《嫡女重生回送死前》 第1章 重生 北安侯府庶女李卿棠八岁时在京中香火最旺的灵法寺求得一姻缘签。 签言：凤凰飞天，瑟瑟和鸣。 十六岁时她嫁入国公府，成为国公府世子的贵妾，不过半年便香消玉殒死在一场大雪过后。 还没过完头七的卿棠看着“疼爱”自己的孙姨娘拉着李卿鸾的手，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娘的好乖乖，李卿棠已经死了，这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挡你的路了。”她笑的癫狂，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咬牙切齿：“慕舒云她区区一个商女竟压了我一辈子，哼，亏她平日还自诩聪慧，可怎么连谁是自己的女儿都分不清楚！哈哈哈，这都是她的报应！” “我儿才是这侯府嫡女，这凤凰命也只能是我儿的！”孙姨娘看向身侧的人，素美的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野心与欲望。 以温婉贤淑名满京城的北安侯嫡女，即将成为二皇子妃的李卿鸾，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孙姨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说罢她从富丽堂皇的马车走出，一脸哀泣地来到灵堂前，上了三炷香。 她眼中先是无辜然后开始变得嫉恨与怨毒，小声喃喃：“妹妹别怪我，调换我们的是孙姨娘，你走到今天也是怪你投错了胎还生了张狐媚子的脸！下辈子就生的平凡些去个山野农户家里吧。” 李卿棠看着自己那素来柔弱温柔的‘娘亲’如今这番癫狂、疯魔般的样子，看着向来温婉的李卿鸾如此恶毒的诅咒，想起过去的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 或是因为不解、不忿与不甘，李卿棠迟迟没有离去。 她看着自己的亲娘北安侯夫人慕舒云被孙姨娘和李卿鸾害死，孙姨娘被扶为侯府夫人，李卿鸾继承了慕舒云的全部嫁妆，还得了外祖慕家的支持，她的外祖一家为了扶持二皇子登基不仅散尽家财还没了最争气的儿孙。 最终二皇子成功登基，李卿鸾如愿成为皇后，而李卿棠和慕家的坟头草已经二尺来高。 活了十六年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李卿棠，此时的愤怒与不甘仿佛可以凝出实质的火焰！ 她好恨啊！ 如果能重来一世，如果能重来一世她绝对要报仇！ 三月的江南，春雨落在青砖黛瓦之上，滴滴答答，一声一声连成串，带着凉意的风打着旋从房檐下穿过，穿堂风带着雨丝顺着窗户缝争先恐后地往屋子里钻。 青色床幔之下的小人儿，长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肌肤白如雪，莹如玉，两弯似蹙非蹙的嫦娥眉下是密如鸦羽般的黑睫，那红如樱般的绛唇微张，贝齿轻启发出一声挠人的“唔.” 李卿棠感觉她每一节骨缝里仿佛都有只蚂蚁在撕咬，又疼又冷，冷的她整个身子恨不得缩成一个球。 她迷迷糊糊地转身，一不小心打翻了床边的茶盏，茶盏掉落在地。 哐当。 声音惊到了外间的丫鬟，很快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便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跑了进来：“小姐，您没事吧？” 李卿棠闻声睁眼，见到面前的人后一愣，这是从小陪她到大的丫鬟婉清，后来为救她失了身子自缢而死。 婉清看到李卿棠一副呆愣的模样，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没有继续发烧后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姐您又烧起来了。” 李卿棠目不转睛地盯着婉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温热热的：“婉清？” “怎么了小姐。”婉清弯下腰把茶盏的碎片小心拾起，等她收拾完后发现李卿棠还在盯着她：“小姐，您总盯着我看什么，是我脸上有脏东西么？”说着她伸手摸了摸。 李卿棠摇了摇头，紧紧拉着婉清的手，婉清的手很暖和，暖的她想哭。 婉清看到李卿棠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忽地盛满了泪水，心疼坏了：“小姐，怎地哭了起来？” “婉清，我好冷啊。”李卿棠把脸埋在婉清的怀中，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婉清见自家小姐说冷，连忙把被子拿起裹住了李卿棠：“今儿是有些冷，我再去帮你拿床被子来。” 李卿棠拉住婉清不让走，哭的鼻尖眼尾全是红，像是灼灼桃花，便是个姑娘家看着也忍不住吞口水。 李卿棠用甜甜的带着哭声的小甜嗓叫道：“婉清。” “我在呢，小姐。” “婉清~” “我在。” 李卿棠叫了好几遍才确定眼下的一切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婉清..” “我在呢，小姐。”婉清又一次应道，笑着看向李卿棠又帮她紧了紧被子，觉得自家小姐今天格外的粘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儿是春分了，一早侯府就来了信，说再过段时日会派人来接您回去准备及笄礼。”婉清笑着道：“孙姨娘也来信了，我这就给您拿来。” 李卿棠一听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回京参加及笄礼？ 所以如今已经是庆元十八年春了。 婉清就死在了庆元十八年的春天。 “小姐，我颠着这包袱有些重量，您快打开看看，是不是姨娘给您寄好东西了。”婉清很快就拿着一个包袱小跑着过来。 李卿棠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封信，两套京城最时兴的新衣服，一只金钗、一对金镶玉耳坠和五百两的银票。 孙姨娘在信里先是对李卿棠这么多年孤身在外表示了心疼，然后诉说自己这些年在府中的不易，最后说她把积攒的银子和新打的首饰托人带了过来，让她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在回京前务必给府中的老太君、侯爷和夫人带些礼物以表达孝心，听说夫人最爱喝苏州城王氏茶楼的七色果茶，务必记得买些带回。 上一世的李卿棠在收到这封信后既感动又开心，兴高采烈地穿着新衣服准备回府的礼物，结果遭了贼人的惦记，那群贼人不光劫财还要劫色，婉清拼死把她护住让她逃跑，她跑了，可婉清却没了。 最后她是去官府认的尸，仵作说是自缢。 那时她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但现在她明白了。 这包袱里装的是孙姨娘送她去黄泉路的买命钱！ 孙姨娘就是故意给她这金钗华服和银票，把她当成一个行走的活靶子吸引强盗的注意，好要了她的命！ 第2章 入城 前世在经历这番惨事，又亲眼见到从小到大陪在自己身边的婉清如此惨死的模样，本就胆小单纯的李卿棠变得更加内向且容易受惊吓，结果在回京的路上又碰到了流寇作乱，害得她差点再次命丧黄泉。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没见过什么风浪的李卿棠三魂几乎没了两魄，回家后她就抱着孙姨娘哭诉心里的苦楚，孙姨娘只告诉她说这有碍女子声誉不让她跟别人说，让她在家中佛堂静养，说佛祖可以庇佑她不再受灾祸。 于是回京后的李卿棠天天呆坐佛堂中，唯唯诺诺、易惊易乍，这番胆小怯懦的模样非常不得父亲和老太君的喜欢，也衬的李卿鸾更加优秀。 婉清用手摸着鹅黄色的飞花缎百褶裙眼睛笑成一条线：“小姐，这裙子真好看，您穿上一定像个小仙女，不对，您比仙女还好看！我伺候您换上瞧瞧？” “不了。”李卿棠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把东西收好，明日随我去市集。” 听到要去市集婉清眼睛亮了起来，随后又暗了下去：“钱妈妈会让我们去么？” 李卿棠被送到江南玄音观的时候刚十岁，陪着她的只有比她大一岁的婉清和孙姨娘派来照顾她的钱妈妈。 前世李卿棠一直以为钱妈妈是来照顾她的，对她看管严厉、不许她随意出观都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在清婉离去后，她身边唯一可依靠的只有一个钱妈妈，她对钱妈妈百般的信任以至于把她自己推向了深渊。 可惜她现在才明白钱妈妈根本不是来照顾她，而是孙姨娘派来监视她的，即便已经远离了京城但孙姨娘依然不放心，怕她挡了李卿鸾的青云路。 李卿棠想起这些只觉心里恨得紧，眼睛又红了起来：“会的，你只要告诉她是孙姨娘让我去采买带回京城的礼物，她会同意我们出去的。” “好，那我正好可以把这段时间绣的帕子拿去卖了，还有小姐您的书画！”婉清说着便兴高采烈地去收拾起东西要带去城里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李卿棠便带着婉清出了观，钱妈妈已经得到了孙姨娘的通知，自然是痛快放行，只嘱咐了句：“小姐买完东西记得早点回来，晚了路上不安全，给夫人的果茶可别忘了。” “记得了。”李卿棠穿着孙姨娘送的鹅黄色飞花缎百褶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簪着金钗，走起路来裙摆随着弱柳般纤细柔软的腰肢轻轻摇摆，胸口像揣着两只白兔，把衣服撑得满满胀胀，更显腰肢婀娜。 李卿棠没有化妆，但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已然胜过这世上所有的胭脂。 钱妈妈看着李卿棠离去的背影，收起脸上的笑，对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满眼都是刻薄嫉恨：“真是个狐媚子！”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妖精转了世，生的这般浪荡不检点。 上了马车李卿棠就取下金钗放在了匣子里，脱下外衣，里面是一身素白的男袍。 “小姐，您这能成么？”婉清用布条帮李卿棠压住饱满的身材，但李卿棠实在发育的好，婉清也舍不得太用力，毕竟她家小姐这身子娇弱的很，平日稍微磕碰或是用力戳一下都会红半天，这要是勒狠了怕不是会肿起来。 “就这样吧。”李卿棠觉得再紧些她可能就呼吸不了了。 待二人换好衣服，变身成为俊秀的少年郎后，婉清驾驶马车来到苏州城。 “小，公子，我们先去哪？” “自然是去绮珍阁。”李卿棠昨个想了整整一日该如何复仇。 她前世不是被关在侯府后院就是拘在观里，侯夫人是个宽容的，观里的师父们也都算慈爱，没学过勾心斗角，她觉得自己不是个聪明人也没多大能力，她只知道自己空口无凭地说孙姨娘调换了她和李卿鸾是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她需要找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 她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她的表哥，慕家最聪明的孩子——慕正初。 苏州乃是江南最繁华的府城，商铺林立，画舫在运河中游荡，彩缎飘展，香风阵阵，走街串巷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 真真是江南佳丽地，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1。 当初李卿棠年纪小得了那句箴言后直接给了身边的孙姨娘，孙姨娘看了一眼便夺了去，告诉她“乖孩子，这签不好，咱们再摇一次”，回去后李卿棠就生了一场大病，灵法寺的大师说她命中有劫，为了保住性命最好远离京城找一清净处静修，等过了十五岁劫难过去，方可回京，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本来孙姨娘本想让李卿棠立即动身回她的老家吉安县，但被侯夫人慕舒云否了：“八岁的孩子病还没好，怎可去那么远地方，且等等。” 这一等就等了两年，期间李卿棠又出了几次意外，孙姨娘哭的声泪俱下求侯爷把李卿棠送回自己的老家，那西北的风沙即便弄不死李卿棠，也会磋磨着她那细嫩的皮肉，怎的也不会好过，但慕舒云又否了：“孙姨娘家中既已无人，便是送回吉安也没人照顾，还是去我的老家苏州吧，那更养人。” 李卿棠想到过去种种，只觉得心中情绪复杂，眼眶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哪怕不知道李卿棠才是自己的女儿，可依然救了李卿棠这么多次，这辈子她绝对要保住慕舒云的命！ “公子，那有卖糖人的，你不是最喜欢吃糖人了么，我去给你买。”婉清看着街边卖糖人的小摊说着就要过去。 李卿棠吸了吸鼻子拉住了婉清：“我们先去做正事。”她有想过要不要直接去慕府自报家门，可同样的道理，她口说无凭谁又会信她？难不成要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那怕不是要被当做妖怪给烧了去。 而且她还怕打草惊蛇，一旦被孙姨娘发现她知道了真相，她怕是不能活着离开苏州。 第3章 妙计 想来想去，李卿棠决定先接触一下这个聪慧的表哥，和他交个朋友。 慕家作为江南的第一富商，丝绸、茶叶、瓷器包括盐都有涉猎，其中丝绸生意做的最大，绮珍阁就是慕家的产业，在各大城市都有分号其中苏州城的是主店，李卿棠想着或许会在那遇到慕正初。 苏州的绮珍阁坐落在最繁华的大街中心地段，三层高的楼，雕栏画柱，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李卿棠二人刚走到门口就有小二迎上来：“二位客官里面请，不知二位想买些什么？” “我们是来替家中妹妹卖绣品的，劳烦叫掌柜的出来。” “好的，二位这边请。” 很快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子便来到了二人面前，对方只看了二人一眼便抿嘴笑着道：“我是绮珍阁专收绣品的管事，听说二位..公子要来卖绣品？” “对。”李卿棠见到来的是个女人，心下有点失望，但又一想，这么大的秀坊也的确不能让少东家事事亲力亲为。 于是李卿棠让婉清拿出了她之前闲来无事为北安侯绣的几身袍子，她这十几年来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被关在观里，能做的事不多，刺绣就是其中一件。 藏蓝色的绫罗底色上绣着一幅青山绿水艳阳图，用金线和银线勾勒出山体，用乱针手法勾勒出山水的走势，还有她自创的挑针给山体增加了立体感，山后若隐若现的艳阳从金色到橘色再到橘红色，过度的没有丝毫痕迹仿佛浑然一体，周边的仙鹤也是活灵活现。 女管事仔细端详着这幅绣品，仔细对着阳光又看了看，在阳光不同的角度照射下还反不出一样的光彩，女管事心下有些吃惊，瞧着这两位姑娘年岁不大没想到能有这般能力。 看完这件，女管事又看了看另一件衣服，无一例外，不管从配色、花样还是技法上都没得挑剔，是难得的佳品。 “不知二位想卖个什么价格？” “我这..我妹妹这几幅绣品单是用料就不菲，这位管事做得了主么？”李卿棠试探着问道。 女管事笑了：“千两银子以下，我都做得了主，这三件衣服的绣样不错但底料只能说一般，两百两一件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女管事往下压了压价。 李卿棠摇了摇头：“我手中还有很多绣样，我想加起来的价格不会低于千两，不如把少东家叫来，我们细细商议。”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是见慕正初。 女管事看着面前这位女扮男装的漂亮小姑娘，心下暗叹，怕不是他家小公子又在外沾染了什么情债：“少东家平日不会来这，这点小事也不用劳烦他。” 李卿棠又试了试，最终也没能见到慕正初，但两身衣服却卖了出去，一共卖了五百两银子。 作为侯府受宠的姨娘，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竟然和她卖了两件衣服的价格一样，她上辈子是怎么觉得孙姨娘对她好的？ 所以说她是个蠢的。 离开绮珍阁，婉清揣着银票很是兴奋：“小姐，您真厉害，随便绣了两件衣服就卖了那么多银子，咱们又多了一笔银子可以多买些礼物回去，老爷、夫人感受到小姐您的孝心，一定会给您选个好婆家。” 李卿棠神色缺缺，尽孝心？好婆家？ 她那爹和老太君都是偏心的，孙姨娘一心只想她死，她便是把金山银山堆在他们面前也没什么用。 心疼这些人，活该她倒霉一辈子！ “时候不早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李卿棠抬眼看向斜对面的酒楼：“就去那吧。” 婉清之前来苏州城的时候就听过这家酒楼，除了贵没什么其他毛病，本想劝李卿棠换一家，但想到她们刚赚了这么多银子，一会卖了书画又是一笔银子，她家小姐又大病初愈，吃点好的也是应该。 店小二热情地把二人迎上了二楼，运气不错还得了个靠窗的位置。 点了四道招牌菜，糖醋荷藕、金盏玉兔、桂花鱼条和金丝烧麦，最后还点了一壶五花茶。 李卿棠叹气，还有什么法子能见到慕正初表哥呢？ “嘿，你听说了么，金员外家的二姑娘其实是正房太太出的，出生的时候被那姨娘给掉了个，其实大姑娘才是庶出。”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舅舅可是金员外的管家，说是这段时间家里都闹翻了。” 李卿棠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把身子侧了过去，仔细听了起来。 “这都过了十多年怎么才发现？” “那二姑娘和城西王员外家的大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对眼了，背着家里偷偷交往了一段时日，前两日王家大公子上门提亲，结果那姨娘却死活不肯。” “那城西王家不是金员外夫人的娘家么？” “对啊，王大公子家里有钱，仪表堂堂，去岁还考上了秀才，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女婿，可那姨娘就是不同意，非说已经给二姑娘相看了人家，也是个读书人，虽然家底一般但家世清贵，嫁过去会享福的，就是不同意二姑娘嫁给王大公子。” “然后呢？” “那王大公子自是不想轻易放手，就调查了一番，发现那个秀才都23岁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原配妻子因为早产死了，家里有个刻薄的老娘和两个16了还没嫁出去的小姑子，街坊邻居都说这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第一任妻子就是被那刻薄老娘欺负的狠了才早产，早产了也不舍得找大夫，活生生流干血死的。” 李卿棠听的眉头皱了起来，那男人继续说：“王大公子就在想这家人的情况也不是什么秘密，哪有做娘的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这种火坑里推，然后他就开始打听，最终发现了事情的真相，这几天金夫人哭的眼睛都要瞎了，本来那金家大姑娘马上就要嫁给知县家的二公子做正牌娘子了，后来生生被金夫人给搅黄了...” “幸好这俩人交往的时候没让那姨娘知道，不然估计早就被搅黄了，也不会发现这等身世之谜。” 两人后面又说了很多，李卿棠听的若有所思，眼睛发亮。 第4章 表哥 她本来还在愁就算靠着出色的刺绣能得到慕正初的高看，交上朋友，可又该怎么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拆穿孙姨娘的诡计，拯救她娘亲和慕家，现在想来，她真是笨的可以。 她最大优点不是重生，不是她出色的画工和刺绣功底，而是她这张脸啊！ 如果不是她这张脸，她前世又怎会落个那种下场。 想通了这一点，李卿棠整个人又鲜活了起来：“婉清，婉清，你说我好看么？” “当然好看。”婉清吃了一块桂花鱼条，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平日在观里只能吃斋，这口荤腥她可想了好久：“这天下就找不出比我家姑娘还好看的人，您比那画本子里的小仙女还好看。” “是吧。”李卿棠小声给自己鼓了鼓劲：“我是很好看的。”所以她那慕表哥会喜欢的吧。 李卿棠正思索要不要一会就去慕府拜访的时候，店小二清脆的声音响起：“慕公子吃好了？欢迎慕公子下次光临。” 李卿棠闻声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俊美男子站在不远处，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股子风华绝代，她脑中忽然就冒出一首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2” “婉清，我们走！” “小..公子你不吃了？”婉清看着没动两口的饭菜实在舍不得，但那边李卿棠已经追了出去，她跺了跺脚，往嘴里猛塞了三个烧麦后连忙追了过去。 穿着暗青色衣服的冷面男子看到跟来的李卿棠对俊美的男人道：“公子，您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苏槐沐神色如常地走着：“早就发现了。” “要甩掉么？” “不用，看看她想做甚。” 在酒楼的时候苏槐沐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家伙，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跑出来玩，以为穿了身男装便可以装作男子，也不知道遮掩一下身材。 “我看，那小姑娘应该就是被咱们公子的美色所吸引了，这段时间遇到的可太多了。”穿着淡青色衣服的随从笑着道：“毕竟咱家公子美貌无双。” “安静。” 听到苏槐沐的话，两人默默闭上了嘴，安静地跟在身后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 “公子，您这是在干嘛呢？”婉清被李卿棠这番鬼祟的模样搞的有些摸不清头脑。 “前面那个好像是我表哥。”李卿棠装作把玩着扇子，用目光瞟着苏槐沐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 “我记得你没有表哥啊？”婉清仔细思索了一番：“孙姨娘的母家不是已经没了吗？所以她才被老太君收养了。” “是嫡母家的表哥。”李卿棠见苏槐沐一动，连忙跟上。 李卿棠没见过慕正初，只是从李卿鸾和二皇子的对话中知道，这个慕正初不仅脑子聪慧，生的也十分俊朗，还得了裕安郡主的青睐，若不是二皇子下手下的快，真让慕正初娶了裕安郡主，那慕家还真不好随意处理。 “既然是慕家表哥那就直接上去打招呼好了，为何要这样？”婉清表示不理解。 “我这不是还不确定么？” 这酒楼就在绮珍阁的对面，店小二叫他‘慕公子’，他人长得还好看，李卿棠刚听完隔壁桌的对话，一时心急就跟了出来。 苏槐沐走到‘慕府’门口发现身后的小尾巴还在跟着，正转身准备调头的时候那小尾巴突然冲了过来。 李卿棠看到苏槐沐来到慕府门口正打算进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又想起那俩人的对话‘要不是偷偷的交往没被那姨娘发现..’她狠了狠心连忙冲了过去。 “等等。” 苏槐沐看向李卿棠，在警惕的同时也带了几分好奇，暂时停下了脚步。 “表哥，是我。”李卿棠的身子骨弱，快跑了这几步就喘的不行。 苏槐沐看着面前少女因为跑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脯、绯红的脸颊、还有那比脸颊还红上三分的樱唇。 他把目光微微移走。 “这位公子怕不是认错人了。”冷面小厮往前了一步，刚好站在了苏槐沐和李卿棠的中间，李卿棠但凡有一点出格动作，他就能立马出手制服。 李卿棠听到小厮的话，以为是自己这身打扮让对方误会了性别，努力平稳气息，伸手拔出头顶的发簪，一头乌黑如墨、顺滑如绸的秀发瞬间散落，发丝随风飞扬，几缕墨发被风吹着掠过苏槐沐的手。 苏槐沐形容不出这种感觉，酥酥麻麻，惹人心乱。 “我是李卿棠。” 面前的少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1。 “李卿棠？” 李卿棠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过。 苏槐沐的声音像是从雨后竹林吹过的风，卷过青草又飞向无垠的旷野，说不出的好听。 李卿棠仰着小脸，樱唇微启：“嗯，我是李卿棠，也算是你的表妹。” 他是有个表妹，但那表妹从不会叫他表哥，只会叫他的名字。 而且他那表妹长得可没有眼前这位出色。 见苏槐沐还没反应，李卿棠觉得他可能是没听家里说过，解释道：“我是北安侯府家的大姑娘，侯夫人是我嫡母。” 苏槐沐这下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个小姑娘是把他当做了慕家少爷，北安候夫人好像的确姓慕，据说是江南富商之女，当年红妆十里嫁入侯府。 “你认...”苏槐沐的小厮刚想说‘认错人了’就被苏槐沐打断：“换个地方聊。” 不管苏槐沐还是李卿棠模样都很招眼，尤其李卿棠还把头发散了下来，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在这一头浓密秀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小巧，配着那满含秋水的桃花眼额外惹人怜惜。 他向来对这种主动上门的女人不假颜色，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眼前这个‘表妹’产生了些兴趣。 李卿棠眼神中清澈的愚蠢不像作假，若是那几个人派来的，也不至于编一个北安侯府家小姐，这种一下子就可以被识破的身份。 见到苏槐沐认下了她，李卿棠脸上露出点点喜色，她这算是向复仇迈出了第一步吧。 苏槐沐就近找了一间茶楼。 “木青，木彦，你俩在门外候着。”苏槐沐对身边两个小厮吩咐。 冷面的木青看了一眼李卿棠，虽心有犹豫，但还是走了出去，木彦紧随其后，眼神中隐隐有八卦之色。 “婉清，你也先出去吧。”李卿棠见表哥都让小厮出去了，她便也让婉清跟着离开。 当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后李卿棠迟来的害羞了起来，按照上世的经验，过不了多久侯府就会派人来接她回京，留给她的时间实在不多了，所以她才这般急迫。 苏槐沐见李卿棠低着脑袋，耳尖泛红，玉藕般白皙嫩滑的手指紧张地交叠在一起，觉得有些好笑，刚刚还当街拦路，现在竟又害羞了起来。 “喝杯茶吧。” 苏槐沐伸手到了一杯茶，递到了李卿棠面前。 苏槐沐的手指又长又直像苍劲的竹子，衣袖轻拂间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李卿棠拿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暖了她冰凉的指尖，她的人也微微放松了下来，甜甜笑道：“谢谢，表哥。” 第5章 淡茶 婉清已经帮李卿棠重新束好了头发，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脸毫无遮挡的映入苏槐沐的眼，多情的桃花眼配着小梨涡。 妩媚与清纯，烈酒和淡茶，勾人又动魄。 而比这些更让人心神荡漾的是那句‘表哥’。 春日杨柳微风，夏日梅子清茶，秋日枫阳正好，冬日红炉煮酒。 让人无法拒绝。 “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正初表哥啊。”李卿棠想着要靠这个表哥帮她复仇，连忙捡着好话道：“我小的时候听卿鸾妹妹说过，她说她有个表哥特别聪明，长得还好看，说有机会要介绍我认识。” 苏槐沐没有否认，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表妹找我有何事？” “就...”李卿棠大脑飞速思考，因为有些心虚眼睛不自觉地眨着：“我刚得了信，侯府快要接我回去了，我想给母亲带些礼物，但多年未见也不知母亲喜欢什么，就..就想着来问问表哥。” “就这样？” “啊..”李卿棠身体坐直了些，继续想理由：“还..还想着要感谢表哥一家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多亏了你们，我在玄音观这些年过的还算舒心。” “嗯。”苏槐沐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李卿棠双手捧着茶杯，指甲微微用力抠着杯壁。 她上辈子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男人，十岁前在侯府后院，十岁后就呆在玄音观，这两处都少有陌生男子，回京后也是呆在后院，直到及笄礼那日被钱妈妈陷害落水后被国公府世子当众救起，失了名声只能被迫嫁给了国公府世子为妾，入府后她也根本没有和世子爷发生什么，就被下了毒，缠绵病榻，不过半年就没了，人人都说她是个狐媚子，可她从未勾引过任何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勾引男人。 李卿棠觉得她真是太不争气了，机会都放到眼前了还抓不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看到李卿棠忽然红了的眼眶和双眼中盛满的委屈与难过，苏槐沐拿茶杯的手微微顿住，他好像也没说什么重话吧？ “所以你就是想感谢我，让我帮你问问舒云姑姑喜欢什么礼物是么？”苏槐沐一口一个舒云姑姑，丝毫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嗯。”李卿棠抬起头，轻咬住下嘴唇，她真的不想哭，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努力憋住眼泪，但还是留下了几滴。 苏槐沐脑中想起一句诗：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2。 他低头装作捋袖子缓住心神，再次抬头神色淡然如旧：“好，待我回去打听一下再告诉你。” 听到苏槐沐答应了下来，李卿棠立马笑了起来，又是那股甜甜的带着哭声的小奶音：“谢谢表哥。” 苏槐沐隐于衣袖内的手紧紧握住了拳，北安候家这大姑娘真真是... 真真是个小妖精啊。 “别哭了。”苏槐沐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丑。” 李卿棠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有些委屈：“表哥，你眼睛莫不是有问题吧？” “此话怎讲。”苏槐沐拿起茶杯准备喝口茶压压。 “没有人说过我丑，他们只会说我是个狐媚子。” “咳..”苏槐沐这口茶差点呛死自己，用衣袖掩住咳嗽：“你知道这不是个好词吧。” 李卿棠点头，露出一个笑：“表哥，我是有点笨但是我不傻，我知道他们这是骂我呢。” 知道是骂你还笑的出来？这分明是又笨又傻。 “你知道就好。” 李卿棠把眼泪擦干：“我回去会把帕子洗好，下次见面再还你。” 苏槐沐本想说不用还了，但听到‘下次见面’几个字还是点了头：“好。”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玄音观了，表哥我下次该什么时候来找你？” 苏槐沐想了一下：“两日后巳时还在这间茶楼见吧。” “好。”李卿棠起身给苏槐沐行了一礼：“那我先谢过表哥了。” “小事而已，无须客气。” “那我走了，表哥。”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婀娜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提醒：“你一个女孩子，莫要轻信他人，懂么？” “我知道的，除了表哥我谁都不信。” 李卿棠知道慕家是好人，即便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慕正初也不会害她。 苏槐沐摇头：真是又傻又笨。 “木彦，去打听一下北安候夫人慕舒云喜欢什么东西，两日内给我答复。” “是。” “木青，打听一下这位北安候二小姐。” 出了茶楼李卿棠脚步轻快，和婉清一起去卖了字画又买了些东西就往回走，在快到观里的时候李卿棠又套上了出来时的鹅黄色裙子，她伪装成男子是怕再遇到上辈子劫色的事，再换回去是怕钱妈妈心疑。 两人刚走到自己的小院，钱妈妈就闻声出了门：“礼物都买好了？” “还没呢，姨娘只给了五百两银子，我寻思着得仔细点花，今个儿打探了一下行情，买了些妈妈爱吃的小点心。”李卿棠从婉清手里拿过一包糕点递了过去：“这是马记的核桃酥，我和婉清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呢，还有这匹布，正好给妈妈做身衣服回侯府的时候好穿。” 李卿棠故意卖好，她虽然不太懂得怎么勾引一个男人，但上一世她对讨好别人还是很擅长的，虽然领情的人很少，但不妨碍她孰能生巧。 “算你有心。”钱妈妈笑着收下还不忘嘱咐：“姨娘的嘱托可别忘了，记得去王氏茶楼给夫人买七色果茶，你可马上十五，是大姑娘了，回京后还指望着夫人给你选门好亲事呢，所以这给夫人的礼可千万不能忘。” “我晓得的。”李卿棠乖巧应下。 回了房，李卿棠收起笑，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出门的时候钱妈妈就提过茶的事，刚刚钱妈妈又提醒她要去王氏茶楼买七色果茶，而上辈子钱妈妈也特意提醒过这件事。 但她当时怕果茶放的时间长了会不好喝，所以是等到快回京的时候才买的，而正是买完七色果茶回观的那一日她被歹人跟踪，婉清为了救她失了性命。 因为这件事她还在心里怨恨过慕舒云，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喝七色果茶，那她也不会专为买这茶出去一次，她不出去就不会遇到歹人，那婉清也就不会没了。 现在想来，或许金钗华服不是关键，那王氏茶楼和七色果茶才是关键。 这一切搞不好都是孙姨娘故意安排的。 若她死了，孙姨娘可以用她是为了给慕舒云买茶才死的，让侯爷把她的死算在慕舒云的头上；若她没死也会因为受了惊吓在孙姨娘的挑拨下而怨恨自己的亲娘。 不论生死她都被算的一清二楚， 李卿棠对前路有些害怕，但想到自己有那么聪明的表哥做后盾，多了几分安心，这次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第6章 又见 接下来的两日李卿棠如往常一般，早晨和师父们一起诵经，然后帮忙做斋饭，打理观里的花草，然后回自己的小院里抄书。 临近午时钱妈妈走进来：“姑娘，该做午膳了。” 李卿棠低默写着经书，头发因为碍事被她用发簪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知道了妈妈，等我抄完这一点的。” 钱妈妈见李卿棠低着头，没有遮掩自己不悦的表情：“姑娘可快着点，别饿坏了身子。” 李卿棠一字一画地写着，手腕极稳，没有因为说话有丝毫动摇：“嗯，就快了。” 刚来观里的时候，三人是跟着观里的师父一起吃，后来这观里的日子实在太无聊，整日吃斋也没有胃口，李卿棠就自己琢磨着做些花样，既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也是为了讨好钱妈妈，于是就养成了钱妈妈这习惯。 虽说她是庶出，但也是堂堂侯府小姐，整日给一个下人做饭还要看脸色，传出去真是会笑掉人的大牙。 但李卿棠从小受孙姨娘的教育就是要隐忍，要逆来顺受，要伏低做小，因为她是庶出，只有这样才会得到大家的喜欢，于是她从小就下意识的讨好身边的人。 眼下还不是和钱妈妈闹掰的时候，在得到可以扳倒孙姨娘的证据前，她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放下写好的书，李卿棠来到小厨房，婉清帮忙烧火洗菜，李卿棠把要用的食材细细准备好。 做了一道红烧素丸子，一道兰花豆干，然后做了个菌菇汤，每道菜都分了两个盘子，一份让婉清送到钱妈妈的房间，剩下一份两人一起吃。 “妈妈，我来送午膳了。”婉清端着餐食来到钱妈妈房门口。 “来了。”钱妈妈闻声连忙擦了擦嘴，手在衣服上摸了摸才起身去开门。 “今天怎么才两道菜。”钱妈妈看后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婉清闻着屋内传来的肉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姐这大病初愈胃口不好，吃不下那么多东西，这马上又要回侯府了，小姐还想省些银子给夫人、姨娘买礼物，妈妈要是觉得吃不饱可以去斋堂再吃点。” “算了，你回去吧。”钱妈妈接过饭菜：“回府的礼物可得上点心，这几日你们多出去转转，一定要挑好的买。” “知道了，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小姐还等着我呢。” 婉清回去后脸拉的老长：“钱妈妈又在屋里偷吃烧鸡了，我都闻到味了，明明自己天天偷吃，还天天要小姐给她做饭，谁家小姐给个婆子做饭...”婉清越说越觉得生气。 “小姐，您太放纵她了！” 李卿棠夹起一块用豆腐做的素丸子，沾上油亮的红烧汁，一口下去，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反正我们也得吃，不差她一口。” “那，那也不对。”婉清瘪着嘴：“她就是欺负您年纪小，离家远，等着这次回府，我定要向姨娘告状。” 李卿棠又夹起一块豆干：“姨娘不会管的。” “怎么可能，姨娘最疼小姐了，怎么会不管小姐。” 李卿棠把嘴里的豆干咽下，看向婉清：“你真觉得姨娘疼我？” 婉清不知道李卿棠为什么会这么问，回忆着过去院子里下人的话：“可是院子里的下人都说姨娘疼小姐，说当初小姐生病姨娘哭的都晕过去了，躺在床上两天两夜才睁眼，自从听说您名里带劫后她就天天为您烧香祈福，还有小的时候您身子弱，姨娘怕课业繁重累坏了身子，特意求老爷让你不用去家学，亲自在后院教您...” 李卿棠听着婉清一宗宗一件件地回忆孙姨娘对她的好，她当时也觉得这些是为她好，可现在仔细回忆起来，只觉得自己傻。 “原本我生病，父亲关心的是我，可姨娘哭晕了，父亲就转去关心了姨娘，反而责怪起我，都是因为我才让姨娘晕倒的。”李卿棠放下筷子，神色恹恹。 北安侯府家学的先生是有名的大儒，不少高门贵户的公子小姐都在府中读书，李卿鸾从小和这群人在一起长大，在京中贵族圈中混出了才女的名声，也为此不少王公贵子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她被日日拘在小院中跟着孙姨娘学《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不然就是让她看经书佛典，琴棋书画都只让她学了几日就向侯爷和夫人推脱她身体不好，资质愚钝不学那些费心神的，只教了她刺绣。 她被孙姨娘培养的碌碌无为，而李卿鸾在慕舒云的被培养下成为了人人称赞的侯府明珠。 婉清看到自家小姐神情突然难过了起来，想要安慰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安稳，因为李卿棠这一说，她也觉得这事情似乎不太对劲，可她是九岁才被买入侯府，没一年就跟着李卿棠来了这江南，她也不知那孙姨娘对小姐到底好是不好。 “小姐，您别难过，您还有我呢，我疼您。”婉清拉着李卿棠的手：“对了，还有慕家表哥呢，虽然他那小厮看着很凶，但他瞧着就很善良，有个成语叫什么什么来着，嗯...”婉清一拍脑门：“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想到表哥，李卿棠重新收拾好心情：“一会吃完饭我们做点桃花酥，明天见表哥给他带去。” 她之前听孙姨娘对李卿鸾说过“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所以李卿鸾有事没事就给二皇子和对那些对她有用的爱慕对象送吃食。 她不会吟诗弹琴，但做吃食是有一手的，她要用这段时间先抓住她正初表哥的胃！让她表哥爱上她的手艺，对她欲罢不能！ 第二天李卿鸾带着婉清出门，还是把男装套在了女装里面，上了马车再换下，这次她学聪明了一些，她把腰上也缠了几圈布，这样就不会显得胸部太大。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些到达茶楼，没过多久就看到了正初表哥带着小厮走来。 “慕表哥，这！”她坐在二楼雅间的窗边伸出脑袋对下面的苏槐沐招手。 苏槐沐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娇俏的人，眼眸弯弯地望着他。 明明隔着一层楼，但他却好像能清楚看到少女眼眸中倒映着的，他的身影。 “表妹。” 第7章 打探 苏槐沐上了楼，让木彦和木青在外面等着，李卿棠也让婉清去买些吃食针线再回来。 “表妹比约定时间来的早了些。”苏槐沐给李卿棠倒了一杯茶。 “求表哥帮忙，总不好让表哥等我。”李卿棠双手端着茶杯，微微低头不太敢看苏槐沐。 今个苏槐沐穿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袍，身姿挺拔，面若桃李，不愧是被郡主看上的男人，真真好看极了。 苏槐沐看李卿棠红透的耳尖，品了口茶：“表妹为何总做男装打扮？” “因为我太好看了，怕被歹人看到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李卿棠解释：“我这是在保护自己。”她其实也想穿女装勾引慕正初，但又怕遇到见色起意的坏人，也怕慕正初以为她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所以才认真的解释。 苏槐沐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李卿棠不知道苏槐沐为什么笑：“我难道不好看么？” 苏槐沐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人会这么直接的问他这种问题，这北安侯府的二小姐比传闻中可大胆、有趣太多了。 李卿棠见苏槐沐迟迟没有回答，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表哥不喜欢她这种长相？ 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表哥自始至终也没露出对她样貌感兴趣的模样，如果表哥真的不喜欢她这种类型，那她的主意是不是打错了？ 见李卿棠露出沮丧的表情，苏槐沐轻声道。 “你很好看。” 李卿棠闻言展露笑脸：“表哥你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听着李卿棠这极其直大胆的赞叹，苏槐沐直接被水呛的咳了起来，脸颊都咳嗽的红了起来。 李卿棠连忙去帮苏槐沐拍背：“表哥，你没事吧？” 苏槐沐下意识避开：“男女授受不亲。” “可我们是兄妹啊。”李卿棠道，他们可是亲的表兄妹，李卿鸾可以和外男拉拉扯扯，她帮自己亲表哥拍拍背有什么问题。 “我们只是表兄妹。”还是那种没有血缘关系，不太正经的表兄妹。 “表兄妹也是兄妹啊。” “你对和风兄也这般亲密么？”苏槐沐缓过气问道，北安侯府还有一位嫡出的大公子。 李卿棠摇头：“我没见过几次和风哥哥。”小的时候孙姨娘不让她与嫡出的兄弟姐妹过多接触，也没让她上家学，所以她只在逢年过节的家宴上见过李和风几次，她离府的时候，李和风也去了北境历练，到死她都没有再见过李和风一次。 苏槐沐看李卿棠突然落寞起来的神色，想起查来的资料，在心底叹了口气：“罢了，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帮你问到了。” “真的？”李卿棠激动问道：“母亲喜欢什么？” “舒云姑姑很喜欢海棠花，出阁前喜欢打马球、看花灯，听说她还特别喜欢酒，尤其是春风楼的百果香。”苏槐沐想到木彦查到的资料：“出阁前她很潇洒，很会享受生活。” 李卿棠听着苏槐沐的话，嘴角露出一个笑，她可以想象到她娘亲当年飒爽的模样，作为江南第一富商的大小姐，拥有穿不完的绫罗绮缎，吃不了的珍馐美味，和无拘无束的快乐，真是可惜嫁给了她父亲。 “还有么？”李卿棠追问。 “家里人只说舒云姑姑喜欢鲜花鲜果，比起戴金银珠宝，更喜欢鲜花点翠。” 李卿棠带着几分深意，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不喜欢喝王氏茶楼的七色果茶么？” 苏槐沐想了一下木彦给的消息：“那应该是出嫁之后的事吧，入京后听说姑姑就不怎么喝酒了，王氏的七色果茶是苏州贵女们最爱的茶，煮后果味浓郁，喜欢鲜果的人自是会喜欢。” 得到表哥的回答，李卿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这七色果茶应该是慕舒云喜欢的，若是不喜欢孙姨娘也无法把她遇害的事污到慕舒云的身上。 那么她到底要不要去买这个茶呢？不去她可能会躲过一劫，但很可能错失一个抓到孙姨娘把柄的机会。 去的话只有她和婉清两个人，无法应付危险，而且她现在也不能确定真的就是茶的问题。 李卿棠黛眉微蹙，陷入沉思。 苏槐沐静静看着李卿棠，轻轻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木青给他的关于李卿棠的资料少的可怜。 北安侯府的庶长女，比嫡女李青鸾早出生了一个时辰，自小体弱多病，胆小懦弱，据传灵法寺大师说其命中带劫，需远离京城避祸，于是被送来了江南，在玄音观住了五年，其生母孙冷雪是北安侯府老太君母家的姑娘，北安候远房表妹，十四岁因为父母双亡投奔了北安侯府老太君，后被纳为妾室。 比其北安侯府嫡女李卿鸾可以写上半本书厚度的过往，李卿棠就像是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但凡提起北安侯府的女儿人们脑中只有李卿鸾一个，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庶长女的存在。 他早些年见过李卿鸾几次，只能说中上之姿，像极了宫中那些女人自视甚高却又无聊至极，都是带着面具的假人，和她那能力一般却觉得自己才华横溢的北安候父亲，可以说一模一样。 但是没想到这寂寂无名的庶长女却有意思的紧，和资料中的性格大相径庭。 有点意思。 “表哥，我想雇几个护卫，你知道哪里可以雇吗，要身手特别棒，最好能以一敌四的那种。”李卿棠思索了一下，茶楼她还是得去，她得证实这件事和孙姨娘有关，把这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她需要几个帮手。 “你来江南，侯府没给你配护卫么？”苏槐沐感到奇怪。 “开始是有护卫的，一年前被钱妈妈抓到想偷窥我..”李卿棠有些不好意思，把‘沐浴’两字隐去：“然后就被撵了出去，姨娘和钱妈妈觉得我大了，身边有外男不好，而且我基本呆在观中不出门，于是就没有再找护卫。”苏槐沐回忆起来才发现，撵走护卫这件事，或许也是他们早就预谋好的。 当初那个护卫一直否认，可钱妈妈就是咬定了不松口，还在她卧房窗户外发现了那护卫的钱袋。 “侯夫人和侯爷也就这么默认了？”苏槐沐问。 即便发生了这种事，但侯府完全可以派其他人或者女护卫来，怎会让侯府千金独自在外身边只有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小丫鬟，虽说苏州富饶治安不错，玄音观也在府城近郊，可这太不应该。 便是不受宠也不该到这个地步。 李卿棠摇头：“姨娘说这对我名声不好，不让我对外人说，侯夫人和侯爷都不知道。”回忆起过去的这些事，李卿棠后脊梁骨都在冒寒气，她们难道早就在谋划着这一天？ 第8章 错了 “不让你与外人说，你还同我说？”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的脸色从说到‘偷窥’时的有些害羞，再到后面瞬间的惨白，似是受了什么冲击一样，若有所思，看来这侯府的水不浅啊。 “你是表哥，不是外人。”苏槐沐想起孙姨娘对李卿鸾说过‘女追男隔层纱，那些贵家公子见惯了端着的世家贵女，偶尔的主动和小情绪流露才能吸引起他们的兴趣’。 苏槐沐笑了，眼前这丫头是真蠢还是装蠢：“卿棠表妹，我姓慕不姓孙，按道理我正儿八经的表妹是李卿鸾，我姑姑是侯府嫡母而你姨娘是侯府宠妾，听闻我姑姑和你姨娘关系并不好，可你却同我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嫡母家哥哥这般掏心挖肺，不觉得找错了对象么？” 李卿棠愣住，自从她知道自己才是慕舒云的亲生女儿后，又看到李卿鸾对慕家做的一切，下意识就把慕家这个外族家和自己划在了一个战线。 可这只是她单方面的认为。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外表就可以勾引到慕家表哥，让表哥喜欢上她、上门提亲，帮她发掘真相。 可现在她是孙姨娘的女儿，是慕正初姑姑情敌的女儿，在他心里李卿鸾才是他的亲表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她这区区美色吸引，又怎么会为了这美色而求娶仇人的女儿。 而且现在想想，她这想法似乎还很卑劣，竟要靠欺骗自己表哥的感情复仇，当表哥知道她是在利用他的时候，会很失望、很难受的吧。 “对不起，慕公子，是我唐突了。”李卿棠露出一个苦笑，眼中有泪水盈起，凝而不落。 “这是上次慕公子借我的手帕，我洗净了。”李卿棠从怀里拿出一个被包裹着的帕子递了过去，然后把手边用油纸包裹好的桃花酥推了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桃花酥，感谢慕公子帮我打听的母亲的喜好。” “就不打扰公子了。”李卿棠起身行礼，努力扬起一个笑脸，但在行礼弯腰时眼泪因为低头而控制不住地流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又哭，她怎么又哭了！ 美人笑的梨花带雨，可怜又迷人，苏槐沐只觉心头仿佛有蚂蚁走过，又痒又疼。 他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合理的疑问，语气也算轻柔，怎的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连表哥都不叫了，女孩子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 苏槐沐拿起桌上的帕子，一块绣着不同其他姑娘的花花草草、鸳鸯蝴蝶，而是一片彩色的云，彩云帕子里放着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月白色手帕，是他上次借给李卿棠的那一块，洗的很干净，叠的很平整，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苏槐沐看了一眼放到一边，又拿起那块绣着彩云的帕子，帕子反面的一角还用同底色线绣了一朵海棠花，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 一股好闻的味道顺着帕子往苏槐沐的鼻子里钻，像混合了蜂蜜与鲜花的牛乳被滴落在清晨的露水中，甜滋滋，奶呼呼，却又不腻，只想让人一直闻下去。 想起李卿棠那娇艳欲滴的模样，单凭那张脸，便是个男子也会让人心生歹意，尤其是哭起来的模样。 只想让人把她狠狠按在怀里欺负才好。 果然如她所说般，像个‘狐媚子’。 罢了，既是因为他才哭了，他总要负责的。 木彦先看到李卿棠哭着跑出去，正疑惑发生了什么，就见自家公子走了出来：“公子，咱们去哪？” “找李姑娘。” 木彦闻言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木青，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你看吧’的表情。 李卿棠跑出茶楼，找了一个没人的巷子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可越努力眼泪流的越厉害，她不想哭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 都重生一次了怎么还只知道哭哭啼啼，你可真是没用啊... “哟，这是谁家小公子哭的这么可怜，让哥哥好生心疼啊。”一个猥琐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李卿棠连忙擦干眼泪，警戒转身，只见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生的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站在巷子口，眼神下流地盯着她，在看到她正脸后，更是惊的张开了嘴：“啧啧啧，这是什么天仙下了凡，苏州城里何时有了这般标致的人？” 李卿棠看着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有他身边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厮，紧张地握住了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大胆，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和本公子说话！” 虽然李卿棠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她天生的小甜嗓，怎么压也不会像男人那般低沉，顶多像个没变声的孩子。 “哟哟哟，美人生气了，怎么生气都这么好看。”男人舔着嘴唇上下打量着李卿棠：“哭的这么伤心得累了吧？哥哥请你吃酒如何？” “不必了，我的小厮和表哥就在附近，他们马上就来找我了。”李卿棠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慢慢移向腰带，那里有她藏得辣椒粉。 “表哥？”男人一边搓手一边向李卿棠靠近，三个人有隐隐围住李卿棠之势：“不如叫你表哥一起来？你这么好看，你表哥也不会差吧。” 这里是个死胡同，只有前面那一个出口，李卿棠咬了咬嘴唇，保持镇定：“我表哥比我还好看！你想请我喝酒也行，我刚好有些渴了，但我要喝春风楼的百果香。” 男人听到李卿棠这么说，小小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美人喜欢百果香？好啊，那咱们就去春风楼喝百果香！” “那你带路吧。”李卿棠装作真的想去喝酒：“但你真的会请我喝么？我听说春风楼的百果香可贵着呢。” “美人，你在苏州城打听打听，这城里就没有我朱大少买不起的东西，别说区区百果香，便是天上的月亮，你若想要，我也可以帮你摘下来。”朱群紧紧盯着李卿棠的脸，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欲望。 李卿棠努力压下心中的恶心，面带微笑地往前走：“那你可别骗我，走吧，他家的招牌菜我也想尝尝。” 朱群给两个小厮一个眼神，两人连忙一前一后封住李卿棠的路，前面那个道：“我在前面给您带路。” “好。”李卿棠看三人围住自己，只能装作不在意，目光四处打量，看着能不能找到一条逃跑的路。 前世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靠武力挣扎只会伤了自己，让这群小人得意，不如顺从后再找机会。 苏槐沐顺着茶馆小二指的方向一路寻过来，发现了被朱群胁迫着的李卿棠。 第9章 恶霸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红肿着眼睛被三人半包围在中间，脸颊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眼尾和鼻尖却是哭过留下的绯红。 身边那个胖子一个劲地往李卿棠身边靠，一双小眼睛都恨不得扒在她的身上不下来。 苏槐沐看着朱群那比猪蹄还要油腻三分的手。鬼鬼祟祟地往李卿棠的腰上靠，好看的丹凤眼眯成危险的弧度。 李卿棠手里紧紧握着辣椒粉，她看着前面即将路过的巷口，强忍着害怕和恶心，问：“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我有些累了。” “快了，就快了。”朱群一直侧身看着李卿棠：“美人要是累了，我可以背你过去。” 此时刚好走到巷口，李卿棠停下脚步：“好啊，那你背我吧。”她用眼神示意朱群蹲下。 朱群被李卿棠带水的眸子一看，骨头都酥了，连忙背对着李卿棠蹲下肥胖的身躯：“美人上来吧。” 李卿棠往前走了一步，先一脚踹倒了朱群，同时把辣椒粉撒到了离她近一些的那个小厮脸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巷子里跑去。 “哎呦。”朱群本就蹲的不稳，李卿棠一脚不重但还是把他踹飞在地，他狼狈地坐在地上喊道：“快去给老子追！” 一个小厮捂着眼睛痛叫，另一个刚想来扶朱群起身的小厮连忙追了出去。 “去帮她。”苏槐沐对木青道。 木青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苏槐沐走到还在地上没爬起的朱群身侧，眼皮都没耷拉一下，精准地踩在了朱群那只刚才要碰李卿棠的手上，惨叫声响起。 苏槐沐只当那只手是块绊脚的石头，没有一丝停留地离开，好像朱群完全不存在一般。 “你是不是眼睛瞎！给爷我站住！”朱群捂着手在地上惨叫，见到苏槐沐无视他，他看向还在一旁捂着眼睛惨叫的小厮：“叫什么叫，你他妈的赶紧去给我追人！” “我不想再看到这三个人出现在苏州城。”苏槐沐面无表情，语气生冷。 “公子，那个胖子好像是苏州知府的小舅子。”木彦道。 “呵。”苏槐沐轻蔑冷笑：“有这样的小舅子，这知府也不会是个好东西，一起处理了。” 木彦应下，但随后又小心翼翼问道：“您想处理到什么程度？用我们的人亲自动手么？” “这么点小事用不上，他不是来了么，他最喜欢管这欺男霸女的不平事了。”苏槐沐眼神中闪过一丝嘲弄。 “是。” 李卿棠几乎是拼了命地往前跑，脑中只有‘不能被追上’这一个念头。 “哎，哪家小兔崽子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李卿棠跑的太急把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姐撞了一个趔趄，引来大姐的破口大骂。 “抱歉。”李卿棠一边跑一边转头道歉。 然后她就撞到了人，突然的撞击让她整个身子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啊——” “小心。” 就在李卿棠要摔倒之际，一只手抓住了李卿棠的手腕，把她拽了回来，因为惯性李卿棠直接栽进了那人的怀里，磕的她脑门都红了一块，发出一声轻轻的痛哼。 李卿棠喘着粗气，她从来没有这么跑过，缠好的束胸都松动了，胸膛剧烈的起伏，整个脸惨白一片，好像随时会因为呼吸不过来而直接晕过去。 “你没事吧？” 李卿棠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很亲密的姿势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后，连忙退开，低头行礼：“抱歉，冲撞了公子。” 穿着轻袍的男子容貌清俊，声音温润：“无事，公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没。”李卿棠看着面前的清俊男人和他身后那四个护卫，生怕又招惹到什么人，连忙摇头：“家里急事，多谢公子。”说罢就越过几人，继续往前跑。 男人看着李卿棠离去的背影，右手手指摩挲了一下，世上竟有比他三弟还好看的人，有点意思。 李卿棠一口气回到茶楼，这才敢停下，发现对方似乎没有追来，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婉清拿着买好的东西回来找李卿棠：“公子，您怎么喘得这么厉害？脸怎么还这么白？是哪又不舒服了么？” “没事，我们回观。”李卿棠此时一刻也不敢停留。 “哦，好。” 这一路李卿棠都有些忐忑，知道平安回到观里才长舒一口气。 “今天东西都买齐了么？”钱妈妈看两人这么早就平安回来，脸色不太好，发现婉清手里只有几小包东西的时候脸色更沉了一些：“让你们出去是采买回府孝敬长辈的物件，不是让你俩出去玩的。” “妈妈，今天我差点被人欺负了...”不等婉清说话，李卿棠先一步哭着扑进钱妈妈的怀里：“妈妈，等侯府派来接我的侍卫来苏州后我再去买礼物吧，我害怕，我不想再出去了。” 钱妈妈听后一愣，难道她们今天去买茶了？可是不应该啊，买了茶怎么会活着回来：“发生什么了？” “为了节省时间进城后我让婉清去买针线，自己去买果茶，结果在去王氏茶楼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纨绔，他非要请我去吃酒，幸好我跑得快，钱妈妈，我害怕极了，城里太危险了，我再也不去了。”李卿棠哭着诉苦。 钱妈妈一听眉头皱起，就知道这小蹄子长得招摇最能惹事。 “人家要请你吃酒，那是对你表达善意啊，有什么可害怕的。”钱妈妈安慰道：“人不能呛过水就不喝水了吧，没事的没事的，下次进城别和婉清分开就好，那回府的礼物可不能不买啊，回去后会叫人说你不孝顺的。” “可是妈妈我怕，那人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似的。”李卿棠抬起哭的可怜兮兮地小脸看向钱妈妈：“等接我的护卫来了再去买礼物吧。” 钱妈妈就见不得李卿棠这副勾人的模样，但面上还是一副对她好的样子：“不成啊姑娘，侯府的人接到你就得返程，不然可赶不上及笄礼了，那可是姑娘家最重要的日子，苏州可是府城，知府大人治下严厉，府城里安全的很，不会有事的，今天那只是个意外，而且你不也没受伤么。” 李卿棠看钱妈妈这个态度，感觉她的猜测可能都是真的：“那妈妈陪我一起去吧，妈妈见多识广也能帮我挑挑。” 钱妈妈这可不能答应，一旦那些恶棍把她也给误伤了该怎么办？而且日后侯府若是追究起来，只有她一个平安无事的活下来，她要怎么解释？ “这..这不成的，咱们这个小院子得有人守着啊，这观里天天人来人往的，要是丢了东西怎么办？丢我老婆子几个物件无所谓，要是姑娘的东西丢了怎么办？尤其那些贴身的，这要是被有心人拿出去那姑娘你的名节可就没了，还有..还有一旦侯府派人来了，咱们也得有个人照应啊，别找不到人再急了。”钱妈妈道。 “那让婉清留下。”李卿棠开始耍无赖：“妈妈不陪我，我就不出去。”她再蠢从钱妈妈的话和态度中也明白，前世她被人劫财劫色肯定不是意外。 一定是孙姨娘安排的，钱妈妈就是帮手。 “不成啊，我老婆子可不会赶车。”钱妈妈见李卿棠铁了心不想出去，又想一个理由：“这样吧，其他东西我们可以在回去的路上买，但夫人喜欢的七色果茶只有苏州有，咱直接乘马车到茶楼买个茶就回来，这肯定不会出现问题。” “妈妈，为什么非要买那果茶，夫人喜欢的东西那么多，我在回去的路上买些别的不成么？” “那怎么成，这可是夫人最爱喝的茶，这玄音观还是夫人帮找的地方，你也知道姨娘在侯府这些年如履薄冰，为了姑娘你的前程那可是日日伏小做低，可你在苏州呆了这么多年，明知道夫人喜欢什么却偏偏不送，那夫人肯定不会开心，以为姑娘你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姨娘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以后你们母女二人在府中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钱妈妈转移话题，像从前一样拿孙姨娘和李卿棠未来的幸福来威胁，还边说边掉眼泪，一副都是为她着想的模样。 李卿棠看着钱妈妈这般胡说八道，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演技，只觉得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 钱妈妈以为李卿棠这下应该会乖乖听话，结果没想到李卿棠直接甩了脾气：“既非买不可，那就妈妈和婉清一起去吧，谁买不是买。” 第10章 心虚 “那可不成。”钱妈妈一听立马拒绝：“那是心意问题。” 李卿棠嘟嘴：“夫人又不知道是谁买的，难道钱妈妈还会特意在夫人面前说是你替我买的么？” “这我自然不会说的，可...”钱妈妈在想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李卿棠去买。 李卿棠见钱妈妈这番为难的模样，哭着道：“那茶楼里难道有什么洪水猛兽，人去了会死了不成！妈妈怎地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我？” 钱妈妈听到李卿棠这么问，心虚的厉害，声音都尖利了几分：“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那就一个普通的茶楼而已！” 李卿棠见钱妈妈这副反应，已经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猜想，继续生气道：“这茶我就不买了，要是夫人为了这个生我的气，那我就实话实说，我堂堂侯府家的小姐竟连个护卫都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在苏州城里被地痞流氓欺负！” “我孤身在外这么多年，除了最开始带来的那五百两，侯府竟是一两银子都不给，丫鬟每月还有月例银子呢，就算离得远不方便，那一年总得给一次吧，可什么都没有，我还得自己抄书赚钱，我要让父亲给我评评理，到底夫人该不该为一包子果茶，生我的气！”李卿棠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上辈子，钱妈妈把侯府每年给她的银子都贪了下来，说是慕舒云为了不让她和孙姨娘好过故意不给的，只每年她生辰时会拿出五十两银子和几匹锦缎说是孙姨娘给她的生辰礼物。 其实孙姨娘除了最后这支金钗和五百两的买命钱，什么都没给过她。 在回来的马车上李卿棠想了很多，勾引表哥的那条路大概是走不通了，今个儿她也算是靠自己脱离了险境，她有着重生的先机，只要把会遇到的麻烦总结出来，提前做好准备，就像那包辣椒面一样，当遇到危险时她自己也能有化险为夷的机会。 她上辈子那么惨无非是信了不该信的人，少了为自己争取的勇气。 如今她不会再相信这些人。 只剩勇气，她只要再多一点勇气就够了。 钱妈妈一听李卿棠要去向侯爷告状，想起这些年自己贪的银子，连忙阻拦：“不可，你这样告状只会让侯夫人更记恨你们母女俩，姑娘既然害怕，那下次去采买的时候我和婉清陪姑娘一起去就是了。” “不是还要留人看院子么？” “我们多上几道锁，早去早回就是了。”钱妈妈没办法，只能自己找补，但也下了必须要让李卿棠死的心。 “那好吧。”李卿棠有些委屈地收起哭。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卿棠擦干眼泪，平复了心情。 婉清合上门跑到李卿棠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小姐，您没有哪受伤吧？今个儿怎么被欺负了？怎么受欺负不告诉我呢！你不是和慕家表哥在一起么？难道是他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找他给你报仇！” 李卿棠握住婉清的手：“我没事，我那是故意试探钱妈妈呢。”李卿棠不想让婉清担忧。 “试探？” “听到我说受欺负了，你会紧张，会关心我，会想替我报仇，可你看钱妈妈呢？”婉清是李卿棠现在唯一可信之人，有些事不能瞒着她，得让她也看清这些人的面目。 婉清想起刚刚钱妈妈的模样，一脸气愤：“我就说她不是个好的！等回府后我定要向姨娘..”婉清说一半突然想起李卿棠之前说的话，孙姨娘似乎也不是传闻中那么疼爱小姐。 “回去后我们就去找侯爷，小姐您这么好，侯爷肯定会喜欢您，向着您的...”婉清说着便抱着李卿棠哭了起来，她说这话也是没底气的，因为她刚去侯府就听下人们说了侯爷不太喜欢李卿棠这个女儿，好像是什么命格相克。 李卿棠离府的时候侯爷都没有露一面，只有侯夫人出来相送，还给了小姐一小袋金叶子压身，多亏了这袋金叶子他们在苏州这些年生活的还算不错。 “婉清别哭，我现在能信的只有你，你一定要坚强，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李卿棠给婉清鼓劲的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加油。 她可以的，只是靠自己也可以复仇的！ “嗯。”婉清擦了擦眼泪点头：“我坚强！以后我会好好保护小姐！” “先做晚餐吧。”李卿棠道：“我之前酿的酒还有吧？” “有的。” “都拿出来，你去山下村子买点肉，再买点烈酒，今晚我们吃个大餐。” 晚上李卿棠做了菌菇鸡肉锅，酸萝卜烧鸭，都是钱妈妈爱吃的，还有四道下酒的小菜。 做好一桌菜肴，李卿棠看向婉清：“去叫钱妈妈来吃饭吧。” 婉清点了点头。 钱妈妈看着这么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其中还有两道肉菜，觉得有些奇怪：“姑娘这是...” “妈妈，我白日受了惊吓，我想着得给自己压压惊，今天你们陪我一起喝酒，不醉不许回屋！”李卿棠说着拿起酒壶给三人斟满。 李卿棠这手饭菜做得比起春风楼的大厨也不遑多让，酒酿的也是极好。 好酒好菜配着婉清从观里小师父们那听来的趣闻，三人吃吃喝喝不时传来笑声。 在李卿棠和婉清特意的照顾下，钱妈妈喝了不少酒，眼神不仅迷离起来，话也多了起来，李卿棠冲婉清点了点头，婉清把原本李卿棠酿的酒换成了山下买的烈酒。 李卿棠一边说向钱妈妈诉说自己这些年的委屈，诉说她对孙姨娘的想念，一边和钱妈妈碰杯，酒一杯接一杯下肚，很快钱妈妈就醉死了过去。 “妈妈，别睡啊，起来继续喝，我还没喝尽兴呢。”李卿棠拉着钱妈妈的胳膊摇晃，见没有反应后和婉清对视一眼。 两人立马从醉酒变得清醒了起来，早先喝的酒都被袖子遮掩着倒掉了，后面喝的都是水。 李卿棠从钱妈妈身上搜出钥匙，然后进入钱妈妈的房间开始翻找，钱妈妈在苏州没有认识的人，又总是把自己房间看的很紧，这些年贪的银子肯定都被藏在了房间里。 李卿棠一顿翻找终于在床下找到了一个卡在床板里的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一千五百两银票！ 她直接放进怀中，重新锁好门把钥匙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婉清用凉水泼了钱妈妈一脸，给她弄醒：“妈妈，快帮我把小姐扶回屋子。” 钱妈妈被这凉水一激稍微清醒了一些，一睁眼就看到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李卿棠。 婉清一幅喝多了没什么力气的模样：“妈妈，我自己扶不动..” 钱妈妈迷迷糊糊地起来，又坐了回去，摇了摇头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婉清把李卿棠扶回房间后，问道：“小姐还用把她送回屋么？” 李卿棠摇头：“别管她，就让她在那睡一晚，窗户门都别关，最好明日受凉发热下不来床。” 第11章 毁容 婉清听了李卿棠的话，把厨房的窗户都打了开。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传来尖叫，钱妈妈被惊醒，迷迷糊糊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没劲儿，好不容易才扶着墙走出了厨房，一出去就看到了神色惊恐的婉清。 “出大事了妈妈！” “怎么了？”钱妈妈捂着脑袋，又疼又晕。 “小姐毁容了！” “什么！”钱妈妈一听又惊又喜：“毁容了？昨个不是还好好的么？” “是啊，昨个还好好的，结果喝完酒早上起来就毁容了！”婉清拉着钱妈妈往屋子里走：“妈妈您快来看看现在该怎么办啊。” 钱妈妈一进屋就听到李卿棠的哭声“妈妈，救我！”她定眼一看，李卿棠原本白嫩细腻的像鸡蛋清一样的小脸上布满了红色的斑点，密密麻麻，可怖至极，不仅起了疹子，本来鹅蛋大的小脸非常明显地肿了起来，整个大了一圈。 “这..这是怎么了...”钱妈妈被这画面吓得一个激灵，宿醉又清醒了几分。 “不知道啊。”婉清急的直跺脚：“小姐睡前还好好的，一醒来就这样了，妈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这可能只是昨晚酒喝的太多病酒了，许是缓一会就好了。”钱妈妈本想说赶紧下山找大夫，可是转念一想，毁容是件好事啊，孙姨娘之所以执意要把李卿棠送出京还不是因为她从小长得就格外出众，于是又改了口：“没事，之前我也见过这样的，静养两天就好了。” “妈妈，我的脸好疼啊。”李卿棠一边哭着一边朝钱妈妈扑来，披头散发满脸红斑，钱妈妈下意识想躲，但身子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钱妈妈这是怎么了？”婉清连忙蹲下查看：“哎呀，钱妈妈你额头怎么这么烫，不会是我昨个在村子里买的鸡鸭有问题吧，怎么一个两个都生了病，怪不得卖那么便宜！不成，我得找他们算账去！” 钱妈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现果然烫的很，浑身无力，心底涌出恐惧：“快去找大夫，找大夫！” 婉清在心里白了钱妈妈一眼，小姐生病就静养，她生病就找大夫，真真是不要脸又黑心肝的老虔婆！ “好，我先扶你回床上躺着，然后就去找大夫。”婉清费了大力气才把钱妈妈从地上扶起。 “快点，我也要去，我好难受！”李卿棠捧着自己红肿的脸，哭喊着。 在婉清把发了高热的钱妈妈送回屋子时，李卿棠把藏在嘴里的棉球吐了出来，脸上的红斑没擦，只是扎起头发换了身男装，出门前戴上了帷帽，把刚得的银票揣进了怀里，等婉清一回来两人就出了观。 又是男装又‘毁了容’她就不信还能有人骚扰她。 李卿棠和婉清刚从玄音观出来，一个人影就跟着消失。 “公子，下边传来消息李姑娘去了泰安镖行。” 苏槐沐昨日见李卿棠遇险，在想起她连个护卫都没有，就派了人跟着把她送回了观中。 “镖行？”苏槐沐手里拿着书，嘴角上扬了一下，这小丫头好像也没有那么蠢，还知道去镖行雇护卫。 “挑几个好的给她。”苏槐沐吩咐，说完后思索了一下又道：“把习素叫来，你想个办法把习素送给她。” 木彦一惊：“啊？习素可是这批暗卫里最优秀的，不是要送到瑄王那里么？” 苏槐沐放下书，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木彦：“你在教我做事？” “小的不敢。”木彦连忙跪地请罪。 “去办吧。” “是！”木彦乖巧退出房门，到门口的时候见到了木青。 “又嘴贱招训了吧。” 木彦瞪了一眼木青：“就你知道得多！” 泰安镖行内，镖头看向李卿棠：“公子什么时候，运送什么东西，到什么地方？” “我想雇佣几个身手好的，三日后护送两个人从苏州城到城外的玄音观。” 从苏州城到玄音观来回不过一个时辰，都是官路安全的很，但既然雇主要求，又得了主家的吩咐，他自是应下：“想要几个镖师？” 李卿棠想起上一世是四个人围堵她和婉清，人少了怕制服不住，人多了又怕被发现对方不敢动手：“六个吧，要那种身手好还擅长隐蔽行踪的，价格不是问题。” “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么？” “我想与那六人面谈。” “好。”镖头点了点头挑出了六个人，李卿棠把自己的要求和他们说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签了契书付了三十两的订金，拿了镖局给的对牌后两人出了门。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去药铺。”光靠镖行也不行，她还是得自己也备点东西。 两人没走几步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跑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棍棒的男人。 女子在距离李卿棠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时腿软摔倒，几个男人立马把她围住：“还敢跑！你娘已经把你卖给百花楼了，你就认命吧！” “那不是我娘，我娘已经死了！” “继母也是娘，你要是不想回去也行，你娘卖了你20两银子，你可以拿钱来赎。” 女子从地上爬起，猛地要向墙上撞。 “别——” 女子决绝的模样，看的李卿棠心一下一紧，忍不住发出了呼声。 幸好那几个男人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我没有钱，我就是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身子！”女人喊道：“我清清白白的来也要清清白白的走！”说着拿起路边一块石头就要往脑袋上砸，被领头的男人一脚踢开。 “你的命现在可由不得你，老实跟我们回去还能少遭点罪！”领头的男人对身后几个打手道：“捆起来带回去！” “小姐，她好可怜。”婉清看着女人被五花大绑起来，别过眼睛有些不忍看。 “等等！”李卿棠挣扎了一下喊出了口：“我出二十两买下她。” 领头男人看向李卿棠两人：“确定么？” “确定！”李卿棠看了眼婉清，示意她去付钱。 拿到银子，对方痛快地松开了女人：“算你命好，遇到了好心人。” “等等，卖身契呢！”李卿棠追问。 领头的没收到什么卖身契，不着痕迹地瞅了瞅巷子口的木彦，木彦给了个手势，男人道：“随我们去百花楼拿吧。” 几人来到百花楼，这还是李卿棠两世为人第一次来青楼，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阵阵香风。 “小.公子，你在外面等着吧，我自己进去。”婉清站在门口小声对李卿棠道：“我要是一刻钟还没出来，您就去报官救我！” “两位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可是做正经营生的地方，可不会干那违法乱纪的事儿。”门口穿着暗红色裙子的中年女人摇着扇子走过来：“已经派人去拿卖身契了，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李卿棠以为对方怎么不得坐地起价，讹她一笔再给卖身契，没想到不过片刻卖身契就送到了李卿棠的手中，一点刁难都没有。 这和李卿棠想的青楼不一样，难道百花楼真是个正经地方？ 第12章 习素 拿到卖身契李卿棠带着两人去了一家酒楼，挑了个雅间，她看了眼卖身契，然后看向面前站的笔直的女子：“你叫习素？” “嗯。” “先坐下吃饭吧。”李卿棠招呼习素在她对面坐下，顺便摘下了帷帽，布满了红疹子的脸一下子暴露出来。 李卿棠观察了习素的表情，见到她这一脸红疹子没有丝毫害怕或是厌恶，比婉清还淡定几分。 “你不觉得可怕？”李卿棠有些好奇。 习素摇头：“我小时候家乡闹过水灾后又来了瘟疫，得了瘟的人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什么样的惨状都见过，姑娘底子美，便是画上这般的妆，也是好看的。” “你也是不容易。”李卿棠先是被想到那幅惨状打了个冷战，然后反应过来：“你怎知道我是画的？” “逃难的时候我救了一个游医，他教了我些医术，我能活下来也多亏了学的这身医术。”习素按照苏槐沐的交代把自己会医的事告诉了李卿棠：“姑娘画工不错，远看的确很真实，但近看还是能看出些端倪。” 李卿棠只是通过习素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原本只是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给自己积些善缘，但现在她真的想把习素招揽过来。 “你还会些什么？” “学过一点拳脚。”习素道：“逃难时为了保护自己，跟村子里退伍的屠户学了几招。” 李卿棠眼睛又亮了几分：“习素，你愿意跟着我么？” “小姐在危难之际救了习素一命，习素无以为报，愿追随小姐左右，任凭小姐差使。”习素说着便跪了下来，李卿棠连忙道：“你先听我说。” “我马上就要回京城了，回京之后的路会很难，你跟着我或许会有危险，但我会努力保护你的，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苏州，见不到自己的父母，这样你还愿意么？” 习素从李卿棠的眼中读到了期待、犹豫和一丝害怕。 习素很久没有看到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到眼底的人。 “我娘亲早就去世了，父亲去岁冬月也去世，继母为了给继弟娶妻把我卖给了青楼，小女在苏州已经无依无靠，求小姐收留！”习素说着流下泪给李卿棠重重磕了一个头。 李卿棠连忙把人扶起，拍着手背安抚：“你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我没什么大能力，但想来让你..”李卿棠说着又看向婉清：“让你们两个小丫头过上好日子还是可以的。” “小姐...”婉清瘪着嘴：“你才是最不容易的那一个。” 习素看着李卿棠那双洁白如玉的手毫无嫌恶地覆盖在她那双混满泥土污渍的手上，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才刚认识，听了几句话就这般信任还许出承诺，怪不得她家公子会担心这北安侯大小姐会被人骗。 不过也幸亏这位小姐单纯好骗，才能这般简单的接近获取信任。 “好了都别哭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给习素买两身衣服，然后再去药铺。”李卿棠招呼两人坐下。 木彦看着三人吃的喜笑颜开，转身离开。 “公子，习素已经送去，李姑娘看起来很开心。” 苏槐沐把手里的药一饮而尽，喉结鼓动，苦涩在口中蔓延，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桃花酥，想起昨日李卿棠哭唧唧的模样，拿起了一块。 木彦刚想说这糕点已经一天了，是不是要换一下，结果就看到苏槐沐把桃花酥放入了口中。 酥而不干的外皮下甜而不腻的内馅，淡淡的桃花混合着一丝奶香传入鼻中，把汤药的苦涩全部掩去。 苏槐沐不喜甜食，因为太甜会让人发腻，不够甜又无法遮盖苦涩。 但这个桃花酥不仅外形做的无比精致每一丝花蕊都画的十分细致，而且香气味道都无可挑剔，放在白色的瓷盘上就像是一朵在雪地翩然盛开的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1 没想到这小丫头看着不太聪明，手还挺巧。 苏槐沐把一整块桃花酥都吃了下去，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拿起第二块。 木彦默默低下头掩下眼底的惊讶，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时候都不爱吃糖的公子竟然连吃了两块桃花酥，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桃花酥真的好吃，还是因为做这桃花酥的人。 “他在呆不了太久，事情要尽快安排上。”苏槐沐吃完桃花酥净了净手。 “公子放心，已经安排好了。”木彦恭敬答道：“朱群一家至少是个流放，但苏州知府和姜尚书私下有来往，怕已经是归顺了大皇子瑞王一派，恐怕不容易倒。” “没事，不容易倒就帮他助助力。”苏槐嘴角带着讥笑：“倒不倒我那俩哥哥都少不了记恨彼此一笔，他们不开心，我就很开心。” “是。”木彦退下，两个小厮进来收拾药碗和更换茶具，一个小厮刚把手放到装有桃花酥的盘子上，苏槐沐就开口道：“别动那碟。” 小厮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松开手，拿着其他两碟糕点和药碗麻利地离开。 虽然他们每日都会准备糕点，但主子向来不吃，通常放到晚上他们就会收起来，这还是他们主子第一次主动留下一碟子糕点，回头他得告诉膳房，以后得常做这桃花酥。 有了银子李卿棠买起东西来也不客气，买完了她要的东西后特意去春风楼买了几坛子百果香，临走的时候，婉清一拍脑门子：“咱们还没给钱妈妈请大夫呢。” 李卿棠眸子一转看向习素：“素素，你有那种能让人变虚弱但又不会死的药么？” “有是有，不知道姑娘要干嘛？” 婉清听后以为李卿棠要给自己喝，连忙劝阻：“小姐，咱都已经毁容了，不用再喝药了吧，您身体受不了的啊。” “这药是给钱妈妈喝的。”李卿棠道：“趁她这次生病得把握机会制造一个可以拿捏她的方式。”孙姨娘之所以敢派钱妈妈来，是因为钱妈妈的家人在京中都是靠着孙姨娘吃饭的。 得让钱妈妈看看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还是孙姨娘比较重要。 第13章 发现 三人带着一个大夫回了观中，钱妈妈躺在床上嘴唇干裂，哎呦哎呦地叫着，看到婉清和李卿棠回来后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个小蹄子是要我死啊，找个大夫找了这么久！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钱妈妈看似好像在骂婉清，其实连着李卿棠一起骂。 习素看到一个奴仆敢这般辱骂主子，觉得这位北安候庶长女的处境可能比她想的还要艰难一些。 而李卿棠听到钱妈妈还能骂人，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她还怕钱妈妈要是病的太厉害不能陪她进城该怎么办。 大夫看完钱妈妈后，做下一边写方子一边道：“只是普通的风寒，我开几服药吃上两三天就好了，这几日要饮食清淡，不能吃荤腥油腻的东西。” “那我家小姐呢？”婉清着急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小姐这...”大夫露出难色：“这是起了风疹，具体原因可能是因为酒，也可能是因为吃了不合宜的食物，老夫只能开几副药，这段时间尽量简单饮食，千万不能挠。” “那..会留疤么？”习素问。 “这个不好说啊...”大夫一脸为难：“这疹子起的又急又多，你家小姐皮肤这般白皙，怕是...怕是会留下些印子。” “不，我不要留印子，我不能毁容，大夫你再想想办法，求求你了！”李卿棠哭着哀求。 大夫摇了摇头，把药方交给习素起身离开。 婉清抱着李卿棠安慰：“小姐别怕，等我们回京就好了，让侯爷给您请御医，御医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让您毁容的。” 钱妈妈听着大夫的话，看着李卿棠哭的这般凄惨，嘴角上扬，看来这次是真毁了容。 该，让这小蹄子请吃酒害她得了风寒！这小贱蹄子毁了容，看她还用什么勾引男人！ 钱妈妈的男人出轨了一个美艳的寡妇，她的儿子也是因为和侯府一个漂亮婢女偷情被侯夫人打了板子逐出了府，因为这顿板子她儿子还跛了腿，自此她就讨厌李卿棠这种长相美艳，又惯会装柔弱的小贱人，也记恨上了侯夫人，所以与孙姨娘一拍即合。 李卿棠哭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打着哭嗝道：“钱妈妈，这是习素，今个上街看她被人欺负我就买了下来，有什么事你可以喊她。” 习素唯唯诺诺地给钱妈妈行了个礼：“钱妈妈好。” 钱妈妈瞥了一眼习素，长相平平，站姿瑟缩，看着也是个窝囊的，便没放在心上。 该演的戏都演完了，三人回到房间，忙了一天李卿棠有些乏，婉清做了晚饭，习素熬了药。 吃完饭婉清伺候李卿棠洗漱，习素看着钱妈妈喝完药，洗完碗碟进门帮婉清一起给李卿棠用装着香和炭火的空心球裹着棉布烘头发。 洗掉了疹子的李卿棠静静地坐在镜子前，烛光打在脸上整个人美的好像在发光。 习素这下子算是彻底明白她家公子让她看紧、保护好李卿棠的原因了。 这般姿容，比百花楼里号称江南第一花魁的珠华姑娘也胜三分，他家公子怕不是铁树开花了。 李卿棠的头发又黑又密，每次烘干都要许久，等的她眼睛都发直了才将将烘好。 接下来的两日，李卿棠闭门不出，不时哭哭啼啼。 钱妈妈吃了药第二日就不再发热，只是身子有些疲软，看着婉清和习素的愁容，听着李卿棠日夜不停的啼哭，给孙姨娘去了一封信，告诉了这个好消息。 写完信钱妈妈神情愉悦，想到马上就能拿着一大笔钱安度后半生，褶子都笑开了花，她弯腰伸手去拿藏在床板下的银票，结果怎么找都没找到。 钱妈妈心下一个咯噔，怎么回事！她的银票呢！ 这几日她几乎没有离开过院子，每次离开顶多是去观里的斋堂，来回不过一刻钟，她都会锁门，钥匙她一直不离身，这银票怎么就没了！ 钱妈妈急的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哪哪都没有，她仔细思索，难道是那日醉酒？她想来想去只能是醉酒的那晚，她喝的太多完全没有记忆。 难道是李卿棠那个小贱蹄子干的？ 可她不该知道自己有银子的事啊。 钱妈妈急的直跺脚，那可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啊！她可以带着儿子回村里买一大片良田和丫鬟婆子伺候自己，做个土财主啊！ “你们是不是有人私自去过我的房间！”钱妈妈冲出来质问。 婉清和习素都一脸茫然地摇头。 钱妈妈气冲冲地往婉清的屋子走，闯进去后就是一顿翻找：“钱妈妈你干嘛！” “我屋子里丢东西了，我来找找。” “你丢东西来我这找什么！你什么意思你！”婉清拉住钱妈妈的胳膊质问。 “这几日只有你进过我屋子，谁知道是不是你这个眼皮子浅的小丫头起了贪心！”钱妈妈一把扯开婉清继续搜找。 房间里没找到钱妈妈又要搜身。 两人拉扯时，李卿棠出了门：“一大早的吵什么吵！本就烦心，你们这一吵更让人头疼了。” “小姐您给评评理，钱妈妈自己丢了东西，非说是我偷的，搜了我的房间不说还要搜身！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钱妈妈，你丢了什么？” “是我这几年辛辛苦苦积攒的银子！”钱妈妈目光灼灼地顶着婉清，好像婉清就是那一千五百两银票。 “多少银子？” “一..”钱妈妈刚说完一个字，突然咽下，她无法解释自己哪来的一千多两银子：“一百多两...” “一百多两？”李卿棠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妈妈不是说来这之后侯府没给过银子么？当年我从府中带出来的五百两你不是说早就花完了么？这些年只有我生辰姨娘给的那几十两银子支撑我们的花费，你是怎么攒了一百多两？” 钱妈妈没想到李卿棠竟然突然有了脑子还会算起银钱了：“我.这是我积攒了一辈子用来养老的银子。” “妈妈在府中的月例是2两，一年就是24两，加上主子打点，各种赏赐就算一年40两银子，听说你相公和儿子都是靠你养着，离府前我还借了你20两银子给你儿子治腿，你因为感激我才随我一起出府来这玄音观，当时连二十两都没有，如今竟攒下了一百多两？” 面对李卿棠的质问，钱妈妈有些慌：“我..我平日也会接些活计，还有..还有我不是会赌些小钱，这一来二去就积攒了些。” “钱妈妈，你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 第14章 意外 钱妈妈被李卿棠这句话吓得一激灵，什么都知道？她是知道自己贪墨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事，还是知道要除掉她的事？ 看着钱妈妈一脸惨白的模样，李卿棠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然后放缓了语气：“我知道我带出府的那五百两没有都花完，这些天我进城买东西了解了物价，这一百多两是你从那五百两里昧下的吧。” 钱妈妈听后心底长舒一口气，转头一副可怜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正如你说的，我也有一家好几口子要养啊，我那儿子跛了脚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我就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想要多攒点银子给儿子娶个媳妇，我也能少操点心，把更多心思用在照顾小姐身上..”钱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李卿棠觉得上辈子也不能全怪她，这钱妈妈演技的确不错：“我没怪你，你和婉清都别吵了，我们在这相互扶持了五年，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感情，等回侯府我会让人把这五年的月例补给你。” “眼下我毁容了，最重要的就是早点回京城，找御医。”李卿棠道：“妈妈，我们明天就去买果茶吧，我这就给侯府送信，早点起程回府，我不想我的脸留疤！” 钱妈妈此时还有什么可不答应的，只能点头：“也好。” 等钱妈妈离去后，看着钱妈妈吃了这个哑巴亏的李卿棠和婉清相视一笑，终于出了口气。 习素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李卿棠和婉清的表情可以猜到，今天的事是她们俩算计好的。 看来这李姑娘也没他们公子想象中那么傻么。 第二天李卿棠带着面纱走出房门，出门前她对婉清道：“一会还要买东西，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婉清你留下看院子，我们三个去。” 婉清知道今天应该会发生些什么：“小姐，带上我吧，我可以和习素一起坐外面赶车。” 李卿棠握着婉清的手：“乖，这里需要你，听话等我们回来。” 婉清想起李卿棠交给她的任务，点了点头：“嗯，你们一切小心。” 今个李卿棠穿的还是那身鹅黄色的裙子，带着孙姨娘给的金钗，只是脸上多了一块面纱，进了城几人直接驾车来到王氏茶楼，茶楼里的人不少，李卿棠仔细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上世围堵她的那四个人，不会是她判断错了吧？ 李卿棠没注意，但坐在茶楼正对面酒楼二层的苏槐沐注意到，在李卿棠进门后茶楼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就消失了。 苏槐沐在知道李卿棠约了镖师在今日护送两人，从苏州城到玄音观的时候就产生了好奇，在听到下面人说完李卿棠的要求后更加疑惑。 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抓活的，不能放跑任何人。 她好像知道自己会遇到危险，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以身涉险呢？ 今早起床后苏槐沐总是有股说说不出的、心慌的感觉，虽然有习素还有六个功夫不错的镖师，但他还是选择亲自来看看。 买完茶后钱妈妈道：“都进城了，眼下时候还早，我们去别的地方多逛逛，多买些苏州特产，回去后给大家都分一分，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咱大姑娘回来了。” “都听妈妈的。” “街上人多不方便驾车，习素你就在这看马车吧，我和小姐买完东西就让他们送到这来。”钱妈妈道。 “这..”习素看向李卿棠。 上辈子她和婉清买完茶也去了其他地方买东西，是在出城后才遭到围堵的。 刚刚在茶楼里没有看到那四个人，难道茶楼没有问题而是后面去的什么其他地方有问题？ 不管怎么说，城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城外她已经埋伏了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已经决定将计就计那也不差这一点了：“习素你就在这等着吧，我们逛逛就回来。” “好的小姐。” 李卿棠一直小心着，但钱妈妈并没有带她去什么奇怪或者偏僻的地方，都是街上一些生意不错的铺子，什么胭脂水粉、手帕扇子、零食糕点、摆件玩具... 逛了半天，钱妈妈指着街边一家酒楼：“小姐，我们进去歇一歇吧，老婆子实在走不动了。” 李卿棠也累了，点了点头：“好。” 进去点了一壶茶，两碟糕点。 喝了茶，歇了脚，钱妈妈道：“喝了这些茶，回去路长，我去如个厕咱们就往回走吧。” “好。”李卿棠也有点想去，也不想钱妈妈离开视线：“一起吧。” 顺着小二指引来到酒楼后堂，钱妈妈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这个小贱蹄子去死了。 钱妈妈隐藏住内心喜意，惊讶地看向李卿棠的肩膀紧张道：“姑娘，千万别动，你这肩膀上有个毛虫，你别动，我给你把虫子弹开。” 李卿棠一听有毛虫立马整个身子僵直住，完全不敢动，她可怕虫子尤其是毛虫，小的时候她被侯夫人带着参加一个游园会，几个熊孩子把她逼在墙角用毛虫扔她，吓得她发了三天的高热，从此不敢再去参加京中的那些活动。 钱妈妈一点点靠近李卿棠，装作伸手要去弹虫子，然而却一把拔下了李卿棠头顶的金钗，在李卿棠惊讶的同时一张帕子捂住了李卿棠的口鼻，她奋力挣扎，但根本不是男人的随后，很快就在迷药的作用下失去了意识。 在她闭眼的最后是钱妈妈面目可憎的笑脸。 不对啊，这事情和前世发展的不一样啊，他们怎么敢在城里就动手，难道重活一世还是改变不了结局么？ 虽然李卿棠带着面纱，但这柔弱无骨的身子已经完全勾起了男人的兴致，钱妈妈嘱咐：“做的干净点，事成后这个金钗就是你们的了。” “放心。”男人拿来一个藤筐，刚刚把李卿棠放进去准备运出城做掉的时候，一道白色身影映入视野。 第15章 拷问 “放下她。” “你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到突然冒出的苏槐沐，钱妈妈和绑架的男人都有些慌，他们明明已经派人守住了进出口。 “呵。”苏槐沐冷笑一声。 男人只见一道残影掠过，然后一双手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苏槐沐明明看起来软弱无力，但却可以单手把他整个提起，他拼命的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只能恳求“饶..饶命”男人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苏槐沐想起李卿棠之前的要求‘留活口’，于是松开手，像丢弃垃圾一样把男人随手扔下，然后拿出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厌恶地看了一眼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的男人和已经吓到尿裤子的钱妈妈。 “绑起来，安静地带走。” 苏槐沐话音落下就有不知道从哪出来的暗卫把瘫在地上的两人带走。 “公子，李姑娘怎么处理？”木彦看了眼在竹筐里昏迷的李卿棠问道。 “先带回府中吧。” 木彦又道：“直接抬筐？” 苏槐沐看着又脏又粗糙的竹筐，想起李卿棠那身娇嫩的皮肤，弯腰把昏迷的李卿棠拦腰抱起：“让习素去府中。” “是。” 习素为李卿棠清洗一番换了衣服，跪到苏槐沐面前：“属下办事不力，没有照看好李姑娘，请主子责罚。” “若是往常该罚你三十鞭。”苏槐沐坐着，面无表情：“但如今就免了，再有下次，双倍惩罚。” “谢主子。”习素微松一口气。 “她怎么样。” “只是中了迷药，大夫已给了药说无大碍，一会就能醒。”习素答道。 “你去看看木青他们审的如何。” “是。” 习素离开，苏槐沐来到床边，李卿棠双目紧闭，眉头微锁，似乎做了什么噩梦，轻轻呢喃：“别过来，别过来..” 苏槐沐看李卿棠嘴巴张合，额间冷汗直流，他靠近想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李卿棠梦见了上辈子她和婉清被人围堵，男人的力气很大，扼着她的双臂，另一个男人舔着干裂的嘴唇，带着淫笑对着她的胸膛伸出黑乎乎的脏手：“不..不要！” 李卿棠唰地睁开眼睛，眸中满是惊恐。 苏槐沐没想到李卿棠会突然睁眼，四目相对，他微微愣住，想到此时两人间有些暧昧的距离，他正要起身却被一把抱住。 娇若芙蓉的软香美人紧紧抱住了他，身子像是被一股温泉水涌住，不敢也不想动腾半分。 “表哥，我好害怕。”在被人捂住嘴的那一刻李卿棠真的害怕极了，她好怕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她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为什么事情发展的却偏离了轨迹？ “不怕，已经没事了。”苏槐沐声音有些僵硬，他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和女生这么亲密地接触。 李卿棠哭了一会才缓住心神，发现自己正抱着苏槐沐连忙松开，一边擦泪一边往后移了移，低头带着哭音：“对不起表哥，不..是对不起慕公子，我..我刚才太害怕了，脑子有点不清楚了。” 身体一下被松开，苏槐沐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空落落的：“上次我与你说的话并无责怪之意，你还是可以叫我..表哥。” “真的么？”李卿棠抬头，眼眶中还有未落的泪，亮晶晶的。 “嗯。”苏槐沐起身背对着李卿棠：“那几个绑架你的人已经被抓住关起来了，你想要怎么处理他们都可以。” “真的么？”李卿棠一刻也不想等，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我现在就去..”结果刚下地就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苏槐沐听到摔倒声连忙回头，把李卿棠抱回了床上：“迷药还没完全失效，你还得休息一下。” 李卿棠恨不得直接飞过去问他们，拿到他们和孙姨娘勾结的证据，把孙姨娘和李青鸾拉下马。 “我没事，我可以走。”李卿棠又要下地，结果一起来又因为腿软而坐了回去。 “他们跑不了的，我已经让木青去审了，不要急于这一时，身体最重要。”苏槐沐道。 李卿棠点了点头，是她有点心急了：“对了表哥，习素和婉清还在等我，还有城外镖行的人，你能帮我通知一声他们一声么？” “好，我这就派人去。” “谢谢表哥。”李卿棠定了定心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随后心底又紧了起来：“你救我的时候，我..我..我不会是...”不会是已经被人抓去轻薄了吧？ “我刚好也在那个酒楼吃饭，你去后堂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跟着你，我就跟着一起去了，你刚被迷倒的时候我就出来了，衣服是因为摔倒有些脏了才让府中婢女给你换的。” 听到苏槐沐这么说，李卿棠松了口气：“表哥果然是我的福星。” “你先歇着，我去处理些事情，门口有婢女候着有事可以喊她们。”苏槐沐觉得这屋里有点热找了个理由先离开。 苏槐沐刚到书房喝下两杯茶，木青就来回禀。 “问出什么了？” “那四人先是说看李卿棠很有钱的模样，想绑架她讹点银子，属下用了点手段他们改口说是收了李姑娘身边那个钱妈妈的银子，说是要把李姑娘带去郊外先..”木青顿了一下，觉得那个词自家公子可能不会爱听，于是改成：“带到郊外伪装遇到山匪处理掉。” 木青没说，但苏槐沐也知道是‘先奸后杀’，他表情一下子阴沉起来，手里的空茶杯发出细响，最终化为一地碎片：“还有呢。” “属下们分别审了四个绑匪，他们口径一致，都说先收了五十两银子，事成后李姑娘头上的金钗是尾款。”木青道：“至于钱妈妈那边，她咬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认识那些绑匪，她是被无辜牵连的。” 苏槐沐冷哼一声：“茶楼那个小二带回来了么？” “已经带回来了，木彦正在审。” “接着审。”苏槐沐道：“死不了就行。” “是。” “等一下。”苏槐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别有外伤。” 第16章 秘密 这几个人对李卿棠似乎很重要，她肯定有自己要问的问题，吓到她就不好了。 休息了一会李卿棠觉得身子恢复了力气，带上面纱便起身去找苏槐沐，两人先是一起来到关押四个绑匪的地方，李卿棠一进去就看到四个绑匪脸上湿漉漉的，神色惊恐，见到李卿棠后立马哀求：“姑娘我们错了，我们也是受奸人教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眼下您也没受什么伤，就饶了我们吧！” 这些人拷问的手法太可怕了，比那苏州官衙里的牢头还凶，还可怕一万倍！ 李卿棠现在看到这四人的模样还会忍不住想起前世的惨状，想到婉清的惨死她就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苏槐沐见到李卿棠抖得这么厉害，给木青使了一个眼色，木青立马道：“主子没问话，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我们出去吧，这些人的口供已经拿到了。”苏槐沐见李卿棠整个脸都白了起来。 “不。”李卿棠紧紧握住拳头：“他们怎么说？” 木青又重复了一遍。 李卿棠又问：“你们确定只是钱妈妈一人指使？” “这..反正定金是那个钱妈妈给的，也是她让我们在茶楼外等着，小的绝对没有撒谎。” 李卿棠也想到了，从这四人口中可能得不到关于孙姨娘的消息，但她还有一点非常的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在城里动手，既然要伪装土匪，为什么不在城外？” “我们本是想在城外动手的，但今个城外都是官兵，好像在搜查一个逃犯，实在不方便动手，于是临时改在了城内。”一个绑匪解释。 “逃犯？”李卿棠眉头微皱，她上辈子没听说过这段时间苏州府出了什么逃犯啊。 “听说是知府的小舅子前几日得罪了贵人被抓，然后又发现了一堆恶行，可能要被问斩，于是就逃出了城。”另一个连忙补充。 木青听后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苏槐沐。 他们设计朱群冲撞了瑄王，然后又搜罗了一堆朱群恶行和苏州知府贪污受贿包庇妻舅的证据递了上去，瑄王本要开刀，但顾忌了一下苏州知府身后的人想小惩大诫，苏槐沐就让人特意制造出苏州知府放走朱群的模样，逼瑄王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名声必须对他们动手。 “原来是这样。”李卿棠得到了答案，神情恹恹，她的重生是不是带来了改变，会不会前世那些事情会以一种新的，她预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出现？ “要去看看钱妈妈么？”苏槐沐听到是因为他这些绑匪才临时改变了计划，莫名有些心虚，他若今日没有跟着去，李卿棠怕真会被他们算计得手。 “嗯。” 钱妈妈一看到李卿棠就哭着扑过来：“小姐，我冤啊，这件事和我无关，你快让他们放了我啊。” 木彦一脚把钱妈妈肥胖的身躯踢开：“让你动了么。” 李卿棠看着狼狈不堪的钱妈妈，想起前世她对自己做下的种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小姐，我，我做什么了啊，我也不知道那些歹人是从哪钻出来的，我刚要呼救这群人就出现了，小姐，我真是无辜的啊。”钱妈妈哭天喊地。 “一个卑贱下人，是谁允许你在主子面前自称‘我’的。”木彦怒喝。 钱妈妈身子一抖连忙道：“老奴，老奴真的冤枉啊。” “钱妈妈莫不觉得我是个傻子？”李卿棠看向钱妈妈：“是孙姨娘让你做的吧。” 钱妈妈身子一个激灵，心下大惊，连忙跪地摇头：“姑娘我..老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奴真的不知道今天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啊，老奴对你真的是一片衷心啊。” “钱妈妈，事到如今你就别再演了。”李卿棠目光冰冷：“他们四个已经招了，还拿出了你付给他们的订金。” “他..他们那是老奴，老奴跟小姐这么多年，那可是把您当做亲生女儿在疼啊。”李卿棠笑了：“亲生女儿？你也配！” 这时审问茶楼小二的护卫把得到的字条和信件递了上来，苏槐沐打开一看，里面是钱妈妈给的李卿棠的画像和身高体量，还以后一张簪子的图样，第一封是让他们看到图上的女子就动手，第二张字条上约定了动手的时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李卿棠看完信件后双手冰冷：“钱妈妈，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钱妈妈一看知道脱身无望，但还想挣扎：“那是被人冤枉的，老奴没有写过这些！老奴没有理由害姑娘的啊！” “你没有做过，为何那些人都指认你？”李卿棠道：“你既然没有理由害我，那就是说你也是被其他人指使的？指使你的人是谁？” 钱妈妈看着李卿棠的眼睛，感觉那双眼睛好像看透了一切，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儿子和相公还在孙姨娘的手里，她不能说。 “没有人指使老奴，老奴是被冤枉的，我们可以回京城让侯爷和夫人来评评理。”钱妈妈觉得只要回京城，她手里有孙姨娘的把柄，孙姨娘会保住她的！ “让父亲和母亲评理是吧，那不如你先说说你床下那一千五百两银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侯府这五年都没给过银子么？那这些银子是从哪来的？” “果然是你干的！”钱妈妈为了这消失的一千五百两银子，急的这几日都没吃下饭，没睡好觉，但说完后就后悔了。 “贪了这么多银子还想谋害侯府千金，按照家规是会被杖毙的。”李卿棠笑道：“你这么想回侯府，不会觉得真有人能保下你吧？” 钱妈妈沉默了下来，后背开始发冷，她仔细思索了一会道：“姑娘，老奴想和你单独谈谈。” “表哥，能麻烦你们先出去么？”李卿棠也想和钱妈妈单独聊聊。 “好。”苏槐沐给木彦使了一个眼色，木彦让人把钱妈妈手脚都绑了起来这才退了出去。 “你想和我说什么。”李卿棠坐在椅子上看向钱妈妈。 “我知道一个对小姐非常重要的秘密，只要小姐把今天的事当做无事发生，然后把一千五百两银子还给我，回到京城后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钱妈妈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语气中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我保证，这个秘密的价值远远超过一千五百两。” 第17章 假的 李卿棠笑了：“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记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孙姨娘知道你这么吃里扒外么？” 钱妈妈听到李卿棠的话，心底一惊：“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的秘密不就是孙姨娘调换了我和李卿鸾，其实我才是北安侯府嫡出的小姐，李卿鸾才是那个庶出的。” “你...”钱妈妈半是惊讶半是恐惧地看向李卿棠，好容易才说出一句：“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倒是要谢谢妈妈你了。”李卿棠找了个理由：“我也没想到妈妈酒后会说那么多话。” “我..我说什么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了。”李卿棠：“比如孙姨娘调换了我和李卿鸾，比如让你找人杀我。” “不..不可能。”钱妈妈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你现在还想为孙姨娘遮掩，做她的替死鬼么！”李卿棠加重了语气。 “我...”钱妈妈不想承认现实，一个劲地摇头：“不会的，她会救我的。” “救你？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不管是把你带回侯府还是送进官府，你都难逃一死，你有孙姨娘指使你的证据么？”李卿棠问道：“你觉得孙姨娘会为了救你而让自己身陷险境么？她握住了你的儿子和相公不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让你心甘情愿为她顶罪，为她去死么！” 钱妈妈如雷劈般呆坐地上：“小姐，小姐您救救老奴，老奴全是被她逼得啊，老奴真的不想伤害小姐，您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绝对对您忠心耿耿！” “那你愿意帮我指证她么？”李卿棠问。 钱妈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开始犹豫，李卿棠冷笑：“你最近没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经常出虚汗么？” 钱妈妈一听，眸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脱身的法子：“你..你对我下毒了！” 李卿棠没有否认：“解药只有我有，我可以放过你，甚至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带儿子和相公逍遥快活去，但你要做到让我满意。” “老奴有孙姨娘这些年给我的书信，只要小姐能信守承诺，老奴愿指证孙姨娘！” “好，你先写一份认罪书，我会留着这些证人和证词，还会去官府备案，一旦你没有做到，后果你知道的。”李卿棠道。 “小姐放心，老奴现在就写！”钱妈妈连忙道。 李卿棠拿着钱妈妈的认罪书离开屋子：“表哥，今日多谢你。” “举手之劳。”苏槐沐道：“那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送官的话他们会怎么样？”李卿棠问。 “按律打五十大板，关押十年。”苏槐沐道。 李卿棠想起婉清上辈子的惨状恨不得他们现在就去死，但眼下除了送官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而且被关在狱中也好找些，一旦钱妈妈反口还能找来人证。 “那还劳烦表哥派几个人帮我把他们一起送官。” “这点小事我让木青去做就好了，今日你受了惊吓，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苏槐沐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几人。 “那就谢谢表哥了，改日我请你吃饭。”李卿棠笑着道。 “好，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李卿棠没拒绝：“谢谢表哥。” 钱妈妈依旧是双手被绑的状态被送上了马车，回到观中，婉清扑进李卿棠的怀里，在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情后差点没忍住，冲过去给钱妈妈打一顿。 “先别气，留着她还有用，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么？” “对不起小姐，我她房里翻了好几遍，就差掀开房顶了，但真的没找到那些书信。”婉清十分自责。 “没事。”李卿棠安慰了一下婉清然后去找了钱妈妈：“去把书信拿来吧，我得确定这书信是真的才能保你。”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钱妈妈慌不迭的回到卧房，从柜子下的一块地砖里拿出了几封信被包裹着的信。 “小姐，都在这了。”李卿棠接过信看了一遍，眉头微皱。 钱妈妈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拿出来的，今日事发突然，藏得地方还这么隐蔽应该做不得假，但...但这字迹并不是孙姨娘的。 她前世回侯府之后就在孙姨娘的劝说下去了家里的佛堂抄经，孙姨娘为了表现对她的‘爱’也偶尔会去陪她一起抄，她见过孙姨娘的字，甚至因为太闲还模仿过，这里的书信绝不是孙姨娘的字。 不愧是能生出李卿鸾这样女儿的人，孙姨娘的手段和心思的确缜密，就算事情败露钱妈妈拿出这些信件指证她，她也可以反手说是钱妈妈在污蔑她。 这样看来，钱妈妈这个棋子似乎没什么用了。 李卿棠收好信件：“钱妈妈还有什么其他证据么？” “这..”钱妈妈想了想摇头：“除了这几封信和银子，孙姨娘再没给过我什么东西。” “好，有这几封信也够了，钱妈妈今个儿也受累了，早点休息吧。”李卿棠拿着信往外走，刚走出房门又回头道：“你参与了当年调换的事么？” 钱妈妈连忙摇头：“十五年前我只是一个管柴火的，连内院都进不去，但我听说夫人和孙姨娘并不是在府中生下二位小姐，而是在秋洋山。” “秋洋山？” “对，那时皇帝去秋洋山围猎，带了很多王侯大臣，夫人和孙姨娘也陪着侯爷一起去了，回府的时候就有了二位小姐。” “我知晓了。”李卿棠走出门后对习素道：“把门和窗户都锁好，在回京前不能让她和任何外人接触。” “是，小姐。” 钱妈妈坐在房中，脸上原本谄媚的表情随着关上的门而变得狰狞。 连续几日的身子不适，加上丢了银子，她有怀疑是不是李卿棠几人做的，她偷偷找大夫看过，大夫说她没有中毒，只是吃了几种相冲的药，停药就没事了。 拿了她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握着她这么大的把柄，还想用中毒来骗她？哼，想的也太简单了，这次没杀得了她算她命大，她得想办法联系孙姨娘，绝不能让她活着回到京城！ 第18章 马甲 钱妈妈想了想，不能说自己暴露的事，更不能提李卿棠已经知道那个秘密，那样她也活不了，她只能说那些人因为意外失手，没能除掉李卿棠，需要另找办法。 “小姐，我们真的就这么放过钱妈妈了？”婉清越想越觉得后怕，越想越觉得生气：“她罪该万死！” “我知道她罪该万死，但她要死的有价值才行。”李卿棠摩挲着手里的书信，在想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孙姨娘露出狐狸尾巴。 “婉清把《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拿来。” “小姐，您怎么开始研究起这个了？”婉清觉得自家小姐从前些日子大病过后就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佛经什么的都看腻了，我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李卿棠翻开一页细细看来。 “晚上看书伤眼睛，我再替您多点几盏灯。” “嗯。”李卿棠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下几句，深夜的烛火映着小小的人，树叶沙沙，风影婆娑。 在李卿棠离开后苏槐沐又仔细审了一遍那四人，尤其问的是他们原本打算在哪伏击李卿棠，得到的答案和李卿棠让镖师埋伏的地方几乎一致。 从李卿棠让镖行的人特意在城外等候的时候他就觉得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今天在发生这么多事之后他更加好奇了。 李卿棠的行为和态度来看，她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若不是因为朱群的事，今天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握中。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最后钱妈妈和她说了什么，让她会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她到底是真的蠢，还是装的蠢？ 她是真的把他误认为慕正初，还是以此为借口故意接近自己？ 苏槐沐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李卿棠第二日换好男装带着面纱让习素在家看着钱妈妈，和婉清一起出了门，她还得去给镖行结尾款，顺便请表哥吃个饭。 镖行还挺仗义，因为事情没办成没有收她尾款，甚至还退了一半的订金。 “这家镖行还很良心么。”婉清拿着银子笑眯眯地离开：“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逛一逛给慕家买些礼物吧。”李卿棠想了想，昨日她和表哥分开后也没约过时间再见，想要感谢他也不知从何下手，眼下她已经不打算利用表哥来复仇了，那也没必要再与慕家隐藏自己的身份了，改日她就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登门道谢。 昨天她看了半夜的书，觉得‘打草惊蛇’这一计颇为不错。 眼下已经过了十五年，往事难查，只能从现在下手，要想让隐藏完美的孙姨娘和李卿鸾露出破绽，只能激一激她们，顺便也让慕家人对她留个好印象，最好能种下点怀疑的种子。 不需要很明显，日后她与李卿鸾必有争斗，那时他们只要能产生一丝丝怀疑便好，露的越少他们就会越好奇，好奇就会主动帮忙查。 这也是她在书中学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的确有道理。 李卿棠并不愚笨，只是经历的太少又一直处于被人洗脑的状态，以后她会努力变成一个聪明人。 李卿棠不知道慕家人会喜欢什么，虽然她手里有点银子但慕家是江南巨富，想要靠贵重礼物吸引好感并不现实，还是得靠巧思。 李卿棠去逛了绮珍阁，决定买点针线和布料亲自做一些绣品。 挑选布料的时候，几个女客在一起聊天，声音不小：“听说了么，苏州要变天了。” “发生什么了？” “苏州知府小舅子，城中有名的恶霸朱群冲撞了贵人被抓起来，往日那些欺男霸女的事都被捅了出来，苏州知府怕小舅子被问斩偷偷放跑了，结果昨晚又给抓回来了，这下子连知府都得遭殃。” “活该！朱家那就是一群混蛋，尤其朱群，苏州城多少姑娘小子被他祸害了，之前老孙家的姑娘就是逛街时被他强掳走，说什么要请人家去春风楼喝百果香，结果把人家姑娘给糟践了，最后生生把人逼死。” “的确该死，听说今天还要游街示众呢，一会我就去拿点臭鸡蛋，砸死这个不要脸的！” “对，我也把家里剩的菜叶子拿来！” “也不知道那贵人是谁，替苏州城老百姓除了这么大的害，希望他长命百岁。” 李卿棠听着几人的话，想起那天那个恶心的胖子也说自己姓朱，这会是同一个人么？ 雅间中的清俊男子听到外面的议论声微微一笑，指着一件蓝色的外袍：“这件衣服绣的有些意思。” 闻言一旁佝偻着身子老奴立马道：“奴才伺候主子更衣。” 换完后男人看着镜中面露满意之色：“不错。” 李卿棠挑了几块小而精的布料和几种比较贵重的绣线，就这点东西便花了几十两银子。 “公子那不是您绣的么，没想到穿起来还挺好看，”婉清指着那青山绿水艳阳图。 李卿棠顺着婉清的手指望去，那衣服上的绣品确是她绣的，只是被移到了一件质地明显更好的袍子上。 李卿棠正要收回目光目光，那人却抬眼望来，四目相对，李卿棠有些尴尬，赧然一笑连忙转过头。 “主子？”身旁的奴才见男人停下脚步，顺着目光望去轻声道：“需要奴才把人叫来么？” “不必，先去处理正事。” 李卿棠买完针线又去买了几张好的画纸和裱框，往日舍不得买的颜料也买了些，这一下又花去百两银子。 她买的还不算顶顶好的，就已经画了这么多，这钱可是真不够用啊，尤其她还想追查秋洋山的事，在京城打点关系需要花的钱肯定很多，她手里这点银子真是不够看。 李卿棠正觉得头疼时，字画坊的掌柜追了出来：“公子留步！” 李卿棠转头：“掌柜的有何事？” “请问公子可认识芥弥居士？” 李卿棠微微蹙眉：“不认识如何，认识又如何？” 掌柜的对李卿棠深深做了一揖：“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卿棠见对方态度十分不错，这些年她的字画都是在这卖的，合作还算愉快，便点了头：“可以。” 第19章 画佛 她李卿棠被掌柜的迎进了雅间，还让伙计上了一壶好茶：“在下韵画斋掌柜勾华清，今日冒昧拦下公子，还请公子海涵。” “不知掌柜如何知晓我认识那芥弥居士？”李卿棠有些好奇，她来韵画斋的次数不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来过。 “在下主要是对这位姑娘有印象。”勾华清看了眼婉清道：“芥弥居士的画每次都是由这位姑娘带来，从不多言语也没留下过联系方式，今个儿听到小二这位姑娘陪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来了，在下便急忙从家中赶来，若有唐突还请公子见谅。” 绑匪的事情已经解决，今个儿婉清出门便没有换男装，至于她是觉得男装方便也更安全些。 芥弥居士是李卿棠给自己起的字，她的画作上多用这个署名，没有摸清对方来意，她也不便自爆身份：“不知勾掌柜找芥弥居士何事？” “芥弥居士的画作恢弘绚丽、绘法细腻高超，平日我不在店中，店里小二不长眼只给了这位姑娘寻常收价，已被我狠狠责骂了一番，勾某一直苦苦寻找居士的影踪想对先生当面表示歉意，但苦于没有机会。”勾华清十分诚恳道：“公子如此风华，想来与居士关系匪浅，我今日先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以示歉意。” 李卿棠没有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掌柜这般热情，肯定有所图谋。 “掌柜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李卿棠知道勾华清话里的意思，顺着话道：“我和芥弥居士的确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亲如一家。” 勾华清眸光闪动，又殷勤了几分：“勾某久仰芥弥居士风采，做梦都想见上一面，更重要的是想赔礼道歉，居士这些年一共卖了六幅画作。”勾华清说着拿出一个木匣递了过去：“这里是给居室那六幅画的分成。” 李卿棠看了眼木匣没有动，但婉清却是好奇地拿了打开，在看到里面一小摞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后，有点小惊讶，连忙低头递到了李卿棠面前。 李卿棠瞟了一眼，这里肯定比一千五百两银子多，但并没有任何动作。 勾华清一直在注意李卿棠的表情，发现她毫无动摇后继续道：“这里是在下按照世面的寄卖比例准备的三千两银子，还望公子可以帮忙引荐芥弥居士，也好让在下亲自把这银子交给居士。” 李卿棠平日最常做的营生是抄书，一般都是卖去书肆，因为李卿棠字写得好，抄的还多是世面流通比较少的书，所以一本有二两银子，画是李卿棠的爱好，所以不是着急用钱的时候她不会卖画。 她的画先是自学，来到玄音观后一位游历的老者见她颇有天赋便指点了她一段时间，画画是她排解忧愁寂寞，在青灯古佛中消磨漫长时光的一种方式，她没想过自己的画竟然会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伙计，快把前两日芥弥居士的新作拿来。”店里传来一个嘹亮的男声，一个戴着佩刀的大汉走入店中。 “抱歉，芥弥居士的画昨个儿就已经被人买走了。”店里伙计连忙道歉。 嘭！柜台传来一声巨响，男子壮如洪钟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当日我明明约好两日后来买，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 “这...”店里伙计一脸为难：“您稍等，我问问。” 勾华清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面色变了变：“请公子稍做休息，在下先失陪一下。” “公子，好多钱啊。”婉清见勾华清离开后连忙拿着银票数了起来：“他们怎这么黑心肝，当时一幅画就给三十两，现在竟然一下子给了三千两。” 李卿棠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也是有些惊讶的，她前辈子可没遇到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的画这么受欢迎。 当然也可能是前辈子她并没有亲自来过这间字画坊的原因。 外面一阵吵闹，李卿棠没细听，但她听到了一个名字“画佛”。 “画佛的画千金难买，咱可没听说还有提前订下这回事....” 李卿棠上辈子回京后听过这个名字，当时她刚回到京城，因为连番刺激足不出户，这时慕舒云曾约她出过一次门，说是永嘉公主得了“画佛”的一幅《观众生》请大家前去赏玩踏春，当时李卿棠没有去，后来听说李卿鸾为这画做了一首诗，博了满堂彩得了永嘉公主的青睐。 这个‘画佛’说的该不会就是她吧？ 可她不记得自己画过《观众生》这幅画啊。 李卿棠思绪间勾华清回到雅间，明显额间多了几丝汗：“抱歉抱歉，惊扰了公子。” “无妨。”李卿棠开口。 “在下知道能作出此般绘画的芥弥居士定是位对佛法深有研究，并颇有阅历的先生智者，先生大德或许对银钱无意，但先生的画确值千金，恳请公子代为通传一声。”勾华清说的十分恳切。 “我师父深居简出，潜心修佛不问俗世，向来是不见外客的。”李卿棠有些为难。 “在下这有一盒徽州十景流彩墨，还请公子代为转交居士，只当在下一点小心意。”勾华清说着让人递上一个锦盒。 李卿棠打开眼睛一亮。 勾华清见状连忙道：“劳烦公子代劳，在下这还有一套湖笔赠予公子，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勾掌柜有心了，我会代为转告的，成与不成明日我都会派人传信。”李卿棠说罢起身离去。 婉清连忙拿着彩墨和湖笔跟着出来。 “在下就在此等候公子的好消息了。” 出了门，婉清就悄咪咪问道：“小姐，为什么不说你就是芥弥居士啊？” “你觉得他会信么？”白得了上好的彩墨和毛笔，李卿棠心情愉悦说话的语调也轻快了些。 “为何不信？”婉清问：“他若不信你可以当场给他画一个啊。” “傻丫头，那样画就不值钱了。”李卿棠道：“一幅画想要值钱，除了画本身，人也很重要，一个十五岁丫头画的画只值三十两，但一个隐士高人画的却可值万金。” 乾国崇尚佛教之风起于皇室，当今太后尤为推崇，李卿鸾之所以能嫁给二皇子为正妻，据说也是因为进献了一幅‘画佛’的画，得了太后的欢心，这才挤掉了原本皇帝看好的兵部尚书之女。 等等，李卿鸾那画莫不是从她这偷去的？ 第20章 热闹 自从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后，李卿棠就没有再画过画，很多画在遇到流寇的时候被毁，带回京城的只剩一幅而已，回京后不过太久就是及笄礼，她在及笄礼那日被推入水，然后不足一月就嫁给了国公府世子，时间仓促，她又因落水生病，所有东西全是孙姨娘准备的。 入了国公府后她就缠绵病榻，根本没有点过自己的嫁妆有什么，只是听丫鬟说李卿鸾得到了画佛真迹，讨了太后欢心，被赐婚于二皇子也就是瑄王为正妻。 看到李卿棠突然停下，婉清叫了几声，见没反应后轻轻用手戳了一下：“小姐，您突然发什么呆呢？” “没事。”李卿棠摇头：“突然想起一点事而已。” 婉清点了点头，身后几个大娘提着菜篮子匆匆走过，走得太快还撞了婉清一下：“喂，撞人不道歉啊。”婉清捂着胳膊喊道。 几个大娘根本没搭理婉清，而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往大娘去的方向走去。 “快点快点，游街已经开始了。” “别急，我再捡两块石头。” “小姐，是不是那个恶霸开始游街了！”婉清一听也不顾生气，拉着李卿棠也往前凑：“我们也去看看。” 街道两旁已经围满了百姓，一辆囚车从街口缓缓驶来，路边虽有衙役拦着但架不住民众情绪激动。 “朱群你个混蛋，活该！” “下地狱吧！” “你个畜牲不如的狗东西!” 伴随着咒骂的还有漫天纷飞的菜叶子和臭鸡蛋，随着马车一点点靠近，周围的人群越来越激动，李卿棠感觉自己像汹涌浪潮里的一叶小舟，被挤得飘飘摇摇。 就在她差点被人群推倒在地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她：“小心。” 李卿棠转头，苏槐沐那张俊美非凡的脸映入她的眼中：“表哥！” “怎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苏槐沐皱眉，语气有些严厉：“你可知在此处摔倒的后果？” 李卿棠刚刚涌起的喜悦消散，刚刚带着惊喜的语调瞬间掉了下来：“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苏槐沐想起之前他不过一句话就让李卿棠哭着跑开，差点被眼前这个混蛋欺负，开口解释：“我只是..”他想说‘担心你’但又觉得说这个有些肉麻，于是改口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要量力而行，不要因为看个热闹而让自己受伤，得不偿失。” “我知道的。”李卿棠对着苏槐沐一笑：“谢谢表哥关心。” 李卿棠虽然带着面纱，但苏槐沐单从一双眼睛也能看出李卿棠此时笑容艳艳的模样。 “热闹看够了么？看够了我带你离开。”苏槐沐很讨厌这种人挤人的地方，空气里这股弥漫的臭味更是熏的人要死。 “看够了。” “那走吧。”苏槐沐本来是拉着李卿棠的手腕，但人实在多，他只能揽过李卿棠的肩膀，把她护在怀里。 “小姐，小姐等等我！”婉清手里拿着满满的东西拼命往外挤，突然一双手提起了她的衣服后领，把她拎出了人群。 回到茶楼，苏槐沐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他只觉得自己的衣服上好像也全是臭鸡蛋。 李卿棠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又劳烦表哥了。” 苏槐沐坐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着窗外道：“看热闹的地方有很多，以后记得选个聪明点的地方。” 李卿棠看着一身狼狈朱群哀嚎着远去，甜甜一笑：“谢谢表哥，我记下了。” “对了，那四人已经被关进监狱了，我又找了些他们的罪证，不被磋磨死也会老死在里面。”苏槐沐把手帕叠好放下，拿起茶杯，装作不经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钱妈妈勾结了他们四人会在城外对你动手？” “当然是提前知道了啊。”李卿棠道：“我早就觉得钱妈妈不对劲，往常她都不让我出门的，但最近总是劝我出来买果茶，很是奇怪，于是我和婉清灌了她一顿酒，把她的话给骗了出来。” “她为何突然要害你？” “自然是因为我要回京了，她怕我把她贪银子的事告诉侯爷，那可是一千五百两银子。”这番说辞是李卿棠想好用来回京与侯府说的。 “原来是这样。”苏槐沐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口道：“不过那钱妈妈画工倒是不错，人像和金钗画的还算还原。” 李卿棠听后一愣，对了，那两幅画，那两幅画不可能是钱妈妈画的，尤其那金钗！ “表哥，那两幅画还在么？”李卿棠问。 “已经被送去官府了，但眼下已经结案，你若想要我可以帮你拿回来。” “那就谢谢表哥了。”李卿棠说完解释道：“我只是怕自己的画像流落在外不好。” “这个表妹多虑了，那画像不如你好看。”苏槐沐道：“两张画水平技法都很一般，大街上随便找个会画画的都能画的出来，不过这画纸却不错，若我没看错是京城贵女喜欢的花帘纸，价格不菲。” 李卿棠默默在心里记下，由衷夸道:“表哥你真厉害，知道这么多。” “还好，只是去过的地方多了些，所以知道的也就多了些。” “真好。”李卿棠露出羡慕的神情：“我小时候几乎没离开过侯府，连京城都没好好逛过，什么花帘纸我都没听过。” “被送来这里后，我也几乎没有离开过玄音观，如今又快走了，我连这苏州城也没好好游玩过。”李卿棠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我只在书里见过外面的世界。” 所以她靠着书本里的文字和脑海中的描画出一个又一个她想象出的美好而绮丽的世界。 生如芥子，心藏须弥1，是她的字号，佛云：微小的芥子也能容纳巨大的须弥山。 即便出身卑微，也向往海阔天空。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无比落寞的神色，想起她那不过半张纸的人生过往，看着面前灵动而耀眼的少女，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疑惑、不忍又或是为明珠蒙尘而感到怜惜？ “你想去哪玩？” “嗯？”李卿棠抬头一时没有理解苏槐沐的意思。 “你想去哪玩，我带你。” 第21章 醉酒 李卿棠一听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么？” “我看起来像是会说谎的人？”苏槐沐挑眉问。 “不是，当然不是。”李卿棠连忙摇头：“表哥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苏槐沐淡笑一声把头转向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把身子靠到了椅背上，脸便被藏在了窗户后。 李卿棠没发现苏槐沐的变化，她摘下面纱喝着茶，探出脑袋又看了看朱群的惨样，想着表哥要带她游苏州，心情大好，笑的十分明媚，像春日枝头盛放鲜花。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1 这是苏槐潇见李卿棠的第一感觉。 在绮珍阁时他就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眼下看，的确就是那日在巷中与他相撞的‘少年’。 “全福你看。”苏槐潇用手指了一下李卿棠的方向：“你说世上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儿么？” 苏槐潇身边面白唇红的老奴顺着望去：“回主子，世上的确有好看的男子比如您那位弟弟，但这位的确是个姑娘。” 苏槐潇手指轻轻摩挲，似乎又想起那日的柔软：“打听一下。” “是。” 苏槐沐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二哥：“你不是要请我吃饭么，我刚好有些饿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嗯？”李卿棠看着刚上没多久的茶，又看了看已经起身的苏槐沐，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起身：“表哥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我请你去春风楼喝酒吧，尝尝那百果香。”李卿棠虽然买了些，但那是要带回去给母亲的，她还没尝过。 “好。” 今日李卿棠心情十分不错，请起客来也十分大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招呼起婉清、木彦和木青：“坐下一起吃啊。” 婉清倒是没有顾及直接坐下，但木彦和木青却没有动。 他们可不敢和主子同席。 婉清见木青二人都没动，又站了起来：“小姐你们吃吧，我..我不饿。” “你们三个再开一桌吧，我也请。”李卿棠笑着道：“我有钱，你们大胆吃。” “谢谢小姐！” 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李卿棠拿起酒杯先给苏槐沐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满满的果香在鼻尖散开，她与苏槐沐碰了一杯，然后自顾自地饮了下去。 这百果香闻着香甜，入口也是甜的，但进入胃中却有些辣。 李卿棠微微眯起眼睛，哈了口气，眸子亮晶晶的：“不愧是母亲喜好的酒，好喝。” “有那么好喝？”苏槐沐见李卿棠这幅模样，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这不是他第一次喝百果香，但的确觉得比以往更甜了些，也不知是为何。 李卿棠夹起一块鱼肉，入口柔软清香：“这个也好吃。” 李卿棠胃口不大，每道菜夹了几口就饱了，但还有些不想放筷，眼睛巴巴地看着红烧肉，最后还是忍不住夹了一块。 喝了不少酒的李卿棠双颊嫣红，眼波潋滟，红色的酱汁挂在唇间亮晶晶。 苏槐沐移开目光，喝了口酒。 “表哥你尝尝这个，好好吃。”李卿棠吃下软烂香浓的红烧肉，眼睛瞪的圆圆的，夹起一块伸到了苏槐沐嘴边。 苏槐沐因为长年服药，平日不太吃油腻的东西，更不会碰别人用过的筷子，但眼下他迟疑了。 “真的好吃，你信我。” 苏槐沐到底是不忍辜负李卿棠眼中的期待，张开了嘴。 因为百果香实在诱人，她喝了好几杯，眼下脑子已经有些发晕，有种飘飘欲然的感觉，她胳膊杵在桌子上用手背支撑着脑袋，直直地看着苏槐沐。 苏槐沐被她看的都有些不自然了，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李卿棠摇头，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表哥，你真好看，像画本子里的神仙似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勾勒着苏槐沐的样子：“那妙色身如来大概就是你这般模样吧。” 据说念句‘南无妙色身如来’就会生的像天神一样好看。 苏槐沐听后轻笑了一声：“你还信佛？” 李卿棠点了点头，又喝了一杯酒：“当然信了，佛祖定是见我上辈子修行刻苦，于是这辈子怜惜我，让我遇到了表哥。” “你的确是在观里呆的时间太长，该出来多走走了，哪有什么转世来生。” 李卿棠小脸皱了起来，义正言辞：“有的。” “嗯，好，有。”苏槐沐摇了摇头，低头浅笑敷衍三连，却没想到手腕被一下子抓住。 李卿棠起身紧紧握着苏槐沐的手：“表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李卿棠距离他不过咫尺，眼角鼻尖全是绯红，酒气果香混着少女呼吸间喷洒的热气，仿佛世间最烈的情药。 苏槐沐自诩在男女之事上算得君子，但此刻他亦有些把持不住。 或许是这酒后劲太大了。 “好。”苏槐沐转过头：“不管何时我都信你。” 李卿棠听后傻笑了一声，然后就倒了下去，苏槐沐连忙起身扶住软的仿佛要化成一滩春水的李卿棠。 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李卿棠，苏槐沐摇了摇头：“傻不傻，这点酒量还敢在外男面前喝这么多酒。”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这般大胆，她到底是有多信任自己这个表哥。 苏槐沐不放心婉清一个人带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李卿棠回去，便亲自护送。 “你家小姐经常喝酒么？”苏槐沐问道。 婉清摇头：“只有开心的时候会喝上几杯，大概也就生辰和除夕这两日会喝上一杯，这是小姐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她总是不开心？” 婉清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观里的日子平淡，开心的时候不多，不开心的时候也不多。” 苏槐沐默然，她初来这里不过十岁，带着一个几乎同龄看着也不甚聪明的小丫头，和一个心怀不轨的老嬷嬷，在远离亲人的地方独自生活，陪伴她的只有青灯古佛，和江南挥不掉的潮湿。 到了地方苏槐沐看着趴在婉清身上睡的香甜的李卿棠。 “小姐，醒醒，我们到了。”婉清轻声唤道。 李卿棠蹙了蹙眉，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苏槐沐见状，拦腰抱起了李卿棠：“带路。” 她都说了他们是表兄妹，表哥把醉的不省人事的表妹送回家有问题么？ 第22章 送信 婉清一愣，对上苏槐沐那漆黑冰冷的眸子，默默打了个寒颤，连忙带路。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昏暗，观里的游客早已离去，这一路倒是没遇到什么人。 进了院子习素连忙迎上来，帮忙铺床点灯，在苏槐沐把人放回床上就离开了卧房，婉清给倒了茶水：“小院简陋，公子担待。” 苏槐沐这才打量了一下这间院子，一间正房，两个侧房配一个厨房，院子里只有一棵梅树，树下有一张石桌配着四把石凳，院子简单但是整洁。 正房被隔出两间，里间是李卿棠的卧房，外面是书房还有一个绣架，除了桌上有几朵野花点缀，墙上挂了一幅字外没有任何额外装饰。 堂堂侯府千金的居处竟还比不过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不，应该说怕是连王侯府中大丫鬟的住处都不如，在习素来之前竟然连丫鬟都只有一个，这是得不得宠到什么地步？ 苏槐沐越想脸色越阴沉，丢下一句“好好照顾你家小姐”便带着木青、木彦离开。 三人刚走出院子就发现一个细瘦男人往李卿棠的院子去，没走正门而是绕到了西侧。 “跟上看看。” “是。” 没过多久木青把男人提溜到了苏槐沐面前：“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天可见的，小人什么坏事都没做啊。” 木彦一脚让男人跪下：“没做坏事？那你鬼鬼祟祟去趴人家窗户下干什么！” “小的是给观里送香的，这院子里的钱婆子让我每次送香的时候来找她，帮她把信送到驿站。”男人见苏槐沐几人凶神恶煞地模样，连忙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找钱婆子和我对证！” “信呢？” 男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木彦接过后打开递给了苏槐沐，苏槐沐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墨来：“这信是送到什么地方，给谁？” “送到京城的绣华楼给一个叫王石的。”男人一字不敢隐瞒全说了出来。 “一共送了几封？” “这几个月几乎每月都有，但之前半年可能才一次。”男人回忆了一下道。 “除了往驿站送，还送过其他地方么？” “有时也会送城里，前两天她让我给王氏茶楼一个叫刘三柱的送了一封信。” “你有看过那些信么？”男人连忙摇头：“没有，我一个字都没看过，主要是我也不识字啊。” “回信也是你送么？” “是的。” 苏槐沐让木彦给了那人一锭银子：“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以后你该来还是来，不管是送的信还是拿到的回信，一拿到信就立马送到泰安镖行，一封信一两银子。” 男人捧着银子连忙应下：“谢公子，谢公子！小的绝对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我会派人盯着你的，你敢多做一点事儿，就等着全家一起下地狱吧。”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离了玄音观，苏槐沐的脸依旧铁黑，木青和木彦用眼神交锋了一阵后，木彦开口问道：“公子，这封信该怎么办？” “找人把信送到绣华楼，然后盯着那个王石，看这封信最后到底去了哪。”苏槐沐冷声道：“把这个姓钱的、绣华楼和那个王石调查清楚。” “是。” 钱妈妈背后到底是谁，李卿棠又到底碍了谁的眼，竟这么想让她死。 “那这件事还要告诉李姑娘么？” “先不用。”告诉她也只会让她徒生忧愁，这些事他会解决：“留个暗卫在这守着。” “是。” 这一觉李卿棠睡得很深，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婉清已经熬好了粥在炉子上热着，吃过早饭，李卿棠换了一身淡绿色的男装，加高了鞋底，缠粗了腰肢，带着一幅画和婉清下了山。 “等我今日再去买两个人回来看院子，下次出门带你一起。”李卿棠出门前对习素解释。 “你放心，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婉清也道。 习素笑着道：“姑娘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等二人消失了身影，习素对着房顶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默默做事。 勾华清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做梦都在祈祷今日能见到芥弥居士。 芥弥居士最开始来寄卖的画是一副观音像，八十两银子卖给了苏州一个富商，后面的两幅也都是佛像每幅都卖了百两银子，但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他就让小二看到芥弥居士的画就按30两一幅的价格收购，没有再管。 直到去年年末突然有人从京城来找，点名要芥弥居士的画，愿意出千两银子，当时为了过年李卿棠刚好让婉清卖了一幅，经过一番拉扯卖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卖后他就后悔了，因为听说他之前三百两卖出芥弥居士的一幅画如今在京中已经是三千两的价格，而芥弥居士也被京中文人称呼为‘画佛’！ 除了因为所有画作都是佛教题材，笔下的佛陀充满灵气与佛性，完美还原瑰丽梦幻的佛教世界，同时‘画佛’也是一种尊称。 他想尽了办法想找到芥弥居士，但毫无线索，直到上一次李卿棠和婉清进城，但当时店里人多，伙计又是新来的，还是按照三十两给了银子，等他闻声赶来时，二人早就没了踪影，而那幅画也以三千两的价格被苏州知府买去。 这一次，这一次他一定得见到这位大师！ 勾华清一大早就站在店门口焦急等待，直到太阳升了老高他终于看到婉清和李卿棠的身影，但无论如何也没看到第三个人的影子，心下有些失望，但还是异常热情地把两人迎进门。 “公子辛苦，快请里面请，快给公子沏上一壶雨前龙井！” “承蒙勾掌柜盛情邀请，我师父让我替他感谢您送的墨，但我师父他老人家喜欢清静，如今他正在山中静修，不便见客。”李卿棠见勾华清表情有些僵硬，继续道：“师父作画是有感而发，他愿意分享自己的所悟给众生，并不为钱财和名利。” “居士境界高远，非我等常人能比。”勾华清一听这话立马道：“勾某并非想以银钱玷污居士清名，只是这银子本就该归居士所有，勾某只是想将银子归还于居士，为佛祖添灯。” “师父已将凡事全权交与我，此番下山师父还让我带了一幅画，是卖是赠都由我说了算。” 勾华清一听立马激动了起来。 第23章 青塘 看到勾华清激动的样子，李卿棠并没有让婉清直接把画拿出来。 勾华清听到李卿棠这么说，以为她是想拿乔，想要他故意讨好多出些银子，于是反问：“那公子何意？” 勾华清已经在心里琢磨李卿棠会开价多少，而他又该怎么杀价。 “我已把师父的话带给掌柜，眼下时候不早，我还有诸多要事不便多留，就先行告辞了。”说着就带着婉清准备离开，绝口不提那三千两银子的事，利落地出了雅间。 勾华清已经在心里想出了一个价位，但没想到李卿棠走的这么干脆，好像真的不为钱财，他连忙追了出去喊道：“公子留步！” 李卿棠嘴角微微一勾，但很快便掩去。 “掌柜的还有何事？” “不知在下可有幸一观居士大作？”勾华清道。 李卿棠见此时店内不少客人，便点了头：“婉清打开来吧。” “是。”婉清说着就拿出画轴。 勾华清连忙道：“还请公子移步雅间。” “不必，我还要去紫云阁，给你看一眼便走。”李卿棠直接示意婉清打开了画轴。 画卷一开，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这..这是芥弥居士的画！” “没想到我竟能亲眼看到芥弥居士的画。” “这笔势、这颜色、气势果然非同凡响！” “快看，这山中还有人！” “我的天，这么小的人竟然也能画的这般细腻。” “不知这幅画名为何？” “此画名为《七重金山》。”李卿棠说完示意婉清合上。 “别啊，再让我们看看。” “抱歉，我急着去紫云阁，大家若是想细看可以去那。”李卿棠说完便带着婉清往外走。 紫云阁和韵画斋都是苏州城里数一数二买卖字画的地方，两家谁也不服谁，李卿棠进城后先去紫云阁探了口风后才来的这里。 勾华清连忙拦住：“公子留步！” “掌柜的还有何事？” 勾华清连忙把装有银票的木匣塞进了李卿棠的手中：“公子您的东西落下了。” 李卿棠看了眼勾华清，书中说的欲迎还拒，欲擒故纵果然有效。 “敢问公子这幅画卖么？我愿出二千两银子！” “你开什么玩笑？二千两也说得出口？我出三千两！” “你们知道现在京城里芥弥居士一幅画卖多少银子么？三千两已经是去年的价格了。” 看到李卿棠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勾华清连忙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勾华清目光灼灼，这幅画不管体量还是难度都比之前要高出一个层次，价值不可估量！ 而且比起银钱这幅画带来的机遇更加重要，这可是他能与豪门贵族交往的引路贴啊！ 李卿棠这次没有拒绝：“勾掌柜有话请说。” “不知居士这幅画可否在此寄卖？” “可我已经答应紫云阁的掌柜了。”李卿棠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可以不收寄卖费。”勾华清道。 “紫云阁的管事也说不收寄卖费还承诺至少卖出这个数。”李卿棠伸手比了一个数字。 勾华清在心里暗骂紫云阁的掌柜：“在我这我可以保证在这个基础上高出两百两。” 李卿棠低眉道：“我和师父不日便要离开苏州继续云游，师父他醉心书画，不理俗事，对于吃穿都无甚要求，但作为他的徒弟，我总是要多为他想想，这画纸颜料、吃喝拉撒处处都要银子，师父他老人家一年也就画个三、四幅作品，还经常直接送给路过的庙宇，要不就舍不得往外拿。”李卿棠说着叹了口气：“师父这次想往西域去，据说那边的佛教文化与中原大为不同，这路途遥远，依着师父他那身子和年岁我都怕...” 李卿棠没有说完，但勾华清已经懂了：“勾某愿出五千两..”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卿棠的神色，见她毫无反应后又加了点：“五千五百两收购此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勾掌柜此番心意到叫我不好拒绝。” 勾华清一听连忙让人去取银票。 临走时勾华清问道：“不知公子名讳？” 李卿棠想了下道：“我叫慕青塘，爱慕的慕，青塘钓艇月中归1的青塘。” “慕公子慢走。” 婉清感觉自己整个飘着离开韵画斋的，走出了好远才小声道：“小姐，我们这就赚了八千五百两银子？” “是啊。”李卿棠也没想到钱会来的这么容易。 “您那还有好多幅画呢，要是都卖了，咱们不得有好几万两银子了！”婉清一想惊讶的嘴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李卿棠轻轻敲了一下婉清的头：“物以稀为贵，太多就不值钱了。” “小姐真聪明。” “走了，去找表哥。” 李卿棠来到约好的地方，苏槐沐已经在了，她连忙跑过去：“对不起表哥，我来晚了。” “无事。”声音温润中透着清冷，像一块刚潭水里捞出的暖玉。 苏槐沐今日穿了身浅云色的袍子，阳光穿过梨花洒在他的身上，精致的眉眼仿佛发着莹莹的光，好看极了。 李卿棠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住。 苏槐沐见李卿棠直勾勾地盯着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沾东西了？” 李卿棠摇头，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表哥你太好看了，我没忍住便看入了迷。” 苏槐沐听着这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跳漏了一拍：“你..” “我怎么了？”李卿棠已经摘下了面纱，带着疑惑看着苏槐沐。 “你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不该对男子说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我心里有数的。”李卿棠乖巧受教：“我这些话也只是同表哥说而已。” “只同我？” “对啊，只同你。”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那灿若桃李的认真模样，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好像要跳了出来。 “表哥，你是生病了么？” “嗯？” 李卿棠歪着脑袋又凑近了一点：“你的脸怎么红了。” 木彦默默转过脸，低头咬住嘴唇，生怕自己笑出来。 “今天的日头有点大，你想去哪玩？” “我想先去买几个护卫。” 第24章 风雨 “买护卫？” “嗯，经过上次的事我觉得身边还是得有几个护卫，我们几个女眷总归是不太安全。”李卿棠道。 “你的确是该买几个护卫，我刚巧认识一家不错的武行，可以带你去看看。”苏槐沐本还在想这次要用什么法子把人送到身边去，没想到她自己主动提了出来。 “那就先谢过表哥了。” 两人并肩不紧不慢地走着，婉清三人在几步后跟着。 此时的苏州草长莺飞，繁花竞放正是人间好春光，一阵风吹过梨花打着旋落在李卿棠的发间。 “别动。” 李卿棠手里拿着刚买的面人，停下脚步一脸纯真看向苏槐沐：“怎么了？” 苏槐沐伸手把飘落在李卿棠发间的梨花取下，放到了李卿棠的面前：“花落了。”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手心的梨花，凑过去轻轻吹出一口气，梨花从手心飞出又随飘向远方：“又飞了。” 李卿棠把目光从纷飞的梨花上收回，抬头望向苏槐沐。 苏槐沐收回手，指尖摩挲着掌心，李卿棠吹出的那阵风像一束闪电，从掌心蔓延到全身，电的他整个人酥酥麻麻，让他甚至不敢低头看李卿棠的脸。 但哪怕不看，光从李卿棠的声音中就能想象出她此时的美好。 花落了。 又飞了。 苏槐沐浅笑了一下。 李卿棠挑选了两个护卫是对兄弟俩，哥哥林风二十岁，弟弟林雨十七岁，身手了得，价格也不便宜，两个人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能买七个半的习素和十九个婉清。 苏槐沐见李卿棠一脸肉疼的样子，想起她手里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可怜兮兮的一千五百两银子，掏出了一张银票想要帮她付款。 “不行，这是我的人，得我来！”李卿棠义正言辞地拒绝，立马让婉清掏银子：“我有钱。” 她现在有钱，有底气。 “嗯，你有钱。”苏槐沐道：“那不如再多买几个？”他给李卿棠精挑细选了十个人，其中不乏人高马大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但李卿棠选了里面看着最‘柔弱’的两个。 李卿棠摇了摇头：“不用了，兵贵在精不在多。” “是么？可我看着他俩并如其他几人瞧着健壮。” 李卿棠就是故意选这种其貌不扬，甚至看起来有点单薄的，这样回京后才不会引起某些人的戒心：“但他俩是这里长得最好看的。” 苏槐沐听后脸色有些微变，语气中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酸味：“人家挑护卫都是看身手，你倒看起了脸。” 李卿棠没听出苏槐沐的话外音，只道：“他们日后要日日跟着我，总是要看着顺眼些才好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 刚才李卿棠还信誓旦旦地说，只会对他说‘你真好看’这种话，这才过了多久就对着两个新买的护卫说好看。 心底里莫名生出一股火气。 “没想到表妹这么爱美，那不如表哥带你去清风馆看看好了。”苏槐沐不自觉地阴阳怪气了起来。 “清风馆？”李卿棠产生了兴趣：“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苏槐沐被气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到李卿棠那充满好奇和渴望的欣喜眼神，想起她几乎没有出过门，火气又散去：“你知道清风馆是什么地方么，你就要去。” “不知道啊，但我信表哥的，叶有清风花有露1，这清风馆听起来就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李卿棠没有察觉苏槐沐的不对劲，声音里还满是轻快和期待。 “你...”苏槐沐听着‘我信表哥’这几个字，看着李卿棠那不谙世事的眼，心里那股火消了几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不是个好地方。” “嗯？”李卿棠产生了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我不小了，我马上就及笄，可以嫁人了。”李卿棠反驳：“那清风馆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只要记得，那不是女孩子该去的地方就行了。” 李卿棠闻言有些不满小声嘟囔：“为何这世上男人哪里都去得，女人却这不能进那不能去...” 苏槐沐听李卿棠这般误解：“你见谁家女孩子进青楼！” “可青楼里本就全是女子！” “你...”苏槐沐第一次发现李卿棠竟然会怼人，而且怼起来还挺气人：“可那都是风尘女子！你一个好姑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谁说进那种地方的就不是好姑娘了，是她们自己想沦落风尘么？还不是被这世道、被你们这些男人逼的！”李卿棠想起上辈子唯一能被称作朋友的人，就是被纨绔看中设计欺辱后被逐出家门，流落风尘，比她死的还早些。 苏槐沐没想到李卿棠这小奶猫也会伸爪子，这番言辞下来，倒显得是他不对了：“我只是想说那清风馆不是好地方，你莫要被人哄骗了去，再吃了亏。” “可明明是你说要带我去清风馆的。”李卿棠有点委屈，明明是他先提的，结果还凶她。 “我...”苏槐沐一时无语，他那只是气头上随口一说，谁知道小姑娘还当真了。 木青和木彦都低着头，又想听，又怕事后被公子清算，呼吸都轻了几分，这好像还是他们家公子第一次吵架吵不过别人。 “林风、林雨我们走。”李卿棠也上了左劲，她非要看看那清风馆是什么地方。 “你要去哪？” “回玄音观。”李卿棠说完就拉着婉清走，林风和林雨看了一眼苏槐沐，连忙跟上李卿棠的脚步。 木彦和木青对视了一眼后，又老老实实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给他甩脸色，苏槐沐说不出什么感觉，就觉得有一股邪火在身体里乱窜，不发泄一下好像会疯掉。 “木青、木彦，和我打一架。” 出了门婉清小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李卿棠看向林风和林雨：“你们知道清风馆在哪么？” 两人对视一眼，想起苏槐沐交代以后要全权听李卿棠的吩咐，实话实说：“知道。” “走，我们瞧瞧去。” 半个时辰后，林雨悄悄找到了木彦，被苏槐沐揍得浑身疼的木彦一听林雨带来的消息，吓得是胳膊不疼，腿也能跑了。 “公子不好了！” 第25章 花魁 苏槐沐刚坐下喘匀了气，就看到木彦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怎么了。” “李姑娘去清风馆了。”玩的正开怀。 “什么？”苏槐沐刚消的气又生了起来。 木彦看苏槐沐的反应，庆幸他只把话说了一半：“公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什么看！她爱去什么地方，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表哥！” “是。”木彦听后退下。 苏槐沐深吸一口气：“伺候换衣。”他刚刚和木彦、木青两人对打出了一身的汗，总不能以这副模样去找李卿棠。 当苏槐沐到清风馆后就见李卿棠正含笑看着台上弹琴的男清倌，身边还有一个给斟茶的。 他把自己辛苦培养了那么多年的优秀暗卫几乎白送给了她，她可倒好，把自己气的半死后还来这秦楼楚馆里逍遥快活。 “公子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们清风馆有名的绿萝酥。”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少年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李卿棠嘴边。 李卿棠正想用手接过来的时候，糕点突然消失，她回头一看只见苏槐沐正黑着脸站在旁边，而那个清秀的少年已经被木青提溜到了一边。 “表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清风馆只有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了？”苏槐沐恨得牙痒痒。 “表哥你来的正好，快坐下和我一起听。”李卿棠拉着苏槐沐的衣袖：“这应星琴弹得可真好听，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儿。” 苏槐沐冷哼一声：“这才来了多一会，连人叫什么名字都知道了。” 李卿棠沉迷于琴乐中没太注意听：“表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玩的挺开心啊。” 李卿棠笑的十分灿烂：“主要是表哥你推荐的地方好，这个热闹可比那日游街的热闹好看多了。” 苏槐沐听到这更生气了，他为了给李卿棠出气花费了那么多力气，如今这小丫头竟然觉得这男妓弹琴唱曲更有意思！ “表哥你尝尝这个绿萝酥。”李卿棠右手拿着一块糕点自己吃，左手又拿起一块伸到苏槐沐的面前：“真的好吃。” 苏槐沐简直要被气的没脾气了：“好吃你就多吃点。” 李卿棠见苏槐沐不接，直接塞到了他的嘴边：“表哥我错了，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你哪错了？”听到李卿棠认错，苏槐沐接过糕点尝了一口，的确不错，但是赶不上李卿棠做的桃花酥。 “我刚刚不该那么说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因为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所以有些情绪激动，表哥你别介意。” 苏槐沐更气了：“刚才我的话也有问题，错不在你，但我不是在气刚才的事。” “那你在气什么？”李卿棠说完后恍然大悟：“哦~~你是在气我自己来了清风馆这种好地方没有带上你！” “对不起表哥，我错了，今天我请客，你想听什么曲随便点，听说这还有个叫祁月的，说他貌比潘安，能歌善舞，等会我们一起瞧瞧。” “李卿棠！”苏槐沐实在忍不住，甩袖离去。 “表哥？”李卿棠见苏槐沐这般生气有些摸不到头脑，婉清小声道：“公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卿棠追了出去：“表哥，你怎么了？” “呵，我怎么了？”苏槐沐冷笑一声：“别叫我表哥，我可没你这么大胆的表妹。” “琴棋书画乃雅人四好，我来这听琴品茶有什么问题？”李卿棠问道：“那文人雅客不也以流连烟花之地为喜好，以与秦淮花魁交往为荣么？朝廷官员都能娶花魁娘子为妻，同样都是清倌人，同样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怎么连看看都不成？” “那你怎么不去百花楼？百花楼的花魁柳扶桑乃江南第一名妓，艳绝天下，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比这劳什子的应星、祁月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苏槐沐被李卿棠这翻歪理邪说给带跑了偏。 “真的么？”李卿棠闻言产生了兴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表哥，你带我去看看花魁娘子呗。” “你...”苏槐沐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北安侯府的庶长女了，他从未见过未出阁的高门贵女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那可是青楼！” “我知道，我没去过你就带我瞧瞧呗，我听着你好像对这些地方很熟的样子。”李卿棠拉着苏槐沐的袖子祈求：“你说过要带我游苏州的...” “我不熟！” “好好好，不熟不熟，但你带我去一次不就熟了么。”李卿棠继续哀求：“表哥，我请客还不成么。” “我看起来像是差银子的人？”苏槐沐简直要被气笑了。 木彦和木青觉得今天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来了，这个李姑娘真有本事，句句戳心，短短一日让他家公子失态了比过去十八年加起来还多。 “我知道表哥有钱，但表哥都带我去见花魁娘子了，我总不能还让表哥掏银子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到你去见花魁娘子了？” 李卿棠对着苏槐沐一笑：“求求了~” 看着李卿棠那无辜又可怜的眼神，苏槐沐可耻的心软了，他本以为这李家姑娘是个胆小柔弱的小白兔，没想到真是个小狐狸，他倒是看走眼了。 算了，若是不带她去，搞不好她自己会自己偷跑去，去看女人也比看这些男人强，不管怎么说百花楼也是他的地盘，总是要更安全些。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苏槐沐甩开李卿棠的手，往前走去。 “就知道表哥最好了。”李卿棠赶紧追上。 到了百花楼那日跟李卿棠说百花楼是做正经生意的老鸨把几人迎进了门，送去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一楼舞台的歌舞表演，比起清风馆，这里的确别有风味。 “不知二位公子想点些什么？”秦妈妈没想到主家会突然到访身边还跟了之前那位小娘子，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于是亲自来伺候。 “我想听花魁娘子柳扶桑弹琴。”李卿棠满怀期待地开口。 “这...”秦妈妈余光望向苏槐沐。 “柳姑娘若是有空就叫来吧。” “哎，我这就去把扶桑叫来。” 第26章 闹掰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瑰红色织金衣裳，满头珠翠的美人抱着琵琶缓缓走入。 芳姿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凤目半弯藏琥珀，朱唇一伙点樱桃。露来玉笋纤纤细，行步金莲步步娇。1 李卿棠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美人，一时间嘴巴都忘记合起。 苏槐沐见李卿棠这番模样，好气又好笑。 柳扶桑听主子带了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来找她弹琴的时候，是有些疑惑的，等看到这位小公子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2 身着男装，未施粉黛，依旧倾国之色。 “扶桑见过二位公子。”柳扶桑盈盈一拜，声若黄鹂，听的李卿棠心神荡漾。 “表哥诚不欺我，姑娘果然艳绝天下！”李卿棠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柳扶桑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间满是风情：“谢郎君夸赞，不知小郎君想听什么曲儿？” 李卿棠看痴了：“姐姐弹什么我都喜欢。” 苏槐沐扶了扶额，有点没眼看。 柳扶桑纤纤玉手一拨弄，清脆悦耳的琴声便自指尖流淌而出，李卿棠看的如痴如醉，心道这琵琶弹得可比那自诩京中第一琵琶的李卿鸾好太多了。 一曲终了，李卿棠还觉得意犹未尽：“姐姐，你这琵琶弹得真好。” “谢小郎君夸赞。” “姐姐累了吧，快来吃茶。”李卿棠招呼柳扶桑坐到她的身边，殷勤地端茶倒水。 “姐姐，刚刚那曲子叫什么？” “梅花引。” “姐姐，你用的什么香膏，怎地如此好闻？” “这是我自己做的玉兰香，小郎君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瓶。”柳扶桑拿起一个橘子剥开递到了李卿棠的手边。 李卿棠接过后放入口中：“姐姐剥的橘子都比其他处的甜了些。” 柳扶桑嫣然一笑：“小郎君的嘴可真甜，跟抹了蜜似的。” 苏槐沐见李卿棠自从看到柳扶桑后连个眼神都没瞟过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一言不发地默默喝茶。 柳扶桑感觉到了自家主子身上因为受到无视而传来的低气压，把话题引了过去：“小郎君身边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表哥。”李卿棠道：“是他说柳姑娘艳绝天下，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所以我才求他来带我见识一番，这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姑娘果然跟仙女似的。” 柳扶桑见自家主子听到李卿棠这番话后越发黑起来的脸色，大抵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小郎君才生的像个小神仙，若小郎君是个女子，怕是秦淮十里春色都比不过郎君回眸一笑。” 李卿棠第一次被人这么夸，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有柳姑娘好看...” 柳扶桑拈起手指轻轻遮嘴一笑，好久没见过这般单纯可爱的小娘子了。 李卿棠看着柳扶桑这举手投足间万般风情的模样，心动了：“姐姐，你还收徒么？我交学费的。” 苏槐沐皱眉：“别胡闹。” “我哪有胡闹，柳姐姐这仪态风姿我瞧着比那些贵女不知强了多少，我学学怎么了。”李卿鸾说她是狐狸精，那么害怕她勾引李卿鸾从小培养出的那些入幕之宾。 李卿鸾既如此害怕，那她便更要学，她在京中没有任何势力根基，想要扳倒李卿鸾，总得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你若想学仪态礼仪，我可以给你找从宫中出来的嬷嬷。”苏槐沐道：“柳姑娘这么忙哪有空教你。” “我可以花钱包下柳姐姐。”李卿棠想起自己刚转的八千五百两银子，底气很足：“我有钱！” “你那千百两银子只够买下柳姑娘一夜，你一夜能学到什么！” “表哥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我...”苏槐沐一口气噎住：“我也是听说。” 柳扶桑看着自家主子被一个小姑娘怼的哑口无言，觉得有意思极了：“不知小郎君想学些什么？” “我想学怎么当花魁娘子，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这句话一出口，别说苏槐沐了，连婉清都被惊的直接开口：“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您可是侯府千金，当什么花魁娘子啊！要是被侯爷知道不得扒了小姐您的皮啊！” 婉清说完后见屋内安静下来，自觉说错了话，一下子闭上了嘴巴，然后又磕磕绊绊的找补：“公.公子，您这可不成，您，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学这个...” 柳扶桑拿着手帕掩嘴笑起，步摇撞击发出好听的叮当声：“我进门第一眼就看出这是位国色天香的小美人了，小娘子日后若要扮男装可千万带上面纱，身段可以隐藏，但这脸可难。” “我..这么明显么？”李卿棠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今日出门还特意化浓了眉毛。 “姑娘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寻常人打眼一看可能只觉得是个俊秀的小儿郎，可扶桑做这一行见人无数，像姑娘这般好看的女孩已经世间少有，更何况男孩。” “那姐姐愿意教我么？”李卿棠满脸期待地看向柳扶桑：“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那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唱歌、跳舞、弹琴，想学如何做个真正的狐媚子。” “李卿棠！”苏槐沐一把拍向桌子，怒极：“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李卿棠被这一拍吓了一跳，眨着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弱弱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苏槐沐表情冰冷：“呵，北安侯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表哥，你是在阴阳怪气我么？” “真是难为你还听了出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没有好人家的姑娘会想学这个！”苏槐沐怀疑他真的看走眼了，他是怎么会觉得这丫头单纯？ “我知道。”李卿棠看向苏槐沐：“但我有这么做的理由，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慕正初再聪明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贾。 北安侯府不是金家，李卿鸾也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便是没有慕家做后盾，她背后还有侯府老太君、有瑄王、有从小到大围着她转的世家公子，光靠权势便能压死慕家。 经过朱群的事，她发现之前是她把一切都想简单了。 “既不能说，那就别说了。”苏槐沐冷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27章 复仇 苏槐沐冷着脸闷头往前走，木青和木彦许久未见他家公子这么走心的生气，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默默跟着。 一直走到回府里苏槐沐才停下脚步：“她没跟来？” 谁没跟来？ 木彦在心里思索了一下，反应过来，心道：您走这么快，哪个姑娘家能跟上。 但心里想是心里想，他可不敢说出来。 苏槐沐冷笑：“好啊，她可真是好样的，才说完我是什么妙色身如来，拉我的袖子说我好看，结果转头就去了清风馆！这还不够，竟还要找柳扶桑学做什么..做什么...”苏槐沐越说越气：“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连什么是‘礼义廉耻’都不知道！北安侯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北安侯好像真没教过这个女儿...”木彦弱弱道。 “那北安侯夫人，还有她姨娘也没教过么！” “她十岁就出来自己生活了。”木彦又道。 苏槐沐深吸一口气：“那佛祖总该教她了吧！她住在观里吃斋念佛这么多年，色即是空不懂么？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 “清风馆和百花楼都是您先提起来的...” 苏槐沐猛地转头看向木彦，眸光如刀，似在凌迟。 木彦立马跪下：“是属下失言，请公子责罚。” 苏槐沐看向在一旁没说话的木青：“你也觉得是我的错？” “属下不敢。”木青道：“属下只是觉得公子，您是不是喜欢李姑娘。” 苏槐沐笑了：“我喜欢她？我可是她表哥！” “可您不是她表哥。” “她只是北安侯府一个庶女，除了一张脸还看的过去外毫无优点，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女人。”苏槐沐疯狂否认。 “您既不是她表哥，也不喜欢她，那您为何要生气？”木青一本正经地反问。 “我..”苏槐沐无言：“我哪有生气？你俩话真多，去戒堂..”苏槐沐的话音未落一个暗卫突然来禀：“主子，扬州送来急报。” 苏槐沐接过，看完后脸色瞬间变冷：“去扬州。” 百花楼中，柳扶桑没想到他家主子还有这么气急败坏的一幕，对面前这个小姑娘更好奇了：“你不去向你表哥解释一下？”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夺门而出，心里一揪但还是摇头：“日后表哥会明白的，柳姐姐我是真心想学的，你就教教我吧。” 柳扶桑笑了，侧身看向李卿棠：“小娘子也听到了我一夜值千金，小娘子买得起几夜？” “我..我可以用画顶么？”李卿棠手里这点银子一共买不了几晚，她还是太穷了。 “什么画？” “芥弥居士的画。” 柳扶桑听后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芥弥居士的画如今难求的很，你从哪能得来？” “我是他徒弟。” “哦？”柳扶桑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卿棠：“当真！不信你可以去韵画斋问勾掌柜，我今早还卖了他一幅画。” “我可以教你，但你得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学。”柳扶桑看着李卿棠语气轻柔：“别撒谎，我可不教小骗子。” “婉清，你去买点好吃的，然后在马车上等我。” “小姐..”婉清生怕李卿棠真学了些不该学的东西。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婉清扣着手，不情不愿地离开。 等婉清离开，李卿棠看向柳扶桑，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声：“我要回京复仇。” 柳扶桑倒茶的手一顿：“复仇？” “对，因为我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我姨娘怕我会阻碍她亲生女儿的青云路，所以把我扔来了苏州，但她还不满足，一心想我死在苏州，幸好表哥救了我。”李卿棠道：“她越怕什么，我就越要成为什么。”柳扶桑是百花楼的花魁，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本事不该有交集的人，这些话说与她也没什么，而且看着柳扶桑就好像看到她那个朋友，忍不住就会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柳扶桑把茶杯放到李卿棠的面前：“那你为何不直接把这事告诉你表哥，让他帮你？” 李卿棠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不日就将回京，在苏州这地界表哥或许能护一护我，可京城遍地世家贵族，权势压人，不是慕家可以抗衡的，我不想连累表哥。” 李卿棠望向柳扶桑：“我在京中既无人脉也无根基，除了略懂书画，会点女红，毫无长处，我最大的优势怕只有这张脸，但我不会用它，求姐姐教我。” 柳扶桑伸手，嫣红的丹蔻轻轻抚过李卿棠白滑细腻的脸庞，眼中不再只是好奇和玩味，多了几分真意：“傻丫头，不会用才是最好的使用方式。” “这是什么意思？”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1，那些世族公子看惯了高门贵女从小调教出来的端庄静美，你这种未经雕琢自然生长的反而更加的吸引人。”不然她那位向来对女人不假辞色、敬而远之的主子，怎么会冒充起人家表哥，那话里话外全是酸味儿，明显是对这个小姑娘动了心。 “真的么？” “当然。”柳扶桑看着李卿棠这张脸，露出几分担忧：“女人好看是件好事，但如你这般，便不好说了。”她当初要不是遇到苏槐沐，恐怕现在孟婆汤都喝了几碗。 北安侯府她知道的，一个落魄的侯府，在京中不上不下，若是自小精心培养出的嫡女，飞上枝头不是难事，但李卿棠是个庶女，这般姿容的庶女都是家族的牺牲品，大概率就是送入手握大权的王公贵族府里做个侍妾，而在那般高府深院中这样的美貌只会是索命的毒药。 “求姐姐教我。”李卿棠站起来给柳扶桑郑重地行了一个礼：“若我能大仇得报，便是散尽家产也会帮姐姐赎身。” “赎身就不必了，但那芥弥居士的画倒是别忘了。”柳扶桑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每日巳时你来这找我，从后门进。” “谢谢柳姐姐。”李卿棠仔细把玉佩放入怀里。 “现在我们来聊聊你那表哥吧，你那表哥看着英俊不凡，对你也甚是关心，你们两个不会是...”柳扶桑露出一个十分微妙的笑容。 “柳姐姐，你可别胡说，我们两可是表兄妹，清清白白！” 第28章 京中 接下来的几日李卿棠没有再见过苏槐沐，每日不是去百花楼和柳扶桑学习，就是在准备给慕家的礼物，她中间派林风去找过苏槐沐，但听说苏槐沐去了外地。 表哥这次是彻底恼了她了吧。 李卿棠想起那日苏槐沐走时的模样，一出神，绣花针刺破了手指，李卿棠发出一声痛哼，一滴血落在云水色的绸缎上，红的扎眼。 “坏了。”李卿棠看着已经绣了一大半的群山图上这抹扎眼的红，眉头锁了起来，也不顾手指的疼痛，连忙拿了块宣纸，可血已经渗进了绣线中，她这番用的都是贵重的锦缎和丝线，不能重洗。 李卿棠负气似的把绣品扔掉一边，看着手指开始掉眼泪，也不知道是为了这绣品还是因为什么。 掉了会眼泪，想起柳扶桑教她的。 女人的眼泪用在关键的地方是珍珠，用在不值钱的地方可就是沙砾，除了让自己难受没有任何作用，所用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 李卿棠擦干眼泪，吸了吸手指，用帕子擦净，然后重新拿起，把沾了血的地方小心地擦拭过后，在印子上绣上了一株海棠花。 今日是十五，北安侯府每月十五会全家在一起用晚膳，晚膳过后，坐在正位身着紫檀色丝缕花缎裙的侯夫人慕舒云，在侍女的服侍下擦了擦凝脂纤长的手，手指上那攒丝红宝石戒指在烛光下熠熠发光。 “孙姨娘留步。” 穿着一身珍珠白的娇弱女子停下脚步，先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北安侯才带着几分怯意地面向慕舒云：“妾室最近一直都在院中抄写佛经，安分守己，不知夫人找妾有何事？” 慕舒云身边的陪嫁嬷嬷袁妈妈，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孙姨娘，夫人只是让她留个步，竟也能整这么一出柔弱可怜的模样，搞得好像夫人要对她做些什么一样！ “今个儿我收到了苏州的信..” 孙姨娘听到‘苏州’这二字，心里既是紧张又期待，难道是李卿棠死了的消息传回来了？可不对啊，若她死了，府里怎么也不该是这般反应。 钱妈妈的回信要先通过绣华楼再传过来，比直达侯府的信要慢上一两日，所以她还得到苏州的消息。 “卿棠她来信了？她过得如何？”孙姨娘没等慕舒云说完就焦急地追问，一副爱女情深的模样。 “她说离京多年甚是想念府中亲人，前些日子还遇到劫路的，幸好得了慕家人相助有惊无险，经此事后想早点回京。”慕舒云简单说了一下信中内容。 孙姨娘一听李卿棠没死，压下心里的恨，泪流满面：“我那命苦的女儿啊，老天不开眼，怎会让她遇到这种事..这..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卿棠的清白可怎么办啊...” 慕舒云皱眉：“孙姨娘是不是没听仔细，卿棠无事，那伙贼人刚出现就被我那侄儿制服了。” 孙姨娘抹着眼泪，抚着胸口：“是我刚刚听到劫路的就慌了神，一心担心我那女儿，没有听清夫人后面的话...” 袁妈妈见孙姨娘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开口道：“姨娘说话还是仔细着点，大姑娘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刚刚那话要是被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让外人真以为大姑娘出了事，那大姑娘可要被你害的在观里住一辈子了。” 孙姨娘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过于担心，一时听错了而已，侯爷、夫人，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心疼、更想卿棠好的了。” “冷雪也是爱女心切，没必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北安侯李固看着自己的爱妾哭的这般可怜，心生不忍，开口帮话。 “既然孙姨娘这般想念卿棠，那明日我就安排人去苏州接她回来，卿棠的接风宴就由孙姨娘来安排吧，想来她的口味你最了解。”慕舒云不想跟他们在这浪费时间：“我乏了，扶我回房吧。” 孙冷雪啜泣着抖动着瘦弱的肩膀，李固心疼地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别哭了，棠儿马上就要回来了，放心，我会派府中最好的护卫护送她回来，绝不会让她再受惊吓。” 孙姨娘心里不舒服的很，这小贱蹄子真是命大，这都没死！慕家真是哪哪都给她添乱！钱妈妈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不，侯爷。”孙姨娘红着眼睛看向李固：“从京城到苏州传封信都要五日，不如直接麻烦夫人托慕家从苏州雇佣镖队护送棠儿回来，我听到棠儿在苏州过得苦，我真是一日都等不了了...”孙姨娘说着就扑进李固的怀里哭了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一会我就和舒云说。” 孙姨娘抬眸看向李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她保养的十分得宜，眉眼中还留着几分少女的娇羞：“三郎，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雪儿此话怎讲？”李固被这一声“三郎”叫的魂都飘了起来。 “都是因为我没了娘家，没有本事才让棠儿孤身在外这么多年，遇到这么多危险，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若棠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孙冷雪泪眼婆娑地抱住李固的腰：“那我便只有你了...” “雪儿别怕，我一直都在...” “夫人，侯爷又被孙姨娘给勾引到漪澜院去了。”慕舒云的丫鬟春荷生气道：“亏她还自诩出身书香门第，可还不是用那下三滥的手段。” “随她去吧。”慕舒云起身径自躺到床上：“熄灯吧。” 当所有礼物都准备好，李卿棠让婉清给慕家递了帖子，很快就得了回应。 “小姐，我们直接回观里吗？”从百花楼出来，婉清问。 眼下她有护卫，习素、婉清都在身边，朱群伏了法，她也不去韵画斋，便没有再做男装打扮，只是带着面纱。 “去那吃个饭再回去吧。”李卿棠指着不远处的飞鸿居。 她就是在那初见慕正初，而自上一次百花楼的不欢而散，已经有五日没联系过，每次派人去找都是不在，他该是真的恼了自己，只希望登慕府的时候可以向他好好解释吧。 林雨留在观里看院子和钱妈妈，剩下三人都被李卿棠带了出来，林风在楼下看马车，婉清和习素陪李卿棠用餐。 李卿棠故意点多了一些，也好打包给林风、林雨尝尝。 婉清看着一桌子菜，咽了咽口水，上次点的菜都没怎么吃，可给她心疼坏了，这次可是要细细品味一番。 “小姐，这个好好吃，你快尝尝。” “慕公子，您来了，快里边请，您最喜欢的那个雅间一直给您空着呢。” 李卿棠一听‘慕公子’以为是苏槐沐，连忙起身走出了屏风。 第29章 穿帮 可出去后并没有苏槐沐的影子，店小二弯腰迎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也生的芝兰玉树，但却不是她的‘表哥’。 不过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习素见李卿棠突然跑出来，立即就跟了过来：“小姐，您认识那位公子？” 李卿棠摇头：“我听姓慕，我以为是表哥来了呢。” 习素眉头一跳：“天下姓慕的可太多了，先回去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卿棠点了点头回到屏风后。 慕正初总觉得背后有道视线好像在看自己，一回头却只看到一抹浅浅的绿。 打包好饭菜，几人准备返程，习素走到林风身边小声道：“公子还没回来么？姑娘刚刚看到慕公子了，后日要去慕府拜访，姑娘还特意给她‘表哥’准备了礼物。” “我今晚给公子传信。” 李卿棠屋里的灯火熄灭，林风走到后山吹了哨，一只黑白相间的海东青从天空俯冲下来，稳稳落在了林风面前，片刻后就消失在天际。 “公子，黑羽带来了林风的信。”木彦说着把字条递给了苏槐沐。 苏槐沐坐在桌前，左手持笔，脸色有些苍白，他接过信看了一眼：“回苏州。” “可您的伤还没痊愈。” “这点小伤不碍事，备马。” “公子，您胳膊伤了不便骑马，还是坐马车吧，现在出发天黑前可以到苏州的。”木彦劝道：“您若是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撕裂了，恐怕更耽误事。” “备车吧。” “木彦你先回去，拿我名帖送去慕家，再让人明日约慕正初出府。”苏槐沐道：“万不可有失。” “是。”木彦这一听，也不用他猜了，肯定是李小姐那边出了问题，怕不是要装作人家表哥的事要穿帮。 想到马上要去慕家，可以见到自己上辈子从未见过的外祖一家，李卿棠辗转反侧了一晚。 “小姐，你今个儿怎么起的这么早。”婉清本是来叫李卿棠起床的，没想到一进屋李卿棠已经起来了，床上还放了好几套衣服。 “婉清，你说我今日穿哪件衣服好？” “小姐您生的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婉清把水盆放下：“小姐，您先洗漱，然后让习素帮您编头发，我再给您选衣服。” “也好。” 李卿棠还未及笄，习素给她梳了一个垂云髻，一边梳一边感叹：“小姐这头发真好，又黑又亮。” 李卿棠往日几乎不化妆，头发也只是简单用红绳束起点缀，只有偶尔出门才会带一朵珠花。 所以李卿棠几乎没有什么首饰，选来选去最后在双髻两侧带了之前逛街时买的一对带着细长彩缎的桃花样流苏头饰。 习素给李卿棠描了眉又浅浅上了些胭脂，在额间点了花钿，一个活色生香的小仙女便仿佛从画中跳了出来。 “小姐，您都画了桃花妆那就穿这件海棠色的裙子吧。”婉清拿起孙姨娘给她寄来的另一条裙子：“这料子不错，披帛也好看，您穿上去一定美极了。” 为了送她上路，孙姨娘这两套衣服准备的的确不错：“那就这套吧。” 收拾好，李卿棠还是带着婉清、习素和林风一同前往。 上马车前，李卿棠看到开的正好的桃花，想起苏槐沐告诉她，慕舒云喜欢鲜花装点发饰：“习素，帮我摘几朵好看的插头发上。” “好。” 随着马车越来越靠近慕府，李卿棠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习素见李卿棠整个身体几乎僵直的坐着问道：“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么？” 李卿棠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紧张。”她说着有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看起来还好么？” “小姐你看起来好极了，等会慕家人看到肯定会喜欢上您，恨不得把您给当成亲外甥女！”婉清笑着道。 李叶卿呼了口气，她可以的。 马车在慕府门口停下，已经有人位美妇人带着下人在门口等候。 李卿棠刚从马车上下来，美妇人就迎了上来：“李大姑娘真是顶顶好看，我刚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什么仙子下凡了呢。”女人的声音很明亮，说起话来都带着一股子爽利劲儿，这夸奖听着很浮夸，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李卿棠有些害羞，笑着施了一礼：“谢夫人夸奖。” “叫夫人就生疏了，若大姑娘不嫌弃可以同青鸾一样叫我舅母就好。”女人拉着李卿棠的胳膊往府里走：“你刚来苏州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你当时才这么高点，这几年不见可是成大姑娘了。”慕章氏边说着边伸手比量了一下当年李卿棠的高度。 拉着李卿棠的手，一直说到了正堂：“大姑娘快坐，从玄音观过来也得大半个时辰吧，用过早膳没？我还给你准备了点茶水和点心，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谢舅母，我用过早饭的。”李卿棠笑的很乖。 “好孩子，家里老太爷和老太太每年都会去普陀山住半个月，这次带着你那表姐和表妹一起去了，你舅舅去前几日去徽州忙生意，如今这家里只剩孤苦伶仃一个我，幸好今日大姑娘上门，不然我一个人可无聊死了。”慕章氏三言两句就把家里人的去向解释清楚，最后这一句恰好缓解了李卿棠的尴尬。 慕家人不是故意躲着她而是事出有因，慕家是欢迎她来的。 “是卿棠造访的太过突然，舅母不怪我这么多年才上门道谢，还如此热情待我，卿棠实在愧疚。” “大姑娘哪里的话，我们慕家人丁不算兴旺，你舅舅整日天南海北的走，你那表哥也是早早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忙的脚不沾地，这些年也没能好好照顾过姑娘...”慕章氏说着露出恰到好处的愧疚之色，然后紧接着就转了话题：“今儿是好日子，咱不说过去那些事，姑娘先尝尝这杏仁糕，这可是宫中御厨配方。” 李卿棠闻言拿起一块，仔细品尝，眼睛亮了起来：“好吃。” 慕章氏看着李卿棠笑眼弯弯的模样，也笑了起来：“好吃也不能吃太多，中午我还给姑娘准备了大餐。” 慕章氏和李卿棠聊了会家常，李卿棠道：“我不日即将返京，想着走之前无论如何也得来感谢一下，当年多亏了母亲的庇护我才能来到苏州这样的好地方，这虽然不比京城繁华，观里的生活也冷清，但这五年我过的很快乐，很安心。” “好孩子，你受苦了。” 第30章 慕府 李卿棠听到‘你受苦’了这句话，终究是没忍住，红了眼眶：“舅母...” 慕章氏轻轻握住李卿棠的手，她女儿上次去普陀山住了半个月，回来后瘦了一大圈，抱着她哭了一晚上，说再也不要去了。想李卿棠当年初来苏州的时候才十岁，还是一个孩子，要不是前两日李卿棠送来拜帖，她差点都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李卿棠也是侯府千金，便是什么命格不好，需要避祸，也不至于把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独自送到千里之外吧，这要是她，她可舍不得。 这么一想慕章氏就更加怜惜起李卿棠，大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何至于把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 “好孩子，别哭了，这么漂亮的小脸哭花了可怎么办。”慕章氏说着把手腕上的白玉镯摘了下来，戴在了李卿棠的手上：“这是舅妈给你的见面礼，别哭了。” “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这玉镯通体洁白无瑕，看着就价值不菲。 “有什么受不起的，不过是些小玩意，舅母这多的是。”慕章氏笑着道。 李卿棠擦了擦眼泪：“我也准备了一些礼物，比不上舅母的贵重，但也希望舅母不要嫌弃。” “婉清、习素，把礼物拿上来。” 李卿棠先把画拿了过来：“这是给慕老夫人的，是我自己画的不值什么钱，但在观中也沾了不少香火。” 慕章氏接过画打开后，接连赞叹：“大姑娘这菩萨画的也太好了，别说老太太了，我这个不信佛的人看了都喜欢的不得了。” 李卿棠笑的有些害羞：“这本佛经是给慕老太爷的，是观里珍藏的孤本，我求了很久才抄来的，供奉了七七四九日香火。”这本是她给侯府老太君，她祖母准备的礼物，但重生回来后她觉得不值得。 “这是我自己绣的团扇和荷包，想着给舅父、舅母和府里的姐姐妹妹们。”李卿棠道：“绣的不好，希望舅母不要嫌弃。” “大姑娘你可太谦虚了，你这首字写得比你那正初表哥还要好上几分，你那几个姐姐妹妹的字跟你这一比，完全就是狗爬。”慕章氏简单翻看了几页佛经，每一页都工工整整，每一个字都写得十分认真，书页轻轻翻动，香火气在鼻尖流转。 转头又看向绣品，她拿起一个绣着松鹤的团扇，惊讶地合不拢嘴：“大姑娘这技法比起宫中尚衣局的女官也不遑多让。”慕家本就是做丝绸生意起家的，慕家绣坊的刺绣在江南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李卿棠这刺绣便是在慕家的绣坊里，也没几个能赶得上。 刺绣也是需要天赋的，同一个花样，不同的人绣出来也是天差地别，若李卿棠不是侯府千金，她说什么也会把人留在慕家。 “舅母喜欢就好。”李卿棠瞧着慕章氏的表情，觉得这礼应该送的没问题，希望能给慕家人留一个好印象。 慕章氏正看着绣品挪不开眼，一个小丫鬟走来耳语了两声。 慕章氏看向李卿棠：“大姑娘，我去处理点事情，一会就回来，我让梧桐先带你在府里转转，我们慕家的园子在苏州可是数一数二的，你可得好好瞧瞧。” “梧桐，带姑娘好好转转，尤其那望水亭，大姑娘肯定会喜欢。” “舅母先去忙吧。”李卿棠笑着道：“我还没好好逛过这江南园林呢，等等定是要好好转一圈的。” 慕章氏笑意盈盈地离开，转头正色看向小厮：“那位贵客到哪了？” “已经被吴总管带去花厅了。” 苏槐沐坐在花厅，慕府的管事恭敬道：“请公子稍等片刻，我家老爷出了远门，今日府中只有夫人，不巧早上表小姐到访，耽搁了片刻。” “无妨，本就是我有求在先。”苏槐沐笑的十分儒雅，一份特别好说话的样子。 没过多久慕章氏就赶了过来：“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夫人如此客气倒叫泽安有些惶恐了。”苏槐沐道：“泽安此番厚着脸皮上门，是想一窥易居先生《怀亭柳序》的真迹。” “吴管家，快去把《怀亭柳序》拿来给公子赏玩。”慕章氏吩咐道。 很快吴管家便把字帖带了上来，苏槐沐跟慕章氏道了谢，又道：“听闻今日家中来了客人，夫人不用管我。” 慕章氏识趣的告退，走后嘱咐了吴管家：“这是镇国公家的小公子，你千万小心照顾着，不是什么大事都顺着他。” “夫人放心。” 慕章氏在心里叹气，慕正初这小子今个儿跑哪去了，这爷俩整日就知道往外跑，整日留她一个女子应付这诸多事。 李卿棠在梧桐的带领下逛起了院子，慕家不愧是江南首富，这府中园林的面积能有北安侯府两三个大。 满园花木,庭台楼阁。粉墙青瓦,数竿翠竹。窗牖画卷,琳琅满目。奇石峥嵘,假山错落。 一湾清池戏锦鲤，垂柳绕岸新荷绿。廊桥蜿蜒通幽处，风动疏帘景又活。1 李卿棠看着面前的景色，想着这里就是她母亲长大的地方，看的更仔细了一些。 正在她逛得腿有些酸了的时候，从曲径通幽处走出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湖里有个亭子：“姑娘，前面就是望水亭了，上面已经让人备了茶点，您去那歇歇吧。” “嗯。” 李卿棠走进亭中，回望走过的路，又是一幅别样的风光美景。 “小姐，您是有点冷么？”习素问道。 李卿棠微微点头，这四面环水确是有些清凉。 “我去给姑娘拿件披风。”梧桐见状道。 在梧桐离去后，婉清这才激动道：“小姐，你快敲这湖中的锦鲤好好看。” 李卿棠闻言侧身坐到美人靠上，把糕点捏碎投入湖中，成群结队的锦鲤便向她聚了过来。 李卿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直接晃了苏槐沐的眼。 “吴管家，湖边风大，我家公子身子弱，能否借一件披风？”木彦见到亭中的李卿棠后，又听到了自家公子的咳嗽声，非常有眼力的开口。 “好，请公子稍等，老奴这就去拿。” 第31章 回京 在苏槐沐走到湖边的时候，习素就已经看到了，此番见周围已经没有外人，她轻轻戳了一下李卿棠：“小姐，慕公子在那。” 李卿棠闻言抬头，看到了湖对面的苏槐沐。 隔着一汪水，两人遥遥相望。 这是苏槐沐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见到打扮过的李卿棠。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表哥，你怎么在这？” 苏槐沐笑了：“这话不是我该问你么，你来怎么来了，来了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李卿棠想起这是慕府，她又问了蠢问题：“马上要回京了今日算是来辞行，我找过你，但你..你不是出门了么。” “昨晚回来了。” 木彦说后面几日李卿棠都有让林风来找过他，但当时他们在扬州。 简单的对话过后，两人陷入沉默，同时想起那日在百花楼的不欢而散。 “那个..” “其实..” 两人同时开口。 “表哥你先说吧。”李卿棠低下头。 “我那日话有点重，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觉得那种地方不太适合你，你若是想学琴棋书画，我可以找其他人教你。” “我知道表哥是在担心我，我以后不会再去花楼了。” “嗯。”苏槐沐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到远处的园林风景。 他觉的自己今天似乎有点奇怪，总觉得心口不舒服。 “对了。”李卿棠从袖子拿出一个荷包：“我给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送了礼物，这是给你的。” 苏槐沐接过，手指从那抹艳丽的海棠花上抚过：“你绣的？” “嗯。”李卿棠点了点头：“希望表哥不要嫌弃。” 苏槐沐觉得心口更加难受，心脏跳的仿佛要出来一般：“我会好好保存的。”苏槐沐把荷包放入怀中，想了想把腰间一块玉佩解了下来：“这个给你。” 李卿棠看着那通体如松柏般碧绿的玉佩摇了摇头：“我那荷包不值钱的，表哥不必给我回礼。” 苏槐沐拉起李卿棠的手，把玉佩放进了她的手心：“只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而已，回京后遇到麻烦可以拿着它去水云间，会有人帮你的。” 在苏槐沐手指触碰到她手心的时候，她只觉得一阵酥麻，慌不迭地握住拳头收回了手：“谢谢表哥。” 木青给了苏槐沐一个眼神，苏槐沐道：“我还有事，你好好在这玩。” “嗯。”李卿棠点了点头：“表哥你去忙吧。” 苏槐沐离开后不久梧桐就带着披风回来，李卿棠坐在亭中手里握着那块玉佩，心思有些飘远。 喂了会锦鲤，李卿棠被请去用午膳，满满一桌子菜，慕章氏挨个为她讲解，不知不觉间李卿棠就吃撑了，慕章氏又带着她去小花园转了一圈。 两人逛了一半，遇到一位双鬓花白的老夫人，慕章氏连忙迎上去：“刘嬷嬷，您怎么自己出来了，这要是摔倒可得了。” “我看今日天气好，吃过饭边想出来晒晒太阳，晚秋去帮我搬椅子了。”刘嬷嬷笑的慈眉善目，在越过慕章氏看到李卿棠的时候她一怔：“二姑娘？” 李卿棠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她身后有人。 慕章氏以为刘嬷嬷把李卿棠认作了李卿鸾笑着道：“这不是二姑娘，是北安候府的大姑娘。” 刘嬷嬷用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李卿棠，喃喃道：“真像啊..”但无人注意，此时晚秋带着椅子回来。 慕章氏又嘱咐了几句好好照顾后，便带着李卿棠离开。 在李卿棠走后，刘嬷嬷还望着李卿棠的背影，一直喃喃道：“真是太像了。” “像什么？”晚秋伺候刘嬷嬷坐下，又给她披了件斗篷。 “像二姑娘。” 晚秋想了想家府里的二姑娘的模样：“我觉得不像诗筠小姐啊。”慕诗筠是慕章氏的二女儿，也就是府里的二姑娘。 刘嬷嬷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小姐。” 刘嬷嬷口中的小姐就是慕舒云的祖母，李卿棠的外曾祖母，出嫁前在家中排行老二。 “小姐年轻的时候，可是被称为扬州第一美人，若不是慕老爷不要脸的天天追在小姐身后，小姐可差点嫁进宫中做娘娘呢。”刘嬷嬷回忆起过去，嘴角带着笑：“不过小姐眼光还是好的，慕老爷没有负她。” 晚秋想起李卿棠的模样，笑着道：“怪不得咱家公子和小姐们都生的这么好看，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不是。”刘嬷嬷带着点骄傲：“当年追小姐的人，可以从扬州一直排到京城还得转两个弯，这李姑娘跟小姐有八分像了，希望她也能有小姐那般好运，嫁个好郎君。” 李卿棠想着刘嬷嬷刚刚看她的眼神，有些好奇问道：“舅母，刚那位是？” “那是你母亲祖母的陪嫁，也是老太爷的奶娘，是咱这府里的老寿星。”慕章氏给李卿鸾简单介绍了一下。 “那可真是高寿。” “可不是么。”慕章氏有些羡慕：“希望我赶明也能活这个岁数。” “会的，舅母会长命百岁的。” “哈哈哈，大姑娘这小嘴可真甜。”慕章氏爽朗一笑，拉着李卿棠把府里好看的地方都转了一遍，才让人带着一车礼物让把李卿棠送回了玄音观。 回去后，林雨把下午送来的一封信递给了李卿棠：“小姐，京中给您的信。” 李卿棠接过后连忙打开。 “小姐，信里说什么了，是侯府要派人来接我们回去了么？”婉清问道。 李卿棠点了点头：“嗯，信中说为了快点接我们回去，会直接从苏州找人护送我们回京，就这一两日便可以启程。” “真的么？”婉清有些不敢相信：“我们真的要回京了？” “是啊，开心么？” 婉清先是笑，随后又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其实在苏州这段日子挺好的，观里的师父们人都很善良，城里的小贩们也都很热情...小姐，我们一定要回去么？” 李卿棠太阳落山的方向，眸中倒映着火一样的晚霞：“回到京城我们过的可能还没有在这里好，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和麻烦，但我们必须回去。” 李卿鸾你准备好失去一切了么？ 第32章 遇袭 “公子那个玄音观送香的人来送信了。”木彦道。 大夫正在给苏槐沐换药，虽然已经过了好多天，但这伤疤依然狰狞，可以想象当时这伤有多深。 “念给我听。” “是。”木彦打开信封：“公子，里面只有一句话‘知道了，会处理’。” 风从窗户吹进屋子，烛火忽明忽暗，映在苏槐沐的脸上，阴晴莫测：“跟踪到这封信最后进了谁的手中么？” “先是送到了绣华楼一个管事的手中，但这个管事并不叫王石，不过这个管事随后又把信转交给了一个跛腿的男人，那个男人叫王石，是李小姐身边那个钱婆子的儿子。”木彦把打探的信息回禀给苏槐沐：“但至于王石把信或者信里的信息给谁就不太清楚了，他接触的人很复杂。” “绣华楼呢？” “绣华楼是北安侯府夫人慕舒云的陪嫁铺子。”木彦道：“难道是侯夫人想对李大姑娘不利？” 大夫把黑绿色的药膏用纱布盖在伤口，苏槐沐眉头微皱：“不会，再查。” 那日李卿棠一定是和钱妈妈达成了什么交易，最终才没有把钱妈妈交给官府，李卿棠应该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若是侯夫人，她就不该如此信任他这位‘慕家表哥’，而且她今日还去了慕府辞行，准备了那么用心的礼物。 她应该不至于会笨到把敌人当朋友。 “把这封信还回去吧。” “是。” 钱妈妈收到孙姨娘的回信后，通过窗户缝看向李卿棠那张脸露出恶毒的笑容：“就趁着最后的日子再快活几天吧。” 留在苏州的最后一天，李卿棠去见了钱妈妈：“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妈妈可别忘记答应我的事。” “放心吧姑娘，老奴一定会帮姑娘指证的！”钱妈妈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信妈妈。”李卿棠温柔地笑着：“我今日进城买些路上的吃食，妈妈也在点点自己的行李，可别落下什么。” “谢姑娘提醒。” 今日进城，李卿棠只带了林风一人，剩下的都留在了观里收拾行囊。 “我让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妥了么？” “姑娘放心，人已经准备好了，会装作北上的行人和我们一起出发。”林风道。 李卿棠闻言点了点头，今天她是特意来和柳姑娘告别的。 “要走了？”柳扶桑正坐在案前调香，头也没抬。 “嗯。”李卿棠点头：“明日就出发。” “该教你的我都教了，还来干吗？”柳扶桑侧美抬眸看了眼李卿棠：“不会是爱上我舍得不走了？” “大概是吧。”李卿棠笑着把酒瓶拿了过来：“这是我酿的酒，都送给你了。” “你酿的酒好喝么？”柳扶桑放问。 “你一会尝尝就知道了。”李卿棠道：“我在做吃食酒水方面还是有一手的。” 柳扶桑笑了笑，把调好的香膏递给了李卿棠：“给你的，好好放着别丢了。” “放心吧，柳姐姐给我的东西，我一定好好保存。”李卿棠问了一下，像是有薄荷，清香中还点着醒脑。 “这个可以提神醒脑，需要时涂在鼻下和双颞。” “谢谢柳姐姐。”李卿棠笑着把东西放好：“以后我会给你写信的。” “可别了。”柳扶桑挥手表示拒绝：“我可没那个功夫给你回信，而且一个侯府千金整日往青楼送信，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李卿棠想起上辈子她就是被名声所累，嫁给一个陌生人不得善终，她叹了口气：“为何只有女人需要在意名声呢？” 柳扶桑低头拨弄着指甲，面无表情：“你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你以后的路吧，我可不想没过几个月就听到你的噩耗。” “不会的，我这次不再是一个人了。” “你这话怪怪的，什么叫这次不再是一个人？”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向你学了很多么...”李卿棠努力找补：“我得早点回去，等我回京后会偷偷给你写信的。” 柳扶桑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柳姐姐你要好好保重，等我下次回苏州的时候，我给你带京城最好看的裙子，最漂亮的首饰，还有最好喝的酒。” “好，你快走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那我走了，柳姐姐。”李卿棠眼睛又有些红，虽然她和柳扶桑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就是有一种好像相识已久的感觉，这大概就叫知己？ “嗯，路上小心。”柳扶桑装作不在意道。 见李卿棠即将要走出门，她还是没忍住开口：“你那表哥比你想象中有本事。” 李卿棠不懂柳扶桑说这句话的深意，只是点头：“嗯，我知道正初表哥是个有本事的，你在城中若有麻烦可以找他，就提我名字，他该是会给我几分面子的。” “你快走吧，傻丫头！”柳扶桑又想气又想笑。 她意思你若在京城遇到麻烦和危险可以找苏槐沐求助，但她又不能直说，毕竟他家主人目前看来非常热衷于做人家‘表哥’。 第二日，李卿棠早起上了早课，拜别了师父们便向京城出发。 这是慕家给找的镖行，钱妈妈和习素坐在林风驾驶的马车上，李卿棠和婉清坐在林雨驾驶的马车上，镖行的人看着两车行李和礼物，她们的东西不多，人也不多，走的官路，除了林风和林雨外，还有十个健硕的镖师。、 上辈子侯府不过派了六个护卫来，回京的时间也比之前提前了很多，想来应该再遇不到那队流寇。 从队伍从苏州出发一路都行进的非常顺利，在距离京城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因为天气不好，他们提前宿在一个小镇中，夜晚李卿棠叫来了林风和习素：“明日就动手吧，事成之后就把人关起来，可以受伤可以残疾，但是不能死。” “明白。” 第二日队伍行进一半，官路似乎被昨晚暴雨带来的泥石流淹了，无法通行，最终决定绕路。 在绕路走了半晌后异变突生，一队蒙面人突然冲了出来，提刀就砍。 第33章 刺杀 两方人马打的异常激烈，刀刀都是奔着杀人去的，这可不像李卿棠安排的那样只是演一出戏。 “敌人攻势很猛，不宜分散保护，把她带到小姐那看着。”林风见这群人并不是他事先准备好的那批人，连忙对车厢内的习素道。 “好。”习素把钱妈妈扔进了李卿棠的马车里。 钱妈妈听着外面的声音，努力压制内心的狂喜，这应该就是孙姨娘安排的后手了，等那个小贱蹄子死了，她就自由了，再也不必被她像看烦人一样看着了！ 钱妈妈自以为把自己的心态想法掩藏的很好，可惜李卿棠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柳扶桑这段时间教她最多的不是弹琴唱曲，更不是如何吸引男人，而是怎么识人，如何看一个人的表情，如何分辨一个人对你是敌是友。 钱妈妈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看向她时的那股蔑视已经出卖了她。 “是你？” 钱妈妈露出一副茫然又害怕的模样：“小姐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明白。” 李卿棠冷笑了一声：“外面的那些人是她派来的吧。” 钱妈妈还在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她会放过你这个知道她所有龌龊事的人？”李卿棠看着钱妈妈：“只有我们都死在这，她才能高枕无忧。” 钱妈妈听后冷汗流了出来，没错，孙姨娘的确是那种人，但她此刻不想承认：“我..我不知道..” “你不用懂，但你现在最好祈祷我们都能平安无事，不然在匪徒的刀砍向你之前，我会先杀了你。”李卿棠戴着面纱，钱妈妈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眸中的冰冷。 没想到前辈子两次死里逃生都是他们所为，真好啊。 钱妈妈看着李卿棠，自从那日茶楼事败，不，是从她发现丢了银子那日起，这李卿棠似乎就变了，人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钱妈妈想着打了一个寒颤。 十个镖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林风和林雨更是以一敌十，对方虽然人数比他们多了一倍，但却始终没能靠近马车。 这时突然有一个黑衣人从后面暴起冲到了李卿棠所在的马车，一剑刺进马车，剑尖距离李卿棠的胸膛只有一拳。 “小心。”习素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匕首，挑开了剑：“婉清，护好小姐！” 婉清从恐惧中回过神，立马挡在了李卿棠面前，紧紧抱住了她：“小姐别怕，婉清保护你。” 钱妈妈被扔进车厢里一直是半趴着的状态，而刚刚那一剑是贴着她的头发过去的，盘好的发髻因为那一剑而碎裂，她狼狈地瘫软在车厢里，失了禁，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哭着拉住李卿棠的脚。 “姑娘，这一切都是孙姨娘做的，跟老奴无关啊，姑娘一定要救老奴一命，老奴以后为姑娘当牛做马！” 看着钱妈妈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李卿棠只觉得虚伪与恶心，踢开了钱妈妈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这不像一般匪徒。”林风对林雨道：“找机会先带小姐走。” “好。”林雨说着撤回马车：“小姐坐稳，我带你们先走，我没开口，你们千万不要出来！” 林雨说着架着马车突围，见李卿棠要跑，黑衣人立马追了上来，林风几人把匪徒拦住，但马车没跑多久又被逼停。 另一批黑衣人突然冒出。 就在林雨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又一群蒙面人冲了出来和黑衣人打了起来，李卿棠只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她很担心林雨想要出去帮忙，但想起林雨之前的话，还是不要乖乖呆在了车厢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林雨添乱。 在黑人发现打不过对方的时候，领头的黑衣人拿出一个飞镖射向了拉车的马，马受伤吃痛开始狂奔了起来。 李卿棠在马车里被颠的差点摔出去，连忙扶住窗户。 “小姐，这是怎么了。”婉清紧紧抱着李卿棠，钱妈妈缩在了马车一角，嘴里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什么。 李卿棠努力稳住身体往车厢外走：“应该是马受惊了。”她刚刚听到了马吃痛的嘶鸣声：“我们得想办法让马车停下来。” “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追马车！”木青对林雨道。 得到两封信又知道李卿棠要在镖行的护卫下回京后，苏槐沐就让木青带着一队人一直在身后跟着，以防发生意外。 “是。” 李卿棠晃晃悠悠好不容易走车厢外，马车跑的飞快，小路又多坑洼，颠得厉害，李卿棠趴在马架上努力抓住缰绳：“吁——” 但她力气不够，马还是跑的飞快。 “小姐，我来帮你。”婉清也爬出来，两人一起，但收效甚微，眼看着前面就是一个急转弯，以这个速度不管是转过了弯，还是直接冲进未知而茂密的丛林，都不会有好下场。 难道重活一次她会死于坠马？ 不，她不甘心！ 李卿棠狠狠拉住缰绳，娇嫩的掌心被绳索勒破，流出鲜红的血，她咬紧了牙齿，努力从马车上站了起来，双臂紧紧缠住缰绳，整个身子向后仰去：“婉清，抱紧我！” “吁——”李卿棠用尽了所有力气和婉清两个人的重量，终于在即将冲进丛林前勒住了狂奔的马。 李卿棠虽然已浑身脱力，但还是赶紧爬下了马车，并让婉清把钱妈妈也带了下来，她怕这个马再次发狂。 “小姐，您的手！”婉清看着李卿棠鲜血淋漓的双手，眼泪直接飙了出来，连忙拿出手帕给李卿棠包扎。 “这不安全，我们先走。”李卿棠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钱妈妈：“不想死就跟上。” 钱妈妈瘫软在地，看向李卿棠：“小姐，小姐扶我一把，我..我腿软。” 李卿棠看了一眼，弯腰要去扶，就在这时，钱妈妈突然掏出一把小刀对着李卿棠的脖子而来。 钱妈妈从未如此迫切地想活着。 她不想也不能死，既然孙姨娘要杀她，那她就不能回京，她得逃跑，她还有把柄在李卿棠手里，她必须趁乱杀了李卿棠然后逃跑！ “小心！”伴着马的嘶鸣，一个熟悉的男声传入李卿棠的耳朵。 第34章 洗脑 李卿棠抬眸，一匹白马奔驰而来，俊美的男人像神仙一样从马背上飞了起来，宝剑出鞘，银光一闪，轻巧地落在她的身前。 “啊——”凄厉地惨叫响彻天地，林中的飞鸟被惊起，飞向远方。 “我的手！我的手！”钱妈妈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片血色覆盖，一下子晕了过去。 婉清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红，脸上热热的，然后一只手就落在她的面前，她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也发出了尖叫。 李卿棠想探出脑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苏槐沐一把按进怀里，挡住了眼睛：“没事了。” 苏槐沐穿着白色的袍子，此时这白袍后面像一片开的正好的梅林，红的似火。 “表哥。”李卿棠感受着面前这温热的，带着心跳的胸膛，终于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她伸手搂住苏槐沐，眼泪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来：“表哥。” “别害怕，我在。” 李卿棠哭着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擦干眼泪道：“不行，不能让钱妈妈死。” 这时林雨也赶了过来，李卿棠连忙道：“不能让钱妈妈死！” “给她止血。”苏槐沐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 “是。” 在苏槐沐的帮助下，很快黑衣人就被制服，留了三个活口，剩下的全部歼灭，他们这边死了两个镖师，重伤三个，剩下也都受了轻伤，林风、林雨和习素也受了些皮外伤。 “最近的山常县城距离这不到一个时辰，不如我们先去那休整吧。”木青道。 苏槐沐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三个黑衣人给了木青一个眼神：“你带人守在这，木彦快马去城里报官。” “林风、林雨你们去统计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让伤员坐马车先进城。”李卿棠道：“看看那些黑衣人身上有没有凭证，还有看好钱妈妈，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死了。” 安排好一切，李卿棠才松了口气，伸手擦了一下汗，发出一声痛哼，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火辣辣的疼。 “小姐，你这手可怎么办...”婉清看着李卿棠那血肉模糊的手，心疼坏了。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那双白嫩的手这般模样，眸光阴沉：“你先随我进城诊治。”说着他一个哨子，白马便走到了他的身边，他揽住李卿棠的腰，一个用力，便带着她飞上了马背。 李卿棠还没反应过来，马儿就已经奔跑了起来，李卿棠的身子随着马的颠簸有些晃荡，但她的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放。 “别乱动。”苏槐沐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边响起，又酥又麻还很痒。 李卿棠不自觉地歪了歪身子，差点掉下去，被苏槐沐一把抱住了腰：“说了，别乱动。” 李卿棠用蚊子般的细语，轻轻‘嗯’了一声，再也不敢动了。 苏槐沐一只手护着李卿棠，另一只手拉着缰绳，白马在小路上飞驰。 李卿棠一动不敢动，苏槐沐几乎把她整个拢在了怀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香味一个劲的往李卿棠的鼻子里钻，手掌的热量透过衣衫传到她的身上。 苏槐沐第一次见到女扮男装的李卿棠时就知道她的腰很细，但没想过会这么细，他一手便能握住，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断掉。 到县城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对于马上的两人既短暂又漫长。 到了县城，苏槐沐立马带李卿棠去了医馆，这才发现，除了掌心，双臂也全是青紫色的勒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大夫为李卿棠清洗伤口，李卿棠疼的身子一颤一颤，脸都苍白了几分。 “让开，我来。”苏槐沐挤走大夫自己上手。 苏槐沐清洗的非常仔细且小心。 “呼——”他一边吹气一边道：“疼就告诉我。” 李卿棠点了点头，她看着苏槐沐低头认真上药的脸，想到刚刚要不是他即使出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表哥，你真好。” 苏槐沐一个失神，稍用力了些。 “嘶——”李卿棠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再轻一点。” 等上好药，包扎完毕，婉清几人也顺利进城，苏槐沐直接包下了一间客栈，把这边所有事打点妥帖才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会，我去府衙处理一下那些黑衣人的事。” “我和你一起吧。”李卿棠道，那些人毕竟是对着她来的。 “不用。”苏槐沐把人送回房间：“你就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李卿棠想了想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拿这个去吧，我毕竟是侯府的小姐，看在这个面子上想来这知县会更重视一些。” “好。”苏槐沐接过令牌，转头看向习素：“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随着苏槐沐的转身，李卿棠才注意到他背后有一大片血迹：“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 李卿棠想起那道白光和钱妈妈的惨叫，大概知道这血是怎么来的了：“要不要换身衣服再去？” “不必，这样正好。” 山常县县令正准备和爱妾一起出游，突然衙役又急匆匆来禀：“大人，又有人来找。” “不见，不见！”县令大手一挥：“没看见我正要和三娘去城外踏青么，别什么阿猫阿狗找我都通传！” 县令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响起：“你说谁阿猫阿狗？”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这里是府衙后堂，谁允许你随意出入的！”县令怒道：“来人，把他给我压下去！” 苏槐沐身边跟着一个侍卫，手中的刀拔出小半截，冷声看向周围的衙役：“谁敢动我家公子！” 几个本要上前的衙役被这气势所镇，一时不敢上前。 苏槐沐慢条斯理地走入花厅，眼中带着冷厉，居高临下地看着山常县县令：“你的治下不力，辖区内发生匪徒劫路杀人这等骇人事件，你这个县令不赶紧调查，竟还想着出去游玩？” “我..”县令没见过这般狂傲的人，竟上他的县衙来质问他！ 这时县令身边一个貌美女子悄悄拉了一下县令的袖子，小声提醒：“他穿的是上等蜀锦，这可是贡品，只有皇族宗室和那些得圣心的王公大臣们才有的穿。” 得到爱妾的提醒，山常县县令到嘴边的话立马咽了下去，瞬间换上一副恭敬的面孔：“在下常山县县令傅河，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刚刚是下官失言，我刚刚说的去城外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倒要看看是光天化日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作恶！”他这个妾室之前是尚衣局的宫女，早年皇帝大赦天下被放出了宫，她说的一定没错，这人得罪不起。 “我是谁不重要。”苏槐沐有些玩味地看向傅河，不愧是官场老油条，这变脸的速度可真快：“但今日被刺杀的是谁你可知晓？” “这...”傅河看了眼衙役，衙役摇了摇头：“这个下官还未来得及询问。” 苏槐沐冷哼一声：“被刺杀的可是北安侯府的千金！” “啊..”傅河一听冷汗立马冒了出来：“这..到底是哪来的胆大妄为之徒，竟敢刺杀侯府千金！”傅河先怒斥，然后小心翼翼问道：“那侯府千金..没.没事吧？” “可以有事，也可以没事。”苏槐沐把玩着玉扳指：“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是得不到那群黑衣人的来历和幕后主使的信息，我保证弹劾你无能的折子会出现在御前，而且你还得自己去向北安侯解释为什么他女儿差点死在了山常县。”说罢他便起身离开，后背鲜艳的血迹映在县令的眼中，刺眼的很。 “不知道三日后下官该去何处禀报？”县令颤着声问道。 苏槐沐把李卿棠给他的令牌扔给了县令：“三日后带着令牌来云集客栈。” 县令双手牢牢握着令牌，在看到上面‘北安侯’几个字后，腿一软，这..这...一大早他眼皮就开始跳，他就知道今天没有好事，但也没想到事这么大，到底是哪群杀千刀的非要在他的地界搞这么一出！ “快把县丞、县尉、仵作..还有刚刚去了现场的衙役都给我叫来！”傅河只是一个七品小县令，北安侯随便一根手指都能弹掉他的乌纱帽。 苏槐沐离开后，李卿棠先去看了钱妈妈，确定她死不了后，让林风把她关到了刚买下的房子里。 李卿棠独自进了屋子，捏了一下钱妈妈断掉的手，好奇又关心地问道：“疼么，妈妈？” “小姐，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已经吃到苦头了，您看我这手，我这手已经没了！”钱妈妈虚弱无力地哀求。 “钱妈妈，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我呢？”李卿棠问道：“你看你明明很听孙姨娘的话，可她却想要你死，你还不知道吧，你手里那些所谓孙姨娘给你的信都是假的，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的，她从来就没想让你活下去。” “不..不可能。”钱妈妈疯狂摇头：“不可能是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钱妈妈，这世上只有我对你好，你为孙姨娘殚精竭虑但她只想让你死。” “你男人吃你的用你的还背着你养外室。” “你儿子自己在京城吃香喝辣的帮孙姨娘对付你，丝毫不管你的死活。” “只有我啊，是我这些年一直保护你，养着你，你一日三餐都是我做的，只有我不想让你死，哪怕你一次次犯错想置我于死地，但我还是一次次的宽恕了你，甚至还替你治病。”李卿棠指了指钱妈妈断掉的手：“若不是我的话，你现在恐怕早就流干了血，死在了荒山野岭。” “而没了你的拖累，你的男人就可以和外室双宿双飞，你的儿子就可以拿着孙姨娘的钱找几个美娇娘过更加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钱妈妈跪在地上哭着的涕泗横流：“小姐，小姐是我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怕你带我回京后，我会被孙姨娘杀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 “钱妈妈，你如今只有我了，但我身边却有很多能用的人，你又老又丑现在还没了一只手，可婉清、习素他们每一个都比你年轻，比你有能力，我为什么要用你？”李卿棠反问。 “我，我知道很多事情的，小时候您最喜欢的那只猫不是自己掉进井里，而是被二小姐扔进去的，她说她讨厌那猫的眼睛。”钱妈妈这次是真的怕了，她迫切地想证明自己有用。 李卿棠听后握了握拳，但面上还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这些我都不感兴趣，算了，看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你就在这呆着吧，祈求孙姨娘不会再派人来杀你灭口。” “不。”钱妈妈疯狂摇头：“我还知道二小姐一边勾搭文信侯世子，一边还和礼部尚书的小儿子不清不楚！” 这些李卿棠也知道，他们都是在侯府上过课的，自小就和李卿鸾一起长大。 “钱妈妈你就好好在这养着吧，我有空会来看你的。”李卿棠出门后让人把所有窗户封死，使屋内一片漆黑：“门板下开个洞，每日只从洞中给她送药和一顿饭，不许和她说话，要保证水滴不断。”李卿棠吩咐。 “是。” 这是她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要想让一个人彻底对你臣服被你掌控，首先要摧毁他的心智，让他觉得你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依靠。 然后李卿棠又研究了一下最快可以摧毁一个人心智的方法，从逼问犯人的刑罚中她摸索出了一点头绪，刚好用钱妈妈试试。 回到客栈，习素已经统计好了伤员，十个镖师死了两个，重伤了三个，剩下都是轻伤，李卿棠给去世的两个镖师每人五十两的抚恤银，受重伤的给了二十两，轻伤的也每人给了五两。 “我付了一个月的房钱，你们就在这休养吧，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直接从这回苏州吧。”李卿棠对镖师道：“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镖头有些不好意思收这个钱，他们行镖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行当，一趟死几个人不说司空见惯但也是正常的。 本来这趟镖的镖费就很高了，他们让雇主受了伤也没送达目的地，那些刺客严格上还不是他们解决的，他们也属于被保护的那一方，结果这小姐还给了这么多银子。 “小姐言重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小姐，还让小姐受了伤。”镖头十分愧疚：“这银子我不好收。” “拿着吧，我只是些皮外伤，你们好好休息吧，每日的饭菜和汤药会有人送来。” “那..”镖头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手下的兄弟，有了镖费和这银子，买上几块地或者一个小铺子，也够他们的家人这辈子衣食无忧了：“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回到房间，婉清把晚餐端了进来：“小姐，我们是不是得写信回侯府，让老爷多派点人来接您？” 第35章 分别 李卿棠双手被包扎的像两个粽子，连勺子都不好拿。 “不能写。”李卿棠道，孙姨娘想治她于死地的心太强烈了，她虽想抓孙姨娘的把柄，可她不想这进京路再有波澜，她不想再有人死了。 婉清拿起筷子：“小姐，我喂你吧。” “好。” 婉清一边喂饭一边问：“为什么不能写？您受了这么大惊吓，差点就香消玉殒了，不得让侯爷知道好心疼你么？” “不成。”李卿棠摇头，这是慕家给找的镖行。 孙姨娘还是想用老一套的手法，既要她死，又要脏慕舒云一手。 既然，那么想要她死，那她就死好了。 “婉清，明天你去找钱妈妈，让她把和孙姨娘通信的方式说出来，再让她写一封信告诉孙姨娘，说我重伤不治死了。”李卿棠道：“告诉她，只要她表现的好，我会考虑让她为我做牛做马。” “是，小姐。” “对了，我表哥回来了么？”李卿棠想起那匹黑衣人还有三个活口，光凭钱妈妈一个人的话孙姨娘可能不会信，若那边也传信，孙姨娘就不得不信了。 “慕公子还没回来。” 李卿棠点了点头：“等他回来叫我。” 苏槐沐给完县令压力就去了关押三个黑衣人的地方。 木青已经在拷打逼问了，但对方并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说他们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知道雇佣的是谁，也不知道刺杀的是谁。 苏槐沐把问题重复问了一遍，突然道：“你们是西北人。” 三人明显一愣。 “我去过西北，那边的羊肉很好吃，就是风沙太大，尤其阳西关，小半年都黄沙蔽日，那边的守边将士真的苦啊。”苏槐沐这看似毫无关系的话，却让那三人神色有了明显变化。 “你们不知道雇主是谁，那事成后你们怎么联系总该知道吧。”苏槐沐问：“我知道你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我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说出联系方式，我不仅会放了你们，还会给你们一笔银子，反正都是拿钱做生意，不如让我当你们的雇主，如何？” 看几人没有反应，苏槐沐又道：“把他们三个分开关，第一个开口的给一百两银子和一匹马放他走。” “第二个开口的，给一两银子，打断一条腿放走。” “第三个开口的，杀了。” 苏槐沐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槐沐刚离开，就有人招了。 “公子，真的要放他们走么？”木青问。 “放，派人跟着。”苏槐沐道：“多派几个分开盯着，这次我们或许会钓到意想不到的大鱼。” “第三个真杀么？” “先留着。” “对了，那第一个开口的人还拿出了一封信，说是雇主给的。”木青把一个染着血的信递了过去。 苏槐沐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把信收了起来。 苏槐沐回到客栈夜已经深了，他发现李卿棠的房间还亮着灯，正在疑惑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表哥，你回来了。” 李卿棠似乎已经准备入睡，头发披散着，白色的中衣外披着一件藕荷色的外衣，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1，柔桡轻曼，妩媚纤弱。 “怎么还没睡？”苏槐沐把目光从李卿棠脸上移开。 “我在等表哥。”李卿棠道。 “等我？”苏槐沐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 “嗯，...”李卿棠打开房门：“表哥，进来说。” 李卿棠给苏槐沐倒了一杯茶：“表哥，府衙那边怎么说看，审出什么了么？” “我把你的令牌给县令了，要他们三日内给结果。”苏槐沐道：“那几个绑匪也审了。” 看着李卿棠期待的目光，苏槐沐直接把结果说了出来：“他们只说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知道雇主是谁，但是联络方式我要到了。” “果然还是表哥厉害...”李卿棠听后又道：“卿棠想求表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装死。” “嗯？”苏槐沐好奇看向李卿棠：“装死？” “对，我想知道是谁这么想让我死，装死诈她一下，希望表哥帮我。”李卿棠无法直说，但她可以引苏槐沐一步步发现真相。 “你想让我怎么帮？” “传信回去就说刺了我腹部一剑，刺杀成功。”李卿棠道：“今晚我会营造出我重伤的假象让县令知晓，但暂时不能让他传入京中。” 苏槐沐一下就知道李卿棠要做什么了，只让犯人知道她的死了的消息，这样她回到京城后就可以知道是谁想要害她。 “好，我帮你。”苏槐沐应下，他倒要看看这小狐狸到底能做到哪种程度。 “谢谢表哥。”李卿棠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就麻烦表哥去帮我喊人了。” 山常县令傅河因为苏槐沐给下的通牒，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红着眼睛起床后就听到近身服侍的小厮来禀，说昨晚侯府千金伤势加重，怕是要不行了。 “什么！”傅河跌坐在椅子上：“你说什么？” “侯府那位千金怕是要不行了。” “天要亡我啊！”傅河仰天长叹：“快，快把城里所有的大夫都带过去！” “随行的有大夫，昨夜他们已经叫开了城内的医馆，买了很多草药，听说现在正在满城找百年老参吊命呢。” “百年老参..”傅河念叨着：“我记得我们库房有，快送去！” “是。” 傅河双手抱拳祈求：“万不能让人死在这啊。” “大人，我们要不要通知侯府？”管家问道。 “你疯了！”傅河道：“我们现在是想着怎么才能不把事情让侯府知道，你快去把库里那些珍贵的药材都送去客栈，只要人不死在这怎么都好说。” “是。” 当婉清带着光出现在钱妈妈面前时，钱妈妈立马扑了过来：“小姐呢？我要见小姐，我知道很多府里下人的阴私，我都告诉小姐！” “小姐知道那些有什么用。”婉清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小姐给了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你干的好，小姐会考虑来见你。” “什么事！”钱妈妈的眼睛无比炽热，这屋子里没有光，连个鸟鸣都没有，只有水滴不断掉落的声音，一直一直在耳边回荡，她分不清昼夜，度日如年。 “小姐要知道你和孙姨娘联系的方式，还要你写封信告诉孙姨娘，小姐重伤不治已经死了。” “我写，我这就写！” 得到了联络方式，婉清拿着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房间又重新归于黑暗，只有水滴声，滴答滴答地伴着她。 钱妈妈缩在床的一角，喃喃道：“小姐，小姐救我..” “绣华楼？”李卿棠听到后冷哼一声，好样的。 这孙姨娘当真心机深沉，真是每一步都算到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绣华楼是慕舒云的陪嫁铺子，信是被绣华楼的掌事收下，一旦事发，倒霉的也是慕舒云。 两封信一前一后送了出去。 孙姨娘这几日在府中有些心神不宁，算来应该已经差不多到时候，怎么还没有消息，这次不会又出什么意外吧？ 就在这时她的陪嫁嬷嬷，赵嬷嬷把信带了过来。 看到上面说刺杀成功，孙姨娘因为激动而用力过猛，信纸都被她揉碎，她直接把碎裂的信纸用蜡烛点燃，看它消失的干干净净。 “今天我胃口好，让小厨房晚上给我加道羊肉羹。”孙姨娘露出一个笑，她得趁着噩耗还没传来时好好补充一下体力，毕竟哭丧还是需要点体力的。 李卿棠没有在山常县久留，她走之前见了钱妈妈一面，萎靡的钱妈妈在看到李卿棠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滔滔不绝地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了个干净。 李卿棠摸了摸钱妈妈的头，像是摸一条小狗一样，然后拿出她最爱的烧鸡：“你的故事讲的我很爱听，这是给你的奖励。” 钱妈妈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肉了，抱着烧鸡疯狂感谢李卿棠：“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你看你受伤这么严重，只有我记得你，会来看你，还给你带好吃的，你可庆幸着有我这么一位好主子吧。” “小姐说的是，这世上只有小姐是真心对老奴好。”钱妈妈哭着道：“让老奴在小姐身边伺候吧。” “妈妈被孙姨娘害的受了这么大的伤，身体不好，还是先好好在这养着吧，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就带你回京，帮你报仇。”李卿棠道：“我会让孙姨娘因为伤害你而付出代价。” 钱妈妈哭的鼻涕眼泪混为一团：“小姐，我过去糊涂啊，我糊涂啊！” “乖，别哭了，好好在这呆着，我会经常让人给你带好吃的。”李卿棠说完便离开去了府衙，一是向县令道别，二也是为了借两个衙役一用。 县令自然答应，就差亲自把她送回京城了。 那群黑衣人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查出来，他很怕侯爷在御前参他一本。 所以对李卿棠几乎是有求必应。 “表哥，你不同我一起进京么？” “不了，我要去梁州办事，已经耽搁了几日，眼下距京城只有三日，有衙役护送想来不会再有事。”京畿附近各家眼目众多，他不能再同李卿棠他们一起走了。 “那表哥路上小心。”李卿棠道：“等你哪日来京城了一定要来找我，我请你吃好吃的。” “好。”苏槐沐把那封从黑衣人那得到的信拿了出来：“这是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我没有给别人看过，你看看有没有用。”他这两天调查了一下这封信，对比了一下字迹，发现这是侯夫人慕舒云的字迹，所以没有妄动。 李卿棠接过信，深深看了一眼苏槐沐：“谢谢表哥。” “快出发吧，路上小心。” 李卿棠登上马车，对苏槐沐挥了挥手：“再见，表哥。” 苏槐沐一袭青衣站在树下，挥了挥手，没有说话，注视着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你知道要去梁州办什么事么？”木青小声问木彦。 “说你笨你还真笨，公子那只是借口，要是公子陪李小姐一起进京，那身份不就暴露了。”木彦道：“身份暴露还怎么做人家表哥啊。” “走了。”苏槐沐冷清的声音响起，两人连忙闭上嘴，骑马跟上。 “公子，这不是去京城的路啊。”木彦看着方向问道。 “说了，去梁州。” “哈，真去梁州啊。”木彦惊了，木青看了一眼木彦，挑了下眉。 李卿棠拆开了信，这信中字字没有说身份，但又句句表示写信的人是慕舒云。 孙冷雪，孙冷血。 好名字。 越靠近京城，路上的马车和行人就越多，他们的马车在其中毫不显眼，甚至有些寒酸。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婉清问道。 “没什么。”她在想该如何出现在众人面前。 “婉清有件事要交代你。”李卿棠想了想看向婉清：“这件事很重要。” “什么事啊，小姐。” 李卿棠把要做的事情和那封信一起给了婉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我知道。”婉清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我相信你可以。” 距离京城只有不到半日路程时，李卿棠停了下来，没有即刻进城回府，而是在城外休整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她让林雨和婉清进了城。 两人入城后并没有直接进侯府，在去了一趟布坊后，婉清才拿着令牌直接拜见了慕舒云。 “姨娘，守门的婆子来报，说一个自称是婉清的小姑娘拿着大小姐的令牌去找了夫人。”赵嬷嬷道：“看门的婆子说婉清瞧着很狼狈，哭的眼睛都肿了。” 孙姨娘一听，这莫不是回京报丧了：“等人出来了把她带过来。” 孙姨娘等了很久也不见婉清过来，让身边大丫鬟春桃去打听了一下。 “奴婢听说婉清已经离开了，侯夫人还命管事带着几个护卫跟她一起走的。” “还有呢？” “再没了。”春桃摇头。 临近傍晚孙姨娘院子里的下人嘀咕道：“我刚采买回来，看见后门送进来一车白布，明天就是侯爷的生辰，怎么今个儿有人往家里送白布这么晦气的东西。” 第36章 回府 “白布..”孙姨娘一听眼睛亮了：“你没看错？真的是一车白布？” “肯定没看错，而且听说好像还不止一车。” 孙姨娘忍住内心的喜意。 她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这个李卿棠这个小狐狸精给处理掉了，待那小狐狸精的尸体被抬回来，她非要把这口锅扣在慕舒云的脑子上，是她找的镖行，现在出了事，那些黑衣人身上还有慕舒云的‘亲笔信’，她便是有八张嘴也脱不了干系！ 第二天一早，春桃看着孙姨娘那黑眼圈道：“姨娘，您昨个儿没睡好么？今天是侯爷生辰，咱们穿哪套衣服？今个儿春桃一定把您打扮的比夫人还好看。” 孙姨娘昨晚几乎没睡，因为想到今天是侯爷生辰，在这种日子里李卿棠的尸体被运回来，那得多晦气啊，她随便挑拨几句不仅慕舒云得完蛋，那小狐狸精怕是死了都没处埋骨！ 今日要回侯府，李卿棠特意换了身海棠红色的裙子，带了几朵相呼应的珠花，和一个同色系的面纱，毕竟她现在还是个‘毁了容’的人。 这一路她都带着面纱，除了婉清、习素和林家兄弟俩外，谁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模样。 习素用一种树皮的汁液涂抹在了李卿棠的脸上，造成了红肿的模样，但只要用水洗净再涂上药膏几个时辰就会消失。 同时为了避免穿帮，习素还给李卿棠腹部做了一道假伤疤。 易容、如何以假乱真是暗卫的必备技能之一，习素在这方面是个中好手。 昨日婉清带着侯府的人回来时已是深夜，是以双方并没有见面，这是甄管家时隔五年第一次见这位大小姐。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小姐，虽然身上没有任何贵重的饰品，但穿着的倒还算得宜，这神情和仪态也没有那股小家子气，甚至比离府前看着还要大气一些，或许是常年住在观里吃斋念佛，身上还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韵。 “夫人让老奴来接小姐回府，小姐这一路受苦了。” “这一路的确很苦，差点就回不到京城。”李卿棠道：“不过幸好得父亲母亲和祖母的保佑，九死一生的局面被我闯了出来，这还要多谢山常县县令，多亏县令大人给了百年老参和不少珍贵药材，才救回了我这条命。”李卿棠说着眼眶微微发红。 婉清在一边默默流泪，哭诉：“若不是有镖行的人拼死相护，小姐又福大命大，遇到了路过的好心人相助，怕真是会死于那伙贼人的刀下，那么长的刀啊刺进了小姐的身体，血流了一地，大夫都说救不活了...” “其实小姐若不是为了保护那些给老爷夫人的礼物也不会挨那么一刀。”习素在一边红着眼睛补充道：“我家小姐这些年的心血和攒的银子全花在了这礼物上，这一路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在那种生死关头都没松手。” “你们两个都别哭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今天可是父亲的生辰，等会回府后可不万许提这些不好的事，再扰了父亲和祖母的兴致。”李卿棠先佯装斥责了两人一番，然后看向甄管家抱歉地笑了笑：“劳烦管家一路奔波来这里接我，这马车一坏实在是没了进城的工具，而我这身子骨又不争气，不能骑马颠簸。” “小姐说的什么话，您是侯府千金，伺候您本就是我的职责。”甄管家昨个儿已经见到了那辆马车，实在是破旧的有些不像样子，幸好是坏了，要是坐那种寒酸的马车回府被熟识的人家看到，还指不定要被怎么笑话。 “眼下时候还早，甄管家先同我一起吃个早饭再进城吧。”李卿棠说起话来声音又轻又柔，让人无法拒绝。 “这..不太妥，小姐是主子，而我是奴才，主子和奴才怎么能同桌而食。” “抱歉。”李卿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观中没有这些讲究，这样我再让人给几位准备一桌同样的饭食。”李卿棠说完看向婉清：“我记得甄管家似乎不喜落酥（茄子），你让人把这道酱茄子换一下。” 甄管家没想到李卿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既吃惊又有些感动。 吃饭的时候李卿棠故意让林风和林雨与甄管家和那几个侍卫坐一桌。 甄管家看着不算丰厚甚至可以说有些简单的早餐问道：“小姐平日就吃这些？” “观中生活清苦，这已经比平日丰盛很多了。”林风道：“小姐不挑吃喝的。” “钱妈妈怎么不在，你们是小姐后来买的？我记得走的时候并为见过你们二人，那些侯府护卫都在匪徒刀下死了？”甄管家打探道。 “钱妈妈受了伤不方便移动，被小姐留在了县城养伤，等过段时间伤好了再接她。”林风道：“小姐没有护卫啊，此次护送小姐回京的只有镖行的镖师，也多亏了他们小姐才得救，那些镖师死的死，伤的伤，小姐心疼他们把手里剩下的银子都给了他们，让他们留在山常县养伤，只问县令借了俩衙役一路护送了过来。” “什么？”甄管家感觉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侯府护卫呢？” “我听说好像是犯了错被钱妈妈打发走了，反正我们被小姐救下的时候，小姐身边只有两个小丫鬟和一个钱妈妈。” 林风说完林雨接着道：“就是因为没有护卫，小姐在准备回京礼物的时候，还被劫了路，幸好被路过的慕家公子救了。” “这...”甄管家一听：“怎会如此？钱妈妈怎么敢如此大胆遣散护卫！” “钱妈妈哪有这个胆子，据说是姨娘首肯了。”林雨小声道：“但具体的也不清楚，反正小姐心思单纯一心扑在佛法上，不是抄经就是为侯府的主子们祈福，不太在意这些小事。” 甄管家默默把这些都记在心中。 吃过饭，收拾好行囊，李卿棠带着习素和婉清坐上侯府的马车。 “小姐这马车真大、真舒服。”婉清坐进去后东摸摸西看看：“这是垫子上铺的是狐狸毛吧，好软啊。” “这靠枕也好舒服。” “这..这竟然还有小炉子可以煮茶！” “好了，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习素小声道，对着车厢外努了努嘴：“外面还有人呢。” 林风和甄管家一起坐在外面：“小姐伤口刚愈合，不能颠簸，走的慢管家别介意。” “小姐的身体最重要。” 李卿棠故意让林风走的慢，是要卡着李固下值的时间进城。 因为身体柔弱的原因，甄管家让马车直接从角门驶入侯府后院直接拉进了金玉苑门口才停下。 婉清和习素扶着李卿棠下了马车就看到一个华美的妇人站在院中。 李卿棠想了很多种和慕舒云相见的场景，但在见到的那一刻，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眼眶发酸，胸口发热：“母亲！” 她想不起那些规矩如何，抱着慕舒云就大哭了起来，哭前世的不幸，哭此时的喜悦。 婉清、习素也跟着大哭起来。 “好孩子，别哭了，快来见见你父亲。”慕舒云对这个庶女说有多深的感情是假的，但想着她这些年在外孤苦无依，又差点死在路上，心就柔软了几分。 李卿棠擦了擦泪，点了点头。 “对了，快让人去把孙姨娘请来。” “婉清你去吧。”李卿棠道：“姨娘肯定很担心我。” “嗯。” 当春桃来报说甄管家回来，还让人抬着一个像棺材一样的东西进入金玉苑的时候里，孙姨娘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没过多久婉清就来了，哭的眼睛都肿了：“姨娘，小姐回来了，您去看看吧。”婉清的声音中满是悲痛，还不忘提醒：“您见了后可别太伤心...” 孙姨娘一听心下大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连忙收拾了一番往金玉苑赶去，一边走一边开始酝酿情绪。 等走到金玉苑的门口，她就立马放声哭了起来：“卿棠，我的卿棠，是娘的无能才害你死的这么惨...卿棠，我的卿棠啊...” 孙姨娘穿的一身素色衣裙，只简单带了两个根珍珠簪，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不愧是要想俏，一身孝啊。 孙姨娘已经花厅就看到了地上放着一块长方形的箱子，上面还盖着块布，她直接扑过去哭的更加凄厉：“到底是谁害了我的棠儿。”说着她抬头看向慕舒云：“夫人，我是信您的，这才安心让您找人护送棠儿进京，可我的棠儿怎么会..怎么会...” 孙姨娘捂着胸口哭的悲惨极了：“我当初说要送棠儿回我祖籍，夫人非要让棠儿去人生地不熟的苏州，先是差点被劫财害命，如今又..又死在了回京的路上！侯爷，侯爷您一定为妾身做主啊！” 孙姨娘为这出戏演酝酿了许久，演的那叫个声情并茂。 “孙姨娘今天是侯爷生辰，这大喜的日子，你在胡说些什么！”慕舒云美目中带着怒意。 “我胡说？”孙姨娘看向慕舒云：“夫人，您恨我可以对着我来，可棠儿是无辜的，我这些年谨小慎微，安分守己，棠儿自小聪慧，我怕她争了鸾儿的风头，连家学都没让她去上过几日！” “可怜我这棠儿，十岁就被送去观里，明明生在侯府却未曾享受过一天侯府千金的好日子，是我，是我这个做娘的不争气啊！”孙姨娘说着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看着孙姨娘哭的这般可怜，李固是有些心疼的，但她说的这都是什么？他怎么听不明白了呢。 “冷雪，你别说了。” “不，我就要说！今个儿我就算是死在这也要为我，为我棠儿争个公道！”孙姨娘看向李固：“侯爷，我们自小一起长大，雪儿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么？这些年来我从未敢和夫人争过任何东西，虽然心痛但为了您的安危还是把棠儿送了出去，可没想到那日一别，竟从此天涯两隔！到底是谁刺杀了我的棠儿，侯爷您一定要替妾身和棠儿讨个明白！” 孙姨娘情绪已经酝酿到顶点，戏正演到高潮的时候，一个俏丽的声音从后堂走了出来。 “姨娘，您在说什么呢？”李卿棠一脸茫然：“您怎么知道有人刺杀女儿？又是谁告诉您女儿死了？” 她算计着时间故意失手打翻了茶杯，然后去换了衣服，等着孙姨娘戏演的差不多了才走了出来。 孙姨娘看着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的李卿棠，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不可能，李卿棠已经死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妖魔鬼怪！” 李卿棠一幅惊讶道不敢置信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盈起晶莹的泪：“姨娘，您在说什么呢，我是您的棠儿啊，姨娘和父亲的音容笑貌我这五年来未曾有一日忘记，您每次来信都说记挂我，可您..您怎么能连我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孙姨娘被李卿棠这一出整的有些不会了，呆愣了一会才道：“那这棺材里的是什么？” “姨娘，今日是父亲生辰！您穿一身白就算了，怎么还能说这么晦气的话。”李卿棠焦急地跺了跺脚：“哪有什么棺材，这是我父亲准备的生辰礼！” 李固本来没觉得孙姨娘这一身有什么问题，因为孙姨娘平日也爱这么穿，但听李卿棠这么一说，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孙姨娘，谁告诉你有人刺杀卿棠了？谁又说卿棠死了？”慕舒云冷冷看着孙冷雪：“连我都认得出这是卿棠，你怎么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 屋子里雅雀无声，这是孙姨娘从未想过的画面。 不可能的啊，不管是那刺客还是钱妈妈都说李卿棠死了，府中不是还买了白布么！ 但孙姨娘反应的很快：“是..是婉清说的。”婉清那语气、那神态，意思分明就是说：李卿棠的尸体被拉了回来，让她见了后别太伤心。 “侯爷夫人明鉴，奴婢可没说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婉清连忙跪下道：“我只说小姐回来了，让姨娘见到后别太伤心而已，漪澜院上上下下可都听到了。” “分明就是你这丫鬟不怀好心误导我，你让我别伤心，棠儿都回来了，我这个做娘的为何要伤心？” 第37章 先机 “自然是因为小姐毁了容，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您可是小姐的亲娘，当娘的见到女儿受了这般苦自然是会伤心难过的，小姐考虑到今天是侯爷的生辰，怕您太难过影响侯爷和夫人的心情，所以奴婢才让提醒了您一句..”婉清委屈道：“您在院子里的时候看着还挺开心的，谁想到您会以为小姐死了...” 婉清说完，李卿棠立马跪下：“父亲、母亲，是卿棠不对，姨娘只是太过担心我以至于失了分寸和仪态，卿棠能顺利回到京城，多亏了母亲请的镖行拼死相护，能死里逃生更是因为父亲福泽的庇护，求父亲母亲看在女儿大难不死的份上，饶了姨娘这一次吧，她..她也只是担心我...” 柳扶桑告诉她，对付后宅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后院生存法则就是——先机，谁先占住了先机，谁先站住了道德的制高点，谁就能更胜一筹。 所以孙姨娘还未见人就先哭了起来，而李卿棠则要在孙姨娘反应过来前，先把这罪过给她牢牢扣上。 “卿棠快起来，你伤还未愈，别抻到了伤口。”慕舒云连忙扶起李卿棠。 李卿棠哭着摇头：“我伤事小，但父亲责怪姨娘事大。” “虽然姨娘已经记不得女儿的音容，还说女儿是妖魔鬼怪，但那都是因为姨娘不知道为何认为女儿已经死了，悲痛下才说出的话，当不得真的，父亲可千万不要为此生气。” 李卿棠说完拉着孙姨娘道：“姨娘，快给侯爷和夫人道歉啊。”小的时候每次不是她犯的错，可孙姨娘总是会先一步替她承认错误，让她道歉，替李卿鸾背了很多锅。 李固黑着个脸，他好好一个生辰，女儿回来懂事乖巧，结果爱妾穿着一身白袍来哭丧，真真晦气极了。 “卿棠你先起来，这件事与你无关。”李固开口让人扶起了李卿棠。 李卿棠看李固的脸色就知道，他生气了。 北安侯府祖上是靠军功封侯，传到李固这已经是第四代了，侯府从李卿棠的祖父那一代就开始落寞，李固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自小又被老太太给宠坏了，吃不了苦于是弃武从文，靠着妻家的钱财给自己铺了个宗正寺少卿的从四品官，整日无所事事主打一个吃喝玩乐。 人说不上坏，但庸碌而自私，没受过苦的娇娇公子总是以自己为中心。 在他生辰做出这般晦气的事，孙姨娘今日必会受罚。 “冷雪，这件事是你错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来质问当家主母，好好的日子戴孝哭丧，罚你去祠堂跪上一天，好好在院子里呆上两个月反省反省！” 孙姨娘脸色唰的一白，她明白之前筹谋的一切都白费了，眼下她只能示弱认错。 “是妾的错，是妾一时被这消息刺激的失了分寸，还以为..以为棠儿真的没了...”孙姨娘跪在地上，身子微侧，双手扶地，低眸无声流泪：“侯爷罚的是，妾这就去祠堂抄经，为侯爷、夫人祈福赔罪。” “卿棠，你有把自己遇刺受伤的消息提前通知孙姨娘么？”慕舒云问。 李卿棠摇头：“并未说过，遇刺时一片混乱，等我从鬼门关闯出来后，怕父亲母亲和姨娘担心，我便连侯府都没知会又怎会独独通知姨娘？若不是马车坏了，我也不会让婉清进府求助。” “孙姨娘，我也只是昨个才知道卿棠遇刺的事，我连侯爷都没来得及告诉。”慕舒云冷眼看着孙冷雪：“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卿棠在回京路上遇刺的消息，又是怎么认为她已经没了？卿棠是山常县的衙役护送回来的，他们调查时得知刺客在刺杀后给幕后主使发了一个消息...” 孙姨娘听到这里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 不行，不能再让慕舒云继续说下去了。 孙姨娘直接晕了过去。 李卿棠见状，连忙过去查看，拍打着孙姨娘的脸，焦急道：“姨娘，姨娘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孙姨娘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拳。 这小贱蹄子下手倒是重！ 李卿棠哭着哭着也因为悲伤过去扶着胸口倒了下去。 “快把大小姐扶到后堂，把大夫请来！”慕舒云连忙吩咐下人。 所有人都忙乎着李卿棠，孙姨娘在地上趴了很久才被人抬回了漪澜院。 大夫急匆匆地赶来，先给李固和慕舒云行了礼，这才给李卿棠诊脉。 诊脉时才发现，李卿棠隐藏在水袖下的手还包着纱布。 “卿棠的手怎么也受伤了？”慕舒云问。 婉清忍着哭意：“马被刺客惊了，小姐为了勒住发狂的马，受的伤，这已经好了很多，前几日连水杯都拿不住...” “卿棠怎么还自己赶马？镖师呢？护卫呢？我当年不是派了好几个护卫给她么？”李固问。 “刺客比镖师人数多了一倍，缠斗的时候，刺客放冷箭惊了马，小姐的护卫一年前就被钱妈妈遣走了，说是得了孙姨娘的授意。”婉清哽咽。 “什么？”李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雪赶走了卿棠的护卫？” 婉清哽咽着点头：“钱妈妈说那护卫觊觎小姐美貌，然后孙姨娘就让钱妈妈把人赶走了，小姐整日在观中几乎不出门没有什么危险，便不想让侯爷和夫人为这点小事操心，所以没有提过。” “放肆！” “大胆！” 李固胸口气的剧烈起伏，他虽然对这个女儿没什么太多印象，但这毕竟是他亲生的女儿，堂堂侯府千金出门在外竟然连个护卫都没有，传出去都丢人！ “这孙姨娘怎么敢私自做这番决定，幸好棠儿福大命大。”慕舒云听后也甚是无语，她实在不理解。 “你说得对。”李固缓了口气，看向大夫：“棠儿怎么样了？” “小姐气虚血亏，刚刚一时着急，急火攻心，需要温补静养。”大夫道：“手上的伤只要外涂药膏便好。” “你再帮我家大姑娘看看脸。”慕舒云：“看看有没有法子治。” 大夫掀开面纱看了看，李固也跟着看了一眼，见到那白皙的脸上红肿的包，皱了皱眉，转过头。 “小姐应该是被什么刺激害了癣，找不到原因的话，不太好治疗，我可以开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外敷试试。” “那就有劳大夫了。”慕舒云对身边大丫鬟道：“梅清，你跟着大夫去抓药。” “是。” 梅清离开不久，丫鬟就来禀告说大房和三房的人来了，慕舒云只得前去迎客。 李卿棠一直听着外界的动静，在听到李固也要离开的时候，她幽幽醒了过来，软软地叫了声：“爹爹。” 柳扶桑说，娇生惯养出来的世家少爷，大多以自我为中心，喜欢别人的崇拜，吃软不吃硬，他们大多心志不坚，极易被人三言两语蛊惑，他们不会同情流离失所的难民，但一定会感动于娇弱美人对他们的阿谀奉承。 李固在侯府中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嫡子李和风早早去了边关，常年不在身边，李卿棠也被送去了江南，身边只有二女儿李卿鸾和三女儿李卿妍。 李卿鸾作为京中有名的才女是他的骄傲，但过于早熟，面对他也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模样，至于三女儿是庶出，性格内敛与他不甚亲近，见面都是叫他“父亲”。 李固感觉已有数年没听过女儿叫他‘爹爹’了。 李固出门的脚步一顿，回到了床前：“棠儿醒了？” 李卿棠用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李固，轻声问：“爹爹，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刚晕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感觉特别好。”李卿棠笑了，眼睛弯成新月的模样，便是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嘴角一定是向上的：“这些年每次生病的时候我都会想到爹爹，想如果爹爹在身边就好了，果然有爹爹在身边，伤口都不痛了。” “你个傻丫头。”李固摸了摸李卿棠的头：“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哪有这个功效。” “有的！”李卿棠认真道：“观里的师父说，爱是世间最好的良药，爹爹你就是我最好的良药。” 李固看着卿棠满眼的孺慕之情，笑了起来：“以后身体不舒服不要自己硬挺着，一定要告诉爹爹知道了么？” 李卿棠眼含泪水地点了点头：“爹爹，我在濒死的时候听到脑海中有一个声音问我，问我这一生有遗憾么，我的遗憾有很多，没有踏过春，没有参加过灯会，没穿过像妹妹那般华丽的裙子...可我最遗憾的还是没能再见爹爹一面，我好想，好想，好想再见您一面，可能是这个愿望太强烈，所以佛祖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回到京城，回到您的身边...” “爹爹，您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大威猛，我现在真的死而无憾了。” 李固被李卿棠这段话说的心头热血翻涌：“好女儿，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爹爹会保护你的。” 李卿棠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 上辈子她可比现在惨多了，但李固可从未说过这般暖心的话。 柳扶桑说的对，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李卿棠擦了擦眼泪：“不成，今日是爹爹的生辰，棠儿不可以哭，刚刚姨娘的失态没能让爹爹看到女儿为您准备的礼物，现在棠儿就拿给您看。” “你身子不好，就躺着吧。”李固对身边的随从吩咐道：“把小姐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说实话李固也很好奇那么大的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其实这大小真的和棺材挺像的。 李卿棠是故意的，她打定主意‘撞死’后就在山常县让人做了一个木箱子，大木箱子里又分了许多小隔断，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个礼物。 “观里的日子清闲，我每想起爹爹一次就会给爹爹准备一份礼物，攒着攒着就这么多的了。”李卿棠先从一个小隔断里拿出一支毛笔：“这是我闲来无事自己做的毛笔，可能做的不太好，希望爹爹不要嫌弃。” 李固看着这一箱子的礼物，心潮再次起伏。 “这是我在观里过第一个除夕时给您剪的窗花。” “前年苏州的冬天很冷我受凉病了半月，我怕爹爹也着凉，于是就做了副护膝。” “这是我用第一次抄书赚得银子买的折扇，这是小贩那最好看的扇子。” 李卿棠选了几件礼物把编造好的故事讲给李固听，果然把李固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她又道：“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今日得见侯府的马车都是描着金粉的，很是惶恐，观中生活清苦，女儿没能力给爹爹买贵重的礼物，只有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希望爹爹不要嫌弃女儿的心意。” “你这礼物爹很喜欢，这是爹爹这些年收到最好的礼物。”李固拿着护膝，觉得心里暖呼呼的，这就是‘小棉袄’么？ 李卿棠给婉清使了一个眼神，婉清立马道：“每年只有小姐生辰孙姨娘才会寄来五十两银子，小姐连给自己买根簪子都舍不得，但每次见到好东西却都想买给您。” 李固一听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孙姨娘经常对他说怕李卿棠在那边过得不好，要给她带这个，带那个，他还为此还赏了很多东西，怎么会一年只有五十两银子！五十两只是李卿鸾一个月的例银。 “爹爹，您别听婉清瞎说，观里的衣食住行夫人都安排慕家帮我打理的好好的，不用我操心花银子，而且我离府的时候夫人还给我偷偷塞了一包金叶子，每年夫人也会让慕家给我送一份年礼，我字写的不错，抄一本书能卖二两银子比那些秀才还厉害呢。”李卿棠带着几分骄傲道：“爹爹，这些年除了不能在您和母亲面前尽孝，我都挺好的。” 李固眼含热泪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父亲，听说姐姐回来了？” 第38章 卿鸾 一个身着粉色长短针绣扁金线长裙，满头珠翠的秀美少女逆着落日的余晖走了进来。 “是鸾儿回来了。”李固连忙调整情绪，擦干泪水，起身招呼：“今日诗会如何？” “甚有意思，女儿做了首诗得了满堂彩。”李卿鸾说着拿出一块玉佩：“这是赢得的彩头，刚好给父亲做生辰礼，” “不愧是爹最得意的女儿，鸾儿这份礼物爹爹很喜欢。”李固笑着道。 李卿鸾看了一眼地上的木盒子：“父亲，你是去逛庙会了么，怎么买了这么多小玩意？”李卿鸾说着拿起一个香囊：“这香囊看着还不错，父亲能送给女儿么？” 婉清看着李卿鸾拿起李卿棠给李固绣的香囊，急的真想上手给抢过来，刚想开口说话却见李卿棠对她摇了摇头。 李固自是没有犹豫地同意：“鸾儿喜欢就拿去吧。” 婉清听李固这么痛快就把李卿棠送他的生辰礼物随意送给了李卿鸾，气的眼睛都红了。 李卿棠起身，一手扶着习素，一手捂着胸口，娇弱地走过去笑着道：“妹妹能喜欢这个香囊真是太好了，我给妹妹也绣了一个，本来还怕妹妹嫌弃，如今倒是放心了。” 李卿鸾看着面前的李卿棠，心里突兀地生出一股危机感，她知道李卿棠毁容了，但李卿棠露在面纱外面的这双眉眼真真是让人讨厌啊。 “姐姐有心了，只要是姐姐送到，妹妹什么都喜欢。”李卿鸾笑着，在看到李卿棠身上这身衣服后笑容僵硬了一下。 “姐姐这衣服真好看。” 李卿棠笑了：“是吧，我也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裙子，这还要感谢母亲，是她送我的。”刚刚她裙子被茶水湿了，慕舒云就让人给了她一套新的裙子，虽然胸部紧了些，裙子稍微短了些，但这用料和针线都是一等一的，想来最初是给李卿鸾准备的。 李卿鸾咬着后槽牙，她早就看上了这匹料子特意求了慕舒云做了衣服，就等着在永嘉公主的游园会上大放异彩，这衣服怎么会出现在李卿棠的身上！ “这可是浮光锦做的裙子，是我求了好久母亲才给我做的。”李卿鸾笑着道：“姐姐穿着的确好看极了。” “啊..”李卿棠先是惊讶然后露出惶恐之色：“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妹妹的衣服，我刚穿没多久，这就给妹妹换下来。” “婉清快帮我拿一套衣服出来。” 李卿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要你穿你穿过的衣服：“不必了，姐姐喜欢送给姐姐就好了。” 李卿棠摇了摇头很快便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条淡蓝色的素罗裙，头上原本的珠花因为换了裙子和颜色不搭也摘了下来，站在满身绮罗珠翠的李卿鸾身边，对比的甚是惨烈。 李固想起李卿棠之前说的话：“鸾儿不差那一件衣服，你就留着吧。” “可...”李卿棠摇头：“姨娘说我是庶出的，又是姐姐，合该把好东西都让给妹妹，这般金贵的裙子还是妹妹留着穿吧，姨娘不爱让我出门抛头露面，这么好看的裙子给我就浪费了。” “别听你姨娘胡说！”李固怒道：“你也是我女儿，是侯府千金，什么金贵的东西都使得，明日就让你母亲给你多做几身衣服，也多添点首饰。” “谢谢父亲。”李卿棠满脸濡慕地看着李固，这神态让李固很是受用。 柳扶桑告诉她，有时不争就是一种争，退一步往往获得的更多。 “好了，宴席要开了，棠儿你身子不好，又...”李固把到嘴边的‘毁了容’给吞了回去：“就别去折腾了，好好歇着，我让人把饭菜送到你的房里。”他虽有担心李卿棠的身子，但更多的是怕李卿棠离京这么多年忘了规矩，尤其要吃饭免不了得掀开面纱，他可不想在其他几房面前惹笑话。 “谢父亲体恤。”李卿棠行个了礼，脚步微晃，习素连忙搀扶住。 “文信找个娇子把大小姐送回去。”李固吩咐身边的随从。 文信闻言问道：“老爷，把大小姐送到哪？”府中的小姐公子们到12岁就有自己的小院子，但因为李卿棠十岁就离开了，这么多年一直未回来，便一直没有分配过院子。 “这...” “那就先送回漪澜院吧。” 漪澜院的下人见到李卿棠回来都有些诧异，赵嬷嬷连忙道：“姑娘稍等，您这回来的突然，房间还未来得及收拾。” “无碍。”李卿棠笑着道：“就我之前住的房间便好，你们忙去，我记得路。” 李卿棠直接带着人过去，却发现她那房间灰都落了好厚一层，怕是自她离开后都没人进来打扫过，一进去都呛得慌。 李卿棠咳嗽的整个人差点又晕过去，文信见这模样，连忙又去回禀。 李固一听眉头紧锁，慕舒云道：“先让卿棠去客院住几日，明天我让人把望春轩收拾出来给卿棠住吧。” “也只能如此了。” 孙姨娘装晕装了半晌才悠悠醒来，然后就听说李卿棠已经住进了客院。 她狠狠地在院子里发了一顿脾气，该死的，该死的，怎么就失败了！ 那群刺客难道真的被抓住了，他们不会供出了自己吧？ 还有那个钱妈妈，是她来信说李卿棠死了的，难道她背叛自己了，可她儿子还在自己手里，全家都靠着她吃饭呢！ 刺客那边她并没有留下什么指向自己的线索，留的信还是伪造慕舒云的字迹，可她该怎么解释今天发的一切呢？ 孙姨娘想着想着又气了起来，都怪李卿棠那个小贱蹄子，她如果死了哪有那么多事！ 李卿棠坐在浴桶内，婉清和习素在一旁伺候。 “小姐这皮肤真好，跟刚出锅的豆腐似的。”婉清一边帮李卿棠擦背一边夸赞：“我今个儿瞅见那侯夫人，真是顶顶漂亮，我还以为那名动京城的二小姐得长得多好看，这一看那二小姐长得也不过如此，根本与咱姑娘比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二小姐长得比起夫人，更像孙姨娘一些。”习素替李卿棠梳着头发道。 李卿棠笑了笑：“这侯府不比玄音观，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以后可要少说。” “奴婢晓得的。”婉清神色暗了下来：“小姐，这只来了半天，可这半天发生的事一出接一出，我感觉这府里人的心眼子比那莲藕都多，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 “怕什么？你今日演的很好啊。”李卿棠其实也有些忐忑，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真的是钱妈妈和孙姨娘要害您么？”婉清道：“我不明白，姨娘可是您的亲生母亲啊，她怎么能这样对您。” “这世上易子而食，卖女求荣的事多的去了，她应该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吧。”李卿棠拨弄着浴桶里的玫瑰花瓣：“总会一天我们会得到这个答案的。” 这一觉李卿棠睡得并不踏实，她又梦到前世的悲惨记忆，醒来时出了一身冷汗。 洗漱过后李卿棠去了金玉苑给慕舒云请安。 “身子有好些么？”慕舒云问。 “回母亲，好多了。” “那就好，用早膳了么？” “还未，卿棠寻思给母亲请完安再用早膳。” “那就过来一起吧。”慕舒云招呼李卿棠坐下：“你父亲上朝未归，你二妹妹还未起，你有什么想吃的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加几道。” “回母亲，卿棠不挑食，这些已经很丰盛了。” “梅清，去炖一碗血燕来。”慕舒云道：“兰桂，你去库房把刚到的布料都拿来，一会让大姑娘挑一挑。” 慕舒云三两句话就把屋里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李卿棠见状也道：“习素、婉清你俩去把我给夫人准备的礼物拿来。” “是。” 随着丫鬟们的离去，屋中只剩下李卿棠和慕舒云。 “母亲有话想同我说？” “那封信是你让婉清给我的？还故意让我不要提前透露你回来的消息？”慕舒云开门见山。 李卿棠起身行礼：“是我做的，望母亲宽恕。”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坐下边吃边说。”慕舒云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把这封信偷偷交给我，你难道不该给官府或者侯爷么？” “卿棠虽愚笨但还分得清究竟是谁真心对我好。”李卿棠道：“当年多亏了母亲才能在府中多呆了两年，也是多亏了母亲才能去苏州，这些年有母亲给的银子和慕家的照顾，我过的倒是比之前在侯府还自由快乐了些。” “之前在苏州遇劫时还是慕家正初表哥救了我，若没有正初表哥，我早就死在苏州了，所以我不信母亲会派人来刺杀我。” “是正初那孩子救了你？” “嗯。”李卿棠点头：“镖行也是母亲托慕家为我找的，那些镖师为救我死伤一片，所以我觉得是有人想把我的死算在您的头上，我在看到这封信后便没有上交府衙。” 李卿棠继续道：“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庶女，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想来想去同时要害我们两个的只能是这侯府里的人，于是就想诈一下，或许能找到凶手。” “那你有结果了么？” 李卿棠摇了摇头：“昨个儿以为我死了的只有孙姨娘，但..但不可能是她呀。” 慕舒云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就蹦出过孙冷雪的脸，但的确也不太可能是她，为了陷害她而杀掉自己的亲女儿，怎么想都有些太离谱了。 “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交给官府就好。”慕舒云安慰道：“我已经派人去打扫望春轩了，再委屈你在客院住几日。” “不委屈的，这已经比我之前住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好了。”李卿棠看着慕舒云，只觉得内心有丝丝暖流，虽然现在还便相认，但她相信那一天不会远。 “吃过饭你记得去给你祖母请个安。”慕舒云提醒道。 “是，母亲。” “对了，后天永嘉公主举办了一个游园会，你那两个妹妹都会去，你也一起吧。”慕舒云说完又怕李卿棠因为脸的害了癣而有压力：“若是你不愿去也没关系。” “我愿意的，我还从未参加过什么游园会呢。”李卿棠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这次她可不会让李卿鸾再出风头了。 “现做衣服是来不及了，明日我带你去出门去买一些，顺便再挑挑首饰，你这正是好年纪，该多打扮打扮。”慕舒云也带着笑意道。 几年不见这大姑娘比小时候看着开朗大方，也聪明多了，这倒是个好变化。 两人说完话，梅清和兰桂陆续回来，慕舒云见李卿棠对着几匹布都很喜欢的样子便都让人送了过去，这时婉清和习素也大包小卷地走了过来。 后院除了管家、几个管事和侯爷的贴身随从外，其他男性都在外院伺候，得到召唤才能进来，所以林风和林雨都留在了外院等着。 婉清抱着酒坛子还未进门，慕舒云就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香味。 “这是春风楼的百果香。”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慕舒云已经好久没有喝过这个酒了，嫁入侯府的第一年她还会小酌几杯，但如今不是年节她滴酒不沾，便是年节也只喝一两杯，毕竟喝酒误事。 “这是我给您做的骑马服。”李卿棠又拿出一套衣服：“也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我再给您改。” 慕舒云看着袖口那一圈海棠花，笑了：“你有心了。” “母亲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慕舒云笑着提醒：“好孩子，眼下你祖母该是诵完经了，你此时去刚刚好。”若是去晚了，老太太免不了又要怪罪。 “那卿棠先去拜见祖母。” 离开金玉苑，李卿棠脸上带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钗，这是出门前慕舒云替她戴上的。 “小姐，您好像很喜欢夫人？” “有这么明显？” “嗯。”习素点头。 “对我好的人，我自然是喜欢的。”李卿棠道：“一会要见祖母，你们两个就老实跟在我身后，恭敬着些，千万别多说话。” 她那个祖母可不像李固那般好糊弄。 第39章 规矩 走到安宁堂门口，李卿棠又正了正衣冠才挺直腰杆走了进去。 “孙女卿棠拜见祖母，祖母安康。”李卿棠进去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老太太身着坐在红木椅上，穿着暗紫色织锦刺绣对鸟纹裙，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带着十二件祖母绿翡翠首饰，手里捻的是小叶紫檀雕刻的佛珠，面无波澜，语气平缓：“起来吧。” “谢祖母。” 老太太看了眼李卿棠的脸：“大夫看过了？” “嗯，大夫已经给孙女开了药，涂抹一段时间或许会好。”李卿棠微微低着头恭敬回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距离及笄礼不远了，可不要出差错。” “孙女明白。”李卿棠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她祖母也是世家出来的贵女，最是讲规矩、讲脸面，把侯府的脸面和荣耀看的比什么都重。 老太太之所以偏心李卿鸾，正是因为李卿鸾在京中享有才女盛名，给她、给侯府长脸，靠着这盛名又吸引了许多世家公子，日后嫁入高门可以光耀家门，重振侯府荣光。 想要夺得老太太喜欢，首先要懂规矩，第二要有价值。 “祖母，这些是孙女为您抄的祈福佛经。”李卿棠让婉清把东西递上：“请了观中住持开过光，还在殿中享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香火。” 老太太听后脸上微微有了些笑意，让身边的嬷嬷把佛经拿了过来，翻看几页后，声音柔和了不少：“你有心了。” “祖母喜欢便好，这些年卿棠不能在祖母面前尽孝，便只能用这种方式为祖母祈福。” “听说你回来遇到劫路的还受了伤，怎么样了？”得了这份礼老太太很受用，便多关心了几分。 “多得祖母庇护，这才化险为夷。”李卿棠道。 “你这丫头嘴倒是甜。” “不，是真的。”李卿棠抬头看向老太太：“原本孙女还在寒山寺为祖母求了一个平安福，若不是那平安符拦了一道，让那刀刺短了一截，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孙女了。” 李卿棠说着声音中带了些哽咽：“佛祖定是看到了孙女为祖母祈福的诚心，这才在关键时候护了孙女，若没有祖母，孙女怕是就真的回不来了...” “好孩子，你受苦了。”李卿棠知道老太太痴迷佛法，这番马屁果然拍到了她的心坎里。 李卿棠摇头：“孙女不苦，只要祖母和父亲都能健康长寿，咱们侯府能兴旺昌盛，别说只是抄经祈福，只要能为侯府好，便是真皈依佛门孙女也是愿意的。” “好丫头走近些，祖母让祖母好好瞧瞧你。”老太太拉住李卿棠的手：“你这眼睛和你父亲真像。” 李固也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当年也算是京城里数得上的俊俏公子，不然光凭慕舒云一人也生不出李卿棠这般姿容的女儿。 “我听说祖母年轻时是名满京城的贵女，才华横溢、姿容无双。”李卿棠带着崇敬道：“父亲是继承了您的好地方，然后又被我捡了便宜。” 老太太笑了：“你这丫头倒是比小时后活泼了不少，这样很好。”老太太说完看向身边的嬷嬷：“周嬷嬷去把我那套火珊瑚首饰拿出来。” “是。” 李卿鸾刚起床洗漱完就收到消息，李卿棠一早先是去找了慕舒云得了不少赏赐，然后又去了老太太的宁安堂到现在都没出来：“书画，我们也去宁安堂。” “可是您还没用早膳呢，小厨房做了您最爱的杏仁糕。” “把杏仁糕带上，一起去宁安堂。” 李卿鸾还没走进屋子，就听到了老太太的笑声，一进门就看到李卿棠坐在老太太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她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起来，恨恨地揉了揉帕子，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祖母，卿鸾来给您请安了。” “鸾儿来了，快坐。” “祖母，我给您带来杏仁糕，我一早上起来做的可辛苦了，还热着呢，您快尝尝。”李卿鸾把杏仁糕双手奉上。 老太太拿起一块，吃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鸾儿的手艺又有进步了。” “祖母和姐姐刚刚在聊什么呢？我在门口就听到笑声了，快说来让我也乐乐。” “没什么，就是和祖母讲了些在苏州听说的趣闻。”李卿棠道：“妹妹这杏仁糕做的真好看，比那铺子里卖的瞧着还精巧许多。” “大姑娘您在埋汰谁呢，竟拿我家小姐做的东西和外面那些粗鄙人比较。”书画开口。 “书画，你怎么说话呢，快给大姐姐道歉。”李卿鸾瞪了一眼书画：“姐姐这是在夸我做的好，大姐姐可不是外面那种会阴阳怪气别人的讨人厌，你别在这瞎激动。” 李卿棠连忙起身：“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点心。” “姐姐哪里的话，是书画不懂事。”李卿鸾看向书画：“给姐姐道歉，再掌嘴十下。” “大小姐，是奴婢错了，请您掌嘴。”书画跪到李卿棠面前。 李卿棠心里冷笑，不愧是能做皇后的女人，这是三言两语就要给她打造个持强凌弱的形象么？ “虽然是书画曲解误会我的话在先，但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何至于惩罚呢。”李卿棠一幅不理解的模样，连忙伸手去扶书画：“快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怪你，但你可得记着以后在主子面前不要随意开口插话，好在这里没外人，不然会让人说咱们侯府没规矩。” “周嬷嬷，把书画带下去掌嘴二十下。”老太太目光锐利地看向书画、 “是。” 书画连忙磕头求饶，这周嬷嬷下手可狠，这二十下下去，最起码肿半个月！ 李卿鸾心里既恨又诧异，李卿棠这家伙几年不见怎么口舌伶俐了这么多：“祖母，这是一点小事，二十下有点太多了吧...” “鸾儿，祖母知道你心善，但无规矩不方圆，棠儿说得对，主子说话，哪有她一个奴婢插嘴的份。”老太太道：“你不必替她求饶。” 第40章 假意 “是。”李卿鸾面带愧意地看向李卿棠：“是妹妹管教下人不力，唐突了姐姐，妹妹给姐姐道歉。” 李卿棠连忙伸手拦住要行礼的李卿鸾：“咱们自家姐妹，何须如此见外，不过是一个说错话的丫鬟，何至于妹妹你替她道歉。” “棠儿说的是，鸾儿你是侯府嫡女，身份尊贵，便是心善也不能落了身份替一个丫鬟求情，几个巴掌也不打死她。”老太太开口道：“好了，卿棠刚回京城，对京中诸多事都不太熟，鸾儿你以后要多带你姐姐出去逛逛，多和你那些小姐妹熟悉熟悉才好。” 李卿鸾感觉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笑着应下：“是，祖母。” 两人离开时，李卿棠身后跟着的婉清和习素手里拿着老太太赏赐的物件。 李卿鸾身后跟着一个脸仿佛肿成猪头的书画，和一个低着头提着食盒不敢说话的书琴。 李卿棠看着书画那张脸有些不忍道：“我那有大夫给开的活血化瘀的药膏，很好用的，我一会让人给书画送一点吧。” “不必姐姐操心了，我自己的丫鬟我自己会管好的。”李卿鸾皮笑肉不笑。 李卿棠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悦：“那姐姐就先回去吃药了。”说着便抚着胸口带着习素和婉清往自己的院子走。 李卿鸾恨恨地看着李卿棠的背影，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诵经拜佛时间长了，被佛祖点化突然脑子开窍了？ 等三人回到院子里，婉清才长舒一口气：“老夫人的气场可真厉害，刚刚都要吓死我了。” 别说婉清了，她刚刚也差点乱了，幸好她死皮赖脸地拜了柳扶桑为师，也幸好对方没使出什么更高深的手段，不成，她还是得想办法多学点。 “把东西放好，我们去看看孙姨娘。”李卿棠道，毕竟是她的生母，她今日去看了母亲和祖母，若不去看她准会被她拿住话柄。 李卿棠来漪澜院，赵嬷嬷看到她后似笑非笑：“二姑娘可终于来了。” 李卿棠扶着胸口，柔弱道：“我姨娘怎么样了？昨个见她晕过去，我担心急了，也跟着晕了过去，不知姨娘醒了没？” “姨娘了药睡下了，估摸着一会就醒了，二姑娘先在这等等吧。”赵嬷嬷说完就要走。 “嬷嬷留步。”李卿棠喊住赵嬷嬷。 “二姑娘有何事吩咐？” “嬷嬷跟了姨娘多少年了？” “自小姐十岁便跟在身边，已有二十三年了。” “那嬷嬷应也是看着我出生的吧？” “自然，二姑娘也算是我一手拉扯大的。”赵嬷嬷道。 李卿棠笑的天真无邪：“所以嬷嬷也是去过秋洋山的人吧。” 赵嬷嬷听到‘秋洋山’三个字，身子不自觉一僵：“姑娘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听说那里风光特别好，这个季节山上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好看的像仙境一样。”李卿棠问道：“嬷嬷见过么？真有那么好看么？” “都十多年前的事了，我这么大岁数怎么的记得住..”赵嬷嬷心里有鬼，说话终究是有些虚：“不过姑娘怎么知道，你是在秋洋山出生的？” “我不该知道么？”李卿棠反问：“我和卿鸾妹妹都不是在秋洋山出生的吗，这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么？” “自然不是。”赵嬷嬷连忙否认：“想来姨娘也该醒了，我进去看看，替姑娘通传一声。” “好的，嬷嬷。”李卿棠眼睛笑着，但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并未动。 所以赵嬷嬷也知道当年的事。 很快赵嬷嬷就出来请李卿棠进去，屋子里是一股子浓郁的药味。 李卿棠也经常喝药，但单是喝个药不会有这么大味道，孙姨娘怕不是把药直接当熏香点了才弄出这么大味儿，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病似的。 “姨娘，您身体怎么样，没事吧？”李卿棠一进屋就焦急地来到床前，直接坐在了床边握住了孙姨娘的左手：”姨娘，你可不知道我昨天都要吓死了。” 孙姨娘努力露出慈爱的笑：“孩子，你没事吧？快让娘看看你的脸。”说着便用右手直接揭开了李卿棠的面纱。 “我的天啊，我可怜的孩子，你这脸，这脸怎么会这样...”孙姨娘近距离看到李卿棠那半张起满红疙瘩的脸，一脸惊讶：“怎么好好的会弄成这个样子，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李卿棠抹着眼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地了，大夫开了那么些药膏都不见好，姨娘，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确定了李卿棠是真的毁容了，孙姨娘心气稍微顺了点，虽然没杀得了她，但这张脸想来翻不出什么风浪，这个模样注定嫁不了什么好人，用她给鸾儿做垫脚石倒是不错。 “我可怜的棠儿，娘本就没什么本事，昨个又惹了侯爷和夫人的不悦，日后怕是处境更加困难，怕是帮不了你什么，但娘会努力求侯爷给你指一个好亲事的。”孙姨娘把李卿棠揽入怀中。 李卿棠觉得恶心，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婉清连忙过来帮李卿棠拍背。 “我没事，可能累到了，休息一会便好了。”李卿棠有气无力道。 “棠儿你受伤未愈就别总出来走动了，侯夫人和你祖母不会因此怪罪你的。”孙姨娘一副慈母模样：“婉清，快扶小姐回屋休息。” “是。” “那姨娘，我明日再来看你。” “不急的，你先把身子养好了。”孙姨娘道：“赵嬷嬷，你把我珍藏的那颗灵芝给棠儿带走，让棠儿补补身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李卿棠对习素道：“钱妈妈不是说了几个府中嘴最把不住门，还有几个讨厌孙姨娘的婆子么？把孙姨娘已经醒了，气色不错并无大碍的消息传给她们。” “是。” 孙姨娘想借着晕倒逃避昨日的种种问题，想通过时间让李固先消气再主动认错，大事化小。 做梦！ 不能通过这个机会彻底扳倒孙姨娘，也要扒下她一层皮！ 第41章 四十一与42章合一 很快慕舒云就听到孙姨娘已经苏醒并无大碍的消息，直接让人把孙姨娘传唤了过来，身边还特意备了一个大夫。 慕舒云端坐在椅子上，品了口茶，看都没看一眼孙冷雪，淡淡道：“给你个机会解释。” “妾不知要解释什么？”孙姨娘站在花厅中间，柔柔弱弱，好似一阵风就能被吹走的模样。 “除了那刺客给幕后主使说过棠儿死了的事，这天下没人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笃定棠儿死了？”慕舒云放下茶杯，把目光投向孙冷雪，那眼神冷锐至极：“莫不是你才是那幕后主使！” 孙冷雪连忙跪倒在地：“夫人，您不能这么冤枉妾身啊，棠儿可是妾身的亲生女儿，是我十月怀胎拼了命才生下的宝贝啊，她可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孙冷雪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但今日李固不在，没人怜惜。 “那你要如何解释你昨日的所作所为。” “妾身只是，只是听婉清那么说后，太过担心棠儿，进屋没看到棠儿，只见到屋里放了个棺材这才误以为棠儿没了。”孙姨娘把自己想了一晚上的借口说了出来。 这时李卿棠扶着老太太走了进来，连忙道：“姨娘，那是我给父亲准备的生辰礼，上面可盖着是红布，您可别再提那晦气的东西了，不吉利。”用过午膳，李卿棠就去宁安堂陪老太太诵经。 昨个老太太就听说了这出闹剧，大喜的日子闹了这么一出还有府衙的人在，老太太十分不悦，但昨个其他两房人都在，她不好发作，刚诵完经听下面人说侯夫人在审孙姨娘便过来看看。 “母亲，您来了。”慕舒云见到老太太过来，连忙起身行礼，把人迎到了主位。 “舒云，你继续吧。”老太太坐下后盘着佛珠没什么表情：“我就听听。” 孙冷雪见到老太太来，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柔弱道：“姑母，您要为冷雪做主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孙冷雪是老太太远嫁西北的庶妹的女儿，当年失了双亲后就来投奔了老太太，老太太出嫁前和庶妹的关系还算不错，心疼孙冷雪一个孤女可怜无依就把她留在身边养着。 “妾真的只是因为听了传言，一时心急，才会做出那般失态的行为。”孙姨娘道：“姑母，您可一定要信我啊。” 李卿棠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哀求道：“我觉得姨娘应该不会是害我的人，把我害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我相信姨娘只是听到了夫人院里传出的风言风语，误以为我受刺身亡，所以才穿了一身白衣去为我求公道。” 慕舒云听到李卿棠的话后问道：“说吧，谁告诉你卿棠遇到刺杀的，你又是怎么提前就换上了一身白衣跑来侯爷面前指责我这个当家主母的。” 孙姨娘握了握拳，老太太来了她那些胡搅蛮缠的法子都不好用了，只能从两害中选一轻：“妾身错了，是妾身前个儿听说婉清回府了，然后又急匆匆地带着甄管家和护卫出了城，神色慌张，妾身以为卿棠出了什么事就打听了一下，听下人们说府里买了好几车白布，妾一番打听这才得知棠儿回京路上遇刺了，昨个又见甄管家拉着那么大一个木盒子回来，就误以为...”孙姨娘说着又哭了起来：“是妾的不对，妾不该胡乱打听，随意猜测，全凭老太太和夫人发落！” “孙姨娘，你仅凭着自己的胡乱猜测便敢在侯爷生辰穿一身丧服，哭天喊地指着当家主母谋害庶女，院子里那么多下人，这要传了出去，咱们侯府可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袁嬷嬷道：“大姑娘遇到刺杀的消息夫人连我都没告诉，孙姨娘这手伸的倒是长，连这都能打探的到，怪不得侯爷每次来你不是病了就是晕了，总能把人给拐走，这是夫人的金玉苑么？怕不是你孙姨娘的金玉苑吧！” “妾，妾冤枉啊...”孙冷雪想再次晕倒，但府里的大夫就站在一边：“这件事，是妾做得不对，要打要罚全凭夫人处置。” “孙姨娘你污蔑主母，扰乱府纪，败坏家风，按家法便是休妾也是可以的。”慕舒云冷冷道：“但念在大姑娘的面子上，便罚你十板去京郊的庄子反思赎罪吧。” 慕舒云说完后看向老太太：“母亲，您看如何？” “姑母，冷雪真的知道错了，冷雪也是爱女心切啊。”孙冷雪可怜巴巴地看向老太太，十板子下去她可受不住啊。 “祖母、母亲，姨娘的确做错了事，侯府规矩不可乱，卿棠不敢替她求饶，但姨娘身子弱，卿棠愿意替姨娘挨这十板子。”李卿棠直接替孙姨娘应下了这个惩罚。 孙姨娘瞪了一眼李卿棠：“棠儿，你身体也不好，怎么能让你替我...”嘴上说得好，实际恨得要死，没事多什么嘴。 “把板子换成抄经吧。”老太太开口道：“把心经每日抄上十遍。” 她本以为这个外甥女是个省心的，她好好养着本想给她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也算是对得起早去的庶妹，可没想到她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儿子。 本来娶了个商女做正妻她就不悦，结果辛苦养大的外甥女还占了贵妾的位置。 正妻是商女，还有这么一个贵妾在，有用人家的女儿没一个愿意嫁进来，想想她就怄气。 但幸好这慕舒云是个懂事的，用银子好歹给她儿子铺出了一个四品官，还生了风儿和鸾儿两个争气的孙辈，这些年她潜心修佛，后宅平静，她便不再管这些俗世，可昨日那闹的实在过分。 孙姨娘竟指责慕舒云谋害庶女，这要传出去可得了！ 鸾儿正是议亲的时候，依凭鸾儿在京中的才学和名声嫁入高门指日可待，若此时传出这种丑闻，免不了受影响：“让府里的人都把嘴给闭牢了，谁敢出去乱说话，统统发卖了。”老太太对慕舒云吩咐道。 “是。” “谢祖母、母亲体谅。”李卿棠行了大礼，然后还拉扯了孙姨娘的袖子，小声道：“姨娘，祖母免了你的板子，快谢谢啊。” 孙姨娘咬着后槽牙：“谢老太太、谢夫人。” “回宁安堂吧。”老太太起身离开。 慕舒云直接命人把孙姨娘送去庄子。 “姨娘您别担心，我会经常去看您的，您有什么需要的可千万告诉我，我定会想办法给您送过去。”李卿棠拉着孙姨娘的手，红着眼睛：“我会好好表现，然后求父亲和祖母早日宽恕您，您放心吧...” 孙姨娘气的身子都在打颤，送去庄子，还不说回来的时间，她这次是真的要被气晕过去。 可今日侯爷不在家，慕舒云可不会怜香惜玉，直接把人放入马车送走。 李卿鸾从外面一回来就听到孙姨娘被送去庄子的事：“什么？” “孙姨娘污蔑夫人，被罚去了庄子反思，眼下夫人正在清理院子里的人。”书画道：“拔出了好多孙姨娘的眼线，袁嬷嬷已经叫来了人牙子，都要发卖了出去。” 李卿鸾神色不明地坐在桌前，昨日的事她也听说了，孙姨娘的确有些太心急了：“父亲呢？” “侯爷今日上朝后还未回来。” “那老夫人怎么说？” “这件事也老夫人同意的。” 李卿鸾听后不再言语，算了，去庄子待着也好，如今李卿棠回来了，比过去看着聪明了不少，也省的孙姨娘露出什么马脚。 演完这出大戏，李卿棠回到自己的屋子，婉清问道：“小姐，我总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了？”李卿棠问。 “您和孙姨娘的都怪怪的。”婉清道：“比起母女，更像是...” “像是什么？” “嗯...”婉清想了想措辞：“关系不好的..亲戚？” “小姐，您让我做的那些事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孙姨娘犯错啊？” “你竟然瞧出来了？”李卿棠露出惊讶的表情。 “小姐我不理解，为什么啊？”婉清问：“你们不是母女么？” 习素也很好奇，回京的每一步李卿棠似乎都有计划，针对的目标也很明显，但她从未说过理由。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婉清对她忠心耿耿但是心思单纯，藏不住事，她怕婉清被人三言两语就套出话来。 让孙姨娘倒很容易，但让李卿鸾倒却不容易。 这两日她已经充分明白了。 李卿鸾作为北安侯府的嫡女，名满京都，老太太指望着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带着侯府飞升，李固也对她青睐有加，如珠似宝的捧着，她对于侯府有着极大的价值，不管是老太太还是侯爷都不会轻易放弃她。 现在如果拆穿孙姨娘的话，为了保全侯府和李卿鸾的名声，老太太顶多是无声无息地让孙姨娘病死，然后把她记在慕舒云的名下成为侯府嫡女，根本伤害不了李卿鸾分毫。 李卿鸾还是可以嫁给二皇子瑄王，享受荣华富贵，而老太太和李固也肯定会让慕家帮衬二皇子，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慕家，依照李卿鸾的性子，等瑄王登基的时候就是她和慕家的死期。 这不是李卿棠想看到的。 她现在要做的是一步步取代李卿鸾在侯府，在老太太和李固心中的地位，她要让李卿鸾没有价值，让庶女成为压死她最后一根稻草。 先让孙姨娘离开，她在府中就有更多的活动空间。 如今她是毁容状态，李卿鸾还不把放在眼里。 等她的脸恢复，李卿鸾肯定坐不住，没有孙姨娘在，她便只能自己动手，她动手就会给李卿棠抓住她把柄的机会。 晚上李固回来听说是老太太也同意把孙姨娘送到庄子，便没有再过问，在府中用过晚膳便又跑去游船。 李固和孙冷雪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许过山盟海誓，可李固还是在江南游历的时候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慕舒云，倾倒于慕舒云的绝色和慕家的财富，但这又怎样呢？ 娶了红玫瑰却依然忘不了白月光。 娶了慕舒云没几个月就把孙冷雪迎做了贵妾，在慕舒云生李和风的时候又把原来的通房丫鬟纳了，生下了三姑娘李卿妍。 若不是老太太是个严厉的，孙冷雪又是个有手段的，这些年李固还不知道会纳多少妾室回来。 作为情场浪荡子李固很博爱，但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 李卿棠觉得那些长得好看，出身也好的男人大多和李固一个德行、 柳姐姐也说过，这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男人，尤其是位高权重和面容俊朗的男人。 李卿棠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她表哥。 她表哥长得那么好看，出身也好，对人还温柔，他不会也是那种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男人吧。 “姑娘，你想什么那么出神？”习素拿来温水给李卿棠擦脸。 “没什么，明天穿孙姨娘给我的那件鹅黄色的裙子吧。”毕竟要和慕舒云出门，也不好穿的太寒酸。 老太太给的火珊瑚首饰太贵重她不好轻易戴出去，只带了孙姨娘给的金钗和几朵黄色的绢花。 当李卿棠来到马场边发现李卿鸾也在，正亲热地挽着慕舒云的胳膊：“姐姐你来了。” “见过母亲。”李卿棠先给慕舒云行了礼，然后笑着看向李卿鸾：“妹妹好。” “原来准备的衣服给了姐姐，我也缺一套去参加游园会的衣服，于是便求着母亲带上我，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是妹妹不要介意我跟着才好。” “好了，上车吧，我们先去看看衣服，再去挑选挑选首饰。”慕舒云招呼两人上车。 车子缓缓驶出侯府，走入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姐姐还没有好好逛过京城吧，觉得这里同苏州如何？”李卿鸾见李卿棠一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心里暗笑李卿棠是个土包子。 “苏州也很繁华，但和京城是不一样的繁华，这里看着的更威严尊贵些。” “苏州怎么能和京城比，这里是乾国国都，天子脚下，不管是商铺还是开商铺的人，自然都要比其他地方更金贵些。”李卿鸾若有所指。 李卿棠不以为意，笑了笑：“但我更喜欢苏州。” 第43章 瑄王 “棠儿为何喜欢苏州？”慕舒云突然开口。 “可能是周记的肉火勺太香，春风楼的酒太醇，太湖边灼灼的海棠花太过夺目，骑马在万花丛中欢笑而过的姑娘太过鲜活，所以让人难以忘记吧。”李卿棠说着还想起了一个人，有些怅然。 慕舒云听着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眉眼也温柔了起来，仿佛想起了少女时的自己，鲜衣怒马、无拘无束。 李卿鸾看到慕舒云这般柔和慈爱的眼神，狠狠地紧了紧拳头：“原来姐姐喜欢海棠花，可惜明日永嘉公主府上都是牡丹花，京中高门，春赏牡丹秋赏菊，冬日落雪观腊梅，姐姐日后要在京城生活还是得多看看这种雍容大气些的花，也好和其他贵女有些聊头。” 李卿鸾虽没直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李卿棠小家子气。 李卿棠笑了笑：“妹妹说的是。” 慕舒云嘴角的笑淡了些，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淡淡说了句：“花哪分什么高低贵贱。” 李卿鸾没想到慕舒云会突然开口为李卿棠说话，有些委屈，正想说话，马车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夫人、小姐，绣华楼到了。” 婉清和习素在下面搀扶着李卿棠下马车，李卿棠抬头看着这三层高的辉煌楼阁，这里就是绣华楼，钱妈妈就是把信送来了这个地方。 李卿鸾看李卿棠一脸羡慕地看着绣华楼，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骄傲：“姐姐你一会看到什么喜欢的就随便拿。” “这不太好吧。” “没事，这是母亲的铺子但已经交给我打理了，妹妹送姐姐几件衣服算不了什么。”李卿鸾居高临下地看着殷勤的掌柜：“王掌柜，把店里新来的衣服都拿给我姐姐瞧瞧。” “是，小姐。” 李卿棠听后，心底一冷，看来李卿鸾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和孙姨娘沆瀣一气。 掌柜的把几人迎进了雅间里，端上了点心茶水，然后让人把衣服一件件拿上来。 “棠儿，你看看喜欢哪件，都去试试。”慕舒云笑着道。 “姐姐不是喜欢海棠么？这条海棠红的裙子我瞧着很适合姐姐。”李卿鸾拿起一条裙子道：“这是用浣花锦做的，姐姐穿上肯定很漂亮。” 李卿棠换完后走出来，慕舒云眼前一亮：“好看。” 李卿鸾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卿棠，这裙子完全贴合了她的曲线，明明同样的年纪，怎么她发育的要比自己好这么多。 纵使心里不悦，但她还是笑着道：“真好看，真适合姐姐，姐姐，你再试试这套。”说着又拿起一条淡紫色的裙子。 离开绣华楼的时候，婉清和习素手里满是衣服，而李卿鸾只选了一套。 “鸾儿怎么不多选几件。”慕舒云问。 “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主要是多给姐姐选几套，看着姐姐开心，我就开心。” 李卿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母亲和妹妹破费了。” 卖首饰的翠玉轩就在绣华楼的斜对面，便没有乘马车，直接步行了过去。 几人刚走到翠玉轩，就见不远处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李卿鸾的脚步一顿：“娘，姐姐，你们先上楼，我好像有东西落在绣华楼了，我去取一下。” “让书画去给你取就好了。”慕舒云道。 “也可能是掉在路上，反正也近，我自己找找。”李卿鸾道：“你们先逛着。” 李卿棠给习素使了一个眼神，习素点了点头。 掌柜的热情招呼两人上了楼，各色各样的首饰送了进来：“棠儿，看看喜欢什么。” 李卿棠拿起一根玛瑙银钗：“这个挺好看的。” 慕舒云指着一套赤金玛瑙流苏首饰：“这一套试试。” 李卿棠拉了拉慕舒云的袖子,小声道：“母亲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慕舒云拍了拍李卿棠的手：“你昨日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这算是母亲给你的回礼。” “那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钱的...”李卿棠道。 “你的心意是无价的，乖，快去试试。” 李卿棠没有再推辞，试了这一套后，慕舒云又让李卿棠试了一套玲珑点翠的镶珠银饰，又挑了不少耳饰和手镯，通通包了起来。 这时李卿鸾才双颊绯红地回来。 “妹妹怎去了这么长时间，东西找到了么？”李卿棠问。 “东西掉的偏僻，找起来费了点时间。”李卿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换言道：“姐姐选的怎么样了？” “母亲给我选了好多，甚至好看，妹妹也快来挑一挑。”李卿棠拉着李卿鸾的手挑选起首饰，看了默默回来习素一眼，转头看向慕舒云：“母亲，我想去给三妹妹挑个礼物可以么？” 慕舒云听后点了点头：“你有心了，去吧，看到喜欢的都拿过来。” “谢母亲。” 李卿棠带着习素和婉清离开，见周围无人后习素压低声音道：“二小姐刚刚去见了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被掌柜请去了后堂，看着十分恭敬，恐怕来头不小。”习素知道那是谁，但她不能直说。 李卿棠若有所思。 能让李卿鸾特意找理由去见的年轻男人，见完还双颊绯红的年轻男人，李卿棠脑中冒出了一个名字。 二皇子，瑄王，苏槐潇。 李卿棠思绪有些起伏，比起侯府老太太和李固，苏槐潇或许才是李卿鸾最大的依仗。 老太太和李固看中李卿鸾，何尝不是因为‘瑄王妃’这个可以让侯府重回荣耀巅峰的头衔。 李卿棠低头慢走，怔怔出神，她该怎么做呢？ 要截胡么？ 可她并不喜欢苏槐潇，甚至有些憎恶，若没有他，前世慕家的下场不会那么凄惨！ 李卿棠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不想让李卿鸾嫁给苏槐潇做王妃，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拆穿她的身份，一个庶女不可能成为皇子正妃。 可是以李卿鸾现在和苏槐潇的关系，还有老太太和李固的偏心，就算拆穿李卿鸾是庶女，但老太太和李固为了让李卿鸾成为王妃，肯定会力保李卿鸾的嫡女之位，甚至有可能为了让她和慕舒云闭嘴，而直接灭口。 一个王妃和未来可能会成为皇后的机会，可比一个商女出身的侯夫人和没有任何靠山的‘庶女’重要的多。 说起来嫡女和庶女的差距不就在于两人谁嫁的更好么？ 除非她能找到一个比苏槐潇更加位尊贵的男人，可这样的人天下有几个？她又该去哪里找？ 第44章 搭话 李卿棠思索着要如何破局，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也没听到习素的提醒。 等习素伸手拉她，她回过神时，两三步之外正站着一个俊秀的男子，她连忙收回已经迈出一半的脚步，唰的转身往反方向走，因为转的急身子还晃了一下，幸好被习素稳稳扶住。 苏槐潇早早就注意到了李卿棠，虽然李卿棠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这眼睛却十分明亮，好似星辰，有着一股吸人眼球的神秘力量，只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 她果然是个女孩。 他在苏州城里查了一圈也没查到结果的人，没想到在京城遇到。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 “姑娘留步。” 李卿棠想要装作没听到，但苏槐潇的侍卫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婉清看着侍卫凶神恶煞的模样，往前走了一步，和习素一左一右挡住了李卿棠。 李卿棠转身看向苏槐潇：“这位公子，如果小女有地方冲撞到你，那小女在此道歉。” 苏槐潇冷着声音遣退了侍卫：“是我的手下无理，冲撞了小姐，我回去定会罚他。” “倒也不必，公子若无事，小女的母亲和妹妹还在等我，就先告退了。”李卿棠低头施了一个礼，想要离开。 “小姐不必紧张，我只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在苏州见过。” 李卿棠闻言看了眼苏槐潇然后飞快移开眼神，似乎是有点眼熟，但她想不起来。 倒是婉清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声提醒：“这好像是那位在绮珍阁买了您绣品的公子。” 李卿棠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那么凭空一眼怎么能算见过呢。 眼下李卿鸾也在这里，她可不能给李卿鸾提供编造闲话的机会。 “公子恐怕认错了。” 李卿鸾一直留着人在外留意二皇子苏槐潇的动向，在看到苏槐潇和李卿棠说话后，立马去通禀。 李卿鸾急忙寻个理由出来就见到李卿棠和苏槐潇在一起亲密交谈的模样。 “书画，让人把她面纱给我摘了！”李卿鸾看着苏槐潇和李卿棠站在一起的模样，只觉得刺眼的很，恨不得直接上去撕了李卿棠。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刚回京城才几日就开始勾勾搭搭，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模样，也敢肖想苏槐潇这等天之骄子。 李卿棠不想与苏槐潇继续拉扯，转身就要走，这时一个端着茶的小厮突然被绊，手里的茶水对着李卿棠飞来。 “小姐小心。”习素伸手去挡，但还是不少茶水泼到了李卿棠的身上，湿了她的面纱。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卿鸾快步走来，一脸关切：“姐姐，你没事吧，哎呀都湿了。”说着她掀开了李卿棠的面纱，用手帕帮李卿棠擦着脸：“这么热的水，没事吧。” “快给姐姐把这湿了的面纱解下来，姐姐这脸本就不能碰水。”李卿鸾对书画说完又看向婉清：“快去绣华楼再取块面纱来。” “小姐..”婉清见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李卿棠那半张起着红疹的脸，急的都快哭了。 柳扶桑告诉她，保持镇定是对局的基本条件，让她把诵佛抄经时的心如止水带到日常生活中。 李卿棠已经从一瞬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从容不迫地看向婉清：“去吧，挑个好看的。” 婉清跺了跺脚，但还是听话地连忙跑去绣华楼。 “姐姐，你还好么？”李卿鸾假装关心。 “我挺好的。”李卿棠十分淡定地笑了笑，先看向被压着的店小二：“我没事，放了他吧。” 然后她走到苏槐潇的面前，淡定地行了一礼：“抱歉，让公子见笑了，我们的确见过。”然后李卿棠低着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那件衣服是我绣的。” 说罢她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习素回到了雅间。 在水泼了她一脸，李卿鸾又急匆匆地来掀开她面纱，还故意把她的脸暴露在苏槐潇面前时，她一下子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了，也明白李卿鸾在害怕。 她怕苏槐潇对自己产生兴趣，所以想让自己在苏槐潇面前露出丑态。 既然她这么怕，那李卿棠就成全她。 李卿鸾没想到李卿棠都这幅模样了还能如此淡定！ 她不是该抱头哭着仓皇而逃么？怎么还有脸、有胆子去找苏槐潇说话！ 苏槐潇看着李卿棠淡然离去的背影，久未回神。 他的确在李卿棠面纱被揭下的那一瞬有些惊讶，但他见过李卿棠的脸，是哪怕在万花盛开的花丛中也会一眼就被吸引的程度，是见过就忘不掉的美。 “殿下？”李卿鸾见苏槐潇还在愣神，以为是被李卿棠那张脸吓到了：“殿下您没事吧？” 苏槐潇回过神：“没事，刚刚那位是你姐姐？” “嗯。”李卿鸾点了点头：“我姐姐自小因为些个人问题被送去了苏州静养，刚回京，不懂京中规矩，如果我姐姐冲撞到殿下了，我替她给殿下道歉。”李卿鸾说着柔柔地行了一礼。 “她的脸是怎么了？” 李卿鸾叹了口气：“姐姐的脸害了癣，看了许多大夫也没找到治疗的方式，以后怕是...”李卿鸾说着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大夫说可能一辈子都得这样了，可怜见的...” “这么严重？”苏槐潇皱眉，那么美的一张脸若是就这么毁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嗯。”李卿鸾点头：“殿下我得去看看姐姐了，姐姐第一次出门就遇到这个事，得多难过啊。” 苏槐潇点了点头，带着随从坐上马车离开。 “让府里的太医去北安侯府给大小姐瞧瞧。”苏槐潇吩咐。 “殿下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与北安侯二小姐有交情，今日撞见她因为姐姐受伤难过流泪，所以送去个太医哪里不合适？”苏槐潇问。 “奴才明白了。” 慕舒云看见李卿棠面纱没了，头发还湿了一块，连忙起身：“这是怎的了？” “没事，不小心被泼了点茶水，面纱湿了，婉清去绣华楼帮我拿新的了。”李卿棠淡笑着道：“母亲别担心，也别责怪那伙计，我没事的。” “快坐下让我瞧瞧。”慕舒云拉着李卿棠坐下：“那茶热不热？烫没烫到？” “有点温热，但不烫，没事的。”李卿棠笑着安慰慕舒云，然后小心问道：“母亲不嫌弃我这张脸么？” 第45章 送药 “女儿的毁了容，做母亲的心疼还来不及怎会嫌弃？”慕舒云道 李卿棠觉得胸口发热：“可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都叫了我母亲，又怎么不是我的女儿？”慕舒云道：“等过几日我让你父亲去求太医给你看看，只是害了癣，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谢谢母亲。”李卿棠鼻头发酸。 “姐姐，你刚刚和瑄王说什么了，我看他脸色可不好。”李卿鸾一进屋子就开口道：“你若是得罪了他，便是父亲也保不住你呀。” “谁是瑄王？”李卿棠一脸茫然地问道。 “你不知道你还和他说话？”李卿鸾不敢置信：“姐姐，这里不比苏州，一块匾额掉下可能就砸到好几个皇亲国戚，你这么随便搭话、冲撞了贵人可是会惹出乱子的。” 李卿棠一脸惶恐：“我不知道他是瑄王啊，我没有和他搭话，是他先叫住了我，说看我眼熟，我只说他认错人了便要走，谁想到会被人泼了茶，这也不要紧，我赶紧回来了便是，可妹妹突然跑过来直接摘下了我的面纱，我怕这副模样吓到他，才道了个歉，我真的没乱说话...” 李卿棠害怕地红着眼眶看向慕舒云：“母亲我真不知道那人是瑄王，当时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真的没有主动搭话，若.若瑄王殿下真的因为我的脸被吓到，那女儿愿一力承担责罚。”李卿棠说着就对着慕舒云跪下。 慕舒云连忙把李卿棠扶起：“不要害怕，瑄王殿下最是宽容大度，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与你，更何况你并未做错事。” “谢母亲。” “鸾儿，你明知道你姐姐害了癣，怎么还摘下了她的面纱，楼下这么多人，要是传出去什么瞎话，那你姐姐的名声可就受损了。”慕舒云看向李卿鸾虽带着几分责怪，但语气并不重。 李卿鸾没想到慕舒云会为了李卿棠而责怪她！ 李卿棠才回来几天，她就心眼子直接偏了过去！ “娘，我也是担心姐姐，我怕那茶烫到姐姐，那岂不是伤上加伤，所以才心急想去擦，我也是擦完后才发现瑄王也在。”李卿鸾一脸委屈：“我已经同瑄王解释过了，瑄王说了不会追究姐姐，我刚刚那只是想提醒一下姐姐，以后出门要多注意言行而已，别招惹了无端的麻烦而已。” “母亲，我知道妹妹是好心，您别因为我责怪她，她只是太过担心我的脸了。”李卿棠说着拉着李卿鸾的手：“妹妹，我最近每日都在涂药，大夫开的药效果不错，我感觉最近这脸已经好很多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你别担心，别自责，他们便是传我毁了容又如何？等我恢复好了出去转一圈，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你刚刚能那么冲过来保护我，我真的很感动。” 李卿鸾咬着牙笑道：“姐姐知道我的心意就好。” 感动？ 这李卿棠是真傻还是装傻？ 慕舒云见姐妹二人没有因此产生隔阂，面色也柔和了下来：“看到你们姐妹的感情能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以后还是要你们姐妹间相互扶持。” “嗯，我会好好和妹妹相处的，妹妹美名扬京城，想来有妹妹的帮助，我很快就能适应京中的环境。”李卿棠亲热地拉住李卿鸾的手，眼睛弯弯，笑的十分好看。 李卿鸾只觉得这个笑扎眼的很。 在要离开翠玉轩的时候，掌柜出来道歉：“小的管事不力让伙计冲撞了小姐，这是给小姐的赔礼，望小姐海涵。” 李卿棠看着掌柜手中那根金钗一愣。 注意到李卿棠的目光，掌柜的连忙道：“这钗本是一对，当时府中贵人来买了一支，还剩下一支一直放到了现在，原来就是为了等小姐来。”掌柜奉承道。 “是孙姨娘来买的？”李卿棠没忍住问出口。 “这...这小人也不知，但是个坐带有侯府印记马车而来的美妇人。” 李卿棠没有再多问，想着等私下让林风带着孙姨娘的画像来。 回到府中没多久，慕舒云身边的丫鬟兰桂来禀，让她去正院。 她去了后发现慕舒云正在和一个白须老者聊天，见李卿棠来后，慕舒云道：“卿棠，这是徐太医，是瑄王派来给你医脸的。” “见过徐太医。”李卿棠施礼。 “大小姐请坐。”徐太医给李卿棠号了脉，然后开口道：“劳烦小姐把面纱摘下。” 李卿棠摘下面纱，徐太医仔细端详了一会道：“小姐这癣似乎不是因为吃错东西，应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外表，不知小姐每日都在涂些什么？” 不愧是太医，一下子就找到了原因。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普通的养颜膏。”李卿棠道：“这几日涂了点药膏，感觉比前几日好了些。” “小姐不如这半月先什么都不涂，每日只用温水洗漱，然后涂上这药膏，半月后老夫会再来看一次，若还未消退再择良方。” “谢谢徐太医，麻烦您了。”李卿棠起身又给徐太医行了一礼。 “小姐不比如此客气，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徐太医笑着道：“老夫就不打扰各位，先行告退了。” “甄管家快送徐太医回府。”慕舒云吩咐。 等人离开后，慕舒云笑着看向李卿棠：“徐太医可是看这种病的好手，后宫娘娘都爱找他呢，你这脸一定能治好。” “嗯。”李卿棠笑着点头：“谢谢母亲帮我求来徐太医。” 慕舒云摇头：“徐太医是瑄王派来的。” 李卿棠有些惊讶：“瑄王？” “对。”慕舒云道：“应是因为翠玉轩的事。” “没想到瑄王人这么好，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感谢他。” 李卿鸾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正兴高采烈地试新买的首饰，她一想到很快全京城都会知道李卿棠是个满脸红疹的丑女后，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你看我戴这个好看么？”李卿鸾把一个步摇插入发髻问道。 “好看，小姐您国色天香，怎么样都好看。”书琴夸赞道。 李卿鸾对这种夸赞很受用，但这是书画急匆匆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 第46章 卿妍 “怎么了？”李卿鸾拨弄着步摇，微微蹙眉。 “瑄王派了太医来给大小姐看脸了。” “什么？”李卿鸾一下子站了起来：“槐潇哥哥怎么会让太医来给李卿棠看病！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小姐您别激动。”书琴连忙安抚：“瑄王殿下一向温和宽厚，乐善好施，路边乞丐都会赏银子，不过是让太医给瞧一眼病而已，或许是看在侯爷和您的面子上呢。” 李卿鸾想了想，觉得书琴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正打算去看看的时候，书棋拿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小姐，瑄王殿下托人送来的。” 李卿鸾一听连忙接过匣子，里面是一支上好的湖笔。 “瑄王还托人给您传了口信，说会帮您治好大小姐的病，让您不要担心。” “小姐，我就说么，瑄王肯定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派人来的。”书琴笑着道：“殿下可真关心您。” 李卿鸾听后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表情：“我得想想给槐潇哥哥送点什么回礼才好。” 李卿棠拿着药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门口有一道倩丽的身影，见到她后立马走来行了一礼：“卿妍见过大姐姐，大姐姐安好。” 李卿棠看着面前恭敬低顺的温婉少女，连忙伸手去扶：“三妹妹来的正是时候，快随我进来。” “早就该来拜见姐姐的，但听闻姐姐前两日身体不好，便没有打扰，今日才来拜访，望姐姐不要见怪。”李卿妍的目光一直是微微低着，看着人的嘴而不是眼睛，这是常年伏低做小的表现。 “自家姐妹说什么怪不怪的。”李卿棠看向婉清：“泡一壶我从苏州带回的茶。” “习素，把我给三妹妹和李姨娘的礼物拿来。”李卿妍的母亲是老太太给李固的通房丫鬟，名为芮锦赐给李固暖床后赐姓了李。 “姐姐，这使不得，该是妹妹送你礼物的。”李卿妍说着从丫鬟手里取出一个荷包：“这是给我自己绣的，妹妹这没什么好东西，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李卿棠把准备好的苏州特产递给了李卿妍：“我在苏州日子过得也不好，只能给妹妹带些个小物件，图个新鲜，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不会，我没去过苏州，通过姐姐这些礼物，能了解不少苏州的风情，倒是有趣。”李卿妍面上带着人畜无害地笑：“听说姐姐今日和母亲、二姐姐一起出门了，觉得京城可还好？” “京城的确繁华。”李卿棠又拿出一个匣子：“母亲见我没什么像样的首饰，便带我去选了几个，我想着妹妹今日没来，便给妹妹带了份小礼物。” 李卿妍打开，里面是一个点翠的蝴蝶簪，她嘴角带笑，但还是微微低着眼睛：“让姐姐破费了。” “妹妹喜欢就好。” “时候不早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若姐姐不嫌弃，明日早些时候妹妹再来拜访姐姐，带姐姐游一游咱们侯府这园子。” “明日恐怕不成。”李卿棠道：“明日母亲要带我去参加游园会，若妹妹有空的话，后日如何？” 李卿妍藏在袖子里的手微紧，眼睛又低了几分，更让人看不清神色：“那妹妹后日再来找姐姐。” “好。” 送走李卿妍，李卿棠嘴上的笑收了起来：“你们觉得我这个三妹妹如何？” 婉清先开口：“奴婢觉得挺好的啊，看着守规矩又老实。” “习素，你觉得呢？” “奴婢不好说。” 屋子里没有外人，李卿棠摘下面纱和饰品，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半卧在美人榻上，支着脑袋看向习素：“哪里不好说？” “奴婢没读过几日书，用词可能会有些粗鄙。” “没事，这里没外人，你说吧。” “三小姐看起来的确很老实，但有一句话叫‘咬人的狗不叫’三小姐给我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李卿棠听后笑了一下，轻轻转了转脖：“我们回府这是第三日么？” “是。”婉清走到李卿棠身边帮她捏肩。 “这才三日，我感觉比在苏州三年都累。”李卿棠叹了口气：“婉清，习素，你们说我能在这侯府里生存下去么？” 婉清歪着脑袋：“我看侯爷和夫人都很喜欢您啊，老太太虽然看着严厉但对您瞧着也还温和，二小姐虽做事有些鲁莽冲动但也送了您不少衣服待您也算亲热，这三小姐瞧着也是个安分的，那荷包针脚很密，是用心绣了的。” 李卿棠道：“我买的那些荷包、手帕不也绣的很不错么。”除了给老太太的经书、给慕舒云的礼物和那个被李卿鸾拿走的荷包，剩下的都是她在街上随便买的。 “小姐你的意思，这是买的？” 李卿棠摇头：“我的意思是，这后宅中的人，你们谁也不要轻易相信。” 她两辈子对这个李卿妍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只记得小时候李卿妍像个影子一样跟在李卿鸾的身后，等她回府后她也没见过李卿妍几次。 李卿妍比她似乎更没有存在感，明明这个人处处都在，却又好像哪也没有。 可就这么一个看着平平无奇，十几年来存在感的‘透明人’却成为了苏槐潇的妾。 上辈子李卿棠过了头七后只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却看不到景象，能去的范围也十分有限。 她听说李卿妍嫁给了苏槐潇为良妾，在苏槐潇登基后被封为了九嫔之首，正二品的昭仪娘娘。 李卿鸾作为北安侯府唯一的嫡女，自小在所有人的宠爱下金尊玉贵地长大，她有身份、有名声、有金钱，唯一可能对她有阻碍的自己还被送去了苏州，然后早早逝世，她顺风顺水地长大，所有的丑陋事都有孙姨娘在做，她不需要手段就可以拥有一切。 所以李卿鸾很好被看透。 可李卿妍不一样，她比起李卿棠还不如，至少孙姨娘是老太太的外甥女，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是被娶进门的贵妾，可李姨娘丫鬟出身，便是慕舒云随意发卖了，老太太和李固恐怕都不会问一句的贱妾！ 就像习素说的，会咬人的狗不叫。 比起一生顺遂的李卿鸾，这位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翻身成为昭仪娘娘的三妹妹怕是更不好对付。 只希望她这个三妹妹，不要插手她和李卿鸾之间的恩怨才好。 第47章 红衣 “小姐，您这位大姐姐瞧着还不错，给您带了这么多礼物，说起话来也不像二小姐那般高高在上，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李卿妍身边的丫鬟红桃抱着李卿棠给的礼物道。 出了李卿棠的院子，李卿妍才抬起头，平视着前方，她也有一双和李固相似的桃花眼，她看着天边像要烧起来的晚霞：“大姐姐很漂亮。” “嗯？”红桃没搞懂李卿妍这突然一句话的意思：“大小姐毁容了不是么？” 李卿妍笑了，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了一句：“最好是。” 一个李卿鸾已经让她很费心思了，她可不想再多一个对手。 “对了，让你交代林风的事，你交代了么？”李卿棠看向习素。 “已经告诉了，约摸着明天就有答案了。” 李卿棠点了点头：“帮我研墨，我要写信。” 李卿棠先提笔给柳扶桑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京城，还把侯府目前的情况和她自己的分析和忧虑都写了上去，整个厚厚一沓。 写完给柳扶桑的信后，李卿棠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正初表哥，我已安全到京，一切安好，勿念。 李卿棠写到这里顿住，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过生疏？ 于是她把纸揉成一团，重新提笔。 婉清打着哈欠：“小姐您还不睡么？明天还要和夫人一起去游园会呢。” “这就睡了。”李卿棠写下最后一笔，吹干了墨水，叠好放进了信封又封上了火漆。 “习素，明天你让林雨把这两封信寄出去，一封给柳扶桑，一封寄去慕府给正初表哥。” “好的，小姐。”习素应下。 第二天一早，习素正在给李卿棠收拾打扮的时候，一个小丫鬟突然来了：“大小姐，夫人让我给您送双配衣服的鞋。” “好，替我谢谢母亲。” 婉清接过鞋子：“小姐这双红底金丝攒珠绣鞋，若是配上那条石榴红的裙子，再加上老夫人给的那套火珊瑚首饰肯定美极了。” 李卿棠笑了笑：“好，那就穿那套吧。” “鞋送去了么？”李卿鸾一边挑着首饰一边问道。 “已经送去了，想必大小姐会穿那套石榴红的裙子。” 李卿鸾拿起一根赤金孔雀尾玛瑙流苏，笑了起来：“这个好看，今日就带这个了。” 李卿棠穿着那身海棠红的浣花锦曳地撒花裙，但头上却没有带那套火珊瑚饰品，而是带着昨日新买的那套海棠珠钗。 当李卿棠出现在前院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怔，包括李卿鸾。 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毁了容，那些没见过李卿棠的下人都以为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般的丑陋长相，没想到真人会这么... 他们无法形容，李卿棠虽然带着面纱，可他们就是觉得李卿棠和丑没有任何关系，觉得那轻纱下不是起了红疹的可怖面容，而是一张足以倾城的容颜。 李卿鸾笑着夸了句：“姐姐今日真漂亮。”然后就带着两个丫鬟上了马车。 因为路途远，今日准备了三辆马车，主子带着贴身丫鬟各自坐一辆，林雨负责赶李卿棠的马车。 “信你送出去了么？”李卿棠上车后还不忘问林雨。 “小姐放心，一大早我就送去驿站了。” “小姐，这个马车怎么没有炉子啊，垫子也不是毛皮的。”婉清进去后看着小了不少的车厢问道。 “这已经比我们进京的马车要好很多了，你就知足吧。”李卿棠轻轻敲了一下婉清的脑袋：“马车也是有规制的。” “哦..”婉清揉了揉脑袋。 李卿棠掀开窗帘一角，李卿鸾就是在这次的游园会上得到了永嘉公主的青睐，甚至还邀请了永嘉公主来参加她的及笄礼，亲自为她戴簪。 一时风光无二。 这次她可不会让李卿鸾轻易得到这一切。 李卿鸾坐在马车上吃着果子，一想到李卿棠马上就要倒霉，她就忍不住想笑。 永嘉公主的女儿，裕安郡主日前得了一匹石榴红的云锦做了衣裙准备在这次游园会上穿，裕安郡主向来刁蛮霸道，最讨厌别人和她穿一个颜色的衣服，上次茶会礼部侍郎家女儿和她穿了同一色的衣服，被她直接泼了一身茶，哭着跑了。 今日她倒要看李卿棠怎么出丑。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永嘉公主的别苑，前面已经停了很多辆马车，都是来参加游园会的夫人小姐，李卿棠往外看了一眼：“带了备用的衣服么？” “带了。”婉清点头。 “拿出来，我要换衣服。” “啊？”婉清愣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换衣服？您的衣服准备了，但首饰没准备啊，这打扮了一早上呢，换了多可惜啊。” “换。”李卿棠发现这么多贵女穿着各种鲜嫩颜色的衣服，独独少了红色，她突然想起前世听到的一件小事，或许传言的另有隐情，但今日很重要，她不能为这点小事冒险。 习素见李卿棠坚持，立马拿出备用的衣服：“林雨看好马车，小姐要换衣裳。” 慕舒云和李卿鸾下了马车发现李卿棠还没下来，这时林雨走来：“大小姐旧疾复发，婉清正在给她按穴位，大小姐让小的来向夫人禀告，让您二位先进去，她在马车里缓一下。” 慕舒云听后关切：“严重么？若是太难受不用用撑着，可以先回府休息，让大夫去瞧瞧。” “大小姐说只是老毛病，缓一会就好了，让二位不用担心。” “大姐姐对自己的身体肯定有数，她都说没事了，母亲就不要担心了，咱们先进去吧，总在这站的也不太好。”李卿鸾可不想让李卿棠回去，她可还等着看好戏呢。 “梅清你在这候着，一会陪大小姐一起进去。” “是。” 为了避免突发意外，世家贵女外出时一般都会在马车上备套衣服，李卿棠也特意让习素准备了一套。 换上了一套天水碧色的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好在她今日带着的是海棠花样式的珍珠钗，主体是珍珠白只有花心一点红色，和这身衣服倒也不算违和。 李卿鸾一进后院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裕安郡主正在和几个贵女一起投壶，她走过去参与其中找了个最好的观赏位置，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接下来的画面了。 第48章 投壶 “你今日怎么回事，感觉心不在焉的，这都投到哪去了，这样下去我们可要输了。”和李卿鸾一组投壶的栖霞县主不悦道。 李卿鸾连忙回神：“抱歉，我是在担心我那姐姐，她怎么还没过来，不会是迷路了吧？” “姐姐？”栖霞县主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还有姐姐了？你不是只有一个哥哥么。” “是我庶姐，早年被送去了苏州静养，刚接回来。”李卿鸾道：“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我怕她出什么意外。” “庶姐啊。”栖霞县主一听有些不屑地转过头。 “就是那个毁了容的？”振威伯的嫡女好奇地探过头：“听说因为太丑还吓到了瑄王殿下？” “这...这是哪传的胡话，我姐姐虽然毁了容，但并没有那么丑，也没吓到瑄王殿下。”李卿鸾解释：“我那姐姐是在观里长大的，一会要是出了什么笑话，你们可不许笑她。” “不过一个庶女，至于你这般维护么。”栖霞县主嗤笑了一声。 “孙姨娘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是被父亲下了聘娶进门上了族谱的，我母亲又很疼爱她，她与我亲姐姐没什么区别。”李卿鸾解释：“我那姐姐人很好的，你们会喜欢她的。” “你呀你，不知这后宅险恶，嫡庶有别，可别对那群庶女太好，不然她们会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妄想一步登天。”栖霞县主冷笑了一声。 栖霞县主是恭谨郡王的女儿，恭谨郡王除了正妃还有两个侧妃，好几个贵妾和一群贱妾，生下了十几个兄弟姐妹，那两个侧妃的女儿处处和她争，所以她是最憎恶庶女的。 李卿鸾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李卿棠换好衣服，下了马车，梅清见到李卿鸾忽然换了身衣服，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都怪我马虎，弄脏了小姐的衣服，让梅清姑娘久等了。”习素道歉。 “没事，姑娘身子无大碍就好。” 永嘉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妹妹，荣宠极深，这别苑占地极大，可谓雕梁画柱、琼楼玉宇，看的婉清一愣一愣。 李卿棠虽然也很想好好看看这园林风景，但还是乖乖地在公主府丫鬟的带领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李卿鸾等啊等，都快等的不耐烦了，终于看到了李卿棠的身影，但见到李卿棠换了衣服后眉头一下蹙了起来，手中的箭又投歪了。 怎么回事，李卿棠不是穿的红色衣服么，怎么换了！ 随着李卿鸾的投歪，裕安郡主拍手大笑：“好啊，我赢了！” “卿鸾，你今天怎么回事。”栖霞县主气的跺脚。 “抱歉，我看到我姐姐来了，一时分了神。” 李卿棠一进花园就看到了那个满头珠翠、红裙飞扬的裕安郡主，她前世没有参加这个游园会，也没亲眼见过这个裕安郡主，不过外界一直都传这个郡主很是刁蛮跋扈，讨厌的事很多，其中有一件就是不喜欢别人同她撞衫。 这院中这么多世家小姐，蓝的、黄的、紫的..什么颜色都有撞的，独独没有人与裕安郡主撞色。 李卿鸾怕是早就打听了，所以昨日才特意跟去给她选了条红色裙子，今早的那鞋恐怕不是慕舒云送来的，而是她送来的，就是为了让她穿这条红裙子，想让她当众被裕安郡主发落丢脸。 对一个毁了容的庶女还这般算计，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愚蠢。 李卿棠先去见慕舒云，在她的带领下认了一遍园中的贵妇们，李卿棠规规矩矩地行礼，一一回答，然后就安静乖巧地站在慕舒云的身后。 “听说你家大姑娘的脸伤了？” “徐太医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了。”慕舒云笑着回答，然后拍了拍李卿棠的手：“去找你妹妹玩吧，永嘉公主这园子大的很，让鸾儿带你转转。” “嗯。” 李卿棠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从亭子里退了出来。 “姐姐，你终于来了，怎地还换了套衣服。”李卿鸾走过来问道。 “不小心被点心弄脏了一块，于是就换了件。”李卿棠说着露出遗憾的表情：“我这第一次出门实在太紧张了，真是可惜了那件衣服，还有这一早上的装扮。” 李卿鸾没想到李卿棠还带了备用的衣服，肯定又是慕舒云告诉她的！ “脏了就脏了吧，我带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们。”李卿鸾拉着李卿棠来到了人前：“这就是我的庶姐李卿棠，和我同日出生，刚从苏州回到京城，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游园会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拂。” 院中很大，贵女们分了很多小圈子，李卿鸾混的这个小圈子算是其中最高级的一个，全是名门嫡女，都是娇养着长大的，一般的嫡女都入不了她们的眼，更别说李卿棠一个庶女。 “哎呀，别废话了，赶紧开始第二局。”栖霞县主正眼都没看李卿棠一眼，直接招呼道：“还是刚刚的分组，我就不信我今天赢不了。” “本郡主我今日百发百中，你拿什么赢我？”裕安郡主笑着摘下手上的赤金缠丝双扣镯：“我拿这个当这一局的彩头，你呢？” 栖霞县主摘下腰间的紫玉藤花玉佩：“我拿这个。” “好！”裕安郡主拿起箭矢正要投的时候，振威伯府的嫡女宋乐之连忙道：“可是荣茹刚刚被叫走了，我们这边少一个人啊。” “这不是有一个么。”栖霞县主用手指了指李卿棠，眼中带着些许不屑。 “她能行么？”宋乐之有些怀疑。 “怎么？荣茹走了你们害怕了？”栖霞县主道：“若是害怕你们可以认输啊。” “有什么可害怕的，本郡主闭着眼睛也能赢！”裕安郡主看了眼李卿棠：“就你了，你过来。” 一队三个人，每人八根箭矢，加在一起得分高的队伍获胜。 投中壶口得一分，投中壶耳的两分，八支全中得五分。 “漂亮！”随着李卿鸾最后一根箭矢投入壶口，八支全中，栖霞县主笑的开怀，拿起那只赤金缠丝双扣镯：“这局我赢了，这镯子我就不客气了。” 裕安郡主这边只剩下李卿棠这最后一根箭矢，便是李卿棠也全中了，总分还是差对面两分，更何况她开始还空了一箭。 “少得意！”裕安郡主不服气，把另一只手上的翡翠镯子也摘了下来：“我们单独再来一局！” “郡主稍等，输赢还未定论。”李卿棠拿起箭矢走到壶前。 第49章 赢了 李卿棠虽没太玩过投壶，但在观里这里几年她没少投过签子，把擦洗干净的签文扔进签筒里，让枯燥的工作稍微有点乐趣。 投壶最重要的就是手要稳，眼要准，这也是李卿棠最擅长的地方。 前面几投已经让她找到了手感，最后这一投她还是有点把握。 “你能行么？”裕安郡主一脸的不信任。 “这么多人看着，姐姐还是不要逞能了吧。”这个比赛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贵女的围观，李卿鸾道：“姐姐第一次玩输了也是正常的。” “反正还有一投，试试呗。”李卿棠拿着看向裕安郡主和宋乐之：“我投喽。” “投吧，一个镯子而已我输的起。”裕安郡主一副已经看开的模样，无所谓道。 栖霞县主看着李卿棠露出一个不屑的笑：“自讨没趣。” 李卿棠没有被外人影响，抬起纤纤玉手瞄准壶耳，屏住了呼吸，当风静下的那一瞬间，把手里的箭矢投了出去。 裕安郡主看都没看，她们只有一种方式赢得比赛，就是李卿棠以‘倚竿’的方式投中壶耳得十分，但这多半要靠运气，毕竟她认识的人当中能靠实力投出‘倚竿’的只有她那个妖孽一样的表哥。 一个人长得好看，脾气却死臭的家伙。 “中了！” “我的天，这点都能投中。” “没想到这李大姑娘投壶这么厉害。” 周围围观的贵女议论纷纷。 裕安郡主转头看向投壶，只见右侧壶耳斜插着一根箭矢。 “哇，卿棠你也太厉害了吧，这可是十分啊！”宋乐之拉着李卿棠的胳膊激动极了：“你第一次玩怎么就这么厉害！” 李卿棠笑着道：“也还好吧，之前有玩过类似的。” 栖霞县主看着那根箭矢，气的狠狠瞪了李卿棠一眼，这人走的什么狗屎运，这也能投中！ 裕安郡主看着栖霞县主憋气的模样，笑的开怀，拿起那块玉佩在栖霞县主的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后：“这玉佩看着也不过如此么。” “华灵儿，你不要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呢。”裕安郡主说着把那块紫玉藤花玉佩扔给了身后的丫鬟：“赏你了。” “谢郡主赏赐！”裕安郡主的丫鬟接过玉佩，脆生生地应道。 “你..！”栖霞县主被气的跺脚离开，周围的贵女们也都识趣地散开。 李卿鸾看了眼李卿棠，嗔怪道：“姐姐，你说你硬要出什么风头啊。” “怎么，就许你出风头赢我，不许别人出风头赢你？”裕安郡主看了眼李卿鸾：“非得本郡主输了你才高兴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卿鸾连忙解释：“我只是怕姐姐因此得罪了栖霞县主。” “得罪就得罪了呗，难不成你们北安侯府还指望着她栖霞赏饭吃？”裕安郡主说着走到李卿棠的身边，伸手揽住了李卿棠的肩膀：“以后我带你玩。” 李卿棠转头看向裕安郡主，好看的眼睛笑成月牙的形状：“谢谢郡主。”传言果然不可信，裕安郡主果然如她想的那般。 李卿鸾见李卿棠得了裕安郡主的赏识，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郡主说的是，姐姐，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回母亲那看看吧。” 李卿棠点了点头，正欲同李卿鸾走的时候却被裕安郡主拦住。 “我和你姐姐还有事要聊，你自己去吧。”裕安郡主说着就拉着李卿棠的手走了。 留下李卿鸾呆愣在原地，她深深看了一眼李卿棠的背影，恨恨地咬了咬嘴唇，然后去找了被气走的栖霞县主。 “郡主找我何事？” “这个给你。”裕安郡主把那只赤金缠丝双扣镯塞到了李卿棠的手里：“刚刚能赢多亏你，这个送你了。” 李卿棠没有客气，直接笑着收下：“谢谢郡主，我从没有过这般好看的镯子。” 看到李卿棠这么痛快的收下，裕安郡主倒是有些惊讶了：“你正常不是该推辞一下的么？” “我如果推辞了，您要真不给我了可怎么办？我可是冒着得罪栖霞县主和自家妹妹的风险，好容易才赢了比赛。”李卿棠把镯子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伸到了裕安郡主的面前：“好看吗？” “我堂堂郡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送出去的礼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裕安郡主道：“不过你..你倒是和你那妹妹，还有那些人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京中贵女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讨好我的，一种是讨厌我的，还有一种是面上讨好我心里却讨厌我的，但我瞧着你都不太像。”裕安郡主道：“还是你刚来京城没听过我的威名，所以才敢这般放肆与我说话。” 栖霞就是讨厌她的那种，处处想和她争，所以赢了栖霞之后，她非常开心。 “我听过的，她们都说你刁蛮任性，可我从不听传言，我只信自己看到的。”李卿棠笑着道：“我觉得你是今日整个园子里最真实、最好看的那一个。” “你...”李卿棠这直白的话把裕安郡主突然给整不会了：“你这嘴倒是比你那妹妹还会说，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我自小在观中长大，吃斋念佛，也算半个出家人，佛不打诳语，我不会骗人。”李卿棠一本正经道：“这些年我观眼观心也算小有所成，郡主您真的很好看，也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善良的多。” 裕安郡主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且真诚的夸赞，脸颊不自觉红了起来，轻咳了一声：“那个，你既然收了我的镯子，那你就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教我投壶吧，那‘倚竿’是怎么投出来的？有没有什么诀窍？”裕安郡主追问：“你要是教会了我，以后我保你在京城横着走！”等她学好了，她非得在她那表哥面前露一手，把之前输的东西都赢回来！ “好。”李卿棠伸出手：“那我们击掌为誓，郡主可不许哄我。” “都说了本郡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帝舅舅最疼的就是我了，你只要不干那被灭九族的事儿，我都能保你不死！” 李卿棠入京后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她看着面前这红衣飞扬的女子，心想，这就是追的她表哥上天下地无门，差点成为她表嫂的女人啊。 只可惜了这般鲜活生动又敢爱敢恨的姑娘，最后却克死在了异国他乡。 第50章 赏画 李卿棠听着裕安郡主骄傲的说着‘皇帝舅舅最疼的就是我了’心里有阵抽痛。 皇帝的确宠爱这个外甥女，甚至还封了她为安定公主，不过这封赏却是为了让她去北卫和亲，为了幽蓟十六州的太平，这个自出生就没有受过罪的天之娇女，一反传闻中的刁蛮任性，不哭不闹地离开生长了一辈子的繁华京城，去了寂寥荒芜的北境。 红颜枯骨永远埋葬在幽蓟十六州的黄沙之下。 李卿棠觉得，愿意为家国百姓奉献生命的女子，不会如传闻中那般刁蛮无理，不过是她高贵的出身惹了旁人的艳羡，众人因嫉妒而生出谣言。 就如她的美貌一般。 错的从来就不是她们。 “你在想什么呢？”裕安郡主见李卿棠突然对着她发起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郡主太好看了，我一时看愣了神。”李卿棠开玩笑道。 裕安郡主神色严肃看向李卿棠：“我看错了，你果然也是想讨好我的那类人。” “是啊。”李卿棠点头：“我是想讨好你，想让你庇护我，但我夸你好看也是真心的，我说了佛不打诳语。” “算了，不和你计较这些。”裕安郡主耳尖有些红：“你和李卿鸾同日出生，那我比你大几个月，你以后可以叫我灵儿姐姐。” “灵儿姐姐。”李卿棠的声音又软又甜，不是故意夹出来的，而是本身就这样，听着让人心都柔了。 华灵儿挥了挥手：“好了，教我投壶吧。” “嗯。”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下人来寻两人：“郡主，赏画会开始了，公主让奴才请郡主过去，还有北安候夫人让奴才转告李大姑娘，家中有事她先回去，让她和二姑娘在这好好玩。” “知道了。”华灵儿揉了揉胳膊：“走，你不是信佛么，母亲近日得了一幅画佛的画，今天这游园会就是她为了炫耀这幅画而办的，一会你就跟着我，我让你近距离看看。” “谢谢灵儿姐姐。”李卿棠笑着应下。 当李卿棠到的时候，画已经挂了出来，围了好多人，大家都在感叹和夸赞。 也不知道是夸赞这画，还是在夸赞永嘉郡主。 “这画中的佛陀和景象都栩栩如生，连动物的眼睛都画的炯炯有神，可见画者功力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笔触之细腻真是前所未见啊。” “画佛的画少流于世，听闻这京中只有太后那有一幅，公主能得此画，必是佛缘深厚之人啊。” “谢公主今日愿将此画展出，也让我等见了世面。” “画佛的画，果然名不虚传啊。” “今日的品画会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这边还备了笔墨纸砚，诸位若是有感而发的可自行取用。”永嘉公主笑着道。 画被挂在了花园空地的正中间，中间用屏风简单隔开，区分了男宾和女宾，大家听得到彼此声音，却不会直接见到面。 华灵儿拉着李卿棠的手凑到前面：“你瞧瞧，画的是不是可好了。” 李卿鸾见不过一会功夫裕安郡主就和李卿棠的关系这么好，恨得牙根都开始痒痒。 明明是李卿棠得罪了栖霞县主，却害的她得去赔礼道歉，结果李卿棠却进了裕安郡主的眼！ 她把李卿棠介绍给栖霞等人是冲着让李卿棠受到排挤而来的，结果没想到会变成这种结果。 这是李卿棠年前让婉清去卖的，没想到竟兜兜转转地来到了永嘉公主的手里，成为了李卿鸾的登天梯。 李卿棠道：“的确画的不错。” 婉清没忍住偷笑了一下。 很快大家围绕着这幅画开始了讨论，李卿棠被华灵儿拉到凉棚下吃茶点：“尝尝这个海棠糕，全京城就没有比我家更好吃的了。” 李卿棠拿起一块，面纱掀起一角咬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好吃。” 华灵儿看了眼面纱底下一闪而过的脸，好奇问道“你这脸怎么了？大家都在传你面容可怖，我瞧着好像没那么严重啊。” “没什么，就是害了癣，昨个涂了徐太医给的药，效果不错，很快就能恢复。” “就这么点小事啊，听她们说的，我还以为你这脸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所以我不信传言，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你说得对。” 两人聊得正欢，突然爆发了一阵掌声。 “好啊，文信候世子这首诗做得好啊。” “确实不错，把这画描写的绘声绘色。” “惭愧惭愧，主要是芥弥居士画的好，我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文信候世子谦虚道。 “世子谦虚了，把那块徽砚送给世子当彩头。”永嘉公主听着别人夸这画，心情十分愉悦。 “谢公主赏。” 见文信候世子得了赏，众人更加踊跃了起来。 华灵儿不感兴趣，继续拉着李卿棠聊苏州的趣闻。 这时很多和李卿鸾玩的好的贵女开始怂恿李卿鸾。 “卿鸾你是我们这边文采最好的了，你快做一首，不能让他们给咱比了下去。” “对啊卿鸾，我看你刚刚说的那句就很好。” 在众人的追捧下，李卿鸾在心里又默背了一遍自己为今日准备了许久的诗，开口道：“卿鸾久仰芥弥居士大名就以，今日观此真迹有感而发赋诗一首，卿鸾文采有限，望诸君不要笑话。” “李小姐哪里的话，若你的文采有限，那我们之中哪有几个文采好的了。” “是啊，李小姐才名满京城，去岁七夕做的鹊桥会，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小女就献丑了。”得了一番夸奖后，李卿鸾开口：“此诗名为《观众生》。” 李卿棠听后笑了一下，抿了口茶，原来这画的名字是这么来的，观众生？ 呵呵。 李卿鸾的诗，李卿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却博得了满堂彩。 “好一个观众生啊，这幅画可不就是佛陀观望世间百态，众生像，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啊。”文信侯世子第一个拍手叫好。 所有人都开始附和。 生生把李卿鸾夸成了文曲星下凡。 “这只是小女仓促之作，许多用词还有待推敲，实在当不得诸位这诸多夸奖。” 听到李卿鸾这番话，华灵儿翻了个白眼：“你这妹妹惯会惺惺作态。” 李卿棠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一下被栖霞县主抓住：“我看李家大小姐似乎对这首诗不太满意啊。” 第51章 一梦 “苏琉月，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啊，卿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华灵儿直呼栖霞县主全名，为李卿棠撑腰。 “她是没说话，可她那笑分明就是没看上卿鸾做的这首诗，那说明这李家大姑娘怕是对芥弥居士的这幅画有什么更好的见解，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栖霞县主苏琉月看向身边的贵女们：“你们说是不是？”她不好硬刚华灵儿，还不好给一个庶出的卑贱玩意儿找点麻烦么。 周围的贵女们互相看了一眼，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想得罪。 “姐姐若是有更好的见解可以说出来，没关系的，赏画会本来就是大家一起交流的么。”李卿鸾笑着道，似乎是在解围，但却侧面认同了苏琉月的话，把李卿棠给架了起来，让她不得不发表见解。 她就不信了，李卿棠连家学都没上过的人，还能做出比她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还好的诗! 之前没能让她出丑，她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李卿棠还在想要怎么拆李卿鸾的台，结果这苏琉月就刚好给她递了个榔头。 “李卿鸾什么时候还有个姐姐？” “是啊，没听说北安侯府还有个大小姐啊。” “有啊，是个庶出，说是从小被送到乡下养了五年，刚回京。” “一个乡下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解。” “听说那大姑娘还毁了容，长得可吓人了。” “一个没读过书的丑女竟敢嘲讽自己的妹妹，真是粗鄙不堪，北安侯怎么有这种女儿。” “李二小姐真是可怜，有这么一个善妒的姐姐。” 女眷这边因为有有华灵儿在没人敢说话，但屏风另一侧的议论声却络绎不绝地传了过来。 华灵儿气的直接起身推翻了屏风：“让本郡主看看是哪些个长舌妇在这背后里说人坏话！” “灵儿，不得无礼！”永嘉郡主道。 “母亲，是他们无礼在先，卿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被他们说的这般不堪，一群这样的人还敢看佛像，怕不是要被佛祖打入拔舌地狱！省的让你们再造口业！”华灵儿一番话怼的一众世家公子，面红耳赤。 “灵儿。”永嘉公主深深看了眼华灵儿，意思“你快给我住口！” “谢灵儿姐姐为我说话，既然栖霞县主和妹妹非要听我对这幅画的见解，那我就浅显的说一说罢。”李卿棠起身走到众人面前。 李卿棠身材高挑，腰肢柔软而纤细，随便走走都摇曳风姿，她声音宛转悠扬带着江南水乡的软糯清甜，让人一听便心神荡漾。 仅凭着身姿和声音便是蒙着半张脸也让人心驰神往。 华灵儿一脸担忧地看着李卿棠，小声问道：“你行么？” 李卿棠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表情，然后从容地走到了画前。 “《地藏经》言，众生是揽众因而成，逐境而生，而众因就是色、受、想、行、识这五因，揽这五因而成的身体，逐境而生，由这种因缘境界而生出来的就叫众生。”李卿棠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所以‘观众生’说的并不是观看这世间的众生百态，这幅画描绘的也与佛教里的‘观众生’没什么关系。” 乾国虽然崇尚佛教，世家贵族为了迎合皇室的喜好也喜欢烧香拜佛，但他们多求的是姻缘官途，只求佛，却别并了解佛。 “你怎么知道这芥弥居士画的就是佛经呢？”有李卿鸾的拥趸（dun三声）者反驳。 李卿棠笑了，头上的珠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却不比她此时眼睛的明亮：“她画的若不是佛，那你们为何称她为‘画佛\\u0027？” 那人自讨了个没趣，但又有其他人追问：“那你说，这幅画画的是什么。” “不过是佛陀一梦罢了。”李卿棠道。 “呵，说了半天最后就解释为梦？”苏琉月嘲讽道：“那我还说这画的就是京城呢。” “你若非这么认为，那也可以，画这种东西本就见仁见智，妹妹觉得这是观众生，那就是观众生，你觉得这是京城那就是京城。”李卿棠道：“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1” “所以区区一个佛陀一梦，也只是你自己的观点。”文信侯世子冷笑一声。 李卿棠摇了摇头：“正如诸位公子所说，我自小被送走在观中长大，是个粗鄙又没读过书的丑女，哪能想到什么佛陀一梦，只是这几个字已经被芥弥居士写在了画中，我只是一样照葫芦说出来罢了。” “什么？”众人一听纷纷把目光投向那幅画。 “这画上并未看见任何字啊？” “姐姐，你不要为了一点意气，胡说八道啊。”李卿鸾开口道，本来李卿棠说完这话和‘观众生’没有任何关系时，她心里是慌的，生怕她真的知道什么，没想到，她竟只编出了一个‘佛陀一梦’。 李卿棠走到桌前，用梵文写下了‘佛陀一梦’四个字，然后放到了画的旁边：“这不是很明显么？这幅画里出处处都写着这四个字。”李卿棠不喜欢在画上题字，但喜欢把字用梵文藏在画里，因为梵文写起来就很像画符，可以装饰、隐藏在任何地方。 永嘉公主闻言也从亭子里走到了画前，仔细对比了一番：“这..这真的是。” 苏琉月见状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胡乱写的。” “现场这么多饱读诗书的公子们，难道连个识梵文的都没有？”李卿棠露出惊讶的表情，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刚刚他们那般诋毁李卿棠，自然不想承认他们不如李卿棠，但他们的确没有一个认识梵文的。 华灵儿看到李卿棠把那群公子哥怼的哑口无言，笑着来到画前：“卿棠，你快给我指指哪写的呢？” 李卿棠细细把话里每一处写有梵文的地方都指了出来，并结合画面解释了意思。 所有人都被李卿棠的讲解所吸引，不自觉地越凑越近，眼神和思绪都随着李卿棠的话语和玉手指的方向而走。 一番讲解下来，所有人心悦诚服。 “我竟不知这画中还藏了这般深意。”永嘉公主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拉过李卿棠的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精通佛法。” 第52章 家师 “平日看的多，自然也就懂得多了些，殿下不嫌弃臣女话多便好。”李卿棠低眉顺眼，恭敬回话。 “棠儿你不用谦虚，你真厉害竟然还懂得梵文，不愧是我的朋友！”华灵儿毫不遮掩的夸赞，然后扬着下巴看向苏琉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苏琉月瞪了一眼李卿棠，转过头不说话。 “原来这幅画里竟有这么多佛理，我竟一个都未发现。”一个清秀的男子对着李卿棠浅浅一拜：“今日得李大姑娘赐教了。” “不愧是画佛啊，这么一幅画里竟然蕴藏了这么深的含义。” “佛陀一梦三千世，大梦初醒一场空。” “李大姑娘赏画的功力确实高。” 听着众人对李卿棠的夸赞，李卿鸾面上温和端庄的表情差点都要绷不住，她在得知这次活动后就开始精心准备的诗，竟然就这么简单被李卿棠区区一个‘佛陀一梦’给盖了过去。 这个芥弥居士没事在画里加什么梵文，那李卿棠又怎么会识得！ “姐姐真厉害，还认识梵文。”李卿鸾言不由衷地夸赞。 “我送给祖母的经书就是用梵文抄写的，祖母就放在小佛堂内，这么多日了妹妹竟不知道么？”李卿棠一脸无辜地问道。 李卿鸾在心里骂了李卿棠一万次，她这几日太忙根本没有去看过老太太，哪知道什么经书的事，但她如果说不知道，那不就是承认她这么多天没有去看过自己的祖母，她可不想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原来那是姐姐抄的啊。”李卿鸾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后自责道：“都怪我没问清楚，若早知道姐姐懂梵文，便早让姐姐给大家讲讲，也省得我们在这瞎说，扭曲了这画的意思。” “是啊，你既然看的懂，为何不早说。” “莫不是就想看我们的笑话？” “不就是卖弄你会些梵文么。” 先前嘲讽过李卿棠然后被李卿棠回击到说不出话的几个世家公子开口指责。 “赏画本就是千人千像。”李卿棠面对指责不卑不亢：“我说了你们说的都对，你们觉得这是京城景象这便就是京城景象，你们觉得这是众生这便就是众生，我说的只是芥弥居士的想法，不是世间众生的想法，若万事万物都只有一种解释，那这赏画会意义何在？” “你说是芥弥居士的想法，就是芥弥居士的想法？说的好像你认识一样。”苏琉月道：“说到底这一切也不过是你自己的想法罢了。” 李卿棠笑了，她可真是太喜欢苏琉月了。 “说来也巧，我还真认识。” 听到李卿棠这么说，所有人都看向她，连沉迷赏画的永嘉郡主都回过了神，拉着李卿棠的手热切道：“你认识芥弥居士？” 李卿棠点头：“芥弥居士正是家师。” “不可能！”李卿鸾直接失态叫出了声，怎么可能，孙姨娘不是说李卿棠在苏州整日窝在观里连门都不出，怎么可能认识什么芥弥居士！ 李卿棠看向李卿鸾：“妹妹如此斩钉截铁，是不信姐姐么？” “我说的是‘不可能吧’。”李卿鸾在一瞬的僵硬后，露出一个温婉地笑：“没听说过芥弥居士有什么弟子，甚至他本人也没什么人见过，妹妹是怕姐姐被什么贼人给骗了。” “师父画这幅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李卿棠指着画中一个站在菩提树下祈愿的拇指大小的人像：“这是我。” “你说是你就是你，这写了你名字不成？”苏琉月不信：“我还说这个是我呢。”她随意指了一个画中的人物道。 “这上面的确写了我的名字。”李卿棠指着画中人物手里的许愿牌。 华灵儿连忙凑过去，仔细后惊喜道：“我的天，这小牌子上真的有一个棠字！” 其他人也陆续过去查看，发现那牌子上的确清楚写了个红豆粒大小的棠字。 “卿棠你竟然是画佛的弟子！”华灵儿瞪大眼睛看着李卿棠。 所有人看李卿棠的目光都变了，芥弥居士作为近几年最受追捧的画家，画作流世极少，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这就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一个侯府的庶女不值得被人关注和讨好，但被太后娘娘都夸赞过的芥弥居士的弟子却值得被讨好。 若能在太后寿诞前得一幅真迹献上，必能讨得太后娘娘的欢心。 李卿鸾拽的手里的帕子都变了形，李卿鸾凭什么能成为芥弥居士的徒弟，孙姨娘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她，害得她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姐姐怎么不早说你是芥弥居士的弟子。” “你从未问过我啊。”李卿棠一脸坦然：“你也从没告诉过我今日是个赏画会，我也不知道你们口中的画佛就是芥弥居士啊。” “我刚从苏州回京，对京中事物全然不知，今日若因无知而无意惹了诸位，望诸位见谅。”李卿棠说着行了个礼。 “好孩子，你哪有什么错。”永嘉郡主拉着李卿棠：“来，再跟我说说。” 苏琉月觉得今日处处不顺，生了一肚子气，眼下李卿棠正被永嘉公主拉着说话，她只能对着李卿鸾阴阳怪气：“你这个庶姐可比我家那些厉害多了，我看以后可有你受的。”说罢她带着丫鬟离开，今天她就多余来这一趟。 赏画会结束，永嘉公主和裕安郡主把李卿棠留下，李卿鸾一个人乘车先行回府，回府后她就哭了起来。 这边永嘉公主留了李卿棠吃了晚饭才让派了公主府的护卫把人送了回去。 一回去她就看到了面色黑沉的李固和老太太。 “女儿见过祖母、父亲。”李卿棠乖巧行礼，正想让婉清把手里的东西呈上来的时候，李固声色威严道：“还不快跪下！” “你还有脸回来，你妹妹好心带你去永嘉公主的游园会，结果你却这么害她，你毁了自己妹妹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莫不是以为没了你妹妹，那瑄王就会看上你？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儿！” 第53章 告状 李卿棠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女儿愚钝，不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么！” “女儿确实不知，还请父亲明言。” “好啊，你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李固怒道：“你当众羞辱自己妹妹，害她落水而不管，只顾自己享乐，在外面玩到这个时辰才回来，也不知道通知家里一声，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毁了自己妹妹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女儿惶恐，女儿从未羞辱过卿鸾妹妹，更不知道什么落水的事，女儿也没有在外享乐，而是...”李卿棠话未说完，李卿鸾就被扶着走了进来，一脸病容，用手帕捂着嘴，不住咳嗽：“父亲不要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落了水，和姐姐没关系。” “鸾儿，你怎么起来了，你还发着热呢，快回去好好休息。”李固关切道。 “我不想姐姐因为我被父亲责罚，今天是我的错，是我在投壶技术和佛理造诣上不如姐姐，这才惹了栖霞县主的不悦和众人的笑话，是我自己因为羞愧而不小心失足落水，和姐姐没关系的，父亲千万不要怪罪姐姐。”李卿鸾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整个人‘娇弱’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红着眼睛为李卿棠求情。 “鸾儿，你不用为她说话。”李固安慰了一下李卿鸾转头看向李卿棠：“第一次出门就惹出这么多麻烦，你现在赶紧向你妹妹道歉，然后去祠堂跪上三日，现在满京城都在传你毁了容，面目可憎，以后你就老实在家里呆着，不要再出门丢人了。” 李卿棠诚惶诚恐地给李卿鸾道了歉：“对不起妹妹，我也是怕裕安郡主输了比赛会怪罪抢了她风头的你，所以才试了试，没想到运气好投中了‘倚竿’，我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栖霞县主和妹妹让我评那画，我真的没想参与的。” “回来的晚是裕安郡主说已经派人通知侯府了，我才在公主府用的晚膳，若知那小厮没有通禀祖母和父亲，我定是会回绝永嘉公主和郡主的邀请。”李卿棠带着哭声，磕了一个头：“望祖母、父亲和妹妹看在我从小离家，刚回京城没学过什么规矩的份上原谅我这次，我一定好好在祠堂反省。” “你说是永嘉公主留了你用晚膳？”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突然开口。 “嗯。”李卿棠抹了抹眼泪。 老太太和李固若有所思，李卿鸾有些心虚，裕安郡主是派人告诉她了，但她没和李固说，她实在咽不下今日这口气于是便伪装落水，回来便告了李卿棠一状。 李卿鸾怕李固询问，连忙剧烈咳嗽了起来，虚弱地扶着额：“我有些晕..” “书画快扶小姐回房休息。”李固连忙吩咐。 李卿棠这时也道：“父亲，女儿知错，女儿这就去跪祠堂，以后也不会再出门了，但劳烦父亲派人去公主府通知郡主一声，说女儿明日不能赴约了，请郡主恕罪。” “不过是一点小事，既然棠儿都已经道了歉，鸾儿也不追究，就都快回去歇着吧。”李固还没开口，老太太先开了口：“还不快扶你们小姐回院子休息，明个儿不是还要出门么。” 婉清和习素连忙把李卿棠扶起，李卿棠起来，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谢祖母体恤。” 婉清和习素扶着李卿棠回到院子，婉清一帮帮李卿棠拆发饰一边嘟着嘴：“我原以为老爷还是关心小姐的，没想到他这心眼子都偏到天上去了，郡主明明让二小姐的小厮通知侯爷了，肯定是二小姐没让说的！” “还有那些臭男人把咱们小姐骂成那个样子，二小姐都不出来说一句，现在在老爷面前倒是求起情来了，我们小姐根本什么都没错！好在老太太是个讲理的，小姐这身子这么弱，要真被罚去跪祠堂可怎么办啊。” 习素摇了摇头：“老太太若真是讲理，就该把那没有传话的小厮叫来好好审问责罚一顿，就该问清今日发生的事情真相，而不是在接受了咱们小姐的道歉后，直接做个和事佬，让真正做错事的二小姐全身而退。” 婉清一听，发现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怎么这样，小姐，您不该认错的，您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李卿棠摇了摇头：“我做没做错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 “为什么没区别？错就是错，没错就是没错啊。”婉清不明白。 “拥有权力，才有正义。”李卿棠摘下耳环：“现在的我在侯府是没有正义的。” “可...”婉清委屈地红起了眼睛：“可真就这么算了啊？” “明早你去告诉郡主，说我这几日有事出不了府，不能教她投壶了。”李卿棠道：“她若问你什么事，你就如现在这般就好了。” “对了夫人呢？”李卿棠问：“她提前离宴又没回府，是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庄子出了什么事，去处理还没回来。”习素道。 “让林风查的事怎么样了？”李卿棠想起那枚金钗的事问道。 “已经拿着孙姨娘的画像证实了，就是孙姨娘去买的金钗。”习素道。 “好极了，钱妈妈那边一定要让人照顾好，千万不能让她死了，隔几日开门给她送点好吃的，说是我让的，告诉她只要她乖乖的养好伤，我就去会去接她来京城。”李卿棠道。 习素点头：“小姐放心。” 吩咐完这一切，李卿棠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挺了一天的脊背松了下来：“终于又过了一天啊。” 她真的好累啊。 第二天一早李卿棠就在小厨房里做了一份蝴蝶酥让婉清在约定时间送给华灵儿。 然后她梳洗一番穿了身浅青色的普通裙子，未施粉黛只插了跟玉钗就去了祠堂跪了下来。 李卿鸾正吃着燕窝，听说李卿棠一大早就去跪了祠堂，嘴角勾了勾。 昨个儿不是很得意么，一个庶女还妄想抢她的风头，活该！ 想起昨日李卿棠说的佛经，李卿鸾去给老太太请安。 这时下人来禀：“裕安郡主来了。” 第54章 杖毙 “郡主突然到访，有失远迎。”因为慕舒云去了庄子没回来，所以只能老太太出来迎客：“快给郡主上茶。” “茶无所谓，卿棠呢？”华灵儿问。 “大小姐呢？”老太太问身边的丫鬟，丫鬟小声低语：“听说一早就去跪了祠堂。” 老太太微微皱眉：“快去把大小姐请来。”然后对华灵儿道：“郡主稍等，棠儿一会就到。” 华灵儿嗯了一声，转头看到李卿鸾在，好看的眉头皱起：“听说你昨日在公主府落了水，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李卿鸾没想到华灵儿会突然造访，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会问这件事：“只是一桩小事，不用惊扰郡主。” “小事？”华灵儿冷笑了一声：“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堂堂侯府小姐在公主府落了水，那不得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免得再传出个公主府仗势欺人的谣言。” “怎么会，这事与公主府无关，是卿鸾自己没注意看路，不小心脚滑了而已。” “脚滑肯定是地不干净，说出来在哪段路脚滑了，我回去就让人清理修整，免得再误伤了旁人。”华灵儿追问：“可别说你不记得了，就算你不记得了，你身边那些个下人也该记得吧。” 华灵儿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李卿鸾身边的书画：“我昨日见你跟在李二姑娘的身边，说吧，你家姑娘在哪摔的。” 书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卿鸾，连忙跪地道：“奴婢..奴婢实在不好形容，请郡主恕罪。” “我这丫鬟是第一次进公主府，不识路，说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望郡主恕罪。”李卿鸾找补道。 “哦，不识我公主府的路，那回自己家的路和自己家主子总该认识吧。”华灵儿道：“我昨个儿留卿棠吃饭，让你的小厮知会侯爷和老夫人，那小厮是迷路了没回侯府不认识侯爷和老夫，还是把本郡主的话当耳旁风了！” 见华灵儿生气，李卿鸾心虚，昨晚就什么明白了的老太太出来打圆场：“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老身会好好调查给郡主一个交代。” “本公主性子急，等不了，现在就调查吧。”华灵儿端起茶杯抿了口。 老太太见华灵儿这个态度，知道今日的事不给个答案不成了：“把昨日去公主府的小厮叫来。” 很快一个精瘦的男人就被押了上来，华灵儿身边的桂嬷嬷声色俱厉，喝问：“为什么没把郡主交代的话转告给侯爷和老夫人！” “奴才..奴才..”男人突然被带过来，只在路上听老太太房里的管家婆子说了一嘴，只要他把错都自己担着就给他二十两银子。 “奴才昨个家里有急事，一时着急回家就忘了这回事，请郡主恕罪！” 华灵儿看都没看这个男人一眼，桂嬷嬷继续道：“忘了？你忘了知会老夫人和侯爷，害的李大姑娘含冤受罚，还害了我家郡主的名声，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男人一听慌了神，连忙看了眼李卿鸾，但李卿鸾背过了头，然后他又看向老夫人，见老夫人身后的管家婆子给了个安心的眼神后立即求饶道：“奴才错了，郡主大人有大量，实在是家中老母病急，奴才过于着急这才误了事，奴才真的知错了。” “念在你初次犯错，又事出有因，就罚你半年月例，下去吧。”老太太开口。 “慢着。”桂嬷嬷拦住男人：“侯府仁慈，对这种奴才小惩大诫，但公主府不能这么算了，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不是一个奴才蔑视皇权的理由！” 听到‘蔑视皇权’这么大一个罪名，男人腿都软了。 李卿鸾和老太太也是心底一惊。 “那不知郡主何意？”老夫人问：“这毕竟是侯府的奴才。” “这种欺主背主，蔑视皇权的奴才诛他九族都是应该的，但看在老太太和北安侯府的面子上，就罚个杖毙吧。” “不..不至于吧。”李卿鸾弱弱道：“只是忘了件小事而已。” “小事？”桂嬷嬷作为宫里出来的管教嬷嬷，气势非同一般，她一眼看向李卿鸾，李卿鸾立马低下了头：“李二姑娘好歹也是京中有名的闺秀，怎么连这么点规矩都不懂。” “我们郡主可是永嘉公主唯一的女儿，圣上的亲外甥女，三皇子瑾王的嫡亲表妹，便是宫里的奴才也不敢欺骗我们郡主，可北安侯府的奴才却敢把我们郡主不放在眼里，阳奉阴违，李二姑娘经还敢说这只是件小事！这要让公主和圣上知道..”桂嬷嬷话未说全，但大家也都明白这意思了。 “郡主息怒。”老太太连忙道：“这奴才犯了这般大错，侯府不好偏袒，就交由郡主全权处置。” “既然老夫人这么说了，那我便也不客气了。”华灵儿直接对护卫吩咐：“乱棍打死。”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男人连滚带爬地来到华灵儿身边求饶道：“是二小姐，是二小姐不让我说的，二小姐也没落水，只是让奴才拿了盆水泼湿的。” 李卿鸾一听立马急了：“你休要胡说八道！” “郡主信奴才，不是奴才不想说，是二小姐不让奴才说。” 老太太对府中下人喝道：“还愣着干嘛，快把这胡言乱语的刁奴拖出去杖毙！”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时，李卿棠来了，规矩行礼：“见过祖母，见过郡主。” “大小姐，大小姐救救奴才，真的是二小姐让奴才不要告诉侯爷和老夫人您被公主和郡主留下吃晚饭的事，奴才真的不想死啊。” 李卿棠一脸茫然又惶恐。 “卿棠说到底你才是这件事最大的苦主，你说吧，这个不听话的刁奴该如何处理？”华灵儿开口。 “错不在他，我不怪他，索性我也没收到什么实质伤害，就罚他两个月的月钱放了他吧。”李卿棠道。 “既然卿棠都开口了，那就饶你一次吧，再有下次，谁都救不了你。”华灵儿冷声道。 “谢郡主，谢郡主。” “错了，你该谢的不是我。” 男人立马会意：“谢大小姐，谢大小姐。”男人磕的头都流血了，李卿棠连忙让人把他扶下去，还吩咐婉清去给他涂药。 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人已罚了，郡主觉得可还满意？“ “不太满意。” 第55章 禁足 老太太脸色又黑了几分：“郡主还想在北安侯府如何？”她要提醒华灵儿，虽然她贵为郡主，但这里是北安侯府，差不多就得了。 但华灵儿可不是那种差不多就得了的人。 “既然错的是李卿鸾，老夫人不罚她么？”华灵儿问：“卿棠什么都没做错就被罚，李卿鸾陷害姐姐、造谣在公主府落水就什么事都没有，这就是北安侯府的规矩么？” “灵儿姐姐。”李卿棠小声唤了声华灵儿，对她摇了摇头。 “祖母心疼我身子未愈，并未罚我，是我自觉愧疚才去跪了祠堂。”李卿棠道：“昨个赏画若不是我，该得公主赏的该是妹妹才对，妹妹为此恼我也是应该。” “本来就是她和那栖霞逼你去论画的，想踩着你出风头，这你都看不出来么，你还替她求情。”华灵儿不客气道。 “我，我没有！”李卿鸾哭着道：“卿鸾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郡主，这便向郡主道歉，但请郡主不要这般误会卿鸾。” “卿鸾你此举的确有失体统，罚你禁闭一月，把心经抄上百遍。”老太太说完看向华灵儿：“老身这身子骨不行了，实在不能再陪郡主闲聊了。”说罢便起身：“棠儿就由你来接待郡主吧。” “是，祖母。” “祖母，我...”李卿鸾哭着想解释，但被老太太一个眼神扫过去就收回了话，恨恨瞪了一眼李卿棠然后哭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所有人都走了，李卿棠给华灵儿行了一礼：“今日谢谢郡主为我出头。” 华灵儿嘟着嘴：“我替你出头，你却做好人，这个也原谅，那个也原谅。” “我错了，我请灵儿姐姐吃饭，吃大餐。”李卿棠拉着华灵儿的手道：“你说去哪吃咱就去哪吃。”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华灵儿道：“我今个就大吃你一顿，去水云间。” “水云间？”李卿棠记得这里，表哥说有什么事可以去那。 “嗯，你可多带点银子，那可是京城最贵的酒楼。”华灵儿笑着道。 “姐姐放心，我有钱。”李卿棠卖画得来的银子几乎没动过。 李卿妍看着李卿棠和裕安郡主携手离开，神色晦明。她这看起来有些愚的大姐姐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二人斗起来想来会很有意思吧。 裕安郡主的马车很大也更加豪华，这一路是畅通无阻地来到水云间门口，刚到门口小二就殷勤地迎了上来，把人带去了二层的雅间。 “姐姐点吧，我第一次来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好。”华灵儿也没客气，点了好几道招牌菜：“再来壶醉春风。” 点完后华灵儿似乎觉得有点不妥：“你能喝酒么？” 李卿棠点头：“能啊，为什么不能？” “你不说自己是半个佛门弟子么，怎么又吃肉又喝酒的。” “有句话说的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李卿棠道：“我又没真的出家，自然是什么都吃得。” 很快饭菜和酒就被端上。 李卿棠给自己和华灵儿都斟上，然后举杯：“这杯是谢姐姐今日为我出头。”李卿棠仰头喝完，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杯是向姐姐道歉。”说着又一饮而尽。 “向我道什么歉？” “我是故意让婉清去找你的。”李卿棠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她能感觉出华灵儿是真心想与她交朋友的，但她却存着利用华灵儿的心。 “我知道啊。”华灵儿把酒一饮而下：“我就是知道你让婉清来找我的目的，所以才去给你出头的啊。” “啊？”这下换到李卿棠愣住了，本来因为愧疚已经盈满泪水的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看着华灵儿。 华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说了以后会罩着你，让你在京城横着走么，那你遇到委屈来找我不是很应该的么。” 华灵儿说着夹起一块烧肉：“我说过我身边有三种人，一种是栖霞那种摆明了讨厌我的，还有一种是李卿鸾那样面上对我客气但心里极其讨厌我的。” “比起栖霞我更不喜欢李卿鸾，栖霞虽然讨人厌了点但她蠢啊，和她吵架还挺有意思的，但李卿鸾这种假善良的人是真的讨厌，从小大处处就显着她厉害了，也不知道那些男人的眼睛是瞎了还是怎么的，竟都能被她给搞得五迷三道。” 李卿棠晃着脑袋：“我也想不明白。” “你不会是喝多了吧？”华灵儿见李卿棠眼神有些迷离。 李卿棠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热。”说着她伸手准备摘掉面纱：“姐姐不要嫌弃我的脸。” “不会的，一点疹子而已。”华灵儿不以为意，但当李卿棠摘下面纱的那一刻她还是惊了。 “你..你..”华灵儿指着李卿棠的脸有些磕巴。 李卿棠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是我的脸太吓人了么？那我再戴上。” “不是。”华灵儿摇了摇头。 因为喝了酒李卿棠的脸红了起来，今天她只涂了浅浅的一点药汁，所以只起了一小片淡淡的红疹，而这红疹因为红起来的脸而变得不明显。 “那是怎么了？” “你长得怎么这么好看？”华灵儿凑近仔细瞧了瞧：“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之一，和我姑母不相上下。” “姑母？” “就是华贵妃，在看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姑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我姑母当时可被称为乾国第一美人，可惜我姑母生的是个儿子，若是生了个女儿，肯定得美的跟天仙似的，就像你这样。”华灵儿夸道。 “难道生的儿子就不好看了么？”李卿棠笑着问。 “虽然我那表哥长得也好看，但脾气太臭了，比我姑母脾气还臭，京城中最不讨人喜欢的就是他了，他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烦的人！”华灵儿越说越生气，小拳头都握了起来。 正在马车上的苏槐沐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公子您没事吧？”木彦连忙倒了一杯热茶：“不会着凉了吧，要不要喝杯茶暖暖？” “不必。”苏槐沐摆手，打开刚从京城送来的信。 信封上写着‘表哥亲启’四个字。 第56章 可怜 苏槐沐看着这四个字就仿佛看到了李卿棠，行云流水若云似烟，看似婉转轻柔内里却暗藏这一股金钩铁画。 他指尖轻轻摩挲过，轻声低语：“字写得倒是好看。” 苏槐沐打开封口的火漆从里面拿出信纸。 正初表哥，见字如面。 我已经到京城了，母亲送了我许多衣服首饰，府里的饭菜也不错，京城很繁华，明日母亲要带我和妹妹一起去参加永嘉公主的游园会，我很紧张。 这京城实在太大了，雕梁玉柱下满是皇亲国戚，我心里很害怕，是不是很没出息？ 信很短，但苏槐沐看了很长时间。 他脑中冒出李卿棠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大大的眼中盈满了泪水，好像一碰就要化掉，拉着他的衣袖，声音像是炭火煮到刚融化的雪，温温热，又软又轻地对他说：“表哥，我怕。” 只是这么一想他的心都酥了。 “回京。”苏槐沐沉声道。 “啊？”木彦看向苏槐沐：“可事情不是还没做完么？” “剩下这点小事你留下处理即可。”苏槐沐把信纸叠好放回信封，然后又妥帖地塞进了怀中：“备马，即刻启程。” 木彦很好奇京城到底送来了什么要紧的事能让他家公子这么着急回去，难道是那位要不成了？还是殿下那几位哥哥出事了？ 木彦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李卿棠的三个字‘很害怕’。 水云间里，李卿棠听着华灵儿说着她那个讨人厌的瑾王表哥。 李卿棠在记忆中思索她听说过的三皇子瑾王。 这位三皇子瑾王是华贵妃的儿子，皇后幼子夭折的早，所以这三皇子一出生就是宫中身份最贵重的皇子，母亲是贵妃，外祖父是镇国公，舅舅是骠骑大将军还娶了皇帝的亲妹妹永嘉公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位瑾王娘胎里被伤到，所以自小身体就弱，但这就更得皇帝的宠爱，赐的王府都是最大最豪华的，因为自小身子弱，所以皇帝心疼他，不用他像其他皇子那般日日上课学武，被娇养成了一个京中谁都惹不起的混世魔王。 这位三皇子身子稍好些后最大的爱好就是游山玩水，所以李卿棠从未见过他，听到的消息也很少，只在瑄王登基的时候听人说这位三皇子死在了幽蓟十六州。 有人说他是病死的，有人说他想去救裕安郡主，总之是死了。 李卿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觉得这位三皇子很可怜。 “你怎么还哭了起来。”华灵儿说着说着一转头发现李卿棠突然哭了，吓了一跳。 “我哭了么？”李卿棠摸了摸眼睛，发现的确有泪水，傻笑了一声：“真哭了哎。” 华灵儿无语：“你是不是不会喝酒？” 李卿棠先下意识点了一下头，然后赶紧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华灵儿：“我超能喝！”说着她直接打开了包间的门：“小二，再来一壶醉春风！” 苏槐潇只觉耳边一阵疾风吹过，他往旁撤了一步，躲开了门扇突如其来的攻击，一转头就看见李卿棠半眯着眼睛，豪气一挥手，水袖从他的鼻尖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香风。 华灵儿见李卿棠这番喝醉的了模样连忙去拉，结果就看到苏槐潇站在门口。 “槐潇表哥。” “好久不见灵儿。”苏槐潇收回看向李卿棠的目光，带着温和的笑与华灵儿打招呼。 华灵儿把示意守在门口的丫鬟把李卿棠扶回去：“你不是去江南巡查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快么？”苏槐潇用余光瞥了一眼歪头傻笑的李卿棠，开玩笑道：“我已经出去俩月了，灵儿你未免有点太不关心我这个表哥了吧。” 华灵儿挠着头笑了一下：“那改日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今日也只一人，一人吃饭喝酒难免孤寂，不如就和你拼个桌吧。” “可今日是卿棠妹妹请客，不是我请。”华灵儿道。 “那就我来请吧。”苏槐潇笑着道：“表妹不会连请吃饭的机会都不给表哥吧？” 华灵儿看向李卿棠：“你愿意么？” 李卿棠双手撑着下巴，笑着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 苏槐潇看着李卿棠，喉咙不觉一紧，他第一眼看到李卿棠就知道觉得这会是个撩人的小妖精，果然是媚骨天成，明明没做什么却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那日翠玉轩一别后他一直在思索李卿棠最后那句话‘那件衣服是她绣的’这句话的意思。 哪一件衣服？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他在苏州绮珍阁买的那件，说来他那日在绮珍阁也遇到了李卿棠。 从小巷里的初遇，到绮珍阁，再到游街时的茶楼，回京后的翠玉轩偶遇，以及现在。 他们已经有五次的偶然相遇，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李大小姐答应了，表妹不会拒绝吧。”苏槐潇看向华灵儿：“今天我可还带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华灵儿问。 “海边带回来的九孔螺干1，不管煲汤还是清炒都特别鲜美。”苏槐潇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华灵儿一听说有新奇的吃食立马来了兴趣，而苏槐潇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说的。 “表妹不介绍一下么？”入座后苏槐潇看了眼李卿棠后就看向华灵儿。 “你不是知道她是李大姑娘么？”华灵儿道：“怎么还用我介绍。” “虽然我和李大小姐在翠玉轩见过一次，但那次算是偶遇，当时情况有些复杂，并未正式介绍。”苏槐潇道。 吃人嘴短，华灵儿轻轻捅了捅有些迷蒙的李卿棠：“这是我苏槐潇，我的二表哥，瑄王殿下。”因着华灵儿的母亲是皇帝的亲妹妹，所以这几个皇子都算是她的表哥，只不过三皇子因为是华贵妃生的，所以更亲近一些，也只有叫苏槐沐的时候才会只说‘表哥’。 “这是李卿棠，北安侯府大小姐，不仅投壶非常厉害还精通佛法，是芥弥居士的弟子，我的好姐妹，以后这京城地界我罩着她。”华灵儿介绍起李卿棠明显更亲近几分。 苏槐潇听到芥弥居士四个字后看向李卿棠的目光微亮了几分。 第57章 贵人 李卿棠有点晕，但还没到醉的程度，在看到苏槐潇的时候酒意就稍微醒了一些。 那日在翠玉轩她和苏槐潇搭话，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李卿鸾逼得，事后她又想了想觉得不该那么冲动，以她的本事就是再和柳扶桑学上个十年也不是一位心思深沉的皇子的对手。 而且就算她用美人计拆散了李卿鸾和苏槐潇，但一旦苏槐潇要娶她呢？ 那慕家不还是会被牵连，而且她才不喜欢什么皇子呢。 侯府的后宅就已经这般复杂了，若她真嫁入王府不管是妻是妾，日子定会比现在还要难上百倍。 李卿棠默默坐在一边低头喝茶，思绪翻飞，鸦羽般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白皙修长的手捧着白底青瓷的茶杯，刚煮好的茶冒着热气，白色的水雾在她面前飘起升腾。 苏槐潇用余光一直关注着李卿棠，白雾朦胧下，十分的美艳上又多上了三分仙气。 “李姑娘的脸看来恢复的不错。” 李卿棠‘啊’了一声回过神：“嗯，徐太医给的药很好用，想来没几日就该大好了，这还要多谢瑄王殿下。”李卿棠说着行了个礼。 “李姑娘不用多礼，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苏槐潇道：“看到卿棠姑娘的脸恢复的这般好，我就放心了。” 华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传言果然不可信，外界都在说那日卿棠丑的把你都吓到了，没想到你还找了徐太医，倒是有点怜香惜玉呢。” “灵儿姐姐，殿下是看在我二妹妹的份上才帮我找的太医。”李卿棠连忙解释道。 “没想到二表哥你和李卿鸾关系还挺好。“华灵儿吃了口菜，语气中带了点揶揄。 “只是参与了几场诗会所以有了交集罢了。”苏槐潇风轻云淡道。 又吃了一会，华灵儿捂着肚子：“我出去一趟。” 当华灵儿走后，屋内只剩下李卿棠、苏槐潇还有伺候着的婉清和习素。 喝了不少茶和热汤，李卿棠的酒意消散了不少，她统共也就喝了三杯酒，上头快，散的也快，此时脸色已经从熟透的樱桃变成了，白中带粉的水蜜桃。 “不知李大姑娘还记不记得这是我们第几次相遇。”苏槐潇抿了口酒看向李卿棠。 “啊？”李卿棠思索了一下，绮珍阁一次，翠玉轩一次，这一次。 她微微低头，小心翼翼道：“三次？” 苏槐潇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我们第五次相遇。” “第五次？”李卿棠完全想不起来他们有见过这么多次。 “第一次是在苏州的巷子里，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似的，你急慌慌地跑着，撞进了我的怀里。”苏槐潇道：“那时你还穿着一身男装，可还记得？” 被这么一说，李卿棠一下想了起来：“原来是殿下，抱歉，那日我太过慌张没有注意，冲撞了殿下，实在抱歉。” “怎的那么慌张，难不成真有怪物在追你？” 李卿棠摇了摇头：“是城中一个恶霸。” 苏槐潇一听，眉头皱起：“光天化日之下，在苏州城中繁华之地当众敢对官家小姐行恶，那人好大的胆子，你没报官么？” 李卿棠摇了摇头：“那人是苏州知府的小舅子，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我只是个空有其名的侯府庶女而已，不过那个坏蛋已经被绳之以法了，也算恶有恶报，感谢那位为民除害的贵人。” 苏槐潇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卿棠一脸懵，这件事有那么好笑么？ 苏槐潇见李卿棠一副迷茫小白兔的模样，收回笑：“不知李姑娘想怎么感谢我。” “嗯？”李卿棠更茫然了。 “我就是你口中那位为民除害的贵人。” 李卿棠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直视了苏槐潇的脸：“是你处置了朱群？” 看着李卿棠从迷茫的小白兔变成震惊的小白兔，苏槐潇觉得有意思极了，一个人身上怎么能同时拥有天真和妩媚：“就像你说的，恶有恶报，朱群他欺行霸市，恶贯满盈，罪有应得。” 李卿棠没想到帮她报仇的会是苏槐潇，这感觉太奇怪了。 仇人未来的相公却帮她除掉了一个欺负过她的仇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卿棠如果不表示一下，恐怕不太好。 “卿棠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谢殿下为民除害。” “一句以茶代酒就感谢了么？”苏槐潇道：“你可知我为了除掉这个朱群费了多大力气，得罪了多少人？” 李卿棠心里有些慌，这个苏槐潇不是要讹她吧？ “不知道瑄王殿下想让小女如何感谢？” 苏槐潇看李卿棠这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再次笑了起来：“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个人，顶多也就是吃你顿饭罢了。” 听到苏槐潇这么说，李卿棠松了口气：“今日这顿我请殿下。” 苏槐潇摇头：“这可不成，今日说好是我请，就得是我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卿棠内心默默感慨，他们皇室中人都喜欢说‘一言驷马难追’么，华灵儿也是这样。 “那就改日殿下有空的时候，我再请殿下。” “那就后日吧，我掐指一算，后日是个喝酒的好日子。” “啊？”李卿棠没想到苏槐潇真的会应下，还直接订了时间。 “怎么，李姑娘反悔了？” “小女不敢，那就后日午时还在这水云间。” 习素低着头，心里一紧，他家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梁州的事。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家公子要是再不回来，这精心呵护的白菜好像要被猪拱了！ “一言为定。”苏槐潇拿起酒杯撞了一下李卿棠的茶杯，瓷杯撞击发出清脆地声响，苏槐潇把酒一饮而尽：“好酒。” 这时华灵儿如厕归来：“你们聊什么呢？” 李卿棠正想实话实说，苏槐潇却开口：“没什么，评价了一下菜肴而已。”说着他看向华灵儿：“表妹要不要再来份点心？” “好啊，一份不够，得多来几份。”华灵儿毫不客气，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冤大头，那不能轻易放过。 “卿棠你想吃什么点心，他家点心做的也很好吃。” “我都行，听你的。”李卿棠不解苏槐潇为什么要隐藏刚才的对话，这时苏槐潇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第58章 世子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李卿棠连忙低下头喝茶，装作没看到。 苏槐潇见状嘴角勾起一个淡笑：“李姑娘，茶杯已经空了。” 李卿棠闻言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茶杯放下：“我，我肚子也不太舒服。”然后急匆匆出了门。 她在回京前把要面对所有人的性格都与柳扶桑分析了一遍，然后找出了与之对应和相处的状态，该怎么李固相处，该怎么讨老太太的欢心，要如何对付孙姨娘和李卿鸾，甚至连侯府中一些管事的性格喜好她都打探了一遍。 但对于苏槐潇，李卿棠从未设想过能与他有这般相处的机会。 也没想过她会和苏槐潇有过这些渊源，更没想过这传闻中谦谦如玉的君子竟还有喜欢捉弄人的一面。 “哟，这是谁家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呢？”李卿棠站在包间不远处平复心情，思索该如何应对苏槐潇的时候，一个油腻又有些熟悉的男声从身旁传来。 李卿棠转头看到说话的男人后，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呆愣着不敢动。 眼前这个身着绫缎的男人正是前世她的丈夫，郑国公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儿子，皇后的弟弟，郑世雄。 “小娘子怎地如此惊讶，莫不是被公子我的迷人风姿所倾倒了？”郑世雄这话一出，身边跟着的几个男人也都笑了起来。 习素往前一步挡住李卿棠：“这是北安侯府的小姐，休得放肆！” “北安侯府？”郑世雄似乎喝了不少酒，身上带着浓厚的酒气，脚步也有些晃荡，思索了一下道：“哦，想起来了，那个娶了个商女的破落侯府是吧。” “你..”婉清气的想要理论，被李卿棠一把抓住：“我们走。” 三人要走，但对方明显不放，围住了她们的去路：“别走啊，北安侯府的大小姐李卿鸾我认识，但你瞅着可有点面生，北安候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女儿了？” “我听说李卿鸾还有个庶出的妹妹，莫不就是你？”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声娇喝，华灵儿走了出来：“郑世雄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我的人，是不是上次被我揍的还不够重！” “华灵儿？”郑世雄看到华灵儿眉头皱起：“怎么哪都有你。” “呵。”华灵儿冷哼一声：“是我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才遇到了你这个倒霉玩意，给你三个数，带着你这群狗腿子赶紧滚，不然姑奶奶今天让你爬着出去！”说着华灵儿就甩出一条鞭子。 “小爷我还怕你？”郑世雄往前了一步。 身边的人都默默不语，永嘉公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和国丈唯一的儿子，这俩都是京中无法无天，招惹不起的存在。 “掌柜的，咱们不用去阻拦么？”站在楼下的小二看向掌柜地弱弱问道。 “不用，他们打不起来，就算打起来了，打坏了什么让他们照价赔偿就成。”掌柜的似乎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看了一眼就继续算账。 两方人马对峙，眼看就要动手的时候，苏槐潇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瑄.瑄王殿下。”跟在郑世雄身边的几个世家公子见到苏槐潇后立马行礼。 郑世雄见到苏槐潇后有些惊讶，但也没行礼，只是打了招呼：“二皇子也在啊。” “李姑娘是我的客人，不知郑世子找她有何事？”苏槐潇面带着淡淡微笑问道。 “原来这是槐潇你的客人啊，既是你的客人，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郑世雄带着不怀好意地笑看了眼李卿棠：“李姑娘，下次见面可得与我好好喝一杯啊。” “走吧，咱去逍遥阁快活快活去。”郑世雄一挥手，带着一群人离开。 “我呸！这个死不要脸的玩意，我抽死他！”华灵儿听到这话，拿起鞭子就要冲过去，被丫鬟拦住：“郡主，您忘了上次揍了他可被罚禁足半个月呢。” “二表哥，他这番模样你也能忍！”华灵儿道：“就算郑国公不管，皇后娘娘怎也不管管他，净出来败坏国公府名声！” “别气了，我回去会向母后禀告的。”苏槐潇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那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已经没了。 李卿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郑世雄，一想起上辈子她就恶心极了，虽然二人没有夫妻之实，但只是看到他那模样她就恶心的很。 不同于朱群是外表就生的让人反感，这郑世雄长得人模狗样，灵魂却恶臭至极。 “小姐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婉清见李卿棠刚还红着的脸如今却一片惨白的模样，着急道。 “就是被吓到了。”李卿棠开口：“我没想到天子脚下，也会有这种人。” 华灵儿气鼓鼓：“我回去一定要向太后娘娘告状，我就不信太后娘娘还能惯着他。” “灵儿姐姐我没事，不用为了我这么做。”李卿棠不想给华灵儿惹不必要的麻烦，她以后躲着点郑世雄就是了，郑世雄不可能堵到她家里吧。 “我就是看不惯他，仗着身份胡作非为，京城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都被他祸害了，下次再被我给逮住，我非揍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李卿棠好顿安抚华灵儿，华灵儿才消了点气：“被这个畜生搞得没心情了，我瞧着你脸色也不太好，先送你回家吧。” “嗯。”李卿棠点了点头。 苏槐潇道：“刚好顺路，我送你们吧。” 在下楼的时候，苏槐潇经过李卿棠的时，小声道：“又欠了我一次。” 李卿棠看着苏槐潇的背影，好看的眉头皱起，这苏槐潇不是真的要讹她吧？ 回府的马车上，李卿棠道：“灵儿姐姐，你后日有空么？” “后日？”华灵儿想了一下：“后日我要进宫，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今日是瑄王请的客，我寻思哪日再请你一次。” “这感情好啊，不如哪日你给我做一顿呗，你不是说你手艺特别好么？” “我的手艺肯定没有水云间大厨的好，你若不嫌弃，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来侯府找我。” “那成。” 瑄王和裕安郡主的马车齐齐在北安侯府门前停下，李卿棠走下马车和华灵儿道别，苏槐潇也掀开车窗挥了挥手。 李卿棠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那边李卿鸾已经开始发飙。 “你说什么？槐潇哥哥把那个贱人给送了回来！” 第59章 游船 “不可能，她和槐潇哥哥才见过一次而已，槐潇哥哥怎么可能送她。”李卿鸾摇头：“你一定是看错了。” “奴婢的确看到了瑄王殿下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口，不过大小姐是从裕安郡主的马车上下来的，或许是瑄王殿下送裕安郡主回府，路过了侯府。” “这倒是有可能。”李卿鸾默认了这个答案，恨恨地搅着帕子。 这李卿棠到底是给华灵儿下了什么迷药，能让华灵儿来帮她出头！ 这个华灵儿也真是的，怎的和一个毁了容的庶女玩到一起去，也不怕掉了身份。 “父亲和母亲呢？还没回来么。”李卿鸾问。 “老爷下值后与友人去游湖了，夫人去了庄子还未回。” “母亲去庄子干嘛？” “这个不清楚。”丫鬟摇了摇头：“但听说去的是孙姨娘住的那个庄子。” 李卿鸾听后微微蹙眉：“等母亲和父亲回来了记得喊我。” “是。” 李固下值后直接和同僚去了凌影湖游船，众人一边听着丝竹声一边喝酒吟诗。 李固做了首诗后得到了众人的夸赞：“侯爷这诗作的确实好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听闻令爱昨个在永嘉公主的游园会上做了首《观众生》甚妙啊。” 李固听此笑的更加开怀了些：“我家卿鸾在诗词上确是有些天赋。” “说到游园会，听说公主还拿出了芥弥居士的一幅画供人观赏。” “我也听说了，大家开始都以为那画叫《观众生》后来才知道画佛已经把画的名字用梵文写在了里面，叫《佛陀一梦》，不仅如此，那画里还藏了很多梵文都别有深意。” “听说画佛是位得道高僧，行踪缥缈，精通梵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画出那般充满佛法韵味的画吧。” “是啊，若不是有画佛的弟子亲自讲解，我等凡人怕怎么也发现不了这画中深意吧。” “画佛的画出世甚少，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能亲眼见见。”李固感叹。 这时文信侯文元洲从船舱外走了进来：“仲荣兄这话说的有点过于谦虚了，若连你都看不到芥弥居士的画，我等可就更看不到了。”仲荣是李固的字。 “元洲兄来了，快坐。”李固连忙起身相迎：“此话怎讲？” “若不是我知道仲荣兄的性情，真的会以为你在逗我。”文信侯道：“令爱就是芥弥居士的弟子，你若想赏画，那不是轻而易举么？” 李固愣了，卿鸾什么时候成了芥弥居士的弟子，他没听说过啊？若鸾儿真的是芥弥居士的弟子，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啊。 “不会是搞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家昌儿昨个回去就说了，那芥弥居士还把令爱画在了画中呢。”文信侯道：“仲荣兄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李固笑着谦虚：“哪里哪里。” “令爱既是画佛的弟子，那该是能得到画佛的画吧？”有人激动道：“不知我等能否亲眼瞧瞧？” “这...这我不确定啊。”李固犹豫了，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如何李卿鸾是如何成为芥弥居士弟子的。 “仲荣兄就不要谦虚了，画佛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年来令爱可是第一个与其有联系的人，画佛既能让令爱入画，想来赠予其一两幅画也是有可能的。”文信侯道：“到时候还请仲荣兄一定拿出来给我等见识见识。” “是啊，一定要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在一群人的恭维下，李固很快就飘飘然的找不到北了。 在李固游船作乐的时候，慕舒云乘着马车回了府，此时天色已黑，慕舒云颠簸了一路有些疲惫。 “夫人，奴婢这就让厨房给您备膳。” 慕舒云点了点头：“简单一点即可。” “是。” 刚吩咐下去没多久，又有下人来禀告：“夫人，大小姐来了。” 慕舒云揉了揉眉心：“让她进来吧。” “卿棠拜见母亲。”李卿棠行礼。 “起来吧，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就是来看看母亲回没回府，还做了点汤，寻思若母亲回来了，就带给您尝一尝。”李卿棠道。 “棠儿有心了。”慕舒云想着孙姨娘在庄子上要死要活的模样，再看看面前乖巧的李卿棠觉得有些割裂。 “母亲要尝尝么？”李卿棠带着期待：“我的厨艺还不错。” “那就尝尝吧。” 李卿棠听到慕舒云愿意喝，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从食盒里小心地拿出瓷盅。 慕舒云在李卿棠的满眼期待中喝了一口：“这是鲃肺汤？” “嗯。”李卿棠点头：“味道怎么样？” 慕舒云没想到李卿棠会做这道菜，这是苏州菜，是她在家时就爱喝的：“很好，我好久没喝到这么地道的鲃肺汤。” 李卿棠见慕舒云喜欢，松了口气，那日她去慕府做客，桌上就有这道汤，她很喜欢，慕章氏说慕舒云也很喜欢这道菜，于是她特意学了一下、 “母亲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棠儿有心了。”在马车上颠簸了半日，喝上这么一口热乎乎的汤着实让人身心舒畅。 慕舒云喝完汤见李卿棠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那女人就直说了。”李卿棠把昨个在公主府发生的事，回府后发生的事和今天上午华灵儿来府中问罪李卿鸾的事都如实说了出来：“对不起母亲，是我害了卿鸾妹妹受罚，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慕舒云叹了口气：“是鸾儿做错事在先，你无需自责。” “谢母亲。”李卿棠没想到在老太太和李固都偏心李卿鸾的情况下，慕舒云会相信她。 “鸾儿这些年被我宠的过头了，但她本质不坏的。”慕舒云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我替鸾儿向你道歉。” 李卿棠摇头：“我不怪妹妹。” “好孩子。”慕舒云摸了摸李卿棠的头发：“你的脸如何了？” “徐太医的药很有效，估计再有几日就可以大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慕舒云笑着道：“到时候母亲给你办个接风宴。” “谢母亲，但还有一事，棠儿想和您说。” “什么事？” 李卿棠看向婉清：“婉清你到门外守着。” 慕舒云也让梅清出去，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说吧。” “女儿怀疑孙姨娘想杀了女儿。” 第60章 坦白 “你说什么？”慕舒云以为自己出现什么幻觉。 “女儿觉得孙姨娘想杀了女儿。”李卿棠道：“当初我来信说在苏州遇刺，并未提经过，但其实那些凶手说是钱妈妈指使的，而钱妈妈说是因为一时鬼迷心窍，怕我把她贪墨月例的事告诉侯爷。” 因为这事情太过冲击，慕舒云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钱妈妈因为贪墨了银子便找人刺杀你？” “对，苏州知府那边都有案底，我也有钱妈妈的口供，那几个犯人还在关在苏州府大牢里，母亲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实。”李卿棠道。 “那你为何刚回来时没说？” “因为...”李卿棠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有些难于开口。 “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吧。” “本来女儿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毕竟凶手已经被抓了，钱妈妈也认罪了，我想着把人带回京让母亲您处理，但没想到路上又遇到刺杀，可能是因为我救了钱妈妈一命，所以她向我坦露了真相。” “什么真相？”慕舒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有个猜测了。 “她说是孙姨娘让她这么做的。”李卿棠道：“我听后其实是不信的，孙姨娘是我的亲娘，她怎么会想着杀我？还让人用那种先jian后杀的残忍方式...” 李卿棠说着红起了眼眶：“所以我开始是不信的，我不相信一个母亲会对亲生女儿做这种事，可后来发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尤其那日我们去翠玉轩，掌柜的为了赔礼送了我一支和我头上戴的一模一样的金钗，他说我头上原本那支就是在他们店里买的。” “后来我就让人拿着孙姨娘的画像去找了掌柜的，掌柜的确认就是孙姨娘买了那支金钗，还问他要了一张钗子的花样。”李卿棠道：“而在苏州城想刺杀我的那群人手里就拿着这个金钗的图样还有我的一张画像，说这支金钗是取我性命后的尾款。” “金钗是孙姨娘亲自买的，花样也是孙姨娘要来的，钱妈妈也说是孙姨娘指使她的，虽然我不理解也不想相信，但眼下所有证据都摆在了我的面前，母亲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舒云听完久久未能言，她一直知道孙姨娘是个有心机手段的，但从未想她会这般心狠手辣，甚至到取人性命的地步，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别说李卿棠不理解了，她也不能理解。 “她该是疼爱你的啊。”慕舒云想起种种过往，每逢节日她总会伤感提起李卿棠，这些年据说也没少给李卿棠寄东西，侯爷因为心疼她没有女儿陪在身边也赏赐了她不少东西，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用来争宠的手段？ “我本也这么以为，姨娘每年会在我生辰给我寄五十两银子，我本以为这已经很多了，可回了进城才知道妹妹一个月的月例就是五十两，我回京前她说她在府中艰难，节衣缩食才给我省出了五百两银票和那根金钗，让我好好打扮自己，多买些特产尤其是您最爱的王氏茶楼的七色果茶，可我在买七色果茶后就被人袭击，那人说他们约好了在王氏茶楼等我。” “回府后我才知道她这些年其实过得不错，屋子里一块地毯都上百两银子，我的房间落了厚厚一层灰，这么多年根本无人打扫过...”李卿棠哭着看向慕舒云：“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次大病，那是她第一次带我去游湖，带我钓鱼、喂锦鲤，然后我不知怎么掉进了湖里，扑腾了很久才有人救我，她不让我和别人说落了水，因为这样以后父亲就不会让她再带我出来玩了，我记得那时初春夜里冷得很，我的炭火只够烧前半夜，每天都被冻醒，所以病总是不好，她哭着跟我说她只是个妾而我只是个庶女，份例里的炭火只有那么多，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这是慕舒云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当年李卿棠的那场大病竟然是这么来的？ 正是因为那场病，李固才决定把李卿棠送出去养的。 而且就算是庶女，份例里的炭火也是足的，她未曾克扣过任何，孙姨娘又是个得宠的下人们更不可能昧下，李卿棠怎么会每日被冻醒？ “母亲，你说她是真的爱我么？” 慕舒云实在说不出口‘她爱你’这三个字，因为她再清楚不过孙冷雪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滋润的日子，所以她做梦也想不到李卿棠会有这般过往，更想不到会有做母亲的会对亲生女儿这般无情。 慕舒云只能帮李卿棠擦眼泪。 “母亲我不明白，为什么姨娘不想让我活着，为什么她要几次三番地置我于死地，我真的不明白。” 慕舒云轻拍着李卿棠的背，她也不理解，孙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舒云想起那封信，难道孙冷雪是想把李卿棠的死栽赃在她的身上，用这种方式让她失去侯府夫人的位置，然后孙冷雪好替而代之？ 就为了一个侯府夫人的位置，就要自己亲生女儿的命？ 这未免有些太离谱了，也太荒谬了。 别说孙冷雪能不能真的栽赃成功，就算成功了，她被李固给休了，可孙冷雪也不一定就能成为侯夫人。 “棠儿你不要太难过，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还未可知，这件事就交给母亲来查。”慕舒云安慰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你既叫我一声母亲，我便不会放你不管。” 李卿棠看着慕舒云关切慈爱的目光，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堵住，又酸又涨，她好想直接扑进慕舒云的怀里喊她一声‘娘亲’可眼下还没到这个时候。 眼下说出来别说慕舒云会不会信，就算信了也没用，毕竟李卿鸾是她精心养护了十五年的女儿，在没有看清李卿鸾的嘴脸，没有暴露李卿鸾自始至终也是知情人之前，慕舒云恐怕会因为这养育之恩而心软。 “谢谢母亲。”李卿棠擦了擦眼泪：“对了母亲，我问了钱妈妈，她说她每次联系孙姨娘都是把信寄到绣华楼，我本以为绣华楼是姨娘的铺子，可回京后才发现是您给妹妹的嫁妆铺子。” 第61章 折花 慕舒云听后一愣：“送到绣华楼？” “嗯，钱妈妈说本来她一直是把信直接寄回侯府的，但这两年孙姨娘让她把信寄到绣华楼，然后会有管事的把信交给她儿子王石，王石再把信交给孙姨娘。”李卿棠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孙姨娘敢让人把信送到绣华楼，那可是卿鸾妹妹的铺子，她就不怕被发现么？” 慕舒云也不理解，这几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她需要点时间理一理。 “这件事我会调查的，时候不早了，棠儿你早点休息吧，望春轩约莫这两日就能收拾好，你可以准备搬过去了。” “谢谢母亲。” 李卿棠离开后，慕舒云叫来了负责管理她嫁妆的大丫鬟竹香：“绣华楼这两年换过管事么？” “绣华楼？”竹香思索了一下：“自您把铺子交给小姐打理后确实换过一批。” “查一查那些新换的人来历。”慕舒云道：“低调进行。” “是，夫人。” 第二日早晨，李卿棠先去给老太太请安，本以为老太太可能会因昨天的事生气而不待见她，但没想到老太太这态度堪称和蔼：“棠儿来了。”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李卿棠乖巧行礼。 “快起吧，你来的正是时候，一起用早膳吧。” “谢祖母。” “昨个是郡主和瑄王把你送回来的？” “嗯。”李卿棠给老太太盛了一碗粥：“昨个和郡主去了水云间，碰巧遇到了瑄王，便一起吃了顿饭，瑄王送郡主回府，因为顺路便把孙女一起送了回来。” 老太太神色平静无波：“裕安郡主性子活泼，不拘小节，但她毕竟是皇亲贵胄，与她相处时要懂得分寸。” “孙女明白。”李卿棠道：“虽郡主待孙女如亲妹妹，但孙女还是会始终铭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僭越。” 老太太点了点头：“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陪老太太用了早膳，还抄了会经，李卿棠才离开，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她的三妹妹李卿妍。 “姐姐这是刚从祖母那出来？”李卿妍问。 “是呢，妹妹这是？”李卿棠看了眼李卿妍手里的篮子问。 “打算去采点花装饰一下。”李卿妍道：“姐姐要一起么？本来昨个便该带姐姐参观这侯府园林，只是昨日姐姐似乎有事出门了，不知姐姐现在可有空？” 经李卿妍这么一说，李卿棠才想起好像的确有过这么一件事：“抱歉，昨个有点事，我现在有空，就劳烦妹妹了。” “那我们就先去金玉苑旁边的吧，那是府里最大的花园，一年四季都有盛开的花，平日举办宴会也多在那个花园。”李卿妍建议道。 “好，都听妹妹的。”李卿棠没有反对。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这桃树开的不错，我去折几支带回去。”李卿妍指墙边一棵桃树道。 “好。”李卿鸾也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刚折下一支桃花，就听到一阵带着哭音的抱怨：“娘，你就是偏心她！”随后就看到李卿鸾眼眶红着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二姐姐好。”李卿妍连忙行礼。 李卿鸾显然没想到会在看见这二人，尤其是李卿棠，看着就让人来气：“你是故意在这想看我笑话的吧。” 李卿棠一脸茫然：“妹妹此话怎讲？我只是陪三妹妹来这采花而已。” “院子那么大，那么多地方的花不采，偏偏来金玉苑的墙外采，还说不是故意的！”李卿鸾哭着道：“我都被你给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和母亲告状不说还来看我笑话，大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坏啊。” 此时院子里不少下人正在打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恨不得直接把耳朵贴过来。 李卿棠十分无措也哭了起来：“妹妹哪里的话，我何时害过你，我也从未和母亲告过什么状，我在这只是因为三妹妹带我过来的，妹妹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般污蔑我啊。” 李卿鸾没想到李卿棠这些年不见，口齿变得这般伶俐：“姐姐如今有郡主撑腰，自然说什么是什么，我自是有百般委屈又能如何。”说着便哭着跑走。 留下一群看热闹的丫鬟婆子。 丫鬟婆子们不知道事情原委，光看到此处自然是会以为李卿棠在仗势欺人。 于是李卿棠直接哭晕了过去。 习素和婉清连忙扶住，习素还喊道：“快来人啊，二小姐把大小姐气晕了。” 李固昨晚酒喝多直接睡在了画舫上，回家沐浴梳洗刚换了身衣服就听见门房来报，说是宗正寺卿王礼庆大人来访。 宗正寺卿是他的顶头上司，难不成是因为今日他无故没去当值所以来问罪了？ 不应该啊，他们那是个清闲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上下里外都默认的，王礼庆他自己都不常去，而且今日本就是休沐日啊！ 李固出来迎接：“王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侯爷恕我今日冒昧来访啊。” “大人此话就见外了，我们何分彼此啊，不知大人今日造成所谓何事？”李固把人迎进厅里，命人端来了上好的茶水。 “说来也是惭愧。”王礼庆笑着捋须：“这不是听闻令爱是芥弥居士的弟子，所以就想来拜访一下，马上就是家母六十大寿，家母一直非常推崇芥弥居士的画，自从在太后那见过一次便念念不忘，所以我这才舔着脸登门拜访，看看是不是有机会能求得一幅画。” 王礼庆话音刚落，门房又来禀告：“侯爷，周大人来了。” “哪个周大人？”李固问 “京兆尹周岸周大人。” 李固看向身边的随从：“你快去把人请来。” “王大人也在啊，周某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太适合？” “哪里的话。”王礼庆起身行了礼：“不知周大人找侯爷何事，需不需要王某回避？” 京兆尹是从三品握有实权的官，从品级上来说比王礼庆和李固都要高，而且这周岸还是周昭容的父亲，二公主的外祖，自然要客气些。 “不用不用，周某只是听闻侯爷的爱女是芥弥居士的弟子，所以特来拜访，想看是否可以让令爱引荐一下。” “大人们哪里的话，我这就让小女过来。”李固说着吩咐下人：“快把二小姐叫来。” 第62章 认错 下人们很快来到李卿鸾的玉瑶轩通禀。 李卿鸾正因为刚刚在金玉苑发生的事而生气，她在永嘉公主的游园会上丢了那么大脸，还落了水，甚至因为李卿棠而被裕安郡主追上门来羞辱，被罚了禁足，可慕舒云竟然不心疼她，还说是她做错了。 她给慕舒云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女儿，为了她挣了那么脸面，结果李卿棠一回来，她的心眼子就偏到天上去了。 “小姐，侯爷派人来请，让您去正厅说有要事。”书画进屋禀告。 李卿鸾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手边是打翻的茶杯：“去不了，告诉父亲我因为李卿棠而被禁足了，离不开这玉瑶轩。” “这..合适么？”书棋有些迟疑。 “怎么不合适？”李卿鸾道：“我这句话有哪个字说错了么？若不是李卿棠我怎么会被祖母禁足，又怎会被母亲责骂。” “是。” 很快小厮就来把李卿鸾的话带给了李固。 李固一听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这卿棠怎么回事，怎么一回来净惹事，卿鸾前日才因着她落了水，怎么今个儿又因为她被禁了足。 “告诉大小姐，我解了她的禁足，让她过来。”李固压低声音道。 很快小厮又一脸为难地回来：“二小姐说这是祖母亲自下令让她禁足一个月，她若私自出来肯定会再惹大小姐不痛快，大小姐若再去郡主那告状，那她恐怕不光是被禁足了。” “李卿棠呢？让她去给鸾儿道歉，然后亲自把人带过来。” 小厮低着头，说话有些吞吐：“可..可是大小姐被二小姐气到了，刚叫来大夫来看。” 李固满脸写着‘你好像在和我开玩笑’的模样。 他不过昨个儿一个日不在，这府里是怎么回事！ “夫人呢？” “夫人刚刚出门去铺子了。” “侯爷，是不是今日不方便啊？”周岸见李固表情不太好道：“若是不方便我们可以改日再来。” “是的，是的。”王礼庆也道。 就在这时门房再来通禀：“礼部郎中姜大人来访。” 礼部郎中是正五品官，但姜承平不光是礼部郎中还是吏部尚书之子，吏部可是六部之首，那是怠慢不得的：“快有请。” 听到姜承平也来了，王礼庆和周岸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想抢占先机的想法要落空了。 连姜家都派人来了，今个儿他必须得让李卿鸾出来见人，官宣了几句，李固让人端上好茶好点心，然后吩咐甄管家：“去让大小姐向鸾儿道歉，然后把鸾儿带过来，快点！” “是。” 甄管家先了李卿棠的院子：“大小姐如何？” “喂了药刚醒过来。”习素道。 “既醒了，那就劳烦大小姐随奴才去玉瑶院给二小姐道个歉吧。”甄管家还算客气道。 “为什么要给二小姐道歉？今个明明是二小姐无故冤枉我们小姐，这才给我们小姐气晕了，三小姐也可以作证！”婉清道。 “可这是侯爷要求的。”甄管家道：“奴才也只是奉命办事，还望大小姐不要为难，侯爷那边着急着呢。” “那也..”婉清正要说话，李卿棠开口道：“算了，扶我起来吧。” “可是您没做错啊..”婉清嘟着嘴不服气。 “父亲既说我错了，那我便是错了。”李卿棠在习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走吧，去玉瑶院。” 李卿鸾听到李卿棠来向她道歉，嘴角勾起了笑，果然还是父亲更疼她些，她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你怎么来了，是因为早上的事么？早上是我太过激动，可能一时无心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姐姐可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是无意的，父亲让我来道歉，如果妹妹觉得气消了，那就快随甄管家去前院吧，父亲找你找得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不要耽搁了才好。” 李卿鸾见李卿棠只是浅浅行了一礼就算道歉，心里有些不得劲，李卿棠回来这才几日她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岂是这一个轻飘飘的道歉可以解决的。 “二小姐，前院来了很多贵客想见您，您若消了气就快些随奴才过去吧，不要让侯爷和各位贵客久等。”甄管家道。 李卿鸾一听，感觉机会来了，李卿棠让她在公主府那么多人面前丢脸，那她今个儿就要李卿棠也在这贵人面前丢丢脸。 “好，那姐姐陪我一起去吧。” “这就不必了吧。”李卿棠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并不想参合进去。 “姐姐不愿意难道是在生我的气？”李卿鸾拉住李卿棠的手问道：“父亲突然找我，我心里也没底的紧，姐姐就不能陪陪我么？” “我怎会生你的气，我只是身子不大舒服罢了。” “没事，你身子这么弱刚好让父亲给你求个太医瞧瞧。”李卿鸾不由分说地拉起李卿棠的手：“走吧。” 走到正厅附近，李卿棠停下脚步：“我这副模样不方便见客，再加上父亲只叫了你一人，我便送你到这吧。” “那怎么成，一会还得让父亲给你求个太医呢。”李卿鸾不依。 “那不然我就在这等你吧，等你们结束了我再过去。” 李卿鸾看了看天上十分明媚的太阳：“也好，那姐姐就在这等我，我会尽快的。” “好。”李卿棠笑着应下。 婉清蹬着李卿鸾离去的背影：“小姐，她都这样对您了，您怎么还装的没事人一样放纵着她。” “不然呢？”李卿棠叹了口气：“她要演好人，我若不陪她演下去，演的比她更像好人，那我就成坏人了。” “嗯？”婉清不理解：“小姐您本来就是好人啊，为何要演？” “这侯府大院就是一出戏，台下是好是坏不重要，重要的是台上你看起来像好人还是像坏人。”李卿棠道。 人们不会关心挖掘你究竟是怎样的人，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说的。 李固见李卿鸾来了，笑着给众人介绍，三人有些疑惑，芥弥居士的弟子竟然是李卿鸾？ 可如果是李卿鸾为何这李固不早点说出来，莫非是近日才拜的师？ 他们只听是北安侯府的大小姐，他们印象中北安侯的大小姐确是李卿鸾，既然李固让李卿鸾来了，当爹的总不会认错女儿，那应该就是李卿鸾了。 第63章 拆穿 李卿鸾大方得体地拜见了几位大人：“小女卿鸾拜见诸位大人，小女因身子不适来迟了请诸位见谅。” “哪里的话，是我们这些叔叔突然登门打扰了你。”王礼庆作为专管宗室事务的长官，天天和皇室人打交道，那场面话说的是一溜一溜。 几个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一来一回便聊了起来，李固见这几位大人都对自己女儿这么夸赞也是有些飘了。 而李卿鸾听着几位大人对自己的夸赞，也很是欢喜，尤其看到李卿棠还在阳光下站着，心情就更美好了些。 可是这话怎么越听感觉越不对劲？ “小姐，虽然早上您是装晕的，可您这么待着也不是个事啊。”婉清道：“咱不如先回去吧，瞧瞧他们聊得这么开心，想来也没小姐您什么事。” 李卿棠看了眼屋内：“没事，晒晒太阳对身体也好。” 屋内几位大人觉得寒暄的差不多，夸的也差不多了，开始切入正题。 “贤侄女的才名我们这些叔伯也是早有耳闻的，怪不得芥弥居士能选中你做弟子。”随着王礼庆这句话的说出李卿鸾面上的笑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刚刚听到的赞扬有多开心，现在听起来就有多刺耳。 若是一早就说他们认错人或许还好，可现在已经聊到这了，她要怎么开口说？ 她父亲也是的，怎么也不说清楚到底为何！ “是啊，贤侄女能有此番机遇真是让人羡慕，不知可否帮忙引荐尊师？”周岸适时开口：“我等实在仰慕啊。” “这...”李卿鸾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面对父亲和众位大人期待的目光，她实在开不了口否认，若她否认，那可就是纯给李卿棠做嫁衣。 眼下若她先承认，等事后可以让父亲对李卿棠施压，到时候让芥弥居士再把她收入门是一样的。 没道理李卿棠能被芥弥居士看中，她不能，她可是北安侯嫡女，师从名家，才名满京城，没道理比不过一个没上过几日学的庶女。 “家师如今不在京中，恐怕难以相见。”李卿鸾面露愧色。 “那不知大师如今身在何处？我们可以去请。”姜承平道。 “这...”李卿鸾搅了搅手里的帕子，额间冒出些许冷汗：“师父他喜欢云游四海，眼下我也不知他在哪...” “这样啊...” 见几人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李固连忙道：“鸾儿，你平日是怎么和你师父联系的？” “呃...”李卿鸾有些慌乱。 这时门房又来通禀，说是新科探花郎，大理寺少卿之子顾子骞来访。 李卿鸾松了口气，赶紧思索该如何应对。 顾子骞在小厮的带领下走来，远远就看到了李卿棠：“在下顾子骞拜见李大姑娘。” 李卿棠正在想要不要走的时候，一个男人进入她的眼帘，她瞧着对方有些眼熟，正是那日在游园会上没有对她口出恶言，反而夸赞了她的那位公子。 “顾公子有理。”李卿棠弯腰低头回了一礼，本来没觉得如何，可这一低头再一抬头就觉得脑袋有些晕。 “小姐您没事吧？”习素连忙扶住李卿棠。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习素想起李卿棠昨夜屋里的灯火一直亮到了丑时，今个儿一大早去给老太太请安，然后又被三姑娘拉去采花，怕是没休息好。 “您昨个就没睡好，又因为二小姐的原因在这太阳下呆了这么长时间，大病初愈可怎么经得起这番折腾。”习素故意道，说着还给婉清使了一个眼色。 婉清先是没明白，后来见习素又用眼神指了指屋里的李卿鸾，里面反应了过来：“这二小姐也真是的，凭着自己嫡女的身份惯是会磋磨咱家小姐，游园会上明明是她让小姐去评论那画的，结果现在又怪小姐抢了她的风头。” “别这么说妹妹，是我不好..”李卿棠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顾子骞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但发觉这样不太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于是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婉清和习素扶住了李卿棠，说了声“抱歉”后便带着李卿棠离开。 此时起了风，风扬起李卿棠的头发和面纱，露出少女半张完美的脸庞，安静恬美，宛如画中仙子。 顾子骞看的出了神。 还是在小厮的提醒下才回过神，然后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有失斯文。 “下官顾子骞拜见侯爷，拜见诸位大人。”顾子骞进入正厅后规矩行礼，然后道：“今日冒昧到访本是想拜见府上大小姐，想托其引荐尊师芥弥居士，可眼下大小姐身子不适，下官不好叨扰诸位大人，便改日再来拜访。” 屋内除了李卿鸾外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哈？ 大小姐？ 李卿鸾不是侯府大小姐么？她不是好好在这站着么？ 李固也一脸茫然：大小姐？李卿棠才是芥弥居士的弟子？不对啊。 “顾贤侄是不是找错人了？”李固道：“你找的该是我的二女儿卿鸾吧。” 顾子骞坚定道：“下官找的就是大小姐李卿棠，那日游园会上我亲眼见过李大小姐论画，文采斐然，风华过人，刚刚在门口还打了招呼，不会认错。” 李卿棠回京没几日，北安侯府也没正式对外宣布过，在坐的这几位也都不是关注后宅八卦的人，自然不知道李固还有个送养在外这么多年的大女儿。 “贤侄的意思是李卿棠才是芥弥居士的弟子？”周岸道。 顾子骞不知周岸为何会这么问：“是，那日参加过游园会的人都知道的，李二小姐也知道的。” 三人瞬间表情就变了，李卿鸾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但还是强撑着，装着一脸茫然和无辜。 “李兄，没想到你竟然还藏着一个女儿呢，哈哈哈。”王礼庆开着玩笑缓解尴尬，但这声音明显有些僵硬。 相比于王礼庆还能笑得出来，周岸和姜承平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他们特意跑来一趟还说了这么多好话，结果却连人都错了。 “也不是藏着，就是我这大女儿自小身体不好所以就被送出去静养，刚回京没几日还未来得及细问。”李固也发现事情不太对了连忙找补。 姜承平看向李卿鸾的表情不太好：“侯爷不知道，这李二姑娘也不知道么，她们不是一起去参加的游园会么。” 第64章 白芷 李卿鸾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顾子骞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卿鸾并不知父亲和各位叔伯叫我来此是因为这件事，若是早知道了，定会让姐姐来的。”李卿鸾露出一脸惶恐的模样。 “既然不是你，那你刚刚为何要承认？”周岸也觉得有些被戏耍了的感觉。 李卿鸾慌乱极了，信口胡说道：“因为，因为我仰慕芥弥居士所以姐姐答应过我说会让芥弥居士也收我为徒...” “这样啊。”李固连忙道：“你姐姐果然疼爱你，鸾儿你快去看看你姐姐怎么样了。” “是，父亲。”李卿鸾得了台阶，连忙往下走：“那卿鸾便先告退了。” 李卿鸾走后，李固露出歉意的笑：“今日都是我的疏忽，让各位大人见笑了，我家大女儿身子弱，等她身子恢复了我一定大办宴席邀请诸位大人，届时还望各位大人赏脸。” 王礼庆先开口打圆场：“那是自然，说起来我可真是羡慕李兄啊，生了两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李固好容易把人客气送走，后背出了一身的汗，待人走后转头就发起了火：“怎么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 “这..”甄管家道：“大小姐没说过，二小姐也没说过，夫人这两日去庄子处理事情，也没说过。” “夫人去庄子干嘛？” “好像是孙姨娘出了些问题。” “冷雪怎么了？”李固听到孙冷雪的名字语气稍微缓和了点。 “具体的事小的不知，得问夫人。” 李固觉得头疼极了，这才两日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卿棠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在太阳下站太久晕倒了。” “她既然身子不好就老实在房里歇着，为什么还要在太阳下站着？” “是二小姐让大小姐陪她过来。”甄管家如实道。 李固气的头发晕：“把这两日的事都同我说一说。” 甄管家把裕安郡主上门的事，瑄王和裕安郡主一起把李卿棠送回来的事，还有李卿鸾和李卿棠今早在花园里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李固听完觉得头更晕了。 “老爷，您要去看看大小姐么？”甄管家问。 “走吧，去看看。”李固想起那晚他对李卿棠的问责稍微有一丢丢的愧疚，但想到李卿棠竟然隐瞒这么重要的事让他今日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他又有些气愤。 但想了想又算了，李卿棠如今既是芥弥居士的弟子又得到永嘉公主的青睐，还能让裕安郡主为其撑腰，倒也算有些出息。 李卿鸾听说李固直接去看了李卿棠，又是发了好大一股子气。 这个李卿棠回来的第二日就把孙姨娘给送到了庄子上，紧接着就勾搭上了裕安郡主，如今更是以芥弥居士弟子的名头引来了众人的追捧和夸赞，甚至和二皇子还不清不楚！ 自李卿棠回京还不到七天时间，这侯府好像就要变了天，这李卿棠果然生来就是克她的。 孙姨娘怎么搞的，竟能让她活着回来！ 另一边李固去看李卿棠，先是嘘寒问暖了几句，然后就提到正事，问她为何那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他，害得他在同僚面前出丑。 李卿棠只能解释：“我来京前也不知道师父竟有这般名气，二妹妹也没告诉过我那游园会还会赏画的环节，从公主府回来女儿本想告诉父亲的，但父亲因为妹妹落水的事正责怪女儿...” 李卿棠话还没说完，李固自觉有些心虚，便摸了摸鼻子：“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你这院子里伺候的人未免有些太少了，我一会让管事的给你派些人来。” “谢谢爹爹。”李卿棠柔柔道。 这声爹爹让李固心神一荡：“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与我说。” “嗯。” 送走李固，李卿棠脸上的笑淡了下来：“让林雨去瑄王府递个帖子，说我病了，明日不能赴约，改日再约吧，若对方问我怎么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是。”习素听到李卿棠不和苏槐潇吃饭，松了口大气。 华灵儿明天要进宫不能陪她，她也不方便与瑄王单独见面，现在正好有理由推辞了。 李固的命令一下，傍晚负责后院的管事潘婆子就带着一群丫鬟和婆子过来：“大小姐，按照府中惯例，您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和四个粗使婆子，还有两个长随和两个护卫，长随和护卫会由甄管家带给您挑选。” 李卿棠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府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丫鬟和婆子，小姐您挑挑？” 李卿棠见来了十个丫鬟和六个婆子，能选的余地其实并不大，但她也无所谓，问询了一番后她挑了四个粗使婆子，和四个三等丫鬟。 “这两个就做二等丫鬟吧。”李卿棠指了两个穿着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一头的丫鬟道。 被点到的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潘婆子。 “小姐，这两位之前都是府里的一等丫鬟。”潘婆子提醒道。 “所以呢？”李卿棠反问。 “这..这要她们做二等丫鬟不太好吧？” “那就算了。”李卿棠又指了两个：“那就选她们俩吧。” 潘婆子一看李卿棠指了两个来充数的丫鬟，连忙道：“这俩人愚笨，恐怕不合适做二等丫鬟。” “那潘妈妈是什么意思？”李卿棠笑着问道：“我选这两个你觉得委屈了她们，我换了两个你又觉得她们蠢笨不配，你既知她们蠢笨却还带到我面前，这是在糊弄我么？” “奴婢不敢！”潘婆子连忙道歉。 “我院里已经有两个大丫鬟了，要想留下的只能做二等丫鬟，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离开。”李卿棠看向她最开始点名的那两个穿的不错的丫鬟：“选吧。” 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没有动作，但另一个却开了口：“奴婢白芷愿意留下来伺候大小姐。” “好。”李卿棠留下白芷又点了一个刚刚被潘婆子说蠢笨的丫鬟：“剩下一个就你了。” 那丫鬟没想到会有这般好事将在她身上，慌不迭地磕头谢恩。 待潘婆子带着其他人走后，李卿棠直接让这些人散开，习素小声问道：“小姐，您知道白芷是孙姨娘的人，为何还要留下她？” 第65章 吵架 “孙姨娘已经不在府里了，你说能让她来的是谁？”李卿棠问。 “是二小姐？” 李卿棠点头：“孙姨娘的人竟替李卿鸾做事害自己的亲女儿，便是偏心眼如我父亲那般也该觉得不对了吧。” “奴婢明白了。”习素道。 “一会把那个二等丫鬟叫过来。”李卿棠道。 很快那个丫鬟走进屋子给李卿棠磕了一个头：“拜见小姐。” “起来吧，你也是家生子么？之前是做什么的？”李卿棠问。 “是，奴婢父亲是侯府喂马的，之前在膳房。”女孩站起来低着头，声音脆脆的带着些颤抖，她原本只是一个膳房里一个烧火丫鬟，来这纯粹是凑数的，没想到会被选上，还一下子成为了二等丫鬟，她现在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二丫。”说完她低下头觉得这名字似乎太过卑贱，有些不好意思。 “你以后就叫善慧吧。”李卿棠道：“希望你能一直善良聪慧，拥有美好。” “谢小姐赐名。”善慧又跪下给李卿棠磕了一个：“善慧以后一定为小姐当牛做马。” “以后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李卿棠道：“你既之前在膳房工作，那以后我院中的厨房就交给你打理了，吃的很重要，你一定要替我把好关。”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为您做事。” “你以后与白芷住一屋，她本是一等丫鬟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若你受了委屈不必忍让，尽可以告诉我。”李卿棠柔声道：“今儿不用你干活，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再来吧。” “谢小姐。” 李卿棠说着又让婉清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去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吧。” “谢小姐！” 白芷见善慧兴高采烈地从正房出来，以为李卿棠也会叫她进去问话，但没想到迟迟没有动静，好像根本当她不存在一样。 没过一会林风来报，说已经把信传给了瑄王府，还带回了一颗人参，说是瑄王送来给李卿棠补身体的。 白芷在门口听了个十成十，转头就悄悄去了玉瑶轩告诉了李卿鸾。 “什么？槐潇哥哥竟然给她送人参！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李卿鸾气急，不成她得做点什么了：“给我准备笔墨。” 此时慕舒云刚回到府中，听到了今日发生的事，连忙吩咐甄管家：“快准备四份礼送去各府，但愿这四位没有把今日的事说出去，不然这鸾儿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她在心里祈求希望还来得及。 等甄管家回禀说四家都收下了礼物并表示感谢后，慕舒云才松了口气：“鸾儿怎么会做出这般蠢事。”说罢她看着面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李固，声音中带着些责怪：“你也是，怎么也不问清楚点就把鸾儿叫了过去。” “他们也没说是谁，咱们家三个女儿，就属卿鸾最优秀，我肯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啊。”李固夹起一片鸭腿：“本来这些事就该你这个主母问清楚的，也不知你天天在忙些什么，搞得我今日也很没面子。” “李固，她们也是你的女儿！”慕舒云怒道：“你但凡把用在吃喝玩乐上的心思稍分出一点给家里几个孩子，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 “我没怪你天天出去抛头露面，你还敢怪起我来！”李固一听怒了：“大丈夫行于天地间，怎能被家长里短所困，相夫教子本就是你们女人该做的事！你自己没做好，反而责怪起我来。” “你但凡有点能耐不用我赚钱养这偌大的侯府，我也不至于天天忙成这个样子！”慕舒云道：“你知道你昨晚在画舫上花了多少银子么！你男子汉大丈夫，那你有骨气就别花我赚的银子啊！” “你！”李固气脸红脖子粗，但慕舒云说的又都是事实，憋了很久他憋出一句：“粗鄙商妇，粗鄙商妇！”然后拂袖而去。 “夫人您这是何苦呢。”袁嬷嬷一脸心疼：“您明知侯爷最忌讳这个，您还非要戳他心窝子。 慕舒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觉得胸口像坠了一个大石头，堵得生疼。 李固离开没多久，梅清苦着脸进来：“夫人，侯爷出府了，看着方向该是去了柳岸巷。” 慕舒云说不上是苦笑还是嘲笑了一声：“孙冷雪若是知道她在庄子里要死要活，李固却在温柔乡里享乐，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 慕舒云看着满桌子菜肴没有胃口：“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夫人您不吃点么？”梅清有些担忧，夫人最近一日比一日消瘦，看的人都心疼。 慕舒云摇头：“没胃口。” “不然我让厨房做点苏州菜？” 慕舒云想起昨晚李卿棠送来的鲃肺汤：“让厨房做碗鲃肺汤吧。” “是。” 等汤的时候，竹香走了进来：“夫人，绣华楼从掌柜到店小二的信息都在这了。”竹香把手里一摞纸放了下来。 慕舒云看在看字就觉得头疼：“你查完后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么？” “新来的账房似乎有点问题。”竹香道：“说是姓赵名文斌，但我查了户籍后发现他其实姓孙，叫孙文正。” “姓孙？”慕舒云皱眉：“是哪里人士。” “户籍写的是肃州人士。”竹香道：“但很多年前就来了京城。” “肃州？”慕舒云思索了一下：“若我没记错孙冷雪是肃州吉安人吧。” 梅清点头：“是的，孙姨娘的父亲曾任吉安县令。” “肃州人还姓孙？”慕舒云喃喃道：“派人盯着他，仔细查查他和孙姨娘有没有关系。” 很快厨房端上了鲃肺汤，慕舒云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味道不对：“伺候我梳洗吧。” 这一晚慕舒云没有睡好，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了秋洋山，梦到了她生产的那一夜，就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梦突然醒了。 慕舒云捂着胸口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的汗，胸口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第66章 美貌 李卿棠这两天什么都没做，不是在屋子里看书就是诵经，直到裕安郡主来找她。 “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怎样了？” “多亏了灵儿姐姐的关心，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李卿棠笑着道：“不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这脸也好的差不多了，约莫再有两天就可以痊愈了，母亲答应我等我脸痊愈了就给我开个接风宴，到时候你可以一定要来。” 白芷端着茶水进来，听到李卿棠的与裕安郡主的对话。 “你放心吧，我肯定来。”华灵儿说着把脸凑近，仔细瞅了瞅李卿棠，然后叹了口气。 “灵儿姐姐突然叹什么气？” 华灵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卿棠的脸：“真可惜，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 李卿棠疑惑：“为什么要做男人？” “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华灵儿道：“娶这么个大美人回家，全京城的男人不都得嫉妒死我啊。” 李卿棠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芷这两天一直没得李卿棠的召见，甚至连李卿棠真面貌都没见过，她得了李卿鸾的嘱托要盯着李卿棠的一举一动，尤其要关注李卿棠的脸有没有恢复，好不容易进屋一次，她心一横把本应放在外间让婉清端进去的茶水直接拿进了里间：“小姐，茶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婉清见白芷进来，训斥道。 “对不起，我之前每次都是递到主子手里，一时忘记了，请小姐责罚。”白芷说着抬头看向李卿棠，这一看她就呆愣了。 “下不为例，出去吧。”李卿棠挥了挥手。 婉清看白芷还呆愣着，斥道：“还呆愣着干嘛，赶紧出去，真是蠢笨。” 白芷慌不迭地退了出去，不是说李卿棠丑陋至极么，可那张脸完全与丑沾不上边，脸上虽然还有很淡的红痕，但完全影响不了她的美。 那是一种她形容不出来，但是让她会忍不住嫉妒的美，不成，她得赶紧告诉二小姐。 习素看着白芷偷偷溜出了院子，也跟了上去，果然是进了玉瑶轩。 “你说李卿棠的脸恢复了？”李卿鸾问道。 “是，奴婢刚刚亲眼见到，大小姐的脸上只剩几个淡淡的红痕，再有一两天估计就能全好了。”白芷道：“大小姐还说夫人要给她办接风宴，到时候裕安郡主也会来。” 李卿鸾有些好奇又带着些忌惮：“她怎么样？” 白芷反应过来：“大小姐看起来比沈小姐还要好看。” “比沈念烟还好看？”李卿鸾眉头皱起，有些不敢相信。 白芷点头。 “怎么可能。”李卿鸾慌乱地眨着眼睛，一股无名的恐惧漫上心头，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成，绝对不能让李卿棠的脸恢复。 白芷心情有些忐忑地离开玉瑶轩，刚出门就看到了习素和袁妈妈，吓了一跳，因为心虚下意思转头就想逃，但被习素直接叫住：“白芷，你不在望春轩伺候小姐怎么跑这来了？” 白芷僵硬地转过身子：“我..我来给人送点东西。” “你在玉瑶轩还有熟人？”习素问。 “我和书画姐姐关系不错，我给她送了点自己做的点心。”白芷低着头不敢看习素和袁妈妈，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但没想到习素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哦，送完了东西就赶紧回去吧。”说完就和袁妈妈离开。 白芷见习素丝毫没有怀疑的模样安心了几分，摸了摸怀里的玉镯子，长舒了一口气。 李卿棠陪华灵儿练了会投壶，又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两道菜，一起用过午膳后才把人送走。 送走了华灵儿，李卿棠便换了身衣服带着婉清和习素去了金玉苑，这次她没戴面纱，还特意在花园里转了一圈，见了不少人。 “这就是大小姐么？” “不是说毁容了么？我瞧着脸上除了几个红点子也没什么啊。” “太医出手还能治不好啊，那太医还是瑄王派来的。” “不止呢，瑄王前几日还送大小姐回府了呢。” “可瑄王不是和二小姐...那个么？” “大小姐这模样别说瑄王了，谁看了不心动。” 一路上议论纷纷，李卿棠淡定自若地来到金玉苑，慕舒云见到李卿棠后也是微微一愣，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卿棠拜见母亲。” “快过来让母亲看看，这脸是好了？”慕舒云把人叫到跟前。 “嗯，估计再涂个一两天就能痊愈了。”李卿棠笑着道：“母亲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见人了。” “母亲这就下帖子，给你办一场热闹的接风宴，让京城都知道咱们侯府还有一位这么标志的大姑娘。”慕舒云笑着说完后，又道：“这几日你病着，我便没让人跟你说，很多人想通过你见芥弥居士，咱们虽是侯府但如今只有你父亲一人在京做官，很多人和事不是我们能拒绝的，你明白么？” “母亲说的我都明白，我师父如今去了西域游学，若是他不主动联系我，便是我也找不到他，但他们所图的不过就是画而已。”李卿棠道：“当时说出身份后，我心里便有数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既然李卿棠心里有数，慕舒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母亲看着很疲惫，是没休息好么？”李卿棠有些担忧：“感觉您比前两日又清瘦了些。” 自从那日吵架后李固便没有回过侯府，一直宿在柳岸巷里养着的外室那，她这几日都没睡好，倒也不是因为李固的事，而是这几日的事实在太多，而她又总在做同一个梦。 觉睡不好，吃也没有胃口，这便瘦了下来。 “没事，天气渐热，胃口便差了些。”慕舒云道：“你马上就要及笄了，也到了议亲的时候，这些年你不在京中也不好帮你张罗，眼下你这脸已经恢复了，便多出去走走看看，若遇到有心仪的可以说与我，我会帮你参考。” “谢谢母亲，我刚回府，还想多在母亲身边尽尽孝，不着急嫁人。” “不着急也得先相看着，一辈子的大事，总得挑个称心如意的，让你欢喜的。” 李卿棠不知怎么听到这，脑中突然冒出了苏槐沐的脸。 她连忙摇头，不成不成，那可是她表哥啊。 第67章 谋害 京郊别苑，苏槐沐坐在桌前，烛火晃荡，映的人影也跟着飘忽。 几个身着黑衣的暗卫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还有么？” “启禀殿下，这段时间京城内发生的大事基本就这些。”为首的暗卫道。 “退下吧。”苏槐沐话音落下，几人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苏槐沐看着手里一小摞字条，一张张烧了个干净，轮到北安侯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孙冷雪因为污蔑侯夫人残害庶女被送去了庄子里。 李卿棠这一路做的事他非常清楚，但李卿棠做这些事的原因他一直未想清楚，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李固诗词写得狗屁不通，后宅倒是精彩。”苏槐沐冷着脸：“盯紧了这个孙冷雪。” “是。”黑暗中一个声音应下。 李卿棠躺在床上看着书，习素走来耳语了两句。 李卿棠点了点头：“都说早晨的花露烹茶好，明早陪我一起去采点花露给祖母烹茶吧。” “好的小姐。” 第二日一早，李卿棠带着习素和婉清一起去采花露，只留善慧一人在小厨房准备早膳，正房无人，门也未锁。 白芷悄悄溜了进去，她出门的时候被善慧和两个三等丫鬟撞了个正着：“你怎么从小姐屋子里出来？” “我..”白芷有些慌乱：“我路过这听到里面有声响，想着小姐她们都出门了，怕里面进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就看了一眼。” “是么？” “当然是了，这有什么好骗你的。”白芷梗着脖子道。 “那你快来帮我干点活。”善慧说着直接拉住白芷的手：“小姐要吃镶银芽，要把肉塞到这豆芽里，那些婆子手太粗干不了，你来帮帮我。” 白芷被拽着去塞豆芽，没过多久李卿棠就带着习素和婉清回来。 白芷心里一紧，心慌的厉害，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你不是很擅长刺绣么，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善慧看着白芷一根豆芽都没塞好道：“你手抖个什么劲儿啊。” “我昨个没睡好，有点难受，我先回个屋。”白芷想着身上还没处理的药包总觉得不安稳。 “这可不成，小姐中午就要吃的，我一个人可做不完。”善慧拦住白芷：“我发现你今天慌得很，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怎么可能！”白芷立马反驳。 就在这时屋内响起了一声尖叫，然后就是习素和婉清焦急地呼叫声：“快来人叫大夫！” “我，我去叫。”白芷一听心更慌了，怎么发作的这么快，不是说会慢慢奏效的么？ “不用你。”善慧看向另一个小丫鬟：“你去叫。” 然后她看向白芷道：“她腿脚利索些。” “你去找夫人，就说有人要谋害小姐！”婉清出来指了一个小丫鬟，然后看向院内众人：“把院子封了，谁也不许出去，所有人都在这站着！” 白芷听后当下腿就软了，扶着桌子才站稳：“我，我去个茅厕。” “不成，婉清姐姐说了要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站着。”善慧道。 “可我要憋不住了啊。”白芷想着自己腰带里剩下的那半包药，慌得很。 “那也不成，婉清姐姐这番模样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你要是突然离开这不就说明自己心里有鬼么。”善慧牢牢盯着白芷：“我瞧你今个儿反常的厉害，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怎么可能，我一早口渴喝了好多水，这才憋得慌。”白芷找补道，眼睛在四处瞟着，想要寻找一个可以扔东西的地方。 很快大夫和夫人都赶了过来，甚至老太太也过来了。 今个儿是初一，慕舒云和老太太一起诵经，听到李卿棠在府中被谋害两人便一起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慕舒云一进门看到院内站了一堆奴仆问道：“大小姐呢？她怎么样了？” 李卿棠院子里的动静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李卿鸾的耳朵里，她可是下了猛药，李卿棠这次的脸绝无可能恢复，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槐潇哥哥！ “夫人，小姐..小姐涂脸的药被人动了手脚，涂完后火辣辣的疼，直接鼓起了水泡。”婉清哭着道。 慕舒云和老太太一听脸色都变了，着急忙慌地走进屋子。 “祖母，母亲。”李卿棠脸上还带着水渍，哭红了眼睛。 老太太仔细端详了李卿棠的脸一番，发现没有如婉清说的那般，只是稍微红肿了一小点，微微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今早卿棠去采花露想给祖母烹茶，回来后打算涂药，习素早晨采花露的时候不知胳膊碰了哪种花的花蕊也有点害花癣，我就让习素涂了徐太医给的那瓶药，她涂完后正要给我上药时，胳膊突然疼了起来，然后就红肿起了水泡。”李卿棠说着又哭了起来：“我这脸只沾了一点便又红了起来。” 这时大夫匆匆赶来，李卿棠让他先给习素看，这时老太太和慕舒云才看到习素的手，小臂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肿水泡，看着就瘆得慌，这要是直接涂在李卿棠的脸上，那可真是彻底完了。 刚刚还松了一口气的老太太和慕舒云脸色立马黑了起来。 “大夫这是怎么了？” 大夫看了看习素的手又观察并闻了闻药膏：“这药膏里被掺了东西，姑娘这胳膊怕是要留疤。” “那棠儿这脸呢？”老太太连忙问。 “小姐这脸用的量极少，又及时冲洗了，问题不大。” “昨晚睡前还涂了药，都好好的，不过出去一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婉清哭着道：“小姐要是如以往那般直接涂了脸，那...那...”婉清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祖母，母亲，你们一定要为棠儿做主啊。”李卿棠的脸几乎恢复了，哭的我见犹怜。 “放心，这件事母亲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慕舒云黑着脸来到屋外：“院子里所有人都在了么？” 婉清点了点头：“都在这了。” “今个谁进过小姐的屋子！” 所有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此时善慧开口：“白芷今早进过小姐的屋子。” 第68章 狡辩 白芷立马慌了：“我，我没有。” “我们三个都看到你从小姐屋子里出来，你还说你没有。”善慧道，其他两个丫鬟也点了头。 “奴婢只是听里面有声响，就在门口查看了一眼而已，没有进去！”白芷连忙解释：“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我只问谁经过小姐的屋子，你为何说不是你做的？”慕舒云目光如炬，看的白芷一个激灵，连忙跪地。 “奴婢只是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这么说的。”白芷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发抖。 “夫人，白芷从昨晚开始就慌慌张张的，一直心不在焉。”善慧道：“昨个半夜还鬼鬼祟祟出了房间，今早从小姐屋子里出来也是一脸心虚的模样，肯定有问题。” “你胡说！”白芷道：“你冤枉我，除了婉清和习素，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你最常出入小姐的屋子。” “给我搜。”慕舒云不想听扯皮，直接让她的丫鬟进了白芷和善慧的屋子：“仔仔细细地搜。” 搜了一圈只找出些胭脂水粉，大夫看过摇了摇头。 白芷见状松了口气，哭着道：“夫人明鉴，奴婢冤枉啊。” “搜身。”慕舒云不以为动：“鞋壳子里都不要放过。” 一听到要搜身，白芷彻底慌了起来，慕舒云见状指着白芷：“就从她开始。” “不..”白芷下意识想躲，但这一躲就把她完全暴露了出来，很快就从她的腰带里搜出一小包药粉，大夫看过后肯定道：“就是这薏迷粉。” “白芷，小姐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婉清怒道：“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把小姐的一辈子都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奴婢，不知道这是何物，奴婢是被冤枉的，夫人明鉴！”白芷哭着磕头道：“奴婢也不知身上为何会有这个药，肯定是有人陷害奴婢！” “荒谬！”慕舒云怒道：“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敢狡辩，你若再不说实话，直接乱棍打死！” “不，我说，我说。”白芷一听‘乱棍打死’连忙道：“奴婢只是心里气不过大小姐让我从一等丫鬟变成二等丫鬟，所以一时鬼迷心窍，求夫人饶我一命。” “就因为这，你便要谋害主子？”慕舒云不敢置信。 “奴婢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我一命吧。”白芷哭着祈求，她的身契在二小姐手里，只要不死，二小姐会保住她的，会保住她的。 “薏迷粉可贵的很，你一个丫鬟怎买得起？”李卿棠走了出来：“我当日已经说了，你若不愿留下可以走，是你自己选择留下的，可如今又因为这个要害我？你自己觉得这合理么。” 白芷看到李卿棠的脸完好无损，先是一惊，然后连哭着恳求：“奴婢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小姐，小姐您脸既然没事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就算看在孙姨娘的份上。” “孙姨娘？” “是啊，奴婢曾是孙姨娘院子里的，求小姐看在孙姨娘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就在这时慕舒云身边一个丫鬟拿着一个匣子出来：“夫人，在白芷的床下搜到了这个。” 慕舒云一打开里面是一只色泽不错的玉镯子：“这可不是你一个丫鬟能买的起的，说吧哪来的。” “这..这是之前主子赏我的。”白芷吞吞吐吐。 “哪个主子？” “孙..孙姨娘。”白芷磕巴。 李卿棠怒道：“姨娘这么多年都没给过我这样好的镯子，竟会给你一个丫鬟？你骗谁呢！” “母亲，这丫鬟满嘴谎话，还诬陷我姨娘，我瞧着不如就乱棍打死算了。”李卿棠哭着道。 “真是孙姨娘给的，不信，不信可以找孙姨娘对症！”白芷想尽办法地拖延时间，照理说这么大动静李卿鸾该知道了，为何还不过来救她。 “奴婢见过这镯子。”这时一个小丫鬟突然道：“这是二小姐的。”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胡.胡说八道！”白芷慌了。 “奴婢之前在二小姐那扫过两个月的院子，见二小姐戴过。”小丫鬟怯生生道。 “昨天奴婢看见白芷从玉瑶轩出来。”这时习素走了出来：“袁妈妈也看到了，当时白芷说是给书画送东西，但她神色很是慌张，今个她先是给大小姐下药，然后又有了二小姐的镯子，不若我们就叫书画和二小姐来问问吧，看看这镯子是怎么来的。” 慕舒云和老太太一听到这事和李卿鸾似乎还有关系，脸色都沉了下来。 “祖母、母亲，卿棠差点这辈子就毁了，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裕安郡主还约了小姐今日去看马球，结果遇到这种事，若今个不是恰好奴婢先用了药，小姐的脸就彻底毁了，这辈子也就完了。”习素跪地道：“求老夫人和夫人替小姐做主。” “让二小姐和书画过来。”慕舒云。 李卿鸾听到慕舒云让她过去，眼皮一跳，莫不是白芷那出了问题？ 但她来到院子就看到院中间站了一地人，慕舒云和老太太坐在门口，李卿棠不见身影，但白芷跪在地上，哭的涕泗横流，额间红肿，她心下一个咯噔。 但还是说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卿鸾拜见祖母、母亲，不知母亲叫我来有何事？” “鸾儿，你看看这镯子是不是你的。”慕舒云问。 李卿鸾想否认，但看眼下这模样，怕是白芷得逞后被抓住了，这镯子不少人见她戴过，若不承认难免遭话语，于是点头一脸疑惑问道：“是我的啊，但怎么会在这？” “这是在白芷那搜到的。”慕舒云看向白芷：“所以你不仅残害大小姐，还偷盗二小姐的财物是么？” “不，不是的。”白芷听李卿鸾这话就是想抛弃她，让她顶罪，但眼下李卿棠脸没毁，她还有的活路，可要是二小姐知道李卿棠脸没毁肯定不会放过她，再加上偷窃财物这一条，怕是要完：“这是二小姐给我的。” 第69章 审问 “你刚刚说是孙姨娘给的，现在又说是二小姐给的，你这奴婢怎么满嘴谎话！” “真是二小姐给的，这镯子的确是孙姨娘的，但她后来送给二小姐了。”白芷道：“奴婢在孙姨娘和二小姐那都做过活，都见过这镯子，所以才因为慌乱而说错了。” “二小姐为何要给你这镯子？”慕舒云问。 “因为..因为..”白芷看向李卿鸾，正犹豫要怎么说的时候李卿鸾立即道：“母亲，她撒谎！” “我这镯子已经丢了好几日了，我还找呢，没想到会在这奴婢手里。”李卿鸾道：“白芷你好大的胆子敢残害姐姐的脸还偷我的镯子。” “母亲这等刁奴就该直接拉出去发卖了，还留她在此多什么话。” 李卿鸾情绪也是有些激动，没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但老太太和慕舒云的表情却是变了。 这时李卿棠从屋里走了出来，刚才听到慕舒云让李卿鸾来，她故意装作情绪激动脚步不稳被扶回了屋子。 “妹妹怎么知道她要害的是我的脸？我记得刚刚可没人说过吧。”李卿棠扶着婉清走出。 李卿鸾看着李卿棠没有什么损伤的脸，神色一僵：“我..你院子里闹了这么大动静，一早就传了出去，谁不知道啊。” 李卿鸾慌张解释，并在心里暗骂：李卿棠的脸怎么一点事没有？这小贱蹄子这么些年怎么也没常长残！ “一出事我就令人封了院子，妹妹从哪得的消息？”李卿棠问：“妹妹既然得了消息又为何等母亲叫人喊你了才来？妹妹不是向来很关心我的么，怎地这时却不上心了？” 面对李卿棠咄咄逼人的提问，李卿鸾有些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我是在来的路上才听说的。”李卿鸾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姐姐为何这么凶我？” “白芷，谋害主子的证据确凿，如今二妹妹还说你偷窃财物，你如今是必死无疑。”李卿棠看向白芷：“但你若说出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谋害我？这药是从哪来的？解释清楚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我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你偷窃的事我也帮你解决，但若解释不清楚，那我就救不了你了，你只有三个数的时间。” “3。” “2。” “奴婢没有偷盗，这镯子是二小姐给奴婢的，药也是二小姐给奴婢的，二小姐说只要奴婢把这药粉放到您涂脸的药膏里，还会给奴婢二十两银子！”白芷一股脑道：“大小姐，奴婢真的不想害你啊，是二小姐威胁奴婢的，奴婢的卖身契在二小姐那啊！” 这话一出，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太太看了眼身边的周嬷嬷，周嬷嬷明白了过来，立即让人守住了院门，把一些无关的人全部放置到偏房，下令封口。 “胡说八道！”李卿鸾哭着看向慕舒云：“母亲，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丫鬟，实在不知她为何会污蔑我，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当初就是二小姐让奴婢来望春轩的，要奴婢把大小姐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她，因为奴婢从一等丫鬟变成了二等丫鬟，二小姐还给了奴婢十两银子做补偿！”白芷道：“那银子就在奴婢的枕头里藏着！” “好你个贱奴，竟空口污蔑主子，还不拖出去乱棍打死！”书画喝道。 “妹妹好规矩，一个奴婢都可以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了。”李卿棠笑着道。 “姐姐，妹妹不知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这般污蔑。”李卿鸾哭着道：“母亲，姐姐明明好端端的站着却说我害她，这丫鬟不仅偷了女儿的镯子还这般诋毁女儿，女儿好冤啊。” 慕舒云从感情上是不想承认这件事与李卿鸾有关，但眼下种种证据都指像了李卿鸾，再想到她最近查到的事。 “你有何证据说是鸾儿指使？”慕舒云问。 “奴婢昨个去玉瑶轩就是告诉二小姐，大小姐的脸已经恢复的事，这个玉镯子就是二小姐那时给的，奴婢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习素和袁嬷嬷，你们该是记得的。”白芷道：“昨晚奴婢出去找书画拿药的时候，善慧也是看到的，请夫人明鉴，奴婢昨个都没出过府怎么可能凭空有这个药啊！” “查查昨日后院谁出府了。”慕舒云吩咐道。 李卿鸾心里一个咯噔。 很快就有人来报，说昨个下午除了老夫人院子和夫人院子都有人出去，大小姐院子里没人出去，但二小姐院子里的书画出了府。 “奴婢，奴婢只是给小姐买了些糕点而已。”书画解释：“那铺子的老板可以给我作证，门房的也该看到我是拿着点心回来的。” 这时有个小厮跑来说有事禀告，慕舒云让袁妈妈过去，袁妈妈听后脸色贴黑地回来，俯身在慕舒云和老太太的中间。 “安寿堂的人送来了府里的牌子，说是昨个来买药的姑娘落下了，还说薏迷粉的用量一定要很小心，万不可用多了。” 慕舒云本来还存了些侥幸，但这句话无疑是直接给定了。 老太太转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神色不明地看了眼李卿鸾，微微闭眼又睁开。 在周嬷嬷耳边说了两句，然后看向书画：“书画你可认罪！” 书画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知何罪。” “还想狡辩，安寿堂的人来了，要把他叫来和你对峙么！” 书画瑟缩在地：“奴婢..奴婢。” “你欺瞒主子，偷盗财物与白芷串联一通残害棠儿，事到如今证据确凿还要抵赖么？”老太太声音不疾不徐，一句话便把罪定在了书画身上。 李卿鸾抬头看向老太太，想说话却被一个眼神就瞪了回去。 “周嬷嬷把这二人都拖下去发卖了。” “是。” 周嬷嬷直接带着婆子把人压了起来，书画还想求救，但周嬷嬷直接附在她耳边道：“你认下还有的活，不然只能连带你家人一起死。” 书画听后整个人瘫软在地，看向老太太那面无波澜的脸哭着道：“是我干的，我只是见不得大小姐处处针对二小姐，所以才想给大小姐一点教训，我对不起二小姐。” “把人拖下去吧。”老太太道。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今儿的事就完了，莫要让我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不然都给段婆子送去。”老太太发了话，众人低下头。 婉清拉着李卿棠的胳膊，眼神里全是‘老太太怎么能这样偏心’这一句话。 第70章 惩罚 “我乏了，走吧。”老太太说完起身带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慕舒云看着老太太离去，转头看向还在哭的李卿鸾和神色淡淡的李卿棠，神色复杂，今日的事已经很明显了。 不管是书画还是白芷都是李卿鸾的人，所做的事也是受李卿鸾的指示。 她不理解，从小到大她的乖乖女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鸾儿，给你姐姐道歉。”慕舒云看向还在哭哭啼啼的李卿鸾道。 李卿鸾想顶嘴但看着面色铁黑的慕舒云，委屈巴巴道：“姐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书画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是我管束下人不力，都怪我。” “习素这留疤的胳膊和我差点就毁了的脸，只值妹妹一句道歉是么？” “那姐姐想让我如何？不然我也把自己的脸刮花了赔你可还成。”李卿鸾哭着道。 “妹妹怎么会这么想我？”李卿棠说着拿起随身的润肤膏递到了李卿鸾面前：“妹妹这脸哭的好生可怜，快擦点吧。” 见李卿棠来真的，李卿鸾躲到慕舒云的身后：“母亲，救我...” 慕舒云见了习素的伤口，因为羞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妹妹怕什么？”李卿棠先是疑惑，随后又恍然大悟：“哦，你以为这是被白芷下了药的那罐是么？”李卿棠说着用手指挖出一块抹在了手背上：“春天风大皮肤易干，这不过是普通的润肤膏罢了。” “妹妹无辜的什么都不知情，却又什么都知道，可真厉害。”李卿棠笑着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卿鸾有些心虚，不敢看李卿棠。 “没什么，只是觉得妹妹对下人好大方，一个大丫鬟都能随便拿出几十两银子，我在苏州那几年孙姨娘一年才给我五十两，可却送给妹妹这般好的玉镯，我真的很好奇，为何姨娘对你比对我要大方这么多？甚至连她的丫鬟都能听你丫鬟的话来害我。” 之前李卿鸾是故意装可怜、装害怕，但现在她是真的怕了，李卿棠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不会知道了什么吧？想到这里，李卿鸾是真的怕了，没有像之前那样装晕，而是真的晕了过去。 “梅清找人把二小姐扶回去，等人醒了就送去祠堂跪上三日，不得令不许出玉瑶轩的门，再扣一年的月例。”慕舒云道：“既出不了门，那手里的铺子也就先交回来由竹香打理。” 李卿鸾身边剩下的书棋和书琴对视一眼，默默低头。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慕舒云看向李卿棠：“我替鸾儿向你道歉，是我没有教育好她，母亲对不起你。” 李卿棠摇了摇头：“母亲无需如此自责，索性我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不理解姨娘为何总对我说她在府中艰难，可却能送妹妹那么多贵重的首饰。”李卿棠眸中含着热泪，盈而不掉：“因为我是庶女所以便是亲生母亲也要把好的都留给嫡女么？三妹妹也是这样么？” 慕舒云不知为何见到李卿棠这般模样，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此事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会补偿你的。” “谢母亲。” 等所有人都离开，婉清气的不行：“小姐，这一切明明就是二小姐做的，可老太太却一点都没罚她，就用一个丫鬟抵罪。” “她毕竟是名动京城的侯府嫡女，还有很大的用处。”李卿棠其实早有预料这个结果，今天这一切她并不是真的冲扳倒李卿鸾去的，而是为了铺垫她和孙姨娘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也让老夫人和慕舒云知道李卿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纯真善良。 “习素你的胳膊没事吧？”李卿棠问道：“今个害你受苦了。” “没事，只是看着严重而已。”习素道：“这一点也不苦。” “为了补偿你，今天我亲自下厨。”李卿棠道：“想吃什么？” “小姐做什么我都喜欢。” 李卿棠笑了起来。 慕舒云回到金玉苑，神色晦暗：“卿鸾和孙姨娘关系很好么？” “这...”梅清和兰桂对视一眼，表示不太清楚。 “去查一查，这些年孙姨娘都送过卿鸾什么。”慕舒云想起绣华楼那隐藏了姓名的孙文正，还有这年那些不对的账目：“准备马车，我们去趟庄子。” “是。” 李固在外流连了几日终于回府，坐下喝了口茶问道：“夫人呢？” “夫人刚刚让人准备了马车，好像是要出门。”甄管家答道。 “又要出门？”李固不悦，他出去这两日慕舒云连派人来问个信都没有，对他不闻不问，如今竟又要出门：“她倒是好心情。” 甄管家听说了后院的事，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李卿鸾被禁足罚跪祠堂，书画和白芷又被老太太发卖去了窑子就知道今日这事肯定不小。 李卿鸾可是从小到大就没被罚过。 李固想喝了口茶：“大小姐这两日身体怎么样？”因着李卿棠的这个芥弥居士弟子的身份让他最近在朝中算的上春风得意，不少平日没什么来往的大人最近上下朝都会和他打招呼。 作为一个懂事的人他该主动开个聚会让李卿棠出来见见了。 “这几日大小姐一直没出过府，昨个裕安郡主来看过大小姐，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今早大夫又急匆匆地来了。”甄管家回禀。 李固一听放下茶杯：“我去棠儿那看看。” 李固一进门，李卿棠就哭着扑进了李固的怀里：“爹爹，女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怎么了这是？”李固拍着李卿棠的后背安慰道：“谁欺负你了？说出来，爹爹为你做主。” 李卿棠看向李固，一张宛如雕刻出的精美小脸上满是委屈。 这还是李固时隔五年第一次看到李卿棠的脸，先是震惊于这个大女儿的美貌，然后又有些自豪。 不愧是他的女儿，长得真是如他年轻时一般好看。 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儿哭的这般可怜，李固的心又软了几分。 “今个儿二妹妹的贴身大丫鬟书画，指使白芷在瑄王给女儿涂脸的药里面下毒，若不是女儿福大命大，如今这张脸怕是已经血肉模糊，恨不得死了才能解脱。” 第71章 监视 李卿棠声音如悲泣的黄鹂，婉转哀怨间更显动人，再配上这么一张标志的脸，就更加让人心疼：“怎会发生这种事情！来人啊，把那俩个丫鬟带过来！” “祖母已经做主把人发卖了。”李卿棠抽泣着道：“书画拿着二妹妹的镯子收买白芷，还让白芷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书画说是因为我抢了二妹妹的风头所以要替二妹妹教训我，爹爹，女儿不是故意想抢二妹妹风头的，女儿好害怕啊。” 李固被李卿棠这副可怜样感到心疼，安抚道：“不怕不怕，爹爹在你身边，卿鸾呢？” “爹爹你不要怪二妹妹，母亲已经罚了二妹妹，我也不怪她，毕竟这一切都是书画指使的，二妹妹也是无辜受累，爹爹可千万不要再责罚二妹妹了。”李卿棠细声细语：“爹爹在外忙碌养家已经很辛苦了，女儿不想因为这种事再劳爹爹费心，也不想让二妹妹再误会我。” 李卿棠这句‘爹爹在外忙碌养家已经很辛苦了’完全拍到了李固的心坎里。 柳扶桑说，没什么本事却心比天高的软饭男最喜欢别人夸他们强，越示弱，越崇拜，他们便会越开心、越得意，到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的棠儿受苦了啊，你自小就懂事体贴，鸾儿能有你这种好姐姐，真是她的福气。”李固道。 时间太久，李固根本不记得五年前的李卿棠是什么的性格，只把如今的她代入过去，印象中便全是美好，毕竟一个漂亮聪慧还能替他长脸的女儿谁会不爱呢？ 李固表演了一场爱女情深，而李卿棠也十分顺利地给李卿鸾上好了眼药，在一顿父女情深后，李卿棠又得到了李固送来的一堆礼物。 李卿妍的丫鬟雪景把打听到的话转述了出来，李卿妍刚沾了墨的毛笔一顿，墨汁滴落在宣纸上，好大一个黑点子：“二姐姐平日那么聪明一个人，竟然会接连输给大姐姐，侯府明珠，京中才女，啧。”她把纸揉成一团，重新铺开一张，笔走龙蛇写下一个‘忍’。 慕舒云乘着一辆普通的马车来到京郊庄子的附近，先让身边的小厮去和看门的打好招呼，又叫来了两个在庄子上管事的婆子嘱咐了一番。 两个婆子听后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的。”说罢转身离开。 “听说了么？侯府发生大事了。”一个婆子道。 “什么大事？快说来听听。”另一个婆子问。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望了眼不远处的赵嬷嬷。 “这可是秘闻，你偷偷听完可千万不要说出去。”管事婆子道。 “放心放心，肯定不说，我一年到头也离不开这庄子，能和谁说啊。” “你知道侯府大小姐回来了么？就是咱们这那位的姑娘前些日子从苏州回来了。” “好像听说了，这就是那个大消息啊？” “不是，听说这个大小姐特别好看，所以引起了二小姐的嫉妒，二小姐就让丫鬟毁了大小姐的脸。” “真的假的？”听话婆子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二小姐的大丫鬟书画还有一个叫白芷的都被老太太给..”说话的管事婆子做了个手划脖子的动作。 “那..那大小姐真的被毁容了啊。” “可不是，这二小姐下手可狠呢。”管事婆子绘声绘色的讲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赵嬷嬷听到：“不过二小姐也被夫人罚了，罚的还不轻呢，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这要说出去二小姐的名声可就没了，咱也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我又不傻。” 两人说完后，赵嬷嬷连忙回房把偷听到的话告诉了孙姨娘。 “什么？鸾儿因为毁了李卿棠的脸被罚了！”孙姨娘听后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样罚的重不重？鸾儿没有受伤吧？” “这个她们没说。”赵嬷嬷道：“但听那意思，怕是罚的不轻。” 孙姨娘听后心疼不已，表情也阴鸷起来：“该死的，连自己的女儿都罚的这么重，慕舒云可真够狠心的。” “姨娘，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回去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赵嬷嬷道。 “是得想想法子了。”孙姨娘沉眸，心里把慕舒云和李卿棠骂了一万遍，尤其是李卿棠。 这个死丫头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多事，当时就该直接把她掐死在襁褓里才对，终究是她心软了些！ 早早就被慕舒云安排藏在窗户下偷听的小厮很快便回来禀告，把赵嬷嬷和孙冷雪的话一字一句传达，没有丝毫偏差。 慕舒云听后眸子彻底沉了下来。 孙姨娘在听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毁了容后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李卿棠，反而是在担心她和没有关系的李卿鸾有没有受伤，关心李卿鸾被罚的重不重。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极了。 慕舒云得到了答案后便带着人又悄悄从庄子离开，离开前她对着自己的心腹嘱咐道：“盯紧了孙姨娘她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是，夫人。” 回城的路上慕舒云一直在想这些年发生的点点滴滴，而李卿棠也在想。 今天老太太会简单用书画给李卿鸾做替罪羊，无非因为她还是不够重要。 即便老太太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卿鸾做的，即便她差一点就毁容，但她还是选择保住了李卿鸾。 只是芥弥居士的弟子和裕安郡主的朋友还是不够。 在老太太眼中女子最终也是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嫁人，而一个孙女最大的价值就是嫁给一个位高权重，能巩固侯府荣耀的夫婿。 比起拥有那么多爱慕者的李卿鸾，李卿棠很显然不够重要，不管是芥弥居士的弟子还是裕安郡主的朋友，都只是一时而已，最终能让一个家族繁衍昌盛的还是子孙。 李卿棠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她的确有个大杀器，可这张脸是个双刃剑，可能是她登天的梯，也可能是她入地狱的刀。 第72章 重逢 苏槐沐回了京城却没有回王府，而是住在了别苑里，暗卫正给他回禀消息。 “今个北安侯府发卖了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是李卿鸾的贴身大丫鬟，侯夫人在这之后去了关着孙姨娘的庄子，但没有见孙姨娘，不一会就离开庄子回了府，走的时候脸色不好。” “知道了，下去吧。” 苏槐沐坐在桌前，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写下一封信，字迹十分潇洒好看。 但写了一遍觉得不好，烧掉。 又一遍还是不好，烧掉。 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才把一封信写好：“明天一早送去北安侯府给李大小姐。” “是。” 李卿棠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梦里驳杂，有上辈子的事，也有这几日的事，一觉醒来只觉得万分疲惫。 “小姐，您看着很憔悴。”婉清见李卿棠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道：“用不用找大夫来给您瞧瞧？” “不用，只是没睡好而已。”李卿棠摇了摇头：“习素呢，她的胳膊怎么样了？” “小姐我没事。”习素拿着新摘的花从门外走入：“我去采花的时候刚好遇到林雨，说有您的信，我就给您带了过来。” “信？”李卿棠思索了一下，难道是柳扶桑给她回信了？可按这个时间应该不够回信的，那是山常县的来信？也不对啊，那不该写她名字的。 李卿棠接过信，上面写着李卿棠亲启。 李卿棠打开信封，最上面一行只写着四个字——见字如面。 你的来信我已收到，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来到了京城，给你带了些梁州特产，若你有空可来柳岸巷东边第二栋挂着红灯笼的府邸寻我。 落款写着两个字——表哥。 李卿棠看这短短一行的信，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表哥来京城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习素装作很惊喜的样子。 “我们收拾收拾，先去给夫人和老太太请安。”李卿棠瞬间来了些精神。 李卿棠今个好好打扮了一下，穿的是烟霞银罗云雾绡长裙，带着玲珑银丝步摇，画了娇丽的妆容。 “我的天啊，小姐您早该这么打扮的。”婉清看着李卿棠激动极了。 这时善慧带着早膳进来，看到李卿棠时，手里的粥差点没掉下去，她知道自家小姐是极美的，不然二小姐也不会让白芷来下药谋害小姐，不施粉黛时便已经是倾国倾城，这打扮起来简直可以做那画本子里的祸国妖姬了。 “对..对不起小姐。”善慧发现自己失态，连忙道歉把早膳放好。 “不要紧张，我知道我好看。”李卿棠收到信心情好，说话也轻快了很多：“今个我要出门，院子就交给你了，我回来会给你带好吃的。”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守好院子。”善慧信誓旦旦地保证。 李卿棠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见到李卿棠后，眸光微亮，开口道：“女孩子的确是要多打扮打扮，你这样很好。” “是祖母。” “昨个儿的事你不会怪祖母吧。”老太太主动提起昨天。 “怎么会，孙女知道祖母是为了孙女考虑。”李卿棠微微低着头，温柔又恭敬：“二妹妹是嫡女，是咱们侯府的门面，若她德行有亏、目不尊长、残害长姐的事传出去，会影响咱们整个侯府的声誉，不仅对她自己相亲有碍，还会连带着我和三妹妹都抬不起头做人。” “祖母为了保护孙女和侯府声誉的苦心孙女都明白，孙女昨个受了惊吓确实有些怪二妹妹的，但经过这一晚孙女已经想通了，我们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我们相互扶持，咱们侯府才会越来越好，所以孙女会全当昨日的事没发生过，虽不知妹妹为何会如此针对我，但我日后会努力修复我与妹妹之间的关系，做一个好姐姐。” 李卿棠说着眼睛微红看向老太太：“这些年孙女不能在您面前尽孝，但以后孙女会好好表现，让所有人提到北安侯府，都会竖起大拇指，说您教导有方，教出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懂规矩。” 老太太听后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能理解祖母的用心，能这么想很好。” “惟有宽容大度，才能庄严菩提。”李卿棠道。 “好孩子。”老太太脸上带了些笑对身边的周嬷嬷道：“去把那套红宝石头面拿来。” 老太太把头面送给了李卿棠：“为了侯府的名声委屈了你，这幅头面是我的嫁妆，如今年纪大了不好戴这种太鲜亮的，你正是好时候，多戴着它和裕安郡主出去玩。” “谢谢祖母，祖母您真好。”李卿棠看着老太太笑意盈盈。 告别了老太太她又去拜见了慕舒云。 “大小姐，夫人身体不太舒服还未起，您改日再来请安吧。”兰桂恭敬道。 “母亲没事吧？有没有叫大夫？”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太过操劳，思虑过重，没什么大事，小姐不要担心。” 李卿棠点了点头：“那我改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离开金玉苑，李卿棠坐着马车前往柳岸巷，找到了苏槐沐的府邸，林风去叩门，很快便有管家来把她迎了进去。 “李小姐请稍后，我这就去通知公子。” “嗯。”李卿棠点了点头，喝茶等了一会后管家来禀：“公子一会就回来，不如我让人带着李小姐在府里转一转？” “不用了，管家去忙吧，我就在这院子里自己转转等表哥便好。” “那好，小姐有什么吩咐可随时使唤府里的下人。” “好。” 管家退下，李卿棠又坐了会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在院子里转了两圈，院子里有一棵开的正好的樱花树，李卿棠走了过去，风吹起，粉色的花瓣飘落，李卿棠伸出手想要接住，但总是落空。 婀娜拔香拂酒壶，唯有春风独自扶。1 李卿棠放弃接花瓣，踮起脚尖准备摘下一朵，可这棵樱花树很高，她垫着脚距离花枝也差那么一点。她正打算跳起来摘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她的耳侧伸向了她瞳孔中映照着的那朵樱花，一股清冷的香气在她的鼻尖打转。 “表哥！” 第73章 樱花 苏槐沐没想到信刚送过去没多久，李卿棠就来了，他刚出门就得到消息然后又急匆匆地赶回来，本来为了行事方便他穿了一身非常普通的墨色衣袍，他觉得这样不妥，又匆匆换了一件才赶来见李卿棠。 他一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李卿棠站在樱花树下，纷飞的樱花像翩然起舞的蝴蝶萦绕着她，而她则像是误入凡尘的花仙子，樱花娇嫩明艳却不及她颜色的万分之一。 她踮起脚，步摇晃动，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水袖滑落露出纤纤手腕，如玉如琸，她努力地踮起脚尖，一上一下，发育良好的小白兔跟着她的脚尖一起颤动，可那莹润粉嫩的指尖却总是差了那花一寸。 见她气的咬起了唇，苏槐沐喉结鼓动，终究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表哥。”女孩转头看向他，发丝随着她的转动从他的胸口划过，即便隔着几层衣服但他好像还是能感觉出那股坚韧的柔软，像一瞬间有无数蚂蚁自他的胸口爬过，又酥又麻。 女孩仰着头眸子里亮晶晶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他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自己。 那是一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 他好像... “表哥？”李卿棠见苏槐沐没有反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苏槐沐回过神，收拢理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把手里的花递了过去：“给你。” “谢谢表哥。”李卿棠接过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别动。”苏槐沐道。 “怎么了？” “你头上有东西。” “啊？”李卿棠一下子僵住：“不会是虫子吧。” 苏槐沐伸手从李卿棠的头发里摘下一片花瓣：“不是，是花。” 李卿棠长舒一口气，身子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拍着胸口：“还好还好。” “有那么怕虫子么？”苏槐沐见李卿棠如释重负，笑着问道。 李卿棠点头。 苏槐沐见状也不再打趣她。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了起来，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卿棠转着手里的花想了想在原地转了一圈：“表哥你看我这套衣服好看么？” 李卿棠转起来，裙摆上的银线闪动，整个人翩然欲仙。 “好看。” “这是为了见你我特意换上的，这条裙子可贵了，还有我这和田玉的镯子也可贵了。”说着李卿棠伸出手在苏槐沐面前晃了晃。 白的耀眼让苏槐沐不得不转移眼神。 李卿棠带着点小自豪道：“这些都是我这段日子努力讨好祖母和父亲赚来的，我厉害吧。” “这些小玩意就让你开心到这个模样？” “怎么能是小玩意呢，我之前辛苦抄一本书才2两银子，我得抄上百本书才能买到这样的镯子。”李卿棠看着苏槐沐：“表哥你有钱，不懂我这种穷人的快乐。”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那开心骄傲的模样有些心疼，她是侯府千金，生下来就合该拥有这些，可偏偏过了那么多苦日子，要费尽心力地讨好才能得到那本就该是她的东西。 “这个给你。”苏槐沐拿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李卿棠伸手接过。 “这是永乐钱庄的对牌，拿着这个牌子去任意一家永乐钱庄都可以取不超过十万两的银子。” 李卿棠刚接过令牌又连忙塞回了苏槐沐的手中：“表哥你这是干嘛？” “没什么，就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有钱人的快乐。”苏槐沐道。 “我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已经懂得有钱人的快乐了。”李卿棠道：“ 表哥这令牌你快拿好，这么贵重的东西可千万要放好。” “这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你可以放心拿去。” “不成。”李卿棠收起笑脸，十分严肃道：“表哥你不能这么随便就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来，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会出大问题的！” 想到上辈子慕家的钱都被李卿鸾坑走，她义正言辞道：“我只是你的表妹，以后我要是成亲了，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慕家的银钱一定要握在慕家人的手里，万不可被人诓了去，便是我也不成。” “嗯，知道了。”苏槐沐把令牌放回怀中，表情有些说不出的不痛快。 “表哥，不是给我带了梁州特产么？在哪呢？我瞧瞧。” 苏槐沐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上来，李卿棠瞧着很是喜欢：“谢谢表哥。” 梁州靠北，不管首饰还是衣物刺绣比起江南的精致和京城的华贵带着些许粗犷，又是另一种美。 苏槐沐见李卿棠似乎对梁州很感兴趣，便说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 “真好，我也想去梁州瞧瞧。”李卿棠听苏槐沐说起梁州的景色，心生向往：“表哥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自然是羡慕你能到处走啊，能领略到世间那么多美景多好啊。”李卿棠是真的羡慕：“如果还能有来生，我想做个男人试试，骑马仗剑潇洒走天涯。” 苏槐沐笑了：“你想骑马走去哪？” 李卿棠想了想：“我想去幽蓟十六州，听说那有连绵起伏的青山，还有一望无际的湖泊，戈壁滩的荒漠，落日美的像一幅画。”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向往的神色，眼眸深处黯淡了几分，他也想去看这些美景，只可惜如今的幽蓟十六州不属于他们乾国。 “你会骑马么？” 李卿棠的畅想被打破：“我..我现在是不会，但以后可不好说。” 吃了午膳，李卿棠见时候不早准备离开：“谢谢表哥今日的款待，今天是我自入京后最轻松快乐的一天。” “我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真是太好了。”李卿棠笑着离开，带着婉清、习素几人又上街买了些点心，想起慕舒云身体不好，她又去药铺买了些做药膳的药材才往侯府走。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两辆马车相撞，堵成一团，林风道：“小姐不如我们换条路回府吧，这看起来要堵好久呢。” 李卿棠撩起车帘看了一眼，的确是被堵的有些水泄不通的样子：“那就换一条吧。” 李卿棠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给她躲开了多大一个麻烦，又带来了多大一个麻烦。 第74章 庶女 林风调转了马头，换了一条路顺利地带着李卿棠回到侯府，习素、婉清和林雨三人双手满满地往望春轩走去，在路过玉瑶轩的时候，看到了被书棋和书琴搀扶着的李卿鸾。 李卿鸾一醒来就被袁嬷嬷看着带去了祠堂，跪了整整一天，她感觉这膝盖都不是她的了。 她在祠堂罚跪受苦，李卿棠却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门逛街，还买了这么多东西，该死，真是该死！ “妹妹你还好么？”李卿棠走上前关心道。 “你少在这假仁假义。”李卿鸾瞪了眼李卿棠：“总有一天我会拆穿你的虚伪面孔！” 李卿棠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妹妹这话说错了吧，做错事的是你，该被拆穿虚伪面孔的也该是你吧。” “我怎么了！”李卿鸾最得力的大丫鬟被发卖，她被禁足玉瑶轩还要跪三日祠堂，她晕倒后父亲、母亲和祖母都没来看过她。 这一切让李卿鸾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再看到李卿棠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愤怒和嫉妒根本无法掩饰：“我就算犯了错不过是被禁足而已，我还是北安侯府唯一的嫡女，便是嫁给皇子做皇妃也使得，而你再怎么蹦跶也不过一个庶女，跳的再欢不过也就是给人做妾的下场！而你以后的孩子也会像你一样永远只是个卑贱的庶女！” 李卿棠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李卿鸾，嫣然一笑，贴近李卿鸾的耳朵，轻声道：“妹妹，我们究竟谁才是庶女啊。” 说完她不管李卿鸾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的模样，带着婉清、习素和林雨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卿鸾在原地呆愣了很久才回过神，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李卿棠远去的背影，眼中充斥着恐惧、震惊和愤怒。 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李卿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的啊，她怎么会知道呢？ 李卿棠小时候受了那么多欺辱，十岁时就被送去了苏州，这么多年在那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婉清和钱妈妈陪着，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李卿棠若是不知道，刚刚又怎么会说出那么一句话？ “小姐，您没事吧？”书棋见李卿鸾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的模样关切道。 “我没事。”李卿鸾回过神，她得赶紧问问孙姨娘是不是她那边出了问题。 回到望春轩，李卿棠把买的点心分给了善慧和院子里的下人，然后去了厨房准备给慕舒云做点药膳和苏州菜。 “小姐您刚刚和二小姐说什么了，我看她脸唰一下就白了。”婉清好奇问道。 “我说她长的丑。”李卿棠开玩笑道。 婉清点了点头：“跟小姐比起来她的确是丑。” 李卿棠笑了起来：“帮我把这个切了。” “嗯。” 因为白芷被发卖了，望春轩里少了一个二等丫鬟，李卿棠直接从三等丫鬟里提了一个，就是那日去找大夫还指证那镯子是李卿鸾的那个小丫鬟。 “以后你就叫善雅。”李卿棠说着也让婉清递过去了一个荷包：“恭喜你升迁。” “谢谢小姐，小姐真是观世音菩萨在世。”善雅脸圆圆的看起很喜庆，说起话来倒也甜。 李卿棠让习素调查过了，这个善雅是为了救弟弟自己卖身进府的，刚进府三个月没有根基。 想着慕舒云最近胃口不好李卿棠做了道参苓粥，健脾益气还能调节胃口不佳，她将人参、茯苓和生姜水煎好，用药汁熬粥再加些调味料。 然后又做了道腌笃鲜，临近晚膳时她来到了金玉苑。 走进后发现李卿妍正往外走，眼睛红着似乎刚哭过的样子，见到她后李卿妍规矩地行了一礼：“见过的大姐姐。” “三妹妹好，妹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李卿妍抹了抹眼睛，低着头，指甲狠狠掐在掌心：“妹妹还有事就不打扰姐姐，先行告退了。” “那妹妹慢走。”送别李卿妍，李卿棠看着李卿妍的背影，总觉得刚刚有一瞬的不舒服，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走出去了很久，李卿妍转头看向李卿棠的方向，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嫉恨，咬着牙恨恨低语：“都怪你！”若不是李卿棠她怎么会受这无妄之灾，又怎会白得这一顿羞辱！ 李卿棠走进屋子，慕舒云没有像往日那般妆发精致齐整地端坐在上位，只是穿着一身十分素雅的衣裳支着脑袋斜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不太好。 “棠儿见过母亲。”李卿棠行礼。 慕舒云抬了抬手：“起吧，今日有何事？” “听说母亲身体不适，胃口欠佳，女儿做了碗参苓粥还有腌笃鲜。”李卿棠把食物从食盒中端出。 食物的香味飘进慕舒云的鼻中，她今个胃口不佳没有吃什么东西，又处理了不少事，闻着这腌笃鲜的香味，的确有了些饿的感觉：“棠儿有心了。” “这是女儿应该做的。”李卿棠见慕舒云这般虚弱的模样有些心疼。 一口热乎乎的汤下去，慕舒云感觉身子也暖和了一些，开口道：“你与那郑国公世子认识？” 李卿棠想起郑世雄那张脸，身子不自觉地一颤：“也不算认识，只是前几日与郡主和瑄王在水云间吃饭时遇到过一次。” 慕舒云点了点头，她看着李卿棠那张已经恢复的脸，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忧：“以后出门多带些护卫，天气渐暖，你这脸又刚好，为了避免再害癣，出门还是多带带帷帽吧。” “好。”李卿棠乖巧点头。 慕舒云又喝了两口粥，突然开口问道：“棠儿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啊？”李卿棠没想到慕舒云会问她这个问题。 前辈子她的心思都在刺绣、绘画、抄经和如何讨好别人，如何活下去，没想过她喜欢什么。 这辈子她一心想着要复仇，要保护慕舒云和慕家，她只考虑过什么样的男人对她有用，但没想过她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李卿棠摇头，慕舒云不是老太太她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我只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非要说那就是聪明又好看，就像正初表哥一样吧。” 第75章 暴露 慕舒云没想到李卿棠会提到慕正初：“你和正初看起来关系不错？” 李卿棠连忙解释：“就是之前在苏州，表哥救过我还帮助我很多，所以很是感谢。” 慕舒云笑了笑：“正初是个好孩子，聪明能干，比你大了三岁，听说还未定亲，你若对他有意母亲倒是可以帮你。” 李卿棠疯狂摇头：“不成不成，他可是我表哥，律法上规定我们是不能结亲的。”若她真的是孙姨娘的女儿，那与慕正初还有可能，可她是慕舒云的女儿，那可是她亲表哥，乾国明文规定三代内的血亲是不能结亲的。 慕舒云听到李卿棠这话，拿勺子的手一顿：“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他是我表哥，律法上规定我们是不能结亲的。”李卿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遍。 慕舒云放下勺子，她看向李卿棠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李卿棠有些不知所措，她说错什么了么？ 等等，她好像的确说错了什么。 “你和正初哪里有血缘关系？”慕舒云盯着李卿棠的眼睛，声音缓慢却十分坚定：“在苏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面对慕舒云的目光，李卿棠是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 “若我说实话，母亲会信我么？” “你说。”慕舒云道。 李卿棠看向身后的习素和婉清：“你们出去等我。” 慕舒云也让屋内的丫鬟都退了出去：“梅清、兰桂，你俩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 “是，夫人。” 屋内只剩下李卿棠与慕舒云两人。 “说吧，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慕舒云放柔了声音，她脑中突然又想起那个梦，让她日思夜想、夜不能寐的梦。 “我在苏州被刺杀的那次，钱妈妈为了不让我给她送入官府保住性命，告诉我了一个秘密。”李卿棠不能说出重生这种惊世骇俗的话，只能用其他方式说出真相。 “秘密？” “对。” 李卿棠本来想着先揭开李卿鸾和孙姨娘的真面目，让慕舒云对李卿鸾一点点失望，她再一点点努力替代李卿鸾的位置，等她拿到孙姨娘和李卿鸾辩无可辩的证据，再让一切水到渠成地曝光在众人面前，让李卿鸾和孙姨娘彻底翻不了身。 但现在证据还不足，她也还没撼动李卿鸾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便是拆穿了，以现在的情况，李卿鸾大概率还是会记在慕舒云的名下，还是侯府的嫡女，还是有机会嫁入王府耀武扬威。 精心教导了十五年仇人的女儿，如今真相大白，可为了侯府声誉还是要继续养着，这得多难受啊，只是想想她都觉得像吃了一坨蛆一样的恶心。 李卿棠本不想慕舒云遭遇这种痛苦，但如今她只能说出来。 “母亲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慕舒云心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她点了点头：“说吧。” “钱妈妈说，十五年前在秋洋山孙姨娘调换了我和李卿鸾。” 慕舒云饶是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您没事吧？”李卿棠连忙揽住慕舒云的肩膀：“我去给您叫大夫吧。” “我没事。”慕舒云忍着胸口的疼痛拉住了李卿棠的胳膊：“你有证据么？” “我有钱妈妈的供词，钱妈妈也可以站出来指证，翠玉轩的掌柜可以证实凶徒手里的金钗图样是孙姨娘要走的，钱妈妈存了和孙姨娘来往的书信，但那书信不是孙姨娘亲自写的，所以没法直接证明什么，我在查询秋洋山的事，想试着找找当年的稳婆，但过去的时间太久还没有头绪。”李卿棠有些黯然道。 “那你为何不早与我说？” “因为这些证据都是可以被否认的证据，我想等找到可以切实证明这一切的证据再告诉您。”李卿棠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慕舒云的表情，她很忐忑，她怕慕舒云不相信她的话，也怕慕舒云接受不了自己才是她亲生女儿的事实。 也是这时她才想到另一种结果，如果慕舒云就是很喜欢李卿鸾，哪怕李卿鸾不是她亲生女儿她也愿意养育呢？ “傻孩子，傻孩子啊。”慕舒云拉着李卿棠的胳膊，只觉胸口涨得厉害，喉咙也是一片腥甜：“你先回去，容我想想。” “是。”李卿棠刚离开，慕舒云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李卿棠十分忐忑地回到望春轩，慕舒云会信她么？如果不信的话她该怎么办？她还要继续查下去么？ 李卿棠根本睡不着，坐在蒲团上诵了半晚的经。 “小姐您没事吧？”婉清看李卿棠这幅憔悴的模样心疼坏了：“我让善慧再给您炖个燕窝吧。” “我没事，先伺候我梳洗吧，今个和郡主约好了的。” 还是照例去请了安，老太太知道李卿棠今日要和裕安郡主出去，点了点头，嘱咐了句‘路上小心’。 马车行驶到公主府，华灵儿听说李卿棠来了，欢快地迎了出去：“棠儿你来了。” 李卿棠摘下帷帽递给婉清：“灵儿姐姐。” “这是哪来的小仙女！”华灵儿见李卿棠的脸全都恢复了，还化了妆，拉着她的手夸赞。 “这是来看神仙姐姐的小仙女啊。”李卿棠笑着道。 “你不仅人美，说话也好听，来神仙姐姐今儿给你看的个好玩的。”华灵儿说着拉着李卿棠来到花园。 李卿棠一进去就被一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猫吸引住了：“好可爱的猫啊。” “它叫雪团，我刚得的，好看吧。”华灵儿骄傲道。 “嗯，好看。”李卿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见雪团没有抗拒，这才摸了上去。 “雪团竟然不反抗，看来它也是随我，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华灵儿开玩笑道。 李卿棠摸着雪团柔软的毛发心都要化了：“灵儿姐姐，它好软啊。” “这是只小母猫，我还托人找了只公的，等它们下了崽子，我送你一只。” “谢谢灵儿姐姐。” “这点小事客气什么。”华灵儿说完关切道：“对了，你昨个没事吧？郑世雄他有没有欺负你？” “啊？我昨个没见到郑世子啊。” 第76章 兰儿 “你没见到郑世雄？”华灵儿也愣了：“昨天他拦的不是你的马车么？” “没有啊，昨天我去见了表哥，逛街买了东西，马车好好的没被撞啊。”李卿棠有些茫然。 “昨个东安街上郑世雄的马车突然从小巷子里冲出来撞上北安侯府的马车，还赖说是北安侯府的马车撞了他，拉扯了好长一会，听说还冲进马车里。”华灵儿道。 “东安街？”李卿棠想起昨个回府因为路被堵住而临时换了一条路的情况：“昨个回府因为东安街堵了我就换了一条路。” 说到这李卿棠想起昨个在金玉苑看见哭红了眼睛的李卿妍：“他莫不是撞了我三妹妹吧？昨个府里除了我出了门，只能是三妹妹了。”李卿鸾被禁足，慕舒云生病没出门，老太太向来不出府，而且身份不一样马车的规格也不一样，若是根据马车把人认错，那只能是李卿妍了。 “你三妹妹？”华灵儿想了一下，没想起来：“怪不得他们说郑世雄最后恼羞成怒，还让你三妹妹赔一千两银子。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老天爷怎么不长长眼把这个狗玩意给收回去，净出来祸害人。” 李卿棠恍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昨天慕舒云让她出门多带些护卫还要戴帷帽。 也怪不得昨个她看到李卿妍时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怕不是因为这事已经被她三妹妹给记恨上了。 这个郑世雄竟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当街就敢做这种事：“这天子脚下偌大的京城怎的就没个人能管管他。” 华灵儿逗着雪团，声音中带中浓重的揶揄：“他是郑国公老年得子，又是府里唯一的男丁，皇后的弟弟，自然是被宠的无法无天，连我那二表哥都不能把他怎么样，郑国公可是把他这个独子看的比眼珠子还紧，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就算是雷把郑世雄给劈了，那老郑头都得质问老天爷几句，叹其不公。” 李卿棠低垂了眼眸，就算这辈子她没有再落水被救，可郑世雄若就是看上了她，那她该怎么才能逃脱郑世雄的魔爪？ “你别担心，我会罩着你，他敢动你，我就上国公府打断他的狗腿！”华灵儿看出了李卿棠的担忧安慰道：“就算我管不了他，还有我母亲，还有皇帝舅舅，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最疼我了。” “对了，我上次进宫还提起了你，太后娘娘对你很感兴趣，还想见你呢。”华灵儿道：“下次进宫我把你也带上，在太后面前挂了脸，我就不信郑世雄还敢那么肆无忌惮。” “灵儿姐姐，你对我也太好了。”李卿棠拉住华灵儿的手：“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你对我最好的报答就是教会我‘倚竿’下次春日宴我必要赢他！”华灵儿目光灼灼。 “春日宴？”李卿棠有些疑惑：“春日宴和投壶有什么关系。” “每年春日宴上会有各种各样的比赛，琴棋书画骑射..还有投壶比赛什么的，光是投壶就分好几个组别，拿了头名可是会得赏赐的。”华灵儿道：“我每次都输给我那该死的表哥，气死我了！对了，今年你一定要和我组队，到时候我们一定可以拿下女子组头名！”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李卿棠从没参加过春日宴。 “那可不是。”华灵儿道：“之前你不在京城，你不知道你那妹妹和沈念烟每次都会大出风头，可招人讨厌了。”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练吧。” 李卿棠与华灵儿练投壶的时候，慕舒云接到了庄子上传来的消息，李卿鸾派人去了庄子找孙姨娘。 昨晚李卿棠离开后她就在回忆十五年前她生产之夜的事。 那一夜风雨交加，先是孙姨娘生产，然后她就突然发动了，是早产，万分凶险，好在袁嬷嬷求来了御医，但生产后她就力竭晕了过去，醒来身边就有一个女婴。 “袁嬷嬷，卿鸾出生后离开过你的视线么？”慕舒云问。 “这...”袁嬷嬷想了想：“那日您和孙姨娘同时发动，院子里兵荒马乱又下着大雨，您生下孩子后，见母女平安，我便把孩子交给了您当时的大丫鬟翠梅，然后去送了送太医，不过一刻功夫便回来了，之后孩子便没离开过我的视线。” “我记得翠梅当初嫁给了一个秀才，还能联系的上她么？”慕舒云回忆道。 “翠梅出嫁后不久听说就回跟着那秀才回了老家，这得有十多年没联系过了，想找恐怕需要费点力气和时间。”袁嬷嬷道。 “去找，用慕家的人低调些，务必要把人找到。” “好的，夫人。” 慕舒云侧躺在贵妃榻上，眸子里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没想到孙冷雪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敢上演狸猫换太子这一出，但也只有这种方法可以解释为什么孙冷雪非要除掉李卿棠，还要把这事栽赃给她。 “夫人，兰儿来了。”梅清道。 “让她进来。” “兰儿见过夫人。”丫鬟兰儿给慕舒云请安。 “你去鸾儿那也有些日子了吧？” “回夫人，兰儿已经伺候二小姐四年了。”兰儿本来是金玉苑的三等丫鬟，前几年有个二等丫鬟犯了错被赶出府，慕舒云就把她院子里最老实敦厚的兰儿送了过去。 “我问你些事儿，你要如实回答。” 兰儿点了点头：“夫人请问。” “鸾儿和孙姨娘的关系如何？平日有来往么？” 兰儿想了想：“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平日没怎么见过孙姨娘去小姐院子，小姐也不会去孙姨娘的院子，不过逢年过节孙姨娘都会给小姐送一份礼，但小姐也没说对孙姨娘多热络，只是比起和李姨娘的关系是稍好一些。” “还有么？” “不过孙姨娘身边的赵嬷嬷倒是和书画姐姐关系不错，好像认了干亲，经常往来。”兰儿道。 慕舒云心里一个咯噔，她原是抱了侥幸心理的，想着或许李卿鸾并不知道这些事，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但现在看来，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 第77章 相认 慕舒云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后脊梁里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她竟然养了孙冷雪的女儿十五年！而她可怜的棠儿却被磋磨成这般模样，九死一生地回到京城，还差点被李卿鸾给毁了容！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兰桂一进门发现慕舒云捂着胸口，脸色惨白，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我这就给您叫大夫！” 慕舒云握着兰桂的手：“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夫人，您都这样了，不如改日再出门吧。”兰桂担忧道。 慕舒云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却腿软的差点摔倒幸好有兰桂扶着。 “夫人您这样真的不能出门啊，您要做什么，奴婢替您做。” 慕舒云半躺在兰桂的怀里：“拿我的牌子去绮珍阁找慕掌柜，让他把店里最好的布都带过来，就说我要给大姑娘和二姑娘准备及笄礼用。” “是，夫人。” 很快慕掌柜就带着一车布来到了金玉苑：“慕胜，见过大小姐。” 慕胜是慕家的家生子，被赐姓慕，同慕舒云一起长大，随着慕舒云一起来到京城，从绮珍阁的管事升到掌柜，负责慕家在京中所有的丝绸生意，绣华楼就是从绮珍阁分出去的。 “此处没外人，你与我不用多礼。”慕舒云见到故人声音柔和了很多，她只留下袁嬷嬷，把梅清和兰桂都打发了出去。 “慕胜我同你就不说客气话了，我有点事需要你帮我。” “小姐一句话，慕胜万死不辞。” 慕舒云吩咐了慕胜很多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慕胜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仿佛烧起了一把火：“小姐，我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侯府的人我都不放心，只能拜托你，这件事不能让家里知道，我不想他们忧心。” “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舒云露出一个笑：“谢谢你，阿胜。” 慕胜觉得这句‘阿胜’他得有近二十年没有听过了。 “这是我应该的，大小姐。” 李卿棠回府后就被慕舒云请了过去，慕舒云一把抱住了李卿棠，一言不发地流着泪。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李卿棠有些慌乱：“您是哪里不舒服么？我去给您叫大夫。” 慕舒云摇了摇头，眼含热泪地看着李卿棠，把她从头到脚都细细地打量了几遍，眼泪像决堤的河流：“棠儿你会怪我么？” “女儿为什么要怪您？” “是娘没有看好你，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么多苦。”慕舒云一想起李卿棠刚回来时手心的伤，还有那胸口的一剑，她就觉得心抽抽的疼。 李卿棠听慕舒云这么说，眼泪也瞬间落了下来，慕舒云这话就是信了她的话，认了她的身份。 “我怎么会怪您，如果不是您一直保护我，我八岁就会被送去西北，多亏了您和慕家的照顾，我才能平安地回到京城，回到您的身边。” “你受苦了，我的孩儿。”慕舒云紧紧抱住李卿棠，眼泪湿透了李卿棠的肩膀。 李卿棠也在流泪，她想了很多个和慕舒云相认的场景，这是其中最平淡的一种，但却被她魂牵梦绕了好久，好久。 “娘亲..”李卿棠声音很轻带着呜咽，挠人又揪心。 母女俩抱着哭了很久，直到袁嬷嬷来禀说“侯爷回来了”两人才分开，慕舒云那双好看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起来，擦着泪道：“他回来就回来呗。” “侯爷去了老太太那，老太太让人请您来过去一起用餐。” “告诉他们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慕舒云此时只想和李卿棠在一起，谁也不想见。 袁嬷嬷看着慕舒云和李卿棠哭的如此可怜，她眼睛也红了起来，自责又愧疚：“是，我这就去回话。” “若是问我怎么了就说被二小姐气的吐了血。”慕舒云道。 “是。” 袁嬷嬷离开后，慕舒云拉着李卿棠的手：“棠儿，娘会查清十五年前发生的事，会让一切归位的。” “娘，对于我们而言自是不能接受孙姨娘和李卿鸾的所作所为，但对于父亲和祖母来说，我和李卿鸾都是他们的女儿、孙女，我们俩谁是嫡谁是庶对于他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谁更有价值罢了。” 慕舒云听后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下来，的确是这样。 李卿鸾毕竟是她精心培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样样在京中都拔尖，世家贵族的夫人早早就向她透露了意向，尤其近两年来探她口风的特别多，文信候夫人更是动不动就约她烧香拜佛，为的就是李卿鸾。 文信候府世代簪缨，是一等侯爵府，世袭罔替，不像他们北安侯府，三代之后，也就是等李和风接任的时候就会降为伯爵府，再之后每承袭一次都会低一级爵位，除非有重大功绩或者能拜将封相，又或者得到皇室恩赐才能继续延续侯府的门楣。 李和风自小去边关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军功。 而老太太这么看重李卿鸾也是为了搏一个机会，待李卿鸾嫁入高门甚至皇室，得到一个恩赐的机会。 “那你想怎么做？”慕舒云问。 “我会变得比她更有价值，让祖母和父亲必须放弃李卿鸾。” “棠儿，这会是一条很辛苦的路，娘只想你以后的日子都平安快乐。”慕舒云心疼道。 “娘，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她们的所作所为会付出代价的。”李卿棠认真道，如果老天爷不惩罚她们，她就自己动手。 苏州慕家。 慕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带着孙女终于礼佛归来，一家子团聚时，慕章氏想起之前李卿棠带来的礼物，连忙让人给拿了出来。 “母亲，这是北安侯府那个在玄音观的女儿离开苏州时送您的礼物。”慕章氏把那幅佛像拿了出来：“当时你们都不在家，我就先收了起来。” “养在玄音观的女儿？”老太太思索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 这时白发苍苍的刘嬷嬷突然开了口：“是长得像二姑娘的那位。” “长得像诗筠？”慕老太太问。 刘嬷嬷摇头，这时慕老爷子想起了刘嬷嬷口中的‘二姑娘’是谁：“嬷嬷说的是应该是我母亲，她出嫁前排行第二。” 第78章 进宫 刘嬷嬷点了点头，笑的一脸慈祥：“对，那姑娘像极了二姑娘年轻的时候，真好看。” “我记得北安侯府送来玄音观的是庶出的大女儿李卿棠，不是舒云姑姑的女儿李卿鸾，李卿棠怎么会长得像曾祖母呢，嬷嬷会不会记错了。”慕正初一边搭话一边打开画轴。 慕老太爷十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父亲后来娶了一个续弦，算算已经过了四十多年了，连他父亲都死了快十年，他自己都记不太清母亲的脸，更别说慕舒云和慕正初这两辈人了，他们压根就没见过。 刘嬷嬷嘟囔了句‘就是像二小姐’。 但此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观音像吸引了过去，没有注意：“这观音像看着好生眼熟，有点像...” “有点像芥弥居士的画。”慕正初的父亲，也是慕舒云的亲哥哥，慕家如今的当家人慕成文道：“这画的笔触，画面的色彩和感觉真的很像，但是没有印章。” “这画画的好啊。”慕老太太看后很是喜欢，比她重金求来挂在佛堂里的那个观音像更有佛光。 “棠姐儿说这是她自己画的，还找高僧开过光的。”慕章氏笑着道：“棠姐儿很有心，说这些年多亏咱们家照顾，给大家都准备了礼，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昨个还来信了，说平安到了京城，咱舒姐儿和侯爷身子都不错，还让咱们有空去京城玩呢。” 慕章氏想着，这李卿棠倒是比李卿鸾更贴心些，逢年过节慕家可没少往侯府送东西，送给李卿鸾的东西尤其多，可哪得到过什么回礼，这些年连信都没收到过几封。 “鸾儿马上要及笄了吧，我们也好多年没去京城看过舒儿了。”慕老太爷道：“给舒云去一封信，说我们会参加鸾儿的及笄礼，顺便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祖父，我们都能去么？”慕诗筠激动道：“我还没去过京城呢。” “当然不是，你爹还得留在苏州这边主持家业，这次就我和你祖母带着你哥哥去京城，你已经到议亲的年纪了就留在家里好好相看人家。” 慕诗筠一听嘟起了嘴：“可我想去么，我还没去过京城呢。” “你没去过的地方多着呢。”慕章氏看了一眼慕诗筠：“老实在家呆着。” 慕诗筠瘪着嘴，坐在一边生闷气。 京城侯府，慕舒云接到了庄子的来报，说这孙姨娘派人往外送了封信，信已经被截住了，说着下人把信递了过去。 慕舒云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这边李卿鸾刚派人去找孙冷雪，孙冷雪就开始给李固写信，卖惨卖情怀，想回侯府。 李卿鸾跪完了三天祠堂，整个膝盖肿的都下不了地，只能在床上躺着，她总是能想起那日李卿棠在她耳边说的话，害得她几日都没睡好觉，她提笔写了两封信让人悄悄送了出去。 一封去了文信候府，一封送去了瑄王府。 林风跟着送信人截下了那封送往瑄王府的信：“小姐，这是二小姐送给瑄王的信。” 李卿棠打开信，在一番伤春悲秋后说她身子不适，恐怕无法在春日宴上相见，望槐潇哥哥见谅，然后还留了一首情诗。 李卿棠把信又递给了林风：“不动声色地传出去。” “是。” 今天她打扮的很庄重，因为华灵儿要带她进宫去见太后娘娘，听说这个消息后老太太亲自教了她进宫的规矩，还送了她一对玉镯，慕舒云让绮珍阁送来了一条月白色的云绫锦长裙外罩了件用金丝混绣着海棠花样的同底色纱衣，带着一套镂雕金的首饰，步摇上长长的流苏，随着裙摆上摇曳的海棠花一起晃动。 “你不要害怕，跟着我就好了，太后娘娘很和善的。”华灵儿拉着李卿棠的手道。 “嗯。”李卿棠乖巧地点了点头，紧跟在华灵儿的身边，目不斜视，这可是她的机会，若能得了太后的青睐，那她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便会高一分。 到了太后的寿康宫，正巧赶上了华贵妃请完安要离开。 “灵儿见过贵妃娘娘。”华灵儿见到华贵妃，轻快地行了一个礼。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李卿棠见状也连忙跟着行礼。 “起来吧。” 李卿棠听着华贵妃黄鹂鸟般悦耳的声音，起了身子，她很好奇华灵儿口中那个大美人的模样，但想起祖母的教诲，没得到贵人的话不能抬头，于是她还是目光低垂只看着华贵妃那双镶嵌了东珠的绣鞋。 “又来找太后娘娘了？” “嗯。”华灵儿点头：“贵妃娘娘，您今个儿又好看了些。” “你个小嘴倒是甜，没事了去我那坐坐。” “只要您不嫌我闹，我天天过去。”华灵儿笑着道。 华贵妃捂嘴笑着看向华灵儿身边的李卿棠：“这是谁家姑娘，看着面生。” “这是北安侯府大小姐李卿棠，我的好妹妹。”华灵儿介绍道。 华贵妃看向李卿棠：“抬起头，我瞅瞅。” 李卿棠闻言抬起头，抬头映入眼帘是一张绝美的脸，如玉润泽，如光明丽，怪不得可以宠冠后宫，真真是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1。 华贵妃看到的李卿棠眼中无法掩饰的惊叹：“你个丫头，直勾勾地盯着本宫作甚？” 李卿棠连忙低头行礼：“臣女听裕安郡主提起过您的美名，今日一见发现您比臣女想象中还好看，一时震惊失态，望贵妃娘娘恕罪。” “起来吧，怪不得是灵儿的朋友，你这嘴倒是和她一般跟抹了蜜似的。”华贵妃从手上摘下一个赤金红宝石镯子让宫女递到了李卿棠的面前：“这是本宫的见面礼，收着吧。” “谢贵妃娘娘赏。” “裕安郡主，太后娘娘宣您和李大小姐进去。”寿安宫的管事公公宣道。 “进去吧。”华贵妃上了轿撵，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 “我这姑母最喜欢别人夸她好看。”华灵儿小声道：“尤其是长得好看的人夸她。” 李卿棠望了眼华贵妃的背影，总觉得这华贵妃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太起来，她也没有细想，眼下面见太后才是最重要的。 还没进门李卿棠就闻到了一股她非常熟悉的檀香味。 李卿棠进门后规规矩矩给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起吧。” 等到太后的首肯后，李卿棠起身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低眼。 寒暄几句过后，太后进入正题看向李卿棠：“听说你是芥弥居士的徒弟，哀家恰巧新得了一幅他的画，你来帮哀家看看。” 很快便有宫女把画拿了上来。 李卿棠看着面前的画，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可是她攀附太后的好机会，可若一开口就点出这是个假画，太后会不会迁怒于她？ 第79章 得赏 似乎看出了李卿棠的纠结，太后柔声道：“有什么就说什么无需遮掩。” “卿棠，是这画有什么不对么？”华灵儿也问：“没事，你就直说好了，外祖母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你的。” 见状李卿棠开口：“这幅佛像不论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一幅好画，只是..”李卿棠顿了一下：“只是这幅画不是我师父画的而已。” 华灵儿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芥弥居士的画？” “便是画佛像，我师父也会把佛像的梵文融汇在画里，但这幅画没有。”李卿棠道：“这画里的佛像梳螺发形，左手持药壶，我想画的应该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佛像，我师父也画过一幅药师佛的画像，但我师父画药师佛习惯把佛像右手画与愿印，而不是这幅画上的施无畏印。” 李卿棠解释道：“师父说药师佛医治众生病源，愿‘除一切众生病，令身心得安乐’，求药师佛者多是为了求自己与家人、亲友的身体康健，与愿印表示佛菩萨能使众生所祈求之愿都能实现，比起施无畏印的令众生心安要更何事一些。” 太后听后轻轻点头：“把这幅画撤下去吧。” “是。” “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对佛法倒是通透。”太后看向李卿棠：“你是如何与芥弥居士相识的？” “大概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李卿棠道：“我十岁被姨娘送去了玄音观，我师父当时正云游到玄音观参学借宿，一日下了早课他发现我在本子上画菩萨，便指点了我一番，此后又指点了几次，他见我颇有佛缘又听闻我一个人孤苦无依便收了我为徒，我师父是个云游僧人，在没什么可教我之后他便孤身一人继续云游去了西域，他说那边的佛教文化与中原不同，他想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去看看，他说世界很大，人的一生不能只留在原地。” 李卿棠的确有这么个师父，除了这个师傅不叫‘芥弥居士’外，没有任何谎言。 太后转着佛珠：“你师父定是位得道高僧。” 李卿棠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他总是摇头，说佛海无涯，当不起‘得道’二字。” 李卿棠与太后聊佛法聊得入迷，华灵儿无聊的打着哈欠：“外祖母，我饿了。” “你啊就是嘴馋。”太后笑着看向华灵儿，然后看向自己的大宫女：“传膳吧。” 华灵儿拉着李卿棠的胳膊：“你还没吃过御膳吧，寿康宫的小厨房手艺可好了。” 李卿棠尝了，不愧是御厨味道的确是好。 用过午膳太后要小憩，华灵儿带着李卿鸾准备离开，走之前太后让人送了李卿棠一根鸾鸟衔宝石金累丝莲花簪：“听说你快及笄了，拿着吧。” “谢太后娘娘。” 李卿棠抱着金簪离开寿康宫的时候还有些宛若梦中的感觉。 “不过是赏了你一根金簪而已，怎么好像傻了一样。”华灵儿推了推李卿棠：“你若喜欢，我再送你一根更好看的。” “那不一样的。”李卿棠道：“这是太后娘娘赏给我及笄的，有太后娘娘赏赐的簪子，那愿意替我戴簪的夫人就多了，你不知道，京中很是攀比这个的。”给你戴簪的人身份地位越高，就越有面子，相应的亲事也会更好说一些。 “没想到你一个信佛的也会攀比这些。” “灵儿姐姐，我又没有真的出家，人活在事总要被这些俗事纷扰的，我这种不受宠的庶女要想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就要努力争取一些够得到的东西。”李卿棠坦然道：“你可不知道我为这次进宫准备了多久，姐姐瞧瞧我这手心，都湿了。” 华灵儿一出生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拥有一切，她原是对那些贵女为了一点小东西就斗得头破血流感到不解，甚至有点不齿，但现在却有些明白了：“你倒是诚实，但以后这种话可别说出来，让别人听到了会认为你心机深沉的。” “可这里又没有别人，只有姐姐你啊。”李卿棠笑着道。 “你真是..”华灵儿看着李卿棠那张笑脸，颜狗属性又涌了上来：“你这么说就不怕我觉得你势利而讨厌你，不和你好了？” “这世上势利的人多了，但像我这么直白的可没几个。” 华灵儿见李卿棠说的这么骄傲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实诚，但你这样会吃亏的，这点你不如你那妹妹，你得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行动上该要的一个不能放过，得到后还得说‘哎呀我其实不想要的’，这样他们才会觉得你清新脱俗，善良单纯，不食人间烟火，才会追着对你摇尾巴，懂吗？” 李卿棠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是，我都记下了，回去定向妹妹好好请教请教。” 两人相视，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能说给我听听么？” 两人笑的正开心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苏槐潇。 “二表哥。” “臣女见过瑄王殿下。”李卿棠规矩地行了一礼。 “李小姐不必多礼。”苏槐潇道。 他刚刚其实已经在远处看了很久盛装打扮的李卿棠，聘聘袅袅，艳若桃李。 但此番走近只觉更加动人。 “你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么？” “嗯。”苏槐潇点头：“你们这是去了寿康宫？” “对，太后娘娘让我带卿棠妹妹进宫赏画。” “那真是巧了。”苏槐潇笑了一下看向李卿棠：“对了，听说李小姐前些日子身体抱恙，眼下可是大好了？” “托王爷的福，已然好了，还要多谢王爷的人参。” 眼看着要上马车了，苏槐潇道：“对了，李小姐欠我的那顿饭不知何时有空？” 李卿棠没想到苏槐潇会突然提起这顿饭。 华灵儿疑惑看着李卿棠：“饭？你什么时候欠他饭了？” “就，就那天殿下不是帮了我么...”李卿棠拉着华灵儿的手：“不如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我请灵儿和殿下一起在水云间吃饭如何？” “好啊，我明天反正没事，二表哥你呢？” 慕槐潇点了点头：“好。” 回府后李卿棠先去拜见了老太太，说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老太太笑的点了点头：“好孩子，能得到太后赏赐是你的福分，你要好好珍惜。” “孙女明白的。” 离开老太太的院子，林风来报：“那封信已经传出去了。” 第80章 情诗 听到李卿棠进宫见了太后还得了赏赐，慕舒云吩咐厨房做了十分丰盛的一餐，李固也早早回了家，除了被禁足的李卿鸾所有人都在聚在了一起。 “把妹妹也叫来一起吧，大家都在，独缺了她总是不好的。”李卿棠开口：“只是出来吃一顿饭而已，不碍事的。” 想到李卿鸾做的事，慕舒云的脸就冷了下来，但眼下李卿妍和李姨娘也在，总归是不好发作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罢了，叫她来吧。” 李卿鸾的腿还疼着，听说李卿棠进宫得了太后的赏，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还要她参加李卿棠的庆功宴，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我不去，我才不要看李卿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可老太太都开口了，夫人和侯爷都在，这可是个解了您禁足的好时机，您卖卖惨再给大小姐赔个礼，她总不好再追着您不放。”书棋建议道。 李卿鸾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给我打扮的虚弱点。” 当李卿鸾穿着一身白衣，病恹恹地被两个丫鬟扶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安静了一瞬，慕舒云皱眉看向书棋和书琴：“你们两个怎么伺候小姐的，这么喜气的日子竟给小姐打扮的像服丧似的，是想咒老太太还是咒我啊！” 老太太见状脸色也黑了一些。 书棋和书琴一听连忙请罪。 李卿鸾没想到她一进门就被慕舒云给扣了这么个大帽子，有些慌乱，连忙解释：“不是的母亲，是女儿身子不舒服，没有心力打扮，都是女儿的错，不要怪她们。”说着还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若是以前慕舒云见到定会心疼，但想起她这段日子查到的一切，只觉得心寒：“你们两个丫头，小姐身子不舒服竟然不找大夫好好瞧瞧，出来也不知给小姐披个披风，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书棋和书琴没想到一进屋子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是李卿鸾自己要穿这样的，为了显得柔弱赢得怜爱，但怎么事情发展的不太对呢。 “你们两个莫不是因为二妹妹挨罚了就开始怠慢她吧？”李卿棠开口，似是替李卿鸾鸣不平：“二妹妹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祖母、父亲、母亲你们可得为妹妹做主。” “就降为二等丫鬟吧，再有下次直接发卖。”慕舒云冷冷道：“好了，鸾儿坐过来吃饭吧。” “母亲..”李卿鸾还想求情。 李卿棠道：“妹妹，姐姐知道你心善，但无规矩不方圆，她们今天敢轻怠你，明个儿就敢对祖母、对父亲不敬，母亲这般小惩大诫也是对她们好。” “棠儿说的是，鸾儿快坐下吧。”老太太开口。 李卿鸾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怄着一口气坐到位置上。 李卿妍低头，眼神中充满了看好戏的模样。 “马上就要及笄礼了，我之前已经请了文信候夫人来替卿鸾戴簪，本来正愁着该请谁来给棠儿戴簪，眼下棠儿得了太后赏赐的金簪，估计很快就会有人主动上门来了。”慕舒云笑着道：“今儿下午就有不少人家递来了帖子想约棠儿去参加聚会，京兆尹周大人的夫人邀请我参加她小女儿的及笄礼，我打算带棠儿一起去看看。” 老太太点头：“棠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是该多出去看看，棠儿及笄礼的衣服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前些日子让绮珍阁送来了一批料子，已经让绣娘开始做了。”慕舒云道。 李卿鸾听着恨恨的，但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真是恭喜姐姐了，能得到太后娘娘的赏赐，不像我连太后娘娘的面都没见过，每日只能在玉瑶轩抄抄经书为祖母祈福。” “妹妹是觉得替祖母抄经不好么？”李卿棠问：“我之前在观里日日都在祖母、父亲和母亲抄经诵佛，五年来一日未曾断过，也正是我这五年来持之以恒的努力才换来了太后娘娘的青睐。” 李卿妍用手帕擦嘴掩住微扬的嘴角，她这二姐姐今天是要栽在大姐姐的手里了。 “替祖母抄经祈福自然是好的，妹妹也只是羡慕姐姐能见到太后娘娘而已，姐姐怎地能这么想妹妹。”李卿鸾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而她还未来得及演起来，李固的随从匆匆来禀：“侯爷，姜府送来了一封信，姜夫人还捎了句话给夫人。” “什么话？”慕舒云问。 小厮有些迟疑，吞吞吐吐不敢说。 慕舒云见状就知道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事，她怕与李卿棠有关，看了一眼李卿棠，见李卿棠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道：“这里没外人，你说吧。” “姜夫人说，夫人还是要把女儿看牢了些才好，莫要带坏了其他好姑娘。”小厮的声音越说越小，但在场的各位还是听了个清楚。 老太太的脸立马黑了起来，慕舒云拿起那封信展了开来。 李卿鸾在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就一突一突的，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慕舒云看完信的内容后，饶是已经不把李卿鸾当做亲女儿了，但还是气的够呛，这传出去要侯府其他的姑娘怎么做人！ 她把信递给了李固和老太太，指着李卿鸾的鼻子，手气的直哆嗦：“鸾儿，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母亲请大儒教你读书识字，是为了让你明礼仪知廉耻，不是让你写情诗勾引男人的！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棠儿和妍儿怎么做人？你还怎么谈一门好亲事！” 李固和老太太看完信，也是一下子黑了脸，李固看了眼李卿鸾：“鸾儿，你真是让父亲太失望了。” 李卿棠接过信看了一眼就别开了头，连忙把信合了起来：“妹妹，你这...”李卿棠欲言又止，只是摇头。 李卿鸾如被雷劈，僵硬在原地。 慕舒云说着看向书棋和书琴：“你们两个不仅轻怠小姐，还敢纵容小姐做出这等..这等事。” “二小姐被禁足于玉瑶轩大家都知道，怎么可能送出这种信，肯定是这两个奴婢干的！”慕舒云道：“来人啊，把这两个丫头发卖到段婆子那去。” 为了李卿棠的名誉，也得给这李卿鸾找个遮羞布！ 一听到要卖到段婆子那，两个丫鬟吓得直接瘫在地上，段婆子那的女子都是要卖到窑子里的，还不如直接死了去。 “夫人饶命啊。” “二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李卿鸾刚想开口，李卿棠道：“不是她们教唆的，那是妹妹你主动要写这种情诗让人私下送给瑄王的？妹妹，你可要想清楚啊。” 第81章 斩蛇 她明明派了最得力的小厮，叮嘱他一定要送到瑄王的贴身小厮手里，之前从未出过错，这次怎么会落到姜家人的手里！ 现在信已经被看过，话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在毁掉自己名声和放弃两个丫鬟间，她能选择什么呢？ 当然是自己的名声。 “母亲，这几日我身子不好，连院子都没出过，女儿虽与瑄王殿下有些情谊，但绝对没做过任何逾矩的事，女儿也不知道这信是从哪来的，请母亲为女儿做主啊。” “把这两个丫鬟拉下去发卖了！”慕舒云道：“对外就说背主。” “二小姐，二小姐救救我们，您不能这样啊。”书琴哭着道。 书棋呆愣在地，她想起昨个听到的书画的消息，说书画被段婆子卖到了北外城的窑子，那里可是京中贱民的聚集地，在那的都是些下九流的混子，听说书画已经不成样子了，想死却又被救了回来。 “夫人明鉴，这是二小姐自己写的，是二小姐让钱三交给瑄王的小厮顺平，和奴婢无关啊，小姐让钱三给瑄王送过很多信，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让钱三来作证。”书棋哭着道。 “你休得胡说，妹妹可是咱们侯府的脸面，她有什么理由做出这种给侯府蒙羞的事？”李卿棠斥责道。 “真的，二小姐是因为嫉妒您，自从您回来之后二小姐就处处打听您院子里的事，知道瑄王给您送了人参后，气的半宿都没睡着，她说您是个狐媚子，怕您把瑄王殿下给勾引走了，所以想毁了您的脸！” 那天尽力隐藏的事如今被书棋说了出来。 李卿鸾这下脸是真的白了：“你说胡说，书棋我平日对你不薄，你怎可如此污蔑我？祖母、母亲，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可是侯府嫡女，我为什么要嫉妒一个庶女？” “奴婢也觉得奇怪，您明明是侯府嫡女，为何却要听一个姨娘的话，孙姨娘是大小姐的娘亲，您怎么总偷偷和她来往。”书棋见从李卿鸾那边下手无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想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你胡说八道！”李卿鸾这下子更加慌了：“母亲，这丫鬟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绑了送出去！” “让她说！”慕舒云看向书棋：“你有证据么？” “有，孙姨娘过年时穿的那身衣裳的料子就是大小姐送的!我和书琴亲眼看到书画姐姐把两匹极好的缎子交到了赵嬷嬷手里，和孙姨娘穿的那身一模一样，肯定是绣华楼的，只要把掌柜地找来定会查清。” “还有孙姨娘这些年也给小姐送了很多东西，不比夫人给您的少，我瞧着孙姨娘也没给二小姐、三小姐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她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胡说！”李卿鸾真的是有些慌了：“我和孙姨娘能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她敬我是嫡女，而我可怜她女儿不在身边，所以多关心几分罢了。” “前脚书画被发卖，后脚您就派人去找了孙姨娘，这又是为何？”书棋问：“您遇到事不找夫人求情，去找孙姨娘作甚！” “原来是这么回事...”慕舒云拿出那封孙冷雪给李固的信：“庄子上的管事不久前给我送来一封信，说是庄子上有人鬼鬼祟祟送出来的，我打开一看是孙姨娘写给侯爷的。” 慕舒云让袁嬷嬷把信拿了出来，慕舒云看了一眼递给了老太太：“母亲您看看。” 慕舒云看向李卿鸾，眼中满是失望，话中有话道：“你这信写的倒和孙姨娘的如出一辙，你说你孙姨娘没有来往，那你们这默契可真是浑然天成，甚至比我这个做娘的还要心灵相通些。” 老太太看了眼信，脸色又黑了一些，李固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内容，老脸一红把信折了起来。 “孙姨娘离府前还和二小姐见面了，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书棋又道。 李卿棠惊讶道：“姨娘走之前都没见过我，怎会去找二妹妹？” 书琴在书棋的眼色下也反应了过来：“我还见过孙姨娘抱着二小姐哭，他们之间绝对有问题，请老爷、夫人明鉴！我和书棋真的是无辜的！” “鸾儿，你这边派人去找完孙姨娘，那边孙姨娘就给侯爷写信说想回来，又与孙姨娘密会，你对此有何要解释的？”慕舒云问道：“娘发现，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母亲，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李卿鸾哭着抱着慕舒云的腿：“女儿真的只是同情孙姨娘而已，李姨娘还有三妹妹陪着，孙姨娘这些年却孤苦无依，女儿见孙姨娘总为想念大姐姐而流泪，所以便与她亲近了些，我..我让人去庄子上找的也不是孙姨娘，是赵嬷嬷！” 李卿鸾想到了借口：“书画是赵嬷嬷的义女，我只是想把书画的事告诉她而已。” 李卿棠挑了挑眉，这李卿鸾脑子转的倒还挺快，眼下没有实质性证据指明李卿鸾和孙姨娘的关系，但只要在李固和老太太心里留一个疑惑的种子就够了。 “妹妹到底和我姨娘是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的内容要是传了出去，妹妹的名声和侯府的声誉该怎么办？”李卿棠把话又拉回了信上。 “鸾儿，你说，你和瑄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冷声道。 李卿鸾哭的梨花带雨：“孙女和瑄王殿下的确互生情愫，但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偶有书信来往而已。” “你们互生情愫？”慕舒云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怎么没发现：“你们何时生的情？” “两年前的春日宴，瑄王殿下救了我，那时三妹妹也在场。”李卿鸾道：“自那之后我与瑄王殿下便有些来往。” 老太太看向李卿妍：“妍儿你说。” 李卿妍低眉顺眼恭敬道：“两年前春日宴我与二姐姐遇到了一条毒蛇，是瑄王殿下斩了那蛇。” 第82章 求签 “我听裕安郡主她们说你与文信侯世子从小青梅竹马，世子爷处处维护妹妹，没想到妹妹竟与瑄王殿下两情相悦，怪不得妹妹那日和我说，你就算犯了错也不过是被禁足而已，作为北安侯府唯一的嫡女便是嫁给皇子做皇妃也使得，而我再怎么蹦跶也只是一个庶女，只能给人做妾，而我以后的孩子也会像我一样永远只是个卑贱的庶女。”李卿棠低着头有些哽咽：“原来竟是这样的...” “李卿棠，你胡说八道！”李卿鸾不顾形象指着李卿棠怒道。 李卿棠吓的一个瑟缩，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我，我没有，那日书棋、书琴还有婉清她们都听到了的。” “是，二小姐的确这么说过，奴婢可以作证！”书棋连忙道。 慕舒云捂着胸口，指着李卿鸾，气的手都在哆嗦：“你..你真是我的女儿么？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娘，不是的...”李卿鸾慌了，哭着想去抱慕舒云的胳膊。 “你住口，我没有你这种恶毒又不知廉耻的女儿！”慕舒云一把甩开李卿鸾。 老太太和李固的脸也黑的跟能滴出墨一样，看向李卿鸾的眼中满是失望之色：“鸾儿，你太让父亲失望了，卿棠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你那些书都学到哪里去了！” “父亲，不是的，父亲..”李卿鸾哭着摇头：“是她们故意陷害女儿，女儿这十五年来一直在你们眼皮子下面长大，女儿是什么样的人父亲还不知道么？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是她们串联一起故意设计女儿的。” 李卿鸾见眼下这番景象对她十分不利，她咬牙下了狠心：“既然父亲、母亲都不相信女儿，那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以死示清白！”说着她就起身往桌子上撞去。 李卿妍见状在心底冷哼一声，旁边就是柱子，要死直接撞啊，偏偏要往那么远的桌子上撞。 李卿妍虽然心里恨不得李卿鸾真的去死，但眼下还不是时候，她连忙拦住：“二姐姐，你可别做傻事。” “父亲、母亲不管那封信到底是不是二妹妹让人送的，但眼下书棋、书琴叛主是肯定的，她们说的话不能尽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保住二姐姐和侯府的名声，若二姐姐真的死了那不就证实了传言么？”李卿妍道：“依女儿所见，我们必须一口咬定这信不是二姐姐写的，我们对此事全不知情。” “可这字迹做不得假，鸾儿参加了很多诗会，她的字迹大家都认识。”老太太开口。 “可以说有人嫉妒二姐姐和瑄王的情谊，于是给了这两个丫鬟好处，这俩丫鬟便偷了二姐姐的诗并模仿了二姐姐的字迹，伪造了一封给瑄王的情书，然后还故意送错，以此来抹黑二妹妹的名声。”李卿妍道：“让这个两个丫鬟写下认罪状再按家法处置，这事情也就算了了。” 老太太想了想，觉得可行：“妍儿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让这俩丫鬟写下认罪状，然后家法处置！今日之事关系到在座每一位的前途，大家的嘴都给我守牢了。” “是，老夫人。” 书棋和书琴一听立马慌了：“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啊！” 李卿棠看了眼李卿妍，不愧是能做昭仪娘娘的人，李卿鸾在她面前真就是个弟弟，不，或者说她在李卿妍面前也不太够看。 李卿鸾在撞桌子未遂的时候就已经装晕了过去，她默默听着李卿妍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出闹剧，这顿饭也没了心情，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 “小姐，按照家法书琴和书棋会怎么样啊？”雪景问李卿妍。 “会死。”李卿妍道：“因为只是有死人才不会说漏嘴。” “啊？”雪景吓了一跳：“可她俩也没做错什么啊，这也太可怜了吧。” “她俩当然错了，她们跟错了主子，主子犯蠢她们不拦着，所以只能替主子去死了。”李卿妍道：“雪景你不该替她们感到可怜的，你该开心的。” “为..为什么啊？”雪景不太理解。 “因为她们之前不是总仗着自己是嫡女院子里的丫鬟而看不起你么？现在她们没了，也算是替你出气了啊。”李卿妍道。 “是这样么？”雪景有些疑惑：“可那是两条命啊。” “雪景，在侯府，在京城，在这个世上，低贱的人命是不值钱的。”李卿妍看着天上的月亮，面无表情道：“想要不随便给人当替罪羊，想要活的比比别人好，你就要努力的往上爬，当你走到别人无法再随意欺辱你的时候，你才能算个人，知道了么？” 雪景从没见过李卿妍这般模样，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李卿棠回到院子对习素道：“把她们两个送走吧，今晚就让人把她们送回老家，不要再回来了。” 她只想毁了李卿鸾在老太太、李固和京城那些人中的完美形象，并不想为此徒增血债。 书棋和书琴到底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需要付出生命的事。 上辈子她被算计出事的时候，没人想着怎么该护住她的名声，眼下倒是都跳了出来。 为了李卿鸾一个人的名声，几乎付出了四个丫鬟的命。 而即便这样，李卿鸾还是那个李卿鸾。 李卿棠心里生出一股很复杂的感觉，挫败、自责、反思。 “明天我们去灵法寺吧。”李卿棠道。 “小姐，明天中午不是要去水云间和郡主一起吃饭么？”婉清道。 李卿棠这才想起来今天出宫时和瑄王约好的饭：“那就去黄觉寺吧。”黄觉寺在城内是皇家寺庙，但平日里京中勋贵和五品以上大臣的妻眷子女都可以去。 第二日一早，李卿棠先去了黄觉寺先上了一炷香，又和师傅们诵了会经。 “小姐，来都来了，我们求个签吧。”婉清道：“听说今日是住持方丈给解签说还给有缘人看相呢。” 李卿棠觉得求签不如多抄经，上辈子抽中签的明明是她，但最后成为凤凰的不还是李卿鸾么，但她拗不过婉清，还是求了一根。 第46签，她把签递给了方丈。 方丈找到对应的签文，慈悲地看向李卿棠：“施主想问什么？” 第83章 引诱 “我也不知该问什么。”李卿棠想问的很多，但什么都问不出口：“住持方丈就随意说说吧。” 面容和蔼的老和尚放下签文：“青云今得路，皇都得意回，施主抽了支上上签，蛟龙得雨，谋望遂心。” “日出扶桑万处明，贵人吉庆事皆亨，求财谋望皆如意，光明无处不亨通。”方丈道：“施主应是经过一番苦难，但如今万事亨通，所求所谋皆有贵人相助，错乱的终会拨正，该属于你的都会来。” “小姐，这签真好！”婉清一听乐的拉着李卿棠的胳膊笑道：“老天爷这是终于开眼了。” “施主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事，都会成的。” “谢住持方丈。”李卿棠行了个礼，捐了香火钱后离开了黄觉寺。 住持方丈看着李卿棠的背影，拿起了那支签，那签后面还有半句——鸾鸟九天回，涅盘燃八荒。 这是个上上签，也是个下下签。 鸾鸟涅盘险象迭生，成则凤鸣九霄万人仰，败则一捧黄土一捧灰。 身旁的约莫五六岁的小沙弥问：“师父，为何您只说了上半句？” “求签只是求个心安罢了。”方丈笑着道：“尽信签不如无签，签文只是此时此刻的天时人和，但人无时无刻不在变换。” 小沙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小姐，您想做什么都会成的，您要对自己有自信！”婉清鼓励道：“现在老天爷都站在你这一面呢。” 李卿棠笑了笑：“你说得对。” “小姐，那是不是木彦？”婉清指着不远处的男人：“他在这那慕少爷是不是也在附近啊。” 李卿棠望去，果然看到了木彦站在一家店门口：“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眼下还没到约定的时间，还可以再逛一会。 “李大小姐。”木彦见到李卿棠来连忙行礼。 “木彦你是和我表哥一起来的么？”李卿棠问。 “啊..”木彦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李卿棠，他不着痕迹地往屋子里瞥了一眼，放大了音量：“啊对，我是和我家公子一起来的，李小姐是来上香的么？” 在内间的苏槐沐听到声音，让面前的人退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走了出来。 “表哥。”李卿棠见到苏槐沐露出一个笑脸：“表哥你来买书啊。” 苏槐沐点了点头：“嗯，你是来黄觉寺上香？” “嗯，还求个签。” 婉清没忍住插话：“我家小姐求的可是个上上签，主持方丈说我家小姐什么青云，什么得意回的，反正是万事亨通，不管做什么都有贵人相助，姻缘、运势哪哪都好。” 李卿棠轻轻捅了一下婉清，小声道：“就你话多。” “好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婉清笑着道。 苏槐沐见李卿棠心情这般好，他的心情也不自觉好了起来：“那就恭喜表妹了。” “恭喜什么啊，你听婉清胡说八道，一个签文哪能当真。”李卿棠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不能当真啊，小姐如今可是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裕安郡主更是把您当做亲姐妹似的，还有那瑄王殿下，我看那瑄王殿下心生情愫的可不是二小姐，该是小姐您才对，不然怎么非要约您吃饭。” 李卿棠连忙捂住婉清的嘴：“你别乱说话，昨个二妹妹的事你是忘了么。” 婉清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这里不是没外人么，再说，我说的本来也是事实啊，搞不好签文里说的贵人就是瑄王殿下呢？” 苏槐沐听到‘瑄王’二字的时候，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已经得了习素的传话，所以今天才特意来到这里。 “表妹喜欢瑄王？”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话里那一股子酸味。 李卿棠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敢喜欢瑄王殿下，他可是中宫嫡子，身份贵重，芝兰玉树，我哪里配得上。” “他只是皇后的养子罢了。”苏槐沐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屑。 李卿棠连忙对苏槐沐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把苏槐沐又往书铺里面拉了拉：“表哥，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要让外人听到，再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这里不是没有外人么。”苏槐沐把刚刚婉清的话说了一遍：“难道你会告发我？” “怎么可能！”李卿棠道：“你可是我亲表哥，你若被诛九族我也跑不了。”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亲表哥啊。”李卿棠不想再对苏槐沐遮掩了，反正她已经和慕舒云相认了，慕舒云也接受了她，慕舒云都接受了，慕家人不可能不接受她。 苏槐沐虽然已经猜到了李卿棠的身份，但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合，这么简单随意的说出来。 看到苏槐沐没反应，李卿棠以为苏槐沐是怪她之前隐瞒身份的事。 她连忙解释：“表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我只是怕你们和母亲不能接受我才是她亲生女儿的这件事，但如今母亲已经接受我了，我便也不想再瞒着表哥，我虽然最开始的确是存了点想利用你的心思，但我后来想明白了，我觉得那样是不对的，所以我没有那么做，表哥你不会因此生气，恼了我吧？” 李卿棠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她突然有点后悔刚刚的嘴快。 “你当初想怎么利用我？”苏槐沐有些好奇李卿棠这个单纯的脑子能想出什么鬼点子。 “事情都过去了，表哥，你能不问了么？”李卿棠实在有些羞于说出口，她当初是怎么就听信了那个事，还想照着做。 苏槐沐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语气也冷淡了几分，故意道：“原来我在表妹心中竟这般不重要，连问一问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是的。”李卿棠摇头，挣扎了许久后弱弱开口：“如果我说了实话，表哥可以不生气么？” “可以，只要你说实话，我不生气。” “那好。”李卿棠呼出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当初在酒楼里听到的，金员外家二姑娘和王员外家大公子的事说了一遍。 “我当时脑子肯定是晕了才想学这个鬼主意，表哥，你可千万别生气。”李卿棠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槐沐。 “原来你是打着色诱我的主意才接近我的？” 第84章 毒哑 李卿棠实在羞愧，根本不敢抬头看苏槐沐：“我知道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你想怎么色诱我？” “表哥你别问了，我当时真的是脑子一下子发晕，犯了蠢。”李卿棠捂着脸：“我..我一会还约了裕安郡主吃饭，我先走了。”说着拉起婉清的手就要走。 苏槐沐见李卿棠脸都红了，也不再逗她：“好，我不问了。” 听到苏槐沐说不问了，李卿棠停下脚步：“所以表哥是不怪我了是么？” “嗯，只是以后再有事一定要和我说，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苏槐沐没忍住，用食指关节轻敲了一下李卿棠的脑子：“你是怎么想的，竟想着色诱，你知道这对你这样一个女孩子有多危险么？”如果遇到的不是他，而是坏人呢，这后果可怎么得了。 “我知道错了，但我正是因为知道表哥你是正人君子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啊。”李卿棠揉着脑袋：“我那时的确是什么都不懂，但现在我和柳姐姐学了很多，我已经不会再做那种低级的事了。” 李卿棠一提到和柳扶桑学习这事，苏槐沐又是一阵心悸：“你和她又学什么了？” “也没什么，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漂亮女人的生存之道。”李卿棠道：“柳姐姐真的很厉害，只可惜跟着她的时间太短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和她再见。” “你对她的感情倒是深。” “我对舅母的感情也深啊，可惜上次没见到外祖母。”李卿棠稍有遗憾，也不知她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会不会喜欢她。 说到这里苏槐沐开始有些小心虚。 李卿棠看了眼的沙漏，脑子一转看向苏槐沐道：“表哥我约了裕安郡一起吃饭，郡主人很不错，长得可爱性格也好，表哥你要一起么？” 苏槐沐有一瞬间都觉得他耳朵出现问题了，华灵儿的性格好？ 是李卿棠的感知出现了问题，还是华灵儿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华灵儿的性格要是好，天下就没有性格不好的人了。 “我一会还有事要处理，不太方便。”苏槐沐道。 “哦。”李卿棠有些小遗憾，她很好奇她表哥到底和裕安郡主是如何初相识的，可惜了。 “那我就先走了，不能让瑄王和郡主等我。”李卿棠对苏槐沐挥了挥手：“表哥再见。” 苏槐沐眉头一皱，苏槐潇？ 李卿棠的马车远去，木彦道：“公子，我听习素说二殿下对李姑娘似乎有点意思。” “你说什么？” 看到苏槐沐一下黑了的脸，木彦连忙低头，语气也沉稳了些：“习素说瑄王之前与小姐和裕安郡主在水云间吃饭时，趁着郡主出门与李小姐说了不少话，听起来两人在苏州似乎就有多次交集，而瑄王殿下对李小姐一直记忆犹新，今日的饭局还是瑄王主动提起的。” 木彦说完都不敢抬头，便是没有看他也能想象到苏槐沐的脸有多黑，因为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头顶散发的冷气了。 “你为何不早说。” “我昨晚就想和您说，但您处理公务没空，让我等着。”木彦说的小心翼翼，头又往下低了三分。 苏槐沐闭眼后又睁开：“去水云间。” “是。” 李卿棠刚到水云间发现苏槐潇已经在了，而裕安郡主还未到。 “见过瑄王殿下。”李卿棠客气而又疏离地行了一礼。 “李小姐无需多礼。”苏槐潇道：“请坐。” “谢，殿下。” “你见到我很紧张？”苏槐潇见李卿棠绷着背，低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问道。 李卿棠倒也没装作不紧张的模样，而是直接点头：“是有点紧张。” 她昨个晚上想了一晚，今早在寺庙里诵经的时候也在想，她接下来该怎么做，老太太和李固昨个儿那么简单的放过李卿鸾，除了为了维护侯府的脸面，最大原因无非就是知道李卿鸾和瑄王互有情愫，觉得这是个机会。 李卿鸾眼下在李固和老太太心里的形象已经不再完美，如果她再把她最后的倚靠——有权有势的男人撬走，那她就可以抛出最后的诱饵了。 苏槐潇笑了：“你承认的倒是够直接。” 李卿棠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您是王爷，又和卿鸾妹妹是...”李卿棠说到这觉得不对，把话咽了下去，重新道：“我没有什么和男子单独相处的经验，自然是紧张的。” 柳扶桑虽没教她怎么和苏槐潇相处，但她说了，位高权重的男人总是喜欢女人单纯无邪的模样，没有男人可以抵挡一个美丽的‘笨蛋’。 苏槐潇拿起茶杯，闻了一下茶的香味：“我说过，我与你二妹妹只是略有交情而已。” “可卿鸾妹妹说你们是互生情愫的啊。”李卿棠疑惑又无辜地看向苏槐潇：“我二妹妹不可能骗我的，就算骗我也不可能骗祖母和父亲的。” 苏槐潇刚放进嘴里的茶差点呛到自己，他用帕子捂住嘴，轻咳了两声，身后的小厮连忙上前帮助顺背。 “殿下，您没事吧？”李卿棠连忙起身关切。 “我没事。”苏槐潇挥了挥手，顺平了气息：“李小姐怕是听错了吧。” “是么？”李卿棠露出自我怀疑的表情。 这是华灵儿走了进来，热情地打了招呼：“你们都到了啊。” 随后她看到李卿棠一脸无措地模样看向苏槐潇：“二表哥你是不是欺负卿棠了。” 李卿棠脸解释：“灵儿姐姐，殿下没有欺负我，是我好像说错话了。” “你说什么了？” “就..就我以为殿下和我二妹妹那个...”李卿棠越说声音越小：“但好像错了。” 华灵儿眼神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好奇和激动，她看向苏槐潇：“二表哥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和李卿鸾有一腿，呃不是不是...是那个..互生情愫，真的假的？” 苏槐潇眉头皱了起来：“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 “我早上听我娘说的啊，李卿鸾给你的情书不知怎么的被姜家三姑娘捡到了，姜家三姑娘嘴最大了，都传开了。”华灵儿道：“二表哥，你的眼光可真一般，李卿鸾长得可比我们棠儿差多了，你喜欢她不如喜欢我们棠儿。” 坐在暗间里的苏槐沐，脸色十分难看。 如果华灵儿不是他亲表妹，他一定要把这丫头给毒哑了！ 第85章 小马 苏槐潇一愣，信？ 他和李卿鸾的确有过书信来往，但大多都是李卿鸾给他写的，他一直很注意避嫌，并没有回过纸面的，大多是让人带的口信，怎么可能会有信被姜家三小姐捡到？ “我没有收过李家二小姐的信。”苏槐潇道：“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二妹妹说几年前的春日宴殿下救了她，然后你们两情相悦。”李卿棠十分惊讶：“之前殿下不也是在看二妹妹的面子上才让徐太医给我看了病么，竟不是这样么？” “当时那种情况换做任何人都会出手相助的，我和李二小姐是有些交情，但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罢了。”苏槐潇道：“这其中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吧。” 华灵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所以该不会是李卿鸾单相思吧？” “怎么会，我二妹妹那么多人喜欢，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李卿棠连忙解释。 “若她不是单相思，那封信怎么回事，姜三姑娘可确定了，那字迹就是李卿鸾的。”华灵儿道：“那情诗的风格也和她历来的风格也差不多。” “那是有人陷害我二妹妹。”李卿棠慌张道：“是她身边的丫鬟被人买通了估计捏造我二妹妹的笔迹，就是嫉妒我二妹妹，想毁了我二妹妹的名声，那俩丫鬟都已经被祖母处置了。” 华灵儿看李卿棠一副看傻子的模样：“这话你也信。” “我当然信了，我二妹妹是侯府嫡女，名满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爱慕她，比如那文信侯的世子就自小与我二妹妹青梅竹马，她怎么可能一边给瑄王殿下写情诗一边又与世子搅在一起。”李卿棠话语中满是马脚地解释道：“我二妹妹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好好好，她不是，她不是。”华灵儿见李卿棠说的脸都红了：“她对你又不好，你那么维护她干嘛。” “她是我妹妹，做姐姐的自是要多包容妹妹一些，而且卿鸾妹妹可是侯府的脸面，她的名声要是损了，我和三妹妹以后怕是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李卿棠低着头：“姐妹间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呸，她自己不要脸关你什么事，若这世上没有一个长眼睛的好男人，那以后我养你。”华灵儿揽过李卿棠的肩膀：“你就在我郡主府住一辈子。” 李卿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灵儿姐姐你快点菜，冲你这一句话，你这顿给我吃穷了我都乐意。” “你说的啊。”华灵儿一听立马唤来店小二。 水云间的招牌菜和特色菜被点了一个遍，婉清听着都有些心疼李卿棠的荷包，但李卿棠倒是不以为意，还加了不少饮品。 “棠儿振威伯举办了个马球比赛，你参加么？”华灵儿问道：“以你的准头打马球应该也很准的吧。” “灵儿姐姐你是不是忘记我不会骑马了。” “哦，对，那真是太可惜了。”华灵儿道：“赶明儿我非得教会你骑马。” “我那刚好有一匹小马，非常温顺正适合你这种新手，等会我让人送到你府上。”苏槐潇道。 “不成不成。”李卿棠连忙摇头：“这让人知道会说闲话的，上次那棵人参已经让二妹妹不开心了，她最近本就因为被罚而心情不好，若再被她知道殿下又送了我一匹马，那我就更说不清了。” 李卿棠解释完又觉得好像说的哪里不对，连忙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妹妹平日对我挺好的..我的意思是，是侯府有马，不用劳烦殿下。” 李卿棠急的眼睛都红了，求助似的看向华灵儿：“灵儿姐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番茶里茶气的话若是换个人说出来都会觉得很刻意，但李卿棠说出来却不会让人觉得是故意的，只会让人觉得她是真的没想那么多。 华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急的，李卿鸾又不在这不会吃了你，她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人，自己敢做还怕人说？” “不是的，瑄王殿下，您信我，我二妹妹真的很好的。”李卿棠看向苏槐潇，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清澈的愚蠢，不，应该说是清澈的天真。 暗间里的苏槐沐冷无语极了，没发现这小狐狸演技竟然这么好，他开始思索自己之前有没有被她这演技给迷惑过。 苏槐潇笑了笑：“嗯，你不用解释了，我信你，那匹马我让人送过去的时候会说是你买的，这样如何？” “你就收下吧，你请他吃饭，他回赠一匹马，这不是很合理么。”华灵儿道说完贴近李卿棠的耳朵：“不要白不要。” 李卿棠被华灵儿逗笑：“那就谢谢殿下了。” 饭吃的差不多，李卿棠让婉清去结账。 婉清一去，掌柜的说他们的账已经被结过了。 “谁结的？”婉清疑惑，难道是瑄王提前让人来结了？ “说是李小姐的表哥。” 婉清听后恍然大悟，松了口气：“原来是慕家公子。” 回府的马车上婉清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卿棠，李卿棠有些惊喜：“表哥不是说有事么，怎么还去给我结账了。” “可能是路过吧。”婉清猜测。 “这顿饭肯定不便宜，又让表哥破费了，表哥帮了我那么多忙，我是不是得请表哥也吃个饭？” “可以直接让慕公子来侯府啊，慕公子进京怕是还没见过咱们夫人呢。”婉清道。 李卿棠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回府后，李卿棠直接去见了慕舒云，但听下人说文信侯夫人来了，慕舒云正在接待，李卿鸾和李卿妍也在。 李卿棠听后也走了进去。 慕舒云见到李卿棠回来，本来已经有些要维持不下去的表情生动了起来：“棠儿回来了，快来拜见你辛伯母。” “卿棠见过辛伯母。”李卿棠规矩地给文信侯夫人行了一礼。 “这就是你那大女儿吧，长得可真好看。”文信侯夫人亲热地招呼李卿棠过去，仔细看了看后头上拔下一根碧玉钗：“初次见面，没准备什么，这个送就当是伯母的见面礼。” 李卿棠看了眼慕舒云，慕舒云点了点头，李卿棠把钗子收了起来：“谢谢伯母。” “哎呦，你家这大姐儿不光长得好看，声音也甜，听你母亲说你刚刚同裕安郡主和瑄王吃饭去了？”文信侯夫人自然地把话题引了过去。 第86章 谣传 李卿棠点头：“嗯。” 文信侯夫人亲热地拉着李卿棠的胳膊：“我也是许久没见到裕安那丫头了，她最近可还好？” “郡主挺好的，还约了我去振威伯的马球比赛呢。”李卿棠笑着道：“只可惜我不会骑马。” 文信侯夫人听后笑的又热情了几分：“骑马这东西很容易学的，骑上小马走上几圈也就会了，对了，我家刚好有一匹小马驹，等回去我就让人送来。” “谢谢伯母的好意，但瑄王殿下已经送了我一匹小马。”李卿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 李卿鸾听后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李卿妍看着倒是神色如常，但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文信侯夫人本来还想着该如何才能引到瑄王，没想到李卿棠自己提了出来。 “瑄王送的马定是好的，没想到棠儿和瑄王还有交情。” “说不上交情，都是托了郡主和二妹妹的福，瑄王殿下才对我稍有照拂。”李卿棠解释道。 文信侯夫人听到这句话，装作随口一问：“听说鸾儿和瑄王交情匪浅，看来这是真的？” 李卿鸾连忙否认：“我和殿下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是么？”文信侯夫人笑着道：“可我听着好像不是这样。” 文信侯世子一直在催促她上门提亲，她看着李卿鸾长大，对李卿鸾也是满意的，所以早早就探了慕舒云的口风得到回应后，本想着等李卿鸾及笄后就带着媒婆正式上门提亲。 可她最近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尤其昨个听到了李卿鸾和瑄王竟然暧昧不清的消息，于是今儿个就连忙登门拜访想探探口风，如果这北安侯府真的攀上高枝了，那她也好早为儿子找退路，也免得被人当做冤大头来笑话。 慕舒云不想替李卿鸾遮掩，装作没听到，低头喝茶，李卿鸾只得硬着头皮道：“都是谣传罢了，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府里抄经拜佛，听到那传言也十分震惊，后来一查是我那两丫鬟背着我收了别人的好处。”李卿鸾说着就红着眼睛哭了起来。 “竟有这种刁奴！”文信侯夫人说的很严厉，但表情却淡淡的。 能做一府主母的可都是人精，对后宅的弯弯绕绕可是再清楚不过，这种理由只能是说给外人看的，实际上如何可不好说，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心思不在他身上的女人。 “我也没想到我对她们这么好，她们竟也会背叛我。”李卿鸾双眼含泪，可怜兮兮：“祖母已经发落了那两个丫鬟，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二姐姐这次也真是无妄之灾。”李卿妍见文信侯夫人明显不太相信的模样，开口道：“那两个丫鬟交代了，说是二姐姐及笄礼在即，引了某些人的嫉恨，许了重金要她们污蔑二姐姐，就是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为了瑄王殿下还是为了世子爷...” 李卿妍杜撰出一个第三者，说的有声有色，又把话头引向瑄王和文信侯世子，暗示是有爱慕瑄王和文信侯世子的贵女，怕李卿鸾及笄后这二人之中的一个上门提亲，所以先下手毁掉李卿鸾的名声。 这样一说文信侯夫人就信了很多，这也的确是京中那些贵女能干出的事。 李卿棠看着李卿妍，李卿妍比她还小一岁，竟然能有这般心智，比她和李卿鸾都要强。 “清者自清，瑄王殿下都说了，他和二妹妹只是略有交情，他从没收过二妹妹任何的书信，更对二妹妹没有任何特殊感觉，根本不知道什么情诗的事。”李卿棠道：“裕安郡主当时也在场的，若瑄王殿下和我二妹妹真的有情，怎么可能在我和郡主还有那么多下人的面前说出这种话？” 李卿棠看向李卿鸾，眼中是满满的怜惜之色：“二妹妹真可怜，平白遭了这一出无妄之灾，但我已经帮你解释了，瑄王和郡主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李卿棠说完后，慕舒云开口道：“瑄王殿下都亲口澄清了和卿鸾的关系，那可是中宫嫡子，金口玉言，做不了假的。” 慕舒云看向李卿鸾笑的很温柔：“瑄王殿下和卿鸾之前没有任何男女关系，之后更不可能有，不然这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李卿鸾如坠冰窟，僵硬的连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怎么可能？槐潇哥哥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李卿妍捅了捅李卿鸾，小声提醒道：“姐姐，笑啊。” “是啊，我和殿下清清白白，都是谣传罢了。”李卿鸾努力挤出笑脸，每一个字都是捏着大腿说出来的。 文信侯夫人这下是彻底信了，吐出一口气：“现在这谣言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也不知是谁做出这等丧良心的事。” “是啊，京中谁不知道二妹妹和世子爷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竟恶意编造这种谣言！”李卿棠一脸气愤地替李卿鸾鸣不平：“都知道我们北安侯府的老太太是最讲规矩的，二妹妹自小就得老太太的宠爱，是被老太太亲自教育长大的，怎会做出这种毫无规矩又恬不知耻的事。” 说完她看向李卿鸾：“是吧，妹妹。” 李卿鸾指甲都快嵌入掌心，咬着牙才说出两个字：“是啊..” 李卿棠笑的很快乐，眼下二皇子的路已经被堵死了，老太太便是冲着自己的名声也不可能再做着让李卿鸾嫁给苏槐潇的美梦了。 确定了李卿鸾和二皇子之间没有事，文信侯夫人心情也好了几分，看向慕舒云：“我要举办个赏花会，想邀请北安侯府的姑娘们，成不成？” “自然是成的，辛姐姐都开口了，我肯定是答应的。”慕舒云笑着道。 慕舒云和文信侯夫人唠着家常，李卿棠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李卿鸾却如坐针毡，她不信，她不信槐潇哥哥会说那种话，肯定是李卿棠胡说八道的。 慕舒云去送文信侯夫人，李卿鸾看着李卿棠那张笑脸，气的直接冲了上去：“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什么了？”李卿棠一脸纯真地看向李卿鸾：“妹妹还是想想该怎么向祖母和父亲解释吧。” 说着她向李卿鸾走近了一步，靠在她耳边道：“你说你和瑄王两情相悦，祖母才保了你，可如今竟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第87章 演技 李卿鸾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起来，她看到不远处走来的李固，一下子哭了出来：“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李卿棠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了过来，往前一步靠近了李卿鸾，一脸错愕：“妹妹，你在说什么？”然后一声尖叫，整个人踉跄地后退几步倒在地上。 “妹妹，妹妹你为何要推我？”李卿棠哭着道：“我刚刚说那些话可是为了替你解释啊，你不领我的情就算了，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婉清连忙去扶李卿鸾。 “二小姐，您也太过分了，今个儿小姐还在瑄王和郡主面前替您好顿解释，说您也是被人诬陷的，您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能推小姐呢。”婉清道。 李卿鸾没想到李卿棠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你，你明明是自己摔的！” “你们这又是怎么了！”李固一进来就见到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李卿棠被婉清扶起，哭着对李固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父亲，姐姐污蔑我推她。”李卿鸾哭着道：“您要为我做主啊。” “父亲，是棠儿不好，是棠儿惹了妹妹不悦，摔倒是我自己活该。”李卿棠委屈地擦了擦眼泪，认下错：“我这就给妹妹道歉。” “李卿棠，你不要脸！”李卿鸾记忆中的李卿棠就是个怂包窝囊废，被人欺负了连告状都告不明白的那种，怎的五年不见竟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连这种厚颜无耻的招数都开始用了。 小时候李卿鸾没少做这种恶人先告状的事，每次受委屈、受苦的都是李卿棠，但这次她不会了。 李卿棠也不说话，只是害怕地往李固身后躲了一下。 “鸾儿，你怎么和姐姐说话的！”李固今天本就因为那封信的事经了不少议论，心情不好，眼下更是觉得糟心。 “父亲别为这点小事生气，鸾儿妹妹这样也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我不怪她。”李卿棠为李固顺气，扶着他坐下。 “父亲，你别听李卿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李卿鸾简直要被气崩溃了。 自从李卿棠回府，她就诸事不顺、处处倒霉，三个大丫鬟全没了不说，现在竟然连瑄王也被这个小贱人给搅和没了！ 当初就该让孙姨娘直接杀了李卿棠，而不是为了替换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命格非要等李卿棠长大！ 眼下她和瑄王之间几乎没了可能，就算有了凤凰命又如何？她还能嫁给谁！ 大皇子瑞王已经娶妻，连侧妃都有了两个，四皇子才五岁，只剩下一个三皇子瑾王，可她连瑾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而且这个瑾王身子不好，注定无法继承大统。 所有的筹谋在这一刻都崩塌了，李卿鸾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你住口！”李固第一次见自己这位大女儿如此失仪的模样，她看着站在一边低头不语的李卿妍：“妍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卿妍一脸茫然：“女儿看父亲回来了正起身要去迎，然后就这样了...女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李卿鸾和李卿棠两个她谁也不想帮，也不想被扯进她们的争斗中,最好她们两个都完蛋。 李卿棠抽泣道：“父亲不要生气，女儿没事，二妹妹还小不懂事，父亲当了一天值累了吧，女儿从水云间带回一壶好酒，你用晚膳的时候可以尝尝，瑄王殿下和裕安郡主都说那酒好喝呢。” 听到李卿棠这番话，李固的火气稍微平了一点，这是甄管家牵着一匹小马走来：“给侯爷和诸位小姐请安。” “大小姐，刚刚有人给您送来一匹马。” “哦，对。”李卿棠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笑脸：“父亲，这是瑄王殿下知道女儿不会骑马，特意送给女儿这匹小马，说方便练习。” 李卿鸾看到这匹马彻底绷不住了。 她的槐潇哥哥竟然真的给李卿棠送了一匹马，难道李卿棠说的都是真的？难道槐潇哥哥真的说了与她没有任何情谊？ 不可能的，她不信！ 肯定是李卿棠这个小贱人勾引了她的槐潇哥哥！ “李卿棠，你不要脸，竟然连妹妹的男人都抢！” “你住口！”李固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女儿会说出这种话，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这时慕舒云刚好送完文信侯夫人，回到院子，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她立马黑了脸：“李卿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还觉得自己不够丢人现眼么！” “父亲、母亲，姐姐才回来几天啊你们就这么偏心她，你们都不爱我了！”李卿鸾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你们既然都不爱我，那我不如出家做姑子去！”说罢李卿鸾哭着跑了出去。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慕舒云道：“也不知到底是像了谁。” 李固也生气：“还不是像你，都是给你惯出来的！” 慕舒云冷笑了一声：“那可未必，更可能是像你。”像你和孙冷雪一样，自私自利，狂妄自大！ 李固闻言气着看向慕舒云：“你！” 慕舒云淡淡回看李固：“我？” 李固看着慕舒云的眼睛，到嘴边的重话到底是又咽了回去：“我今晚还有事，不回来了。”说罢转身离开。 “母亲，姨娘这几日身体不好，女儿也先告退了。”李卿妍对慕舒云行礼后告退。 所有人都离开后，慕舒云和李卿棠进了屋，慕舒云让人守在外面：“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的很。”李卿棠笑着道：“娘，我刚刚在文信侯夫人那演得不错吧。” 慕舒云拉着李卿棠的手笑着点了点头：“嗯。” “刚刚在父亲面前我也是故意摔倒的，就是想恶心李卿鸾来着。”李卿棠道：“娘，你会觉得我很坏么？” “怎么会，我的棠儿是天下最好的孩子。”慕舒云抚摸着李卿棠的脸：“是我这个做娘的不争气，不然也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娘马上就能得到孙姨娘调换孩子的证据了，在你及笄礼之前，娘定要让你恢复嫡女身份。” 第88章 缺德 李卿棠问道：“是翠梅找到了么？” “对，已经找到了，很快就可以带来京城。”慕舒云道：“你放心好了。” 李卿棠想起了还被关着的钱妈妈，山常县的人传来消息，钱妈妈现在已经被她洗脑成功了，即便不上锁也会乖乖呆在屋子里，天天问李卿棠什么时候能来看她。 眼下已经到时候该让钱妈妈发挥最后的作用了。 “娘，把孙姨娘放回来吧。”李卿棠道。 “为何？” “眼下李卿鸾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孙姨娘肯定会为她做些什么，只要她动手，我们就有证据，到时候再加上翠梅和钱妈妈的证词，她们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李卿棠道。 “好，就依你所言。” 李卿鸾哭着跑回自己的院子，等了很久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追来安慰她，气得她摔了一地的东西，还割破了自己的手。 “书画！”李卿鸾喊道。 李卿鸾见没反应又喊了书棋和书琴。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叫你们呢，我手受伤了，你们赶紧来给我包扎，给我叫大夫！” 院子里的下人们听着李卿鸾的喊叫，默默低头，安静地做手里的事，她们可不想上去触霉头。 李卿鸾见半天没人来，想起书画、书棋、书琴三人如今都被发卖了，孙姨娘没了，三个大丫鬟也没了，她身边竟无一人可用。 慕舒云刚刚竟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丢人现眼！ 这么多年她在慕舒云面前尽职尽孝，对其如同亲母，可慕舒云呢，因为李卿棠先是罚自己跪祠堂，又罚她禁足，连她的铺子都被收了回去，如今李卿棠勾引她的槐潇哥哥，她不骂李卿棠那个小狐狸精，竟然说她丢人现眼！ 果然不是亲生的，这感情怎么都养不深！ 这世上最疼她的果然还是孙姨娘！ 李卿妍回到院子，李姨娘正在绣花，见到李卿妍笑着招呼：“妍儿回来了，文信候夫人没发现什么不对吧？” “没发现，昨晚的事已经搪塞过去了。” 李姨娘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若你二姐姐出了事，你以后的婚事就更不好说了。” “眼下你大姐姐得了太后的青睐未来定能说个好亲家，你二姐姐嫁给文信候世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两个姐姐珠玉在前，冲着她们你也会嫁个不错的，你与她们多多交好，以后夫家看在你那两个姐姐的面子上，也会尊你敬你的。” “嗯，我晓得的。”李卿妍面无表情地点头：“我先回房间了。” “好，你好好休息。” 李卿妍回到房间，雪景给李卿妍端上茶点：“小姐您怎么看着不太开心？” “我挺开心的。”眼下李卿鸾已经和瑄王没有可能了，她应该是高兴的，可这个李卿棠和瑄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这个大姐姐看着人畜无害但比李卿鸾可要难对付的多，如果李卿棠真的和瑄王真的产生了情愫，那可难处理。 李卿鸾如果那次能把她这大姐姐的脸给毁了就好了，真是可惜啊。 慕舒云让庄子里的人放松了对孙姨娘的约束，还把李卿鸾与二皇子的事依照上次的法子传了过去。 孙姨娘一听差点晕了过去，怎么会这样，她可怜的鸾儿，不成不成，她必须回去。 之前给李固写的信毫无回音，孙姨娘想了想提笔给李卿棠写信。 侯府后院有一个李和风的练武场，因为他不在府中，所以这便空了下来，李卿棠便在这练习骑马，林风牵着那匹小马带着李卿棠围着练武场绕，走了两圈让李卿棠和马熟悉了后，林风便守在马的旁边，放李卿棠一个人慢慢走。 李卿棠有点紧张，但这匹小马的确很温顺。 骑了两圈，李卿棠下来休息，婉清递上茶：“瑄王殿下送的这小马真不错。” “是啊。”李卿棠轻轻抚摸着马鬃，脸上带着笑。 “如果是匹白色的就更好了，那就更配小姐了。”婉清笑着道。 “这匹已经很好了，马的颜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温和听话。”李卿棠拿起一个胡萝卜递到小马的嘴边：“乖乖，快吃。” 苏槐沐听说苏槐潇给了李卿棠一匹马，李卿棠还很喜爱后，脸色立马变了：“我记得从西域进了一批马，选个最好的送来。” “是。” “还有，我不想看到和苏槐潇有关的任何东西出现在李卿棠的身边。”苏槐沐道。 “是。”木青领命退了下去。 第二日李卿棠正打算去练马的时候，习素来禀告：“小姐，那马生病了，今日怕是练不了了。” “昨个还好端端的，怎么今儿就生病了？”李卿棠疑惑。 “这..奴婢也不知，一早上就开始拉肚子，或许是换了地方水土不服？”习素道：“小姐若想练马，不如我们再去马市买一匹？” “肯定是二小姐搞的鬼，她听说瑄王给咱们小姐送马后都要嫉妒死了，她就是见不得咱们小姐好！”婉清气鼓鼓道：“小姐咱们去找夫人、侯爷评理去。” “你有证据么？”李卿棠问。 婉清一顿：“就算没证据，可除了她谁还能干出这种缺德事！” 习素低着头不言语，刚练完武的苏槐沐连打了两个喷嚏。 “公子，您没事吧？”木彦见苏槐沐打喷嚏，连忙问道。 “没事。”苏槐沐摇了摇头：“马送来了么？” “送来了。” 苏槐沐点了点头。 李卿棠让人去找了会医马的过来，林风带人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封信。 李卿棠看着信封上的吾爱亲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想起她了。 李卿棠打开信封，里面孙姨娘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的纸。 先是一个劲的解释她这段时间为何没有联系自己，然后又说她这些年的不易，字里话间还给慕舒云上了不少眼药，最后开始诉说这些年对她的想念和愧疚。 字里行间处处都透露着四个字‘我想回府’。 李卿棠合上信，她得再去刺激刺激李卿鸾，让李卿鸾先开这个口。 第89章 激她 李卿棠带着一群小丫鬟来到了玉瑶轩。 “妹妹，姐姐来看你了。”李卿棠笑着进入院子，李卿鸾刚刚又发了一顿脾气，兰儿带着几个三等丫鬟正在屋里收拾。 “谁让你进来的。”李卿鸾看见李卿棠气就不打一处来，话说的也不客气。 “妹妹怎么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又有谁惹了妹妹不开心？”李卿棠柔声细语问道。 “姐姐这是一大早特意赶来看我笑话的么？” “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妹妹真的出家做姑子，所以来瞧瞧。”李卿棠道：“妹妹你也别怪父亲和母亲没来瞧你，实在是昨个儿你太失态了，父亲被你气的直接离了府，现在都没回来。” “李卿棠你少得意了。”李卿鸾指李卿棠的脸咬牙切齿：“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和槐潇哥哥在一起么？嫡庶有别！凭你一个庶女的身份，便是给槐潇哥哥做妾都不够格。” 李卿棠笑了：“是啊，一个庶女怎么可能嫁给王爷呢，嫡庶有别，希望妹妹一定要懂这个道理啊。” 李卿鸾听到这句话，想起之前李卿棠在她耳边的那句话，表情一僵。 再看到李卿棠这个笑，只觉得心头发慌：“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意思啊。”李卿鸾道：“看到妹妹还好好的待在院子里没有要出家的打算，那姐姐就放心了。” “早晨钱妈妈来了一封信，说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还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我这就回去给她去个信让她尽快进京，姐姐就不在这打扰妹妹的好兴致，先走了。” 李卿鸾腿一软差点摔倒，被兰儿扶着坐下：“小姐，您没事吧？” 李卿鸾挥手：“你们都退下。” 李卿鸾思绪很乱，已经两次了，李卿棠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已经两次了，还有钱妈妈，钱妈妈不会背叛孙姨娘了吧？ 不成，她必须得把这件事告诉孙姨娘，李卿棠现在肯定没有证据，所以才一直按捺不发，不能让钱妈妈回到京城，一定不能让钱妈妈回到京城！ 可眼下她身边已经没有能用的人了，或者说她不敢轻易用身边的人，毕竟书棋和书琴临死了还反咬了她一大口，差点就暴露了她和孙姨娘的关系。 想来想去她只能联系绣华的账房赵文斌，那是孙姨娘的堂弟，肯定不会背叛她。 李卿棠离开玉瑶轩就去了金玉苑，她把刚刚在玉瑶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我想李卿鸾肯定会让人把这件事告诉孙姨娘的，经过书棋和书琴的事，我想她应该不会再信府中那些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很可能会亲自传信，母亲不如解了她的禁足，给她点自由，既方便她，也方便我们抓把柄。” 慕舒云点了点头：“好。” “还有一件事想请母亲帮忙。”李卿棠道。 “什么事？” “我想让您派几个侯府侍卫去山常县把钱妈妈接回来。”李卿棠道：“按照孙姨娘的手段，她不会让钱妈妈活着回来的，我们可以趁此拿了她的把柄。” 慕舒云点头：“好，我一会就去找老太太说这件事，光是我们知道不成。” 李卿棠笑着挽住慕舒云的胳膊：“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听说瑄王送你的马生病了？”慕舒云问道。 “嗯。”李卿棠点头：“我已经找了人来看，不知怎样了。” 看到李卿棠那副担心的模样，慕舒云有些担忧：“棠儿，你和娘说实话，你对那瑄王不会也有什么别的感情吧？” “怎么可能，我疯了不成！”李卿棠严词否认：“娘，我便是终生不嫁也可不能喜欢瑄王。” “那就好。”慕舒云松了口气，拉着李卿棠的手：“棠儿，说实话娘并不希望你嫁入什么高门大户振兴门楣，娘只希望你能找个人品周正，真正对你好的读书人，哪怕一无所有也无所谓，娘的这些嫁妆足够你富贵荣华几辈子，咱没必要受那些委屈。” “娘~”李卿棠把头搭在慕舒云的肩膀上：“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女儿可不想再过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了，回京后的每一天我都睡得不安稳，满心满眼都是算计，生怕有哪一步踏错。”除了在表哥府中的那小段时间外，她几乎无时无刻都要警戒着。 慕舒云心疼地揽住李卿棠的肩膀，红了眼睛：“是娘对不起你，当时娘亲太天真了，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娘你别哭，错的是那黑心肝的孙冷雪，我们没错的。”李卿棠安慰道：“善良从来就不是一种错。” 慕家是江南首富，作为慕家大小姐，慕舒云自小就是如公主般被娇宠着长大的。 慕家的男人或许都遗传了慕舒云祖父的痴情，所以后宅向来干净，这么多代下来虽人丁不算茂盛，但家族和睦团结，在家根本不搞那套尔虞我诈的事，本来慕老爷子是打算给慕舒云招婿的，可没想到会碰上李固这个变故。 宗正寺的府衙里，李固的同僚兼好友，宗正寺的另一位少卿靳中见他这么早就来了，笑着问道：“侯爷这是又和夫人吵架了？” “没有。”李固要面子的否认。 “和我你还见外，你说你当初爱她爱成那个样子，怎么现在天天和人家吵架。” 李固叹了口气：“当时年少，见惯了京中这些高门贵女的矜持含蓄，一看见她那红衣怒马的鲜活模样，我就感觉佛祖用犍稚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满心满眼就只能装得下她，她就是打我骂我，我都觉得那是一种情趣，一日不见我就茶不思饭不想。” 说到这里李固又叹了一口气：“可谁能想到都快二十年了，她还是那副臭脾气，这谁能受得了，卿鸾这段时期也不怎地学了她的那臭脾气。” “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你那宝贝闺女不好的话。”靳中笑着道。 “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李固感叹：“不过我那大女儿到是很不错，长得有我年轻时的风采，性格像她姨娘一样温柔懂事。” “你家这大姑娘议亲了么？”靳中问：“我这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第90章 解禁 “你说的是哪家公子？” “我家明达啊。”靳中道：“你见过的，去岁刚中了举，虽然是庶出的，但书读的可比我那大儿子好，进士及第是早晚的事，仲荣兄意下如何啊？” 李固的确见过靳中的这个小儿子，的确是仪表堂堂，学富五车，虽说是庶出，但他家棠儿也是庶出。 靳家也是世袭罔替的伯爵府，虽然靳明达继承不了爵位，但他人有出息，只要不分家那也是伯爵府的人，靳家知根知底，棠儿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受欺负，他觉得挺好。 “明达是个好的，待我回去同夫人说说。”李固道：“这种事咱男人不好出面，还是得让她们女的来。” 靳中听到这，笑着道：“我夫人这几日在家无聊的很，我让她改明去你府中走动走动。” “欢迎之至啊。” 苏槐沐一早上就觉得心神不宁，他唤来木青：“她今个要做什么？” “公子说的是？”木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槐沐看向木青，露出一个‘你不要明知故问’的表情：“你说呢？” 木青思索了一下：“宫中今日没有消息传入，宫中那几位和贵妃娘娘应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 木彦在一边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无奈摇头，小声提醒：“侯府。” 木青听后道：“文信侯府那边也没动静。” 木彦无语看天。 苏槐沐深深看了木青，转向木彦：“你说。” “李小姐本是要骑马的，但马已经被林风放倒了。”木彦道。 苏槐沐点了点头：“之前要你们查的事如何了？” 木青刚想问：“是哪...” 话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木彦捅了一下腰，木彦给了他一个‘你可住口’吧的表情，然后回禀：“已经到寻到了老家，很快就会有结果。” “只要活着，把人就是抬也要给我抬到京城。” “是。” 慕舒云让梅清准备了许多糕点，然后来到了玉瑶轩。 “鸾儿，母亲来看你了。”慕舒云努力装出往日的慈爱模样。 李卿鸾连忙把写了一半的信折起塞进了花盆：“您怎么来了。”她负气道。 “怎么，我还不能来看看自己的女儿？”慕舒云已经不再自称‘娘’了。 “您罚我禁闭这么多日子，这还是第一次来呢，昨个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偏心着大姐姐。”李卿鸾憋着嘴，有些阴阳怪气：“女儿都快以为大姐姐才是您女儿呢。” 慕舒云听着这句话差点没绷住，心底冷笑了一声。 “你当众犯了这么大的错，我若不处罚你，如何服众？”慕舒云道：“傻孩子，只有我先开口了，你祖母和父亲才不好多说什么，我对你心狠他们才会对你心软，我也知道你最近受委屈了，那晚若不是你那情书的事，我早就提解你禁足的事了，好在文信候夫人来邀你们参加赏花会，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解了你的禁足，你最近可要好好表现，有什么事记得和母亲说，你及笄礼在即，万不可再做这些蠢事了。” 李卿鸾点了点头，她本来还在疑神疑鬼，以为慕舒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竟然这么多天不来看她，现在看来或许是她多想了。 放下心，李卿鸾委屈了起来：“娘，我和瑄王真的是两情相悦，瑄王殿下不可能那么说的，一定是大姐姐做了什么。” 慕舒云忍着想要扇李卿鸾一巴掌的冲动：“你有证据么？瑄王他可曾给过你什么？” 李卿鸾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个就是瑄王给我的。” 慕舒云接过玉佩瞧了瞧：“这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啊。” 李卿鸾一听这话，脸又耷拉了下来：“母亲你是不信我么？” “当然不是。”慕舒云道：“我自是信你的，可只有我信没有用，若瑄王不想承认，你又当如何？” 李卿鸾一愣：“不会的，瑄王不是那种人。” “你既给他写了信，他难道就没有回信么？”慕舒云问。 李卿鸾想了想，发现好像真的没有，每次都是口信和一些小物件，而那些小物件除了她和书画、书琴、书棋她们知道是瑄王送的，并无他人知晓，现在甚至连书画她们也没了。 如果..如果李卿棠说的是真的，如果瑄王真的说与她没有什么交情... 慕舒云见李卿鸾这幅表情就知道，李卿鸾手里肯定没有与瑄王互生好感的确切证据。 对此慕舒云只想说一句：活该！ “娘，女儿虽没有瑄王的亲笔信，但他的随从和书画她们都知道的啊。”李卿鸾拉着慕舒云的手：“娘，您可要为我做主。” 慕舒云拍了拍李卿鸾的手：“鸾儿，瑄王既然已经放出这种话了，即便你们过去有些情谊，但也都结束了。” “不是母亲想打击你，而是瑄王并不是一个好归宿。”慕舒云道：“你父亲只是一个从四品的闲职，对瑄王无任何助力，依我们的门楣是够不上人家的，若是苦苦扒着，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 慕舒云这是联想到自己后，难得真心地劝了劝李卿鸾：“女儿知道了，女儿会记着母亲的教导。”李卿鸾嘴上说的好，心里却不这么想。 看到李卿鸾似乎并不领情的模样，慕舒云也不想多说：“我会再让人给你送些丫鬟，你挑一挑。” “谢谢娘。”李卿鸾神色一动：“娘，我想自己去挑几个顺眼的丫鬟，行么？” “行啊，只是一等丫鬟还是要从府里挑几个，新来的毕竟不懂我们府中的规矩。”慕舒云道：“在院子里呆了这么多天，也是该出去走走了。” “那我下午就出去选几个丫鬟。”李卿鸾提前给自己出门打好铺垫。 “去吧。”慕舒云起身：“我去你祖母那请个安，顺便把解了你禁足的事也和她说说。” “那女儿陪母亲一起过去。” “也好。”慕舒云忍着恶心被李卿鸾挽着胳膊，一路来到老太太的门前。 先说了解去李卿鸾禁足的事，老太太虽然表情不太好，但并没有反对：“鸾儿，你是北安侯府的嫡女，你要有嫡女的样子，万不可再做出此等事。” “是，孙女已经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李卿鸾乖巧认错。 这件事说完，慕舒云道：“母亲，还有件事我想同您说。” “什么事，说吧。” “之前棠儿在苏州遇刺与钱婆子有关，现在钱婆子的伤好了，我打算派侯府侍卫接她回京，钱婆子说愿意供出刺杀的主谋。” 第91章 服软 李卿鸾听到这句话，手一抖，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便洒了出来：“啊——” 她痛呼一声连忙松手，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四分五裂的碎裂声，茶水溅落，湿了李卿鸾的裙子。 “怎么了这是？”慕舒云道：“快带小姐下去凉凉手，再换身衣服。” “是。”兰儿连忙扶着还呆愣着的李卿鸾下去。 慕舒云是故意在老太太面前这么说的，她就想看看李卿鸾的反应。 见李卿鸾这幅模样她就知道，棠儿在苏州遇刺的事李卿鸾早已知晓，心底又冷了一分。 “鸾儿这丫头怎么了这是，我说钱婆子的事她紧张个什么劲？”慕舒云故意道。 “鸾儿最近的确有些不成样子，马上及笄了，你要看牢些，既然已经与瑄王没可能了，便要好好与世子相处。”老太太捻着佛珠道：“棠儿的事你也上点心，她虽不是你亲生的，但毕竟叫你一声母亲，多带她出去见见各府的夫人，如今棠儿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这亲事也可以往上够一够了。” “母亲放心，棠儿的事我会上心的。” “嗯。”老太太点头：“那个钱婆子，就让卫天挑几个人去把她带回来吧。” “好，那我这就去安排。”慕舒云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带着丫鬟直接去找了侯府的护卫队队长卫天，让他选了一队人即刻便向山常县出发。 同时让慕胜也找了一队慕家的护卫跟着。 兰儿给李卿鸾被烫过的手用凉水冲洗：“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李卿鸾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慕舒云刚刚的话，根本听不到其他声音，兰儿见状只能继续默默地冲洗。 钱妈妈知道太多她们的秘密了，绝对不能让钱妈妈回到京城，她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孙姨娘，让她找人把钱妈妈在路上解决！ 李卿鸾眸中露出寒光，手也不自觉收紧，不小心碰到刚刚被烫过的地方，疼的她发出一声痛呼：“你怎么伺候的，你弄疼我了。”李卿棠抽出烫伤的手，用另一只手直接甩了兰儿一个巴掌。 兰儿摸着脸跌落在地，一脸茫然。 李卿鸾看也不看兰儿一眼，随便点了两个在门口打扫的丫鬟：“你们俩跟我出门。” “是。”两个三个丫鬟瑟瑟地跟在了李卿鸾的身后。 待李卿鸾走后，院子里原来的另一个二等丫鬟红柳过去扶起了兰儿：“没事吧？” 兰儿捂着红肿的脸摇了摇头。 红柳看着兰儿红肿的脸上还有一道血色的划痕，皱了皱眉：“二小姐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谁说不是呢。” 红柳拿出药膏给兰儿涂脸：“书画、书棋、书琴，她们跟着二小姐多少年了，尤其是书画那是自小就跟在小姐身边的，结果就那么样被发卖了，二小姐连情都没求一下。”红柳有些唏嘘。 “二小姐作为侯府唯一的嫡女，受尽宠爱，往常虽私下性子有些骄纵，但也算大方，玉瑶轩是府里所有丫鬟都梦寐以求的地方，我当初还是花了好大的银子才进来的。”红柳说着叹了口气：“可谁能想到如今会变成这样。” “如今是哪样了？”兰儿问。 “如今院子里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被拉出去顶罪的就是自己，真没想到咱二小姐看着和善竟是个阎罗心肠，绿枝这两日一直往潘婆子那跑，就是想换个主子，她说她这几日都是做梦里都是书棋和书琴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惨样，整日睡不着。”红柳道：“我本以为三个大丫鬟没了，怎么说也该轮到咱们升了吧？没想到二小姐宁愿去买新人，也不用我们，咱们一会也去找潘婆子说说吧。” “哪有那么好换的。”兰儿摇头：“我们若是粗使丫鬟找潘婆子或许还有用，可如今除非是二小姐主动把咱们撵走，又或者老太太、夫人把咱们讨走，不然咱们是离不开这玉瑶轩的。” “我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总得试试吧，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卖出去。”红柳叹气：“我真怕二小姐再做出什么事，让老太太把咱们一个院子都给封了口。” “快呸呸呸，别说这么晦气的话。”兰儿连忙道：“二小姐马上及笄，及笄后文信候府定然会来下聘的，没两年二小姐就该出嫁了，亲都订了还能怎么样？就两年时间而已，小心着点也就过去了。” 红柳听后点了点头：“兰儿姐姐说的是。” “好了，以后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让二小姐听到你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兰儿提醒。 “姐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慕舒云听到李卿鸾迫不及待地出了府，冷笑一声：“去把侯爷叫去绣华楼，就说昨个儿是我错了，我打算给他做身衣服赔礼，顺便再邀他一起用午膳。” 李固正和靳中商讨着中午去哪用膳，这时侯府的小厮把慕舒云的话转达给了李固。 靳中一听笑着打趣：“侯爷真是好福气啊，你去忙吧，我们改日再约。” 李固也没想到慕舒云竟还有主动低头服软的时候，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面对慕舒云难得的低头，李固自是坐着马车去了绣华楼，马车停在后门，小厮带着李固进了雅间。 李固看到慕舒云后清了清嗓子：“你找我啊。” 慕舒云站在挂着布料的架子前，闻声回头：“你来了。” 李固已经许久没有在家之外的地方见到慕舒云，慕舒云今日穿着一件暗紫色的裙子，刚刚妃红色的绸缎挡在慕舒云的身前，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好像自李卿鸾出生后，他就没再见过慕舒云穿鲜亮的浅色衣服。 “愣什么呢？”慕舒云见李固没说话，叫了一声：“都是才到的料子，过来挑个喜欢的，一会让人给你量身裁衣。” 李固走近慕舒云，一边心不在焉地挑着料子一边问：“怎么突然想着给我做衣服。” “鸾儿和棠儿的及笄礼不是要到了么。”慕舒云透过窗户缝隙注视着大堂，随口回着李固的话。 自李卿鸾出府慕舒云就一直派人跟着，但她并没有出城，若她不亲自去找孙姨娘，那经过前面这几日发生的事她一定会找个最能让她安心，不会出卖她的人。 慕舒云想来想去，这绣华楼的账房赵文斌，应该说是孙文正最可能是李卿鸾选择的目标。 第92章 账房 慕舒云已经吩咐了店里的人，不要说她在店里，也只空下了她隔壁的房间。 过了一会，李卿鸾果然来了，还带了几个好像刚买来的丫鬟。 李卿鸾看向店里的伙计：“我刚买了几个丫鬟，要给她们做几套衣服，顺便把账房叫来，我查查账。” “好的，小姐，您这边请。”伙计带着李卿鸾来了慕舒云隔壁的屋子，没多久孙文正就带着一个账本走了进来：“见过小姐。” 李卿鸾对身边的两个丫鬟道：“你们出去转转吧，我看账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 “是。” 慕舒云估摸着时间：“要不要去厅里再瞧瞧，有些新衣服样子。” 李固点了点头：“好啊。” 两人走出门，慕舒云看到在走廊里聊天的两个丫鬟，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回夫人，我们陪二小姐来查账。”两个丫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慕舒云和李固，连忙行礼。 慕舒云看向身边的李固：“咱们去看看鸾儿吧。” “也好。” 房间内李卿鸾正红着眼睛对孙文正说“这件事就拜托叔叔了”的时候，门被打开。 李卿鸾被吓了一跳刚回头想骂人，结果就看到了慕舒云和李固的脸，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慕舒云直接开口问：“鸾儿你有什么事需要拜托赵账房？” “没..没有啊。”李卿鸾摇头：“母亲是不是听错了？” 慕舒云看向李固：“你也听到了吧。” 李固点了点头，他的确是听到‘拜托了’三个字。 李卿鸾慌极了，这时孙文正开口：“小姐是拜托我好好打理这绣华楼的账目。” 李卿鸾听后连忙点头附和：“对，我就是拜托这个。” “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么，若是做这么点事都需要主家亲自拜托才能做好，那不如换一个。”慕舒云道：“鸾儿心善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而且你这怎么还哭了？” “你母亲说的没错。”李固道：“你是主子，他是奴仆，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 “是，女儿明白了。”李卿鸾连忙认错，然后岔开话题：“父亲和母亲怎么来这了？” “你马上要及笄礼了，我和你父亲也得做身新衣裳，正好今日无事便来看看。”慕舒云道：“我和你父亲一会还打算去水云间用午膳，你要一起么？” “不了，我这就打算回府，刚买了几个丫鬟，得回去好好教教她们规矩。”李卿鸾现在心虚的很，可不敢同慕舒云与李固一道。 “也好，回去路上小心点。”慕舒云慈爱地笑了笑。 待李卿鸾离开后，慕舒云脸色严肃了起来，看向李固：“你不觉得鸾儿和那张姓赵的账房有点怪怪的么？” 李固点头：“是有点，你那账房是不是欺负鸾儿了，我瞧着鸾儿眼睛都红了。” “那可不是我的账房，那账房是鸾儿自己找的。”慕舒云说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拉着李固的手道：“你说，鸾儿不会是...” 李固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被慕舒云拉过手了，那双手依然柔软光滑，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一时有点心神荡漾：“啊？” “我说那账房是鸾儿自己找的，查账完全可以让人把账本拿回府里慢慢看，怎么还亲自过来，还与那账房先生单独处于一室，连个丫鬟都不带在身边，而且因着她之前纵容书画毁棠儿脸的事，我分明已经把这铺子收回来了，她今个儿来查的是什么账！” 李固一听也觉得奇怪：“那你的意思是？” “鸾儿不会被这个账房下了什么蛊，看对眼了吧...”慕舒云说着身子一软，李固连忙扶住：“不可能，那账房的岁数看着和我都差不多大了，鸾儿身边那么多青年才俊，怎么可能喜欢这种！” 慕舒云依偎在李固的怀里：“可，可若不是这样，要怎么解释今天的事，前两日竹香还和我说绣华楼的账目有些问题，之前那么多年绣华楼的账目毫无问题，换了个账房怎么就出现问题了，而鸾儿还对这问题视而不见，若鸾儿不是这个账房有点什么，怎么可能纵容他贪墨这么多银子？” 李固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我会派人查查这个账房。” 慕舒云听到李固这么说，趁热打铁：“你现在就找个人跟着那姓赵的账房，看看鸾儿到底拜托了他什么事，查查他身家妻儿，若他真是骗了鸾儿感情，我..”慕舒云说着哭了出来。 李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慕舒云哭，他一时有些无措：“好好好，我就派人跟着。” “文诚，你小心跟着那账房。”李固吩咐自己的随从侍卫。 “是。” 见状慕舒云止住眼泪：“谢侯爷。” “你我夫妻，鸾儿又是我们的女儿，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何须说这种客气话。” 慕舒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今个儿把李固叫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有些超出预料。 眼泪，果然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慕舒云从李固怀里出来，留下一句话就径自往外走去。 李固还没从慕舒云难得一见的眼泪中走出来，还流连于怀里的温存，但慕舒云已经走远。 “夫人，等等我。”李固连忙追上。 慕舒云又加快了些脚步。 李卿棠今天先去了公主府教华灵儿投壶，华灵儿又提到马球比赛的事，李卿棠决定再去买匹小马。 离开公主府正准备去马市，刚好路过柳岸巷，李卿棠让人转了马头来到了苏槐沐的门前。 她刚到门口，大门就被打开，门后一个带着长长帷帽的男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木青和木彦，李卿棠从马车下来，带着几分疑惑：“表哥？” 本打算出门的苏槐沐又带着李卿棠回到府里。 “表哥你为何带着帷帽？”李卿棠还是第一次见苏槐沐带这个：“莫不是脸受了伤？” 苏槐沐摘下帷帽：“这几日柳絮太多，我一碰柳絮便会咳嗽。” “找大夫看过了么？” “看过，但没法子，只能尽量避免接触。”苏槐沐道：“你今个儿怎么想着来找我了？” “刚好路过，所以来看看，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 第93章 宝马 “什么好消息？”苏槐沐问。 “祖母已经派侍卫去山常县接钱妈妈了。”李卿棠笑着道：“很快一切就可以恢复正轨，再也不用天天这么累的算计了。” “那真是要恭喜你了。”苏槐沐露出一个笑：“那这之后你想做什么呢？” “唔——”李卿棠思索，她好像没有什么想法：“之后无非就是嫁人呗。” 苏槐沐手一顿，装作忙着理衣服，似是无心般问道：“你有心仪的人了？” 李卿棠摇头：“没有。” 苏槐沐拿起茶杯，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李卿棠想了想：“首先长的得好看，最好可以聪明些，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他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 “对。”李卿棠十分肯定道：“我不想再过侯府里的这种日子了，我只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平安快乐的。” 李卿棠看向苏槐沐：“表哥，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京城，来这后的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胆，没有过一个安生觉。”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只觉得心里像被堵住了什么东西。 “我想着让母亲或许可以在苏州给我找户好人家，有慕家在苏州给我做后盾，我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去。 ”李卿棠没注意到苏槐沐越来越冷的脸，畅想着未来：“到时候我也开一家卖书画的小店，我还要在院子里做一个好大的秋千，上面要开满花的那种，秋千的对面最好是一个湖，湖上要有成片的荷花，夏天做荷叶鸡，秋天就去挖藕。” 李卿棠越说越来劲：“对了，我的书房也要在湖边，窗户下要种满海棠花，要有一张很大的书桌，旁边的柜子里放满了歙砚、徽墨、宣笔和澄心堂纸。” 李卿棠就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美妙，嘴角上扬：“到时候，他坐在窗前，我描摹着他的眉眼，身后就是湖光山色。” 李卿棠畅想完看向苏槐沐：“表哥，这是不是很棒？” “一个普通人买得起院子里带湖的宅子，买得起一柜子的歙砚、徽墨、宣笔和澄心堂纸？”苏槐沐给李卿棠泼了一大盆冷水。 李卿棠瘪了瘪嘴：“他买不起我买呗，我有钱！” “你有多少钱？”苏槐沐问：“你知道那么大一个宅子一年的养护要多少钱么？” “再多也不过千两银子罢了。”李卿棠是很有底气的，她一幅画就能卖出三千两银子呢，一年卖一幅怎么也够了。 “你这和养个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我...我有钱，我就乐意养小白脸。”李卿棠龇出小犬牙：“表哥，你难道不想我过上这种惬意的生活么？” 他当然想，但他不想那个人是别人。 可他又注定成为不了普通人。 “对了，听说你想学骑马，我正刚好有一匹马。”苏槐沐岔开话题：“木彦，去把马牵来。” 很快木彦就把马牵了过来。 李卿棠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这匹马不是白色也不是棕色，而是一种淡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在发着光。 李卿棠迫不及待地迎了出去：“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马。” “这是从西域来的大宛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木彦道：“是我家公子特意给您寻来的。” 李卿棠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就是汗血宝马？” “对啊。”木彦为了替自己主子拉好感，用力吹嘘：“这汗血宝马不仅长得俊秀，奔跑速度极快，耐力也很强是世上最好的马，价值千金呢。” 李卿棠用手轻轻抚摸着马毛，眼中满是赞叹：“真好看。” “想骑么？”苏槐沐问。 李卿棠用力点头：“想。” 这匹马比之前瑄王送她的那匹要高大一些，李卿棠扶着苏槐沐才上了马：“我牵着你走几圈。” “好。” 今日的风刚好，不疾不徐，吹着两人的衣角飘扬：“卿棠，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表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怎么可能不是我表哥，难不成你也被人调换了？”李卿棠笑着道，她可是在慕府里亲眼见了苏槐沐的。 “所以我只是说如果。”苏槐沐再次强调。 “如果你不是我表哥，那你为何总帮我？”李卿棠反问。 因为.. “那可能是因为被你色诱了吧。” 苏槐沐这句话惊到了李卿棠，她一个失神差点松开缰绳从马上摔下来。 “表哥，你..你别这种开玩笑。”李卿棠突然觉得脸颊热了起来。 苏槐沐怕李卿棠真的摔下来，不再追问：“好，不开了。” 远处的木彦看着给李卿棠牵马的苏槐沐，对身边的木青道：“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公子给人牵马，看着这幅画面，你有没有想起一个成语？” “没有。”木青面无表情道。 木彦摇了摇头：“你这个榆木脑袋，当初公子是怎么挑你在他身边的？” 木青挺了挺胸膛，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因为我武功高还听话。” 木彦对此无法反驳。 李卿棠在熟悉了马之后，自己又骑着走了两圈，下来后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婉清连忙用手帕给她擦汗，习素也递上了茶。 “小姐，你骑在那金马上跟小神仙似的，你和那马好像一起发光！”婉清手舞足蹈道：“您以后骑着这马去和郡主打马球，大家肯定都会羡慕您。” 习素也道：“大宛马在京中是很少见的，公子对您真是上了心的。” 李卿棠摸着马，眼中满是喜欢，但语气却有些怅然：“是啊，但可惜它太名贵了，我也只能在这里骑一骑。” “这以后就是你的马了，你想骑到哪都成。”苏槐沐道。 李卿棠摇头：“不成，我不能要这匹马，我护不住它。”瑄王不过送了她一匹寻常的马都被人下了药，她要是带着这匹马回去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动物不比人，便是受了伤和委屈也不会说话。 李卿棠看了眼时辰：“今日谢谢表哥了，能骑过这样的好马，我已经很满足了。” “改日我再送你一匹，这匹马就养在这个宅子里，你可以随时来骑。”苏槐沐理解李卿棠的想法。 “谢谢表哥。”李卿棠道：“对了，表哥你来京城还没见过我娘吧，你改日有空可以来府中坐坐，我娘肯定很想见你。” 木彦，木青和习素同时低下头。 阿这... 第94章 骑马 “好，我会去的。”苏槐沐道。 “那我先回府了。” “嗯，路上小心。” 晚上李固的小厮文诚来回禀。 因为今个慕舒云难得的温柔和没拒绝，李固留宿在了金玉苑。 “那账房干嘛去了？”李固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一本游记，慕舒云坐在一旁调安神香。 “那账房在离开绣华楼后去了城外的庄子。” “什么庄子？”李固问。 文诚低了低头：“是孙姨娘在的那个庄子。” 李固的目光从书移到了文诚脸上：“他去那干嘛？” 文诚脑子又往下低了些：“天色有些暗，小的怕被发现也没敢跟太近，只看到那账房见了一个女子，说了一些话。” “一个女子？”慕舒云看向文诚：“细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文诚吞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个肖似孙姨娘的女子。” “是就是，哪来的什么肖似！”慕舒云冷声道。 “那账房见了孙姨娘，两人说了大概一刻钟的话，期间孙姨娘差点摔倒，那账房扶了一把。”文诚把看到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李固听后脸都黑了：“你下去吧，继续盯着那个账房！” “是。”文诚连忙退出去。 “鸾儿拜托了那账房什么事，那账房竟然大晚上的去找了孙姨娘？”慕舒云道：“这孙姨娘也是不知避讳，怎地大晚上和陌生男人见面，还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李固把书扔到桌子上，脸色黑的仿佛锅底，慕舒云见了在心底冷笑：“不过听文诚那话，估计他们早就该认识，也不知孙姨娘到底给鸾儿下了什么迷魂药，竟能让鸾儿把她的人招进我的绣华楼里，我粗粗看了遍账本，自这个赵账房来之后得有上千两的银子对不上。”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吧，冷雪不是这种人啊。”李固下意识替孙冷雪辩解。 慕舒云眸子又冷了几分：“嗯，对她不是这种人，我有件事没和你说，你那冷雪刚去庄子就寻死觅活说管事的轻薄她，我查证后发现是她给管事的下了药，为了她和你的名声我把这事给按了下来，把那管事的调去了其他地方，我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毁了自己清白的事，我把庄子里所有男人都赶了出去，不许他们进入内宅。” “搁在别家里，一个妾室污蔑主母还和管事厮混，我便是一根白绫直接了结了她，官府和宗族都不能奈我何，可我想着那是你的青梅竹马，也算是老太太的外甥女，还是棠儿的姨娘，我便饶了她，可她若是想带坏我的鸾儿，这我决不能同意。” 慕舒云厉声道：“鸾儿马上及笄，文信候夫人已经向我透露了意思，及笄后就要来下聘了，可鸾儿最近诸多反常，怕不是都和你的冷雪有关，定是你那冷雪故意挑拨让鸾儿做出那么多蠢事，差点毁了自己的名声，她是不是以为我的鸾儿倒下了，她的棠儿就能够得上那些好亲事了？” 李固想到李卿鸾最近做的那些事，的确很离谱，难道真的是孙冷雪教唆的？ 也是，慕舒云总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做这么蠢的事，鸾儿又一向大方得体，如果不是被人教唆难道会自己干这些既蠢又恶毒的事？ 是信自己青梅竹马的爱妾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出色女儿？ 李固纠结了。 慕舒云见李固眉头紧锁的模样，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我先睡了。” 李固坐在太师椅上思索了半天，让文信找了几个可靠的人连夜去了庄子监视孙冷雪。 孙冷雪在听到孙文正的传话后，心全乱了。 钱婆子估计已经背叛了她，把事都告诉了李卿棠，所以李卿棠回来后才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从李卿鸾的话和李卿棠回府后的表现来看，李卿棠并没有别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所以她一直没有和其他人说，所以现在只要除掉钱婆子就好了，这样李卿棠唯一的证据都没了。 其实就算有钱婆子的口述又如何，钱婆子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李卿棠不是她的女儿，她给钱婆子的信都是让赵嬷嬷写的，收信地址还是绣华楼，苏州的刺客都是钱婆子联系的，而那些路上截杀的刺客也没见过她，怎么样也不会和她有关系的。 孙冷雪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暗骂钱婆子这个叛徒。 当初钱婆子来信说刺杀成功，她起初也觉得字迹不太对但钱婆子在信里说自己的手在刺杀中受了伤，因为各种暗号都对得上，她就信了，现在看来，只怕那个时候钱婆子就已经叛变了! 她必须除掉钱婆子，便是没证据，也不能让她把话说出来，免得惹来猜忌，再让慕舒云查出什么就不好了。 侯府的侍卫已经出发了，虽然已经让自己的堂弟去找人截杀钱婆子了，但她还是觉得不放心，上次就被李卿棠给活着回来了，这次她得做两手准备。 钱妈妈接到李卿棠的信后，麻木的脸上出现狂热的神情：“小姐终于要来接我了，还求了侯府的侍卫来保护我，小姐果然心里一直装着老奴。”说着钱妈妈还留下了热泪：“这次回去我定揭开孙姨娘那个小贱人的脸皮，让所有人都瞧瞧那是个什么黑心肝的脏东西，好好给小姐出口气！” 第二日，李卿棠照例先去给慕舒云和老太太请安，然后再用早膳，早膳过后林风牵着一匹雪白的马走了进来：“小姐，这是慕公子给您的马。” 李卿棠见到这匹马笑的合不拢嘴：“一会我们就去骑骑试试。” 李卿棠换了一身水红色的骑服牵着白马来到李禾风的练武场。 今日李固休沐，难得的没有出门玩乐，用过早膳便在院子里溜达了起来，想起即将到来的春日宴，李固兴致大发决定去练武场练练骑射。 当他走近练武场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清脆悦耳的“驾”，他走入练武场，就看见一个红衣少女骑着一匹白马绕着武场奔跑。 李卿棠熟悉了马儿之后就忍不住想要马儿跑起来，虽然跑的不快，但这种自己驾着马奔跑的感觉还是她人生第一次体会，她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自由。 这时她看到了武场边的李固，她兴奋地挥了挥手：“爹爹。” 阳光逆着李卿棠照来，距离有些远，让她的身影不甚清楚，但李固却想起了那年的江南。 当时的慕舒云也是一匹白马、一身红衣，笑容艳艳地撞入他的眼中。 第95章 往日 随着李卿棠的走近，李固记忆的中脸开始重叠。 那一年他刚十八，被母亲催婚催的头疼，为了不再相看，他便偷偷跟着父亲下了江南，经由太湖时他看到了鲜衣怒马的慕舒云。 也是这个季节，风与阳光都刚刚好。 白马上的慕舒云明媚张扬，那真是芙蓉如面，见之忘俗。 年少的爱如炽热的火，焚的他头脑发热，不管不顾地就这么追着她三个月，最终把人娶回了家。 “爹爹，您在想什么呢？”李卿棠骑马来到李固的面前，在习素的搀扶下，下了马。 李固这才回过神：“没什么，你和你娘很像。”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爹爹你年轻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说我长得像孙姨娘。” 李固下意识想说，像的不是孙冷雪而是慕舒云。 然后才发觉，好像哪里不太对，李卿棠怎么可能像慕舒云呢。 李固揉了揉眼睛，他应该是被这红衣和白马所迷惑了。 他再次看向李卿棠，别说这棠儿还真的有点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尤其这双多情的桃花眼，当时慕舒云就是被这双眼睛迷住的。 “你是长得很像为父。”李固道。 李卿棠笑着道：“都说女儿像父亲有福气，看来女儿会是个有福气的。” 李固听后笑了起来：“嗯，我的棠儿都得到了太后的赏赐，可不是个有福的吗。” 李卿棠笑的开怀：“主要是父亲生的好。” 李固被李卿棠奉承的很是满意，听说李卿棠要和裕安郡主打马球，主动教起了她骑马。 李卿鸾听到李固在练武场亲自教李卿棠骑马时，抄了一半的心经被墨汁染黑，她气的揉成一团，这个小贱蹄子！李固都没教过她骑马，竟然教李卿棠骑马！ “跟我去练武场。”李卿鸾起身，说完后转念一想：“去准备点饮子，日头这么大，父亲该是会渴的。” 李卿鸾上演着争宠的戏码，慕舒云去了铺子查账。 慕胜带着一个穿着粗布衣，双鬓已经生出白发的憔悴女子来到慕舒云面前：“大小姐，您要的带到了。” 慕舒云看着面前这个看着比她还要苍老许多的女子，试探着问道：“翠梅？” 女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哭了起来：“小姐，小姐是奴婢啊。” “好好的哭什么？” “奴婢这些年过得苦啊。”翠梅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地讲述着她这些年的遭遇。 “怎会如此，你出嫁时我还给了你一百两的添妆，你那夫君还是读书人，怎会过的这么艰难？” “开始是好的，可后来因为屡试不中他便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之后又染上了赌瘾，您给的那些银子和我这些年积攒的家业，没几年就被他挥霍一空，后来因为没钱还债被人砍了一只手，便再也读不了书也写不了字，我只能每日出去做工养活一家几口...”翠梅一边说一边哭：“小姐，翠梅这些年好苦啊。” 慕舒云听后眉头皱了起来：“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给他，那人面相就不是个好的。” “我错了，我当时也是被他甜言蜜语哄骗了。”翠梅哭着认错。 “我有件事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我会帮你和离，也可以让你在慕家的铺子里做活养活自己。”慕舒云道。 “小姐您问，翠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翠梅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连忙道。 “十五年前秋洋山，我生孩子的那一夜，那孩子出生后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慕舒云看着翠梅问道。 翠梅听到秋洋山三个字就有些慌，但很快稳住了心神：“没有。” “真的没有？”慕舒云问：“过了这么多年，你连思索都不用思索？” 翠梅一梗，做出思考的样子：“奴婢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一夜袁嬷嬷把孩子交给我后，我一直看着，中间有人说您出了事让我赶紧去找侯爷，我怕您有什么好歹就连忙出去了，但后来觉得不能放小姐姐一个人在屋子里，就又很快就回来了。” “你回去后有发现什么不对的么？”慕舒云问。 “没有。” “你撒谎！”慕舒云眸子冷了下来：“所以是你换了我的孩子！” “慕胜，把她给我押入顺天府！”慕舒云大手一挥。 翠梅连忙磕头认错：“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如果说实话，您能饶了我么？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啊！” “你说，这次你但凡有一个字撒谎，你该知道后果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翠梅哐哐地磕着头：“那天我刚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翠桃，因着不放心小小姐我便让她去找侯爷，自己又回到了屋子里，我一回屋子就发现孙姨娘院里的赵婆子在门口，我刚想问她在干嘛，她就跑走了。” “我担心小小姐，便也没去追她，直接进了屋子，小小姐还乖乖地躺在床上，只是襁褓有些凌乱，我打开仔细检查了一圈，没看出小小姐身上有什么伤，这时小小姐醒了在哭闹，我哄了她一会她就睡着了，没多久袁妈妈就回来了，我离开前后才不到一盏茶时间，我怕袁嬷嬷骂我，便没有说。”翠梅哭着道：“小姐，孩子真不是我换的，真的与我没有关系。” “那你刚刚为何要隐瞒？” “因为那赵婆子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不要说见过她。”翠梅道：“那赵婆子解释说她没有伤害小小姐，只是想看看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罢了。” “然后你就信了？”慕舒云冷眼这个自己这个曾经的大丫鬟：“你可是从慕家就跟着我的，竟然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就背叛我？” “奴婢错了，奴婢没想到赵婆子会做出这种事，奴婢知错了，奴婢这些年已经得到报应了！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愿意为小姐作证，求小姐看在奴婢伺候了小姐那么多年的份上，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翠梅磕的脑袋哐哐响。 事到如今便是要了她的命也于事无补。 “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这几日你就好好住在这里，若你表现的好，等事情了了，我依然会帮你和离。” “谢小姐，谢小姐！” 第96章 公主 自从那日在绣华楼撞到慕舒云和李固后，李卿鸾一直乖乖在府里，不是给老太太抄经，在李固和慕舒云面前卖好，就是在院子里看书，见到李卿棠也是客客气气，做了糕点还会特意让人送到望春轩。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她还是那个知书达理的李卿鸾。 今个是十五，是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饭的日子，吃完饭后，慕舒云道：“明天就是文信侯夫人办的赏花会，你们姐妹三个一起去吧。” “母亲，今个儿郡主说明日要带我进宫，说是太后娘娘想见我，女儿恐怕参加不了明日的赏花会了。”李卿棠道。 李卿鸾听后面上带着笑，放在桌下的手已经狠狠搅在了一起。 “既如此你明日就随郡主进宫吧。”慕舒云道。 “宫里规矩多，你得谨慎着些，万不能冲撞了贵人。”老夫人叮嘱。 “孙女明白。” 第二日李卿棠随裕安郡主进了宫，太后娘娘又得了一幅新画，但不是芥弥居士的。 李卿棠从自己的观点品鉴了一番，又和太后娘娘聊了一会佛法心得后，华灵儿闹着无聊，听说御花园里新移栽了几株特别名贵的花草，于是吵着要去看。 太后娘娘经不住华灵儿的撒娇，让身边的大宫女带着两人去了御花园。 华灵儿轻车熟路地一边走一边给李卿棠介绍这御花园的各种景观，李卿棠是个非常捧场的听客：“灵儿姐姐也太厉害了，这都知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华灵儿很是骄傲。 李卿棠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名贵的花草树木，虽然她已经见过慕家在苏州的园林，但这宫里的御花园的确非同凡响，处处都彰显着皇室的风范，一株牡丹都要好几个人伺候着，真真是比人还金贵。 两人走着走着就听到一阵浅浅的哭声，然后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站在假山边流眼泪。 “那不是钰儿么。”华灵儿见状快步走了过去：“钰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丫鬟呢？怎地好好的还哭了起来，是谁欺负你了？” 苏琉钰看到华灵儿后，委屈巴巴地扑进了华灵儿的怀里：“灵儿表姐，我衣服破了。” “好端端的衣服怎么还破了？”华灵儿看着哭的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的小女娃有些手足无措。 “我和她们玩捉迷藏，我藏这个假山里，结果衣服被刮破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服。”苏琉钰抽着鼻子：“这是我读书读得好，父皇赏我的料子，我才穿了一次。” “那就让你父皇再赏你一次呗。” “不么不么，我就要这个么，就要这个么。”苏琉钰跺着脚，哭的脸都红了。 李卿棠看了眼划破的裙子，蹲下身子，拿出手帕替苏琉钰擦眼泪：“殿下喜欢蝴蝶么？” 苏琉钰点了点头：“喜欢。” “那臣女在这衣服上给殿下绣几只蝴蝶可好？”李卿棠问：“臣女的绣工可好了，保证绣完这裙子跟新的一样。” “真的么？”苏琉钰渐渐止住了眼泪。 “当然是真的，臣女信佛，不骗人的，不信你问你的灵儿表姐。” 苏琉钰看向华灵儿。 华灵儿又看向李卿棠，见李卿棠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后，她才拍着胸脯开口：“当然，这可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从不骗人。” “那..那你绣吧。” 很快就有人把东西准备好，华灵儿这还是第一次见李卿棠刺绣，小声问：“你还会这个？” 李卿棠穿好线点了点头：“我的绣技不比我的画技差。” 苏琉钰的裙子上绣的是芙蓉花样，李卿棠在划破的地方又秀了一个花枝，并加上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哇。”苏琉钰看着上面的蝴蝶翩然欲飞的蝴蝶发出惊叹：“真好看，就像真的一样。” 李卿棠收好最后一针，笑着看向苏琉钰：“殿下要不要站在阳光下试试？” “站在阳光下会有不一样么？”苏琉钰歪着脑袋问。 李卿棠卖了个关子：“殿下试试就知道了。” 苏琉钰换上裙子来到阳光下转了几圈，裙摆飞扬，那蝴蝶的翅膀好像也跟着在煽动。 “殿下，那蝴蝶好像活过来了！”苏琉钰的大丫鬟惊呼。 “真的么？”苏琉钰低头。 “真的，真的，那蝴蝶好像真的在花上起舞。”华灵儿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拉着李卿棠的手：“棠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加了些金丝银线和珠子而已。”李卿棠道，有光泽金丝银线和珠子有规律地混在绣线里，在阳光下随着裙摆的转动就会有这种效果，不是什么值得惊叹的技术。” “就这还不惊叹？”华灵儿一副看怪物的样子看着李卿棠：“我看宫里的绣娘都没你这种技术，你也太厉害了，你简直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华灵儿给李卿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李卿棠有些不好意思：“刺绣和绘画其实差不多，我只是把一些绘画里的技法加在刺绣中，论技术我肯定是比不上宫里的绣娘，只能说是多了些巧思罢了。” 苏琉钰高兴地在跑了好几圈才气喘嘘嘘地回来：“姐姐你好厉害，你叫什么啊？” “臣女李卿棠。” “卿棠？”苏琉钰笑起来：“你这名字和你人一样好听。” “谢殿下夸奖。” “晚月，把我最喜欢的那个花鼓拿给这位卿棠姐姐。” “是，殿下。” “卿棠姐姐，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花鼓，我可是忍痛割爱。”苏琉钰露出心疼的表情：“姐姐，钰儿不仅喜欢蝴蝶还喜欢喜鹊呢。” 看到苏琉钰这幅可爱的样子，李卿棠笑着道：“那下次进宫，姐姐给你带个绣着喜鹊的帕子可好？” “一言为定！”苏琉钰听后立马伸出小手：“我们拉钩。” “好。”李卿棠伸出自己的小指勾在苏琉钰的小指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从宫里出来的这一路上，华灵儿的表情不太好，李卿棠问道：“姐姐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第97章 求情 华灵儿嘟着嘴：“真是难为你还能看出来我不开心。” “听这话，姐姐是因为我才不开心的？”李卿棠侧着头看着华灵儿的脸：“我想着也没做什么惹姐姐不开心的事，难道是因为钰儿？” 华灵儿‘哼’了一声：“你倒是一点不见外，刚认识多久啊，就一口一个钰儿了。” 李卿棠见华灵儿这副有些吃味的模样，故意道：“原来姐姐这是嫉妒了啊。” “我嫉妒？”华灵儿被戳中心事，突然放大了音量：“我有什么可嫉妒的！我还能吃一个八岁小丫头的醋？” “哦，我本来怕姐姐觉得我厚此薄彼，还想着问姐姐喜欢什么也送姐姐一条帕子，现在看来该是不用了。” “不成，你必须送我，还得送我一个比钰儿更好的！” 李卿棠笑了起来，打趣道：“姐姐不是不吃八岁小丫头的醋么？” “好啊李卿棠，你现在都敢戏弄我了！” 李卿棠拉住华灵儿的胳膊，轻轻摇晃：“好姐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饶你也成，但你得给我绣个好的，得比给钰儿的更好。”华灵儿道。 “好，你说什么都好，谁让你是我最好的灵儿姐姐呢。” “你呀，可得谢谢你娘给你生了这么张好看脸，一般人这么撒娇我可是不会原谅的。” “天气渐热，我给姐姐绣一把团扇吧，就绣雪团怎么样？” “成吧。” 李卿棠一回来，就发现家中喜气洋洋，所有人都在花厅里围着一盆牡丹花观赏。 李卿鸾一见李卿棠回来，笑着开口：“姐姐回来了，快来瞧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金谷春晴。” “的确好看。”李卿棠看后评价道。 “这是二姐姐在赏花会上斗诗赢回来的。”李卿妍开口道：“二姐姐今日可是大放光彩，估计这会儿，二姐姐那几首诗怕是已经传遍京城了。” “哪有，不过是几首平常的诗作而已，能夺魁主要是大家给面子罢了。”李卿鸾谦虚道。 李卿棠见慕舒云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于是开口：“既然大家都在，刚好可以尝尝太后娘娘赏我的糕点。”李卿棠看向婉清：“拿出来给大家分分。” “中午用膳的时候，太后娘娘见我喜欢这栗子糕，便让膳房又给我做了份，我一人也吃不了这么些，大家都一起尝尝吧。”李卿棠招呼道：“太后娘娘还让人带着我在御花园转了一圈，这御花园果然非同凡响，金丝贯顶、锦帐芙蓉开的那叫个花团锦簇，真真是好看极了，那琉璃花室里还种着金花牡丹，据说娇贵的很，光是打理它的太监就有十数个，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精心呵护着。” “金花牡丹确实少见，看来太后娘娘很喜欢棠儿。”慕舒云露出笑脸。 “这要是多亏了灵儿姐姐的福。”李卿棠道：“对了，我今日还看见二公主了，真真是可爱极了，还叫我卿棠姐姐，说我名字好听呢。” “哦？你还见到二公主了？”老太太开口。 “嗯，逛御花园的时候偶遇了，二公主还赏了我她最喜欢的花鼓呢。”李卿棠笑着道：“二公主还让我经常进宫找她玩呢。” 李卿鸾看着李卿棠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和属于她的风采都转走，好容易才稳住了心态：“那真是恭喜姐姐了，二公主作为圣上最小的女儿很是受宠，姐姐可是要小心着点伺候。” 李卿棠笑了：“ 妹妹这话可不该对我说，公主身边伺候的人数不胜数，哪里用的上我。” “好了，今日你们都辛苦了，早点回各自院子里休息吧。”老太太起身离开。 老太太离开后慕舒云也离开，这两人都离开了，李卿鸾也没什么继续演的必要：“倒是我小瞧了你拍马屁的功夫。” “你小瞧的可未必只有这个，等着吧，钱妈妈没几日就要回来了。”李卿棠语气轻松：“妹妹，你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 李卿鸾神色没有之前的慌张，反而有了几分看戏的模样：“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钱妈妈回不回来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珍惜不珍惜的。” 李卿棠听这话知道估计孙姨娘已经派人去了，她等着可就是这个。 “那就到时候看吧。”李卿棠道：“我累了，先回院子了。” 李卿妍听着这二人的话，心下皱眉，她这两位姐姐似乎有点奇怪，她们好像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似乎还很大，大到可以撼动李卿鸾的位置。 回到院子，李卿鸾一反刚才的自信，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孙姨娘应该可以解决的掉钱妈妈的吧。 李卿棠那幅自信满满的模样让她有些动摇，她得再去问问孙文正，还得想办法让孙姨娘赶紧回来，眼下府里没有能用的人，这让她心里很是没底，而且有孙姨娘在，一个孝子还可以压住李卿棠。 李卿鸾故意在老太太和李固卖好，然后有意无意提起孙姨娘的种种好，以唤回老太太和李固对孙姨娘的怜惜之情。 兰儿把李卿鸾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慕舒云。 “棠儿，你想如何？”慕舒云问。 “那就让她回来吧。”李卿棠道：“接下来的也必须要孙姨娘在现场才好演的起来啊。” 第二天李卿棠去老太太院子里请安，李卿鸾也在并且带着一碗莲子羹：“之前听孙姨娘说过您喜欢这个，于是我特意做了一碗，味道肯定是没有姨娘做的好，还望祖母不要嫌弃。” 老太太品了一口：“味道不错，鸾儿有心了。” “妹妹竟还喝过姨娘做的莲子羹，真好，我都没喝过呢。”李卿棠道：“祖母，最近姨娘给女儿写了很多信，她说她想我了，孙女马上就要及笄了，这是女儿家一生重要的时刻之一，祖母，我想让姨娘回来参加我的及笄礼，您看成么？” 老太太捻着佛珠，缓缓道：“此事我说了不算，你去问你母亲吧，如果她同意了，我自然不会反对。” 第98章 堂弟 老太太这么说了，李卿棠便故意找了个李卿鸾和李固都在的时候说了想接孙姨娘回来的事。 慕舒云并没有松口，李卿鸾见李卿棠主动开口了，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也开口：“姐姐这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既然孙姨娘已经认识到错误了，马上又是姐姐及笄的日子，女儿家一辈子可就这一次，就当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让孙姨娘先回来吧。” “你倒是替她说话。”慕舒云看了眼李卿鸾，似有不满。 李卿鸾见状连忙笑道：“我只是心疼姐姐罢了。” “求父亲、母亲看在女儿离家五年的不易份上，让姨娘暂回吧，姨娘在庄子里也是思过，不如让她先回家庙思过，等及笄礼过了，再由母亲发落。”李卿棠恳求道。 慕舒云叹了口气：“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先回家庙里思过吧。” “谢母亲！”李卿棠满眼的感激叩谢慕舒云。 李卿鸾在心底冷笑一声，骂李卿棠是个傻子。 “父亲，我昨日收拾行囊的时候找到了一幅师父早些年送我的画，不如您下次休沐的时候咱们也办个赏画会？”李卿棠提议。 李固一听，立马激动了起来：“好啊，好啊，棠儿，那画呢？” “父亲若想看，那我让人送来。” “不必，我同你一起回去。”李固道：“这天马上要下雨了，让大师的画淋到雨可就不好了。” 李固赏完画回到金玉苑，脸上带着笑，嘴里不住念叨：“好画，真是好画啊。” 慕舒云倚在贵妃榻上，不着痕迹地白了一眼李固：“你回来的正好，文诚来了，把那个账房的资料和最近几日的动向都带来了。” “说吧。”李固坐下喝了口茶看向文诚。 文诚把手里调查到的资料递了过去：“侯爷，您还是自己看吧。”他怕说出来后，李固接受不了，再把气发在他的头上。 李固拿出一看，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这个叫赵文斌的账房真名叫孙文正，是冷雪的堂弟？”李固一看这个关系松了口气，原来是堂弟，他之前还真怀疑过孙冷雪是不是给他戴绿帽子了。 慕舒云见李固那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拿过信息看了一遍：“这个孙文正既是孙姨娘的堂弟为何要隐姓埋名来到绣华楼，还和鸾儿不清不楚的，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事？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孤身一人？” 被慕舒云这么一说李固表情又严肃了起来，慕舒云又翻看着孙文正这几日的行程：“见完孙姨娘他就去了二道巷？鸾儿昨个怎么又去见他了！” “二道巷是哪？有什么问题么？”李固有些不解。 文诚答道：“二道巷是北外城的暗巷，据说里面竟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李固皱眉：“他去那干什么了？” “那里太复杂，小的面生，进去容易被发现，所以只敢守在巷子外。”文诚道。 “去二道巷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这个孙文正肯定有问题！”慕舒云道：“只是我想不明白鸾儿为何非要雇佣这个孙文正当账房，还对这孙文正贪墨银子的事视而不见，莫不是...”慕舒云深吸一口气，带着惊恐地看向李固：“二郎，那孙文正长得周正，三十了还未娶妻，不会是对咱们鸾儿...” “不可能！”李固摇头：“咱们鸾儿怎么可能看上区区一个账房，文信侯世子和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哪个不比那孙文正好一千倍，一万倍，咱鸾儿是瞎了眼会看上这么老东西么！” “但，但那人若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呢？”慕舒云道：“这才几日啊鸾儿就私下与这账房见了两次，之前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两人还不一定见了多少次呢，最近鸾儿还有意无意的提起孙姨娘，刚刚你也看到了，鸾儿之前还要毁了棠儿的脸，可眼下竟然帮着棠儿为孙姨娘求情，这一件件事难道不奇怪么？” 这些事细想起来的确很奇怪，可..可李卿鸾怎么会不喜欢那些青年才俊而喜欢一个都快能做她父亲的人？ “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原因？” “除了这个原因，你还能想到什么鸾儿这么帮孙姨娘的原因？她堂堂一个嫡女有什么理由去巴结讨好一个姨娘？”慕舒云道：“搞不好就是这孙冷雪故意把这人安排到鸾儿身边。” “冷雪不是这种人啊。” 慕舒云冷笑一声：“她不是这种人，所以鸾儿是自己喜欢上孙文正那个老男人的？” “鸾儿可能和孙文正不是我们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那他们为何屡屡私下单独见面？” “鸾儿上次不是说了，查账么？” “孤男寡女连个丫鬟都不带着，哭哭啼啼的查账？”慕舒云道：“那日你也不是没看到，那账本子在桌上就没打开。” 李固实在想不出什么解释的理由了。 “不如把鸾儿叫来问问吧。” “那日我们都撞破了，鸾儿都没说实话，你觉得她现在会说？”慕舒云道：“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我们得从大人下手，我明天就派人把孙姨娘接回来，若孙姨娘坦然承认了这孙文正是她堂弟，那或许还有的解释，若孙姨娘不认，那其中肯定有大问题，他们要真是联手算计我和鸾儿...” 慕舒云看向李固：“若你到时候还偏袒你的爱妾，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会，不会，不会的。”李固被慕舒云这个锋利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鸾儿可是我的女儿，我也是想她好的。” “最好是，若因为你的偏袒让鸾儿被那老男人哄骗去，让她不能嫁进文信侯府，那你就自己去给鸾儿找新的亲事吧。” “不会、不会，我这就派人把那孙文正给绑了去。”李固道。 “你若现在绑了，那孙姨娘肯定打死不会承认的，那你要怎么证明你的爱妾是无辜的？” 李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那我再挑几个人看着那账房，你也再挑几个丫鬟看着鸾儿。” “成吧。”慕舒云点头。 “对了，说到亲事，你给棠儿有物色合适的人选么？”李固问道。 “怎么，你有人选？” “你觉得靳中那小儿子如何？” 第99章 家庙 慕舒云想了一下靳中的小儿子：“是那个去岁中举的？” “对，就是他那小儿子靳明达虽然是庶出，但与我们棠儿一样都是良妾出的。”李固道：“重要的是恭诚伯府家风优良，靳中又与我交好，这靳明达十八岁就中了举，仪表人品都是一等一的，虽然日后继承不了爵位，但明达的学识加上伯爵府的助力，未来官途肯定一路亨通，待明年进士及第，那棠儿嫁过去就是官太太，有咱的看护，还有郡主给她撑腰，定能在伯爵府过的舒心。” 李固说完发现慕舒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般：“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 “没有。”慕舒云摇头：“就是感觉你难得办了件正事。”慕舒云这几日也在给李卿棠打探各家适龄的嫡子，她看的上眼的几乎都定亲了，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有点她不满意的地方。 “我..”李固被慕舒云这句话顶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你什么时候约着靳中的夫人去庙里拜拜吧。” “嗯，晓得了。”慕舒云应下。 这个靳明达她也的确听人说起过，除了不是嫡子外找不出什么毛病，一些人家甚至有把嫡女介绍过去的打算，嫡庶虽然非常重要，但能力前途也很重要。十八岁就中举，便是中不了进士也是可以做官的了，伯爵府的公子便是以举人身份入仕途那也会比很多寒门出身的进士强得多。 慕舒云已经深刻体会过了高嫁的痛苦，她不希望李卿棠如她一样，她只希望李卿棠这一生可以快乐。 孙姨娘见慕舒云派人来接她回府，既开心又有些担忧：“敢问管家夫人为何突然要接我回府？” “自然是大小姐为您求情了。”甄管家道：“姨娘这是生了个好女儿。” 竟然是李卿棠替她求得情？ 虽然她给李卿棠写了很多信，但如果李卿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她不管写了多少信，李卿棠应该都不会替她说话的啊，难道钱婆子没有背叛她？还是说刺杀又失败了，钱婆子已经回到京城了？ 不可能，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而且若真是钱婆子回来说出实话了，那也不该是甄管家来这么客气地接她回去。 孙姨娘满是疑惑地上了马车，思索了一路。 傍晚时分孙姨娘回到了侯府，直接从角门被送进了府内最偏远的家庙。 这里的家庙不是供奉祖先的地方，而是真的供奉佛像的院子，因为太后尚佛，所以京中勋贵家里大多都会建一个，里面放几尊佛像，家中有法事的时候会请僧人来此做法，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置。 “夫人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才让你回来，姨娘就先在家庙里好好反思吧，一日三餐都会有人给你送来的。”袁嬷嬷说完就带着人离开，还不忘把院门落上锁。 孙姨娘恶狠狠地看着合上的大门，连侯府都回来了，区区一个家庙还关的住她？ “小姐，孙姨娘回来了。”习素道：“已经被关进了家庙。” 李卿棠放下针线：“收拾一下，我们去瞧瞧。” “小姐您还去看她？”婉清有些不乐意：“那个黑心肝的玩意，哪值得您去看。” “是我求情让她回来的，总得让大家都知道吧。”李卿棠道：“随便找点什么带着，显得我们心意满满。” “是。”婉清虽不乐意但还是点了头。 李卿鸾带了不少丫鬟，一路专挑人多的地方走，善雅见到个人都要说上一句李卿棠有孝心的好话，就这么来到了家庙前。 看门的婆子看到了李卿棠后立马行礼，然后打开了门，李卿棠一进去就哭了出来：“姨娘，您受苦了，女儿好想您啊。” 孙姨娘被李卿棠这一出整的有些措手不及。 “姨娘，您不知道我为了让您回来付出了多少努力，您看着这气色还不错，想来在庄子的生活挺如意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李卿棠故意站在院子里说。 本来正打算装病的孙姨娘听到李卿棠这话，表情立马不好了，但还是瞬间就哭了出来：“我的棠儿啊，娘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一封都没回，娘还以为你不要娘了。” “姨娘，您慎言，您只能自称小娘。”李卿棠强调道：“女儿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恩典，您可不要再胡言乱语给丢了去。” “快把我给姨娘准备的东西拿出来。”李卿棠根本不看孙冷雪的脸直接回头看向婉清吩咐道，同时给习素使了一个眼神。 习素把门关上，隔绝了门外的视线。 “姨娘你能回来二妹妹也出了不少力，你可得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对着佛祖忏悔，早日求的母亲的原谅，才算不辜负我和二妹妹的心意啊。”李卿棠笑的人畜无害。 “当时是我太过担心你，所以才说错话，以后都不会了。”孙姨娘还在演。 “我自然是知晓的，毕竟哪有娘亲会盼着自己女儿死的呢。”李卿棠笑着道：“可只有我信不成啊，得祖母、父亲、母亲也信才行啊。” “不过姨娘也别担心，人在做天在看。”李卿棠拉着孙孙姨娘的手，十分温柔：“姨娘你这些年对我的好，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看到的。” “是。”孙姨娘笑容僵硬地应付，她总感觉李卿棠好像话里有话：“时候也不早了，你能来看姨娘，姨娘很是感动，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也好。”李卿棠点头：“刚好母亲要教我看账，二妹妹之前闯祸母亲便把绣华楼给收了回来，今个儿要看的就是绣华楼的账，那么大个铺子账本一定很厚，估摸着这两天都不能来看您了。” 听到要看绣华楼的账本，孙冷雪的表情有一瞬的慌张：“那你快去吧，好好学本事最重要。” “您说的是，二妹妹最近不知做了什么惹了母亲的猜疑，母亲还说这要往她那送两个嬷嬷看着，我瞧着二妹妹最近也不太像话，您是不知她干了多少坏事，是该派人管教管教了” 孙冷雪一听脸色拉了下来：“那是侯府嫡出的女儿，你在外万不可再这么说了。” “我晓得的。”李卿棠笑着道“您这我看只有郑嬷嬷和春桃两个人，怕是不太够用，等过两天钱妈妈回来了，我就求母亲让她来这伺候你，这么多年没见，钱妈妈肯定也很想你。” 第100章 走水 李卿棠离开后，孙冷雪看着李卿棠的背影，目光冰冷如毒蛇般。 如果不是为了换命格，她早就把这个小狐狸精给解决了！这小狐狸精也真是福大命大，竟然能躲过这么多劫。 眼下她这惺惺作态的模样，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那钱婆子竟然真的背叛了她！她就不怕她把她儿子给做了么！ 还有绣华楼的账，如果被查出账有问题，那孙文正的身份恐怕会暴露，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她得通知孙文正赶紧离开，离开前得把钱婆子的儿子王石给解决了。 可她该怎么通知孙文正呢？ 这侯府不比庄子，这院门被锁，连春桃和郑嬷嬷都不好出去，看门的婆子肯定是慕舒云的人，也不好收买，此时能帮她把话传出去的似乎只有鸾儿了，而且这件事她也得提前和鸾儿打好招呼，不能把鸾儿掺和进去。 在孙姨娘想着要如何通知李卿鸾这件事的时候，李卿鸾也在想该如何见孙姨娘问问钱妈妈的事。 一日没有确定钱妈妈死，她就一日不安心。 “小姐，您怎么还主动提起绣华楼的事，您就不怕孙姨娘提前做准备？”婉清担忧道。 “就是让她提前做准备啊，现在父亲和母亲的人都在看着她和那孙文正，他们要是不动要怎么抓把柄？” 婉清一听露出一个崇拜的表情：“小姐，您真厉害。” “还好吧，主要是有名师指点。”李卿棠已经收到了柳扶桑的回信，信里柳扶桑又教了她许多，她如今已经可以把柳扶桑教她的和她看的孙子兵法结合在一起了。 晚上李固和慕舒云正要就寝的时候，丫鬟来禀，说李卿鸾去了家庙。 “鸾儿这大晚上去找孙姨娘是为何？” “或许是路过？”李固道。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她能路过家庙那地方？”慕舒云美目里发着怒气看着李固：“我就说是孙冷雪她蛊惑鸾儿吧，你还不信。”说着她起身拉起李固：“和我一起看看去。” “夫人，我明日还要上朝呢。” “好，你不去，到时候我把你那爱妾直接赶了出去，你可别回来怨我。”慕舒云说着便冲了出去。 梅清拿着披风赶紧追上。 李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依慕舒云的脾气是真有可能把冷雪给撵出去的。 慕舒云走到家庙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只带着一个小丫鬟的李卿鸾正要离开。 李卿鸾一转头就看到了慕舒云和李固，吓了的差点没晕过去：“母亲、父亲，你们怎么在这？” 慕舒云冷冷盯着李卿鸾：“这话该是我们问你吧，你为何大晚上一个人在这？” “我..我只是晚上实在睡不着想来佛堂诵会经，没想到孙姨娘会在这，所以正打算回去。”李卿鸾笑着道：“父亲母亲也是来诵经的么？” “是你父亲想孙姨娘了，所以我陪他来看看。”慕舒云道：“夜深露浓的就带一个丫鬟来家庙，你这孩子心也太大了，快回去吧。” “是。”李卿鸾见慕舒云没有怀疑，松了一口气，但刚走两步又被慕舒云叫住。 “不过鸾儿，昨个我可是当你面说的今日要接孙姨娘回家庙的，你怎么忘得这么快？” 李卿鸾整个人僵住：“我..我只是..”李卿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紧张的冷汗直冒，这时家庙里突然传来惊呼。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只见庙中冒出黑烟，李固连忙道：“快，快去救火！” 随着家庙走水，众人忙着救火无法顾及李卿鸾，李卿鸾长舒一口气，连忙回到自己的院子。 因为火救的及时，只烧坏了孙冷雪居住的偏殿，孙冷雪也因为吸入了烟尘还烧伤了脚而晕了过去，被李固抱回了漪澜院。 李卿棠听了昨晚的事，冷笑了一声，果然够狠啊，竟然直接点火烧自己，为了给李卿鸾解围她倒是豁得出去。 不过倒是被她闯了出来。 但是无所谓了，手里的证据已经足够了，有翠梅和钱妈妈的口供，还有孙冷雪刺杀她和钱妈妈的罪证，等钱妈妈回来把她儿子王石叫上，王石可以证明孙文正和孙冷雪的关系，也可以证明钱妈妈和孙冷雪的确有互通信件。 只等三日后的赏画会了。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完成复仇了！ 孙冷雪晕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然后就一脸病容地去跪了佛堂，说她犯了错，夫人不原谅她，她无法安心养病，结果又晕了过去，李固直接免了她的禁足，让她回了漪澜院好好养病。 慕舒云冷笑一声，没有再搭理过李固，一心筹备着即将到来的赏画会。 李卿棠为了感谢苏槐沐送她的白马，特意做了一盒子点心来了柳岸巷。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么？”李卿棠把点心一样一样拿出来：“有这么明显么？” “你那嘴角就没下来过。”苏槐沐见李卿棠眉头舒展，神采飞扬，心情也不自觉好了些。 “钱妈妈预计明个就能进京了，后天父亲和娘亲都邀了很多人来府聚会赏画，表哥要不要一起来？”李卿棠带着期待问道。 “后天我有一个重要的生意要谈，恐怕不能过去。”苏槐沐道：“你是想在那日拆穿么？” “嗯。”李卿棠点头：“那日文信候夫人和世子也会来，我想文信候夫人应该不能接受一个庶女给自己做儿媳妇吧。” “那你就不怕她看上你？” “怎么可能，就算她看上我，她儿子也看不上我啊，从小到大，文信候世子都讨厌我。”李卿棠想起小时候的事：“但凡和李卿鸾有交情的人都讨厌我。” 苏槐沐看到李卿棠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抽疼了起来：“以后不会了。” “我小时候会在意这些，但现在不会了，我现在已经有朋友了。”李卿棠笑着道：“灵儿姐姐并没有因为我的出身嫌弃我，我还有婉清、习素、扶桑姐姐，这些已经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还有你。”李卿棠笑着看向苏槐沐。 苏槐沐心头一颤，最重要的是有他？ 这是什么意思？ 第101章 堵人 “我？” “对。”李卿棠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还有你、娘亲、外祖母父、外祖母、舅舅、舅母..我这辈子有你们就够了。” 苏槐沐提到嗓子眼的心在听到李卿棠这句话后又落了回去。 “对了，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苏槐沐稳住心神开口道。 “什么礼物？” “还没到，等到了我会让人直接送到你的府上。” “这么神秘？是什么啊？” “是一个人。” “人？”李卿棠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表哥，你不会是上次之后给我物色了一个小白脸吧？” 苏槐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卿棠刚想反驳，木青急匆匆赶来：“公子，北面急报。” “我有些生意上的急事要处理，表妹你有什么需要就找管家。” “表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苏槐沐走后，李卿棠去骑了会辉影，辉影是李卿棠给那匹汗血宝马起的名字。 骑完马苏槐沐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李卿棠便先回了府。 没想到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瑄王的小厮，拦住了马车：“李大小姐请留步，我家王爷有请一叙。” “啊。”李卿棠一愣：“是瑄王殿下么？” “是，小姐请这边来。” 李卿棠并不想去：“不知殿下找臣女何事？臣女的母亲还在家中等候，恐有不便。” “我家殿下说，不会耽误小姐太多时间，让小姐务必来一趟。”小厮加重了语气：“小姐请不要担心，我家殿下就在这茶舍二楼。” 李卿棠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茶社，犹豫了一下：“林雨你回去告诉父亲和母亲我在这与瑄王说点事，稍晚点回去。” “你们几个陪我过去吧。”李卿棠把能带的人都带了过去。 苏槐潇看到李卿棠满是戒备地进门，笑了：“不要紧张，只是请你吃杯茶而已。” “不知殿下何故请小女吃茶。”李卿棠有些忐忑，苏槐潇不是知道她利用了他，所以来秋后算账吧。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天气不错，正适合与你喝茶。”苏槐潇举起茶杯：“请。” 苏槐潇都喝了，李卿棠也不好不动，于是拿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算了，不逗你了。”苏槐潇见李卿棠仿佛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一下：“郑世子在前头堵你呢。” “啊？”李卿棠吓得差点把茶杯打翻。 “不信你可以派你的小厮去看看。” 李卿棠是信的，因为苏槐潇没必要说这种谎话：“所以殿下是特意在此处等我？” “也不能说是特意，只是我恰好路过了世子听到了他的话，又刚好想喝个茶，结果没想到遇到了你。”苏槐潇笑着道：“所以这大概是缘分吧。” 习素低着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呸。 “谢谢殿下。”李卿棠最近忙着李卿鸾和孙冷雪的事，差点忘记了还有郑世雄这个家伙，上次的事没有后文，她又进宫得了太后的赏赐，她还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这郑世雄还敢来。 “不必谢我，他能有今日这般胡作非为，与我母后的放纵也有关系。”苏槐潇摇头：“我也只能护你这些罢了。” “殿下能出言提醒已经足够了，这茶就由卿棠请吧。” “茶就不必请了，不过我听说侯府要办赏画会，我这等了几日也未收到请帖，不如李小姐请我看画去吧。” “殿下若想赏画，我直接派人把画送到府上便是，殿下不必亲自来一趟。” “怎么，你们侯府不欢迎我？” 李卿棠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只是那日人多眼杂，怕怠慢殿下。” “无妨，我只是去看画的，又不是去享乐的，哪来的怠慢之说。”苏槐潇道：“卿棠妹妹如此推辞是北安侯府不欢迎我么？” “小女不敢，既然殿下想来，那我现在就回家让人给殿下府中送个帖子。”李卿棠顺势起身。 “郑世子还在前面守着，你要怎么回去？” “这距离侯府不过两条街，我穿小路走回去。” “只怕你还走到侯府大门就被他拦住了。”苏槐潇道：“这次他可是在你回府的每一条路上都派了人。” “啊。”李卿棠没想到郑世雄竟然做的这么绝。 “小姐，奴婢可以驾驶马车帮您吸引走世子的注意力，您与婉清可以直接从后门进府。”习素道。 “他连你三妹妹都敢肆无忌惮的羞辱，一个小丫鬟如果落在他手里你想他会怎么做？” “这..”李卿棠想到上辈子的种种，她脸色发白，握着习素的手：“不成，不能这么做。” “你们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他不敢动我的马车。”苏槐潇道。 “这..这不太合适，我可以去公主府找灵儿，让灵儿姐姐送我回去。”李卿棠突然想到。 “可是你现在去公主府也会经过那条街。” “李大小姐不要多想，我只是借你我的马车而已，我这茶还没喝完，还不想离开。”苏槐潇举起茶杯道。 “那就谢谢瑄王殿下了。” 李卿棠几人坐上瑄王的马车，果然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郑世雄。 李卿鸾刚从外面回来，正要进门的时候看到了瑄王的马车往这边驶来，她心中暗暗期待或许瑄王是要来侯府的，当看到马车真的在侯府门口停下的时候，李卿鸾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她连忙整理衣服，收拾自己的发髻，然后看向身边的丫鬟：“我看着如何？” “小姐美极了。” 李卿鸾听后直了直腰板，走到台阶下。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打开，李卿鸾已经换上了最柔美的笑容，在‘殿下’两个字即将要出口的时候，李卿棠从马车里露出了头。 “怎么是你！”李卿鸾的笑一下子狰狞了起来。 李卿棠被李卿鸾这张脸吓了一跳：“妹妹，你吓死我了。” “你为什么会从瑄王的马车上下来！” 李卿棠没有搭理李卿鸾，在习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对马夫道：“你可以回去了，帮我谢谢殿下。” “喂。”李卿鸾见李卿棠没有搭理她径自往府里走，她连忙追上想拉李卿棠的隔壁，但被习素挡住。 “你站住！”李卿鸾喊道。 李卿棠停下脚步，她本不想在这关头多生事，但是李卿鸾先找上来的。 “我的马车坏了，正好遇到了瑄王殿下，殿下不仅请我喝茶还派人把我送回来，你说他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第102章 开始 “不可能！”李卿鸾被李卿棠这句话直接激的炸了毛：“瑄王怎么可能喜欢你一个卑贱的庶女！” 李卿棠嫣然一笑：“妹妹，还是反思反思自己吧，为何瑄王宁肯喜欢一个庶女，也看不上你。” 她贴在李卿鸾耳朵边，小声道：“抢了我的身份还得不到男人的心。” “姐姐，你真是太没用了。” 这句话李卿棠是直接挑明了她已经知道真相。 她不演了。 不远处的李卿妍见到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模样停下了脚步。 她那大姐姐说了什么，竟能让她那向来端庄的二姐姐失了分寸。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她那二姐姐所谓的端庄贤淑只是伪装的好，但自从她大姐姐回来，她这个二姐姐就像中了邪一样地针对大姐姐，连这么多年的伪装都揭开了。 李卿鸾到底为什么那么忌惮李卿棠啊？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张脸？ 李卿棠没有再搭理李卿鸾，带着人去了金玉苑，把刚刚与瑄王相遇的事说了出来，慕舒云听后派甄管家把请帖送到了瑄王府上。 养了几日后孙冷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她还是装的很虚弱，每日还要装模作样的强撑着给慕舒云和老太太请安，每日都要哭上几声为自己过去的错事忏悔。 慕舒云乐得看她演戏，反正过了明日她就跳不起来了。 孙冷雪在外演了一圈戏回到漪澜院，春桃把熬好的冰糖燕窝递了上来。 孙冷雪搅动着燕窝总觉得哪里不太得劲看，心里慌慌的，难道是钱婆子那又失手了？ 她这边没得到消息，侯府派出去的侍卫也没消息。 这种没消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孙冷雪的忐忑一直持续到赵嬷嬷回来。 “春桃，你去把我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归置，再盯着他们把给姨娘的补品炖上。”赵嬷嬷一回来就支走了春桃，待春桃走远，周围无人后，她连忙关上门。 “姨娘我看到翠梅了！” “翠梅？”孙冷雪一下子没想起这人是谁。 “是慕舒云之前的丫鬟，秋洋山的那个。”赵嬷嬷小声提醒。 “她？”孙冷雪一下子想了起来：“她不是嫁人了么？我们还给了她一笔银子，看着她跟着那秀才回了老家。” “对，她回来了！” “你确定那是她么？”孙冷雪问：“都过去十多年了。” “我刚开始在街上看到也不确定，后来跟了她一路，肯定是她。” “她这么会来京城？”孙冷雪心惊：“慕舒云知道么？” “我没敢和她搭话，我跟了她一路没见她和什么人有接触，我见她进了客栈就连忙回来了，姨娘，我们该怎么办？” “她住在什么客栈？”孙冷雪问。 “八方云集。” “八方云集？”孙冷雪一听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心下大叫不好：“那是慕舒云的嫁妆铺子！” “您别急，她或许只是进京办事然后住在了那客栈呢。” “哪有这么巧。”孙冷雪不信是个巧合：“李卿棠知道，难保她不会告诉慕舒云！” 孙冷雪思索一下，依她今天看老太太和李固的反应，他们肯定还不知道，那就还来得及。 “去找文正，让他打探清楚翠梅为何入京，然后把她送走，她若不走，那就直接处理了。”孙冷雪道。 “是。” 赵嬷嬷正打算去通知孙文正，孙姨娘又道：“不，如果翠梅已经和慕舒云说了，就收买她，让她反水，她这个人最是贪。” “是！” “小心点，慕舒云不可能不派人看着她，别被发现了。” “姨娘放心。” 晚膳前习素附在李卿棠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 李卿棠眸光闪动，点了点头：“好生安置。” 这一晚侯府的灯火彻夜未眠，第二日一大早全府的人就忙碌了起来。 “这再打扫打扫。” “这再放两盆花。” “一会都机灵着点，炉子上的热水不能断。” 李固吃了早膳，精神抖擞地换上新衣戴上玉佩香囊和扳指：“爷我今儿个看着不错吧。” “侯爷今个红光满面定是会有好事发生。”文信熟练地拍着马屁。 “今天瑄王也会来，还是主动问棠儿要的请帖，这搞不好啊...”李固做起了美梦，虽然卿鸾没了可能，但他还有卿棠啊。 卿棠完全发扬了他的优点，全京城，不全乾国估计也找不出几个比他家卿棠更好看的女子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瑄王毕竟也是个男人么。 李卿棠今日穿了一身红衣带上了那套红宝石头面，细细画了妆，让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明艳张扬了起来。 而李卿鸾还是走一贯的清新脱俗才女路线，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裙子，头上带着的也是清新典雅的白玉琉璃。 宾客们陆续到来，李固招待男宾慕舒云招待女宾，小辈们在花园自己玩，长辈们则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李卿棠正在和婉清、习素交代今天的事宜。 她还没出院门，华灵儿就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望春轩来，没过多久又有人直接来望春轩找她。 “卿棠姐姐。” 李卿棠一回头只见苏琉钰站在不远处，身边跟了不少丫鬟嬷嬷，还有一个有些眼生的小姐。 “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我的喜鹊怎么样了。”苏琉钰扑到李卿棠身边：“姐姐，你上次给我绣的蝴蝶真好看，她们都羡慕死我了。” “周从寒见过郡主。”苏琉钰身边的女子给华灵儿行了一礼。 “没想到你也会出门参加这种集会。”华灵儿道。 “本是不想来的，但母亲非要我来，说不来就不许我再去衙门。”周从寒叹气。 李卿棠听到名字反应过来，这是周岸最小的女儿，周昭荣的小妹，也是一位难得的奇女子，已经十八了还未婚配，一心泡在京兆尹衙门的那些奇案里，听说还会验尸！ 所以即便她家世好，长得也不错，但就是没人敢上门提亲。 如果说京中有比李卿棠在贵女圈还不受待见的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周小姐了。 但李卿棠却很崇拜这位周小姐，会破案、会验尸，多厉害！ 李卿棠和周从寒打了招呼，然后让婉清把绣好的帕子拿了过来：“殿下可还喜欢？” 苏琉钰拿着手帕来到太阳下，发现也会闪光后笑了起来：“喜欢，喜欢，卿棠姐姐真厉害！” 李卿棠笑了笑：“殿下喜欢就好，集会就要开始了，不若殿下随我去看看？” 马上精彩的就要来了，她可不想错过。 第103章 揭发 李卿棠让婉清先带着苏琉钰几人去玩，她先去给慕舒云和各位夫人请安。 “卿棠见过母亲，见过各位夫人。” “棠儿来了。”慕舒云热情招呼，今日慕舒云也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华服，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画了花钿，连唇脂的颜色都相近。 慕舒云亲热地拉起李卿棠的手：“这是我女儿卿棠，是芥弥居士的弟子，今天的画就是居士为棠儿画的。” “夫人，您这女儿长得可真好看，跟仙女似的，这眉眼真有您年轻时的样子。”一位年轻的妇人夸赞。 她身边另一位妇人连忙道：“侯夫人，我这妹妹之前随夫家在外地做官，刚回京没多久，您别见怪。” 年轻妇人有些不解，她好像没说错什么啊。 身边另一个妇人小声道：“这不是侯夫人的嫡女。” 那年轻妇人一怔，看了看李卿棠又看看了慕舒云，这不是亲母女？ “这有什么好见怪的，棠儿本就好看。”慕舒云和李卿棠今日特意穿了同色系的衣服，还画了类似的妆容就是为了让人感觉到她们长得像。 慕舒云笑的更加开怀：“我家棠儿不仅长得好，佛法也是相当精通，连太后娘娘都夸赞了。” “真是羡慕夫人有这么好的女儿。” 在场的除了文信候夫人外，并没有人见过李卿棠的模样。 之前都在说李卿棠毁了容，丑陋不堪，没想到全是谣言，这要是丑陋，那这世上就没有好看的人了。 而且这李卿棠和慕舒云真是有点像。 李卿棠在这听了一圈赞美后，华灵儿在不远处挥手叫到：“快来！” 慕舒云见状拍了拍李卿棠的手：“棠儿，你去和郡主玩吧。” “那，女儿先告退。” 李卿棠一出去，华灵儿就拉住她的手：“快来投壶。” 宫里的嬷嬷怕苏琉钰被冲撞，于是几人在小亭子里玩投壶，三人各位为组，苏琉钰在一旁吃果子喊加油。 华灵儿本以为自己就算赢不过李卿棠，也能赢个周从寒吧，但没想到周从寒的投壶竟然也很厉害。 “不玩了不玩了。”华灵儿把箭矢一扔开始耍赖：“咱们去看画吧，走吧，走吧。” 李卿棠看着时间，钱妈妈差不多也该来了。 “好，看画去吧。” 众人已经赏了一会，见李卿棠来后立马投来目光：“棠儿，你给大家说说。”李固笑容满面道，他好久没被人这么奉承过了，心情甚好，说话的声音都爽朗了几分。 “那卿棠就献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卿棠，周围的一切嘈杂都停了下来。 李卿鸾努力保持笑脸，不想露出嫉恨的表情，但下一刻她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 “夫人，请夫人给老奴做主啊！”钱妈妈哭着扑倒在地，身后还跟着几个挂了彩的侯府侍卫。 钱妈妈这声泪俱下的一句话，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钱妈妈那额头还渗着血的绷带和少了一只的手，带给众人太多震撼，尤其是女眷，议论声一下就响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慕舒云问道。 “孙姨娘买凶杀人，想灭老奴的口啊！”钱妈妈声嘶力竭道：“请侯爷和夫人为老奴和这些侯府侍卫做主啊！” 李固听到‘孙姨娘买凶杀人’这几个字后，觉得又可笑又愤怒，冷雪胆子最是小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怎么可能买凶杀人，太离谱，实在太离谱了。 “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闯进侯府胡说八道，快把人拉下去。” 钱妈妈一听，连忙喊道：“孙姨娘不仅狸猫换太子，还意图杀害大小姐，如今怕老奴说出真相，遂买凶杀人，镇国公府的人可以为老奴作证啊！是他们把老奴从刺客手里救下的。” 镇国公府？！ 众人听到这个名头一惊，甚至连李卿棠也惊了。 镇国公府可谓是乾国的守护神，一门三将，守了北境二十年安稳，手握四十万重兵，皇帝甚至许了镇国公可不摘佩刀入宫禁，若说郑世雄有不敢欺负的，除了宫里那几位，就是镇国公府的人了。 如真是镇国公府的人给作证，随意把人拖走打发倒是不成了。 李卿鸾看到钱妈妈的时候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如今听到钱妈妈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话说出来，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小姐，您没事吧？”兰儿连忙扶住脚软的李卿鸾。 华灵儿一听钱妈妈这话再看向李卿鸾，从震惊变成嘲讽：“李卿鸾你就是那个狸猫吧。” 华灵儿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李卿鸾，这时苏槐潇也刚好走了过来。 李卿鸾指甲都捏断了，努力保持从容镇定，硬撑着道：“我，我才不是什么狸猫，我从没在侯府见过这个人，莫不是哪里来的骗子吧。” 众人眼神交汇，此处无言胜有言，想看好戏的眼光在空气中各种碰撞。 买凶杀人，灭口、狸猫换太子！ 每一个词都劲爆的让人血脉喷张，每一个词都是惊天的八卦！ “家中有些琐事惊扰了诸位，府中略备了些薄酒和菜肴，忘诸位见谅海涵，我与侯爷先失陪片刻。”慕舒云落落大方道：“甄管家，把金陵十一春抬上来，请诸位贵客品尝！” “金陵十一春是什么？”苏琉钰问道。 周从寒道：“金陵十一春是酒，一杯酒一两金，千金买醉不复悔。” 慕舒云用酒安抚了众人，带着钱妈妈来到了不远处的屋子。 大家虽仍有好奇，但几杯千金酒下肚便一个个忘乎所以。 毕竟这金陵十一春可是当世上最烈的酒。 文信侯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刚刚那个婆子说的话什么意思？ 之前开口说话的年轻妇人与身边的妇人小声道：“我就说我的眼睛没问题吧，那位大小姐就是比那二小姐长得更像侯夫人，没想到侯府里也能有这样的事，啧啧啧。” 文信侯夫人听着这话面色不愉，难道李卿棠是嫡出，李卿鸾才是那个庶出？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回去可是得好好和侯爷说说，堂堂文信侯府不可能要一个庶出的丫头做世子夫人，即便是他家昌儿喜欢也不成！ 第104章 指证 金玉苑内，钱妈妈和侯府的受伤侍卫跪了一地，慕舒云、李固和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李卿棠和李卿鸾站在身侧。 等了一会后，孙姨娘在春桃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 看着人已到齐，慕舒云开口道：“人都到了，钱婆子你说吧，若有一句谎言便是杖毙！” 钱妈妈连忙表忠心：“老奴绝不会说一个字的谎话！” “大小姐在苏州和在回京路上遇刺的事全是孙姨娘做的，老奴这有孙姨娘这些年与老奴暗中往来的书信可以作证！”钱妈妈说着把那些信送了上去。 “苏州的那次刺杀失败，大小姐心善饶了老奴一命，但孙姨娘握着我儿的性命，老奴实在没法子只能如实告诉孙姨娘，没想到孙姨娘竟在回京的路上又派了刺客！” 钱妈妈举起自己那少了一只的手：“老奴这手就是被那群刺客砍掉的啊！” 钱妈妈恶狠狠地看向孙姨娘：“孙姨娘她竟是想过河拆桥，她怕老奴回京后说出真相，于是想把老奴和大小姐一起杀了！” 钱妈妈这几句话一出，李固和老太太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冷雪早就知道今日李卿棠会有动作，早已做了准备，柔弱地看向李固：“老太太、侯爷，你们是最了解妾身的，妾身平日里胆子小的连蚂蚁都不敢踩，怎么敢杀人啊，再说这钱婆子之前可是夫人手下的人，妾身哪里来的本事指使得动她啊。” “侯爷，这钱婆子空口污蔑妾身，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孙冷雪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固心一下就软了：“是啊，冷雪不可能杀人的，连京城都没离开过几次，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刺客呢。” “而且这信的笔迹可不是妾身的，是这婆子在污蔑妾身！”孙冷雪哭的柔弱凄惨看向慕舒云：“夫人，您平日里不喜妾身也就罢了，可也不能这么污蔑妾身啊，卿棠可是妾身怀胎十月好容易才生下的，那是妾身的命根子，妾身怎么可能想害她呢！” “呸。”钱妈妈对着孙冷雪啐了一口：“你怀胎十月生下的明明是李卿鸾！你这个毒妇嫉妒侯爷娶了夫人为正妻，于是调换了两位小姐！” “你知道老奴因为夫人打断了老奴儿子的腿而记恨夫人，所以你让我陪大小姐去苏州，为的就是看着大小姐、磋磨大小姐，在必要时再帮你除了大小姐！”钱妈妈悔恨道：“当初是我瞎了眼听了你的蛊惑，我对不起大小姐、对不起夫人啊！” “你胡说八道！”孙冷雪捂着胸口道：“你有证据么？你挑这么好的日子空口陷害我让侯府沦为众人笑柄，到底是谁指使的？” “我是没有你调换两位小姐的证据，但你刺杀大小姐和我的证据，我有！”钱妈妈道：“侯府的侍卫都可以作证，那些刺客已经被镇国公府的人生擒了，他们已经招了！” 孙冷雪身子微微发颤，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哭着跪下：“夫人，您若是对妾身当日的无心误会还心存不满，大可以罚我跪祠堂，用不到用这种方式来污蔑妾身，钱妈妈是您的人，这侍卫也都是您派去的，她们自然会想着你说话的。” “侍卫是老太太发话让卫天亲自挑选带去的，你这话的意思是老太太和卫天都被我收买了，我们三个一起污蔑你？”慕舒云冷声道。 孙冷雪没想到人是老太太派去的，正想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慕舒云又道：“这信的字迹虽不是你的，但我瞧着也是面熟，不如让赵嬷嬷来写两句吧。” 孙姨娘听后身子一颤：“赵嬷嬷的孙子身子不爽利，我许了她假，一早便出府了。” “是么？”慕舒云道：“来人啊，去赵嬷嬷的房里找。” 孙冷雪现在默默祈祷房间里不要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然后哭的梨花带雨：“侯爷，我好冤啊。” “你可知污蔑主子是什么罪？”李固看孙冷雪哭的这么可怜，怒道。 “你这一切的指证都是基于孙姨娘调换了孩子的基础上才成立的，那你可有证据证明，孙姨娘调换了孩子。”老太太开口。 钱妈妈有些慌乱，她捕捉痕迹地看了一眼李卿棠：“这..” “我有。”李卿棠站了出来：“我开始听钱妈妈说是孙姨娘要杀我的时候，我也是也不信的，于是我故意让钱妈妈和刺客一起给幕后之人去信，说我被刺杀成功了，想揪出派出刺客的凶手，我回来那日大家都看到了，只有孙姨娘以为我死了，穿着一身丧服进门就哭嚎，指责是母亲杀了我。” “敢问，如果女儿突然传来噩耗，大家第一时间不该是先确认尸体，再询问凶手么？可姨娘连我的脸都没见到就指证母亲，这难道不奇怪么？”李卿棠道。 李固和老太太面色沉了下来，这的确是有些奇怪，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他们也不能因几句话和猜测就信了李卿棠。 “但我还是对孙姨娘抱有了希望，可后来我发现，孙姨娘五年来一味哭诉自己在府中的生活不易，只在回来前给了女儿五百两银子和一根金钗让女儿给父亲祖母和母亲买礼物，可我回府后才发现父亲很是疼爱姨娘，母亲也从未苛待姨娘，姨娘屋子里一个花瓶都上百两，吃的是血燕，喝的是雨前龙井，可我的房间五年来竟没人收拾打理过，灰尘之下，是与漪澜院格格不入的寒酸。” 李卿棠说着也红了眼睛：“孙姨娘怕是从来就没想过我会活着回来！” “我又想去过去她看似对我好，实则伤害我的举动，我不得不信钱妈妈说的话，所以我派人查了十五年前的秋洋山，我找到了母亲当时的丫鬟翠梅，她说她那日见到赵嬷嬷抱着一个孩子来过屋子，后来赵嬷嬷还给了她封口费！” 李卿鸾一听心底大惊，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小心看向孙姨娘，只见孙姨娘神色坦然。 “棠儿，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如此想我，还帮着外人来污蔑我，我真的好难过。”孙姨娘哭着道：“好，既然你找到了人，那就让她来当面对质，我孙冷雪身正不怕影子斜！” “把人带来。” 第105章 人证 翠梅被带了进来，她头都不敢抬，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奴婢翠梅见过侯爷、夫人。” “抬起头来。”老太太开口。 翠梅抬起头，眼神中有些心虚。 “是翠梅。”老太太身边的周嬷嬷仔细看了一会，确认道。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老太太道。 翠梅看了眼慕舒云，又看了眼孙姨娘，闭上眼睛在心里对慕舒云说了句对不起：“十五年前那晚，夫人和姨娘一起生产，当日夫人难产，便叫来了太医，孩子生下后我一直在身边寸步未离，袁嬷嬷送完太医后，孩子就一直由袁嬷嬷看着，其中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听到翠梅这话，慕舒云只觉得胸口仿佛有团火似的。 “你说谎，你当时分明不是这么说的！”李卿棠不敢置信地看向翠梅。 翠梅不知为何说话的是李卿棠而不是慕舒云，但不管是谁，反正她收了银子，只要按照约好的说便是了：“奴婢是夫人的丫鬟，夫人待我不薄，我不能说谎骗她，李卿鸾就是夫人的女儿。” 翠梅说完后，孙冷雪在心里暗笑，还想和她斗。 那日孙文正许了她八百两银子，她就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还答应今日会帮他们作伪证。 眼下唯一能证明换孩子没了，她倒要看看对方拿什么说事，证明不了调换了孩子，那她杀害李卿棠的动机就不成立。 “棠儿，姨娘知道自己没本事，作为庶出的女儿，你受了太多委屈，你不想认姨娘，姨娘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不该贪图那不属于你的位置啊。” 孙冷雪红着眼睛看向李卿棠：“棠儿，你先设计我，然后又在这样的日子里让钱婆子闹事，在那么多人面前捏造这等骇人听闻的丑闻，你这要将我，将你二妹妹，将侯府上下置于何地啊！” “你怎么会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毁你二妹妹的名声，我听说你二妹妹曾对你做了些错事，但她已经知错、道歉，也受了惩罚，你为何还要这么害她！” “我以为把你送去观里是修身养性，没想到竟让你变得这般恶毒又心机深沉！”孙冷雪捂着胸口哭道：“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没教好你，才把你变成这个样子！” 见状李卿鸾也趁机哭着站出来指责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身为嫡女又不是我的错，你便是嫉妒我，也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让钱婆子诬陷我，以后我可怎么见人啊，若大家听了风言风语真以为我不是母亲的女儿，那..那我这辈子可就被你毁了，以后哪还有人家会要我。” “祖母、父亲，你们可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李卿鸾哭着扑进老太太的怀里。 慕舒云被翠梅和孙冷雪母女俩气的，真想直接拿把刀把这三个狼心狗肺的混蛋玩意全都给杀了。 可棠儿说了让她今个一定要沉住气，她不求助就不要开口。 “棠儿，我真的对你很失望。”李固看着李卿棠：“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没想到你心思竟这么狠毒，侯府些年可有亏待过你？可你竟然不满足，还想抢鸾儿的嫡女之位，甚至构造出这么恶毒的事！” “我受了两次刺杀是真的，苏州知府和山常县都有官府备案，我当初的伤和钱妈妈断掉的手总是做不了假的，那些死去的刺客和镖师总是做不了假的，慕家的表哥救我也是做不了假的！”李卿棠看向李固：“父亲觉得女儿有这么大能力，能够造出这么多事么？” 李固迟疑了，但这些事也不是孙冷雪能做出来的啊。 “姨娘还记得这支金钗吧。”李卿棠从头上拔下那只金钗：“这是你这么多年送我最贵重的礼物，我收到的时候可欢喜了，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我自是爱你的，这钗子也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孙冷雪道：“我虽给不了你和鸾儿一样的生活享受，但我也在努力给你提供我能给你的一切，卿棠，你快向你祖母和父亲认错，我会求他们不要罚你罚的太重。” “姐姐，只要你好好向父亲、祖母和外面那些宾客道歉，解释清楚刚刚的一切，我可以原谅你的。”李卿鸾也应和着。 瑄王可是来了，她就不信瑄王知道李卿棠是这样的人后还被她勾引！ 李卿棠笑了：“姨娘叫我卿棠，却叫你鸾儿，话里话外一句没向着我这个亲女儿，全是向着你，你们俩一唱一和地逼我认错道歉，可我何错之有？” 李卿棠把金钗递给了慕舒云面前：“刚刚孙姨娘已经承认这是她亲自挑选送我的，在苏州的刺客身上搜到了这金钗和我的画样，他们说这是雇主给的，要他们按照画样寻人，这金钗就是他们的尾款。” “我有他们亲自画押和官府盖章的供词！”李卿棠道。 孙冷雪连忙道：“金钗是我选的，但这画样与我无关，而且我这么多年未见你，我怎知你的模样。” “你说巧不巧，二妹妹在翠玉轩故意摘下我面纱想让二皇子看到我毁容的丑态时，掌柜的认出了这只金钗，他记得很清楚是你买走了这支金钗还要走了这金钗的画样。”李卿棠道：“那就让掌柜的来看看，刺客身上带着的画样是不是你拿走的吧。” “一个花样能证明什么，那金钗也不是只有我买过，那画样也可能不止一个，怎么就能证明那刺客身上的是我给的。”孙姨娘买金钗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因为当时她压根不觉得李卿棠能回来，就算能回来，京城那么多首饰店，李卿棠怎么就能找到翠玉轩，又怎么可能刚刚好被老板认出。 可就这么不可能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姐姐，眼下重要的是向宾客解释澄清，这等小事日后在追究也来得及。”李卿鸾替孙姨娘解围道。 “妹妹是觉得我的生死是小事？”李卿棠看这李卿鸾，眸光冰冷：“还是看你姨娘的丑事要被曝光，忍不住想替你的姨娘解围？”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孙姨娘没有任何关系。”李卿鸾被李卿棠看的发毛：“我可是母亲的女儿，是侯府的嫡女，你没有证据休要胡说。” “证据是吧。”李卿棠对习素道：“把王太医请上来。” 第106章 红痣 王太医？ 除了袁嬷嬷和慕舒云之外的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王太医是谁？ 很快一个白发老者被一个青年搀扶着走了进来。 “老朽王安，见过侯爷。”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固有了印象，这是当年的太医院院正，医术高超，但多年前就已经回乡养老了，没想到会被李卿棠给找来：“王大人免礼，快请坐。” “见过王大人，当年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已一尸两命。”慕舒云起身给王太医行礼。 “夫人言重了，老朽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罢了。”王安客气道：“老朽此番入京是送我这孙子入太医院，恰听闻侯爷在寻老朽，此番邀约不知所为何事？” “这..”此等丑闻李固有些难以开口。 慕舒云却是不怕，直接问道：“劳烦大人忆一忆，当初您接生我那女儿时，她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或是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这？”王安想了想：“因着令爱是早产，出生后气息微弱我检查了一番，还施了两针，令爱出生时就一片雪白，身上并无什么明显胎记...” 李卿鸾听后舒了一口气。 王安仔细思索了一下：“哎，不过令爱胸口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红痣，当时我还以为是施针后出了血，擦了擦后发现是颗痣。” 李卿鸾听后下意识捂住胸口。 “既如此，那就查一查吧。”慕舒云道：“袁嬷嬷、周嬷嬷你们一起去看看。” 李卿鸾紧紧捂着胸口：“娘，那种地方岂是能随便看的，而且..而且这人是李卿棠找来的，谁知道她是不是花钱收买了对方！” 王安身边的年轻男子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这位姑娘请慎言，我们王家世代杏林，上治天子下治孤童，不问身份不问金银，凭的是一颗悬壶救世的心，你们若不信我祖父的话，为何要把人请来此处，难道只是为了羞辱么！” “小郎君莫生气。”慕舒云连忙致歉，她冷色看向李卿鸾：“还不快给王大人道歉！” 李卿鸾心有不甘，她说的本就是实话，这人是李卿棠找来的，那肯定是要向着李卿棠的，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的：“对不起。” “姑娘既不甘愿，倒也不必勉强。”王安的孙子王高卓冷声道：“莫不是真以为一个侯府便能让我祖父亲身前来吧，若不是看在镇国公府的面子，谁愿意蹚你们这潭浑水。” “卿鸾，道歉！”老太太一听到镇国公府几个字，厉声道。 李卿鸾眼泪流了出来，规矩地行了一个礼：“王大人，对不起，小女刚刚不是有心的。” “妹妹反应这么大，甚至开始胡说八道，莫不是心虚了？”李卿棠道：“我一个连自己亲娘都不疼爱的庶女，哪来的本事和银钱收买人。” “好了，周嬷嬷，袁嬷嬷，你俩去看。”老太太发话，然后看向王太医：“真是让大人见笑了，不知令正可好？未出阁时我与令正也算有几分交情。” “劳老太君记挂，我那夫人还算康健。” 外面闲聊，内室里气氛却很紧张。 李卿鸾牢牢护着胸口不敢撒手，只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糊弄过去，外面的孙姨娘也在发愁，她万万没想到李卿棠能找来王太医，这老家伙好多年前就已经告老还乡了，怎么还活着！怎么还活着来了京城！这又和镇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李卿鸾趁着两个嬷嬷检查李卿棠的时候，偷偷拔下簪子往胸口刺去，但却被李卿棠抓了个正着：“妹妹，你在做什么？” 李卿鸾连忙把簪子藏起，但还是被袁嬷嬷一下握住了手腕：“二小姐，您不会是想先辞一个红痣吧？” 说着她就伸手扒开了李卿鸾的衣服。 见李卿鸾如此模样，周嬷嬷心里也有了猜测，帮着袁嬷嬷一起。 “你们放开我，你们怎么敢对我动手，我可是侯府嫡女！”李卿鸾剧烈挣扎。 声音隐隐传来出来，孙姨娘暗叫不好：“过去了这么多年，大人或许记忆有差错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高卓皱眉看向孙冷雪，随后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今日你们请我祖父来，还问这等问题该是有人鱼目混珠了吧。”王高卓说完看向李固。 “侯爷、夫人请恕在下直言。”王高卓做了一揖：“根本不需要查验，刚刚那位姑娘和这位姨娘的言语和态度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么？若她们问心无愧何须如此推诿、不敢查验？” 其实不用王高卓说，李固和老太太心里也有数了，只是他们是在不愿相信。 慕舒云瘫坐在椅子上，双眼猩红地看着孙冷雪：“好你个毒妇！竟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孙冷雪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侯爷、姨母，你们要信我啊。” 此时袁嬷嬷和周嬷嬷也出来了：“禀侯爷、夫人，二小姐胸口没有红痣，但大小姐胸口确有一颗，而且二小姐刚才还试图用簪子刺一颗红痣。” “我不是，我没有。”李卿鸾冲到慕舒云面前：“母亲，您信我，我才是您的女儿，我在您身边养了十五年啊，一颗痣能说明什么呢？那么小一颗痣可能长大后就没了呢。” “既是如此，你为何心虚，为何还想自己刺上一颗！”慕舒云一把推开李卿鸾：“你怕是早就知道了真相，怪不得自孙冷雪被罚后你处处为她求情，她一回来你就大半夜跑去家庙见她！” 慕舒云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向孙冷雪：“那晚的火怕是你为了替你这好女儿解围故意点的吧！” “侯爷，母亲，这贱妾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欺瞒我们这么多年，依我看该是直接打死！” “不是的，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翠梅都说了，那晚孩子没离开过视线的，那晚我也生产，虚弱至极，哪来的本事和力气做这种事，不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啊！” 孙冷雪哭着道：“而且也有可能是夫人房里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人故意使坏，这件事和妾身无关，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 “夫人，赵嬷嬷回来了。” 第107章 背叛 “把人带上来。” 赵嬷嬷一脸惊恐地走进屋子，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孙姨娘就赶紧收回了视线：“老奴参见老太太、侯爷、夫人。” “赵嬷嬷，你快说，十五年前我生产的时候，虚弱的根本下不来地，怎么可能调换两个孩子呢！”孙冷雪急切地看向赵嬷嬷：“而且生产之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夫人也会在那一夜发动呢。” “赵嬷嬷，你最好实话实说。”李卿棠看向赵嬷嬷：“眼下王太医已经证实了我与李卿鸾的身份，你若说实话还能从轻发落，但你若是执迷不悔，那后果你可要想好。”李卿棠声音不重，但每一个字在赵嬷嬷听起来都仿佛催命一般。 赵嬷嬷连忙跪下：“老奴断不敢说谎，一定实话实说。” 赵嬷嬷是孙冷雪的奶嬷嬷，相当于她的第二个娘亲，谁都可能背叛她但赵嬷嬷不可能背叛她。 所以孙冷雪很是自信，翠梅和赵嬷嬷都是她的人，想靠这个扳倒她，做梦！ 赵嬷嬷一直低着头，身子在微微发抖：“当年是老奴受了孙姨娘的命令调换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 “在袁嬷嬷离开后，老奴特意让人支开了翠梅，然后趁着空隙换了两个孩子，但是老奴没想到翠梅会中途突然回来，老奴换完孩子出门时与翠梅直面相遇，老奴只能把孩子藏在怀里，借口说是来看看夫人诞下的是公子还是小姐，看看孩子是否康健，后来为了封口，孙姨娘让老奴给了翠梅五十两银子。” 孙冷雪怎么也没想到赵嬷嬷会背刺她，震惊了一会才声嘶力竭道：“你胡说！我平日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姨娘，事到如今已经瞒不住了，您何必再苦苦挣扎。”赵嬷嬷红了眼睛，她也不想背叛孙姨娘，毕竟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她没有办法，她实在没有办法啊。 她儿媳来信说她孙子病了，她急匆匆赶回去，没想到她儿子、儿媳和小孙子都被人绑了起来，若她不说实话，那她儿子一家三口都会没命啊的！ 和孙冷雪比起来，当然是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更重要一些，这不能怪她，真的不能怪她啊。 “来人，封了孙姨娘的嘴！”慕舒云沉声道：“赵嬷嬷，你继续说！一个字都不许给我落下！” 袁嬷嬷和梅清立马上前按住了孙姨娘的胳膊，用帕子塞进了孙姨娘的嘴。 “姨娘自从来侯府投奔老夫人后，就把成为侯夫人作为人生目标，可她没想到侯爷最终会娶了夫人为妻，她不甘心为妾，所以在知道夫人也怀孕后就想了这么个主意，夫人早产也是因为姨娘在餐食里掺了催生的药。” 孙姨娘听到这里恨不得去撕了赵嬷嬷的嘴，她疯狂挣扎，梅清被她一把推开，习素见状连忙上去帮忙，把孙姨娘重新按下。 赵嬷嬷继续道：“后来孙姨娘怕翠梅把那晚的事说出口，就找了个落魄的读书人让他去勾引翠梅，然后让那秀才带着翠梅回了老家，孙姨娘还给了那二人一大笔银子。” “翠梅，你怎么说！”慕舒云看向跪在一边，想努力减少存在感的翠梅。 翠梅身子一震，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夫人明鉴，是昨个有个男人来威胁我，不让我说实话，那男人凶神恶煞的，还给奴婢下了药，奴婢是为了活命才撒了谎...请侯爷、夫人给奴婢做主啊，奴婢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想死啊！” “所以，赵嬷嬷说的都是真的，你那晚看到她了。”李固问。 “对，那晚奴婢的确看到赵嬷嬷了，事后也收了银子，但奴婢真没想到赵嬷嬷那日是去干那种事啊，奴婢虽看到赵嬷嬷怀里鼓囊囊的，但不知道那是个孩子啊！那孩子不哭不闹，奴婢真是没想到啊。”翠梅哭着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夫人侯爷帮帮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想死啊。” 本来孙姨娘是想用钱收买翠梅的，但又怕不保险，于是又让孙文正给翠梅下了毒，打算双管齐下。 但她万万没想到赵嬷嬷会背叛她！ 王高卓来到翠梅身边，号了脉：“的确是中了毒，但这毒可以解。” “真的，奴婢真的不是想背叛您，奴婢真的是害怕啊。”翠梅指着孙冷雪道：“肯定是她指使的人，那男人肯定与这个毒妇有关系。” “赵嬷嬷，昨个你急匆匆地回来又出去，是见了谁。”慕舒云问道。 “我在街上看到了翠梅，于是便禀告了孙姨娘，孙姨娘就让我去找了她的堂弟孙文正，让孙文正去解决翠梅。”赵嬷嬷抖着身子如实道。 一听到孙文正的名字，李固心下一紧。 慕舒云看了眼李固问：“这个孙文正如今在哪？” “孙姨娘让我转告孙文正，做完这件事情后就立马离开京城，短期内都不要回来。” 孙姨娘被捂着嘴，但目光似乎要杀人似的看着赵嬷嬷。 “她为何要这个堂弟离开？”慕舒云又问。 赵嬷嬷不敢抬头：“因为..因为孙姨娘迟迟没等到刺客传来刺杀钱婆子成功的消息，而刺客又是这个孙文正联系的，姨娘怕事情有变，所以让他离开，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李固问。 “大小姐说夫人最近在查绣华楼的账，孙文正就是绣华楼的账房赵文斌，孙姨娘怕孙文正贪墨银子的事被查出来，于是让他赶紧离开。” 孙冷雪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嘴里呜呜丫丫，疯狂扭动身子，但习素按着她胳膊上的穴位，她的胳膊动弹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嬷嬷把一切说出来，目眦欲裂！ 而李卿鸾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心里全是完了，完了。 慕舒云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毒妇！” 李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不敢相信孙冷雪这么柔弱一个人会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可赵嬷嬷是她的奶娘，跟了她一辈子，不可能凭空污蔑她啊。 “你说。”李固看向孙冷雪：“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袁嬷嬷见状不情不愿地把孙冷雪嘴里的手帕拿了出来。 “侯爷我冤枉啊，赵嬷嬷，我把你当亲生母亲一样看待，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孙冷雪声泪俱下，为自己殊死一搏：“你说，你是不是收了谁的银子所以才来故意诬陷我？” “我明白了，那孩子是换的！所以你才和钱婆子沆瀣一同，还找了人要杀卿棠！亏我刚才还想替你遮掩，那和钱婆子的书信上分明就是你的字迹！”孙冷雪见赵嬷嬷背叛，索性她就把一切都推到赵嬷嬷的头上。 她不仁就不能怪自己无义！ “侯爷、姨母，你们信我，我也是被这恶奴欺骗了啊！”孙冷雪哭的凄惨：“我也是受害者啊！什么孙文正，什么赵文斌的，我都不知道，不认识的啊。” 慕舒云冷笑了一声看看向李固：“你瞧瞧你这好表妹说了些什么。” 第108章 凤凰 李固脸色惨黑，之前他还和慕舒云俩人说了，如果孙冷雪不承认孙文正与她的关系，那她就是一定心虚有问题。 这下可好，孙冷雪果然否认了。 李固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你不认识孙文正？”慕舒云冷笑：“他若不是堂弟，那怕不是你的情夫！不然你为何要半夜在庄子私会他！” “我..我没有。”孙冷雪疑惑又心虚，他们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 “你没有？那是文诚亲眼看到的！”慕舒云厉声道：“孙冷雪，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冷雪心一横，反正孙文正也跑了，没有对证她就咬死不认，把锅扣在赵嬷嬷身上，反正大部分事都是赵嬷嬷出面的。 “姨母、侯爷，妾真的是无辜的。”孙冷雪哭的凄惨：“这些事都是赵嬷嬷做的，与妾无关啊，那文诚肯定是看错了，庄子都是夫人的人，我怎么可能偷偷溜出去见外男啊。” “侯爷，我们自小在一起，这二十年来的朝夕相处，您还不知道冷雪是什么样的人么？侯爷，他们都可以不信妾身、污蔑妾身，但您不能不信啊，侯爷。” 老太太面无表情，李固想起过去二十年来的种种温存有些动摇。 “呸！”钱妈妈对着孙冷雪吐了口吐沫：“你我来往的所有信件都是我儿子从你堂弟那拿来后交给你的！你捏着我儿子的命让我磋磨、杀害大小姐，还想把大小姐的死诬陷在夫人的身上！你这毒妇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还有脸在这哭！” 赵嬷嬷本是对背叛孙冷雪还有些愧疚的，但看到孙冷雪直接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她的身上，她的心是彻底冷了。 作为侯爷青梅竹马的爱妾，她做了这些事还有的活，可若是她背了这个锅，那她必死无疑。 想到自己的儿子一家三口的命还捏在李卿棠小厮的手里，既然孙冷雪无情，也别怪她无义。 赵嬷嬷狠下心道：“老奴知道孙文正几个藏身的地方，只要把那孙文正找来，谁是谁非就清楚了。”赵嬷嬷立马说了几个地方，慕舒云听后立即派人去找。 但这时门突然打开，周岸领着几个穿着京兆府衣服的捕快把一个绑成粽子的男人押了进来，这群人身后还跟着文诚。 文诚跪地道：“回禀侯爷，我一直跟着这账房，今早发现他鬼鬼祟祟地想跑路，正想把他绑下，没想到京兆府衙门的捕快先动了手。” “小的见过侯爷，镇国公府的小公子昨个带着几个刺客来衙门报案说是路上遇到侯府的人被刺杀，他们顺手救下，那群刺客说是二道巷有人花钱让他们去刺杀一个姓钱的婆子，我们查过去后发现这人就是雇主，但在审问时他又说他只是个跑腿的，雇主另有其人，为了不劳烦侯府的贵人们亲自去衙门，小的们就直接把人带过来指证了。” 手下的衙役把事情说清楚后，周岸抱拳道：“实在是唐突了，我也是正巧看到手下的人来府，今个儿毕竟是好日子，本想拦着但询问后发现这不仅事关大案，还有关镇国公府的面子，那小公子被刺客伤了手，要求尽快破案，所以才不得不把人带来，望侯爷见谅。” “周大人哪里的话，办案自然是重要的。”李固笑容有些僵硬。 闭目养神很久的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睛，那眼中是说不出来的冷意。 在看到孙文正的那一刻，孙冷雪知道完蛋了，李卿鸾也直接腿软的差点摔倒，幸好兰儿扶住了她。 “说吧，是谁指使你买凶杀人。”周岸问孙文正。 孙文正一脸惨白，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 孙冷雪在孙文正被押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慌了，在接触到孙文正的目光后，更是慌不迭地开口：“这人是谁，我不认识。”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这么着急否认。”慕舒云道：“这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岸见状指着孙冷雪问道：“是她指使你做的么。” 但孙文正一脸死白，根本没有看孙冷雪一眼，只是点了点了头。 “你胡说八道！”孙冷雪怒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你们都在胡说八道！” “别挣扎了，他们都知道了。”孙文正目光涣散：“那刺客手里有你的玉佩，你没法狡辩的。” “这天下玉佩多得是，怎么就是我的！”孙冷雪抵死不认。 “那是侯爷送你的定情玉佩，便是你否认，侯爷也认得，堂姐，你就认了吧，你逃不了的。”孙文正在知道得罪的人是谁后便心如死灰，不想挣扎了。 “你们一个个都串通好了来陷害我！”孙冷雪不想承认事情已经败露：“那玉佩分明是赵嬷嬷偷走的，跟我没有关系！” 赵嬷嬷看着几近痴狂的孙冷雪道：“姨娘，别挣扎了，这些年来你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收手吧！” “孙冷雪，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你竟还不知悔改！”慕舒云冷冷道：“还是体面些跟衙门的人走吧，或许侯爷还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保你一命。”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悔改！”孙冷雪知道这次是彻底完了，心中那根弦崩开，整个人不管不顾直接站了起来喊道：“侯夫人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我是正经官宦人家的小姐与侯爷青梅竹马！而你慕舒云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商女，因着有几分颜色有几个臭钱便想着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你根本不配！” “你不是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那你就养我的女儿吧，我女儿与王公贵子谈天说地的时候，你那卑贱的女儿只能在寺庙里吃糠咽菜！”孙冷雪笑着道：“你抢了我的位置，那就由你的女儿来弥补我的女儿，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疯了，真是疯了。”李固没想到那个向来柔弱温婉的姨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做完后还不知悔改，大放厥词：“你住口！” “我为什么要住口！李固，你对得起我么！你分明说了要娶我为正妻，我们立下那么多山盟海誓，结果呢？你去了趟江南就带回来这么一个小贱人！”孙冷雪面目狰狞。 “来人，把她给拖下去！”老太太终于开口发话。 但孙冷雪此时已经痴狂，力气大的惊人：“即便你们知道了又如何，我告诉你们命已经改完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我的女儿才会是那一飞冲天的凤凰！到时候你们都得匍匐在她的脚下！” 第109章 大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冷雪大笑，笑的涕泗横流，明明一切好好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可怎么突然就都变了呢！ “你说什么命？”慕舒云皱眉问道。 孙冷雪得意地看向慕舒云：“你还记得七年前我们去灵法寺求了签么？” 慕舒云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件事。 “那天你女儿求了支上上签。”孙冷雪笑的痴狂：“凤凰飞天，瑟瑟和鸣！她一个商户的女儿凭什么抽中这样好的签，这凤凰命必是我的鸾儿啊。” 屋内众人听后面面相觑。 周岸自觉不能再听下去了，什么龙啊、凤啊，这种事搞不好会惹来大麻烦的，于是开口道：“既然凶手已经找到，那我们就先把人带回了，侯爷放心，只要这位姨娘配合，不会受苦的。” “非要带回去么？”老太太此时开口：“伤的是我侯府的人，这也算是我侯府的家事。” 周岸笑着道：“可报案的是镇国公府的小公子，他也是苦主，若小公子愿意撤案那这就是您的家事，京兆尹自是不会多管闲事。” 是这么个道理，可他们哪有这个面子让国公府的人撤案。 “大人饮酒不便，这距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不如让老身准备两顶软轿送送大人。”老太太起身：“望大人能领下老身这遭心意。” “那就谢过老太君了。”周岸自然明白这老太太是想让侯府留点颜面。 “周嬷嬷你找几个人抬着轿子，给大人和这个罪妇安静地送出去。”老太太吩咐。 “是。” 见状王太医也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孙姨娘还在疯笑着喊道：“没用的，没用的！命格已改，我的鸾儿如今才是那凤凰命啊！慕舒云，你败给我了，你还是败给我了！” 慕舒云没有搭理孙冷雪，连忙让袁嬷嬷去送王太医，并嘱咐了几句。 那些受伤的侍卫也被领下去，屋子里没有外人了，慕舒云才看向赵嬷嬷：“那签文是怎么回事？” 赵嬷嬷此时完全没有侥幸的心里，只想着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希望看在她态度好的份上求一条活路：“换完小姐后孙姨娘本想着直接闷死大小姐，可又觉得让她活着与自己女儿做对比更有意思、更解气，所以便把大小姐留了下来。” 听到赵嬷嬷这话，慕舒云差点没气晕过去。 “大小姐其实很聪明，但孙姨娘怕她抢了二小姐的风头，所以就把她拘在院子里不许出去，后来抽了那个签之后，孙姨娘就想着如何才能颠倒两人的命格，于是就找人做了法。” “做法？”李固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做什么法？” “就是把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命格互换，让二小姐成为那只凤凰，施法的道士说想要彻底改变两人的命格要此消彼长，要源源不断地吸收一方的运道，吸收的时间越长越好，如果一方能彻底消失是最好的。”赵嬷嬷说着低下头：“因着大小姐越长越好看，孙姨娘不放心，便想着把她送出去，于是故意编排了大小姐与老爷命格相冲，还又故意给大小姐制造意外，让她体弱多病，好似这京中不适合她生存...” 慕舒云听的头晕目眩，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夫人，你没事吧。”梅清担忧问道。 “我没事，你继续说！”慕舒云盯着赵嬷嬷，紧紧咬着后槽牙。 “姨娘怕中途出岔子，又怕牵连自己，所以找了虽是您手下但却记恨您的钱婆子去陪大小姐，为的就是压榨和监视，不让大小姐有机会出头，在听说大小姐越发漂亮后，姨娘怕大小姐回京徒增事端，见这边二小姐已经与瑄王殿下有了情愫，想着这时间也够长了，于是就决定下手除掉大小姐。” “大小姐的侍卫是孙姨娘让撤掉的，苏州、山常县和后来刺杀钱妈妈的刺客也都是孙姨娘做的。”赵嬷嬷道：“老奴不该放纵姨娘一错再错，老奴如今已经知错了，求夫人饶了老奴一命，老奴愿意为夫人当牛做马啊！”赵嬷嬷哭着磕头。 “所以李卿鸾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么。”慕舒云又问。 “对。”赵嬷嬷点头：“姨娘怕二小姐和她离心，发达了之后不认她，所以这些年一直对二小姐特别好，八岁那年在决定换二人命格的时候就告诉了二小姐。” “是啊，二小姐知道后就格外欺负大小姐。”钱妈妈义愤填膺地开口道：“大小姐最爱的那只猫就是被二小姐亲手扔进井里的！那么小的时候就把她姨娘的恶毒学了个十成十！她知道大小姐怕毛虫，特意带着大小姐去春游，然后教唆人用毛虫吓唬大小姐...” 钱妈妈把这些年李卿鸾对李卿棠做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每说一件，慕舒云的脸就白一分，每说一件李固和老太太的脸就黑一分。 “李固，你现在就给我开祠堂，我要把李卿鸾和孙冷雪这两个毒妇从族谱、名碟上除了！”慕舒云拍着桌子道。 李卿鸾听到这话脑子一片浑浊，但她又突然想起刚刚见到苏槐潇的脸，不成，她不能就这么完蛋，事情都是孙冷雪做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当时只是个婴儿，她也不想被换，她也是受害人啊！ “母亲、父亲、祖母，这件事和孙女无关啊，孙女也是受害人啊，孙女当初只是个婴儿，没法子反抗的啊。”李卿鸾在地上跪着一路爬到李固脚下：“父亲，女儿是无辜的啊，女儿根本不知道孙姨娘做了那么多坏事，钱妈妈说的那么多事女儿根本不知道，什么毛虫，什么猫，女儿最是怕猫的，光是看见就会发抖，怎么可能亲手把猫扔进井里呢。” 她是怕猫，但就是扔完那猫之后她日日做噩梦所以才开始怕的。 “你不知情？你不知情你私会那孙文正，还雇佣他做绣华楼的账房，贪墨了好几千两的银子！”慕舒云怒道：“我如珠如宝的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对我！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不，不是的母亲，我也没想到孙文正是那样的人，我也是被他们骗了啊，母亲，我是吃您奶水，被您一手拉扯大的啊，您怎么不信我呢。”李卿鸾哭的凄惨，但慕舒云却越听心越凉，越听越恨自己当初的天真和愚蠢。 “你住口，我不是你母亲！”慕舒云一脚踢开爬过来要求情的李卿鸾。 李卿鸾趴在地上，红着眼睛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慕舒云、李固和老太太。 她咬了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不相信我，不想原谅我可以，但你们可要想清楚，如果你们不保下我，要怎么保全侯府的脸面。” “你们别忘了，我如今可是凤凰命！” 第110章 和离 李卿鸾的眼中透露着一丝疯狂，她仰着下巴看向屋内的众人，话音中带着几分不知哪来的傲气：“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做了北安侯府十五年的嫡女，名满京城，谁见了我都要夸一句，文信侯世子与我青梅竹马，非我不娶，瑄王殿下与我也有情愫，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但已经解除了。” 李卿鸾拿出手帕抹了抹眼泪：“不管我是做了王妃还是世子夫人，终究是能延续咱们侯府荣耀的。” “而且这凤凰命已经是我的了，眼下圣上只有四个儿子，四皇子如今太小，三皇子瑾王又体弱多病，大皇子瑞王呢才学平平，众皇子中只有二皇子瑄王不仅能力出众、人品贵重而且还是中宫嫡子，我若是能嫁给瑄王，未来是有机会可以母仪天下的。”李卿鸾露出自己的野心：“别说侯府了，以后我们这可就是李国公府了。” 李卿鸾这画饼的功夫的确不错，而且也的确画到了李固和老太太的心里。 李卿棠见状开口：“上次情书的风波可才过去没多久呢，姐姐莫不是忘记了？” 听到这刺耳‘姐姐’二字，李卿鸾面色有一瞬的狰狞：“我已经问过瑄王殿下了，槐潇哥哥说了，那只是为了保全我名声之举，还送了我这个镯子作为弥补。”李卿鸾说着抬起手露出一个白玉镯。 “是么？”李卿棠看了一眼：“我怎么记得这镯子在翠玉轩见过？” 李卿鸾神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是翠玉轩的，但槐潇哥哥见我喜欢，便买了送我。” “瑄王殿下如今也在府中，不如问问吧。”李卿棠道：“你与瑄王殿下的事我们都不知晓，瑄王也从未承认过，姐姐总得让父亲和祖母心里有个底吧，别你这边王妃没做上，那边还得罪了文信侯府，文信侯夫人要是知道你把世子爷当那池子里的鱼养着，不光亲结不成，还得结仇吧。” 李卿鸾见状，握紧了拳头冷笑：“妹妹，你以为我好不了你就能好么？” “你们现在大可以出去说，说孙姨娘调换了嫡女和庶女，还买凶杀人，丢人的可不是我。”李卿鸾威胁道：“是整个侯府，人家也不会笑话我，笑话的是看不住自己孩子的母亲，和分不清好坏的父亲与祖母。” “而且养了你这么多年的是孙姨娘，被一个这么恶毒的女人养了十五年，妹妹你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李卿鸾露出奸诈得意的笑。 “你，你个孽畜！”慕舒云听到李卿鸾这番威胁，气的身子都在抖：“我好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威胁我们？” “母亲，不是我想威胁你们，是你们在逼我。”李卿鸾猩红着眼睛道：“我叫了你十五年的母亲，为你挣了那么多脸面，你如今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了，转头就要把我除名，是你先对我不仁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挑战李固的底线，他指着李卿鸾的鼻子，手都在发抖：“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李卿鸾看着李固，语气柔了一些：“父亲，女儿也只是想为侯府做些贡献，想让侯府繁荣昌盛下去而已，这有错么？我就算不是母亲生的，但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我也是想您，想祖母，想我们整个侯府好的啊。” 李卿鸾想明白了，现在找慕舒云是没用的，但李固和老太太依然是她的亲父亲和亲祖母，只要她有足够的价值，那她依然可以是侯府的嫡女，过着过去风光的日子，就算慕舒云再气也没办法，这个家里说的算到底不是慕舒云更不是李卿棠。 看到李固和老太太动摇了，慕舒云气的气血上涌，直接晕了过去。 “娘！”李卿棠连忙上前：“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快把夫人扶去休息，再把大夫找来。”老太太道：“至于李卿鸾先关进祠堂，对外就说夫人生病，大小姐和二小姐在伺候。” 说完老太太看向李固：“你去前面招呼宾客，就说钱婆子遇袭后受了刺激，脑子有些不太清楚，刚刚京兆尹的人来就是把刺客带来让钱婆子和侯府侍卫指认的。” “所有的人把你们的嘴都给我闭紧了。”老太太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让我在外听到一句瞎话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慕舒云第二日下午才醒来，李卿棠没忍住哭了出来：“娘，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慕舒云虚弱地握住李卿棠的手，安抚道：“棠儿乖，娘没事，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李卿棠不想说出来刺激慕舒云。 慕舒云见李卿棠不说话，就明白了，其实从孙冷雪说出‘凤凰命’的时候，慕舒云就知道怕是不能把李卿鸾给除了。 看到慕舒云憔悴的面孔，李卿棠握紧她的手，十分认真道：“娘，您爱父亲么？” 慕舒云没想到李卿棠会问她这个话，她愣住了。 她爱李固么？ 她应该是爱过的，不然不会也不会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嫁给他，在生李和风之前她应该都是爱李固的，她那时觉得自己嫁对了，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比李固还好看的儿郎，老太太虽然规矩多但不算刻薄，不会没事找事地故意刁难她，她是过了一段舒心日子的。 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冒出了个孙冷雪，她本以为李固就是要纳一个普通的妾室，她虽然心里有点不乐意，但作为侯爷三妻四妾也是必然，可她没想到这孙冷雪竟是李固青梅竹马的表妹。 他一开始就在骗她。 或许从那一刻起，她对李固就没有爱了。 从慕舒云的表情，李卿棠就知道答案了，她用力握住慕舒云的手：“娘，你不如和他和离吧。” “和离？”慕舒云没想到李卿棠会说出这种惊天的话。 “对。”李卿棠非常认真地点头：“娘，你若是和离，我肯定跟你走，我们一起回苏州，过骑马喝酒，自由自在的日子，以后我养着你。” 第111章 威胁 “棠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眼下孙姨娘已经被抓，只要镇国公府不松口，依法她至少也是个流放，不可能再回侯府，您和离后，老太太和李固愿意李卿鸾当嫡女，那就让她当着去，反正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就回苏州过咱们的好日子。”李卿棠道。 “棠儿，你真的愿意放弃侯府嫡女的身份么？” “侯府嫡女有什么好的？我可不稀罕这个，我觉得这侯府可比不上慕家在江南的宅子，我就想娘亲开心、健康，别的我什么都不想。”李卿棠握着慕舒云的手，眼中都是心疼。 “可棠儿，和离可不是那么好离的，我若和离了，你怎么办？”慕舒云温柔地看着李卿棠：“没有哪个和离的女人能带走孩子的。” “那，那您现在就在苏州给我找门亲事，我直接嫁过去，然后您和离，那侯府也管不了我们。”李卿棠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娘，我觉得真的成。” “傻孩子，那你哥哥呢？”慕舒云道：“我若走了，你父亲定会另娶，到时候若生下个男孩，他该如何？” 李卿棠愣住，她忘记她还有哥哥的事了：“我这些年愧对你，也愧对你哥哥。” “你祖母心里最大的就是侯府的荣光和脸面，你父亲耳根子软也容易拎不清，一心只想着风花雪月。”慕舒云叹息着道：“发生了这些事，你祖母不会在这个风口浪尖允许我和离的，就算和离成功了，你父亲那看人的水平指不定找来个什么东西，到时候你哥的日子不会好的。” 慕舒云摸着李卿棠的脸：“棠儿，娘这辈子已经知足了，你和你哥哥都很好，很优秀，眼下没了孙冷雪，这侯府也没什么可让我心烦的事了，我只要为你和你哥哥找两份好亲事，看着你们结婚生子，也就够了。” “不管怎么样，这侯府终究是比慕府来的气派些，娘是侯夫人，身上带着诰命，娘在侯府活着一天，这世上大部分人便不敢随意欺辱你，你嫁出去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慕舒云太知道一个好出身对于女人的重要了，落魄的官府小姐也是比那富商家的小姐高上一头，她已经吃够了这种苦，不能让李卿棠再吃这种苦。 “娘，我只想嫁个老实人，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李卿棠道：“您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为我打算。” 慕舒云摇头：“这哪是辛苦，能为你谋算，娘开心着呢。” 李卿鸾在祠堂里呆了两天，没有人来看过她，她呆坐在蒲团上，完全没有之前威胁众人时的威风模样，她也在担心如果李固他们没接受这个威胁她该怎么办，她不想做庶女，更不想给人为妾。 她可是李卿鸾，她是凤凰命，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她不可以倒在这里，不可以！ 歇了两天，慕舒云能下床了，京兆尹衙门也派人来通知，说孙冷雪都招了，事情就和赵嬷嬷说的几乎一样。 李固看着慕舒云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周大人说，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能小，她虽然买凶杀人但是并未杀死人，如果镇国公府撤案，那这些事就算是我们府中事，我们可以内里解决，如果镇国公府不撤案，按律流放两千里。” 慕舒云面无表情：“侯爷这话什么意思，孙冷雪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你还想大事化小？” “不是，当然不是，只是若镇国公府不撤案，流放两千里，那..那这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会毁了咱们侯府的名声。”李固道。 慕舒云冷笑了一下：“你现在就把她休了，对外说早就休了不就完了，她都不是侯府的人了，有什么可丢脸面的。” “是这个道理，但那不是有碍棠儿的名声么，毕竟对外那还是棠儿的姨娘。” “这你就不必多虑了，我改明就下帖子，告诉诸位，棠儿才是我女儿。”慕舒云道。 “不成，那你把鸾儿置于何处，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李固下意识反对。 慕舒云气的一口血差点又涌上来：“李固，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李卿鸾和孙冷雪骗了我们这么多年，还几次三番想要杀了棠儿，你不心疼棠儿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向着李卿鸾，你还配为人父么！” 李固自知理亏，但面对慕舒云这种指责还是不太舒服：“我自是会补偿棠儿的，但鸾儿也是我女儿啊，而且她那日说的也对，若咱们不把这件事压下来，那最后受伤害的还是棠儿啊。” “而且鸾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和棠儿是姐妹，鸾儿日后嫁得好那对棠儿也是有益啊，便是看在你我的面子上也会照顾棠儿的。”李固道：“你说是吧。” “呵。”慕舒云冷笑：“李卿鸾之前差点就毁了棠儿的脸，她不杀棠儿都算棠儿命大，你觉得她会照顾棠儿？” “话也不是这么说，姐妹间就算关系不好，终究是家事，可在外人看来她们就是一家人，棠儿以后的夫家自然也会因为鸾儿嫁得好而高看棠儿一眼。”李固道：“如今棠儿要是成为嫡女，这亲事自然也是要往上再够一够，若鸾儿嫁入文信侯世子，甚至瑄王，那棠儿便是嫁给镇国公家的小公子也是使得的啊。” 果然还是被那‘凤凰命’所吸引了。 “瑄王是皇后养子，镇国公府是华贵妃的母家，一山不容二虎，你那脑子是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慕舒云毫不留情的嘲讽：“签文这玩意本就是看个热闹，还什么换命？这种东西你也能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李固道：“就算没有瑄王，那不还有文信侯世子么，如果能求的恩宠，那咱们风儿也不必在边关那受苦了，继承的可还是侯爵位啊，你就算不为棠儿想，你也为风儿想想，他上次回来都是一年前了。” 提到李和风，慕舒云心一抽。 见到慕舒云表情有所缓和，李固又道：“只要把鸾儿还放在自己名下，我立即开祠堂把棠儿记到你的名下，还会除了孙冷雪的名，立马给她休了。” 第112章 算计 慕舒云听到这，心底冷笑，原来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继续把李卿鸾留在她的名下，要保住这个嫡女身份，好让这‘凤凰命’把侯府的荣耀发扬光大。 甚至还威胁她。 李固这话外之意不就是，如果不让鸾儿继续记在她名下，那棠儿也别想恢复嫡女身份么。 真真是好算计啊。 “让我考虑一下。” “那夫人你好好考虑，我这就去联系族里长老。”李固道：“这种事可拖不得，不然外界好议论了。” 李卿棠带着给慕舒云的补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固与慕舒云的这番对话，心下就凉了几分。 等李固离开后，李卿棠走了进来，红着眼睛：“娘。” “傻孩子哭什么？”慕舒云把李卿棠拉到身边：“娘早就想到会这样了。” “他的心怎么可以偏那么远。” “追名逐利是人的本性，对于他而言，你和李卿鸾都是她的女儿，没有不同，你别难过，你在娘这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慕舒云安抚道。 李卿棠摇头：“我不难过，我只是替娘你不值得。” “娘早就看开了，所以你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比起高嫁，娘是希望你可以找个人品学识好，家世简单的书香门第，有侯府做靠山他们便不敢不善待你。” 李卿棠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她现在转变了想法，她要彻底夺了李卿鸾这些姻缘，她不要让慕舒云这般委屈求全。 原先是她想的浅了，以为瑄王都那么说了便可以断了李固和老太太的念想，可如今看来，便是有那么微小的一点子飞上枝头的希望，李固和老太太都不会放过。 那就看看她和李卿鸾谁飞的更高吧。 “棠儿，你想什么呢？”慕舒云见李卿棠愣神，柔声问道。 “没什么，娘你尝尝我给你炖的汤。” “对了，我接到你祖母的信了，他们要来参加你的及笄礼。”慕舒云露出一个笑脸。 “真的么？”李卿棠十分惊喜：“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没见过他们呢，上次去府里拜访的时候，只有舅母和表哥在家。” “这次你就能见到了，只是我回信里还没说这件事，我打算等他们过来后再说，不然怕他们着急，路上再出问题。”慕舒云道。 “娘做的对，等外祖父他们来了后，咱也别说那些不好的，再惹他们难过。” “嗯，都听我棠儿的。”慕舒云笑着喝了口汤：“我棠儿这手艺真不错，比你娘我可强多了，刚好我手里有间酒楼，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你的刺绣也好那绣华楼也交给你，我会让竹香先带着你，等你上手了，娘就把那些铺子都交给你。” “娘，我自己能赚钱的。” “你能赚钱也得学着管这些，这以后都是你的嫁妆铺子，以后管家也是这样的。”慕舒云道：“娘当年十里红妆嫁进的侯府，等你出嫁那日这些定是少不了的。” 李卿棠心里暖暖的，这就是被爱的感觉么。 李卿棠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食盒，从金玉苑回到望春轩时身后跟了好几个丫鬟婆子，手里满满都是慕舒云给她的首饰摆件。 李卿棠走后，梅清问道：“夫人，您真的还要留二小姐..不..是卿鸾小姐么。”李卿鸾和李卿棠的身份一变，那长幼嫡庶都变了，一时还不好改口。 “人可以留，但东西就算了。”慕舒云冷下脸：“一会让人把玉瑶轩里的东西都给我搬回来，只要是我送去的一件都不要留。” “是。”梅清清脆的应下，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直接去了玉瑶轩。 李固和老太太听了这事，但也只当做没听见，此时是委屈了慕舒云，也是该让她发发火。 把府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李卿棠才想起来还得去给表哥道个谢，如果不是他把王太医找来，那真的是不好说。 但表哥之前有事突然离京，也不知眼下回来没。 李卿棠做了两篮子的点心和蜜饯，打算去看一眼，如果不在她就看看辉影。 李卿棠的运气还是好的，她去的时候苏槐沐在府中，而且王太医的孙子，王高卓也在。 “王公子，您怎么在这。” 王高卓施了一礼：“见过李小姐。” “我是来给殿..”王高卓差点把‘殿下’两字说出口：“我与公子有些交情，此番入京便来瞧瞧。” “怪不得你愿来帮我，又是托了表哥的福。”李卿棠笑着道：“之前在府里事情多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正巧在这碰到你，我这做了些点心，王公子你尝尝。” 王高卓看了眼苏槐沐，非常懂事地拒绝：“多谢李小姐的好意，但我今日还有事，这就要走了，您的心意我领了。” “这就要走啊。”李卿棠有些遗憾：“下次王公子您得空了，我再请您吃饭。” “啊，好。”王高卓点头：“那我先告辞了。” 王高卓走后，李卿棠随口一问：“表哥，你怎么认识的王公子啊。” “走南闯北的多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些。”苏槐沐道：“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是我做的点心和蜜饯。”李卿棠道：“这次多亏了表哥。” “事情都解决了，你现在可以松口气了。”苏槐沐已经听王高卓说了那日的事，孙冷雪被抓有镇国公府的面子在孙冷雪不可能被放出来。 李卿棠把糕点蜜饯摆了一桌，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这只是翻过了第一道山而已，接下来还有山等着我呢。” “什么山？”苏槐沐拿起一块绿豆糕，膏体绵密细腻，奶香与豆香混合的恰到好处，甜而不腻。 “孙姨娘没了，但李卿鸾还在。”李卿棠对苏槐沐没有隐藏，叹了口气：“父亲和祖母还是舍不得这位嫡女，舍不得她能带给侯府的利益。” 李卿棠看向苏槐沐：“表哥，我想让瑄王和文信侯世子喜欢上我，我想把李卿鸾所有的裙下之臣都占为己有，我想要她没有任何价值的被侯府遗弃，让我娘不必受这恶心罪。” 第113章 小娘 在听到要让‘瑄王和文信侯世子都喜欢我’的时候，苏槐沐差点被嘴里的绿豆糕给噎着，他连忙拿起茶杯，好容易把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 “表哥，你帮帮我。”李卿棠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苏槐沐：“我该怎么做才能最快地把他们抢过来？” “你...”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神色十分复杂：“你喜欢瑄王？” “不。”李卿棠摇头。 “那你喜欢文信侯世子？” 李卿棠还是摇头。 “你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抢他们，只是为了对付李卿鸾？”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神色严肃：“为了一个李卿鸾你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可以放弃么？” “我不是为了李卿鸾，我是为了我娘。”李卿棠道：“我不想看着她被恶心。” “而且...”李卿棠憋着嘴，低头扣着手指：“而且我就是不想李卿鸾好，我不想看着她靠着侯府嫡女的名头加入高门，然后在我和娘亲的面前耀武扬威！我想让她一辈子羡慕嫉妒我，活着生不如死！” 李卿棠说完后看向苏槐沐，神色有些羞愧：“表哥，我这种想法不是太坏了？” 苏槐沐不知为何很想伸手去摸李卿棠的头，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你一点都不坏，李卿鸾和孙冷雪做了那么多坏事，便是死上一万次都应该，只是你既然不喜欢他们，又何必要强迫自己。” “那我还能怎么做？”李卿棠问：“在父亲和祖母眼中，我与李卿鸾的重要程度全看着我俩的婚事高低，我若不能在这压她一头，我和我娘得受她一辈子气。” 苏槐沐小心地开口提醒：“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可以找一个比瑄王更有权势地位的男人？” 李卿棠思索起来，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说圣上！” 苏槐沐听后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可圣上比我父亲还大，而且最近没听说要采选，还有我之前进宫时见过华贵妃，贵妃娘娘国色天香，我便是进了宫也不一定可以得到圣上的宠爱。” “圣上有四个儿子。”苏槐沐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啊，可四皇子还小，大皇子已经娶妻生子，我总不可能去给他做妾吧？”李卿棠道：“而且非要选一个皇子的话，比起都没见过的大皇子和三皇子，还不如选二皇子搏一搏，我瞧着他对我似乎也不是全无兴趣。” 苏槐沐听到这脸色黑了起来。 “之前在苏州他就帮过我，那朱群还是他杀的，回京后他也帮我解过围，前几日那郑世雄堵我，还多亏了他借马车送我回府。”李卿棠回忆着道：“我若能以瑄王妃为筹码，应该可以让父亲和祖母把李卿鸾从我娘的名下除了，只要她不是嫡女了，文信侯府自然也不会娶她为正妻，是吧？” 苏槐沐实在没忍住：“除了瑄王妃，你就没想过做瑾王妃？” 李卿棠还真没想过：“我又没见过瑾王，而且他还是个...”短命的三个字被李卿棠吞了下去。 “他是个什么？”苏槐沐见李卿棠把话吞了下去连忙追问。 “他..他不是身体不好么。”李卿棠有点心虚：“他还经常爱出门游山玩水，他出门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 “就这样？” “瑾王是灵儿姐姐的表哥，我若做她表嫂，她恐怕不会乐意。”李卿棠想了想又道。 “那瑄王也是灵儿的表哥啊。” “那不一样。”李卿棠道：“总之，我还是觉得瑄王更好一点。” 未来是瑄王被封太子，到时候她还有机会劝劝瑄王，这样华灵儿也许就不用和亲了。 苏槐沐听到这句话，脸色已经不能用黑的表达了，他感觉好像有一坛子醋被打翻，酸的他脑仁都在疼：“你真这么觉得，那么就这么做吧，随你。” 李卿棠没发觉苏槐沐的不悦，还以为他支持自己，笑了起来：“对了，外祖母他们来信了说要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到时候你也会来的吧，表哥。” “应该会的。” 骑了会辉影后，李卿棠回府，这次她坐的是个普通的马车，没有侯府的标识，十分寒酸，就怕再被郑世雄堵。 平安回府后，李卿棠发现李固正在望春轩等着她：“父亲，您怎么来了？” “父亲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些东西。”李固挥了挥手，下人们抬着东西鱼贯而入。 “这些年来委屈你了，这都是父亲给你准备的礼物。”李固道：“这是前朝的花瓶，这是东海的珍珠，还有这蜀锦，你裁了做衣服肯定好看。” 介绍完礼物，李固又拿出个小匣子塞进了李卿棠的怀里：“这是为父的私房钱，如今给你做体己银子，你可千万不要和你和娘说。” 李卿棠接过匣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父亲。” “你我父女，何须言谢，这些本就是父亲该做的。”李固十分慈祥地拍了拍李卿棠的肩膀：“棠儿这院子住的可还舒服？若觉得小了，为父这就让人把玉瑶轩倒出来给你。” “玉瑶轩可是卿鸾姐姐住的地方，给我合适么？”李卿棠故意问。 “怎么不合适，你是嫡女，这府中你想住哪里都可以。”李固义正言辞道：“你便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为父都会帮你摘下来。” 看着李固如此热情的模样，李卿棠心下疑惑，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怕不是又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吧。 “这望春轩挺好的，我挺喜欢的。”李卿棠道：“父亲的心意我已经看到了，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蜀锦呢，一会我就裁了做裙子，参加春日宴的时候穿。” 李卿棠说着就在仔细观赏起那些礼物来。 李固看李卿棠这开心的模样，料想着是时候了，于是搓着手，清了下嗓子，开口道：“棠儿啊，你看孙姨娘毕竟养了你那么多年，在狱中这么呆着总是影响咱们府中声誉，你说，先把她接回来如何？” 第114章 探监 李卿棠心道，果然如此。 她就说李固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若仅仅是为了补偿过去的亏欠，那应该早就来了，怎么会等了几日才上门来。 “爹爹，这件事找女儿似乎没用吧，女儿在京兆府衙门那又说的不算，便是我想让人家放，人家也不会听我的啊。”李卿棠笑着，但这笑并不达眼底。 李固笑着道：“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说了，若棠儿你愿意，他们可以撤案。” 李固说完带着期待看向李卿棠。 李卿棠放下手里的珍珠，脸上也没了笑意：“所以父亲送我这些物件，并不是为了补偿我过去受的苦，而是为了给孙冷雪求情？” “不是，当然不是。”李固连忙道：“这些就是弥补你受的苦，只是孙姨娘这事说到底是咱们自家的事，我们可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没必要让外人看笑话，这总归是要影响你和咱们侯府声誉的。” “那不知父亲想怎么处理孙姨娘？” “为父已经写好休书了，会直接把她休了，送回肃州。”李固道：“不会碍你和你娘的眼。” “那李卿鸾呢？”李卿棠问：“她会随孙冷雪一起回肃州么？” “卿鸾是侯府的血脉自然是要留下的。”李固道：“但棠儿你放心，便是她记在你母亲名下，但她也不可能越到你前面去，你才是府里唯一的嫡女。” 李卿棠笑了。 李固以为李卿棠这是同意了：“我就知道棠儿心底最是善良，会懂父亲的难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镇国公府？” “爹爹，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么？”李卿棠突然问道。 李固一愣，他仔细回忆，但着实没什么印象，只觉得这个女儿孱弱、胆小又愚笨，但他不能这么说：“你小的时候就很乖，不哭不闹的。” “只有这些？” “呃...” 李固思索片刻：“还有就是，你总是爱生病，给你找了好多大夫呢。”说到这里李固又开始打感情牌：“当初孙姨娘为了照顾你把自己都熬病了，也是不容易，有次你失足落水，给她吓得都晕了过去，之后还大病了几日呢。” 李卿棠问道：“爹爹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落水的么？” “不是因为踩到石头脚滑摔下去的么？”李固隐约记得好像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李卿棠笑着摇头，看着李固的眼睛：“我是被孙冷雪推进水里的，她想淹死我，可惜被哥哥救了起来。” 李固一哽。 李卿棠继续道：“她推我下水后，看着我在水中挣扎，若不是因为和风哥哥提前下学路过，我可能就直接死在那湖里了，后来她晕倒你们所有人都担心她，我发着高烧，可屋子里连个给倒水的丫鬟都没有。” “爹爹。”李卿棠收敛了笑：“小的时候我不懂，我也以为我的生病、受伤都是意外和偶然，可在我知道这一切后，我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孙冷雪真是爱我爱的恨不得我死啊。”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吧。”李固还妄想解释。 “什么误会？”李卿棠问：“爹爹您自己信么？” “人家都说爱一个女人自然会连带着她的孩子一起爱护，孙冷雪是您的爱妾，您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我的母亲，可我小时候过得连三妹妹都不如。”李卿棠冷眼看着李固：“您现在为一个从我出生开始就想杀了我的女人，为一个磋磨了我十五年的女人求情。” “爹爹，若您是我，您会放过她么？” 李固看着李卿棠一片冰冷的眸子，后背突然发出凉意，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李卿棠见状笑了：”谢谢爹爹的礼物，我很喜欢，爹爹还有别的事么？” “没..没有。”李固摇头。 “那我也不多留爹爹了。”李卿棠给李固行了一个礼：“我明个儿还约了郡主出游，得早点休息。” 李固铩羽而归。 李卿棠看着这些东西，全然没了刚才的笑意：“都收起来吧。” 一封休书，送回肃州？ 想这样简单的放过孙冷雪？做梦！ 对，她这辈子是没死成，可上辈子呢？可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镖师呢。 是啊，她是付了不菲的押镖钱，押镖也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计，可如果不是孙冷雪，他们也不会死。 她不会原谅孙冷雪的，绝对不会。 李固离开望春轩，想了想又去金玉苑找了慕舒云。 “你就劝劝棠儿吧。”李固道：“若真被定了罪，那张贴出去丢人的可是咱们全府啊。” “我怎么劝棠儿？”慕舒云冷笑：“我都恨不得杀了她，她换了我的女儿，还几次三番想杀了我的女儿，你还让我劝棠儿放过她？李固你听听你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知道这是对不起你们，可这也是为了咱们侯府的脸面啊，我都说了我会休了她，会把她送回肃州，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李固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呵。”慕舒云冷冷看向李固：“你知道么，我特别后悔，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当年我绝对会把你直接扔进太湖里，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李固被慕舒云呛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道：“我也后悔着呢。”说着他甩着袖子离开了金玉苑。 第二日李卿棠去了京兆府衙门，进了狱中看到了孙冷雪，此时的孙冷雪已经没有往日的柔软娇美，头发毛糙，眼神无光，衣服脏乱还带着血迹。 在看到李卿棠后，孙冷雪才有了些反应：“你个小贱人，我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 李卿棠笑的很是开怀：“可惜啊，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人呢，最怕的就是既要又要。” “你当初换了我和李卿鸾的时候就该杀了我以绝后患，可你却偏要留下我的命，便要看着我受苦，以此来安慰你那颗嫉妒我母亲嫉妒的快要发狂的心。” “你给我闭嘴！” “我不。”李卿棠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你还不该既想杀我，又想把这事嫁祸给我母亲，结果两头都空，让我不仅发现了你的阴谋，还反杀了你和李卿鸾。” 第115章 去死 “怎么样，被你一直觉得蠢笨的我算计到这种地步，开心么？” “李卿棠，我要杀了你！”孙冷雪把手从木栏缝中伸出，想要抓住李卿棠，可总是差那么一点，气得她眼睛猩红。 “孙冷雪，你想知道你是怎么败的么？” “我没有败，我不会失败！”孙冷雪看着李卿棠露出几近癫狂的笑：“你现在得意有什么用，你的命已经被换走了，我家鸾儿早晚会一飞冲天，到时候你只能跪在她的脚下，仰望她。” “是么？”李卿棠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可我前几日又去抽了一签，蛟龙得雨，谋望遂心，住持说我有贵人相助，不管想做什么都能成，我不知这贵人是郡主、是瑄王殿下，还是太后娘娘？” 随着李卿棠的话，孙冷雪的表情一点点变的僵硬。 “总之，我不想李卿鸾嫁得好，她就不可能嫁得好。”李卿棠笑着道：“我和母亲若是不同意，她连侯府的嫡女之位都保不住，一个庶女她能嫁给谁？我母亲就是要她嫁给个屠夫她都不得不从。” “李卿棠！”孙冷雪怒吼。 李卿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姨娘，这可不是侯府，周围可到处都有人呢，你这么激动，喊这么大声，若名满京城的才女李卿鸾的生母是个锒铛入狱的杀人犯的事被狱卒们传出去，你说你那宝贝女儿还有人敢要么？” “我要杀了你！”孙冷雪紧紧握着栏杆，满是污渍的脏手上，保养得宜的指甲断了好几根。 “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离开这大牢，多亏了你啊，我如今还认识了镇国公府的公子，这贵人真是越来越多。”李卿棠笑着道：“我之前不信什么签文的，但眼下我倒是信了，青云今得路，皇都得意回，自我回京后每一步都有贵人相助，每一步都顺顺利利，甚至有意外之喜。” “瞧瞧，你如今按照我的计划被下了狱，父亲已经写好休书，你如今至少是流放两千里，你这娇弱的身子别说两千里，几百里都够呛吧。” “一个保养得宜还没有依仗的娇媚妇人，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孙冷雪身子不自觉地发抖，她知道，她当然知道，那些衙役不会放过她，她怕是出了京城就会被折辱至死。 “李卿棠，你恶毒至极，不得好死！”孙冷雪恶狠狠地诅咒道。 “我恶毒？”李卿棠听着这话，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跟你比起，我这难道不算善良么？” “其实从你给我送那五百两银票和金钗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问题，钱妈妈被我灌醉后套出了话，我知道你会在苏州对我动手，所以我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回京后的每一步都是我想好的。” “从装死回京诈你，再到把你送回庄子，都是我算计好的。”李卿棠：“为的就是把你送走后对付李卿鸾。” “你！” “我就是利用你看不起我，自以为你已经掌握了一切的这种心态，钱妈妈背叛你的时候什么都说了，府里的婆子管事是谁的人，什么样的性格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也知道白芷是你留给李卿鸾的人，所以我留下了她。” “哦对了，什么毁容也是假的，是我画出来的，只是为了降低你和李卿鸾的防备，我故意让白止发现我容貌恢复，她迫不及待地告诉了李卿鸾，而李卿鸾就如我预料的那样动了手。” “她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计中，书画落在医馆的牌子也是我让人故意扔下的。”李卿棠看着孙冷雪气的要发狂的模样，细声细语：“那情书的事也是我做的。” “我故意让人把送往瑄王府的情书给截了胡，我就是要她身败名裂，断了嫁给瑄王的梦。” “李卿棠，你个毒妇，你个毒妇！”孙冷雪双眼猩红。 “这哪里毒了？”李卿棠一脸纯真地看向孙冷雪：“我是故意让李卿鸾知道钱妈妈要回来揭发你的事，所以她才着急忙慌地去找了那孙文正，结果被父亲和母亲装了个正着，你不知道吧，父亲派文诚和文信盯着你很久了，你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他们早就知道孙文正和你的关系了。” “所以你千不该，万不该当时否认你与他的关系。” “还有啊，我是特意求情让你回来的，这赏画会也是我故意提起的，也是我让钱妈妈挑那个时候当众拆穿的，哦对了，我知道你派孙文正去接触了翠梅，但我没阻拦，我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嬷嬷也着实懂事，你走之后她把这些年你和李卿鸾做的恶事全都说了出来，祖母直接就把李卿鸾给锁进家祠，到现在祖母和父亲问都没问一句，若不是我想着给她送点吃食和水，她怕不是已经渴死在祠堂了。” “李卿棠，你到底想如何！” “我想如何？”李卿棠看向孙冷雪，平静而坚定道：“我想让你死。” “你做梦！” “我做梦？”李卿棠露出一个你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该是感激我的。” “什么机会？一个羞辱我，要我死的机会么！” “父亲的休书已经写好，已经召集了宗族长辈，不日就要开祠堂把你除名，李卿鸾也要变成庶女，昨个父亲还给了我一堆珍贵的物件说是要补偿我，还说如果我想玉瑶轩也可以倒给我，说我以后才是府中唯一的嫡女。” “你该是最了解我父亲和祖母的，他们一向是以侯府的利益为重。” “我如今得了太后的青眼，裕安郡主视我如亲姐妹，永嘉公主还要替我戴簪，京中权贵都想得我师傅一张画，最重要的是我身后还有慕家泼天的财富。”李卿棠看着孙冷雪一点点黯淡下去的目光，一字一句：“最重要的是我这张你和李卿鸾都忌惮的脸蛋。” “我也不瞒你说，在苏州的时候瑄王殿下就救了我一次，并对我念念不忘，回京后还多次助我。”李卿棠看着孙冷雪：“甚至连王太医都是他帮我找来的。” 第116章 击溃 孙冷雪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论样貌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好看的吧，你当初把我送走，不就是害怕我这张脸么。” “可是怎么办啊，你的害怕成真了。” 孙冷雪像突然被抽走了力气似的呆坐在地上。 是了，哪有男人会能抵挡这种美貌，当年李固不也是去了趟江南就放弃了他们那么多年的情谊，娶了慕舒云那个小贱人回来。 男人都是一样的，再多的旧情也敌不过那一张皮囊。 “不会的，不会的。”孙冷雪自欺欺人般的自言自语。 “不妨告诉你，我同镇国公府也是有些关系的。”李卿棠见孙冷雪的防线已经溃败加大了力度：“我激李卿鸾去联系你，就是为了逼你去对钱妈妈动手，这样我才好抓住你的把柄，让镇国公府的人去报案，如今除了我之外谁也救不了你！” “你伤了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就是圣上都不会放过你。”李卿棠：“而因为你，镇国公府估计已经记恨上了李卿鸾了呢。” “你到底想怎样。”孙冷雪声音中已经少了最开始的那股子愤怒。 “我说了啊，我想你死。”李卿棠目光冰冷地看着孙冷雪：“你若畏罪自尽在这狱里，我便放李卿鸾一马，我可以求情留着她嫡女的身份，再给她一个翻盘的机会。” “你以为我会信你？” “可你现在除了信我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么？”李卿棠道：“如今休书还没送来，你死在狱里还能体面些，还算是侯府的姨娘，还有人给你收尸，父亲和祖母为了保护侯府的名誉还可以给你编一个突发恶疾病逝的名头，也能当做是你和李卿鸾的遮羞布。” “可如果你被判了流放，这公文一招贴出去，那全天下都知道李卿鸾的娘是个十恶不赦的毒妇，别说那些高门大户了，但凡是个正经人家谁敢娶李卿鸾？” 李卿棠看着孙冷雪问道：“姨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不是巴不得鸾儿的名声被坏么？” “是啊，我和母亲都恨不得你被流放，受尽羞辱后被折磨至死，可我又舍不得看爹爹着急上火。”李卿棠说着叹了口气：“昨个父亲来求我了，你和他这么多年的情谊到底是没白费。” “你自己在狱中自尽这个主意是父亲提的，想给最后的体面，也是保你和李卿鸾的名声。”李卿棠道：“我虽不愿，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我今个儿和你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你能做个明白鬼上路。” “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再费口舌，只能祝你流放途中一路平安。”李卿棠笑了笑：“李卿鸾如今被关在祠堂里，我想她此时最大的心愿应该和父亲是一样的吧，她是你的女儿，你最该了解她的脾性。” “好了，你自己想吧，最晚明天父亲就会开祠堂，镇国公的小公子要求速结案，也就是明后天就该张贴告示了。” 李卿棠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我是不希望你死的，因为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会和那群你收买的刺客一起流放到冰天雪地的宁古塔，我还特意给了带队的衙役头子五十两银子让他好好关照你。” 李卿棠对习素使了一个眼色，习素把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衣裳，收拾的干净漂亮些，发挥你那长处，搞不好会让些衙役心软放你活着过去，你可千万要长命百岁，好好地享受享受那北地刺骨的寒风。” 说罢李卿棠就带着习素头也不回地离开。 孙冷雪呆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包袱里露出的桃红色纱裙，打了一个寒颤。 “小姐，那孙姨娘真的会自尽么？”婉清问。 “会的。”李卿棠面上再也没有刚刚在牢里的那种从容和淡定，她快步走到墙壁，手扶着墙一顿干呕。 “小姐您没事吧？” 李卿棠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你早上吃的东西不干净么？”婉清帮两天顺着背。 “我只是觉得我变成了我讨厌的那种人。” 李卿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孙冷雪自尽。 她说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一点点击溃孙冷雪的心理防线，然后告诉她，要她死的是李固。 孙冷雪肯定会怀疑她说的真假，所以她又说自己不希望她死，给她描绘了流放的可怕。 孙冷雪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李固和李卿鸾期望的，一条路是李卿棠和慕舒云期望的。 孙冷雪会选哪条路已经十分明了了。 孙冷雪呆坐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中，耳边不时传来鞭打声和犯人的哀嚎，孙冷雪抱着那件衣服，想着李卿棠刚刚的话。 是李固要她死。 李固为了侯府的名声要休她，还要让她死。 她十四岁时来到侯府，在见李固的第一眼她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李固。 她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男儿，李固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失去双亲后的所有阴霾。 他们谈天说地，他们风花雪月，她以为可以和李固一辈子在一起，可前一秒还和她山盟海誓的人，下一秒就娶了另一个女人。 李卿鸾是她的女儿，李卿鸾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她自然知道。 李卿棠那个小贱人说的没错，李卿鸾此时是会希望她死。 “呵。”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冷雪坐在地上，从冷笑到癫狂的大笑，她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到最后竟都想让她死！ 唯一不想让她死的只有李卿棠和慕舒云，可她们图的是她生不如死！ 孙冷雪回忆她这一生，笑了哭，哭了笑，她想过很多种自己的未来，她还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的卿鸾嫁给瑄王最终成为皇后，而她也成为侯夫人，慕舒云、李卿棠这两个狐狸精和那个李和风统统都去见了阎罗。 她是京中最风光的夫人，谁见了都要奉承两句。 可她没想到，梦中的一切都是反的，她孤零零地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而她可选的只有一条路。 “棠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慕舒云见李卿棠一脸惨白，担心她身体不舒服：“快找大夫来。” 第117章 自尽 “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李卿棠连忙阻止了慕舒云找大夫，把头靠在了慕舒云的肩膀上。 “这是出去玩累了？” “嗯。”李卿棠小声‘嗯’了一下。 慕舒云摸了摸李卿棠的头发：“多出去玩玩也好，我在城郊有个温泉庄子，改明儿你可以去玩玩。” “谢谢娘。”李卿棠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晚膳时衙门传来消息，孙冷雪在狱中自尽。 李卿棠顿了一下，神色如常的继续用膳。 这些都是孙冷雪应有的报应，她要杀自己的时候从未犹豫愧疚过，自己又何必如此。 孙冷雪的死讯传来后，慕舒云和李固也有一瞬的呆住。 死了？ “你确定么？”李固追问来禀告的小厮。 “确定，府衙的人来问，这尸体要怎么处理，如果咱们不要，他们就带去乱葬岗埋了。” 毕竟是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李固到底是不忍心：“让甄管家去把人给拉回来吧。” “等等。”慕舒云开口叫住。 李固看向慕舒云：“你不会连收个尸体都要阻拦吧？你怎么能冷血至此！” 慕舒云看了眼李固，无悲无喜：“现在还无人知道你爱妾入狱的事，甄管家一去那明日全京城都知道你的爱妾谋害嫡女后畏罪自杀。” 李固一梗：“那..那也不能让人把尸体扔去乱葬岗啊。” “所以你要派个脸生的去用个普通马车把人拉走，不能直接回府。”慕舒云道：“你不是在柳岸巷有个宅子么，就先送那去吧。” 一听到柳岸巷，李固又是一梗：“这，真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慕舒云问：“你若觉得不行，你就让甄管家派你的马车去大牢接人，然后从侯府正门把棺材抬进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对那爱妾用情至深，深到为了她可以毁了侯府的满门清誉。” 李固被慕舒云怼的脸红了起来：“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能说话这么难听！” “这就叫说话难听了？”慕舒云冷笑了一下：“我还有更难听的没说出口呢。” 李固气的拂袖而去，到底是按照慕舒云的话去做了。 但没有把人送到柳岸巷，而是直接去了城外的庄子。 柳岸巷里他养的歌姬胆子可小，受不了这个惊吓。 慕舒云听后，突然为孙冷雪感到了一丝悲哀，真是人死茶凉，为了这样一个滥情的男人，害人害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得善终。 不过这也只是一丝，孙冷雪死了，倒是让她很痛快，只是这不太像是她的性格，她怎么会一声不响就自尽呢？哪怕是流放她也有活下来的可能。 老太太在知道孙冷雪自尽后，把漱口的水吐进痰盂：“她最后倒是做了件聪明事。” 周嬷嬷递上帕子。 老太太擦了擦嘴角：“这事先按下，对外就说孙冷雪在庄子里染病，过两天就说她重病不愈，病逝了，那尸体找个好地方埋了吧，找个庙给她立个牌子，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 “是。”周嬷嬷应下。 孙冷雪撞墙自尽前写了一封血书给李固。 上面说尽了她这些年对李固的爱，对做了这些事的悔，为了侯府的名声她愿意自行了断，只求他好好照顾李卿鸾。 孙冷雪是了解李固的，一封信写的是声情并茂，最终李固把李卿鸾从祠堂放了出来。 李卿鸾也一改那日的癫狂，看起来老实又无害，在见到整个玉瑶轩都快被搬空之后，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去向老太太、李固和慕舒云道歉，说那日是她错了，她已经开始悔过了。 李卿棠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李卿鸾也在。 “妹妹，姐姐错了，在祠堂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才能弥补我和姨娘的过失。”李卿鸾一身素衣，柔弱可怜道：“我想着命既然能换过来，自然也是能换回去的，我愿意配合妹妹把这凤凰命再还给你。” 李卿棠没有说话。 李卿鸾红着眼睛：“妹妹不愿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今个儿起不会再见瑄王殿下了，殿下送我的那些东西，我也会都还回去，妹妹若是喜欢殿下，我也可以帮妹妹牵线。” 李卿鸾微微低头：“姐姐没什么本事，只能以此来弥补妹妹一二。” “姐姐哪里的话，我不信命，能被人偷了抢了的东西终归是不重要的。”李卿棠笑着道：“姐姐喜欢就留着吧，毕竟这是姨娘用命给你换的。” “实不相瞒，我与瑄王在苏州时就相识了，瑄王殿下还多次约我吃饭替我解围，之前没说是怕姐姐伤心，既然你已经放下瑄王了，那妹妹便也不顾及着姐姐的心情避嫌了。 ”李卿棠的话里话外全是在说，你那些劳什子的弥补，她不稀罕。 “那不知姐姐要怎么做，妹妹才肯原谅我？”李卿鸾强忍着内心的不爽，瑄王怎么会在苏州与李卿棠相识？苏州，怎么又是苏州！ “若姐姐真的悔过了，那就自请归位吧，族里已经定下开祠堂的日子了，妹妹到时就主动把自己的名字添到已病逝的孙姨娘名下吧。”李卿棠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孙姨娘为你算计筹谋了一辈子，为了你的名声甚至豁出去了命，你总不会让她死后名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吧？” 李卿鸾一梗，脸上的柔弱差点没装下去。 她默默深吸一口气，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若这样妹妹可以消气，我这就求父亲。” 见李卿棠没有再搭理她，李卿鸾眼泪唰的流下。 老太太开口：“鸾儿已经知错，棠儿你也不必太苛求，犯错的是孙冷雪，她已经付出代价了。” 李卿棠乖巧地看着老太太：“祖母，孙女来这后可什么也没说，这段日子以来也从没想过要姐姐弥补什么，大家都是姐妹，我受点委屈也不碍事，可姐姐一开口就是她错了，追着问我要什么补偿。” 李卿棠也委屈地红了眼眶：“祖母，孙女从小受孙姨娘的磋磨，十岁就在观里独自生活，不懂这后宅的弯弯绕绕，若是哪里做错了，希望祖母不要怪孙女，孙女日后会好好学的。” 第118章 八卦 “卿鸾你下去吧，你妹妹既然没有怪你，你以后就不必再提了。”老太太道。 李卿鸾咬住嘴唇：“是，那孙女先退下了。” 李卿鸾走出院子后眼神就变得狠厉起来，李卿棠这个小贱人，口齿竟变得这么伶俐，还倒打了她一耙。 不成，她最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嫡女之位，这个李卿棠一开口就要废了她，真是歹毒！ 李卿棠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待了半晌才出来，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堆赏赐，但李卿棠的表情却不算好。 老太太已经打定主意要保李卿鸾了，从家里下手是没法子了，那只能从外界来了。 就算李卿鸾仍顶着嫡女的名头，但一个有名无实的嫡女又有什么用呢？ 李卿棠换上华服，坐着马车带着两排侍卫去了公主府。 “棠儿，你终于来了。”华灵儿见到李卿棠戴满珠翠的模样拉着她的手：“你就该这么打扮，瞧瞧你现在有多好看！” “那我以后就这么打扮。”李卿棠笑着应下。 “对了，那日怎么回事？”华灵儿把李卿棠拉进自己的房里，把众人屏退，满眼好奇地问道：“外面有的传那孙姨娘换了你和李卿鸾，有的传是孙姨娘身边的赵嬷嬷对你母亲心怀不满所以换了你俩，还有传孙姨娘是畏罪自杀的，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 为了保全侯府名声，最后老太太吩咐的是，赵嬷嬷出于私心调换了两位小姐，其他人都不知情。 “姐姐想听真的还是假的？”李卿棠问。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能问你么。”华灵儿殷切地看着李卿棠。 “真的就是孙姨娘嫉妒我娘，于是让赵嬷嬷换了我和李卿鸾，事情暴露后，孙姨娘便畏罪自杀了。”李卿棠如实道。 华灵儿瞪大了眼睛，她虽然问了这件事，但没想到李卿棠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你不怕我说出去啊？” “不怕啊，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可怕的。”李卿棠坦然道：“再说这等事也不算太离奇吧，哪个高门大院没有什么龌龊事，只是大家都瞒着而已。” “你这话说的倒也是，你知道那璃王府么？就圣上的小皇叔，他那小妾成群，但除了王妃生了一个儿子外，其余全是女儿，但后来发现那儿子也不是他的。” “啊？”李卿棠惊讶。 “说那王妃看了很多大夫都说身体没问题，大夫就说有的人就是生不出儿子，有的人也就是生不出女儿，这都是要看天意，于是王妃为了巩固权利继承爵位，就借了个种，结果那孩子长大后既不像王妃也不像璃王，那好事的侧妃就借此挑拨，璃王就生了疑，没想到那孩子真不是他的。” “那结果呢？” “为了皇室的脸面这件事必须得隐下来啊，后来那世子喝醉酒意外溺死在湖中，王妃悲愤欲绝，去了黄觉寺代发修行。” 华灵儿说着靠近李卿棠，压低了声音：“我和你说，璃王现在天天求神问药的，就想在死前给自己留个种，找了算命的特意找了那些与他八字相合的黄花大闺女，但没用，现在已经魔怔了，专挑那些生过男孩的寡妇娶。” “那生出来了么？” 华灵儿摇了摇头：“生了四个全是女娃，现在府里还有两个怀着孕的，我瞧着这两个要是没戏，那就彻底没戏了。” “怎么说？” “那璃王都五十岁了，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耕耘过度，瘦的都快脱相了，上次宫宴我见他，他都得人扶着走了，就这还能生？生出来的可不一定是谁的呢。” 李卿棠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姐姐真是懂得多，这‘耕耘过度’形容的倒是生动。” “好啊，你还敢揶揄起我了。”华灵儿佯装生气：“你那马练的怎么样了？哪天和我去郊外跑跑？” “好啊，我表哥送了我一匹可好看的小白马。”李卿棠道：“我娘还在郊外给了我个温泉庄子，骑完马咱们还可以去泡温泉。” “你表哥？” “对。”李卿棠想起眼前这位有可能成为她未来的表嫂，开口就夸：“我表哥长得可好看了，而且人还聪明，特别厉害，我觉得这世上找不出比他更好的男子了。” “有多好看？能比我那表哥还好看？”华灵儿有些怀疑。 “虽然我没见过瑾王殿下，但我觉着我那表哥肯定不会输。”李卿棠想起苏槐沐的脸，十分自信的用力点头：“若我是个女子，我肯定会爱上他。” 华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本来就是女子啊。” “不是...”李卿棠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是他的表妹我肯定会爱上他。” “真这么优秀？”华灵儿来了兴趣。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等有机会我把我表哥介绍给你认识，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李卿棠信心满满。 “那我可期待着了。” “哦，对了！”李卿棠突然拍了下脑门。 “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华灵儿李卿棠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今个来是感谢姐姐的，还给你带了礼呢，刚刚听你这秘闻听的差点就忘了。”李卿棠说着让习素把盒子递上：“上次不是说要给你绣一把扇子么，绣好了。” “真的？快让我看看。”华灵儿连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嵌了珍珠的团扇：“真好看，这也太像雪团了。”说着她连忙来到窗前，对着阳光转了转。 “真的会发光！”华灵儿惊喜道，说着一把抱住李卿棠：“棠儿妹妹你真的太厉害了！” “不过是点雕虫小技罢了，比不得姐姐为我做的。” “嗯？”华灵儿有一瞬的疑惑：“我最近好像没为你做什么啊？” 李卿棠也疑惑了：“不是你让镇国公府小公子帮我的么？” “啊？”华灵儿一脸茫然：“没有啊，我小堂哥最近都不在京城，我也没联系过他啊。” “不是你，那是谁啊，我再不认识什么人和镇国公府有关啊。”李卿棠也茫然了，她想了这么多日子，觉得对方只能是看在华灵儿的面子帮她。 第119章 违约 “可是我小堂哥出门了，我都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华灵儿道：“我小堂哥那个人倒是嫉恶如仇，或许他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或许吧。”李卿棠还是觉得疑惑，若救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后来帮她撑腰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他回京后听说了咱俩关系，所以就替你出头了呗。”华灵儿笑着道：“嗨，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你说我们哪日去骑马泡温泉好？” “明日家中有事不成，我还得让人提前把庄子打扫一下，三日后如何？” “好啊。”华灵儿激动应下，应下后又小声道：“棠儿，你那表哥...” “我从你这回去就让人约我表哥去。” 华灵儿拍了拍李卿棠的肩膀：“好妹妹。” 回府后李卿棠让林雨去问苏槐沐有没有空，想约他一起骑马。 怕苏槐沐有压力，故意没提华灵儿也同去的事。 苏槐沐听到李卿棠要约他出去骑马，自然是一口应下。 “小姐，林雨传话来，说那日慕公子有空。”习素道。 “好，让人通知庄子好好收拾一下。”李卿棠也没去过那个庄子，也带着些期待。 金玉苑里，李固与慕舒云又吵了起来。 “冷雪她都死了，她死后只有这一个祈求，你连这个都不能满足么？”李固道：“鸾儿怎么说也是你养了十五年的女儿，记在你名下怎么了！” “孙冷雪是死了，可她名字还在家谱里。”慕舒云道：“满京城除了北安侯府，谁家一个妾室能进家谱！” 当初因为娶了慕舒云而背弃了和孙冷雪的约定，后来孙冷雪又救了李固一命，为了弥补孙冷雪便把她记入了家谱。 “是我违背了和她的约定在先，我自然是要弥补她的。”李固道。 “违背了和她的约定？那我呢。”慕舒云看着李固，眼眶有些发红：“你当初求娶我的时候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没说你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 “可我已经把正妻之位给你了，我这些年一共才有两个妾室而已，芮锦那还是母亲塞给我的通房丫头，当时那还是因为你和冷雪都怀孕了，我才收下的，京中勋贵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我这已经很好了！” “是啊，你是只有两个妾室，人家妻妾成群，好歹喜欢的是良家女子，可你呢？”慕舒云冷眼看着他：“你在外面养了多少歌姬舞姬青楼伎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被戳中痛处，李固跳了脚：“她们也是良家姑娘，不过是被迫入了风尘，我也不过是与她们谈天说地而已，那都是带着欣赏态度的，自古哪个风流才子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 慕舒云冷笑了一声：“孙冷雪死了，所以她换了我的孩子，磋磨了棠儿十五年，还几次三番想杀掉棠儿，害死那么多人的事便都可以揭过了是么？” “可棠儿如今不是好好的么！”李固吼道：“冷雪已经为错误付出代价了，不管怎么说鸾儿都是我精心养大的女儿，本就不是她想被换的，而且她如今也知错了，处处忍让，日日都在为你和棠儿抄经，你还要怎么样！” “她既然不想被换，为何不主动说出来？”慕舒云冷冷问道：“如果不想被换，为什么要针对棠儿，甚至想毁了棠儿的脸，为什么通风报信害怕钱婆子回来说出真相，为什么提到‘凤凰命’时那么骄傲？7年了，7年来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说出真相，可她没有！” “这..”李固一时无语，但他大手一挥，斩钉截铁：“我才是这侯府的主人，你若想让棠儿记在你名下，你就必须让鸾儿也在你名下。”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凤凰命’竟值得你连你那少有的风度都不要了？” “我这是为了整个侯府，鸾儿就算嫁不了瑄王，也可以嫁给文信候世子，再不济也能找个三品官的嫡子，她马上就及笄了，左右不过一年就可以出嫁了，到时候也不会再碍你的眼，而因此得益的还不是你的风儿。”李固道：“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的风儿么！” “我风儿自己有本事，用不着卖自己的妹妹求荣！”慕舒云道：“所以你别用你那思想去给风儿做主。” “你...”李固被气的差点没厥过去，慕舒云那话什么意思，这是在说他卖女求荣么？ 慕舒云没等李固开口便道：“你想要我把李卿鸾记在名下也可以，但孙冷雪必须被除名，她虽记在我名下，但所有待遇一律按照庶女的来，出嫁时与卿妍一样，至于孙冷雪给她留了什么我不管。” 李固思索了一番，慕舒云能点头他已经算是目的达到了，嫁妆什么的他可以补：“可以，但你对外不能乱说，换孩子的事就是赵嬷嬷自己做的。” “好，但棠儿以后的亲事得由我做主。” 李固想了想，慕舒云是李卿棠亲生母亲，肯定会给李卿棠找个好的，现在李卿棠与裕安郡主关系好，还得了太后青睐，再加上慕家的钱财，别说那镇国公府真的有可能。 那小公子还特意为了李卿棠出头，一个女儿嫁给瑄王，一个女儿嫁给镇国公府，不管最后如何，他们北安侯府都是稳赚不赔的那个啊。 李固算盘打得啪啪响：“行，那你可抓紧时间，棠儿也马上及笄了，这段时间你好好给她物色物色，眼光可是适当高一高，我看着那华家小儿子挺不错的，但若不成也是可以看看别的，千万不要给棠儿拖成老姑娘，那就不值..不好找了。” 李固满脑子都是他的如意算盘，差点说错话，他清了下嗓子作为掩饰，然后拂袖离去。 慕舒云冷笑了一声，她从李固的表情里就看出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了。 真以为天下的好事都能被他占了，步子迈那么大也不怕摔了。 谁不知道瑄王好，谁不知道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好。 全京城、不全乾国多少人都在巴巴望着呢，敢肖想这两位的各个都比他们北安侯府有权势，他是怎么敢想的？ 到了这个层次，结亲代表的就是结盟，那可是一场要付上身家性命的豪赌。 一个侯府里就这么多危机，她可不要李卿棠被拉入那夺嫡的斗争中，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比不过平安喜乐。 第120章 拉拢 直到开完宗祠，录完家谱，在确定自己依然还是侯府的嫡女后，李卿鸾终于舒了口气，不枉她累这么多日，眼下父亲和祖母是看她有用所以才留着她，但瑄王那边... 她有想办法联系瑄王，但经过之前的事，她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 玉瑶轩也几乎被搬空，身边这些丫鬟、婆子也不像之前那样对她百般恭敬，孙姨娘只给她留了两个铺子，都不是什么特别赚钱的营生，倒是有一些首饰，可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货色，根本比不上慕舒云之前送她的。 李卿鸾看着如今空空荡荡的玉瑶轩，把慕舒云和李卿鸾恨得在心里骂了一万遍。 明明那么有钱，至于连这么一点东西都不留给她么，留那么多金银首饰放在库里落灰，是打算死后带下去的么！ 李卿鸾恨恨地想着，她此时特别想同之前那样找个奴婢发顿火，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忍了下来，她现在不比之前，得罪不起人。 李卿鸾自己生闷气的时候，李卿妍来了。 “妹妹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李卿鸾没好气，她过去也没少欺负李卿妍，如今这李卿妍怕也是为了落井下石而来的。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李卿妍把自己做的糕点拿了出来：“比起李卿棠我自然是与大姐姐你更亲近些，也更希望你好。” 李卿鸾看了眼和之前一样，依旧低眉顺眼的李卿妍，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李卿妍点心递到李卿鸾手里：“姐姐尝尝，这是你喜欢的杏仁酥。” 李卿鸾接过杏仁酥吃了一口：“你这手艺倒是不错。” “妹妹不像姐姐能吟诗作画、弹琴作对，妹妹只有这刺绣和厨艺还勉强拿得出手，姐姐若能喜欢是最好的。”李卿妍浅笑着：“若是姐姐喜欢，妹妹以后就经常给姐姐做。” “你不该带着点心去找李卿棠么，你如今讨好我没用的，我如今的境地还不如你。”李卿鸾道。 “姐姐，你这话可就寒妹妹的心了，我与那李卿棠也就是名义上的姐妹，可根本没与她相处过多少日子，可咱们姐妹俩十多年，我自小就跟在你的身后，这府里除了我姨娘外，我唯一亲近的人便是姐姐了。”李卿妍露出伤感的表情：“我真真是心疼姐姐，母亲和李卿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李卿妍见李卿鸾稍有意动，继续道：“真是没想到，那李卿棠看着单纯，心思那么深沉恶毒，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说，非挑着那样的日子让人当众揭露...” 李卿妍说着红了眼眶：“这让我们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见到李卿妍在这抱怨李卿棠，李卿鸾渐渐放下心防，一起数落了起来：“她还会管我们？人家如今是嫡女，还有郡主撑腰，得太后赐簪，还有个画佛师傅，名声正旺，我们不过是她上位的踏脚石罢了。” “我真没想到二姐姐会是这样的人。”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李卿鸾终于找到同路人可以发泄了：“她甚至还臭不要脸的勾引瑄王殿下！” “啊，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父亲和祖母都不管管么？”李卿妍装作十分惊讶，和李卿鸾一唱一和。 “如今她在太后娘娘面前得脸，父亲和祖母自然是向着她的，可怜的只有咱们俩罢了。”李卿鸾又是一顿指责李卿棠，把她里里外外给骂了一个遍。 李卿妍自然是跟着附和，一会子下来，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姐姐如今还是嫡女，还是名满京城的才女，李卿棠就算如今得意，可她在京城毕竟没有什么根基，比不得姐姐在众位夫人和公子中的贤名。”李卿妍道：“而且姐姐您与瑄王殿下多年的情谊，岂是李卿棠她轻易可以撼动的。” “但李卿棠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如今她又成了嫡女，难保殿下不会对她心动。”李卿鸾提到这就生气，这段时间为了显示自己的乖巧，她都没有出过府，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李卿棠有没有再去勾引瑄王。 “姐姐，你觉瑄王是那种肤浅的普通男人么？”李卿妍突然问。 “当然不是！殿下他学富五车，人品高洁，怎么能把他和那些臭男人划为一体。”李卿鸾道。 “那就是了，所以瑄王殿下又会仅仅因为一张脸就舍弃这么多年的情谊？”李卿妍道：“我愿意帮姐姐。” 从玉瑶轩出来，雪景不解：“小姐，往日那大小姐也没少欺负您，如今您怎么还要帮她？您之前告诉我想活的好得审时度势，那您不该去找二小姐么？如今望春轩可是府中最热闹的地方了。” 李卿妍脸上没有刚才的软弱柔顺：“你懂什么，大姐姐她如今孤立无援，正是雪中送炭，拉拢她的好时候。” “可大小姐如今也没什么值得拉拢的地方了啊？”雪景还是不理解：“往日玉瑶轩多气派啊，可现在瞧着和咱的院子也没什么区别。” “可她还有好亲事啊，还有认识那么多世家公子，父亲和祖母留着她不也是为了这些么。”李卿妍目光中满是算计。 她姨娘没用，所以她只能自己争取，经过李卿鸾这件事后她更加明白，嫡庶虽然有别，但只要能嫁个好男人，嫁的比嫡女更好，那在父亲和祖母的眼里，庶女就比嫡女更有用。 她命不好没投生到一个好肚子里，那就只能自己挣了，她又不比李卿棠和李卿鸾差什么，她们能得到的，她也一定可以！ 不，她要比她们过的更好！ 因为要骑马，所以李卿棠穿的是一身骑服，头发也被利落的挽起。 慕舒云派了两辆马车，两个婆子还有八个护卫跟着，但还是觉得不放心：“我把卫天也派给你吧，你们两个女生去郊外我总是不放心。” “娘，我还带了习素、婉清还有林风他们呢，林风的身手很好的，而且郡主那边肯定也带了不少人，而且我们只是在近郊骑马顺便去庄子上泡个温泉，离京城那么近不会有事的。” 慕舒云知道，但想起李卿棠之前经历的刺杀她就害怕：“我还是再拍几个护卫吧。” 李卿棠见状也不阻拦，只是笑着说：“娘对我真好。” 苏槐沐为了今日特意收拾了一下，满心欢喜地在城门口等着李卿棠，可李卿棠没看见，他先看见了华灵儿。 第121章 面具 华灵儿骑着马兴高采烈地带着一群人来到南城门口，为了今日出游她想了两日，她真是太好奇李卿棠口中的那个表哥有多好看了。 华灵儿爱美人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如今她已经要十六了，可亲事却迟迟没有定下，京中那些高门子弟不是不敢娶华灵儿，就是华灵儿看不上。 因着那些高门子弟都被华灵儿挑了一遍没有一个看上的，现在家里有好看儿郎的人家都在琢磨着要不要送去，若能得了郡主的青睐，那一家子也算是飞升了。 华灵儿对此也不忌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凭什么男子可以喜欢貌美的女子，女子就不能喜欢美貌的男子？ 这不公平！ 她娘都说了，只要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都要得。 华灵儿其实早就对李卿棠的那个表哥感兴趣了，李卿棠这么好看，慕舒云也那么好看，她那表哥肯定也不差。 所以华灵儿今日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才来的，等她到了城门口发现李卿棠还没来，也没看到那表哥：“是还没来么？”她喃喃自语。 苏槐沐躲在马车里，见到华灵儿后眉头一皱：“她怎么来了？” “看样子应该是李小姐约的。”木彦道：“公子，不然咱们就和李小姐坦白了吧，李小姐性格那么好，该是不会怪您的。” 他今日本是存了这个打算的，可没想到华灵儿也在，华灵儿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这丫头在准会坏事。 “派人和她说一声，说我今日有事不能陪她骑马了。”苏槐沐吩咐道。 “是。” 他正要离开，李卿棠也坐着马车赶来，刚好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好像是慕公子的马车。”婉清道。 李卿棠见状让人停下了马车，木彦见到李卿棠后也停下了马车：“表哥，你这是要去哪？” 木彦看了眼苏槐沐，转过头。 苏槐沐神色从容：“生意上突然有点事，今日恐怕不能陪你去骑马了，改日我请你吃饭当做补偿。” “啊？”李卿棠的失望之色一览无余：“是很重要的事，非得今日做么？”她为了今日出游可准备了不少，吃的喝的就准备了一个马车。 苏槐沐不想让李卿棠失望，但此时宫里那些人还不知道他已经回京，他若是被华灵儿和她身边那些人见到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偷偷回京，身边没有王府的下人，隐姓埋名身边还跟着两个伪装成小厮的暗卫，这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那就是大麻烦。 “嗯，很重要，所以抱歉了。” “那好吧。”李卿棠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道：“那表哥你去忙吧。” “嗯，你好好玩。”苏槐沐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女声便响了起来：“棠儿，你在和谁说话呢。” 李卿棠回头看向华灵儿：“我在和我表哥说话呢。” “你表哥？”闻言华灵儿快步走了过来。 苏槐沐立马把面具带上。 华灵儿一探脑袋看到的就是一个铜色的面具，吓了一跳：“这就是你表哥？” 李卿棠回头看到苏槐沐突然带上面具也吓了一跳：“表哥你...” “我今日脸上起了疹子，怕吓到郡主。”苏槐沐压低了声音解释。 李卿棠有点茫然，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但苏槐沐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她也不好拆台，只得顺着话：“哦，对，我表哥今天身子不舒服，铺子里又有事，没法和我们一起骑马了。” 华灵儿有些失望，又好奇地看了看，对方低着眼睛，但睫毛倒是很长，身形瞧着也不错。 苏槐沐见华灵儿还看，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李卿棠拉着华灵儿道：“灵儿姐姐，我下次再带你认识我这表哥，我今个儿准备了好多点心和饮子，咱们走吧。” “成。” 李卿棠和华灵儿离开后，苏槐沐回到府邸，木彦看着自家主子这不太美好的脸色，开口道：“殿下，您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府中传来消息，娘娘和陛下已经问您何时归京了，外面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您不若就回来吧。” “也好。”苏槐沐点了点头：“让那边的人开始动吧。” “是。” 出了城，李卿棠从马车出来骑上了马，她和华灵儿在前面骑着马追逐，身边跟着好几个带刀的侍卫。 两人骑马奔跑了一会后放慢速度沿着小路慢走，李卿棠微微喘着粗气，笑的开怀：“我第一次骑马跑那么快，真有意思。” “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就有意思了？”华灵儿也笑着：“我听说幽州有一马平川的草原，那骑马奔跑起来才叫畅快，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那骑一次马。” 看着华灵儿那不谙世事，清亮又满是朝气的眼神，李卿棠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也不知道前世她和亲路过幽州的时候，有没有完成这个心愿。 这辈子她一定不能再让华灵儿踏上老路，要影响皇帝的决定很难，但她可以努力把华灵儿给嫁出去，皇帝总不可能让一个已婚的郡主去和亲吧！ 华灵儿一转头就看到李卿棠目光火热地看着她：“我..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李卿棠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姐姐你这么好，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你。” “那肯定得长得好看，还得和我一样聪明。”华灵儿骄傲地扬起下巴：“只是可惜京中没有一个我能看上眼的。” “京中这么多公子，一个都不成？”李卿棠问，虽然她有心撮合华灵儿和慕正初，但上辈子他俩就没成，刚刚他表哥突然带上面具还装病，想来也是因为华灵儿的原因。 如果华灵儿和她表哥就是不成，那她也得有点备选方案，绝不能让华灵儿再拖到那个地步。 “倒是有几个还不错的。”华灵儿思索了一下。 李卿棠眼睛亮了：“那他们是差在哪里？” 第122章 遇刺 “家世、长相都还可以...”华灵儿脑中想了一下那几人：“但就是太主动了，上赶子不是买卖啊。” 李卿棠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主动不好？” “主动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不喜欢。”华灵儿道：“男人，还是得矜持点。” 李卿棠看着华灵儿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姐姐，矜持这个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么？” “不是么？”华灵儿疑惑：“这词儿还分形容男人和女人？” “也不是，只是大家都习惯要求女孩子要矜持一些罢了。”李卿棠想了想道。 “哼，本郡主才不管呢，反正本郡主就是不喜欢太主动的，太过寡淡，一眼就看穿，没劲。” 李卿棠在想，上辈子华灵儿那么喜欢她表哥，不会就是因为她表哥很矜持吧？ 李卿棠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与苏槐沐的过往点滴，她那表哥的确是有些‘矜持’也的确让人一眼看不穿。 “走，我们比比谁先跑到那块石头。”华灵儿提起鞭子指着远处一块大石头，说着她就挥动鞭子扬长而去。 李卿棠见状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 华灵儿笑着挥着鞭子转头看向李卿棠：“哈哈，我赢了。” 李卿棠刚想说，姐姐你怎么可以先跑，就见林中不远处有人拉弓射了过来，李卿棠连忙喊道：“小心！” 说着加快马挡到了华灵儿身前，华灵儿还愣着神呢，就看见一根箭矢破空而来，李卿棠已经闭上眼睛做好受伤的准备了，但没想到箭矢并未射到她，只是落在了她身后的一棵树上。 听到李卿棠的喊声，护卫已经冲了过来，瞬间就围住了二人，掏刀戒备了起来。 林风连忙来查看：“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李卿棠下了马，拍着胸脯：“灵儿姐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你刚刚不要命了，要是那箭真射过来了你怎么办！”华灵儿既感动又担忧，红了眼睛：“你是不是傻啊，我身边那么多侍卫，怎么会拦不住一根箭，你要是被射中了，那我要怎么向侯府交代啊。” “好姐姐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么。”李卿棠连忙安抚：“别哭了。” 华灵儿吸了吸鼻子：“谁哭了，我可没哭。”说着她一脸怒气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护卫：“谁人射的箭！” 很快一个侍卫就押着一个颤颤巍巍穿着粗麻布衣裳，背着一把弓的男人上前。 “郡主殿下，就是他射的箭。” 男人听到郡主两个字腿直接软的瘫在了地上，然后连忙磕头解释：“殿下饶命啊，我不是要射您，是小的刚买的女奴跑了，我这是要射那女奴啊！郡主殿下明察啊，小的真的不是要射您啊，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就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拿刺杀您啊，那箭也只是威慑，没杀伤力的，您瞧瞧这箭头都是钝的啊。” “我呸！”华灵儿一鞭子直接抽在那男人背上：“你说射女奴就是射女奴啊？那女奴呢？而且就算这箭头是钝的，但若打中人也会受伤，我这妹妹可金贵的很！”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男人被抽得直接冒了血，但还是坚持跪着磕头道歉：“但这真的都是误会啊，小的根本没看到您二位，这箭也没射到二位身上，求殿下给小人一条生路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啊。” 李卿棠见那男人哭的凄惨，那箭也属实是钝的，身上也没什么其他利器，看着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刺客：“姐姐放了他吧，那箭也没伤到我。” “可他吓到我了，还影响了我的好心情。” “那姐姐不是也抽了他一鞭子么，就算了吧，我们去泡温泉吧，我带了好多点心果子，咱们可以一边泡一边吃。”李卿棠劝道。 华灵儿嫌弃地看了眼已经吓尿出来的男人：“今天算你运气好。” 男人刚要磕头道谢，林雨带着一个浑身灰扑扑，头发里还夹杂着不少树叶看着十分狼狈的女子走了过来：“郡主殿下，小姐，刚刚在草丛里发现一个女子。” 男人见状连忙道：“郡主殿下，这就是我那逃跑的女奴，我刚刚就是要抓她啊。” 那女子听到男人叫对方郡主，眼中立马有了光彩：“郡主殿下请为民女做主啊！民女是苏州人氏，此番是进京寻亲，但没曾想到中途遇到贼人，不仅钱财被抢了去，那贼人还贩卖良民，你们可千万别被这男人给骗了，他和那伙贼人就是一起的！” 女子哭着道：“我好容易才从他手里逃了出来，那伙贼人还卖了不少良民，求殿下救救民女，救救那些无辜的人！” “殿下，休要听这女奴胡说，她可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那是有身契的！”男人连忙解释。 “呸。”女人对着男人啐了一口：“十两银子都买不了姑奶奶一只鞋，郡主大人，请您一定要为小女做主啊！” “你说你是苏州人？”李卿棠问：“我恰好在苏州住过一段时间，你是苏州那家的小姐？” “我是..”慕诗筠刚想报出自己的名号，可一想到她这番遭遇要是传出去那自己名声肯定没了，自己的没了就没了，就怕还会丢了侯府里舒云姑姑和她那堂姐的脸。 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还闯了这么大的祸，在丢了侯府的脸，那她怕不是真得以死谢罪了。 “我姓王排行第三，家里是开茶楼的。”慕诗筠道：“您在苏州住过应该听过七色果茶吧。”慕诗筠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但王家只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大姑娘，想来不会影响什么名声，眼下对方也不会去查证，等她进了京城找到慕家人再补救也来得及。 李卿棠点头，王氏茶楼的七色果茶她当然知道，但她不知道王家有没有小姐，不过面前这女子虽然狼狈，但这衣服的确是上好的绸缎，说话清楚大方，这气度看着倒是像富贵人家的小姐。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哪是什么苏州人，她就是京城人士。”男人狡辩。 第123章 温泉 见状李卿棠说了一句苏州话，慕诗筠听后立马用苏州话回答。 李卿棠看向那个男人：“你说这是你的女奴，可你穿的粗布麻衣，你这女奴却穿着绫罗绸缎，我家丫鬟的手还有些茧，你这女奴的手却细腻的紧。” 男人有些慌张，华灵儿见状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你竟然敢骗本郡主！你信不信我诛你九族！” 男人听后连忙磕头：“小的错了，小的错了，这是小人刚买来的媳妇，花了整整十两银子啊！” “呸，谁是你媳妇，你分明就和那伙贼人认识，依姑奶奶的姿色要是卖到红楼里怎么也得卖个百两银子，怎地就被你十两银子买了，你们连官府都没去，身契都没有，郡主大人，您就是在世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民女做主，拯救那些无辜的少女，为民除害啊！” 慕诗筠这顿马屁也算是拍到了华灵儿的心坎上：“好你个贼人，光天化日买卖良家妇女，还意图刺杀本郡主，来人啊，把他给我扣下！” 几个侍卫直接把男人按在了地上：“郡主，您想怎么处置？” “说了要诛他九族，把他家人都给我找出来。” “郡主，郡主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真的知错了！”男人连忙求饶：“我说，我什么都说。” 华灵儿看向男人：“好，你供出一个凶手，我放你一个家人，说一个字的谎就剁一根手指，手指不够就割耳朵、割鼻子，还不够就把那子孙根也给断了！” 男人一听整个身子都软了，要不是被侍卫拘着，整个人都该趴软在地上。 “郡主大人，我们那一行人还有好几个女子，都被抓了去，您可一定要救救她们啊。”慕诗筠哭着道。 “你放心，本郡主定会为你申冤昭雪！”华灵儿拍着胸脯道。 “殿下，咱们还是直接把人送去官府吧。”华灵儿的贴身侍女月紫小声道：“您忘了，公主殿下上次还说让您少管闲事。” “这哪里是闲事了，你看那姑娘多可怜啊，而且他刚刚还用箭射我呢。”华灵儿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那不若咱们把人带回京兆府衙门，让衙门的人查，您在一旁监督着？”月紫提议。 “那多没劲。”华灵儿好久没遇到有意思的事了，今天出门真是出对了：“我就要自己查。” 月紫心下着急，上次她家主子要做青天大老爷的时候，直接打断了户部侍郎儿子的腿，最后还是公主亲自道歉加上圣上调和才平息的，但至今户部都对北境的军饷多有苛刻，自那之后公主就下令不许华灵儿多管闲事。 月紫把求助地目光看向李卿棠。 李卿棠走到华灵儿身边：“灵儿姐姐，我好容易才出来玩一次，他们把人找来还需要点时间，不如我们先去庄子边泡温泉边等吧，我那庄子离这里也不远。” “也成。”华灵儿点头：“把人押着带过去。” 经过此事也不骑马了，华灵儿和李卿棠带着月紫坐在郡主的马车里，婉清、习素和慕诗筠坐在了李卿棠的马车里，这距离庄子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庄子里的管家早就接到了消息，侯府也派了管事来看着收拾好了府邸，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见到马车后立马迎了上来。 李卿棠看着浑身泥泞还跑掉了一只鞋的慕诗筠对管事的婆子道：“带王姑娘去洗洗，再给她准备一套新衣裳。” “是。” “谢谢小姐。” 李卿棠带着华灵儿在庄子管家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圈。 李卿棠发现这庄子里修建的是苏式园林，一看就是费了大功夫的。 “你这庄子建的真不错，这园子建的真好看，和京城的不太一样。”华灵儿道。 “这是苏式园林，的确与这边的风格不太一样。” “好看。”华灵儿夸赞。 参观了一圈，两人回到主院，在主院的后面有一个露天的温泉，温泉上搭了个很大的亭子，亭子有纱幔围着，两人穿着亵衣泡进温热的池子，周围放满了点心果子，留了四个贴身丫鬟在里面伺候，剩下的都在亭子外守着。 还特意叫了几个乐工在外面弹曲。 华灵儿舒服的躺在池子里，眯着眼睛，一张嘴月紫就把切好的水果放进她的口中：“妹妹你这庄子上的温泉真不错。” “姐姐喜欢的话可以常来啊。”李卿棠用手轻轻摆弄着池子里的花瓣，抓了一把扔到了华灵儿的身上，嬉笑了起来。 “哎呦，你还敢泼我。” 华灵儿睁开眼睛开始反击，两人嘻嘻哈哈地玩闹了起来，月紫和婉清几人在边上也被溅了很多水。 “小姐，小姐别泼了。”婉清护着手里的点心：“点心都湿了。” 两人玩闹累了重新并排坐下，习素和月紫帮两人梳理头发。 “我这是第一次和人一起泡温泉，比自己泡有意思多了。”华灵儿笑着道。 “我也是，我上一次泡温泉是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在另一处侯府的温泉庄子里。”李卿棠回忆了一下：“有点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时好像有小贼入府。” “什么贼人那么大胆敢闯侯府的庄子？” “不知道，但听说好像没丢什么东西，人也没抓住，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李卿棠话音刚落，就发现华灵儿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她连忙捂住转了转身子：“姐姐，你看什么呢！” 华灵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嘟着嘴：“棠儿为什么你的这么大！” 李卿棠因为害羞没说话。 华灵儿一脸委屈：“我明明比你大一岁，怎么比你小这么多！” “姐姐，这大也不好，走路都颠的慌，夏天还热得慌。”李卿棠抱怨：“做衣服都更费料子些。” 华灵儿还是很羡慕：“我看话本子了，本子里说了，男人都喜欢这里大的。” 月紫一听真想伸手捂住自家主子的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么! 李卿棠一听脸唰一下红了起来：“姐姐，你说什么呢。” “往日你穿着衣服没觉得，看下看起来，你这真是...”华灵儿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卿棠捂住了嘴 “姐姐，你快别说了，羞死个人了。” 华灵儿笑着：“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这时外面的丫鬟来报，说那男的都招了。 不知何时天阴了下来，乌云密布，闪电亮起，震耳的雷声哐的在耳边震响。 第124章 雨夜 李卿棠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小姐，我们回房吧。”婉清见状连忙道。 李卿棠点头，她自小就怕打雷，因为有一次差点被雷劈，虽然现在知道那是孙姨娘搞的鬼，但她还是害怕。 华灵儿见状也起身，两人裹着披风回到了屋内，换好了新衣裳，此时外面的天空阴沉至极仿佛黑夜，不时有闪电划过，照亮整片天空，豆大的雨滴砸在砖瓦地表，涟漪阵阵。 每当雷响一声，李卿棠的拳头就会不自觉地握紧。 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男人把自己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那伙人之中有一个是小的同村好友，但他好多年前就去参军没了音信，这番真的只是偶然遇见，我瞧着那姑娘好看，我这么大岁数也没媳妇，就想着买来给自己当媳妇，他就意思意思收了我十两银子，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可以对天发誓！” 华灵儿听后看向李卿棠：“你说这人该怎么处理？” “啊。”李卿棠回神：“我觉得还是送到官府比较好，那有户籍信息，只要去查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只是今日雨这么大，此时回京怕是不安全，不如等雨小了或停了再回去吧。” 华灵儿看了眼外面的天，点了点头觉得也是：“把他关好。” 李卿棠看向一个侯府侍卫：“你回京通知侯府和公主府，说我们等雨停了再回。” “是。” “路上小心些，若实在不好走，就回来罢，母亲看这天气想来应该也知道我们会在此留宿。”李卿棠道。 “小姐放心，这点雨不算什么。” “哎对了，顺便去京兆府衙门把这件事递上去，让他们明个来把人带走，顺便赶快解救那些无辜女子。”李卿棠道。 侍卫们把男人绑成了个粽子扔进了柴房，这时慕诗筠拿着一小摞纸走了进来：“见过郡主，见过李小姐，这是小女刚刚画的劫匪的人像，希望对查案能有帮助。” 收拾完的慕诗筠露出了白净的脸，是个美人，怪不得刚刚能说出‘依姑奶奶的姿色要是卖到红楼里怎么也得卖个百两银子’。 李卿棠让习素把画拿过来，习素接过后，表情有一瞬的难以言喻，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李卿棠接过画放到桌子上准备和华灵儿一起看。 两人抬眼望去，李卿棠皱眉，华灵儿直接就拿起一张画，一脸诧异地看向慕诗筠：“你这画的是人？” 慕诗筠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对，这个就是为首的那个人。” “这是人？”华灵儿指着画又贴近仔细瞅了瞅：“这哪里有人的样子。” 慕诗筠指着画：“这是酒糟鼻、这是大浓眉、这是很厚的嘴、这是脸上的痦子，这是脖子上的疤，那人的特征我全画出来了，你们就照这个找，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看着慕诗筠如此真诚的模样，华灵儿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你，你家中没给你请过教画画的先生么？” “请过。”慕诗筠点头：“但那老先生说他能力有限，不配教我。” 华灵儿露出一个原来如此、果真如此的表情：“那先生说得对，你这水平，真是不配。” 慕诗筠想反驳，可想到对方是郡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画的可能一般，但我记性很好的，但凡再被我见到，我保证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来。” 李卿棠翻了翻剩下的图，不得不说虽然画的不像人，但每一张都很有特色：“或许姑娘你可以口述，我来画。” 华灵儿一听，眸子一亮：“啊对，棠儿你画画的极好，你来画。” “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李卿棠看向习素。 很快东西就被铺好，李卿棠坐在中间，华灵儿和慕诗筠一左一右坐在两边。 “为首的那个个子很高，比我高了得有两个头。”慕诗筠比量着道：“他眉毛很浓还离的很近，鼻子特别大，右边脸颊大概这个位置有个黑色的痦子。” “下巴有道疤直接沿着脖子下去。” 李卿棠按照慕诗筠说的，画了一道疤。 整个画完后，慕诗筠拍着手：“对对对，就这个样子，一模一样！李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华灵儿看着图，皱眉：“这人长得真丑。” 慕诗筠听后深有感触：“的确是特别丑，不仅丑，身上还有一股子膻味。” “膻味？” “对，又膻又臭。”慕诗筠道：“那群人都这样，有几个说话还有点西北口音。” “你怎么知道那是西北口音？”华灵儿问。 “民女家是做生意的，天南海北的人都见过。”慕诗筠道：“家里还雇佣过肃州人，这口音我不会听错的。” 慕诗筠把她记着的都说了出来，华灵儿的话本就很多了，慕诗筠话更多，她俩一唱一和，倒是让李卿棠没有那么害怕打雷了。 画完这些人像，李卿棠胳膊都酸了，华灵儿也有些困了，管家已经收拾好了屋子，但华灵儿要和李卿棠一起睡，于是两人便睡在了一起。 雨仿佛没有止境般下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雷雨声，李卿棠总是莫名觉得心慌，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你怎么还不睡。”华灵儿睡的迷迷糊糊问道。 “我没事，就可能是晚上水喝多了，姐姐你先睡着。”李卿棠道。 “好，你别太晚。”华灵儿半闭着眼睛又翻了个身子。 李卿棠起身，在守夜的习素见到李卿棠出来连忙问道：“小姐是渴了么？” “不是，就是睡不着。”李卿棠摇摇头坐到桌边。 “我为您点个安神香吧。”习素道。 李卿棠点了点头：“也好。” 此时庄子的侧门外几道身影出现：“砰，砰，砰。” “谁啊？”门房问道。 “我，去侯府送信的那个。” 门房听后开了一个门缝，对方把牌子递了进来，门房看过后，才把门打开，结果一开门发现门后还有四五个人。 “公主府不放心，所以连夜又派了几个人过来。”那护卫道。 说着对方拿出一块令牌，门房也不认识公主府的令牌，但刚刚侯府的令牌是真的，衣服也对，于是便放人进去了。 第125章 暗杀 一行六个人穿的都是黑色的衣服戴着斗笠，大雨哗啦哗啦，盖着几人的脚步。 “这园子很大，我们该怎么确定人在哪？” “分散找，一个时辰后在马车集合，若被发现直接动手，若惊动了护卫尽量拖时间给其他人制造机会，必要时伪装刺杀裕安郡主，转移注意力，若被擒那该怎么做你们是知道的，开始行动。” “是。” 慕诗筠躺在床上也有些睡不着，她后悔一个人偷跑出来了，在家里待着其实除了无聊也没什么不好，何苦出来遭这一通子罪。 她也就是运气好被那个男人看上，又幸运地遇到了郡主，她不敢想剩下那些人现在怎么样，尤其那个女子，只希望她还活着，还能来得及救。 慕诗筠想着又把怀里的东西抱紧了些。 很快习素就拿来了安神香，此时雷声已停只剩雨声，李卿棠坐在桌前默念着心经时忽然一顿：“王小姐是住在隔壁院子么？” 习素一边点香一边道：“是的。” “我看她晚上那模样似乎也有点害怕，如果她还没睡的话，就派个丫鬟或者婆子去陪她吧。”李卿棠吩咐道：“我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小姐是在苏州见过？” 李卿棠摇头：“应该没有，但就觉得很熟，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遭了这么一难，也不容易。” 习素点完香应下：“好，奴婢这就去吩咐。” 慕诗筠在床上躺了一会有了尿意，为了让李卿棠画出逼真的人像，她说了很多话，所以也喝了很多水。 想了想她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刚小解完刚要走出官房，发现突然她屋内的蜡烛突然灭了。 她脚步一顿，明明点的是新蜡怎么这么快就烧完了，她疑惑着，突然发现房门被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缩在了门后。 什么情况！ 慕诗筠在想该怎么逃跑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声响：“看着灯灭了，王姑娘怕是已经睡下了。”习素带着个在外守夜的婆子来了慕诗筠的房间外。 “既已睡下，那就不要打扰了，你明早再来伺候吧。” “是。” 两人说完就要走，慕诗筠急的想喊，但又怕这一喊既暴露了自己又害了她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要不要直接冲出去？ 慕诗筠在犹豫挣扎的时候，闯进屋里的男人也停下了动作，看来他找对地方了。 等了一会，直到外面完全没有声音后他才开始动，他走到床前发现床上的被子是打开着，但床上无人，他用手摸了摸上面还有温度。 他回头把目光瞄准了亮着微光官房，他手里握着短刀一步步逼近。 慕诗筠紧紧捂着嘴巴，她感觉自己要完了。 男人的手马上就要够到官房的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火光，房门被唰的打开，好几个侍卫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火光一下照亮了屋子：“大胆贼人！” 黑衣男人见状下意识就想翻身出窗，但想到慕诗筠可能在屋子里，发了狠，对着官室门一脚踹下，突然打开的门，让慕诗筠没忍住尖叫了起来。 男人见到慕诗筠后提起刀就刺了过来，林风在男人踹门的时候拿起了旁边侍卫的刀，直接甩了出去。 在男人要刺慕诗筠的前一刻，那刀先看中了男人的肩膀，男人吃痛，手中的刀落地，见状发了狠，想用另一只手掐死慕诗筠。 慕诗筠反应了过来，连忙往后撤，很快林风就带人把黑衣男人制服，但男人疯狂挣扎。 “王小姐你没事吧。”习素问。 慕诗筠似乎被吓到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反映了好久才回过神：“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 慕诗筠哭着抱住习素，她刚刚真的都要绝望了：“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就死定了，你怎么发现的。” 习素刚才要走的时候发觉房门前有一个新鲜的水脚印，且不说她们来这一路都有长廊连着，就说这脚印大小就明显是个男子，而且屋里的蜡烛灭了，慕诗筠既然害怕，怎么可能吹了蜡烛睡觉呢？ 所以她立即找人来了。 李卿棠正打算回内间休息，突然门口传来打斗声，李卿棠想去看，守夜的月紫连忙道：“小姐留步，请小姐帮忙照看郡主，奴婢去看看。” “好。”李卿棠连忙回到里间，华灵儿睡的很香，李卿棠摇了摇：“灵儿姐姐快醒醒。” 华灵儿翻了个身，没睁眼：“我再睡会。” 李卿棠没办法只能把她拽起来：“别睡了，好像有刺客！” 华灵儿这才清醒了一点，睡眼惺忪地看向李卿棠：“刺客？” “嗯，外面已经打起来了，不知什么情况，你先起来把衣服穿上吧。”李卿棠说着去拿衣服。 华灵儿在李卿棠给她套衣服的时候才彻底反应了过来：“你刚刚说有刺客？” “对。” “刺客！”华灵儿这下彻底清醒了：“我鞭子呢！” “你先把衣服穿好，外面有侍卫，应该没什么事，但如果真的有事，咱们也好撤。”李卿棠道。 “好。”华灵儿点头。 月紫跑了回来：“外面有几个黑衣人正在和侍卫打斗，郡主，李小姐，你们在屋里呆着，千万不要出去。” 发现李卿棠这面也发生打斗后习素立马带人回头。 那个被捕的刺客还在挣扎，直接被林风敲晕。 刺客对着李卿棠和华灵儿的院子发起猛攻，但不管是侯府还是公主府派来的护卫身手都不错，更不要说还有林风和林雨俩个在，对方很快就落入下风，想要撤退。 但最终四个人全部被擒并选择自尽。 藏着的那人在见到失败后，偷偷溜走。 “殿下，一共五个刺客，四个伏诛，一个被捕，有一个穿的是侯府侍卫的衣服，身上还有令牌。”公主府的侍卫道：“不过侯府的侍卫查验了，那令牌是之前去侯府报信的侍卫所有，想来那侍卫该是已遇不测。” 这边林风也道：“小姐，生擒的那个刺客已经被我卸了下巴，嘴里的毒药也被除了，如今还晕着。” 李卿棠听完又问：“王小姐怎么样？” “受了惊吓，但没有受伤。”习素道。 “把那人带过来弄醒审问。” 第126章 猜测 很快一个男人就被押了上来，怕人流血流死，先给肩膀上绑了绷带止住了血。 一盆凉水泼下去，男人睁开了眼睛，林风把男人卸掉的下巴又按了回去：“别做没用的挣扎，你嘴里的毒已经被拿走了，乖乖说实话，不然让你生不如死。” “谁派你来的，你今晚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李卿棠问。 “我今晚是来刺杀郡主的。”男人恶狠狠地看向李卿棠道。 华灵儿刚想问为什么要刺杀她时，李卿棠拦住，先一步开口：“你为什么要刺杀我？” “这就得问你自己，你得罪了谁，为什么人家非要杀你。”男人带着些讽刺道。 李卿棠挑眉，这男人看的很眼熟，正是慕诗筠描述的那伙劫路的凶徒之一，根据慕诗筠的描述，李卿棠感觉那种亡命之徒根本不可能见过华灵儿这种贵女，而且这时间点也太巧了，所以诈了一下。 对方果然根本不知道谁是郡主：“本郡主能得罪谁，我娘是公主，我爹是大将军，你来刺杀我，你不怕我爹娘报复你，不怕我告诉皇帝舅舅，让他灭你九族？” 男人沉默应对。 李卿棠继续道：“你们一共才五个人，就想刺杀本郡主？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吧，你们是不是来这有别的目的。” 男人还是沉默。 这时一个侍卫走进来：“禀告郡主，又发现一名刺客，被刺伤后逃走，正在追捕。” “知道了，你退下吧。”华灵儿开口。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愣。 李卿棠看向他：“你连郡主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却口口声声说是刺杀郡主？说吧，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继续沉默。 李卿棠见状又道：“是为了被我们抓起来的那个男人吧。”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林风道：“小姐，这种死士不会轻易开口，让小的们动刑吧。” 李卿棠想了想：“不，把他的伤治好，然后同我们一起风光地回京，不是逃走了一个么？想办法让那人知道他背住了，郡主许了他荣华富贵，对方就投靠我们了。” 林风一听立马应下：“小姐聪慧，小的这就去办。” 刺客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华灵儿也知道李卿棠话中的意思了，看向刺客：“你说你那主子会不会派人来杀你？你能为了他死，就说明落到他手里后会更惨吧？” “不用威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刺客闭了眼睛：“杀了我吧。” 华灵儿气的拿着鞭子就是一顿抽，李卿棠看抽的差不多了连忙拦住：“姐姐别打了，留着他的命我觉得会有用，伤的太重咱们治他还得费药。” 华灵儿一听也是。 “把人看好，明天把这俩人都送去京兆府衙门，不，直接送去刑部！本郡主要诛他们九族！” 李卿棠一直注视着男人，带人走后，李卿棠皱眉：“今晚的事很蹊跷，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华灵儿点头，一脸严肃：“是，这人想杀我却不认识我，谁这么蠢！等我回京后我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帝舅舅，让他为我做主！” 李卿棠看了眼华灵儿，没忍住笑了：“我感觉他说刺杀你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借口？” “他是在王小姐的房里被抓的，而他是第一个被抓的。”李卿棠道：“我觉得或许他们找的就是王小姐。” 这时慕诗筠敲门来寻。 她一进门就跪下道歉：“民女对不起郡主和李小姐。” “嗯？” 两人被这一跪搞的有些懵：“什么意思？” “这场刺杀可能是针对我的。”慕诗筠看了眼屋子：“我可以单独和两位说么？” 习素看了眼李卿棠摇了摇头。 李卿棠看着慕诗筠那双诚恳的眼睛又看了看华灵儿。 “你们都到屋外守着。”华灵儿下令。 几人有些不愿，但还是退了出去：“我们就在门口，您一出声我们就进来。”习素道。 人都出去后，华灵儿看向慕诗筠：“你说吧。” “我怀疑他们是对着我来的。”慕诗筠道：“刚刚刺杀我的那个我见过，我刚刚又看了眼其他人，他们就是那群劫路的绑匪，只是领头的那个不在。”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我想着或许是和这个有关。”慕诗筠把一直藏在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是跟着镖队一起入的京，走到临州的时候，一个妇人也跟着镖队一起进京，她也是独自一个人，我就经常与她搭话，一起吃饭，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她也是要进京投亲戚，然后就遇到了劫路的。” “当时那女子就把她头上的木簪给了我，让我如果有机会逃走务必把这根木簪交给水云间的掌柜。”慕诗筠道。 李卿棠接过那根木簪，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雕花桃木簪：“你觉得他们是因为这个才来杀你的？” 慕诗筠点头：“我觉得或许和那女子有关，那对女子是被领头的那个带走的，我们是被其他人押着发卖的。” “我当时只觉得可能因为领头的看上了那个女人，所以把她单独拉走，现在想想，我觉得那女人应该是认识那伙人，知道自己跑不掉，所以一见到就立马把簪子给了我。”慕诗筠分析道：“那群人会不会就是为了这根簪子所以才劫路的？因为在那女人身上没找到后，所以又来找我？” “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商户小姐，怎么可能被人这般刺杀，我想着只能是这种原因了。”慕诗筠道：“此番是我连累了郡主和李小姐，等我到了京城，找到家人定会补偿报答。” 华灵儿拿过簪子也摆弄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对的：“这玩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难道是打开什么宝藏的钥匙？” 李卿棠看向慕诗筠：“你确定是水云间的掌柜？” 慕诗筠点头：“我确定。” 李卿棠记得当时她要从苏州回京城的时候，她表哥似乎也对她说过，她在京城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水云间的掌柜。 第127章 字条 “别跪着了，快起来吧。”李卿棠让慕诗筠起来：“你也是无辜的，这一路你也受苦了。” 慕诗筠又愧疚又心酸，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我..我后悔死了，我就不该逞一时意气自己跑出来，我真的太后悔了，我想家，想我娘，想我哥，想我养的小王八...” 李卿棠本来是有些心疼的，但听到后面又忍不住有点想笑。 而华灵儿是彻底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小王八，哪有人养王八啊，还有你哭的好丑啊，鼻涕泡都出来了。” 慕诗筠一听哭的更厉害了。 习素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和哭声，眉头皱起，这什么情况。 “好了，你俩别笑也别哭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东西和那些人该怎么办。”李卿棠问：“那群人知道咱们救了王姑娘，也知道咱们带了很多护卫，可他们还是铤而走险的来了，并且还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这说明这个簪子很重要。” “那就交给刑部呗。”华灵儿道。 “不成。”慕诗筠和李卿棠同时道。 “为什么不成？”华灵儿问。 “那些刺客我无所谓，但这个簪子必须得送到水云间，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不能辜负她的信任。”慕诗筠道：“这群人能找到我，那丽娘怕是已经遇了不测，那这就是她的遗愿，我一定得帮她办到。” 华灵儿听完慕诗筠的解释又看向李卿棠：“你又觉得为何不成？”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李卿棠道：“我刚刚注意到说到他背主的时候他是害怕、紧张的，可后来提到把他送到刑部，他身子反而放松了下来。” “你们想，偷一根不值钱的木簪是什么罪名，刺杀郡主又是什么罪名，他们宁肯死，也不透露这根木簪，那这里绝对藏着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李卿棠一脸严肃地分析：“这个秘密牵扯到的绝对是很重要的人，甚至可以重要过郡主...” 李卿棠说着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你们说，对方会不会把我们都灭口？” “啊？”慕诗筠和华灵儿同时看向李卿棠。 “谁敢灭我的口！”华灵儿掐着腰道：“我可是郡主，我娘是圣上的亲妹妹，我爹是大将军，我祖父可是镇国公！” “你说你听那里面有人是西北口音，那你知道那个丽娘是哪里人么？”李卿棠问。 慕诗筠想了一下：“她好像说过她是永州人。” “永州也属于西北，但更偏西一点，那群人可能是一路从西北追过来的，追了这么长一路，宁愿自尽都不说幕后主使，在刑部里可能还有关系，这得什么人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死士，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装不知道。”李卿棠道：“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过多，对方指不定为了保命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华灵儿问。 “现在开始你就当从来没见过这个簪子，也不知道什么丽娘。”李卿棠对慕诗筠道说完后又看向华灵儿：“今晚的事就是有人要刺杀你，回京城后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受了刺杀，要追查问责，反正就按照你往日的风格来，总之什么劫匪、救人的事我们提都不要提。” 慕诗筠点了点头：“那这簪子还送么？” 李卿棠想了想：“可以送，但你不能送。” 华灵儿点了点头，但还是好奇：“你们说这个簪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啊？我真的好好奇啊。” “姐姐，好奇害死猫，你还是别好奇了吧。”李卿棠劝道。 华灵儿还是不死心一顿鼓捣，各种工具上手，最后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簪子被打开，里面掉出了一张字条。 三人面面相觑，华灵儿捡起字条：“我们要看么？” “我觉得不要吧。”慕诗筠已经被吓到了，而且对方是郡主和高门大小姐，她只是个平民，她不想再惹麻烦了。 华灵儿这么问着，但手已经不自觉地打开了纸条。 慕诗筠连忙闭眼：“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华灵儿打开，紧张又忐忑，可打开后傻眼了：“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啊？” 闻言慕诗筠也放下手，三人一同望了过去，果真是什么都没有的一张白纸。 “就这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华灵儿翻了个白眼。 李卿棠接过字条看了看后重新塞回了木簪中：“看也看了，姐姐现在该死心了吧，总之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木簪就当做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大家谁也不许说出去，还有那丽娘的事。” “好吧。” 三人拉了勾。 天快要亮时雨停了，众人带着五具尸体和那个花十两银子买了慕诗筠的男人，准备回京。 刚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另一队人。 月紫道：“郡主，那好像是镇国公府的马车。” 华灵儿掀开车帘望了望：“那好像是我小堂哥的马车，快去叫他。” 华灵儿注意到这边的时候，华星火也注意了她们，停下了马车。 “灵儿，你这一大早的怎么在这？” 华灵儿一听立马就委屈了起来：“小堂哥，你得替我做主啊！昨个有人刺杀我！” “什么？”华星火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查到是谁干的了么！” “倒是没受伤，不过也没查到是谁干的，还没等我问呢，一个个就全自杀了。”华灵儿怒道：“小堂哥，你一会陪我去告状！我一定要抓出来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刺杀我！” “好，我陪你去。” “小堂哥你不知道，昨个有六个刺客呢，死了五个，还有一个逃跑了。” 听到逃跑一个，华星火一愣，昨晚他倒是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把昨天抓住的那个带上来。” 很快就有人押着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过来。 “是他么？”华星火问。 华灵儿也不知道连忙让人叫来了慕诗筠：“你看看是他么？” 慕诗筠点头：“就是他。” 第128章 报官 “小堂哥，这就是逃跑的那个人，你可以替我做主！”华灵儿道：“我要带着这家伙进宫去见皇帝舅舅，让皇帝舅舅灭他九族！” 那刺客听到要进宫见皇帝显然有些慌了，用最后的力气想求死，可惜他被捆得紧紧的。 “把人看好。”华星火吩咐。 “是。” 两队人同行进城，首先带着尸体一起去了京兆府衙门，先说了拦路抢劫和买卖人口的事，然后又说了刺杀的事，刺杀郡主这种大事，公主府派了个侍卫留下同慕诗筠一起做笔录后，华灵儿又带着华星火和李卿棠一起去了大理寺。 华灵儿让人把尸体摆在大厅内。 “昨个夜里有人刺杀本郡主和北安侯府的嫡女，幸亏本郡主身手好，这才反杀了这伙贼人！”华灵儿道：“也幸亏我堂哥路过，把逃跑的贼人也抓住了！我要你们三日内给我个交代，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就要进宫告御状！” 华灵儿说着举起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昨晚的情形相当严峻，本郡主都受伤了，差点就流血流死了！” 大理寺卿连忙出来安抚：“这伙贼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行刺郡主，下官一定好好查，会尽快给郡主一个交待，只是这三日会不会有些太短了？” “三日还短？那你要多久，让本郡主等到死么！”华灵儿道：“我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母亲和外祖母知道该心疼死我了。” “三天，三天下官会给郡主一个答复。”大理寺卿一听华灵儿连太后都搬出来了，怎么敢不答应。 他就说今个眼皮子一直跳，肯定没什么好事，但也没想到会接到这么一个棘手的案子。 “好，那我就等大人的好消息了。”华灵儿说完带着人扛起三个尸体就要走。 大理寺卿连忙问：“郡主，您这尸体不留下调查么？” “那不是给你留个两具尸体，还留了个活的么。”华灵儿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三个人：“我这三具尸体要送到刑部去，我祖父说了，鸡蛋不能放进同一个篮子里，你们若是能力不行三天给不了我答案，还有刑部呢。” 说着公主府的下人就带着剩下三具尸体去了刑部。 这一圈走下来，半个京城都知道华灵儿昨天遇刺了。 终于把三个衙门都走完，李卿棠在刑部门口看着华灵儿和华星火：“上次的事还多亏了华公子，这次也多亏有公子相助，择日不如撞日，眼看着也快午时了，我请你们去水云间吃饭吧。” 华星火想说不用了，但华灵儿一口应下：“好啊，我这一路也饿了，是得吃顿大餐补充一下体力，走吧小堂哥，咱们一起去。” 三人一起来到水云间，要了一个雅间，点了许多好菜。 华灵儿见华星火和李卿棠都有些拘谨，清了清嗓子：“小堂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卿棠北安侯府的嫡女，那个李卿鸾是鸠占鹊巢的，也是我的好妹妹，投壶特别厉害，画工特别好，刺绣也厉害，关键是人长得好看。” “棠儿，这是我小堂哥华星火，能文能武，是京中不少贵女的梦中情郎。” “灵儿。”华星火瞪了一眼华灵儿：“你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本来就是啊。”华灵儿道：“不少贵女都旁敲侧击向我打听你呢，那什么京城第一美人我听着好像还对你有情呢。” “你别胡说，再毁了人家沈小姐的名声。” “哟，我还以为你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没想到你还知道京城第一美人是谁啊。”华灵儿开玩笑道：“莫不是真的对那沈念烟有意思？用我帮你去谈谈沈姑娘的口风么？还是让大伯母去吧，她为你的亲事可是忧愁呢，这要是知道你心有所属，肯定很是欢喜，明个儿就能去沈府帮你谈。”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沈小姐喜欢的是槐沐。”华星火是真怕华灵儿跟他母亲胡说，直接没忍住说了出来，说完后他就后悔了，还偷偷看了眼李卿棠。 “她竟然喜欢槐沐表哥？”华灵儿张大了眼睛。 “也不是，哎呀，你别那么好奇了行么。”华星火知道自己这个堂妹的性格，连忙道：“小祖宗，别问了，好好吃饭行么。” “不行，这我哪吃的下去，沈念烟竟然喜欢我表哥，这件事我表哥知道么？”华灵儿又问。 “他若不知道，我会知道吗。”华星火无奈：“沈小姐只是欣赏瑾王殿下的风采罢了，你可千万别出去瞎说，你表哥马上就回京了若被他知道你在传他的瞎话，到时候他若收拾你，我可拦不住。” 华灵儿瘪了瘪嘴：“知道了，知道了，你惯会用他压我。” “贵妃娘娘那么好一人，怎么就生出了苏槐沐这个尖酸刻薄又讨厌的家伙。”华灵儿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克我的！” 看到华灵儿气鼓鼓的模样，李卿棠给她斟了一杯茶：“姐姐尝尝这茶，说是新作的果子茶。” 华灵儿尝了一口：“不错，但不比咱们泡温泉时那个果茶好喝。” “那就是苏州的七色果茶，就是王姑娘家卖的那种。”李卿棠笑着道。 “哦？那茶是她家的？” “嗯，她家的茶楼在苏州很有名，苏州的小姐们都喜欢她家的果茶。” “那改明我也让人给我带一些回来。” “我那还有，等会回去我就让人给你送去。”李卿棠道。 “那感情好。”华灵儿看着李卿棠，眼中带着狡黠的光：“棠儿妹妹若是能把那绿豆糕也给我点就好了，这俩在一起特别配。” “好，核桃酥要不要也来点？” “要要要。”华灵儿疯狂点头：“那糖渍梅子也好。” “都给你送去。” 华灵儿拉住李卿棠的手：“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完美的人。”说着她看向华星火：“小堂哥，你觉得棠儿妹妹怎么样？我觉得她嫁到咱们家是极好的，你觉得呢？” “咳..咳..咳咳”华星火差点没给自己呛死：“你少乱点鸳鸯谱，她可是...” 第129章 传递 “她可是什么？”华灵儿好奇， 李卿棠也有些好奇，看向华星火。 华星火擦了擦嘴：“她..她不是被你认作妹妹了么，若同我在一起，那不是乱了辈分。” “没关系啊，我愿意她给我当小堂嫂。”华灵儿道：“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她出嫁后，我吃不到美味的糕点了。” 华星火此时真的想捂住华灵儿的嘴，这里可是水云间啊，是苏槐沐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你说这种话，要是传到苏槐沐的耳朵里，他怕不是要被情杀！ “你若还想要一个活着的小堂哥，就把嘴闭上。”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好好吃你的饭。”华星火把一个鸡腿放到华灵儿的碗里：“赶紧吃吧你。” 李卿棠看着这兄妹俩的相处方式很是羡慕。 她和家里的姊妹从没有这么放松的相处过，不过她还有表哥，她和表哥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可以放松。 见俩人还在斗嘴，华星火被华灵儿搞得快无语了，李卿棠端起茶杯解围道：“当日多亏公子出手相助，还帮忙报官，帮了我大忙，我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李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听说公子还因此受了伤？” “哦，那伤和灵儿这伤差不多。”华星火笑着道：“我故意装样子弄伤的，不然那群人不会用心查。” 李卿棠听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你是灵儿的好妹妹，自然也算是我妹妹，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华星火道。 其实应该是他谢谢李卿棠，不是李卿棠，他哪来的机会让苏槐沐欠他人情。 “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可以开口，我若能做到，定会帮你。”华星火热情道，每帮李卿棠一笔，他都可以往苏槐沐身上记一笔，真不错。 华灵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暗暗道，她小堂哥对李卿棠肯定有有意思，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对她都没这么承诺过。 吃的差不多了，李卿棠和华灵儿对视一眼。 华灵儿拽下一根头发放进了汤里，然后中气十足地喊道：“小二呢，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来，这菜里怎么还加料呢！” 小二见华灵儿发火，连忙去喊了掌柜，听说是裕安郡主在菜里吃出东西了，叹了口气，他已经听说一大早郡主就带着几具尸体把京兆府、大理寺和刑部都走了一遍，说是遭了刺杀，现在火气肯定很大。 掌柜赔笑进了雅间。 “你就是这的掌柜？”华灵儿问。 “是，小的就是这的掌柜。” “你瞧瞧这汤里是什么。”华灵儿指着那根头发。 “这...”掌柜的看那碗都要见了底的汤中飘着的头发，有些一言难尽，这小郡主是故意来找茬了？ “是店里的疏忽，这样，这顿饭免单，就当是小的给郡主的赔罪如何？” “不如何！本郡主是那种吃霸王餐的人么！”华灵儿掐着腰道：“我叫你来只是给你提个醒，也就是本郡主脾气好，善良又大度，若换了个人指不定得闹什么样呢。” “对对对对，郡主大度。”掌柜的连忙低头附和：“那我让人再给您上一份这个汤，您看如何？” “成吧。” 掌柜的正要推出去，李卿棠道：“掌柜的，你东西落下了。” 掌柜的看到地上的木簪一愣：“这不..” “这就是你落下的，我都看到了，从你袖子里掉下来的。”李卿棠道。 掌柜的见状拿起木簪放入袖中：“哦对，这是我给贱内买的，多谢小姐提醒。” 掌柜的推出去后就数落了小二一顿：“你怎么干活的，那头发是不是你掉进去的。” “小的，小的没有啊。”店小二委屈。 “还敢顶嘴，那道菜钱从你工钱里扣！” 楼里几个人不动声色地转过头。 华星火开始对华灵儿和李卿棠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不解，但他也没问，就看着二人演戏。 直到离开水云间在回府的马车上华星火才道：“昨天灵儿她们发生了什么？” “郡主和李小姐一起骑马，中途救了一个女子，然后又去泡了温泉，因为下雨就留宿在了侯府的温泉山庄，之后郡主就遇刺了。” 华星火沉吟：“查查那个被救的女子什么来历。” “是。” 李卿棠一回府慕舒云就迎了出来：“听说你遇刺了？没受伤吧。” “没有，刺客连屋子都没进来就被擒住了。”李卿棠安抚道：“我连惊吓都没受到。” “那就好，那就好。”慕舒云松了口气：“以后出门得再多带些人，尤其出城，那群刺客真是好大的胆子！” “娘你别气了，小心再气坏身子。”李卿棠扶着慕舒云的手把她带回了房内。 这时李固气冲冲地进了门：“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慕舒云淡淡看了眼李固。 “醉仙楼怎么回事。”李固问道。 “醉仙楼不是挺好的么。”慕舒云装作听不懂。 李固看了眼李卿棠：“棠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同你母亲说。” “棠儿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慕舒云道：“你是想说醉仙楼为什么收你饭钱么？那吃饭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可那是醉仙楼！”李卿棠在这，李固到底是没好意思说的太直接，但慕舒云可不惯这个臭毛病，她也是想明白了，往日她还念着些与李固的旧情，但经过这次的事，她是彻底放下了。 “是啊，醉仙楼，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酒楼，我的嫁妆。”慕舒云道：“这些年你在那吃喝拿的没有也有大几千两了，看在我们夫妻的情分上，那些银子我就不问你讨了，以后去吃饭记得给钱，别因为百十两银子的事再被人告到官府，怪丢脸的。” “你！”李固没想到慕舒云当着李卿棠的面就这么把话摊开了：“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我一会就让人送来！” “对了，有情提醒你一下，不光是醉仙楼，什么绣华楼、玲珑阁、墨香坊以后都概不赊账，侯爷若是去了，记得带好银子。” 第130章 隔壁 李固听后气的拂袖而去。 李卿棠带着笑看向慕舒云：“娘，你这样不怕父亲生气？” “我怕他什么？”慕舒云道：“如今你已经上了家谱，他还有什么可拿捏我的？” “娘如今是看开了，以后侯府是侯府的，我是我的。”慕舒云道：“他有本事就休了我，不然他就忍着。” “孙冷雪已经死了，就剩一个李卿鸾，她既在我名下那婚事便绕不过我，想嫁给瑄王，嫁给文信候世子？”慕舒云冷笑：“她真以为对方看上的是她的人和才名？” “咱们侯府如今只有你父亲在朝为官，你大伯和小叔还赶不上你爹，唯一好听的就是这侯府的名头和老太太的出身。”慕舒云道：“可老太太又能活几年呢？侯府马上就要变伯爵府了，传了不几代。” “瑄王那等人，未来是要争那个位置的，那种男人是不会因为爱而娶一个女子的。”慕舒云拉着李卿棠的手，语重心长：“他们看中的无非是慕家钱财和慕家这些年资助的那些成材了的学子。” 李卿棠又何尝不知道呢，前辈子瑄王就是用慕家这泼天的财富登上了皇位。 “娘我知道的，咱们侯府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我没有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想，我只想我身边的人都能平安。” “你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娘就怕你为了给李卿鸾争气而对那瑄王也产生些什么想法。” 李卿棠有些心虚，她的确因为不想让李卿鸾好而产生过这种想法。 “娘，我不会了。” “嗯，娘会给你好好挑一门亲事。”慕舒云拉着李卿棠的手道：“娘和你哥哥绝不会为了什么侯府的前途而把你当做利益的筹码。”慕舒云压低声音：“这侯府早晚你是哥哥的，有我俩在，便是你爹和祖母也不能逼你。” “娘。”李卿棠心里暖暖的，鼻子却发酸。 慕舒云揽着李卿棠：“娘如今是看开了，我如今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一个优秀的儿子，身上有着诰命，住着京中最好地段的大宅子，后宅清静，手里还有大把的银钱，没事还能给你父亲找找不痛快，我这真是太痛快了。” 李卿棠见慕舒云没有之前的萎靡，看着甚至比她刚回府时还精神了些，她也突然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她就觉得有些困了，毕竟昨晚几乎一晚没睡，这大半天都在奔走，虽然是坐着马车，但脑子里盘算的事太多，还是累得慌。 见李卿棠打哈欠，慕舒云连忙道：“好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李卿棠点了点头。 回到望春轩的路上，李卿棠遇到了李卿妍。 “见过二姐姐。”李卿妍给李卿棠行了个礼：“姐姐去庄子上玩的可好？” “还成吧。”李卿棠语气不冷不热，客气中又带着点疏离。 “妹妹都没去过庄子玩，姐姐能给我讲讲么？”李卿妍有些局促又带着点期待，让人觉得单纯又可怜。 “改日吧，今个儿我有些累了。” 一听到李卿棠说累了，李卿妍连忙低头道歉：“是妹妹的错，不小心耽误姐姐休息了。” 李卿棠看了眼李卿妍，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带着人离开。 回到院子后婉清一边替李卿棠宽衣一边小声道：“小姐，我觉得这三小姐怪怪的。” 李卿棠又打了个哈欠：“以后离她远着点。”她上辈子和这个李卿妍没有什么恩怨瓜葛，这辈子目前看来也是如此。 李卿妍要是自己有本事上青云她不会拦着，只要她不来故意找她麻烦。 李卿棠这一觉连晚饭都没吃，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在她睡的这段时间，暗流涌动。 “主子，根据下面人的禀报，裕安郡主和北安侯府的小姐似乎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那个逃走的女子在京兆府的笔录奴才也看过了，只是说遇到劫匪抢夺财物还贩卖良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想来那东西或许并不在那姑娘的身上，那个姑娘也没有交上任何证据，只给了几幅画像，是胡三他们。” “再就是买了那姑娘的猎户也查了，身上没有那东西，问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丽娘还没有交代么？”一个有些沙哑的男人沉声问道。 “没有，她什么也没说，说什么都不知道，和她有过接触的人我们都查了，没有发现。” “你确定那个逃走的女人不知道，那裕安郡主和李家那位小姐也不知道？” “基本可以确定，她们一早去了京兆府、大理寺、刑部，只提了刺杀的事，后来李小姐请了郡主和华公子去水云间吃饭，中途没有见过别人，郡主因为这次刺杀发了好大的火，那些刺客全是服毒自尽的，说明没有经过拷打，被擒后就死了。” “活着逃跑被华公子抓住的那个今晚就会死在大理寺的牢房里。” “尾巴收拾的干净点，别被人追查过来。”男人玩着手里的金镶玉扳指：“把那个逃跑的女人抓起来，审一审。” “是。” 离开了京兆府，慕诗筠有些迷茫，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城，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眼下她的东西还都丢了，直接去侯府就算不被人当做骗子给撵出去，也会给人一种像是穷亲戚来投奔的感觉，何况祖母和母亲都再三告诉她姑姑在侯府不易，侯府的老太君是高门贵女，最是讲究，不要轻易去麻烦人家，给姑姑添麻烦。 想来想去慕诗筠决定先去慕家在京城的铺子，等她祖父祖母和哥哥来了后，再同他们一起去侯府拜见。 公主府的侍卫把人送去了绮珍阁后才离开。 慕诗筠看到慕胜后直接哭了出来：“胜叔！” 慕胜听到小二说慕家来人找他，他还以为是慕舒云派人来了，结果一出来看到的就是哭的惨兮兮的慕诗筠。 “二小姐，你怎么来京城？”慕胜又往后看了看：“怎么就你自己？老太爷他们呢？” 慕诗筠一肚子委屈想说，但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是哭。 慕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住慕诗筠，晚上慕诗筠不敢自己住客栈，慕家在京中的宅子刚打扫好，于是慕胜把人带回了柳岸巷的宅子里。 就是苏槐沐隔壁的那一家。 第131章 明威 眼下府里有些婆子小厮在打扫，慕胜从醉仙居给慕诗筠叫了一桌子好菜，慕诗筠好几日没吃到像样的东西了，虽然昨个李小姐给她准备的饭食很好，但到底不是自家，她也不好意思大吃特吃。 “慕胜叔，今晚能把院子和屋里的灯都点这么，我怕黑。”慕诗筠道：“门口窗口都给我准备几个婆子。” “好。” 慕诗筠吃饱了，在丫鬟伺候下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屋里的蜡烛不能断，要一直亮着。”慕诗筠闭眼前还不忘嘱咐。 “小姐放心，全是奴婢会一直看着。” “嗯嗯。”慕诗筠点头：“对了，那个锣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晚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记得敲锣喊。” 那奴婢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富贵人家的主子多少都有点怪癖，这已经算好的了。 “是，奴婢都记下了。” 慕诗筠见状才睡了下来，但手里还是握着一把匕首，李小姐和她说如果这个簪子真的很重要，或许会有人会跟着她，让她小心，不要独自去偏僻的地方。 虽然这是自己的家里，但毕竟这宅子毕竟不是苏州的老宅，虽然没有那么多护卫和下人，那群人都敢夜里刺杀郡主，搞不好就能进来。 慕诗筠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你隔壁那户住进人了？”华星火问道。 “嗯。” “我还以为依你的性子会把那房子也买下。”华星火给自己倒了杯水。 “都买了反而让人怀疑，这样就很好。” “看你这样，你是知道那户人家是谁？”华星火发觉苏槐沐话中带着一丝说不明的，名为开心的情绪。 “你废话有点多。” “哎哟哟这个时候觉得我废话多了，当初也不知是谁让我特意赶去山常县，我以为多的事，结果就是为了救一个婆子。”华星火阴阳怪气：“这么关心你自己去啊，让我去干嘛。” “你真的很吵。”苏槐沐揉了揉耳朵：“有事说事。” 华星火问：“隔壁到底住的谁？” “你不说，那我自己去敲门拜访了。”华星火说着就要去。 “那是慕家的宅子。” 华星火已经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慕家？李姑娘的外祖家？” “嗯。” “嚯。”华星火露出一个惊讶的笑：“真是没想到，咱们号称冷血无情的瑾王殿下竟然会为一个姑娘做到如此地步，连房子都买到人家隔壁了。” “不过，你这一边喜欢人家一边却装人家表哥，一边为人家保驾护航，一边又隐藏身份，我属实没有看懂。”华星火道：“你为人家做那么多事，人家却不知道，要是被别人截了胡可怎么办。” 苏槐沐低头煮着茶，没言语。 华星火又道：“上次我帮她的事，人家还以为我是看在灵儿的面子上，你这样不行的。” 苏槐沐抬头看了眼华星火：“你来这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是，我是想问那个木簪。”华星火道：“灵儿和李小姐特意搞了这一出把簪子给了水云间的掌柜，什么情况？” 提到那根木簪苏槐沐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两年前宁吴城被破还记得么。” “记得，明威将军因为守城不力被满门抄斩，三族内男流放，女充妓。”华星火说完后眸子徒然亮起。 他凑近压低声音：“难道明威将军是被陷害的？” 华星火拍案而起，但也不忘压低声音：“我就知道！他那么忠义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投敌叛国的事。” “我说什么了？”苏槐沐看了眼华星火：“你怎地还这般沉不住气。” “我还沉不住气？我要是沉不住气今个儿我就把你的身份告诉李姑娘了。”华星火道：“别就别卖关子了，我这大晚上可就为了这事专程过来的。” “这件事你不能知道。”苏槐沐道：“至少现在还不能知道，对你不好。” “还有，你没事少来这里，我们俩的关系不能这么亲密。”苏槐沐道：“若被人发现，对你我都不好。” “我们是表兄弟，你同灵儿可以亲近为何同我不成？”华星火道：“咱俩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灵儿是女的，是永嘉公主的妹妹，是皇族。” “你是男的，是功高盖主的镇国公府小世子，是臣子。” “你我可以在面上来往，但深夜密会这种要不得。” 华星火知道苏槐沐说的都是有道理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抱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一伙的，咱又何必这么避嫌，就算我和你装不熟，那我也不可能同那苏槐潜和苏槐潇走到一起啊。” 苏槐沐嘴角微勾，带着几分玩弄与嘲讽：“世人怎么想不重要，圣上这么觉得就够了。” 华星火正要说什么，一个暗卫突然出现：“主子，发现两个黑衣人潜入了隔壁，隔壁今晚似乎住进了一位小姐。” “嗯？”苏槐沐问：“什么小姐。” “好像是慕家二小姐。”暗卫回答。 苏槐沐看向华星火：“到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我？” “不然是我？”苏槐沐反问。 “那是你喜欢的姑娘的外家，又不是我的，我能以什么理由大晚上出现在这。”华星火无语。 “这点小事也要我来想么？”苏槐沐道：“从花街到镇国公府刚好会路过这。” 华星火，深深看了眼苏槐沐：“你真是为了女人连兄弟脸面都不要了。” “木彦拿壶酒来泼到小世子身上。”苏槐沐吩咐。 木彦很快就拿来一瓶酒，看着华星火犹豫地递了过去：“公子不然您自己来？”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才成了你表弟。”华星火接过酒喝了一口，又往身上洒了一点，然后瞧瞧离开。 苏槐沐点了几个人去伪装他的随从。 慕诗筠做梦都是在逃跑，她在梦里跑着跑着突然感觉脚下一空，突然踏空的感觉让她醒了过来。 第132章 行刺 慕诗筠蹭一下从床上坐起，看到屋内的蜡烛都还亮着，松了口气。 她有点渴了，既然都醒了，她就起来喝了茶，结果发现茶是凉的，守夜的丫鬟已经睡着了。 慕诗筠后悔了，她溜出来的时候该把她的柳絮一起带出来的。 喝了凉茶慕诗筠肚子就疼了起来，她捂着肚子正打算去官房，也不知是因为肚子太冷，还是因为一股不好的预感而汗毛竖起。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下一秒门就被破开。 慕诗筠下意识就拿起了桌子上的锣，黑衣人进门的一瞬间就听到了一声震天的锣声。 “救命啊！” 哐哐哐。 慕诗筠没命地敲打着铜锣。 对方在进入这宅子的时候就愣住了，谁家大晚上点这么多灯，院子里亮的很，不过好在府中似乎没什么武艺高强的人存在，虽然整个宅子灯火辉煌但他们还是顺利地来到了慕诗筠所在的院子。 进了院子，看到几乎每个窗口都有人守着，他们又是一愣。 几步就是一个人，虽然那些婆子们都在打瞌睡，但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悄悄把人带走，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放倒，没想到一进门就是这副情形。 为什么慕诗筠这个时间没睡，为什么她房里有铜锣，这些他们都没有时间思索，只是下意识要把人抓回去。 但没想到在他们去抓的时候，身后突然来了一个人，喊着：“大胆贼人！” “小姐，你快去求助，这里交给我。” 慕诗筠正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见到府中护卫赶来激动的眼泪差点流下来，趁着三人打斗的时候，连忙冲出了屋子，一边跑一边敲锣，大喊：“杀人了，救命啊！” 很快府里没被撂倒的那些人就赶了过来，二人见状转身就要跑，但身后那护卫跟的紧，他们好不容易才甩开，可下一秒就被一群人用刀围住：“哪里来的贼人竟敢行刺我家公子！” 两人没想到那护卫的功夫那么好，被追地有些狼狈，根本没发现这里还有一群人。 一群黑衣人站在阴影里，比他们还像刺客。 “谁，谁要杀我！”华星火摇摇晃晃从墙边走了出来：“看到面前的两个刺客后，你们好大的胆子！” “把他们俩给我绑起来送到大理寺！这京城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当街行刺镇国公府的人！”华星火脚步虚浮，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两个刺客见到华星火后，知道自己完蛋了。 慕诗筠带人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个刺客绑着被几个护卫押着，前面是早晨见过的那位镇国公府的公子。 华星火见到慕诗筠时一下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华灵儿和李卿棠救下的那个女孩，不过他记得这姑娘姓王啊？ 刚刚不是说隔壁是慕家的府邸，住进来的是慕家二小姐么？ 慕胜见到华星火，连忙行礼：“小的慕胜见过华公子，刚刚这两个刺客入府想要行刺我家小姐，幸而被公子擒住，小的代表慕家万分感谢公子出手相助。” “这群贼人可真是大胆，先是刺杀慕小姐，随后又想刺杀本公子，真是罪该万死。”华星火带着酒气，脚步有些晃荡：“我一会就把他们扔到大理寺，定要让大理寺好好审一审，给小姐和本公子一个交代！” “那小的就谢过公子了，改日定会登门道谢。”慕胜听出华星火的意思，准备带着慕诗筠回去。 慕诗筠往回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连忙追了上去：“华公子请留步。” “你找本公子有事？” “那个...”慕诗筠有些难以启齿：“能借一步说话么？” 华星火饶有兴趣往旁边走了两步：“慕小姐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骗您和郡主，还有那李小姐的。”慕诗筠低着头心虚的厉害：“只是，只是当时我情急之下才说谎的，我本是打算私下和郡主解释的，但..但就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慕诗筠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低的越深：“您理解的吧？” 华星火挑了下眉：“大概吧。” “不瞒您说，我是从家中偷跑出来进京的，我爹娘他们要是知道我偷跑出来还经历了这些，怕是得难过死，我也免不了挨揍，更重要的是传出去怕是会让人笑话我姑姑和表姐，所以我才没敢说自己的真名，望公子能帮我保密，我事后定会好好解释的。” 华星火目光带着些探究，没忍住问道：“你不认识李小姐？” 慕诗筠没看懂华星火的表情，但实话实说道：“我第一次来京中，怎会认识那般好看又矜贵的小姐。” 华星火神色复杂且精彩：“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但你自求多福吧。” 华星火说罢留下一个满头雾水的慕诗筠，带着两个刺客离去。 “自求多福是什么意思？”慕诗筠突然觉得背后一凉，莫不是郡主知道后不会因为她说谎而追究？ 完蛋了，完蛋了。 慕胜见慕诗筠面色惊恐地站在原地不动，担忧道：“二小姐，您没事吧？刺客已经被抓住了，您是安全的。” “胜叔，裕安郡主的脾气好么？”慕诗筠问。 “裕安郡主是京中出了名的暴脾气，除了宫里那几位没有谁治得了她，便是公主怕也没有这位郡主活的肆意受宠。”慕胜道。 慕诗筠听后心中，全是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这一晚上慕诗筠都没睡，脑子里全是华星火和慕胜的话。 第二天她顶着一个黑眼圈拿着一个包袱走出门，慕胜吓了一跳：“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打算今天就回苏州，京城太危险了。”慕诗筠以为的京城是繁华迷人眼的，但没想到这繁华背后竟全是杀机，天子脚下都敢有人夜中行刺，这地方她真是待不下去了。 “老爷他们已经出发了，夫人来信说若是在京城见到你，一定要留下你，正初少爷已经追着你来了，估摸着今日不到明日也该到了，若您想回去，不若等少爷来了一起？” 第133章 晦气 听到自己哥哥要来，慕诗筠先是有些惊喜，但随后又瑟缩了起来：“胜叔，我现在见到我哥，会被打死吧。” 慕胜笑了笑：“大少爷最是守礼法，不会干这种违律法的事，顶多按家法处理你。” 慕诗筠一听眼神里瞬间无光：“胜叔，给我雇个京城最贵的镖队，我要回苏州！我现在就回！” 慕诗筠闹着回苏州的时候，突然有人来访。 “我家公子让我来知会慕小姐一声，昨个那俩刺客已经伏诛了，让小姐不必担心。” “谢谢。”慕诗筠说完，来通禀的小厮就要告辞，她连忙道：“等一下。” 慕诗筠随便找了一块布把书房里那套刚摆上的笔、墨和砚台打包，直接塞进了那小厮的怀里：“这个转交给你家公子，感谢他帮我。” 华星火看着那其貌不扬的包裹不以为意，打开后发现，这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后他拿起了砚台，一入手就觉得不太一样，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这乃歙砚中的精品价值千两银子的龙尾砚。 然后他连忙放下砚台又拿起了墨，闻了闻，这是号称‘一两黄金一辆墨’的极品徽墨。 他拿起那被压飞了一小簇毛的笔一看。 嚯，紫檀镂雕的湖笔！ 这里面的每一样都是难得的珍品，可就这么随意被扔在一个包袱里。 华星火看着那湖笔有些心疼，这可都是银子啊，是银子啊！ “少爷，这要怎么处理？”华府的管家问。 “把这些都给我好好找盒子装着放在库房里，周大人不是马上要生辰了么，这个墨到时候就给他当寿礼吧。” 管家一听连忙应下：“太好了，夫人最近还在愁今年要送的礼比往年多了好几个，这下麻烦解决了。” 华星火看着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宝贝，有些心疼，别看他是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说出去特别唬人，但他真的很穷。 府里的银子大部分都用于贴补北境的军费粮草再就是给那些阵亡士兵的抚恤金，按道理这些银子都该是朝廷给的，可圣上忌惮镇国公府，银子和粮草总是拖延或者缺少，没办法只能他们自己往里补。 侯府中，李卿棠睡了一个好觉神清气爽，先去陪老夫人诵经，结果又遇到了李卿鸾。 李卿鸾也是聪明，自从没了孙冷雪后，她就开始对老夫人献殷勤。 诵完经李卿棠也没与李卿鸾有什么对话，去了金玉苑和慕舒云吃早饭。 “马上就是春日宴了，裙子娘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一会试试，若是哪里不合适，我这就让她们改。”慕舒云道：“你及笄礼要穿的裙子也快做好了，你外祖父他们也快来了，到时候一定给你个盛大的及笄礼。” “谢谢娘。” 上辈的及笄礼开始前她落了水，然后被郑世雄救起，本就身子孱弱，落水后就发了热，整个及笄礼上只有李卿鸾一人大放异彩，根本没人记得她，只有事后慕舒云帮她戴了簪。 “上次受了惊，娘一会准备去庙里拜拜，给你求个平安符。”慕舒云道：“我昨晚还后怕着，今儿我得再给你买点护卫，你这才俩大丫鬟太少了，我再给你添俩，把竹香给你，刚好叫你打理铺子，以后随你出嫁可以给你管理嫁妆。” “我房里的梅清也很好，她也跟了我很多年，最是贴心。” “娘，我有婉清和习素够用的，梅清和竹香可是您的左膀右臂，我可舍不得把她们带走。”李卿棠笑着道：“以后若遇到合心意的，我自会来禀告您。” “那梅清我留着，竹香给你，你和她学学理账，把铺子里的事多了解了解，那些未来可都是你的底气。” “好，我会好好和竹香姐姐学的。”李卿棠笑着道。 吃过早饭，李卿棠试了春日宴的衣服，胸口放了两指，腰身又缩了一指，试完衣服李卿棠就同慕舒云出发去黄觉寺。 在路过大理寺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公主府的车架。 “棠儿。”华灵儿挥手。 李卿棠也挥了挥手，下了马车：“灵儿姐姐你怎么在这？” “我娘要带我去灵法寺除晦气，顺便来看看案件审理的如何，你呢？” “我娘也是要带我去寺里求个平安符。” “那也是巧了，咱们刚好可以一起。” 于是两架车马一起去了灵法寺。 永嘉公主昨个就约了主持做法，于是进去后，华灵儿去去晦气，李卿棠随慕舒云去求平安符。 求完平安符，慕舒云又求了几个签，李卿棠自己在寺里溜达了起来。 李卿棠上次来这还是她八岁那年，她从来没有逛过这里，这次倒是可以好好看看。 灵法寺不愧是京城附近香火最旺的寺庙，处处都是檀香味：“好容易来一次这灵法寺，你们俩想的话也去拜拜，求两个签，这里的签都说准。”李卿棠对习素和婉清道：“银子不是在你俩那么，你俩拿去添香火钱。” “谢谢小姐。”婉清笑着应下。 习素道：“我没什么要求的，我陪小姐转转。” “我听说寺里有一棵百年的菩提树，咱们去看看吧。”李卿棠道。 “好。” 两人按着小沙弥的指路慢慢往菩提树走去，快要走到的时候突然看到树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华灵儿好容易从那无聊的法事中逃出来，正打算去找李卿棠玩，可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她表哥。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苏槐沐也没想到自己正要离开的时候会遇到华灵儿。 “你不是出去玩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刚回来，正好路灵法寺，想着太后娘娘喜欢这里住持调制的焚香，便来讨一些。”苏槐沐道：“我记得你一向不信佛，你怎么会在此？” “还不是前两日遭遇了一场刺杀，娘觉得太晦气便带我来这里除除晦气。”华灵儿说着拉住苏槐沐的胳膊，一脸委屈地撒娇：“表哥，你可得替我做主，那京兆府、大理寺和刑部现在还没找到幕后主使呢。” 李卿棠远远看着华灵儿对苏槐沐撒娇的这一幕，心情有股说不上的滋味。 第134章 小贼 他们难道是在寺里相遇的？ 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些熟稔，难道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认识了？ 这样也好，自己相遇总归是要比她介绍来的更容易生情。 两人男才女貌倒是般配，华灵儿虽说脾气有些大，但人善良也单纯，有颗侠义之心，她觉得和苏槐沐还是很般配的。 可为什么她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呢？ “听说今天孙公子也来寺里了，快陪我去菩提树下等，他们都说两人若同时在菩提树下许愿，会心想事成，爱情美满。”一个小姐带着丫鬟从李卿棠李卿棠身边走过。 “表哥，我写个福牌，你帮我挂到最上面的枝子。”华灵儿指着树枝道。 苏槐沐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李卿棠看着树下‘亲密’互动的二人，调转了方向：“我手帕好像掉了，回去找找吧。” 习素跟在李卿棠的身后，并未看到树下的苏槐沐和华灵儿，真以为李卿棠的帕子掉了，连忙帮忙寻找。 “算了，没了就没了，左右块帕子而已，去看看母亲那边好没好吧，我有些累了。”李卿棠道。 “好的，小姐。” 慕舒云见李卿棠回来：“怎么没多转转，没找郡主玩？” “我瞧着郡主与人相谈甚欢，便没有打扰。”李卿棠笑着道。 “那一会陪我去给公主的道个谢。”慕舒云道：“她能答应来给你戴簪，这份情咱得记着。” “嗯。”李卿棠点头。 “臣妇见过公主。”慕舒云给永嘉公主行了一礼。 “夫人多礼了。”永嘉公主虚扶了慕舒云一把。 她都听华灵儿说过了，这次出行遇险，每次都是李卿棠挡在前面，本就对李卿棠很有好感的她，眼下更是亲近了几分，所以面对慕舒云的态度也更亲近了些。 “侯夫人这是怎么保养的，感觉你这些年来好像都没变过似的。”永嘉公主拉着慕舒云的手：“我瞧着你比上次宫宴上还年轻几分呢。” 慕舒云笑着道：“可能是因为心态好了，所以就显得年轻些。” 永嘉公主自然是知道侯府发生了什么，有些感慨：“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就是比京中那些贵妇人想得开。” “我哪算见过世面。” “可我听说你小时候也是走南闯过北的。”永嘉公主道。 “的确是随父亲去过一些地方，但那时年岁太小，也记不太清了。”慕舒云回忆了一下，露出一个笑。 永嘉公主点头：“我初次见卿棠的时候就在想她姨娘得是什么倾城的模样才能生出这般好看的孩子，现在这么仔细瞧瞧你，我算是明白了。” “可惜我没有儿子，不然我定是要把棠儿讨来当儿媳妇的。” 慕舒云看着和华灵儿在一起嬉闹的李卿棠，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也很欣慰，棠儿能在经历这么多苦后，还长得这么好。” “灵儿很少在我面前提到谁，也没有谁能让她这般为之说好话的，希望她们俩的友情能长久些。”永嘉公主看着不远处的二人，语重心长。 “棠儿，你最近有在练投壶吧，马上就是春日宴了，咱可不能输，还有明个马球赛你可得来为我加油。” “嗯。”李卿棠点头：“姐姐想吃什么？明个我给你做。” 华灵儿嘿嘿一笑：“打马球很累的，什么蜜豆酥啊，芙蓉糕啊我都想吃，妹妹多给带点。”华灵儿说着拉起李卿棠胳膊轻轻摇了摇。 “好，再给你带个解渴的果子饮。” “你真好！”华灵儿搂住李卿棠，埋头蹭了蹭，然后小声道：“棠儿你可真软。” “灵儿姐姐！”李卿棠羞红了脸，华灵儿哈哈大笑。 回程的路上因为华灵儿想和李卿棠坐一辆马车，所以慕舒云就和永嘉公主坐了一辆。 两人说起那日遇刺的后续，华灵儿道：“对了，我那小堂哥昨晚喝酒回府的路上遇到了两个黑衣人，那俩黑衣人说他们是去一户人家偷窃未能得手，不小心撞到了我小堂哥，否认是刺杀，但是从那两人的牙齿里发现了只有死士才会有的毒药，而这毒药和那晚刺杀我们的毒药似乎是同一种。” “然后呢？”李卿棠连忙问：“问出什么了么？” “没有，两个人都死了。”华灵儿道。 “这么快？”李卿棠惊讶。 华灵儿点头：“线索又都断了。” 李卿棠想了想：“那也未必。” “怎么说？” “他们不是说偷东西么？他们要偷什么？”李卿棠道。 “我觉得偷东西只是他们的借口吧，真正目的不该是杀我小堂哥么？”华灵儿道：“那可是死士，谁家死士干偷东西的活啊。” “可谁家死士敢就两个人在京城里刺杀镇国公府的小公子？” 华灵儿一听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大理寺已经在查了，给了他们那么多尸体和信息若还差不出头绪，我非得去皇帝舅舅那告上一状！” “对方能在大理寺里杀人，肯定很厉害，不过如今那东西咱们也交出去了，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对方应该会顾忌咱们的身份，只是不知道那王小姐怎么样，对方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那王小姐看着挺机灵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华灵儿道：“回去我就让我小堂哥去催他们办案。” 李卿棠点了点头。 回到京城后，两人回到各自的马车上，李卿棠和慕舒云直接回了侯府，华灵儿在回公主府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卖艺的，来了兴趣：“娘，你先回去，我逛逛自己回去。” “那你小心着点。”永嘉公主嘱托。 “知道了。”华灵儿一边说着一边跳下了马车，丫鬟和护卫们连忙跟上。 华灵儿看了一眼身后呼啦啦一队的人：“月紫跟着我，剩下的都走，你们一堆人过去别把人再吓跑了。” “可..” “哦吼！”华灵儿叉腰：“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 “是。” 华灵儿带着月紫挤入人群，看着杂耍拍手叫好：“月紫，赏！” 月紫一摸发现荷包没了：“小姐，荷包没了！” 这时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匆匆往人群外挤，华灵儿大喝：“小贼，你给姑奶奶我站住！” 第135章 救美 男人听到声音加快了脚步，华灵儿在身后紧追不舍，但没想到那男人有同伙，在人群中伸出脚绊了华灵儿。 华灵儿被绊的一个踉跄对着地面摔了过去。 月紫张大了嘴巴努力伸手去够，心里全是完蛋了完蛋了。 华灵儿已经想着，这摔倒后，她一定要把这狗贼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 在华灵儿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之前，突然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她因为这个拉的力量往男人的怀里倒去，但在倒入怀里之前，另一只手却扶住了她另一个胳膊，让她稳稳地站在了距离男人一臂之隔的地方。 华灵儿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就直接离开，她连忙跟着男人的身影转头，只见男人拿起了路边一根竹竿对着逃跑逃跑的贼人扔了过去，正中贼人的后背，贼人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 男人直接过去把贼人一脚踩住，然后拽开了那贼人束发的发绳，把贼人的手反束在背后，然后从他怀里翻找出一个荷包：“这是姑娘你的么？” 华灵儿呆呆地看着，没反应，月紫连忙点头：“是，是我们的。” 男人把荷包扔给月紫：“这人需要我帮你们送去官府么？” 那些被遣散的护卫一直远远跟着华灵儿，在华灵儿去追贼人的时候他们连忙赶过来，但他们人到了，这贼人也被抓住了。 公主府的护卫正想上前把人带走，却被华灵儿一个眼神呵住。 她捋了捋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到男人面前：“那就劳烦公子陪我走一趟了。” “无碍。”男人拎起贼人，吹了个哨，一辆马跑到了男人身边，男人一手牵马，一手押着贼人：“京兆府是这个方向吧？”他也好多年没来过京城了，有些记不太清了。 月紫刚想出声提醒方向错了，但此时华灵儿点了点头，十分确定地开口:“嗯，就是这个方向。” 月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那贼人不老实总想逃跑，但男人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根马鞭把那贼人绑的死死地。 华灵儿见男人一手拉着贼人，一手还得牵马，关心道：“用不用我帮你牵马？” “没事，幻风很乖，牵它不费力。” “既然不费力，那就我来吧，你这样怪辛苦的。” 看着自家郡主如此温柔体贴的模样，月紫只觉得今个儿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的。 “牵马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我自己来就行。”男人还是拒绝，目光从未看过华灵儿一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华灵儿偷笑了一下，又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然后又连忙转回了目光。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走了一会后男人停下脚步：“这感觉不太对。” “啊？有么？”华灵儿装作不清楚的样子：“我很少出门的，也不太清楚京兆府在哪，不是这条路么？” 月紫看着自家郡主这娇滴滴的模样，有种仿佛在做梦的感觉，她跟了郡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郡主这般小女生的模样。 男人拦住了一个路过的行人：“冒昧打扰，敢问阁下京兆府该如何走？” “京兆府啊，你们走反了，往回走，第三个路口左拐一直走到头就能看到了。” “谢谢。” 华灵儿微微瞪了一眼那个指路的行人。 转头往回走，男人一直沉默不语，直视前方，华灵儿卷着衣角想着该如何搭话：“今日多亏了公子出手相助，还不知公子大名。” “我姓慕。” “慕什么？”华灵儿问。 “正初。” 慕正初。 华灵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是个好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正派。 “原来是慕公子。”华灵儿继续问：“慕公子不是京城人？” “嗯。” “那公子是哪里人？” “苏州。” “苏州啊，苏州是个好地方，我有个好妹妹在苏州住了很多年。” “嗯。” 华灵儿见慕正初一直不徐不淡的，眼睛一转，身子一歪：“哎呀。” “小姐怎么了？”月紫见华灵儿连忙上前去扶。 “我脚好像崴了，走不了了。”华灵儿说着用余光瞟向慕正初。 慕正初看了眼华灵儿：“敢骑马么？” 华灵儿点头：“嗯，我会骑马。” 那贼人目光犹疑，想趁着慕正初扶华灵儿上马的时候逃跑，但慕正初直接把男人放倒，用脚踩住，然后扶住马。 华灵儿见慕正初没有上手要扶她上马的意思，装作上不去，看着慕正初可怜兮兮道：“我腿没力气。” 慕正初见状，道了句“冒犯了”然后轻轻托着华灵儿的腰一个用力就把她送上了马背，全程很快，慕正初把人送上去后就又拎起了贼人。 华灵儿坐在马上，看着慕正初给她牵马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她今天这门真是出对了。 慕正初长得高，走的也快，很快就看到了京兆府的大门。 门口的衙役看到骑在马上的华灵儿，吓得立马就要跪下请安，华灵儿立马给他们了使了眼神，不许他们说话。 慕正初把小偷交给衙役，简单说了下经过，然后看向华灵儿：“姑娘，我还有事，告辞了。” “哎，别走啊。”华灵儿想去拦慕正初，跑了两步又想起自己崴脚，停了下来：“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举手之劳，无须挂齿。”慕正初头也未回牵着马走出了府衙。 “那你住在哪啊，我改明上门道谢！”华灵儿喊道。 但慕正初已经走离了视线。 华灵儿指着一个衙役：“快追上去，看看他住哪。” “是。”衙役说着就追了出去。 华灵儿又提醒道：“小心着点，别吓到人家！” 京兆少尹小心地站在华灵儿身后，弱弱问道：“殿下，这个小贼您想怎么处理？” 那小贼知道华灵儿是大名鼎鼎的裕安郡主后，整个人都傻了，他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郡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我一命吧。” 华灵儿笑着看向地上的小贼：“今个你运气好，本郡主心情不错，把人放了吧。” 第136章 马球 京兆少尹还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裕安郡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这几日为了那劫匪和刺客的事天天派人来施压，衙门里为了追查那伙人，解救那些被卖的人，废了好大的力气，府里衙役都不剩几个了。 刚看到这小贼，他们都有些替这小贼感到倒霉，怎么就撞到枪口上了，可没想到，郡主竟然说直接放了？ “郡主当真要放？”京兆少尹又问了一次，他怕这位小祖宗事后反悔，追究他们的责任：“他可偷了您的银子。” 华灵儿想了想：“那就按照律法走吧。”这人毕竟是慕正初辛苦抓来的，若是就这么放走倒是白费了他的辛苦。 小贼听到只是按律法走，松了一口气，连忙给华灵儿磕头：“谢郡主，谢郡主！” 华灵儿道：“一会知道那位公子住在哪里后，记得去公主府禀告。” “殿下放心，一定会第一时间去通知您。” “嗯。”华灵儿满意地带着月紫离开了京兆府衙。 华灵儿一路欢欣雀跃地回到公主府：“月紫你就在门口等着，若有人来通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华灵儿一路跳着回了自己的院子，路过的下人们窃窃私语：“殿下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今日殿下不是和公主一起去庙中了么，保不齐是抽中了什么灵签？” “太好了，殿下心情一好就爱赏赐，这几日咱得多去殿下眼前转一转。” “可咱们殿下心情起伏的可快着呢，别这一秒还是好的，等我们凑过去的时候又坏了，那可完蛋了。” “你说的也是。” 华灵儿兴高采烈地回到院中，李卿棠回去后却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做点心的时候还心不在焉地烫了手，给婉清心疼坏了：“小姐，您别弄了，放着我来吧。” 李卿棠被扶着坐到一边，脑中全是苏槐沐和华林儿在菩提树下亲密互动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她明明是希望他们两个人走到一起的，可为何他们两个真的走到一起后，她又觉得有些说不上的难受呢？ “小姐，你是不开心么？”婉清见李卿棠低垂着眼眸，不时还发出叹气声，有些担忧。 “没有。”李卿棠摇了摇头：“我挺开心的，那糕点里多放点糖，灵儿姐姐喜欢甜的。” 李卿棠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可晚上睡觉时还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她脑中突然回忆起与苏槐沐初见时。 她当时脑中冒出的诗，如今每次见到也依然会想起。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1 表哥救了她一次又一次，每当她需要帮助时，他总是会出现，每当她需要安慰时身边也是他。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李卿棠，你清醒一点，他是你表哥，你们之间只是亲情罢了，你不过是上辈子没有体验过亲情的滋味，所以才会这样。 李卿棠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看着就憔悴了些，习素劝她要不要多睡一会，但她摇头：“马球场在城外，过去还要不少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伺候我梳洗吧。” 李卿棠带着人刚出门，李卿鸾和李卿妍也准备乘着马车出门。 她们看着李卿棠那豪华的马车和那一长队的侍卫，一个面露嫉恨，一个神色深沉。 “二姐姐如今的确是不同凡响。”李卿妍笑着道。 李卿鸾冷笑道：“是啊，这出行的牌面看着比郡主还要大一些。”慕舒云果然是个偏心的，她当年可没有这个排场。 “依二姐姐如今和郡主的关系，郡主想来是不介意的，永嘉公主都要给二姐姐亲自带簪呢。”李卿妍道：“听说母亲让绮珍阁的人做了好几身衣裳用于二姐姐的及笄礼，用的都是我只听说过的好料子，真是让人羡慕。” 李卿鸾翻了个白眼：“羡慕的话，你去求李卿棠，她或许会赏你两件。”李卿鸾说着摔袖上了马车。 李卿妍连忙跟上：“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替你不值而已，这些原都该是你的。” 李卿鸾握了握拳，脸上一反在老太太面前时的乖巧顺从，满是恨意。 李卿妍见状继续道：“姐姐也不用生气，她这风光也不过是一时的，等姐姐嫁入王府，成为王妃，别说二姐姐，就是父亲、母亲和祖母都得捧着您，到时候这侯府里什么不是姐姐你的。” 李卿鸾想到最近和瑄王的关系又有些缓，僵硬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一些：“那些糕点送去，瑄王真的喜欢么？” “当然了，殿下还夸了姐姐手艺好呢。”李卿妍道。 “真的？” 其实瑄王收下后直接就赏给了小厮，但她不能这么说：“依我看，瑄王殿下对姐姐是有情的，今个马球赛搞不好瑄王也会去，姐姐若是不信，倒时候姐姐可以亲自问瑄王殿下啊。” “殿下也会去今日的马球赛？”李卿鸾一听立马精神了起来。 “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瑞王殿下都参加，那瑄王殿下想来应该也是会来吧。”李卿妍随口应付，她觉得瑄王该是不会参加这种活动，只是那这个来搪塞李卿鸾。 李卿棠到的时候，华灵儿已经到了，她招呼李卿棠去她的棚子。 马球场边建了很多看台，上面搭着不少棚子，越靠近中心的棚子里坐的人的身份越高，华灵儿的棚子就在最中心那个大棚子的旁边，面积也不小，里面有官房还有个隔出来的换衣间。 “姐姐昨晚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么？为何今日看着洪光焕发的。” “灵丹妙药没有，但倒是有一件十分开心的事儿。”华灵儿想起慕正初，嘴角忍不住上扬。 李卿棠看着华灵儿这般模样，想起昨个寺里的事，好奇中又带着紧张和犹豫：“姐姐莫不是红鸾星动了？” 华灵儿轻轻拍了一下李卿棠：“不亏是棠儿妹妹，就是聪明，我昨个好像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相公了。” 华灵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极了，可李卿棠却有骨子莫名的难过：“是谁啊？” 华灵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等我打完这场球再告诉你，那个人你也认识。” 第137章 争辩 “我也认识？”李卿棠喃喃，她在京中能算的上认识的男子不多，不是华灵儿表哥就是她堂哥。 昨天遇到，她也认识，还有华灵儿看她的眼神。 李卿棠脑中只能想到一个人，她表哥。 她脑中冒出的就是昨日他们在寺庙中菩提树下的景象，她表哥还摸了华灵儿的头。 也是。 华灵儿最喜欢好看的人，她表哥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华灵儿会对他一见钟情真是太正常了。 马球场上打的十分激烈。 华灵儿带着球突破了栖霞县主的围堵，唰的打进了球门。 华灵儿挥着球杆庆祝，尤其对着李卿棠挥了挥手。 李卿棠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喊道：“郡主真厉害！” 李卿鸾和李卿妍坐在栖霞县主的棚子里，眼睛并没有注意场上的比赛，而是在找瑄王的身影：“你不是说他会来么。”李卿鸾小声道。 “我也只是听说。”李卿妍道：“虽然殿下没来，但文信候世子来了，姐姐瞧还在看你呢。” 李卿鸾迎上文信候世子的目光，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她虽不喜欢文信候世子，但文信候世子的确是个很好的备选和后路，在没嫁给瑄王之前，这条路还不能放。 文和昌见李卿鸾对他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打起球来也更起劲，一副因爱打了鸡血的模样。 “殿下，您忙了好几日，今日有马球赛，不然去放松一下？”顺平小心地提议。 苏槐潇揉了揉眉心：“马球赛灵儿会去吧。” “是的，郡主今日还要上场呢。” 苏槐潇，华灵儿去了，她应该也会去的吧，自上次在北安侯府那匆匆一瞥已经好长日子没见过她了，听说她最近可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就去看看吧。” “你们快看，那是瑄王的马车！” “瑄王殿下来了！” “我还以为瑄王殿下今日不会来呢。” 一群女子在看台上一边叽叽喳喳地看着马车的方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仪表，都想着给瑄王留下一个好印象。 李卿鸾和李卿妍也听到议论声，李卿鸾眸子一亮连忙整理仪表。 李卿妍笑着道：“姐姐的便是不梳妆也比那些庸脂俗粉好看的多，殿下见到姐姐定是欢喜的。” 李卿鸾听后嘴角微微上扬，是了，论姿色京中这些贵女中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李卿鸾走出棚子，来到马车附近，等瑄王下马车后，她就走了过去：“卿鸾见过殿下。” “无需多礼。”苏槐潇客气又疏离。 李卿鸾起身：“殿下今日也要上场么？” “只是来看看。”苏槐潇微笑着道。 小姐们看到李卿鸾竟敢上前去和苏槐潇搭话，纷纷露出不爽的表情。 “她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侯府的嫡小姐啊，哪来的脸啊。” “对啊，我要是她我都没脸出门。” “就是，不过是鸠占鹊巢的玩意罢了，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么，还敢往殿下身边凑。” “可我听说她还是记在侯夫人名下啊。” “记在名下又如何，还不是姨娘生的，到底是不如亲生的。” 听到众人的议论，李卿鸾表情有些僵硬，心里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们的嘴，可面上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和苏槐潇搭着话。 李卿妍就静静站在一边微微低头，但一直注意着苏槐潇的表情。 李卿妍来到刚刚说话那位小姐的面前，不卑不亢：“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为人的磊落和能力更加重要比起出身更加重要，各位小姐，这在背后非议他人之举可不是什么嫡女作风。” 李卿妍的发言惹来了瑄王的侧目，李卿鸾见李卿妍这么维护她，心里也有些感动，她真是没想到平日唯唯诺诺的李卿妍会为她出头。 “妹妹，不用为我争辩，这些闲言碎语我并不在乎。”李卿鸾道：“这件事从始至终我也是被害者，我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周围也有一些公子，听到李卿鸾这段发言都忍不住想为李卿鸾鼓掌，好一个有气节的女子！ 苏槐潇也多看了眼李卿鸾。 那几个刚刚小声议论的贵女在众人的指点下红了脸，转身跑开。 李卿妍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李卿鸾而是为了瑄王。 瑄王在听到‘记在名下又如何，还不是姨娘生的，到底是不如亲生的’时表情明显有些变化。 李卿妍在确定那几个议论的小姐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门第没有北安侯府高后才决定开口。 苏槐潇的母妃出身低微，在其病逝后，因为皇后的嫡子夭折又伤了身子无法再孕，所以苏槐潇才能记到皇后的名下。 苏槐潇记到皇后名下时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人们提起他都是皇后嫡子，但他对自己的来历向来记得清楚，这些年来有些人也一直在提醒他，他到底只是个养子。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举办马球会的夫人迎了出来，她没想到瑄王会突然来，可看台的棚子里都坐满了人，她提议把自己的棚子清理干净让给瑄王。 但苏槐潇主动开口：“不用那么麻烦，反正灵儿要打球，我在灵儿的棚子就好。” 听到苏槐潇要去华灵儿的棚子，想到李卿棠也在那个棚子，李卿鸾的表情不太好，但也没法子阻拦。 李卿棠眼睛看着马球比赛，但心却不在这里，以至于苏槐潇进来的第一时间她都没有发现。 婉清和习素见到苏槐潇刚要行礼却被他制止。 苏槐潇看着双手支着下巴坐着发呆的李卿棠，莫名产生了一股子想要捉弄的心思，他走到李卿棠身后拍了一下李卿棠的左肩，然后站到了右边。 李卿棠往左回头没看到人，结果右边传来一声轻咳，她又往又一转头，结果看到了苏槐潇。 苏槐潇看着李卿棠突然瞪圆的眼睛和微张的红唇，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笑了起来：“我有这么可怕？” 李卿棠连忙站起来行了一个礼：“见过瑄王殿下。” “你于我无需多礼。” 习素听到这句话，低头在心中暗骂：不要脸，又来勾引我家小姐！ 第138章 梅子 李卿棠听到苏槐潇这话，连忙摇头：“不成的，礼不能废。”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古板。”苏槐潇坐下：“我来的晚了，没位置，便与灵儿合用一个棚子，李小姐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李卿棠连忙道：“那臣女就不打扰殿下了。”说着她就要离开。 习素心里松了口气。 “李小姐留步。”苏槐潇叫住李卿棠：“若小姐厌烦我，那该离开的是我，我本就是来借坐的。”苏槐潇起身：“是我惊扰了小姐。” “不是的。”李卿棠哪敢让苏槐潇走啊：“我和我这丫鬟性子都比较活泼，怕吵到殿下，打扰殿下观赛的雅趣。” “无碍的，我平日门惯了，就喜欢热闹些。”苏槐潇道：“这里的点心是李小姐做的？” “嗯。”李卿棠点了点头。 苏槐潇拿起一块：“灵儿说的不错，你这手艺确实好，不比宫中的点心差。” “殿下喜欢就多吃点。”李卿棠没走，但也没坐回去，站在原地有些僵硬。 苏槐潇看李卿棠还站在原地：“李小姐还是坐下吧，不然灵儿一会回来会以为我欺负你呢。” 李卿棠只好回去坐下，不过坐到了距离苏槐潇最远的地方：“习素给殿下斟茶。” “是。” 习素来到两人中间给苏槐潇倒了一杯茶：“殿下请用茶。” 习素的位置刚好卡在两人中间，阻挡了苏槐潇看李卿棠的视线。 没多久上半场就结束，华灵儿气鼓鼓地走过来，看到苏槐潇在这问道：“二表哥，你怎来了？” “我不能来？” 华灵儿接过月紫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你当然可以来，只是你怎么来我的棚子了。” “没位置了，所以我来你这蹭一蹭，表妹这是不愿意？” “那倒不是，就是没想到你那么忙的人会来参加马球会。”华灵儿道：“科举在即，你竟然有空？” “忙里偷闲，来看看表妹的风姿。”苏槐潇道。 “哪有什么风姿，莫不是来看我笑话。”华灵儿嘟着嘴：“栖霞这家伙在哪找了个那么厉害的。” “姐姐别气，喝口水。”李卿棠递过去一个杯子：“特意给你做的梅子饮。” 华灵儿接过喝了一口，眼神亮了起来，一口气全干了下去：“好喝，再来一杯！” 婉清连忙接过杯子又倒了一杯。 苏槐潇见状，开口：“李小姐有些厚此薄彼了吧，给灵儿就是特制的梅子饮，给我就是普通的茶水。” 李卿棠刚想解释，那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雨前龙井，但华灵儿先一步开口。 “棠儿是我妹妹，自然是要向着我的。”华灵儿道：“那有好东西肯定也是先紧着我的。” “那不若我也叫李小姐一声 ，棠儿妹妹。”苏槐潇嘴唇轻启，眼光越过习素看向李卿棠：“棠儿妹妹可否也赏我一杯梅子饮？” 习素心里哀叹，她家主子呢，快来看看啊，这有个人在臭不要脸想勾引小姐！ “臣女担不起殿下这声‘妹妹’殿下若是想喝，说一声便是。”李卿棠看向婉清：“给瑄王殿下也倒一杯。” 苏槐潇见李卿棠这幅生怕和他有什么瓜葛的模样，与李卿鸾判若两人，觉得好笑。 这小丫头之前还利用他的口，断了李卿鸾的美梦，他本以为或许这小丫头对他也有些想法，就如同那些贵女们一般，可经过上次在侯府的事，他觉得他或许只是单纯被这个小丫头给利用了。 若换做别人他应该会生气，但是李卿棠，他不仅不觉得生气，甚至还觉得更有意思了一些。 本以为她只是一只好看又易碎的花瓶，但现在看来，分明是一只有些小聪明还会咬人的小兔子。 原本他想的或许可以许她一个侧妃之位，但如今她摇身一变侯府嫡女，有慕家的泼天财富做后盾，不管长相还是性格都很合他的心意，便是许个王妃也使得了。 苏槐潇想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梅子饮，酸甜中还带着一丝清凉，果真好喝。 “棠儿妹妹这梅子饮却是不错，比我之前喝过的都好。” “殿下若是喜欢，明个儿我就让人把方子给您送去。”李卿棠道。 “便是一样的方子但不同人做出来的味道还是不一样的。”苏槐潇道：“只希望以后若我馋了去侯府讨这饮子时，棠儿妹妹不要拒绝才好。” “这..”李卿棠有些迟疑，她可不希望苏槐潇去侯府找她。 “表哥，棠儿可不是你府上的厨子，可没那责任给你做饮子。”华灵儿护犊子道：“你可别想和我抢棠儿妹妹，她做的好吃的都是给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抢棠儿妹妹了，我只是想喝个饮子而已，灵儿，你也太小气了吧。” “我小气你第一天知道啊。”华灵儿理直气壮：“以后棠儿就是我亲妹妹，你找她先找我。” 华灵儿说着转头看向李卿棠：“棠儿，以后谁欺负你，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你都来告诉我。”她可是要做李卿棠表嫂的人，这可是得好好表现一下。 苏槐潇无奈地笑了笑：“那她以后成亲也得经过你的首肯？” 华灵儿想了想：“那可不好说，但我总是有资格过问的。”她比棠儿大，成亲肯定得是在她前面吧，作为表嫂关心一下自家妹子的婚姻大事，总是合情合理的。 苏槐潇觉得好笑：“什么资格？” “那你就别问了，反正有资格。”华灵儿说着拉住李卿棠的手：“好妹妹，你之前与我说的那位慕家表哥还未定亲吧？” 李卿棠想了想和苏槐沐接触的这段日子，似乎没听说他定了亲事，加之上辈子知道他那表哥至死都没成亲，于是点了点头：“应该没有。” 耶！ 华灵儿激动地握住拳头：“真的啊。” “嗯。” 华灵儿一听，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 李卿棠一看华灵儿这个表情就知道她之前想的没错，华灵儿的确是对她表哥一见钟情了。 “好妹妹，哪日把你表哥约出来一起骑马啊？” 第139章 上场 “啊，骑马呀。” “对，明个没什么事，约上你表哥咱们一起去骑马吧。”华灵儿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卿棠。 李卿棠不自觉扯着衣角：“这..这我得问问我表哥有没有空。” “也是。”华灵儿点头：“那明天没空的话，后天也行，我最近什么时候都有空，随时都可以。” “我记得了。” “好妹妹，你可千万不能忘。” “那我一会回去就问表哥有没有时间。” 华灵儿闻言搂住李卿棠：“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苏槐潇听到华灵儿这番话，装作不经意问道：“你这是看上人家表哥了？” “不成么？”华灵儿反问。 苏槐潇笑了笑：“只要你喜欢，有什么不成的。”苏槐潇拿起杯子低头饮茶，神色沉了下来。 华灵儿喜欢慕正初，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华贵妃是圣上用来拉拢和牵制镇国公府的棋子，但华贵妃诞下了苏槐沐，这份牵制就变成了威胁，所以圣上给永嘉公主和镇国公的小儿子赐婚，让永嘉公主成为另一枚牵制镇国公府的棋子。 永嘉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是流着乾国皇室血液的人，她生下的还是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女孩，所以皇帝和太后都对华灵儿异常宠爱，因为华灵儿是比永嘉公主更好用的棋子，她是镇国公唯一的孙女，但又自小在宫中长大，比起远在边关的父亲和祖父，对宫中的太后和皇帝更加亲近。 永嘉公主成亲后一直住在公主府，华灵儿也是住在公主府，看着与镇国公府不甚亲密，苏槐沐这些年一直游山玩水似乎对皇位没有想法，但这些事谁又说得准呢。 华灵儿毕竟姓华，对苏槐沐又一向比对他亲近，慕正初毫无疑问未来会接手慕家，如果华灵儿嫁给了慕正初，那即便他娶了李卿棠做正妃，但慕家的财富又有多少能归于他的口袋？慕家这些年资助的寒门学子还能为他所用么？ 如果华灵儿嫁给了慕正初，那他就不是慕家唯一的选择了。 或许慕家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商贾，比不得那些高门贵女听着有用，但走到他这一步才发现钱财实在太过重要，皇后和郑家能在官场、朝廷给他助力，但是钱财上终归是差了瑞王和瑾王许多。 他亲娘只是个普通的宫女，侥幸被宠幸而有了他，皇后虽没有嫡子但有长公主还有外孙，郑国公府里有郑世雄，他们的银子不会完全花在他的身上。 就算他不娶李卿棠，华灵儿与慕正初也不是一个对他有利的组合，谁不知道镇国公府穷，就算华灵儿是向着宫里的，但她毕竟姓华，谁知道会不会私下让慕家给镇国公府银子，壮大了镇北军，那就是在壮大苏槐沐，这太危险了。 “郡主，下半场快开始了，但王小姐扭了脚，恐怕不能上场了，咱们少一个人。”华灵儿的丫鬟月青来禀。 “怎么都这个时候才来说。”华灵儿一听皱起眉。 “王小姐也是刚刚才扭伤的。”月青道：“好像是和栖霞县主发生了点小争执。” “苏琉月！”华灵儿怒道：“肯定是她使得坏。” 月紫开口道：“王小姐马球打得很好，咱们这时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的了。” 华灵儿听后拿着马球棍就要去找苏琉月，月紫连忙劝道：“郡主，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人数凑齐。” “马上就开始了，上哪找人啊！”华灵儿转头看了眼苏琉月，苏琉月还得意地笑了笑，气的她撸起袖子就想去打架。 “姐姐，别生气了。”李卿棠劝道。 这时裁判来问：“郡主，您这边少一位，这下半场是放弃还是...” “放什么弃！我华灵儿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一说！”华灵儿说完转头看向李卿棠：“棠儿你上！” “啊？”李卿棠一愣：“可是我不会啊。”她从来没打过马球。 “没事你就上去跑着玩就行了。”华灵儿道：“姑奶奶少一个人也能赢她！” 这时苏槐潇看向华灵儿：“需要我帮忙么？” 华灵儿看向苏槐潇：“你不是向来不参加这种活动么？” “是，但你是我表妹，我总不能看着你受委屈。”苏槐潇道。 华灵儿虽然有些感激但还有些怀疑：“表哥，你会打马球么？”她从没见过苏槐潇打马球。 “我马球的水平可能比不上你堂哥，但跟这群人比比还是可以的。”苏槐潇起身：“表妹不妨信我一次。” “好。” 下半场比赛很快开始，李卿棠拿着球棍有些紧张，苏槐潇骑着马走过来：“别害怕，你一会远远跟着就好，若球到你那，就传给我。” “嗯，好。”李卿棠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不是瑄王殿下么！” “真的是瑄王殿下，殿下怎么上场了？” “瑄王殿下竟然还会打马球么？” “瑄王殿下骑马的样子好帅啊。” “瑄王殿下身后的那个女子是谁啊，看着有些面生。” “那是北安侯府的嫡女李卿棠，和裕安郡主的关系很好，听说还是画佛的徒弟。” “北安侯府的嫡女不是李卿鸾么？我见过，不长这样啊。” “你没听说么，李卿棠和李卿鸾出生时被一个记恨侯夫人的婆子给调换了，其实李卿棠才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 “我前几日陪母亲回娘家了，没想到错过这么精彩的事，不过这位候府小姐生的可真好看。” “好看么？也就那样吧。” 台下议论纷纷，不过李卿棠听不到，她紧张地吞着口水，哨声一响她就听话地躲的远远地跟着，华灵儿的身后。 只见华灵儿一个传球，苏槐潇牢牢接住，然后一连突破两人，把球稳稳打入了球门。 “好球！”华灵儿激动喊道。 接下来苏槐潇又连进三球，不仅追平了上半场落后的比分，还反超了一分。 台下欢呼声震耳。 “没想到瑄王打马球都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得到瑄王殿下的青睐。” “哎呀，你这也不行啊。”华灵儿看着栖霞县主，得意地笑了起来。 苏琉月恨恨地看了一眼华灵儿：“你别太得意，比赛还没结束呢！” 第140章 出头 栖霞县主苏琉月跟几个人一番耳语后，再次发球。 也不知是不是李卿棠的错觉，李卿棠觉得苏琉月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好，总感觉要有点不好的事要发生。 李卿棠的预感到底是成真了，之前她一直都游离于人群外，但这次苏琉月那队的人，拿了球后就往李卿棠的方向跑，李卿棠瞬间就从边缘变成了中心，被裹挟着不得不奔跑起来。 李卿棠只能牢牢拽住缰绳，因为持球的人一直牢牢贴着李卿棠，所以华灵儿和苏槐潇都不好下手，被对方又打了回来。 接下来李卿棠一直被对方的人围在中间，一个球对着李卿棠的直飞而来。 就在李卿棠身边的苏琉月见状嘴角勾出一笑，挥动着球杆对着李卿棠的脸而来。 看台上的李卿鸾和李卿妍眼睛同时亮了起来，都在期待着，希望苏琉月打下去，狠狠地打下去，打破她那张该死的脸！ 习素见状拿起一颗石子用袖子遮着正要射出去打开苏琉月的手，但这时瑄王突然加速冲了过来，他的身形与苏琉月的重叠起来，让习素无法出手。 李卿棠看着飞来的球，感受着耳边球杆呼啸而来的风，她一下狠心，松开缰绳，直接往后仰了下去，整个人躺在了马背上。 看着就要打中李卿棠马头的球被苏槐潇拦住，苏琉月的球杆也从李卿棠身子的正上空带着破空声狠狠挥过。 华灵儿连忙冲到李卿棠身边：“棠儿你没事吧。” 李卿棠后背起了一身冷汗：“我没.没事。” “苏琉月，你眼睛瞎了么，你是打球还是打人，有你那么挥杆的么！”华灵儿骑着马来到苏琉月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质问。 “华灵儿，球场上球和棍子都不长眼，是她自己不会玩硬凑上来碍事，再说她又没受伤，你着什么急。”苏琉月翻了个白眼：“玩不起就别玩。” “你..”华灵儿举着杆子就想揍上去，被周围的人连忙拦住。 “郡主使不得。” 华灵儿撸起袖子，敢欺负她妹妹：“棠儿，你下去休息，看看谁玩不起！” “灵儿姐姐，我没事，你别生气，别再受了伤。”华灵儿护着她，她很感动，但这比赛瞬息万变，她真怕华灵儿因此受伤。 “棠儿你下去，不用管。”华灵儿道：“今天姑奶奶要教教她怎么怎么做人！” 习素连忙把李卿棠带了下来：“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但我怕灵儿受伤。”李卿棠手心里全是汗，焦急地看着赛场：“他们还少一个人呢。” 比赛很快继续，华灵儿谁也不管就对着苏琉月来。 “华灵儿你有病吧！”苏琉月瞪着华灵儿：“球都没过来，你挥什么杆！” “我眼花了不行啊。” 李卿棠站在场边看着华灵儿轻笑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因华灵儿和表哥在一起而生出一股子郁闷之意，既然华灵儿喜欢，那她就帮她争取。 接下苏琉月队的人拿到球，要传给苏琉月。 苏琉月正想着接球，突然发展一个球杆对她挥来，吓得她连忙捂住脸尖叫。 所有人都看向她。 华灵儿皱眉：“苏琉月你是球打不过，就想着用声音吓唬人了么？” 苏琉月看着拿着球杆停在她面前的一脸疑惑的苏槐潇，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瞬脸红了起来。 “本王只是要截球，县主何以如此惊讶？” “我..”苏琉月哽住。 华灵儿用苏琉月之前的话嘲讽道：“苏琉月，球场上球和棍子都不长眼，瑄王只是要截球，你在这瞎叫唤什么，莫不是想以此来吸引我二表哥的注意？” “我..我才没有！”苏琉月脸和脖子一起红了起来。 最终这场球赛由华灵儿赢了下来。 李卿棠站在场边激动地鼓掌，华灵儿从马上翻下，结果李卿棠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得意地看向苏琉月。 苏琉月气的直跺脚。 “棠儿妹妹，我也算帮你出气了，你怎么连个帕子都不愿递我？”苏槐潇也下马，走到李卿棠身边，玩笑道。 “我..我以为您的随从会给您准备。” “我今天是为了灵儿临时上场的，什么都没准备。”苏槐潇看向李卿棠：“棠儿妹妹不能把对灵儿的照顾也分我一点么？” 李卿棠面对苏槐潇这直接的问题有些堂皇。 华灵儿把月紫给她准备的帕子塞到了苏槐沐的手里：“哎呀，不就一个帕子么，用这个。” “走走走，我渴死了。”华灵儿拉着李卿棠往棚子去：“快给我倒点那梅子饮。” 李卿棠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苏槐潇，她确是该感谢苏槐潇，若不是他拦住那个球，马若是被惊了那她可能就得坠马。 李卿鸾看着苏槐潇与李卿棠说话的模样，还有苏槐潇那嘴角的笑，觉得十分扎眼。 不光李卿鸾，李卿妍也握紧了拳头。 李卿棠不会真的和瑄王有了情愫吧？ 瑄王最近忙着殿试的事，竟然会有空来看马球？还参加了马球比赛？她听说瑄王除了皇家围猎外，几乎不会参加这种要骑马争斗的活动，可他不仅参加了，甚至还替李卿棠出头。 李卿鸾那个傻子或许看不出刚刚发生的这些事，但李卿妍知道，苏槐潇刚刚那一杆就是为了替李卿棠出气。 因为从比赛开始苏槐潇就一直在帮李卿棠解围，还帮李卿棠挡下了那眼看着就要击中马头的一球，刚刚那对着苏琉月挥的一杆也完全没有道理，分明就是故意吓唬苏琉月的。 李卿棠她何德何能，凭什么能让苏槐潇对她另眼相看，还处处维护！ 而她那又是什么做法，落花无情而流水有意么？ 凭什么！ 李卿棠本不过同她一样都只是个庶女而已，当年看着甚至还不如她，可凭什么她如今一回来什么都有了，甚至还一跃成为嫡女！ 她被李卿鸾压了那么多年，如今又蹦出一个嫡女，如今整个侯府中只剩下她一个庶女！ 凭什么，这世道凭什么如此不公！ 第141章 觊觎 李卿妍的目光随着苏槐潇望向李卿棠的笑脸，变得愈加深沉。 原本她以为通过李卿鸾可以搭上苏槐潇，可如今看来，苏槐潇似乎对李卿棠更感兴趣。 如今李卿鸾众叛亲离，没有依靠，方便她的接近和摆弄，但李卿棠对她一直淡淡的，她也对李卿棠没有那么深的了解。 她这个二姐姐明明看着人畜无害，可是细细一想，她回京这才多久，李卿鸾、孙姨娘全都败在了她的手下，而她不仅成了裕安郡主的闺蜜，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替她撑腰，如今连瑄王似乎都喜欢上了她。 不成，她不能放任李卿棠这样下去，如果是李卿棠嫁给了苏槐潇，那她就没有机会了。 “姐姐，我看瑄王似乎对二姐姐不一般，竟然会为了二姐姐当众下栖霞县主的面子。”李卿妍开口似是替李卿鸾打抱不平道：“二姐姐明知道您和瑄王的关系，怎么还能这么做。” 李卿鸾恨恨地看了一眼李卿棠的方向：“这个小贱人！” 没多久苏琉月就气鼓鼓地回来，李卿鸾连忙安抚苏琉月：“你没事吧，刚刚可吓死我了。” 苏琉月气的把球棍狠狠摔在地上：“华灵儿那个讨厌鬼是怎么把瑄王忽悠上场的。” “我看瑄王可能不是因为裕安郡主，而是因为我那妹妹。”李卿鸾叹了口气：“我那妹妹背着我与瑄王私下有些来往，瑄王殿下或许是因为我那妹妹才上的场。” 苏琉月冷笑一声：“你那妹妹倒是个厉害的，一边巴结着华灵儿，一边还能不忘勾引瑄王。” “我那妹妹没上过几日学，这么多年又都是一个人在苏州生活，也不知都学了些什么，此次回来倒是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李卿鸾故意点着。 苏琉月想起自己刚刚因为苏槐潇那一棍子而吓的尖叫，被人看笑话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肖想瑄王殿下，就她也配！” 李卿鸾听到苏琉月这句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苏琉月说李卿棠的身份不配，那她身份如今还不如李卿棠，苏琉月这难道也是在暗指她也不配么？ 回到棚子里，李卿棠让婉清给苏槐潇和华灵儿都倒上了梅子饮，她有些庆幸，幸好她带得多，不然怕是不够分的。 “棠儿妹妹，上次去府中观画未能尽兴，不知何时方便再次去观赏？”苏槐潇问道。 “真是不巧，那幅画已经被母亲赠与了永嘉公主，您若是想看，恐怕得去公主府了。”李卿棠抱歉道。 “既是如此那便算了，下次令师再有什么画作传来，请棠儿妹妹务必要通知我一声。”苏槐潇看向李卿棠，带着一股略有深意的笑：“我对芥弥居士的画很是喜爱呢。” 李卿棠被这一笑看的有些毛：“殿下还是叫我李姑娘吧，您这声‘棠儿妹妹’臣女实在担不起。” 苏槐潇见李卿棠这副惶恐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看来是本王有些唐突了，李姑娘不要在意，我只是很羡慕灵儿有你这么一个心灵手巧的妹妹而已。” “二表哥，你羡慕可以，你可以另找一个，但不能抢我的啊。”华灵儿道：“棠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妹妹！” “好好好，不和你抢，我今日可是帮你赢了比赛，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也就算了，还责怪起我来了。”苏槐潇摇了摇头：“我真是委屈啊。” “我那哪是责怪，只是陈述了一下我内心的想法罢了。”华灵儿道：“我这棚子也借你了，这梅子饮和糕点也分你了，这还不算感谢啊。” 苏槐潇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是感谢，是感谢。” 又坐了一会，瑄王的手下来禀，苏槐潇起身：“我还有事就不陪两位妹妹继续看比赛了。” “表哥你有事就快去忙吧。”华灵儿吃着核桃，目光一直追随着场上的球赛。 李卿棠起身行了礼：“臣女恭送殿下。” “虽然当不成妹妹，但李姑娘也不必如此多礼，梅子饮很好喝，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喝。”苏槐潇说完还深深看了一眼李卿棠。 李卿棠连忙低下头。 苏槐潇嘴角的笑更深，这李卿棠真是越看越可爱，他本打算这次科举的差事办的漂亮些，然后让父皇给他赐婚，只是昨个皇后召见了他，有意让郑国公的小侄女嫁给他为王妃。 郑国公这一房里没有合适的女子，他们便把主意打到郑家其他几房中。 皇后昨日那话说的是看他的意思，但实际就是一种威胁。 如果他想要皇后和郑国公府的势力支持，那就得娶郑家的女儿。 果然不是亲生的，总是要差一些，郑家只有国公爷这一脉还算有点出息，其他几房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人，郑国公这个小侄女的父亲，郑国公的弟弟不过是一个五品官。 娶了这么一个女子为正妻，那就很难再娶到一个比这郑家姑娘出身高的侧妃了，毕竟哪个高门愿意让嫡女给人做妾。 他愿意娶李卿棠除了因为慕家的钱和资助的那些寒门子弟，也听说那李和风在边关发展的不错，颇有些他曾祖父的风采，马上就要升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前途无量。 更重要的是，他对这李卿棠的确动了点心思，那般的美人，若不是他的，未免太可惜了。 苏槐潇走了，李卿棠终于松了口气，坐姿也放松了很多。 见苏槐潇走了，华灵儿连忙拉住李卿棠的手：“棠儿，你果真没骗我，你那表哥长得真真是好看极了，我一见他魂都要飞走了，你快和我说说，你那表哥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平时爱玩什么，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李卿棠以为华灵儿在专心看球赛呢，没想到会突然抓住她，问她这么一长串的问题：“我那表哥喜欢吃...” 李卿棠开始回忆，她和苏槐沐见了这么多次，其中也一起吃了不少的饭，可她怎么对苏槐沐喜欢吃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142章 斗嘴 似乎每次都是她在点菜，她表哥好像什么都吃，但又好像没有什么爱吃的。 爱玩什么吗？ 她也没见苏槐沐玩过什么。 至于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好像也没听说过。 这么一看，她似乎对这个表哥一点都不了解，可怎么会呢？她感觉他们明明很亲近的，可怎么她竟对他的喜好一点都不了解。 华灵儿还眼巴巴地看着李卿棠，但李卿棠只能抱歉地对她笑一笑：“我..我也不知道我表哥喜欢什么，他好像只是很爱干净。”李卿棠想着他总是喜欢擦手。 “那他喜欢什么颜色呢？”华灵儿问：“他经常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你总该知道吧。” 李卿棠回忆了一下：“月白色？反正就是比较浅的颜色。” 华灵儿又问了些问题，李卿棠是一个也答不出来：“对不起，灵儿，我好像真的不了解我的表哥。” 见李卿棠这副自责的模样，华灵儿连忙道：“不是你的错，你本身和他也没认识多长时间，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也不了解我那些表哥，瑞王刚又生了个儿子，可我连那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今天回去就帮你打听，还有约骑马的事我也会很快就问。” “好妹妹，没白疼你！” 回府要上马车的时候，李卿棠就注意到许多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其中几个充满了敌意，李卿棠料想是因为瑄王的原因。 “林雨回去的时候你去柳岸巷看表哥哪日有空，我想约他去郊外骑马。” “是。” 习素找到机会和林雨说了句：“裕安郡对真的慕正初一见钟情了。” 林雨立马领悟意思，到了柳岸巷，苏槐沐不在，他把话转达给了柳岸巷里的管家，让管家务必要把这件事转告殿下。 苏槐沐回京后就去了宫中，给皇帝、太后和皇后请了安，送了礼物，说了些在外游玩小半年来的见闻后，又带着一堆赏赐去了华贵妃的未央宫里。 华贵妃侧躺在贵妃榻上扇着扇子，见到苏槐沐后冷笑了一声：“哟，你还知道回来见本宫呢。” “贵妃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 “贵妃娘娘？”华贵妃放下扇子，美眸瞪圆：“好啊，真是儿大不由娘，出去小半年回来竟然叫我贵妃娘娘！” “不是您先自称本宫的么。”苏槐沐反问。 “你！”华贵妃被噎：“你回京竟不提前通知为娘，还最后一个来看为娘，你不觉得你很过分么！” “不管按照长幼还是尊卑，我不都该先见父皇、太后和皇后才能见您么？” 华贵妃听后捂着胸口，美眸瞬间红了起来：“好啊，你个小兔崽子，你这是嫌弃你娘我地位不够尊贵是吧！那你就留在凤仪宫给郑嘉淑做儿子去，还来我这未央宫作甚！” “母妃若是非要赶我走，那我就不在这扰母妃的眼，这就离开。”苏槐沐说着就起身要走。 气的华贵妃直接从贵妃榻上起身，委屈道：“流萤，花屏，你们快瞧瞧，儿大欺母了！” 流萤和花屏相视后微微一笑，每次二皇子远行后回京，她们娘娘总会演这么一出。 “殿下，您就别逗娘娘了，娘娘这些日子可是想您呢，您瞧瞧娘娘是不是比您离开时瘦了一圈。” 华贵妃配合着流萤的话，抬了抬下巴，吸了吸腮。 苏槐沐无奈：“这么大的年纪了，竟还这般幼稚。” “我幼稚？”华贵妃被气笑了，随后觉得不对，瞪着苏槐沐：“你说谁年纪大，我脸上一根褶子都没有，你哪看得出我年纪大了！你娘我艳绝京城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对，我的确没出生。”苏槐沐对此表示肯定。 “你..”华贵妃没想到被自己的话给绊住了：“你娘我现在也是艳绝京城，那号称京中第一美人的沈念烟我在宫宴上见过的，看着可比我年轻时差远了。” “沐儿，娘和你说，挑媳妇儿还是得挑娘这种明艳大气的，这才美的长久，那什么清纯可人都是一时的，岁数一大，哪还剩什么清纯，只剩褶子了。” 华贵妃洋洋得意道：“你瞧瞧淑妃，年轻时就走那清纯脱俗的路子，现在扑二斤粉也比不上你娘我卸了妆好看。” 苏槐沐这次倒是没有反驳，他想到了李卿棠：“母妃说得对。” 华贵妃已经想好如果苏槐沐再反驳他，她要怎么回击了，结果苏槐沐竟然同意她的观点了，这下把她整不会了。 苏槐沐见华贵妃不再故意找他斗嘴了，让人把准备的礼物抬了上来：“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你的礼物是最多的。” 华贵妃见到两口大箱子，兴奋地走过去翻了起来：“有没有给我带杂书啊，上次的都看完了，没意思的紧。” “你天天看那些杂书，父皇他知道么？” “知道啊，他还特意让人给我寻了一些话本子呢，可他寻来的那些话本子都没意思，全是情啊、爱啊，一个套路。” 华贵妃声音刚落，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爱妃这是又在背后说朕的坏话了么？” 随着话声，屋内人纷纷跪地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都起来吧。” 华贵妃嘟着嘴：“我哪有说陛下的坏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您知道我爱看那些妖呀，怪呀的，可您偏偏给我看什么书生进京赶考被贵女看上抛弃元妻这种老掉牙的话本子，一点意思没有用。” 建兴帝苏赢缙笑着道：“你那小胆子，看完那鬼怪的本子就不敢睡觉，大半夜的派人去喊朕，梦里都怕的发抖，还天天跟嚷着要看。” 华贵妃听后扯了扯建兴帝的袖子，小声道：“在沐儿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苏槐沐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建兴帝笑了起来：“好好好，朕不说了。” “陛下怎么突然想着来我这了？”华贵妃问道：“这几日您不是一有空就去赵美人那么。” 建兴帝看着华贵妃吃醋的模样，笑容又深了一些：“朕处理完公务，想着此时沐儿应该在你这，便来看看，刚好可以一起吃顿晚膳。” 吃晚膳的时候三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苏槐沐的亲事上。 “沐儿也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不知道沐儿觉得沈相的孙女如何？” 第143章 试探 华贵妃一听就撂下了筷子：“不成，您说了，沐儿的婚事由我做主，我最讨厌沈相了，天天说我魅主，我看他就是嫉妒当年您看上我，没看上她女儿！” 华贵妃气鼓鼓道：“这个老匹夫，天天干涉后宫之事不说，如今竟还把主意打到我儿的身上！怎么的，这是看您实在被我魅惑的厉害，迫害不了我，所以改着想害我沐儿么！” 建兴帝道：“你怎么能说沈相是老匹夫呢，他可为国操劳了半辈子，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又要惹人非议了。” 建兴帝话是带着点责怪的，但表情却是愉悦而开心的。 “非议就非议，我还怕他了！”华贵妃甩起脸子：“不成就是不成，我不喜欢那家人，沐儿就是出家当和尚，都不可能娶他沈家的女人！” 建兴帝嘴角带着笑，继续道：“可那沈相的孙女沈念烟可被称作京中第一美人，你不是说要当你儿媳妇的人一定要漂亮么？” “是啊，但我可不觉得那沈念烟有多好看，沈相那老匹夫长得就一般，他孙女再好看底子也在那。”华贵妃说着还翻了个白眼，人长得好看，翻起白眼来都别有风味。 “那你说说你属意谁？”建兴帝笑着问道。 “我好久也没出过宫，这宫里也好久没开过宴，我倒是不知道哪家姑娘好看。”华贵妃道：“陛下，不若您早朝的时候让京中八品以上官员家有适龄女儿的都交幅画像？” 华贵妃说着眼睛亮了起来，兴致勃勃道：“刚好我最近闲的厉害，我一个个细瞧定能从中挑一个最好看的给咱沐儿，咱家沐儿这般好看，再找一个同样好看的女子，那生下的女娃娃不得和我一样好看！” 建兴帝看着自己的爱妃还是如年轻时一样，脑中只装着‘漂亮’二字，笑的开怀：“人家选妻都选家世和人品，挑那贤良淑德的，你倒好只看外表。” “家世再高高的过咱沐儿么？”华贵妃道：“再说沐儿又不继承皇位，不需要贤良淑德的皇后，找一个漂亮又爱玩的最好了，两人一起游山玩水去，给我带回来天南海北的珍宝。” “胡说八道！”建兴帝宠溺地瞪了眼华贵妃：“沐儿是朕的儿子，是这乾国的皇子，怎能天天想着游山玩水。” 华贵妃一听眼睛红了起来：“咱们沐儿自小就体弱多病，太医开始都说他活不过五岁，之后又说活不过十岁，我当时就向佛祖许愿了，我不求咱沐儿有多大能耐，我只希望他健康快乐。 ” 华贵妃拉着苏槐沐的手，美眸中含着泪：“是母妃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才让奸人害了你。” 苏槐沐也十分配合：“母妃不要这么说，若没有您和父皇，我也没办法来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您与父皇，我也没法子活到这么大，说到底还是我赚了。” 华贵妃听后直接扑进了建兴帝的怀里，哭着道：“缙郎，你答应我，沐儿就算娶个平民女子，只要他喜欢您都不能拒绝。” 建兴帝叹气：“可沐儿毕竟是皇子，也不能娶一个出身太低的，若外人知道了，会以为朕不宠他这个儿子。” 华贵妃嘟嘴：“不管，我反正就要挑个漂亮可人的，那沈老匹夫想把孙女嫁给我儿子，我活着是不可能了。” “父皇，儿子现在每活一天都像是偷来的，如今这病情虽算控制了下来，但总归亏损的太多，指不定哪天就耗尽了。”苏槐沐说着有些落寞。 “因为儿臣身子不好的原因，无法像哥哥们那样替父皇分忧，这些年儿臣也很是愧疚，但儿臣也有私心..”苏槐沐低下头：“我想着哥哥们身体都康健着，能长久陪着父皇，但我搞不好哪日一个风寒就再也起不来了，所以只想着趁活着的时候多走走多看看...” 苏槐沐眼眶也有些红：“父皇，您这么疼爱我，但我却只想着自己游山玩水，您会怪我么？” “傻孩子，父皇怎么会怪你。”建兴帝看着苏槐沐心里是有些愧疚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要多进宫来陪陪你母妃，你母妃最是容易寂寞。” 苏槐沐看了眼华贵妃，笑着道：“父皇，恕槐沐直言，比起我，可能母妃更想要您来。” 华贵妃瞪了一眼苏槐沐：“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 建兴帝笑了起来：“好，那父皇以后多来。” 亲事的话题说到这算是结束了，三人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晚膳。 福阳宫中姜淑妃听说建兴帝处理完政务就去了未央宫，不仅用了完善，直到现在还没离开，估计今晚就要宿在未央宫了，气的她摔了一盏茶。 她之前送去了亲手做的甜汤，建兴帝明明说了晚上会来她这，怎么又被那华之瑶给勾了去！ “娘娘别生气，今日三皇子回来，陛下定是要去未央宫同三殿下用膳的。” “这个苏槐沐，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要今日。”姜淑妃气的不行，圣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过她这里了，她好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没想到苏槐沐还进宫了。 “他们母子俩真是天生来克我的！”姜淑妃恨恨道：“明明那么多儿子，却偏偏只疼那一个。” “娘娘可千万要慎言啊。” 姜淑妃不忿：“我又没说错，宠那么一个病秧子有什么用。” 用过晚膳，苏槐沐就打算离宫，不妨碍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去送送沐儿。”华贵妃有些不舍。 “母妃，我已经长大了，不会走丢，您就在这陪父皇吧。” “你母妃无非是想多看看你，就让她送送你吧。”建兴帝开口道。 “也好。” 离开殿内，苏槐沐和华贵妃脸上同时没了那么多丰富的感情：“你可别犯傻，我那些话也不全是说给你父皇听的。”华贵妃道：“我只求你健康快乐。”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的。”苏槐沐帮华贵妃紧了一下披风：“回去吧，别让父皇久等。” “没事常进宫来看看。” “好。” 苏槐沐修长的身躯被宫灯映照在长长的巷道里，面无表情地缓步在宫道中，每过一段时间苏赢缙都会试探一次，这宫中哪有一点真实。 第144章 瑞王 开始为了拉拢镇国公的支持，还是皇子的苏赢缙积极拉拢，热烈追求华之瑶，本是许了王妃之位，但在听说皇帝有些忌惮镇国公府的时候他又转头娶了深得皇帝器重的郑氏嫡女。 在正式登上皇位后才迫不及待地以贵妃之位迎娶了华之瑶。 镇国公府本是不愿意让女儿嫁入皇室，但只有把华之瑶嫁过去才能减少皇帝的猜忌。 然而娶了华家的女儿似乎还不够，苏赢缙又把嫡妹永嘉公主许给了镇国公的小儿子，亲上加亲。 苏赢缙一边需要华家，一边又顾忌华家，即便是娶了华之瑶，又把自己妹妹嫁到了镇国公府，但他还是不安心，他不想让华之瑶生下孩子，可他又贪恋美色，到底是让华之瑶怀上了，他曾下过药想拿掉华之瑶肚里的孩子。 或许是苏槐沐命大，或许是华之瑶身体底子好，苏槐沐成功降生，但因为那药自小体弱，不过这也成为他能活着长大的原因。 苏槐沐走出皇宫，才舒了一口气。 瑾王府的随从们立马扶苏槐沐上马车，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向这京中最华丽的宅邸。 “殿下您回来了。”瑾王府的管事是自小伺候他的公公。 “嗯。” “殿下要用晚膳么？” “在宫中已经用过了。”苏槐沐道：“井伯无需操劳，早点歇息吧。” “等老奴伺候殿下梳洗后，再歇。” “好。” 梳洗过后，苏槐沐坐在房中桌前，翻看着书，木彦从阴影中出来，回到王府，木青和木彦又恢复了暗卫的身份，在暗地里替苏槐沐做事。 “殿下，下午林雨来报，说李小姐问您哪日有空，想要约您骑马。”木彦道：“林雨还说，慕公子来京了，郡主似乎对慕公子一见钟情。” 苏槐沐微微蹙眉：“灵儿喜欢慕正初？” “对。” “习素那边也传来消息说，瑄王似乎对李小姐有意思，今日在马球场上还为李小姐出了头。” “为李小姐出头？”苏槐沐皱眉：“她又被人欺负了？受伤了么？”之前听说郑世雄围堵她，他让郑世雄在喝花酒的时候摔了腿，估计现在还没养好。 这才过了多久，她怎么又被人欺负了。 “听说是栖霞县主在打马球的时候针对了李小姐，还差点挥杆打中李小姐的脸，不过好在李小姐反应快，躲了过去。”木彦道。 苏槐沐脸色沉了下来：“苏槐潇做了什么？” “也是同样的方式吓唬了一下栖霞县主，说是球棍无眼，一心想着接球没注意到。” 苏槐沐冷笑了一声：“就这也叫出头？” “殿下，木彦多嘴，瑄王虽然做得少，但毕竟是用自己名头做的，李小姐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慕少爷已经进京，慕家小姐也在京中，您的身份早晚会穿帮，那时候...” 苏槐沐又何尝不知，可他总是没等到好的机会，本来上次出去骑马的时候他就想说了，可没想到华灵儿在。 “把人单独约到水云间，就说我有事找。”苏槐沐想了想道。 “是。” “还有昨个在球场上谁欺负她了，给我列个单子，至于那苏琉月，我觉得她是时候换个马车了。” “是。”木彦应下：“明天就让县主换个马车。” 侯府中习素接到林雨的回禀后连忙向李卿棠禀告：“小姐，林雨来禀说慕公子约您明日在水云间见，有事要同您说。” “什么事没说么？” “没有，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事，说要单独和您说。”习素强调了一下单独两个字。 “我知晓了。” 第二日李卿棠请完安回来遇到了李卿妍，李卿妍手里拿着一篮子的花。 “见过二姐姐，姐姐这是刚从祖母那回来么？” “嗯。”李卿棠点了点头：“妹妹又去采花了？” “是啊，这花开的真不错，放在花瓶里也能给屋子里增一些颜色，姐姐要不要拿一些？”李卿妍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抱歉，姐姐屋子本就亮堂的很，该是用不上这种花的。” “妹妹哪里的话，你若愿意割爱那我便拿几支，刚好有个花瓶空着。” “姐姐随便挑。”李卿妍连忙把花篮递到李卿棠面前。 李卿棠随意拿了几朵：“我这些就够了，谢谢三妹妹。” 李卿妍连忙摆手：“自姐姐回府后我都没有什么能为姐姐做的，姐姐能喜欢这些花，真是太好了，那明个儿我还给姐姐送。” “不必这么麻烦，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李卿棠道。 “不麻烦的，反正我每日也是要来园子里收露水的，顺路的事。”李卿妍笑着道，不给李卿棠拒绝的机会：“姐姐想来一会还有事，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李卿棠歪着脑袋看着李卿妍离开的背影，她这个三妹妹这又是搞得哪一出？ 想到要去见苏槐沐，李卿棠莫名有些忐忑。 他要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呢，难道是要和她说华灵儿的事？ 想到这，李卿棠的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完全看着李卿棠愁眉不展的模样问：“小姐，您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婉清，假设你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然后你这个特别好的朋友有一天喜欢上了你另一个...”李卿棠顿了一下：“另一个也算是特别好的朋友吧，这时候你会怎么办？” 婉清想了想道：“那不是挺好的么？” “是啊，是挺好的呀。”可她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她从来没经历过。 苏槐沐在去往水云间的时候也一直在思索，他该怎么开口才能让李卿棠接受呢？如果李卿棠生气了，他又该怎么去哄？ 他其实昨晚就开始想了，但一直没想出太好的方法。 在他踌躇间，马车行驶到了水云间。 车子挺稳，下人们掀开帘子，苏槐沐缓步而下。 他正要进门，身后传来一个十分讨厌的声音：“哟，这不是三弟么？三弟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也不提前和哥哥说一声，哥哥好给你办个接风宴啊。” 苏槐沐转身看了眼比上次见又胖了一圈的瑞王：“大哥。” 第145章 卖惨 “三弟你这许久不见又潇洒了许多，这个子似乎也长高了些啊。”瑞王苏槐潜走到苏槐沐身边亲热地打着招呼：“今日相遇也是有缘，哥哥请你吃饭。” “大哥无需破费。”苏槐沐以此婉拒。 但苏槐潜显然没有领会苏槐沐的意思，或者说他知道，但他装作不理解：“三弟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你我兄弟之间哪需如此客气。” 苏槐沐正想直接开口拒绝。 苏槐潜先一步道：“三弟莫不是看不起大哥，觉得大哥连一顿饭都请不起？” “好，那今日弟弟就不客气了。”苏槐沐应了下来，转头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木祥道：“跟掌柜的说，我们定的雅间取消吧。” “是。” 苏槐沐今日特意让人看住了华灵儿，省得她再来打扰，甚至还问了苏槐潇今日的行踪，确定他们都不会来打扰，但没想到冒出来一个苏槐潜。 若不是怕李卿棠去柳岸巷的宅子会遇到真的慕正初和慕诗筠，他也不会把地方定在这水云间。 真是...倒霉。 既然苏槐潜要请他吃饭，苏槐沐也就不客气了，他坏了自己的好事，那他敲苏槐潜一顿不算什么吧。 苏槐沐把水云间最贵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苏槐潜见苏槐沐这么不客气，心里也是有点抽疼，这水云间的饭菜可不便宜，这一顿下来怕不是得上百两银子。 苏槐沐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喝着茶，苏槐潜不说，他便也不说话。 苏槐潜看着苏槐沐优雅地吃着喝着，心里有些嫉妒，同样一个爹怎么苏槐沐就生的这么好看， 果然这母亲的容貌也很重要，可他母妃年轻时听说也很好看啊。 但再怎么好看也好看不过华贵妃。 苏槐潜摇了摇头，算了，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三弟这次出游感觉如何？”苏槐潜搭话道。 “这次去江南感受了一下江南风光，那气候合宜的确是个适合生养的地方，我那咳病在那都好了些。”苏槐沐道：“大哥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 “我倒是想，可我不同你和二弟还未成亲，我这一家老小都在京中，总是不好随处走的。”苏槐潜叹了口气：“我是真羡慕三弟你啊，可以到处游玩，父皇和贵妃娘娘有对你宠爱有加。” “我倒是羡慕大哥，有个健康的身体，还子孙满堂。”苏槐沐道：“不像我活一天，少一天。” “呸呸呸，三弟说的什么晦气话。”苏槐潜端起酒：“来，咱兄弟俩喝一杯，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嗯。”苏槐沐拿起酒杯：“大哥知道我身体不好，我就以茶代酒了。” “自然。”苏槐潜面上笑嘻嘻，内心却在疯狂吐槽，你不能喝酒你还点这么贵的酒！ “三弟这次去江南好几个月，有什么趣闻么？”苏槐潜问。 苏槐沐装作思索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江南的美人倒是不少。” “是么？”苏槐潜听到‘美人’二字兴致高了些：“都说江南盛产美女，三弟此番可有结识什么红颜知己？” “大哥知我身子弱，对那男女之事也不热衷，所以并不算了解。”苏槐沐道：“大哥若是感兴趣，有时间可以去江南亲自感受一下。” 苏槐潜摇了摇头：“你那小侄子刚出生，我这三五年是不好离京的，只能听三弟你说说外面的乐子了。” 说到这苏槐潜顿了一下：“对了，二弟也奉父皇之命去了江南一代，你们可有见面？” “我听说二哥来了，但是刚好错过。”苏槐沐道：“不过听说二哥在苏州干了件大事，在百姓中声望及高。” “哦？”苏槐潜装作不清楚一般问道：“什么大事？” “好像是为民除害。”苏槐沐道：“听说是斩了苏州知府的小舅子，那小舅子欺压百姓还掳掠良家女子，手上沾着人命，苏州府的百姓碍于知府的威压敢怒不敢言，此番二哥把这朱家连根拔起，倒是做了一桩好事。” 苏槐潜在心底冷笑，好事，对他苏槐潇的确是好事，苏州乃江南富庶之地，苏州知府是他的人，而朱家则是帮苏州知府拢财的人，也是他的钱袋子，可这个钱袋子就这么被苏槐潇给搞没了。 连带着苏州知府都下了台，眼下他和苏槐潇都为着把谁送去那块地方而明争暗斗。 苏槐潜为此生了好大一顿闷气，他这个二弟这些年是越发出息了，把手伸的也是越来越长了。 “二弟向来爱惩恶扬善。”苏槐潜这句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不是，听说苏州百姓还给他送了个什么百家衣。”苏槐沐继续道：“不少学子都写文赞扬，我当时在扬州都听的清清楚楚，二哥可真真是出了好大一个风头。” 苏槐潜冷笑：“是啊，如今咱们兄弟三人就属二弟最是风光，自江南回来又得了父皇重用，连今年的科举都让他参与了进来。” “二哥有能力自然是要多劳一些的。”苏槐沐笑着道。 苏槐潜见苏槐沐不接话，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继续道：“说来二弟他的运气倒是好，原本只是一个宫婢生的，可偏着皇后娘娘的嫡子没了，他那母妃也没了。” 苏槐潜把杯中酒饮下：“其实论起出身，三弟你才是咱们兄弟中最尊贵的，外祖父是赫赫威名的镇国公，母妃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父皇从小就对你宠爱有加，可没想着到头来竟被这么个‘捡来’的中宫嫡子给压了一头。” 苏槐潜说着摇了摇头：“大哥真是替你不值啊。” 苏槐沐浅笑，继续平静地吃菜：“我的身体我知道，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这辈子也只图个享乐罢了。” “哎。”苏槐潜叹气，似是关心又似是替苏槐沐忧愁：“三弟你这身子当真没办法治好么？但凡你身子好一点，那东宫之位三弟定是手到擒来啊。” “大哥这种话还是莫要乱说，我连上书房都没去过，哪有那本事，我只希望以后大哥和二哥能多照拂照拂我这个弟弟。”苏槐沐苦笑道：“当然我若活不到那个时候就算了。” 第146章 翻车 “三弟不要说这些丧气话。”苏槐潜给苏槐沐倒上一杯茶：“来来来喝茶。” “谢谢大哥。”苏槐沐接过茶。 苏槐潜一边喝酒一边默默注意观察苏槐沐。 几番试探下来，看来他这三弟的确没有那种想法，或者说目前没有那种想法。 眼下苏槐潇风头正盛，他若能把苏槐沐拉到自己的阵营，那他的胜算可就大多了，或者说，就算拉拢不过来，也不能让苏槐沐倒到苏槐潇的阵营中。 苏槐潇那个人惯会拉拢人心。 苏槐沐太知道苏槐潜今天这顿饭的意图了，他不会参与进这两人的争斗，但可以默默帮他们给彼此增加点麻烦。 苏槐潜一边给苏槐沐夹菜，一边聊小时候的事，并默默分化苏槐潇与他们的关系：“咱们兄弟几人中，我也只同你关系亲近些。” “四弟太小，二弟自小孤僻又是宫婢所生，到底和我们不太一样...”苏槐潜滔滔不绝地说着。 苏槐沐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回答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李卿棠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水云间，雅间中不见苏槐沐，只看到了木彦。 “李小姐，我家公子突然有事，实在脱不开身，让我来此处等着小姐，好跟小姐说抱歉。”木彦道。 李卿棠听到苏槐沐有事，不知道为何竟微微松了口气。 “没事，你可知表哥今日有何事要与我说？”李卿棠两手微微交错用力。 “这..这小的也不太清楚。” 李卿棠咬了下嘴唇：“什么方面的也不知道么？” “这....”木彦知道，但是他不好说啊。 看到木彦有些为难的模样，李卿棠又问：“事情是和裕安郡主有关么？” 木彦想，这件事如果说的话倒是和裕安郡主也有些关系，若不是郡主喜欢上了慕正初，怕身份暴露，也不至于坦白的这么仓促：“有点吧。” 李卿棠心脏有一瞬间的收缩，好像一根弦断开，不自觉露出一个仿佛缓解尴尬的笑：“好，我知道了，既然表哥今日有事，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约吧。” 李卿棠说完就带着人离开，脚步有些漂浮。 上了马车后，婉清叫了李卿棠好几声，但李卿棠却没有反应，她只能上手轻轻晃了晃李卿棠的胳膊：“小姐？” “啊？”李卿棠回过神：“怎么了？” “就是想问您是要直接回府么。”婉清看向李卿棠有些好奇道：“小姐您今日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感觉？” “我有么？”李卿棠反问。 “有啊，您这一大早起来就怪怪的。”婉清道：“您是有什么心事么？” “没有啊。”李卿棠摇头，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又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为何，又该怎么解决，她现在特别需要柳扶桑，可是柳扶桑如今远水解不了近渴。 “小姐，那我们回府么？”婉清问。 李卿棠想了想：“不，京中有什么有名的清倌么？” 习素一听立马警觉了起来：“小姐，您想干嘛？” “我想听听曲儿。”李卿棠道。 “这...”习素小心道：“这不太好吧，此处不比苏州，若是被传出对小姐您的名声恐怕有损。” 婉清也跟着点头：“习素说的对，要是被大小姐知道了，肯定又会拿这个说事，指不定怎么在外面毁您的名声。” “那就没什么女子能去的，玩乐的地方么？”李卿棠问。 “小姐若是想听曲儿，其实可以请几个乐工来家中演奏。”习素道。 可她也不是单纯想听曲啊。 “算了，去绣华楼看看吧。”李卿棠摆了摆手。 马车转向往绣华楼驶去，就在快走到绣华楼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习素掀开帘子问：“发生什么了。” 林雨道：“前面好像发生什么意外，路被堵住了。” 李卿棠听后心中一紧：“不会又事郑世雄在堵路吧？” “不是，好像是前面有一辆马车突然翻了。”林雨望了望：“估计还得堵一会。” 李卿棠听后松了口气：“此处与距绣华楼不远，你们陪我走过去吧。” “是。” 李卿棠带上帷帽，带着习素、婉清和护卫徒步往绣华楼走去，此处是通往绣华楼的必经路，距离绣华楼只剩几百米。 走了一小段就听到一阵怒喝声传来：“看什么看，这是你们能看的热闹么，都赶紧离开！” “赶紧走，谁再逗留小心刀剑无眼！”一群穿着统一服装的护卫挥着手里的刀驱赶围观的群众。 “小姐小心。”侯府的护卫们怕李卿棠被人群冲撞，把她护在了中间。 这本就是商业闹街，人本来就很多，这护卫的粗鲁驱赶让本就因为翻车而拥堵的街道更加混乱，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挤得东摇西晃眼看着就要摔倒。 “去，帮她一下。” “是。” 一个护卫过去把妇人从拥挤的人群中拉出来。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那妇人连忙道谢。 “没事。” “小姐，不然我们先回马车上等着吧，这人太多了。”习素皱眉道。 李卿棠点了点头：“也好。” 李卿棠几人刚走回马车边，前面便传来哭喊声：“别挤了别挤了，死人了，死人了！” 伴随着喊声，人潮更加拥挤，习素连忙把李卿棠扶上马车：“小姐快上车。” 李卿棠的马车后面这一阵功夫又续上了好几辆马车，根本无法调转车头，不少人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或是听到了这里有热闹便都赶过来看，要往里进的，想往外走的，一时堵得死死的。 李卿棠见状把那对母子也接上了车。 那妇人有些惊魂未定：“谢谢小姐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你可知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听的是什么郡王府的马车翻了，里面坐着的贵人摔了，动静挺大的，那位贵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周围的人就来凑热闹，然后郡王府的护卫们就开始赶人。”那妇人心有余悸道：“那郡王府的护卫们凶的很，走慢一步都要被打的。” 婉清掀开马车帘，发现这条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挤得都快走不动了，侯府的护卫们护在马车周围也被挤得有些摇晃。 李卿棠心头突突地跳。 第147章 书社 “小姐这人也太多了吧。”婉清惊呼。 李卿棠想到马上又是科举又是春日宴，这条是京中最繁华的大街，今日街上还有杂耍班子表演本就人潮密集，这样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林风有没有别的路，我们弃马走。”李卿棠掀开马车帘问。 “小姐眼下要离开这条路只能进商铺，看商铺有没有后门可以离开。”林风道。 “那就这么办。”李卿棠当即就下了决定：“把马拴好，万不能让它被惊了后伤人。” “是。” 婉清和习素把马车里的东西快速收拾好，护卫们把李卿棠几人护在中间。 虽然马车距离那书铺子只有不足十米，但护卫们也是费了点力气才给李卿棠挤出一条路。 那店家看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正准备要关门的时候，林风一个箭步一把抵住了门框。 进入铺子后，李卿棠的帷帽都差点被挤掉。 掌柜的看李卿棠身边跟着那么多丫鬟护卫，只能笑脸相迎，待人都进来后他连忙让小二把门给关上：“这位小姐，您要买些什么吗？” “掌柜的，请问店中可有后门？”李卿棠问。 掌柜的摇了摇头：“这条街上除了那几家大店有后门，剩下的都是单面的，因为这背面也是商铺。” “那恐怕要借用掌柜这铺子待会了。”李卿棠说着看了眼习素，习素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掌柜的本来还有些紧张忧愁的脸，在见到这银子后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小姐快请坐，我这就给小姐上茶。” 铺子里还有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也是因为人太多而被困在此处无法离开。 透过窗纱隐隐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影，虽然门窗已关，但嘈杂的声音还是一直往屋子里传。 “这么多人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啊？”一个年轻书生眉头皱着，有些不安。 “真不好说，有一年的扬州灯会人很多就发生了意外，挤死了不少人。”另一个书生应和。 “完了，崇光兄不知走到哪里了，这个时间还没到，莫不是被堵在了路上？” 听到这话三人脸色都变了：“这..这崇光兄本就体弱，这么多人若是挤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他身边应有小厮跟着，许是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这么多人，一个小厮管什么用。”说话人用眼神看了看李卿棠这边，压低了声音道：“那位小姐身边跟着那么多护卫，可还不是被困在了这里。” “你们别太担心，这种情况官府应该很快会派衙役来维持秩序的，而且这两边这么多铺子，重光兄那么聪明一个人，想来见情况不对应该会找个铺子呆着。” 李卿棠听着几人的话，也有些忧心，她看向身边的护卫：“你们谁的功夫好，有信心离开这？” 几人互相看了看，他们的功夫其实都不差，但这种情况可不是功夫好就能离开的。 此时林风道：“我可以爬上屋顶，从屋顶离开。” “好，你拿我令牌去求助。”李卿棠想了想：“先去京兆府若他们没反应，那就去..”李卿棠正思索如果京兆府不成的话该怎么办。 这时外面又是一阵惨叫和马的嘶鸣。 “马受惊了，踩死人了，快跑啊！”有人大喊。 外面一辆马车的马被拥挤的人不知戳痛了哪里，发了狂，唰地抬起蹄子就踏了下去，驾车的马夫都被甩了下去。 “若是不成就去找郡主，让郡主不管是找镇国公府还是什么瑄王，总之得快点疏散人群。”李卿棠道：“咱们这里都堵成了这个模样，估计绣华楼那边也差不多，若是能过去，绣华楼是通着两条街的，让他们开后门，让百姓撤离。” “是。”林风领命。 “对了，八方云集客栈也在这条路上，让他们把门也打开。”李卿棠道。 习素有些担忧道：“小姐，这么多人一旦冲进店里若是做了些不好的事该怎么办？” “是啊，若有歹人趁机闹事，那可怎么办...”婉清一想也是：“那铺子里的东西可贵着呢。” “东西再贵也比不上人命值钱。”李卿棠道：“让人把能收的东西都收一收，店里的伙计拦一条路出来，告诉他们时候都给二两银子的赏。” 李卿棠这次出来出来林风、林雨还带了六个护卫，领头的护卫周建道：“不如我也带一个人跟着林兄弟过去吧，我们是侯府侍卫还带着刀，总归是有威慑力的。” “也好。”李卿棠点头：“林风你带四个护卫走，一家铺子留两个。” “那小姐身边只剩两个人，会不会有点少了？”周建有些迟疑。 “没事，还有林雨呢，再说我又不出去。”李卿棠道：“只要你们快点把这人群疏散，我这也没什么危险。” 周建想了想，指了四个人：“你们跟着林兄弟去，我留下照看小姐。” 论轻功这几个护卫没法子轻易穿越人群离开，但是爬个房顶还是可以的。 借着窗框，林风先轻巧地越上房顶，上去后又拉了四人一把。 若是林风自己，他分分钟就可以离开这里，但是身边还跟了四个人，只能同他们一起。 听到这街上的绣华楼和八方云集都是李卿棠的产业，掌柜连忙拿出好茶，后来听到李卿棠还是侯府的小姐，听着和郡主还很熟络，甚至与镇国公府和瑄王都认识。 掌柜的连忙把压箱底一直舍不得喝的那好茶拿了出来。 那几位书生在听到李卿棠是侯府小姐，家产颇丰，眼睛就忍不住地往这边瞟。 “小姐请用茶。”掌柜殷勤地把茶端了上来：“这是上好的黄山毛峰。” “掌柜的不必如何客气。” “哪里的话，小店也没什么好招待小姐的，只希望这茶能入小姐的口。” “多谢掌柜。” 习素接过茶先闻了闻然后才递给了李卿棠，李卿棠品了一口：“这茶很好。” 听到李卿棠喜欢，掌柜的松了口气。 “不知这店里的书我可以看么？” “当然，小姐请随意取看。” 另一边林风先把人送去了两家铺子，正要去京兆府的时候遇到了从水云间里离开的苏槐沐。 第148章 拥挤 苏槐沐刚坐上马车准备回府，只见林风形色匆匆地前行，苏槐沐看了眼林风，很快便有一个侍卫追了上去，没过多久就回来传话。 “说是恭谨郡王府的马车在章台街翻了，栖霞县主摔伤后大发雷霆，把街给堵死了，那条街上今日刚好有杂耍表演本就人多，现在整个街道水泄不通，说是已经挤死了人，李小姐让林风去京兆府衙找人，说若是不成就去公主府找郡主帮忙，看看是找镇国公府还是瑄王出面。” “那李小姐怎样了。”苏槐沐听到这心里一紧，连忙追问。 车夫道：“李小姐在一家书社中，林雨和习素都在，没有大碍。” “她从水云间回侯府怎么会经过章台街？”苏槐沐皱眉。 “林风说，李小姐是要去绣华楼，结果在路上就被堵住了。” “此处离南城禁所近一些，去传我的令，让他们立即派禁军来来疏通道路。”苏槐沐道：“还有让林风不要去什么京兆府衙门了，也别去什么公主府了，让他赶紧回去保护李小姐，你直接让王府的护卫先封住临近的两条街，所有人只能出，不能进。” “是。” 书社里李卿棠挑了一本游记，为了方便看书，她摘下了帷帽。 摘下的瞬间，那个在听说李卿棠是侯府小姐时就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书生便瞪大了眼睛。 这..这莫不是仙女下凡了。 枉费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可如今竟找不到一句话能来形容眼前的女子美貌。 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1。 习素注意到那人的视线，往前一步挡住了李卿棠的身影。 那惊鸿一瞥让他久久才回神，然后自觉唐突，连忙转过头。 李卿棠看着书也不知道林风有没有走出去，有没有把话带出去。 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街上的人似乎已经贴到了门口。 “别挤了，别挤了。”门口传来各种喊叫声，还有人拍门：“店家开个门吧。”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李卿棠放下手里的书。 一个穿着青衫的书生道：“掌柜的，不然就开门放几个人进来吧，我瞧着外面确实人太多了。” “掌柜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就开个门吧。”刚刚那个偷看李卿棠的书生也应和，还说了点大道理，似乎不开门就是在杀人。 整的掌柜的脸色不太好。 周建怕掌柜的听了这几个书生的话，一时热血上脑打开门，开口道：“不能开门，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此时如果开门，他们会一窝蜂的涌进来，到时候这屋子里会和屋子外一样，外面的人还能想办法爬到高处，屋子里的人可就只能等死了。” 周建这话一出，那几个书生的脸色变了变。 掌柜的更是连忙应和，他显然想象到了那副画面，如果人全挤进来了，那他这一屋子书可怎么办：“这位大人说的对，这门不能开。”说着掌柜的还让小二移过去了一个架子挡住了门。 偷看李卿棠的书生被反驳后似乎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再看到李卿棠一副担心和不忍的模样，再次开口：“这位小姐觉得呢？我们真的就要看外面的人被活活挤死么？这也太过残忍了些。” 掌柜的听后特别怕李卿棠心软，毕竟李卿棠可是侯府小姐，还带了这么多人，若她真的开口让人把门打开，那他肯定不敢反对，但这铺子可是他一家老小的饭碗啊。 李卿棠望向那个书生：“公子有仁义之心是好的，但这铺子不是我的，我也是仰仗掌柜的心善才得以在此喘息，公子还是问掌柜的吧。” 书社掌柜的听到李卿棠这话，松了口气，这位小姐倒是个明白人。 李卿棠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但却像是给了他一个无形的巴掌。 “几位公子也不用过于担心，我已经命人去求援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官府就会来人救援的。”李卿棠安抚众人道：“婉清把那蜜饯拿给大家分一分，吃些甜的也能放松些。” 得了李卿棠的话，嘴里又有了糖分，大家心里也稍微安稳了些。 但门口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已经可以看到有人紧贴着门，外面的语气也暴躁起来：“快开门，再不开门就要砸门了！” 掌柜的看着已经有些变形的门，急的直跺脚，这可如何是好，若对方真的破门而入怎么办。 “外面的人听着，这店里的人已经满了，你们若是一窝蜂进来，只会挤得比现在更厉害，更喘不上气。”林雨喊道：“京兆府衙已经派人来疏散了，很快就好了。” 但外面的人根本不听，还是一个劲的往前挤。 “别骗人了，你们也被困在这，怎么知道京兆府衙有没有派人！” 倚门的架子已经开始移动，伙计连忙过去顶住。 林风回到铺子，发现人更多了，他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了，只能站在房顶帮忙拦着，不让人往里冲。 “瑾王殿下已经带人封锁住了街道，只能出，不能进，禁军已经来了，人群已经在慢慢往外走了，很快大家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林风喊道。 瑾王？ 李卿棠听到这个名字微愣，是华灵儿口中那个表哥吧，所以华灵儿没找镇国公府和瑄王，而是找了瑾王？可华灵儿不是说她这位表哥在外面游玩还未归么。 苏槐沐弃了马车，带着人直接骑马往章台街赶去，刚走了一半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还在往里进。 “在此拦路，不许任何人进入这条街！”苏槐沐直接下令。 “是。” “殿下。”木祥见苏槐沐还往里去，连忙去拦：“殿下不能再往里走了，您要是也被困在里面，可怎么办啊。” “我必须进去。”苏槐沐满眼焦急，都怪他，若不是他爽了约，李卿棠就不会去绣华楼，也不会遇到这种危险。 木祥见拦不住苏槐沐只能派护卫跟上。 “一定要把殿下看紧了，可万万不能有闪失啊。” 听到这边出了事，又有苏槐沐的命令，南城的禁卫军立马出动。 第149章 疏散 苏槐沐见到拥挤的人群，想到李卿棠还在里面，下意识就想直接用轻功飞过去，但被木祥一把抓住，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殿下，使不得啊，这是京城！” 苏槐沐一愣，是了，这是京城，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会武的事不能被人知道。 “殿下，您可以去隔壁街，有些铺子是通着的。”木祥道：“再不济还可以用梯子。” 苏槐沐立即转身：“走。” 南城禁所的人很快便赶来，在看到王府的人后立马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并按照苏槐沐的吩咐，派人把附近的几条街都控制了起来。 只许出，不许进，并禁止看热闹。 然后派人从两端开始疏散人群，然后又找了几家前后通着两条街的铺子，让他们打开前后门帮助疏通人群。 禁军会帮忙守着，防止人群在店中破坏。 苏槐沐登上房顶后就寻着李卿棠所在的书社走去，见到街中间有几匹被挤发狂的马：“去，把马制服，实在不成就杀了，别让它们再伤人。” “是！” 几个王府的护卫便飞身下去一跃到了马上，控制住了发狂的马。 “大家都不要再挤了！禁卫军已经来了，你们现在都乖乖站在原地不要挤，很快就可以离开！”王府的护卫高声呼喊。 但这呼声根本没用。 此时王府的护卫也赶来了，每个人身上都拿着弓箭，苏槐沐让所有人登上房顶。 “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要动！横冲乱撞者死！”所有王府侍卫按照苏槐沐的吩咐一起喝道。 街上的人群看着房顶突然冒出一排手持弓箭的人，再听着这话，终于是停止了互相推搡。 原本书社的门已经岌岌可危了，但带着弓箭侍卫的出现，让下面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李卿棠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听威武的喝声，听着不像是京兆府的衙役，或许是瑾王府的人？ 见到外面的人不再撞门了，掌柜的和那三个书生都松了一口气。 婉清见状没忍住吐槽：“之前不是还想着开门放人进来么，怎地刚刚看着比我们小姐还紧张。” 刚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那个穿着青衫的书生有些羞愧，抱拳道：“是王某所思太浅。” 一直偷看李卿棠的那个书生却不想承认自己有错，小声道：“若我们主动开门，对方该是不会如此蛮横的。” 婉清听到了似乎还想反驳，但李卿棠摇了摇头，这种萍水相逢的人，没有结论的事，讲不出什么道理的。 在弓箭手的威慑和禁卫军的疏散下，街上的人终于渐渐散去，从窗户上也看不到那拥挤的人影，周建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隙，见街上有人，但已经不再拥挤了，这才放心把窗户整个打开。 林风此时也从房檐上下来：“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京兆府衙的人也来善后了，咱们的马车还在但是有些凌乱，我这就回去再赶一辆车来。” 刚刚不少人上了他们的马车避难，虽然里面本就没留下什么值前的东西，但如今那马车连门帘和窗帘都没了，挂在前面的灯笼也不知被谁摘了去。 幸好那马被拴得紧，这边还不是最拥挤的地方，所以还算好。 “好。”李卿棠点了点头：“我们去绣华楼等你。” 外面既已安全了，也不好老在这里打扰别人，她也得去看看绣华楼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见李卿棠打算离开，那个之前就一直在偷看李卿棠的学子，眼睛一转，上前做了一揖：“在下江南学子孟元，不知小姐可否留个名，待来日高中后孟元定会登门道谢。” 习素看了眼孟元，心道：这哪来的二傻子，算盘珠子打的十万八千里外都听到了。 李卿棠带上帷帽：“我没有做什么，要谢就谢瑾王殿下吧。”说罢她就带着几人离开了书社。 “小姐慢走！”掌柜的连忙把人送了出去。 这时他也看到了街上的惨状，对面那家卖纸铺子的门已经掉了，老板坐在门口大哭着，整个店铺狼藉一片。 他心下松了口气，今日多亏有这位小姐在啊，不然若这几个书生那不要命的热血涌上来真把门给打开，估计下场比对面好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看向店里几人的表情就不太好了：“几位公子也早点离开吧，今日本店不营业了。” “今日多谢店家收留。”穿着青衫的王姓公子做了一揖，挑了一本书后放下了一块银子。 见这位王公子做事还算进退，掌柜的表情也稍微客气了些：“几位公子请慢走。” 孟元离开后还对李卿棠抱有幻想：“不若我们也去绣华楼看看吧，那位小姐救了我们，我们总归是要感谢一下的。” “可那位小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三人中一直未说过话的书生开口道：“人家并不缺我们的感激，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为好。” 孟元听到那书生的话，立马反驳：“思源兄，你这话就不对了，不能因为人家不缺，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做人最起码要知恩图报。” 乔思源看了眼孟元：“那孟兄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王兄你看他！” 孟元被乔思源这态度给气到了，对着王周庭抱怨道：“若不是因为你，谁愿意带他。” “孟兄莫要生气，思源有大才，只是不擅交际罢了。”王周庭劝道：“我陪你去看看吧。” 一直站在屋顶看着的苏槐沐见到李卿棠平安无事后才放下心，离开了屋顶。 “瑾王殿下请留步。”苏槐沐刚准备上马，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苏槐沐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念烟：“沈小姐有事？” 苏槐沐带着一个银白色雕花的半脸面具，只是看着苏槐沐露出的半张脸，沈念烟就忍不住红了脸：“今日之日多谢殿下，若不是殿下及时搭救，念烟恐怕还被困着，刚刚真真是可怕极了。” “沈小姐不必谢本王，本王此举本也不是为了你。”苏槐沐冷冷说完便潇洒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150章 爱慕 看到沈念烟落寞的表情，沈念烟身边的大丫鬟彩云开口道：“小姐，天下男人何其多，您何苦只看着这一个。” 沈念烟痴痴看着苏槐沐的背影：“世上男人很多，可他只有一个。” “可所有人都是一个啊。”彩云道。 “可他不一样。”沈念烟喃喃道。 自她第一次在宫中见到苏槐沐起她的一颗心就被全全的吸引了过去，这世上竟有这般惊艳的人。 彩云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模样，在心底叹了口气。 京中那么多王公子弟，可她家小姐怎么偏偏就看上了这一个，这最不可能的一个。 乔思源自书社离开后路过此处，恰好看到这一幕。 “那就是瑾王殿下么？”他只是自语，但身边路过的一个妇人却热情给了他回应：“对，那就是瑾王殿下。” 乔思源没想到有人会回话，先愣了一下，随后又问了句：“他为何戴着面具？” 那妇人听后笑了起来：“还不是因为长得太好看。” 嗯？ “你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吧。”那妇人见乔思源疑惑，解释道：“瑾王殿下可是贵妃娘娘的儿子，贵妃娘娘当年艳绝京都，那瑾王殿下也生的跟神仙似的。” “因为太好看了，上街时被一群一群的姑娘追着、围着，自那之后瑾王殿下就戴面具示人了。”那妇人见乔思源长得周正帅气继续道：“因着瑾王殿下，京中还时兴起一阵子面具风呢。” “原来如此。”乔思源听后对妇人道谢：“谢谢大娘解疑。” “公子哪里的话，不知公子家是何处？今年多大？可有娶妻？”妇人一连三问，乔思源听后快步离开，不敢继续搭话。 那妇人追着喊道：“我家大姑娘今年十六，模样周正还刺的一手好绣，公子随我回家看看吧。” 乔思源听后脚步更快了些，好容易才躲开了妇人的追击。 他正倚着一棵树喘息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女声：“是乔公子么？” 乔思源听到有人叫他，差点又要跑，这几日他已经被不少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大娘追过，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他还没来得及跑呢，一个歪着的脑袋就凑了过来：“果然是你。” 乔思源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脸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腿：“二小姐。” 慕诗筠笑着看向乔思源，指着他歪了的发髻：“你这是怎么了？头发都跑乱了。” 乔思源耳朵唰的红了起来，连忙平稳气息，飞快整理了一下仪表：“刚刚遇到章台街那边发生了点意外。” “章台街？”慕诗筠思索了一下那是哪。 见慕诗筠有些茫然，乔思源解释：“距离绮珍阁有两条街，有一家有名的首饰铺子翠玉轩的那条街。” 慕诗筠恍然大悟，随后又紧张了起来：“那边发生了什么？严重么？我大哥今日好像去了那！” 见到慕诗筠紧张，乔思源连忙解释：“事情已经解决了，慕公子身手了得，想来不会有事的。” 闻言慕诗筠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二小姐怎么会来京城？” “我姑姑的女儿，也就是我那侯府的表姐马上要及笄了，我祖父母进京来参加我那表姐的及笄礼。”慕诗筠隐藏了自己是偷溜来京的这一段。 “原来如此，那改日我该去府上拜会慕老先生。” “不急，我祖父母还没到京城呢，我和我大哥先来的。”慕诗筠道：“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此番可有信心？” “学子中卧虎藏龙，不乏惊艳才绝之辈，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可是苏州第一才子，书院的先生都说你有状元之才，我觉得你肯定能高中！”慕诗筠信誓旦旦：“就算不是状元那也是探花，我和你说一般人还当不了探花郎呢，必须得好看的才成。” 乔思源听着慕诗筠的话耳朵红的更厉害了些。 慕诗筠见乔思源不说话，觉得可能是她这番话给乔思源太大压力了，于是又笑着道：“其实就算中不了也没事，你才十九岁，未来机会多着呢，就算不考了也可以去问鹤书院当先生，你若想当山长，我也是可以给你争取的。” “总之出路多着呢，你千万别紧张，就当是来京城玩玩，顺便考个试。”慕诗筠宽慰道。 乔思源看着面前的少女，露出一个少有的笑脸：“谢二小姐，思源定不会辜负二小姐的期待，至少给你捧一个探花回来。” 慕诗筠摆了摆手，装作严肃道：“怎么能叫给我，那是给你自己和你娘。” 乔思源点了点头：“嗯，二小姐说的是。” “你住在青云院么？”慕诗筠问。 “对。” 慕诗筠点了点头：“我和大哥就住在柳岸巷第一家，我们估计会在京中住上一段时日，你若得空可以来坐坐。” “好。” “那我先走了，未来的状元郎！”慕诗筠笑着对乔思源挥了挥手。 乔思源也不自觉地伸出手回应。 等看不到慕诗筠的背影了，乔思源才收回目光，他默默握紧了拳头，此番他必要高中！ 另一边李卿棠心情有些沉重，在往绣华楼走的这短短百米她就看到了好几具尸体，走着走着习素就会捂住她的眼睛。 有几具尸体实在被踩踏的不成样子。 走到绣华楼，除了门掉了下来，地面有些凌乱，其他的倒是还好。 “小姐。”绣华楼的掌柜的见到李卿棠连忙迎上来：“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店里还好么？” “按照您的吩咐一楼这值钱的都收了起来，用桌椅围了一条路，侯府的侍卫和店里的护卫伙计拦着，后来禁军也来帮忙维持秩序，倒是没出什么乱子。”掌柜的道：“只是有位公子伤了脚躲避时伤了脚，所以就暂且把人留下休养了。” 李卿棠点了点头：“大家没受伤就好。” 宁重光忍着痛起身给李卿棠行了礼：“在下宁重光，见过小姐，今日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李卿棠看向坐在角落中的白衣男子：“你就是重光？” 第151章 黑马 宁重光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名字，微愣了一下，虽然面前的女子还带着帷帽，但他也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小姐：“在下宁重光。” “刚刚在前面的书社遇到了你的朋友，他们提到了你。” “是周庭他们么？”宁重光听到李卿棠的话有些激动，他本来还在担心他们几个会不会有事，听到李卿棠这么说，看来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我只知道其中一位姓王，还有个姓孟。” “对对对，就是他们。”宁重光听后激动点头，受伤的脚一个不小心用力，疼的他又跌坐了回去。 “公子还是不要乱动了，你那三位朋友很好，没有受伤。”李卿棠见宁重光这站着都费劲的模样：“需要去府中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么？” 李卿棠见宁重光穿戴不错，应是大家公子，于是开口道问道。 宁重光看了看自己肿胀的脚，脸微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此番进京赶考我只带了一个小厮，刚才我与小厮被人群挤散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这马车帘子被人扯了，我可以让人送公子先回住处。”李卿棠道：“或许你那小厮已经回去等你了。” “那就多谢小姐了，在下宁重光，以后小姐若有需要，宁某定不会推辞。”宁重光给李卿棠行了一礼。 “宁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我在这就祝宁公子金榜题名了。” “借姑娘吉言。” 李卿棠指了一个护卫：“你去送宁公子吧，若是路过医馆就先给公子治疗脚吧。” “是。” 宁重光坐着马车，看着街上的惨状十分担忧，他的小厮不会出事吧。 苏槐沐离开沈念烟之后没有直接回府，也往绣华楼的方向去。 “那是谁？”苏槐沐见到宁重光与李卿棠似乎聊的不错问道。 “那是徽州宁家的嫡子，是江南学子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此次科举状元的热门人选。”木祥道。 “宁家..”苏槐沐知道，那是徽州望族，百年书香门第，乾朝开国时有两位丞相都姓宁。 这宁重光不会对李卿棠也有什么想法吧，不然他与李卿棠说话为什么会脸红？ “瑾王殿下？” 苏槐沐驻马观望的时候，身后的铺子里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栖霞县主苏琉月。 苏槐沐看着好端端站着的苏琉月，面若冰霜。 苏琉月见到却是苏槐沐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殿下怎的在此？殿下难道刚刚也被困住了么？” 婉清往门外随意一看就看到了苏琉月，她扯了扯李卿棠的袖子，指着外面：“小姐，那不是栖霞县主么？” 李卿棠抬眼望去，见到苏琉月站在一匹马前，姿态是她从未见过的温顺婉约。 “不是说她马车翻了么？我还以为人伤的很重才搞出这么大阵仗，可这不是好端端地站着么。”婉清有些气愤。 若不是因为那翻到的马车，又怎会发生这种事，要不是她家小姐反应的快，今日的事可不敢想。 苏槐沐并不想搭理苏琉月，转身就要走。 苏琉月见苏槐沐要走，连忙喊道：“瑾王殿下。” 这声音不小，婉清也听到了。 “小姐，那就是瑾王殿下啊，今日可多亏了他。” 李卿棠也有些好奇华灵儿这位表哥，于是走到门口。 只见一个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骑在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上，他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流光锦袍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好像都发着光。 白衣黑马，极致的视觉冲击。 李墙头脑中不自觉就冒出一句诗。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1 虽然她都没看清这位瑾王殿下的脸，但只凭这身姿便可以想到那面具下的脸定是极为惊人的。 灵儿姐姐说的果然没错，她这位瑾王表哥的确与她的正初表哥有的一拼。 苏槐沐注意到李卿棠走到了门口，也注意到她好像在看自己。 他怕被李卿棠认出，但心中又隐隐带了些期待，她会喜欢不是‘慕正初’而是苏槐沐的自己么？ 于是他格外挺直了腰背，像一只想要求偶的大公鸡，努力展示着自己的俊美。 在路过李卿棠身边的时候，他还偷偷看了一眼李卿棠，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 “小姐，刚刚瑾王殿下是不是在看您啊？” 李卿棠没有注意苏槐沐的眼神，她的目光都在苏槐沐的腰间，是她刚刚看错了么，瑾王殿下腰上的那个香囊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怎么那么像她之前送给表哥的？ 但不可能啊，她表哥与瑾王殿下并不相识，也不可能把自己送他的东西再转送别人。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荷包、香囊这些东西都大差不差，有相似的也是正常。 苏琉月目光追着苏槐沐的身影移动，她也见到了李卿棠。 李卿棠这日为了见表哥也是打扮了一番，当苏槐沐骑马走过李卿棠时，苏琉月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李卿棠。 李卿棠今日也穿了身月白色为底的飞鸟描花长裙，乍眼一看两人倒是有骨子说不上的般配，这让苏琉月很是不悦。 “小姐，那县主好像在瞪您。”婉清小声道。 李卿棠遥遥看了眼苏琉月，苏琉月见状眼睛瞪的更大，但李卿棠就好像没看到一般转身回了铺子里。 她挑了几块料子后，林风赶着新马车来接李卿棠。 回去的路上会路过八方云集客栈，李卿棠想着既然都路过去，便也去看看情况，这些铺子如今都被慕舒云放到了她的名下，今日做出决定的是她，她自然要多关注一下：“路过客栈的时候停一下。” “是。” 林雨驾着马车，在快到客栈的时候，林雨看到门口站着一位身着蓝衣的公子正在与客栈的掌柜说话，那掌柜对那位公子明显十分客气且恭敬，一直微微弓着身子，表情中也满是尊敬。 当那位蓝衣公子转身露出脸的时候，林雨差点就直接勒停了马车。 那蓝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家大公子慕正初，李卿棠真正的表哥。 第152章 错过 林雨连忙降低了马车的速度，在心里不断地祈祷对方可以快些离开，千万不能让两人撞上，那样可就穿帮了。 “今日还要多谢大少爷帮忙，不然怕是真的会出乱子。”客栈的掌柜现在想起刚才的情况还觉得有些后怕。 今日事发的有些突然，幸好慕正初在此，他见事情不对第一时间就关了门，疏散了客栈中的吃饭的客人，并通知了住店的客人，让他们都回屋子关好门窗。 等到人开始拥挤之后，侯府的侍卫赶来说了李卿棠的意思后，他就派人用桌椅把前后门之间连了起来，规划出一条路，让客栈的伙计和护卫守在两边，让侯府的两个持刀侍卫站在门口守着，一点一点的往里放人。 虽有波折但到底是没出什么意外，后来禁军来了，就更加顺利了。 李卿棠记得从绣华楼到八方云集的这段路并不长，以她的速度便是步行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可今个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李卿棠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了眼窗外，这里距八方云集已经非常近了，但这马车行驶的速度竟还比不上她步行的速度，她放下窗帘看向坐在靠近马车门边的习素：“问问林雨他们为什么走的这么慢，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好的，小姐。”习素应下后掀开车帘看向林雨，小声问：“马车怎么行驶的这么慢？” 林雨指了指八方云集门口，用口型道：“慕正初在那。” 习素心下一紧，开口道：“慢点也成，稳着就行。” “怎么回事？”李卿棠问。 “哦...”习素脑筋翻转：“这匹马蹄子受了伤，走得快会跛脚，林雨他们怕颠到小姐您。”习素编了一个理由。 李卿棠倒是没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只是道：“既然蹄子受了伤怎么不换匹马拉车？” “哦..那个..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在从侯府去绣华楼的路上被街上挤碎的那些碎片给伤了。”习素解释道。 李卿棠点了点头。 林雨拉扯了很长时间终于等到慕正初离开，这才驾车驶到了八方云集客栈的门口。 “小姐，到了。”林雨长舒一口气。 习素和婉清扶着李卿棠下马。 掌柜地见到李卿棠，连忙过来行礼迎接：“小姐您来了。” “掌柜的无需多礼，我来就是问问客栈如何了？店里的人有没有受伤？” “店里一切都好，没有任何人受伤。”掌柜的笑着道。 李卿棠听后松了一口气，没人受伤就好：“掌柜的辛苦了。” 掌柜的连忙摆手：“小的不辛苦，有慕少爷在，还有小姐您派来的侯府侍卫，一切顺利的很。” 李卿棠听到掌柜的话，顿住：“慕少爷？” 林雨、林风和习素心中都暗叫不好。 “是啊，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初少爷刚好在这，他早早就发现不对，遣散并安置好了客栈内的客人。”掌柜说着有几分庆幸。 “表哥怎么会在这？”李卿棠不解，他不是今日有事么。 “正初少爷是去绮珍阁后顺道来这里吃饭，结果不巧遇上这件事，便留下来帮忙了。”掌柜的道：“正初少爷刚走，就跟您一前一后，您没见到么？” 李卿棠听着更疑惑了，他表哥爽了她的约只是为了去绮珍阁？ 去完绮珍阁后甚至有时间来这里吃饭，但却不打算见她？ “正初表哥有问起我么？”李卿棠试探性地问道。 掌柜的被这一问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实话实说：“好像是没听到正初少爷有提起小姐您...” 李卿棠眼神中难掩失落，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她把侯府侍卫派了过来，那她表哥该是知道她也被困在了书社中，可竟连一句关心都没有么？ 习素见李卿棠这幅表情，知道事情不太妙，连忙结束了这个话题：“小姐，既然客栈也安然无恙，不然我们就先回侯府吧，夫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很担心您的，我们还是先回去报平安吧。” 李卿棠点了点头：“也是，那就回去了吧。” “小姐慢走。”掌柜的把李卿棠又恭敬地送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李卿棠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习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和解释。 “那栖霞县主我看也没受什么伤，怎地还闹成那般模样，若不是她拦在路中间，又让侍卫暴力赶人，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习素只得岔开话题，让李卿棠不再想刚才的事。 “是啊，那栖霞县主刚刚还瞪咱们家小姐呢。”提到苏琉月，婉清也义愤填膺道：“我瞧着她就是嫉妒咱们小姐，所以才处处针对。” “肯定是的。”习素连忙附和：“栖霞县主刚刚那模样分明就是要搭话瑾王殿下，但瑾王殿下却没搭理她，又见瑾王殿下对咱们小姐青眼有加便愤愤不平。” 婉清疯狂点头，刚想开口应和，李卿棠却严肃道：“瑾王殿下金尊玉贵岂能看上我，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若让外人听去，不仅会笑我们不自量力，说北安侯府痴心妄想，对瑾王殿下的声誉也不好。” “是。”婉清应下，但心中又有些不服气：“我不觉得小姐您哪都好，别说配一个瑾王，若是陛下年轻个几十岁，您就是做中宫娘娘也是使得的。” 李卿棠用手指打了一下婉清的脑袋：“我的好婉清你可别胡说八道了，这种话若是传出去，搞不好会要命的。” “可这里不是没外人么。”婉清低着头带着几分委屈：“我就是觉得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也就这世上没有神仙，不然依小姐的样貌，便是嫁给仙君也是使得的。” 李卿棠听着婉清这话无语地摇了摇头：“你倒是会做梦。”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婉清小声嘟囔。 习素看着李卿棠，小心道：“奴婢觉得婉清说的也没错，您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做王妃有何使不得？” “在侯府生活已经很艰难了，王府那等地方不适合我。”李卿棠淡淡道：“我只希望未来能简单安稳，如果能回到苏州就更好了。” “我并不喜欢京城...” 第153章 拆台 章台街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你说死了多少人？” “死了六个，还伤了不少人。”京兆府尹周岸低着头向建兴帝苏嬴缙汇报。 建兴帝听到这件事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怎么回事？” “既是科举之月，又逢春日宴临近，街上的人本就多。”周岸铺垫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又发生了些意外，所以人就发生了这等事故。” “意外？”建兴帝看向周岸：“什么意外？” “具体原因还在查证。” “不过因为意外死了六个百姓，这等小事还用你特意觐见。”建兴帝有些不悦，他已经与赵美人约好了，没想到就因着这么点事。 周岸的后背已经冒出了汗：“本是不该因为这等小事打扰陛下，但死的六个人中有一位是进京赶考的学子，还有..还有一位是..” “是什么。”建兴帝见周岸这番墨迹的模样眉头皱起。 “是北辽使臣团的人。”周暗说完头就低了下去。 “什么？”建兴帝扶在椅子上的手收紧，北辽这次派来使臣本就不怀好意，如今还有人死在了这，那接下来的谈判怕是会更加艰难，想都不用想，对面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往年人多的时候那章台街没发生这种事情，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建兴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重视起了这件事。 周岸见建兴帝要发火的模样，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事情刚刚发生，臣还没来得及问具体原因，因着这死者的身份特殊，臣才急着来禀报殿下，不过今日的事瑾王殿下应该知道不少。” 周岸连忙道：“今日之事还多亏了瑾王殿下，是瑾王殿下及时发现了事情不对，所以叫来了禁军和侯府的侍卫，又及时疏散了人群，不然今日的时后果恐怕会更严重。” “是沐儿帮了忙？” “对，今日多亏了瑾王殿下。”今日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难逃责罚，但他需要一个人顶在前面帮他缓一口，于是周岸把苏槐沐拉了出来，并大肆夸赞了一番。 建兴帝想了想对身边的太监道：“去把瑾王叫来。” “是。” 苏槐沐见到李卿棠毫发无损，便从章台街回了瑾王府。 “那苏琉月的马车是你们弄的么？”苏槐沐一会去就叫来了暗卫，神色十分阴沉。 “回殿下，并非我们动手。”暗卫道：“恭谨郡王府的侍卫推到了一个小贩，那小贩背篓里的东西洒了一地垫在了马车轮子下，然后马车就翻了。” 苏槐沐想来今日的是也不该是他的人做的，首先他们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下手，而且若是他的暗卫出手，刚才苏琉月怎么可能看着毫发无伤的模样。 “先不用对她动手了。”苏槐沐吩咐道。 他已经得到消息了，今天死人的人中有一个是北辽使臣团的人，这件事不会善了的。 苏槐沐让暗卫退下，木祥便带着一位宫中的太监进来：“殿下，圣上有请。” 苏槐沐已经可以想到苏嬴缙找他是为何事，但他还是要装作不太清楚的样子：“父皇找我所谓何事？” “禀殿下，圣上是想找殿下了解一下刚才章台街发生的事。” 苏槐沐点了点头：“等我换个衣服。” 苏槐沐坐着马车进宫，苏槐沐到的时候，殿内还有几位大臣和苏槐潇。 “儿臣参见父皇。” 建兴帝挥了挥手，示意苏槐沐起身，他直接问道：“沐儿，周大人说今日章台街的事多亏了你叫来禁军和王府侍卫才没发生更大的乱子。” “沐儿，你今日的事做的很好，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边出事的？” “儿臣惭愧，这事说来也不是儿臣最先发现的，儿臣只是恰好遇到了侯府派出去求助的人，帮着跑了个腿。”苏槐沐道。 “哦？”建兴帝问：“侯府？” “对。”苏槐沐点头：“今日我与大哥在水云间吃饭，吃完饭出来后就遇到了北安侯府的小厮，他急匆匆跑，差点撞到我，我就随口一问，他说他要去公主府找裕安郡主有急事求助，我一听是找灵儿，便问了一嘴，那北安侯府的小厮就说了章台街发生了意外，人群堵在一起发生踩踏，他家小姐让他爬房顶逃了出来，让他先去京兆府再去公主府，找人求助。” 苏槐沐基本上说的实话：“我听着那小厮的意思，觉着那失态该是很严重，想到此处是南城禁卫军的管辖地，那离禁所也不远，便派人去通知了禁军和京兆府衙，然后又把王府的侍卫叫去帮忙。” “此番多亏瑾王殿下指挥得当，若不是殿下亲自带着王府的弓箭手威慑住了骚乱的人群，今日恐怕会死更多的人。”禁军的统领道。 苏槐沐连忙摆手：“我那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真正还是靠着诸位禁军。” 建兴帝听后点头：“听说事后你第一时间进了现场？” “算不得第一时间吧，只是怕府里那些侍卫失手伤了百姓，便跟着约束一下他们。” “那沐儿可知今日之事是如何发生的么？” “这...”苏槐沐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我到的时候章台街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儿臣也不知这人群怎么会都挤在此处，但...” “沐儿，你但说无妨。” “混乱的最中心有一辆横在路中间倒着的马车。”苏槐沐道：“那周围还有很多血迹，我听百姓说，好像是恭谨郡王府的马车翻了，那马车和郡王府的侍卫拦住了路，于是身后跟着的马车都被堵住，栖霞县主坐在马车中受了些惊吓，于是发了一顿火，郡王府的侍卫怕县主丢面子，于是持刀驱赶周围的百姓，前面的百姓往后躲，后面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往前走，于是所有人就挤在了一起。” 听到这事是由恭谨郡王府引起的，周围几个大臣都默默闭上嘴，低下头。 其实这件事周岸也了解到了，但是他不能说，恭谨郡王和栖霞县主都姓苏，都是皇室中人，这可不是他们这些外姓臣子可以参合的。 第154章 北辽 苏槐潇见到苏槐沐直言不讳，直接点出了恭谨郡王和栖霞县主，看着苏槐沐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这苏槐沐是真的不懂还是真的不在乎？ 恭谨郡王的父亲恭亲王是建兴帝的大哥，也是建兴能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帝的重要支持者，恭亲王死后，圣上看着恭亲王的面子对这个恭谨郡王一向宽容，这恭谨郡王也是个会来事的，十分擅长拍马屁，所以这叔侄间关系不错，以至于苏琉月出生没多久就被封为县主。 恭谨郡王本人虽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宗室，但恭亲王是有一批旧友的，而且这恭谨郡王在建兴帝的心中到底还有几分面子的，如今东宫之位还空着，得罪这么一位郡王总归是对自己没好处的。 建兴帝听到这件事是由恭谨郡王府引发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此时周岸开口道：“陛下，以微臣之见，当下重要的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引发的，而是咱们要怎么向北辽的使臣交代。” 苏槐潇此时也开口附和：“周大人说得对，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更改，我们只能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建兴帝看向苏槐潇：“那潇儿你有什么主意？” “那位死去的学子，儿臣可以亲自为他写一个讣闻，给他母亲一个九品诰命，想来足够安抚京中各路学子。”苏槐潇道。 建兴帝听后点头。 周岸见到立马附和：“瑄王殿下这主意好，那位学子听说是个有名的大孝子，有瑄王殿下写的讣闻，可以看出陛下对这些学子的重视，那学子的家人想来也会满意。” “那就这么办吧。”建兴帝同意：“不过讣闻还是随便找个翰林写吧，一个没有官身的学子而已，怎可让皇子给他写讣闻。” 苏槐潇见状，连忙道：“父皇，还是让儿臣来吧，您让儿臣协理礼部组织这次科举，眼下学子出事，儿臣总归是有责任的。” 苏槐沐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打的一手好算盘，不就是想趁机在学子心中留个好印象以获得声望和支持么。 呵，想白捡便宜，还装模作样。 “二哥这事本就是个意外，朝廷组织科举考试的确是要保护考试期间学子的安全，可现在考试还未开始，这天下因为意外而去世的学子一日不知有多少，难道都是二哥、是礼部、是咱们朝廷的责任么？”苏槐沐一副为苏槐潇好的模样：“二哥，我知道你是心善，但外面那些不知道的人，见二哥你亲发讣闻还封赏诰命，只会觉得是二哥你造成了这场惨剧，这是因为心里愧疚而补偿。” 苏槐沐带着些打抱不平的口气：“二哥你好端端在家中坐，怎能替那恭谨郡王府背这个锅。” 建兴帝听到苏槐沐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而且，这死的可不只那一个学子，还有其他人，只给那一个学子发讣闻，给封赏，那让其他百姓怎么想？尤其是那北辽人。” “皇子请发讣闻，还给诰命，若我是北辽人肯定觉得这事就是乾国皇室的错，一个学子你给这些，我死了一个使臣，要你天子道歉，割地赔款不过分吧？” 苏槐沐这话说完，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建兴帝。 苏槐潇只想着这是个在学子中涨声望的机会，并未想到其他，即便现在觉得苏槐沐说的有道理，但他也不能就这么承认，那不就显得他刚刚提的这个主意十分愚蠢么。 “三弟会不会有点危言耸听？” 苏槐沐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或许吧，我不像二哥早早就跟在父皇身边学习政务，我只是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说一下感觉罢了，该怎么办还是得父皇、二哥和各位大人拿主意。” 建兴帝看了眼苏槐潇，眼神中带着些微微的失望。 “学子的事稍后再说，眼下先说那北辽人怎么处理吧。”建兴帝发话道。 苏槐潇看到了建兴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愉快了，他想从这件事上发挥发挥作用，但这件事的确不好办，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件事既然是恭谨郡王府造成的，那不如就让郡王府来解决？”有人提议。 “今日之事也不全是郡王府的问题吧，若不是因为那个杂耍班子，那街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另一个大臣道：“不如就把那杂耍班子的人抓起来，交给那些北辽人处理，咱们已经把罪魁祸首都交给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道理找事？” 其他人听到后都点头附和，一个郡王府和几个杂耍艺人，该怎么选大家心里都明白。 众人商讨了起来，总之这件事不能和皇室沾上任何关系。 最后苏槐潇提议把那个杂耍班子抓起来，所有的财产当做补偿发放给受害家属，人就交给北辽人处理。 建兴帝对这个商讨结果还算满意，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圆上了，也撇干净了。 苏槐沐在心底又是一声冷笑。 建兴帝看向苏槐沐：“沐儿，你从普通人的角度看，这个处理方式如何？” “若是以一个不明真相的普通人视角，我觉得二哥这个主意挺好的，只是栖霞县主做的事被太多人看到了，我听说其中有一个人是被恭谨郡王府的护卫用刀杀死的。”苏槐沐道：“不知道那么多人的嘴有没有办法堵得住，不然一旦被那些北辽人知道，肯定会用这个做突破口的。” 这... “有这回事么？”建兴帝看向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点头：“确实有一具尸体是被刀砍伤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栖霞县主也交出去？ “那就把那个郡王府的侍卫也交出去如何。”周岸提议：“县主并没有要伤人，是那个护卫自己误伤了百姓，郡王府已经处理了那名侍卫。” 建兴帝看向苏槐沐：“沐儿你看呢？” “我觉得只要百姓信，只要北辽人信，那这些主意都挺好的。” 苏槐沐这句话说完，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就算百姓信了，那些学子也不会信，那北辽人就更不会信，或者说就算信，他们也会装作不信，把柄都递到手里了，哪有这么轻易放掉的道理。 第155章 回家 一时间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一直未发声的沈丞相开口道：“不知三皇子殿下有什么想法？” 苏槐沐其实并不想管这件事，若不是因为李卿棠被困在那，他不会亲自上阵，一件事也是做，两件事也是做，虽然他不想参与朝廷之事，但此时毕竟与北辽人有关。 他不能对此熟视无睹。 “那个北辽人身边没有跟着其他人吧？”苏槐沐问。 禁军统领想了想：“我们去到的时候只有那一个尸体趴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匆匆离去，并不像与那人认识。” “那现在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知道今日之事中死了个北辽使臣团里的人么？”苏槐沐又问。 屋内的人一怔，好像的确没有。 “现在那北辽使臣团还没找来，估计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那这个人为什么就一定是死在了这次事件中呢？”苏槐沐问：“一个长着两条腿的大男人想去哪里都可以啊，他有很多种可以发生意外的方式，自己作死还能赖别人么？” 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周岸拍了下脑门，随后又道：“可如果北辽的人知道那人就是去了章台街呢？” “知道去了又如何？还能凭空从驿馆直接飞到章台街么？就不能中途做了些别的事？又或者已经早早离开了？”苏槐沐反问。 “三皇子殿下说的没错，我们不知道也不认识什么北辽使团的人。”有人附和。 建兴帝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今日只死了五个人，至于那个北辽人，给他想个意外死亡的方式，做的干净些，这件事周岸你来做。” “是。” 看到建兴帝采用了苏槐沐的法子，苏槐潇看向苏槐沐，目光中带了几分警惕。 他这个三弟一向不关心朝中事，更不喜欢管闲事，可今日不光主动参与了救援，还会出谋划策了，想问题能想到他都想不全的地方。 他这个三弟是终于想掺和进来了么？ “沐儿，今日的事你做的很好，避免了一场大乱子。”事情找到解决方法了，建兴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儿臣只是凑巧路过罢了，主要是北安侯府的二小姐李卿棠求助的及时，禁军出动的也及时，而且那法子也不是什么精妙绝伦的点子，我只是注意到一些大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罢了。” 苏槐沐这顿自谦后又转口道：“不过父皇若真是想赏儿臣，那儿臣听说上月那西域进贡了一套琉璃杯，不如父皇把那套杯子赏给儿臣吧。” “你小子，就惦记着这点东西。”建兴帝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吩咐了身边的大太监：“福平，把那套琉璃杯和新到的荔枝都送到瑾王府上。” “是。” 另一边，李卿棠回到侯府，刚一回去就看到了焦急的慕舒云。 “我的棠儿，你没事吧。”慕舒云冲过来拉住李卿棠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我听说了章台街的事了，听说还死了人，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慕舒云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李卿棠连忙安慰：“娘，我没事，我好着呢。”说着她还转了一个圈：“你瞧瞧我，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当时一发现不对就立马弃了马车躲进了一家书社。” “瑾王殿下和禁军来的非常及时，除了停在外面的马车没了帘子，剩下的都好好的呢。”李卿棠笑着道：“好了娘，我有点饿了，您用晚膳了么？我想吃好吃的。” “好好好，我这就让小厨房去做。”慕舒云立马让梅清去小厨房吩咐：“各式各样的都多做些。” “那娘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好，去吧。” 李卿棠回院子的路上遇到了李卿妍：“二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李卿妍见状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没事就好，我听说章台街出事的消息了，真是担心死我了。” “妹妹怎么知道我去章台街了？” 李卿妍微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听到了章台街出事的消息，你的小厮又回来牵马车，我这才知道。” 李卿棠点了点头：“多谢妹妹关心，我没事的，今日姐姐有些乏了就不请妹妹进去喝茶了。” 李卿妍露出一副小白兔的模样：“妹妹不打扰姐姐了，看到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回去了，姐姐早点休息。” 李卿棠点了点头。 “小姐，最近这位三小姐好像对您格外热情。”习素看着李卿妍离去的背影道。 “或许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吧。”李卿棠道：“如今我不是侯府嫡女了么。” 习素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这个李卿妍给她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卸掉大部分发饰，李卿棠又去了金玉苑，饭菜也刚刚做好。 喝一口热汤，再吃一口热乎的饭，李卿棠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娘，我觉得我好幸福啊。” 慕舒云看着李卿棠满足地模样，笑着给她夹了一盘肉：“这就幸福了？” “对啊，在外累了一天后回家就有热乎乎的饭菜，还有亲爱的娘在等着我，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么？” 这简直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嗯，你觉得幸福，娘就幸福。”慕舒云又给李卿棠夹了一筷菜：“多吃点。” “娘，你也多吃点。”李卿棠也给慕舒云夹了一个鸡腿。 母女俩其乐融融吃着饭的时候，恭谨郡王府中气氛却不太美妙。 “父王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苏琉月委屈地喊道：“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啊，我的马车翻了，我摔的可疼了，那群贱民还敢看我的热闹，那我自然是要让人驱赶的啊！” 苏琉月越说越觉得委屈：“而且那条街上那么多人又不是我招来的，我也差点被挤死了，凭什么就处罚我啊！” 恭谨郡王其实也觉得这事和自家女儿没什么关系，可听说这件事是瑾王殿下亲口说的，是月儿的马车拦住了路，皇帝也信了，觉得这都是苏琉月的错，那他还能怎么办？他能说瑾王殿下说的不对，能去指责皇帝的不是么？ 第156章 密信 “父王，我不管，我不去，我就是不去。”苏琉月撒泼道：“我若是去了黄觉寺修行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 见自己的父王不说话，苏琉月又看向自己的母亲：“娘，女儿委屈啊，你要替女儿做主啊。” 恭谨郡王妃看向恭谨郡王：“王爷，你进宫去替月儿求个情吧，月儿说得对，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分明就是京兆府的人和禁军没有维护好治安，与我们月儿有什么关系。” 苏琉月疯狂点头，理直气壮：“对啊，我是无辜的！” 恭谨郡王也觉得这件事很掉面子，但是事已至此，还是皇帝身旁的富平公公亲自来下的旨，这说明事情没有缓和的余地了，而且他已经听懂富平的话外之意。 这件事里死了很重要的人，皇帝如今只是罚了郡王府五百两银子作为抚恤金，让苏琉月去黄觉寺代发修行三个月替死去的百姓祈福。 这三个月时间也带了些避祸的意味。 “好了，别吵了，今日的事我们只能认下，你收拾收拾东西去黄觉寺吧。”恭谨郡王挥了挥手，觉得有些烦躁。 “我不要去黄觉寺，我这以后要怎么出去见人啊，若是被华灵儿知道了，她得笑话死我，以后我在京城还怎么做人啊！”苏琉月哭喊着道。 “那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恭谨郡王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 “街上那么多人你就敢让侍卫拔刀伤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沈相家的小姐、北安侯府的小姐都在那条街上，更别说那些进京赶考的学子了，各个都知道你拦路伤人的事，那些狂生有多难缠你不知道么！” 恭谨郡王指着苏琉月的鼻子：“只是被罚去黄觉寺抄经三个月，已经算是轻的了，你若再闹，被那些狂生知道了，指不定你这县主的爵位都保不住！连我们整个王府都得跟着你倒霉！” “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蠢不自知的女儿，你若有你妹妹那一半的懂事，也不至于这样！”恭谨郡王道。 苏琉月一听就炸了：“父王，你就是偏心苏琉雪，你就是不爱我！”一边说着一边跑了出去。 郡王妃一看急了，狠狠瞪了一眼恭谨郡王：“你真是好狠的心，月儿还未议亲呢，这要是一被罚，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我算是瞧出来了，你心里只有你那侧妃！宠妾灭妻，等下次进宫我定要向姑母说说的。” 恭谨郡王听着头就大了起来，每次一吵架对方就拿太后来威胁，恭谨郡王满是肉的脸上露出浓浓的不爽：“去吧，找太后娘娘说吧，看这次太后娘娘向着谁！” 恭谨郡王说着拂袖而去，边走还边嘟囔：“月儿都是被你给带坏了。” 气的郡王妃又是一顿打砸。 驿馆中，北辽使臣团发现一个随行的小吏迟迟没有回来：“巴德图这小子是跑去哪了？” “白日他说想去逛逛街，这一逛天都黑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用不用派人去找找？” 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喝着酒，摇了摇头：“着什么急，不过一个小吏而已，他最好是出事，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让他们赔款的理由了。” 众人一听，反应过来，纷纷恭维道：“六王子果然聪慧过人。”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人：“说了出门在外叫我大人。” 那人脸上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是小的说错了话，大人果然英明。” 年轻男人嘴角勾出一个笑。 下面有人眼睛一转提议道：“既如此，不如我们主动把那人做掉，诬陷给乾国？” 众人互相看向彼此，眼中都出现了心动的神情，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吏若能换回更大的利益自然是划算的。 “怎么能做出残害同袍的事，等先探过对方口风再说吧，若是答案不理想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被称为六王子的男人漫不经心道。 “大人聪慧。”众人齐齐奉承。 很快这段话就传到了苏槐沐的耳中。 苏槐沐手指轻敲着桌面：“周岸那边知道了么？” “应该不知。”木青道。 在驿馆的是他的暗卫，但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有这么多暗卫，白日的事他已经引起了苏槐潇的怀疑，下面的事他不好再参与了。 但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做。 “让人给瑞王府送一个密信。”苏槐沐道。 “是。”木青立马行动。 木祥有些迟疑：“殿下，您这不是白白把功劳让给了瑞王么。” “对我而言，没有功劳就是最大的功劳。”苏槐沐沉着眸子，转着手上的玉扳指 ：“大哥今日都请我吃饭了，我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而且这‘李子’，也不一定就是个好‘李子’。 虽然他知道从能力上苏槐潜比苏槐潇要差一些，这件事让苏槐潇做或许更好，但他讨厌苏槐潇。 之前苏槐潜和苏槐潇对他而言差不多，可现在苏槐潇竟对李卿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皇后和郑国公府不是要把郑家女许给苏槐潇么？ 怎么动作这么慢！ 或许他该帮一下皇后了。 正要奔赴温柔乡的瑞王手下的护卫统领突然来禀，说收到一个密信，十万火急。 苏槐潜皱眉，接过密信，看到上面的消息后，整个人一下精神了起来：“快随我进宫禀告父皇。” 建兴帝因着白日苏槐沐的表现，晚上去了未央宫，侍卫急匆匆来报：“说瑞王有要事启奏，十万火急。” 建兴帝有些不悦，今日忙了一天刚要休息，这宫门都下钥了，他有什么事不能等明日：“这都什么时辰了。” “可瑞王殿下说此事十分紧急，事关北辽使臣。” 听到北辽两个字，建兴帝叹了口气：“让他来吧。” “是。” “父皇，儿臣打探到那北辽人密谋诡计，想要故意陷害付我们！”瑞王一进未央宫见到建兴帝就连忙道。 华贵妃坐在内室看着话本子，耳朵默默竖起。 “你探到了什么？” 苏槐潜把密信上的话说了一边，建兴帝脸色变了，苏槐潜心中舒一口气，他本来还怕这件事是假的，但看他父皇的表情，恐怕白日听到的传言是真的。 第157章 鞑子 今日章台街上真的死了一位北辽的使臣。 “把周岸给我叫进来，还有提醒他先不要处理那具尸体，千万不要让人发现。”建兴帝吩咐道。 “是。” 周岸接到消息立马慌不迭地进了宫，在听说了北辽人的打算后，脸色一变：“那这..” 在周岸进宫的时候，建兴帝又传了几位大臣。 “你先去议政殿等着吧。”建兴帝对苏槐潜道。 这番事不知要议到何时，把那么多外男带进未央宫总归是不好的。 华贵妃给建兴帝更衣：“这是怎么了，大晚上还不让人安宁。” “还不是白日的事。”建兴帝也没想瞒着华贵妃，对于北辽人来说，华贵妃总归是自己人，在这方面的立场他们都是一致的：“这群北辽人想用那个人的死做文章。” “这群鞑子真是坏的很。”华贵妃听后气的嘟起了嘴：“咱们还没赖他们的人乱走影响了咱们的治安，他们还想恶人先告状了！” 华贵妃气愤道，给建兴帝系腰带的手都重了几分，勒的建兴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爱妃别生气。” 华贵妃连忙松了松力气，关心道：“陛下没事吧？” “没事。”建兴帝摆了摆手。 华贵妃帮建兴帝整理好衣服：“殿下，那些鞑子欺人太甚，依臣妾看他们想恶人先告状，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那瑶儿觉得咱们该怎么先下手为强？” 华贵妃想了想：“他们不是想死么，那就一把火全烧了得了，眼不见为净。” 建兴帝笑了，亏他刚才还对华贵妃的带了点期待：“今晚估计不能回来了，明晚我再来陪你。” 华贵妃点了点头：“陛下别太劳累，明个我给您送我亲手做的甜汤。 ” 建兴帝想起华贵妃之前亲手做的甜的他牙疼，喝了三杯茶才压下去的点心，心有余悸道：“瑶儿不必如此操劳，这等小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做吧。” 华贵妃娇羞一笑：“我就知道缙郎心疼我，但我也得多心疼心疼缙郎，不然淑妃她们又好在背后说我恃宠而骄了。” 建兴帝笑了：“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别人说你什么。” “苍蝇虽不咬人但也烦得慌啊。”华贵妃嘟着嘴：“陛下快去吧，早点完事也好早点休息，可千万记得要想着臣妾。” 建兴帝拍了拍华贵妃的手，带着人去了议政殿。 人离开后，华贵妃就直接回了床榻上：“流萤给我继续读那个话本子，就从那狐狸变了人开始。” 流萤看着自家娘娘上一秒还和圣上你侬我侬，下一秒就直接变脸心情有些复杂，这要是被有心人去圣上告一笔... 流萤没有继续往下想，按照华贵妃的吩咐读起来话本子。 自从慕舒云断了李固的银钱后，李固就置气地没有再回过家中，几乎日日宿在柳岸巷。 今日是要上朝的日子，李固起床梳洗，歌姬把他送出家门：“侯爷慢走，今儿侯爷可得早些回来，莺儿给爷做您最喜欢的芙蓉羹。” “好莺儿，爷下了朝就回来。”李固很满意这翠莺的贴心，腻腻乎乎地离开。 慕诗筠指着那离开的马车：“哥，那不会就是舒云姑姑的相公北安侯吧？” 慕正初目光冰冷：“小孩子，少管这些事。” “我哪小了，我也快及笄了，都可以嫁人了。”慕诗筠反驳：“不过姑丈怎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那女子看着可不像什么良家子，莫不是那姑丈养的外室！” 慕诗筠说到这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哥，这北安侯怎么敢养外室！这外室长得还如此一般，根本不及姑姑万分之一！” “你不是要吃驴肉火烧么，走吧，去晚了就买不到了。”慕正初拽着慕诗筠离开。 两人来到大姐上，发现一队禁军正在追一个男人，那男人被追的走投无路，一下子从桥上跳进了河里。 “大胆贼人，杀人偿命，要往哪里逃，派人封锁河两岸，势必要把人给捉住！” “是！” “大人，这令牌好像是那犯人掉下的。” “哦？这！这乃是北辽的令牌！” “什么？难道杀人凶手是北辽人？” “快，快把此事上报！” 虽然此时时辰尚早，但街上已经来往不少百姓，大家纷纷围观，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是发生了什么？” “听说双桂巷里那个貌美的王寡妇被人给那个了..”一个好像知道内幕的人开口道。 “那个是哪个？” “就是被人给强行糟蹋了，又被咔嚓了。”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继续道：“那人正从王寡妇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被巡逻的禁军发现了， 禁军见他形迹可疑便追了上来。” “那王寡妇我知道的啊，男人死后一个人靠卖豆腐拉扯孩子，过的挺不容易的。” “那孩子才三岁吧？如今王寡妇死了，留下那孩子可怎么活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做的。” “刚刚听禁军说，不是北辽人么？” “北辽人？咱们城中竟还有北辽人了？” “听说北辽派了一个使团，如今就在京中驿馆内。” “这群鞑子，不光侵扰我们边关，如今竟还敢在咱们乾国的京都中为非作歹，真当咱们乾国没人了！”一个汉子怒道：“走，咱们一起去驿馆找那群鞑子要个公道！” “对，去找那群鞑子要个公道！” “这是咱们乾国的都城还能怕了他们？” 说着这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往驿馆的方向走去。 慕诗筠听完这事儿后也热血沸腾了起来：“哥，咱俩也去吧！” 慕正初把一个驴肉火烧塞到慕诗筠嘴里：“乖乖吃你的火勺。” 慕诗筠把火勺从嘴里拿出来：“哥，大家都去了，我们也去看看呗。” “少凑这没谱的热闹。”慕正初看了眼慕诗筠：“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都得笑着给人数钱。” “哥，你这话有点太看不起我了吧。”慕诗筠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聪明的很，上一个卖了我的人，如今坟头草都得有一丈高了！” 慕正初闻言看向骄傲地吃着火勺的慕诗筠：“你说什么？” 第158章 赏赐 慕诗筠被慕正初这眼神一看，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这嘴里的火勺是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卡的她脸红脖子粗。 她指着自己的喉咙，支支吾吾。 慕正初见状连忙打击了她几个穴位，慕诗筠好容易把噎住的火勺吐了出来，然后转过头疯狂咳嗽了起来。 慕正初面无表情地看着慕诗筠：“别装了，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慕诗筠此时想再吃一口火勺把自己给噎住，她拿着火勺的手正往嘴里送着，慕正初开口道：“再噎住我就不管你了。” 慕诗筠默默又把火勺放下：“哥，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啊。” 慕正初看着慕诗筠：“我问，你刚刚说的‘上一个卖了你的人，如今坟头草都得有一丈高了’是什么意思。” “我...”慕诗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我那就是一个假设而已。” “假设？” “对啊，就是假设我被人卖了，靠着我的聪明才智，我一定能反杀对方，让他悔不当初！”慕诗筠一本正经道：“我刚刚就这个意思。” 慕正初一脸怀疑，慕诗筠连忙岔开话题：“对了，祖父和祖母还得有多久能到京城啊？到时候我们要和他们说今日看到北安侯养外室的事情么？” “闭嘴吃你的火勺吧。”慕正初没什么表情地往前走。 慕诗筠连忙跟上：“哥，我还想吃糖人儿你给我买一个呗。” “自己买。” “我没钱。” “那就别吃。” 兄妹俩吵吵闹闹地离开。 朝会上提到了昨日章台街的事，昨个与翠莺折腾了半个晚上，站在后面昏昏欲睡的李固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身旁的靳中推了李固一下，李固清醒过来连忙出去行礼：“臣李固，拜见陛下。” “爱卿平身，朕已经听瑾王说了，昨日之事多亏你女儿及时传信这才没造成大乱。”建兴帝道：“禁军统领也说，多亏了令爱开放了自己的两间铺子，才缓解了不少压力，令爱此番功绩，当赏。” “能为陛下排忧乃是小女的荣幸，能得陛下夸赞已是最好的赏赐了。”李固听说了昨日章台街发生的事，但没想到这事还和自己女儿有关系。 这听起来应该是李卿棠做的，因为鸾儿没有章台街的铺子。 “听说令爱是芥弥居士的弟子，对佛法颇有造诣，那朕就赏令爱一尊玉观音吧。” “臣李固，叩谢圣恩！” 下朝后，不少同僚都围过来恭喜李固。 “恭喜侯爷啊，养了这么位有出息的女儿。” “我记得令爱马上就要及笄了吧？不知可有订亲？” “李兄，我的小儿子今年十七，已经中了秀才。” 李固好久没感受过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了，一路都是飘着的。 上马车前靳中还到：“我家明达你考虑的如何？虽说是个庶子，但我那嫡子是个不争气的，虽然继承爵位，但以后家里的资源总是要给明达的，我那嫡子以后指不定还得靠着明达呢。” “靳兄，你家明达我是知道的，不管人品样貌还是学识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事我已经和我家夫人提过了，我这次回去会再同她提一提的。” 靳中点了点头：“成，改日请你喝酒去。” 李固坐上马车，马夫直接驾着马车往柳岸巷去，李固沉浸在被皇帝夸奖的喜悦中，一回神发现已经快到柳岸巷了，连忙道：“谁让你来这的。” 马夫有些懵，早上的时候不是说了要早点回来吃芙蓉羹么？ “那侯爷要去哪？” “自然是回侯府！” 李卿鸾听说昨天苏琉月在章台街受了伤，一大早便赶过去送温暖，但没想到刚好遇上苏琉月要去黄觉寺。 李卿鸾以为苏琉月是要去黄觉寺上香，便寻思和她一起去，但是没想到却被郡王妃身边的嬷嬷数落了一顿，话里话外都是她没有眼力，不识好歹。 连苏琉月也瞪了她，留下一句“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整的她好生迷茫。 “父亲，您回来了。”李卿鸾见到李固回来立马迎了上去：“父亲，女儿好想您啊。” 往日李卿鸾这么说，加上撒娇，李固总会和颜悦色与她聊一会，心情一好还会赏她些什么，要知道她最近的日子那叫一个非常难过。 原本院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慕舒云搬走了，为了维持往日风光，她手中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也都花的差不多了，孙姨娘的那些银子和值钱的东西也都被收了回去抵这些年她们从绣华楼偷的银子。 孙姨娘留下的那两间铺子，一间胭脂铺子每个月扣去本钱能赚个三四十两，那件刺绣铺子在没了绣华楼后不仅不赚钱，甚至还在亏。 如今她每月只有二十两的月银，之前过惯了不缺钱财的日子，也体会过日进斗金的感觉，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克服的，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让那两个铺子像绣华楼一样赚钱。 但她想的实在太简单了，她根本做不到。 她想来想去要想过得好，还是得靠李固，可李固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是不见人。 李固急着去见李卿棠，象征性地和李卿鸾说了几句，然后就急匆匆奔向了后院。 李卿鸾看着李固离去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拳头，她身边跟着的是红柳，本来她是想用新买的丫鬟，可那些丫鬟实在上不了台面，她只能把红柳和兰儿提成大丫鬟。 李固急匆匆地来到望春轩，但得知李卿棠去了金玉苑。 李固又连忙赶去了金玉苑，他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了慕舒云的笑声。 他走近发现慕舒云正和李卿棠在一起投壶，慕舒云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裙子，梳着随意的发髻，投壶时撸起袖子露出小半截碧玉似的胳膊。 娇俏、明媚又生动。 兰桂眼尖地看到了花丛后的李固，连忙道：“见过侯爷。” 听到这个‘侯爷’这两个字，慕舒云脸上的笑立马消失，她拉着李卿棠的手：“醉仙楼来了位苏州大厨，做的一手好苏州菜，你不是一直想吃地道的苏州菜么？娘带你去尝尝。” 第159章 头面 “好。”李卿棠点头。 见慕舒云完全无视了自己，李固想发作但又觉得不成，估计一会皇帝就会派人来送那玉观音了。 眼下李卿棠既得了太后青睐，还得了圣上的夸奖，那么多同僚表达的想要联姻的意向，总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在家不受待见，让人看笑话吧。 最重要的是，这棠儿怎么还和瑾王有了联系！ 那可是瑾王，脸面都很少露，更别说替一个人说好话了。 如今竟能从瑾王口中听到棠儿的名字，那瑾王是不是对棠儿...? 李固越想呼吸越是急促，他无视了慕舒云无视他。 笑着看向李卿棠：“棠儿，听说你昨个也被困在那章台街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舒云冷笑了一声：“都昨天的事了，你现在才来关心，不觉得有些晚了么？” 李固一梗，但还是笑着看向李卿棠：“棠儿，爹爹最近公务有些忙，没能好好关心你，你最近可有什么喜欢的？爹爹买给你。” 慕舒云听到李固这话翻了个白眼，公务忙？分明是忙着养外室。 但她没说，她不想李卿棠被恶心到。 “真的？”李卿棠故意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刚好在翠玉轩看中一套头面，父亲可以送我么？” “当然。”李固一口答应。 “爹爹你真好，那我这就让翠玉轩的人帮我把那套头面送来。”李卿棠激动又兴奋地看向习素：“习素，你去翠玉轩，让掌柜的把那套红宝石头面送来侯府，我爹爹买给我。” “是。”习素应下后，立马就转身去了翠玉轩。 在听到红宝石头面后，李固觉得心里一突突，这应该很贵吧，他有点想反悔但李卿棠下一句话又拦住了他。 “上次进宫贵妃娘娘赏了我一个红宝石镯子，这些再有爹爹给的红宝石头面，春日宴上我定会大放异彩。”李卿棠一双明亮的美眸看向李固：“爹爹，这是女儿第一次参加春日宴，女儿能不能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就看爹爹的了。” 李卿棠这句话可算直接捏住李固的软肋了。 “贵妃娘娘还赏赐过你？”李固第一次听这事。 “是啊，之前去见太后娘娘的时候，遇到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见我乖巧可人，便把手上的镯子赏给了我。”李卿棠笑着道：“贵妃娘娘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李固点了点头，华贵妃的确很美，是那种惊心动魄看，看过一次就难以忘怀的美。 在他印象中唯一能和华贵妃年轻时媲美的似乎也只有... 李固的目光看向慕舒云。 随后又叹了口气。 “咱们一家三口许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今日就一起用膳吧。”李固道。 “侯爷是耳朵不好使了，还是记性不好了？我和棠儿刚刚已经说了要去醉仙楼了。”慕舒云冷冷开口。 李固被呛，见慕舒云这是铁了心和他闹，只能说出实话：“今日早朝陛下夸赞了棠儿，还要赏棠儿玉观音，估计一会就会有人把赏赐送入府了。” “哦？”慕舒云一惊：“圣上在早朝上夸了棠儿？” “对，说是昨天平息章台街之乱，棠儿功不可没，所以就赏了她一尊玉观音。”李固道：“所以今个儿还是尽量不要出门，别错过了赏赐。” 李卿棠就说李固怎么会无事献殷勤，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爹爹今日回府只是为了陛下的赏赐啊。”李卿棠露出几分落寞。 李固被拆穿后有些尴尬：“怎么会，爹爹主要是担忧你有没有受伤，也是为了给你送礼物啊。” 李卿棠露出一个笑脸：“那爹爹，我及笄礼上还没有和太后娘娘赏赐的簪子配套的首饰，爹爹可以送我么？” “当然，那是棠儿一辈子一次的重要节点，你想要什么爹爹都会满足你。”李固一副慈爱的模样 上辈子她的及笄礼李固可什么都没替她准备，只是在她落水被救郑世雄救上来后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以及后来的一句。 “你既清白已毁，郑世子又愿意纳你为妾，待你身体养好后便去郑国公府吧，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真是好大一个福气，这福气给李卿鸾，不知李卿鸾要不要啊。 “棠儿在想什么呢？”李固见李卿棠突然愣神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想爹爹真好啊。” “那是。”李固没听出李卿棠话里的一丝嘲弄，还很开心道：“以后棠儿想要什么都可以和爹爹说。” “谢谢爹爹。” 很快习素就带着翠玉轩的掌柜来了，掌柜的拿出一套赤金缠丝镶红宝石的十九件头面一套，李卿棠拿起一只长簪插入发髻，看向李固：“爹爹，好看么？” 李卿棠今日穿了一身很简单的浅色衣裙，只擦了点唇脂，面如玉、唇若桃、美若仙。 这鲜艳华丽的红宝石簪一插，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又变了，李固晃了神。 不怪瑾王能替棠儿说话。 这李卿棠不愧是他和慕舒云的女儿，把他们的优点长了个十成十，有这般模样何愁不能登天梯啊！ “好看，这天下不会有比我棠儿更好看姑娘了。”李固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皇丈的模样。 “那就谢谢爹爹了。”李卿棠让习素把这套头面收了下去然后看向翠玉轩的掌柜：“这套头面我爹爹送我了，多谢掌柜的亲自送来。” “哪里的话，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翠玉轩的掌柜看向侯爷：“侯爷这套头面三千八百两银子，您是现银还是银票？” 李固听到这个数一愣。 三千八百两！ 这是金子做的么，怎么这么贵！ 啊对，这的确是金子做的。 可三千百八两也太贵了吧，自从慕舒云断了他银钱，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侯爷是觉得有些贵么？”掌柜地‘体贴’道：“侯夫人是咱们翠玉轩的老主顾了，小的这边可以做主给您让到三千六百六十六两，来个吉利数。” 李卿棠看向李固，眼神中带着几分落寞：“爹爹是觉得太贵了么？爹爹若是不想送了也没事，春日宴我可以不带贵妃娘娘赐的镯子，随便戴点简单的首饰就好，反正春日宴年年都有，也不差这一年。” 第160章 家宴 这院子里下人众多，还有一个外人在，李固怎么也不能丢这个脸：“不过是三千八百两银子而已，文信，去找甄管家给掌柜的拿银子。” 文信应下，转头去找了甄管家，甄管家一听一下要拿三千八百两银子，整个人都愣住了：“现在侯府的账上可没那么多银钱。” 自从慕舒云和李固撕破脸后，侯府的产业慕舒云就不管了，都让人陆续交了出来，侯府的所有开支都从侯府的产业中出，缩减了不少开支后才能做到收支平衡，眼下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钱。 文信只能把这消息告诉了李固。 李固脸色有些难看：“掌柜的先回去吧，稍后我让人把银子送去店里。” 掌柜的有些迟疑。 李固板起脸：“怎么，掌柜的难道觉着我北安侯府会欠账不成？” “小的不敢，那小的这就回去了，只是这么大笔银子，小的难免是要向东家汇报的。”掌柜地笑着道：“那就不打扰侯爷用膳了。” 因着这件事，李固也没什么心情吃饭，回到自己的院子把甄管家找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府中连这么点银子没有？” 甄管家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李固皱眉：“那些铺子和庄子怎么就产出这么点？那些账对么？” “对的。”甄管家道：“这些铺子和庄子的产出已经高于市面上的一般水平，比夫人接手前涨了很多了。” “那怎么会入不敷出呢？” “这些年为了让府中过的舒坦些，夫人一直用嫁妆补贴，所以未觉银钱匮乏，但没了夫人的补贴，光凭侯府的产业维持不了往日开销。”甄管家实话实说，他是府中的家生子，他父亲就是侯府的管事，他对侯府的情况是十分的了解。 在慕舒云嫁入侯府前，府中体面也是靠着老妇人的嫁妆撑着，之后有了慕舒云，这北安侯府的日子就过的非比寻常了。 “那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连三千多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李固道。 “拿出来是能拿出来，但那样侯府就无法正常运转了，各院子的月银，衣食住行的采买，院子的养护...”甄管家列举了一堆：“这桩桩件件都是要银子的。” 最终李固只能掏干自己的私库，甚至还当了点东西才凑够银子送去了翠玉轩。 吃饭的时候，慕舒云笑着看向李卿棠：“你是故意的吧。” 李卿棠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他自己要给我买的。” 慕舒云笑了起来：“死要面子活受罪，该。” 李卿棠见慕舒云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用过午膳没多久，宫中就派人来送了那尊玉观音。 李固千恩万谢，一顿恭维还拉着公公喝茶，然后又带着一群下人把来送礼的公公送了出去。 那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北安侯府得了赏。 也不怪李固，自李固记忆中，这还是第二次在侯府接赏，上一次还是他父亲在的时候。 晚上为了这件事，还特意办了家宴。 听说宫里给了李卿棠赏后，大房和三房也都来了人，带着礼。 不过那礼着实一般。 府中男眷一桌，女眷一桌。 大房和三房的夫人见到李卿棠就是一顿夸奖。 坐在旁边的李卿鸾，在心底冷哼一声，一群要脸的墙头草，往常这些人都是围在她身边献殷勤，如今倒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咱们棠儿姐不亏是侯夫人的女儿，这模样可真俊啊。”三房的夫人拉着李卿棠的手，亲热道。 大房的人不落下风，拉起李卿棠的另一只手：“咱这棠儿姐可不光是长得好，头脑也聪明，真是不知比我家那个女儿好多少，若是她遇到昨日那事估计只会躲在马车里哭鼻子。” “可不是么，听说昨个儿死了不少人呢，还死了个要参加参加科举的学子，上午一群学子还去京兆府闹呢，说要给那死去的学子要一个说法，说是京兆尹大人亲自说明后，那群学子才离开。”三房的夫人道。 这个话题一开就拉不住闸，大房的夫人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昨日那事儿是因着栖霞县主而起的，是她的马车拦住了路，还让侍卫驱赶百姓事情才变成这样，说是已经被罚去黄觉寺代发修行三个月，为死去的百姓抄经祈福，那抚恤银也是郡王府出的。” 李卿鸾听到这才明白早上栖霞县主为什么会那么对她。 李卿棠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微怔，陛下竟然会罚苏琉月？她以为这件事最终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来的时候发现驿馆那围了很多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房的人道。 “听说是北辽人女干杀了一个寡妇，百姓去讨说法。”三房夫人道：“我的丫鬟早上上街时就看到禁军在追一个北辽人，看着那北辽人被禁军追的跳了河，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把人捉住。” “那群人北辽人也太猖狂了，竟敢在乾国国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大房夫人愤愤不平。 三房夫人叹了口气：“还不是北辽兵强马壮，咱们打不过呗。” 慕舒云实在听不下去开口问道：“菜准备好了么？准备好就上吧。” 李卿棠见到不远处老夫人被扶着走了出来，便也趁机把自己的手从大房和三房夫人的手中抽了出来，去迎老太太：“祖母。” 随着老太太的入座，家宴开始。 男眷那边主要就是一群人对着李固吹捧恭维，女眷这边也没差多少，不过在吹捧之余，也各有心思。 “咱们侯府这几位姑娘这些年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大房夫人笑着道：“这棠儿和鸾儿马上就要及笄了，也不知这么好的姑娘最后能落在哪。” 三房夫人见大房的心思似乎与她一样，眼睛一转觉着得先下手为强：“我娘家的大侄子今年十八，十六岁就中了秀才，仪表堂堂，未来少说也是个进士，我那弟媳可是徽州富商，家境殷实，这嫁过去，肯定是会享福的。” 大房见状，里面又道：“我那外甥如今已经是举人了，那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嫁过去就是能做官娘子的。” 第161章 门楣 大房夫人和三房夫人，两个人说的起劲，但桌上没有其他人开口。 李卿棠神色如常地吃着菜。 李卿妍从进门后就没怎么抬起过头。 李卿鸾知道这两人都是冲着李卿棠来的，眼中有一丝看好戏的模样。 站在后面伺候的习素也明白这几人的意思，表情不愉。 秀才，举人？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肖想她家小姐。 不过她主子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抓点紧。 慕舒云实在听不下去，正想开口，李卿棠夹起一块藕片放到了慕舒云的碗中：“娘，您尝尝这个藕，又脆又甜。” 大房夫人和三房夫人见慕舒云和老太太都没反应，看向李卿棠：“不知棠儿喜欢什么样的？伯母也好帮你寻摸寻摸。” 李卿棠露出羞涩一笑：“两位伯母说的什么话，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自然是要祖母和母亲替我相看的。” “那也得看咱棠儿姐喜欢什么样的不是？”大房夫人道：“棠姐儿心中就没个心仪的类型？” 大房夫人提到这，李卿鸾和李卿妍都默默竖起了耳朵。 李卿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她会不会对二皇子有意思？ 李卿棠放下筷子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但我父亲是北安侯，祖母乃是忠勇伯的嫡女，母亲是圣上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我外祖慕家富甲天下，大哥在边关也颇有建树，连我师傅都是深得太后娘娘喜欢的芥弥居士，裕安郡主视我做亲妹妹，镇国公府的小公子也给我几分薄面，我总得找个门当户对的才不会辱没了这北安侯府的门楣吧。” 李卿棠这话一出，大房夫人和三房夫人就像被人打了一个闷棍。 李卿棠一句拒绝的话都没说，但又每一个字都表达着你们在‘痴心妄想 ’这四个字。 三房夫人不死心：“棠姐儿，这嫁人啊门当户对是重要，但嫁个舒心的更重要，伯母是过来人，千好万好都不如疼人这一点好。” “三弟妹说的是，你家丽姐儿马上也要及笄了吧？”慕舒云开口问。 三房夫人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丽姐儿就比棠姐儿小两个月。” 慕舒云点了点头，又看向大房夫人：“我记得大嫂家的蓉姐儿好像也没出嫁，今年是十六么？” “对。”大房夫人点头：“没想到弟妹竟还记得。” “刚才两位的外甥和侄子听着都不错，眼下丽姐和蓉姐也未订亲，我瞧着这很是般配啊。”慕舒云笑着道：“咱丽姐和蓉姐都知书达理，生的也好看，你们这两家人也都知根知底，有你们帮衬着嫁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婆媳矛盾，娘，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擦了擦嘴，点了点头：“确是不错。” 三房夫人和大房夫人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说。 大房夫人，笑的有些僵硬：“我家蓉儿自是比不上侯府小姐，三弟妹的侄子那么有出息我家蓉儿自是不好高攀的。” “怎么会呢。”慕舒云说着看向三房夫人：“三弟妹可是看不上我们蓉姐儿？” 三房夫人连忙笑着道：“怎么可能，直接觉得我那侄子怕是配不上蓉姐儿。” “哦...”慕舒云装作恍然大悟，随后转口便问：“三弟妹觉得你那侄子配不上蓉姐儿，所以没有跟大嫂提过，眼下是觉得你那侄子配的上我们侯府哪位姑娘？是妍儿、鸾儿？” 慕舒云见三房夫人一直没开口，顿了一下，露出惊讶的表情：“莫不是觉得一个秀才和举人便配得上侯府嫡女吧！” 慕舒云这句话不光打了大房和三房的脸，连带着李卿鸾的脸也一并打了去。 李卿棠耳朵唰一下红了起来，慕舒云那是什么意思！明明她也是侯府嫡女，可慕舒云却把她和李卿妍放在一起！ “怎么会！”三房夫人连忙道：“二嫂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怎么敢有这种心思，我只是..只是觉得二嫂您认识的人多，或许能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我那侄子。” 大房夫人也连忙跟着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哦，这样啊。”慕舒云点了点头：“那我觉得蓉姐和丽姐就不错，你们可以私下聊聊，若是能亲上加亲那是多好的事啊，是吧，母亲。” 老太太点了点头：“舒云说的对，若你们那侄儿、外甥确是不错，倒是可以给蓉姐和丽姐相看相看，门第相当又都知根知底。” 大房和三房听后只能笑着打呵呵。 门第相当？谁要找门第相当的，你们二房把妾室的女儿当做嫡女，想指着对方攀上皇子嫁高枝，让侯府改头换面，结果这面又跟她们提什么门第相当，知根知底？ 但到底他们大房和三房都是庶出的，家里男人也不争气，分了家后都得靠着侯府吃饭，便是心有不悦但也只能巴结奉承。 “今日心情好便多贪了几口。”老太太不想再跟这里演戏，她看向李卿棠：“棠儿，陪祖母去溜溜食吧。” “好。” 李卿鸾见老太太只叫了李卿棠，连忙道：“祖母，我也陪您溜食去吧。” 老太太看了眼李卿鸾，目光锐利：“瞧着你今儿没吃多少，还是再吃点吧，别晚上回去再饿了。” 李卿鸾见老太太这么说，只能作罢，笑着给自己找台阶：“我确实没吃多少，那就劳烦二妹妹陪祖母了。” 走出屋子，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月光如银洒落一地。 “陪祖母去花园转转吧。”老太太说完看了眼身后的丫鬟：“有周嬷嬷跟着就够了，你们都先回院子等着吧。” 完全和习素看了眼李卿棠，李卿棠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卿棠扶着老太太沿着花园的石径走着，老太太开口道：“棠儿，你恨你的父亲么？” 李卿棠微怔，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喜欢父亲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他呢？” 老太太笑了笑：“你比鸾儿情绪隐藏的好，但你做的事骗不了人。” 第162章 点拨 李卿棠一怔，她做了什么事？ “祖母，孙女不懂。” 老太太慢慢开口：“你明知你母亲断了你父亲的银钱，你今日还让你父亲送了你一个三千多两的头面。” “啊？”李卿棠露出一个茫然不知的表情：“母亲断了父亲的银钱？怎么会呢，父亲可是北安侯府的当家人，侯府的银钱不都该是父亲说的算么？” 老太太一噎。 “我瞧着之前孙姨娘院子里的一块地毯都要几百两银子，喝的都是血燕，父亲在外也很是大方，常常一掷千金，我想这府中该是不差银钱的..”李卿棠说着有些惶恐：“若知府中竟是连一个头面都买不起了，那即便是父亲主动提出要给我买，我也会拒绝的。” 李卿棠说着愧疚了起来：“那头面我还没戴过，明个一早我就让人去翠玉轩给退了。” “既已买来，便没有再退的道理。”老太太道：“祖母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既不怪她，为何又要提呢？ 李卿棠不理解。 老太太又道：“你刚刚对你那两位伯母说的那些话很对。” 李卿棠没吱声，继续听着老太太的话。 “你要记得你父亲是北安侯，你是北安侯的嫡女，你母亲能获封诰命也因为她是北安侯府的夫人，你有机会结识郡主，也因着你的出身。” “孙女明白的。”李卿棠大概知道老夫人今日找她是为何事了。 “棠儿，你是个聪明的。”老夫人道：“你马上就要及笄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出嫁了，女人在夫家要想立得住，还得依靠自己的娘家，只有娘家好，你在夫家才不会受欺负，你婆母、夫君和下人们才会真心实意地敬重你。” 李卿棠知道老太太这是在点她。 于是她乖巧应下：“孙女明白的。” “鸾儿做过很多错事，但她毕竟是你姐姐，我与你父亲、母亲都会老去，那时候就只能你们姐妹间相互扶持了，毕竟你们是血亲，你那姐姐嫁得好，日后对你也有增益。” 老太太继续道：“若是没有经过那些事，鸾儿那文信候世子妃的位置已是板上钉钉，若鸾儿能嫁入文信候府，作为北安侯府嫡女的你，怎地也不会低于那个位置。” “祖母，孙女没有要和姐姐攀比的心思，姐姐若能嫁给如意郎君，那妹妹自然会替她感到开心。”李卿棠笑着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你是个心善的，听说今日圣上能赏赐你，是因为瑾王殿下给你说了好话，你有机会得好好感谢一下瑾王才是。” “孙女明白。” “马上就是春日宴了，鸾儿有经验，你可以多找她学学。”老太太道：“你们姐妹三个都是要出席的，姐妹间得相互扶持，总不能差的太多，让人看我们府中笑话。” 李卿棠笑而不语，这老太太是转着弯的想要慕舒云继续用嫁妆补贴侯府啊。 “孙女晓得的。”李卿棠只说知晓，但不说知晓什么，老太太也不好说的过于明白。 “我与那镇国公府大夫人的母亲有些交情在，之前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帮过你，你若想，祖母可以帮你。” “当日镇国公府小公子帮我，不过是看在裕安郡主的面子上，那小公子正眼都没看过孙女，想来是对孙女毫无兴趣的。”李卿棠开启胡说八道模式：“那小公子出身高贵，为人桀骜，孙女是有自知之明的。” 华星火只觉鼻子痒痒，连打了个两喷嚏。 阿嚏，阿嚏！ 苏槐沐一脸嫌弃，吩咐道“换一套茶具来。” “我不过是打了两个喷嚏而已，都转过头了，你至于这么嫌弃么。”华星火无语。 苏槐沐给了他一个‘你自己觉得呢’的表情。 华星火想反驳，但又觉得自己说不过，换了一个话题：“不和你一般计较，不过那群北辽人真的会那么认栽？” “要的不过是一个他们有错在先罢了。”苏槐沐擦了擦手：“你还真以为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会影响什么大局么？” “都是借口罢了，想找事什么都拦不住，我们可以做这一出戏，他们也可以。”苏槐沐重新开始煮茶：“重点是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 华星火也正色了起来：“这几年的边关是越发不太平了。” “不过你不是一直避免在圣上面前露头，奉行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昨个你怎么会主动参与那些事。”华星火好奇。 “你的问题未免有些太多了。”苏槐沐看了一眼华星火。 华星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因为那位李小姐吧？” 苏槐沐没说话，华星火凑了过去：“如今那李小姐可是香饽饽，今日散朝的时候我可以听说了，不少人都向那北安侯示好，你再这么拖下去可不好说了啊。” 苏槐沐又何尝不知，可昨日他被瑞王绊住了脚步，又发生这种事，不过他已经让人盯着慕家兄妹了，对方目前还没有要去侯府拜见的意思，想来是在等人，他还有时间。 驿馆中，以六王子苏德哈单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好。 “那巴德图怎么回事，这群百姓到现在还没走，这该如何是好。” “巴德图人现在还没回来么？”苏德哈单紧锁着没有，十分不爽：“这人是谁带来的，怎么会带来这么一个不懂事的。” “这巴德图是和混血精通乾国文化所以才把他带来的，他之前就有些好色，但没想到会做出这同样的事。” “这个蠢货，杀人还不做的干净点，竟能被抓住。”苏德哈单拍了一下桌子。 身边一个谋士开口：“但如今巴德图跳河逃了，对方没找到人那就做不了数，眼下不过只是一个身份牌而已，只要我们死不承认，这群乾国人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苏德哈单听后点头：“吉坷得说得对，咱们就死咬住说不认识这个人，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这个巴德图再出现了。”吉坷德目光阴沉道。 苏德哈单当即就吩咐人：“找不到就算了，找到就处理的干净些。” “是。” 苏德哈单看向吉坷德：“马上就是乾国的春日宴了，都准备好了么？” 第163章 庄子 章台街的事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油锅本以为会炸出一番惊涛骇浪，没想到却被人及时扣住了锅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春日宴上。 这春日宴就是从皇帝春猎演变而来的，只是打猎对于后宫女子而言没什么乐趣，在华贵妃的抱怨后，就多了些女子可以参加的项目，本来只有投壶，后来又增加了很多项目，什么琴棋书画样样都有。 后来这春日宴也成了一个相亲宴，很多出身不算顶尖的贵女都会努力争取在春日宴上争取一个露脸的机会，因为这样或许就能给自己争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现在十分受宠的赵美人就是去年春日宴上被皇帝看中后收入了后宫。 赵美人不过是一个六品官的女儿本是没有资格参加春日宴的，能参加是因为借着一位伯爵府小姐的光，结果一下就一飞冲天了。 往年大家多少都会带几个好友或者跟班，但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带外人的打算。 毕竟谁也不想看一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恭维奉承的人，一下子就和自己对调了身份。 李卿妍为着这次的春日宴也准备了很久，没有人给她挣一个好前程那她就只能自己来了。 李卿鸾翻看着自己的衣服，她已经打听过了，李卿棠今日要穿的是一条流光锦的裙子，带着的是父亲给她买的价值三千多两的红宝石头面。 李固都没送过她那么贵的头面。 她可不能让人在春日宴上看她的笑话。 春日宴城外秋洋山下的皇庄举办，为了避免拥堵，很多在附近有庄子的贵人会提前一两天先出城，不然当日出城不仅要早起，还会非常堵马车。 北安侯府往年春日宴都是提前住在慕舒云的温泉山庄，但是今年慕舒云没提这件事，李固自然也没脸主动提，但如果当日从京城出发难免让人看笑话。 北安侯府在城外是有个庄子的，只是几乎没人去，那庄子距的秋洋山距离和从京城直接出发也差不了多少。 慕舒云不想和人挤，所以提前了两日就带着李卿棠先去了温泉庄子，李卿鸾知道后脸色都变了，李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第二日李固带着李卿鸾和李卿妍和侯府的下人一起去了侯府的庄子，看到庄子后，李卿鸾的脸色更差了，她实在没忍住问道：“父亲，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李固也没来过这个庄子，虽然甄管家说了这个庄子有些简陋，但他想着再简陋能简陋到什么程度，不过是少了点园林景观呗。 可没想到这庄子看着还没金玉苑大，整个屋子灰扑扑的，院子里的砖都有些开裂了。 李卿鸾用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十分嫌弃地进入她的房间，外间只有一套桌椅，内间一个床，一个梳妆台加一个衣柜就几乎塞满了整个房间。 李卿鸾感觉跟着手帕她都能闻到一股子木头腐朽的味道。 她实在无法忍受，转头来到了外间，坐在椅子上看着这空空荡荡的狭小屋子，满眼的不痛快。 兰儿和红柳都识趣地闭上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李卿妍的屋子比李卿鸾的还小，连个外间都没有，她眼中也是带着嫌弃的，但是没有表露：“你把东西放好，我去父亲那看看。” “是，小姐。”雪景应下。 李卿妍记得来的路上外面野花开的正好，她去采了一把，然后去找了李固。 李固也没想到这庄子会这么破败，他长这么大就没住过这么破败的地方，他现在就有些后悔了，他就该留在京中，大不了明个儿早点出发被人笑话两句。 “父亲。”李卿妍带着笑容走进屋子：“女儿见外面的花开的正好，给您带了一束，这放在您的屋子里刚刚好。我瞧着庄子里养了不少鸡鸭，我听说有一种叫花鸡，十分美味，不如女儿给您做一只？” 李卿妍几句话哄着李固心情稍微好了些。 这地方虽然简陋，但这简陋也是她的助力。 另一边李卿棠和慕舒云在温泉山庄过的就舒服多了，华灵儿本是该随永嘉公主一起住在皇庄的，但听说李卿棠来了后，她立马跑去找了李卿棠。 上次若不是因为意外，她还想在那庄子里多玩一会呢。 沈家的庄子距离这温泉山庄不远，沈念烟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一队人马飞驰而来，为首的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看着有点面熟。 好像是裕安郡主。 “旁边那个庄子是谁的？”沈念烟问。 庄子的管事连忙道：“那是北安侯府的庄子。” 沈念烟点了点头，北安侯府，听说北安侯府多出了一位嫡小姐，那个处处和她抢风头的李卿鸾其实是姨娘生的，结果出生时被调换了。 沈念烟想到自己斗了这么多年的竟是一个庶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北安侯府如今的嫡女李卿棠她倒是还没见过，不过听说生的极美，有的甚至说比起华贵妃也不输分毫。 她很好奇这个李卿棠，既好奇她的模样，也好奇她是如何得了华灵儿的青睐，这些年来她一直想和华灵儿亲近，可华灵儿总是与她不温不热的。 “那苏琉月被罚去了黄觉寺，这次春日宴终于没有人再给我添堵了。”华灵儿笑着道。 “她为什么会被罚去黄觉寺？” “自然是因为章台街的事啊，我表哥说都是因为她拦住了路所以才酿成这场灾祸，所以圣上就罚她了。” “你是说瑾王殿下？” “对啊。”华灵儿点头：“要说这苏琉月也是倒霉，我那表哥可是向来不爱管闲事的，可偏偏这次竟被他给遇到了，而且他还不光管了这闲事竟然还在圣上那做了证。” 华灵儿说着看向李卿棠：“而且他还特意把功劳推给了你，我那表哥之前可从不会做这种事的，你是不是认识我那表哥？” 李卿棠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当日让林风去找你求助的，我还以为那瑾王殿下是姐姐你找来的呢。” 第164章 春日宴 “不是啊，我那日根本没收到你的求助，就算收到了我也不可能去找我表哥的。”华灵儿道。 “那可能是瑾王殿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李卿棠想了想，瑾王应该不是因为她的求助，而是刚好遇到这种事。 “或许吧。”华灵儿对这件事没什么太多想法：“我听说北辽人也参加了这次春日宴的狩猎比赛，这几日我那堂哥都在练习骑射呢。” 李卿棠一听到北辽人几个字就觉得脸色不太好：“北辽人？” “嗯，我母亲说北辽这次是有备而来，让我这次春日宴收敛点别闯祸。”华灵儿嘟着嘴：“我什么时候闯祸了。” 李卿棠突然想起上辈子华灵儿去和亲的事。 那件事是很突然发生的，就突然传出华灵儿被封为公主，然后就传出了要去北辽和亲之事。 和亲那么大一件事，不可能是三言两语就敲定的，不会是从这次春日宴就埋下伏笔了吧？ “你怎么突然这么看我？”华灵儿见李卿棠突然直勾勾地看着她，有些发毛：“我身后有鬼？” 李卿棠摇头：“灵儿姐姐，不如我们不参加春日宴了，春日宴年年都参加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玩？”华灵儿一听到这三个字，眼睛亮了起来：“去哪玩？” “去...去这附近的县城看一看，整日在这京城拘着也没什么意思。 华灵儿有些心动：“那我们参加完投壶比赛就出去玩吧。” 李卿棠想着投壶比赛和狩猎是同时进行的，应该不会与那些北辽人遇上，想到华灵儿这段时间这么努力的练习便也没有拒绝。 春日宴当日，李卿棠一大早就开始梳妆，老太太那日的话她听了也明白，但她并不打算管。 她凭什么要为李卿鸾和李卿妍而委屈自己？ 她娘看的开了，她也看的开了。 如今她对侯府没有奢求，自然也就没了敬畏，损人利己的事，她才不要做。 华美的裙子配上精致的妆发，当李卿棠从闺房走出时，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睛。 “咱这小姐是天仙下了凡吧？” “我滴个乖乖啊。” “咱小姐这个模样，那得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啊。” 慕舒云看到盛装打扮的李卿棠后既是为自己有这么出色的女儿而感到欣慰，又有些担忧。 美貌对于女子从来都是双刃剑，若只是一般的美貌，一个侯府足以护住她，可若是过盛... 慕舒云隐隐有些担忧。 “娘？”李卿棠看慕舒云发呆，小声唤了唤。 “我们上马车吧。”慕舒云回过神，带着李卿棠上了马车。 正要出发的时候，另一队马车已经走到附近，管家来禀：“夫人，那是隔壁庄子沈相家的马车，沈家夫人和小姐也是要去皇庄的，咱们是直接出发，还是等他们过去？” “再清点一下物品，不要有落下的。”慕舒云吩咐。 管家的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又派人重新细细检查了一番，等对方的马车先走。 李卿棠有些好奇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人沈念烟，于是她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巧了，沈念烟也十分好奇李卿棠，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苏槐沐开口替她讨赏，于是在听说前面就是北安侯府马车的时候她也掀开了帘子。 马车交错时，只有惊鸿一瞥。 沈念烟晃了心神，她在看到李卿棠的那一刻突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雪肌花容，只一眼便觉得天地间只剩她那一抹瑰丽颜色。 或许过了今日，她那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就要易主了。 沈念烟紧紧捏住了帕子，若她们同时出现，还会有人注意到她么？ 瑾王殿下定是见过李卿棠的吧，所以那日才会对她如此冷淡，所以才会在陛下面前为她说话。 “烟儿你怎么了？”沈夫人看到沈念烟突然出神问道。 “我没事。”沈念烟压下心底的思绪，露出一个笑：“彩云把我的面纱拿出来。” 彩云很快就拿出一块面纱，沈念烟把面纱戴到了脸上。 “烟儿怎么带上面纱了？”沈夫人问：“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妆么？” “我想着今日不是还有北辽人么，还是戴上面纱比较好。” 沈夫人想了想她相公之前的话，北辽这次来似乎有意与乾国联姻，她家烟儿样貌如此出众，若是被看上了那就不好了。 “你说的没错，还是戴上些吧。” 慕舒云这一路总觉得有些忐忑，尤其是看到李卿棠的脸后：“梅清，把面纱拿出来。” “棠儿，还是戴上面纱吧。”慕舒云道。 李卿棠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只是娘有些担心，还是戴上些吧。”慕舒云道：“春日宴上人来人往，免得被人冲撞。” 李卿棠点了点头：“都听娘的。” 离皇庄越近路上的马车也越多，速度走的也越慢，走了得有一个时辰才到皇庄。 因为和沈家的马车挨着，所以几乎同时下马车。 沈念烟刚下马车就看到了从马车内出来的李卿棠，见到李卿棠也戴上了一块面纱她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皇庄有丫鬟领路把人带到场地。 华灵儿见到李卿棠后立马迎了上来：“快来，我带你先占个好地方。” “娘，那我先和灵儿姐姐过去了。” “去吧，小心些。”慕舒云嘱咐了一声，然后便与相熟的夫人走到一起。 这一晚李卿鸾几乎没睡，她感觉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子灰尘味，因为离得远，一大早就起床梳妆，这一路的颠簸让她实在没有什么精神，马车走走停停，迷迷糊糊间她就睡了过去。 “小姐，到了。”兰儿提醒。 李卿鸾这才从似梦非梦中回过神，连忙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下了马车。 春日宴，正如名字一样是一场宴会，只是这宴会的时间很长，一共三日，既是宴会自然是要先开宴，皇庄最大的一块空地上摆着上百张桌子。 皇帝和皇后都坐在高台最上面，下面依次是皇子、妃嫔和有头有脸的皇族宗室，台下则是按照爵位和官位依次排列的臣子。 第165章 彩头 李固和李卿鸾三人一来就看到华灵儿竟然坐在这都有些惊讶。 “父亲，裕安郡主想和我一起坐在这可以么？”李卿棠见状开口。 “当然。”李固飞快应下。 华灵儿本来是想拉着李卿棠和她坐在一起，后来李卿棠觉得那位置实在招摇，然后华灵儿就跟着李卿棠坐了过来。 李卿鸾和李卿妍给华灵儿请安，华灵儿叫人起来后就再也没看过那二人，专注于和李卿棠聊天。 李卿鸾恨得牙都痒痒，但只能忍着。 不过李卿妍倒是殷勤，会见缝插针地给李卿鸾和华灵儿倒茶，不乱问也不乱搭话。 宴会有个开席仪式，中间会有人表演，华灵儿就拉着李卿棠一边看表演一边说八卦。 “你猜对面那个穿粉衣服和红衣服的，哪个是礼部侍郎的嫡女？”华灵儿问。 李卿棠想了想：“红衣服的吧，那个坐的位置和穿戴看着都比较好。” “错了，那个粉衣服的才是嫡女，那红衣服的是庶女！”华灵儿道：“那礼部侍郎今日带来的都不是夫人，是妾。” “啊？”李卿棠有些惊讶：“他可是礼部侍郎，这合礼法么？” “这算什么，你看那个。”华灵儿又指了一处，贴近李卿棠耳朵道：“那家嫡女和庶子好上了。” 李卿棠瞪大了眼睛，连忙捂住了嘴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人的。”华灵儿兴奋道：“难得今日人来得齐，我让你见识见识这京都的繁华！” 李卿鸾坐在后面看着李卿棠和华灵儿交头接耳的模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当初若不是她，李卿棠怎么可能认识华灵儿，现在开始卸磨杀驴了。 两个表演过后，皇帝宣布狩猎开始：“狩猎最多者，朕赐玉如意一柄。” 这时北辽的使臣上前：“陛下，今日我们有幸受邀参加如此隆重的宴会，我们也想添个彩头。” “哦？诸位使臣想添什么彩头？”建兴帝问。 “我们从北辽带了几位美人，如果狩猎乾国的各位赢了，那这美人就由胜者带走，如果我们赢了，那请陛下也赐予我们几位乾国美人。”说着苏德哈单拍了拍手，两个穿着异族服装的女子就走了出来。 建兴帝见只是几个普通美人，便应了下来：“好。” 随着建兴帝的话音落下，春日宴正式开始。 皇帝带着皇子前往猎场，不参加狩猎的各位大臣就留在这喝酒聊天看表演，皇后带着女眷们去了另一个园子，投壶、琴棋书画、诗词歌舞什么的都在这里。 李卿鸾对这里驾轻就熟进去后就飞快和李卿棠分开了，跟李卿棠身上的华服首饰相比，她多少有点简朴了，她可不想给人对比的机会。 李卿妍看着李卿棠和李卿鸾有一瞬的纠结，最后还是跟着李卿鸾走了。 这时她如果不跟李卿鸾走，那李卿鸾一定会记恨她，按照李卿鸾如今这疑神疑鬼的性格，肯定会怀疑她，那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怎么不跟着李卿棠啊，刚刚不是殷勤的给人家端茶倒水么。”李卿鸾阴阳怪气道。 “姐姐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李卿妍露出难过委屈的表情：“姐姐的茶也是我倒的啊，我刚刚只是想帮姐打听一下她们两人在说什么而已。” “哦？”李卿鸾看向李卿妍：“那你听到了么？” “她们俩一直在贴着耳朵说悄悄话，我也只听到了什么妾室、嫡女之类的...” 李卿鸾现在可是听不得这几个字，立马打断：“算了，我不想听。” 华灵儿带着李卿棠来到投壶区，投壶这边是组队的，男女不限，每队三个人，每人十只箭矢，相同分数下可以派一人再投一箭定胜负。 会由抽签决定对局，华灵儿都写好报名单了，结果发现华星火没了：“他答应我要和我一起组队的！人怎么没了还。” 华灵儿正满哪找人的时候，镇国公府的人来报，说华星火去参加狩猎比赛了，没办法参加投壶了，让华灵儿再找一个人。 华灵儿这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时候让她去哪找人啊！ 而且她都想好了，她一个，李卿棠一个，华星火一个，这组合没有输的可能，为此她还特意让贵妃娘娘去找圣上讨要了一把她想了很久的弓。 华星火这家伙怎么关键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呢！ 她为此准备了那么久，这要是输了...不行，她不能输！ 华灵儿目光环视了一圈，结果发现周围一个熟悉的都没有：“你这有认识的人么？”华灵儿问。 李卿棠摇了摇头。 华灵儿的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的月白：“你跟了我这么久，陪我练了这么久的投壶，也该会了吧。” “啊？”月白一听华灵儿要她顶上连忙摇头：“殿下，奴婢不成的啊，奴婢平时只负责帮您捡箭，从没投过啊。” “那你呢。”她又看向月紫。 月紫也连忙摇头。 “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多年竟然不会投壶？”华灵儿无语。 “算了，不然让习素来吧，习素会点子功夫，想来投壶应该也可以。”李卿棠想了想道。 华灵儿眼睛一亮刚想说‘好’但这时一个女声传来。 “华灵儿你可不能耍赖皮，比赛不让自家的仆人随从参赛可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你如今这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么？”一个穿着蓝色劲装的女子，声音爽朗如钟。 “我没有！”华灵儿叉着腰大声回应，但明显有点底气不足，之前怕那些将门之女带着护卫赢的没有悬念所以才订下了这规矩，现在没想到竟会拦了她自己的路。 “那就好，我听说今年的奖品是一把天狼弓，这把弓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解思文你做梦，那把弓必是我的！”华灵儿信誓旦旦，那可是她特意求华贵妃讨来做彩头的，她不能输！ 解思文笑了笑，没说话，带着人去报名。 “那是谁啊？”李卿棠问：“看起来你好像很忌惮她。” “那是骠骑将军之女，解思文。”华灵儿看着解思文的背影，默默握住了拳头：“我的一生之敌！” 第166章 子骞 “一生之敌？”李卿棠有些好奇了：“你的一生之敌不是苏琉月么？” 华灵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苏琉月哪配得上做我的对手，只是她自己讨嫌爱往我眼前转。” 李卿棠噗嗤一笑。 华灵儿看着解思文的背影，喃喃道：“不过她怎么会参加这个，她今年不是要参加狩猎的么？”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华灵儿一脸严肃道：“当务之急是去哪能找个可以赢解思文的人，她身边那俩都是将门之女，肯定也很厉害。” 华灵儿嘟着嘴：“若是我表哥在就好了，可惜他从不参加春日宴。” 这院子里李卿棠认识能说上话的也只有李卿鸾和李卿妍，这园子里的人，华灵儿倒是都认识，可没几个和她关系好还能被她看得上的。 就在这时一个男声传来：“见过李小姐。” 李卿棠转头看到了顾子骞：“顾公子。” “顾子骞见过郡主。”顾子骞恭敬行礼：“我看着侧影像是李小姐，冒昧上前，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二位。” 李卿棠摇了摇头：“顾公子是找我有事么？” “近日顾某得了一幅据说是芥弥居士的佛像，但顾某不太确定，想着若是李小姐方便的话，可否帮忙鉴赏一下。” 李卿棠对顾子骞的观感还是不错的，不仅在公主府的赏画会上帮她仗义执言，在侯府也帮了她：“方便的，顾公子可以在春日宴后把画拿来侯府。” 顾子骞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把画带来了。”他这次参加春日宴也是有故意来找李卿棠的意思。 “那等投壶比赛结束了，我帮你看看。” “那就先谢过小姐，顾某就不打扰郡主和李小姐的雅兴了。”顾子骞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华灵儿连忙喊道：“喂，你会投壶么？” 顾子骞回头：“郡主是在问我？” “对，这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会，但不精。”顾子骞回道。 “那就你了，和我们组队一起投壶，如果赢了我就让棠儿给你看画，如果输了，别说画了，人我都不让你见！”华灵儿说完也不管顾子骞同不同意，直接把三人的名字写了上去。 参加投壶比赛的人很多，一共八个队伍，大家一起投看得分，第一轮得分最低的三队淘汰，然后再淘汰两队，最后淘汰一支队伍，剩下两个队伍进行最后的比赛，前三名都有奖励。 华灵儿是有些担心顾子骞的，毕竟没见他投过，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多少，又到底有多‘不精’。 看到华灵儿沉重的表情，顾子骞忍不住道：“郡主，我投壶还可以。” “最好是。”华灵儿一直盯着解思文，解思文见华灵儿看着她，笑了一下，嗖一支箭正中壶心。 华灵儿回过头，瞄准壶，按照也是一个空心如，她得意地挑眉看回去，结果发现解思文并没有看她。 哎呀呀，好气啊！ 华灵儿投完后就轮到了顾子骞，华灵儿紧张极了，解思文他们组一箭都没空，她很怕这个顾子骞不争气。 在华灵儿警告似的眼神下，顾子骞投出了第一支箭，正中壶心。 接下来所有箭矢一发未空。 华灵儿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呦，探花郎这投壶投的不错啊。” 顾子骞谦虚一笑：“没想到郡主还记得顾某中过探花。” “才过去三年而已，你当本郡主的脑子是纸糊的么，这点东西都记不住。”华灵儿能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当年那三甲中也就这一个长得还勉强能入她的眼。 轮到李卿棠，她也没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只是顺顺利利地全中。 最终华灵儿和解思文没有悬念地成为留到最后的两支队伍。 这时一群人拥簇着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人走了出来：“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低头行礼。 华盖和掌扇挡住了华贵妃的脸，宫人们找了个最佳观赏地，放好桌椅和屏风：“继续比吧。” “那就是贵妃娘娘么？”远处传来阵阵议论。 “一直听说贵妃娘娘美若天仙，但我还从未亲眼见过呢。” “贵妃哪是那么好见的，我也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次。” 因着华贵妃亲临，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解思文看向华灵儿：“一会输给我可不要哭鼻子。” “不可能！”华灵儿拉过李卿棠的手：“我有棠儿妹妹，绝对不可能输给你！” “那就拭目以待吧。”解思文说着投出一箭，华灵儿也投出一箭。 两人都很稳定，但最后解思文投出了一个‘倚杆’，场内响起阵阵欢呼。 华灵儿咬了咬嘴唇，她回忆着李卿棠教她的方法，把箭矢投了出去，但因为过于紧张手有点发抖，那根箭还是偏了，只插入了壶耳。 华灵儿懊恼极了。 华贵妃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这丫头一会儿一定会找她哭的。 李卿棠见华灵儿如此懊恼的模样：“没事的灵儿姐姐，没差几分，还有我呢，我有多厉害你是知道的。” “嗯。”华灵儿重新挺起胸膛，她看向顾子骞：“你好好投。” “顾某定当竭尽全力。” 解思文看了眼华灵儿，换了一下上场顺序，让厉害的那个先上场：“给他们上点压力，他们自己就会出错。” 对方上来就投出了一个倚杆，当下华灵儿心里就一紧，李卿棠轻轻握住华灵儿的手：“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呢。” 顾子骞不愧是大理寺少卿之子，十分地冷静，没有被对方影响，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没有失误地投完。 看着积分差距，如果对方只是普通投中，那李卿棠需要中至少两次倚杆才能追平，如果对方也投中倚杆那李卿棠就得保证至少投中三次。 大部分人都是在华贵妃来后才围过来的，没见过李卿棠之前的表现，所以都不太看好李卿棠，因为那李卿棠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会投壶的。 一身华服，纤细的手腕上带着流光溢彩的镯子，这样的人一看就不会投壶。 第167章 运气 李卿棠摘下手腕的镯子和戒指，感受了一下风向，然后投出第一个根。 然后是第二根。 连续三根都没有投中倚杆，对方微微松口气，刚刚看李卿棠摘镯子的气势，还以为她会很厉害呢。 放松了心情下来，可能是运气好了，对方投中了倚杆。 华灵儿心下一紧。 “棠儿加油！” 在第四根的时候李卿棠还是没中倚杆。 第五根依旧没中。 在大家都以为比赛就要这么毫无悬念地结束时，李卿棠的第六根中了。 华灵儿连忙拍手叫好，随后又连忙收住，怕打扰到李卿棠。 接下来第七根又中了。 围观的众人有点不敢相信。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是啊，竟然能连续蒙中两根。” “我看也不见得是蒙的吧，或许人家本来就厉害呢？” “怎么可能，对方可是武威将军的女儿，人家都只投中一个呢。” 解思文看向李卿棠也露出有些惊讶的目光，她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真的有实力？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李卿棠投出了第八根，又是一个倚杆！ 这下人群沸腾了。 华贵妃见状也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樱桃，目光看向李卿棠，她还能投出一次么？ 但因为李卿棠连续三次倚杆，对方有些动摇，第九杆竟然投空了。 华灵儿高兴地直接跳了起来，这下分数反超了！ 对方最后一箭虽然中了，但因为中间断了，只要李卿棠最后两根能中，华灵儿她们必赢。 李卿棠最后只投了两个壶耳，最终刚好比对方多两分。 “裕安郡主胜！” 随着宫人的话音落下，华灵儿激动地抱起李卿棠：“我的好棠儿，我就知道你可以！” 华灵儿看向解思文，吐了吐舌头。 解思文无语：“幼稚鬼。” “你就是羡慕我。”华灵儿拿着那把天狼弓笑眯眯地看向解思文：“这弓可真好看啊，瞧瞧这狼头做的，简直栩栩如生。” “你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解思文看不惯：“今日能赢和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靠着那李小姐和顾公子。” “你..”华灵儿被戳中痛处，刚要跳脚，但想到这样就正中解思文的怀抱，笑着道：“那我队友就是厉害，我就是能赢，你气不气么。” “幼稚鬼。” “你除了会说我幼稚鬼，还能把我怎么滴？”华灵儿拿着弓得意地在解思文面前转悠，李卿棠从没见过华灵儿如此欠..如此‘生动’的模样。 “那打一架吧。”解思文把皮鞭从腰间抽了出来：“我让你三招，你敢来么？” “来就来，我怕你！”华灵儿把弓交给李卿棠，抽出鞭子，说着就要上。 李卿棠没想到这把弓这么重，差点被这重量给带倒，幸好顾子骞伸手帮忙接住了弓：“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卿棠觉得自己真是太弱了，华灵儿都能拿起的弓她竟然拿着这么费劲。 看着真的要打起来的华灵儿和解思文，李卿棠连忙劝道：“灵儿姐姐，还是算了吧，咱们不是说好比完投壶要出去玩么？” “不急，让我先和她打一架再说。”华灵儿看着解思文，眼神中充满了斗志：“我不用你让我，省的你输了再找理由。” 解思文露出一个无语的笑：“倒是你输了后别哭着找娘。” “哼，本郡主流血不流泪！”华灵儿也掏出鞭子。 华贵妃看着满脸斗志的华灵儿，轻轻抚了抚额头，对身边的丫鬟道：“让郡主他们三个过来，既是赢了，本宫总是要夸奖一番。” “是。” “郡主殿下，李小姐，顾公子，贵妃娘娘有请。” “让姑姑等一等么，我这还有比试呢。”华灵儿道。 “贵妃娘娘请获胜的三位即刻过去领赏，郡主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 解思文听后一笑，收回来了鞭子：“郡主还是赶紧去领赏吧。” 华灵儿看了看解思文又看了看华贵妃：“那你等我，不许跑。” 解思文没说话。 华灵儿把鞭子扔给月白，然后跟着人流萤一起去见华贵妃。 华灵儿前脚刚走，解思文就带着人离开了这园子。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臣拜见贵妃娘娘。” “都起来吧。”华贵妃抬了抬手：“今日你们表现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尽可以说。” “臣没出什么力，不敢讨赏。”顾子骞从始至终一直微微低着头，没有抬头看过华贵妃的脸。 “臣女也....”李卿棠刚要说话就被华贵妃给截住：“你今日出力很大，本宫的都看着呢。” 李卿棠微怔，目光流转间看到华贵妃桌子上的樱桃：“那就求一盘樱桃吧，臣女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樱桃呢。” 华贵妃招了招手：“那你过来坐吧。” 李卿棠有些不敢，但华灵儿直接把她拽了过去，自己也跟着坐下：“姑母我也要赏。” “你要什么赏？那天狼弓不都是你的了么。” “那...”华灵儿一时语塞：“那我也要，若不是姑姑把我叫来，那我现在肯定就与解思文比试了，那我赢了肯定是要有彩头的。” 华贵妃看着华灵儿，红唇里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凭你？” 华灵儿瞬间委屈了起来：“姑姑，你不信我，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么！我可是跟禁军统领学过的！” 华贵妃拿起一颗樱桃递给李卿棠，敷衍道：“啊，对对对。” 李卿棠接过樱桃没敢多说话，低头掩住笑意。 华贵妃看向李卿棠：“今日怎么戴上面纱了，快摘下来让本宫瞧瞧。” 李卿棠闻言摘下面纱。 华贵妃仔细看了看，十分满意：“真好看，比上次见又好看了些，有点本宫年轻时的味道了，女孩子家就该这么打扮，这绫罗珠翠啊就得配你这样的美人，才算不辜负它们辛辛苦苦被创造出来的价值。” 李卿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华灵儿委屈巴巴：“姑姑可真是见色忘义啊。” 华贵妃看向华灵儿：“小灵儿，成语可不是这么用的，我把你叫来可是为了成全你的面子，就你和禁军统领学了两天半的三脚猫的功夫还想与那解家女比试？别说让你三招了，她让你两只手你都不一定打过。” 第168章 喜欢 华灵儿这一听不干了：“才没有！我才不是第三脚猫功夫，我这就去找她比试！”说着就跑了出去。 “灵儿姐姐。”李卿棠有些着急，但贵妃在此，她又不能就这么追出去。 “你们两个跟上把她带回来，别让她再闯什么祸，若是受了伤又得哭鼻子了。”华贵妃点了两个小太监。 “是。” 华贵妃说完看向李卿棠：“没想到你这丫头不光长得好看，投壶还厉害，我听钰儿说你刺绣也特别好，怪不得灵儿这么喜欢你，便是本宫见到你心情都好一些。” 李卿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美人羞红脸，真真是赏心悦目。”华贵妃笑着从头上摘下一根金步摇：“这步摇配你。” “谢贵妃娘娘。” “一点小玩意儿用不着谢，这镯子戴在你的手上倒是好看。”华贵妃看着李卿棠腕间的红宝石镯子，笑的雍容华贵：“我若能生一个如你这般的女儿就好了，可惜啊是个臭小子，没意思极了。”华贵妃说着叹了口气。 人人都想要男孩，可她却是这世上最不能有男孩的人。 “您还有郡主呢。”李卿棠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这样道。 想到华灵儿，华贵妃只觉得头有点痛：“本宫有些累了，你们好好玩。” 华贵妃离开后，李卿棠舒了口气。 “顾公子，我去找找灵儿姐姐。” “需要我帮忙么？”顾子骞问，他没敢正视李卿棠，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他每次见到李卿棠都带着几分紧张。 “不麻烦顾公子了，今日十分感谢公子相助，那画公子随时可以送到府上。”李卿棠行了个礼就去找华灵儿。 从华贵妃来的时候，本在参加诗词会的沈念烟便赶了过来，看到华贵妃把李卿棠叫过去后，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到李卿棠呆了那么久出来后，头上又多了一根步摇脸色便更是难看。 贵妃娘娘不会看上这李卿棠了吧？ “小姐，那边的飞花令已经开始了，您真的不参加了么？”彩云小心翼翼问。 “既已开始那还如何能加入，算了吧。”沈念烟转头离开。 李卿棠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华灵儿，不过倒是看到了郑世雄。 她远远见到郑世雄后就连忙藏了起来。 习素也看到了远处的郑世雄：“小姐，我们往这边来吧。”习素指着一条小路。 李卿棠跟着习素进入小路，躲开了正面而来的郑世雄。 按道理来说郑世雄该去狩猎那边，为何会出现在这？早上开宴的时候也没见到郑世雄，怎么这时候又来了？ 李卿棠思绪万千，顺着小路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假山后，传来两个女声，听着像是两个丫鬟。 “这是给昭容娘娘的水果么？” “是啊。” “哎，昭容娘娘都来了，二公主怎么没来参加春日宴？” “这就不清楚了，但今年德亲王和永平郡主也没来。” “前些日子听说永平郡主身子不舒服，那德亲王一向宠爱郡主，大概是留在家里陪郡主了吧。” 等着议论声渐远，李卿棠慢慢走了出去。 永平郡主？ 李卿棠脑中萦绕着这个名字，总觉的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又没能想起。 算了，眼下还是找到华灵儿比较重要，李卿棠都快走出皇庄了也没看到华灵儿，打听了一句，侍卫说是看到华灵儿追着解思文离开了皇庄。 李卿棠见状也追了出去，可人已经没了影子，她也不知该往哪里走，但总之是不能再回去：“习素你去告诉母亲一声，说我先回庄子了，你就陪着母亲晚点一起回去吧。” “是。” 今日她是和慕舒云坐一辆马车出来的，李卿棠要了匹侍卫的马，这反正离温泉庄子也不远，她打算自己骑马回去。 “小姐，那我怎么办？”婉清问道：“我不会骑马啊。” “我带你。”李卿棠带着两个侯府侍卫和婉清，一起往回走。 走着走着她似乎看到了华灵儿的身影，而在她的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她加快了几步。 稍微走近后她看清了马车里的人，那是她表哥。 她停下马，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透过树叶，她看到华灵儿拉住了苏槐沐的胳膊，她看不清苏槐沐的表情，但她知道苏槐沐没有甩开华灵儿。 李卿棠觉得这个场合她不该打扰，调转了马头。 婉清疑惑：“小姐我们不去找郡主了么？” “郡主现在大概不方便，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李卿棠笑的有些僵硬：“走吧，先回去吧。” 苏槐沐突然产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什么异常，华灵儿见苏槐沐突然环顾四周，她也跟着看了一圈，指着远处的身影：“看那衣服好像是棠儿。” 苏槐沐心底大惊，李卿棠刚才不会看到他了吧。 “表哥你怎么了？”华灵儿见苏槐沐突然怔住：“你见鬼了？” “你今日没有见过我，知道么？”苏槐沐看向华灵儿。 “为什么？”华灵儿不理解：“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少问没用的，你若答应，我就让人来教你功夫。” “一言为定！”华灵儿一听立马换了表情。 “我骗过你？” 华灵儿心道，你骗我骗的还少么？ 但毕竟有求于人：“我信表哥的。”说完便策马去追李卿棠。 李卿棠又生出一股子那日在黄觉寺的复杂之情，她给柳扶桑的去了一封信，想来这两日就该有回信了，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希望柳扶桑的回信中会有答案。 或许是所念有回响，李卿棠回到庄子后门房就送上一封信：“小姐，今上午绮珍阁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从苏州来的，您说从苏州来的信都要尽快交给您，所以他们就送了过来。” 李卿棠连忙接过信，正是柳扶桑的来信。 她连忙打开，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上面的字。 柳扶桑说那种感觉叫‘喜欢’。 所以这种感觉的意思是，她‘喜欢’苏槐沐？ 可苏槐沐是她的表哥，她怎么会喜欢自己的表哥呢？ “棠儿，你怎么骑那么快！” 第169章 沁阳 李卿棠连忙把手里的信塞进了袖子里，转过头看向华灵儿：“灵儿姐姐。” “我在身后追了你好久。”华灵儿翻下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出来找你，没找到。”李卿棠道。 “我来找谢思文，她跑的也太快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华灵儿有些懊恼，这时两个小太监终于坐着马车赶来。 华灵儿看向两个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没站稳的小太监：“回去告诉贵妃娘娘我不找谢思文比试了，让她放心，我和李小姐就在庄子里玩。” 两个小太监看了看彼此，但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要把华灵儿给带回去。 “再不走我就要生气了，你们两个我会问姑姑把你们两个讨过来给我当靶子打。” 这句话一说，两个小太监连忙告辞。 “走吧棠儿，咱俩不是要出去玩么。”华灵儿满眼期待：“咱俩今个儿去哪玩合适？” 李卿棠想了想，她其实对周围也不太熟悉，只是按照进京时的记忆：“那就去最近的沁阳县看看吧，那还挺繁华的，距离这也不远。” 华灵儿听后眼睛亮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吧。” 李卿棠看了看自己：“我觉得我们这样去不太行，换身衣服吧。”她这套衣服太张扬了。 “成。” 两人没多久便化身成两个俊俏的小郎君：“灵儿姐姐我们还是先通知一下府中长辈吧，免得她们担心。” “那就没意思了啊。”华灵儿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欺负我们，本郡主抽的他遍地找牙！” 李卿棠又劝了劝，但华灵儿执意不要带人，李卿棠带了两个身手最好的侍卫，还让人去通知了慕舒云和永嘉郡主。 华灵儿跑出来的时候把月紫和月白全都抛开，林风也驾着马车去了皇庄，好在还有个林雨可以驾马车。 坐了会马车华灵儿觉得没意思，便和侍卫换了马，和李卿棠两人骑马前行。 沁阳县距离秋洋山快马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稍微慢一点一个半时辰两人便远远看到了沁阳县的城门。 这时得到通知后追着华灵儿和李卿棠来的护卫们也飞速追了过来。 进城的人不少，需要排队，华灵儿和李卿棠骑马排在队伍后面，林雨驾着马车也跟了上来。 华灵儿十分激动，左看看右看看：“这其实不是我第一次偷溜出来，但往常自己一个人总觉得没意思，今儿有你陪我，感觉有意思多了。” 在即将要排到两人的时候，一队人马从后门走来插到了最前面。 华灵儿顿时就不开心了：“喂，你们怎么回事，没看着这排着队呢么。” 领头的看了眼华灵儿：“排你的队，少多管闲事。” 华灵儿怒了：“你什么玩意儿敢这么跟本郡..公子说话。” 李卿棠看着对方一群壮汉，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看，小声道：“算了吧。” 华灵儿可不受这窝囊气，一群人看都没看华灵儿，押着一个马车快步进了城。 华灵儿气的一鞭子就甩了出去：“我让你们走了么。” 对方一把就抓住了华灵儿的鞭子，差点把华灵儿从马上拽下来，幸好林雨及时过来拉住了鞭子，对方没想到林雨看着弱弱小小但力气还挺大，差点被拽下来。 这脾气也上来了，但被领头的男人喝住：“别乱生事。” 男人狠狠地看了一眼华灵儿，不甘心地离开。 李卿棠看着那辆马车总觉得有点奇怪，她刚刚好像隐隐听到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但这声音，但周围太吵闹，她听的也不真切。 守城门的兵卒拦下华灵儿等人，要检查户引。 华灵儿又不乐意了：“刚刚那群人你们不检查，到我们就开始检查了。” “别废话，赶紧拿出来。” 李卿棠让林雨拿出腰牌。 对方看到侯府腰牌一愣。 “发什么呆，还不放行！”林雨看向守城的兵卒。 对方一怔连忙赔礼：“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小姐恕罪。” “小姐什么小姐，本公子，公子！” “哦哦，望公子恕罪。” “刚刚进去的是什么人，怎地那么张狂！”华灵儿问。 兵卒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这时负责管理城门的头子过来，连忙赔笑：“两位公子见谅，那是京中大人物的下属，上面的要我们放行，我们不敢不从啊。” 华灵儿冷笑一声：“京中大人物？多大的人物！” “这...”对方有些为难，委婉道：“具体的咱也不知道，但听说比北安侯府是要大一些。” 这是解释也是敲打，意思让两人不要再问了，那不是北安侯府可以得罪起的。 华灵儿见状更是好奇了，但李卿棠拦住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城吧，时候也不早了，再晚些就什么都玩不到了。” 华灵儿这才放过追问，一行人进了城。 “统领，咱们要和县令说一声么？” “说什么说，两个侯府小姑娘能搞出什么来，不过是话本子看多了女扮男装出来游玩，这城里来的贵人还少么，区区侯府小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别大惊小怪了。” “是。” 进了城华灵儿就有些忘记刚刚城门口的事，她原以为这不过是个小县城肯定是比不上京城繁华的，但没想到虽然城不大，但南来北往的人却很多，街上的小贩比起京中还要热闹些。 “这也太热闹了吧。” “这里距京城也就半日路程，物价便宜，也不像京城还要收入城费，南来北往的商人都喜欢在这中转，歇息。”李卿棠道：“我从苏州进京的时候也在这休整过，这里有家酒楼的味道还不错。” “等我们逛完了就去吃。” 侍卫们牵着马，林雨紧紧跟在李卿棠的身后，生怕两人出点什么差子。 好在侍卫们及时赶来，但是怕华灵儿生气，所以没敢跟的太近。 “这肉饼好香啊。”华灵儿看着一家卖肉饼的小铺子：“我请你吃肉饼。”她豪迈地一下要了六张，给每个人都买了一张。 然后发现她没带钱，她的银子都自在丫鬟的身上。 李卿棠看向婉清，婉清上前付了钱：“今日我请你。” “下次出去玩，我请你。”华灵儿也不客气。 刚出锅的肉饼又酥又香，华灵儿咬了一口，一口油脂爆了出来。 第170章 乞儿 李卿棠也咬了一口，很好吃，但就是有些过于油腻。 华灵儿也是在吃下几口后就有点顶住，旁边跟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乞儿，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华灵儿一时没忍住：“你要吃么？” 乞儿有些怯懦地点了点头华灵儿递了过去：“给你。” 乞儿有点不敢相信，伸出手刚想接，看到自己那双脏手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华灵儿见状以为对方是不想要肉饼，想要银子，想了想把身上的玉佩解了下来：“我没银子，这个赏你吧。” 小乞儿看着那块碧绿的玉佩愣住了，远处几个乞丐看着那玉佩两眼放光，他们都在等着小乞儿接过来，这样他们就可以抢了。 那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这要是卖了去他们估计再也不用乞讨了！ 小乞儿看着那玉佩连忙摇头：“不..太贵重了。”他知道自己保不住，小心翼翼但飞快地接过了那块肉饼，塞进怀里转头就要跑。 小乞儿跑走后，几个乞丐就追了上去。 李卿棠注意到远处虎视眈眈的几个乞丐：“等等。” 小乞儿以为李卿棠是后悔了，不想给肉饼了，连忙又加快了脚步，但被林风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那衣服因为太破烂，一抓就碎。 小乞儿见状连忙跪下祈求：“我不要肉饼了，行行好，放过我吧。” 小乞儿跪地磕头：“我哥哥还在等我，我不回去，他会死的，求两位贵人，饶了我吧，我不要肉饼了。”说着他连忙把肉饼递了回去。 “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让你在这吃完了再回去。”李卿棠柔声道，她之前在苏州也因为心软给过小乞儿吃食和银钱，但她前脚给完后面就发现那小乞儿奄奄一息地躺在了箱子里，银钱、吃食全都被抢了。 这般年纪的乞儿是护不住一点好东西的，哪怕只是一块肉饼。 小乞儿愣了一下，他闻着香喷喷的肉饼，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来，但他想起自己的哥哥，还是忍住了欲望：“我得带回去给哥哥吃，哥哥病了，得吃饭才能好。” 华灵儿心有不忍：“棠儿，给他点银子吧。” 李卿棠蹲下看着小乞儿：“我这还有很多肉饼，你先吃，然后带我们去找你哥哥，这些肉饼都给你哥哥。” “真的？” “真的。” 小乞儿听后立马吃了起来，吃的太快还差点噎到，幸好林雨给拍了拍背才顺了下去。 远处几个乞丐见到这一幕，气的牙根都痒痒。 哪来的这种闲着没事的少爷。 一个肉饼吃完，小乞儿带着几人去找他哥哥，在城中拐了拐就从一片繁华中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林雨和隐藏在周围的侍卫都紧张了起来，这里鱼龙混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华灵儿和李卿棠在这里十分显眼的不和谐。 两个侍卫一只手牵着马，另一只已经放在了刀柄上，或许是一看他们一行人就不好惹，这一路倒是没有不长眼的凑上来。 华灵儿都有些走累了的时候，小乞儿道：“就在前面了。” 这时李卿棠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是走不动了么？”华灵儿问：“不然我们骑马吧。” 李卿棠摇了摇头：“不是，只是看那辆马车有点眼熟。” 华灵儿顺着李卿棠的目光望去：“那不就是刚刚插队的马车么。”华灵儿提到刚刚的事就有些生气。 见华灵儿又想过去理论，李卿棠连忙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他哥哥吧。” 又走了一条街，看到一个破败的善堂，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华灵儿嫌弃地捂住鼻子：“这也太臭了吧。” 婉清也觉得着实有点臭：“小姐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林雨也劝道：“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您二位，不如我去看看吧。” “也好。”李卿棠把肉饼都递了过去，还有一块碎银子：“看着他们吃了。” “是。” 林雨和小乞儿一起进去，华灵儿虽然嫌弃臭，但还是架不住好奇地走了过去，往里望了望，这一看就与一双浑白的眼睛对视了，吓得她直接叫了出来。 “啊——鬼啊！” 李卿棠连忙去安抚：“别怕，那只是个瞎了眼睛的老人。” 华灵儿把头埋在李卿棠怀里：“没意思，这里没意思，咱们赶紧走吧。” “好。”李卿棠带着华灵儿往外走。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啊。”华灵儿走到巷子口还觉得瘆得慌：“我也是见过京中乞丐的，可没瞧过这样的。” 李卿棠叹了口气，京中能被华灵儿见到的乞丐都是不是一般的乞丐，那些真正的乞丐是不会被允许出现在贵人区的。 过了没多久，林雨回来了，不过身后还跟着两个乞儿，一个就是刚刚那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另一个则大一些看着有十一二岁，应该是那小乞儿的哥哥，不过瘸着一条腿，被搀扶着过来。 “草民见过两位贵人。”那个大一些的乞儿见到李卿棠二人后也不顾受伤的腿直接跪了下去。 那小乞儿见到哥哥贵了，他便也跟着跪了下来给两人磕头。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李卿棠看着那腿都疼。 “萍水相逢，两位贵人愿意为一口吃的送我弟弟回来，我信两位贵人是有侠义之心的好人，草民以命相求，求两位贵人帮个忙，为此草民愿付出任何代价。”说着那乞儿又开始磕头。 “别磕了，别磕了。”听着那嗙嗙磅的磕头声，李卿棠都颤的慌：“你所求何事？” “两位的穿着气度不是这沁阳县人，草民大胆求两位贵人带我进京。” “你要进京干什么？” “草民有亲戚在京城，但草民的户引和银钱在进京的路上被人劫了，所以才和弟弟流落成乞儿，我如今只想进京把弟弟交到那亲戚手上，给他求一条活路，求两位贵人，发发善心吧。” 说着两个人又磕了起来。 “别磕了，不就是进京么，小事，明个儿我就带你们去京城。”华灵儿拍着胸脯直接应下，李卿棠想拦都没拦住。 她总觉得面前这小乞儿哪里怪怪的，不像一般人。 第171章 怪异 “那你们就先跟我们走吧。”华灵儿说完看着那乞儿的腿：“你还能走么？” “我可以。”那乞儿无比坚定地点头，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呢。 没想到这或许竟然成真了，对方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拉着弟弟的手，紧紧跟在几人的身后，哪怕每移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李卿棠看着乞儿那条已经明显变形甚至肉眼可见脓疮的腿，不忍心：“林雨，你骑马带着他吧，我们先去医馆。” 那乞儿没想到李卿棠她们还会带他去医馆，心下有些愧疚，但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的确需要一个好的身体，对方对他这些恩情，他无以为报，死之前他一定会为她们好好祈福，如果还有下辈子，那他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她们的恩情。 到医馆后大夫检查了一通，看着那乞儿的腿，摇了摇头。 “是治不了么？”李卿棠见状问道。 大夫又摇了摇头 “你别光摇头，你倒是说话啊。”华灵儿忍不住道。 “可以，但想恢复得去除腐肉，然后打断了重接，最终能不能长好，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还得看他自己。”大夫道：“不过他年纪小，如果好好养着很大程度上可以恢复正常。” “那就这么做呗。”华灵儿道：“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打断腿重接的疼可比他第一次断腿时更厉害，如果在接骨的时因为疼痛挣扎，那腿可能就接歪了。”大夫道：“而且后续至少半个月不能下地活动，汤药也不能断，他可以么？” 听到这个话，那乞儿眸中光亮有些消散，疼痛他可以忍，但他没钱，这听起来就需要花费很多银钱。 “不用了，只求大夫让我坚持一个月便够了。”那乞儿道，他这番入京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是必死无疑的下场，只要让他能有一口气说完该说的话就够了。 李卿棠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来了。 “这..”大夫看向李卿棠和华灵儿。 华灵儿道：“肯定是要往好的治，大夫，就按照那最好的法子治，我有的是钱。” “谢谢贵人，但小的命贱，用不上那么好的，其实不治也死不了。”他怕在这治疗耽误太久，对方再反悔不带他们进京。 “本.本公子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哪有那半途而废的道理。”华灵儿拍着胸脯：“就按最好的来！就这么定了！” “那我这就带人准备。大夫听到对方没有放弃，感觉这小子真是走了大运。 李卿棠知道要来县城玩，所以只带了一些铜板和碎银子，但以防万一还是带了些不占地方还轻便的金叶子。 她递给了大夫一片金叶子：“够么？” “够了，够了。”大夫接过金叶子：“两位放心，东西都是齐全的，今个儿就能接骨。” “那就劳烦大夫了。” “接骨估计得很长时间，我们怕是等不了，不然我们先回去吧。”李卿棠道：“眼下时候也不早了，现在回去也得走上一段夜路。” 听到两人想回去，那乞儿挣扎着就要起来：“我没事，我可以不治的。” 华灵儿见状道：“我们今晚不走。”说着看向李卿棠：“你不是说有家酒楼不错么，咱们去那吃顿饭然后找个客栈睡一晚，明天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可是..可是娘亲她们会担心的。” “没事，就一个晚上而已，这不还带着护卫么。”华灵儿带着些期待：“我好久没有在外面过夜了！” 李卿棠闻言叹气，知道华灵儿是不可能回去了。 两人离开后，那大夫看向乞儿：“你这是走了大运，遇到活菩萨了，你还年轻，得了这等机会一定要好好活着。” “哥哥，哲儿自己一个人害怕。”小乞儿拉住他哥哥的手，大大的眼中满是恐惧：“哥哥，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么？” 他已经不小了，他知道他们一路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他去也知道如果他哥哥真的做了那件事，那他哥哥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死去。 他不想让哥哥死。 离开医馆，李卿棠几人去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定了房间，林雨告诉她公主府的侍卫已经包下了整个客栈，李卿棠才稍微安心了些。 然后两人又去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吃了饭，华灵儿点了一桌子菜，华灵儿尝了一口，眼睛微亮：“没想到这小县城的酒楼做饭的味道倒是不错。” 伺候的店小二带着几分骄傲道：“那是，咱们店的厨子可都是东家天南海北请来的，不少京中的达官贵人还会特意赶来我们这吃饭呢。” “真的么？”华灵儿来了些兴趣：“都有谁来过？” “这...”店小二挠了挠头：“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反正都是京中来的贵人，县令的公子都得点头哈腰地伺候呢。” 李卿棠也尝了口菜，味道是不错，但是比起水云间和醉仙楼还是差一些的，这里和京中那些能叫上名的酒楼水平该是差不多了，至于为了吃这点玩意跑这么远吗？ 李卿棠不懂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喜好，反正她是不会坐小半天马车来这吃一顿饭的。 两人吃饭的时候，隔壁的雅间又来了一队人。 “这边请，今天给几位爷准备了最爱的烧鹅。”一个殷勤地男声谄媚道。 “这些不重要，那边准备的如何了？”一个男人问。 “那边都准备好了，今日来了点新货色，爷几个可以先选。” 闻言几个男声笑了开来。 李卿棠觉得这笑声让人不舒服。 小二压低声音指着门外小声道：“那就是京中来的公子，县令公子亲自伺候着呢。” 华灵儿好奇想开门去看，被李卿棠拉住：“先吃饭吧，这么多菜咱们肯定吃不完，可以给那两个孩子带一些过去。” 华灵儿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俩孩子真可怜，断腿重接听着就很疼，也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撑得过去。” 第172章 义哲 那店小二能说会道，菜品介绍的好，城中好吃好玩的地方也说了不少，李卿棠给赏钱也给的大方，小二拿着银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位贵人若是有需要，随时来找小的，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店小二小声提醒：“但两位贵人还是不要去城南，那边比较乱，不适合您二位，尤其这夜里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城南？ 那个荒废的善堂不就在城南么。 想起那一路所见，是有些鱼龙混杂的样子。 但听小二这话，似乎不只是白日见到那样。 和小二聊了两句，隔壁的人先走出来：“几位爷是直接去宅子，还是先去铺子挑一挑？” “先去铺子吧。” 门开了一个小缝，李卿棠看到了一个人的侧面，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等打好包离开的时候，那几人已经坐着马车离开。 李卿棠和华灵儿去了医馆，两个小乞儿已经洗干净还换了身衣服，华灵儿一进去差点没认出来。 这洗干净后，两个小乞儿模样都很俊，尤其那个小的，虽然瘦但很白，眼睛又大又黑，若是胖乎点，说是哪家的小少爷也是有人信的。 李卿棠只一眼就看出这俩孩子不是乞儿。 或者说不是一般的乞儿。 李卿棠蹲下，拿出一块点心递给了小乞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看着糕点咽了唾沫，他想着哥哥告诉过他，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自己的名字，他看着糕点又看了看李卿棠，这是救了他们的人，不算陌生人：“我..我叫哲儿。” “哲儿？”李卿棠轻轻念叨了一句，又拿出烧鸡：“你的全名叫什么？” 小乞儿看着烧鸡，感觉那萦绕在鼻尖的香味，使劲吸了吸鼻子。 “我叫卢义哲。” “真乖。”李卿棠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把烧鸡放到了桌子上：“这一只鸡都是你和你哥哥的，所以不着急，慢点吃知道吗？” “嗯嗯。”卢义哲疯狂点头，坐上了椅子，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温热的烧鸡咸香得宜还带着汁水，他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两只脚都忍不住晃了起来。 走进内室，大夫已经准备好接骨用的工具：“两位还是在外面等吧，这画面恐怕两位受不住。” 李卿棠想起之前钱妈妈断手的模样，的确不太好受，点了点头拉着好奇的华灵儿出来。 “哲儿，烧鸡好吃么？”李卿棠问。 “好吃。”卢义哲点头。 李卿棠看着这孩子只吃鸡胸、鸡脖子那些地方问：“你怎么不吃鸡腿？” “鸡腿要留给哥哥吃。” 李卿棠心里一软：“你和你哥哥是从哪来的？” 想到哥哥说，不能说自己的来历，于是卢义哲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很远的地方。” “你们家大人呢？” 卢义哲吃烧鸡的手一顿，随后对着李卿棠露出一个笑：“都死了，所以哥哥带我去京城投奔亲戚。” 李卿棠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在门前偷看的华灵儿发出一声痛呼：“哎呦。” “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大夫剜腐肉呢，看着好疼啊。”华灵儿皱着眉。 “已经开始了么？”李卿棠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还以为没开始呢。 “开始了，都剜下好几块了。”华灵儿收回视线，打了一个寒颤：“小孩，你哥哥的腿是怎么伤的？” “是为了救一个姐姐。”卢义哲提到这件事有些难过：“但姐姐没救成，哥哥也被打坏了。” “救姐姐？” “嗯，半个月前哥哥救了一个大姐姐，那姐姐说她是山常县人，是被人拐来这里的，哥哥救了她，但很快就有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追来，哥哥没打过他们，那个姐姐就又被抢走了。” “如果不是哥哥跑得快，那可能断的就不是一条腿了。” 华灵儿一听怒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这里的县令不管么？”华灵儿的小脾气一上来，拔腿就要去县衙找县令：“我得去问问。” “别冲动。”李卿棠连忙拉出华灵儿：“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你还记得那王小姐的事么？” 华灵儿回忆了一下：“苏州茶楼那个？” “对。” “出门在外我们还是稍谨慎些，等明日回去后可以找来人看看。”李卿棠建议道。 华灵儿想起经过那夜后，她被永嘉公主教育了一个晚上：“那就等明日回去后吧，也不知道那王家小姐怎么样了，之后还有没有遇到危险，按照我们之前的想法，那群人不是该对我们动手的么？” “不知道。”李卿棠摇头：“或许是我们的演技骗过他们了，或许是他们顾忌你我的身份，也可能真的只是我们想多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华灵儿觉得脑子都想大了：“也不知道今天狩猎是谁夺了魁，也不知道那几个美人最后被谁给得了去。” “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似乎对那几个美人很感兴趣？” “哪有，我只是好奇北辽的美人长什么样子罢了。”华灵儿解释。 “不好看。”专心吃鸡肉的卢义哲突然开口。 李卿棠看向他：“你见过？” 卢义哲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摇头：“北辽人坏，坏人长得肯定都不好看。” 华灵儿点头：“这小孩说的没错，相由心生，要想长得美，首先得心里美。” 与此同时，瑾王府内暗卫来报，说华灵儿与李卿棠准备住在沁阳县，苏槐沐眉头一皱：“他们两个女孩子跑那么远的地方没侯府和公主府不管么？” “公主府和侯府已经派人去保护了，想来不会有危险。” “不会有危险？”苏槐沐想起之前的事，发出一声冷笑，他可太了解华灵儿。 没有危险的地方也会被她搞出危险来，她多管闲事起来真是连命都不要。 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她的威名，她就算多管闲事人家也会忌惮、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外面的人哪知道这些，一旦出事，便是事后追究又能有什么用。 华灵儿好歹还会点三脚猫功夫，她可什么都不会，是个轻轻碰一下都要红好半天的人。 苏槐沐越想越坐不住：“备马！” 第173章 殷漩 华灵儿还在想着谁会得到那些美人的时候，内室里传来一声阴沉的痛呼。 卢义哲连忙放下手里的鸡肉跑了过去：“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屋内传来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 没过多久大夫打开门，长舒一口气：“这孩子很坚强，没有动一下，骨头接的很成功，只要好好养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李卿棠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卢义修，她在想是有过什么经历的少年竟能有如此坚韧地性格，剜肉断骨都能一动不动，全程只发出一声痛哼。 “既然没事那你们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们今晚会住在春来客栈，有事的话可以去那找我们。”李卿棠见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奔波了一天也有些乏了。 离开医馆两人直接步行回了客栈，两人是步行出来的，医馆和客栈如果穿小巷子很快就可以到，为了少走点路，两人决定抄近道。 “棠儿，那小二说了很多地方，我觉得我们明天一天恐怕玩不完，不如多待一天吧。”这次出门虽然不算太远，但华灵儿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全新的刺激感。 尤其在救了两个小乞丐后，她那颗蠢蠢欲动的侠女心又冒了出来。 “其实城内也没什么，很多都在城外，其实都是秋洋山的风景，我们回去看也是一样的。”李卿棠道：“姐姐不是还好奇是谁得了那些美人么？” “其实也没那么好奇了，那小孩不是说了么，北辽人不好看。”华灵儿现在比起回去狩猎，更想去更远的地方玩：“这附近还有什么县城？不如我们再换一个地方玩玩。” “但那么久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吧？” “棠儿，当初不是你提议带我出来玩的么，怎么现在又这样了。”华灵儿嘟嘴。 她当时是想让华灵儿避开那些北辽人，免得出现什么意外再被卷入和亲之中，但今日城门发生的事，和刚刚那小乞儿说的事，还有店小二和提醒都让李卿棠感觉这里似乎不太安全。 “我就是总觉的这里怪怪的。” “哪里...”华灵儿的话还没说完，从街道那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影，林雨第一时间就挡在了二人前面：“什么人！” 殷漩听到林雨的声音吓的就想往回跑，但借着月光她看到了李卿棠和华灵儿的脸，这是两位女子！ 她连忙冲了过去：“求两位小姐救救我，求求了。” 看着女子凌乱的发丝和衣裳，两只脚都是光着的，满是污泥与血渍，华灵儿问道：“你怎么了？” “救救我。”殷漩跪在地上，双眼满是哀求。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们往那边，剩下人跟我往这边。” 殷漩听到这个声音，知道对方追了过来，惊恐地手脚并用地往前跑。 李卿棠和华灵儿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你躲到我们身后去不要出声。”李卿棠道。 殷漩连忙躲到后面一出杂物中。 很快四个壮汉来到李卿棠几人的面前，其中一个十分凶悍地喊道：“什么人在这挡路，快让开。” “该让开的是你们！”华灵儿插着腰：“姑奶奶好端端在这走路，你们不长眼的撞上来，还不滚开！” “你个小丫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竟敢口出狂言！” “我管这什么地方，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小姐的面前大放厥词，来人啊，把他们给我绑起来送到县衙去！” “是。”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持刀上前。 领头的男子还是有些眼力见的，见华灵儿如此跋扈，身边还带着持刀侍卫，那侍卫们的穿戴和手里的刀都不是寻常货色，眼前这两位怕是来头不小，于是连忙道：“这位小姐请息怒，我们急于抓逃奴所以有些口不择言。” “你们抓逃奴和姑奶奶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这位小姐，可否看到有一个女子从这跑过？”男人好声好气问。 “没有！”华灵儿十分不悦道：“这巷子里只有本小姐在，我们聊得好好的，你们冲过来大放厥词，你们是谁府上的人？我一会非得去县衙问问这县令，沁阳县里的奴才都这么狂么！敢拦贵人的路！” “小姐息怒。”那男人怼了一下最开始说话的男子：“还不快给小姐道歉。” 那男子有些不忿，但还是低了头：“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小姐。” 华灵儿翻了一个白眼：“算你识相，本小姐今日心情好，饶你这次，你们现在可以滚了。” 领头男子往几人身后看了看：“这就滚。” 几人正要走的时候，李卿棠开口道：“我刚刚确实看到一个女子，不过她往那边跑了。” “多谢小姐。” “别谢我，我也只是恍然间看到一个身影，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男人也不管那么多，连忙追了过去。 听到那些人离开的脚步，殷漩才把脑袋慢慢从杂物后探了出来，见到巷子里的确没人了，才松了口气。 想到刚刚华灵儿说的那些话，殷漩大概可以猜到，对方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所以才有这种底气。 而且这声音还很耳熟，很像之前在城门口听到质问“为什么插队”的女声，所以这两人肯定不与这城内的人一伙。 想到这里她连忙过去恳求道：“求两位小姐救救我，我是被他们绑来的良家女子，你们还记得城门那个插队的马车么，我当时就被关在那个马车里！” 李卿棠当时就觉得那马车奇怪，没想到真的有问题，那当时她听到的呜咽声可能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这里不宜久留，先走吧。”李卿棠道：“林雨你去巷子口看看。” 看到那群人并没有留下监视后，一行人快步回到了客栈。 那群人找了又找，没有看到人后，为首的那个男人想了想：“回巷子里。” 在巷子里翻找一番，也没发现人影，不过倒是找到了被杂物勾下的一小块布：“看颜色好像是那个女人身上的。” “妈的，肯定是刚刚那群人干的！” 第174章 搜查 “怎么办？去找她们要人么？” “但那群人看着不太好惹，来头怕是不小。” “但那女的伤了刘公子，若是不抓回去恐怕难以交差，还有那女人要是乱说话该怎么办？” “料想她也不知道什么，说不出什么花来，只是交差的问题...”领头的男人想了想：“先打听一下那群人住哪，什么来历，再去通知公子。” “是。” 回了客栈，殷漩清洗一番换了新衣服才来向李卿棠和华灵儿道谢。 “今日多谢两位小姐救命之恩，待殷漩归家后定会重谢两位小姐。”殷漩跪地叩头。 “举手之劳，姑娘不用多礼。”华灵儿也洗了澡，眼下有些困顿：“你就安心睡在这，明个儿我就带你去报官。” “多谢小姐，报官就不必了，只恳请小姐能带我离开这县城。”殷漩不想给这两位惹更多的麻烦，从她这短暂的了解来看，对方势力恐怕不小，而且她还伤了人。 “两位小姐救了我，我不想瞒二位，我逃出来前还伤了一位公子。”殷漩道：“而且我怀疑这里的县令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对方恐怕不会放过我。” 华灵儿一听稍微精神了一些：“区区一个县令而已，放心，本小姐既救了你，那就会帮你到底，你就安心先休息。” “那就多谢小姐了。”殷漩见对方没有因此放弃自己，又松了一口气。 李卿棠想了想：“婉清，让林雨派人管好店中小二的掌柜的嘴，今晚没有除我们之外的人来过这里。” “是。” “棠儿你会不会太紧张了些。”华灵儿躺到床上问。 “这里总归是别人家的地盘，小心些总是好的。”李卿棠也躺到床上：“我们早点睡吧。” 华灵儿抱住李卿棠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棠儿妹妹，你好香啊。” “灵儿姐姐，你干什么呀。”李卿棠抱着被子转过身，脸蛋红扑扑的。 “大家都是女孩子，摸一摸怎么了么。”华灵儿摸了摸自己的，又伸手去够李卿棠的。 李卿棠躲着华灵儿不让她摸，两人就这样在床上打闹了一会才睡过去。 整个客栈都被公主府和侯府的侍卫控制着，当有人来打探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不过因为李卿棠的安排，那群人没得到有用的消息，于是便离开。 “你说有个女的跑了还打伤了刘公子那个地方？” 沁阳县衙后院书房中，孔县令踱着步，神色有些沉重。 “爹，你放心大夫已经看过了，刘公子那玩意还能保住。”县令之子孔杰明宽慰道。 孔县令瞪了一眼孔杰明：“你怎么办事的，怎么连一个女子都管不住？” “这...这不关儿子的事啊，分明已经给下了药，但怎知那女子没被药住。”孔杰明觉得自己十分委屈：“都是那女子阴险狡诈，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女子，跑不了多远的。” 孔杰明这话刚说完，那队去追殷漩的人就回来禀报：“对不起老爷、公子，那女子没找到。” “什么？”孔杰明看向手下：“你们那么多人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废物！” “是有人帮了她。”那人怕孔杰明责罚连忙找理由解释。 “谁敢在沁阳县城帮这样的女人？” “那两人看起来不像是县城的人，估计是京中来的贵女。” “京中贵女？” “对，我们追那女子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女伴男装的小姐，其中一个小姐特别跋扈，那口气不像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她们还带了持刀护卫，那些护卫看着都是好手。” “那群人现在在哪？” “在春来客栈，小的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但店小二说他们店已经被那两位小姐给包了，晚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女眷进过客栈。” 听到这里孔县令问道：“你确定那女子是被她们救的么？” “这...我们在她们走过的箱子里发现了那女子的踪迹，但就是找不到人。” “也就是说你们并未看到。”孔县令沉下眸子，对方直接包下了整个客栈，说话又跋扈搞不好真是京中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趁着春日宴出来玩。 若是这样强闯客栈去搜查就不合适了，若那女子真不在客栈，那倒霉的必是他。 “哎呀管那么多干嘛，直接去搜客栈就完了。”孔杰明道。 “胡闹！”孔县令看着他这个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懂什么你就搜搜搜！” “爹，你怕她们干嘛，这可是咱们的地盘，就算对方是大户小姐，可咱在京城也有靠山了，她们的靠山能比咱的靠山硬？” 孔县令不想和这个蠢蛋说话：“城门已经关了，那女子逃不出去的，你们接着在城内找，盯着那群人，她们离开的时候着重检查一下。” “是。” 这一晚无事发生，李卿棠也稍微松了口气。 在房内吃过早饭，李卿棠让人又去买了一辆马车，她们来的时候只带了一辆马车，那女子可以与她们坐一起，但那两个孩子不行，尤其那个腿还受了伤，最好是躺着不动。 卢义修一大早就挣扎着起来，他很怕李卿棠她们把他给忘在这里，不过好在很快就有人来告诉他，说等一下会有马车来接他，让他不要着急。 “你一会就冒充我的奴婢吧，如果有人问的话。”李卿棠对殷漩道。 殷漩点头，她这一晚都没睡好，不过好在这一晚什么都没发生，她也稍微松了口气。 马车顺利来到城门口，但发现门口有检查的，说是检查刺客。 殷漩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又给了自己一点信心。 李卿棠心下也是有些紧张，对方是不是对着她们来的：“刚刚路上告诉你的都记住了么？” 殷漩点头：“小姐放下，奴婢都记下了。” 很快轮到检查李卿棠他们的马车。 林雨拿出令牌：“马车里坐的是北安侯府的小姐，还不快放行。” “恐怕不行，昨夜一个女刺客，刺杀了一位公子，上面下令必须仔细搜查每一辆马车。” 第175章 拦截 “怎么，你是觉得侯府小姐是刺客，还是觉得侯府小姐会窝藏刺客？”林雨厉声问道。 “侯府小姐肯定不会窝藏刺客，但刺客有可能会蒙蔽小姐，为了小姐的安全和名声，请打开马车。” 卢义哲看到马车被拦住有些紧张，不会是因为他吧？ 他问马车夫，马车夫说是在查女刺客，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华灵儿听到外面人的威胁，有些生气。 李卿棠让所有人都带了面纱，她打开车门：“那就看吧，马车里只有我们姐妹两人和两个贴身丫鬟，后面的马车里是个受伤的小厮，剩下的都是府中护卫，一行中只有我们四个女眷，眼下你们都看到了。” “请四位摘下面纱。” “放肆！”林雨喝道：“我们家小姐金尊玉贵，岂是你这种人可以见的。” “我看你们办差不易，想着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你们却得寸进尺了是么。”李卿棠问道：“是不是等我们揭开面纱，你就要随意指认我的丫鬟是刺客？然后是不是就要指责本小姐包庇？最后是不是要污蔑我们侯府图谋不轨！” “小姐言重了。” “我言重了？”李卿棠冷笑：“上面人下令，是哪个上面人？刺杀的又是哪位公子？我查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我立马就摘。” “还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也不要耽误后面人的出城。” “这就叫为难？分明是你们先为难我们。” 华灵儿翻了个白眼：“与他们废话那么多作甚，今日姑奶奶我就要出城，你们敢拦我，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说着就拉着李卿棠返回马车：“不管他们，我们走。” 见李卿棠他们态度这么硬，守城的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是拦还是不拦？ 这时孔杰明赶来：“拦住他们！” 见到孔杰明发话了，守城的人赶紧去拦，他去了那客栈重金收买了一个小二，小二确定那个女人就是被她们带走的。 刘公子发了好大的火，誓要那女子赔命，他必须得把人找回来。 对方很快追上，围住了马车，公主府的侍卫一直远远跟着，怕被华灵儿发现后又生气，见此也顾不得了，连忙追上。 但在他们追上之前，一群精壮的侍卫先一步冲过来护住了马车。 “你们什么人！”孔杰明吼道：“不要妨碍官府办差。” “放肆！”木祥喝道：“竟敢对殿下无礼！” 听到殿下两个字孔杰明一愣，孔杰明的手下也一愣。 这时公主府的侍卫也赶到了，里一层，外一层，孔杰明的人就这么被夹到了中间。 孔杰明心下有些慌，怎么回事，对方不就是北安侯府的小姐么，北安侯空有爵位但如今不过是个闲职，有那位给撑腰，这侯府他还不放在眼里，但现在看来，这马车里坐的可能不只是北安侯府的小姐。 “殿下，您没事吧？” 华灵儿见到公主府的侍卫统领：“你怎么跟来了。” “公主殿下担忧您。” “我娘可真是的，每次都这样。”华灵儿嘟嘴。 华灵儿看向木祥：“木公公怎么在这？” “瑾王殿下听说您和李姑娘来了这沁阳县，怕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所以便来接二位。”木祥恭敬道。 听到瑾王两个字，孔杰明的腿就软了。 公主、瑾王... 那马车里的殿下是谁就很清楚了。 此时孔杰明的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你们来的正好，这群人冲撞我，还污蔑我窝藏什么女刺客，要搜我和棠儿妹妹的身！”华灵儿指着孔杰明等人道。 之前在城门拦住几人的小统领见状连忙解释：“小的没有啊。”他只是要摘个面纱而已啊。 “放肆！”木祥怒喝：“见到郡主殿下不下跪，还出言顶撞，拉下去先打个二十板子。” “这.. 公子救我！” 孔杰明连忙下面跪地：“见过郡主殿下。” “这个人拦我马车意图对我不轨，好好带下去审一审。”华灵儿指着孔杰明道：“还有我进城的时候有人插我的队，这沁阳县令治下不力，也得好好查一查。” “是。” “我二表哥也来接我了么？”华灵儿张望。 “殿下本来是来了，但因为身子不舒服便先回去了。”木祥道。 华灵儿叹了口气：“我表哥这身子也太弱了些吧。” “是啊，殿下这是母胎里就带下的病根，这次估计又得卧床许久。”木祥道：“殿下，这边的事就交给小的吧，您先回公主府吧，公主殿下估计这一晚都没睡好呢。” “好。”华灵儿说着看又看了眼地上的孔杰明：“好好审审他们，他们这肯定有问题。” “殿下您放心。” 不远处马车里的苏槐沐看到李卿棠平安无事，松了口气。 “殿下您来都来了，真的不去见见？” “不了，我现在病了。”苏槐沐放下马车车帘：“就说我昨个受了寒，又坐车颠簸一病不起，把大夫都叫来，这段时间都低调做事。” “是。” 今天一大早木彦就来报，说今日北辽又准备了一位美人，最重要的是今日这位美人不同昨日那些只是普通人。 今日这位可是北辽的公主，北辽公主突然来京城参加春日宴，北辽人这打的是什么主意还不清楚么。 北辽人这是要联姻啊。 一位公主肯定不能与普通人联姻，如今未婚的皇子只有他与苏槐潇。 他可不去凑这个热闹。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殷漩似梦非梦，这就叫福祸相依么？ 先是被人掳掠差点失了身子，幸好她藏了心眼，吃完他们给的东西就扣嗓子给吐了出来，这才能在关键时刻刺杀伤那人逃了出来。 她刚跑出去没多久，对方就追了出来，走投无路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又遇到了两个活菩萨。 本以为对方只是普通有钱人家的小姐，但没想到对方是侯府小姐，这已经让她感觉不可置信了，但没想到其中还有一个是郡主！ 天啊。 她本来还会给这两个好心人带来麻烦，但看现在的模样，怕是那群人的麻烦比较大。 第176章 紧张 卢义修在听到救了自己的是侯府小姐和郡主也有些震惊。 在震惊之后又多了几分意动，对方是郡主，母亲是公主，那她肯定能直面皇帝，那他是不是... “你是哪里人士，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么？”李卿棠问殷漩。 “我..民女是临州人。”殷漩本不想麻烦两人，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小心开口：“若小姐愿送民女回家，民女自当感激涕零。” “等会到了地方，你把知道的事说一说，我就派人送你回去。”李卿棠道：“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些。” 回去走的慢，马车到庄子时已经快午时了，李卿棠安置了殷漩和卢义哲几人。 殷漩把自己的情况和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李卿棠还帮她画了那位被她刺伤的男子的画像。 李卿棠听着殷漩的描述，越画越觉得眼熟，好像就是之前在酒楼里看到的那个人：“灵儿姐姐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华灵儿凑过来一看：“是有点眼熟，我想想...” “这是好像是户部尚书的小儿子，叫刘...”华灵儿使劲想了想没想起来：“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李卿棠看向殷漩：“你是在临州被掳走的么？” 殷漩点头：“我只是出门买个东西就被人套了麻袋。” “你快些回家吧，报声平安后最好能换个地方躲一躲，你伤了他那个地方，他指不定会去找你算账，找不到你，可能也会找你家人。”李卿棠在知道对方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后，就知道沁阳县的事不是她能管的了的了。 殷漩在知道对方是户部尚书儿子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她点了点头。 李卿棠立马就派人把殷漩送走。 殷漩刚走，永嘉公主就派人来接华灵儿回去，华灵儿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带了回去。 李卿棠觉得特别累，吩咐人不要打扰后直接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慕舒云已经回来了：“你啊胆子也真大，竟然和郡主一起在外过夜！ 听说你还带回来了几个人，怎么回事？” 李卿棠就把昨天的事和慕舒云说了一遍。 慕舒云皱眉：“娘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很多事咱们要量力而为，这件事不是你能掺和的，那女孩既已经被你们救出，对方也没抓到实际证据，那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你明白么？” 李卿棠点头：“我明白的。” “娘只图你平安，或许你会觉得娘自私，但在娘的心中，什么都不如你平安重要。”慕舒云拉着李卿棠的手道。 “嗯，我都懂的。” 慕舒云见李卿棠听了进去便不再继续卿棠，换了话题：“这两日你那两个姐妹在春日宴上都大放异彩，想来都是为了亲事，不过毕竟嫡庶有别，她们碍不到你。” “这两天不少夫人都来探我的口风，都对你有些想法。”慕舒云看着李卿棠：“棠儿，你想好了么，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李卿棠低着头又想起了柳扶桑给她的回信。 柳扶桑说，她对苏槐沐的那种感觉叫做‘喜欢’。 可是她怎么可以喜欢自己的表哥呢？ 慕舒云见李卿棠这幅扭捏的模样：“棠儿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我怎么会有心上人。”李卿棠连忙否认。 “没有就没有，你紧张什么？” “我哪里有紧张...”李卿棠有些心虚。 “你之前说你想嫁去苏州，我寻思着也有些道理，前几日你祖父、祖母来信说他们已经出发，还说你正初表哥和诗筠表妹先他们一步出发了，昨个你不在，你表哥和表妹来拜访我了，你若真有想法，我就问问你表哥。” “问..问我表哥什么？”李卿棠紧张地握紧了帕子。 “问问他身边有没有青年才俊。”慕舒云道：“我离开苏州毕竟太久了，你正初表哥虽经商但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不少朋友都是读书人，你正初表哥为人最是端正，他的朋友不会差。” 怪不得昨日苏槐沐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原来是来见她娘亲的。 真是没想到她表哥还有功名在身。 想起初相识时，他表哥对她说的话、做的事，的确很是端正，人如其名。 “你那表妹只比你小半年，性子很是活泼，与裕安郡主有些相似，你与郡主玩的那么好，想来与诗筠也会玩的好。”慕舒云笑着道。 “我见过舅母，她为人爽利亲切，想来诗筠妹妹该是随她的。” “嗯，你那舅母的确是个能干又爽利的。”慕舒云笑着道：“她家是做漕运的，她是家中嫡长女，下面有四个妹妹，他爹觉得可能没有生儿子的命，所以自小就培养她，带着她东奔西走，因为见多识广，所以人也比其他闺秀通透豁达许多。” “那舅母怎么会嫁给舅舅，既是作为家主那她不该招婿么？” “在生了六个女儿后，章老爷终于有了个儿子，所以便用不上她了。” 李卿棠听后觉得有股说不上的感觉。 “他们就住在柳岸巷，你回去后若是得空，可以去拜访一下。”慕舒云道。 李卿棠知道那个地方，她去过很多次：“娘，正初表哥没说些什么吗？” “他该说些什么？” “就...没提过我么？” 慕舒云摇了摇头，随后她看着李卿棠这害羞待放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 棠儿不会是对正初生出了什么心思吧？ 听棠儿之前的话，在苏州的时候她那侄子该是救过棠儿的，而且她那侄子长得是一表人才，便是京中这些贵族子弟也没几个长得比她那侄子俊朗的。 棠儿说想嫁到苏州去，那...那...那不会是因为慕正初吧？ 慕舒云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几疯狂滋长。 “棠儿，你..你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你表哥？” 李卿棠的心事唰一下被慕舒云拆开，慌得眼神乱瞟，她慌乱地起身：“娘，您说什么呢，慕公子是我表哥，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表哥。” “我..我去看看那两个小乞儿怎么样了。” 见到李卿棠的反应，慕舒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猜对了。 她家棠儿就是喜欢慕正初。 第177章 热络 慕舒云看着李卿棠的背影，捏了捏手里的帕子，不成，她得赶紧给棠儿物色一些好儿郎。 不能让棠儿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也不知道正初对棠儿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改明儿她得去问问。 春日宴最后一日，皇帝会嘉奖这三日狩猎赛的第一名，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中表现出彩的，也会在最后的晚宴上得到表现露脸的机会。 李卿棠原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的，慕舒云非拉着她，把她打扮的甚至比第一日还要隆重。 到了宴会李卿棠没发现华灵儿，她被慕舒云带着去跟她相熟的夫人们打招呼。 “这就是棠儿吧，可真好看。” “不愧是你的女儿，这模样真真有当年你年轻时的风采。” 听着夸赞，李卿棠有些不好意思。 文信候夫人看着艳光四射的李卿棠，心思浮动，在知道李卿鸾不是慕舒云的亲女儿后她虽有些芥蒂，但对方还留着嫡女身份，才名在外，加之他那儿子的心意，她还是把李卿鸾当做她的准儿媳看待。 一直在准备聘礼单子，等着其及笄礼后就下聘。 但后来她发现那李卿鸾对那二皇子的感情不一般，而且那慕舒云还特意来与她道过歉还通了底，她对那李卿鸾的观感就变了。 昨个那李卿鸾在又出了风头，那洋洋得意，面对外男也不知避嫌的模样，真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她可不想要一个心猿意马，把她家昌儿当做备选，还被一个心思歹毒的姨娘教出来的人当儿媳妇。 只是她家那个傻小子，就像被李卿鸾下了蛊似的，就非她不娶了，气的她最近这段时间觉都没睡好。 文信候夫人想，她家昌儿对李卿鸾念念不忘，也不过就是看在李卿鸾有几分颜色又惯会拿乔作态，可眼下这李卿棠从模样上不知超了那李卿鸾多少倍。 男人到底都是看美色的，就连那帝王都不例外。 在她看来，这李卿棠的容貌姿态比那华贵妃都要强出一分，便是她一个女子看着都心痒痒，更何况男子。 这李卿棠先后得了太后和皇帝的赞赏，还有一位了不得的师傅，虽说门第比不上他们文信侯府，但慕家乃是江南首富，李卿棠又生的极美，有这么一位美娇娘在侧，她家昌儿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忘记那李卿鸾。 他们家本来要求的就是北安侯府的嫡女，那如今真正的嫡女是李卿棠。 那她之前的投入也不算亏。 想及此处，文信候夫人对李卿棠更热络了几分。 “快到伯母这里坐。”文信候夫人拉着李卿棠的手：“当初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这丫头，这么久没见，你真是越发好看了。” “谢伯母夸赞。” 面对如此热情的文信候夫人，李卿棠都有些招架不住。 慕舒云大概知道文信候夫人的想法了，但她可没有让棠儿嫁入文信侯府的打算，那文和昌一门心思都在李卿鸾身上，她可不要自己的女儿当李卿鸾的替身，更不想让李卿棠受那高嫁的委屈。 她这几日已经列出几个不错的人选。 “顾夫人。”慕舒云见大理寺少卿的夫人走过连忙招呼：“咱们好久没见了。” 顾夫人看到慕舒云主动叫她，心中一喜。 她家子骞早就到了适婚年龄，但那孩子性子倔，一心要找情投意合的，这都二十了还没遇到一个合心意的，她前两年还会主动张罗相看，但现在她已经顺其自然了。 可没想到前天晚上她家子骞竟主动对她开口，说想了解一下北安侯府的嫡女。 看到自己儿子铁树开花，她兴奋了一晚上没睡，想了一晚上该怎么和慕舒云套近乎的方式，一早上就来了皇庄准备偶遇慕舒云，但没想到慕舒云会主动叫她。 这真是背媳妇过独木桥——又惊又喜啊！ “北安侯夫人，许久未见，您怎么看着更年轻了？” “顾夫人可真会说话。” 慕舒云和顾夫人聊得火热，这中途又有不少夫人加入，李卿棠没一会手腕上就多了好几个镯子。 李卿妍见此，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真好啊，作为嫡女，什么都不用做，便会有人主动上前，她那么努力依然无人问津。 不应该说无人问津，的确有人找她，不过都是为了认识李卿棠罢了。 早些年是李卿鸾，如今李卿鸾不成气候，又换来一个李卿棠，她又是那最后一个。 李卿妍压下心底的不悦，带上温顺的笑容走近慕舒云：“卿妍见过母亲、姐姐，见过各位夫人。” “这是？” “这是府中三姑娘。”慕舒云道。 “真是羡慕北安侯夫人啊，家中这三个姑娘都这么好看。” “是啊，这三姑娘也很可人呢。” 大家说着恭维的话，李卿妍如果但看的话相貌不差，毕竟有李固这个爹在，但跟这面前的李卿棠比起来就差的有些多了。 但大家看着却不能说。 借着李卿妍来了，李卿棠连忙找理由离开。 慕舒云也没拦着，很多话李卿鸾在反而大家都不太好说，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二姐姐， 你这两日都不在，不知道咱大姐姐可是在飞花令中夺了魁呢。”李卿妍道。 “那真是恭喜她了。” 李卿妍见李卿棠没有生气、嫉恨的模样有些摸不准李卿棠对李卿鸾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按道理她不该是很恨李卿鸾，该见不得李卿鸾一点好的么？ “今日要比画呢，姐姐不是芥弥居士的弟子么，不如也去参赛吧，获胜的画作可是会在晚宴上展出呢，大姐姐已经过去了。” 李卿棠对此不感兴趣，她怕自己若画的太好有人会看出她的笔迹与芥弥居士的一样，若故意画的不好再让人质疑她的水平。 “不太感兴趣，妹妹若是感兴趣就去看看吧，我有些累了，打算先回去。” “姐姐这就要回去了么？”李卿妍想到那日郑世雄对她的威胁：“今个北辽的公主也来了，那公主据说姿容无双，能歌善舞，姐姐不想见见吗？” 第178章 瞩目 北辽公主？ 李卿棠上辈子似乎没听说过这件事，不过她上辈子回京后几乎没离开过侯府，也没人会同她说外面的事。 在她回京后到她死之前京中发生的那些事，她都不太清楚，也只能从死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窥得一二。 但都没听过什么北辽公主。 是真的只是她没听过，还是说事情发生了改变？ 李卿棠有些疑惑。 见李卿棠没反应，李卿妍继续道：“姐姐，我们去看看吧，今日皇后娘娘还拿来了很多罕见的牡丹。” 说着李卿妍就拉住了李卿棠的胳膊，带着她走了过去。 李卿棠第一日来的时候戴着面纱，昨个也没来，是以很多人并不知道她是谁。 “那是谁啊，瞧着眼生。” “她那裙子好漂亮。” “我也是第一次见，不会这就是那北辽的公主吧？” “真的假的？昨天那几个美人我见过，也不过如此，都是北辽人能美成这样么？” “可她看着不像北辽人啊，这穿着打扮都是乾国的样式。” “或许入乡随俗的呢？她那耳环也好漂亮啊。” “不过她身后那个丫鬟看着有些眼熟啊...” “你看看错了吧，那穿着黄衣裳的分明是北安侯府的三小姐。” “那是北安侯府三小姐么？乍一看没看出来。” “也不怪你，我要不是认识她，我也会误以为呢。” 李卿妍也听到点议论声，脸色有些不好，微微低着头来掩饰。 好容易抚平自己的情绪后，她抬起头挽住李卿棠的胳膊，脸上带着纯真的笑：“二姐姐，你今日真好看。” 虽然她嫉恨李卿棠，但如今的李卿棠的确是个好跳板，她要好好利用。 李卿棠如今这么受瞩目，那她只要离李卿棠近一些，就算对比惨烈，但至少会被人认识，被人认识总归是要比寂寂无名的好。 有越多的人想通过他认识李卿棠，那她就有更多选择的空间。 李卿棠有些不太适应对她如此亲热的李卿妍。 “三妹妹怎地突然夸起了我？”李卿棠想要拉出自己的手，但李卿妍抓得很紧。 “就是这几日见了很多世家闺秀，但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二姐姐你最好看。”李卿妍想李卿棠既然能与华灵儿做朋友，那自然是喜欢华灵儿那种活泼的性格。 “几日不见，妹妹倒是活泼了很多。” “姐姐是不喜欢我这样么？”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李卿棠道：“天气也怪热的，还是别拉着了吧。” 李卿妍被驳了面子也不恼，松开手：“姐姐热了么，我给你扇扇吧。” “没事。” 李卿妍一路给李卿棠介绍遇到的那些贵女。 每一个她都能说得上名字和家世，李卿棠心里暗道，不愧是最后能在李卿鸾眼皮子底下嫁给苏槐潇，最终还成为昭仪娘娘。 怕是李卿鸾都记不住这么些人的消息。 眼下她不陪着李卿鸾，反而跟她在一起看，这是觉得李卿鸾没用了，所以转而攀附她么？ 李卿棠和李卿妍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这次画的主题就是那几株牡丹花。 “好可惜啊，若是我们能再早一些过来，姐姐便也能参赛了呢。”李卿妍十分遗憾。 “我不遗憾，妹妹若觉得可惜，那姐姐可以帮你问问。” “我没学过画，可不敢在这献丑。”李卿妍低着头先是有些羞愧，然后又带着几分鼓动：“听说获胜的不仅能在晚宴上展出自己的画作，这几盆花也是彩头，这可是皇后娘娘的赏赐，实在难得。” 这几盆花的确名贵，但李卿棠不喜欢牡丹，也无意讨皇后的喜欢。 可这时郑世雄突然走了过来，摇着扇子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这不是北安侯府的卿棠妹妹么？” 李卿棠脸色大变：“这位公子请慎言，我并不认识你，而且我只有一个哥哥，目前正在边关守家卫国。” “卿棠妹妹怎能如此无情，翻脸不认人。”郑世雄上下打量着李卿棠。 周围很多人，都看着李卿棠和郑世雄窃窃私语。 李卿棠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淡定，她如果露怯，那郑世雄就会变本加厉。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周围的人：“我刚回京不久，这是第一次参加春日宴，想请问诸位，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可是认错了人？” 有聪明人听到李卿棠的话，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李卿棠是在拐弯抹角地说‘郑世雄脑子有病，连人都认不出’。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郑世雄就是看李卿棠漂亮，想勾搭人家，所以才故意这样。 即便明白，但他们谁也不敢站出来，那可是郑世雄，的罪过他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要是被他记恨上，那以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有几个胆小的女子已经早早退了出去。 “卿棠妹妹，你不记得了么？我们之前在水云间见过，你还答应要同我一起吃饭来着。” “这位公子怕是记错了吧，我每次去水云间都是同裕安郡主一起，我们两个女眷怎么可能和外男一起用膳。”李卿棠声音不大不小，神色平淡：“哦，有两次倒是有男性在场，不过一次是裕安郡主的表哥，一次是裕安郡主的堂哥，不知公子是郡主的表哥还是堂哥？” 华灵儿的表哥都是皇子，堂哥是镇国公世子，这么大个帽子他可是不好戴的。 郑世雄的表情不太好：“上次见面没发现卿棠妹妹竟是这般伶牙俐齿。” 郑世雄瞥了李卿妍一眼，李卿妍身子微微一颤，随后开口道：“姐姐，你忘了么，这是郑国公府的世子，你之前不是提过的么？” 李卿棠深深看了一眼李卿妍：“你确定是我提的，不是卿鸾姐姐？” 看着李卿棠的眼睛，李卿妍突然从背后冒出一骨子寒意。 可眼下郑世雄也在看着她，她如果不帮郑世雄的话，那倒霉的人就会是她了。 明明是李卿棠招惹郑世雄在先，总不能每次都让她替李卿棠背锅吧。 李卿妍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不远处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驾到！” 第179章 打脸 华贵妃坐着歩辇而来，众人连忙行礼。 郑世雄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礼。 华贵妃扶着丫鬟下了歩辇，美眸环视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敢与她对视。 “你们这好生热闹啊，发生什么了，也说给本宫听听。” 见没人说话，华贵妃便把目光看向郑世雄：“哟，这不是郑世子么，我以为今日男人们都会去参加狩猎，猛着劲儿和北辽人比赛呢，没想到郑世子竟在这参加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 郑世雄被华贵妃这句话说的有些不自在，但他又没法子反驳华贵妃：“前段日子伤了腿，不能剧烈活动。”郑世雄解释道。 华贵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记得你是去红楼喝酒喝多，摔到沟里了是吧？”华贵妃看着郑世雄露出一副慈爱模样：“听说你摔得可惨，伤了不少地方，都治好了么？最近王太医来京访友，他的医术最是高明，需不需要本宫帮你牵个线？” “你毕竟还年轻，可不能留下隐患。”华贵妃说着说着又话头一转：“不过世子已经结亲有子，倒也没什么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表情就精彩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郑世雄那个地方也摔坏了？ 难道是不能举了？ 怪不得红楼楚馆里都没有郑世雄的身影，原来是硬不起来了！ 郑世雄面红耳赤，但对面是华贵妃，她姐姐都无法轻易得罪的人，他自然也不敢轻易放肆：“劳贵妃娘娘记挂，只是伤了腿，如今已经大好了，不用麻烦王太医。” “啧。”华贵妃轻轻咋舌：“郑世子，本宫作为你的长辈还是得提点你几句。” “贵妃请说。” “你啊别没事就跟人攀亲近，你什么身份，值得本宫记挂？”华贵妃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嫌弃，说着她走向李卿棠：“这不是小棠儿么，今儿你这身打扮好看极了，上次见了你本宫就想你好久，快来陪本宫喝点茶。” 李卿棠见到华贵妃出现，着实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贵妃娘娘对郑世雄的一连串挤兑，前面或许还是留了点脸面，但最后这句‘你是什么身份’真真是把郑世雄的脸按到了地上。 她似梦非的被华贵妃拉进了亭子里，一脸崇拜地看着华贵妃。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把骂人的话都说的这么婉转好听。 华贵妃带着李卿棠头都没回地走了，留在原地的郑世雄怒视着周围的人：“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都抠出来！” 说着带着人匆忙离开。 随着郑世雄的离开，周围的人开始小声嘀咕。 “欺软怕硬的玩意，刚刚在贵妃娘娘面前怎么没这么大口气。” “他在京中唯一怕的不就是华家人么，从上怕到下。” “不过贵妃娘娘真的好美啊，我好羡慕那李卿棠啊。” “好看的人果然喜欢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刚刚她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没有人在乎郑世雄最开始和李卿棠说了什么，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华贵妃刚刚话转移到了，郑世雄是不是真的硬不起来了，还有最后那句‘你是什么身份’。 “你这么看着本宫干嘛？本宫脸上是有花么？”华贵妃瞧见李卿棠的眼神问道。 李卿棠连忙收回目光：“您脸上没有花，但您长得比花好看。” 华贵妃打趣道：“你倒是个会拍马屁的，灵儿就是这么被你骗去的吧。” “我的确是个会拍马屁的，但我只挑喜欢的人拍。”李卿棠大方承认：“灵儿姐姐也不能说是被我骗来的，应该说是被我美貌吸引，然后发现彼此情投意合。” 华贵妃听到李卿棠的话，咯咯笑了起来：“你确实有趣，怪不得灵儿喜欢你。”华贵妃其实还有个后半句‘怪不得她那儿子破天荒地为一个女子说好话’。 李卿棠看着华贵妃笑起来的模样，终于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真好看啊。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美人，这个样的美人谁能不爱呢。 “我瞧着她们都去画那牡丹了，你不是很擅长绘画么？怎么不参与一下。” “回娘娘，一是来晚了，二是臣女不太了解牡丹怕画不好惹人笑话。” “一盆花不就是看着的模样么？还要了解什么？”华贵妃有些疑惑。 “不了解一件事，便只画得出形，画不出神，那这画便不可能出彩。”李卿棠解释道。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在这方面还挺讲究。” “臣女只是觉得既做了便要做好。” 华贵妃听着突然来了兴致：“那小棠儿给本宫画一幅人像可好？” 华贵妃开口了，李卿棠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那如果画的不好，娘娘可不要怪罪。” “本宫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华贵妃看向李卿棠：“你想了解本宫什么，问吧。” “娘娘平日喜欢什么？” “看书。”华贵妃斩钉截铁。 身边的流萤和画屏，默默低下头。 李卿棠听后脑中一下子就有了画面：“劳烦两位姐姐帮我准备纸笔颜料。” “小姐稍后。” 很快流萤和画屏就拿来了一套纸笔铺在了桌子上。 “需要我摆点什么姿势么？”华贵妃问，她之前画过些人像的，都得摆个姿势，一摆就得好久。 “不用，只要让我能看到娘娘的脸就好，娘娘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李卿棠让婉清把她的袖子用披帛束起，然后开始作画。 华贵妃见李卿棠根本不看她，好奇问：“你画画的时候都不用看人的么？” “一般不用，娘娘的模样已经在我的脑中了。”李卿棠一边画着一边道：“一直用眼睛看，会让我分神，我只会想着如何把您画的像您，可我觉着那样的画没有意思，尤其对于娘娘您这种美人，画总不如人来的好看。” “你这话说的到是有意思，这马屁拍的也让本宫舒心。”华贵妃笑的眉眼弯弯，流萤拿起一颗剥开的荔枝递到华贵妃的手中。 李卿棠瞥了一眼，脑中又多了些画面。 第180章 仙子 李卿棠这边人像画的总归是要比花慢一些，她还没画完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始评选了。 皇后娘娘似乎也亲自过来，最后点了沈念烟为第一等，各种恭贺声和夸赞声远远传来。 李卿棠继续淡定地描绘笔下的美人图，完全没有受到外界的打扰。 华贵妃偷偷瞄了眼画，这一看就没移开目光。 越看凑的越近，这完全就是她私下在未央宫里躺在贵妃榻上看闲书的模样，只是这背景看着好像不是未央宫。 姝丽无双的女子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裙子在榻上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去盘子里拿荔枝，玉足轻轻翘起，乌黑的秀发植被一根凤头簪随意固定，长长的裙摆也随意散着拖在了地上。 画上女子的用色很淡，远不比得周围那孟焕而瑰丽的背景，可你的目光只能看到那画中的女子。 便是只是看着画，都能感觉出一股子灵动。 当李卿棠最后一笔为美人点上朱唇，华贵妃已经整个都凑到了李卿棠的身边：“小棠儿，你画的这是我么？” “不像娘娘么？” 华贵妃看着画上的人，她突然明白了李卿棠之前话中的意思。 这画上的人比起形似，更难得是神似。 有的人或许没见过的她的模样，但听说过她的为人和性格，那看到这幅画便会想起她。 又或者反过来。 有的人或许见过她，但不知道她的性子，从这幅画上便可看出她的性子。 看似只是寻常的一幕。 可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画中人那股洒脱肆意的模样。 “真真是好看极了。”华贵妃仔细端摩着面前的画：“你怎知本宫喜欢这样躺着看书？这背景又是何处？” “这是我想象中的天宫瑶池。”李卿棠解释：“刚刚那么多人只有娘娘肯帮我，那一刻我觉得娘娘您一定是天宫上的仙子，是特意下凡来解救我这种可怜之人的。” “您刚刚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我想着您在天宫中也定是位肆意潇洒的女仙，便做了这幅画。” “哈哈哈哈哈。”华贵妃肆意地笑着：“小棠儿说的不错，本宫也常常觉着我或许是什么来凡间历劫的仙子，毕竟这天下很难找到我这般人美心善的女子了。” 李卿棠觉得这华家的女儿可真真都有意思极了。 这华贵妃怎地能比华灵儿还要可爱。 华贵妃说着话头又一转：“不过今日本宫倒是找到一位可以与我媲美的仙子了。” “嗯？”李卿棠一时没反应过来。 华贵妃笑着看向李卿棠：“小棠儿，你给本宫做干女儿吧。” “啊？”李卿棠惊了，连忙起身道：“贵妃娘娘真是折煞臣女了，臣女怎么敢高攀贵妃娘娘。” 主要是贵妃的丈夫是陛下，被贵妃娘娘认作干女儿，那陛下岂不是成了她干爹？ 这可怎么使得。 “有何不可？”华贵妃可没想那么多。 李卿棠委婉地说了问题。 华贵妃听后若有所思，但不以为意：“圣上是圣上，本宫是本宫，本宫认干女儿他若是不满意，他可以也去认干儿子啊。” 李卿棠心道：还可以这样么？ “小棠儿，你如今可有婚配？” 李卿棠摇了摇头：“尚未。” “那不如你给本宫做儿媳妇吧，我刚好有个儿子也未婚配。”华贵妃拉李卿棠的手：“本宫那儿子论容貌，满京城..不，整个乾国都找不出一个比他还俊美的儿郎了。” 这点李卿棠是相信的，毕竟有华贵妃的底子在。 “而且沐儿身边全是太监和小厮，后宅干净的连个通房婢女都没有，性格和学识都是极好的。”华贵妃不留余力地夸赞着苏槐沐。 她夸完后又怕李卿棠产生自卑心，怕配不上苏槐沐于是又连忙找补：“但沐儿也没你想的那么完美，他也是有缺点的，他的身子骨有些弱..” 说到这华贵妃又怕李卿棠觉得苏槐沐身体不好所以嫌弃，于是又找补：“但这么多年的治疗，沐儿身子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咳嗽罢了，不影响那些事的。” 李卿棠有些没理解，那些事是哪些事？ 看出李卿棠没懂，华贵妃稍加解释了一下：“你们会有后代的。” 李卿棠的脸唰一下红了起来。 华贵妃也没注意，只是想着她儿子和李卿棠以后生下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李卿棠真怕华贵妃一时兴起给她赐了婚，于是她连忙道：“臣女还未及笄，这婚事大事还是要看家中长辈的意见。” “这倒也是，本宫一会就去找你母亲说说。” 习素低着头努力隐忍着笑意，她家主子不给力，但她家主子的娘亲倒是十分给力。 华贵妃让流萤去找最好的工匠把这画给装裱起来，回宫后她要把这幅画挂在未央宫里最显眼的地方。 “烟儿姐姐这幅画可真好看，皇后娘娘都夸赞有加。” “是啊，沈小姐这画工在京中贵女中怕是无人出其右。” “我这画工也就勉强能看，今日能夺魁只是运气好罢了。”沈念烟谦虚道。 这时一位贵女看向李卿鸾：“卿鸾，你那二妹妹不是什么芥弥居士的弟子么？” “是啊，你二妹妹既是居士的弟子，那画工应该了得吧？” 李卿鸾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我那二妹妹自从认识裕安郡主后，整日都跟在郡主身后，我在府中想见她人一面都很难，更别说见她的画了，自二妹妹回府后还从未见她作过画呢。” “啊?作为芥弥居士的弟子竟然不作画？” “对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沈念烟开口：“拜师也不一定非要学作画啊。” “不学作画那学什么？总不会是学念经吧。” 几个贵女闻言抿嘴笑了起来。 “你们别这么说我二妹妹，我二妹妹刚回京不久，自小就受了很多苦，虽没上过几日学堂，但她生的极美，还做的一手好菜，瑄王殿下都对其关照有佳，特意给她送了好几次药，还把自己的马车借她回家呢。”李卿鸾看着是在夸李卿棠，其实每一句都是在给李卿棠引麻烦。 因为这些在别人耳中就是一个没读过书的侯府嫡女，一个只会做菜的美丽草包，这种人还勾引金尊玉贵的瑄王。 第181章 选妃 果然众人在听完后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那些爱慕苏槐潇的人。 刚刚有些人看过李卿棠，但更多的人都在屋内赏牡丹，看沈念烟几人作画，所以没有见过李卿棠的模样。 于是有人开口问：“你那妹妹生的极美是有多美啊？” “是啊，难道会比沈小姐还好看么？” 李卿鸾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她自是不能得罪沈念烟的，于是模棱两可：“我那妹妹和沈姑娘是不一样的美，不太好比较的。” 沈念烟是见过李卿棠的，自是知道李卿棠的模样，她并不想与其比较：“那个北辽公主也不知到了没，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沈念烟不想谈论但架不住许多人好奇，尤其是爱慕苏槐潇的人，苏槐潇可是目前京中闺女最渴望嫁给的男子。 多少自认门楣能够得上的小姐都在等着皇后给苏槐潇选妃，所以迟迟没有定下亲事。 今年的春日宴来了这么多小姐，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为的就是在皇后娘娘的面前露露脸，就算当不了正妃，那侧妃也是好的啊，毕竟那是瑄王，未来是有可能荣登大位的。 可李卿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没上过学刚回京没几个月的女子，先是得了公主和郡主的赏识，然后又得太后的赐簪子，日前还被陛下亲自开口夸赞，从庶女摇身一变成嫡女，把曾经不可一世的李卿鸾都踩在了脚下。 而这一切才用了一两个月而已。 尤其她们没想到，瑄王竟然还几次给她送药？还用马车送她回家？ 这么多年也没听瑄王对哪位女子这般！ 一个会做饭的漂亮草包，瑄王会喜欢这样的人？ 就算她真的很漂亮，还能漂亮的过沈念烟？ 这时屋内走出一个女子，她长得不差，但颧骨有些高于是就显得有些尖酸刻薄：“北辽公主不着急，但我很好奇这个李卿棠的模样，生的到底是有多美，才能让瑄王殿下都为其倾心。” 众人看到郑美媛后表情有些微妙。 这郑美媛就是皇后娘娘的堂侄女，也是郑家打算送给苏槐潇的王妃。 李卿鸾见到郑美媛，隐藏住心中的笑意，连忙摆手：“郑小姐别误会，瑄王殿下只是帮我过那二妹妹几次而已，两人可是清清白白的。” 郑美媛虽然还没嫁给瑄王，但心中已经把瑄王当做了自己的相公，毕竟苏槐沐只是皇后的养子，他的前程还是要指望郑家的，肯定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所以郑美媛在听到苏槐潇竟然多次帮李卿棠后，心情不爽极了。 “卿鸾你不用解释了，我们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那二妹妹的模样而已。”另一个爱慕苏槐潇的贵女开口：“看看咱们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是不是要换人了。” 这句话一出，沈念烟的表情就不太好了。 李卿妍见状适时地帮腔：“我那二姐姐的确很漂亮，之前郑世子见过一面后就念念不忘，刚刚还来寻了呢，不少人都看到了。”李卿妍故意让李卿棠的名字再次和郑世雄连在一起。 “哦，是么？”郑美媛环视了一圈，盯着一个站在边缘的小姐：“你刚刚看到李二小姐了？” 那位小姐见郑美媛问她，连忙低头回应：“见到了。” “她好看吗？” “这...”那小姐不知该怎么说好了，看郑美媛这模样，她若是说实话对方肯定会生气，但她若是说假话，等她们一见到李卿棠，那她也得倒霉：“是挺好看的。” 郑美媛继续追问：“你觉得她当得起京中第一美人么？”她这话既是在问李卿棠的容貌，也是在变相挤兑沈念烟。 她不喜欢沈念烟，她一直觉得沈念烟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那位小姐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客观来说李卿棠的确是比沈念烟好看，但她不能说啊，这一说不就两个人一起得罪了么。 她正在想怎么回答才能不得罪人的时候，华贵妃拉着李卿棠的手走了出来。 “你母亲在哪呢？我们一起去瞧瞧，能生出你这样好看的女儿，你母亲一定也是个大美人。”华贵妃笑着道。 李卿棠也不能说她不想嫁给皇室中人，只希望她娘能有好的拒绝方式：“我母亲的确很好看。” “见过贵妃娘娘。”众人见到华贵妃后连忙行礼。 华贵妃得了那画，又有了满意的儿媳妇人选，心情十分愉悦：“都起来吧。” 这时贵女们才起身看向华贵妃，同时也看到了华贵妃身边的李卿棠。 第一反应都是，这是谁？ 然后就是，怎么生的这么美，竟然站在华贵妃身边都不落下风？ 最后就是猜测，这难道就是北辽的那位公主么？ 华贵妃急着去找慕舒云，也没和这些人闲聊，直接带着李卿棠离开。 两人走之后众人才议论起来：“刚刚华贵妃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啊？” “长得那么好看，应该是那位号称北辽第一美人的五公主吧。” “可她看着不像北辽人啊。” 很多知情人都没说话，沈念烟听着几人的话，脸色不太好：“我有点不舒服，打算去亭子里歇歇，你们慢慢聊。” 之前那位被郑美媛问话的小姐，见状也连忙离开，这种是非之地可不宜久留。 “那不是北辽公主。”李卿鸾见状开口。 “那是谁？” “那就是我二妹妹。”李卿鸾有些皮笑肉不笑，那李卿棠怎么一转眼又勾搭上了贵妃娘娘，她是不是在观中学了什么蛊术，怎么谁见了她都喜欢！ 众人听到这话后，表情十分精彩。 怪不得瑄王会送药，借马车，这种小妖精谁受得了。 郑美媛的表情不太好，但还不忘阴阳怪气：“怪不得沈念烟走了，她怕是之前就见过李卿棠，知道自己这‘京中第一美人’的头衔保不住，怕被人笑话吧。” 郑美媛这话的确也是不少人的心声，但她们不能说。 “李卿棠是好看，但一个好看的花瓶有什么用呢，一家主母总不能只是漂亮吧。”郑美媛身后的小姑娘道：“瑄王殿下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呢。” 第182章 病了 182 “是啊。”一个贵女见状道：“还是沈小姐和郑小姐这样德才兼备的才合适呢。” 李卿鸾听到这话心情可不好，往常与沈念烟齐名的可都是她李卿鸾，她才是京城双姝之一，眼下这群人往日都围着她的身边夸赞，现在可好，直接就略了她。 这都是李卿棠那个贱人害的！ 这三日春日宴，皇后娘娘一直带着郑美媛，于是郑美媛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圈中焦点。 李卿鸾有些不甘心，若是沈念烟就算了，可郑美媛是个什么东西？ 郑美媛的父亲官职还没李固高呢，长得更是不如她，不过是有了个好姓氏便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李卿妍默默打量着郑美媛，是个小心眼的，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很适合利用啊。 这边华贵妃带着李卿棠就快找到慕舒云的时候，宫人来报说，华贵妃听到消息后，肉眼可见的惊慌了：“快，备马，本宫要去瑾王府。” “是。” “小棠儿，以后要多进宫来陪陪我。” “是，娘娘您慢着些。” 看到华贵妃离去，李卿棠先是微微松气，随后又有些担忧，是贵妃娘娘那焦急的模样，怕是瑾王殿下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虽没见过瑾王，但瑾王毕竟是华灵儿的表哥，也间接帮助过她，希望瑾王殿下一切都好吧。 在猎场的建兴帝也得到了消息：“沐儿怎么了？” “瑾王殿下前日因为想参加春日宴坐马车颠簸了一番，昨个又吹了点风，旧疾复发，情况不太好。”来通传的太监道：“贵妃娘娘刚刚得知消息，急的去了瑾王府，让奴才来禀告陛下。” “怎会如此！”建兴帝听到旧疾复发脸色也不太好：“快派御医去瞧瞧，万不能让沐儿有事。” “陛下放心，御医已经去了。” 台下的北辽使臣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神色微动。 乾国皇帝口中的‘沐儿’应该是三皇子苏槐沐，听说是华贵妃的儿子，镇国的公外孙子。 这本是他们的第一人选，但听说这苏槐沐自小身子就不好，一直靠药物吊着命，瞧眼下这模样，怕是又要不行了，看来还是得选二皇子苏槐潇。 他们要的是一个稳固的关系，而不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了的皇子。 华贵妃带着一群护卫、太监浩浩荡荡地来到瑾王府，下了马车就开始抹眼泪，一进府门就开始哭喊：“沐儿，我的沐儿...” “娘娘，您别太难过，身子要紧啊。”流萤安慰。 华贵妃扶着流萤的手，用帕子捂住眼睛：“我好苦命的儿啊，你这让娘好心疼啊...” 华贵妃一路哭着进入了苏槐沐的卧房，浓重的药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华贵妃默默用帕子捂住鼻子，进去后，众人都退了出去，华贵妃看向躺在床上看书的苏槐沐：“我的沐儿啊，你怎么如此憔悴，你快醒醒，醒醒来看看娘啊。” 苏槐沐看了眼华贵妃：“母妃，别演了，外面听不到的。” “哦。”华贵妃听后一下子收起了演技坐到了桌边，十分嫌弃地扇了扇风：“你这好好的怎么又装起病来了，你知道我刚刚在干嘛么？你知道你耽误了我多大的事么？” 苏槐沐心想，你不是看闲书就是打叶子牌：“是儿臣的错，儿臣给您赔罪了。” 华贵妃看着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说着赔罪的苏槐沐，气的要死：“你个小兔崽子，生你不如生个冬瓜。” “母妃，你文雅些成么？要被外人听了去可怎么得了。” “呵。”华贵妃冷笑着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个装病的都不怕被外人知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苏槐沐笑了笑没说话。 “这次装病是为了什么？”华贵妃问。 “为了躲北辽公主和亲。”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你没必要非要装病，我已经想出法子了。” 苏槐沐对华贵妃的想法并没有期待，但还是问了：“你又想到什么了。” “当然是给你把亲事定下来，只要你先订婚，对方还能做妾么？”华贵妃道：“你这总装病也不是个事啊。” 苏槐沐就知道他母妃不会有什么好主意。 “估计今晚北辽的使臣就会提出和亲的事了，你觉着你现在去和父皇说要给我定亲，父皇会怎么想？”苏槐沐问道。 华贵妃不服气：“那你突然装病就合理了？” “我昨天就病了。”苏槐沐道：“有理有据，所有人都看着的。” 华贵妃憋了一口气：“都这个时辰了，今日我是不能返回皇庄了，今晚我是该留在这还是回宫。” “若父皇没有下旨留你在这，那你就回去吧，不能忘记规矩。” “呵，规矩。”华贵妃冷笑了一声。 皇庄内，李卿棠去找了慕舒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慕舒云皱眉：“棠儿你怎么想的？” “我都没见过瑾王殿下，我能有什么想法。”李卿棠道：“娘，我曾经是想过要高嫁的，为的就是压李卿鸾一头，但我现在想开了，我不该为了报复一个人而改变自己，让自己过的不痛快。” 慕舒云听后松了口气，但又提了口气。 连瑾王都不喜欢，莫不是真的心中之后慕正初？ “棠儿啊，你觉得你表哥如何？” “我表哥挺.挺好的啊。”李卿棠不知慕舒云为何又突然提起表哥的事，心下又紧张了起来。 “你表哥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我寻思的若在京城有合适的，也可以试试，想来以正初的模样和条件还是有很多选择的。”慕舒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李卿棠的表情。 “我刚才和不少夫人聊了，也见了几家的姑娘，我瞧着很不错，等春日宴结束回京后，我打算同正初说说，估计你祖父母也快到了，到时候刚好可以让他们也瞧瞧。” 李卿棠努力装作泰然，但紧扣的手指和下落的嘴角总是不会骗人的。 “棠儿，你怎么看？”慕舒云问：“你认识什么好姑娘也可以说来听听。” “我..我觉得灵儿姐姐就不错。” 第183章 晚宴 李卿棠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努力撑起微笑道：“娘，晚上的宴会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与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只要吃饭便好。”慕舒云道：“圣上会让人把今日猎到的猎物烹饪出来分发下去，但味道不好说，我让梅清准备了一些点心，一会你可以先垫一点。” 李卿棠点头。 晚宴开始前，郑世雄找到了李卿妍：“你怎么回事。” 李卿妍有些瑟缩：“我..我已经帮你说话了。” 郑世雄靠近李卿妍，手指轻轻从她的耳边划过：“若你不能把李卿棠送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卿妍身子忍不住一缩：“卿棠姐姐是嫡女，我是庶女，我没办法要求她的...” “那就想点法子，你不是很聪明么？”郑世雄贴近李卿妍的耳朵小声道：“我知道你喜欢二皇子，那苏槐潇也算是我外甥，只要你把李卿棠送到我的床上，我保你能给苏槐潇做个妾。” 李卿妍侧过头忍住呼吸，郑世雄身上有股子十分难闻的味道，又骚又臭还混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恶心的她好容易才忍住想要吐的欲望。 “我..我只能尽力而为。”李卿妍想起今日李卿棠看她的眼神，她知道李卿棠对她是有防心的。 “奇秀院的屋子我已经派人守着了，今晚你若不把人带过去，那你就别再肖想苏槐潇了。”郑世雄落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 离开之前对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李小姐，这个可以助你事半功倍。” 李卿妍看着这个瓷瓶，几乎没有犹豫地接了过来。 她看到瓶子里装的粉末后紧紧捏在手里。 “这晚宴都要开始了你跑去哪里了。”李卿鸾见到李卿妍姗姗来迟，十分不满。 “我刚刚肚子有些不舒服...”李卿妍解释。 李卿鸾淡淡翻了个白眼：“快走吧。” 李家还是坐在之前的位置，李卿棠注意了一下高台上，华灵儿不在，永嘉公主也不在，可能是因为昨日的事被公主责罚了吧。 很快宴会开始，皇帝先表彰了狩猎中拔得头筹的瑞王，然后又说了一堆场面话，这宴会就开始了。 李卿棠有些疑惑，她之前听华灵儿说这个瑞王似乎并没有那么擅长骑射，怎地还能夺魁？ 她一直以为夺魁的不是苏槐潇也该是华星火。 但这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尝了口端上来的烧野兔，只一口她就吐了出来。 这肉只是熟了而已，不仅没咸淡，还有一股子腥味。 李卿棠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还觉得嘴里味道很大。 李卿妍觉得她的机会来了，她连忙拿起茶壶：“姐姐我帮你倒吧。” 李卿鸾见状，冷笑了一声，心道：狗腿子。 之前宴会上李卿妍也帮李卿棠倒水，是以李卿棠开始并未觉得奇怪，因为这就是李卿妍在侯府的生存之道：“谢谢妹妹，但妹妹好好享用晚宴吧，不用管我。” “我没事的。”李卿妍笑着道：“没有下人布菜总是不方便的。” 因为参加晚宴的人太多，各府之间几乎是紧挨着，所以各家的丫鬟小厮都在后面等着，菜肴都是宫中奴才统一端上。 “不必了，我不饿。”李卿棠婉拒。 见状李卿妍也没继续，那药已经下入茶杯中了，只要等李卿棠喝下... 但李卿棠并没有喝第二杯茶，而是从袖中拿出一包蜜饯，吃了一颗。 慕舒云让她不要喝太多水，这不太方便如厕，那茶水也很难压下嘴里的肉腥味，不如吃颗蜜饯。 果然梅子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就冲淡了兔肉的腥气。 李卿妍见状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姐姐，你不再吃点什么了？”李卿妍等了很久也不见李卿棠再动筷，想到郑世雄的威胁，她笑着开口。 “我不饿。” “这茶的味道不错，听说是贡茶，只有每年的春日宴和宫宴才会拿出来待客，但可能是妹妹没喝过什么好茶，所以品不出这茶的种类，姐姐知道这是什么茶么？” 李卿棠摇头：“不知，这个你该问大姐姐，她总参加春日宴，想来是了解的。” 李卿鸾听到后，带着几分骄傲道：“这是云山雾茶，茶汤清亮无比，入口微苦但回甘很甜。” 李卿妍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却把李卿鸾骂了一遍，就你知道的多！ 李卿妍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露出一副惊喜地表情：“二姐姐，你快尝尝，这茶的回甘真的很甜，不愧是贡茶。” 李卿棠在李卿妍地期待下拿起茶杯，李卿妍看到李卿棠拿起茶杯，紧张地有些手抖。 李卿棠端起茶，先闻了闻。 李卿妍心底一紧，不会闻出问题吧，但她之前闻了一下，是没味道的。 李卿棠闻了闻，这茶香的确不错。 见李卿棠没露出奇怪的表情，打算喝下去的时候，李卿妍微微松了口气。 但李卿棠端着茶杯刚要递到嘴边的时候，突然又顿了下来。 “怎么了么？”李卿妍下意识问。 李卿棠看向李卿妍笑着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好茶还是要共饮才有意思。” 李卿棠放下茶杯，拿起茶壶给李卿妍和李卿鸾的茶杯都倒上了茶：“不如一起...” 李卿棠的话音还未落下，皇帝身边的太监突然喊了李卿鸾的名字，因着在诗词会上夺了魁，所以可以亲自在陛下面前展示夺魁的诗词。 李卿鸾连忙起身走到高台前。 在李卿鸾起身，李卿妍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的时候，李卿棠调换了她与李卿妍的茶杯。 她本来没发现不对的，正打算把那茶端到嘴边喝的时候，发现这茶汤的颜色可不算清亮，可能是因为绘画的缘故，她对颜色十分敏感。 李卿鸾是个骄傲自负的人，她不会在这种地方撒谎。 李卿棠突然就想起了今日早些遇到郑世雄的时李卿妍的表现。 李卿妍当时帮了郑世雄说话。 先是主动帮她斟茶，见她没有喝茶的打算，又那么积极的想要引导她喝下这杯茶。 这茶里莫不是被李卿妍给下了药吧。 第184章 茶水 李卿鸾得意洋洋地离开，李卿棠端起茶杯看向李卿妍：“妹妹，请吧。” “好。”李卿妍收回那三分羡慕七分嫉恨的目光，端起茶，没有怀疑地喝了下去。 见到李卿棠已经喝干的茶杯，李卿妍松了口气。 在心里默默道。 这一切可怪不着她，都是李卿棠自找的，如果不是李卿棠先去招惹那郑世雄，那郑世雄又怎会因为把她认错李卿棠后而处处为难她？她才是这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郑世雄已经娶妻生子，想到李卿棠马上就要委身在那郑世雄的身下，最终不得不嫁给郑世雄那个烂人为妾，她的心情就十分美妙，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妹妹这是想到什么事了，这么开心？”李卿棠注意到了李卿妍嘴角的笑。 可能是最难的那一关已经过去了，李卿妍也不再紧张了，十分自然道：“看到大姐姐能得赏，替侯府挣脸面，所以开心。” “是吗？”李卿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听说大姐姐之前对你并不好，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她呢。” 李卿妍心底微怔，这样的话是能直接说出口的么？ “大姐姐待我还好，只是我终究只是个庶女，自然是比不得大姐姐受宠。” “这样啊。”李卿棠点了点头：“那妹妹喜欢我么？” “自然是喜欢的啊，我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二姐姐更好的人了。”李卿妍笑的十分真诚，如果李卿棠还是过去的自己，那一定会被她眼中的‘真诚’所打动。 李卿棠笑了笑把刚倒的那杯茶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地为了照明燃了太多的火把，李卿妍觉得自己有些热，呼吸也有些急促。 “妹妹怎么了这是？”李卿棠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李卿妍不对劲，果然，那茶里果然被下了药。 “没什么，就是有点渴。”说着李卿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卿棠想了想，也扇了扇风：“妹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热，头还有些晕。”说着她扶着额头。 李卿妍见状知道是药效上来了：“不然我带姐姐去休息一下吧？这宴会估计还会开一会。” “这样中途离席不好吧。” “没事的，很多女眷不胜酒力，都会在中途出去歇歇，很多庄子上有很多给女眷歇酒的地方呢。”李卿妍道。 “都在哪里啊？”李卿棠问：“我一会自己和婉清去吧，你好容易来春日宴一次，总不好因为我而浪费了这大好光景。” 李卿妍觉得这也有道理，如果她带着李卿棠离开，倒时候李卿棠出事，那她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离这最近的是奇秀院，往东走个百米就能看到，大家都是在那歇酒的。”李卿妍道。 “好。”李卿棠点头：“我先同母亲说一声。” “嗯。” “母亲，女儿有些内急。”李卿棠对慕舒云道。 “让梅清陪你去吧。” “好。” 李卿棠先去寻了习素、婉清和梅清，才一起往奇秀院的方向走去，不过她只走了一小半就停了下来：“今日的月色真不错。” 习素和婉清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附和：“的确不错。” “那我们就在这赏会月再回去吧。”李卿棠说着看向梅清：“有点冷，帮我拿个披风过来吧。” “是，小姐。” 梅清离开后李卿棠看向习素和婉清：“李卿妍刚刚给我茶里下了药，但被我给掉包了，眼下她喝了那杯被下了药的茶，估计一会她就会出来，还有那奇秀院肯定有问题。” “什么？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春日宴上给您下药！”婉清一听就炸了毛。 “别激动，婉清你去盯着李卿妍，如果可以，把她引去奇秀院，习素你去奇秀院探一探。”李卿棠吩咐道。 “是。” “你俩小心着点，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小姐放心吧。” 很快梅清就带着披风过来，李卿棠系上披风：“姐姐陪我去个官房，你们两个去车上帮我再拿些糕点来，我饿了。” “是。” 坐在位置上的李卿妍只感觉腹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她喝多少水都不管用，脑子也开始迷蒙起来，在发现她差点解开自己的腰带后，她发觉了不对。 难道这药闻了或是用手接触也会被迷倒么？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拔下一根簪子狠狠刺了自己一下，让自己稍微清醒了几分：“母亲，女儿内急。” “去吧。” 李卿妍连忙起身脚步虚浮地离开，可她眼下也不知该去哪找何人，她只觉得浑身热的厉害，她想起之前流觞曲水的地方，那有个池子，她可以去那用冷水冰一下。 李卿妍找到雪景：“去给我拿件衣服。” “小姐，您怎么了这是？”雪景发现李卿妍有些不太对劲。 “快去。”李卿妍道：“然后去之前流觞曲水的亭子那找我。” “是。” 李卿妍一边用簪子扎自己的大腿一边晃晃悠悠的往亭子去。 郑世雄一直注意着李卿棠，见到李卿棠离开后，他就紧跟着离开，在奇秀院里焦急地等着，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 那么一个大美人，终于要到手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不怕北安侯府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总比去庵子里做尼姑好吧。 李卿棠去玩官房就回到了宴会上，看到李卿妍不见后还好奇地问了李卿鸾。 李卿鸾不以为意：“可能去官房了吧。” “是么，我刚刚也去了，没瞧见她。”李卿棠道，但李卿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李卿棠便也没有继续。 当沈念烟要上台表演琴艺的时候，北辽的使臣站了出来：“这些表演虽然精彩但看的多了也没意思，皇帝陛下，我听闻着沈小姐是乾国第一美人，刚巧我们北辽第一美人海别公主也擅长琴艺，不如二人比试一场如何？” “哦？”建兴帝看向说话的使臣：“那你想怎么比试？” “为了公平，沈小姐和公主殿下都坐在屏风后同一首曲子，如何？” “听着倒是公平。” 沈念烟可不想接这个棘手的事，但她又无法拒绝圣上的要求，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祖父。 沈相见状刚开口，北辽的时使臣就道：“琴可是起源于你们乾国，比你们擅长的东西你们不会还害怕想退缩吧？” 第185章 夜色 对方都这么说了，建兴帝自然是不可能退的：“那就依你所言。” “既是比你们擅长的项目，那曲子就由我们定可以吧。”北辽使臣继续道：“沈小姐既然能在那么多闺秀中脱颖而出，想来擅长的曲目应该很多吧。” 沈念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合适，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不知你们想比什么？” “沈小姐也不必紧张，就弹你们这的曲子《夜色》如何？” 这是个很简单的曲子，流传甚广，沈念烟会，但她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沈小姐难道不会？可我听说这是乾国流传最广的一个曲子了。”对方继续用激将法。 “我会。” “好！”北辽使臣一拍手：“那咱们就比试吧！” 事已至此，那便不能退缩了。 很快比试就开始，饶是李卿棠不太懂琴也能听出差距来，虽然都是同样的曲子，但有一个明显丰盈了很多，就好像一个是简化版的，一个是完整版。 海别公主先弹，沈念烟在听到完整版的夜色后就知道自己要输了，这首曲子流传已广的只是残曲，她会的也只是残曲，不知道对方是从哪找到了原曲，她今日肯定是比不过对方了。 在这种想法下她的压力就更大了，连平日的正常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在弹错第一个音后，沈念烟的心就更慌了，这心一乱，后面错的就更多了。 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即便很多人已经猜出哪个是沈念烟，哪个是北辽公主，但优劣差距如此明显，任何人都无法说出获胜的是沈念烟。 “没想到海别公主还精通乾国音律。”皇后笑着开口：“依我之见，远来即是客，海别公主当胜出。” 皇后承认了海别公主胜出，但理由却是因为对方是客人，故意避开了刚才比试本身。 但北辽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道：“既是比试，那海别公主胜出了，是不是也该有个彩头？” 众人一听这是重点要来了。 “你们想要什么彩头？”建兴帝问。 “前几日狩猎，我们给获胜者提供了美人、骏马。”苏德哈单笑着开口：“今日瑞王殿下能夺魁也离不开我们的‘帮助’。” 苏德哈单特意强调了‘帮助’二字，瑞王脸色不太好。 “如今我北辽最尊贵迷人的海别公主获胜了，这彩头总归得配得上海别公主的身份。” “那不知诸位觉得什么配得上海别公主呢？”皇后问。 苏德哈单缓缓道：“我们公主刚满17，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听闻乾国皇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想来该配得上我们草原上的明珠。” 苏德哈单这句话一出，众人的表情十分精彩，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台上的苏槐潇。 眼下乾国只有两个未婚的适龄皇子，二皇子苏槐潇和三皇子苏槐沐。 不过三皇子那个病秧子身体，昨个又病的不省人事，指不定那一天就撒手人寰了，想来北辽不可能选那么一个人联姻，所以对方的目标就是苏槐潇。 苏槐潇此时也明白了，他不可能娶一个北辽的公主做正妻，因为乾国没有北辽人做皇后的先例，他这一娶就是绝了自己登顶的路。 建兴帝听到苏德哈单的话后，表情不明，但到底是没有皇后看着着急。 “不如把公主请出来吧。”建兴帝道：“也问问公主的意思。” 建兴帝的话音落下，屏风后走出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像是乾国的衣服，但又多了些北辽的特色，那女子也是既有乾国人的温婉也带着北辽的英气和豪放，的确很漂亮。 像一朵生长在戈壁滩上的玫瑰。 李固的眼神在看到海别公主后就没移开过。 慕舒云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建兴帝眼底也有一瞬的惊艳。 “海别见过乾国皇帝陛下。”海别公主行了一个北辽的礼。 建兴帝看着海别公主道：“海别公主确实担得起草原的明珠。” 皇后看了眼皇帝的表情，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但看着海别公主的眼神却算不上友好。 又来一个小狐狸精，宫中那个就已经让她头疼了半辈子，这又来了一个！ “谢陛下夸赞。” “不知公主想要什么彩头？” 海别公主开口：“王父让我跟随使臣来乾国，就是让我自己挑选夫婿的，比起北辽的勇士，我更喜欢儒雅一些的男子，所以我打算在乾国找一个夫君。” “两国联姻是国事，不能当做彩头，但我赢了比试，那就请陛下允许我可以自己挑选自己的夫婿。” “那不知公主想选谁？”皇后问。 海别公主回头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苏槐潇的脸上，台下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郑家。 皇后自然不想苏槐潇娶北辽的公主，她已经在想，如果对方开口，她要怎么拒绝才能合情合理的时候，海别开口了：“我们还会在京城呆上一段时间，离开前我会选择自己的夫婿，到时候还望陛下可以下旨赐婚。” 此话一出，苏槐潇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有时间可以周旋。 台下的郑美媛也松了口气。 李卿妍不知道场内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又热又痒：“三小姐，您怎么在这？”婉清按照吩咐一直在关注着李卿妍，见到她后就立马跟了上来。 “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身体不舒服么？”婉清问道：“我扶您去前面休息一下吧。” “不..不用了。”李卿妍推开婉清的手：“雪景在前面等我。” “可我看您这样子怕是不好自己走吧。”婉清道：“我们扶您去找雪景吧。” “不用了，你还是去陪二姐姐吧，我自己可以。”李卿妍感觉自己像要烧着了一样，她用簪子再次刺向自己的腿，疼痛让她清醒一些：“我就去个官房。” 说着李卿妍就走向官房的方向，婉清正想上去继续跟着李卿妍的时候，一位小姐从旁边走来，李卿妍见状连忙上去打招呼，并跟着那位小姐一起去官房甩开了婉清。 第186章 苟合 婉清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李卿妍的身影，她只能急着回头去找了习素。 两人寻了半天也没看到李卿妍的踪迹，最终只能回去。 李卿棠注意到婉清和习素回来，找了个理由离开：“小姐，我没看住三小姐。”婉清低着头有些愧疚。 “没事，没跟住就算了。”李卿棠安慰。 “但我看三小姐的状态似乎很不对，我隔着衣服都感觉她的皮肤在发烫。”婉清道。 看来那茶里被下的应该就是春药了。 习素道：“我在那院子里看到了郑世雄。” 婉清深吸了一口气：“三小姐怎么这样！” “好了，你们两个好好待着吧，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李卿棠拿着糕点回到座位：“三妹妹去个官房时间可真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李卿鸾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海别公主的身上，在对方提出要给自己选夫婿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很难看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最合适的就是苏槐潇。 想到那郑美媛还没解决就又出现个北辽公主，她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她出不出问题关我什么事？腿长在她的身上，我还能管得住她？” 这尖酸刻薄的话一出，李卿鸾就后悔了，坐在李卿鸾身侧的贵女都没忍住偷瞄了过来。 李卿鸾连忙找补：“这三妹妹向来就是个不省心的，说了她那么多次都不听，哎，我去找找她吧。” “好啊，那就麻烦大姐姐了。” 李卿鸾看着李卿棠的笑只觉得刺眼，甩着袖子离开。 慕舒云嘴角带着笑，李卿棠把糕点递到了前面：“父亲、母亲吃些点心吧，婉清刚去车上拿的。” “棠儿有心了。”李固心情颇好地接过糕点，今日李卿鸾在宴会上出了风头，给他挣了脸面，又听到柳岸巷传来了好消息，他的心情十分不错。 整场晚宴除了海别公主的突然出现，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很快宴会就要结束，李卿妍还没有回来。 “父亲、母亲，三妹妹已经离席好久了，如今还未归...”李卿棠露出几分焦急地模样：“我还让婉清和习素去找了，但一直没有找到人，大姐姐刚刚也去找了，姐姐你有找到么？” 李卿鸾摇了摇头，她只是在门口转了一圈就回来了：“没找到呢，这三妹妹是跑哪去了，真是怪让人不省心的。” 李固皱着眉：“你们都去找找吧，这孩子。” 李卿妍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下面疼的厉害，但那股子热劲儿倒是散去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郑世雄，眼泪屈辱地流了下来。 她本是不想去奇秀院的，但这药实在太厉害了，她过了冷水后更加燥热。 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来奇秀院找郑世雄求解药，可没想到解药没求到，还被郑世雄给强上了。 “你个贱蹄子你还有脸哭！”郑世雄看着流泪的李卿妍，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把李卿棠带来，结果你自己过来爬老子的床，现在还哭！” 郑世雄为了让给李卿棠留下深刻印象，自己也服了壮那个的药，但左等右等就是不来人，他都快憋炸了，正准备先找个宫女发泄一通的时候，李卿妍突然闯了进来。 解药？ 春药能有什么解药？ 尤其这还是他找人特制的春药，再贞洁不屈的烈女在这药的作用下都得服软。 要么死，要么就顺从他。 李卿妍被这凶神恶煞地一吼，忍住了泪，大脑在飞速运转该怎么办。 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和郑世雄发生了关系，今日的事必须瞒下来，不然最好的是她能嫁给郑世雄做妾，最差的就是不明不白的死去。 但嫁给郑世雄做妾和死有什么分别？ 京中谁人不知郑世雄的夫人是个悍妇，郑世雄一年纳进门三个小妾能死两个，郑家那就是个魔窟！ “世子，今日的事是卿妍的错。”李卿妍拉住郑世雄的胳膊，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只要世子爷帮卿妍保密，卿妍一定会想办法把二姐姐送到您的手里，好么？” 李卿妍和李卿棠一样，都有一双神似李固的桃花眼，那双眼睛和事后还带着红晕的小脸，让郑世雄松了口：“看在你刚刚伺候的还算舒服的份上，今日的事我就放过你。” 说着郑世雄还捏了一下李卿妍：“你这身材可比你那姐姐差远了。” 李卿妍又羞又恨，连忙护住自己的胸口。 在郑世雄离开后，她不顾身上的酸疼，连忙起身穿戴好衣服。 “小姐...”雪景都要急死了，可她也不敢去找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她和李卿妍都得完蛋。 “别哭了。”李卿妍喝到：“今日我就是喝多了，然后散了会步，一个不小心落了水，然后换了衣服，我们谁也没见过，什么也没发生过，知道么？” 雪景点头：“可是...” “没有可是，我和郑世雄什么都没发生。”李卿妍紧紧捏着拳：“你要是胡说八道，你会死的你知道么？” 雪景抿住嘴，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咱们回去吧，记住我刚刚说的每一个字。” “知.知道了。” 李卿妍想自己走，但她腿软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只能扶着雪景往回走。 这一路上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态，紧了紧最上面的扣子，在进去找慕舒云他们之前，她问雪景：“我看着没什么不对吧，脖子上没哟露出什么痕迹吧？” 雪景摇了摇头。 李卿妍深吸一口气走回了座位。 “三妹妹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李卿鸾见到李卿妍回来了，有些阴阳怪气：“你们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都要急死了。” 李卿妍笑着道：“我上完官方觉得今夜月色正好，便在院子里转了转，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落了水，然后就让雪景去给我拿衣服了，处理了一番才回来，让父亲、母亲和两位姐姐担忧了。” “怎还落了水？可有受伤？”李卿棠闻言连忙拉住李卿妍的手上下查探。 第187章 狐臭 “我没事，只是稍微磕青了点腿。”李卿妍努力镇定道：“幸好是流觞曲水的池子不深。” “那就好。”李卿棠道：“妹妹这发型都换了，怕是湿的厉害吧。” “对，我脚一滑就整个摔了进去，湿了个透，为了绞干头发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呢。”李卿妍解释：“我这头发还没干透，风一吹有些凉，请父亲母亲允许女儿先回马车。” “去吧，这次可小心着点。”慕舒云道。 李卿棠见状摘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李卿妍的身上：“妹妹先穿着吧，小心着凉。” “谢谢姐姐。” 本来慕舒云今晚是打算在庄子住一晚，明天再回侯府，但李卿棠建议还是同众人一起回去的好，不然这么多人看到他们分开走，又会在背后说闲话。 慕舒云想了想就同意了。 一行人一起回到侯府。 “习素，你跟着三妹妹回院子，去把我的披风拿回来。”李卿棠下了马车就对习素道。 “是。” “这披风还是等我洗过了再给姐姐送回去吧。”李卿妍道：“姐姐接我披风，又怎好还回去个脏的。” “三小姐哪里的话，您可是我家小姐的妹妹，我家小姐怎么会嫌弃三小姐脏呢。”习素笑着道：“这披风是真丝的，洗护的方法和其他的衣裳不同，每次都是要送到绮珍阁交给专门的人清洗，就不劳烦三小姐了。” 习素都这么说了，李卿妍便把披风递了回去。 习素带着披风回到望春轩：“小姐，披风拿回来了。” 李卿棠接过披风仔细闻了闻，皱起了眉头，她把披风又递给了习素：“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奇怪的味道？” 习素闻了闻：“的确有一股骚臭味。” 婉清也接了过去，仔细闻了好久才闻到一点点：“这是什么味啊？”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狐臭。”习素道。 “啊？”婉清有些嫌弃，连忙把披风从自己的鼻子底下移开：“三小姐竟然有狐臭么？之前没发现啊。” “李卿妍没有狐臭。”李卿棠肯定道：“所以这是别人身上的味道。” 她之前在皇庄拉李卿妍手的时候就闻道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特意把披风借给了她，还特意跟了回来。 “是谁啊？”婉清道：“难道是雪景的？可我平日也没觉得雪景身上有狐臭啊。” “是郑世雄身上的味道。”李卿棠肯定道。 白日她见过郑世雄，当时她就若隐若现地闻过这种味道，还混合着一股子浓烈的香味，熏得人脑瓜子仁都疼。 “啊？”婉清惊讶：“三小姐身上怎么会有郑世雄身上的味道？” “三小姐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习素此时开口。 习素见到李卿棠和婉清的表情中都带了些疑惑：“雪景的脸色也不对，落了水必然是湿透的，但我瞧着三小姐只有鞋子是湿透的，一般来说出门会备着外袍但里衣大家几乎不会准备。” “或许 是问别人借的呢？”婉清道：“三小姐要换衣服总得找个地方吧，不可能在外面换吧。” “宴会附近能落水的地方可不多。”李卿棠思索了一下：“陪我去三妹妹那走一趟。” “这么晚了？”婉清道。 “走。” 李卿妍回到院子就把自己锁到屋子里，抱着自己哭了起来，但她想到此时不是哭的时候，又连忙起来：“雪景准备热水我要洗漱。” “是。” 她刚把衣服换完，李卿棠就来了。 李卿妍慌极了：“二姐姐你怎么来了。” “三妹妹不是落水了么， 我怕你生病，就带了药和大夫来。”李卿棠关切道：“张府医，快来给三妹妹瞧瞧。” “不..不用了。”李卿妍生怕被看出什么：“多谢二姐姐关心，我没事的。” “妹妹，女子的身体很重要的，你落水后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这么久，若是落下什么隐疾就不好了。”李卿棠拉着李卿妍的手：“你瞧瞧，你的手这么冷。” 这时李姨娘也来了，听说李卿妍落了水，见李卿棠带来府医，也连忙劝道：“妍儿，二小姐好心，你就让大夫瞧瞧吧，可别落下病根。” 见状，李卿妍只好伸出手，只露出一点手腕。 习素趁着看诊的时候，来到了李卿妍换下的衣服前，发现了被扯断的小衣，她想了想把衣服藏了起来。 府医给李卿妍开了两幅预防风寒的药。 “今日多谢姐姐了。”李卿妍强撑着疼痛笑着道。 “你我姐妹，何须言谢。”李卿棠笑着道：“妹妹也是太不小心了，怎会落水呢，幸好没大事，不然这黑灯瞎火的，要是周围再没个人...” 李卿棠说着有些后怕：“妹妹福大命大，好运气定在后头的。” 李卿妍压着心底对李卿棠的恨意：“姐姐说的是，我的好运气会在后头的。” 这时雪景来禀说：“小姐，水烧好了。” 李卿棠见状：“那姐姐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记得吃药，早些休息。” “多谢姐姐。”李卿妍起身：“我送送姐姐。” “好。” 李卿棠这次重点观察了李卿妍的走路姿势：“瞧我这脑子，忘记妹妹伤了膝盖，大夫，你再给我妹妹看看腿吧，瞧瞧这走路都走不好了。” 李卿妍心底大惊：“不用了姐姐，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的膝盖只是有些淤青，自己涂些药就好了。” “来都来了，就检查个彻底才好。”李卿棠道：“妹妹还小，可万不能留下病根。” 李卿妍带着几分扭捏：“姐姐，那膝盖总是不好给外男看的，我的身体我懂得，没有大碍。” 李卿棠看着李卿妍：“妹妹今日有些奇怪。” “啊..”李卿妍紧张了起来：“我..我有么？” “妹妹好像在遮掩什么似的，见了我也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想撵我走的感觉。” “哪有。”李卿妍有些慌乱：“只是更深露重，怕姐姐因为我而耽误休息，这不成了我的过错么。” 李卿棠有点嗔怪地看向李卿妍：“妹妹怎么能这么想我，但妹妹既然这么说了，那姐姐就先回去了。” 见李卿棠终于要离开了，李卿妍长舒一口气，然后又听到李卿棠道：“妹妹是在奇秀院换的衣服吧。” 第188章 翠莺 李卿妍整个人如被雷劈，在一瞬的惊乱后连忙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她不能承认，但也不好一口否认，所以先试探。 “没什么，只是回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小姐，说看到你慌里慌张地从奇秀院出来。” 李卿妍心里一个咯噔：“是哪家小姐看到的？” 李卿棠已经可以确认了，李卿妍就是在奇秀院和郑世雄发生了什么。 如果李卿妍没去过，那她直接就会否认，而不是先问是谁看到的。 “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只是和郡主在一起玩的时候遇到过，点头之交罢了。”李卿棠道：“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同我说这个，还让我多关心关心你。” 李卿妍一听这话，更不加乱了，对方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妹妹是在奇秀院发生什么了吗？”李卿棠明知故问。 “没有啊。”李卿妍强装镇定下来：“我没去过奇秀院，那位小姐怕是看错了。” “这样啊，那妹妹早点休息吧。”李卿棠带着习素和婉清离开。 “小姐..”婉清刚开口，李卿棠便道：“回去再说。” 回到望春轩，关上门，习素拿出那个小衣：“这是奴婢从三小姐那带出来的，这绳子都被人拽断了，小姐看看是留下还是奴婢再放回去。” 李卿棠看了看，发现在一角绣着一个妍字。 “留着吧。”李卿棠道。 “小姐，我们现在不该直接去找夫人么？”婉清道：“三小姐给您下药结果自食其果。” “先等等，不是捉奸在床，他们总是有狡辩的理由。”李卿棠道：“让人盯着三小姐。”如今李卿妍有把柄在自己的手里，好东西总是要用在刀刃上。 这一晚李卿棠睡得不错，但李卿妍却几乎一夜未合眼。 她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郑世雄的脸，就会想起郑世雄身上的骚臭味，就会想起自己被他玷污时的模样，她又恶心又愤怒。 她明明是给李卿棠下的药，为什么这药最后会被她喝下？为什么李卿棠一点事都没有！ 李卿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所以调换了茶杯？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和郑世雄的事了？ 李卿妍越想越害怕，直接从床上起身：“雪景。” “小姐怎么了？” “那些衣服呢？” “按您的吩咐已经烧了。”雪景道。 李卿妍：“都烧了么？” 雪景点头：“您换下来的那一团衣服都扔进灶膛里了。”当然她也没有仔细检查就是了，她这一晚上都慌得很。 李卿妍稍微松了口气，随后看向雪景：“闭好你的嘴，不然我顶多是被嫁给郑世雄，而你就得死。” 雪景听后立马跪下：“小姐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说话的。” “记住，我们没有去过奇秀院。” “是。” 李卿妍担心了两日，但什么都没发生，她这才放心了些，想来李卿棠应该也没什么证据。 而且这两日家中似乎有别的事，也没人关注她，这让她松了口气。 金玉苑中，慕舒云的脸色平淡地坐在上位。 中间一位女子哭啼啼地看着慕舒云：“夫人，翠莺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配不上侯爷，可翠莺肚中的孩子是无辜的，翠莺不图名分，但翠莺实在舍不得这孩子跟着奴受苦啊...” 李固看着翠莺哭的梨花带雨，心疼不已:“夫人...” 李固刚开口，就被慕舒云打断：“你要纳妾我不管，只要母亲同意便好，若是要住进府中，那去听竹轩，不用她给我请安奉茶，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别碍我的眼就行了。” 慕舒云说完后，李固和翠莺一时都没了声音。 慕舒云起身：“没别的事我就先出门了，我还约了文信候夫人逛街呢。” 翠莺为了今日面见慕舒云想了好几日的话，也是故意打扮的素净又楚楚可怜，本以为要费好大的口舌，但没想到一句都没用上，对方就答应了。 这简单的仿佛像是做梦一样，她都没忍住捏了捏自己的腿。 李固更是茫然，他本以为得费一些口舌，也做好了一些让步，但没想到慕舒云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二郎，夫人这是答应了是么？”翠莺娇怯怯地拉住李固的手：“夫人比我想象中和善的多呢。” 李固说不上怎么回事，慕舒云答应这件事他本事该开心的，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不爽的感觉：“舒云她本就大方得体，你以后记得处处敬她。” 翠莺微微收紧了手指，贴着李固柔声道：“那是自然的，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姐姐。” 李卿棠一大早就听说李固把外室女带了回来，她原是担心慕舒云的，但听了金玉苑发生的事后，露出一个笑。 “小姐，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婉清不忿：“侯爷怎么可这样，怎么可以把一个歌姬带回府中！夫人怎么就这么同意了。” 李卿棠舀着碗里的燕窝：“不然呢？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人进府吧。” “还有祖母呢，且先看着对方过不过的了祖母那一关吧。” 侯府老太太在听说李固把那个歌姬给带回府中时，抄了一半的经书被墨迹晕染，扔到了一边：“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只要您同意，她就没意见，往后只要那歌姬住在听竹轩，别在她面前碍眼就成。”周嬷嬷皱着脸：“奴婢刚听着，侯爷已经带着那歌姬过来了。” 老太太扶着额：“我不太舒服，让张府医过来，这几日我谁都不见。” “是。”周嬷嬷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立马让人关上了院子门去请了府医过来。 李固带着翠莺走了一半的时候遇到了步履匆匆的周嬷嬷，连忙问道：“嬷嬷我母亲此时可得空？” 周嬷嬷只当没看到李固身边的翠莺，冷冷道：“老夫人身子欠安正要宣府医过来，此时已经躺下，谁也不见。” “怎会突然如此。”李固追问：“母亲没什么大碍吧。” 周嬷嬷瞥了眼翠莺：“昨晚还好好的，今一早就不痛快，可能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冲撞了吧。” 第189章 岳父 李固只想着老太太身子不舒服，没想那么多，但翠莺却是从话中听出了意思。 这老嬷嬷口中的‘脏东西’怕指的就是她！ 翠莺低着头在心里把周嬷嬷给骂了个遍，但面上却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老奴急着去请府医，就先告辞了。”周嬷嬷转身离开后狠狠啐了一句：小贱蹄子。 老太太病了不见人，慕舒云也离府，李固只能把翠莺再次送回了柳岸巷。 马车行至巷口的时候前面有几辆马车，行速减慢。 “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家中主人回府，东西有些多，耽误您一二，请多见谅。” 翠莺坐在马车里，想起今日的事，感觉哪哪都不痛快，原本给李固做外室还是挺好的，吃穿不愁，李固还经常会给她带首饰金银，可最近什么都没有了，别说首饰金银，连吃的都不带了。 她从李固小厮那里打听道，李固是把银钱都拿给了他的嫡女买首饰了，一套足金的红宝石头面，李固从来没送过她那么贵重的礼物。 她日日伺候李固，却得不到一点好处，所以她动了要入侯府的心思，李固只有一个在边关的儿子，边关刀剑不长眼的，指不定哪天唯一的长子就没了。 若她能为李固诞下个男孩，那侯府的家产还不都是她的！ 她好容易才求得了李固松口，但没想到第一次进侯府就碰到两个软钉子，让她有力都无处使。 眼下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这正好有人送上门了。 “侯爷，我难受，我现在就要回家！”翠莺拉着李固的胳膊，整个胸脯都贴了上去，撒娇道。 李固拿受到了这个，掀开车帘对车夫吩咐：“告诉他们这是侯府的马车，让他们赶紧退让！” 慕诚听到了李固的话，也看到了李固的脸，一怔，试探性问道：“请问马车上的可是北安侯？” “知道是北安侯，还不赶紧让开！” 慕诚作了一揖：“在下慕诚。” 车夫厉声驱赶：“管你什么诚，赶紧让路！” 慕诚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走回自家马车前：“稍微快着点，给北安侯让路。” 下人们有些微怔，北安侯？ 那不是他们姑爷么？他们姑爷倒是有心了，听说自己的岳父岳母入京第一时间就来探望了。 翠莺见马车还没有动起来，不乐意地掀开车帘：“怎么回事，我都要难受死了，我肚子里的可是侯府少爷，若是他有个好歹，你们谁担得起这责任！” 翠莺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翠莺还以为是她的话产生了威慑作用，带着几分洋洋得意：“知道怕了，还不赶紧让开。” 慕诗筠一出来就听到翠莺这话。 气的直接冲了过去。 “哟，这话好大的口气啊，不过是一个外室还真以为自己是侯夫人了？” 翠莺一听这话，立马炸了毛：“你是哪来的小丫头，敢真没口出厥词！” “我是哪来的你管得着么！你一个歌姬也配知道本姑娘的来头么！”慕诗筠忍这件事好久了，往日那都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不吱声，今日这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她还能惯对方臭毛病么！ 慕诚劝慰：“小姐...” “别拦我。”慕诗筠看向翠莺：“侯府少爷？你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侯爷的么？” “你！”翠莺没想到慕诗筠小小一个人说话这么直接难听，对着李固撒娇：“侯爷，您看这丫头，那你得替我出气啊。” 李固探出脑袋，正要说话，慕正初赶来，对着李固行了一礼：“苏州慕家嫡长子慕正初见过侯爷。” 李固听到苏州慕家几个字就愣住了。 “小妹无心冲撞了姑父，还望姑父看在小妹年纪小不懂礼的面子上，宽恕一二，明日祖父母会亲自去侯府找老夫人赔罪。” 翠莺听到‘姑父’两个字也明白了。 李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明白慕家人怎么会突然进京，随后又恍然想起之前慕舒云好像和他说过，说慕家人会来参加李卿棠的及笄礼。 可怎么偏偏就在今日，怎么还偏偏被撞见了。 “贤侄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何来的赔罪之说。”李固在某些时候还是拎得清的，他连忙下了马车：“舒云今早也没说岳父岳母会进京，早知道，我肯定会派人去接。” “祖父祖母不想麻烦姑姑，所以便打算安置好后再给下帖子。” 李固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人带着马车离开。 慕正初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翠莺气地跺了跺脚的，但也不好说什么。 李固跟着慕正初一起去见了慕老夫人和慕老太爷，没想到进去的时候遇到了御史中丞范融安：“范大人，您怎会在此？” “听闻慕老先生进京，便赶来探望，侯爷也是来探望的？”范融安说着看了眼李固空空如也的双手。 李固连忙道：“我这是刚好在街上偶遇了正初侄儿，便同他一起来了。” 慕诗筠刚想说，就被慕正初拦住：“诗筠你去后院帮祖母归置物件吧。” 慕诗筠看着慕正初的表情，虽然不爽，但她又不敢违逆慕正初，只得愤愤离开。 “既然侯爷来看您了，那我就不多做打扰，改日再登门拜访。”闲聊几句后范融安起身。 “正初，去送送范大人。” “好。”慕正初应下：“范大人，这边走。” “岳父，我也去送送范大人吧。”李固不知为何有些怕这位岳父，一见到他就好像看到他的亲爹，总觉得自己会被他一眼看穿。 “侯爷自便。” 李固把范融安送了出去，慕正初看向李固：“侯爷不打算与祖父再打声招呼么？” 慕正初之前叫他姑父，一是为了让李固不要为难慕诗筠，二也是为了给那女子找不痛快，但如今没外人了，他自然也就没必要给自己找恶心。 李固倒是不觉得‘姑父’和‘侯爷’有什么区别，他脑中只是在想该怎么和慕老太爷解释。 他踌躇了一番看着慕正初：“大侄子，姑父跟你商量一下...” “您请说。” “刚刚的事贤侄能不能先不要和岳父提，那是有些误会，一时半会儿不好解释。” 第190章 见面 慕正初深深看了眼李固，没什么表情：“好。” 李固闻言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慕正初的肩膀：“好侄儿。” 待李固离开后，慕正初用手扑了扑刚刚那个被拍过的肩膀，然后直接去了铺子。 他刚到铺子门口一个人影就冲了过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华灵儿一大早就蹲在了绮珍阁的门口，见到慕正初后立马做好准备装作不小心撞了过去。 “没事。”慕正初在短暂的接触后立马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然后就要进门。 见慕正初目不斜视的模样，华灵儿咬了咬嘴唇，快走两步伸手拦住了慕正初的路：“你衣服被我弄脏了，我赔你一件吧。” 慕正初低头看了眼他的衣服，胸口处沾了一抹油渍，他这才看向华灵儿，见到了她手中拿着一个肉饼：“没事，洗一下就好了。” 华灵儿心急，怎么会有人比她还听不懂人话啊。 “这油渍可不好洗，我还是赔你一件吧。”华灵儿直接拉住了慕正初的胳膊进了绮珍阁：“这里的衣服你随便挑。” 慕正初抽出自己的手：“这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华灵儿看慕正初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喜欢的紧：“所以我一开始要赔你衣服的时候，你就该直接答应我的。” 慕正初再次道：“我很衣服很多，不差这一件。” “可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不然我请你吃饭吧。”华灵儿道：“买衣服和吃饭你选一个。” 慕正初已经认出这就是那日在街上被偷钱包的女子，看对方的模样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某位权贵的女儿，他不想徒增烦恼：“那就衣服吧。” 慕正初说着随便指了一件灰色的衣服：“这件就可以了。” 华灵儿看着那平平无奇的普通灰色袍子，觉得非常不配慕正初这样的公子：“不成，总得赔一件和你这衣服价值相当的才好。” 华灵儿说着就抬步往楼上走，走了一半看到慕正初还在原地，问道：“是反悔了，想和我吃饭去了么？” 慕正初感觉自己惹到了一个麻烦，当日若早知对方是这性子，也不差那点银子，他就不出手了。 慕正初跟着华灵儿来到三楼，掌柜的见到自己少东家和裕安郡主一同出现，心中满是惊讶，什么情况？ 但慕正初没说什么，掌柜的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掌柜的，把你们这最好的衣裳都拿出来。”华灵儿豪气道。 “是。” 掌柜的连忙让人把新上的女装都拿了上来，华灵儿摇头：“我要的是男装，我要给这位公子买。” 掌柜地看了眼慕正初，有些懵。 什么情况，在少东家的店里给少东家买衣服。 不对，掌柜的摇了摇头，重点应该是裕安郡主竟给他们少东家买衣服！ 这..这... 慕正初随便指了一套：“就这个吧。” “那你去试试看。”华灵儿道。 “我觉得没有必要。” “怎么没必要，这么贵的衣服肯定要穿上试试啊，看看合不合身，好不好看。”华灵儿说的十分认真：“若不合适那岂不是花了冤枉钱。” 慕正初深深看了眼华灵儿，知道对方今日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这件不好看她还会让他换下一套，没完没了。 慕正初直接指了另一套天青色的锦袍：“还是那套吧。” 换衣服的时候慕正初对掌柜的道：“等我换好衣服出去后，让店里伙计来找我，就说家中有急事让我马上回去。” “是，少东家。”掌柜的应下：“那这衣服钱我还收么？” 慕正初想，若是不收银子对方肯定又会找理由继续：“收吧，收一半就够了。” “是。” 华灵儿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她满怀憧憬地盯着门，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和她的眼光都一样，她昨晚做的梦，梦中慕正初就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袍子。 想到昨晚的梦，华灵儿又红了脸，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满眼期待地等着慕正初出来。 慕正初很快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门打开，华灵儿看到一身华服的慕正初从门内走出。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1 这衣服果然很适合他，她的眼光果然非比寻常，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发现这么个瑰宝。 华灵儿惊的嘴里的蜜饯一个不小心被她直接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华灵儿距离咳嗽了起来。 “没事吧？”慕正初看华灵儿脸都涨红了起来，正要上去帮忙。 华灵儿连忙摆手：“没事，我没事。” 慕正初看华灵儿这模样可不像没事，但对方这么说了他也不好主动，这是店中伙计急匆匆地赶来按照他的吩咐说了话。 “小姐，家中有急事，先告辞了。”慕正初对华灵儿作了一揖：“多谢小姐的衣裳。” 说罢他便快步离开了绮珍阁。 华灵儿想说什么，但咳嗽的厉害也无法说出口。 慕正初离开后，她才终于匀了气。 想要追出去发现慕正初已经没了身影，她跺了跺脚。 那边掌柜的正要把慕正初换下的衣服拿走清洗，华灵儿拦住：“等一下。” “怎..怎么了？” “衣服是本小姐弄脏的自然是要本小姐处理。”华灵儿说完，月白就从掌柜的手中拿过了慕正初换下的衣服。 掌柜的看着华灵儿离开的背影，心道：公子，您自求多福吧。 当天下午慕家就去侯府递了帖子，慕舒云知道人到了十分开心，直接带着李卿棠去了柳岸巷的宅子。 在马车上李卿棠就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见外祖父母，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她。 马车停在了慕宅的前头，李卿棠在婉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慕舒云难掩激动之情，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爹娘了，深呼吸了几次才摆平心态下了马车。 慕舒云一下马车，慕诚就迎了上来：“大小姐这边请。” 这一声呼唤让慕舒云红了眼。 慕诚看着李卿棠：“这位就是小小姐吧，老爷和夫人见了一定会很开心。” 李卿棠看着慕诚把她们领到门口，李卿棠满脑子疑惑：“慕府不是在隔壁么？” 第191章 隐瞒 慕诚摇了摇头：“慕家柳岸巷的宅子一直都是这间，隔壁的好多年前听说是也是一个富商的宅邸，但如今还是不是便不知晓了。” 直到走进慕府的门，李卿棠还有些没回过来神，她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这才是慕府，那隔壁是什么？ “隔壁不是被正初表哥买下了么？”李卿棠没忍住，问道。 “这倒是没听少爷说起过。”慕诚如实回答。 李卿棠脑中仿佛一团浆糊般，但她也来不及细想，便已经来到了正厅，慕老太爷和慕老夫人一见到慕舒云和李卿棠就连忙迎了出来。 “娘。”慕舒云拉住慕老太太的手，眼眶红了起来，但到底想着李卿棠还在跟前，没哭出来。 “这就是棠儿吧。”慕老夫人拉着李卿棠的手：“长得可真好看。” “外祖母。”李卿棠软糯地叫了声。 慕老夫人听到这声‘外祖母’眼泪没控制住地流了下来：“好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李卿棠摇了摇头：“不苦，我在苏州那些年托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福，过的很快乐。” 慕老爷看着李卿棠，尘封了数十年的记忆被缓缓打开，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刘嬷嬷的话，原来像的‘二小姐’说的是他的母亲。 “是外祖父对不住你。”慕老太爷觉得如果这么多年他能有一次主动去看看李卿棠就好了，可当时他只是会后让慕舒云嫁给了李固，所以对李固的其他孩子也都没什么好脸色。 “没有，我现在过得可好了，外祖父、外祖母，你们不要难过。” 慕舒云也劝解：“是啊，事情都过去了，未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呢。” “好好好，我们进去坐，这次带了不少苏州特产，你们今晚就留下吃饭。”慕老太太说完吩咐下人：“去把正初和诗筠叫来，让他们也认认人。” “是。” 慕诗筠听到他姑母和表姐来了，慕诗筠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到了门口整理了一下头发才乖巧地走了进去：“见过祖父、祖母。” “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位就是你姑母和表姐。” 慕诗筠转头给慕舒云和李卿棠行礼。 “这就是诗筠，比棠儿小了半年。”慕老夫人介绍道。 “见过...”慕诗筠话音还未落便看到了李卿棠的脸，眼睛瞪得都快掉了出来。 李卿棠见到慕诗筠也愣住了：“王小姐？” “王小姐？”慕舒云疑惑：“什么王小姐。” 李卿棠刚要开口，慕诗筠连忙道：“这就是表姐啊，长得可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慕诗筠一边说着一边还给李卿棠递眼色。 李卿棠忍住笑意：“你也很好看。” 慕诗筠怕李卿棠说漏嘴连忙道：“祖父、祖母、姑母，你们聊着我带表姐去逛逛园子。”说着她就拉起李卿棠的手往外走。 “你可别累着你表姐。”慕老太夫人提醒。 “放心吧祖母。” 慕诗筠带着李卿棠来到自己的卧房，遣退了所有人：“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表姐要聊些女孩子家的私密话。” 人都离开后慕诗筠插上门栓，给李卿棠倒了杯水，然后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我的好姐姐，虽然我们只是表姐妹，但在我心里你比我亲姐姐还要亲，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啊。” 李卿棠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呢，就是...”慕诗筠拉住李卿棠的手，用可怜兮兮地目光看向李卿棠：“好姐姐，能不能不把那件事告诉他们啊，求求你了。” “哪件事？” “就..就之前我被救的那件事...”慕诗筠又靠近李卿棠一步：“棠儿姐，若是被家里人知道我被人绑了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的，但眼下事情都过去了，我又没事，那就没必要让他们再担心了，你说是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自己入京。” “我..”慕诗筠不太好意思说。 “你要不说，我就告诉外祖他们。” “我说，我说。”慕诗筠连忙道：“祖父母说许多年没来京城见过姑母了，所以就想趁着你及笄之际进京，但祖父母这次只带哥哥，不带我...” “我娘让我在家好好呆着，想要给我相看亲事，我不愿意，便偷跑了出来。”慕诗筠说了实话。 “那么远的路你竟一个人就这么出发了？”李卿棠惊讶，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没有，我先去了扬州，然后跟着扬州的镖行一起上的京。”慕诗筠说着带了些小骄傲：“我若在苏州跟镖走，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家里告状，那我就走不成了，所以我借着和闺友出游的借口先去了扬州。” “到了扬州我还让朋友在我离开后给家中去了一封信，说要在扬州多玩两天。”慕诗筠挑眉：“我聪明吧。” 李卿棠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来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可是没想到中途会发生这种事。”慕诗筠嘟着嘴。 “你确定这会天衣无缝？”李卿棠表示怀疑。 “那..那最起码也有几日自由日子。”慕诗筠强行解释：“我只是没料到会发生劫路的，还有刺杀，也没想到我哥追的这么快，我刚到京城没两日他就追过来了。” 李卿棠听到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慕诗筠刚到京城没两天，她的哥哥才追来？ “你只有慕正初一个哥哥么？”李卿棠压下心底的澎湃，带着忐忑问道。 “是啊，我爹只娶了我娘一个，我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慕诗筠道：“姐姐已经出嫁了，孩子都三岁了，哥哥倒是还未订亲，不过哥哥是老古板，比我爹都严肃。” 李卿棠一下子呆愣住，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了起来。 慕诗筠叫了她很多遍，她才回过神。 “棠儿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李卿棠还是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你哥哥在入京找你之前一直都在苏州么？”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来找我，他该是和祖父祖母一起坐船来的。”慕诗筠道：“我当初没选择坐船也是因为外祖家是做漕运的，我怕被他们发现再偷偷告诉我娘，那我就完蛋了。” 第192章 正主 李卿棠在听到慕诗筠肯定的回答后，便对她后面的话完全没有再听进去。 慕正初若是才进京不久的话，那她之前与她在一起的‘表哥’是谁？ 那住在隔壁院子的是谁？ 那救了她那么多次的人又是谁？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之前明明在苏州慕家见过‘慕正初’的啊。 “棠儿姐姐你怎么了？”慕诗筠看到李卿棠突然变了脸色，担心道：“是那里不舒服么？” “没..没有。”李卿棠觉得整个人晕晕的。 “那你答应了我么？” “李卿棠都忘记要答应慕诗筠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回话：“哦，好。” 慕诗筠闻言直接抱住了李卿棠：“棠儿姐姐你真好，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慕诗筠抱上李卿棠后发现李卿棠身上好香，还好软，没忍住多抱了一会。 李卿棠还在思索如果那人不是她‘慕正初表哥’的话，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可是她完全没有思路。 他们认识了好几个月，他帮了她那么多次，他知道她的几乎所有，但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可若对方不是她的表哥，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若是因为对她有所图谋，可对方又从未做出什么逾矩之事，甚至还送了她不少东西。 李卿棠思绪纷乱，她想着或许两个慕正初就是同一个人，只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慕正初当初送她进京，走了半途就离开了，或许是回了苏州呢？然后又提前进京了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万一呢。 “你哥哥有提起过我么？”李卿棠试探性地问道。 慕诗筠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没有，我哥应该没见过你吧。” 李卿棠的心沉了几分。 这时慕诗筠的丫鬟敲门：“小姐，老夫人让给二位送些糕点。” “进来吧。” “对了，我哥还没回来么？”慕诗筠问。 “大少爷好像刚回来。”丫鬟答。 慕诗筠听后眼睛一亮：“棠儿姐，我带你去找我哥，他出们前我让他给我带烤鸭了，刚出炉的烤鸭最好吃了。” 李卿棠被慕诗筠拉着往外走，她的心里像揣了十只兔子一般。 忐忑、期待又害怕。 她害怕那个慕正初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慕正初，但又对此隐隐有些期待。 “哥。”慕诗筠见到慕正初就开始招手。 李卿棠低着头不敢看。 慕诗筠拉着李卿棠走过来：“哥，这就是姑母的女儿李卿棠，棠儿姐，这就是我哥慕正初。” “见过表妹。”慕正初给李卿棠行了一礼。 李卿棠连忙回礼：“表哥好。” 这声音就与她脑中的‘慕正初’不同，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慕正初。 那是一张十分俊秀周正的面孔，如她最初想象中的慕正初几乎一致，但眼前人非心中人。 这一刻，她之前多少的猜测、解释都不成立。 她一直以为的表哥并不是她的表哥。 而是..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哥，我让你带的烤鸭呢？”慕诗筠看着慕正初两手空空的双手问道：“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慕正初为了躲华灵儿，抄小巷子绕回的这里，的确是把烤鸭的事给忘记了：“卖光了。” “怎么会卖光呢？” “大概是今日生意太好了吧。”慕正初神色如常：“明早让小厮去给你买就好了。” “可我今日就想吃。” “那你就自己去买。”慕正初十分无情地开口。 慕诗筠身子微微靠向李卿棠，小声道：“棠儿姐，你看我哥...” “诗筠，别带坏你表姐。” “我哪有。” “诗筠性子顽劣，表妹还得多多担待，她若闯了祸不必替她遮拦，尽可以告诉我。”慕正初道。 “哥！”慕诗筠又气又羞：“第一次见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里顽劣了，你别让棠儿姐再误会我。” 李卿棠笑着道：“诗筠妹妹性子活泼可爱，我很是喜欢。” 晚膳是在慕府用的，可以看出慕老夫人和慕老爷都十分喜欢她，许是怕她和慕舒云伤心尴尬，全然没有提过侯府的事，只是说着慕舒云出阁前的趣闻。 李卿棠静静地听着，对慕舒云的了解又多了些。 慕老夫人提起之前李卿棠送给他们的礼物：“本以为小棠儿当时还会在苏州多呆几个月，没想到竟是提前回京了，光收了你的礼，却没能给你回礼...”说着有些哽咽，她想的更多不是回礼，而是这么多年的亏欠。 “棠儿姐，你不知道祖母有多喜欢你那幅画，还有你给我的那个团扇和荷包，我真是喜欢极了。”慕诗筠道：“你不知道我拿出去后那些小姐们有多羡慕我。” 说到这里，慕诗筠得意地看向慕正初：“有些人真是只能羡慕了。” 慕正初神色如初，但李卿棠却是红了脸，她当时是给‘慕正初’绣了荷包的，但那荷包... 说到这里，既然那人不是慕正初，但为何会出现在慕家后院？ “说来那日我在慕家逛园子的时候看到了一位公子，当时我以为那是正初表哥，差点就上去打招呼了。”李卿棠故意提起这个话题。 既然对方能进慕家，那自然是经过慕家人允许的，或许慕家会知道那人是谁。 “可能是被资助过的学子吧。”慕诗筠道：“府中经常会去一些表达感谢或是借书的学子。” “嗯。”慕老夫人道：“家中的园子有时也会借给学士们开诗会，我们商贾人家，没有那么讲究内外之分。” “原来如此。”李卿棠听后微微有些失望。 也是当时这些人都不在府中，只有慕章氏在，可慕章氏此番并没有入京。 这边没有答案，李卿棠决定一会就去隔壁问问。 “这次入京给棠姐儿带了不少苏州时兴的玩意，一会都装上马车带回去。”慕老夫人道：“其中有几匹天竺绸，马上就要入夏了正好可以做几身夏装。” “祖母好偏心啊，我之前问您要一匹天竺绸您不给，这一转头全给了棠儿姐了。”慕诗筠装作吃醋。 “你都有好几身了，你穿的过来么。”慕正初冷冷道。 “你管我。”慕诗筠看向李卿棠：“棠儿姐，那天竺绸柔软却坚韧很是透气，夏天穿着可舒服了。” “谢谢外祖母。” 第193章 银镯 聊了许久，李卿棠借着溜食来到隔壁，但隔壁没有灯火，李卿棠敲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李卿棠皱眉，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没了音讯呢？ 李卿棠回府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宁，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都不对了呢？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是因为慕家人过来，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所以才这样么？ 可是没道理啊。 对方从没占过她什么便宜，也没图过她的银钱，甚至还送了她那么贵的马，怎么说都没道理的啊。 “棠儿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慕舒云叫了几次李卿棠都没反应，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李卿棠回过神。 慕舒云想起李卿棠之前在慕诗筠提到没有慕正初礼物时脸红的模样，难道他们私下已经送过礼了？ 自从见了慕正初后，李卿棠就有些心神不宁，可慕正初看着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难道是她家棠儿单相思？ 慕舒云觉得这样不成，她得想办法探探李卿棠的口风。 瑾王府中，苏槐沐得到了探子的消息，他只觉心底轰隆一声，完了。 “我要出府。” “不成啊殿下，自海别公主说出要亲自挑选和亲对象之后，瑄王府、皇后、郑家、北辽的探子已经布满了府外，陛下也因为担心您的病情派来了两位太医，您此时要出府被人发现，那这一切的筹谋就都完了啊。”木祥劝道。 “您一直装病的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不光您要受罚，贵妃娘娘、镇国公府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苏槐沐后悔了，他早就该坦白的，可每一次都会发生意外，眼下李卿棠知道自己骗了她，会不会从此以后就不搭理她了？ 苏槐沐起身来到桌前，写了一封信，还并着一个木盒一起交给了木青：“送到李小姐手中。” “是。” 李卿棠回到侯府刚洗漱完，习素就来禀：“小姐，木青刚才来了，还送来了一封信和一个木盒。” 李卿棠闻言连忙接过信打开。 “抱歉，欺骗了你，但这非我本意，我会当面向你解释，等我。” 这还是李卿棠第一次见苏槐沐的字，游云惊龙、气势斐然。 像他，但又好像不太像他。 “木青走了么？”李卿棠问。 “他来的时候您还在洗漱，便把东西交给了奴婢，眼下已经离开了。” 李卿棠合起信，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的是一只有着繁复花纹的银镯。 婉清看着这镯子疑惑：“慕..”刚说出一个字，婉清就觉得不对连忙收住了口，但又不知道该改口叫什么：“送您这个是什么意思？” 习素看着银镯连忙帮自家公子找补：“所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我听人家说，男子赠女子手镯便是代表着爱慕和守候，公子这是在向您传情呢。” “啊？”婉清听后惊讶：“可对方是小姐表哥啊..”说完又觉得不对，现在已经不是了。 “不是表哥也不成啊，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骗了我们小姐这么久，肯定不是好人。”婉清虽然对苏槐沐的印象很好，但总不能让小姐跟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吧。 “可那位公子一直在帮助小姐，从未做过对小姐不利的事啊，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习素为苏槐沐辩解。 “什么难言之隐连个名字都不说。” “这...”习素不知该怎么解释，但她想着这或许和她之前传过去的话也有关系，她说李卿棠不想嫁给权贵尤其是皇室。 “好了，都别说了，我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李卿棠挥了挥手。 习素和婉清见状便行礼退了出去。 李卿棠拿着银镯细细端摩。 这是代表爱慕么？ 所以对方也爱慕她么？ 想到这里李卿棠的脸不自觉又红了起来，对方既不是她表哥，那她们于法便是合规的，可就像婉清说的那样，对方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但习素说的也对，对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如果非要从头说的话，这件事是由她开始错的，是她先认错了人。 李卿棠觉得自己乱极了。 李卿妍此时也非常不好，今日郑世雄又给她送信了，催她赶紧想办法把李卿棠搞定，她如今能有什么办法，李卿棠已经怀疑她了，不可能再给她下药的机会。 她与李卿棠的关系也不好，便是主动开口约李卿棠，李卿棠估计也不会搭理她。 若是郑世雄没有娶妻，那他大可以直接上门提亲，可他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了好几房妾室，这时候若是上门侯府提亲，提的还是侯府嫡女，那就是上门来羞辱北安侯府，这就是故意来结仇的。 但若想要北安侯府心甘情愿地把李卿棠嫁过去，那只有‘生米煮成熟饭’这一种办法，就算不行床笫之欢，那也得让李卿棠在众人面前失了名节给郑世雄。 可该怎么做才能让李卿棠在众人面前失了名节给郑世雄呢？ 玉瑶轩里的李卿鸾也辗转反侧，海别公主要自己选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说是选，但其实也就是在那几个人之中选，而其中概率最大的就是瑄王。 先是郑美媛，后世海别公主，她不管如何最多也只能做个侧妃了，而且瞧着最近瑄王对她的态度，便是侧妃也不保准。 而这一切都怪那李卿棠，李卿棠那个贱人怎么就没死在回京的路上！ 这一晚除了慕舒云外，整个侯府没有一个人睡的踏实。 第二日一早，慕舒云就张罗着，今日她父亲母亲要正式来府中拜访，她一早就去了老太太的院中：“昨儿听说母亲身子不舒服，本来昨个就想寻太医的，但眼下太医不是在宫中就是在瑾王府，实在难请，好在张府医说您无大碍，我这才松了口气。” “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年岁大了，精力不济罢了。”老太太转着佛珠：“你父亲母亲今日要入府是吧。” “是的。”慕舒云道：“母亲若是身子不爽利，我可以让他们改日再登门。” “亲家公那么大老远的来，自是不能怠慢。”老太太看向周嬷嬷：“你一会也去帮舒云打打下手，把我那珍藏的茶也拿出来。” 第194章 抄经 老太太这是在给慕舒云放话和示好，慕舒云自然笑着应下。 李固下了朝也乖乖回了府，他知道慕家从慕老爷父亲的那一代就一直有在资助一些学子，但他这么多年也没在意过，慕舒云也没说过，一些寒门子弟能有什么大作为，可昨日他竟在慕家竟见到了范融安！ 范融安可是御史中丞，乃清要之官，监察百官，威权甚重，这样的人竟然会主动上门拜访，看着对慕老太爷还颇为敬重。 在这一层关系下，还有因着自己有求于慕舒云，所以李固今日的态度极其好。 主动为了晚上的宴会操劳，虽说这个操劳只是口头上的。 半下午，慕老爷带着慕老夫人和慕正初、慕诗筠一起来了侯府，李固和慕舒云一起在侯府门口迎接。 慕老爷和慕老夫人做一辆马车，慕正初和慕诗筠各一辆，身后还跟着好几辆拉着礼物的马车，这阵仗看的路人纷纷侧目。 “这是谁家要去侯府下聘么？”有人问。 “侯府的三位小姐都没及笄，应该不会是下聘啊。” “那带这么多礼？” “听说侯夫人是江南首富慕家嫡女，慕家那是巨富，搞不好是慕家来探亲呢。” 李固见到慕老爷下车，立马过去迎接：“岳父岳母，咱们里边请。” 慕舒云在心底白了李固一眼，但面上倒是不显，李固这样殷勤也是好的，最起码她爹娘心里会舒服些。 侯府老夫人听到慕家人到了后，点了点头。 “老夫人，咱们要现在就过去么？”周嬷嬷问。 “等等，不急。”老夫人品着茶道。 周嬷嬷知道老夫人只是要给个敲打，要体现自己的地位，总不能显得她上杆子去攀一个商户。 李固看着慕正初和慕诗筠，夸着道：“这就是贤侄和贤侄女吧，真是龙章凤姿，仪表堂堂啊。” 慕正初礼貌而生疏地行了一个礼：“多谢侯爷夸奖。” 慕正初说完不着痕迹地用胳膊点了点慕诗筠，慕诗筠不情愿地给李固行了礼，道了谢。 几人唠了会后，慕老夫人与慕诗筠一起跟着慕舒云去了后院，慕老爷和慕正初在前院与李固交谈。 李卿鸾知道慕家人来了，一时百感交集。 她见过两次慕家人都是她很小的时候，每次慕老夫人都会给她很多之前的小玩意，她本是对慕家人有好感的，但孙姨娘告诉她，那只是一群低贱的商户，她真正的外祖家可是书香门第。 商人一身铜臭，把慕舒云嫁进侯府不过是卖女求荣，用不着与他们亲密来往，再低了自己侯府小姐的身份。 李卿鸾一直觉得这话没错，但自从身世之谜被解开后，慕舒云就把她院中那些慕家给的东西全都拿走了，每月也只有50两的月例。 孙姨娘院子里那些值钱的也都被收了回去赔偿绣华楼的损失，她从孙姨娘那得到的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眼下马上就到了德亲王小女儿的生辰，她好容易才得到了一张帖子，她仅有的银子都用来买生辰礼了，那日瑄王该是会来的，她如今就那几个拿得出手的头面，这几日宴会又多，她翻来覆去的戴是要遭人笑话的。 李卿鸾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她也做了慕老夫人那么多年外孙女，对方总不可能一点情面都不讲吧。 她咬了咬牙换上了一身十分肃静的衣服，只带了几朵绢花去了金玉苑。 慕舒云听到李卿鸾来请安，冷笑了一声，没说让她进来也没说让她离开。 又聊了一会，慕舒云才道：“棠儿，你带着诗筠和你外祖母去园子里转转。” “好。” 今日阳光很足，李卿鸾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便出了汗，但她又不能就这么离开，不知等了多久，她看到李卿棠走了出来，身边除了慕老夫人还有一个年轻些的少女，想来该是李卿棠的表妹。 “外祖母。”李卿鸾见到慕老夫人，直接眼含热泪地痴痴叫道。 慕诗筠当下脸色就变了，开口就想说“谁是你外祖母”的时候，又见李卿鸾一幅惶恐的模样：“对不起二妹妹，我一时失言了，我只是久未见到外祖..久未见到慕老夫人，想念又欢喜所以一时失了分寸，望妹妹千万不要介意。” 李卿棠还未开口，慕老夫人便道：“李大小姐知道失分寸便好，以后在外可不要再乱说话，会让人觉得你没教养。” 说完慕老夫人面带微笑地看向李卿棠：“棠儿，带外祖母看园子去吧。” “是啊表姐，我还是第一次来侯府呢，你可得带我好好瞧瞧。” “好。”李卿棠看都没有看李卿鸾，扶着慕老夫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金玉苑。 李卿鸾没想到慕老夫人竟变脸变得如此快，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这院子里这么多下人呢，她竟直接就说她没教养。 孙姨娘说的果然没错，商人重利不讲情，叫了她那么多年外祖母，如今竟翻脸比翻书还快，果然是势利眼的商贾。 梅清见到了这一幕，故意让院中下人多看了一会李卿鸾的窘样才开口道：“大小姐，夫人宣您进去。” 慕老夫人已经离开了，李卿鸾其实已经没有要来的必要了，但她既然打着来见慕舒云的幌子，那便只能进去。 “卿鸾见过母亲。” 慕舒云望向李卿鸾，看着她那一身素衣可怜兮兮地模样还以为孙姨娘又复生了，看来之前孙姨娘还活着的时候真是没少教她啊。 “许久没见你请安了，今日突然来给我请安，所为何事？” 李卿鸾强带着笑脸：“就是想着许久未给母亲请安了，所以今日特意来给母亲请安。” “早不来，晚不来，卡着这个点来？” 李卿鸾笑着道：“早晨母亲忙，便不敢来打扰。” “你倒是怪贴心的。”慕舒云笑了一声：“你既然无视，还有这个孝心，那就帮我做点事吧。” 李卿鸾心里一个咯噔。 但还是得装着恭敬：“母亲请说。” “我之前向佛祖请愿说要抄百遍心经为侯府祈福，家中属你的字最是好看，你就抄上百遍，替家里众人祈福吧。”慕舒云道：“也不急，我月底才去还愿，你就月底前抄好送来吧。” 第195章 字迹 李卿鸾开始听到慕舒云说不急，心里还稍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听到慕舒云说月底就要，现在可离月底只有不到二十日了，而且她的及笄礼就在十日后！ 除了及笄礼，这月她还有两个宴会要参加，月底前抄完一百遍心经，这不是在难为她么！ 李卿鸾还没思索完，没想出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拒绝，慕舒云又道：“这可是为咱们侯府祈福，你可是得抄的认真仔细些，到时候是要在佛祖面前一张张烧掉的，若是因为你写的潦草、敷衍，佛祖不保佑咱们侯府了，那你的过错可就大了。” 李卿鸾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恨得咬紧了牙关。 “怎么，你是不乐意？”慕舒云看向李卿鸾问道，语气冷了几分。 李卿鸾撑着笑：“怎么会，女儿一定好好抄，好好为侯府祈福的。” “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了，下去吧。”慕舒云露出一个不怎么真心的笑：“今晚就好好在院子里抄经吧，晚上的宴会就不用参加了，我会帮你好好跟你祖母和父亲解释的。” 李卿鸾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 咬着牙：“是。” “乖，回去吧。”慕舒云摆了摆手。 “女儿告退。”李卿鸾转身后眼中的笑立马就变成了恶狠狠的仇视。 真是欺人太甚！ 李卿鸾刚走两步，慕舒云突然又开口：“对了，你今日这身衣服和妆容都很适合你，越看越像你的姨娘，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以后的衣服就按这个样式做了，你没意见吧。” 李卿鸾有意见而且是很大的意见。 “怎么，你不喜欢？”慕舒云见李卿鸾没说话，脸色一下黑了起来：“你既不喜欢这衣服样式，为何要穿着一身素来给我请安？你是心里记恨我，所以故意来我面前给我找不痛快，想要诅咒我么？” “母亲，哪里的话，女儿怎么敢诅咒您，女儿的确喜欢这种素净的颜色。”李卿鸾见慕舒云给她一下子扣上这么大的帽子，连忙找补。 “你喜欢就好。”慕舒云看向梅清：“把甄管家叫来，告诉他大小姐亲口说的喜欢素一些的颜色，以后的衣物、首饰、摆件都挑素净的来，千万别送花里胡哨的惹大小姐不悦。” “是。”梅清说着就去找了甄管家。 李卿鸾捏紧了拳头，恨得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李卿妍听到了李卿鸾在金玉苑的遭遇，冷笑了一声，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李卿鸾不知道自己和孙姨娘做了些什么事么？竟还敢主动上去找虐受，真不知道她这个大姐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如果她能有李卿鸾这个出身和机会，那她绝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个地步，真是可惜了孙姨娘为她筹谋的这些。 李卿妍放下手里的针线：“把姨娘早上做的糕点带着，我们去玉瑶轩看看我那大姐姐。” “是。” 李卿妍刚到玉瑶轩就听到里面传来李卿鸾的吼声：“滚，都给我滚出去！”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碗碎裂之声。 兰儿和红柳急匆匆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出来后就看到了李卿妍：“三小姐。” “姐姐这是怎么了？”李卿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 “没什么，大小姐就是有些心情不好，三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兰儿劝道。 “多谢兰儿姐姐提醒，但来都来了，我还是去看看大姐姐吧，指不定我安慰两句就好了，你们当差也能当的舒服些。”李卿妍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柔柔道。 “那就多谢三小姐了。”红柳连忙道。 李卿妍进去后，红柳小声对兰儿嘀咕：“三小姐人可真好。” 兰儿打理着物件：“知人知面不知心。” “也是，之前也没想过大小姐和孙姨娘竟是这样的人。” “别议论主子的事了，小心再被人听了去，倒霉的就是你了。”兰儿提醒。 红柳抿起了嘴：“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 李卿鸾见到李卿妍进来，没好气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姨娘做了些糕点，我尝着味道不错，便想拿给姐姐尝尝。”李卿妍从雪景手中接过食盒：“姐姐来尝尝吧。” 见李卿鸾没有想和她搭话的意思，李卿妍继续道：“不知姐姐为什么心情不好，说出来，或许妹妹有办法呢？”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能帮我抄经么？”李卿鸾气鼓鼓道。 “这有什么难的。”李卿妍一口应下：“姐姐要抄什么经，我帮你。” 李卿鸾翻了个白眼，咬着牙道：“母亲熟知我的字迹，要一张张检查，说是要给侯府祈福，妹妹还是回去吧，别打扰我抄经。” “不就是模仿姐姐的自己抄经么？”李卿妍笑着道：“姐姐的字迹我还是会模仿一二的。” “你会模仿我的字迹？” “姐姐忘记了，我学字的字帖都是姐姐的。”李卿妍道。 李卿鸾一听怒色稍逝：“真的？” 李卿妍笑着来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李卿鸾的名字：“姐姐觉得像么？” 李卿鸾看到自己的名字后，一愣，转头看向李卿妍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想到三妹妹还有这种绝技。” “这算什么绝技，只是我从小就很崇拜大姐姐你罢了。”李卿妍十分诚恳道：“我一直觉得大姐姐是你这京中最有才华、最配得上才貌双绝这个词儿的闺秀。” 李卿妍这夸奖算是夸到了李卿鸾的心中，她的表情也缓和了些：“母亲要我在月底前抄一百遍心经为侯府祈福，可我还有十日就要及笄了，哪来的时间抄写，母亲这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我。” “母亲怎么这样。”李卿妍也替李卿鸾打抱不平：“都说养恩大于生恩，当初的事也不是大姐姐你能决定的，而且你也孝敬了母亲这么多年，至今你也是记挂在她名下的嫡女，她怎能如此苛待你。” 听到李卿妍的话，李卿鸾深有感触。 见到李卿鸾的表情，李卿妍继续道：“眼下孙姨娘不明不白的去了，母亲竟还对你这么狠心，真是让人寒心啊。” 第196章 挑唆 “不明不白的死去？”李卿鸾看向李卿妍：“你知道什么？” “我也不是知道什么，只是觉得这件事孙姨娘罪不至死，毕竟二姐姐活的好好的不是么？”李卿妍道：“可才入狱没多久，府衙都没判刑呢，孙姨娘就自缢了，我觉得孙姨娘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 李卿鸾听着李卿妍的话，思维不自觉就被带着走了，越听越生气，越觉得就是慕舒云害了孙冷雪。 “可眼下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李卿鸾叹气：“府中只有她一家独大，她还生了这府中唯一的儿子，这侯府早晚都是她的，我们只能被她摆布。” “那可未必。”李卿妍给李卿鸾倒了一杯茶：“我听说爹爹养在外面的歌姬怀了孕，大概率是个男胎。” “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从母亲院中下人那听到的。”李卿妍道：“昨日父亲和母亲提说要把那个外室接回家里，母亲让父亲去找祖母，说祖母同意了，她便同意，然后祖母就称病了。” “那你的意思是？”李卿鸾问。 “父亲很是疼爱那位歌姬，那位歌姬想来也是个有野心和手段的，不然怎么会能哄得父亲敢向祖母提出纳一个风尘女子为妾的事？”李卿妍缓缓道。 “所以呢？你是打算让这个女子进门来对付慕舒云？” “我自然是不想的，毕竟我姨娘如今处境就已经很艰难了，父亲若再纳一个宠妾那我姨娘的处境一定会更差，但...”李卿妍拉住李卿鸾的手：“我心疼姐姐，我觉得姐姐你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李卿鸾不管李卿妍这话是真是假，但把那个歌姬弄入府对她的确算是个好事，最起码可以恶心慕舒云，那个歌姬存在的本身就是给她找不痛快，如果那歌姬能成功诞下一个男婴，那父亲肯定会对其更加宠爱。 而若是... 若是那孩子因为慕舒云而没了，那慕舒云岂不是就有了被休的理由？ 李卿鸾和李卿妍一拍即合，讨论起该如何让这个歌姬进府。 另一边驿馆中，苏德哈单看着海别，有些不痛快：“之前明明说好了，你直接要求嫁给瑄王苏槐潇就完了，你怎的临时改口？” “乾国皇帝有四个儿子，我们总是要挑一挑的，若是压错了可怎么办？” “大皇子瑞王已经结亲，侧妃都两个了，人听说也很平庸，四皇子还小，母家也不如其他皇子显赫，你除了瑄王可没有别的选择，难不成你要给瑞王做妾？”苏德哈单急躁道：“你当时可以直接让那皇帝赐婚，如今可好，我已经听说皇后不日就要给瑄王定亲了，到时候你可就做不了瑄王妃了！” “不是还有个三皇子瑾王么？”海别公主玩着自己的辫子：“我听说他的出身才是这几位皇子中最高的，长得也是最好看的。” “可瑄王才是皇后的儿子。” “不过是养子而已。”海别公主道：“瑾王可是镇国公的外孙，是父王最忌惮的人，也是我们最好的目标不是么？” “那又如何，那三皇子是个病秧子，眼下旧疾病又犯，眼瞅着时日无多，我们要的是一个有机会登上皇位的 的皇子，而不是一个马上就要死的废物。”苏德哈单道。 “六王子未免有些太心急了吧，反正在上京还有这么多时日，我们可以慢慢选，刚好你也可以给自己挑挑王妃。”海别公主道。 苏德哈单还是觉得不稳妥：“如果那苏槐潇真的定亲了，那我们北辽公主总不可能给他们乾国一个王爷做侧妃吧！” “定亲有用么？”海别公主道：“乾国皇帝答应我们在前，便是定了亲也是不作数的，难不成定完亲他们立马就能成婚？若是那样就更好了。” 苏德哈单想了想没明白。 这时随行来的使臣乌日更达道：“公主说的是，如果对方为了逃避两国联姻故意成婚，那就是乾国人做错事在先，便是让他们赔偿，又或是以此为契机直接开战，都是我们占着理。” 苏德哈单听后恍然大悟：“那我岂不是就该让他们尽快同别人定亲？这样便是要他们的聘礼都能狠狠敲上一笔！” “六王子聪慧！”乌日更达连忙称赞，其他人也是连连附和。 海别公主低下头冷笑一声。 晚宴前侯府老夫人来到宴会厅，亲切地拉着慕老夫人的手：“亲家母真是好久未见，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没能出来招待，可不要见怪。” “怎么会，身体不舒服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的。”慕老夫人笑着道：“我们这岁数也到了，身子骨的确是不如从前了。” “可不是么，稍微吹点风，这头啊就疼的不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侯府老太太笑着说着场面话。 慕家老太太便也陪她演着：“刚好这次给亲家母带了一株百年老参，以后若是身子不爽利可以切根须子泡茶，效果很好的。” “这可太破费了。” “一根老参而已何来的破费，都是一家人。”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一家人。”李固笑着道：“我这杯酒先敬岳父岳母，你们一路辛苦了。” 侯府老太太看着李固这幅殷勤的模样，压下心底隐隐的不悦。 今日晚宴只有侯府一家人，没有大房和三房，李卿鸾不在，李卿妍和李姨娘也没什么存在感，这一顿饭吃的倒是和气。 “这位就是侯府三姑娘吧，上次见你还是小小一个，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慕老太太笑着道：“也不知你喜欢什么，便想着这个岁数的小姑娘们大多喜欢打扮自己，便给你准备了一套珊瑚首饰。” “这太贵重了，使不得呀。”李姨娘看到这成套的珊瑚首饰后连忙道。 “三姑娘如此娇俏可爱，有什么使不得的。” 李卿妍是很喜欢这套首饰的，她几乎没有过这么整套的首饰，她怕李姨娘继续推辞，连忙道：“多谢慕老夫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珊瑚首饰呢。” “三姑娘喜欢就好。” 李姨娘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这么一对比她给慕诗筠准备的礼物，顿时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第197章 拜访 总之这次晚宴也算是主客皆欢。 侯府老太太客气地想留对方住一晚，但慕府老太太还是坚持回了自己的府邸。 李固看着他母亲上扬的嘴角，觉得她今日的心情该是不错，待送走了慕府人后，李固打算趁机再提一次把翠莺纳进门的事。 “娘...”李固刚开口，老夫人的脸就拉了下来，看也不看李固一眼，只对身边的丫鬟道：“乏了，扶我回去休息。” “娘，其实翠莺不是您想的那样...”李固追上去。 老夫人看向李固：“我不反对你纳妾，但那必须是清白人家的清白姑娘，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都能进侯府大门的！” “翠莺就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过是家道中落才被迫做清倌的。”李固连忙道：“娘，她怀了儿子的骨肉，在外面总是不好的，一旦被人冲撞出了点什么意外，那您的孙子可就没了。” 李固见老夫人听到‘孙子’二字的时候稍有松动，连忙继续道：“娘，您瞧瞧京中哪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我的后院如今只有夫人和李姨娘，您也知道舒云自从那事之后就不与我同房了，不仅断了我的银子，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您儿子我正值壮年呢，总不能一直做和尚吧！” 对于这一点老夫人其实对慕舒云也是有些不满的，但慕舒云到底是把侯府操持的不错，还给李固生了唯一的儿子，她唯一的孙子，而和风那孩子也争气，侯府的未来都要看他。 “我说了，我不反对你纳妾，但不能是一个风尘女子！”老夫人道：“你往日宠爱孙姨娘才让孙姨娘做出这种事来，舒云她生气是应该的，你多哄哄也就是了，等她气消了不就好了么。” “我哄...” 李固还没说完，老夫人又道：“我活着一天这什么莺啊燕啊的就不许进北安侯府的门，我可丢不起这人！” 说罢老太太甩袖而去，李固叹气。 此时李卿妍走了出来：“父亲。” 李固转头看向李卿妍，吓了一跳：“妍儿，你怎么还在这？” “有东西落下了，过来找一找。” “哦..”李固怕李卿妍听到了刚才的话：“你...” “父亲，女儿或许可以帮您。”李卿妍直接开口。 “你能帮我什么？” “帮您把弟弟接回来。”李卿妍笑着道。 李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李卿妍说的是谁，眼睛亮了起来；“你真有办法？” “可以一试，总归是有希望的。” “好妍儿，若你真能帮父亲，日后父亲定会加倍对你好。” “父亲就安心等着吧。” 昨天慕家人带来的好几车礼物，其中有三辆马车的东西都是给李卿棠一人的，布匹、摆件、首饰珠宝，各种珍贵的颜料、纸张... 婉清帮着竹香一点点登记入库，看的她嘴巴一上午都没关上过。 院子里的下人们也忍不住偷看。 “咱小姐的外家对小姐可真好，连送的绣鞋上都有好大一颗珍珠。” “没见识，那叫东珠比珍珠可珍贵多了。” “以后谁要是娶了咱家小姐，那可真是赚死了。” “可不是，人长得好看，性子好，还有这么多嫁妆。” “这辈子我得多做些好事，下辈子也好投个好人家。” 公主府里，永嘉公主拿着京城里各家贵公子的画像一幅幅铺在华灵儿的面前：“灵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赶紧从中选一个把亲事给订下来吧。” “娘，好端端地怎么又催起我来了。”华灵儿嘟着嘴，闷闷不乐：“我不过就是去沁阳县玩了一日，至于把我一直关在府中么，我在沁阳县中也没惹祸，反而还救了人呢。” 永嘉公主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又严厉道：“怎么没惹祸，你拐带着侯府小姐偷跑出去，还在外多管闲事，若不是瑾王殿下听说后及时赶到，你们如今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若是直接杀你们灭口你们该如何？”永嘉公主道：“就算我们时候查出来替你们报了仇，可你们命都没了，报仇又有何用，娘可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你死了，娘该怎么办啊。” 永嘉公主说着就又又又又..又哭了起来。 华灵儿无奈，她已经记不住这是永嘉公主第几次因为此事哭了。 永嘉公主偷偷观察华灵儿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哭道：“上次你去温泉庄子就差点出事，娘听说你被刺杀，我吓的一连半个月都睡不好觉啊...” 见永嘉公主开始翻旧账，华灵儿连忙捂住耳朵：“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那你就在这些画像中挑一挑，娘就不念了。”永嘉公主说着把一幅画像递到了华灵儿面前：“这是王家的小儿子，比你大一岁，样貌周正，才学也尚可，灵儿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这鼻子一点都不挺，嘴巴太薄了。”华灵儿挑剔道。 “那看看这个，顾子骞，大理寺少卿的嫡子，上届科举的探花郎模样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如今还是翰林院最年轻的翰林，前途无量，人品周正。”永嘉公主笑着看着手中顾子骞的画像：“之前还和你一起投壶呢，投壶的技术也不错，你们以后可以一起投壶作乐，多好啊。” “翰林院都是群书呆子，我不喜欢。”华灵儿跺着脚撒娇：“娘，我不喜欢京中这些子弟，您说了我可以慢慢选自己喜欢的人。” “是，但如今...”永嘉公主欲言又止：“如今你年纪不小了，就算不成亲也可以先定下啊，互相了解看看，到时候若是你觉得实在不合适，那咱们再退亲呗。” “何必这么麻烦呢，娘你到底为什么突然逼我定亲？”华灵儿看向永嘉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会呢。”永嘉公主微微心虚，但很好的掩饰住：“我就是觉得你得好好收收性子，成了亲，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为娘的不易了。” 第198章 巴掌 华灵儿听了永嘉公主这句话后，叉着腰：“既然做娘的这么不易，那我就更不要结婚生子了。”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女子哪有不成亲生子的道理。” “我是郡主，我有您有皇帝舅舅，还有那么多皇子表哥，我一辈子荣华富贵想之不尽，我何苦要懂那些生活的不易？”华灵儿理直气壮地反问。 永嘉公主叹气：“你必须得给我定亲，你若是选不出来，那我就替你做主了，我觉得这顾子骞很好，我明日就去找顾夫人聊聊。” “娘，您这是做什么啊。”华灵儿急了：“您要是敢去顾家，那我就去宫里找皇帝舅舅，让他给我做主！” “你敢！”永嘉公主这是真的急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去！”华灵儿说着就要往外走，永嘉公主连忙拽住：“你不能去！” “我就去！”华灵儿推开永嘉公主就要往外走。 永嘉公主指着华灵儿：“你若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当我女儿！” “不当就不当，谁稀罕啊！”华灵儿也生了气，说起话来也没了分寸。 永嘉公主被气的一个没忍住就打了华灵儿一巴掌。 “啪。” 这清脆的一声直接让两人都愣住了。 永嘉公主的打完就后悔了，华灵儿眼泪直接流了下来：“你打我。”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啊，若是没进宫就盯着她别让她离开京城，若是往宫里跑的话就是用绳子也得给她绑回来！”永嘉公主反应过来后连忙道。 “是。” 华灵儿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不管不顾地一路跑着出去。 “你没长眼睛啊！” “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华灵儿一路也不知撞了多少人，她也不回头，脑中只想着刚才永嘉公主打她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 “哎哎哎，我的玉佩！”一个男人被华灵儿撞了一下，手里的包袱掉了出去，然后连忙追了上去，拉住了华灵儿的手：“赔我玉佩！” “多少银子。” 男人本来想说十两，后来看到华灵儿这身衣服看着很是有钱：“这玉佩可是我的传家宝，最起码也得五..也得一百两银子。” 华灵儿摸了摸腰间，想起自己是冲动之下跑出来的，没带银子：“留个地址，我晚些让人把银子送过去。”华灵儿说完就要继续走。 男人再次拦住：“那可不成，谁知道你是不是拿不起银子要跑啊，你必须现在就得赔我银子。” “我是裕安郡主，怎么会差你那点银子。” “你说你是郡主你就是啊。”男人来京城没几日，但也知道京中贵女出门都是会带一群人的。 他上下打量一下华灵儿，发现华灵儿手腕有一个通体洁白的玉镯子，头上戴的那些首饰也看着价值不菲：“你若实在没银子，那就拿东西抵吧。” 他才不管什么郡主不郡主，反正他今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有这机会正好可以讹一笔，然后远走高飞。 华灵儿不想与男人多费口舌，随便拔下一根簪子：“这个可以了吧。” 男人看着那根玉簪，虽然看着比不上那个手镯，但估计也值个百十两银子：“也成吧。”说着他就要去拿那簪子，眼看着就要拿到了，那簪子突然被另一只手拿走。 “你什么人，怎么还抢别人东西。” 慕正初冷冷地看着男人：“我看看你那碎的玉佩。” “这是我和这位小姐的事，关你什么事。”男人有些心虚。 华灵儿见到慕正初后，唰一下止住了眼泪。 “我是她朋友，你若不想给我看玉佩也成，那我们就去京兆府让官府判。”慕正初巡完铺子准备回府，想起那日忘记给慕诗筠买烤鸭，便打算今日给她补上。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哭着跑的华灵儿，他本是想赶紧离开，不想管这个闲事，但他实在看不下去这男子讹人的模样。 男人听后不情不愿地把玉佩拿了出来：“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玉佩，是不如这姑娘的簪子值钱，但这玉佩蕴含的情感可是无价的，你们给弄坏了就该赔。” 慕正初看着那块玉佩，冷笑一声：“这玉佩的价值估计连十两都不到...” 男人急着道：“但这是古董，传了好几代，如今我父母已去，这是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这以后还要传给我的孩子呢，各位评评理，他们是不是该多赔我一些。” 众人听后点了点头。 “不说你这玉佩本身的价值。”慕正初继续道：“你这玉佩早就碎了，此番不过是借机讹人罢了。” “你胡说！”男人被拆穿，有点恼羞成怒：“你们赔不起就赔不起，怎么还诬陷。” “若是刚碎的，那碎裂地方的切面肯定与玉佩的表面不同，但你这完全已经同化，而且拼完之后还少了点地方，这玉佩这玉佩一直在这布中包裹着，可这布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碎渣，那么少了的地方拿去了？” 慕正初这番话说完，男人无言以对，只能狡辩：“不想赔就算了，找什么理由啊，今日算我倒霉，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么晦气的事。” “你说谁晦气呢！”华灵儿一听不乐意了。 男人被周围人指指点点，不敢再继续纠缠连忙往外走。 追来的公主府侍卫直接就把人拿下了：“郡主殿下，此人要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这人坑蒙拐骗，指不定骗了多少人呢，把他送去府衙让人好好查查！”华灵儿道。 男人此时慌了，连忙求饶：“郡主大人，您的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回吧，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些换你留着跟官府的人说吧。”华灵儿说完转头看向慕正初，想向他道谢，但一转头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她也顾不得眼前的事，连忙去追慕正初的身影，好容易才发现他的踪迹，一路跟了上去。 好容易要追上，发现慕正初来到一个宅邸门前，一个熟悉的少女从侧面笑着冲到慕正初的面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还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华灵儿顿时就觉得酸透了，一股无名的火直接脑子，她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第199章 完蛋 慕诗筠看到慕正初给她带了烤鸭，卖乖讨巧：“哥哥你真好，我今儿去逛街，让我就在一家铺子里发现了...” 慕诗筠正打算撒娇让慕正初给她买东西，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她拉着慕正初的手被人扒开。 “你俩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拉他的胳膊。”华灵儿拦在慕正初和慕诗筠的中间，怒视着慕诗筠。 “郡主？”慕诗筠看到华灵儿突然出现后愣住了。 “王小姐，我当初可是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华灵儿本来被打了就觉得委屈，眼下更觉得委屈了。 她救过的人竟然抢她喜欢的男子。 慕诗筠没想到华灵儿一开口就是这个，她注意到慕正初的表情，连忙道：“郡主，这天气好热，我请你去饮茶吧，我慢慢给你解释！” “我不热，你现在就给我解释，王姑娘，你不是说你是从苏州来京城寻亲的么？这就是你的亲么？”华灵儿觉得自己被骗了：“我为了救你可是九死一生，你怎么还挖我墙角呢！” 慕诗筠此时特别想一把捂住华灵儿的嘴，但是已经晚了，她哥的表情已经不对了。 “这其中有很多误会，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真的。”慕诗筠看着面前两个看起来都想把她生吞活剥了的人，觉得她今日真是不该出门。 “那你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又怎么会认识慕公子？怎么还和他拉拉扯扯？你们难道定亲了么？可你不是还没及笄么？”华灵儿直接夺命五连问。 慕诗筠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大门被打开，慕诚看着门口站着的几人：“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这是还带了位客人么？” 华灵儿听到这话，眨着眼睛大脑飞快思索。 少爷、小姐、客人？ 她应该是那位客人，所以这位王姑娘是慕正初的妹妹？ 不对啊，她打听的时候没打听出慕正初有姓王的妹妹啊，就算是表妹也该姓李啊。 慕家花厅里，慕正初坐在正位上，华灵儿晕乎乎地坐在左侧，慕诗筠站在中间低着头。 “王姑娘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慕正初看着慕诗筠，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慕诗筠欲哭无泪：“哥，你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是慕家这宅子太小了，放不下慕二小姐这尊大佛，所以你还给自己换了个姓是么？” “不是的，哥...”慕诗筠八百个心眼子开始飞速运转：“哥，你不是教我出门在外要低调么，我这不是怕人知道我是慕家二小姐，所以才给自己换了个名字么。” “你想啊，大家都知道我们慕家有钱，我若不改个姓氏，那那些坏人见到我这气质出众又姓慕肯定知道我是谁，一旦把我绑架了，让你们花银子赎我怎么办？” 华灵儿这一听明白了过来，这个‘王小姐’是慕正初的妹妹，慕家二小姐，慕诗筠。 对方不是她的情敌，这么一想她顿时心情好了不少，但又想起刚刚她对慕诗筠横眉冷对的模样，连帽找补：“二妹妹说的没错，是得改个姓氏，我出门在外我也不说我是郡主。” 慕诗筠没想到华灵儿又会转头帮她，连忙附和：“对对对，哥你看郡主都这么说了。” “那就说说‘那九死一生的救命之恩’吧。”慕正初看向慕诗筠。 慕诗筠被看的打了一个哆嗦：“哥，其实就是我进京的时候遇到一个猎户，那猎户要猎一个兔子，但射偏了撤差点射到我，这个时候恰好郡主路过，帮我拦下了那一箭，就是这么回事。” 慕诗筠说完偷偷给华灵儿投出一个恳求的眼神，华灵儿从慕诗筠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连忙帮衬道：“对，就是这么回事，我正好和棠儿妹妹一起在郊外骑马，正巧遇到就顺手帮衬了一下。” “所以卿棠表妹也知道这件事。”慕正初道：“那我这就去侯府问问表妹。” “别！” “不用！” 两人齐齐开口。 “胜叔告诉我说，我们来之前这府中遭过贼。”慕正初说着看向慕诗筠：“他说你让府中整夜燃灯，屋内还准备了铜锣，这‘贼’是不是冲你来的，而你也知道这‘贼’会来找你。” “怎么会，我就是那天刚好买了个铜锣，那贼人可能是知道咱们家有钱，所以摸了过来。”慕诗筠继续圆谎。 慕正初表情彻底沉了下来：“送祖父祖母入京的船，明日就回苏州，那是外祖家的船，你刚好可以跟着一起回去，到时候你就向母亲解释吧，看母亲信不信你这番话。” “别啊哥，你可是我亲哥，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慕诗筠连忙求饶，然后不得不在慕正初的威压下说了实话。 慕正初听后脸色直接黑了。 感受到慕正初的低气压，慕诗筠努力把自缩小，减少存在感。 慕正初看向华灵儿：“多谢郡主对家妹的救命之恩，改日我定当上门道谢，今日家中有事不便，就不久留郡主了。” 慕诗筠见状连忙拉住华灵儿的胳膊：“别啊哥，郡主好容易登门一次，怎可就这样让人回去。” 华灵儿也连忙道：“啊对，我还不想走呢。” 慕正初看了眼华灵儿，华灵儿莫名也被看的有点心虚。 “殿下请自便。”慕正初说完后直接提走了慕诗筠，留下华灵儿一人。 “诚叔，好好招待郡主殿下。” 慕诗筠求助似地看向华灵儿。 华灵儿起身想喊住慕正初，但慕正初已经大步流星地提着慕诗筠消失在了拐角处。 完蛋 。 华灵儿感觉自己好像闯了祸，怎么办？她不会就此得罪了小姑子吧。 华灵儿看向慕诚，小心打探：“二姑娘不会有事吧？” “郡主殿下放心，我家公子从不动粗，向来以理服人。”慕诚笑着道。 华灵儿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以理服人’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永嘉公主听到华灵儿没去皇宫而是去了柳岸巷一个宅邸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第200章 晕倒 华灵儿在慕家喝了会茶后，慕管家来报说公主府派人来找，听到永嘉公主晕倒了，华灵儿的第一反应是，她娘不会是又故意装晕骗她吧？ 后来见那人的表情不像作假。 回了公主府她问月白：“我娘真晕了？” 月白点头：“嗯，太医刚刚来施了针，如今已经醒了过来。” 华灵儿进入永嘉郡主的卧房，看到永嘉公主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娘~” “灵儿回来了。”永嘉公主在丫鬟的服侍下挺起身子。 华灵儿还是第一次见永嘉公主这副模样，她印象中的母亲是永远明艳华贵，从未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模样。 “娘...”华灵儿已经忘记被打的那一巴掌，眼睛红了起来：“您怎么了这是。” “好孩子别哭，娘没事，过来让娘看看你的脸。”永嘉公主对华灵儿招手，华灵儿坐到床边，永嘉公主摸着华灵儿的脸：“娘刚刚不该打你，实在是娘太心急了。” “娘，您为什么这么心急？您之前不是还说我若是不想嫁人，您可以养我一辈子么。” 永嘉公主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等屋内的人都离开后，永嘉公主握住华灵儿的手：“我得到消息，这次北辽使臣中有一位是北辽的六王子，他们如今已经带了公主来和亲，谁知道会不会再带个公主回去？” “可我又不是公主。”华灵儿嘟嘴。 “可圣上没有适龄的女儿，二公主才8岁。”永嘉公主道：“只能在宗室中选。” “那宗室里不少适龄的那永平郡主比我还大一岁，不是也没成亲么。”华灵儿道。 “她那是身子弱，你不一样。” 永嘉郡主看着华灵儿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心酸：“你是祖父是镇国公，你伯父是骠骑大将军，你父亲是金吾大将军，他们每一个都是北辽的眼中钉，肉中刺，比起真正的公主北辽人更想要你啊。” “没有人能比你更好牵制镇国公府了。”永嘉公主此时十分后悔，她早些年就该听劝，早些给华灵儿订亲。 但她就是舍不得华灵儿，舍不得华灵儿凑合地找一个男子过一辈子。 华灵儿见永嘉公主红了眼眶，她也红了眼眶：“娘，真的非嫁不可么？可北辽人不是还没提出么？” “傻丫头，等真的提出来就来不及了。”永嘉公主道：“现在我们还可以有主动权，那个时候就只能等着命运了。” “可皇帝舅舅和太后娘娘都很疼我，他们不会答应的。” 永嘉公主露出一个心酸的笑：“灵儿，便是我们再得宠，再尊荣，我们都是这皇权下的一颗棋子，这是我们的命运。” “在嫁给你父亲前，我连话都没同他说过一句，那时我也有自己心仪的人，可我的哥哥，你的皇帝舅舅需要我嫁入镇国公府，那我的意愿便不重要了。” 这是华灵儿第一次听永嘉公主说起往事，她的心情很复杂：“娘..” “不过我还算幸运，镇国公很和善，你父亲也没有因为被迫娶我而故意冷落忌惮我，他其实是个好丈夫，只是他的出身和使命注定他不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永嘉公主顿了一下：“而我的出身和使命也不允许我做个好妻子。” “所以灵儿，在能选的时候就快选一个，如果到时候不喜欢，你是郡主，我们随时都可以退亲或是和离，哪怕是休夫也使得。”永嘉公主急切地拉住华灵儿的手：“那这几日担忧极了，生怕哪一日就接到给你赐婚的圣旨啊。” “娘，我明白了。” “我听他们说，你似乎有喜欢的人了？你若喜欢娘明日就去拜访。”永嘉公主道。 “是苏州慕家，棠儿妹妹的外祖家。”华灵儿把自己的和慕正初相识的情形说了一遍，眼睛亮亮的：“他是我见我最英俊的男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说完后华灵儿想起慕正初对她的态度，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趴在了永嘉公主的身上：“可他似乎不喜欢我。” “我家灵儿钟灵毓秀，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还不了解你。”永嘉公主安慰：“我明日就去慕府。” “别啊，娘。”华灵儿连忙起身：“他是棠儿妹妹的表哥，我不想以势压人，这样以后我该怎么面对棠儿妹妹啊。” “你放心，我只是探探口风。”永嘉公主劝慰。 永嘉公主立马就让人下了帖子，慕老夫人接到帖子后一愣，这才知道白日里裕安郡主来了，她一边让下人收拾准备，一边派人去找了慕舒云，总得知道永嘉公主的喜好才好。 第二日，李卿棠来了慕家，她与永嘉公主还算相熟，有她在不管怎么样都好说一些。 永嘉公主看到李卿棠也没觉得意外。 “那棠儿就不打扰殿下和祖母了。”李卿棠行礼告退。 永嘉公主笑着道：“棠儿别走，你也不是外人，也不是说什么私密的话。” 李卿棠见状便留了下来。 永嘉公主先客套了一会然后就委婉地提到了正题：“听说棠儿的表哥帮了我家灵儿很多次，我家灵儿还夸赞这慕公子为人正派，我家灵儿很少夸赞别人，我这次上门一是提我家灵儿感谢您的孙儿，二也是好奇能被我家灵儿夸的人到底是何模样。” 这话一出，李卿棠和慕老夫人都知道对方的来意了。 李卿棠不觉得意外，但慕老夫人却是心里在打鼓。 “殿下哪里的话，能帮郡主殿下是正初的福气，何敢受谢。”慕老夫人说完连忙让人去喊慕正初。 慕正初已经去了铺子里，于是小厮又赶紧去铺子里寻人。 这期间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基本上都是永嘉公主在问，慕老夫人在回答，问题也多是和慕正初有关，这意图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永嘉公主见慕老夫人举手投足间的风度完全不输那些京中高门贵府的老太君，看着这宅邸的布置也没有那些寻常商贾的浮夸气息，府中下人们也都被管教的不错，对慕家的评价便高了几分。 而在知道慕正初年级轻轻已经是个举人后，这评价又高了不少。 第201章 病危 很快慕正初回来，永嘉公主看到慕正初后眼前一亮，这般模样满上京城都难找出几个，不怪她家灵儿一见钟情。 永嘉公主笑着问了慕正初几个问题，慕正初答的滴水不漏，周身气度看着完全不像一个商贾，比起那些世家公子也不遑多让。 “既已中举为何不继续考下去？”永嘉公主问：“你年纪还小，只要肯学早晚能进士及第。” “慕家世代经商，这一代只正初一位男丁，自是要顶起家业。”慕正初道。 “你才19岁便已中举，若能做官对家族岂不更有帮助？这么放弃实在可惜。”永嘉公主道。 “正初不觉可惜，读书是为明理，是为喜欢，不为钱权。”慕正初不卑不亢道：“官有官道，商有商路，两者殊途，慕家祖训第一条便是掌家着不涉官、不入朝。” 慕正初这句话也是委婉的表达，他对华灵儿没有想法，也不能有想法。 永嘉公主也明白慕正初的意思，但这是她女儿喜欢的人，她不可能因此放弃，所以她听不懂。 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送上了一些谢礼，走的时候还说：“过后日我办了个游园会，到时候还望老夫人能带上两个孩子一起来，我这个人最喜欢热闹了。” “老身多谢公主好意，定当准时赴约。” “棠儿你没事就多去公主府坐坐，你灵儿姐姐可想你了。”永嘉公主离开前又拉着李卿棠的手唠了一番家常。 在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好意后才离开。 永嘉公主离开后，慕老夫人叹了口气。 李卿棠知道慕老夫人在顾虑什么：“外祖母，灵儿姐姐虽然性子有些活泼，但人不坏的。” “公主府的门第太高了，我们攀不起啊。”慕老夫人叹气。 “祖母放心，我会与郡主说清楚的。”慕正初道。 “你要注意分寸。”慕老夫人提醒。 “祖母放心，孙子明白的。” 李卿棠还想给华灵儿争取一下：“其实我觉得表哥和郡主还是挺合适的。” “裕安郡主其实人很善良，爱也坦荡，恨也坦荡，和她熟了之后就知道她其实没有什么郡主架子的。” “但她毕竟是乾国最尊贵的郡主，把你母亲嫁入北安侯府已经让我悔了半辈子，我不能再错一次了。”慕老夫人拉着李卿棠的手：“我知道你与裕安郡主是朋友，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李卿棠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如果她表哥对华灵儿真的没有一点感情，那硬凑在一起也是一对怨偶，对两个人都不好。 那不如就顺其自然吧，她可以再给华灵儿介绍一些其他人。 永嘉公主回府后，华灵儿就巴巴地看着她：“如何？” “那慕家是个有底蕴的，人口也简单，那慕正初也的确不错，我儿很有眼光。” “是吧。”华灵儿见永嘉公主没有排斥松了口气。 然后她又紧张地问：“那..那慕家？” “他们没拒绝。”永嘉公主道：“你放心，只要你喜欢，那母亲就去找圣上给你赐婚。” 永嘉公主不管慕家什么想法，华灵儿好容易有了个靠谱的心上人，又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对方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 听到赐婚二字华灵儿脸颊微红：“娘，慕公子是同意了？”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你喜欢就够了。” 华灵儿一听脸就耷拉了下来：“我不想强人所难，他若不喜欢我，我嫁过去棠儿妹妹也会为难的。” “傻丫头，你棠儿妹妹巴不得你嫁过去呢。”永嘉公主宽慰道：“你看看满京城中有几个是因为互相喜欢而订亲的？我和你爹不也是一封圣旨促成的么，但这么多年过的不是很好么？” “日子都是慢慢过的，大家都是日久生情，我的灵儿这么好，谁会不喜欢啊。”永嘉公主笑着道：“你救了慕家二姑娘，还和卿棠情同姐妹，她们都会向着你的。” 华灵儿听着永嘉公主的话，觉得似乎好像也没错，露出了笑脸。 永嘉公主见状也舒了口气，她明日，不，她一会就进宫去找太后通消息。 苏槐沐没想到华灵儿竟然喜欢慕正初，当他从木祥口中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嘴里的药差点没给他呛死。 “他们两个怎么会？” 木祥把情况说明，苏槐沐的不知该说什么好，若是华灵儿真同慕正初在一起了，那他以后该叫华灵儿什么？ 这不是乱了么。 可他知道华灵儿的性子，她能喜欢一个男子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确实需要尽快订亲，但他就怕慕正初和慕家不同意，那硬凑在一起怕会伤害两家感情。 想想他们之间这交错的感情可真是... 苏槐沐还想着，门外来了一个侍卫，木祥走过去听到侍卫的禀报后，脸色白了几分，连忙把话转给苏槐沐：“殿下，满京城都在说瑄王殿下与郑家小姐互换了八字，这亲事八九不离十了。” 苏槐沐冷笑了一声：“今日夜里去宫中报信说我要不成了，去的路上记得闹的大一点。” “是。” 晚上建兴帝翻了赵美人的牌子，正要共赴巫山的时候，大太监富平急匆匆来禀：“陛下，未央宫来人，说贵妃娘娘有急事求见您..” “什么急事不能明日再说？”赵美人以为华贵妃又是来截胡的，搂着建兴帝嘟着嘴小声道：“每次陛下一来臣妾这，贵妃娘娘总是有事...” 建兴帝外袍都脱了下来，心情也属实有些不爽。 “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明日再说吧。”建兴帝开口道。 这时华贵妃直接冲了进来：“陛下，请允臣妾出宫。” 建兴帝没想到华贵妃会直接闯了进来，连忙搂住了自己的衣服：“爱妃你这是做什么。” 华贵妃眼眶中的泪水瞬间就落了下来，好生惹人怜爱：“沐儿..沐儿要不成了，臣妾得去见他最后一面，求陛下允臣妾出宫...” “什么？”建兴帝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一惊：“怎会如此！昨日不是说已经稳住了么？” 第202章 死寂 华贵妃哭梨花带雨：“臣妾...臣妾也不知道啊，只是刚刚瑾王府派人来禀，说我的沐儿要不成了，说要见臣妾最后一面...” 华贵妃像是要就寝时被叫醒，未施粉黛，连头发都是简单挽着，没了华丽衣裳装点的华贵妃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建兴帝看着心都软了：“爱妃别哭了，朕同你一起去看看。” 赵美人看着建兴帝跟着华贵妃离开，气的都捏断了一根指甲，等人都走远后她恨恨道：“死了才好呢！” 赵美人身边的大宫女连忙道：“娘娘慎言啊。” 赵美人跺着脚转身，随后屋内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建兴帝和华贵妃赶到瑾王府的时候，整个府中一派兵荒马乱。 “快点，药呢，殿下的药怎么还没熬好！”木祥焦急地扯着嗓子喊。 “来了，来了。”一个小厮端着药急匆匆地跑来。 “快，快把药吹凉给殿下喂下去！” 建兴帝看到这这一幕觉得苏槐沐可能真的是不行了，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华贵妃见状直接就软在了建兴帝的怀里：“爱妃别急，沐儿不会有事的，朕是皇帝，朕不会让沐儿有事的。” 华贵妃哭着冲进内室，来到苏槐沐的床前，看到床上面容枯槁，气息微弱的苏槐沐，饶是心里已经有准备的，也被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这才几日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华贵妃心疼极了，轻轻抚摸着苏槐沐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沐儿怎会如此！你们不是说情况已经稳住了么！”建兴帝看向一屋子的大夫怒问。 “启禀陛下，瑾王殿下从娘胎里就落了疾，这些年的平和全是靠药顶着，眼下...”太医不敢往下说。 “眼下怎么了？说！” “这些年殿下用了太多的药，是药三分毒，眼下身子已经...”药石罔医他不敢说出口，只能委婉道：“身子已经非常虚弱，一般的药怕是无法奏效，只能下猛药，但就是怕...” “怕什么？”建兴帝问。 “怕殿下撑..撑不住。”这句话说完，所有大夫都低下了头，整个屋子里一片死寂。 华贵妃流着眼泪抓住建兴帝的手，泪眼婆娑：“缙郎，救救我们的孩子！” 建兴帝握住华贵妃手，面容冷峻地看向一屋子的太医：“如果沐儿没了，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统统给他陪葬！” 太医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不管你们要什么都尽管提出来，我要你们不择手段地救活沐儿！” “是。” 华贵妃就守在苏槐沐的床边，一个劲儿地流眼泪，建兴帝看着躺在床上面如纸色，比前些日子消瘦了一大圈的儿子，心下也是起了慈父之心。 木祥端着温热的药进来：“陛下，娘娘，药好了。” “我来喂。”华贵妃连忙接过药。 但苏槐沐完全吞不下去：“缙郎，这该如何是好啊。” 建兴帝扶起苏槐沐：“我扶着沐儿。” 最终华贵妃和建兴帝两人好容易才给苏槐沐喂下了半碗药。 华贵妃坚持要留下陪着苏槐沐，建兴帝便也留了下来，喝了药又施了针，苏槐沐吐出一口血来。 “沐儿，沐儿你别吓唬娘啊...”华贵妃看到苏槐沐吐血吓得脸都白了，建兴帝也是连忙喊：“太医、太医呢！” 就在建兴帝要处死这一屋子太医的时候，苏槐沐幽幽睁开了眼睛：“父皇...” “沐儿醒了，沐儿醒了。”华贵妃激动地喊道，建兴帝连忙看向苏槐沐。 “父皇，儿臣没事...”苏槐沐这句话说完就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建兴帝连忙道：“你好好歇着，先别说话。” 苏槐沐虚弱地点了点头。 太医又连忙来看诊，看完之后也没说话，建兴帝见状来到外间：“说吧，沐儿身体如何？” “瑾王殿下虽醒了，但...但能坚持多久这只能看天意...”说完所有太医都跪了下去，不敢看建兴帝的表情。 建兴帝黑着脸。 华贵妃在床前哭着小声道：“没事吧？” 苏槐沐摇头：“没事。” 华贵妃松了口气，实在太真了，她真以为苏槐沐要不行了，说着她锤了一下苏槐沐的胳膊：“吓死我了。” 天快亮时建兴帝才独自回到宫中，华贵妃则是留在了瑾王府，第二日全京城都知道昨晚瑾王病重，建兴帝在瑾王府中呆了一夜才归，还允了贵妃陪伴，怕是时日不多了。 李卿棠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虽说她没见过这位瑾王殿下，但这位瑾王殿下还是帮过她的，为此她早晨特意为瑾王烧了柱祈福的香。 北辽的使臣自然也听到这件事。 “你们说这是真的么？”苏德哈单问。 “应该是真的，这几日已经打探过了，三皇子自小身子就弱，本来说活不过十岁的，被皇帝和镇国公府用各种珍稀草药吊命才活到了今日。”乌日更达道：“乾国皇帝不可能让这么一个病秧子继位，也没有演这种戏的必要。” 苏德哈单喝了口酒：“这么看来就只有那二皇子苏槐潇了。” “是，但听说这位二皇子也要订亲了，订的是皇后娘家的姑娘。”乌日更达道：“我看那皇后和二皇子怕是在故意逃避这门亲事。” 苏德哈单冷笑了一声：“这可不是他们想逃就能逃的，对了，我让你查的那位姑娘如何了？” “那位叫李卿鸾是北安侯府家的大小姐，还未订亲，不过听说与文信候世子走的颇近，等到及笄之后似乎就要订亲。”乌日更达道：“不过，臣还打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李卿鸾和二皇子似乎也关系匪浅。” 苏德哈单玩味地笑了，想起那日春日宴的情形：“打听打听那位李小姐的行踪。” 乌日更达明白苏德哈单的意思，迟疑了一下道：“殿下那李小姐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侯爷的女儿，于您没有助力啊，咱们这次的目标可是那位。” “别担心，只是玩玩而已。”苏德哈单笑着道：“大不了就做个侧妃呗。” “是。” 第203章 被罚 这几日京中可谓风起云涌，慕舒云对李卿棠道：“这几日你最好先不要出门，以免陷入事端。” “女儿明白，除了明日永嘉公主的游园会，女儿哪都不去。”李卿棠道。 慕舒云也知道了永嘉公主有意招慕正初为婿，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虽然知道永嘉公主和裕安郡主人都不坏，但对于这件亲事她并不看好，也不好发表意见。 对方毕竟是皇室。 “去了游园会带着诗筠不要乱走，即便是在公主府也不能掉以轻心。”慕舒云提醒。 “我会的，娘你就放心吧。” 第二日一早慕老夫人带着慕诗筠和慕正初先来了侯府，然后才一起出发去了永嘉公主府。 而在她们之前李卿鸾已经和侯府老太太乘着马车出门上香。 李卿妍嘴角微微勾起，模仿着纸上的笔迹，希望那个翠莺能争点气。 路上李卿棠和慕诗筠说了些要注意的事，很快就来到公主府。 今日永嘉公主主要就是为了让太后娘娘看一看慕正初，证明是华灵儿真的喜欢慕正初，还可以直接让太后娘娘下懿旨。 就算日后悔婚，太后毕竟是她的生母，是华灵儿的外祖母，总归是比皇帝更好说话的。 本来这游园会只是为了华灵儿亲事的借口，但因为北辽公主的事，京中很多勋贵人家有优秀未婚男子的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宗室子弟，永嘉公主开了这游园会刚好给众人一个相看的机会。 所以这游园会虽筹备的很仓促还很低调，但来的人却格外的多。 这点不管是慕舒云和李卿棠都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慕舒云周围竟围了不少夫人，都在问李卿棠的亲事有没有着落。 慕家虽说是商贾，但李卿棠是正经的侯府嫡小姐，春日宴那晚她虽未上场露脸，但很多夫人和公子都注意了李卿棠。 不为别的，主要是这李卿棠生的实在貌美。 乾国男女大防没有那么厉害，公开场合男女倒是可以大方交谈，只要没有逾矩的事，今日大家都是为了相同目的，所以永嘉公主便没有故意分席。 各家夫人们在水榭楼阁里聊着，各家小姐和公子便在院子里随意活动，因为李和风不在，所以便由李卿棠带着慕正初和慕诗筠一起。 但李卿棠并不认识京中这些公子，也不好介绍，幸好这时遇到了顾子骞。 “见过李小姐。” “顾公子。”李卿棠回礼并介绍：“这位是我表哥慕正初，这位是我表妹慕诗筠，这位是顾子骞，上届科举的探花郎。” 几人互相见了礼，客气了几句。 顾子骞主动道：“我与慕公子虽是初见，但十分投缘，不如就让我带慕公子转转吧。” 李卿棠听后感激地看了眼顾子骞，笑着道：“那就劳烦顾公子了。” “李小姐放心。” 李卿棠带着慕诗筠去找了华灵儿，华灵儿见到两人既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对慕诗筠。 “你..你那日没事吧？”华灵儿小心地问。 慕诗筠真的很想说没事，但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可惨了，我这几日过的可惨了！” “怎么了这是？”李卿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华灵儿就尴尬地把那日在慕府门口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慕诗筠哭丧着脸：“我哥罚我抄一百遍论语，还要把百花图绣一遍，哪天做完哪天才能离开院子，今日若不是公主殿下点名要我来，那我肯定还被关在院子里。” “我最讨厌的就是看书和绣花了，这比打我一顿还难受...”慕诗筠想到这两日她的悲惨生活，就想哭。 华灵儿听到被罚抄书和绣花，狠狠地和慕诗筠共情了，越发愧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俩是兄妹...” “没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棠儿姐，你一会帮我求求情吧。”慕诗筠拉住李卿棠的手：“抄书就抄吧，绣花就别了，我那水平绣出来的东西只是浪费针线和布料，最重要的是还费手指，棠儿姐..” “我帮你绣吧。”华灵儿觉得这事是自己搞出来的，为了和以后的小姑子处好关系，她打算奉献自己。 “这不好吧。”慕诗筠其实并不怪华灵儿：“我刺绣真的很差，你绣的太好我哥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会变得更惨。” “我的女红也不怎么样，估计你哥看不出来...”往日华灵儿不觉得自己女红差有什么问题，但如今却莫名生出一种自卑来，慕家丝绸生意做的那么大，慕正初应该喜欢那女红好的姑娘吧，也不知道她现在开始学还来不来得及。 慕诗筠自然是不敢让华灵儿绣的，一是因为对方是郡主，二是怕她哥发现。 但华灵儿十分坚持，她拉过慕诗筠，红着脸小声道：“我帮你绣，你帮我在你哥面前说说我的好话...” “郡主，你真的喜欢我哥啊？”慕诗筠小声问。 华灵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你看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若以后我能做你嫂嫂，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京中哪有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以后你再被罚我都帮你。” “真的？” “真的！” 慕诗筠用小拇指勾住华灵儿的小拇指：“好！”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李卿棠和一个贵女说完话后就见两人凑在一起低语。 “没什么，你刚刚和赵小姐说什么了？”华灵儿岔开话题。 “她问我刚刚和我一路的男子是谁，我说是我表哥，她便问我表哥有没有订亲。” “什么？”华灵儿一听急了：“那你怎么说的。” 李卿棠看华灵儿这幅紧张的模样笑着道：“我说不清楚，但今日表哥是受公主邀约来的，她就走了。” 华灵儿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慕正初找了过来。 慕正初看了眼李卿棠和慕诗筠：“我想同郡主单独说些话，可以么？” 慕诗筠是存了八卦之心的，但被李卿棠拉走：“那边的花开的正好，咱们去瞧瞧。” 华灵儿有些扭捏：“慕公子..” 第204章 信封 慕正初与顾子骞离开没多久就被公主叫了过去，公主又问了他一些话。 慕正初知道公主这是还没死心。 从公主那离开后，慕正初就去找了华灵儿。 “在下感谢殿下的厚爱，但慕家只是商贾，正初亦没有攀附权贵之心，郡主殿下龙血凤髓，在下一介白衣不敢妄想。” 华灵儿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活这么大好容易遇到一个心仪的男子，不想就这么放弃：“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正初还未有成家的打算。”慕正初的确还未想过这件事，他这些年的精力都在学习和经商上。 对于亲事他没什么想法，就像他父亲和母亲一样就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互相尊重、取长补短、琴瑟和鸣。 “我之前也没有成亲的想法，但现在不一样了...”华灵儿红着脸：“你既然不知道喜欢什么类型，不如就先试着喜欢喜欢我？” 慕正初知道华灵儿是个大胆的，但没想到连这种话竟也能这般直接说出来。 “殿下请慎言，这若传出去恐对您名声有损。” “你竟然还关心我的名声，你也不是全然对我没感觉的么。” “您是家妹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 华灵儿问：“救命之恩不当以身相许么？” “殿下是女子，家妹也是女子，自是无法以身相许，不过慕家愿以家财相赠。” 华灵儿嘟嘴：“本郡主有的是钱，才不要什么家财，你妹妹不成，你可以啊，我可以以身相许给你。” “你妹妹和表妹都喜欢我，我们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家庭矛盾的。”华灵儿道。 “在下是要回苏州的。” “我可以同你回苏州啊，我一直想去苏州看看，卿棠妹妹说苏州可有意思了。” “殿下。”慕正初看向华灵儿，语气严肃了几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尤其对女子而言，一步踏错就可能耽误终生，正初非郡主良配。”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华灵儿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这对我而言不是良配？” 慕正初不知该说什么好：“慕家男子要立业后再成亲，正初还未立业，不想耽误郡主。” “慕正初。”华灵儿直呼了慕正初的名字：“半个月你不许躲我，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半个月后你还是不喜欢我，那我便不会再纠缠你，如何？” “那便依殿下所言。” 李卿棠带着慕诗筠去看花，中途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路过还撞了李卿棠一下，然后丢下一句“抱歉”就急匆匆地离开。 “喂，你东西掉了。”慕诗筠看到地上掉下的信封对那小丫鬟喊道。 但小丫鬟早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慕诗筠捡起信封：“棠儿姐，咱们是不是得还给她？” 李卿棠看着没写名字只画了一株花的信封，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就在这时一群人走了过来：“这不是李小姐么，好巧啊。” 李卿棠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郑小姐。” 对方正是皇后的堂侄女，也是郑世雄的堂侄女，郑家打算给瑄王订亲的郑美媛。 李卿棠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她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慕诗筠大半个身子，用宽大的袖摆下藏着的手对慕诗筠比划了一下，示意慕诗筠把捡到的那封信给藏起来。 慕诗筠在这方面还算有眼力，立马就把信藏了起来。 郑美媛打量了一下李卿棠，在心里骂了句小妖精，然后开口道：“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掉了？” “没有啊，郑小姐听错了吧。”李卿棠矢口否认。 “怎么会，我们刚刚一群人都听到了，是吧？”郑美媛看向身边的几位贵女，所有人都点了头。 “对啊，我们刚刚都听到了。”郑美媛身后一个小姐开口：“还看着你从地上捡了个东西呢，那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李小姐才一口否认？” 李卿棠看向那个说话的你小姐：“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 “永兴伯府。” “永兴伯府的嫡女我见过的，所以你是永兴伯的庶女？”李卿棠笑着问。 庶女两个字一出，于秋芸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但也无法否认：“是。” “怪不得，我就说永兴伯夫人那么端庄识礼，怎么会养出这般没教养的女儿，原来是姨娘生的，那就理解了。” 李卿棠毫不客气。 这话一出于秋芸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也顾不得那些，直接道：“我听说李小姐也是庶女出身来着。” “没错，但我是侯夫人亲生的，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姨娘生的是我姐姐李卿鸾。”李卿棠道：“今日我大姐姐没来，但会把永兴伯小姐的意思转达给我大姐姐。” 于秋芸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提到李卿鸾，再看到面前的李卿棠，郑美媛在心里骂了句‘一对狐狸精’，都勾引她的二皇子殿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想抢自己的王妃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于小姐不过问了一句你捡了什么东西罢了，李小姐至于说的那么难听么？”郑美媛开口：“浑身上下金闪闪的，不愧是商贾人家出身，通身都是一股子俗气的味道呢。” 慕诗筠气的就想骂人，李卿棠拦住，面上带着笑：“郑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这金镯子很俗气？” “李小姐何须说出来自讨没趣呢。”郑美媛不想再与李卿棠废话：“还是说说刚刚掉了什么吧。” “这可不成，这赤金红宝石镯子是华贵妃娘娘赐我的，这头上的金簪也是华贵妃娘娘赐我的，郑小姐说这些东西俗气，那就是说贵妃娘娘俗气的意思呗？” 郑美媛没想到华贵妃还送过这么些东西给李卿棠，又慌又气。 “郑小姐和于小姐的话，我都会好好转达的，郡主还在等我呢，失陪了。”李卿棠说完就带着慕诗筠转头离开。 郑美媛想到郑世雄交给她的任务，跺了跺脚，给于秋芸使了一个眼色。 于秋芸只能硬着头皮喊道：“等一等。” 第205章 下跪 李卿棠根本没管于秋芸，只拉着慕诗筠快步往前走。 郑美媛看向身边的丫鬟：“找人泼水，想办法搜身！” “是。” 李卿棠和慕诗筠走到假山的转角，突然一碗水泼了过来，习素反应的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有一点水溅到了她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小丫鬟慌张道：“我..我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这时郑美媛几人匆匆赶来：“没事吧，怎么都湿了，快擦擦。”说着就拿着帕子凑了上来。 习素挡在前面：“我们自会处理，不劳小姐费心。” 但对方不管不顾就是过来，这时很多人都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不小心被溅了点茶水罢了。”李卿棠摆手，然后就要带着人离开。 郑美媛推了于秋芸一把，于秋芸对着李卿棠摔去，手对着李卿棠的腰带而去，眼看着就要勾到腰带了，但习素直接带着李卿棠往前跑了两步，于秋芸直接摔在了地上。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男有女。 于秋芸没想到郑美媛会突然推她，更没想到李卿棠会躲得这么快。 “你没事吧。”郑美媛也没想到李卿棠会躲开：“李小姐，你怎么不扶于小姐一把，就看着她摔倒，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这人，我表姐后脑勺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她会突然扑过来。”慕诗筠实在忍不住了，这群人明显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接二连三真是够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郑美媛怒道。 慕诗筠还没等开口，华灵儿走了过来：“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她说话！” 郑美媛看到是华灵儿，到嘴边的话一噎：“就算你是郡主，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吧，明明是这丫头先对我无理的。” 华灵儿冷笑：“可本郡主只看到了你的无理。” “我哪有！” “你见到本郡主不行礼就是无礼！”华灵儿本就心情不爽，正巧遇到郑美媛主动送上门，那她也就不客气了：“跪下！” 郑美媛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华灵儿会让她跪下：“我可是..” “你可是什么？”华灵儿居高临下地看着郑美媛：“我是乾国从一品郡主，见本郡主不跪，你是在蔑视本郡主还是在蔑视皇权？” 这顶大帽子一扣，郑美媛还能说什么，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今日若是跪了，以后该怎么见人。 “可他们也都没跪啊，郡主不能只针对我一个人吧。” “我不针对你一个，你和这个...”华灵儿指了指于秋芸：“还有你们的丫鬟一起跪吧。” “华灵儿我可马上就要是瑄王妃了，你怎敢这么对我。”郑美媛不想也不能跪，梗着脖子硬撑道。 华灵儿哈哈大笑：“你们快听听，这真是我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了，你说是就是了？陛下下旨了么？还是我二表哥向你下聘了？” 华灵儿收起笑：“我问你，跪还是不跪！”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已经有下人去通知公主和郑家夫人，很快永嘉公主就和郑夫人赶来了。 “娘，这郑小姐用瑄王妃的身份威胁我，还不给我行礼！”华灵儿直接告状。 今日来的是郑美媛的生母，身上只随了郑美媛父亲官职的一个五品诰命而已，郑国公府本家的人都不在，她也是不敢跟永嘉公主叫板的，只能是说话软，让郑美媛道歉。 永嘉公主听此言笑了：“郑家是没有其他女儿了么，嫂嫂竟给潇儿选了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 郑夫人和郑美媛听到这话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对方是永嘉公主，皇帝的亲妹妹，太后的亲女儿，皇后见了她是十分客气的，她们只能忍着。 郑夫人看向郑美媛：“还不快给公主行礼。”郑夫人换了名头，给永嘉公主行大礼，总比给华灵儿行礼传出去好听些。 “先给裕安郡主行完礼，再给本宫行吧。”永嘉公主看向郑夫人道：“郑夫人你可别怪本宫，本宫这也是在帮你教女儿，这礼行了也就算了，若是不行，那就去宫中让陛下评评理，这算不算蔑视皇权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郑美媛只能给华灵儿行了大礼，然后又给永嘉公主行了大礼，之后郑夫人也没脸在留在这，只能带着郑美媛赶紧离开。 郑美媛一走，于秋芸也连忙跟着离开。 慕诗筠一脸崇拜地看着华灵儿：“郡主大人，你刚才好威风啊。” 华灵儿有点小得意：“还好吧，你以后就同卿棠一样，叫我灵儿姐姐吧。” “灵儿姐姐。”慕诗筠也不忸怩，直接喊出了口：“灵儿姐姐你刚才完全就是话本子里说的那种，从天而降的女侠，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一路追着我和棠儿姐不放。” “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华灵儿问。 李卿棠说了缘由，然后让慕诗筠把那封信拿了出来。 “我觉得这封信肯定有问题，那小丫鬟是故意落下被我捡起的，所以刚捡到郑美媛就来了，那水估计也是她们安排的，就想从我身上发现这封信。”李卿棠道。 三人看着桌上的信，“我来开吧”慕诗筠道。 “谁开都可以，终归里面不能有毒什么的吧？”华灵儿道。 听到可能有毒什么的，婉清道：“还是奴婢来吧。” 李卿棠拿起信直接拆开，里面就是一封信，李卿棠看到信上的第一句话就恶心的想要把昨夜的饭吐出来。 见到李卿棠这不痛快的表情，慕诗筠和华灵儿都凑了过来。 华灵儿看完后直接怒道：“郑世雄这个臭不要脸的，竟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毁你清誉！” “幸好棠儿姐你发现了不对，让我把信藏了起来，这要是被她们拿了去，那咱们真是有嘴都说不清啊。”慕诗筠虽然不知道这个郑世雄是谁，但看到这封信中的内容她就大概明白了。 这就是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知道自己配不上，就开始想阴损的法子意图毁了李卿棠的名声，让李卿棠不得不就范。 第206章 是谁 “不行，我非要去皇帝舅舅那告郑世雄一状，这个臭不要脸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竟敢肖想你！”华灵儿气的掐腰骂道。 “灵儿姐姐稍安勿躁，这件事我有办法解决。” “你能有什么办法解决，难道又要一直避在家中么？” “姐姐放心好了，我总归是不会让自己吃亏。”李卿棠保证道。 回到家后，李卿棠就把这件事和慕舒云说了，慕舒云听后气不打一处来：“这郑家真是欺人太甚！” “娘上次和你说的顾家那位公子你觉得如何？”慕舒云问：“我今日见正初同顾公子相谈甚欢，我便找他聊了聊，他说那顾公子学识和待人处事都着实不错。” 见李卿棠没说话，慕舒云又道：“我还向你外祖母打听了，你外祖母与金陵谢家的老夫人有私交，你正初表哥同谢家二公子是好友，那谢家二公子与你表哥同岁，尚未娶亲，早早中了举，学识渊博、人品端正，最重要的是谢家乃百年望族，书香门第，家风清正。” “你之前说想嫁回苏州，金陵距离苏州不远，慕家在金陵也有很多产业，这京中的确不适合你，若能嫁入谢家，倒是极好的归宿，我也能安心。”慕舒云道。 郑国公世子做过的荒唐事她也听过不少，可没想到他竟敢这般谋算侯府家的姑娘，可最让人无力的是，郑国公府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别说如今还什么都没发生，就算是真的发生了，李卿棠最好的归宿也只是以平妻的身份嫁给郑国公世子。 她得尽快给李卿棠定亲了，而且这亲事还不能太低，不然谁知道郑世雄会不会丧心病狂的针对男方。 谢家曾出现过满门翰林的盛景，在学子中享有很高声望，谢老太爷也曾任过礼部尚书，家中还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她不信郑世雄敢对谢家下手。 若是以往李卿棠大概会同意的，但如今她心中已经有了人，虽然她还不知那人的名字，但她已经收下了镯子，她还要听那人的解释。 李卿棠道：“谢家那么高的门楣，就算我答应，人家也不一定会看得上我，能嫁入谢家的哪个不是才女。” “我的棠儿也是才女啊，你可是节芥弥居士的弟子，我都打听了，谢老夫人特别喜欢芥弥居士，她会喜欢你的。” “可是娘，我才回京没多久，我还想在您身边多呆些日子，我不想那么早就嫁人。” 慕舒云拉住李卿棠的手：“棠儿你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你表哥。”她觉得李卿棠这么抗拒相亲，肯定是因为心有所属。 “娘，您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我表哥！”李卿棠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她娘这么敏锐，不过幸好她喜欢的那个‘表哥’不是真的表哥。 “你真的不喜欢正初？” “我对正初表哥只是兄妹间的那种喜欢，就像我对诗筠妹妹那样，娘，您可千万别乱说乱猜，让人听到会误会的，那我以后可怎么面对表哥和表妹啊。” 慕舒云看李卿棠这副模样不像撒谎，心里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想相看？那顾公子和谢公子都是万里挑一的青年才俊，多少人家的姑娘朝思夜想呢，错过了可就很难再找到这样的了。” “如果错过，那便是没有缘分，也不必强求。”李卿棠拉住慕舒云的胳膊，轻轻摇晃：“娘，我才过了没几天好日子，您就这么想把我赶紧嫁出去么？不管顾家、谢家有多好，那都是别人家，总是赶不上在自己家过日子的。” 慕舒云自是知道这个道理：“罢了，你就安心过你的日子，郑家那边娘会帮你解决。” 回到望春轩，善慧道：“小姐，您今日离开后老夫人派人来借了本经书。” 李卿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善慧踌躇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开口：“奴婢觉着来拿经书的那位丫鬟看着有些不老实。” “不老实？” “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错觉，奴婢总觉得那丫鬟眼神在屋子里乱瞟，走的时候神情还有点慌张。”善慧道：“但奴婢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少东西。”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谢小姐。” 李卿棠想到那封信，没有少东西，那会不会多了点什么东西？ “婉清、习素，仔细找找屋子里有没有多什么东西，尤其是书信这一类。”李卿棠道：“院子里的这些屋子都找找，低调点。” “是。” 过了一会习素拿着几封信进来：“小姐，找到了。” 李卿棠拆开信封，还是那些情啊、爱啊的内容，只一眼她就觉得恶心，连忙扔掉。 习素问：“小姐，要把这些信烧掉么？” “问问善慧，确定那人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么？”李卿棠道：“这些信先别烧，我留着有用，再多检查即便，再查查我的衣物尤其是那些小物件有没有少了的。” “是。” 不用想李卿棠都知道这是谁干的。 这信肯定是郑世雄写的，今日在公主府的事肯定也是郑世雄让郑美媛做的，那边想用这个诬陷她，这边又趁她不在，偷偷往院子里塞信，好一个里应外合。 这府中能与郑世雄里应外合的人，除了她的三妹妹李卿妍，李卿棠想不到别人。 以上辈子李卿妍能嫁给二皇子还谋得高位的结果来看，她的心计和手段绝不会低，她做这些不可能只是旦旦因为被郑世雄威胁，肯定是因为她本身就恨自己。 但李卿棠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李卿妍这么恨她，几次三番的害自己， 先是下药不成反让自己失了身子，这才几日便又再次换了个方式对她下手，还能找到老太太房中的人替她做事，这真真是好手段。 李卿棠现在开始怀疑，上辈子推她入水，又让郑国公世子把她救出，当众毁掉她的名声，让她不得不嫁给郑国公世子的事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孙姨娘、李卿鸾，还是她那个看着人畜无害的三妹妹李卿妍？ 第207章 进门 李卿妍既已与郑世雄有了首尾，那她便成全他们。 李卿棠来到桌前开始描绘信上的字体，只要把名字从棠儿改成妍儿便可。 或许在模仿字迹上她不如别人，但是她会画，她可以把这字看成一幅画，一点点仿出来。 接下来的两日李卿棠都没离开过院子，一直在布置。 李卿妍在听说游园会的事情失败后就在担忧李卿棠会不会发现了什么，但之后什么都没发生，李卿棠见到她还是客客气气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李卿妍这几日一边忙着替李卿鸾抄经，一边还要安排翠莺进府的事，精力有些不足，郑世雄那边估计是把事情失败怪在了郑美媛的身上，那日华灵儿让郑美媛下跪行大礼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想来她还能有些时日，如果顺利的话翠莺入府也就这一两日的事情了，到时候她可以再想该怎么把李卿棠送给郑世雄。 “夫人，老夫人同意让那个歌姬进门了。”梅清表情不太好。 慕舒云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对李固已经没有爱了，再抬十八房姨娘对她也没什么影响：“来就来呗，不用管，让侯爷自己处理。” “可..” “这几日你同袁嬷嬷一起好好收拾府中，棠儿的及笄礼可不能出任何纰漏，一会再陪我把宾客名单整理一下，郑家人就不要发帖子了。”慕舒云道。 这时兰桂走了进来，脸带喜色地送上一封信：“夫人，大少爷来信了。” 慕舒云一听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快拿给我看看。” 慕舒云打开信封，看着熟悉的苍劲笔迹，激动地直接流下了眼泪：“和风要回来了，我儿要回来了。” “快，快去把生云轩打扫干净。”慕舒云擦干眼泪连忙道吩咐。 “夫人，生云轩天天都有小厮婆子打扫，干净着呢。”兰桂笑着道。 “毕竟也好久没人住过了，总归是得再打扫打扫的。”慕舒云起身：“我得去看看那屋子里还有没有什么缺的，得在风儿回来前给准备好。” 慕舒云兴高采烈地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到了生云轩：“这还得再扫一扫，还有这边有点空，放几盆花吧..”说完慕舒云又觉得不好，她家风儿好像并不喜欢花：“算了，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此时翠莺坐着小轿子从后门抬进了府，她的心情十分激动，从今以后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她之前见过慕舒云的，慕舒云身上那镯子玉簪，真真是华美极了。 她已经想象到她以后珠翠满头，被人拥簇着风光出行的模样了。 “这边走，跟住了。” 翠莺还勾着嘴角想着美梦呢，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翠莺看到潘婆子冷冰冰的脸，升起一股子不满：“我肚子里怀的侯爷的孩子，走不快。” 潘婆子知道翠莺的身份，也知道老妇人和慕舒云对待这翠莺的态度，所以根本无视翠莺的话：“走不快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侯府大得很，你若是乱走冲撞了夫人和小姐，得了罚，那可别怪我没提醒。” 翠莺不以为意，这府中的两位小姐可都是她的人，这府中除了慕舒云和她那个女儿李卿棠，剩下的人可都向着她。 听竹轩是最偏僻、最小的院子，距离这后门不远，所以没一会就走到了：“到了，这两个是老夫人派给你的丫鬟，老夫人吩咐了，让你就在这院子里老实养胎，不要乱走。” 翠莺看着这院子，嫌弃的很，这怎么看着还不如柳岸巷的宅子：“我可怀着侯爷的孩子，你们就让我住这种地方？”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你若是不服，可以找老夫人，请便吧。”潘婆子说完就走了。 翠莺气的直跺脚，她身边的丫鬟珍珠安抚道：“姑娘别气，小心伤到了小少爷。” 进到屋子里，屋子倒是整齐干净，桌椅板凳都有，就是一点装饰品都没有，翠莺气的坐到凳子上：“我一会定要像侯爷诉苦，这侯夫人也太刻薄了些！” 潘婆子离开听竹轩就去向慕舒云禀报了，慕舒云忙着收拾生云轩，只淡淡说了句：“她就先按通房丫鬟的规格来，若侯爷和老夫人给了她名分，那就按照名分来。” “是夫人。” 慕舒云说完继续道：“再派几个人给少爷这里的花草休整一下，墙底下再移点翠竹，我瞧着这外墙根底下有点发潮发黑了，给补一补。” “是，老奴这就安排人来，保证把少爷这院子给收拾的漂漂亮亮。”潘婆子殷勤着应下。 “你一会再去望春轩看看棠儿那有没有要修的地方，银子问梅清要，走我的私库。”慕舒云道。 “是。”潘婆子应下后连忙就去吩咐。 瑄王府里，苏槐潇和两个心腹坐在书房。 “殿下，眼下城中沸沸扬扬都在传郑小姐的丑事，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断了这门亲事，想来皇后娘娘和郑家也说不出什么。” “是这么个道理，但别忘记了还有个北辽公主在虎视眈眈，推掉了郑家的亲事，那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与北辽的和亲了，咱们乾国可没有让外族人当皇后的例子。” “殿下可以在退亲的时候直接提出心有所属，让陛下赐婚，眼下京中最好的选择还是沈家的嫡女，沈家不怕郑家，有了沈相的助力，殿下在朝堂上定然如鱼得水。” “只是怕瑞王那边从中作梗。” “只要沈相同意这门亲事，那瑞王也无计可施，眼下就是怕沈相和沈姑娘不答应。” “他们有什么可不答应的，京中难道还有比咱们殿下更好的归宿么？” “我听闻那沈小姐似乎对瑾王殿下有意。” “那又如何？瑾王现在这个情况随时都有可能..” “我三弟会好的。”苏槐潇开口打断。 “是，三皇子吉人天相，但婚姻大事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愿为陛下去沈相府试探。” 苏槐潇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沉默了许久后道：“你们觉得北安侯府如何？” 第208章 作法 两人愣了一下，北安侯府？ “您是说李卿鸾？” “那位的确有些才名，但比起沈家的门第还差了些。” “是，而且我听说那李卿鸾似乎不是慕夫人的嫡女，还有些不好的传言不知是真是假，恐怕担不起王妃的身份。” “我说的不是李卿鸾，是李卿棠。”苏槐潇道：“她是正经的侯府嫡女，祖母是忠勇伯爵府的嫡女，外祖虽然经商，但家中也是功名在的，我们不是正缺银子么？” 两人对视一眼，一下就明白了苏槐潇的心意。 殿下这是对那李小姐动了情，所以在找理由。 “李小姐的确不错，人品样貌家世都没得挑剔，作为侧妃是极好的选择。” 苏槐潇想着李卿棠，心道：她怕是不会愿做侧妃。 如果可以他是想给李卿棠正妃之位，但他们说的没错，眼下只有沈念烟是对他最合适的选择，如果是李卿棠的话，恐怕不是郑家的对手，若因此被伤害了就不好了。 郑国公府里，郑美媛哭的眼睛都肿了，郑国公夫人无奈：“你为什么偏要去招惹裕安郡主，这下好了，这门亲事大概是成不了了。” 听到这话，郑美媛哭的更厉害了。 “我..我没有招惹华灵儿，是小叔叔让我一定要从李卿棠的身上找到一封信，没想到华灵儿会突然出现为难我。” “为什么要从李小姐身上找信？” 郑美媛此时也不管那些了，全都说了出来：“小叔喜欢李卿棠，但人家是侯府嫡女自是无法被收做妾的，所以便想着毁了人家的名声，这样就可以娶人家了。” 郑国公夫人听后气的脑子都疼，刚赶来的世子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母亲，您听听您儿子天天都在做些什么，后院都快住不下了这还招惹起侯府嫡女来了，请那么一尊佛回来是想怎样？想气死我再接替我的位置么！” “娴儿别动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王瑛娴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母亲，您可得为我做主，不然我就进宫去找太后娘娘去。” 郑国公夫人只觉得脑子疼，这王瑛娴是太后娘家的姑娘，算是太后的侄孙女，王家本就是门阀世家，还有太后这座大山在，惹不得。 “婶婶不用生气，那李卿棠看着并不想嫁给小叔。”郑美媛抽泣着道：“这事儿也没成。” 王瑛娴听后更生气了：“她还看不上国公府了，不过是一个落魄侯爵家的女儿罢了。” 郑美媛的娘拉了拉郑美媛的胳膊，让她闭嘴。 郑美媛委屈地闭上了嘴。 “这件事等国公爷回来再从长计议吧，你们先回去吧，这几日低调些，这点事很快就过去了。”郑国公夫人道。 “是。” 郑美媛哭哭啼啼地离开，郑国公夫人对王瑛娴又是一顿安抚，等人都离去后只觉得心力交瘁，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偌大的国公府竟还得靠她打理。 “等世子回来了，让他来我这一趟。” “是。” 北安侯府内，李卿棠把写好的信阴干叠好放进原版的信封中。 “习素，东西拿到了么？”李卿棠抬头问。 习素从怀中拿出几摞纸：“拿到了。” “她不会发现吧？” “应该不会，林风说他拿的很隐蔽，没有惊动任何人。” “没想到林风的身手这么好，那怎么会沦落到卖身呢？”李卿棠接过纸，随口一说。 但这随口一说却让习素身子一颤。 李卿棠说完后就打开纸仔细观察，完全没有再纠结于林风的身手问题。 傍晚，习素拿来一个盒子：“小姐，木青送来的。” 李卿棠听后连忙放下笔，打开盒子后是一朵用纸折的海棠花。 我看见这花开的正好，想送你，可摘下的花很快就会枯萎，便折了一朵送你。 ——云清 李卿棠看着字条，脸颊绯红，嘴角不自觉上扬。 云清，所以他叫云清么？ 当知虚空，生汝心内。犹如片云，点太清里。1 李卿棠看着花，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幅画，然后装回了盒子里：“等下次木青来了让他带回去。” “是。” 当晚慕舒云就说了李和风要回来的消息，李卿棠微愣，上辈子李和风可是没有回来的：“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你哥哥说会尽量赶回来参加你的及笄礼，所以是快了。”慕舒云笑着道。 李卿棠是开心的，但又疑惑。 上辈子可是直到死她都没见过李和风，是因为她的重生所以才改变了么？ “棠儿你还记得你哥哥么？”慕舒云问。 说实话李卿棠有些不太记得李和风的长相了，但她知道李和风是个很好的人，她小的时候，李和风就帮了她很多次。 “记得。” 慕舒云拉住李卿棠的手：“这次你哥哥回来，我让他多陪陪你，你哥哥还在信里说给你带礼物了呢。” 李卿棠点头。 李卿鸾也听到了李和风要回来的消息，又惊又喜，李和风最是疼她了，这些年他们也一直有书信来往，在事发后她还特意写信给李和风哭惨，李和风还回信安慰了她。 她和李和风自小一起长大，她同李和风的关系肯定是要比李卿棠同李和风的关系更加亲密，想来等李和风回来了，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李卿鸾开始思索等李和风回来后要如何让他站在自己这边。 苏槐沐当晚就收到了李卿棠送来的画，上面是一片云海，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像是一条鱼又像是一只鸟。 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当知虚空，生汝心内。犹如片云，点太清里。 所以李卿棠这是画的他的名字。 苏槐沐没忍住笑，木祥提醒：“殿下，一会贵妃娘娘就来了。” 苏槐沐把画藏在了枕头下，又一脸虚弱地躺了下去。 很快华贵妃就带着几个道士模样的人来到了苏槐沐的寝殿外。 道士摆上了香案等物件就开始做法祈福，一连做法祈福了三日后，才离去。 但这还没结束，道士们离开了，华贵妃又找来了一群和尚，几乎坐满了整个院子，一起诵经为苏槐沐祈福。 第209章 冲喜 苏槐沐躺在床上，听着门外‘嗡嗡嗡’的诵经声，看着华贵妃的表情很复杂。 华贵妃吃了块蜜饯看着苏槐沐：“不是你让我搞些这种东西么？” “是，但也没让你搞这么大。”这几日的声音听的他脑子都疼。 “不大怎么让别人知道你要不成了？”华贵妃又拿起一给苏槐沐吃药准备的蜜饯放入口中：“我不被逼急了又怎会想出那种不要脸的事？” 说到这，华贵妃放下又拿起一块蜜饯的手：“沐儿，都这样了，咱们还非得祸害人家小姑娘么？你都要死了还找人冲喜，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这样正好可以断了那些有心人的念想不是么？” “断念想是断念想，可你也不能随意找一个啊。”华贵妃道：“冲喜若是找那种高门贵女定是要结怨的，若找个门第低的，你这毕竟是装病，那不是...”华贵妃想说亏了的，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好。 苏槐沐沉默不语，他行此招其实也是在未雨绸缪，冲喜的名头放出去，如果郑世雄和苏槐潇那边想强娶李卿棠，那他便可以此让父皇给他和李卿棠赐婚。 如果郑世雄和苏槐潇还算老实的话，那他可以在海别公主定下亲生后，身体状况转好，然后再正式上门提亲。 第二日京中高门贵府和五品以上官员的府中都有宫中太监登门传旨，让各家把家中嫡女的八字呈上。 各家面面相觑，但这是皇帝口谕，尽管心下疑惑但还是不得不从。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又要给后宫选秀了？可之前没听到风声啊。” “应该不是，陛下去年刚采选了一批秀女，不可能连续两年，而且采选也不用要八字啊。” “我这心里总是不安怎么回事？” 一群贵夫人聚在一起，面露忧色。 “我们还是不要先猜测了，等等沈夫人来了她肯定知道。” “是啊是啊。” 很快沈夫人，也就是沈念烟的娘亲便满脸愁容地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迫不及待地问：“沈夫人，你知道今日圣上突然问众家要嫡女生辰八字是为何么？” 沈夫人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毕竟这事也瞒不住。 她叹了口气：“传闻瑾王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诵经作法都不好用，华贵妃问了高人，准备给瑾王娶妻冲喜。” 各家夫人听后都愣了一下，然后都愁容满面：“这...这...” “我听说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嫡女都被要了八字，看来瑾王殿下的情况十分不妙了，不然华贵妃怎么可能连五品官的女儿都要。” “那这被挑中了可不是得守活..”一位夫人说了一半自觉不对，连忙捂住嘴，但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 冲喜这东西大家都明白，这就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死马当活马医了。 各家夫人互相看了看，大家都有了想法，各家的嫡女都是宝贝，是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心血，若光看身份瑾王的确不错，可对方要死了啊。 嫁过去那是要守一辈子活寡的，若能留下一儿半女倒还可以，可瑾王这状况根本不可能留后，那只留一座空荡荡的王府有什么用啊。 而且对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来说。 冲好是喜，冲不好可能就是仇了啊！ 华贵妃要是因为瑾王去世在悲痛之下迁怒他人，那依照华贵妃的性子，和陛下对华贵妃与瑾王的宠爱，怕自己儿子在地上孤单，搞好不弄出个陪葬什么的可怎么办！ 这门亲事是万万不成的。 想到此处，大家都找借口离开，想着得赶紧把自家女儿的亲事给定下，一时间京中那些家中有还未订亲的青年才俊的府邸被踏的门槛子都要平了。 顾夫人这一下午已经不知道见了多少位夫人，笑的她的脸都快抽筋了，最后不得不闭门谢客。 沈相府中，沈夫人看着哭红了眼睛的沈念烟道：“念烟，你别犯糊涂，那瑾王如今已经是要不成了，你年纪轻轻过去可是就要守活寡啊，你便是对他有再多的爱，可一个死人他感觉不出来的啊。” “瑄王已经派人来探口风了，你祖父已经同意了，做瑄王妃是对你、对沈家最好的选择，而且那瑄王殿下人中龙凤，温润如玉，这满京城哪还有比瑄王更好的男子了。”沈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我就是喜欢他。”沈念烟哭着：“他便是死，我也喜欢他。” “胡闹。”沈大人走了进来：“你是家族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女儿，家族的荣耀都系在你的肩上，你享受了家族带给你的一切，在家族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管不顾，如此自私，你对得起你母亲，对得起你祖父对你的培养么！” 沈念烟哭着不说话。 “瑄王殿下那是京中多少闺秀挤破头都想得到的，大家都知道瑄王妃代表着什么！”沈大人道：“郑家人费尽心思想把郑家女嫁给瑄王，可惜那郑美媛是个蠢的。” “如今你能得到这个机会，不是因为你足够优秀，而是因为你姓沈，因为你是沈家女，为父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沈念烟低着头。 “你同不同意都没有别的选择。”沈父说完便摔袖离开。 沈母拉着沈念烟又是一顿劝说，说的沈念烟最后终于点了头。 北安侯府，李固沉浸在翠莺的温柔乡里，老夫人叹气，叫来了慕舒云：“这件事你怎么想？” “儿媳已经相看了几个人家，大理寺少卿顾家的嫡子对卿棠有意，如果棠儿同意，那这事很快就能订下。”慕舒云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那鸾儿呢？” 慕舒云看向老夫人：“不是儿媳不想管，而是管不了，您也知道的，她一心想着嫁高枝，京中各家也都知道她与文信候公子和瑄王的事，没有人敢登门来自讨没趣。” 老夫人知道这件事：“那文信候夫没提结亲的事么？” 慕舒云知道老太太这也是急了，叹了口气：“春日宴的时候文信候夫人就隐隐透露出想与棠儿结亲的意思，但我拒绝了。” 第210章 亲事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卿鸾到底是我养大。”慕舒云道：“我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自是希望侯府好的，鸾儿和文信候世子青梅竹马，我肯定是不忍拆散他们的，更不想让棠儿和鸾儿因此生了嫌隙。” 老太太听后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 “但文信候夫人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 “还不是之前和二皇子那事闹的。”慕舒云叹气：“文信候夫人又打听了，知道鸾儿的确倾慕二皇子。” “这几次我也探了文信候夫人的口风，但文信候夫人总是避开，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慕舒云道：“上次游园会文信候夫人和振威伯府夫人走的很近，振威伯府的嫡女如今还未订亲，我看这俩家要成了。” 老太太心底一惊：“此事可是真的？” “儿媳怎会在这种事撒谎。”这件事的确是真的，慕舒云没撒谎，当然这中间也有她的手笔：“鸾儿和文信候府的婚事算是彻底完了，也不知鸾儿同那瑄王殿下如何了。” 慕舒云提到这事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 慕舒云继续道：“皇后娘娘想把郑家女嫁给瑄王，但经过游园会的事，怕是不成了，要嫁也得换个人了。” “那鸾儿？”老太太连忙问道。 慕舒云摇头：“不管是瑄王府还是宫里都没有人接触过我，眼下都这种时候了，瑄王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顾公子担忧棠儿被选去冲喜，刚才还派人来了，意思棠儿如果同意，那他明日就让顾夫人带媒人上门，可瑄王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慕舒云看向老太太：“母亲，您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鸾儿自己说的，这其中不会...” 慕舒云没说完，然后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说鸾儿之前在说谎骗咱们，而是眼下文信侯府已经没希望了，如果瑄王那边也是鸾儿自己一厢情愿，那...” 老太太也想到了结果，表情不太好：“难道没有别人再问过了么？鸾儿在春日宴上可是大出风头了呢。” “母亲，之前有文信候世子在，谁会来自讨没趣啊。”慕舒云道：“现在陛下要给瑾王冲喜，多少高门贵女都着急相看，咱们侯府和鸾儿的情况您还不知道么。” 低的看不上，高的又攀不起。 “那也不能让鸾儿去冲喜啊，你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又是鸾儿养母，你该为鸾儿努努力，一碗水得端平，不然总会让人说闲话的。” 慕舒云在心里冷笑：“我倒是认识几位门第一般，但有才学的公子，我有心给鸾儿，但鸾儿瞧不上。” “是哪几位？”老太太问。 慕舒云说了几个她之前给李卿棠挑剩下的人家。 老天天听后：“门第是有些太低了。” “高点的也有，但就是庶子。”慕舒云道：“之前侯爷提了一嘴，说靳家有意与咱们结亲，那靳明达虽是庶出但才学比那嫡子强太多，虽然爵位不能传给他，但靳家的资源都会给他，以后靳家还得靠这个靳明达。” “靳大人和侯爷交好，那庶子也是个有本事的，我觉得倒是个良配。” 老太太在心底叹气，人是不错，但总归是个庶子，短时间内对李固的前途也没什么帮助。 “再看看吧。” 慕舒云笑着应下：“好。” 老太太又换了话题：“听竹轩那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眼下她没名分，但到底是伺候了侯爷，我便按照府中通房的标准来安排，若日后母亲和侯爷给了她名分，那就按照名分来。”慕舒云道。 老太太点头：“你放心，等生下孩子后我就会把人送走，那孩子就放到你的名下。” 慕舒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帮别人养孩子：“只要不让她出门乱说话，污了咱侯府姑娘家的名声，那便是留下也没什么，只要侯爷喜欢就好。” 老太太点头：“你是个懂事的。” 慕舒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但眼中是一片冰凉：“时候也不早了，儿媳就不耽误母亲休息了。” “好，鸾儿的亲事还是要多加留意些。” “儿媳会的。” 离开老太太的院子，慕舒云对梅清道：“把我今晚和老太太的对话透露给大小姐。” “这...” “她知道了才会着急，才能自己作死。”慕舒云道：“就说老太太把她的亲事全权交给了我，还开始怀疑她只是单恋瑄王。” “奴婢这就去。” 李卿鸾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果然急了起来，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办法偶遇苏槐潇，可苏槐潇自春日宴后竟什么宴会都没有参加，她也写了几封信去，但都石沉大海。 难道瑄王真的对她没有感觉么？ 看到李卿鸾在屋内踱来踱去，她新提上的一个大丫鬟平喜道：“小姐，您若有烦恼不若去找三小姐聊聊？三小姐的主意最是多了。” 李卿鸾对李卿妍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没事，你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是。” 第二日早朝后沈相就提出了孙女沈念烟倾慕瑄王的事，话里话外希望皇帝赐婚。 建兴帝只说这事还得经过皇后的同意。 在这之前华贵妃就想让沈念烟给苏槐沐冲喜，但沈念烟毕竟是沈相的孙女，父亲也是朝中重臣，让沈念烟去冲喜总归是不太好，所以他没有直接答应，说是考虑考虑。 结果今日沈家就来了。 建兴帝下朝后想了想还是去了皇后的凤仪宫，说了沈相的意思。 皇后笑着说：“我也觉得沈小姐极好，与潇儿郎才女貌，倒是般配。” 建兴帝没想到皇后会这么说：“可朕听说你之前不是给潇儿物色一个郑家女么？” 皇后飞快掩饰掉眼中的情绪，柔声道：“家中是有个不错的孩子，但不太适合潇儿，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还是得看潇儿的喜欢，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 皇后说着又道：“其实潇儿早几年就该定下亲事的，但他的心思都在学问上，眼下槐潜的儿子都能上学堂了，他若再不干净把亲事给定下，那他后面的沐儿可怎么办，总不能在哥哥之前定亲吧。” 第211章 赐婚 皇后这话也是在提醒建兴帝，苏槐潇是苏槐沐的哥哥，苏槐潇要定亲不是为了逃避和海别公主的亲事，而是为了苏槐沐。 建兴帝对皇后的这段话也表示认同。 在建兴帝离开后凤仪宫后，苏槐潇去找了皇后。 “你父皇刚刚来了，问本宫对于你和沈小姐婚事的看法。”皇后道：“本宫遂了你的意思。” “多谢母后。”苏槐潇十分恭敬：“身价虽不如郑家，但与沈家结亲对我们倒是有利，待过些时日风波过去，若郑小姐愿意，儿臣愿以侧妃之位求娶，定会好好待她。” 皇后看着苏槐潇诚恳地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件事总归是怪不到苏槐潇的头上，比起海别公主，那沈念烟倒是更好一些，从客观角度看，沈家若能助力苏槐潇，那机会的确更大一些。 “这件亲事得快些定下，免得让北辽人先下手，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是，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嗯。” 建兴帝离开凤仪宫后回到了御书房，没过多久，华贵妃就去了。 “陛下，臣妾说的事您有没有同沈相说？”华贵妃进去后直接问道：“沐儿的身体可等不得了，您今日就给沐儿下圣旨赐婚吧。” 建兴帝还在想该怎么和华贵妃解释呢，这华贵妃就直接来了：“这件事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那沈小姐本就喜欢我们沐儿，八字又和我们沐儿十分合宜，是难得地良配。”华贵妃一副理所应当。 “沈相今日向朕讨旨了，说沈小姐和潇儿两情相悦，想要朕赐婚。” “他们哪来的两情相悦，这沈相分明就是故意的，他不想让沈小姐给我们沐儿冲喜，他这就是想要看我们沐儿死啊！”华贵妃红着眼睛：“缙郎，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救沐儿的...” “是，沐儿是咱们的孩子，朕肯定是想救他的，但沈相都开口了，皇后也同意了，而且潇儿还是沐儿的哥你这样让朕怎么好拒绝...” “那沐儿怎么办？大师说了，必须得一个八字合，身份还得足够贵重的女子才能驱走邪煞，这样沐儿才会转好。”华贵妃道：“只有沈小姐是最合适的，只有她才能救我们沐儿的命啊...” 建兴帝其实不太信这些，但为了自己的爱妃和儿子，他可以纵容，对方是个一般勋贵人家的女儿他都会立即下旨，但对方是沈相家的孙女，那是权臣，要一个权臣的孙女嫁给一个要死的人，这可是结仇。 “就没有其他八字合的女子了么？不管是谁，便是宗室郡主，朕都立即下旨赐婚。”建兴帝安抚道：“若身份不够贵重，朕就赏赐她爵位，瑶儿你最能体会真我的不易了，是吧。” 华贵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虽然不乐意但因为是你，所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臣妾明白陛下的不易，臣妾可以退一步，但您得答应我，下一个我不论选谁您都得答应，便是对方定了亲，您也得先紧着我们沐儿来，最起码也得赐个县主的身份，总之得让对方足够尊荣，这样才能帮沐儿挡邪煞啊。” “好，朕都答应你。” 听到这华贵妃才止住眼泪，很好，事情都在按照他们预想的道路发展。 “陛下，臣妾好害怕啊...”华贵妃搂住建兴帝：“沐儿是臣妾的命根子，他要是就这么走了，那臣妾也不活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沐儿不会有事，你更不会有事，朕是天子，朕不许你们有事，你们就不会有事。” 华贵妃把头埋在了建兴帝的肩膀上翻了个大白眼，呸。 华贵妃很快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槐沐，说完后华贵妃看向苏槐沐：“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有看上的人了，所以才故意让我搞这么一出？如果沈念烟真的答应来冲喜了，你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不会的。”苏槐沐翻看一页书：“沈家不会把精心培育出来的孙女投资在我这么一个废人的身上，我二哥同样也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我父皇这人最爱猜忌，即便现在同意了这门亲事，但中宫嫡子和最有权势的臣子联姻，早晚会是他心底一颗拔不掉的刺，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苏槐沐轻描淡写道：“有沈家和郑家的支持，我那大哥估计也坐不住了，现在应该正在想着该如何对付我二哥。” “你小子这么坏到底像谁啊？”华贵妃皱眉。 “儿肖娘。” “呵，本宫做人向来坦荡，你可别往本宫身上泼这种脏水。”华贵妃瞪了眼苏槐沐随后又软了语气：“不过你费了这么大功夫，让我特意为你未来的王妃讨了那么多赏，你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母亲认识的。” “我认识？”华贵妃愣了：“这么多年我没发现你对京中哪个姑娘别有用心啊。” “北安侯府李卿棠。”苏槐沐也不瞒着了，这件事接下来总归是要华贵妃出面的。 华贵妃听后怔了一会，随后派了一下苏槐沐：“你这小子眼光确实不错，这方面的确像我，那小棠儿的确不错，本宫也喜欢。” 华贵妃说完后又道：“可那北安候府徒有爵位，并无实权，你便是正常下聘，你父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怎的折腾这么一圈。” 如果那样李卿棠便是高嫁，会给她在京中无形中又树立很多敌人，比如那沈念烟，嫁过来之后她也总会觉得矮人一头，他不想这样。 如今是他们有求于李卿棠，是他亏欠了她，他可以理所应当地给她无穷无尽地补偿，也不会有人因为羡慕或者嫉妒而仇视她。 但苏槐沐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华贵妃：“不这样逼迫，沈家和二哥又怎么会这么快走到一起？还有郑家一心想着再出一个皇后，郑美媛刚出事，二哥就和沈念烟定亲，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这就是二哥和沈家故意设计的，为的就是不娶郑家女。” 第212章 今日 华贵妃一脸震惊地看着苏槐沐：“你可真坏啊。” 苏槐沐看向华贵妃。 华贵妃轻咳了一声：“那个，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提出要小棠儿冲喜的事？” “不急。” 其实这也只是个备选，如果可以，他还是想用一种更加“你情我愿”的方式，他只是怕郑世雄和苏槐潇对李卿棠突然下手。 眼下建兴帝已经拒了华贵妃一次，不可能再拒第二次。 但这件事他还是得先经过李卿棠的同意，如果她愿意，那他便让华贵妃去说，如果不愿意，那... 总之他不想勉强李卿棠。 苏槐潇和沈念烟被赐婚的消息当日就传遍了京城，李卿鸾听后直接摔了一屋子的瓷器，李卿妍也心乱地抄不进一点经书。 李卿棠听后倒是松了一口气，苏槐潇既然和沈念烟定亲，那李卿鸾和李卿妍该是都没了机会，应该是不用担心慕家再因此受到牵连。 但她又有些忐忑，眼下事情的发展已经和她上辈子几乎完全不一样了，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了，她可以做得好么？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李卿棠思索的时候习素道。 “把东西都送到郑世雄的手上吧。”李卿棠道。 “好。” 郑世雄看着‘李卿妍’送来的情书，笑了起来。 “世子，李小姐说那边都安排好了。” 郑世雄摸索着手里的书信，还有那个香囊，笑开了花。 “李小姐说明日的宴会上安排你们相见，到时候她会引人过去，让公子把这些都带好准备着。” “好。”郑世雄想着明日就可以把李卿棠抱入怀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京中这几日因为冲喜的事几乎天天都有游园会，为的就是给自家女儿相看，在李卿棠的建议下，慕舒云也开了一个游园会。 李卿鸾此时又急又怕，怕老夫人因为苏槐潇已经定亲的事而放弃她，急着想抓住文信侯世子，但她也感觉出了文信侯夫人最近对她的冷淡。 她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然这府中怕是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另一边李卿妍也在盘算，盘算着该怎么才能促成李卿棠和郑世雄的好事，那些信已经被她放好了，看慕舒云和李卿棠的模样，应该是没被发现，昨日她还借口去望春轩找李卿棠的时候，把郑世雄给她的玉佩塞到了李卿棠的屋子里了。 今日，就看今日了。 若今日事成，那李卿棠的及笄礼怕是也没有脸大办了。 李卿妍想着露出一个笑脸。 慕舒云的确是想给李卿棠定下一门好亲事，所以今日确实邀了不少人。 在看到雪景和李卿妍都出现后，李卿棠就给习素使了一个眼神，习素对善慧道：“你去告诉林风，让他去绣华楼帮小姐拿东西。” “是。”善慧快步离开。 李卿妍很自然地来到李卿棠身边，她正想着要用什么方式单独带走李卿棠的时候，李卿棠突然一个不小心把果子饮打翻，红色的饮子洒在李卿妍的身上，特别的明显。 “真是抱歉啊三妹妹，我刚刚有点走神了，这手一滑就摔落了...”李卿棠十分抱歉道：“姐姐赔你一件衣裳，你不要生气好么？” “姐姐说的哪里的话，不过一件衣裳而已。”李卿妍一下就觉得这是个机会：“姐姐能陪我先去把衣服换了么？” “当然可以。” 见李卿棠同意了，李卿妍又道：“这要是被人看到，总归不好看，就在前面的风华阁里换吧。” “好，我陪妹妹过去，都怪我不小心。”李卿棠露出自责的表情。 “没事的姐姐，我们过去吧。” 到了风华阁门口，李卿妍道：“雪景你去给我取件衣服来。” 李卿棠连忙道：“这是我弄脏的，刚巧绣华楼送来了几件衣服，我让人去给你拿过来吧。” 李卿妍还想着该怎么支开李卿棠的丫鬟，没想到李卿棠自己主动把人支走了，这真是天在助她啊！ 郑世雄接到了雪景的通知，连忙往风华阁赶去，门口没有人，他便推门走了进去：“棠儿妹妹？” “棠儿妹妹你在么？”郑世雄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又走了两步看到了一个趴在桌子上的背影，他摩挲着手掌走了过去：“棠儿妹妹...” 结果走过去后发现那人竟是李卿妍。 郑世雄看到李卿妍后十分失望，又在屋里找了找，但这并不大，只是偶尔在这看风景休憩的小楼阁，里面只有李卿妍一人。 郑世雄不悦地拍了拍李卿妍的背：“醒醒，人呢，怎么回事？” 李卿妍扶着脖子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她也有点懵：“你怎么在这？” 郑世雄乐了：“你问我？不是你让我过来的，说李卿棠在这么？人呢？” 李卿妍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啊，人呢？ 她进入屋子后和李卿棠刚坐下就失去了意识，这是怎么回事？ 李卿妍直觉事情不对：“雪景呢？”她四处张望发现雪景也不在，眼下屋子里只有她和郑世雄。 坏了，李卿妍连忙起身，但腿有点发软，一个没站稳就直接跌到了郑世雄的怀里，就在这时门被打开：“妹妹。” 然后就是一阵吸气声。 “三妹妹你和郑国公世子这是在干嘛？”李卿棠大声道。 “你俩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华灵儿的声音也不小，她们身后不远处就是几个小姐和夫人，闻声都靠了过来。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李卿妍连忙解释。 这风华阁只有一个门，如今门口站着一群人，李卿妍就是要躲都没有地方躲。 “二姐姐，你为何要害我！”李卿妍见状直接转换了思路。 李卿鸾一脸无辜：“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我...我不知道你和郑世子在这做这种事啊...” “你自己不检点和男人鬼混，怎么还怪起别人来了，这门也没锁，腿脚也都长在你们自己身上，我这一开门就看到你们俩抱在一起，你怪你二姐姐不如怪我开门前没敲门，坏了你的好事。”华灵儿不悦道。 第213章 对峙 李卿妍明明记得今日华灵儿没有来，怎么突然又过来了，她来不及想这些事，可以肯定的就是，她上了套了。 “二姐姐，是你在我衣服上洒了水，然后让我来这换衣服，我一进来就被人打晕，姐姐，你是因为我知道了你与郑国公世子的事，所以才来设计陷害我的么？”李卿妍红着眼睛大声道：“那些事妹妹不会说的，你何至于此...” 看到李卿妍的反应这么快，直接倒打一耙，李卿棠在心底给这个三妹妹比了个大拇指，真是厉害。 “妹妹，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衣服洒了水，你这衣服不是好端端的么？”李卿棠一脸不可思议：“我只是同郡主想来这里赏风景，没曾想到会这样...” “你胡说，我这衣服明明...”李卿妍低头看却发现衣服上的痕迹完全没有了：“你...你换我衣服了。” “妹妹，你不能血口喷人啊，你一早就穿的这件衣服，家里人都看到了，你说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可眼下你的衣服明明好端端的。”李卿棠也红了眼睛：“还是母亲和祖母来判断吧。” “二姐姐你...”李卿妍刚要说话，李卿棠就道：“妹妹，那日春日宴上你看突然离席就是去了奇秀院找郑世子吧。”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李卿妍也是慌乱无比，李卿棠怎么知道她去了奇秀院？她不会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吧！ 郑世雄倒是老神在在：“棠儿妹妹，不是你约我过来的么？咱俩的事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吧。” “世子慎言，我与您并不熟，只在水云间见过一面，当时郡主、瑄王殿下可都在呢。” “郑世雄，别以为你打的那些主意本郡主不知道，上次在水云间就是你恬不知耻地骚扰棠儿，你也不会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华灵儿骂起郑世雄来是毫不嘴软。 郑世雄被华灵儿这骂的恼羞成怒，直接拿出了那些‘李卿妍’给他的情书：“这些可都是棠儿妹妹给我写的信，我和棠儿妹妹可是两情相悦的。” 李卿妍愣了，她是模仿了李卿棠的笔迹给郑世雄写了几封情书，但她还没送过去呢... “你骗鬼呢。”华灵儿才不信郑世雄的话。 “那你自己看。”郑世雄说着就要把信递过去。 李卿妍连忙抓住了那些信：“不..不成。” 华灵儿冷笑一声：“怎么心虚了，不敢让人看了？” “我是怕影响姐姐的名声。”李卿妍连忙道：“这种事还是私下解决吧。”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与郑世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怕。”李卿棠铿锵有力道。 华灵儿直接把信抢了过来打开，李卿妍想抢回来，但她完全不是华灵儿的对手，只能任凭着华灵儿打开那信封。 她脑中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华灵儿看后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 身后有人好奇问：“写了什么啊，是李小姐写的么？” 华灵儿直接把信传了过去：“李三小姐真是恶毒啊，这信分明就是你写给郑世雄的，你竟然还诬陷给别人，刚刚不让人看就是怕被发现是吧。” “我不是，那信不是我写的，是有人陷害我们。”李卿妍说着看向郑世雄：“我与世子这是第一次见面，是吧，世子。” 郑世雄点头：“对，我与这位小姐是第一次见。” “ 三妹妹，事已至此你何必撒这种谎呢？”李卿棠脸上是满满的无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世子爷当街拦了你的马车，春日宴那晚你中途离席不知去向，我让人去寻你，结果看到你与世子一前一后从奇秀院出来...” 这话一出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屋内的两人。 郑世雄好像的确拦过李卿妍的马车，当时事情好像闹的还挺大的，但大家并没有过多在意，因为郑世雄做这种事实在太多了。 不过... 大家又一想，好像每次做这种事都是因为对那车中小姐感兴趣，所以才... 一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奇妙起来，这时慕舒云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李卿棠把刚才发生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慕舒云先安抚了众位小姐和夫人，然后关上了门：“把侯爷和老夫人请来。” 说完后慕舒云又看向郑世雄：“世子，郑家那边是由我来知会，还是您自己来？” 事已至此郑世雄今日对李卿棠势在必得：“不必，本世子的事本世子自会解决。” “婚姻大事，还是得有家中长辈在才好。”慕舒云笑着道：“去知会一下郑老夫人。” “是。” 等李固和侯府老妇人来之后，慕舒云看向李卿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卿妍还是那套说辞，说她衣服被李卿棠洒了饮子脏了后，就来风华阁里换，但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一醒来便这样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李卿棠在故意陷害她。 说李卿棠是和郑世雄有情，怕被发现后，故意栽赃她。 李固和老太太听后脸都黑了，不管是谁，这对北安侯府的名声都是巨大的打击。 “棠儿你怎么说么？”老太太看向李卿棠。 李卿棠看向郑世雄：“敢问郑世子您是怎么去的风华阁？” 郑世雄肯定不能说是雪景派人去找他的，于是便道：“是你们府中小丫鬟说你在风华阁等我，于是我便去了。” “那敢问是哪个丫鬟？” “我也没注意看。”郑世雄道：“棠儿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通信了这么久，你竟要翻脸不认人么？” “世子慎言。”李卿棠看让习素把信递了上去：“这是郑世子身上的信，当时三妹妹一口咬定这是我写的，还不让人看，但这字迹分明不是女儿的，名字留的也是三妹妹的小字。” “祖母、父亲，这信不是我写的，是有人要害我。”李卿妍连忙解释。 李卿棠又道：“至于衣服的事，大可以问问李姨娘和他们院子里的下人，三妹妹今日穿的是不是这一套衣服，她说我弄脏了她的衣服故意引她去风华阁，可这衣服上分明干干净净的。” “我总不可能提前猜到三妹妹穿什么衣服，然后准备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吧。” 第214章 难辨 老夫人觉得有道理，于是让人去叫了李姨娘，李姨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屋内的氛围也知道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事。 她诚惶诚恐地行了礼。 “我问你，妍儿早晨穿的是身上这件衣服么？”慕舒云问。 李姨娘不知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见状慕舒云看向李卿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女儿冤枉，明明是，明明是二姐姐把果子饮洒到了我的身上，说带着我去风华阁换衣服，还说要赔我一套衣服，雪景她们都看到的。” “一开始我的确和三妹妹在一起，但她有事要离开，我就直接去找了灵儿姐姐，一路上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李卿棠道：“我真不知道郑世子和三妹妹为何要联手冤枉我，你们两个既然相爱，那便直接禀了父亲和母亲，让他们做主便好了，他们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何必这样呢。” “不是的，和郑世子有情的一直都是二姐姐。”李卿妍想着，郑世雄会站在她这一边，只要郑世雄一口咬定和他传情的是李卿棠，再加上她提前放在李卿棠屋子里的信和玉佩，那她就可以脱身了。 至于什么奇秀院，那丫鬟的都是李卿棠的人，只要咬定她们是串通一气胡说八道的就好了。 “三妹妹，郑世子身上的信留的可是你的小字。” “二姐姐，郑世子都说了和他传信的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李卿妍说着哭了起来。 “没错，和我传信的一直都是棠儿妹妹，棠儿妹妹你为何突然翻脸，莫不是又喜欢上了别人？”郑世雄道。 “你少胡说八道了。”华灵儿道。 郑世雄拿出那个香囊：“这就是棠儿妹妹亲手绣给我的，这还不能证明么！” “郑世子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从未绣过什么香囊与你。”李卿棠看向李固和老夫人：“父亲、祖母明鉴，棠儿是给你们绣过香囊的，你们可以对比看看这针法是不是棠儿的。” 老夫人让周嬷嬷拿过郑世雄手里的香囊又接过李卿棠身上的香囊，看了看这针法的确不同。 李卿棠又道：“可否让女儿看看那个香囊。” 李卿棠接过后看了看，又闻了闻：“我刚回府的时候三妹妹送过我一个香囊，婉清，把那个香囊拿过来。” “是。” 很快婉清就带着香囊过来，李卿棠举着两个香囊道：“父亲、祖母请看，这两个香囊不仅针法一致，连香味都如出一辙。” “事实已经摆在了这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慕舒云问道。 “针法和字迹都是可以模仿的，这是有人想害女儿。”李卿妍解释。 李卿棠道：“三妹妹慎言，什么叫害？以你的出身能与世子结缘，那是高攀。” 李卿妍听到这句话恶狠狠地转头看向李卿棠，那眼神像极了一条毒蛇。 上辈子李卿棠落水后躺在床上瑟瑟发抖时，屋子外就传来这么一句话。 以她的出身能嫁给郑国公世子做妾，也算是高攀。 李固经这么一提醒也连忙道：“对，棠儿说的没错，若你真的与世子爷有情谊，父亲也不是那不通人情的。” 郑世雄也没想到他手里的信和香囊都不是李卿棠的，一琢磨也想到事情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 李卿妍连忙道：“世子你是不是也给二姐姐写了信。” 郑世雄点头：“是，我还给了棠儿妹妹一块刻着我名字的玉佩作为定情信物。” “那就搜一搜吧。”李卿妍道：“我从没收到过这些东西，我问心无愧。” “那就搜吧。”李卿棠同意。 见到李卿棠这么淡定的模样，李卿妍内心有些慌，难道李卿棠发现了？ 可是她一直很小心，一直很注意自己的院子，她敢肯定她离开院子前她屋子里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 李卿棠可以魔法她的字迹，但李卿棠没见过郑世雄的字，肯定没办法模仿郑世雄的字体，那些信里都写了李卿棠的名字，就算李卿棠把那些信放到她的院子里也没用，反而能证明今日的事都是李卿棠在陷害她。 慕舒云为了避嫌只让老太太派人去搜，没过一会周嬷嬷就带着人回来了，表情十分不好。 “东西找到了么？” 周嬷嬷点头，把东西呈了上来：“都在这了。” 郑世雄看到那信封和玉佩立马承认：“对，这些就是我给棠儿妹妹的。” 周嬷嬷脸色十分怪异。 老太太、李固和慕舒云分别打开一个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只觉得臊得慌。 “这些东西都是在三小姐的屋子里找到的。”周嬷嬷道。 “不可能！”李卿妍立即否认：“这肯定是别人放在我屋子里的！” “奴婢去的时候，三小姐的院子是锁着的，下人们说钥匙只有三小姐自己有，老奴是让人撬了锁才进去的，这信和玉佩藏得都还挺深。”周嬷嬷道：“二小姐的院子奴婢也去了，但并未发现什么。” “二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害我。”李卿妍看向李卿棠：“你是不是收买了周嬷嬷。” “李卿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诬陷我么？”李卿棠直呼了李卿妍的名字，满眼的失望：“我真没想到，我对你那么好，你自己犯了错不敢承认，为了自己的名声竟联合郑世子一起诬陷我。” 李卿棠红着眼睛看向李固几人：“祖母、父亲、母亲，你们想如果真是女儿与郑世子情投意合，私下来往，那郑世子怎么会在这样的日子里和我的妹妹私会搂抱，被人发现后还一起把脏水往我的身上泼，郑世子难道不懂名声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么？郑世子若真的喜欢我，又怎会处处向着三妹妹，只顾维护三妹妹的名声，而置我于不顾？” 众人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 郑世雄和李卿妍的口径出奇的一致，这要是说两人没什么关系，真的鬼都不会信。 李卿妍如今有口难辩。 她能怎么说？她也不能说这一切都是她和郑世雄对李卿棠的设计吧。 第215章 名声 郑世雄拿过信，内容和字迹的确都是他的，唯一变了的就是棠儿变成了‘妍儿’。 “不对，这信不对，我写的明明是棠儿。”郑世雄否认。 但他们越否认，按照李卿棠刚刚的逻辑，这就越证明他们有问题。 李卿妍实在没法子，她看向李卿棠：“二姐姐，你真是好算计啊，你这是想逼死妹妹么？” “我出身没有你高贵，也没有你聪明伶俐，也不如你会讨祖母和父亲的喜欢，之前郑世子拦我的马车也是因为把我错认成了你，这件事母亲也是知道的...”李卿妍流着泪：“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姐姐若不喜欢郑世子便和他直说了好了，何必要设计陷害我？” 别说，李卿妍的这番演技倒是让李固和老太太有些动摇。 “三妹妹，我是侯府嫡女，是侯府的脸面，是注定要做宗妇的。”李卿棠冷冷看着李卿妍：“我可犯不着给人做妾，郑世子也不是老糊涂，怎么可能妄想让一个侯府的嫡女给他做妾？这不是明摆着要和我们北安侯府结仇么，便是陛下也不可能下旨让堂堂侯府嫡女去做第七房小妾，你说是吧，郑世子？”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郑世雄才想出‘生米煮成熟饭’的这个法子，想让李卿棠就范。 但眼下他怎么说都不对，总是会自相矛盾，除非他说实话，他和李卿妍故意算计李卿棠，但这样更完蛋。 华灵儿还在这呢，他说完，那华灵儿肯定会闹到宫里去，若是被他家那个母老虎知道了，又得闹好大一阵。 “姐姐，你正是因为知道父亲和祖母不会允许你和郑世子在一起，所以才遮掩的不是么。”李卿妍抓住机会连忙道。 郑世雄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对。” 华灵儿都气笑了：“郑世雄，你还真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么？我棠儿妹妹放着满京城的才俊不要，能看上你这么个棒槌？” 这句话真是说到慕舒云的心坎里了。 慕舒云看向李卿妍，冷声道：“你与郑世子私通证据确凿，不承认还反口诬陷嫡女，你可知错。” 李卿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母亲我和郑世子真的是清白的，这些东西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请父亲、祖母明察！” “这信都在这了，你还不承认，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李固指着信，想到信里的内容，他都觉得臊得慌，他真没看出来他认为最乖巧的女儿竟然能写出这种东西。 “肯定是有人模仿了女儿的笔迹。”李卿妍道：“肯定是这样的。” “有人能模仿你的笔迹还能模仿郑世子的笔迹是么？”慕舒云冷笑：“好端端的别人都不冤枉就冤枉你是么！” “那腿和胳膊都长在你身上，所有人都看到你扑在世子爷的怀里，这也是人冤枉你么！” 李姨娘见到李固发火连忙道：“我相信妍儿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 苦衷？”慕舒云笑了：“什么苦衷可以让她空口陷害嫡女！” 李姨娘身子忍不住发抖，不知该怎么解释。 “雪景呢？”李卿棠突然问：“雪景是她的贴身丫鬟，该是知道点什么的吧。” 很快雪景就被人带了过来，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到了流言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慌得很。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陪在小姐身边？”李固问。 “奴婢..奴婢是因为小姐的衣服脏了，所以回去给小姐取衣服。”雪景低着头回答。 “那衣服呢？”慕舒云问。 “衣服还没来得及拿，就..就被带过来了。”雪景头垂的更低了。 “夫人这丫头撒谎，老奴是园子里找到她的，她手里什么都没有。”潘婆子道。 “你去拿衣服，既没有回院子，也没有去风华阁，手里更没有衣服，你到底是去干了什么！”慕舒云大声质问。 雪景慌得不成，偷偷看向李卿妍。 “奴婢..奴婢是半路突然肚子不舒服，所以去了茅厕。” “禀告老爷、夫人，雪景在撒谎。”兰儿走了进来：“奴婢看到她去找了郑世子，奴婢看到后就上前询问，谁知她惊恐万分还打翻了奴婢给大小姐拿的点心。” “不仅奴婢看到了，当时周围还有不少丫鬟小厮都看到了。”兰儿一字一句，字字清楚。 雪景身子整个瑟缩在了一起。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慕舒云看向李卿妍。 “我也不知雪景去找世子做了什么...” “够了！”李固听不下去了：“你既然与世子两情相悦，眼下这么多人也看到了，一会国公夫人来了，就把这门亲事定下吧。” 李卿妍瞪大了眼睛，不可以，她不可以嫁给郑世雄，郑家就是个火坑，她才不要进去！ “不是的父亲，事情真不是那样的。” “行了。”郑世雄没了耐心：“侯爷、夫人，我和府上三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我心悦的棠儿妹妹，我同三小姐往来只是想让她帮我追求棠儿，我愿意以平妻的身份娶棠儿入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华灵儿直接破口大骂：“郑世雄你疯了吧。” 郑世雄不想与华灵儿多纠缠，对着李固几人道：“侯爷、夫人、老夫人，世雄对棠儿妹妹一见倾心，愿各位成全，我保证会对棠儿妹妹好一辈子的。” 慕舒云被气的头都疼了，这个人怎么可以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话！ “眼下华贵妃正在寻人给瑾王冲喜，大家都在忙着给女儿订亲，我郑国公府的门第在整个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棠儿嫁给我既能避开冲喜，还能有数不尽的荣华，我父亲最是疼我，爱屋及乌也定会对北安侯府多加照拂。” “我家棠儿若能被贵妃挑中，那也是她的福气，就不劳郑世子的关心了，棠儿还小，我还想多留她两年。”慕舒云冷声道：“但今日你坏了我家三姑娘的名声，总归是要对三姑娘负责的，国公夫人还没到么？” 第216章 验身 “母亲，女儿不用郑世子对女儿负责，女儿...”李卿妍的话还没说完，李卿棠便道：“三妹妹，你已然失身给了世子，你若不要负责，你以后是要出家做姑子么？”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你说什么？”李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失身？” 李卿棠叹了口气：“这事女儿本不想说，但眼下不说实在是不成了，我不能看着三妹妹把自己逼到绝路。” 老太太看了眼屋中的下人：“你们先出去。” 随后又客气地对华灵儿道：“郡主也先去偏厅吃点茶吧。” 华灵儿看了眼李卿棠，李卿棠点了点头。 “说吧。”老夫人看向李卿棠。 李卿棠看了眼李卿妍：“三妹妹，是你主动说出来，还是我来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卿妍已经慌了，但她只能否认，只要她和郑世雄都否认便好了。 “春日宴那日三妹妹敬我茶后，我觉得身子不太舒服，三妹妹便说可以去奇秀院休息，说女眷们吃酒后都会去那歇息片刻，于是我便打算过去，但出来没走几步风一吹便又好了，所以我便直接回去了，我回去后就发现三妹妹不见了，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回来，我的丫鬟帮我拿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三妹妹，说三妹妹面色潮红脚步虚浮，说要上官房，但她跟去后三妹妹就没了踪影，我有些担忧，就让我的丫鬟去找了。” 李固和慕舒云都想起来那日李卿妍的确中途离席，一直到宴会结束才回来。 “我的丫鬟想起想起之前三妹妹让我去奇秀院休息，于是便去了奇秀院，结果竟在里面看到了男子，我那丫鬟便没有敢进去，过了没多久我的三妹妹就去了，然后...”李卿棠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 李卿妍心底大惊，她没想到会被人看到：“你的丫鬟肯定是听你的话，二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害我，当时你为什么不说，现在才说？” “当时并不是我亲眼瞧见，而且这种事我想着若是真发生了，那妹妹该是自己和父亲母亲说的，怎么好让我一个外人开口，若中间有什么误会倒成了我的错。”李卿棠做出委屈模样。 “而且当时我那丫鬟并不认识那位男子，是今日看到郑世子身边的小厮才认了出来。”李卿棠道：“再结合你俩的反应，我才确定那日你是和郑世子...” “你胡说，我是清白的！” “父亲、母亲，你们还记得那日三妹妹的模样吗？”李卿棠道：“你们不觉得她回来后变得很奇怪么？当时我借了她披风，我拿回来后发现上面有股奇怪的味道，我怕三妹妹落水受寒便请大夫来瞧瞧，但三妹妹一直回避。” 李姨娘这么一回忆也一下就想起了李卿妍从春日宴回来后的反常，那衣服是她最喜欢的，可是突然就没了，后来她在灶台边发现了一小截烧糊的碎布，依稀可以看到那就是李卿妍穿去春日宴的衣服。 “若要证实我的话是真是假，其实很简单，找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查一下就是了。” 李卿棠这话一出，李卿妍神色大变，她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二姐姐你可知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你这么冤枉我，我不如死了算了。”李卿妍也是下了狠心，说着就往门柱上撞去。 众人惊呼，李卿妍动作太快，一时竟没人反应过来去阻拦。 千钧一发之际，随着外面的一声“瑄王殿下”门突然被打开。 李卿妍的脑袋在与柱子接触前被人拉住了胳膊，她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装晕，先躲过一劫，结果发现拉住她的是苏槐潇。 “瑄..瑄王殿下。”李卿妍因为惊讶一时忘记装晕，而错过这个时机现在再晕倒就太假了。 “本王也收到了请帖便前来看看。”苏槐潇道：“只是看起来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哪有的事。”李固连忙道：“您快上座。” 看着李固这谄媚而全然没有风骨的模样，慕舒云再次感叹，她一定是瞎了眼睛当时才会看上这么个狗男人。 苏槐潇坐下，看向众人：“你们继续。” 这... 家丑不可外扬，这瑄王在此还怎么继续。 “若是有什么不足以向本王道的，本王可以回避。”苏槐潇道。 “没什么大事，袁嬷嬷、周嬷嬷你们带三小姐下去，好好伺候。”老夫人道。 “是。”袁嬷嬷。 李卿妍想挣扎，但苏槐潇在这，她不能不顾形象，只能跟着两个嬷嬷去了侧室。 “瑄王殿下这是为何而来？” “听说侯府在办游园会，本王便来瞧瞧，没想到世子也在这。”瑄王看向郑世雄：“我听说世子妃快生产了，身子可还好？” 郑世雄脸色一变：“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他说完后又看向慕舒云和李固：“我是诚心想娶棠儿，侯爷和夫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苏槐潇听到这话眼中露出一丝寒光。 “世子还是把和我家三姑娘的事解释清楚吧。”慕舒云道：“郑世子该不是那种逃避责任的人吧？” “侯夫人，这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你家三小姐的是可和我没关系。”郑世雄开始撇清与李卿妍的关系。 “皇庄里人那么多，总不可能只我的丫鬟看到，事过必留痕，那奇秀院不过是一个长期空置的院子，可能根本没人打扫，现在去找找或许还能找到些什么。”李卿棠道。 苏槐潇点头：“二姑娘说的对，虽然不知你们在查什么，但若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去。” “这种事就不用麻烦殿下了。”郑世雄看着苏槐潇表情不悦。 “二姑娘的事怎么会麻烦。”苏槐潇笑着吩咐手下：“去皇庄把奇秀院翻了遍，那日所有路过奇秀院的下人全都问话。” “是。” 大部人关注点都在想李卿妍是不是真的和郑世雄苟且了，但也有人注意了苏槐潇的前半句话，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难不成苏槐潇对李卿棠也有想法？ 第217章 平妻 很快周嬷嬷和袁嬷嬷就回来了。 “如何？”慕舒云问。 两人脸色都很奇怪，周嬷嬷见眼下瑄王也在，委婉道：“确实如二小姐所言。” 这话一出，李固和老夫人的表情都不好了起来，李姨娘更是下意识就出口维护李卿妍：“不可能的，妍儿最是洁身自爱、懂规矩，绝不可能与人苟且。” 李姨娘连忙跪下求情：“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许两位嬷嬷看错了呢？” “姨娘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袁嬷嬷道：“三小姐腿上的淤青可还没散呢。” 李姨娘还是不能相信：“不会的，妍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李姨娘冲进了屋子。 李卿妍躺在床上，眼泪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完了，如今瑄王也知道她是不洁之身，她已经没了嫁给苏槐潇的机会。 眼下哭也不是个办法，李卿妍咬住了嘴唇。 “妍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和那郑世子....”李姨娘哭着问。 “是，但我这是替二姐姐受过，郑世子把我认作了二姐姐这才强了我。”李卿妍哭着道：“姨娘，之前郑世子拦我马车也是把我错认成了二姐姐..我也是被害者啊。” 李姨娘抱着李卿妍：“我懂得的，我懂得的，我会和夫人老爷好好说的，他们会替你做主的。” 苏槐潇是听说郑世雄打算利用这次冲喜的机会向李家求亲，为了让李家同意，郑世雄指不定又会使出什么下作是手段，所以他特意赶来。 他想要李卿棠的人，也想要慕家的财，一个侧妃之位和未来的贵妃之位，想来足以让李家满意。 但他没想到这郑世雄竟然和李卿妍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听刚才嬷嬷的话，这俩人怕不是... 这时郑国公府的夫人终于来了，慕舒云把事情说了一遍，郑国公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她笑着看向苏槐潇：“槐潇，我同侯夫人有点事想私下处理。” “槐潇明白。”说着他便起身退了出去。 郑国公夫人看向郑世雄：“你说，怎么回事！” “母亲，我打算娶侯府嫡女为平妻，你帮我说说。”郑世雄也不管了，他都许了平妻之位了，还要如何。 郑国公夫人的脸色更不好了：“我只问你，你同那侯府三小姐怎么回事？你真的对人家...” “那只是个意外。”郑世雄道：“母亲、侯夫人，我是真心喜欢棠儿妹妹...” “住口！”郑国公夫人给郑世雄使了眼神，郑世雄不甘愿地闭上了嘴。 慕舒云脸色奇差，她知道郑世雄是个混不吝的，但没想到会混蛋到这个地步：“国公夫人，您也听到了，郑世子毁了我那三姑娘的清白，为了两家的名声，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侯夫人的意思是？” “我们三姑娘知书达理，我本是想给她找个有前途的学子，凭三姑娘的本事和侯府的扶持，这日子定会过的蒸蒸日上，但如今出了这事...” “国公府门第高，我们也不会无理要求郑世子以平妻的身份娶三姑娘进门，但怎么也得是个贵妾，国公夫人觉得如何？” 郑国公夫人听后松了口气，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回去后我就带媒人来下聘。” “那就有劳国公夫人了。” 郑世雄听着不答应了：“娘，我要娶的是二姑娘，不是三姑娘，那晚是三姑娘自己主动贴上来的，又不是我主动的。” 李卿妍听着这话头皮发冷，恨得牙都痒痒，但还是努力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不是的，是郑世子把我错认成了二姐姐，才强了我...我事后害怕极了，这才什么都没说。” 郑国公夫人一直都知道郑世雄对李卿棠有非分之想，她是信郑世雄能做出这种事的，但她也不能承认，北安侯府就算没落了，那也是侯府，李卿棠和华灵儿的关系还非比寻常，这要是被传到皇帝和太后耳朵里，又是一件麻烦事 。 “事已至此，三姑娘放心，我们郑国公府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地方，世雄会娶你进门的。” 李卿妍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一下子就温婉柔顺了起来：“卿妍谢老夫人体恤，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和国公爷。” 李卿棠看着李卿妍这番模样，心里对李卿妍的警惕又高了一层，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狠角色。 她这么直接的服软，倒是让之后的事没法继续下去了。 李卿妍都表明了态度，那侯府自然也没什么意见，李固和老太太虽然觉得很丢脸，但能让一个庶女嫁入郑国公府到底还是赚的。 但郑世雄还是对李卿棠恋恋不忘，一心想娶李卿棠。 苏槐潇在思索要怎么提出娶李卿棠为侧妃才能既不得罪郑家和沈家，还能让侯府愿意。 在苏槐潇思索的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郑世雄刚说完：“我可以娶李卿妍，但你们要想息事宁人的话，那李卿棠也得嫁给我。” 慕舒云正想说，你简直痴人做梦的时候，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黄鹂般清脆的女声响起：“哟，今日真是好热闹，郑国公府的人也在呢，瞧这模样本宫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了。” “贵妃娘娘哪里的话。”郑国公夫人连忙道。 其他人也连忙起身行礼。 华贵妃非常自然地走到主位上坐下：“都免礼吧，本宫刚刚好像听到郑世子说什么息事宁人？什么让棠儿嫁给他？” “我记得世子妃还活着呢吧，郑世子这话是怎么的，要休妻另娶啊？”华贵妃一脸单纯地问道。 郑国公夫人连忙道：“哪有的事，我们只是在说世雄要纳北安侯府三姑娘为贵妾的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华贵妃嘴角带着几分若有似无地笑意：“本宫刚才差点就想派人去问问太后娘娘，怎么世子妃去世这么大的消息，本宫却不知道呢。” 郑国公夫人听到这话，背后发凉，连忙笑着对华贵妃道：“瑛娴在府中好好的养胎呢，一点事都没有，多谢贵妃娘娘的关心。” 第218章 侧妃 “没事就好。”华贵妃面上明显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直接就转换话头：“你们聊完了么，聊完的话本宫就来聊了。” “那老身就先回去了。”郑国公夫人见状准备起身离开。 “没事，本宫说的话不用避嫌。”华贵妃意有所指地说完后，笑着看向慕舒云：“侯夫人，今日本宫没递帖子就突然来访，你不会见怪吧？” “贵妃娘娘哪里的话，您能来是我们侯府的荣幸。” 华贵妃抿着嘴笑了：“本宫也不绕弯子了，今日本宫特意来访就是为了你家棠儿，这丫头实在合我的眼缘，面相也好，这也到了该订亲的年纪，不如给我做儿媳可好？” 华贵妃这话一出，包括李卿棠在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意思是看上李卿棠去冲喜了？ 慕舒云立马就慌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即便那人是皇子也不成。 “贵妃娘娘，其实棠儿的亲事...”慕舒云还没说完，华贵妃继续道。 “圣上已经答应本宫了，会封卿棠为县主，侯夫人如今才是三品诰命吧，作为瑾王妃的生母，怎么也得是个一品诰命吧。”华贵妃道：“陛下疼爱沐儿，这聘礼的规格定不会低，这侯府怎么也得世袭罔替吧。” 老夫人和李固听到‘世袭罔替’这四个字，脸上的表情都差点没绷住。 李卿棠看李固的表情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会开口答应，恨不得明日就直接把她送到瑾王府。 郑世雄见状想开口，被郑国公夫人一把拉住。 慕舒云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开口：“贵妃娘娘，实不相瞒，棠儿其实已经相看了人家...” “只是看了看，但没有定下。”李固连忙开口打断慕舒云：“能得贵妃娘娘的青眼，是我们家棠儿的福分，我家棠儿的命格的确是好，小的时候就被算出是凤..” 李固在要把‘凤凰命’说出口的时候，老夫人开口：“我们棠儿福泽深厚，有神佛庇佑。” “对。”李固点头。 华贵妃面上笑意盈盈，但在心里却翻了个大白眼，有这样的父亲可真是这丫头倒霉。 华贵妃不看李固两人，她对李卿棠招了招手：“小棠儿过来。” 李卿棠走了过去，华贵妃拉住李卿棠的手：“本宫是真心喜欢你的，本宫在这就可以承诺，只要本宫在一日，只要镇国公府在一日，就会护你一日周全，任何人也都不能欺负你分毫。” 李卿棠看着华贵妃的眼睛，听着她特意咬重的‘任何人’三个字，是有些动容的。 如果不是她心中装着一个人，便是冲着华贵妃和华灵儿的面子，她或许会选择冲喜，但如今她的心中住着一个人，这让她怎么是好。 华贵妃可以见到李卿棠眼中的挣扎：“小棠儿不用急着回复，明日本宫还会派人来。” 说罢华贵妃起身：“好了，本宫还得回宫见陛下，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恭送贵妃娘娘。” 目送华贵妃走远，郑世雄开口道：“现在你们答应把棠儿嫁给我，我现在就可以让皇后娘娘下旨赐婚，这样棠儿妹妹就不用去冲喜了。” 慕舒云没好气地看了眼郑世雄，李卿棠真的去冲喜都好过嫁给郑世雄这个混不吝。 “棠儿的事我就不劳世子费心了。”慕舒云冷冷道。 郑国公夫人走到郑世雄的前面，笑着道：“眼下贵府事多，我们便不多做打扰了。” 郑国公夫人说完后就硬拽着郑世雄离开。 “你赶紧收起对李二小姐的心思，眼下的瑾王府和华贵妃都招惹不得。” “一个都要死了的皇子有什么好忌惮的。”郑世雄忿忿不平，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要给一个都不能行人事的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住口！”郑国公夫人被郑世雄这话吓得差点没摔倒：“这要是被有人听去，你怎么都得褪层皮。” “他们敢，我可是郑国公府世子！”郑世雄不以为意。 “眼下瑾王病危，华贵妃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依圣上对华贵妃的宠爱都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便是你姐姐也护不住你。” 郑世雄不以为的‘切’了一声，但到底是收住了口。 苏槐潇在看到华贵妃来了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听到华贵妃要李卿棠给她做儿媳的时候，整个心更是揪了起来。 理智告诉他，他已经抢了沈念烟，如果再抢李卿棠，那华贵妃和镇国公府肯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他父皇也可能因此而猜疑他。 可情感上他却不愿放手。 李卿鸾知道苏槐潇来了后立马寻了过来。 “槐潇哥哥。”李卿鸾面露羞涩地走了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李小姐。”苏槐潇客气又生疏地看向李卿鸾。 李卿鸾听到这三个字，咬住了嘴唇：“槐潇哥哥之前都是叫我卿鸾妹妹的。” “如今本王已订亲，李小姐还是叫我瑄王殿下吧。” 李卿鸾捏紧了帕子：“槐潇哥哥怎的如此狠心，难道忘记我们过去的情谊了么？” “往日本王也只是有些欣赏李小姐的诗词而已，本王还有事，李小姐请自便。”苏槐潇说完便带着人离开。 李卿鸾跺了跺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远处的李卿妍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个阴沉的笑。 活该，她嫁不了苏槐潇，那大家就都别嫁了。 想到李卿棠马上就要去冲喜守活寡，李卿妍心里是有些痛快的，但一想到李卿棠要被封为县主，还能这么轻松地成为王妃，得到贵妃娘娘和镇国公府的庇护，她又嫉妒地快要发狂。 凭什么郑世雄娶李卿棠就是平妻，而她就是妾！ 凭什么她算计了这么多到头来一场空，而李卿棠却唾手可得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不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了。 李卿妍低下头掩下眼中浓浓的恶毒之色，换上一幅楚楚可怜的面孔走向李卿鸾。 李卿棠神色复杂地离开风华阁，刚走出去没多远，苏槐潇走了过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父皇请旨，让你做的我侧妃。” 第219章 卖女 “多谢殿下的好意，但是不必了。”李卿棠微微低着头：“这是臣女自己的事，臣女自己会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可不要做傻事。” “殿下放心，臣女还是很惜命的。”李卿棠微笑着道：“贵妃娘娘人很好，想来我嫁过去后是不会受委屈的。” “你还年轻，你当真要付出一辈子？”苏槐潇道。 “殿下怎知瑾王殿下的身子不会好转？一旦我冲喜成功了呢。”李卿棠问。 苏槐潇被噎了一下：“你铁了心要嫁给苏槐沐？你都没见过他。” “我见过的。”李卿棠抬起头看向苏槐潇：“那日在章台街，多亏了瑾王殿下我才及时得救，瑾王殿下骑着马走过，虽然带着面具但身姿挺拔，风采卓然。” “那他已...”苏槐潇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可对他而言他并不认识你，你还年轻。” “瑾王殿下是灵儿的表哥，华贵妃是灵儿姐姐的姑母，便是看在灵儿姐姐的面子上，我这后半辈子也是无虞的，更何况刚才贵妃娘娘还承诺我，说她会让陛下赐我县主之位，还会赐侯府世袭罔替，保我一世无忧。” 看到李卿棠灵动的脸庞，苏槐潇握了握拳：“这些我也可以给你。” “那殿下能给我王妃之位么？”李卿棠问：“您也知道我做了十多年的庶女，我深知一个庶女，一个妾室的生活是多么辛苦、卑微，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可是王府的侧妃不同妾室，我可以给你同王妃一样的东西。” “殿下莫不是把我当小孩子哄骗呢，妾究竟是妾，便是侧妃也是妾。” 李卿棠笑着看向苏槐潇：“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我的心眼可小了，容不下别人分毫。” 苏槐潇声音中带着些压抑的隐忍：“以后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李卿棠满脸疑惑：“陛下已经下旨赐婚，殿下难不成能让陛下收回圣旨？” “侧妃只是保你不去冲喜的权宜之计，未来岁月漫长你怎知我们不能生同衾，死同穴？”苏槐潇看着李卿棠，目光灼热，意有所指。 李卿棠只当是听不懂：“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我没什么见识，只能看着眼下，贵妃娘娘既然开口，这件事想来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殿下，祝你幸福，臣女先告退了。” 苏槐潇看着李卿棠的背影，只觉得心口憋闷。 为什么呢，为什么京中这么多贵女，偏偏就挑上了李卿棠，偏偏挑中了他喜欢的那个。 既然都要死了为什么不死的痛快些，非要去祸害一个女子呢！ “姐姐，你看到了吧，瑄王殿下不是不喜欢你了，而是被人截了胡。”李卿妍道：“只是可惜二姐姐她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要去冲喜。” 李卿妍看着李卿鸾眼中嫉妒的怒火，扭曲的心终于露出一丝畅快。 “活该！”李卿鸾恶狠狠道。 李卿妍叹气：“可即便是冲喜那也是给皇子，还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华贵妃刚刚开出的条件可真真是让人心动啊，有了那样的荣华富贵，就是守一辈子活寡又如何呢。” 李卿鸾听后心气更是不顺，但她也没有那么蠢：“三妹妹这是在羡慕？你马上也要嫁入郑国公府了，荣华富贵也是享之不尽的。” 李卿妍紧了紧拳头：“这还要多亏了二姐姐呢，若不是她我怎会有这个机会。”李卿妍咬牙切齿道。 李卿鸾也是听出了李卿妍的话中之意：“三妹妹，想如何？” 李卿妍笑着：“大姐姐又想要如何呢？” 两人相视后携手离开。 李卿棠回到望春轩，面上再无刚刚面对苏槐潇时的从容淡定：“今日木青来过么？” “还未。” “让林风去找云清公子，我要见他，今日就要见他。” “是。” 华灵儿很快便寻来了望春轩：“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到贵妃娘娘来了。” 李卿棠露出一个苦笑：“贵妃娘娘想让我做她儿媳。”李卿棠没有隐瞒，反正这种事要和无法隐瞒。 “什么？”华灵儿惊住了：“姑母怎么可以这样，不行，我得去找她。”华灵儿说着就要往外走，李卿棠连忙拉住：“别。” “别什么别，我表哥的确不错，但他现在这个模样，我....”华灵儿又纠结又难过：“我也想让表哥好起来，但大家都说表哥要不成了，棠儿，我不想你...” “姐姐，你不要自责，这事本就与你无关。”李卿棠安慰：“贵妃娘娘说了，我可以好好想想，明日再给她答复。” 华灵儿还是憋着嘴：“棠儿，你若不想千万不要勉强，我会去贵妃娘娘那求情的，她很疼我的，会答应我的。” “好，谢谢灵儿姐姐。”李卿棠感觉心里暖暖的。 风华阁里如今只剩下老夫人、李固和慕舒云三人。 老夫人微微垂眸拨着佛珠看不出表情，李固脸上则是压不住的喜悦，而慕舒云则是又急又气。 慕舒云道：“我不同意棠儿嫁给瑾王。”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贵妃娘娘都发话了，想来回宫就要陛下下旨赐婚了，这哪是你我能拒绝的。”李固道。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么？你就忍心棠儿守一辈子活寡么？” “我能有什么办法？不然就答应郑国公世子，让世子找皇后去说。”李固道：“瑾王和郑世子你选一个吧。” 慕舒云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真是急的脑子出了问题，竟然会想她打算一会就回慕家，这些年慕家资助的很多学子都有所成就，之前慕家从未求过他们什么事，现在也该他们回报了吧。 “贵妃娘娘都答应会好好照顾棠儿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李固道：“虽然瑾王如今身子不行，但那可是皇子，全天下的药材、名医他都能得到，肯定能治好的，退一万步，就算治不好，那棠儿以后也是王妃，还是县主，再有咱们侯府的照应，那也是一辈子无忧的。” 李固满脑子都是未来大好的前景，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慕舒云脑中只有四个字‘卖女求荣’。 第220章 人质 “皇命难违，我们只能接受了。”老夫人开口道：“看华贵妃刚刚的态度，便是瑾王真的有什么好歹，那棠儿的后半生也是安稳的， 以后她就是瑾王府唯一的主人，这样看来棠儿的命已经比绝大多数女子要好了。” “至于妍儿，事已至此也不能久留，就按照正常的嫁妆准备，等郑国公府那边来下聘后就尽快送过去吧。”老夫人道：“今日的事要守口如瓶，不然鸾儿的亲事怕也得受影响。” 说完老夫人就起身离开了风华阁，李固也连忙跟着离开。 游园会一结束半个京城都知道华贵妃去了北安侯府，大家心里都有了猜测，因为这件事，大家对郑世雄和李卿妍密会的事倒是没有关注。 王瑛娴在听到郑世雄又要纳妾还是贵妾的时候，气的摔了一屋子的东西：“我要进宫去找太后娘娘！” “夫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您可消消气吧，不管怎么的都只是一个妾室而已，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还不检点，还不是被您手拿把掐。”王瑛娴身边的嬷嬷劝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安安稳稳把肚子里的小世子爷生下来，有了孩子傍身，谁是您的对手？” 王瑛娴摸着肚子，坐回了椅子上：“通知下面的人，好好‘招呼’世子爷的这位贵妾！” “夫人放心，老奴定会好好告诉他们的。” 李姨娘回到院子里就开始流眼泪，看的李卿妍心烦不已，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锁上门，狠狠地用剪刀戳着一个布偶，用来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 一边戳着一边回忆今日的事，今日肯定是李卿棠给她下的套！ 李卿棠肯定发现了那茶有问题所以调换了，害得她与郑世雄发生了关系。 她之前真是小看了这个李卿棠，孙姨娘和李卿鸾能输给李卿棠确实不算冤，这个二姐姐的心机可真是深沉！ 郑国公府的世子妃是出了名的善妒、脾气差，郑国公府的主母如今还是郑国公夫人，她得拉拢住郑国公夫人，还得转移世子妃的仇恨，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苏槐沐知道了侯府发生的事，也知道了苏槐潇去了侯府，所以才让华贵妃过去的，这个郑世雄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上次给他的教训果然还是太轻了。 苏槐沐沉下眸子：“郑世雄那个德行生出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种，还是少生几个，免的祸害京城，郑国公也能少操点心。” “殿下是想直接断了根还是有却用不了？” “直接断了太残忍了。”苏槐沐道：“做的干净些。” “是。” 吩咐完这件事，木祥就进了门：“殿下，木青传来消息，李小姐要见您。” “今晚在柳岸巷的宅子里见吧。”苏槐沐想了想道。 “殿下，现在很多双眼睛盯着呢，您出去会有风险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安排。” 望春轩里，华灵儿还是闷闷不乐：“棠儿你不要勉强自己，你若真的不愿意，我拼了性命也会帮你的。” “灵儿姐姐，你这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的，我思索思索今晚会告诉姐姐的。”李卿棠说完后道：“对了灵儿姐姐，你认识云清么？”李卿棠试探地问道。 “云清？”华灵儿一懵：“不认识，他是谁？” 李卿棠一愣：“我之前在灵法寺里见过你同他说话的。” “灵法寺？”华灵儿回忆了一下，但事情过去有段时日了，她没想起来，她现在记得那一日她遇到了慕正初。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努力追求慕正初，慕正初虽然没躲着她，但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灵儿妹妹，你表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李卿棠摇头，又愧疚了几分：“我也不太清楚..” “我问过诗筠妹妹，她说他也不知道她哥哥具体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华灵儿低垂着眼眸：“只说好像喜欢聪慧、大方的那种，我觉得我也挺聪慧挺大方的啊，可他为什么对我一直那么冷淡...” 李卿棠回忆着上辈子的记忆，试探性地开口：“或许表哥不是不喜欢你，而是碍于身份呢？” “身份？” “你贵为郡主，又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但慕家只是一介商贾。” “那又如何？本郡主可以罩着他们，慕家的生意可以做的更大啊。”华灵儿疑惑道。 “但慕家只想做个纯粹的商人。” 华灵儿不懂。 “我母亲嫁给北安侯府这么多年，慕家从未在外用过北安侯府的名头，慕家的铺子和我娘的嫁妆也是完全分割的，逢年过节我外祖父母虽都会送上节礼，但这么多年也没进京几次。”李卿棠道：“他们就是为了可以避免与北安侯府捆绑。” “你母亲可以，那我也可以啊。”华灵儿道。 李卿棠摇头：“我娘是女子，出嫁从夫，给上丰厚的嫁妆也就是了，但我表哥却是要继承家业的男子，慕家几代人的家业和慕家这么多人的生计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我还是不懂。”华灵儿嘟嘴：“这些我都可以帮他啊。” “那慕家以后是姓慕还是姓华还是姓苏？”李卿棠说的稍微直接了些。 “自然是姓慕的啊。”华灵儿道：“我也可以出嫁从夫啊，我可以陪他回苏州的。” “你可以，但公主可以么？你父亲同意么？太后娘娘和陛下又会同意么？” “他们有什么不同意的？”华灵儿不解：“我爹爹很疼我的，再说他总是在边关，一年都不在家几日，我在京城和在苏州有什么区别？我娘的若是想我的话，那她可以陪我一起去苏州啊，整日在京城也挺没意思的，我娘肯定乐意去的。” 看着如此单纯的华灵儿，李卿棠不忍说那些话。 镇国公府中的大夫人和华星火是陛下扣在京中牵制镇国公的质子，难道永嘉公主和华灵儿就不是了么？ 甚至那位风华绝代的贵妃娘娘就不是了么？ 第221章 相见 “不然灵儿姐姐可以回去问问公主，看她愿不愿意让你远嫁苏州？”李卿棠觉得那些也可能是她自己想太多，或许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好，我现在就回去问。”华灵儿说完就起身离开。 “姐姐，你真的不认识云清么？”李卿棠连忙追起来问。 华灵儿还是摇头：“我不认识叫云清的人，不过我表哥字云清。” 华灵儿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回府，李卿棠呆愣住。 华灵儿的表哥字云清。 她叫表哥的只有三皇子，瑾王殿下苏槐沐。 等等，苏槐沐！ 沐？ 李卿棠的脑子在飞速地回忆他们在苏州酒楼中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当时店小二叫他‘慕公子’。 所以当时小二叫的难道是‘沐’公子？ 那木青和木彦的木，难道不是爱慕的慕？ 李卿棠身子有点摇晃，婉清连忙上前搀扶：“小姐您没事吧？” 李卿棠坐回椅子上：“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习素和婉清离开屋子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小姐的表情看着不太好，不会从做出什么傻事吧。”婉清担忧道：“这世道可太不公平了，小姐才过几天好日子，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了。” 习素想，她家小姐可能不是因为冲喜的事，而是知道了‘云清’的身份，所以陷入了冲击。 哎，她家公子做别的事的时候都十分果断，怎么在男女之事上这么不争气呢。 “你怎么不说话呢？”婉清见习素不说话，问道。 “我在想，其实瑾王殿下也挺好的啊，身份尊贵，人长得也好，还有钱，后宅干净也没有阴私，小姐嫁过去不会受苦的。” “可瑾王如今一只脚都在鬼门关里了，小姐正是大好年华，这不就是去...”婉清叹气，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这嫁过去，若那位...那咱们小姐这跟出家做姑子有什么区别啊。” 习素噎住。 是这个道理，但她现在也不能说，他家公子是故意装病的吧。 “差别还是挺大的，听说瑾王府十分豪华，比庵堂富贵多了，平日可以吃肉喝酒，没事也可以回来看看夫人，跟在家里也没什么区别么。”习素还是要为公子争取一下。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寡妇门前是非多，要是那郑世雄对小姐还不死心该怎么办？”婉清皱眉：“一辈子那么长呢，小姐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我也有死的那一日，小姐以后该多寂寞啊。” 婉清说着长叹一口气。 习素不知该怎么说好。 瞧瞧她家公子办的这个事吧。 屋内李卿棠在想自己怎么会那么蠢的认错人。 当时那家店就在绮珍阁的对面，苏槐沐的模样气度都符合‘慕正初’的形象，而且店小二还叫他‘慕公子’，肯定是熟识身份才会这么称呼，而且她当时一路跟着一直来到了慕府门口，见苏槐沐要往慕府里去才确定的身份，这才上前喊住的。 李卿棠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和苏槐沐的点点滴滴，她一直叫苏槐沐表哥，但苏槐沐似乎从未称呼过她为表妹，也从未正面说过自己的名字。 李卿棠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所以她的‘表哥’是瑾王殿下么？ 可这也不对啊。 ‘云清’的身体看起来没这么虚弱啊，而且这段时间他们常常通信，他还给自己折纸呢，传言瑾王如今大半时间都在昏迷中，连床都下不去。 这么想来，这两个‘云清’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李卿棠现在的感觉很复杂，既希望‘云清’是瑾王，这样她就不用冒险违抗旨意，但又不希望‘云清’是瑾王。 如果云清是瑾王，那他如今病成这个样子是她不能接受的，如果他没有病成这个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那这中间的复杂程度恐怕不是她能想象的。 李卿棠十分纠结，这时林风回禀，说‘云清’约她今晚在柳岸巷的宅子见。 游园会结束慕舒云就要去找慕老爷想办法，李卿棠刚好跟着慕舒云一起去了慕家。 慕舒云找慕老爷商讨，慕诗筠陪着李卿棠。 看到李卿棠一幅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慕诗筠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祖父和我哥哥都可聪明了，他们会想出办法的，绝对不会让你去冲喜的。” “实在不成，大不了我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们可以去海外，我就不信皇帝还能派兵来追你，就算追到你了，那内什么瑾王估计也凉透了。”慕诗筠道：“我外祖家的船可以出海，咱们出去后，就天高任鸟飞了，什么人也抓不住你。” “傻丫头，我要是走了你们怎么办？” “那咱们就一起走呗，咱们自己找个岛，占山为王！”慕诗筠小手一挥。 李卿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棠儿姐你放心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李卿棠觉得心里暖暖的，鼻子也酸酸的。 快到约定的时间，李卿棠说想一个人出去转转，然后就去了隔壁。 今日倒是一敲门，门就开了，还是那个熟悉的管家。 “李小姐来了，快请进，公子已经在等您了。” “好。” 李卿棠走着熟悉的路来到熟悉的院子，看到了院子中间的身影。 一身白衣的苏槐沐站在院中抬头看着月亮。 今日的天空没有云彩，满月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银光，整个人熠熠发光。 李卿棠突然就紧张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不以表妹的身份与他相见。 一颗心噗噗地跳着，她站在原地紧紧闭着嘴，好像一张口心脏就会跳出来一样。 苏槐沐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他转过身看向李卿棠，她一身淡蓝色的纱裙，一阵风吹过裙摆飞扬，浮光锦在月光的照耀下反着莹莹微光，像蹁跹的蝴蝶又像夜晚的精灵。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蝉鸣蛙叫，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树叶飘落进水面微小的、几乎不可查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放大。 第222章 心意 苏槐沐之前想了很多种与李卿棠见面时的开场白，但是当看到李卿棠那一刻，他便什么也想不起来，喉咙痒痒的，最后只憋出了两个字。 “抱歉。” 李卿棠低下头，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了裙摆，她连忙松开手，但因为握的过于用力，裙摆上已经有了褶皱，这小小的褶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她却无比的在意。 见到李卿棠没说话，苏槐沐解释道：“我其实早就想和你坦白的，但...我总是害怕，我害怕你知道后会生气，会远离我。” “是我先认错的人...”李卿棠声音小小的，既惭愧又害羞 “我知道你认错了人，但我却因为私心而故意隐瞒，是我不够坦荡。”苏槐沐轻声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在下苏槐沐，字云清，年十八，京城人士，父母健在，未曾婚配，家有薄财，一腔赤诚满身骨，皆愿奉与小姐，望小姐既往不咎。”苏槐沐说完对李卿棠深深做了一揖。 李卿棠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回了一礼，不敢抬头看向苏槐沐：“瑾王殿下不必如此。” “这件事终归是我做的不厚道，你想怎么罚我都使得。” “臣女不敢。”虽然李卿棠已经猜想过，这位‘表哥’就是瑾王，但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中可没说要怎么面对感情。 “你好久没看见过辉影了吧，我带你去瞧瞧？”苏槐沐见李卿棠完全不复往日轻松自在的模样，找了个话题。 “那就劳烦殿下了。” “你可以叫我云清，也可以像之前那样叫我表哥。”苏槐沐道。 “这...”李卿棠总觉得怪怪的。 “你与灵儿情同姐妹，叫我一声表哥也当得。” “那..云清表哥...”李卿棠声音轻如蚊蝇。 看到辉影后李卿棠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轻轻抚摸着辉影的鬃毛，辉影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李卿棠笑了出来：“我还以为它会忘记我呢。” 看到李卿棠笑了，苏槐沐端着的心也跟着微微松了些：“你可是它的主人，它怎么会忘记你，要骑着在院子里转一圈么？” 李卿棠有点心动：“可以么？” “为什么不可以？” 李卿棠骑上马，苏槐沐牵着马，两人围着马场转，一时无言。 “那个...” “今日...”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李卿棠道。 “今日我母妃突然去侯府是我授意的。”苏槐沐道：“我怕那郑世雄对你出手，也怕我那二皇兄截胡，没有事前通知你，很抱歉。” “那次你约我出去骑马时，我便想告诉你实话，但没想到灵儿也在。” “后来我约你去水云间也是为了坦白，但不巧被瑞王缠住，便拖到了如今...” 李卿棠在心里道：原来是这样。 “那你更早之前为什么不说。” “当时我以为你是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故意接近，便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后来发现你是真的认错了人，本想着说的，但...”苏槐沐耳尖有些发热。 “但那时我可能便对你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怕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慕正初后远离我，随着谎言越来越多，我便越来越不敢告诉你，尤其在知道你不想嫁给权贵后，我便更担心你会远离我...”苏槐沐虽然觉得这个想法很龌龊，但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李卿棠看到苏槐沐这么坦白地说出想法后，心中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是热热的，但是同面对慕诗筠的那种热还是有些不一样。 “那你的身体还好么？” 苏槐沐没想到李卿棠不在意他的欺骗，而是在担心他的身体：“我这次是装病，为了躲避与北辽公主的亲事和一些麻烦事。”当然也有他的一些私心。 “那就好。”李卿棠听到苏槐沐只是装病，松了口气。 看到李卿棠是真的在担忧他的身体，苏槐沐心下又生出了几分愧疚：“抱歉，又骗了你一次。” 李卿棠摇头：“我也利用了你很多次，我们算是扯平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们都该往前看的。” “那你的意思是...”苏槐沐停下了脚步看向马背上的李卿棠。 李卿棠的身后刚好是月亮，皎月的光辉下，少女的双颊一片绯红：“我很喜欢你送的花和镯子。”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这段时日不见，他瘦了很多，眉眼间更加锋利，深邃的眼眸中是月亮和她的身影。 蝉鸣蛙叫和风的声音在这一刻好像都消失了，只有她心跳的声音，嘭嘭嘭的在回响。 好像天地间便只有这一种声音。 苏槐沐愣了几秒，明白了李卿棠的意思：“所以..你愿意？” 李卿棠感觉自己的脑子是混沌的，只是遵循着本能地点了点头。 苏槐沐整个耳朵都红了起来，因为过于激动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李卿棠担忧问道。 苏槐沐转过头用手帕捂住嘴，平缓了气息后看向李卿棠：“我没事。”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明显又白了一分的脸：“真的么？” “真的，我这装病总的装的逼真些。”苏槐沐道：“如果我真的不成了我也不会让母妃去侯府提亲，白白耽误你这一辈子。” “你提出冲喜的事不会就是为了我吧？”李卿棠脑中灵光一闪。 “是。”苏槐沐直言不讳：“但只是未雨绸缪，如果郑世雄和我二皇兄不对你有非分之想，那我会等海别公主的亲事落定后再上门求娶你。” 李卿棠想到今日的事，若不是华贵妃来的及时，在郑世雄的胡搅蛮缠下，苏槐潇提出的侧妃之位，以他父亲和祖母的性子，指不定就答应了。 李卿棠的脸又红了几分。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的眼睛，十分认真道：“出身不是我可以选择的，如今镇国公府的处境算的上是烈火烹油，稍有差错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我虽是皇子但身上也有一半华家人的血脉，关于这些我不想瞒你，但我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第223章 说服 李卿棠又何尝不知苏槐沐说的呢。 她不想嫁权贵，想回苏州不也是为了躲避上一世发生的惨案么。 她不想让慕家再重蹈覆辙，不想再参与皇权争斗。 可没想到.... 没想到从她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已经牵扯了进去，她把苏槐沐认错了成了慕正初，还喜欢上了他。 也没想到她会和华灵儿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她想到上辈子苏槐沐和华灵儿的结局，她怎么忍心就这么看着呢。 看到李卿棠久久没有说话，苏槐沐以为她或许不能接受。 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尽力隐藏苦楚的微笑，故作轻松道：“这条路本就艰难，你若不想我不会强求，我一会就去通知母妃，冲喜的事就此作罢，你不要担心。” “不...”李卿棠回过神连忙道，但她忘记自己还在马上，这松开手一晃动直接歪着身子摔了下去。 苏槐沐连忙接住李卿棠，鼻尖触动，呼吸交错。 他的手在圈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两个放大的瞳孔中是两张绯红又绝色的脸。 苏槐沐喉结鼓动：“你没事吧？” 李卿棠呆呆地看了苏槐沐一会，才结巴开口：“没..没有。” “那就好。”苏槐沐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你刚刚要说什么？” 李卿棠回了回神，低着头拨动大拇指：“我，我说我愿意的。” “嗯？”这次换到苏槐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我也知道自己不太聪明可能不会对你有那么多的帮助，但我会努力不拖你后腿的。”李卿棠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苏槐沐：“我愿意嫁给你。” 苏槐沐看着面前少女亮晶晶的眼睛，有一种巨大的幸福和不真实感笼罩住他，他喉头鼓动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月亮下，一字未说，但却又好像说了万语千言。 “殿下，您该回去了。”这时木青突然出现。 李卿棠想到如今的苏槐沐正是昏迷不醒的时候，这要是被人发现是装病，肯定要出问题：“你快回去吧，我得也回去了，不然母亲他们好担忧了。” “好，你等我来娶你。” 李卿棠脸颊上还没消下去的红又升了起来，微微低头：“你快回去吧。” 慕家，慕舒云红着眼睛：“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棠儿跳进这个火坑，父亲，咱们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么？” 慕老爷也是愁容满面，这是贵妃娘娘亲自前来给瑾王殿下求亲，对方本可以直接让皇帝下圣旨，但还是选择先上门，还许诺了那么多东西，这已经是充分给了北安侯府，给了李卿棠脸面。 他们若是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方式拒绝，那真是在把华贵妃和瑾王，甚至镇国公府和皇帝的脸面往地上踩，就算他们如今在朝中的确有不少人脉，但这种事可不是人脉有用的。 慕诗筠看到自己无所不能的祖父和哥哥都没有主意，一拍桌子：“眼下来看只有我的主意最靠，我现在就去码头联系船，今晚就送棠儿姐姐离开，送去南洋、倭国都好，什么华贵妃，什么瑾王，让他们找去吧！” “胡闹！”慕正初道：“你这是要我们两家九族的命。” “那我们就一起走呗。”慕诗筠道：“船那么大呢。” “慕家和侯府家大业大，哪是一个晚上就能撤离的。”慕正初看着慕诗筠：“你还是去陪陪卿棠表妹，别瞎出主意了。” 慕诗筠还想说话，李卿棠从屋外走了进来：“大家不必烦恼了，我同意冲喜。” “不行！”慕舒云第一个不答应：“我不同意，棠儿你还年轻着呢，娘会想出办法的。” “娘，我真的愿意嫁给瑾王殿下。”李卿棠十分认真道：“贵妃娘娘说了要赐我县主之位，还要给娘一品诰命，让侯府世袭罔替，我若嫁给顾公子、谢公子哪有这么多好事啊。” “娘不稀罕这些，娘只想你能好好的，只想你过得幸福、快乐。”慕舒云握着李卿棠的手：“娘其实可以去找文信侯夫人，可以说我们之前就口头订了亲，京中人都知道文信侯世子与咱们北安侯府嫡女的情意，文信侯夫人本就属意你，我可以多陪些嫁妆，想来她会答应的！” “娘，那文信侯世子喜欢的一直是李卿鸾，我若嫁过去指不定怎么受气呢。”李卿棠道：“而且这样嫁过去就是咱们有求于对方，日后总是要处处受制于人的。” “那就谢家，谢家有先皇的免死金牌，可以用那个来换！”慕舒云突然想到这，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娘，那可是免死金牌，我与谢公子也未曾见过，谢家也与咱们无亲无故的，人家凭什么为了我浪费掉这么宝贝的东西？” “我们慕家有钱，我可以用钱和慕家的人脉产业来换！” “娘，那您能确定我嫁过去后就会快乐、幸福么？”李卿棠问：“谢家是百年望族，规矩森严，人丁兴旺，那家宅、妯娌间的事指不定比咱们侯府还要复杂百倍呢。” “女儿想了一下午，觉得瑾王殿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李卿棠拉着慕舒云坐下：“眼下郑世雄对女儿意图不轨，甚至伙同李卿妍给女儿下套，依郑世雄的做事风格，我若嫁给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郑国公府的男子，那他肯定还会对我下手。” “可我若成了瑾王妃，他便是对我还有那心思，也不敢下手了，到时候别说郑国公府保不住他，便是皇后娘娘也没法子报，搞不好还得因此获罪。” “侯府这般勾心斗角的日子女儿已经过够了，不管是顾家还是谢家，还是京中任何一个个高门大户，都免不了得伺候公婆，若公婆人好，那日子还能舒坦点，若是不好，那日子可有的受，要过那种逍遥自在的日子少说也得等个十几二十年。” 慕舒云想到自己，老北安候去的早，老夫人虽早早把管家大全都交给了她，但侯府毕竟不全由她说的算，抛去孙姨娘的事不提，她已经算是京中高门里日子舒心的主母了。 第224章 封赏 眼下李卿棠不能告诉慕舒云他们苏槐沐是在装病，所以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让他们安心。 “我若嫁给瑾王，就算瑾王真的没了，那我可就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既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赡养孩子，整个王府的都由我说了算，母亲和外祖母要是想我还可以过来住几日，我若没事还可以经常回去陪你们，这和没出嫁前的日子有什么不同？” “而且我与灵儿姐姐交好，贵妃娘娘也喜欢我，日后那王府的下人们肯定都听我的话，这比没出嫁前还要快活些呢。”李卿棠笑着道。 慕家众人一听，好像确实有点道理呢？ “可你老了后该怎么办？”慕舒云道：“总得有个照顾你的啊。” “我有您、有哥哥、有外祖、有表哥、有表妹，我还有银子，王府那么多下人，再不济我也可以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孩子啊。”李卿棠道：“而且瑾王殿下也不一定撑不过去啊。” “既然贵妃娘娘找上了我，就说明我是能给瑾王殿下带来好运的，如果成亲后瑾王殿下的身体好了呢？”李卿棠道：“那瑾王殿下可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还有镇国公府做后盾，是所有皇子中最尊贵，也是长得最好看的。” “京中那些贵女现在有多庆幸，到时候就得有多懊恼，恨当初被选中冲喜的不是她们。” 李卿棠笑着道：“娘，搁在往常以女儿的身份怎么可能嫁给瑾王殿下，这是占了多大的便宜啊。” 慕舒云被李卿棠有些说动了，但还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可是...可是你不是不想嫁给皇室么？” “是，但事已至此，有些东西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了。”李卿棠道：“娘，虽然这话我自己说会显得有些不害臊，有美貌却没有保护美貌的手段，那只能招来灾祸。” 慕舒云听到这叹了口气。 李卿棠这句话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北安侯府和慕家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参天大树，但对于京中这些王侯来说不值一提，今日郑世雄敢当着面威胁他们，说出‘平妻’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明日呢？ 那个瑄王看着也对李卿棠有意思，如果棠儿以后被瑞王又或者其他宗室子弟，甚至是建兴帝看上了呢？ 这么看来，瑾王不论死活似乎都是好选择。 瑾王一旦因为冲喜而身体恢复，那他们棠儿对皇室对镇国公府也算有功，对方肯定不会亏待棠儿。 而且瑾王这个身体便是撑过去了，估计也难以支撑他找那么多妾室，后宅也会安宁。 “你若真的愿意，那母亲便支持你。”慕舒云思索了很久后终于松口。 当晚苏槐沐回到王府后，又演了一出病危的戏，第二日一大早华贵妃就去找了皇帝请旨。 “陛下，快给沐儿赐婚吧，沐儿真的要不成了...”华贵妃红着眼睛来寻建兴帝。 “有合适的人选了么？” “有，大师算出北安侯府嫡女李卿棠可以帮沐儿冲喜挡灾，我昨个就去侯府看了，那丫头的确长得就有福气，又合了一次八字，大吉！”华贵妃拉着建兴帝的手：“大师说除了八字命格想和，那身份也得贵重，这样才能镇住沐儿体内的邪煞，帮他逢凶化吉。” “那爱妃的意思是？” “那北安侯府的李小姐是灵儿的好妹妹，这件事终究是对人家有愧，您之前答应过臣妾的，这次都依臣妾的意思。” “所以你想要朕下旨封赏那李小姐？” “对，不方便赐郡主，也得赐个县主吧，这北安侯府也不是世袭罔替的，若是因为以后变成了什么伯爵府、子爵府，那传出去对沐儿的名声也不好，聘礼也不能少，这事总归是咱们有愧人家，缙郎你说是不是？” “爱妃说的对，那就依你的意思来。”建兴帝一听只是爵位和聘礼那都好说，而且只是个北安侯府，空有个爵位，子嗣也不兴，倒是个合适的。 昨个游园会结束，华贵妃要李卿棠给瑾王冲喜的事就已经传遍了京城，不少有适龄女眷的达官贵人家都松了口气，但也有些人不舒心。 沈念烟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画像，红着眼睛，手指轻轻在画像上拂过，这时门被打开，沈念烟连忙伸手抹去眼泪，慌乱地想藏起画卷，但还是被来人发现。 “你..你糊涂啊！”沈夫人看到沈念烟面前的画像后，皱着眉头：“你如今已经与瑄王定亲了，你怎么还留着瑾王的画像，这要被人知道传了出去，你的名声，咱们沈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要瑄王怎么想你？要郑家怎么看你？你这过去还会有好日子么！” “母亲，我知错了。”沈念烟哭着道：“我只是想在烧了前再看一眼罢了。” 沈夫人拿过画卷：“我来替你烧！” “你们几个，把小姐房间都找一遍，任何奇怪的东西都不能留！” “母亲！”沈念烟急了。 “这都是为你好，若现在不清理干净，那以后都会是砍向你的刀！”沈夫人狠下心道：“陛下已经下旨给瑾王和北安侯府的嫡女赐婚了，你赶紧把那些不该有的念想给扔掉，不然到时候伤的只能是自己。” “我晓得的...”沈念烟坐回椅子上，虽然从她与苏槐潇定亲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苏槐沐会娶别人，但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娶的还是李卿棠。 在黄觉寺里的栖霞县主苏琉月听到李卿棠要去给苏槐沐冲喜的时候，又气又喜，气她凭什么能嫁给苏槐沐，又开心她去给人冲喜，长了个狐媚子的模样，最后只能守活寡，真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很快建兴帝身边的大太监富平就浩浩荡荡地带着圣旨来了。 看到富平亲自来宣纸，众人心里不禁感叹，瑾王不愧是殿下最爱的皇子，竟能让富平来宣旨赐婚。 而更令众人想不到的是，这富平带来的不仅仅是给苏槐沐和李卿棠赐婚的圣旨，还带了一堆封赏，每一个都让人看着眼红。 很多勋贵人家都开始后悔，为什么被选中的不是他们！ 第225章 安乐 不仅给李卿棠封了县主，还赐了封号安乐，并且给了封地，这有食邑的县主可不多，比如栖霞县主就只是有个封号而已。 封了慕舒云为一品诰命夫人，北安侯府为世袭罔替的一品侯爵府。 李固和老太太笑的嘴都合不拢，听到这个消息的翠莺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下是发达了，若他能生出个男孩... 等富平宣完圣旨后，李固连忙接过圣旨笑着邀富平进去喝茶，这时李卿棠开口：“敢问公公那句从我哥哥开始世袭罔替是什么意思？” “禀安乐县主，自然就是字面的意思，等您兄长袭爵的时候，这北安侯府就是世袭罔替的一品侯爵府了。”富平笑着道。 李固一听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从风儿开始啊。” “是啊，这圣旨里写的明明白白的么，从世子李和风袭爵开始。” “可我还没请旨立世子呢...” 富平脸上的笑淡了淡道：“侯爷只有这么一位嫡子，难不成还能请立他人为世子？圣旨已经下了，万没有更改和撤回的说法。” “侯爷只是一时激动说错了话，望公公海涵，我们北安侯府的世子只会是和风。”老夫人开口。 富平面上带着笑：“世子爷是个有出息的，这次回来就要封昭武校尉了，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个消息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慕舒云有些激动：“风儿要封校尉了？” “恭喜夫人，您这一双儿女都是有大造化的。”富平面对慕舒云脸上的笑意明显更胜了几分，或者说对刚刚那份茶水钱十分满意。 那手感一摸就知道里面装的肯定是金叶子。 “贵妃娘娘那边也让我带句话，说会参加安乐县主的及笄礼，亲自为县主戴簪。”富平道：“钦天监已经在算吉日了。” “贵妃娘娘有心了。” 又客套了一番后，富平带着人离开，侯府里一整个喜气洋洋，除了几个人。 李卿鸾在听到李卿棠被封为安乐县主后恨得牙根都痒痒，不仅如此，贵妃娘娘竟然还要亲自来替李卿棠戴簪，那后日的风头不全被李卿棠给抢去了！ 李卿妍在院子秀喜帕，听到这个消息后，针尖刺透了手指，血珠凝出，李卿妍用力挤出伸入口中，铁锈味在口中蔓延，目光阴沉的仿佛可以滴下水。 她把绣了一半的喜帕扔到一边，又拿出那个布偶，用针狠狠地扎着。 雪景进来送茶，看到这一幕连忙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地退了出去，退出去后她的手都在抖，她家小姐越来越可怕了，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沈念烟在知道李卿棠被封安乐县主后，神情越发落寞，看着这满地的聘礼也没有什么喜悦。 今日苏槐潇正式下聘，聘礼十分丰厚，本来京中的目光都聚在她的身上，都在羡慕她可以嫁给苏槐潇，可这圣旨一出风头就立马被李卿棠抢去了。 同样都是赐婚的圣旨，可她只是单纯的被赐为瑄王妃，而李卿棠的赐婚圣旨里还跟着一堆赏赐。 明明最开始挑中的是她。 沈夫人用手戳了一下沈念烟。 沈念烟微微低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晚上李固依然宿在听竹轩，翠莺伺候李固梳洗后，柔情似水地包住李固的胳膊：“侯爷，陛下是不是有些太偏心了，那么多赏赐竟然没一个是给您的。” “别乱说，这要让外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翠莺不以为意地又往李固怀里缩了缩，撒娇道：“有侯爷保护奴家，奴家才不怕呢...” 李固对这种话很是受用，轻轻抚摸着翠莺的头发。 翠莺接着道：“你说侯夫人娘家那么有钱，这陛下又赏赐了这么东西，她竟一件都不分下去，不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么，夫人怎地那么小气。” “那都是御赐之物，得小心保管。”李固解释。 翠莺轻轻锤了一下李固胸口：“侯爷真是处处都向着夫人，你快瞧瞧奴家这屋子，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 “不就是几个摆件么，赶明我让甄管家给你送几件过来。” 翠莺嘟着嘴：“那还是算了吧，那甄管家只听夫人的话，夫人这般苛刻奴家，他怎会给奴家什么好物件，指不定就是些残次品，那样的物件摆出来与其让人看到笑话奴家和侯爷，还不如什么都不摆呢。” 翠莺摸着肚子：“其实也不是奴家想看，只是奴家听人说，看些好的东西心情会好，心情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胡说，甄管家是侯府的管家，肯定是听我的话，我会让他给你挑几个好的。” “甄管家毕竟是男子，男子和女子的喜好到底不同，侯爷若是有心的话，不如让奴家自己挑如何？”翠莺的手在李固的身上游走，如若无骨。 “好，就依你...” 第二日瑾王府的管家和华贵妃的嬷嬷就带着聘礼单子来了，看着那长长一串子的聘礼单，饶是见过世面的老夫人也不禁瞠目。 “贵妃娘娘说，若对这聘礼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可以提出来。”嬷嬷道：“这两个嬷嬷也是华贵妃给县主的，县主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请教她们。” 两位嬷嬷恭敬地给李卿棠行了礼。 “这聘礼我们没有什么不满。”老夫人开口。 “明日是县主的及笄礼，后日这些东西就会送来，钦天监也选好了婚期，就在五日后，制造局依规制准备了几身婚服，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可以提出来，会不计一切代价改到县主满意。” 说着太监们就抬上了几身婚服，正红色的长裙金丝画凤，看到这婚服的时候，李卿棠才有实感，她是真的要嫁给苏槐沐了。 “这是九翟凤冠。”嬷嬷又让人小心地抬上一个盒子。 看到凤冠后，李卿鸾嫉妒的根本维持不住表情，九只鸾鸟衔着东珠，这是王妃才能佩戴的。 这凤冠明明该是她的才对。 第226章 添妆 同一日郑国公府也来下聘，但那聘礼连李卿棠的零头都不够。 翠莺得了李固的话，跟着甄管家去了侯府的库房，她今日一定要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拿到她的房里去，都进侯府了，可她这日子还不如在柳岸巷呢，这可不是她要的。 那劳什子的圣旨一下，她腹中的孩子便没了机会，那能多搞点银子也是好的，这可是侯府，那慕舒云还是江南巨富的慕家嫡女，这库房里肯定很多好东西。 翠莺眼中贪婪的光芒遮都遮不住。 可在甄管家打开库房门后，翠莺愣了，这空空荡荡的库房，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连忙进去打开箱子，可箱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平常的物件。 “就这些？”翠莺看着甄管家：“你是不是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了？” “翠姨娘，这就是侯府的库房，最近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要出嫁，这库房自然是没剩下多少东西。”甄管家解释道。 翠莺恨得牙都痒痒：“可她们不也收了很多聘礼么，那些不该冲入库房么？” 甄管家笑着道：“那些都由小姐做主，一般是跟着嫁妆一起抬入夫家，咱们侯府可没有克扣女儿聘礼的陋习。” 翠莺的脸色不太好：“那这库房就一直这么空下去？” “也不是，若是侯爷得了赏在外买了物件，又或者年节收了礼就会被放入这库房里。”甄管家道：“翠姨娘挑好了么？” 这一屋子破烂有什么可挑的，翠莺转身出去：“下次再说吧。” 她回去的路上路过了望春轩，只见一个个箱子被抬进去，她在不远处张望，只见随便打开一个箱子都金光闪闪，看的人眼睛发亮。 “这得值多少银子啊。”翠莺喃喃。 翠莺的丫鬟珍珠也看直了眼睛。 李卿鸾见到两人这副模样，翻了白眼：“没见识的玩意。” 当初让这翠莺进门为的就是给慕舒云找麻烦，结果进来这么多日子一点用都没有，真是浪费她的筹谋。 她特意求了老夫人去寺里，花钱找了人演了一出戏，说翠莺肚子里的孩子旺侯府，李卿妍也同时安排翠莺去寺里求签，顺便偶遇老夫人，还上演了出‘救命’的戏码，这才把人弄进了府里。 原以为是个手段高明可以不输孙冷雪的，没想到是个眼皮子这么浅的玩意。 “小姐，小姐，你看这夜明珠好大啊，有了它晚上都不用点灯了吧？”婉清抱着一个夜明珠来到李卿棠面前激动道。 “那今晚咱们就试试不点灯？”李卿棠的心情也不错，应和了婉清的话。 “好啊，奴婢现在就把这放到您卧房里。” 李卿棠笑了笑。 竹香拿着一个本子，后面林风抱着一个盒子，两人一起走了过来：“小姐，这是夫人给您定下的嫁妆，这是刚才慕家送来的，说是给您的添妆。” “给我吧。”李卿棠接过本子，让林风把盒子放到了桌上。 “那奴婢继续去对聘礼单了。” “嗯，辛苦竹香姐姐了。” 竹香笑眼弯弯：“这事可一点都不辛苦。” 李卿棠也笑了，她打开木盒，里面又装了很多兽皮袋和一个木匣子。 李卿棠先打开一个皮袋，里面是一个地契，又打开一个，里面是一家铺面的契书。 当李卿棠把里面的东西都打开后，嘴巴张成一个圆，这里面有京中十家地脚极好的铺子、三栋宅子、京郊一个庄子、一个山头、百亩良田的契书，那木匣子里是一封信和一千两面额整整齐齐放了五十张的银票。 这是五万两银子！ 这木盒子里面的东西加起来超过了十万两银子，这添妆添的也太多了些。 李卿棠第一次见这么多银票，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慕家可真有钱啊。 看完这些她又看起了慕舒云给她准备的嫁妆，看完后她不禁感叹，怪不得上辈子苏槐潇愿意娶李卿鸾为妃，这份家底何愁大事不成。 “小姐您早点休息吧，明日及笄礼还有的忙呢。”习素提醒。 “嗯，我这就睡，你们也早点休息。” 习素几人应下，但还是忙碌到了深夜，实在是这时间太紧了。 一大早侯府门口就人来人往，都是来参加李卿棠的及笄礼，原本各家可能没那么重视，但如今不同了，如今李卿棠马上就是瑾王妃了，即便是冲喜的，但华贵妃和皇上对李卿棠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便是瑾王没了，那李卿棠也是瑾王妃，背靠上了镇国公府这颗大树。 京中人最是能见风使舵，不少原本没被邀请的人家也递上了帖子，整个侯府张灯结彩，好生热闹。 及笄礼对女子而言十分重要，过程也十分繁杂，李卿棠想到上辈子的今日，心中莫名有些忐忑：“今日要用的衣物一定要看好。” “小姐放心，所有的东西都有人看着，衣服也都准备了两套，那两位嬷嬷在看着呢，奴婢也会一直牢牢盯着，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习素道。 李卿棠点了点头。 这几日事情繁多，望春轩和金玉苑的人手都有些不太够用，今日来的客人比计划中还要多，慕舒云只得连忙喊人帮忙。 “习素你去帮帮母亲吧，这边有婉清陪着我就够了。” “是。” 快到行礼时间的时候，李卿棠从望春轩出发准备去现场，走到一半遇到了翠莺。 “妾见过二小姐。”翠莺娇滴滴地给李卿棠行了一礼。 婉清表情不太好：“姨娘不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带着，出来乱跑什么，莫在冲撞了贵人。” “妾也不想的，实在是妾这肚子不太舒服，今日院中也没个下人，我便只能自己出来找府医，可妾没怎么出过听竹轩，找不到路，求二小姐看在妾肚子里这孩子的份上，帮妾身找个大夫吧。” “我家小姐没空，姨娘还是去找别人帮忙吧。”婉清十分不客气道，这个翠姨娘看着就不是个好的。 “哎呦..”翠莺捂着肚子：“妾真的肚子疼的厉害...” 李卿棠看着翠莺额头间的汗珠：“婉清，你带她去找张府医吧。” 第227章 断蛇 “小姐..” 这翠莺已经求到她的脸上了，若她不帮忙出了问题又解释不清。 “没几步路了，我自己过去就成。”李卿棠道：“去吧。” 婉清不情愿地带着翠莺离开。 李卿棠一个人往前走，她特意注意远离了水边，但一个小丫鬟突然喊道：“蛇，蛇，蛇！” 李卿棠看到草丛里有一条蛇正吐着信子朝她爬来。 李卿棠很怕蛇和虫子，吓的她腿都软了些，但还是赶紧避开这条蛇往前跑。 为了避开蛇，她不自觉间就跑到了湖边。 看到这熟悉的地方。 这辈子钱妈妈已经不在她身边了，想来应该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但李卿棠还是不禁加快了脚步。 那条蛇的速度很快，丫鬟还在吵嚷：“二小姐快躲开！” 丫鬟的声音让李卿棠心底一慌。 不远处的大树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李卿棠的位置，再一点点，再一点点他就可以冲过去把人扑进水里，那就成了！ 就在他一只脚都要迈出去的时候，突然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一剑斩杀了那条蛇。 李卿棠眼看着蛇直对着她而来，脸都白了，已经做好被咬的准备了，没想到突然一个身影出现，一剑斩了那蛇。 “没事了。” 李卿棠看着面前高大俊朗的男子，脑中冒出一个名字，但又不敢确定。 对方看出了李卿棠眼中的惊讶和疑惑，开口道：“别怕，哥哥回来了。” 李卿棠不知怎么地，听到这句话，眼眶就红了起来。 惊喜中又带着几分茫然和不确定，李和风怎么会认出她？怎么会对她这般温柔？他们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几乎没有交集啊。 李和风直接用剑挑着断了一半的蛇身扔向树后。 郑世雄见到李和风突然出现，藏了回去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转头一看吓得他直接尖叫着跳了起来：“蛇，蛇！” 李卿棠闻声看了过去，看到郑世雄后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不禁想，若是今日李和风没有及时赶回来，那她是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郑世子怎么在这。”李和风先开口。 郑世雄甩掉了身上那半截的蛇，吓得惊魂未定：“自然是来参加两位小姐的及笄礼。” “可宾客都在前院，世子怎么出现在这？”李和风追问。 郑世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本世子迷路了。” “迷路也不该迷路到后院吧。”李和风声音冰冷中还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还藏在术后鬼鬼祟祟，莫不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休要胡说八道！” “那就请世子解释吧，一个人偷偷留到侯府后院，藏在树后是想做什么，解释不出来，那我只能去请问郑国公了。”李和风在军中这么多年，身上带着杀伐而来的血气，让郑世雄在气势上就矮了半截。 “我只是想来见见三小姐，我已经下聘了，来见见自己的妾室有什么问题么？”郑世雄想到了理由。 “便是下了聘，没过门，那李卿妍就还是我侯府的三小姐，世子还是自重些好。” 郑世雄笑了：“呵呵， 你们侯府的三小姐都上了本世子的床了，本世子愿意纳她为妾，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现在你们倒开始拿起架子了，既然侯府那么讲规矩，那么自重，不如就让三小姐去做姑子吧，本世子刚好不多她那么一个妾。” 不远处的李卿妍本是带着人来抓现场的，可没想到会听到郑世雄说出这么一席话，她脸色一下就白了，身边几个她特意带来的小姐妹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原来李卿妍是因为这样才进了郑国公府的大门啊。 李卿妍十分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人的探究视线，今日的事显然是不能成了，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没必要，她只能装着什么都没听到：“贵妃娘娘应该快到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那几位小姐到底和李卿妍的关系算不错，也给她这个面子：“好啊，我还没见过贵妃娘娘，都说贵妃娘娘貌若天仙，我今日可得好好瞧瞧。” “我也只隔着很远看过一眼，真真是好看极了。” 几人说着一起离开。 李和风听到郑世雄这话：“那就去问问陛下吧，郑国公世子玷污北安侯府小姐的清白后还口出狂言，问问陛下这事到底是谁的错。” “李和风，你什么身份敢同本世子这么说话！”郑世雄没想到李和风竟这么硬气，现在京中除了华家那几个可没什么人敢这么当面与他呛声。 “世子爷好大的威风，这是要以势压人么？”华贵妃指给李卿棠的吴嬷嬷带着人走了过来：“参见安乐县主、参见李世子，贵妃娘娘请安乐县主过去。” 李和风冷冷看了眼郑世雄，带着李卿棠离开。 吴嬷嬷看了眼郑世雄：“郑世子，贵妃娘娘让奴婢转告您，让您收起那些不该有心思，安乐县主是陛下亲赐的瑾王妃，是您不把皇室看在眼中，还是整个郑国公府都不把皇室看在眼中。” 吴嬷嬷说完就带着下人们离开，留下郑世雄一个人在原地无能狂吠。 郑世雄气的狠狠跺了一脚被砍断的蛇，结果没想到那蛇竟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脚踝。 “快，快来人，救命！”郑世雄惊恐地大喊，真是见了鬼了，这蛇都死了怎么还会咬人！ 郑世雄不知道蛇死后还是有一段时间活性的，不过好在这蛇是无毒的，本来也只是为了吓唬李卿棠，逼李卿棠慌不择路的时候撞上郑世雄而已。 李卿鸾带着点期待的等着李卿妍那边的好消息，希望那翠莺手脚利落些，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若李卿棠出事，那今日的主角便只有她一个，今日这么多人来，那李卿棠与郑世雄在众目睽睽下肌肤相接，华贵妃肯定不会要这么一个失了名声的儿媳。 她都当不了王妃，李卿棠凭什么可以成为王妃！ 即便是给死人当王妃也不成！ 第228章 瑜华 眼看着要到时间了，李卿棠还迟迟没有出现，李卿鸾脸上的笑容明媚了几分，但下一刻李卿棠就出现了，身边还跟着李和风。 李卿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李和风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回来怎么不和自己说？他又为什么会和李卿棠一起出现？ “卿鸾，安乐县主身边人是谁啊？”一个贵女看着英武不凡的李和风小声询问。 “是我哥哥。” 周围的贵女听完后，看向李和风的目光又热了几分。 “那就是北安侯世子啊。” 如今的北安侯府与之前可不一样了，虽然李固的官职还是很低，但这可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府，还有华家和瑾王做后盾，有钱又有地位。 这李和风不仅比李固有出息，长得还一表人才。 如今瑄王和瑾王都成亲了，京中的好儿郎是越来越少，国公府的世子如今只剩下一个华星火未成亲，剩下的就是侯爵府的世子，李和风如今算是侯爵府世子里数一数二的了。 想到此处，那些小姐们对李卿鸾更加热络了起来。 李卿鸾被众人拥簇着夸赞虽然十分受用，面上带着笑，但心情并不好，她看向李卿妍，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李卿妍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李和风。 李卿鸾知道可能是因为李和风的突然出现，导致事情失败了。 可李和风怎么会突然回来呢？府中可没有一点消息啊。 慕舒云看到李和风回来也是惊喜万分：“风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不通知娘？你看着又壮了些，也黑了些...” “早上刚进城，回府的时候您正在忙，我便没想打扰您。”李和风解释。 慕舒云身边的夫人们也都在打量着李和风，一个个眼神热切：“我上次见世子他才这么高呢，没想到才几年不见便长得这么大了。” “侯夫人真是有福气，这孩子生的一个比一个优秀，我瞧着过几日侯府的门槛怕是都要被人踏破了。” 听到众人变着花样的夸着自己的儿女，慕舒云笑的很是灿烂。 说了没几句，太监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华贵妃今日打扮的十分隆重，为的就是给李卿棠撑场面，而华贵妃一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被吸引了过去，同时被华贵妃拉着手亲热唠着家常的李卿棠也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或者说不自觉被李卿棠吸引了过去。 春日宴李卿棠并未怎么露脸，所以很多夫人并没有怎么看过李卿棠。 这时人们才彻底发现，这北安侯府的嫡女竟生的这般好看，完全不输华贵妃，而现在李卿棠还处于未完全打扮的状态。 “我瞧着比起沈小姐，你这妹妹似乎更符合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李卿鸾身边一个小姐道。 李卿鸾心里气的要死，但面上还是笑着道：“我这妹妹的确生的美，不然也不会把郑世子迷成那个模样。” “郑世子？” 李卿鸾连忙捂住嘴巴，好像说错了话似的：“没什么，仪式要开始了，我要去准备了。” 及笄礼很快开始，仪式很繁琐，虽然是李卿棠和李卿鸾同时进行，但不管是戴簪人还是戴的簪子都不是一个量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卿棠的身上。 华贵妃作为正宾要分三次为李卿棠初加发笄，二加发钗，三加钗冠，之后还要将醮酒递给李卿棠，每一次都要加上祝语。 “那就是太后娘娘赐的簪子吧？” “听说钗冠和醮酒都是陛下赐的。” “真的么？公主的及笄礼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们看县主那外袍，那是云锦吧。” “听说那裙摆上的花蕊是东海珍珠，特意挑着个头一样大的，可难得了。” “真是羡慕啊，我的及笄礼若也能这样就好了。” “那你也得有个有钱的外祖，还得嫁个王爷才成啊。” “哎，这么一看李卿鸾那好像就有些逊色了。” 文信候夫人推脱了此事，慕舒云不管，李卿鸾求了老夫人，最终老夫人找了恭谨郡王妃来替李卿鸾戴簪，东西都是老夫人给准备的，单独看也是十分有面子的了，但可惜李卿棠这及笄礼的簪子和戴簪子的人都过于尊贵了。 李卿鸾努力平稳着心情，维持着得体的笑，但袖子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最后正宾还要给笄者取字，华贵妃笑看着李卿棠：“安乐县主李氏卿棠，增华帝室，贤明婉淑，和顺柔嘉，奉帝名赐字曰：瑜华。” 听到‘瑜华’这二字，众人心里对李卿棠又升了一个台阶，或者说对瑾王的受宠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握瑾怀瑜，陛下为了自己的儿子，对这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当真是用了些心思。 礼成后华贵妃也不便久留，侯府众人送华贵妃离开，华贵妃走之前把自己头上的凤钗簪到了李卿棠的头上：“小棠儿，那些人你放心用着，若是用不惯也不用强求，尽可以打发了去。” “多谢娘娘。” 华贵妃拍了拍李卿棠的手，坐上了马车。 华贵妃一离开后，各家夫人小姐都为着李卿棠说话，李卿鸾见着原本和她关系好的那几个小姐也凑到李卿棠的身边后气的牙根都痒痒。 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怎么回事？”李卿鸾去找了李卿妍：“你不是说事情会成功的么！” “本来是会成功的，那蛇的确追着李卿棠而去，郑世雄也等着呢，可大哥突然出现，斩了那蛇，还发现了郑世子。”李卿妍的心气也十分不顺，今日的事失败不仅让她那群小姐妹听到了不该听的，日后那郑世雄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李卿棠可真是她的灾星，她怎么不去死啊！ “真是废物！”李卿鸾听后骂道：“这下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了，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入瑾王府么！” “不然姐姐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么？”李卿妍看向李卿鸾：“孙姨娘就没给姐姐留下点什么有用的人脉？” 孙姨娘是给她留了几个府中的心腹，但那些人早就被慕舒云剃了出去，如今她在侯府里根本没什么得用的人，不然也不会过的这么艰难。 “孙姨娘能找人刺杀李卿棠，刺杀的没留痕迹，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你确定真的没有遗漏什么吗？” 第229章 出手 那件事发生的突然，孙姨娘走的也突然，根本没来得及交代一切就结束了，孙姨娘留下的东西不多，她这段时间都翻了好几遍，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 两人陷入沉默，这个时候李和风突然走进来。 “哥哥。” “大哥。”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回神，同时叫人。 “哥，你怎么进来也不打个招呼，吓死人了。”李卿鸾像往日一样撒娇道：“哥，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给你准备礼物啊。” 李和风看着李卿鸾伸过来的手，直接后退一步躲开。 见到李和风这样，李卿鸾一愣，随后就委屈地红了眼眶：“哥哥，你莫不是在怪我，那些事我都跟你解释过的，我也是受害者。” 李卿妍站在后面低着头不搭话，准备找个机会离开，她的直觉告诉她，李和风这次回来恐怕对她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但李卿妍还没离开的时候，李和风就直接开口了：“今日的事是你们俩做的。” 李和风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李卿鸾眼中一瞬的慌乱被很快的掩去：“哥哥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事啊。” “不用装傻，我会把今日的事告诉父亲和祖母。”李和风看了一眼二人说完就转身离开，甚至连两人的辩解都不听。 李卿鸾和李卿妍一下子就慌了起来，李卿鸾连忙追了上去：“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今日什么都没做啊。” 李卿妍知道这些事无法解释，没有去追李和风而是直接去找了老夫人，她要把今日的事都推到李卿鸾的身上。 反正李卿鸾是个还有用处的嫡女，老夫人对她下手不会太重。 李卿鸾小跑着追上了李和风，拉住李和风的胳膊：“哥哥你怎么一回来也不关心我，反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 李和风抽出自己的胳膊，看着李卿鸾那张看似善良的脸，他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掏心挖肺对待的妹妹竟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看到李和风冰冷的眼神，李卿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硬撑着解释：“今日是妹妹的及笄礼，一直都在忙着呢，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设计二妹妹，哥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误会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这件事。” 听到李和风这句话，李卿鸾整个人一僵。 “我..我也只是猜测。”李卿鸾僵硬解释。 “去跟祖母和父亲解释吧。” “哥..”李卿鸾连忙追上，但被李和风一把甩开，她踉跄的差点摔倒。 李卿鸾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和风的背影，怎么回事，李和风最是疼她了，怎么这次回来竟一反常态，就因为她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了么？ 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那区区一半的血缘关系么？ 慕舒云正拉着李卿棠看贺礼，这时李和风的小厮云康来找慕舒云：“夫人，少爷请您和二小姐去正厅。” 当慕舒云和李卿棠到的时候，家中所有人都已经在了，包括之前肚子疼的翠莺。 “风儿，人都到齐了，你要说什么？”老夫人问。 李和风看了李卿鸾、李卿妍和翠莺三人：“你们谁先说。” “妾身惶恐，实在不知少爷要妾身说些什么...”翠莺娇滴滴地开口，眼睛偷瞄了一下李和风，她竟不知这世上竟还有这般好看的男子，也是了，李固和慕舒云长得都好看，能生下这样的儿子也不足为奇。 “翠姨娘，这里是北安侯府，不是逍遥阁，别拿出你在风月场里那副模样带坏了我这三个妹妹，还污了我祖母和母亲的眼。” 翠莺没想到李和风说话这么不客气，又恼又臊。 但老夫人对李和风这话倒是满意的，她冷冷看向翠莺：“说，你做了什么！” “回禀老夫人，妾身真的什么的都没做啊，妾身真的不知道大少爷在说什么。”翠莺继续装傻。 “今日你装肚子疼故意拦住棠儿的路，把棠儿的丫鬟支走，还在棠儿身上洒了能吸引蛇虫的药粉，为的就是让棠儿被蛇追的慌不择路时被藏在树后的郑世雄扑倒，想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得瑾王，是不是。” 翠莺见李和风把事情全猜了出来，心里有些慌，但还是装着什么都不懂：“妾身不知道大少爷在说什么，妾身的确是肚子疼，遇到了二小姐，二小姐好心让婉清姑娘带我去找张府医，什么药粉，什么郑世雄，这些妾身根本听都没听过。” “是么？”李和风冷笑了一声：“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 很快云康和云泰就拿着一个竹筐进来：“那种粉末只要接触过的人身上定会留下气味，这里有一条对那气味十分敏感的毒蛇，既然翠姨娘说了没接触过，那就看看这屋子里除了棠儿外还有谁接触过吧。” “这..这不太好吧。”翠莺见状慌了。 “翠姨娘为何要反对，这可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也是为了替我妹妹抓住凶手，你放心这蛇绝对不会乱咬人。”李和风说着看向云康：“把蛇放出来。” 翠莺求助似看向李固，但李固根本没注意翠莺，眼看着这蛇吐着信子就要爬了出来，翠莺整个人都都成了筛子：“是..是平喜给我的药粉！” 李和风给了云康一个眼神，云康把盖子又盖了回去，翠姨娘出了满头冷汗：“昨日平喜姑娘给了妾身一包药粉，让妾身今日洒到二小姐的身上，并没给臣妾说那药粉是做什么的，臣妾真的不知道那是吸引蛇虫的药粉，也不知道什么郑世雄啊。” 李卿鸾听到这心神大惊：“你休得胡说八道，你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来陷害我！” “侯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在这侯府孤苦无依，院中的下人都能随意欺辱妾身，更不要提府中的主子们了，妾身与二小姐无冤无仇，怎么会想要害二小姐呢，都是她们胁迫妾身的啊。” 翠莺哭的梨花带雨，让李固好生心疼：“快别哭了，小心哭大了伤身子。” 第230章 反目 李固看向老夫人：“母亲，翠莺有着身子，还是让她先坐下吧，这事也确实不能怪她。” 翠莺适时的捂着肚子：“老夫人，妾身那肚子疼是真的，今一早这肚子就不舒服...” “你先起来吧。”老夫人虽不喜翠莺，但她肚子里毕竟是自己的孙子。 “平喜，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慕舒云看向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冷声问道。 平喜想起之前红柳说的，李卿鸾之前那三个大丫鬟书琴、书棋和书画的下场，连忙道：“夫人、侯爷明鉴，奴婢这也是听大小姐的吩咐行事，奴婢也不知道这药粉是做什么的，是大小姐让奴婢送去的，奴婢便送去了。” 李卿鸾没想到平喜竟然会直接出卖她，果真是半途买回来的，没有一点情谊！ “你简直胡说八道，祖母、父亲，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李卿鸾还没说完，李卿妍就跪了下去。 “女儿有错。”李卿妍道：“在二姐姐被选为瑾王妃后，大姐姐便心有不甘，便来找我，我当时也因为二姐姐的原因才被郑世子玷污，心中对二姐姐也有些不满，于是便听了大姐姐的话，大姐姐让我今日带一群小姐妹来到湖边，说等着看戏，然后再把事情传出去，这样二姐姐就做不了瑾王妃了。” “你胡说八道，今日的事分明是你筹谋的！”李卿鸾真没想到李卿妍会突然反踩她一脚，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分明是你先来找我的，说不想让李卿棠好过，她害了你，你就要毁了她！”李卿鸾气愤极了：“今日的一切明明都是你设计的！” “姐姐，我只是一个庶女，我能给郑世子为妾已经是高攀了，卿妍被侯府培养这么久，总归是要回报侯府的，我能入郑国公府对侯府也是好事一桩，这事或许开始是不太好，但结局总归是对我与侯府有利的，只要我能在郑国公府站住脚，郑国公和皇后娘娘怎么都会对侯府有些照拂的。” 李卿妍一字一句，既是在摆脱嫌疑，也是在为自己想方设法的谋福利：“大姐姐一心想嫁瑄王殿下，但没想到瑄王殿下与沈相府订亲，而瑄王还对二姐姐有情想娶二姐姐为侧妃，你因为嫉恨所以才对二姐姐下手。” “你利用郑世子对二姐姐的心意，想在今日毁掉二姐姐的清白。”李卿妍道：“这样二姐姐便做不了瑾王妃，出了这事二姐姐定然无法继续行及笄礼，那便不会抢了你的风头，今日你便只有你一个主角，二姐姐不仅会惹恼贵妃娘娘，还只能嫁给郑世子做妾。” “最重要的是，瑄王殿下不可能娶一个名声有损的侧妃。” “你...”李卿鸾被气得手都在抖：“李卿妍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能编出这样的话，这些分明就是你设计的！” “祖父、父亲、母亲、大哥请你们明察，谁才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受益者。”李卿妍抬着头，目光坚定：“二姐姐嫁给郑世子对我有什么好处？二姐姐嫁给瑾王，成为瑾王妃让郑家高看我一眼才是对我的好处。” 李卿妍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李卿鸾。 李卿鸾被气得直接冲过去狠狠扇了李卿妍一个巴掌：“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你个小贱人！你害我！” “李卿鸾！”李固吼道：“你这成何体统！” “父亲，她害我！”李卿鸾哭着道：“是她去找的翠姨娘，也是她叫来的郑世子，主意都是她出的，她这是把我当枪使！” “够了。”李固脸铁黑一片：“从今日起你禁足玉瑶轩，抄上一百遍女戒，不得首肯不许出院，将这丫鬟给打发卖了。” “父亲...”李卿鸾见李固转头不看她，看向老夫人：“祖母，真的不是这样的，您信我...” 老夫人的脸色也十分不好：“今日的事，是你的错，你好好在院子里反省吧。” “那李卿妍呢，这事她也不无辜！”李卿鸾指着李卿妍。 “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也老实的呆在院子里不要出去了。”李固看向李卿妍。 “今日之事到底是家丑，大家都管好嘴巴，莫要丢人丢到外面去。”李固一脸失望的看向屋李卿妍和李卿鸾。 “是，女儿知错，出嫁前定会好好反省。”李卿妍乖巧应下。 李卿鸾便是再气也只能忍下。 李和风看着李固的处理方式，面无表情。 本来晚上是有家宴，但因着这一出，李卿妍与李卿鸾都被禁足，李固被翠莺缠住留在了听竹轩，老夫人累了一日身子不爽利，晚上只有他们母子三人一起用膳。 “今日咱们双喜临门，风儿回来了，棠儿也成大姑娘了，娘很开心。”慕舒云笑着让梅清把酒斟上：“咱们娘仨喝一个。” 李卿棠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酒入口倒是没有那股子辛辣，但又不似百果香那样，有种说不出的绵软细腻和清香：“这是什么酒还挺好喝的。” “这是金陵十三春。” 李和风在军中喝的都是最普通的烧刀子，一碗下去又辛又辣，他已经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软绵又金贵的酒了。 “今日多谢大哥相救，我敬大哥一杯。”李卿棠庆幸又后怕，今日若不是李和风的突然出现，她怕是真得会被算计到。 她真是不明白也不理解，连瑾王妃这个身份他们都能无所顾忌么？ 如果她的名声真得被毁，那整个侯府都得跟着承受皇帝的怒火，便是郑国公府估计也得受拖累，她们莫不是疯了。 “以后不要和我说谢，我是你兄长，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李和风看向李卿棠，不知道是不是李卿棠的错觉，她总觉得李和风看的眼神很是复杂。 愧疚、悔恨、怜惜.... 但这只是一闪而过，李卿棠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过风儿，你是怎么知道她们三人有问题的？”慕舒云问。 “我觉得那条蛇一直追着妹妹很奇怪，便查了一下，然后又听到了李卿棠和李卿妍的对话。”李和风解释。 第231章 缺钱 慕舒云听后气愤不已：“这李卿鸾留不得了。” “母亲不用担心，我会处理。”李和风看着慕舒云和李卿棠：“我这次会在京城多呆些日子，我会把这些人和事都处理好的，你们无需担心。” 慕舒云听着李和风这话，觉得心里又暖又酸：“风儿长大了...” 李卿棠对这个哥哥是有些陌生的，上辈子的接触就很少，她记忆里的李和风还是少年时的模样，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在一众贵公子中也显的十分出众，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1 一到年节生辰他都会记得给她准备一份礼物，她还记得小时候常常躲在门后看他与李卿鸾玩闹，那是她最羡慕李卿鸾的时候。 后来她就再也没见过李和风。 眼下的他给李卿棠的感觉同少年时完全不一样。 少了那金贵的少年感，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2 在边关沙场历练了多年的少年，像一把开了锋的宝剑，陵劲淬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慕舒云问了许多李和风在军队的事，也和他说了很多家中的事。 吃完饭，时候也不早了，李卿棠准备回望春轩，李和风提出送她回院子。 一路上李卿棠都有些拘谨，最后是李和风先开口说话。 “瑾王殿下是个好人，你且放心的嫁过去。” 李卿棠没想到李和风会对她说这个，这还是除开老太太和李固那样因为利益原因，第一个支持她嫁过去的人。 “哥哥认识瑾王？” “见过几次。”李和风道：“他身上有华家人的血液，华家男儿没有孬种。” 李卿棠对于这句话是认同的，有人知道苏槐沐的好，她心里也是开心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我也觉得瑾王不错。” 李和风见状问道：“你之前认识瑾王？” “也只是见过几面。”李卿棠可不敢说她之前和苏槐沐的事，阿如果暴露了苏槐沐这些年一直装病的事，那可就是欺君大罪：“之前章台街发生了拥挤事件，是瑾王殿下及时带人来疏散，我这才得救。” “我与裕安郡主关系很好，她也同我说过瑾王的事，通过这一件件事，我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李卿棠说这话的时候脸颊有点红。 李和风没有继续问下去：“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可以来找我，别自己扛着。” “嗯。”李卿棠点了点头：“我会的。” 第二日慕舒云让人把嫁妆单子送给了李姨娘：“这是按照府中规矩出的，姨娘和三小姐看看，若有不满可以去找侯爷与老夫人。” 兰桂把东西送过去后便离开。 李卿妍看着那薄薄的嫁妆单子，握紧了手，国公府送来的聘礼本就不多，这嫁妆还比不上聘礼丰厚，这嫁过去肯定是要被看不起的，本就是个庶女妾室，再没有点银子傍身，慕舒云这是要逼她去死啊！ 李姨娘也看了这单子，把她压箱底的银子和首饰拿了出来：“姨娘没什么本事，这些是姨娘的全部了，你都拿去吧。” 李卿妍看着那六百两银子和京郊一个小院和十亩良田的地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这么点东西都赶不上李卿棠一个镯子值钱。 李姨娘也看出李卿妍似乎不太开心，连忙解释：“我的出身低，这些年全凭侯府给口饭吃，是娘没用，对不起你。” 李卿妍也知道，李姨娘的月例是十两银子，年节会有些额外的银子，能攒下这么多已经是难得，但她还是觉得不公平。 她明明是替李卿棠受的苦，竟然连一点补偿都没有，狼心狗肺！ 李卿妍决不能就这样妥协，她思索了片刻后去找了李固。 李卿妍精准拿捏住了李固的软肋，从面子和里子两方面来给李固画大饼，最后李固答应再给李卿妍补两千两银子。 甄管家道：“侯爷，账上的银子已经不够了。” “怎么会，不是才收了租子么。”李固问。 “发了上个月的月例，又办了游园会，这银子就没多少了，这个月府中的月例钱都不够发了。”甄管家道。 “那就从库中先卖点什么不用的吧。” “库中也没什么东西了，二小姐和三小姐出嫁，嫁妆已经掏空了库房，没剩下几件值钱的东西。”甄管家道：“侯爷您看这个月的月例...” 李固面色不虞：“府中怎么会缺银钱？” 甄管家面露难色：“这些年府中的用度很大一部分是夫人用嫁妆补贴的...” 李固一噎：“可我们侯府也很多产业，不可能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侯府的产业这些年被夫人搭理的蒸蒸日上，在正常支出下还略有结余，但...”甄管家不敢说。 “但什么？”李固问：“你但说无妨。” “但府中花费的更多。”甄管家低着头。 “昨日收了那么多礼呢。”李固问。 “那基本都是给二小姐的，夫人已经把那些都算在了二小姐的嫁妆里。”甄管家道：“夫人说，二小姐是侯府嫡女，安乐县主，按照规矩和京中惯例，公中出的嫁妆怎么也不能少于三万两，夫人从私库会给小姐添妆，还让老奴问侯爷，您的要给二小姐添多少妆。” 甄管家道：“您如今答应给三小姐两千两银子，那给二小姐至少也得四千两银子吧，不然怕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李固只觉得头疼：“她是侯夫人，执掌侯府中馈，这些该是由她来解决的。” 甄管家继续道：“侯夫人倒是给了解决的法子。” “什么法子？”李固问。 “卖侯府名下的庄子、铺子、宅子和奴仆。”甄管家说完就低下了头。 李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不行。”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财产，这要是变卖了，不得让人笑话死。 “那您看？” 李固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字，明明如今他们北安侯府是京中的一个香饽饽，明明得了那么多的赏赐，可怎么会这么穷呢？ 第232章 聘礼 最终李固让甄管家把柳岸巷的房子给卖了，反正翠莺也进了王府，慕家在那边，那宅子以后也不好再用了。 甄管家应下后，拿着房契退了下去。 慕舒云听后笑了，这时外面人来禀，瑄王府来下聘了。 李家的人连忙出去迎，那聘礼真真是一眼望不到头。 木祥一边唱礼单，那边一边往里抬。 那聘礼听的老夫人眼中的笑根本消不下来。 把整个前院装的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慕舒云让人准备了两大箱铜钱，每个抬礼的都给上一把：“辛苦小哥了。” 念了半天才终于唱完礼单，慕舒云连忙让人递上备好的茶水和红封，木祥喝了茶但没有接红封：“王爷交代不能拿夫人的银钱，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慕舒云很快就抓住了重点：“王爷醒了？” 木祥笑的喜气洋洋“是啊，自亲事定下后，殿下就醒了过来，这都多亏了县主啊。” 木祥是在侯府门口唱礼单，街上有不少人在看热闹，木祥故意放大了这句话的音量，让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慕舒云听后激动地眼睛都红了，太好了，那她女儿嫁过去就不用守寡了。 “夫人且安心，县主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木祥小声道。 慕舒云点了点头：“多谢公公吉言。” 瑄王府的人离开后，慕舒云来到老夫人身边：“母亲，这瑄王和贵妃娘娘都十分看重咱们棠儿，这份聘礼比当初瑞王娶妻还要贵重不少，咱们，眼下瑄王的病情有所好转，看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那这亲事可就是咱们高攀了，这嫁妆不说比聘礼多，但也得不相上下，不然这一开始就矮一头，日后哪有脸面与镇国公府来往。” 老夫人点头：“府中嫡女出嫁按规矩该是出三万两嫁妆，但棠儿毕竟嫁的是王爷，这嫁妆自然不好比其他王妃低，就按五万两来吧，我再给棠丫头两个铺子当做添妆。” “多谢母亲体恤。” 老夫人今日心情极好：“孙姨娘的事你不要太介怀，都过去了，你永远是这侯府的主人，不值当钻那些牛角尖。” “母亲放心，舒云明白的。”慕舒云笑着道：“不过府中最近事情太多，这棠儿和妍儿的亲事花去太多银两，风儿和鸾儿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这府中用度可能得削减不少才能攒下些银子。” “你是侯府主母，这些便交由你做主了。”老夫人道。 慕舒云笑着应下。 晚上李固被慕舒云叫去了金玉苑用膳。 李固中午被同僚请去吃酒，被奉承的身子骨都轻了几分，回来后甄管家就把卖宅子得来的五千两银子交给了李固，李固让人给李卿妍送去了两千两，然后来了金玉苑。 “侯爷来了。”慕舒云难得地给了李固一个笑脸。 李固豪迈地大手一拍，放下四千两的银票：“这是我给棠儿的添妆。” 慕舒云笑着让梅清收起来：“侯爷倒是有心，刚好我这也有点事要和侯爷商量。” “什么事？”李固心情很好，他一个女儿嫁给了瑄王，一个嫁给了郑国公世子，全京城数一数二的两个国公府都和他成了亲家。 “本来我是按照3万两的嫁妆给棠儿准备的，但母亲看到今日瑄王的聘礼又得知瑄王身子好转，咱们棠儿的嫁妆不能比其他王妃的少，说要按5万两的准备，可咱们账上没有这么多银子了，我寻思着与其用银子买物件，不如直接选几个铺子或者现成的物件补上去。” “我想问问侯爷，您看咱们从哪补合适？” 李固愣住了，还要补？ “我这选出了几个铺子，还有一些田地，你看看合不合适。”慕舒云说着拿出一摞地契递了过去。 李固看了一眼只觉得心疼：“这..这一张地契轻飘飘地放着也不好看，不如摆件什么的。” “你说的也是，不如把这些卖了再买吧，只是时间不多了，估计卖不出价格，想要到好的也得花大价钱。”慕舒云盘算着：“怎么也得亏上大几千两。” 李固一听连忙道：“咱，咱就不能从现有的物件选么？” “库中能用的都用上了，我这屋里的摆件都是我的嫁妆，母亲今日也给了棠儿两个铺子做添妆，也不好从母亲那拿，不然还是卖了吧。”慕舒云咬了咬牙：“亏就亏一点。” “别，我院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都是这些年我攒下的精品，肯定比现买来充数的好。”李固忍着心痛道。 “这样倒是省时省力又省钱，但那些都是侯爷辛苦收集来的，我怕侯爷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都是给自己的女儿。”李固硬撑着道。 “那好，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去看看吧，好提早让人收拾出来，也得写进嫁妆单子里，这时间可太紧了。” 李固因为过于心疼根本没胃口吃饭，慕舒云笑的更开心了，明日开始她就要缩减府中吃穿用度了，倒时候吃不到好的就别怪她了。 到了李固的院子，慕舒云一点都没客气，把那些值钱的统统都让人装走，连那个黄花梨书架都被慕舒云看中搬走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书房，李固觉得胸口发闷，脑袋发晕，脚步虚浮，差点就摔倒，幸好文诚及时扶住：“侯爷您没事吧？” 李固摆了摆手：“没..没事。” 慕舒云脚步轻快地离开，这些年投入的，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拿回来七七八八，还得给他留点，之后还有风儿的婚事，到时候就把李固这点家底都给他掏出来！ 她可太了解李固了，最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慕舒云神清气爽，晚上睡了个好觉，一大早起来又开始忙活李卿棠的婚事。 在听到侯府给李卿棠准备了五万两嫁妆，李固还贴给李卿棠四千两银子后，李卿妍和翠莺都气的不轻。 尤其是翠莺，进了侯府一点好东西都没捞到，答应了让她随便选，结果库房空口如也，可现在又能拿出那么多银钱和物件给李卿棠做嫁妆。 真是气死她了。 第233章 减半 翠莺本就生着气，这时下人把早膳端了进来，看着这两道小菜一碗粥的早膳，翠莺顿时就炸了锅：“怎么回事，怎么就两个菜，这让人怎么吃！” “这是夫人下的规矩，姨娘若是不满可以去找夫人。”下人说完就退了出去。 翠莺直接把菜掀到了地上，李固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怎么了这是？” 翠莺哭着扑进了李固的怀里：“侯爷，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夫人就这般苛刻我。” “这有什么问题么？” “往日都是四道菜，今日就只有两道菜，这不是苛刻是什么。”翠莺贴着李固：“妾身怀的可是个男孩，这要是没吃好，导致侯府的小公子身体弱，这可就是妾身的罪过了...” 李固一听，眉头蹙起：“我会和夫人说的。” “侯爷，妾身的屋子、用度简陋也就算了，但吃的省不得啊，夫人这是要饿死小小公子啊。”翠莺见李固的表情不好，又加了一把火。 慕舒云正吃着早饭，李固就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你这是作甚，为何要克扣翠姨娘的用度。” “侯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慕舒云放下粥碗：“我克扣她什么用度了？” “她一个孕妇，怎么就一碗粥两道菜！”李固质问：“按道理不该是四道菜么。” “侯爷还不知道么？”慕舒云一脸惊讶：“今日起除了母亲外，全府的吃穿用度都减半，也包括我。” 这时李固才发现慕舒云桌上也只有两道菜。 “这..突然这样是为何？” “马上风儿和鸾儿也要议亲了，这聘礼和嫁妆都是一笔很大的费用，咱们必须得开源节流，母亲也只支持的。”慕舒云道：“按之前的规矩，我早晨得六道菜，中午和晚上都得八道菜，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与其浪费不如直接减了，一个院子一日就能省下好几两银子，这一个月也是笔不小的银钱。” “衣裳也是，一个季度做那么多根本穿不了，不如少做几件。” “当然了，各院子若是想要吃好的也可以自己掏银子做。”慕舒云继续道。 “不过几个吃食能省多少....”李固嘟囔。 “只说咱们几个院子，一天在三顿正餐上大概就能省下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就是六百两银子，一年就是七千二百两银子。” 李固听后一怔，这么多么？ “若是加上茶水点心那一个月能省下一千两银子，一年就是一万两千两，这还只是吃食上，若一个季度少做一半的衣裳，便宜的按一套五十两算，那一年也是好几千两银子。” 慕舒云又列举了一堆，最后道：“但是月例我没有减，大家若是觉得吃不好、穿不好可以自己花银子的，我也不反对她们自己赚银子，只要大家过的好，侯府过得好，我都是乐意的。” 李固听完没有什么可反驳的，一年省下几万两银子，搁谁谁不乐意啊。 “可翠姨娘毕竟怀着孕，得补一补。”李固声音比最开始弱了几分。 “张府医会定期请平安脉，需要的补药会从公中出。”慕舒云道：“当然若侯爷愿意，那可以把你的份例和翠姨娘的合在一起，一道用餐。” 李固觉得可以：“那就这样办吧。” 中午翠莺看着桌上比平日还多了两道的丰盛菜肴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侯夫人又如何，这侯府还是姓李，还是得听侯爷的。 珍珠也笑着道：“侯爷还是最疼姨娘您的。” 翠莺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肚子，男人只是一时的，孩子才是一辈子的。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李和风，那真真是那句诗写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其实她只比李和风大三岁而已，女大三抱金砖。 瑾王府中，建兴帝和华贵妃都坐在苏槐沐的床前，华贵妃一口一口把药喂进苏槐沐的嘴中，虽然艰难，但好歹是能自己吞咽了。 华贵妃红着眼睛：“缙郎，老天爷终于看到我们的诚心了，这冲喜果然有用，这亲事一定下，沐儿就能睁眼了...” 华贵妃说着就把头埋在建兴帝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建兴帝拍着华贵妃的背，安慰：“好了好了，沐儿能醒过来这是喜事，别哭了，你若哭伤了身子，沐儿会难过的。” 华贵妃抽噎着坐起：“沐儿，你身子那还不舒服一定要同娘说。” 苏槐沐摇了摇头：“这些时日让父皇和母后担忧了。” 建兴帝看着瘦了一大圈的苏槐沐，是有些心疼的，但又有些庆幸。 还好苏槐沐是个病秧子，也可惜是个病秧子，这个儿子是最合他心意的，若他不是华贵妃所生，身子再健朗些，那这太子之位倒是可以传给他。 “沐儿，你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了，你不知朕与你母妃这些日子有多担忧。” “父皇，让你担忧了，儿子以后一定会小心照顾自己。”苏槐沐气若游丝，说完这话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快别说话了，赶紧好好休息。”建兴帝连忙道。 苏槐沐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是刚刚剧烈咳嗽后带来的不自然的潮红，粗重而嘶哑的喘息，让这具年轻的身体像即将腐朽的枯木。 离开苏槐沐的卧室，鼻尖还依然萦绕着浓浓的药味。 回宫的马车上，华贵妃依偎在建兴帝的怀中：“缙郎，沐儿虽醒了，但我瞧着他那模样...” 华贵妃没说出口，但建兴帝知道她的意思：“瑶儿别担心，他是朕的儿子，朕不会让他出事。” “可..可我总是觉得亏欠他。”华贵妃哽咽着道：“当初若是我能更小心些，那沐儿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瑞儿、潇儿骑马的时候，他只能躺在床上靠针灸汤药续命，这好日子才几年啊，便又这样了，都怪我，都怪我当初不小心...” 建兴帝听华贵妃这么说，有些心虚，也有些愧疚，毕竟当初那药便是他让人下的。 “这件事朕也有责任，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俩。” 第234章 手谕 华贵妃知道那药是苏赢缙下的，但这么多年一直装作不知道，并用苏赢缙的愧疚时不时来拿捏他。 “这沐儿醒了，但瞧这模样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这婚事到底是时间太紧了，准备的也不充分，到底还是委屈了棠儿那丫头。”华贵妃于心不忍道。 “瑶儿不要自责，我们已经对侯府做了补偿，那可是王妃之位，多少人家求之不得。”建兴帝宽慰道。 “可就像我的天是缙郎，只有你在的一天我才是贵妃，才能获得这般恣意，若没了你，我指不定要怎么被人欺负。”华贵妃用一双含着热泪的美眸看向苏赢缙，情意绵绵道：“若沐儿没了，那棠儿就是一个空壳子的王妃，年轻貌美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觊觎呢。” “他们敢！”建兴帝中气十足：“有朕在，谁敢动她。” “沐儿这身子恐怕也难有后，我也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那时若陛下不再喜欢臣妾，那谁还能护住一个没有顶梁柱的瑾王府啊。” “不会的，瑶儿，朕会护你一辈子的。” 华贵妃在心里飞了个白眼，老娘信你的鬼：“缙郎，瑞儿和潇儿如今都以入朝参政，王妃也各个都出身权贵，母族在朝中都能呼风唤雨，只有咱们沐儿的王妃是因为冲喜来的，那北安侯也只空有个爵位，外祖家还只是个商人...” 华贵妃说着又流起了眼泪：“出身上就矮了一头，沐儿那身子也只能做个不知能撑多久的闲散王爷，日后若是沐儿也没了，在这遍地权贵的京城，还有郑家在虎视眈眈，让棠儿那丫头怎么过啊...” “缙郎，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沐儿毁了棠儿那丫头的一辈子，我其实听说了侯夫人正在与金陵谢家相看，已经有了结亲的意思，可我为了沐儿还是狠心...” “瑶儿无须自责，你没错，只是那郑家虎视眈眈是怎么回事？” “那郑世子看上了棠儿，甚至想用下作手段逼迫棠儿从了他。”华贵妃嘟着嘴气鼓鼓道：“那日我去侯府，我竟听到郑世雄竟妄想以平妻娶棠儿，郑家莫不是疯了，那瑛娴正怀着孕呢，家中那么多房小妾还不够，竟还肖想人家侯府嫡女，这也太不把太后娘娘和北安侯府看在眼里了。” 建兴帝听后表情变了：“这个郑世雄的确是太过分了。” “还有一件事我本不想说，但我觉得还是得说。”华贵妃抹着泪道。 “什么事？” “您的赐婚圣旨都下了，那郑世雄还不死心，棠儿及笄礼那日还想着对棠儿不轨！”华贵妃气愤道：“这完全就是把臣妾和陛下的脸面往脚底下踩下啊！” “臣妾这不是在针对皇后姐姐和潇儿，但这郑世雄就是觉得他的靠山比我们沐儿厉害，沐儿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病弱王爷，而潇儿是在户部领了职务的有实权的王爷，她姐姐是您的妻，我说到底也只是个妾罢了...” “爱妃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明知道我的心意，我娶郑嘉淑是因为父皇下旨赐婚，我心中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缙郎对我的心意，所以我放着德亲王的王妃之位不做，甘愿给你做妾，我不在乎这些名分，我只在乎缙郎对我的心意...”华贵妃柔情蜜意地看着建兴帝：“但别人在乎，别人只会觉得我和沐儿势弱，所以敢一再挑衅！” “缙郎，你得给我和沐儿做主啊...” 建兴帝看到华贵妃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回宫后我就下旨命郑国公好好管教，他若管不好，那就换个世子吧！” 华贵妃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装模作样几日谁不会，郑老头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换世子。 而且她的目的也不是让郑家换世子，她巴不得郑世雄直接接管国公府，郑国公府在这个小兔崽子身上，肯定能早日完蛋。 “那臣妾就等着陛下做主了。”虽然不满，但她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不然就太过明显了。 回到宫中建兴帝就让人去给郑家传手谕，郑国公看到手谕后气的胡子都撅了起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个孽障呢！” “国公爷，别生这么大的气，世雄最近挺乖的，没闯什么祸啊。”郑国公夫人连忙安抚道。 郑国公夫人是郑国公的续弦，比郑国公小了二十多岁，随是嫡女但家世不高，眼界也一般，能坐稳这国公夫人的位置，都是因为她肚子争气，生了个男孩。 当时郑国公选择这个也是因为郑国公夫人的母亲生了五个儿子才生了这么个女儿，他那几个哥哥生的也都是儿子，所以她才选了郑国公夫人做续弦。 “没闯祸？没闯祸能让陛下亲自下手谕让我好好管教儿子？”自郑美媛那事开始，郑国公就心气不顺：“他现在到底在哪？” “他白日说与人想约便出去了，眼下还未回来。” “让管家亲自带队去把世子给我立刻带回来，立刻！”郑国公发话，管家连忙带着两队人出门寻找。 春风楼里郑世雄把头埋在新来的双胞胎舞姬身上，郑世雄解开腰带，一把甩掉外袍，yin笑着冲进床幔中。 但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开始郑世雄并不打算理会，但这敲门声一直不停，他的好兴致都被打扰了。 “敲什么敲，再敲本少爷把你丢出去喂鱼！”郑世雄怒喊。 “世子爷，国公爷发了很大的火，让您现在必须马上回去。”管家回话道：“您快跟奴才回去吧。” 郑世雄没有理会，管家道：“圣上下了手谕，您要是再不回去，国公爷怕是会亲自来找您，到时怕是不好收场啊世子。” 郑世雄听到了管家的话，但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这时候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着。 可没想到房门直接被人踹开，国公府的侍卫直接冲了进来：“世子爷得罪了。” 第235章 忍忍 管家连忙把衣服给郑世雄穿戴好，然后把人塞进马车押了回国公府。 郑世雄一路骂骂咧咧，进入马车后就觉得烦躁无比，他刚才马上就要进入温柔乡了，结果被这群人给抓了出来，那么多人看着，他们竟然敢这么对他，等他回去后定要将这些人好看！ 郑世雄越来越难受，但任他怎么喊叫，外面的人都不搭理他，他感觉他好像仿佛要爆炸一样，没办法他只能自己解决。 车厢外面的护卫听到里面传来的声响，心中无语，这就是他们未来的主子么，感觉这里没前途了呢。 马车驶入国公府，郑世雄还在马车里没出来。 外面的护卫也没人敢开门让郑世雄出来，郑国公夫人知道郑世雄回来了，连忙寻过来，想要先给郑世雄通个气，让他一会好好认错。 郑国公夫人来的匆忙，心事也多，她满脑子都在想皇上能因为什么事还亲自下手谕让郑国公管郑世雄，所以她根本没注意周围人的表情。 听到郑世雄还在马车里，刚好可以在里面提醒他几句，便自己上去打开了车厢门。 这时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了，郑国公夫人一打开车门就没忍住直接尖叫了出来，然后又连忙捂住嘴巴。 飞快闭上眼睛：“世雄，你在做什么呢！”她压低声音。 郑世雄此时还是觉得十分燥热，觉得他浑身不舒服。 “娘，我难受。”郑世雄喝了酒，那酒里还兑了点他常用的补药，此时觉得身子热的不行，身体里好像有蚂蚁在撕咬他。 “胡闹，快把衣服穿好，你父亲发了很大的火，你一会认错的态度一定要好，知道么。”郑国公夫人扭着头提醒道。 “娘，我真的难受，我感觉我快要炸了，我要女人。”郑世雄毫无羞耻心地道。 “你先把衣服穿好，等你去你父亲那里认完错，再去你那些小妾的院子里。”郑国公夫人觉得又羞又臊，说完这话就连忙从马车里出来，并唤来郑世雄的小厮，来伺候郑世雄穿戴好衣服。 郑国公夫人一张保养的还算得宜的脸上满是羞色，紧紧藏着手里的帕子，这叫什么事啊！这若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定是要好好训上一顿。 郑国公见到郑世雄迟迟没来便找了过来，见到他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直接就套出藤条：“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儿子什么也没做啊，不过是去个花楼而已。”郑世雄不以为意。 “我说你对瑾王妃做了什么！”郑国公甩起藤条抽向郑世雄，郑世雄没躲开，藤条便抽在了他的背上。 这种被鞭打的感觉，倒是有些缓解郑世雄身体里的燥热，他发出一声黏腻的痛呼，听的郑国公更加气愤：“把世子关进祠堂，不得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说完后他气的直接咳嗽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只觉得头昏脑涨。 郑国公夫人连忙上去扶住：“公爷您没事吧。” 郑国公摆了摆手：“还不快把人带走！” 下人们连忙把郑世雄带去了祠堂。 郑世雄进入祠堂还是难受的厉害，拍着大门喊道：“母亲，母亲！” 郑国公夫人这边刚把郑国公送回屋子，那边丫鬟就来禀，说郑世雄吵着要找她。 郑国公夫人又带着丫鬟连忙赶了过去。 “娘，快给我找两个女人来。” “你先忍两天，等风头过了再说。” “不行。”郑世雄忍不住又往下伸手：“娘我难受，我要难受死了。” 郑国公夫人看郑世雄这模样：“你是不是又吃那种药了？” 郑世雄没有否认。 郑国公夫人指着郑世雄：“你..你..你，不是让你不要再吃了么，那药对身体不好的！” “娘，我现在就很不好。”郑世雄面色不正常的潮红。 “可这里是祠堂，你怎么能在这...”郑国公夫人实在说不下去。 “那娘你就放我出去。” “这怎么成，你父亲不允许的。”郑国公夫人拒绝。 郑世雄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拉过了郑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 “世子，您..您要做什么... 丫鬟惊呼：“夫人，夫人救命。” “世雄你这是在干什么！”郑国公夫人都呆住了，他没想到郑世雄竟敢直接就当着她的面抢她身边的人！ “娘我会负责的。”郑世雄此时已经神志不清，有点不管不顾了。 郑国公夫人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幕，转身出了祠堂的门。 她厉色看向门口的守卫：“今日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明个去我那拿赏银。” “多谢夫人。” 郑国公夫人听着祠堂里的声音，下令：“你们去院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郑世雄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勇猛过，祠堂里开始是丫鬟的惨叫声，后面是求饶声，最后没了声音。 从深夜到东方既白，郑世雄身体内的燥热终于渐渐散去，这时他突然有一种整个身子被掏空的无力感，一下子就没了力气，软了下来。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身体疼的厉害，摸了一把黏黏腻腻，一看竟然是血：“啊——” 郑世雄发出惨叫：“来人，快来人！” 门口的守卫把门锁了后就听了郑国公夫人的话，撤到了院门口守着。 郑世雄的嗓子已经哑了，浑身也没什么力气，门口的守卫正处于十分困顿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里面异样，更没听到郑世雄的喊声。 一直到早晨郑世雄的小厮来送饭，众人打开门，在看到一地祠堂地面全是血的时候，才发出尖叫。 此时正是府中下人们打扫的时候，人来人往，听到尖叫大家都聚了过来。 “快去找叫夫人！” “不，叫大夫，叫大夫！”郑世雄的小厮连忙喊道。 郑国公和郑国公夫人正在用早膳，一个下人匆忙跑了进来：“夫人，您.您快去看看世子爷吧。”那画面太冲击了，下人不敢明说。 “那个孽障又怎么了。”郑国公一想起昨日的事还在生气。 第236章 丫鬟 “世子，流了好多血，昏迷了过去。”小厮低着头道。 “什么？”郑国公夫人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的粥碗都被打翻，连忙出了屋子。 郑国公听到郑世雄流了很多血还昏迷了出去，有些疑惑又惊讶，在祠堂里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血呢？ 但他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追了出去，这毕竟是他的命根子，可不能有闪失。 国公府的管家先一步赶来，把人群疏散，让护卫守住了院门，又派人去寻了大夫。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丫鬟，管家伸手探了探，已经没了气息，身子已经僵硬了，估计已经断气了好几个时辰。 看了看这浑身凄惨的丫鬟，再看看祠堂里的牌位，管家心里道：造孽啊！ 他们国公爷一辈子也是叱咤风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 管家收住脑中大逆不道的想法，捡起衣服盖在了丫鬟身上。 这时郑国公夫人和国公爷也赶了过来，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郑国公夫人当时腿就一软，进去看到一地的血后，更是差点摔倒：“我的儿啊...” 郑世雄其实只是虚脱的厉害，其实对外界还是有感知的，但他觉得他此时不能睁眼，不然他爹一定会揍他。 郑国公看到这么多血也是吓了一跳，随后看到衣衫不整的郑世雄和被衣服盖住的一个女子的尸体后，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真是又恨又气又担忧，一口气没上来就直直倒了下去。 郑国公夫人还在郑世雄身上哭呢，这边看到郑国公也倒下，彻底慌了。 不过好在大夫来了，大夫看到这个现场也是惊住了，以为自己闯入了什么谋杀现场。 “世子只是虚脱，我开一副补气血的药喝下，再休养几日就好了。”大夫号完脉松了口气，幸好没大事，不然怕是要遭殃。 “只是虚脱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郑国公夫人看着郑世雄身上这些血问道。 “这..这应该是别人的。”大夫目光看了眼那具被盖住的尸体。 郑国公夫人她也看了一眼，那也是跟了她几年的丫鬟，乖巧又伶俐，是有点可惜，但比起她儿子还是不重要：“来人啊，先把她放到柴房，再买口好棺材，好好安葬了吧。” “是。” 两个小厮扛着那丫鬟的尸体离开，郑世雄被软轿抬回了自己的院子，管家留了几个婆子打扫屋里的血。 大夫给郑国公施了几针后，郑国公醒了过来，连忙唤来管家：“今日的事一定要保密，让所有下人的嘴都闭紧了！” “国公爷放心，小的已经吩咐下去了。” 虽然郑国公已经下令封口了，但消息已经传到了苏槐沐的耳朵中。 苏槐沐坐在床上倚着软垫，一边喝药一边听暗卫汇报。 “那郑世雄在祠堂里害死了一个丫鬟？” “对，因为贵妃娘娘告状，陛下给郑国公下了手谕，郑国公就把郑世雄从春风楼里绑回了家，关进了祠堂，郑世子在祠堂里把郑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给强了。” “那丫鬟大出血而亡。” 苏槐沐眸色深沉：“把这件事透露给我大哥。” “是。” 暗卫退下后，华星火来了。 “你怎么来了？”苏槐沐眉头微蹙。 “我这是带着礼来光明正大看你的，大家都知道你因为冲喜身子有所好转，我作为镇国公府的世子，不得来看看？”华星火一屁股坐下，伸手就要拿苏槐沐面前的蜜饯，结果被苏槐沐一把拍下。 “谁让你动的。” 华星火揉着手背：“不是吧，一个蜜饯而已，你这也太小气了吧。” “想吃蜜饯自己买去，这个不行。”苏槐沐说着拿起蜜饯碟子递给了木祥：“收起来。” “你那么有钱，一个蜜饯而已，你至于还藏起来么！”华星火不敢置信。 苏槐沐心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蜜饯，这是李卿棠为他亲手做的蜜饯，他自己都舍不得多吃，怎么可能便宜华星火。 “你来找我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关心我的身体吧。”苏槐沐转移了话题。 “父亲传来消息，打了个胜仗，那位估计会更加忌惮，你做事小心些，万不能被发现端倪。”华星火道。 “经过这次的病重，我这边你们暂时不用担心了。”苏槐沐风轻云淡地开口：“只要我的身子一日不好，你们便是安全的。” 华星火深的神色微沉：“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 “你要一辈子这样装下去么？”华星火问：“一辈子的要死不活？” 苏槐沐眸色沉了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那个丽娘你找到了么？”苏槐沐不想再说这件事，于是再次转移了话题：“还有那沁阳县的事调查的如何了？” “丽娘的人还没有找到，但是确定她来过京城。”华星火见苏槐沐聊起了正事，他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几分：“这丽娘已经把消息传了出来，看样子也没有把慕小姐供出来，对方在她身上拷问不出东西，想来可能已经遇害了。” “那沁阳的县令在被大理寺抓起来后，没几日就承认了罪行，并把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就在狱中撞墙自杀了，他那儿子昨日也死了，今日大理寺已经结案，罢官抄家。”华星火道。 “一个小小县令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苏槐沐冷笑了一声：“这件事可是涉及到了灵儿，还有我在施压，可最后还是这么简单的处理了，这县令的靠山来头不小。” “京中太多勋贵子弟去过沁阳县，这件事牵涉的太广，皇帝不想闹大，京中的权贵们也不想闹大，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华星火说着有些愤愤不平：“那人倒也聪明，把那么多勋贵拉下水，劫的还都是外地的平民，那些女子的家人都不知道人被拐到了什么地方，想闹事都找不到地方。” “盯着那县令的家人，他既然一力担下了，那对方肯定会对他的家人有所表示，让人看住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你放心吧，已经派人看着了。”华星火说完后话题一转：“后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你这模样能行？” 第237章 亲王 苏槐沐给了华星火一个无比冰冷的目光。 华星火摸了摸头：“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也不能去接亲，需不需要我帮你接亲。” 说到这里苏槐沐表情不太好，早上宫中来信，瑄王会替他接亲。 苏槐潇是他兄长，帮他接亲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他知道苏槐潇对李卿棠存着不好的心思，所以很不愿意，可他又不能拒绝。 看到苏槐沐又落下来的表情，华星火轻咳一声：“那个，我就先走了，我要是在这留太长时间又会让人猜忌的，先祝你新婚快乐。” 华星火说完就飞一样的离开。 “把婚袍拿来我试试。”苏槐沐对木祥道。 “是。” “那院子布置好了么？”苏槐沐又问。 “您放心，全都布置好了。”木祥道。 苏槐沐点头：“合卺酒要百果香，当日多在房里给她备一些茶点。” “是。” 宫中建兴帝收到了边关的战报，得知镇国公打了一场胜仗还斩了北辽一个猛将，建兴帝大喜，但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又开始踌躇，不能再往上封赏军衔了，但光赏赐金银也不妥... 建兴帝自诩明君，虽然内心十分忌惮镇国公府，但也不能让人在明面上看出端倪：“平喜，你觉得朕该赏赐什么？” 平喜伺候了建兴帝几十年，对他的性子可谓是一清二楚：“镇国公已经是超品公爵府，什么都不缺，镇国公年纪也大了，依奴才的愚见，镇国公这般年岁，比起自己肯定更希望儿孙好。” “之前贵妃娘娘不还担心因为瑾王殿下身子不好，又没在朝中任职，担忧安乐县主被人欺负么？不如就晋瑾王殿下为亲王爵位。” 平喜一边看着建兴帝的表情一边道：“反正三位殿下晋亲王位都是早晚的事，眼下瑾王殿下因为冲喜病情有所缓解，如果再来一喜搞不好身子就恢复了呢？安乐县主成了亲王妃，那郑家还敢乱打主意么？” 建兴帝听后连连点头：“是啊，眼下沐儿因为冲喜身子有所好转，再有一喜，说不定对病情真的会有帮助，但这赏赐会不会太少了？” “那华家小公子还没被封世子呢，华家就那么一个独苗苗，世子早晚也是他的，与其等着镇国公上旨请封，不如陛下主动封赐，再赐些金银也就成了，您觉得呢？” 建兴帝满意地点头：“可，就这么办吧。” 第二日早朝，边关喜报，建兴帝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封了苏槐沐为亲王，并赐字为‘晟’以示尊荣。 下朝后众人纷纷议论：“陛下是真的很宠爱三皇子啊，大皇子还没成亲王，就现在三皇子封了亲王，还赐字‘晟’这晟字可贵重的很啊。” “可不是，晟代表日，光明，兴旺，古往今来也没有多少皇子能被封‘晟’字。” “只是可惜这晟亲王的身子...” 这样议论的大多都是文臣，武将听到这些封赏后，都觉得不太得劲。 那么大的功劳结果镇国公和两位将军一点没有，全赏给了三皇子，那三皇子的确算是郑国公的外孙，可那三皇子不是皇帝自己的儿子么！借着这个理由封赏自己的儿子？ 还有，那镇国公就华星火一个孙子，现在大家也经常叫华星火小公爷，只要镇国公上旨请封，那就是水到渠成难道皇帝会不同意？ 不管是晟亲王还是镇国公世子，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有啥可赏赐的，不如涨涨军费，听说镇国府都要穷死了。 武将们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也没傻到说出来。 这件事里要说最欢喜的还得是李固，苏槐沐变成了晟亲王，那李卿棠可就是晟亲王妃了！ 沈相家的嫡女不过才是个瑄王妃，而他李固的女儿已经是亲王妃了！他以后就是亲王的岳丈了，出去后谁不得奉承、巴结他！ 果然一下朝，周围的人就围过来恭喜李固，李固一路被围着出了宫，几乎飘着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忍不住去找慕舒云分享这个好消息：“夫人、夫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慕舒云正和老夫人在一起商议大婚那日的事宜，听到这话两人齐齐看向李固：“什么好事？” “镇国公打了胜仗，陛下赐瑾王殿下为晟亲王，那咱们棠儿以后可就是晟亲王妃了！”李固激动道。 此时李卿鸾来找老夫人，听到这话气的牙根都在痒痒，李卿棠凭什么能成为亲王妃！怎么全天下的好事都被李卿棠给捡到了！ “真的？”慕舒云听到后站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用这话来骗人。”李固笑的脸都快成了一朵花：“今日不少人还在向我打听鸾儿的亲事，现在咱们可是京中的香饽饽了。” “这可是亲王妃，那这棠儿的嫁妆是不是还得涨一些？”慕舒云见状立马道：“陛下这么重视晟亲王殿下，若咱们的嫁妆给的少了，那陛下会不会认为咱们不重视，认为咱们嫌弃晟亲王殿下的身子弱？” 慕舒云这话一说，老夫人和李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这...” 李固如今兜比脸干净，他这些年攒下的好东西也没剩多少了，他可不想都送出去。 这个时候华灵儿来了，还带着一群人手里拿着好几个箱子。 “见过郡主殿下。” “侯爷、夫人、老夫人好。”华灵儿笑着道：“我来给棠儿妹妹添妆了。” 华灵儿命人把东西放下：“我准备了好几日呢，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下人们打开箱子，华林儿拿出一个白狐裘：“你长得白，等冬日了你穿这个肯定特别好看。” “这也太贵重了吧。”李卿棠看着这几个箱子里的物件看向华灵儿：“姐姐，我不能收。” “不行，你必须得收下，这都是我一件件从库里挑出来的，费了好大的心血呢。”华灵儿嘟着嘴：“我华灵儿送出去的礼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不要，那就扔了吧。” “那等姐姐成亲那日，我也给姐姐准备一份。” “一言为定！” 第238章 昧下 华灵儿和李卿棠回到望春轩，李固道：“郡主又送来这么多添妆，这棠儿的嫁妆够了吧。” 慕舒云叹气：“就是因为郡主送来这么多，那咱们才更得多，不然让人知道了得笑话咱们，嫁妆还不及人家的添妆值钱。” “眼下棠儿成了亲王妃，晟亲王的身子又好转了，整个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嫉妒咱们嫉妒的要发狂呢。”慕舒云道：“当初谁都躲着的事，如今却成了香饽饽，陛下先赐了县主的爵位，又让风儿可以袭侯府的爵位，眼下又封了三皇子为晟亲王，咱们本就是捡漏来的，如今再不给些诚意，那些现在悔不当初的人指不定怎么给咱们下绊子呢。” 李固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这时老太太开口：“周嬷嬷把我那幅前朝名师的画，还有那套翡翠十六件头面拿来给二小姐做嫁妆。” “是。” 李固看到他娘都开口了，那他也只能松口：“我那库里还有一些物件，你一会去挑两样吧。” 这个时候宫中来人了，出了诸多赏赐，主要带了六个宫中织造坊的绣娘，让她们帮忙连夜修改婚服，还送来一套新的凤冠。 “贵妃娘娘怕府中忙不过来，特意派了秦嬷嬷来帮县主准备婚事。”送礼的太监道：“这是未央宫的管事嬷嬷，很是擅长打理这些事物。” “这..这真是让贵妃娘娘操心了。”李固道。 “贵妃娘娘想的可真是周到，我这正缺个人帮忙呢，有了秦嬷嬷在，我就放心了，这下肯定不会出什么纰漏了。”慕舒云笑着拉过秦嬷嬷的手：“这几日就多劳烦秦嬷嬷了。” “侯夫人哪里的话，能帮上夫人是我的荣幸。” 安顿好了秦嬷嬷，慕舒云看向李固：“贵妃娘娘连未央宫的管事嬷嬷都派来了，可见贵妃娘娘对咱们棠儿的重视，这嫁妆...” 李固也愁，兜里没银子，他最近都没出去喝酒游船了：“夫人，棠儿的嫁妆你是不是也得...” “晟亲王给的聘礼，我算了算那价值超过了二十万两，府中才给棠儿出了五万两的嫁妆，加上和你和母亲的添妆也就不到七万两，我给棠儿添了十万两的嫁妆，但还是差了好几万两。”慕舒云道：“我确实还剩下些嫁妆，但还得留下些给风儿当聘礼。” “咱们没必要非得和人家亲王府比吧？”李固弱弱道：“再说这些聘礼不也都是给棠儿的么，那都是要带去晟亲王府的，里外里赔的不还是咱们么...” “侯爷！”慕舒云冷眼看向李固：“你若觉得心疼可以留下这聘礼，反正满京城的富贵人家嫁女儿都是要把聘礼给女儿当私产的，只要你不怕被人笑话，那我也是不怕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棠儿的嫁妆这么多已经很丰盛了，京中贵女出嫁十万两的嫁妆已经算丰厚的了。”李固道。 “永嘉公主当年嫁给华将军，那嫁妆可远不止十万两。”慕舒云道：“我听说沈家给沈念烟准备的嫁妆也有二十万两呢，咱比不了永嘉公主，还比不过沈家么！” “一个王妃的嫁妆都比亲王妃高，这不让人看笑话么。”慕舒云道：“怎么的也得给棠儿凑出二十万两的嫁妆” 李固叹气：“就由夫人你全权做主吧。” 慕舒云得到这话，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笑：“那侯爷是打算从私库拿东西凑，还是变卖一些侯府的产业？” 李固哪个都不想，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了，妍儿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明个就是郑国公府上面接人的日子。”慕舒云道：“聘礼和嫁妆眼下都在李姨娘的院子里。” 李固听到这里心生一计：“妍儿这婚事到底是不光彩，郑国公府愿意接纳她，其实也是看在咱们侯府的面子上，而且一个妾室，咱们给的嫁妆已经很丰厚了，我觉得那郑国公府的聘礼应该留下。” 慕舒云在心里狠狠白了李固一眼。 见到慕舒云表情不太好，李固连忙解释道：“你看，风儿和鸾儿的年级都比棠儿和妍儿大，没道理两个妹妹都成亲了，做哥哥姐姐的还单着吧，这一两年亲事就该定下了，咱总得有点进账吧。” “妍儿只是庶女，那京中世家的庶女都是要为家族牺牲的。”李固喋喋不休地解释。 慕舒云虽然觉得李固这样很无耻，但她并不反对，这个三姑娘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就按侯爷的意思来吧，那侯爷就尽快吧，郑家的聘礼也不多，我还得想办法接着凑呢。” 李固想了想自己为数不多的藏品，还有翠莺这两日的纠缠，立马就去找了李姨娘。 李姨娘听了李固的话自然是没有可反对的。 李固拉过李姨娘的手：“我就知道芮锦最是体贴。” 当晚李固就宿在了李姨娘的院子里，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来给李卿妍梳洗，李卿妍看着那桃红色的婚服，满眼都是不甘心，但是没有办法。 不过这番出嫁她手里倒是有了些银子，郑国公府的世子妃是个蠢的，那几个妾室和郑国公夫人的出身都不如她，她好好运作运作，或许可以在郑国公府里翻身，出嫁前的这场仗她输了，但出嫁的后的仗她可不一定会输。 她虽然恨李卿棠得势，但出嫁后倒是还得用她的身份来唬人。 郑世雄的身子刚恢复了一点，本来不想来接亲的，反正就是个妾，直接用轿子拉回来就完事了，但还是被郑国公逼着过来接亲了。 一个李卿妍不值的，但这也是北安侯府的脸面，郑世雄刚得罪了李卿棠，惹的华贵妃和皇帝都不高兴，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再让侯府挑毛病告状告到了陛下那，那麻烦就大了。 郑世雄还骑不了马，于是坐着马车来的，娶妾的仪式倒是简单，侯府忙着李卿棠的婚事对李卿妍这事也不上心，所以就是走个流程。 一顶轿子把李卿妍从侧门抬入郑国公府，为了给北安候或者说给晟亲王面子，郑国公府的宴会倒是办的有声有色。 第239章 接亲 深夜郑世雄醉醺醺地回到院子里，随意掀开了李卿妍的盖头。 李卿妍闻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和骚臭味，没忍住缩了缩鼻子。 郑世雄知道自己有狐臭对这个格外敏感，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李卿妍这个表情直接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小贱人！” 李卿妍整个呆住了，她没想到郑世雄会打她，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郑世雄：“你打我？” “怎么？你如今已经是我郑家人了，我还打不得你一个妾？”郑世雄不屑地看着李卿妍：“若不是看在北安侯府与三皇子接亲的面子上，我怎会纳你，你以后最好乖乖的，这样看在棠儿妹妹的面子上，我会对你温柔一点的。” 李卿妍气的浑身发抖，捂着红着脸颊，忍不住地流泪：“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回去告状么？” “你告吧。”郑世雄坐到凳子上，拿起一个红枣：“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我可不信北安侯会为你出头。” “胡说，我父亲和姐姐都很疼我的。”李卿妍梗着脖子道。 郑世雄哈哈大笑：“哪个受宠的女儿家不是把聘礼和嫁妆一起带入夫家，你可只带了嫁妆来。” 李卿妍愣住了：“不可能的。”那些东西明明昨日还都在她的院子里的。 郑世雄冷笑了一声：“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若不是棠儿妹妹，我根本不可能纳你这么个丑八怪。” 李卿妍长这么大还从没听人这样说过她，她长得是不如李卿棠，也不如李卿鸾，但怎么也算中上水平，她知道郑世雄是个混不吝，但没想到他竟然会混不吝到这种程度。 李卿妍有那么一刻真的很想冲上去撕烂郑世雄的嘴，但她忍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知道我不如姐姐，我也一直想着成全姐姐和世子，只是可惜命运弄人。”李卿妍放软了语气：“世子不喜我也是应该的，只是可怜我那姐姐，纵有一身荣华和美貌，却得忍受那无边的寂寞...” “妍儿真是不懂，世子爷明明对她这般深情她为何不领情。” 李卿妍这话算是说到了郑世雄的心坎里，他闷闷地喝了一口酒，目光中露出几分怨恨：“时候不早了，你自己歇着吧。” 说罢郑世雄就离开了李卿妍的屋子。 李卿妍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后悔，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郑世雄竟然没有留宿在这，那明日那些下人该怎么看她。 还有，她的聘礼怎么没了！侯府竟然藏下了她的聘礼，传出去难道不怕被人笑话么！只有那些小门小户才会留下男方的聘礼！ “雪景。”李卿妍喊来雪景：“我的嫁妆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啊，嫁妆和聘礼都是李姨娘在打理的。”雪景十分惶恐。 李卿妍想到昨晚李固突然来，还留宿，她只当是因为自己要出嫁了，所以李固才来，现在想想，或许昨晚他来找李姨娘的目的根本就是她的聘礼！ 李卿妍恨得要发狂，狠狠地把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 雪景吓的瑟缩了一下，李卿妍恶狠狠地看向雪景：“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拿药来给我敷脸！” “是。” 北安侯府，李固看着慕舒云把他那些收藏都放到了李卿棠的嫁妆里，心疼的厉害：“用妍儿的聘礼不成么？” 慕舒云给了李固一个白眼：“前脚刚收的聘礼，后脚就用作棠儿的嫁妆，这被人知道了咱们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这些可以等过些时日留着给鸾儿当嫁妆。” 慕舒云才不会让李卿棠用郑家的东西，脏的慌。 李卿棠出嫁的前一日，李和风带了两箱子东西来到望春轩：“这是这些年我在边关得到的战利品，刚送到京城，还来得及。” 李卿棠没想到李和风还会给她准备添妆：“谢谢哥哥。” 李和风拿出一个嵌着宝石的匕首：“这个匕首削铁如泥，你以后出门的时候可以随身带着，若有人欺负你就用这匕首狠狠刺过去，哥哥会帮你善后。” 看着这把不过手掌大的小巧匕首，李卿棠心里十分喜欢：“谢谢哥哥。” “便是出嫁了，这侯府也永远是你的家，望春轩会一直给你留着，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李卿棠听到这句话，眼睛不觉的红了起来，点了点头：“嗯。” 李和风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望春轩。 第二日天不亮，北安侯府和晟亲王府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亲王大婚仪式繁琐，但因为苏槐沐的身子不好，加之时间紧迫所以精简了不少，但还是很费功夫。 李卿棠一早就在一群丫鬟的环绕下梳洗打扮，礼服十分繁琐而隆重，虽然时间仓促，但因为人手和的物件充足，所以这婚服改的十分华丽，金丝画凤、东珠做蕊。 慕舒云看着穿好华服的李卿棠，眼泪没忍住流了出来，又连忙擦了下去：“我的棠儿穿红色真好看。” “安乐县主雍容华贵，凤姿仙容，这正红色穿在县主身上真真是好看极了。”秦嬷嬷夸赞，不愧是能被她家贵妃娘娘看中的儿媳妇，这风姿果真卓然。 “嬷嬷快别打趣我了。”李卿棠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这凤冠太重，等一会接亲的队伍来了，咱们再戴上也来得及。”秦嬷嬷笑着道。 因着苏槐沐身子不好，所以苏槐潇自请帮苏槐沐接亲，华贵妃虽然不乐意，但让苏槐潇接亲的确是最合规矩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华贵妃还是留了个心眼子，让大皇子苏槐潜和华星火跟着苏槐潇一起去接亲。 “这婚礼可是女子最重要的日子，沐儿因着身体弱不能去本就是委屈了人家，那就让沐儿这些哥哥们都去，显得咱们重视，省的有些人以此为借口欺负棠儿。” 这点小事建兴帝自然是不会反对。 当小厮来禀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快到门口的时候，慕舒云亲手帮李卿棠带上了沉甸甸的凤冠，拿起同样镶满宝石的却扇挡住脸，等待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第240章 拜堂 自从李卿棠与苏槐沐订婚后，苏槐潇想了一万种把李卿棠从苏槐沐身边夺走的方式，但他也只能想。 今日接亲是他主动要求的，他一早就穿上了冕服，甚至比他第一次上朝时打扮的还要隆重，他想让李卿棠看到他最好的一面，如果能在她的心里掀起哪怕一点点的涟漪，如果能让她有那么一丝后悔... 等到他三弟病故，等他荣登大宝那一日，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骑在高头大马上，越靠近北安侯府，苏槐潇的一颗心就跳的越厉害。 走完了礼仪，当李卿棠沿着花路一点点向他走近的时候，那一刻他觉得全世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婚服虽然厚重，但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展现了李卿棠的优势，即便用却扇挡住了脸，但苏槐潇依然可以想象到扇子后那张风华绝代的娇嫩脸庞。 “我来接...”苏槐潇看着走到他面前的李卿棠情不自禁就要说出“我来接你了”但好在紧要关头理智回笼：“我替三弟来接你了。” “劳烦殿下了。”李卿棠客气地行了一礼，然后在众人的佣促下上了八抬大轿。 众人转向晟亲王府走去。 今日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清风徐徐，还有喜鹊在空中徘徊，在长长的接亲队伍后面是李卿棠连绵不断的嫁妆，李卿棠的花轿已经到了晟亲王府，她的嫁妆尾还没离开北安侯府的大门。 “我滴个乖乖啊，这安乐县主的嫁妆得有上万两银子了吧？” “你个没见识的，这模样少说也得个十万两。” “我看不止，那北安侯夫人可是慕家人，当年可是实打实的十里红妆嫁进了侯府，这安乐县主的嫁妆肯定不会比当初少。” “听说那安乐县主生的极美，晟亲王可真有福气。” “不仅生的美，还有福气，我听说这亲事一定晟亲王的病就好了大半，为了表示对安乐县主的重视，两位皇子和镇国公府的世子齐齐来帮晟亲王接亲呢。” 沿途的百姓议论纷纷，其实不少也是苏槐沐找去的托，都是去说李卿棠的好话。” 郑国公府的人也受邀出席了这场大婚，这种场合自然是不能带妾室参加的，李卿妍便让雪景去打探，雪景原封不动地把见到、听到的话转达给了李卿妍，李卿妍气的差点又要摔东西。 李固一定是把她的聘礼扣下给李卿棠做嫁妆了！ 慕家那么有钱，怎么就惦记她这么点东西！ 轿夫都是宫中专门给贵人抬轿子的，抬得十分稳当，李卿棠放下却扇，用手扶住脖子缓解压力，这凤冠实在是太重了，这才多久，她就觉得脖子都要断了。 不知不觉间迎亲地队伍来到了晟亲王府门口，龙飞凤舞的晟亲王府匾额上挂着长长的红绸，整个晟亲王府从里到外都为了今日下了大功夫，主打一个喜气洋洋，主打一个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家王爷娶了媳妇。 唢呐声阵阵，脖子又酸又痛，李卿棠根本没有注意到地方了，直到苏槐潇打开轿门。 李卿棠吓了一跳，她连忙拿起却扇。 苏槐潇与盛装打扮的李卿棠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他后悔了，他当初就该直接向李卿棠提亲，而不是求娶什么沈念烟。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1 苏槐潇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满脑子里都是刚刚那惊鸿一瞥。 他一直以为李卿棠是适合那种清水出芙蓉的美，可今日的她画着十分张扬而明艳的红妆，奢靡雍容，明艳芬芳，让人惊心而动魄。 直到苏槐潇看着一身喜袍的苏槐沐时，才回过神。 虽然这么多年他一直很羡慕苏槐沐，但这是第一次羡慕到生出嫉恨，他有点不想把手中的红绸交到苏槐沐的手中，他想与李卿棠拜天地。 苏槐沐带着虚弱地笑看向苏槐潇：“多谢二哥帮我接亲。” 苏槐潇找回理智：“三弟客气了，没想到三弟已经可以下地了。” “本是不能的，但她是我的妻，不能让她一个人拜天地。”苏槐沐笑着从苏槐潇手中拿过红绸，苏槐潇下意识握紧，但想到华贵妃和陛下都来了，于是又很快松开：“恭喜三弟。” “多谢二哥。” 因着苏槐沐身子弱，所以直接开始了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今日建兴帝和华贵妃都来了晟亲王府，见到最疼爱的小儿子成亲，建兴帝还是很有感慨的。 夫妻对拜。 完成这一礼，本应该把李卿棠一人送入洞房，苏槐沐在外招待宾客，但苏槐沐身子弱，于是招待宾客的活计便由苏槐潜、苏槐潇和华星火来负责。 苏槐沐跟着李卿棠一起去了洞房，喜婆说着吉祥话，苏槐沐拿开了李卿棠手中的却扇。 红衣似火，但两人的脸却比这一身红衣还要火热，眼神一接触便又连忙逃也似的躲开，耳朵红的像是要着火。 喝合卺酒的时候，李卿棠发现装的是百果香，心中微微一暖。 完成所有的流程后，众人退了下去，只留下李卿棠和苏槐沐二人。 两人并排坐在婚床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我先帮你脱衣服吧。”苏槐沐先开口。 李卿棠本就红的不行的脸，简直要烧了起来：“天，天还没黑呢...” “不..”苏槐沐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不太对，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你这凤冠霞帔太重了，我帮你先脱下来吧，换身轻便的...” 因为太紧张，李卿棠都忘记身上还带着凤冠这件事，这一下反应了过来：“也..也好。” 苏槐沐转向李卿棠，看着李卿棠尽在咫尺的瑰丽脸庞，努力克制自己，把目光从脸转移到凤冠上，他抬了一下没抬起来，见到李卿棠被扯的微微皱了一下眉，他连忙道歉：“对不起。” “没事。” 苏槐沐继续帮李卿棠拆凤冠，但一向聪慧的他面对这凤冠时却笨拙的可怕，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我..我让习素帮你拆吧。” 李卿棠第一次见到苏槐沐这一面，忍着笑点了点头：“好。” 第241章 王妃 习素听到屋内在喊她，连忙进去，一进去就看到红着脸的两位主子：“你帮你家小姐换身衣服吧。”说完苏槐沐就退到了外室。 “是。”习素走近看到李卿棠有些凌乱的发髻，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抿着嘴偷笑。 习素几下就拆掉了凤冠，脱下了霞帔，换上了一套轻便的红色睡袍：“王妃，要伺候您洗漱么？” 听到王妃两个字，李卿棠的脸又不自觉红了起来：“还..还早，等等吧。” “好。”习素帮李卿棠重新梳好了头发，退了出去。 见到习素退出来，苏槐沐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 “王爷，王妃已经换好衣裳了。”习素出来给苏槐沐行了一礼后，笑着退了出去。 苏槐沐回到内间，李卿棠已经换下了婚服和凤冠，乌黑的秀发被一根凤头钗简单挽在脑后，缕金挑线的纱裙外是一件软烟罗的纱衣，又轻又软，看着像披着一块云霞。 苏槐沐终于知道什么叫‘色令智昏’什么叫‘红颜祸水’，无比庆幸当初他去了苏州，去了那酒楼，无比庆幸被她错认成了‘慕正初’，又无比庆幸这一切事情的发生让他可以先下手为强。 “你站那么远干嘛...”李卿棠见苏槐沐就站在门口不动，开口。 苏槐沐闻言走到了床前，他看了眼李卿棠后连忙移开眼睛，并排坐在距离她半臂之隔的位置。 但隔着这个距离他还是可以清晰地闻到李卿棠身上传来的那股像拌了桂花蜜的牛乳香气，一时间他更热了。 李卿棠目光看着不远处的花瓶，手指紧紧捏着衣角，袁嬷嬷和秦嬷嬷都和她说了那新婚夜的男女之事，还给了她那种册子，她看了两页就羞的看不下去了，被她藏到了私房匣子的最下面。 苏槐沐昨晚几乎未睡，这一刻他其实想了很久，但真的来临了，他却有点..有点...怂？ 他不是个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人，但面对李卿棠时，他的害怕总是会多几分，怕她疼，怕她冷，怕她不喜欢。 太阳终于完全落下，红烛噼啪作响。 “你..你饿不饿？”苏槐沐终于开口。 “有点。” “我也有点饿了，不如我们先用晚膳吧。”苏槐沐说完就命人传膳。 膳房得到消息很快就把一直在灶上温着的饭菜端了上来。 满满一桌子全是李卿棠喜欢的。 “这么快？”李卿棠没想到这边刚下令，那边菜就端上来了。 “这菜从您入府时就开始做了，一直在灶上温着，就等您传膳呢。”木祥知道他家王爷在面对王妃时是个最笨的，于是道：“王爷早早就把王妃的口味和喜好告诉了厨房，特意把春风楼的大厨给挖了过来，就为了能让王妃吃上一口地道的苏州菜。” 李卿棠惊讶地看向苏槐沐：“你把春风楼的大厨给挖来了？” 苏槐沐的点了点头：“你不是喜欢那的菜么。” “那..那春风楼的老板乐意？” “我买下了春风楼。”苏槐沐道。 李卿棠嘴巴微张：“可从我们订婚到如今也没几日时间，路上的时间都不够吧。” “春日宴前我就派人去了苏州。”苏槐沐道。 “啊？” “要娶你这件事，我蓄谋已久。”苏槐沐给李卿棠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李卿棠脸上又晕起了霞色，低着头默默喝汤，不敢与苏槐沐对视。 她觉得这汤不仅暖胃，这心也很暖。 在这番对话后，两人都没怎么再说话，只是默默吃着饭，两人吃饭都属于细嚼慢咽十分优雅的类型，吃过饭，木祥送上一碗药。 苏槐沐接过后一口气饮下，然后漱口，含上李卿棠做的蜜饯。 即便隔着有点距离，但李卿棠还是问道了那股苦涩的药味，闻着都这么苦了，喝起来得多苦啊。 虽然苏槐沐说他是在装病，但她记得之前也见过苏槐沐喝药，那时候总是没必要装病的， 他的身子应该一直都很不好，而且便是装病，要想装的真实也少不了真病几分，总归是伤身子的。 李卿棠十分心疼。 看到李卿棠的心疼后，苏槐沐笑着道：“这药只是闻着苦，但喝起来还好，你不要担心。” “这病还要装多久啊？”李卿棠问。 苏槐沐带着笑看向李卿棠：“就快了，你不用担心。” 李卿棠知道苏槐沐的身份是有些尴尬的，知道他这么做也都是有道理的，于是没有再问，只是这吃完饭了，他们眼下该干些什么。 气氛又回到了那有些尴尬的状态。 “你累了一天先洗漱休息吧。”苏槐沐先开口。 “那你呢？”李卿棠好容易才鼓起勇气问。 “我现在还是大病过后刚刚转好的阶段，若是同房恐怕会惹来猜忌...”苏槐沐解释。 “我理解的。”李卿棠连忙道，她其实也还没做好那个准备。 “那夫.夫人早些歇息吧，明日也不用早起，自然醒便好。”苏槐沐道：“这王府中夫人是最大的，夫人想怎样都可以。” 李卿棠听到‘夫人’二字，微微颔首，耳尖发热：“好。” 苏槐沐觉得自己不能继续与李卿棠同处一室了，他怕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但三日后他们是要进宫谢恩了，若是被人发现李卿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那定会怀疑的。 “我就住在隔壁。” “嗯。” 苏槐沐被木祥扶着离开，李卿棠长舒一口气，这口气一卸下来就觉得浑身疲乏极了。 热水已经备好，李卿棠在婉清和习素的伺候下沐浴。 “小姐王府的下人说，这池子下有地龙，冬日也能保证这水一直是热的呢。”婉清道。 “王爷是真的疼王妃，听说这个院子是为了王妃修建的。”习素不忘给苏槐沐说好话。 “要说咱们小姐和王爷真是有缘分，竟然能那样相遇，又这样成亲。”婉清一边给李卿棠梳发，一边道：“话本子里都写不出这样的故事吧。” 习素看了眼婉清，提醒道：“你以后别老小姐小姐的叫了，咱们该改口叫王妃了。” 第242章 装病 婉清反应过来：“对对对，咱们小姐以后就是晟亲王妃了，那郑世雄见了咱们小姐都得乖乖的行礼。” “别说郑世雄了，那郑国公见了咱们王妃也得行礼的。”习素道：“这满京城中除了太后、皇后和贵妃娘娘，没有什么女子能让咱们王妃行礼了。” 婉清听后笑成了一朵花：“那咱俩是王妃的大丫鬟，以后出去是不是也可以横着走了。” “你只要不怕给王妃惹麻烦，你躺着走都可以。”习素打趣道。 “那还是算了，树大招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婉清道：“只是没想到我婉清也有这一日。” 李卿棠听着婉清的话，笑了出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亏待了你似的。” “不是不是。”婉清连忙摆手：“能伺候小姐已经是婉清走了大运，小姐人好，对奴婢也好，奴婢就是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明明我们几个月前还在玄音观里过清苦日子，小姐还是侯府不受宠的庶女，可如今竟在这金碧辉煌的晟亲王府里，小姐成了晟亲王妃。” 婉清喃喃：“这几个月我过的就像做梦一样，感觉之前在回京路上被刺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如今竟是这番光景了。” 李卿棠回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也是恍若隔世，不，不是恍若，而是真的隔世。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已经在郑国公府了，那时的她还不如这时的李卿妍，当时她入水受凉带着高热就被抬进了郑国公府，也幸得这高热才躲过了被郑世雄轻薄的命运，之后她又被人下了毒，身子衰败的厉害，动不动就咳血，苟延残喘了一段时光后便香消玉殒。 那毒应该是钱妈妈得了孙冷雪的授意而下的，毕竟按照孙冷雪的说法只有她死了，李卿鸾才能完全继承她的命格。 所以她死后李卿鸾才与苏槐潇订了亲，只是这辈子她这只蝴蝶煽动的翅膀造成了太多的改变，苏槐潇早早就与沈念烟订了亲，李卿妍也成了郑世雄的妾，上辈子的一切似乎都被改变了。 只是海别公主这事她真的没听说过，眼下苏槐潇和苏槐沐都有了亲事，那这北辽人会这么轻易算了么？ 驿站内，苏德哈单怒视着海别公主：“你等等等，眼下可好，那瑄王和晟亲王都成亲了！” “六皇子急什么，那瑄王只是订亲而已。”海别公主不以为意：“而且他们都成亲了不是才给了我们发兵的理由么。” “眼下齐克德被华家那老匹夫斩了，还被夺回了一镇，我军元气大伤，又正值水草丰美的季节，怎好动手。”苏德哈单怒道：“华家那老匹夫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死！” 海别公主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畅快，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乌日更达此时来禀：“殿下，家中传来消息，让我们早日归家，让海别公主尽快把亲事定下。” “听到了，给你三日时间，这三日你必须定下亲事，别再拖延时间，想想你的母亲。”苏德哈单放下这句话后离开屋子。 海别公主微微握紧拳头，对身边的丫鬟吩咐：“准备一份大礼，明日随我去晟亲王府恭贺晟亲王新婚。” “是。” 舒服地泡了澡，伴着鹅梨帐中香的味道，李卿棠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天已然大亮。 习素和婉清伺候着李卿棠梳妆，穿了一条水红色的裙子，步摇点翠，贵气袭人。 梳洗好后，木祥来禀说：“昨日大婚殿下硬撑着起身拜堂，病情有些反复，今日不能陪王妃用膳了。” “啊？”李卿棠露出担忧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我去瞧瞧。”还不没等木祥解释，李卿棠就已经提裙跑了出去。 李卿棠来到隔壁院子，隔的老远就是一股子药味，她心下一紧，昨日苏槐沐不会是故作泰然吧？ 院中的人看到李卿棠都客气地行礼，未曾阻拦，李卿棠一路畅行进了苏槐沐的屋子。 此时苏槐沐正在换衣裳，李卿棠直接推门而入，吓了他一跳。 李卿棠也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我..我听说你今日病情加重，有些担忧...” 苏槐沐也下意思合上了衣服，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我没事，木祥可能没和你说清楚，你别担心。” 李卿棠怎么可能不担心：“今日御医会来看么？” “已经看过。”苏槐沐遣退了众人，屋内只剩下他与李卿棠：“只有我身子孱弱无法传宗接代，才能让我父皇放心，这我、我母后和镇国公府才会安稳。” “一个濒死的人怎么可能才几日就能恢复正常，我昨日是太想和你拜堂了所以才冒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要演出重病后的虚弱，不然会让人起疑。” 苏槐沐细心的为李卿棠解释：“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李卿棠摇头：“不行，我必须得担心。” “我..” 苏槐沐话为说完，李卿棠凝神看着苏槐沐消瘦的五官，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庞：“我得担心你，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别人才会相信你病的很重。” 李卿棠的手分明又软又滑，像是最上好的和田暖玉，但触在他脸上这一刻仿佛带着雷电，电的苏槐沐的心砰砰砰地跳动。 他把手轻轻覆盖在李卿棠的手上：“抱歉，让你陪我演戏。” 李卿棠轻轻摇头：“我们如今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要再和我说抱歉，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根本活不到今日，所以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在我孤身一人的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以后不管如何，只要你不松手，我就永远陪着你。” 苏槐沐胸口又酸又热，他伸手把李卿棠揽入怀中：“棠儿，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木祥此时并不想进去打扰两位主子的浓情蜜意，但下面人通传说北辽的海别公主带着礼物来了，说是要庆祝他们王爷成婚。 你说说这海别公主，也没递个帖子，昨日不来今日却突然到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海别公主这一次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243章 玉璧 木祥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低眉顺目道：“王爷、王妃，海别公主求见。” 敲门声让两人一个激灵后，连忙分开，明明已经是夫妻，抱一抱很正常，但不知为何都下意识松开了手。 听到海别公主来访，苏槐沐神情有些晦暗，海别公主突然来这能为了什么？难道是想探探他的虚实？还是因为镇国公这次大获全胜而生出了什么心思？ 一时间苏槐沐心中闪过很多个念头。 “说我病重，不能见客。”苏槐沐道。 “是。”木祥退下，但很快又回来：“殿下，海别公主说求见的是王妃。” 苏槐沐眉头皱的更紧了，为什么要见李卿棠？ “王妃没空，不见。”苏槐沐斩钉截铁。 “我这就去。”李卿棠说完看向苏槐沐：“我的演技还是可以的，我不能一直缩在你的背后，我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李卿棠仰着小脸，满眼坚定地看向苏槐沐。 “她虽是北辽公主，但你是晟亲王妃，如今我外祖父刚斩了北辽大将齐克德，咱们的底气比她足，而这里是乾国国都，是我的底盘，你尽可以摆足了架势。” “我懂得，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李卿棠给了苏槐沐一个安心的表情。 “让海别公主去花厅等着吧。”李卿棠看向木祥。 木祥应下转身出去。 李卿棠瞪大了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屋顶。 苏槐沐有些疑惑：“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李卿棠没说话，过了一会后她看向苏槐沐，双眼殷红，美目含泪：“夫君病重， 做妻子的定是得伤心难过啊。” 李卿棠让人又拿来药材的残渣在自己衣服上熏了熏，苏槐沐坐在一边看着李卿棠忙上忙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王妃，海别公主已经到了。” “好茶好果子招待着。”李卿棠吩咐后继续不慌不忙地继续酝酿着感情。 海别公主坐下后很快便有丫鬟递上茶水和点心。 “我家王爷身子不好，我家王妃正在照顾脱不开身，请公主殿下稍等。” 等了约莫一盏茶，李卿棠双眼通红、神色憔悴地赶了过来：“让海别公主久等了，实在抱歉。” 李卿棠说着坐到主位上，看向海别公主：“不知公主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海别公主从李卿棠一进门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汤药味，还有极力掩藏，但依然红肿的眼睛：“昨日没能参加王妃的大婚，今日特带着礼物来送个迟来的祝福。” 海别公主挥了挥手，下人们送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玉璧。 “多谢公主的好意，这礼物我很喜欢。”李卿棠让习素把礼物收下。 “春日宴上他们都说沈念烟是京中第一美人，我瞧着，王妃才该当得这个头衔。”海别公主看着李卿棠的脸，笑着道：“晟亲王是个有福气的，王妃也是个有福气的。” 李卿棠听到这话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反而默默叹了口气，强撑着精神看向海别公主：“那就借公主吉言，希望我这个福气能长久些吧...” “王妃怎么愁眉苦脸，我听说晟亲王身子已经大好，昨个都能拜堂了呢。” 李卿棠露出一个苦笑，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公主可还有什么别的事？” “本宫想探视一下晟亲王，本宫这还带了一位北辽的御医，或许能提供一些新的治疗法子。”海别公主道。 李卿棠听后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露出落寞的表情：“这些年王爷几乎看遍了天下名医，连太医院的老院首都被找了回来，早晨大夫跟我说，说王爷的身子像是个千疮百孔的漏勺，如今只能用药吊着，进去的药多于出去的药便能多活一日...” 李卿棠说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睛，连忙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失态了，让公主见笑了。” “无碍。”海别公主打听过李卿棠，李卿棠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据说在嫁给苏槐沐之前两人并未见过，想来不该会为了苏槐沐演戏，并且演的跟真的一样。 “我们北辽也是有些特殊的手段，王妃不妨试一试，我那还有一株百年老参，若是王爷需要，我可以派人送来。” 见海别公主这是铁了心想见苏槐沐，李卿棠若是过分阻拦，对方肯定会怀疑：“那..那就多谢公主了。” 李卿棠带着海别公主往苏槐沐的院子走，那边木祥已经派人先去通知了。 李卿棠步伐小，走的便慢，她一边走一边与海别公主聊些北辽的风土民俗，走了会还没走到地方，海别公主问还有多远。 李卿棠停下脚步，面露愧色：“我对晟亲王府的路不熟，刚刚那段走错了，应该就在前面了。” 到了苏槐沐的院子门口，就有下人端着水盆、药碗急匆匆地来回穿梭。 李卿棠看到那带血的帕子腿一软，下意识扶住身边的海别公主：“王爷这是又咳血了？” 那小厮点了点头。 李卿棠腿更软了，海别公主连忙扶住：“王妃没事吧？” “我没事。”李卿棠好容易站稳身子：“眼下的情况怕是不便见客，公主还是先回吧。” “孟索，你去帮忙看看。”海边公主吩咐完身后的男子后，看向李卿棠：“让孟索给晟亲王看看吧，他的医术在北辽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就多谢公主了。”李卿棠看向习素：“带公主去花厅休息。” 李卿棠带着孟索急匆匆地去了苏槐沐卧房，进去后木祥给了李卿棠一个放心的眼神。 很快孟索就皱着眉头出来见了海别公主。 李卿棠故意给两人倒出独处的时间。 “如何？” “确实如晟亲王妃诉说的那样，晟亲王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孟索回答道。 海别公主的表情平淡中透露着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你觉得他还能活多久？” “这...”孟索思索了一下：“如果各种药材好生补着，病情不再加重，那还是可以挺一段时间，直到药石无医，但如果情况不好，那随时都可能...” 第244章 密会 海别公主与孟索对话的时候，李卿棠在卧房里紧张地看着苏槐沐：“不会被发现吧？” “放心吧不会的。”苏槐沐安抚道：“寻常的大夫不可能看出问题。” “可那孟索据说在北辽的医术是数一数二的。”李卿棠还是有些担忧。 “连王太医和如今的太医院院首都看不出，那个北辽人不可能看出来。”苏槐沐道：“夫人且放宽心。” 这是针灸、汤药、内功和苏槐沐娘胎里就带的毒，四者相辅相成才能做出的，天衣无缝的病。 李卿棠微微松了口气：“你说那北辽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她这般试探难道是想嫁给你？” 苏槐沐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你放心，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娶其他人，谁都不会。” 李卿棠脸唰的红了起来：“关键她是北辽公主，北辽与乾国和亲，这是国事..” “不管国事还是天下事，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家事。”苏槐沐道：“海别公主的事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李卿棠带着明显的哭痕去见了海别公主：“今日不便招待公主，望公主见谅。” 海别公主这下没有选择继续留下：“是我叨扰了，改日我会让人把人参送来。” “那就多谢公主了。”李卿棠倒是也不客气，百年老参不好得，苏槐沐这身子的确是该补的。 海别公主去了晟亲王府的事很快便在京中传开了，苏槐潇摆弄着手中的黑子：“沈大人觉得这是有选择了么？” 沈念烟的父亲沈修良放下一粒白子：“镇国公一直都是北辽的心腹大患，这次还斩了齐克德，北辽人定会更加忌惮镇国公府，那作为镇国公府的外孙，三皇子肯定是他们联姻的首要目标。” “可三弟的身子注定他无法更进一步。”苏槐潇落下一子。 “只要能牵制镇国公便足够了。” “但愿如此。”苏槐潇再落一子，黑子对白子形成围攻之势。 “是臣输了。” “小婿多谢岳丈放水。” “时候也不早了，臣先告辞了。”沈修良起身：“殿下今日气色不佳，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多谢岳丈关心。”苏槐潇送沈修良到门口才停下。 目送沈修良上马车后，他嘴角的笑便敛了下去，他昨晚的确一夜未眠，因为她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冒出李卿棠穿着嫁衣的娇俏模样，想到从今以后她将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承欢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为另一个男人传宗接代，他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不过好在他那三弟是个病秧子，以他那身体的情况，恐怕很难对李卿棠做些什么。 但也说不准，难保苏槐沐用什么手段，在死前给自己留个后。 “准备些药材，明日去看看我那三弟。”苏槐潇道。 “是。” 海别公主坐在回驿站的马车上，思索着该如何说服苏德哈单，好嫁给晟亲王为侧妃。 马车缓缓驶到驿站门口，她刚下马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不小心撞了过来，然后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没有看好路。” 说完女子就抱着孩子连忙离开，海别公主的护卫问：“用抓起来打一顿么？” “不必了。”海别公主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会。”说着她缓步回了自己的卧房。 当屋内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松开紧紧攥住的右手，里面有一张字条，是刚刚撞她的女人塞进她手里的。 “戌时三刻，驿馆后门见。” 海别公主看到这个字条后心下满是疑惑，谁会用这种方式约她？她是去还是不去？ 纠结了一会，海别公主烧掉了字条，还是决定去看看，对方敢约在驿馆，想来也不是为了害她，她若是死在乾国的国都，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戌时三刻海别公主来到了驿站后门，发现门口有一辆马车，驿馆的马夫对海别公主比了个请的姿势，海别公主犹豫了一下：“我在房间留了字条，一刻钟后没回去便会有人来寻。” 说完这句话，海别公主才上了马车，进入马车后她便愣住了：“晟亲王？” “你竟认得本王。” “认识你这银面具。”海别公主很是诧异，她没想到苏槐沐会用这种方式找她。 她去府中拜访时，对方不见他，但此时却又主动找了过来：“晟亲王找本宫何事？” “本王可以帮你救出你的母亲和弟弟，帮你们三个一起重获自由。” 海别公主心底一颤，但很快掩饰住：“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公主是聪明人没必要装不理解。”苏槐沐道：“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所以说话还是直接些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海边公主反问。 “嫁给苏赢缙。” “你要我嫁给你父皇？” “对，你不傻，这是对你和对北辽最好的选择。”苏槐沐道：“你嫁给苏赢缙为妃，我帮你从北辽带出你母亲和弟弟。” “然后呢？”海别公主问：“什么叫我们三个一起重获自由。” “时机到了，我会安排你假死脱身，你可以与你的家人去乾国任何一个地方，我可以保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除了我无人可信。”苏槐沐道：“我外祖父是镇国公，在北辽探子无数，运出来两个人易如反掌，至于宫中有我母妃在，她可护你周全。” “其实我嫁给你不是更好么，只要等你死了，我就自由了。” 苏槐沐听到这就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我死后，没有我的子嗣你便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那你的母亲只能在北辽被磋磨到死，还有你那被藏起来的弟弟，本王会把他的消息透露给那位六王子。” 海别公主听后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半的乾国血脉，那本王根本不会管你死活，你只有一晚的考虑时间。”苏槐沐说完比了个送客的手势。 “你是真的生病么？”海别公主问。 “是。”苏槐沐点头。 海别公主听后起身准备下马车，开车门之前，她突然道：“你很爱她。” 第245章 药膳 苏槐沐看着海别公主：“没错，所以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海别公主笑了一下，一把扯下脖子上戴着的狼牙项链，扔给了苏槐沐：“合作愉快。” 苏槐沐握住这颗狼牙：“公主慢走。” 马车在夜色中驶离驿馆，苏槐沐扣了下车厢，木彦走了进来：“主子。” “去把海别公主的母亲和弟弟接到乾国。”苏槐沐把海别公主刚刚给的项链递给了木彦：“先把那个男孩接过来，让海别公主的母亲假死离开，做的干净些。” “是。” 苏槐沐回到王府后就看到了李卿棠面色不虞地坐在他的床前。 “夫人怎么在这？” “这话该是我问的吧，王爷大晚上不好好休息，怎地还出了门？” 听着李卿棠多少带着点阴阳怪气的语调，苏槐沐知道他做错事了。 “对不起，我...” “我担心你担心的睡不着，便来寻你，可没想到你这床上竟是个假人。”李卿棠当时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苏槐沐没想到李卿棠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他明明问过李卿棠的入睡时辰，这个时辰她早就该睡下了：“对不起，我以为你睡了。” “我是睡了，可我梦到你说你装病的事都只是哄我舒心的，我实在害怕便来想着来看看你。”李卿棠说着还心有余悸：“我来后发现你屋子里都没人守着，这要是半夜你不舒服，生出意外该怎么办？” “我看到你不在屋子里，我也不敢出去找，又怕让别人知道你不在屋子，又怕你出意外...”李卿棠说着刚才发现苏槐沐不见后的内心波动。 看着红了眼睛的李卿棠，苏槐沐感觉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他伸手抱住了李卿棠：“抱歉，我不该瞒着你偷溜出去，以后不会了。” 李卿棠发现苏槐沐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胸口和臂膀倒是很硬朗：“你以后可以提前同我说一下么？”李卿棠伸手环住了苏槐沐的腰，抬头望着苏槐沐的脸：“你无需告诉我你要去哪，要做什么，只要告诉我你要离府，需不需要我帮你隐瞒就够了。” “好，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苏槐沐低头吻了一下李卿棠的额头：“今日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保证今晚不会再出去了，明天我再告诉你我去干什么了，可以么？” 李卿棠没想到苏槐沐会突然吻她，她脸颊发烫，点了点头。 李卿棠离开后，木青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主子，为何不与王妃同房？” 苏槐沐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这一个拥抱他就觉得血液有些发烫。 “多嘴。” 第二日李卿棠起的很早，她来到小厨房，亲自做了粥和几道小菜来到了苏槐沐的院子。 “这些是你做的？”苏槐沐问。 “嗯，你太瘦了，得补一补。”李卿棠端起黄芪鸡汁粥：“总喝药也是不成的，我昨问了问太医你的身子该怎么补，以后我会多给你做药膳的。” “这些事你可以交给下人做，我不想你这么劳累。”看着这碗香味浓郁的粥，苏槐沐知道李卿棠一定起的很早。 李卿棠吹了吹粥，递到苏槐沐的嘴边：“我一点都不累，你知道我很喜欢做吃食的。” 苏槐沐张开嘴，鸡肉软烂，米粒细糯，一口下去唇齿生香。 “好吃么？”李卿棠满怀期待地问。 苏槐沐含笑点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粥。” 见到苏槐沐和李卿棠这幅亲昵的模样，木祥笑着遣退了屋内的下人。 见到人都走了苏槐沐开口道：“昨晚我去驿馆找了海别公主。” “你这样去，不怕她发现你装病么？” “不会，我与她达成了协议，我帮她救出她的母亲和弟弟，她嫁给我父皇。”苏槐沐如实道。 “救母亲和弟弟？”李卿棠疑惑了：“她是北辽的公主，那母亲定是皇妃，弟弟也是王子，为何要救？” “海别公主的母亲是被北辽王掠走的乾国女子，她母亲在北辽王庭受了许多欺凌，她弟弟能活下来是因为海别公主狸猫换太子。” 李卿棠听后睁大了眼睛：“怪不得她精通乾国文化，琴还弹得那么好。” “海别公主是个很聪慧又厉害的女子，她知道自己该如何讨好北辽王，如何让自己有用，继而庇护她的母亲。”苏槐沐道。 “海别公主用和亲来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北辽王为了拿捏海别公主不是会更加在意海别的公主的母妃，怕是不会让她母妃轻易离开北辽吧？”李卿棠道。 “是，但同样的，如果她母妃被欺凌死了呢？”苏槐沐道：“为了让海别公主尽心尽力的帮北辽做事，那北辽王定会隐瞒这个消息，一定不敢声张。” “北辽人先做错事了，理亏在前，后面海别公主知道自己的母亲被欺凌死了，悲愤交加，自杀追随母亲，是不是顺理成章，北辽人也无法找咱们的麻烦，毕竟错在他们，是他们逼死了海别公主。”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嘴巴微张：“这..这能行么。” “有何不行？” “在北辽王和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这..这不会被发现么？”李卿棠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已经算是个有些阅历和头脑的了，但听到苏槐沐用这么轻松简单的口吻就决定了事关两国和亲的大事，觉得她还是太过稚嫩了。 “只要做的干净些就好了。”苏槐沐道：“你别担心，这件事就算失败了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可你昨晚可是去了驿馆见了海别公主。” “昨晚我不是一直都在房间里么？夫人不是还来房中见过我么。”苏槐沐笑着道：“这王府中有宫中的眼线，我一个重病的人怎么可能出府呢？” “那海别公主不会说出去么？” “她若想要她的母亲和弟弟活着就不会说出去，而且就算她说出去了，谁又会信呢，她也没有我的信物。”苏槐沐道：“她是敌国公主，我是镇国公的外孙，她污蔑我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李卿棠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她好像还是不怎么了解她的夫君。 第246章 库房 短短的时间，他便能想到海别公主来府的目的，并准确的拿捏住了海别公主的心思，安排了一个完美的闭环，甚至连退路都已经想好。 关于海别公主的信息他肯定是一早就调查了，或许从春日宴开始，苏槐沐就已经开始调查海别公主，并制定了许多个计划。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个法子了？” “算是吧。”苏槐沐没有否认，在调查到海边公主的背景后，他就有了这个打算。 苏槐沐发现李卿棠突然情绪有些失落：“怎么了？” 李卿棠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脸，把粥递到苏槐沐的嘴边：“没什么，快吃饭吧。” 用过了早膳，李卿棠又给苏槐沐喂了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苏槐沐叫住了她。 “夫人留步。” “嗯？” 苏槐沐看向木祥：“把东西交给王妃。” “是。” 木祥递上一串钥匙：“王妃，这是府中所有库房的钥匙，府中的账本已经送到了您的书房，您有空可以看看，有疑问的地方可以随时传召账房先生。” “您什么时候得闲了，可以喊奴才，奴才可以陪您去这库房中转转。” “我身子不便，以后府中大小事宜就得靠夫人替我操持了。”苏槐沐看向李卿棠。 昨日因着海别公主的事，还有询问太医药膳的事所以根本还没想起这中馈的事。 离开院子后，木祥就带李卿棠去了她院子的后园，这还是李卿棠第一次来后园，顺着一条小路走过一个刻着‘海棠园’的拱门。 从拱门一转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二层的小楼，门前有几个精巧而简单的造景：“这就是王爷为您准备的书房。” 李卿棠推开门，走入书房，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说不上的好闻的香气，越过屏风李卿棠看到整个屋子的摆设后，深吸了一口气。 屋中井然有序地摆着一个个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每个书架还贴心的挂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这个书架上书籍的分类。 “经文、诗词、游记...”李卿棠穿梭在书架中，发现其中不少还是珍贵的古籍孤本。 “这些书也是给我的？” 木祥笑着道：“殿下说，整个晟亲王府都是您的。” 李卿棠双颊一红，越过书架，李卿棠看到屋子正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桌子，李卿棠走到桌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块龙尾砚，一块徽墨搭在边上、一排的笔架放着一套套不同材质的宣笔，镇纸下是一小摞澄心堂纸。 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木匣子，李卿棠打开后里面是一个个标注过的小瓷瓶。 群青、朱红、赭石... 这里是一整盒的颜料。 木祥指着不远处的两个柜子：“那柜子里装的都是歙砚、徽墨、宣笔、澄心堂纸和各色颜料。” 李卿棠总觉得这句话好熟悉。 木祥接着道：“王妃可以打开窗户看看。” 李卿棠走到书桌正对面的窗户前，伸手推开，当窗户缓缓打开，窗外景色映入李卿棠眼帘的时候，她没忍住惊呼了出来。 “这是...”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垂柳围绕的荷花湖，然后就是湖边缠着花藤的秋千与她窗前灼灼盛开的海棠花。 李卿棠突然想起了她之前和苏槐沐说过的一段话。 “我以后要在院子里做一个好大的秋千，上面要开满花的那种，秋千的对面最好是一个湖，湖上要有成片的荷花，夏天做荷叶鸡，秋天就去挖藕，对了，我的书房也要在湖边，窗户下要种满海棠花，要有一张很大的书桌，旁边的柜子里放满了歙砚、徽墨、宣笔和澄心堂纸...” 所以苏槐沐是把这些都记了下来么？ “王妃要出去看看么？” “好。”李卿棠愣愣地点头。 走出小楼，李卿棠更直观地看到了整个园子，种着荷花的湖中间有一个水亭，一道汉白玉的桥穿过亭子连着湖的两岸，一条乌篷船停靠在湖边，鱼儿不时跳跃出湖面，溅起阵阵涟漪。 秋千就在楼前的一棵高大的榕树下，周围种满了灼灼的海棠花。 李卿棠沿着桥走到湖心亭，回过头望向小楼，不仅一楼的窗外种满了海棠花，二楼窗外也特意做了一圈花坛里面也是漂亮的花，在繁花围绕的木楼上挂着一个古朴简雅的匾额，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写着四个字——卿棠小筑。 门口的柱子上还写着。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李卿棠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文祥适时开口：“我家王爷为了这个院子没少费心思，这一花一草，一书一笔都是王爷亲自挑选的，为了能在大婚前建好，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李卿棠眼睛不觉地红了起来。 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相比于苏槐沐为她做的这些，她为苏槐沐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他昨日深夜去找海别公主，怕也是为了她吧。 他是怕海别公主执意要嫁给他，他不想让自己难过，所以愿意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 苏槐沐的巧思还不止这些，柳树下还有一圈平坦的石板路，可以围着湖遛马，有树荫的遮蔽，夏日里也不怕晒。 卿棠小筑的二楼是一个休息的地方，如果李卿棠在楼下看书、作画累了，就可以上去小憩，从二楼的窗边看园子里的风景更好。 “王妃，王爷对您可真上心。”婉清望着窗外的风景笑着道。 习素心里也默默给她家主子比了一个大拇指，之前是她错过她家主子了，她家主子这行动力还是可以的，不做则已，一做就是个大的。 “我们现在去库房看看吧。”李卿棠参观完了卿棠小筑对文祥道。 苏槐沐既然信任她，把整个晟亲王府都交给了她，那她就得管好这个王府，让苏槐沐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 木祥带着李卿棠去了王府的库房。 苏槐沐作为建兴帝最受宠的儿子，镇国公的外孙，他的王府占据着京中最好的地脚，随便想一下就知道晟亲王府的家底一定很厚。 饶是李卿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库房里的东西后，还是愣住了。 第247章 地下 李卿棠觉得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毕竟她可是带着几十万两嫁妆来的，也见过慕舒云私库的富饶，可这晟亲王府的库房还是让人大吃一惊。 柜子里摆的满满当当，地上还有堆成山的箱子。 “这箱子里是您大婚和王爷被封晟亲王后，各处送来的礼。”木祥道：“还没来得及拆封。” 木祥带着李卿棠往里走，没多久又有一扇门，打开后还是各种箱子和放满珍品的柜子：“每往后一间里面的东西就更珍贵一些。”木祥介绍道。 李卿棠走到最后一间屋子后，以为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木祥摆弄了几下，突然露出一个地下甬道。 李卿棠压下心底的惊讶跟着木祥走了下去，墙壁上放着照明的夜明珠，进去后里面放满了箱子，打开后是一锭锭的银子，而在银子下面则是金子。 李卿棠看后目瞪口呆。 原本她以为她可以在金钱上对苏槐沐有所帮助，毕竟她带来的嫁妆比她母亲当年出嫁时还要丰厚，光是京中那些铺子的收益支持整个王府的运转便绰绰有余，但没想到苏槐沐竟富到如此地步。 “王府名下的田庄商铺的地契房契和账本已经送到了王妃的书房。”木祥道：“王爷说这些东西都不急，您得空了慢慢瞧就成，府中和铺子里的下人您若看不惯尽可以换了，这一切全凭您做主。” 李卿棠合上一个满是金元宝的箱子，定了定心神：“我知道了。” 木祥说着又递上了一个册子：“这是府中人员情况，王妃您可以坐在这慢慢看，尤其是后半部分。” 李卿棠接过册子，上面仔细地记录了府中所有人员的情况，前面都没什么问题，来到后面时，开始出现红字，标记了他们的来历。 有瑞王府，有瑄王府的，有郑国公府的，甚至还有北辽的探子，但其中最多的还是建兴帝派来的。 李卿棠合上册子，十分担忧地看向木祥：“王爷给我修院子这事他们若知道了那...” 她和苏槐沐之前的关系无人知晓，想来也不能让人知晓，可若是没有之前的事，又要如何解释苏槐沐对她这般好？ “王妃不用担心，这院子早就开始修了，是王爷自己从江南休养回来后想要个看书休闲的地方，才修的那个院子。” “裕安郡主在您与王爷订亲后来看望过王爷，说了您好多好话，拜托了王爷要好好对您，那院子名是郡主离开后王爷才命人改的。” “华贵妃也嘱托了王爷，大师说您的命格旺我家王爷，只有您过的越好，我家王爷的身体才会越好。” “所以王妃不用担心，在外人看来王爷对您好是华贵妃和裕安郡主的恳求，也是在为他自己好。” 听到木祥的解释后，李卿棠松了口气。 又问木祥了解了不少事，李卿棠才离开库房，此时已经是午时，苏槐沐已经用膳吃药，歇了下来。 李卿棠便也没有打扰，而是故意去找了建兴帝派来的御医询问了苏槐沐的病情，特意咨询了平日该如何食补。 然后她便命人去搜集药膳方子，并决定悬赏名医和医书古籍，只要是府中没有的，经过御医认证真实有效的都医书都可以得到一百两的赏银。 并悬赏千两黄金寻找能治好苏槐沐的名医，同时也在高价收购各种有年份的药材。 苏槐沐不能一直缠绵病榻，也不能一直喝药，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身子喝那么多也是不成的。 李卿棠命人在王府后门设了个棚子，然后把瑄王府和瑞王府的探子都安排了过去，负责接待和认证那些古籍与药方。 “你们也是府中的老人了，我问了管事的，你们平日干活细致认真，这活计很重要，你们一定要多上点心，每收上一本能用的医书和药方，我都会赏你们一两银子。” “多谢王妃，小的定不负使命！” 李卿棠忙完这些太阳已经落山了，苏槐沐听到李卿棠忙了一日，有些心疼，命人做了一桌苏州菜，等着李卿棠一起用膳。 “我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你，是想让你花里面的银子，不是想让你操劳。” “我只是动动嘴罢了，干活的也不是我。”李卿棠给苏槐沐盛了一碗汤：“你这般信我，我总要为你做点什么，不然我心里不安稳。” 苏槐沐轻轻蹙眉：“我为你做这些是因为我喜欢，我想为你做，而不是想要你的回报，我只想让你穿最好看的裙子，骑最好的马，做整个京中人人羡慕的小娘子。” “现在她们已经很羡慕我了。”李卿棠笑着道：“我为你做这些也不是想要你的回报，也是因为我喜欢，我想为你做，我也想让你成为京中人人羡慕的小郎君。” 苏槐沐听到李卿棠把他的话有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无奈地笑了笑：“那书房可还喜欢？” 李卿棠红着脸点了点头：“喜欢，没先到我之前说过话你都记得。” 此时屋中只有他们二人，苏槐沐便也没有隐瞒：“东边第二个架子下有一个暗道，那个暗道可以直通临街的一个铺子，这件事只有你、我、木青和木彦知晓，假设有一天遇到意外，你就从那离开。” “快呸呸呸。”李卿棠连忙道：“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 “好，呸呸呸。” “明日要进宫奉茶，你今日早点休息，明早我陪你一起。”苏槐沐道：“你别紧张，皇后不会为难你。” 李卿棠点头：“我不紧张，只是你这身子可以进宫么？” “为了你我可以的。” 李卿棠有些担忧：“还是别了吧，有秦嬷嬷和贵妃娘娘在，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你既装了病，就不要多增风险了。” 李卿棠见苏槐沐没有松口的意思继续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你也是知道我是如何一步步从侯府走出来的。” “苏槐沐，我之前只是没经历过世事所以显得单纯稚嫩，但我现在不一样了，我是安乐县主，晟亲王府，若顶着这两个头衔还被人欺负了，那我也太笨了吧。” 第248章 奉茶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坚持的模样，终于松口：“好。” 李卿棠露出一个笑脸给苏槐沐夹菜：“你多吃点。” “嗯。” “哥哥送了我一块很好的毛皮，我寻思给你做个披风，虽然现在天气热，但要做的精细也得用上点时间，现在做，等天凉了你刚好可以穿。”李卿棠说话时语气中带着轻松和雀跃。 “哥哥还送了我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还有一些边关游记，你整日在屋子里无聊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瞧瞧。” “还有正初表哥也送了我一些从南洋来的小玩意...” 听着李卿棠一口一个‘哥哥’‘表哥’的叫着，苏槐沐不知为何有些心底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之前李卿棠总是带着小女生的娇憨，亲昵地叫他表哥，但自从身份变了后，李卿棠便再不像从前那样爱对她撒娇了。 苏槐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心理问题，他怎么会吃李和风和慕正初的醋呢？ 李和风与慕正初可是李卿棠正儿八经的哥哥。 李卿棠第一次叫他夫君的时候，他也是激动的心都快跳了出去，但他不知为何更喜欢李卿棠当初拉着他胳膊撒娇，喊他‘表哥’。 苏槐沐在发觉这个念头后，打了个寒颤，他可没有那特殊的乱.伦癖好。 李卿棠见苏槐沐突然开始摇头，似乎有心事的模样：“怎么了？” “没什么。”苏槐沐压下那股异样：“多吃点。” 第二日一早，李卿棠就换上了亲王妃的冠服，坐着马车去了宫中。 苏槐沐还让木祥跟着一起：“有什么事就让木祥去找我母妃。” “我也不是第一次去宫中了，夫君且放宽心。”李卿棠安抚苏槐沐：“我精着呢。” 苏槐沐被逗笑：“去吧，我等你回来。” 李卿棠坐着华丽的马车往宫中驶去，苏槐潇得知后也立马进宫。 他本是想去晟亲王府拜访的，但因为事情被绊住，他知道今日李卿棠会进宫奉茶，所以一直在等，那日之后他总是会想起李卿棠大婚时的模样，想起苏槐沐与李卿棠拜堂的模样。 一种浓浓的不甘随着时间越演越烈。 “王妃，后面有一辆马车一直跟着。”婉清道：“好像是瑄王府的马车。” 李卿棠点了点头：“不用管，走我们自己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入宫门，要进内城的时候得下马车，李卿棠扶着婉清的手下了马车，旁边立马就有太监过来迎接：“奉陛下命，给晟亲王妃准备了轿撵，晟亲王妃这边请。” 李卿棠点了点头，刚走两步，苏槐潇走了过来：“安乐县主。” 李卿棠停下脚步看向苏槐潇：“瑄王殿下，你可以叫我晟亲王妃也可以叫我三弟妹。” 苏槐潇看着身着亲王妃冠服的李卿棠，正红色的翟衣上有黑底金丝绣龙纹的镶边，九翟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明艳的不可方物。 “三弟妹这是要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么？”苏槐潇明知故问。 “是的，不能让陛下和娘娘久等，我这就先走了，瑄王殿下请自便。”李卿棠说着就坐上了轿撵。 李卿棠刚到凤仪宫门口下轿，建兴帝的龙撵也到了，李卿棠连忙行礼。 “老三媳妇无需多礼。”建兴帝挥了挥手。 李卿棠起身，低眉颔首，高高的凤冠挡住了建兴帝大半的视线。 建兴帝随口一问：“沐儿的身子可还好？” “回陛下的话，王爷的身子这几日还算平稳。” 建兴帝点了点头：“进去吧。” 皇后也穿着冠服，凤仪宫的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奉茶礼的物件，李卿棠按照同秦嬷嬷学的规矩，恭恭敬敬地做完整个流程。 秦嬷嬷对李卿棠的表现十分满意，有心挑刺的郑皇后对此也没找出什么毛病，这时建兴帝才好好看了看这李卿棠。 这才发现李卿棠竟有张完全不输华贵妃的绝色脸庞。 也不怪郑世雄会对其念念不忘，不择手段，若他年轻个二十岁怕也会如此。 皇后与李卿棠客套了几句家常，又赏赐了一番后，这凤仪宫的礼算是结束了。 离开凤仪宫，李卿棠长舒了一口气，又被带着去了寿康宫。 “是。” 到了太后娘娘的寿康宫，李卿棠奉茶后又送上了一幅芥弥居士的新画，太后十分喜爱，和李卿棠鉴赏了一番画后，赏赐了许多物件。 “沐儿身子不好，这王府上下都得你来操劳，棠丫头以后得受苦了。” 李卿棠摇头：“操持家务本就是女子的职责，王爷待卿棠极好，卿棠自当对得起王爷的厚爱。” “你是个好的，沐儿也是个好的，若沐儿的身子能好些...”太后说着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不提这些了，你日后要多进宫来陪陪哀家，也劝着点灵儿那丫头，她年岁也不小了，亲事也该定下了。” “我会的。” “时候也不早了，你去未央宫见见贵妃吧。”太后把该说的都说完后就让李卿棠带着赏赐离开。 太后给李卿棠的赏赐比皇后娘娘给的还要丰厚，本来李卿棠还怕太后因为郑世雄的事迁怒于她，毕竟郑世雄的妻子王瑛娴是太后娘家的嫡小姐。 但没想到太后一句都未提。 李卿棠离开后，太后唤来老嬷嬷：“晟亲王妃如何？” “王妃还是处子之身。” 太后的情绪让人无法捉摸，此时凤仪宫中皇后也在询问身边的嬷嬷，嬷嬷说完后，郑皇后松了口气。 也是，就苏槐沐那个身子，若李卿棠不是处子之身那才奇怪。 听说苏槐沐当日是强撑着拜的堂，这几日都病的不能下床，李卿棠重金寻医和药方的事也在城中传开了。 这李卿棠也是有些天真了，如果真的有治疗的法子，那华贵妃和镇国公府早就寻到了，还能等到今日。 李卿棠来到未央宫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李卿棠恭敬地给华贵妃敬了茶，华贵妃拉着李卿棠的手，上下打量着李卿棠：“小棠儿以后就该多穿点这红色的衣裳，真是好看极了，有本宫年轻时的风采。” 第249章 口风 来到未央宫李卿棠才算是放松了些：“这是我给母妃绣的扇子。” 华贵妃听到这个称呼，笑的十分开怀，接过团扇夸赞道：“真好看，小棠儿的手可真巧。” “我还做了几个点心。”李卿棠让习素把东西拿上来。 华贵妃看着盘子里精巧的点心，突然叹了口气，表情也有些闷闷不乐。 李卿棠心里一紧，贵妃娘娘是不喜欢这些点心么？还是她做错了什么？ 正忐忑的时候，华贵妃开口：“小棠儿人美心善，还心灵手巧，突然就觉得那臭小子有些配不上小棠儿了。” “我若是个男子，我也定是要娶小棠儿的。”华贵妃拉着李卿棠的手，笑容艳艳。 李卿棠没想到华贵妃会欲扬先抑，夸的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华贵妃看到李卿棠红了脸，笑的更加开怀：“画屏传膳吧。” 华贵妃不再打趣李卿棠：“陪我用个午膳再回去。” “是。” “你这凤冠和翟衣太重了，这里没外人，你可以摘下来，等离开的时候再戴上。”华贵妃道。 李卿棠自然应下：“多谢母妃体恤。”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也不喜欢穿冠服戴凤冠，每次穿完脖子都得酸好几日，真不知道是哪个劳什子发明的这东西。”华贵妃脸上带了几分幽怨。 李卿棠去换了身衣服，感觉整个身子都轻松了不少，这时午膳已经摆放好：“快来尝尝这碳烤乳鸽。”华贵妃招呼李卿棠：“这刚出炉的焦焦脆脆的才好吃。” 李卿棠正要开吃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华贵妃表情瞬间就落了下来，小声道：“一会不管他问什么，你都装傻。” 李卿棠点头：“我晓得的。” 很快建兴帝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此时再换回冠服也来不及了，李卿棠起身恭敬行礼，华贵妃也站了起来，但是却没行礼，反而嘟着个嘴：“早不来晚不来，偏挑着吃饭的时候来，陛下是故意的吧。” 李卿棠让听着华贵妃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建兴帝却是哈哈一笑：“听说贵妃让人备了许多好酒好菜，朕好久没吃道未央宫的手艺了，也甚是想念。” 说完这话建兴帝才看向李卿棠，神色如常：“老三媳妇也在呢？坐吧，一起用膳。” 华贵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分明就是知道李卿棠在这所以才故意来的。 李卿棠坐下后一直微微低头颔首。 华贵妃只当建兴帝不在，继续给李卿棠介绍着菜色，不住地给李卿棠夹菜。 建兴帝看着李卿棠碟中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一样的菜，开口道：“爱妃，你这怕不是要撑坏老三媳妇。” “怎么会。”华贵妃看向李卿棠：“小棠儿，你都尝尝味道，若是吃不下就别硬吃，喜欢哪道菜下次来，我再命人给你做。” “娘娘这里每道菜都很好吃。” “是吧。”华贵妃听到李卿棠的夸奖有些小得意：“我这未央宫里的小厨房可不比御膳房差的，不然你父皇也不会突然来蹭吃的。”华贵妃说着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建兴帝的碟中。 建兴帝笑着道：“是是是。”说着他看向李卿棠：“本来还怕你与沐儿没有素未谋面，相处起来会很困难，但听说你与沐儿的感情甚好，这让朕与贵妃甚是欣慰。” 李卿棠听到这话知道建兴帝这是在试探呢。 “陛下与贵妃娘娘都对卿棠十分关照，王爷是个孝顺的，所以对臣媳十分敬重。”李卿棠低眉顺目，声音恭敬而温顺。 建兴帝笑了笑：“听说沐儿还给你建了个院子，风景甚美啊。” 李卿棠适时害羞一笑：“臣媳也没想到王爷会对卿棠如此用心，卿棠之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 华贵妃露出一个有些心虚的表情，连忙岔开话题：“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建兴帝自然是注意到了华贵妃的表情，没有继续问下去。 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家常。 “听说你之前一直在江南？” “十岁去的苏州，头几个月回的京城。” “老三之前也在江南休养了一段时日吧。”建兴帝看向华贵妃。 华贵妃点头，神色轻松如常：“对啊，入了冬沐儿不就去了扬州静养么，陛下您怎么连这都能忘。” “最近事情太多，年纪大了记性便差了些。”建兴帝解释。 华贵妃嘟着嘴嗔怪：“我看您就是对臣妾和沐儿不上心，满心满眼都是那赵美人。” 建兴帝轻咳了一声：“孩子还在呢。” 华贵妃放下筷子：“小棠儿又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儿媳也是你的儿媳，一家人一起吃饭有什么不能说的，陛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李卿棠知道华贵妃的性子，但没想到华贵妃面对建兴帝也是这个模样，她面上很淡定，但掌心已经出了汗。 建兴帝哄好了华贵妃后，继续问李卿棠：“听说沐儿大婚当晚又发病了？” 提到苏槐沐的病，李卿棠露出自责又忧愁的表情：“都怪我..若不是为了同我成亲，王爷也不用强撑着起来...” 华贵妃见状开口：“要怪就怪我，当然也怪沐儿这孩子太实诚、太听话。”华贵妃说着叹了口气：“成婚前我同他说，陛下疼爱他，才会纵着我在满京的贵女中给他选妃，还第一个封了亲王，这御赐的亲事代表着陛下您的脸面。” “我们娘俩全是指望着陛下的宠爱才能过的这么肆意，私下的小时可以任性，但大事上总要以保全陛下的脸面为先。” “京中这些时日家家都在为女儿相看亲事，摆明着就是在躲，这亲事虽仓促，但不能马虎，我们得足够尊重王妃，才显得咱们皇家人也是讲道理的，才能证明陛下这赐婚是大大的好事，我们苏家人才不做那把好人家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缺德、昧良心的事。” 华贵妃这席话算是说到了建兴帝的心坎里，建兴帝一直想做一个可以流芳百世的贤明之帝，所以即便小心眼，但也要装的大度，让人无法在明面上挑出毛病。 第250章 鹂妃 经过华贵妃这么一说，建兴帝心情大好，没有再问什么其他的问题，用完午膳，李卿棠准备回府，华贵妃还想留李卿棠多说几句话，但李卿棠说要赶着回去给苏槐沐做药膳。 华贵妃便让人带着赏赐送李卿棠出宫。 李卿棠离开未央宫后，建兴帝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沐儿建的那园子是怎么回事？” “那本来是他给自己建的，我让他给改的名字。”华贵妃道：“缙郎，你是不知道外面多少人家想娶小棠儿，小棠儿人长得好，性子也温柔，能书会画，投壶还极好，连潇儿都对小棠儿有意思！” “咱们沐儿连床都下不去，怎么和别人争小棠儿的心啊，那不得用点手段。”华贵妃理所应当道：“所以我把那院子改成了海棠园，那院子本来种了不少芙蓉，全被我改成了海棠花。” 华贵妃一脸骄傲：“我若是个小女孩，见到夫君用我的名字建了个院子，还种满了我喜欢的花，那我肯定死心塌地对他好一辈子的。” 建兴帝听后无奈摇了摇头。 “虽然名字是我让改的，但建还是沐儿建的，不算骗人的。”华贵妃拉着建兴帝的胳膊，把头枕到了他的肩膀上：“以后我们娘仨都得靠陛下了，陛下可得长命百岁。” 建兴帝拍了拍华贵妃的肩膀，然后问道：“你刚刚说潇儿也对老三媳妇有意思？” 华贵妃装作不记得、不清楚的模样：“我刚刚说了么？” 建兴帝看着华贵妃，华贵妃嘟着嘴：“哎呀，那臣妾和你说了，你别和其他人说，尤其皇后，省得她以为我在背后故意坏她。” “朕是那种人么。” “就是那日我去北安侯府遇到郑世雄要娶小棠儿为平妻的那日，那日潇儿也去了北安侯府。”华贵妃凑近建兴帝：“听说之前郑世雄为难小棠儿的时候，潇儿帮小棠儿解了不少围。” “又送药，又借马车，潇儿什么时候对女子这么上心？”华贵妃说完后话头又是一转：“当然这些都是臣妾自己的猜测，潇儿可能只是看在灵儿那丫头的面子上帮小棠儿。”华贵妃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先在建兴帝心里种下一个种子，防着以后有人想用这个构陷李卿棠。 建兴帝是可以理解苏槐潇想法的，李卿棠这等姿容，世上少有男子会不心动。 “陛下，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免得败坏潇儿和棠儿的名声，也让郑小姐难堪。”华贵妃再三强调。 “你还提点起朕来了。”建兴帝很喜欢华贵妃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所以对她说话的容忍度非常的高。 “这叫什么提点，这是臣妾害怕得罪人，陛下还不知道我么...”华贵妃松开拉着建兴帝的手：“我这人就爱看闲书，唠闲话，什么事都憋不住，多少次祸从口出让陛下给我擦屁股。” 看到华贵妃这落寞的模样，建兴帝拉住华贵妃手，轻轻摩挲：“朕就喜欢给你擦屁股...” 华贵妃娇羞地瞪了建兴帝一眼。 这时下人来报，说北辽使臣求见。 “他们又有什么事？”建兴帝眉头微蹙。 “好像是为了海别公主的亲事。” 建兴帝闻言起身：“走吧。” 华贵妃见建兴帝要走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死家伙终于要走了”。 李卿棠来到马车时，苏槐潇刚好也在：“好巧，晟亲王妃这也是刚要离开么？” 李卿棠不觉得这件事是凑巧，她对着苏槐潇轻轻点头：“王爷在府中等我，我就先走一步了。”李卿棠说完就上了马车。 苏槐潇面色如常地转身登上自己的马车，车帘一放下，苏槐潇风轻云淡的表情便有些绷不住，希望那边进度顺利。 苏槐潇一路思索着回了瑄王府。 等到夜幕降临时，宫中传来了消息，海别公主被封为鹂妃。 苏槐潇的表情十分不好，对着心腹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会嫁给晟亲王么？” “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下官这就派人去查。” “圣旨已下，木已成舟，这事已经不急了。”苏槐潇道：“省的再给人留下把柄。” “是。” 木祥来禀告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卿棠正在给苏槐沐喂药，苏槐沐听后只是淡淡说了句： “知道了，下去吧。” “你今日去宫中的时候，我让人准备了一份你回门的礼单，要增要减都看你的。”苏槐沐道。 李卿棠接过礼单看了看，便放到了一边，苏槐沐做事总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都很好，就按这个来吧。” 苏槐沐又道：“那日我会陪你一起回去。” “其实不用的...”李卿棠见今日建兴帝，从建兴帝对她的旁敲侧击中也感觉出了不少东西。 “我总是要出去的，已经休养了这么多日，不过坐个马车而已，可以的。”苏槐沐道：“回门是大事，我不能让人轻看你。” 李卿棠心里有些暖。 “你若想的话，也可以在侯府住几日。” “你莫不是想撵我回去，趁我不在王府的日子做些什么吧？” 苏槐沐连忙摇头解释：“没有，我只是怕你想岳母和大哥而已，大哥刚回京不久你便出嫁了，这么多年该是有些话要说的。” 苏槐沐说完怕李卿棠不信，继续道：“我也可以陪你在侯府住的。” 李卿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刚刚那是逗你的。” “没想到王妃的演技这么好。”苏槐沐说着一点点坐直身体，然后突然伸手去瘙李卿棠的痒痒肉，李卿棠见状连忙要躲，苏槐沐伸手一拽，李卿棠便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李卿棠的鼻尖碰到了苏槐沐的嘴唇，两人瞬间停止了动作，两张脸红的像两个熟透的水蜜桃。 一个盯着屋顶，一个盯着地板，但谁也没有选择推开谁，直到门口传来声响，是婉清端水进来帮李卿棠净手。 李卿棠这才连忙从床上站了起来，退到了窗边。 完全进来后见李卿棠和苏槐沐离的老远，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一股子名为尴尬的气氛。 第251章 任性 李卿棠最终也没净手，直接离开了屋子，婉清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跟着退了出去。 第二日华灵儿来府中拜访，李卿棠十分开心，但华灵儿却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李卿棠给华灵儿倒了一杯梅子饮问道。 华灵儿双手抱着瓷杯叹气：“没什么。”说完她喝下梅子饮，但似乎觉得不够劲：“好妹妹，给我来点酒呗。” “酒可以给你，但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么？” “就是你表哥不喜欢我呗。”华灵儿低头摆弄着空了的瓷杯。 李卿棠闻言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件事左手右手都是肉，她怎么都不好说。 “习素，拿一壶果子酒来。” “不，我要喝烈酒，要喝最烈最烈的酒。”华灵儿道。 李卿棠见状：“拿壶金陵十三春，再让厨房做几道小菜。” “是。” 华灵儿连喝了三杯酒后，眼眶红了起来：“棠儿，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那么努力了！为什么慕正初他一点都感受不到。” “我日日给他送吃食、送鞋帽，我甚至亲手给他绣了荷包。”华灵儿举起自己的手：“你看我这手指上被扎破了多少，可他还是冷冰冰的。” 华灵儿说着又饮了一杯酒：“我是绣的难看了些，可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给人绣荷包，他看都不看一眼！” 华灵儿越说越委屈：“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么，这哪是隔层纱，这是分明是隔了十万八千层纱！” 华灵儿说着就扑进了李卿棠的怀里开始哭：“棠儿妹妹，我就想当你嫂子怎么那么难啊！” 李卿棠连忙安慰：“好姐姐，别哭了，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不止我表哥一人...”李卿棠说到这里连忙道：“对了，我大哥从边关回来了，我大哥模样不比我表哥差，你或许见了我大哥就不喜欢我表哥了呢？” “棠儿，我在你心中就是那见异思迁的女子么！” “不是的，不是的。”李卿棠连忙解释：“我只是不忍看姐姐你难过，我那表哥起身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罢了。” “可是他那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长得比别人好看。”华灵儿抽泣着道。 “可我觉得王爷的眉眼就比表哥的好看，这说明世界上好看的男子还是很多的。” 华灵儿听后哭的更厉害了：“棠儿，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自己得了好郎君就不管姐妹的死活了，我表哥那模样全天下能有几个啊，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是的。”李卿棠急的都快站起来解释了：“好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信，除非你帮我。”华灵儿红着眼睛看向李卿棠。 “这...”李卿棠不是不想帮华灵儿，她只是怕帮华灵儿强扭了慕正初这颗瓜之后，两人会变成一对怨偶，那对谁都不好。 呜呜呜—— 华灵儿又哭了起来。 李卿棠连忙道：“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别哭了灵儿姐姐。” 华灵儿收住眼泪：“我就知道棠儿妹妹还是心疼我的。” 李卿棠见华灵儿情绪收缩如此自如，有种好像被套路了的感觉。 华灵儿说完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下：“棠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很无理取闹。” “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我就是这样，我从小就是被这样养大的，这是最真实的我，也是最令人放心的我。”华灵儿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菜，低垂着眼睛，若有似无道：“我也没剩多少次能任性的了。” “怎么了灵儿姐姐？” 华灵儿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棠儿妹妹你这酒可真好喝。” “你若喜欢我让人送到公主府，你以后可以慢慢喝。” “不用，我就在你这喝，好酒得同好的人喝才成。”华灵儿笑着又把一杯酒倒入肚中。 金陵十三春虽然喝着软滑，但酒的后劲很大，华灵儿一杯接一杯，很快便醉倒在了桌子上。 李卿棠连忙让习素和婉清帮忙把人扶到了卧床上，华灵儿闭着眼睛拉着李卿棠的手：“慕正初，你真的不能喜欢喜欢我么，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李卿棠看着已经醉到说胡话的华灵儿对习素道：“你派人去公主府说一声。” “是。” 李卿棠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华灵儿，叹了口气。 公主府来人见华灵儿睡的香浓，便把华灵儿留在了晟亲王府。 李卿棠晚上去找苏槐沐用晚膳的时候，把华灵儿和慕正初的事说了出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槐沐知道华灵儿为何如此，但他也懂李卿棠的顾虑。 “涉及到感情的事最是难说。”苏槐沐道：“如果两个人彼此喜欢那什么都不是问题，如果只是单独一方，那便什么都是问题。” 李卿棠咬着嘴唇，她不能让华灵儿去和亲：“我明日去趟柳岸巷的慕府。”她要问清楚慕正初，如果慕正初对华灵儿有那么一点意思，那她便会努力为华灵儿争取，如果慕正初真的对华灵儿完全没有感觉，那她就要帮华灵儿再觅佳胥，总之不会让她重蹈覆辙。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不知为何感觉她那表情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你别有太大压力。”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想到上辈子苏槐沐的下场，心脏揪了起来。 她嫁给苏槐沐，李卿鸾也做不成瑄王妃，她觉得这应该算是彻底摆脱了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加上这段时间在王府的安逸生活，她好像失去了那种紧迫感。 安乐县主、晟亲王妃，从当时觉得五百两银子就是一笔巨款，到如今手里握着几十万两的嫁妆和晟亲王府泼天的富贵，这一切似乎让她有些迷失了。 上辈子不管是华灵儿还是苏槐沐，他们的命运都与那个渺小的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如今不是了。 华灵儿是她的好姐妹，苏槐沐是她的夫君，她改变了上辈子嫁给郑世雄早亡的命运，但却踏入了一场更可怕的斗争。 第252章 牵制 自古以来夺嫡之争都是惨烈的，这辈子苏槐潇是没了李卿鸾，没了慕家的财富，但他有了沈家的帮助，沈家或许没有慕家有钱，但沈家在朝中的势力可要比北安侯府、比慕家厉害太多了。 李卿棠握住了拳头，她不能被眼前的繁华遮住眼睛，她如今享受了更多的东西，有了更多的力量，那她就该把这力量用在更多的地方，帮助更多的人。 因果报应，她始终相信善有善终。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突然变严肃的表情：“怎么了么？” “没事。”李卿棠摇了摇头。 第二日李卿棠去了柳岸巷，慕老爷和慕老夫人见到李卿棠都十分开心，李卿棠发现慕正初不在，便开口问道：“表哥呢？” “正初听说南方入夏后水多，打算多囤些粮以备不时之需。”慕老夫人道。 李卿棠听后突然想起，当时她绵延病榻的时候，快要撒手人寰的时候，隐隐听到了下人们的闲聊，说什么京中来了不少流民，真是烦死了。 能有流民入京，说明肯定什么地方发生了很大的问题，百姓活不下去才会来到京城。 “你找正初有事？”慕老夫人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李卿棠笑了笑：“就是想问问表哥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李卿棠这话一问出，慕老夫人就知道李卿棠的来意了：“棠儿是为了裕安郡主来的？” “算是吧。”李卿棠点头：“我想知道慕家的态度，如果真的不想与皇室有牵连，那我会想办法。” “这种事，是我们这种人家无法决定的，重要的还是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喜欢彼此，如果正初对郡主有意，那我们不会阻拦，正初继承不了家业还有诗筠，我们可以给诗筠招婿，再不济也可以过继一个孩子。”慕老爷道：“世上的路有千千万万条，一条不通就换一条，总归不会有解决不了的事。” 慕老爷这番话让李卿棠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才不要招婿呢。”慕诗筠开口：“我也得挑个喜欢的。” “那筠儿喜欢什么样的，苏州城里你没一个看好的，这京中可有喜欢的？”慕老夫人笑着开口问。 慕诗筠脸不自觉泛红：“非得是这两个地方的人么...” “也不是，只要对方人品端正，一心一意对你，有上进的心，我们都同意。”慕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慕诗筠的脸：“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慕诗筠一口否认。 但双颊的绯红是骗不了人的，不过慕老夫人倒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起了李卿棠在晟亲王府怎么样。 慕诗筠也来了兴趣：“大婚那日我见到晟亲王了，我滴个乖乖，表姐夫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李卿棠抿嘴笑了笑：“他对我很好，如今府中中馈已经交给了我。” 慕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他的身体如何？” “王爷如今倒是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得好生将养着。” 慕老夫人听后面色稍微好一些：“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说完她看向管家：“我记得我们带了一株百年灵芝，给棠儿装起来带回去。” “府中药材不缺的，您和外祖父上了年纪，还得多备着些这样的药材。” “我和你外祖父身子还硬朗着呢，我们家中也是有药材铺子的，这药材不缺，先把晟亲王的身子养好，才是当务之急。” “那就多谢外祖母了。”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家常用了午膳后慕正初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慕老爷和慕老夫人借口午睡休息，让李卿棠可以与慕正初单独说话。 李卿棠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表哥，你对裕安郡主真的没有半分喜欢么？” 慕正初停顿了一瞬，只说：“我们不合适。” “所以只是不合适，不是不喜欢？”李卿棠看向慕正初试探着问道。 慕正初没说话，李卿棠继续道：“我问过外祖父和外祖母了，他们并不反对你和裕安郡主的事，只要你们是两情相悦的。” “表哥，我只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你对裕安郡主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慕正初该是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的，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这段时间华灵儿日日都会出现，甚至经常会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出现，每次手中都会有些奇怪的东西，上次拿着一个绣的十分奇怪的东西荷包，说上面的是鸳鸯。 从一开始的有些厌烦，到后面的习惯了她的存在，现如今如果每日她不带着些奇怪的东西过来，反而会让人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见到慕正初迟迟没有说话，李卿棠觉得他表哥对华灵儿似乎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表哥，留个灵儿姐姐的时间不多，你若对她有情，那便不要继续躲着，若你对她没有任何其他感觉，那我就给她介绍其他人。”李卿棠道。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慕正初问。 “灵儿姐姐比我还大一岁，作为最得宠的郡主，她的婚事可是马虎不得，准备起来怎么也得小一年吧，若现在不把亲事定下，等她出嫁的时候可就是老姑娘了。”李卿棠解释：“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她是郡主，谁敢笑话她？” “大家就算不敢当面笑，那背后总是不好说的，若只是被说老姑娘也就算了，如果陛下让她联姻、让她去北辽和亲呢？” “不可能，哪有让郡主去和亲的。” “怎么不可能，陛下没有适龄的公主，目前最大的二公主才八岁。” “华灵儿是永嘉公主的女儿，是皇帝的亲外甥女，太后的亲外孙女，便是封她一个公主也是挑不出毛病的。”李卿棠故意道：“更重要的是她是镇国公的孙女，比起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北辽人肯定更想要华灵儿，这可是制约镇国公的一把利刃啊。” 这也不算是李卿棠夸大其实，毕竟上辈子想来就是因为这样，华灵儿才成为和亲的人选。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北辽要求，还是皇帝本就存了想要牵制镇国公的心。 又或者二者皆有。 第253章 抓蝉 听到李卿棠这么说，慕正初的眉头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李卿棠继续道：“如今辽国的海别公主嫁给了陛下，成为了鹂妃，礼尚往来，你说辽国会不会要求我们乾国也送去一个公主和亲？” 慕正初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下：“宗室那么多郡主，裕安郡主既是能牵制镇国公的存在，那皇上怎么会把裕安郡主送去和亲，这不是白白让人拿捏自己么？” 李卿棠对此也不理解，但现实就是这样发生了，或许皇帝比忌惮北辽更忌惮镇国公吧。 “表哥既然对郡主无意，那我这就同郡主说清楚，让她另择佳婿，表哥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和郡主说的，让她不会再纠缠表哥了。” 看着李卿棠走远，慕正初到底是没说出制止的话，既然注定不可能，的确还是不要耽误对方的时间为好。 回到王府，李卿棠回到书房，看着手指轻轻在桌面敲动，他表哥那模样可不像对华灵儿没感觉，可能只是自己不想承认，有点像她之前发现自己对苏槐沐所扮演的表哥产生了‘喜欢’之情时的不敢相信。 李卿棠提笔写了一封信，吹了吹叠好塞进信封：“送到公主府给郡主。” “是。” 处理完这件事，李卿棠在想南方多雨的事，她唤来了竹香：“我嫁妆里的庄子有多少地和产出？” 竹香估摸了一个大概的数值。 “王府的庄子呢？”李卿棠又问。 竹香面露难色：“对不起小姐，这还没来得及统计完...” 李卿棠摆了摆手：“不怪你，让你一个人管这么多的确有些太难了，我会再找几个人帮你的。” “多谢小姐。” “今年所有庄子上产出的粮食都留下，不卖了。”李卿棠道。 “是。”竹香虽然不知李卿棠为何这么吩咐，庄子上每年产出的粮食很多，除了供应府中穿，还开了两个粮食铺子：“那粮铺的货源？” “按市场价收购吧。”李卿棠道。 “这样的话利润会降低不少，原本这两家铺子就不怎么赚银子。”竹香道。 “无妨。”李卿棠摆手：“粮铺本身就不为赚钱，而是为了利民。”这是她母亲和她说的。 慕家从发家后就会开粮铺，哪怕是灾年粮价大涨，慕家也始终没用粮食赚过老百姓的钱。 外祖父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得老天辟佑就不能做丧良心的事，民以食为天，什么都可以牟利，但这救命的玩意不能牟利，这是要遭天谴的。 李卿棠觉得，或许正是慕家这种行商的风格得到了老天爷的庇佑，让她可以有重来一世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 让竹香退下后，李卿棠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仔细回忆着上辈子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筛选出觉得有用的话写了下来。 可惜她能想到有用的话实在不多，上辈子她几乎处于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状态，死后因为活动范围有限，能听到的有用的信息也不多，而且她发现随着她重生时间的变长，那些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想到这里李卿棠有一种更加紧迫的感觉。 苏槐沐第二天早晨用膳的时候没看到李卿棠，于是找人问询，在知道李卿棠昨天在卿棠小筑待了一晚上，灯火直到早晨才熄灭，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你们的嘴都是摆设的么？为什么不劝王妃休息？” “是王妃说不要任何人打扰的...” “那她那么晚没睡，你们不知道来通知我么？”苏槐沐黑着脸：“熬夜最是伤身了，她身子本来就弱。”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说话，苏槐沐继续问：“她现在休息了么？” “王妃已经歇下了。” “那就别让任何东西打扰到王妃休息，准备些补品，让王妃一起来就能吃到。”苏槐沐吩咐。 “是。”众人连忙告退。 苏槐沐看着各地呈上来的消息，没看几封就紧紧皱起了眉头。 在一旁伺候的木祥心底一紧，是这折子上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么？能让他家王爷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是见大事，难道是边关出了问题？ 木祥正忐忑着的时候，苏槐沐突然开口：“这院子里怎么这么吵。” 木祥一愣，仔细听了听，院子里吵么？他没听到有人说话啊。 “让人把王府里的蝉都抓起来，别吵到王妃休息。” 木祥：……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抓蝉。” “挑几个身手好的，抓的利落些，别弄出动静惊扰到她。”苏槐沐在木祥退出前还不忘提醒。 “是，殿下放心，保证不会让任何声音打扰到王妃休息。” 木祥出去后就找了王府的护卫首领，传达的了苏槐沐的要求，不过他没有点明是为了王妃，而是说：“殿下昨晚咳嗽的厉害，没有休息好，这院子里的蝉鸣吵的王爷睡不着觉，你带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帮殿下把这院子里的蝉都抓起来，抓的时候也别弄出动静，王爷现在觉浅的很。” “是，属下这就去抓。” 府中各处的探子太多了，不能让有心人抓到一点把柄，如果因为两位主子短时间内感情急速升温而发觉不对，从而摸出两人在苏州的往事，知道苏槐沐并没有在扬州养病，那就完蛋了。 不过他家王爷也属实有些太爱了吧，如今京城还没完全入夏，这蝉不过三四只偶尔鸣叫罢了。 他曾经以为他家王爷是个感情淡薄的，因为平日里除了华贵妃、华灵儿和镇国公府大夫人，和二公主外，对于其他的女子都不假辞色，王府里连丫鬟都没有，只有几个婆子，主打一个冷若冰霜、不近女色。 作为一个阉人他都替自家主子担忧，觉得苏槐沐可能不会娶妻了，这诺大的王府或许不会再有女主人了。 但没想到他家王爷竟然是个情种，还是这种为博美人一笑可以不管不顾的大情种。 木祥不知这对他主子的大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从私人角度看，这的确是个大好事，他家主子终于像个有血有肉，会听劝、知道爱惜身体的人了。 第254章 散步 李卿棠这一觉睡的极好，睡醒后她伸了个懒腰：“婉清...” 婉清立马来伺候李卿棠洗漱，这时李卿棠问：“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要酉时了。”婉清回道。 李卿棠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酉时？我睡了这么久么。” 婉清点了点头。 “不是说午时前就叫我起来么。”李卿棠匆匆起身：“还说了要做药膳的。” “王爷听闻您一晚没睡，十分担忧，命大家都不许打扰你。”婉清道：“王妃，您听外面是不是很安静？” 李卿棠听了听，好像的确什么声音都没有：“怎么回事？” “王爷怕府中的蝉打扰您休息，命人把所有的蝉都抓了起来。” 李卿棠听后既觉得有些无奈，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晚上李卿棠去同苏槐沐一起用膳。 用膳的苏槐沐没提抓蝉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给李卿棠夹菜：“你熬了夜，得多吃些好的补一补。” 李卿棠看着她碟子里已经堆成小山的菜，无奈道：“够了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苏槐沐这才停下筷子，但又给李卿棠盛了一碗当归红枣鸡汤。 这顿饭吃完，李卿棠撑得肚子都圆了：“我陪你在院子里转转吧。”苏槐沐道。 “可以么？”李卿棠看向苏槐沐：“你现在的身体可以下地活动了么？” “可以走一走。”苏槐沐道：“总在床上躺着对身体也不好，适量的活动对恢复还是有益的，只是要劳烦夫人扶着我些。” 李卿棠伸手扶住苏槐沐，苏槐沐虽然瘦了一大圈，但并不像李卿棠想的那般‘皮包骨’，可以感觉出在衣服下那精瘦的肌肉。 两人就在屋前的小花园里散步。 “还习惯府中的生活么？”苏槐沐问。 “嗯。”李卿棠点头。 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李卿棠便道：“我昨个回慕家，听说南方入夏后雨水很多，恐怕会闹水灾，我寻思着今年庄子的粮就别卖了，都留下吧。” “全凭夫人做主。”苏槐沐对此没有意见，他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这个想法。 “我还想再买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李卿棠道，她觉得到了京中都有流民的时候，那灾情一定很厉害，多备些总是好的，就算吃不完也可以卖了，或者施粥。 “夫人这想法不错，就这么做吧。” 苏槐沐表示同意。 李卿棠露出一个笑：“那我明日就差人去办。” “你别自己太累，这种事吩咐下面人就行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累到自己的。” 李卿棠与苏槐沐消食的时候，郑世雄与李卿妍正在过洞房花烛夜，因着郑世雄那处的伤，所以这段时日郑世雄只能禁欲，这好不容易伤养的差不多了，喝了点酒他便又有些蠢蠢欲动，但是郑国公不许他出府，他便只能在府中解决。 想到最近李卿妍的表现不错，还挺上道的，也有点新鲜感，郑世雄便决定去李卿妍那。 见到郑世雄来，李卿妍掩饰住内心的厌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迎了上去：“世子爷来了，不知世子爷用膳了么？” 郑世雄一只手揽住李卿妍的腰，一只手不老实地在李卿妍的身上乱摸，李卿妍面色羞红：“世子，这还有下人在呢。” “怕什么，她们又不敢乱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就怎么样，谁能说什么！”郑世雄说着直接撕开了李卿妍的外袍。 李卿妍连忙对雪景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两个丫鬟低着头、红着脸连忙退了出去。 郑世雄对李卿妍没什么感情自然也没什么可疼惜的地方，所以动起手来毫不客气，疼的李卿妍直呼：“轻一点。” 但郑世雄可不管那些。 李卿妍转过头忍着着郑世雄身上那股骚臭难闻的狐臭味，希望他快一点结束。 但是没想到这郑世雄结束的有些过快了。 也就几个呼吸间便没了动静，李卿妍呆呆地看着郑世雄，嗯？ 郑世雄愣住了，怎么回事？ 他伸手摸了摸，发现软趴趴的，怎么会这样的？按道理不应该的，但这个时候他决不能显现出是自己的问题：“你来帮我。” 郑世雄命令李卿妍，但李卿妍哪会这个，见李卿妍没反应，郑世雄一个巴掌就打了上去：“你个废物愣着干嘛！” 李卿妍只能屈辱地帮郑世雄，可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 郑世雄的火气更大了，最后一把拽住了李卿妍的头，但即便这样还是没办法恢复往日的姿态。 最后他把这个责任归于李卿妍不行，不够吸引他，于是让人把他另一个孟姨娘叫了过来。 就在李卿妍的床上，在李卿妍的面前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李卿妍觉得十分屈辱，但又无可奈何，她紧紧握着拳头，都怪李卿棠，这一切都怪李卿棠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什么会遭受这些！ 郑世雄的这个孟姨娘乃是扬州瘦马，手段非常，但十八般武艺施展了一遍，郑世雄也只是一小会的时间。 郑世雄不信这个邪，又叫来了一个姨娘，可依然没有作用。 “世子也别急，可能是您受伤还没恢复好，许是再过几日便能雄风依旧了。”孟姨娘宽慰着郑世雄。 经过这么一出，郑世雄兴致全无，起身离开了屋子。 孟姨娘和王姨娘见状也从床上离开，走的时候看了眼坐在外间的李卿妍，脸上带着笑：“妹妹先告辞了。” 李卿妍看着孟姨娘和王姨娘的背影，把手里的茶碗狠狠地砸了过去：“贱人，一群贱人！” “雪景。”李卿妍喊道。 雪景连忙进来：“姨娘。” “把床上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扔了，备水，我要洗漱！” “是。”雪景见李卿妍表情不好，不想触霉头，连忙退了下去准备。 马上就是李卿妍的回门日，看郑世雄这个模样，怕是不会同她一起回去了。 自己一个人回门就说明了在婆家不收待见，也不得相公的心，依照李固和老太太的性子，怕是日后更不会管她的死活。 她得想个办法让郑世雄同她一起回去才行。 第255章 死人 郑世雄离开后就去找了大夫，深夜郑家后门驶出一辆马车，里面是府医的尸体。 马车十分低调地往城外驶去，但没想到中途遇到了几个喝完花酒的公子哥的马车，马车发生碰撞，对方不依不饶，直接掀开了车帘，在发现里面的尸体后，公子哥大惊失色，喊叫声吸引了巡逻的士兵。 “大胆，天子脚下竟敢行凶作恶！”那公子哥对着那小厮喝道：“快去京兆府喊人！” 驾驶马车的小厮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遇到这样的事，但他还算机灵很快就想到了说辞：“公子和各位兵爷误会了，此人乃郑国公府的家仆，犯了大错，国公爷可怜见这家仆也伺候了些日子，便让小的送到城外给埋了。” 士兵一听和郑国公府有关就不太想管了，听到还是家仆，那就更没事了，京中富贵人家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发生这种事，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 “胡说八道！”公子指着那小厮道：“这人我之前在仁安堂见过，好像是个大夫，他好好的大夫不当，去给人当家仆？” 士兵这一听，这... 死了个家仆还是良民差别可是很大的，可对方是郑国公府，要惹这个麻烦事么？ 那公子浑身酒气，晕乎乎道：“你有什么东西证明你是郑国公府的人？你说这是郑国公府的家仆就是啊？你这马车上也没郑国公府的标记啊。” 那些士兵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他们只是个巡逻的，还是把这烫手山芋交给京兆府吧。 那小厮真是不想把事情闹的那么大，这府医的确是良民，若是真闹到府衙上被人认出来，那就麻烦了。 他拿出令牌：“这就是郑国公府的家仆，公子还是少管别人的家务事吧。”这话已经带着几分威胁了，但那公子一听更气了。 “嚯，你他妈的威胁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么！”那公子一听怒了：“今天这事老子还非管到底了！” 小厮见对方连郑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给，心下有些慌，这人有些面生，京中似乎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可这气度和行事的风格也不像是装的，一时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那位公子直接让手下押着那小厮，带着马车直接去了京兆府。 郑国公府在知道这件事想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到了京兆府衙。 郑世雄知道后气的又摔了两个花瓶，他此时已近乎癫狂，那个庸医竟然说他以后都不能人道了，之前还说他没什么事，可现在又说他做不了男人了！ 庸医，庸医！ 肯定是当初没有治好他，所以才害他成了这个样子，他才多大年纪，他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变成了个‘太监’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么一个庸医死了还给他找不痛快：“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阻拦郑国公府的人办事！” “那公子面生的很。” “面生？那想来也不是个什么厉害角色，让他少管闲事，好好说不听，那就上点武的。”郑世雄阴着脸。 这时郑国公赶了过来，一看就是刚从睡梦中起来：“你个孽畜，你又做了什么！” 郑世雄瞪了一眼郑府的管家,管家默默低下了头。 “爹，那个庸医害我，我只是让他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而已！”郑世雄红着眼睛怒道。 “他怎么害你了？”郑国公问。 郑世雄不想说，郑国公遣退了下人，郑世雄才说了出来。 “什么？”郑国公听后呆住了，身子晃了晃，好在及时扶住了桌子才没倒下：“你..你以后都不能...”郑国公只觉得心梗的厉害。 郑世雄红着眼睛：“都是那个庸医，他当时分明说我没事的，可是现在又说我不能再做男人了！爹这事是他咎由自取！” 郑国公感觉天都要塌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这儿子还没给他生下孙子就不能...不能再生了，这....他郑家岂不是要绝后了么！ 不成，绝对不成。 “这件事先不要同外人说，明天爹给你找其他大夫看。”郑国公稳住心神：“你最近哪都不要去，老实的在府中呆着。” 郑国公处理这种事倒是有经验，直接让人去找了那大夫的家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让他们签下卖身契，这样事情就算解决了。 可没想到派出去的人没找到对方的家人，说是去城外灵法寺小住祈福去了。 郑国公又立马派人去灵法寺。 但还是没找到，第二天那家人就出现在了京兆府：“你们放心，有本公子在，一定会帮你们寻个公道的。” 这件事郑国公府出面就太掉价了，所以出面的是郑国公府的管家，那管家先自报家门后客气地看向那位公子：“不知阁下是？” “我乃平西郡王之子！”那公子扇子一挥道：“此次进京是来授封世子的。” 郑国公府的管家听后表情微变，平西郡王世子，这可不好处理了。 “原来是世子爷。”郑国公府的管家露出殷勤地笑：“世子爷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不若私下聊聊？” “能有什么误会，她们的相公和父亲死在了你们府中，你们府的小厮大半夜还要拉着人去毁尸灭迹，幸好被英明神武地本公子遇到了。” 平西郡王世子苏文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小厮还敢威胁本公子，那口气大的，好像举手投足就能把本公子给捏死，本公子初次进京，竟不知道这京城原来是郑国公府说的算的。” 听到苏文昊这话，郑管家心道，完蛋，碰到个硬茬子，这事恐怕难以善了了，他连忙赔笑道歉，并使眼色让下人给郑国公报信。 在知道插手这事的是平西郡王世子后，郑国公皱起了眉头：“把责任都推到那个小厮身上，说是他误杀了大夫，然后假借郑国公府的名头想逃脱责罚。” “是。” “让府里的人都管好嘴，别乱说话。”郑国公吩咐。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但没想到突然有人曝出说，郑国公府前两日还死了一个丫鬟，还死在了祠堂里，死的可惨了。 第256章 流言 很快那日祠堂的事就被扒了出来，在京中传了开来。 “不是吧，那可是祠堂啊，再怎么样也不能在那种地方做这样的事吧。” “就是啊，我要是那郑家的老祖宗我非得从坟里跳出来惩治这个不孝子。” “我听说那丫鬟的血流满了整个屋子，刷了三天才刷干净。” “据说是弄了一个晚上呢。” “嚯，那这郑世子还挺厉害。” “可拉到吧，那都是用的药，那夜他在春风楼叫了一对姐妹，结果好事未成就被郑国公给抓了回去。” “这你都知道？” “我那日也在春风楼，不光我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郑世子用的那些药都可烈了，玩死一个丫鬟太正常了。” “不过我听说死了的那大夫就是给郑世子看病的那个，你们说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 “不会是郑世子得了什么病吧，郑世子已经好多天没去过春风楼了。” “不止春风楼，画舫也好些时日没去过了。” 京中很多地方都在传这些话，大家心里都明白那小厮与那大夫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对其下手，肯定是推出来顶包的，但那小厮已经认罪，对方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郑世雄做的，大家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但没想到那平西郡王世子苏文昊是个愣头青，不管不顾就是要京兆府调查，说得找到动机、凶器和杀人现场才行。 京兆府尹一边被郑国公施压要结案，一边又有平西郡王世子在不依不饶，这两个谁都不好得罪。 那平西郡王的父亲是先皇的庶弟，因为和先皇关系亲密，又有点才能便被封为平西王领兵镇守西南，传了两代后变成平西郡王，按辈分来算的话这位平西郡王算是当今圣上的堂哥，这位世子也算是圣上的堂侄。 两家都是皇亲国戚，都颇得陛下重视，京兆府尹实在不好处理，于是递上了折子。 建兴帝看到这折子后，眉头锁了起来，京中不少探子每日都会把城内一些热议的事上交给建兴帝，所以建兴帝也知道郑世雄在祠堂里做的事，这事虽然不确定真假，但想来不会是空穴来风，加之郑世雄那德行，建兴帝对这传言几乎是信了个十成十。 “这郑国公真是糊涂。”建兴帝扔下折子，面露不愉。 平喜连忙端着一碗甜汤走过来：“陛下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这是贵妃娘娘让人送来的冰镇银耳羹，说是贵妃娘娘亲自做的呢。” 建兴帝看着那银耳羹火气稍微小了些：“她可不会在这种天气下厨的，估计就是亲手从锅里舀到这碗里，就叫亲手做的了。” “拿来给朕尝尝吧。” “哎。”平喜利落地把银耳羹放下，先自己尝了一勺，然后换了一个新勺子递给了建兴帝。 “瑶儿宫里的厨子手艺是不错。”冰镇的银耳羹让建兴帝稍微平和了一些心态。 “贵妃娘娘说，晟亲王府给了她几道食谱，若陛下哪日有空去未央宫，她便让人提前做上。” 建兴帝想了想之前皇后还派人送了点心，估计是想同他说那折子上的事：“今日就翻未央宫的牌子吧。” “是。”平喜应下后让人去未央宫知会。 皇后在知道建兴帝翻了未央宫的牌子后便大概猜出了建兴帝的意思。 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忍不住开口道：“娘娘，容老奴放肆一次。” “嬷嬷想说什么便说吧。”郑皇后扶着额头道。 “您不能总纵着世子了，说到底他也只是继室的孩子，您以后要指望的还是二皇子殿下，而不是一个扶不上墙的世子。”方嬷嬷是皇后的陪嫁嬷嬷，跟了皇后几十年：“娘娘，合该是郑国公府帮着咱们和二皇子殿下争那位置，而不是咱们天天给郑国公府擦屁股啊。” 皇后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那是我郑家唯一的男丁，日后总是需要郑家帮助的。” “娘娘！”方嬷嬷急着道：“您是皇后，您以后是要入苏家祖坟的！您要指望的肯定是二皇子，眼下二皇子好容易才在朝中树立的名声可不能被世子给毁了啊。” “可他毕竟不是我亲生的啊...” “哎呦我的娘娘啊，那郑世子也不是您生的啊。”方嬷嬷觉得自家娘娘就是自小被郑国公给灌输了太多‘母家才是你唯一的依靠’这种话，如今才会这般死脑筋。 “可我总觉得潇儿对我似乎并没有那么亲近。” “娘娘，只有二皇子殿下登大位，您成为唯一的太后，这日子才算熬出头了，到时候那就是郑家要靠着您了，那才是好日子呢，万不要舍本逐末啊。” “那嬷嬷的意思是？” “这次郑世子闯出的祸您就不要管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别让陛下因为这点事而厌烦了您和二皇子殿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圣心。”方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 “本宫知道了。”皇后有些憔悴：“有点乏了，伺候本宫梳洗吧。” 建兴帝在去了未央宫后，华贵妃就不动声色地给建兴帝上眼药水，第二日建兴帝就传话给京兆府让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郑国公想了想，刚好到了李卿妍要回门的日子，他队郑国公夫人道：“把回门礼准备的丰厚一点。” “北安侯府对这个庶女看着并不在乎，北安候在陛下面前也说不上话，咱们就算多给些回门礼也没什么用吧？”郑国公夫人弱弱道。 “你懂什么，得让北安侯府看到我们对李卿妍重视，那对方自然也会重视起李卿妍，别忘了李卿棠如今是晟亲王妃，马上李卿棠也该回门了，正好让雄儿去北安侯府住几日避一避，若是能得到李卿棠的原谅，不管是晟亲王还是华贵妃在陛下耳边说几句，这事便也就过去了。”郑国公道。 郑国公夫人小声道：“可这事不得是让平西郡王世子松口么？事情毕竟是由他而起的。” “愚蠢，一个郡王的世子能和陛下最宠的儿子比么？” 第257章 凑巧 郑国公夫人不敢再问，但在心中还是忍不住道，那华家和他们郑家也算是对头了，那晟亲王会帮着他们说话？ 显然郑国公也是想到了，但他想的更多一些，李卿棠总归是女子，总归是要依附母家，若是侯夫人和侯府老夫人开口，那为了孝义怎么都该答应的。 而且只要给的利益够了，就不怕对方不心动。 “给侯夫人和老夫人多准备些礼，给晟亲王妃也是准备一个重礼，许他们一个人情。” “公爷，至于这样么？”郑国公夫人还是没忍住道：“就让京兆府查呗，现场咱们早就打扫完了，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咱们雄儿做的，我们随便找一个人做替死鬼，证据什么的咱们完全可以伪造。” “蠢，眼下已经不是我们想怎么做到时候了，别说其他人了，这么大个把柄那瑞王不会放过的，到头来还是得看陛下的心意。”郑国公叹了口气，陛下刚传了手谕让他好好管儿子，结果当晚就出了那等丑闻，本来死个丫鬟没什么，但偏偏这消息被传了出去！ 若是这消息早点露出风声他们还能下手捂嘴，可是这消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传了出来，死了个丫鬟又死了个府医，还被平西郡王世子正好撞到！ 郑国公觉得这一连串的事完全不像偶然发生的，分明是在设计针对他们国公府。 但又不得不说这每一件事又都是意外。 他下令抓回郑世雄和关进祠堂都是他在那种情况下临时的决定，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一切都是不是被外人操控的。 唯一让人有怀疑的就是平西郡王世子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 不过时候他也派人调查了，那世子是从春风楼正常喝完花酒出来的，几乎是和那小厮驾驶马车离开郑国公府的时间一致，所以不是故意在那等着的。 当然本身郑世雄打死府医也是个意外。 那相撞的地方也的确是平西郡王世子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而这平西郡王世子是第一次进京，和他们郑国公府没有任何利益往来，更不存在得罪之说。 这么看来这一切真的只是凑巧了。 毕竟没有人教唆郑世雄杀人，那药也是郑世雄自己吃下去的。 郑国公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苏槐沐知道这个消息后，轻笑了一声。 “要给京兆府施压么？”木彦问。 “不用，我们现在看戏就好了，我大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苏槐沐对这件事已经没了兴趣：“南方那边还在下雨么？” “是的。” 苏槐沐皱起了眉头：“低调些收粮，在北面加大耕地种植，能种的不管什么，只要管饱就种吧。” “是。” “大将军那边传话，马匹不够了，得补一批，还有箭矢、盔甲。”木彦继续道。 苏槐沐点了点头：“让木明去办吧，银子还够用么？” “这段时间要用银子的地方很多，没剩多少了，按您的想法恐怕不太够。” 苏槐沐这些年钱赚的很多，但花的更多毕竟战争和养军队那就是个无底洞，朝廷克扣军饷和物资，那他们便只能自己来：“我会去向夫人支些银钱。” 李卿棠在小厨房里给苏槐沐做药膳，婉清看着李卿棠额头不住外涌的汗，十分心疼：“王妃，我们来就成了，您就歇着吧。” “没事，我不累。”李卿棠搅着锅里的汤：“你看着这汤，一定不能粘锅底。” “是。” 李卿棠又去看已经炖了一会的人参糯米鸡，炒了时蔬，忙活完了换了身衣裳才去找了苏槐沐。 苏槐沐只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卿棠立马紧张了起来：“不好喝？” 苏槐沐看向李卿棠：“你又下厨了，这么热的天，你何苦去受那个罪，让下人做就好了。” “那下人也会热啊。” 苏槐沐被李卿棠这句话气笑了：“那你说王府里为什么要有这么下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享受生活就行了么。” “我知道的，但我就是想给你做么。”李卿棠微微低眸：“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想回报你，我擅长的不多这做饭算是其中之一吧。” 苏槐沐放下筷子拉住李卿棠的手：“你能嫁给我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你开心、快乐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而且你很好，你什么都好，你擅长好多好多东西，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 “我..我哪有厉害的...”李卿棠被苏槐沐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敢于和命运对抗，敢于匪徒斗争，敢争取你应得的一切，你的勇气已经超过了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女子，你很聪明也很厉害。”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漂亮又善良，待人温和又不会过分心软，你便是不信自己，也要信我的眼光，你是我费尽心思求来的，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苏槐沐握着李卿棠的手坚定地对她说。 李卿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苏槐沐这才笑着喝了一口汤：“不愧是娘子亲手做的，真好喝。” 李卿棠也喝了一口：“虽然是我做的，但的确很好喝。” 两人相视一眼，也不知为何就一起笑了起来。 “那个夫人...”苏槐沐开完口后，又觉得不太好，这个时候开口要钱会不会显的他刚才那些话都是为了这个这个铺垫。 “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槐沐觉得这件事还是晚点再说吧。 李卿棠还是第一次见苏槐沐这畏畏缩缩，说话说半截的模样：“你...你在外面背着我做坏事了？” “没有。”苏槐沐立马否认。 李卿棠放下筷子，静静看着苏槐沐。 苏槐沐只能道：“其实我只是想向夫人支点银子。” “你要支多少银子？” “也..也不是很多就先来个五万两银子吧。”苏槐沐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才把中馈交给人家没多久，就要拿银子了，一拿还是那么多。 “好，要银票还是现银？”李卿棠问。 第258章 回门 “银票就好。” “行，那我一会就让人给你送来。”李卿棠说完给苏槐沐夹了一个鸡腿：“你多吃点，你太瘦了。” 苏槐沐没想到李卿棠竟答应的这么痛快：“你都不问我要做什么吗？” “总归不会是做什么坏事，府中也不是没有这些银子，本就是你的银子，你想怎么花都可以。”李卿棠笑着看向苏槐沐：“你快趁热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苏槐沐一边吃鸡腿一边看李卿棠的表情吗，确定她的确没有任何不悦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明日就回门了，准备的东西够了么？用不用再加点？”苏槐沐开口问。 “不用，这已经很好了，我娘那什么也不差。”李卿棠知道慕舒云榨干了李固的私库，所以这回门的东西她挑的也多是新奇、金贵，但是又不好变现的那种。 “对了，郑国公府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慕正初开口道。 李卿棠这几日都在府中忙碌，倒是没听到什么：“郑国公府又怎么了？” 苏槐沐简单地说了一下郑国公府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李卿棠听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郑家不是号称清流么，那郑国公竟能容忍这种事？” “毕竟是老来得子，还是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娇惯纵容了些，那郑国公夫人门第也不算高，能拥有眼下的一切都是因为生了个儿子，所以对这儿子自然格外宠着。” 李卿棠可以理解但是无法接受，那华灵儿也是永嘉公主唯一的孩子，自小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可华灵儿也没变成郑世雄这个样子。 见到李卿棠生气的模样，苏槐沐连忙道：“不过你放心，这次的事没这么好糊弄过去。” 李卿棠点了点头。 “我想明日回门，他们怕是会寻上你。”苏槐沐道。 “寻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苦主。” “估摸着是想让你寻我，让我在父皇面前帮他说句好话。”苏槐沐道：“眼下我大哥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又不想牵扯我二哥，更重要的是我二哥的话没有我的话好用。” 李卿棠听后更觉得无语：“他们应该知道我或许比瑞王更不希望郑世雄好吧。” “所以我想他们大概会从你家人那边下手，应该会许诺很大的利益，让你祖母或者父亲开口同你说。”苏槐沐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明日会陪你一起回去，你什么都不用管。” 李卿棠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忧：“不过你真的可以么？这样出去大家不会怀疑？” “我真的可以。”苏槐沐给了李卿棠一个安心的表情：“这一切都在计划中，我父皇知道我如今的情况，不过是出个门而已，没关系。” 李卿棠点了点头：“那我让人把马车弄的软一些，你坐的也舒服些。” 苏槐沐笑了：“娘子这样，让我有时觉得我真的是个病秧子。” 李卿棠的脸倏地红了起来，苏槐沐之前都是叫她夫人，或者王妃，但今日突然叫了她一句‘娘子’。 这娘子明明和夫人、王妃的意思一样的，她为什么会突然脸红呢？ 苏槐沐看到李卿棠的脸突然红了，笑着继续道：“娘子？” 李卿棠看了一眼苏槐沐：“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小心噎到。” 苏槐沐笑的开怀，又叫了一声‘娘子’。 李卿棠伸手轻捶了他一下：“你再乱说的话就自己吃吧。” “我错了，棠儿妹妹。” “苏槐沐，你今天真的好奇怪。” 苏槐沐连忙道歉：“吃饭，夫人吃饭。” 吃完饭两人在院子里又转了一小会，才回到各自的卧房。 苏槐沐躺在床上看着空落落的半边床，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李卿棠就起来收拾，在她收拾妥帖后，苏槐沐也换好衣服来了，马车直接来到院门口接上两人往北安侯府出发。 北安侯府距离晟亲王府不算太远，晟亲王府的马车很大，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寝室，厚厚的软垫子上又被李卿棠放了一个玉石垫子，这样选软之余又不会太热。 北安侯府的下人们一大早就开始忙碌，把望春轩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边，到处都张灯结彩。 当望风的小厮来禀说看到了王府的马车后，慕舒云连忙又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仪表，然后带着人急匆匆地往门口去：“去把侯爷他们都叫来。” 很快包括老太太在内的侯府所有人都在了门口等着李卿棠和苏槐沐。 华贵的马车平稳地驶到侯府门口，婉清和习素先扶着李卿棠下来，慕舒云看到李卿棠就红了眼睛，慕舒云连忙擦了擦眼睛：“见过晟亲王妃。” 慕舒云都行礼了，其他人自然也连忙行礼，李卿棠快步走过去扶住了慕舒云和老夫人：“怎能让母亲和祖母对卿棠行礼。” 李卿鸾看着李卿棠头上那凤头钗，身上那正红色的华丽锦服，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这时苏槐沐被木祥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大家都以为以苏槐沐的身体情况，怕是不会陪李卿棠一起回门了，但没想到苏槐沐竟然来了！ 众人连忙行礼：“见过晟亲王。” 除了被李卿棠握着手的慕舒云，其余所有人都给苏槐沐行了礼，苏槐沐也都受了，受完礼后才虚弱地抚着胸口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今日陪李卿棠回门，苏槐沐自是没有像往日一样戴面具的，虽然脸上是不健康的苍白和憔悴，但也掩盖不住自内而外的风华。 李卿妍和李卿鸾在见到苏槐沐后对李卿棠的嫉恨又上了一层台阶。 尤其是李卿妍。 凭什么她要嫁给郑世雄这个垃圾，而李卿棠却可以嫁给这样的风光霁月的男子。 李卿鸾多年前是见过苏槐沐的，她知道苏槐沐长相不俗，她曾经也在犹豫是选择苏槐潇还是苏槐沐，最终在孙冷雪的权衡利弊下选择了苏槐潇。 这么多年未见，苏槐沐如今的这份孱弱，反而更添了一份别样的吸引力。 第259章 下脸 因为李卿妍比李卿棠早一日出嫁，所以也早一日回门，因为郑国公的交代郑世雄虽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来了，并且会陪李卿妍在家中住上三日。 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第二日等苏槐沐和李卿棠回门。 苏槐沐是晟亲王，郑世雄不情愿也得出来行礼迎接，看到苏槐沐和李卿棠并肩而站的模样，郑世雄眼睛都红了起来。 也正是这样才没注意到李卿妍的异样，让李卿妍逃过了一劫。 在众人的拥簇下，苏槐沐和李卿棠来到了正堂，众人聊了几句家常后，李固把话头引到了郑世雄和李卿妍的身上。 李卿妍笑着接过话茬：“之前有些事是妹妹的不对，妹妹在这以茶代酒给姐姐道歉，如今我们已为人妇，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李卿棠笑吟吟地看向李卿妍：“不止是你一个人不对吧。”这话就是在点郑世雄了。 郑世雄握了握拳头，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过去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也以茶代酒敬王妃一杯。”说完他便要一饮而下。 与此同时苏槐沐突然咳嗽了起来，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苏槐沐夺了过去：“王爷您今日车马劳顿了，妾身扶您去休息吧。” “来人备软轿。”李卿棠吩咐道。 从王府带来的软轿一直就在门口等着，听到召唤立马进来，下人们扶着苏槐沐上了轿子： “习素快带着王爷去望春轩休息。” “是。” 看着苏槐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模样，吓的众人脸色都白了起来。 苏槐沐要是在北安侯府出了事，那他们一府人都得完蛋。 “母亲，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处理就好，我是带了大夫来的。”李卿棠说完就离开正堂回了望春轩。 李固和老太太望着李卿棠几人离去的背影，焦急的心情是无法掩饰的。 李卿妍和郑世雄都是好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设向李卿棠低头道歉，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无视了他们。 李和风一直站在后面没有动过，看着屋内的众生相。 到了望春轩，李卿棠让人忙把苏槐沐扶到了床上：“看好院子除了我母亲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来杯温水，我要给王爷喂药。” “是。” 很快王府下人就把望春轩给围住了，李固想来看看却被拦住：“抱歉侯爷，王妃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我是王妃的父亲。”李固被侍卫拦住后觉得面子挂不住，这几日他可是被所有人捧着的那个！ “王妃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入。”侍卫面无表情地开口。 李固身后跟了不少人，这两次碰壁让他有些颜面扫地，酱红了一张脸。 慕舒云见状连忙道：“侯爷，棠儿既然让我们不要担心，我们还是不要来添乱了。” 李固面色不悦。 慕舒云继续道：“今日我们不参与，那出了事也有棠儿担着，但若是插手了，出现问题，那侯府可真是脱不了干系。” 李固听到这才梗着脖子离开。 今日的主角离场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李固本来想去听竹轩，但李卿妍叫住了他，邀他去了临水轩。 这临水轩是侯府知道郑世雄会陪李卿妍回门后特意收拾出来的，李卿妍心底不仅冷笑，果然是看人下菜碟的。 府中三个孩子只有她没有自己的院子，因为她娘是丫鬟出身，所以她吃穿用度处处都比不上其他人，甚至连聘礼都被昧下了，可没想到出嫁后竟有了自己的院子。 虽然她非常清楚这院子是看在郑世雄的份上才有的。 她回门的时候老太太她们可没在门口迎接，可今日全府都在门口翘首以盼李卿棠的归来。 连不可一世的郑世雄都得乖乖给苏槐沐和李卿棠行礼，她那大姐姐牙龈都快咬碎了却不得不低头。 所以说权势啊，真是个好东西。 她十分清楚郑国公府突然对她这么好，还让郑世雄陪她回府的原因，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这确实是她的机会，她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眼下郑世雄的身体可是不行了，如果筹谋得当，她或许有机会成为未来郑国公府的女主人，到时候她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到了临水轩，李卿妍亲手给李固烹茶：“国公爷听女儿说您喜欢茶，便让女儿带了这上好的碧螺春，今一早我就去园子里取了晨露，正好够给父亲和世子沏茶。” 李卿妍一幅乖巧体贴的模样，恰到好处地说着李固和郑世雄喜欢听的话，把两人哄得差不多开心了之后，李卿妍开始把话题引到了刚才的事情上。 “刚才的事父亲千万不要生姐姐的气，二姐姐现在是晟亲王妃，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毕竟身份尊贵。” 一提到这事李固脸色又差了起来。 “只是姐姐应该把晟亲王也同来的消息提前知会一声才是，也好让咱们有个准备，瞧刚才晟亲王那虚弱的模样，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不是咱们的错，但也陛下那么疼爱晟亲王，难免会迁怒。” 李固一听更气了，完全没想到，丈夫本就该陪妻子回门，苏槐沐若是不回来才该派人来通知的。 李卿妍又说了一堆李卿棠如今底气足了，不需要侯府撑腰了，估摸着李卿棠之前在家中乖巧的模样都是装的，如今被封安乐县主，还嫁给了晟亲王，这下腰板一下子就硬了起来，于是开始记恨起父亲和北安侯府让她吃了那么多年苦头的事了。 “这个不孝女，我是她爹，就算她如今是亲王妃又如何，百事孝为先！”李固怒道：“便是说到圣上面前也是我占着理！” 这些时日所有人都在奉承着他，已经让李固有些摸不清自己的斤两了。 李卿妍给郑世雄使了一个眼色，郑世雄本不想搭理，但李卿妍在倒茶的时候贴近郑世雄的耳边道：“世子别忘了国公爷交代的事。” 于是郑世雄跟着开口道：“女子出嫁前靠父亲，出嫁后靠相公，若是相公没了不还是得要依靠母族才有底气么，我看侯爷这二女儿属实有些眼皮子浅了。” 第260章 挂住 郑世雄继续道：“岳父大人，咱们如今都是自己人，便就都说些实在话，就晟亲王那个身子骨，还能有多少时日？” 李固虽然飘，但还是知道底线在哪的，或者他是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个道理。 他可以说李卿棠，因为李卿棠是他的女儿，但是他说不得苏槐沐，这要是被传了出去，那真是会被砍脑袋的。 “世子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郑世雄不以为意：“岳父大人放心，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没什么可怕的，当初都病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突然就好了。” “可若真差成那样，又何必跟着棠儿一起回门呢？” 郑世雄歪着嘴笑了一下：“那不是得证明他活着么，镇国公府如今的处境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他多活一日，华家才能多安稳一日。” 郑世雄这些都是瞎几把乱说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固知道，别看苏槐沐是王爷，但活不了多久，镇国公府也早晚得完蛋，巴结苏槐沐和李卿棠是没有前途的，还是得站在他们这一边，只有郑国公府或者说只有他郑世雄好了，才能把保这北安侯府的世代昌荣。 李卿妍和郑世雄一唱一和，把李固绑在了自己的船上。 “眼下二姐姐已经和父亲离了心，咱们可得趁着晟亲王还活着的时候，多为自己谋点利益，不然最后北安侯府可什么都没了。”李卿妍道：“父亲给了二姐姐那么多嫁妆，让她风光大嫁，她总得回馈点什么吧，不然可不是成了白眼狼？” 一提到李卿棠的嫁妆，李固就肉疼的厉害，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东西全没了，也就靠着那点宗正寺的月俸活着，可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的？ 他想从侯府账上支银子，但侯府账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下人都卖了一批，各个院子的月俸又减了一些才好容易收支平衡。 不过好在李卿棠成了晟亲王妃，不少人私下给了他孝敬，这手头才松快了些。 李卿妍看李固闪动的目光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又拉着郑世雄与李固说了一顿，李固便应下了让李卿棠帮他们说好话的事。 聊完这一切李固离开了临水阁，低着头满腹心事地往听竹轩走去。 “父亲。” 李固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发现是李和风，松了口气，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风儿啊，你怎么在这？” “要去练武场练会刀。” 李固想起这条路的确也是通往练武场的。 李固看着面前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李和风，欣慰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李和风结实的臂膀：“有上进心是好的，但也别太辛苦了。” “嗯。”李和风点了点头：“那孩儿先去了。” “去吧去吧，日头大，别练太久累着了。”李固慈父般地叮嘱道。 看着李和风的背影，李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他父亲就是去的太早了，若还是活着一定很为他骄傲。 他的儿子年纪轻轻已经是昭武校尉，一个女儿做了王妃，一个女儿入了国公府，还有一个女儿迟早也是要嫁入高门的，更重要的是这北安侯府如今世袭罔替，这可是连他祖父都没做到的事情啊。 这一刻李固骄傲的，仿佛给一双翅膀就可以上天了。 但他不知道，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李和风伸手掸了掸李固刚刚拍过的地方，眼神十分嫌恶。 望春轩里，苏槐沐躺在李卿棠的闺床上，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还伸手拨了拨床幔。 床幔轻轻飘动，带着点花果的香气。 苏槐沐没忍住又抓起被子闻了闻，也是一股淡淡的花果香气，他又转身闻了闻枕头。 这时李卿棠从外面走了进来：“干嘛呢？” 苏槐沐吓得下意识开始装虚弱：“我..头疼...” 李卿棠放下药碗，眯着看眼睛看苏槐沐：“你头疼捂着胸口？” 苏槐沐有些尴尬地放下放在胸口的手：“那个...” 看到窘迫的苏槐沐，李卿棠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不会觉得这被子和枕头都是我用过的吧？” 苏槐沐呆住：“不是么？” 李卿棠捂着嘴笑了起来：“这是龙凤被，肯定是新换的啊。” 苏槐沐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蠢笨过。 “不如我们今晚留宿一夜？”苏槐沐开口建议。 “我爹可是和我那三妹妹与郑世雄谈了好一会，你就不怕留下的时间太长，麻烦事太多？” “有什么可怕的？”苏槐沐坐了起来：“不管他们做什么，最终不过都是要求我而已。” “那你会答应么？” “那你想让我答应么？” “自然是不想的。”李卿棠可不想就这么放过郑世雄。 “告诉你个秘密吧。”苏槐沐突然开口。 “秘密？”李卿棠好奇地看向苏槐沐：“什么秘密？” 苏槐沐对李卿棠招了招手。 李卿棠坐到床边把耳朵贴了过去。 随着李卿棠的靠近，比床幔和被褥上更甜美的香气飘进了苏槐沐的鼻腔，苏槐沐靠近李卿棠，在鼻尖可以触碰到李卿棠钗头凤上垂下的流苏的位置，开口：“这件事是我做的。” 震动的气流让李卿棠的耳朵痒痒的，她没忍住缩了一下脖子，戴满珠翠的头压在了苏槐沐的头上。 有些冰冷的唇碰到了发烫的耳尖，两人都是一个激灵，李卿棠想要起身，但刚动了一下，就觉得挂住了又跌坐回了苏槐沐的怀里。 “别动，缠住了。”苏槐沐的唇紧贴着李卿棠的耳朵。 李卿棠感觉好像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又酥又痒，忍不住地想要动，但却被苏槐沐牢牢抱住：“忍一忍，我来解。” 李卿棠闻言老实地坐着。 但两个人谁也看不到缠绕的地方，李卿棠是侧身不方便，只能苏槐沐来解。 苏槐沐的唇从冰冷变的炽热，越解，缠绕的越近，他的唇已经贴在了李卿棠的耳朵上。 李卿棠的身子忍不住地微微发抖，脑子一片空白，就呆呆地等着苏槐沐。 完全没有想到，其实她可以直接把钗子拔下来的。 第261章 武场 苏槐沐的心思其实已经不再解缠绕的发丝了。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这么近的距离，他很难控制自己的念头，不自觉就含住了李卿棠的耳垂。 李卿棠一个激灵，整个身子都僵直了起来：“不..不如我们喊.喊人进来帮忙吧。” 苏槐沐并未回话，只是一只手揽住了李卿棠柔软的腰肢。 “夫君..这..这样不好的...”李卿棠虽然握住了苏槐沐的手，但也只是握着。 “叫云清哥哥。”苏槐沐贴着李卿棠的耳垂，声音中带着道不明的情愫。 李卿棠的脸红的简直要滴血，紧紧握着苏槐沐的手：“云..云清哥哥，等我们回府好不好...” 苏槐沐找回理智，觉得他这确实有点趁人之危了：“抱歉。” 他伸手摘掉了李卿棠的凤头钗，李卿棠觉得身子一松，连忙站了起来，在距离床边两三步的地方微微低着头：“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说完也不敢看苏槐沐，逃一样地出了门。 “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么？”李卿棠一出去就看到了婉清，婉清见李卿棠脸红的厉害，连忙问道。 “没有，只是屋子里太热了，我...我去找母亲，你们不用跟着了。”李卿棠说着连忙捂着脸离开。 婉清一脸疑惑，用手肘碰了碰习素：“小姐的耳朵是不是破了啊，看着好红啊。” 习素笑着拉走婉清：“大人的事你少管。” “我也是大人好吧，我比小姐还大一岁呢。”婉清昂着脑袋道。 习素打趣道：“那婉清大人可以有心仪的男子了？回头我让王妃替你做主。” “你胡说什么呢，我才不嫁人呢，我得陪着小姐，不.我得陪着王妃一辈子呢。”婉清嘴上这么说着，但脸颊还是不自觉红了起来。 李卿棠走出院子，坐在花园的凉亭中，伸手摸了下耳垂后又连忙放下，深呼吸了好一会才缓和情绪，平静了下来。 她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走了过来。 李卿棠转身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但一个恶心的让人想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王妃为何看到本世子就跑，难道是害怕本世子，在躲着么？” 李卿棠停下脚步，冷眸看向郑世雄：“世子多少有些高看自己了，这里是北安侯府，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而且路上遇到狗屎，总是要绕开的，不是么？” 郑世雄听后怒了：“你说谁是狗屎！” “世子这么激动做什么？本王妃刚刚那只是一个比喻，郑国公饱读诗书，郑世子不会连这都听不懂吧。” 自从知道自己不能人道之后，郑世雄的脾气就越发的暴躁，越发的喜怒无常，若在以往他定是要动手的，但如今的李卿棠已经不是过去的李卿棠了，他有求于人，还是得装模作样一番。 郑世雄压下翻涌的怒气：“王妃的话，我自然听得懂，我叫住王妃也不过是想为过去的错事道个歉而已。” “道歉就不必了，只要郑世子以后离本王妃远点就好。”李卿棠说罢转身就走。 郑世雄连忙冲到李卿棠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郑世雄，这里是北安侯府，不是你郑国公府，你想做什么！”李卿棠厉色质问。 郑世雄笑了起来：“王妃不要误会，我真的只是想道歉而已，如今你的妹妹嫁给了我，你是我的妻姐，我是你的妹夫，我们这也是一家人了。” “世子错了，首先李卿妍只是你的妾不是妻，什么妻姐，不存在的。”李卿棠冷声道：“我如今嫁给了晟亲王，出嫁从夫，本王妃如今是皇家的人，不知道世子口中的‘一家人’是从何而来，等下次入宫我会问问父皇的。” 郑世雄一听李卿棠用皇帝压他，心中怒火更盛，但是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紧了牙冠：“对对对，是我的错，我说错了话，如今二小姐是晟王妃，金尊玉贵，本世子自是得罪不起，望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日后本世子定会不碍王妃的眼。” 李卿棠只觉得郑世雄恶心，这时李卿鸾刚好走了过来，见到了郑世雄和李卿棠在一起：“这不是二妹妹和郑世子么，你们两人怎么独自在这？” “只是恰好遇到，郑世子在给本王妃请安而已。”李卿棠看着李卿鸾：“看在你我姐妹的情面上，便饶恕你这次的无礼，望大姐姐铭记，以后见到我是该行礼的。” 李卿鸾恨恨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的笑都带着几分扭曲：“是。” 李卿棠趁此机会刚好离开。 郑世雄十分不愉地瞥了一眼李卿鸾，丢下一句“蠢货”后转身离开。 李卿鸾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等到郑世雄走远后才小声咒骂：“一个自身难保的废物，竟还敢说她！” “一个两个有什么好得意的，等她飞上枝头那一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跟在身后的兰儿默默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李和风在练武场，练出一身汗，正准备回院子的时候，翠莺带着丫鬟走了过来：“没想到能在遇到世子，这真是太巧了。” 李和风用毛巾擦着汗，没有理会翠莺。 翠莺见状从丫鬟珍珠手里拿过绿豆汤，走到李和风面前，怯生生道：“看世子出了不少汗，这日头这么大，喝点绿豆汤解解暑吧。” 李和风转头看向翠莺，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翠莺的脸上，让翠莺心都颤了起来：“世子，你这么盯着奴家，是奴家的脸上是有些什么么吗？” 李和风没说话，只是抬起手里的刀对着翠莺的脑袋。 翠莺没想到李和风会直接用刀对着她，瞬间脸色就白了，连忙解释：“世..世子，这..这是要.做..做什么？奴家，只是..只是恰好路过，见..见世子练武这般用功，出了这么多汗，正巧奴家做了不少绿豆汤，便..便想着给世子一碗而已。” 李和风面无表情，手中的刀直接对着翠莺甩了出去。 “啊——”翠莺直接扔掉了手里的绿豆汤，尖叫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第262章 换人 不远处的珍珠也被吓傻了，刀飞出去的瞬间，她就闭上了眼睛，在听到翠莺尖叫的时候，她觉得完蛋了，她没想到这后侯府世子竟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直到没有了任何声音，她才颤悠悠地睁开眼睛，她已经做好了看到翠姨娘尸体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但没想到，翠姨娘还是好端端的站着，但李和风已经没了踪影。 珍珠连忙上前查看翠姨娘的情况：“姨娘你没事吧？” 翠莺两只脚打着颤地睁开眼抬起头：“我..我没事么？” 珍珠扶着翠莺：“姨娘没事。” 翠莺捂着胸口：“你不知道那世子的眼神都有多恐怖，我刚才真的以为他要杀我。” 这时珍珠看到了翠姨娘身后约莫五六米处的树干上插着李和风刚才握着的刀，刀下还有一条翠绿色的蛇，她长舒了一口气，连忙道：“世子怎么会杀姨娘，世子刚刚是看到了姨娘身后的蛇，估计是怕蛇咬到姨娘，这才出手的。” 翠莺听后，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那条得有一米长的蛇后，吓的又连忙转过了眼睛，这时她突然感觉下面有点温热热、潮乎乎的感觉，她以为自己早产了，吓的连忙伸手去摸，发现不是血后才松了口气。 可随后一股子浓浓的尿骚味就扑面而来。 所以她不是早产，而是被吓尿了。 翠莺又羞又怕，拉着珍珠道：“快，快扶我回院子去。” 回到生云轩，李和风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后，他叫来了甄管家，让他带人去把演武场整个封起来，安上院门，不许外人出入。 “是。” 李和风随后想了想又道：“把听书轩的院门也换个方向。”听竹轩的院门与演武场是斜对着的，李和风不想再给这翠莺任何理由。 “这...”甄管家犹豫了一下。 李和风看向甄管家：“不行？” “世子的吩咐当然可以，只是不知世子想让听竹轩的门往哪个方向开？”甄管家问。 “西边是靠着丫鬟婆子们住的后罩房吧，那就在西面开吧。”李和风道。 甄管家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崔姨娘定是招惹了他们世子的不痛快：“是，老奴这就派人去改。” 翠莺正在擦洗换衣裳，换完后一脸苦闷的坐在椅子上：“珍珠，我瞧着世子那模样怕是不喜欢我。” “您是侯爷的姨娘，也算是世子的长辈了，有侯爷在，他怎敢对您表露爱意。”珍珠道：“不过凡事咱们不能看表面的，奴婢觉着世子对您是还是有情意在的。” “有么？”翠莺疑惑。 “自然是有的了，若不是世子及时发现了那蛇，把其一刀斩断，那蛇估计就会伤到您，所以世子这是在保护姨娘啊。” 被珍珠这么一说，翠莺觉得好像也有些道理。 “奴婢都打听过了，世子爷就是那性子，除了对夫人和老太太外，对府中所有女子都冷冰冰的，就算对大小姐也是一样的。”珍珠宽慰道：“世子也一小就去了边关，在军队里长大，那可是凭着一刀一枪的真本事被封的昭武校尉，以后定是会成为大将军的，话本子里将军都是这样冷冰冰的。” 翠莺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珍珠的话。 但这个时候听竹轩门口突然来了一群人，听到声音珍珠走了出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奉世子爷的命令，帮翠姨娘改一下院子。”甄管家道：“会有些吵闹，翠姨娘可以去院子里转转，或者在屋里等着。” 翠莺刚听珍珠说李和风对她是有意的，自然就觉得李和风这番派人过来，定是看听竹轩的院子太过空荡，想为她造个景什么的，所以欣然同意：“那我就去院子里转转吧。” 珍珠扶着翠莺，脸上带着笑：“我就说吧，世子爷定是对您有意的，刚帮您斩了蛇，这紧接着就来替您改院子。” “奴婢都打听了，这侯府里有钱的是侯夫人，侯夫人的嫁妆给了王妃一半，还有一半都是留给世子爷的，您想想，世子爷指头缝里漏下点渣滓都够姨娘一辈子了。” 翠莺会对李和风动心思，除了因为她进侯府后的这段日子过的实在太苦了，一个月才十两银子，她买盒胭脂都不够，那李固也不像以往那样给她花银子了，她是觉得自己掉到了金龟婿，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往侯府钻。 结果没想到李固也是个吃软饭的，而这侯夫人比起难对付，更不如说根本连正眼都没瞧过她，让她想了一肚子的主意都没地方用。 李卿鸾和李卿妍一个在府中身份尴尬，一个还出嫁了，没一个帮的上她。 翠莺本是信了那李卿妍的鬼话，觉得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可以母凭子贵。 李卿妍说她会在府中帮衬自己，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机会可以继承侯府，到时候她翠莺就是侯府老夫人，风光无二！ 但进入侯府后，事情就完全不像李卿妍当初说的那样，她就帮了李卿妍她一个忙还被沾了一身骚，那时候她就知道侯府里这两个小姐每一个指的上的。 那一封圣旨更是直接断了她的心思。 看着李卿棠出嫁时的十里红妆，听说慕舒云一半的嫁妆就有十万两，还有一半嫁妆是要留给李和风的时候，她看着比李固更加年轻、英俊、魁梧而有力的李和风，就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李和风是北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还要继承慕舒云那么多嫁妆，自身也优秀，日后搞不好能当上大将军，她与李和风年纪相仿，若是能给李和风做姨娘，哪怕不是姨娘，只是有了关系，那日子肯定也比现在好多了。 别觉得这有违纲常，大户人家后院本就乱的很，别说她只是李固的姨娘，京中府邸里那些公爹还和自己的儿媳妇不清不楚呢。 “少爷，请恕奴才直言。”平康弯腰行礼。 “说吧。” “奴才觉得那翠姨娘好像对您起了不该有的想法。”平康道：“这些时日她那丫鬟经常在咱们的院子周围晃悠。” 第263章 宴会 “我知道。”原本他倒是不知道翠莺对他有这种想法，但经过今日的事他便明白了。 “用不用告诉夫人，让夫人处置了翠姨娘。” “不必。”李和风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这件事不必同任何人说，我自会解决。” “是。” 苏槐沐陪李卿棠回门的消息，京中已经传遍了，同时更多的人也知道这个晟亲王的身子是真的不好，突然发病让整个侯府忙活了大半天。 不过好在病情平稳了下来，苏槐沐参加了当晚的家宴。 苏槐沐和李卿棠坐在主位，开宴后众人都在暗自打量着苏槐沐，看着他的眼色：“本王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敬侯爷和侯夫人一杯，感谢他们把王妃养育的如此优秀。” 李固连忙端起酒杯：“对棠儿我的确是倾注了很多心思啊。” 慕舒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几番交谈下来，见苏槐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众人也稍微放开了一些，李卿妍主动给苏槐沐敬酒。 演绎了一番声泪俱下的诚恳道歉，李固和老太太在旁边帮了腔，郑世雄见差不多了也开口，看似是用皇后和瑄王来攀关系，其实也或多或少带了点胁迫的意味。 李卿棠有些生气，苏槐沐握住李卿棠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此时李和风开口，直接把话题给转了：“妹妹，我送你的匕首可还喜欢？” 李卿棠看向李和风，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喜欢，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精美的匕首呢。” “那是西域王庭的宝贝，刀刃锋利吹发可断。”李和风道：“是我斩杀北辽将领后得的战利品。” “哥哥好厉害，可北辽人手中怎么会有西域王庭的东西？”李卿棠好奇追问。 “那将领是北辽第二大部落的首领之子，他的母亲是西域一个小国的公主...”李和风讲着他在边关的故事和听到的轶事。 李和风虽然语气十分平淡甚至带了点冰冷，故事也是平铺直说，哪怕说到杀人的时候，也是平淡的好像在说杀鱼一样。 说到在边关看到的那些人间惨剧，桌上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李固轻咳了两声，给了李和风眼神，想让他别说了，偏生这苏槐沐十分感兴趣问了起来，两人一来二去就探讨了起来。 既然苏槐沐感兴趣，那谁敢阻止，便只能听着二人讨论着那些残酷的刑罚。 “我听闻北辽人会食用生肉，甚至用人头喝酒，这是真是假？”苏槐沐好奇询问。 “是真的，他们还流行一种天葬，把尸身放到山上，让秃鹫和雄鹰啃食，用肉身反哺天地。”李和风道：“不过北辽军中也流行一种刑罚，犯了大错的士兵会被打的奄奄一息然后绑在柱子上，活着喂给雄鹰，死的极其漫长而痛苦。” 李卿鸾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仅是李卿鸾，桌上除了李和风和苏槐沐之外的所有人表情都有些不太好，但看苏槐沐那么有兴趣的模样，他们又不敢打断。 “他们喝酒的头颅一般用的都是斩下的敌军将领，或者一些位高权重的敌国人。”李和风说着环视了一圈：“比如郑世子和我父亲这种。” 郑世雄和李固的脸色十分难看，但李和风还没说完：“当然，还有殿下与我这种。” 李和风一下把场上所有男人都说了进去，苏槐沐都不生气，他们俩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又聊聊一会，苏槐沐才反应过来：“瞧瞧我，这兴致一上来就多说了些，大家快吃饭吧，不用在意本王。”苏槐沐说着给李固加了一块肉：“侯爷，感谢您今日的款待，您多吃点。” 李固看着碗里的肉，脑中全是刚刚李和风和苏槐沐说的那些画面，胃里一阵翻滚，实在无法下嘴，偏偏这时苏槐沐问：“我之前瞧着侯爷挺喜欢这道菜的，不吃是嫌弃本王的筷子不干净？” “不是，当然不是。”李固连忙夹起肉往嘴里放，几乎整个吞了下去解释道：“只是刚刚吃的太多，有些吃不下了而已。” “原来如此。”苏槐沐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侯府厨子的手艺极好，这些菜都是甚是可口。” “王爷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李固赔着笑。 苏槐沐喝下一杯茶后，突然开口：“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哪来着？”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槐沐看向郑世雄，面上带着笑：“你说你与本王是什么来着？” 郑世雄本来说他与苏槐沐是亲上加亲，是连襟来着。 郑世雄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于是开口说：“连..”但还没说完，李卿妍就连忙道：“自然是君臣关系，是吧夫君。“ 郑世雄如今也反应了过来，虽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嗯，对。” “世子这话可太谦虚了，世子是皇后的弟弟，也算是我二哥的舅舅，如今又纳了我夫人的庶妹为妾，咱们也勉强算的上是一家人，世子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不必那么兜着圈子，未来大家还是要相互扶持的么。” 苏槐沐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众人都愣了一下，但这对郑世雄他们来说确是好事。 于是郑世雄便直说了，李固见苏槐沐一直面带微笑，似乎心情很好，便也跟着帮腔：“是啊是啊，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只有互帮互助才能走的更长远么。” 苏槐沐笑着道：“不比大哥和二哥如今已在朝中任职，本王只是个空有爵位的闲散王爷，怕是帮不了世子太多。”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京中最近有一些关于郑国公府不好的传闻，那完全都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希望王爷能帮忙在圣上面前美言两句。” “本王缠绵病榻已久，这是第一次出门，倒是不知外面有什么对郑国公府不好的传闻，不如世子与本王好好说一说，本王得知道了具体的情况，才好和父皇求情啊。” 郑世雄哽住。 这让他怎么说，他怎么能亲口说出自己在祠堂里弄死一个丫鬟，还不举的事？ 第264章 同房 李卿棠看着郑世雄这仿佛吃下去一个死苍蝇的模样，用手帕擦嘴遮掩住笑意。 这时李卿妍开口帮忙解释：“就是之前府中死了个丫鬟和下人，两人一个是自己不小心没的，一个是犯了错，但外面非要说是世子害死的这二人，世子虽然有些贪玩，但也不是那种随便打杀下人的人，这传闻沸沸扬扬的，肯定是背后有人想毁郑国公府的清誉，故意散播的谣言。” “对对对。”郑世雄连忙附和。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槐沐看着李卿妍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点了点头：“世子纳了个好妾，不过互帮互助么，本王替世子求情，那世子要怎么还本王这个情？” “不知王爷想要什么？”郑世雄问。 “本王喜好的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听说郑家在秋洋山附近的那处庄子里，不仅景色优美，还有天然温泉水，环绕整个宅子，哪怕冬日里也是温暖如春，不干不燥，很是适合修养身子。”苏槐沐道：“本王十分畏冷，所以才会在冬日去江南将养身子，若是能在京城附近得一个四季都温暖如春的地方，那日后便不必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郑世雄明白苏槐沐的意思：“既然王爷喜欢那个庄子，那我立马派人把庄子收拾出来送给殿下。” “这哪里好意思，那庄子建起来一定花了不少银子，怎能让世子吃那么大的亏，你说个数，本王用银子买。” “殿下太过见外了，一个郊外的宅子能值多少银子，这宅子就当郑国公府送给王爷和王妃的新婚贺礼了。”郑世雄再蠢也不至于真的问苏槐沐要银子。 “那就劳烦世子转告郑国公，本王很喜欢这礼物。”苏槐沐也不再推辞：“不瞒世子说，本王眼馋那个宅子已经很久了，听说那里因为地势高夏日还十分清凉，我这身子既怕冷还畏热，刚好可以去避暑。” “是，那庄子在半山腰，夏日山风阵阵，的确清凉。” “那真是太好了，这几日气温刚热一些，本王这喘气就觉得费劲了不少，本王三日后搬进去，世子看如何？” 郑世雄一听三日，眉头微微皱起。 苏槐沐见状继续道：“都已经白得了宅子，本王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不能再劳烦郑国公府的人操劳了，本王会派人帮忙收拾，顺便把本王的东西搬进去，我听说那庄子郑国公府除了春日宴外并不常去，想来该是好收拾的吧。” “是,那庄子是挺好收拾的...” “那本王今日回去就派人去帮忙收拾。”苏槐沐笑着看向李卿棠：“那山上的风景极美，王妃也定是会喜欢的。” “刚才光听王爷那么一说，我就很是向往了，灵儿姐姐这几日还一直想约我去爬山呢，我嫌着车马劳顿便不想去，此番正好约上灵儿姐姐和永嘉公主一起，这样晚上就宿在那，爬了山再泡个温泉刚好可以解乏。”李卿棠不知道苏槐沐为什么会把话题拐到这个地方。 她记得之前苏槐沐明明说了，郑国公府的这事是他做的，他既然做了，那就是想要郑世雄倒霉的，可为什么眼下又答应要帮郑世雄呢？ 李卿棠虽然不解，但还是配苏槐沐的做法，笑着继续道：“我一会就派人去公主府通知公主和郡主，她们一定很开心。”苏槐沐和她在京郊都是有温泉庄子的，苏槐沐特意提出要这庄子，或许这庄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郑世雄听后脸色有些微妙，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反悔。 “这点小事怎敢劳烦王爷，我这就通知家里，让他们赶紧去收拾。”郑世雄道。 “那就劳烦世子了，若人手不够尽可以去晟亲王府找本王。” 正事谈完，这饭局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李卿棠看了眼时间，小声问：“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苏槐沐笑着道：“王妃难得回来，世子都陪李三小姐在府中住了两日，本王也该陪王妃在家中住上一日吧。” “而且本王同和风兄一见如故，与郑世子也是相谈甚欢，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地聊过天了。” 这时李固连忙道：“是啊是啊，这时候也不早了，就在府中住一晚，明天用过早饭再回去也来得及。” 李卿棠点了点头，一直把郑世雄和李固喝到酩酊大醉，苏槐沐才和李卿棠回到了望春轩。 回到望春轩李卿棠便问道：“怎么突然要留宿一晚？” 因为在侯府的话，他就不能与李卿棠分房而睡了，但苏槐沐显然不能这么说。 “自然是为了把郑世雄留在侯府，多争取些时间。”苏槐沐道：“当然也的确是想让你在侯府多住一日。” 说到这李卿棠凑了过来：“你到底为什么要答应帮郑世雄啊，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苏槐沐笑了一笑：“夜深了，夫人先帮我更衣吧，我们一会可以躺下慢慢说。” 李卿棠下意识道：“你要和我住一个房间？” “夫人是嫌弃我，不想与我同眠？”苏槐沐反问。 李卿棠连忙摇头：“不..不是的，只是...”李卿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有些突然。 不，也不能算是突然，他们是夫妻，睡在一起本就是应该的，只是之前一直分房睡，如今突然要在一起，她有些不适应吧。 “夫人若是介意也没事，我可以搬出去，只是怕侯夫人知道咱们一直分房，会担心你。”苏槐沐道。 “不用搬。”李卿棠急忙道：“我.我伺候你梳洗。” 苏槐沐忍着笑意：“嗯。” 这是李卿棠第一次给男人宽衣，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从苏槐沐的腰间穿过，解开腰带和系带，然后绕到苏槐沐的身后，伸出手从背后褪下他的外袍。 一件一件，直到剩下白色的亵衣。 一整套忙活完后，夜色更加深沉，两人并排躺在李卿棠的闺床上，中间约莫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李卿棠双手紧紧握着被角，一动也不敢动。 第265章 请问 “夫人好像很紧张。” “没..没有啊。”李卿棠梗着脖子：“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李卿棠说完就连忙转过身，背对着苏槐沐。 苏槐沐看了一眼后，笑了笑：“好的，棠儿妹妹。” 李卿棠连忙用被子把大半个脑袋都捂住，什么棠儿妹妹。 李卿棠这红着脸缩在被子里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双手掀开了被子，她紧张地微微转过头看着苏槐沐的眼睛：“你要做什么？” “为夫只是怕你大夏天被这被子给捂死。” 李卿棠觉得更加尴尬了。 苏槐沐不再打趣李卿棠，从背后隔着被子抱住李卿棠：“睡吧，晚安。” 李卿棠开始是紧张的，脑中胡思乱想，但也不知道是今日太累了，还是苏槐沐的怀抱太有安全感，她很快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并且睡的十分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但苏槐沐却恰恰相反，他几乎一夜未睡，心爱的女子香软在怀，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自然也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只在天亮前才浅浅睡了一会。 还做了一个十分绮丽的梦，梦醒后他便连忙去冲了一个冷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裳才重新，小心翼翼地躺回了床上。 他刚躺回床上，李卿棠就翻了个身子转身抱住了苏槐沐。 苏槐沐吓的一动不敢动。 心跳如擂鼓，好容易才平复下来。 他看着李卿棠如鸦羽乌黑纤长的睫毛画在瓷白细腻的脸上，琼瑶玉鼻，樱唇微张，浅浅的呼吸像六月的暖风，撩拨的人心痒痒。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的樱唇，喉结艰难地涌动了一下，索性闭上了眼睛，在脑中默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李卿棠这一觉睡的极好，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她正趴在苏槐沐的怀里，手还揽住了苏槐沐的腰。 李卿棠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她..她怎么还主动上手了呢。 李卿棠本想起来，但看到苏槐沐的脸后，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她伸手在苏槐沐面前晃了晃，见苏槐沐没有反应，又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苏槐沐的胳膊，依旧没有反应，看来苏槐沐还没醒。 于是她便侧着身子细细打量着苏槐沐的脸，明明看了很久但还是觉得好看的不太真实，她伸手轻轻从苏槐沐的眉眼上拂过。 经过高耸的鼻梁来到柔软的唇边。 李卿棠的指腹只是微微触碰到便又缩了回来，见苏槐沐没有反应，李卿棠的胆子又大了些。 她很好奇亲吻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之前在苏州跟柳扶桑学习的时候，在百花楼里见过的，她当时问过柳扶桑。 柳扶桑说，与爱人亲吻会觉得时间既慢 又快，会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一粒种子破壳而出，无法形容，只有体会过才能知道。 李卿棠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趁人之危？ 苏槐沐从李卿棠醒的那一刻就在犹豫纠结，犹豫纠结要不要睁开眼睛，但没想到李卿棠竟然开始描摹他的眉眼，他不敢睁眼，怕吓到李卿棠，便只能继续装睡。 现在李卿棠突然又没了动静，他是不是可以睁眼了？ 苏槐沐正犹豫，正在思索该怎么样醒来才显得比较自然的时候，突然感觉嘴唇上一片柔软。 他脑子嗡的一声。 但这一下十分短暂而轻柔，就像一片沾了水的羽毛轻轻划过。 李卿棠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苏槐沐，舔了舔嘴唇，感受了一下体内，歪了歪脑袋，好像并没有那种‘一粒种子破壳而出’的感觉。 所以是她吻的太轻了么？ 那要再试一下么？ 李卿棠盯着苏槐沐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再次凑了上去。 苏槐沐能感觉李卿棠的呼吸离他越来越近，他努力保持平稳，怕被李卿棠发现不对。 然后同样的触觉再次出现在他的唇上，这一次，比上次多停了一会。 李卿棠还是没有那种感觉，正想着离开的时候，感觉一双手突然按住了她的脑袋，原本轻轻的浅啄，突然变得深邃悠远，她被整个包裹着，好像从平地突然飞到了高空，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呼吸开始急促，下面仿佛有火山口，咕咚咕咚，炽热地岩浆翻滚着，烤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她像无依无靠的浮萍只能紧紧依附着对方，上天入海，一粒种子从破壳而出，瞬间就开出了绮丽的花朵。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李卿棠的脑袋从一片空白回过神的时候，她和苏槐沐已经坐在了桌边准备吃早餐。 “夫人。” “夫人？” 苏槐沐叫了两声，李卿棠才回过神：“怎么了？” “吃饭了。” “哦，哦好。”李卿棠连忙端起粥就要往嘴里倒，但却被苏槐沐一把拦住。 “烫。” “啊，哦。” 苏槐沐见李卿棠还晕晕乎乎的嘴角没忍住上扬，小声道：“就这点本事还敢偷亲。” “你说什么？” 苏槐沐摇头，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了李卿棠的嘴边：“我说，夫人喝粥。” 吃完早饭，李卿棠和苏槐沐去拜别长辈，慕舒云拉着李卿棠的手有些舍不得。 “岳母若是思念棠儿，可以随时来王府，晟亲王府什么都不多就是屋子多，欢迎岳母来小住。”苏槐沐道：“想来侯爷也是愿意的。” “自然、自然。”李固连忙道。 慕舒云笑着看向苏槐沐：“多谢王爷，以后我家棠儿就拜托王爷了。”虽然两人没有圆房，但她可以看出，苏槐沐心里是装着棠儿的，也能看出棠儿的幸福快乐是发自心底的，这样她便可以松口气了。 “岳母放心，我活一日，天下便无人可欺棠儿。”苏槐沐说着默默拉起了李卿棠的手，目光里满是坚定。 从今以后，他要让李卿棠穿最好看的裙子，戴最漂亮的珠花，让天下所有人都羡慕她、敬畏她，让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辱她、伤害她。 李固见苏槐沐对李卿棠这般喜欢，放了心。 慕舒云如今是铁了心不用嫁妆补贴侯府了，那他总得给侯府弄些收入吧。 趁着晟亲王还活着，靠着晟亲王府这棵大树，他得赶紧把自己的金库给丰盈起来啊。 第266章 回礼 回王府的马车上，李卿棠一直透过窗纱看着外面，尽量避免与苏槐沐眼神相交。 到了王府，李卿棠准备先下马车，在她要走出车厢的时候，苏槐沐开口：“娘子以后不用偷亲，我可以主动。” 李卿棠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回头瞪了一眼苏槐沐，然后快步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的背影笑了出来。 李卿棠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卧房中，用被子捂住了脸。 真是羞死个人了。 不过柳扶桑说的没错，那感觉真的很奇妙。 李卿棠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别想了，别想了。 没过一会院子里传来响动，李卿棠出去发现一群人正在往院子里搬东西：“这是在做什么？” “回禀王妃，王爷说把他的东西都搬到王妃的院子里来。” “为什么？” 下人被问的一愣，李卿棠这才反应过来，她问了一个多蠢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么？”苏槐沐走了进来：“我们是夫妻合该住一个屋子的。”苏槐沐走到李卿棠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道：“娘子莫不是亲过后不想负责了？” 李卿棠之前倒是没发现苏槐沐是一个嘴贫的人，她气地捶了一下苏槐沐的胸口，苏槐沐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吓的李卿棠连忙扶住：“没事吧？” 苏槐沐还是剧烈地咳嗽，两天连忙让人唤御医，苏槐沐低着头摆手，李卿棠连忙把人扶入屋子，倒了一杯水：“我也没用力气，怎么会这样。” 苏槐沐收住咳嗽：“我没事，娘子不用担心。” 李卿棠听到苏槐沐这么说，眼神一凛：“你又骗我！” 苏槐沐见李卿棠有要生气的迹象，连忙道：“不是，刚刚是真的喉咙痒痒，喝了娘子给倒的水这才好了。” 李卿棠见苏槐沐匆忙解释的模样，笑了出来。 苏槐沐也笑了出来：“一会夫人得空了，去库房随便找个不喜欢的物件，我让人送去郑国公府给国公爷。” “怎么突然要给郑国公府送礼物？”李卿棠有些疑惑。 “昨天收了那么大一个庄子，还有好好几份厚礼，总得还一个，这不叫礼尚往来么。”苏槐沐一本正经道。 李卿棠信他这个‘礼尚往来’，不过还是吩咐习素：“把我嫁妆里那块寿山石找出来给王爷。” “怎好让夫人用自己的嫁妆。” “一块石头而已，放在屋里也占地方。”李卿棠道：“对了，我想办一个诗会，在王府中不太好，可以用柳岸巷的那间宅子么？” “当然可以，在王府办诗会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想怎样都可以。”苏槐沐道：“等郑家把庄子倒出来，我们在那庄子里办诗会也不是不可以。” “那个庄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李卿棠开口问道。 苏槐沐笑了笑：“确实有点特别。” 同一时间郑国公府里，郑世雄把昨日慕家家宴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郑国公：“三皇子答应在陛下面前替我求情了，只是他要秋洋山的那处庄子，儿子答应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答应这件事！”郑国公听后立马拍桌而起：“你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儿子知道，但三皇子就看好了那，听说那四季如春便想在那养病，咱们只要把东西转移出来不就好了么。”郑世雄道：“父亲，最重要的是先解决了眼下事啊。” 郑国公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喊来了他得力的下属：“跟着晟亲王府的探子有没有什么消息，晟亲王为什么会突然要那个庄子？他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吧。” “昨日探子才来报过，晟亲王府一切正常，还是过去的老样子。” “不过晟亲王妃最近一直在悬赏各种各样能缓解晟亲王病情的方子，探子说，有个游医说植物茂盛的地方，生命力旺盛，对人的身体修养也有好处，如果有天然的温泉水更好，每日浸泡更佳，所以晟亲王府最近一直在打探京城山林附近有温泉的庄子。” 郑世雄听后立即道：“父亲您看，三皇子答应帮忙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眼下咱们还是赶紧把那清理干净，三皇子说三日后就会过去，那李卿棠还约了永嘉公主和华灵儿说要去那玩呢。”郑世雄道。 这个时候苏槐沐派木祥把寿山石送了过来。 “见过国公爷、见过世子。”木祥带着十分恭敬的笑：“我家王爷感谢郑国公和世子的慷慨，这一回府就立即让人给国公爷回礼，这寿山石可是从东海而来，愿国公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爷太过客气了，是我们该感谢王爷此番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国公爷可太客气了，我家王爷说白得了这么大的庄子，再让郑国公府的人操劳太不应该，所以特意让奴才带了一队人来帮忙，搬东西、抗物件什么的都可以使唤他们，还有晟亲王府在那附近也有个庄子，王爷说把那处庄子赠予郑世子，当做置换，王爷说那庄子肯定是不如郑国公府的好，希望国公爷和世子不要嫌弃。” “晟亲王太客气，这寿山石老臣就收下了，但这庄子老臣万不能收，本就是对王爷有求在先，怎好还拿王爷的东西，那庄子上的东西不多，不需要劳烦王府的下人，老臣多谢王爷的好意。” “既然如此，那这庄子的地契奴才就拿回去了，但这人还是先留下吧，但国公爷用不用是国公爷的事，王爷此番一共就让奴才来办三件事，若是只办成了一件，那回去后奴才怎么有脸见王爷。” “那就依公公所言，把人留下吧。”郑国公见状也不能继续推辞，不然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多谢国公爷体恤，那奴才就不打扰国公爷和世子爷了。”木祥笑着道：“对了，王爷还让奴才转告国公爷，事情只要方方面面都过得去，那其他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谁府上还不发生点意外呢？这平西郡王的世子真是爱多管闲事啊。” 第267章 谢恩 “那就多谢王爷了。” 木祥这话说出来，郑国公就明白这意思了，面上应付官府是很简单的，就怕往深里挖。 等木祥离开后，郑国公立马就派人去庄子，让他们立即把东西都转移都，务必要转移的干干净净。 木祥回去后把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了苏槐沐。 这件事，苏槐沐也没避着李卿棠：“给宫里递个牌子，说我明日携王妃要给父皇谢恩。” “是。” 木祥退下去后，李卿棠问道：“你真的要给郑世雄求情啊？” “本王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事情都答应了，自然得办，毕竟好处都拿了。”苏槐沐道：“明日还得劳烦夫人同我一起演一场戏。” “演戏？” 苏槐沐点头，两人细细说了许久。 李卿棠听完后看向苏槐沐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好像真的不太了解你。”李卿棠觉得她最开始认识的‘表哥’到如今‘夫君’都不太一样。 “时间还长，我们总会了解的。” 李卿棠点了点头。 第二日两人一起进了宫，富平提醒道：“殿下，陛下今日的心情不太好，瑞王殿下刚离开。” “多谢公公提醒。”苏槐沐道：“我想着上次送的茶差不多该喝完了，便又带了些，天气渐热，可加点果子煮后冰镇，别有一番风味。” “多谢殿下。”富平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殿下不用这般费心的。” 苏槐沐摇了摇头：“我小时候身子弱，公公没少照顾我，公公的好，本王一直记在心里。” 两人说着话，建兴帝宣人进去。 苏槐沐拉着李卿棠的手走了进去，一进去苏槐沐就拉着李卿棠给建兴帝行了大礼。 建兴帝连忙让苏槐沐起身：“朕不是免了你的大礼么，你身子不好就别折腾了。” 李卿棠和富平一起扶着苏槐沐起来，苏槐沐脸上戴着温和的笑：“我此番病重，父皇为了儿臣花了那么多心思，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只能以此表达心意。” 建兴帝见苏槐沐这段话说完，气喘吁吁地模样，连忙吩咐：“快赐座。” “多谢父皇。” “你这才好了几日怎么就出来走动了，身子受得了么。”建兴帝看苏槐沐消瘦的脸庞和明显大了不少的朝服，有了几分慈父心。 “在床上躺了这么多日子，感觉身子都要发霉了。”苏槐沐笑着道：“出门都有马车和轿撵，还受得住，本来几日前就想来谢恩，但当时实在精神不济，怕父皇看了担忧，便又养了几日。” “王爷一醒来就想带臣媳进宫谢恩，是臣媳见王爷身子实在孱弱，才拦住了，望陛下恕罪。”李卿棠连忙请罪。 建兴帝摆手：“你做的没错。” 苏槐沐又‘真情实意’地感激了建兴帝一番，然后不动声色地拍马屁，什么当时快死的时候都见到玉皇大帝了，然后突然听到了建兴帝的声音，什么人皇召唤，便又把他给放了回来。 这话李卿棠听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人死了不是见阎王也是见佛祖，哪来的玉皇大帝？ 还人皇召唤？ 李卿棠听着脸都要臊红了，生怕建兴帝觉得苏槐沐这话太过胡扯而生气，结果就听到见建兴帝哈哈大笑。 李卿棠：原来男人都是一样，建兴帝和李固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拍完马屁，苏槐沐又开始说自己很惶恐，陛下越过了长子苏槐潜和名义上的弟子苏槐潇，给他先封了亲王，他活不了多久并不看重这些，不想因此让建兴帝被人非议。 “这说的什么胡话，你是朕最疼爱的儿子，镇国公又在外杀敌立功，谁敢质疑这封赏！”建兴帝拍桌子道。 苏槐沐一脸仰慕地看着建兴帝：“儿臣与母妃全仰仗着父皇，封赏对于儿臣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身体康健，这样才能庇护儿臣、母妃和王妃长长久久。” 提到李卿棠，建兴帝看向苏槐沐：“你与王妃看着感情不错，本来还怕你会排斥这赐婚呢。” “儿臣已经听说了当时的情况，棠儿在那种时候愿意嫁给儿臣，也算是儿臣的半个救命恩人，这是父皇的赐婚，我自是要敬她爱她，才不辜负父皇对儿臣的爱。” “儿臣知道当时各家都在给女儿相看，对儿臣避之不及，觉得这是个火坑，所以沈小姐才会嫁给了二哥，儿臣就是要对王妃好，让所有人都羡慕、后悔，让他们知道父皇的赐婚是恩赐，而不是什么私心。“” 苏槐沐把这全归功在了建兴帝的身上。 建兴帝点头：“朕的几个孩子中沐儿最为懂事。” 李卿棠心中复杂，但面上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恭敬模样。 “儿臣不像两个哥哥那样身强力壮、聪慧能干，可以替父皇分忧，儿臣的王妃母家也不如几位嫂嫂显赫，能在朝中说上话，帮父皇分忧解难。”苏槐沐一脸愧疚，但每个字都踩在了建兴帝的雷点上。 朝廷上近些年的主旋律一直都是立储，但建兴帝如今正值壮年，最是忌讳这事。 想到这几日苏槐潜和苏槐潇两派人在朝上的争斗，建兴帝脸色又差了起来。 苏槐沐继续道：“儿臣不能替父皇解忧，还时常因为身体原因给父皇添麻烦，眼下也只能力所能及的少给父皇添麻烦。” “这说的什么话，你从未给朕添过麻烦。” 苏槐沐虚弱地摇头：“儿臣知道最近镇国公府的事，是父皇在替儿臣出气，但镇国公毕竟是父皇的肱股之臣，那郑世雄是郑国公的独子，母后的亲弟弟，也算是二哥的舅舅，若是因为儿臣的被责罚，致使郑国公与父皇离心，那就是儿臣的大错了...” “虽然那郑世雄对儿臣的王妃有所不轨，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郑世子已经给儿臣和王妃道歉了，还把秋洋山的庄子送给了儿臣做疗养之地，王妃也接受了道歉。” 这时李卿棠开口：“父皇，臣媳虽是侯爵府嫡女，得父皇庇佑享有爵位，但李家香火不旺，父亲的心思也不在官场，如今的荣耀全靠着父皇和王爷...” 第268章 演绎 “臣媳信佛，自幼便在观中长大，佛修今世，今世苦修、积德行善，来世才能有福报。”李卿棠道：“臣媳能得此造化已是仰仗陛下皇恩，不敢奢求更多。” “父皇，郑国公学生满朝堂，二哥又聪慧，儿臣这身体也护不了王妃一世，她年纪小又生的好，总得给她留些路。”苏槐沐说完这话便咳嗽了起来。 李卿棠连忙帮苏槐沐拍背，红了眼睛：“王爷别说这种话，父皇乃人皇，龙气绵长，玉帝老儿都让其三分，父皇会保佑您的。” “怎能让父皇为我这点小事费心，我的病若在寻常人家早早就被放弃了，能活到今日我已经十分知足了，我只想在最后为父皇母妃和你做些什么。” 苏槐沐演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体情况，李卿棠真的觉得苏槐沐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 建兴帝看着病恹恹的苏槐沐和红了眼的李卿棠，心下也是感慨。 他的爱不多，基本上都给了华贵妃和苏槐沐，很多次他想过，若华贵妃不是镇国公的女儿，苏槐沐也不是镇国公的外孙，那他一定会把皇位传给苏槐沐。 苏槐沐的模样完全继承了建兴帝和华贵妃的优点，从小到大都十分体贴他的辛苦，从不给他惹祸，也不曾因为身体更不好而怨天尤人，拥有难得的赤子之心。 “今早朝廷上还为郑国公府的事争吵不休，京兆府、大理寺和刑部都不想当主判，这事便交给你处理了。”建兴帝开口。 建兴帝让苏槐沐处理便是全权由苏槐沐说的算了，也是算是给了苏槐沐一个卖郑国公面子的机会。 “多谢父皇，但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儿臣并非这三部的人，也不太懂律法...” “朕就是规矩！” “儿臣谢父皇。”苏槐沐起身给建兴帝行了一礼，李卿棠也跟上。 正事说完了，苏槐沐又开始与建兴帝联络起感情来：“郑家那处庄子冬暖夏凉，父皇若是得空可以去小住几日，儿臣记得父皇不喜炎热。” “近日政务太多，马上就是殿试，总得忙过这阵子。”建兴帝道。 “父皇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王妃为了替儿臣养身子，搜罗了不少药膳方子，等回去后儿臣便让人整理成册呈给父皇。” “沐儿有心了。” 建兴帝和苏槐沐有事一番斧子慈孝，随着苏槐沐的一声闷咳，帕子上扎眼的血色落入建兴帝的眼里，苏槐沐连忙装作不想被看到，藏了起来：“儿臣不打扰父皇了，母后还让儿臣去看看她呢。” “去吧，陪你母妃用个晚膳再走。”建兴帝道：“等朕忙完了就去未央宫陪你们。”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富平把人送出去后，又回到建兴帝身边伺候。 “你怎么看？”建兴帝突然开口问。 富平连忙道：“奴才愚笨，不知陛下指的是？” “老三给郑家求情这件事。” “昨个晟亲王陪王妃回门，郑世子也陪李三小姐回门还住了几日。”富平分析道：“想来就是为了等晟亲王妃回门，为了求情的，王爷会答应无非也就是不想得罪人，想要给王妃和贵妃娘娘留点路吧。” “奴才刚刚扶晟亲王的时候，那真是吓了一跳，那真是瘦的皮包骨...”富平没敢继续说下去：“晟亲王这些年少有求您的时候，听那话想来也是被逼急了。” 建兴帝拍了一下桌子：“这郑国公真觉得朕离不开他，竟敢威胁起朕的儿子和儿媳来了，不让老二来求朕，而是找到老三！” 富平不敢说话。 建兴帝继续发泄内心的不满：“你看看早朝上，就那么一点小事也要拿到朝会上说，那三法司是吃干饭的么！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让朕拿主意！他们不想得罪人便要朕来得罪人！” “一个个真真都是好算计！” 富平等着建兴帝发泄完后开口道：“奴才觉得晟亲王殿下这情倒是求的恰到好处，陛下大可以趁这次机会放权给晟亲王殿下” “嗯？” “那些长官不过是怕得罪人，那边给他们找个不怕得罪人的主子不就好了么？”富平道：“晟亲王殿下这些年从未涉及过党争，晟亲王妃家中人口简单，北安侯虽没什么能力，但也不是做奸犯恶之人，甚至还稍有些风流文采，闯不出什么祸事。” “最重要的是，晟亲王殿下和陛下是一条心，镇国公府一门武将，远远镇守北境，有威慑但又鞭长莫及，不如让晟亲王殿下做三法司的监察长官，既镇得住下面的人，减少陛下很多麻烦，也不怕被外人施压，影响案情公正。”富平建议道。 “可这会不会给了太大的权力？”建兴帝有些担忧。 “陛下，晟亲王殿下的身体不好，便是权力再大，也影响不了什么。” 建兴帝听后有些心动了：“可那些老臣会答应么？” “若是被人估计够呛，但若是晟亲王老奴觉得会答应。”富平回答。 建兴帝点头，是的。 这件事不管让老大还是老二来做，都不行，他们一定会偏袒自己的势力，而对方也一定不会同意。 但苏槐沐就不一样了，苏槐沐注定无法继承皇位，没有自己的势力，也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中立，对于任何一方都是好事。 建兴帝手指轻轻在桌面点着，思索着利弊，许久后停了下来，开口道：“拟旨吧。” 华贵妃知道苏槐沐今日要带李卿棠进宫谢恩，等人来到未央宫后，她先是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一幕母子情深，然后在苏槐沐一咳嗽后就立马把人带进了殿中，遣退了众人，让苏槐沐好好休息。 外人一离开后，华贵妃立马就不复刚才的慈母表情，坐在桌前拿起看了一半的话本子：“怎么，刚刚又去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大戏了？” 苏槐沐也没了之前的萎靡，坐在桌前先给李卿棠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嗯，想来很快我就会能被封官了，想来还是个大官。” 第269章 封官 华贵妃翻了一个白眼：“莫不是病到脑子了，给你大官？你和他谁疯了？” 苏槐沐笑了一下：“打个赌么母妃？” 华贵妃一听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话本子：“你要赌什么？” 苏槐沐看向李卿棠：“棠儿，看看母妃这屋子里喜欢什么，为夫给你赢过来。” 李卿棠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啊？” “我听说父皇把西域进献的琉璃镜送给了母妃，不若就赌这个吧。”苏槐沐道：“我若赢了，母妃就把琉璃镜送给儿子。” “那你若输了呢？”华贵妃问。 “母妃想要什么？” “你若输了就让小棠儿在宫里陪我几日吧，我一个人闷的要死。”华贵妃抱怨。 苏槐沐知道自己输不了，所以对这个赌注答应的十分痛快：“好。” 华贵妃拉着李卿棠去了自己的私库，让李卿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让她随便挑选。 若是之前，李卿棠肯定会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现在便还好 ：“母妃不用的，我那什么都不缺。” “这东西不是缺不缺，是喜不喜欢。”华贵妃拿起一个玉镯子戴到了李卿棠的手腕上：“咱们女儿家不比男子那吃喝玩乐，咱们能花费的不过就是些衣裳首饰，可咱这打扮也不是只为了自己啊，咱又不能天天对着镜子瞧，最终还是便宜那些臭男人。” “所以啊，千万不要替男人省银子，喜欢什么就要什么，他不给你买，你就磨他，磨到他给你买为止，那银子不花在你身上就花在别人身上了，咱们可不做那冤大头，知道么？” 李卿棠点了点头。 华贵妃又拿起几个项链在李卿棠身上比对，最后似乎挑不出哪个更好看一些，便都让人装了起来。 “母妃，这太多了...” “这东西都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华贵妃不以为意道：“送你了，我才有机会让陛下送我新的啊。” 李卿棠一幅受教了的模样。 华贵妃拉着李卿棠往更里面走，凑到她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道：“拿出去后，就是自己的了。” 李卿棠对这句话有些似懂非懂，准备记在心里，等回府后问问苏槐沐。 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但离开的时候除了身上，丫鬟手里也拿满了东西。 晚上建兴帝来了后，华贵妃就拉着李卿棠的手开始炫耀：“陛下，你看棠儿戴这镯子漂亮吧。” 建兴帝点头：“嗯。” “这些也好看吧。”华贵妃又指着戒指和项链问。 “好看，都好看。” 华贵妃得意洋洋：“我也觉得好看，我的眼光就从没错过。” “但我看着这些似乎有些眼熟...”建兴帝看着李卿棠身上的首饰道：“这耳环我记得是上个月尚服局才给你打的吧。” “是啊，臣妾是挺喜欢的，但这耳环棠儿戴着实在好看，陛下，您再给人家打一对呗，这次臣妾想要个红宝石的，红色最衬臣妾了。”华贵妃拉着建兴帝的胳膊：“我想要个头再大一点的。” “赵美人前两日还在炫耀她的宝石戒指，我那耳环上的宝石定要比赵美人的大，不然臣妾会不开心的，臣妾不开心脾气就不好，火气大人就会生病，陛下该是舍不得臣妾生病的吧。”华贵妃用那对天生便含情脉脉地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建兴帝。 建兴帝轻咳了一声：“孩子们还在呢。” 华贵妃嘟着嘴：“那又怎么了？都是一家人，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咱们恩爱，那孩子也会恩爱，大家都恩爱就是家和，家和万事兴，咱们小家兴盛，那陛下的大家自然也会兴盛。” 李卿棠不自觉对华贵妃投出敬佩的目光。 建兴帝被华贵妃这一套说的没有可反口的地方：“好好好，都依你。” 晚膳十分丰盛且讲究，华贵妃和苏槐沐都精准掌握着建兴帝的心理，说的话、做的事每一件都在建兴帝的心坎上。 李卿棠也会讲一些在苏州的见闻。 建兴帝提到了芥弥居士，说他虽没有那么尚佛，但也十分欣赏芥弥居士的画作，喜欢那绚烂的色彩和绮丽的世界。 李卿棠默默记在心里，准备日后可以画一幅什么来送给建兴帝。 苏槐沐吃了点就有些体力不济的模样。 建兴帝道：“朕打算重启监察院，觉得封你为监察院总督察使，以后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和京兆府便都由你督察。” 苏槐沐一脸惶恐：“这..这，儿臣这身体怕是无法胜任这个职位。” 之前乾国是有监察院的，当时监察的是‘三法司’也就是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但因为后期权力太大，于是便被停了，这次建兴帝把京兆府也加了进去。 “你若不能胜任，那这满朝中便无人可用了。”建兴帝叹了口气：“如今三法司不受监管，很多事情朕也是有心无力，从灵儿被刺杀一事到沁阳县，再到最近这些事，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朕需要一个可以震慑监管，真心实意帮助朕的人，让这朝野海清河晏！” 苏槐沐听后，精神稍振作了几分：“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也不怕得罪人，但儿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怕达不到父皇的期待。” 这时华贵妃也开口了：“不成不成，这活一听就很累，沐儿这身子得好好养着，受不了一点累的，若是因为操劳这些事而病的更重了怎么办，不行，我不答应。” 李卿棠也开口道：“王爷如今刚能下床活动，御医说万不可劳累，若再病倒了，那就...” 见到华贵妃、李卿棠和苏槐沐都如此真情实意地不想管这事，便更坚定了建兴帝要苏槐沐做这个督察使的心。 “你们不用担忧，朕怎么会害沐儿，沐儿什么也不用做，只需担着这名头，朕会派金甲卫助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来找朕。”建兴帝道。 苏槐沐知道，建兴帝这是监察院就是建兴帝为了自己收拢权力而复建的，他不过是建兴帝挑选出来的一个木偶靶子罢了。 第270章 任职 华贵妃还是不乐意。 苏槐沐见状道：“母妃，我愿意。” “沐儿，你这身子骨可别逞强，你也不想让棠儿年纪轻轻就守寡吧。”华贵妃不同意，嘟着嘴看着建兴帝：“那耳环我不要了，别让沐儿入朝了，瞧瞧潜儿和潇儿都累丑了，沐儿瘦成这幅丑样子我已经很心疼了，加上操劳就更丑了，我这么好看，臣妾，臣妾实在接受不了啊...” 建兴帝都快被华贵妃给气笑了，累丑了，她的关注点好像一直都是这些流于表面的，当然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宠爱她的原因。 “爱妃，这天底下就找不出比咱们沐儿更英俊的男子了。” 华贵妃哭啼啼道：“是，他之前是好看，可你瞧瞧他如今这脸瘦的跟驴似的...”华贵妃承认她这话是带了些私心在的，这小子诓了她的琉璃镜，她骂几句也不过分吧。 李卿棠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忍住，连忙用手帕去抹眼睛装作擦眼泪。 苏槐沐嘴角扯了扯：“母妃，你别说了，我愿意替父皇解忧。” “你不要命了！”华贵妃瞪着苏槐沐。 “儿臣的命是父皇给的，这些年儿臣从未回报过父皇，能有这个机会，儿臣很开心。”苏槐沐看向建兴帝：“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待。” 建兴帝拍了拍苏槐沐的胳膊：“好孩子。” 华贵妃气得转过头：“你们一大一小，就会气我，早晚有一天被你们气死。” 建兴帝安抚：“朕觉得光做耳环不够，要做就做一套，爱妃觉得如何？” “一套可不够，夏天热的慌，蓝色看着凉爽，再来套蓝宝石的话，我觉得我还能多活几日。”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华贵妃这才笑着给建兴帝斟酒，顺便不动声色地给了李卿棠一个眼神。 意思，学会了么。 用过晚膳，李卿棠和苏槐沐就告辞，在宫门下钥前离开了皇宫。 回去的路上李卿棠把华贵妃同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母妃说这些首饰拿出去后，就是自己的了，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我不是问你要了五万两银子么？”苏槐沐开始给李卿棠解释：“那是要给镇国公他们添置马匹和武器的。” “镇国公府看着很厉害，但其实特别穷，我与母妃不能与镇国公府闲的太过亲近，所以只能暗地里补贴，但也不能补贴的太明显。” “你应该也知道我在外面是有另一重身份的，这些年我借着养病和游玩的借口在外经营着很多产业，那里的银子大部分都用在补贴北境了。” “可军费不该是朝廷出么？”李卿棠不解：“而且花自己的银子养军队，这...”这听起来就是要诛九族的事。 “户部尚书不是自己人，皇上也忌惮镇国公，加上层层贪腐，军饷到了边关得扒下一大层皮，外祖上书了很多次，但户部哭穷，皇上亦拖延，一直处于饿不死，但也吃不饱的局面，可这样的军队要怎么打胜仗。”苏槐沐说到此处微微握紧拳头。 “可这么多年这么些银子注入不会被发现么？”李卿棠问。 “剿匪。”苏槐沐道：“皇上说没有银子，外祖便提议剿匪来补军费，皇上同意了。” “所以你们是军匪一家？”李卿棠小声问。 “刚开始剿的是真的匪，既练兵又赚银子，后面实在没有可剿的了，便会伪装。”苏槐沐道：“不能说军匪一家，只能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罢了。” “母妃真是个奇女子。”李卿棠感慨了起来：“大智若愚就是这样吧。” “你这么夸她，她听到后会翘脚的。”苏槐沐笑了笑，他母妃的确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女子，若不是他母妃卓越的演技和对苏赢缙心理绝对的把握，他不会平安无事地活到这个年岁。 华家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如今日这般好过。 第二日是休沐日，不用上早朝，建兴帝下旨封苏槐沐为监察院总督察使，监察三法司及京兆府的司法。 京兆府因为地理原因，京兆府尹既是地方官又算是京官，所以府衙管的这些案子经常涉及很多达官显贵，不好处理。 就比如郑世雄这事，这是死了人的大事可以上交给大理寺，还有些看似无足轻重但实则计在深远的小事，可能京兆府根本不会在意，也不会上报，这样就会错失很多重要消息。 所以建兴帝把这也给囊括了进去。 这道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尤其瑄王府和瑞王府的气压极其低沉。 “父皇这是何意，竟让三弟做什么总督察使，监管三法司！”瑞王苏槐潜在书房中踱来踱去，十分烦躁：“朝中哪来的这个官职！” “殿下，陛下这封圣旨的重点不是三皇子总督察使，而是陛下要重开监察院了。”吏部尚书姜芦淞摸着胡须开口道。 “外祖请细说。” 姜芦淞把监察院的诞生和结束的原因介绍了一遍：“陛下此番重开监察院，怕是因为朝中立储的呼声太大，心有不愿所以出手了。” “那父皇让三弟当这总督察使，不会是看到三弟，想立他为太子吧！” 姜芦淞叹气，他女儿明明挺聪明的，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愚笨的儿子。 “不，正是圣上不会立三殿下为太子，所以才让三殿下担任这个职位。” “这是为何？”苏槐潜问。 “自然是用来制衡你与瑄王殿下，找出你们的错处，压下朝中立储的声音。”姜芦淞道：“最近这些时日，殿下可是要小心些行事，手下的人也要各位约束起来。” “这些我都明白的，外祖父放心。” 姜芦淞点了点头。 另一边郑国公府中，苏槐潇正与郑国公商讨此事。 建兴帝让苏槐沐监察三法司，那郑世雄这事便是过去了。 “父皇此举是为了监察我与大哥吧。”苏槐潇道：“不知事前陛下是否有向国公爷透露此事？” 郑国公摇头：“我与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陛下若是针对你与大皇子，自然是不可能与我先通气的。” 第271章 诗会 “那国公觉得此事我们该如何应对？” “如今只要不是大皇子的人，便是好。”郑国公道：“三皇子那身子管不了什么事，不过是陛下为了收拢权力抛出的棋子，但如果利用得当，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请公爷赐教。” 郑国公细细把他们可以利用的点说了出来，瑄王一派和瑞王一派都在激烈的讨论。 第二日的早朝，建兴帝就宣布重启监察院的事，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人反对，或者说有人对重启监察院有些疑义，但对苏槐沐一入朝就是成为督察使这件事没有任何疑义。 毕竟谁会得罪一个深受宠爱，后台还硬的将死之人呢。 更重要的是苏槐沐对他们没有威胁。 面对反对的声音，建兴帝使了一个眼色，他的心腹大臣便开口道：“前朝的监察院被废是因为督察使私欲太重，如今督察使乃是晟亲王殿下，差使的是陛下的金甲卫，你们如此反对，是觉得晟亲王殿下会徇私枉法，与陛下二心么！” 这话一出谁还敢反对啊。 于是重启监察院的事十分顺利的进行了下来。 因为这事，不少人家都给晟亲王府送来了厚礼，刚归拢好大婚和受封亲王的礼物，这如今又来了一批。 李卿棠觉得身边的人是真的不够用，尤其是在管理财产这方面的人实在少，除了竹香外，谁都不成。 婉清是个连算术都费劲的，习素聪慧机敏还有点功夫在身，舍不得离身，善慧和善雅也都不是那个料。 要找一个好的女管事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事也不急，眼下她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今日要在柳岸巷开诗会。 华灵儿有些犹豫：“棠儿，这法子真的可以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不成的话也不耽误什么。”李卿棠给华灵儿挑着首饰道：“也搞不好姐姐能在诗会上认识些新的小郎君，有了新的意中人呢。” “胡说什么呢！”华灵儿红着脸：“什么小郎君，什么意中人，你这成婚后说话真是越发大胆了。” “这哪里大胆了。”李卿棠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那今日你表哥真的会去么？”华灵儿听了李卿棠的话后，已经好多日没有联系和见过慕正初了，她心里实在忐忑。 “那宅子就在慕府旁边，我还通知了诗筠，我觉得表哥会来的。”从上次的试探中，李卿棠觉得慕正初对华灵儿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只不过是碍于身份罢了。 慕正初早起锻炼的时候就发现今日门前人来人往格外的多：“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禀少爷，隔壁府中今日好像要办诗会。” 慕正初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用过早膳后，他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慕诗筠，正要往外走：“你这是要去哪？” “哥。”慕诗筠停下脚步：“我去隔壁参加诗会啊。” “你，参加诗会？” “哥，你那什么表情！”慕诗筠蹙眉：“棠儿姐邀请我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是表妹办的诗会？” “对啊，隔壁的府邸被表姐买下了，表姐还邀请了很多青年才俊来，科举结束了，表姐便邀请了各地的才子，说是诗会其实也是给裕安郡主选婿，搞不好其中就有新科状元呢。”慕诗筠笑着道：“郡主配状元，这传出去肯定又是一段佳话。” 慕正初心脏不自觉收紧，所以这段时间她没有再来找自己，是已经放弃了啊，距离他们当初约定的时间还有几日呢。 “哥，你要和我一起去么？听说今日你之前的一些同僚也会去呢。”慕诗筠道：“什么谢公子，宁公子...” “我并未收到帖子，还是不去叨扰了。” “表姐说了，咱们是自家人，不需要帖子，我也没帖子啊。”慕诗筠道：“我的脸就是通行证。” “裕安郡主来了，裕安郡主来了。”门口传来嘈杂声。 慕诗筠连忙道：“哥，我先过去了，你要去就随时过来，表姐说她备了很多好吃的呢。” 慕正初看着慕诗筠蹦跳着离开，看着门外驶过的华丽马车，心情复杂。 “那就是裕安郡主，好漂亮。” “这气质果然不同凡响。” “郡主她刚刚好像对我笑了。” “你别自作多情了，郡主那明明是对那位小姐笑的。” “若是能得到郡主青眼，那真是三生有幸。” “你可省省吧，郡主连那些世家公子都看不上，能看上你？” “你怎知没机会？我听说郡主挑夫婿不看出身的。” 随着大门渐渐的关上，外面的声音也渐渐被阻隔，慕正初站在原地迟迟未动，直到小厮满唐叫了两三遍才回过神。 “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醉仙楼？”满唐问。 “去醉仙楼做什么。”慕正初还在想着刚刚那群书生的话，脑中全无反应。 满唐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听着慕正初这话，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不是约了潘掌柜在醉仙楼谈生意么？” 慕正初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现在就去吧。” “小的这就让人备马车。” “好，我在门口等着。”慕正初来到大门口，还陆续有学子往隔壁走。 一个个都打扮的十分潇洒，口中都是对华灵儿的赞美之词。 慕正初的心中说不出的感觉，目光不自觉望向隔壁：“慕少爷。” 慕正初正出神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女声，慕正初回头看到了习素：“习姑娘。” “慕少爷不参加诗会么？” “哦，今日约了人谈生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习素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 习素欲言又止，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慕少爷是自己人，所以我告诉少爷，但少爷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王爷得到消息说北辽有意让裕安郡主去和亲，永嘉公主催促郡主订亲，但郡主一直不肯，但如今实在不能继续拖下去了，所以便拜托王妃安排了这次诗会，京中这些世家子弟郡主看不上，便邀请来了这次科举里大家比较看好，模样也不错的未婚学子。” “我听王妃那意思，不管这其中有没有郡主看得上的，这婚事都必须在今日订下了。” 第272章 演戏 慕正初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习素见状继续加火，叹了口气道：“听说郡主最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平日那么娇俏灵动的人，如今...” 习素感慨道：“尊贵如郡主那样的女子，也终究找不到真爱，逃不出父母之命，真是太可惜了。” 习素说完后连忙道：“瞧我这一时感慨都说了些什么，慕少爷可千万帮奴婢保密，不然又要被小姐罚了。” “习姑娘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那奴婢就先去忙了，这糕点是王妃特意交代去买的。”习素行了一礼后离开。 李卿棠给那处府邸起名‘云华居’，用的是云清和瑜华中的两个字。 李卿棠问习素：“如何？” “王妃交代奴婢的话奴婢都说给慕少爷了。”习素道。 华灵儿听后立马追问：“那他什么反应？” “慕少爷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奴婢可以感觉到他呼吸有些不自然。”习素道：“想来还是在意的。” 华灵儿听到慕正初在意，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真的么？” 习素点头。 李卿棠叫来了林风和林雨，交代了他们一番话，两人应下后便离去。 慕正初望着云华居的方向，怔怔出神，满唐带着马车过来：“少爷，咱们走啊？” “嗯，好。”慕正初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滚动，他的心思也在滚动，到了醉仙楼，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等待的时候，旁边桌两个背对着他的年轻男子在交谈，说的也是今日的诗会。 “我觉得郡主会选金陵谢家的公子，虽然郡主不挑门第，但毕竟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吧。” “可我听说郡主喜欢生的好看的，那宁家公子好像也不错，也是书香门第，生的也好看，文采斐然做状元也是使得的。” “哎，不管是谁都有福气了，我有个妹妹在郡主那当差，说郡主虽然性子有些泼辣，但人特别善良，对她们下人特别好，还特别护短。” “你说郡主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怎么会在这些还未有功名的士子中选择？若是选到个不好的，那可是误终生啊。” “我听那妹妹说，郡主其实有个意中人，郡主为了追求那公子恨不得把心肝子都挖出来放到那公子面前，从未做过针线活的郡主，为了给那公子绣荷包，十根手指都被扎烂了，熬了好几夜才绣出来，可那公子依旧不为所动。” “啊，那是哪家公子竟这么无情？那可是裕安郡主啊，他也不怕把郡主惹急了？” “那还不是看准了郡主性子好，仗着郡主的喜欢，有恃无恐呗。” “郡主既然那么喜欢那位公子，为何不直接让圣上赐婚，圣上那么宠郡主，这点事肯定会答应的啊。” “还不是因为郡主太过善良，不愿以势压人，宁愿委屈自己蹉跎终生也不想强迫那位公子。” 慕正初听着二人的对话，觉得脸上发热。 仗着郡主的喜欢，有恃无恐。 他是这样么？ 慕正初心绪乱的厉害，甚至连打翻了茶水都没发现，还是满唐先看到后连忙收拾并开口：“公子，您没烫到吧。” 慕正初摇了摇头。 “我早上的时候看到一位跟谪仙似的公子，说是也要去参加那诗会，我估摸以郡主的性子，定是会喜欢的。” “谪仙似的？京中还有这种人物？” “不是京中的，但确实长得俊美极了，唯一可媲美的我觉得只有晟亲王殿下了，郡主与那位公子没成也是好事，不然怎么会遇到这般人物。” “哎，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穿着紫外袍，头戴玉冠的公子？”旁边桌一个男子突然搭话。 “对，你也见过？” “我见过那人，那是春江月的头牌。” “春江月是什么？” “春江月是金陵最大的清倌坊，专服务女子...” “你是说那位公子是...” “你们都知道扬州瘦马，可知金陵江月？”那男子凑过来道：“极品的金陵江月能卖到这个数。”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据说没有女子可以抵抗这样的男子。” “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 慕正初听到这里彻底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少爷，少爷你要去哪？潘掌柜马上就到了。” “告诉他我今日有事，改日再谈。”慕正初快步上了马车：“回府。” 看到慕正初急匆匆地离开，林风、林雨和木德对视了一眼，然后也各自离开。 回去的路上林雨问林风：“你说那慕公子真信了？” “看样子是的。” 林雨有些好奇：“真的有什么金陵江月么？” 林风点头：“自然是有的，那慕公子可是苏州人，对江南熟的很，春江月和金陵江月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没有什么头牌而已，不然怎么能骗得到慕公子。” “咱们王妃可真厉害。”林雨感叹：“咱们主子也就是下手下的早，不然咱王妃不一定能看的上咱主子。” “你这话要是被主子听到了，小心他扒你一层皮。” 林雨缩了一下脖子：“没事，我相信王妃会保护我的。” 林雨无奈摇头。 慕正初赶回去后，本来打算直接去的，但看到自己刚才被茶水打湿的衣袖决定先回去换身衣服。 “把我那套浮光锦的月白色袍子找出来。”慕正初吩咐。 满唐连忙去找，慕正初换好衣服，戴上玉冠和香囊玉佩，一切都妥帖后才走出门。 满唐看到慕正初打扮的如此精致愣了一下，他家公子少有如此打扮的时候：“公子您还要出门啊？” “嗯，我去找诗筠，你不用跟着了。” “是。” 慕正初匆匆来到云华居的门口，但走到门口后他又有些踌躇。 这时云华居的管家木良连忙迎了上来：“慕公子您来了？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刚刚王妃还问诗筠小姐您怎么没来呢，眼下诗会已经开始了，您快过去吧。” 木良带着慕正初就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今日的诗会来了好多有名的才子，郡主兴致高昂，赏了不少人。 第273章 戏成 慕正初刚走进就看听到一个学子在高声诵诗，念罢，众人拍手叫好。 慕正初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华灵儿，也没见到李卿棠和慕诗筠的身影：“我妹妹呢？” “慕小姐和王妃在水阁中，慕公子要去么？”木良问。 “那...郡主也在么？”慕正初问出这话后便觉得耳朵热得慌。 “郡主刚去了后院。”木良道：“需要小的派人去通知郡主一声么？” “不必了，我只是问问而已。”慕正初连忙道：“管家去忙吧，我去找妹妹。” “那慕公子请自便。”木良说着退了下去。 他家王妃为了慕公子和裕安郡主真是煞费苦心，希望两人可以修成正果吧。 慕正初担心华灵儿真的会被那‘金陵江月’给迷了心去。 他知道春江月，也听过那里培养的清倌人，从小挑选清秀的男孩精心培养，其中佼佼者便是参加科举也是有及第的机会，能诗会画，甚至骑射也不在话下，君子六艺样样精通，比很多世家公子都要优秀。 培养出来后不是送去拉拢类如裕安郡主这样的尊贵女子，就是被那些绝户买去入赘，又或者成为春江月的头牌拉拢客人。 这样的男子既优秀会讨人欢心，又身为奴籍不会轻易背叛。 普通女子很少有经得起诱惑的。 慕正初加快脚步来到后院，寻觅了片刻没看到华灵儿，但是听到了一段对话 “药已经下了，你快跟上。” “那药不会有副作用吧？若是伤了郡主的身子我们就完蛋了。”紫袍男子问道。 “放心，除了增情没有任何副作用，快去，别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我这就去。” 刚刚他们那话是什么意思，药？ 他们给华灵儿下药了！ 慕正初连忙从假山后出来，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紫袍男子正飞快离开，还以后一个灰衣男人往反方向走，也来不及去管那灰衣男子，立即去追那紫袍男子。 看样这男子应该就是那金陵江月了。 紫袍男子的速度极快，慕正初跟着他跑了一会便看到了华灵儿的身影，华灵儿身子有些摇晃，步履蹒跚地走进了一间屋子，那紫衣男子见状连忙跟了进去。 慕正初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不行，华灵儿可万不能有事。 他在赶到距离门口只有几米的时候，听到了屋内华灵儿的声音：“你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慕正初直接破门而入：“你放开她！” 那紫袍男子见到慕正初后，立马跳窗而跑，慕正初转身就要去追。 然后就听到瓷器跌落在地碎成四分五裂的声音，和华灵儿一声浅浅的轻呼：“慕公子...” 慕正初连忙转头去扶华灵儿：“你没事吧？” “我好难受...”华灵儿看着慕正初的脸。 慕正初看到华灵儿微微散开的衣襟，连忙转过眼睛，扶着华灵儿来到了卧床边：“我去喊大夫来。” “别。”华灵儿拉住慕正初：“不能让人知道，那我的清白就没了。” “那..那我去喊表妹来照顾你。” “别，别让棠儿担忧，她若知道了会自责的，慕公子可以帮我弄点冷水来么，我擦擦脸或许就好了。”华灵儿道。 “好。”慕正初连忙出了屋子，他是想让人把那两个男人抓起来的，但这附近一个下人都没有，想起华灵儿那难受的模样，慕正初还是先打了水过去。 此时‘紫袍男子’已经来到了水阁：“回禀王妃，您交代的事情都已办妥。” “玉陶此事你做的极好，快去换衣裳吧。”李卿棠笑着对面前的女侍卫道。 这所谓的‘金陵江月’是李卿棠让苏槐沐给她的一个高挑的女护卫假扮的，这一早上开始慕正初遇到的一切都是李卿棠提前安排好的，下药这一出的灵感还是来自于郑世雄和李卿妍呢。 慕诗筠嚼着点心：“棠儿姐，你说这漏洞百出的计策能成么？我哥哥可聪明了，他会信一个什么金陵江月能混到诗会还给郡主下药这样离谱的事么？”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李卿棠品了口茶，微笑着道：“如果他不信，他根本就不会从醉仙楼赶过来，也不会不来水阁先见你我，直接去后院找灵儿姐姐。” “表哥担忧又害怕，根本没有机会细想的。” 慕诗筠点了点头，随后又担忧道：“那他不会事后算账吧，他肯定是不会怪你，但一定会揍我啊！”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灵儿不说，谁会知道？”李卿棠道：“到时候就说人跑了没抓到就好了。” 慕诗筠给李卿棠比了一个大拇指：“还是表姐聪明！” 李卿棠用下巴往诗会的方向挑了挑：“这么多青年才俊，你有没有喜欢的？” “表姐，我还小呢，不急的。”慕诗筠吃着果子道：“我想多在家里留几年，而且若是我哥与郡主真的成了，那我就得招婿，招婿的话可就不着急了。” “首先得是你喜欢的，招婿只是万不得已的选择。”李卿棠拉着慕诗筠的手：“外祖和你父母都不会为了慕家的家业而让你舍弃幸福的。” 慕诗筠打着哈哈看向水阁外：“棠儿姐，你听这首诗好像做的不错啊。” 李卿棠见慕诗筠这逃避的模样摇了摇头，然后侧耳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李卿棠点头：“这诗的确不错，感觉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首。”李卿棠说着叫来了婉清：“看看这个哪位公子做的，赏紫檀木雕湖笔一根。” 婉清说着来到水阁外，通知门口的小厮，小厮立马去宣赏，然后来回禀。 “王妃，刚刚那首诗是一名来自苏州的学子做的。”婉清道。 “苏州的学子？”慕诗筠一听来了兴趣：“谁啊？” “叫乔...”婉清拍了拍脑子：“乔...” “乔思源？” “对，就是乔思源！”婉清十分肯定地点头。 “是他的话那就不奇怪了。”慕诗筠放下果子：“但他会来这种场合我是没想到的。” 李卿棠看向慕诗筠，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你认识这位乔公子？” 第274章 认识 “认识，乔思源是问鹤书院的学生。”慕诗筠点了点头：“我哥哥之前也在那读书，我经常会去那找哥哥，所以便认识了。” “只是认识？” “不然嘞？”慕诗筠拿起另一个果子吃了起来，神情坦然丝毫不带任何其他意味。 见状李卿棠便没有继续追问。 “棠儿姐，你说我哥和郡主现在如何了？”慕诗筠实在有些好奇。 “这就看表哥能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了，这件事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如今只看他们自己了。”李卿棠把目光放到外面的诗会：“习素，你把那些模样和才学看着都不错的记下来，然后派人调查调查，咱们做好两手准备。” “是。” 慕诗筠见状叹气，默默在心里给慕正初加油。 她哥哥什么都很好很优秀，就是在这感情之事上木讷的令人发指！ 而且聪明人有一点很不好就是想的太多。 诗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华灵儿才回到水阁：“怎么就郡主自己？”慕诗筠见华灵儿一个人过来，心底一个咯噔。 “我哥那人就口是心非，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他心里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但面上却不好意思承认，灵儿姐姐你再给他一个机会吧。”慕诗筠替慕正初说着好话。 李卿棠看着华灵儿一直扬着的嘴角，心下松了口气，看来她那表哥也不是全然不通情爱的么。 “正初挺好的。”华灵儿抿着嘴浅笑道。 慕诗筠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明白了：“你们这是...” 李卿棠拿起茶杯：“来，我们以茶代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的重头戏已经完成，三人放松地一边聊天一边听外面学子的飞花令。 “你是怎么说动孔祭酒来这诗会的？”华灵儿好奇问道：“那老头子脾气可倔。” “我许诺借他一幅芥弥居士的画观赏半月，还说有喝不完的金陵十三春还有三十年的女儿红。”李卿棠笑着道：“孔祭酒就欣然同意了。” “怪不得，那老头子可是嗜酒如命呢。”华灵儿点头：“为了我的事，让灵儿妹妹费了这么大力气，改明儿我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 “能带上我么？”慕诗筠举起手问道。 “那自是不用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这京城里你大可以横着走，我罩着你！”华灵儿拍着胸脯。 慕诗筠笑的眉眼弯弯：“哈哈哈，那我明日就逛街去，你们不知道，我哥哥怕我惹祸，不许我独自出门，而且经过上次那事我自己也不敢出去，生怕又被人绑了去。” 提到这件事，华灵儿一肚子的气：“这三法司和京兆府也太没有本事了，都这么多时日了竟然连个凶手都差不到，就用几个小虾米免职来应付我。” “对了，如今表哥乃是总督察使，你让他好好把这事查一查，不能轻易放过背后之人！”华灵儿道：“对了，还有那沁阳县的事，我可不信那一个小小的知县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李卿棠也是不信的，还有当初她被刺杀的事，虽然知道是孙冷雪的手笔，但那群人的身份至今还不清楚。 “我会和王爷说的。”李卿棠应下，但她觉得，她就算不说，苏槐沐估计也会查的。 诗会一直开到了夜幕降临才结束。 李卿棠送把喝的满面红光的孔祭酒送上了马车：“这是芥弥居士的画，这还有一坛女儿红。”李卿棠交代了孔祭酒的小厮后目送离开。 解决了心中大事，李卿棠脚步轻快地回到晟亲王府，苏槐沐已经在卧房等着了。 “夫人忙完了？”苏槐沐放下书册看向李卿棠，不知为何，李卿棠感觉出了一股子酸味。 “嗯。”李卿棠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 “听说那诗会很热闹，天南海北的才子都汇聚一堂，夫人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是玩的很尽兴吧。” “的确很热闹，那些学子的确很有才华，有几首诗都写的十分好，我瞧着来日必定能高中。”李卿棠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苏槐沐压住内心翻滚的醋意：“听说你还让人打听了几个长得俊俏的学生。” “对啊。”李卿棠点头：“你别说，今日诗会不少学子都年纪轻轻却学富五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苏槐沐在心底冷哼了一声，但面上还是十分从容淡定：“那你最看好哪一个？” “乔思源吧。”李卿棠道：“他诗做的极好。” 苏槐沐默默在心底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先去梳洗了。” “嗯，我在床上等你。”苏槐沐道。 李卿棠脸一红，从侯府回来之后苏槐沐就搬了过来，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两人一人守着一边，顶多抱一抱，倒是没有发生更多的事。 李卿棠洗漱完，苏槐沐已经躺在了床上。 因为苏槐沐起的早一些，所以李卿棠睡在里面，往常都是李卿棠先躺到床上，但今日她后上，便需要越过苏槐沐。 李卿棠打算从苏槐沐的腿上越过去，刚越过一条腿，正要越另一条腿的时候苏槐沐突然动了一下，她另一条腿的落点突然没了，摔趴在了苏槐沐身上。 “你故意的。”李卿棠看向苏槐沐。 苏槐沐摇头：“怎么会，我只是在看书没注意。” 李卿棠抽过书：“你刚刚就在看这一页，看了这么久还在这一页。” 苏槐沐：“书自是要慢慢品的。” “我以为论语这种书，该是王爷小时候读的。” 苏槐沐，他拿的是论语么？ “经典的书总是值得回味的。” 李卿棠被气笑了：“说不过你。” 李卿棠躺下后，苏槐沐侧过身看向李卿棠：“听说你撮合成了灵儿与你表哥？” “嗯。” “我听说北辽有意与乾国签订和平协议，按照惯例北辽如今已经送来了海别公主来表达诚意，若是要签订合约，那咱们也得送一个公主去和亲。”苏槐沐道。 李卿棠一听连忙回神看向苏槐沐：“真的么？” “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那得赶紧让华灵儿与我表哥订婚。”李卿棠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275章 噩梦 “你别这么激动，若真要公主和亲的话，想来也是在宗室里找个不受宠的郡主，不可能让灵儿去的。”苏槐沐道。 “那可未必。”李卿棠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比起不受宠的郡主，北辽人肯定更会想要灵儿的，灵儿毕竟是镇国公的孙女。” “正因为灵儿是镇国公的孙女，所以父皇不可能让灵儿和亲。”苏槐沐道：“我父皇虽然忌惮镇国公但也不至于昏庸到这个地步。” “可若不是..”李卿棠说一半后止住了嘴。 “若不是什么？” “可若不是灵儿姐姐还能有谁？”李卿棠问：“北辽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吧，若对方没有价值，那就算嫁过去不也没用么？” “若以往的确是这样，但这次是咱们站在上风，那便由不得他们挑剔。”苏槐沐道：“所以你就放心吧，灵儿不会去和亲的，就算去了，我也会拼了命地把她截回来的，绝不会让她掉一根汗毛。” 李卿棠听到这话更慌了，上辈子苏槐沐就是这样没的。 “不成，灵儿姐姐不可以去和亲，你更不能去截亲！我不许你死！” 看到李卿棠如此认真的模样，苏槐沐愣了一下，他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李卿棠竟然如此真挚：“好，我保证灵儿不会去和亲，我也一定会死在你后面，好不好？” “那我们拉钩。”李卿棠伸出手指：“你若骗我，你下辈子就做小狗。” “好，我若骗你，我下辈子就做你的小狗。”苏槐沐伸出小拇指勾住李卿棠的小拇指。 “不止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得做小狗。”李卿棠用力勾住苏槐沐的手指：“你一定要死在我的后面。” 苏槐沐从未见过李卿棠这般严肃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好，不安顿好你的一切，我不会死的，放心吧。”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的眼睛点了点头。 苏槐沐顺手把李卿棠揽入了怀中：“睡吧。” 李卿棠靠着苏槐沐的胸口，慢慢睡了过去，但这一晚她睡的并不安稳，梦中前世的一切再次发生，华灵儿被送去和亲，苏槐沐为了救华灵儿死在了幽蓟十六州。 “不，不要...”李卿棠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结果发现苏槐沐不在，她连忙下床，穿了一件外袍就冲了出去，习素见到李卿棠一脸惊慌的模样，连忙上前：“怎么了王妃？” “苏槐沐呢？”李卿棠拉着习素的手问。 “王爷去卿棠小筑那边了。”习素道。 李卿棠听后立马往卿棠小筑的方向跑去。 穿过卿棠小筑，在湖边李卿棠看到了正在练剑的苏槐沐，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苏槐沐见到李卿棠后就停了下来，他没想到李卿棠今日会起这么早，他刚走过去就被李卿棠一把抱住。 “我身上有汗。”苏槐沐怕李卿棠闻到他身上的汗味，想要推开李卿棠，但却被李卿棠抱得更紧了些。 “怎么了？”苏槐沐感觉李卿棠的状态不太对，连忙问道：“谁欺负你了？” 李卿棠不说话，只是抱着苏槐沐哭，哭的苏槐沐的心都乱了，他扔下手中的剑，抱着轻轻拍着李卿棠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别哭了，我好好的在这呢。” 李卿棠看了眼苏槐沐，继续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苏槐沐不再追问发生了什么，只是任由李卿棠抱着，而他默默地替李卿棠理顺跑乱的头发。 李卿棠抱着苏槐沐哭了一会，终于平复了心情，止住了眼泪，松开了环抱着苏槐沐的手。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红彤彤的眼睛，有些心疼：“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李卿棠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惊醒后发现你不在，便有些心慌。” “抱歉。” “你有什么可抱歉的，是我太敏感了。”李卿棠道。 苏槐沐摇头，他看着李卿棠的眼睛：“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你才会做这样的噩梦，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已经醒来，李卿棠也不想再睡了，她决定下厨给苏槐沐做一顿早膳。 昨晚是习素守夜，早晨婉清看到一起用膳的李卿棠和苏槐沐后，小声道：“我怎么觉着今日王妃和王爷的感情看着更好了呢。” 习素笑着道：“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一直就很好的好吧。” 虽然苏槐沐只是个‘傀儡’总督察使，但也得履行职责，今日他得去监察院露个面，也得与三法司的长官认识认识，还得处理郑世雄的案子。 “今日应该无法陪你用午膳了。”苏槐沐出门前道：“你想吃什么，我晚上回来带给你。” “不用了，我今日也要出门，想吃什么自己就买了。”李卿棠替苏槐沐又整了整衣冠。 “不一样的。”苏槐沐道：“夫君给买的，定是要比自己买的好吃一些。” 李卿棠噗嗤笑了一声：“那就要章台街刘记的荷花酥吧。” “好。”苏槐沐趁着李卿棠低头理穗子的时候，在她额间亲了一口：“晚上见。” “晚上见。” 李卿棠还是去了慕家，但慕正初不在，管家说慕正初一早就收拾的十分精致地出了门，说是今日要出城，会回来的晚一些，若是李卿棠有事找的话，他们可派人去通知。 “王妃，那我们现在是回王府么？”婉清问。 李卿棠摇了摇头：“都出来了就去铺子里看看吧。”她嫁妆铺子不少，慕舒云给的那几个铺子她出嫁前是去过的，但她外祖给的那些还没时间去看过，还有那几个宅子也没去过。 按照从近到远的顺序，他们一家家看了过去，看到中午的时候习素问道：“王妃，咱们回府用膳还是去醉仙楼？” 早上出府前说了不用准备午膳，若此时回去太麻烦，李卿棠想了想这里好像距离水云间比较近：“去水云间吧。” 马车往水云间行驶，快到水云间的时候，林风道：“前面好像是北安侯府的马车。” 第276章 白莲 闻言习素掀开了帘子：“的确是北安侯府的马车，那下来的好像是李卿鸾。” 李卿棠闻言看了过去，的确是李卿鸾。 李卿棠到了水云间后，掌柜的立马殷勤地迎上来，李卿棠还不知道这水云间是苏槐沐的私产，以为掌柜的对她殷勤只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 掌柜的领着李卿棠去了最好的雅间，这还是李卿棠第一次来：“随便来几道拿手又不费时的菜吧。” “是，晟亲王妃请稍后，马上就给您上菜。”掌柜的恭敬地退了出去。 “习素，你让林风和林雨他们也在大堂里吃吧，随便点。”李卿棠道。 “是。”习素去传话，直到菜上了，习素才回来。 “怎去了那么长时间？” “王妃，奴婢刚刚发现李卿鸾约见的是瑄王。”习素道：“奴婢怕自己没看清楚所以多等了一会。” “瑄王？”李卿棠微微蹙眉，如今李卿鸾已经失去了价值，苏槐潇也同沈家结了亲，他们两人怎么又搞到一起了？难不成苏槐潇是真心喜欢李卿鸾，而不是为了慕家的财富？ 可若他真的喜欢李卿鸾，之前又怎么会说出娶自己为侧妃的话。 根据李卿棠的了解，苏槐潇这个人野心很大，不是单纯会为情情爱爱而牵绊的，难不成李卿鸾还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奴婢还了解了一下，俩人是一前一后进去的，想来是不想被人知道。”习素道。 李卿棠想了想，这时窗外突然有一辆马车驶来，上面有一个瑞字。 “让瑞王府的人知道，瑄王和李卿棠在这私会。” 习素应下后便退了出去没多久便回来了，这时饭菜也上了，李卿棠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去看看。” 习素出去后过了一会来禀：“瑞王侧妃说有贼人偷了她的东西挨个雅间的捉贼，到瑄王雅间的时候，瑄王出来说没见到，但里面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众人冲进去就看到了李卿鸾。” 习素简单交代完事情的经过后，李卿棠放下筷子：“既是如此我们也去瞧瞧吧。”既已知道了还躲着不见难免令人怀疑。 那边瑞王侧妃正在给瑄王道歉：“没想到殿下与佳人有约，只是听到尖叫下意识以为贼人在屋中害人，若有唐突，望殿下不要见怪。” 苏槐潇心中有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对方有理有据，是李卿鸾先出声吸引了对方，这才造成了这个局面。 “皇嫂哪里的话，本王约了几位朋友还未到，刚好碰到了李小姐便聊了两句。” 瑞王侧妃笑着道：“王爷无需解释，妾身都明白，不会乱说话的。” 李卿鸾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大一个虫子突然飞过来，她知道这一下定是坏事了，连忙开口解释：“臣女来用膳刚巧看到了瑄王殿下，听闻瑄王殿下有一本罕见的经文，马上就快到臣女祖母的生辰了，臣女便想借来誊抄，没想到会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李卿鸾刚解释完，这时一个令她厌恶至极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不是皇嫂、瑄王殿下和大姐姐么。” 瑞王侧妃见到李卿棠后笑着行了一礼：“见过晟亲王妃。” 苏槐潇没想到李卿棠也会在这，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拳。 “皇嫂不必多礼。”李卿棠笑着看向李卿鸾：“若我没记错的话，祖母的生辰还有好几个月呢。” 李卿鸾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哦，我说的是外祖母。” “外祖母？”李卿棠脸上的疑惑更浓了：“我记得孙姨娘的母家都死光了，所以她才从西北小城来京中投奔侯府，姐姐这是要给你外祖母过冥诞？” 瑞王侧妃听到李卿棠这话，没忍住用帕子捂着嘴笑了出来。 李卿棠这一句话，既点出了她是姨娘生的，又点出了她娘亲的出身也不高，一句‘冥诞’更是让李卿鸾刚刚的解释，看起来可笑至极。 李卿鸾红着眼眶：“卿鸾知道晟亲王妃还在怪罪卿鸾，觉得是卿鸾的出现抢走了您过去的风头，但抱错只是意外，这些卿鸾也不想的，如今卿鸾已经把一切都让给了王妃，望王妃可以高抬贵手，给卿鸾留一条生路吧。” 李卿鸾说着就哭了出来，乍一看好像是李卿棠欺负了她一样。 见李卿棠没反应，李卿鸾继续道。 “妹妹，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存在抢走了你的光芒，你若真的不愿意原谅我也没关系，哪怕是想打我骂我都可以，但妹妹不要诅咒外祖母好不好，慕老夫人虽不是我的亲外祖母，但毕竟也跟我有十多年的感情在，我只是想替她抄经祈福罢了。” 婉清听到李卿鸾这话，气的想上去撕烂李卿鸾的嘴。 但李卿棠只是淡淡开口：“你既知道我是王妃，那为何见到本王妃后不行礼？” 李卿鸾想反驳，但李卿棠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继续道：“你把一切都让给了本王妃又是什么意思？本王妃的嫡女之位是你让的，还是说陛下亲封的安乐县主和这晟亲王妃是你让给我的？” 李卿棠这话一出，李卿鸾心底就有些慌：“卿鸾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李卿棠看着李卿鸾：“你到底让了我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李卿鸾，他们也好奇，李卿鸾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让给李卿棠的，李卿鸾脸红成了一片，哭的梨花带雨：“妹妹，你何至于羞辱我至此...” “见本王妃不行礼，还空口污蔑本王妃，你这可是大不敬，按乾国律法是要流放的。”李卿棠冷眼看着李卿鸾：“晟亲王如今作为监察院总督察使，监管三法司，你虽是我姐妹，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包庇你，来人啊，把她送去大理寺依法处理吧。” 李卿鸾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卿棠，她们怎么说也都姓李，她也是李卿棠的姐姐！对自己的亲姐妹这样冷血无情，李卿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么！ 第277章 抓走 瑞王侧妃本来还以为李卿棠这番出现是会向着那李卿鸾和苏槐潇的，毕竟李卿鸾是北安侯府的人，这事关北安侯府的脸面，但没想到李卿棠完全不给李卿鸾面子，甚至三言两语就要把李卿鸾送去大理寺。 这李卿鸾若是因为‘大不敬’之名被送去大理寺，那就算最后被放出来，名声也算是毁了，京中哪个好人家会要这的女子？ 就算有的人家不在乎名声，或者愿意纳李卿鸾为侧妃，但这晟亲王妃非常明显地在厌恶这个李卿鸾，如今晟亲王府风头正盛，谁会为了一个李卿鸾而去得罪晟亲王府？ 在盛京这方名利场中，谁有权有势，谁就是真理和正义，都不用想，今日之后京中贵女圈中不会再有李卿鸾这个名字，而且还会有不少人为了讨好李卿棠而故意去针对李卿鸾。 李卿鸾的苦日子要来了。 瑞王侧妃见李卿棠已经表明了态度，便趁机卖好：“晟亲王妃能以身作则，匡扶礼法工作，真乃吾辈楷模，这嫡女的气度和眼界就是同那姨娘生的不一样，北安侯和侯夫人真是教女有方啊。” “皇嫂谬赞了，王爷如今得到父皇信任，接下这督察使的重任，我自是不能拖他的后腿。”李卿棠说完看向苏槐潇：“今日家姐行事冲动，若对二皇兄有所唐突还望二皇兄不要见怪，我替家姐给二皇兄道歉。” 苏槐潇不知为何觉得这‘二皇兄’两字刺耳极了，但李卿棠给了他这台阶，他自是要下来的：“无碍，李小姐既是出于孝心问本王借经文，本王便是看在晟亲王妃的面子上也会派人把经文送到慕府当做给慕老夫人的寿礼。” “那就先谢过二皇兄了。”李卿棠微微颔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卿鸾在被李卿棠的护卫押走的时候，听到了后面的对话，气的牙根都痒痒了。 李卿棠走后，苏槐潇黑着脸回到了雅间，他可不信那瑞王侧妃是来找什么贼人的，这水云间作为京中一等一的酒楼，怎么会出现虫子，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虫子。 肯定故意算计的。 李卿棠还是要顾忌一点北安侯府脸面的，不好让李卿鸾在大街上被押着去大理寺，所以让林风驾着北安侯府的马车把李卿鸾送过去。 顺便还差了李卿鸾的丫鬟和原本驾驶马车的小厮回去通知李固。 李固最近总觉得身体不舒服，今日早晨头疼的厉害，便请了假没有去当值。 李固正在听竹轩休息的时候，甄管家急匆匆来禀：“侯爷，不好了。” 李固坐在床上刚喝完翠莺喂的药，皱着眉看向甄管家：“你这急急慌慌的，又怎么了？” “刚刚大小姐的丫鬟来禀，说大小姐当众不敬晟亲王妃，被抓去大理寺问罪了。” “什么？”李固一瞬间觉得他的耳朵好像有些不太好，仿佛出现了幻听。 大小姐是李卿鸾，晟亲王妃是李卿棠。 所以是他的大女儿不敬二女儿，然后被抓去了大理寺？ 不是，这自家姐妹有什么敬不敬的！ “谁让抓的！”李固怒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 甄管家面容十分尴尬：“是晟亲王妃要抓的。” “什么？”李固脑子一时有些不转了：“是棠儿要抓鸾儿的？” “丫鬟是那么说的，如今人已经被送到了大理寺。” 李固听后急忙下地，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他一站起来就觉得脑子一黑，然后整个人就摔倒在地。 翠莺尖叫起来。 甄管家连忙去扶。 李和风和慕舒云听到后，只是冷笑了一声，李和风继续练武，慕舒云轻飘飘地品了口茶，继续看着账本。 马车上，婉清有些不解地看向李卿棠：“王妃，你最后为什么要替瑄王说话啊，您先告诉瑞王府不就是为了给瑄王找麻烦么？可为什么又要帮瑄王呢？” “平衡与中立。”李卿棠道：“我们晟亲王府不能向着任何一方，只能向着陛下。” 不管瑞王还是瑄王，他们谁超过另一个太多都不好，最好的还是不分上下，这样他们就能一直争下去，便不会有其他心思来关注晟亲王府。 婉清似懂非懂，但不妨碍她夸赞李卿棠：“王妃真厉害！” 李卿棠笑了一下，继续去巡店。 “王妃时候不早了，巡完这间咱们就回去吧。”习素看了看时辰道。 “好。” 最后一家店客栈的门口，这客栈的位置不错，但位于平民区，做的是普通人的生意，李卿棠刚下马车就见到店里的伙计往外赶一个小娘子：“去去去，我们这可不找女账房，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添晦气，影响我们做生意。” 听到这话李卿棠眉头一皱。 “啊呸！”被退出来的小娘子，叉着腰对着那伙计啐了一口：“你才晦气，你怕不是从你娘肚子里蹦出来的，而是从茅坑的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吧！” “嘿，你个死丫头，竟然敢骂小爷，小爷今天就好好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敢自称小爷，就有你这样的伙计，你们这店能赚银子就出鬼了！” “还有我爹已经死了，你还是去地下找他吧。” “妈的，你敢咒小爷，小爷今日定不会放过你！”说着那伙计抄起一个扫把就打了过去。 那小娘子倒是灵巧，但那伙计速度也很快，加上扫把的长度，眼看着就要打到小娘子的头，李卿棠对林风使了个眼色，林风上前一把握住了扫把。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放手！”那伙计看了眼林风，见林风穿的普通的棉布衣服便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林风没说话，只是稍微给了点力气松开了扫把，那伙计就摔了一个屁股墩。 殷漩也是实在被气的受不了才出口的，说完她其实就有些后悔了，一天没吃饭，她也没什么跑的力气了，本以为必定得被揍一顿了，但没想到遇到了好心人。 她正想向林风道谢的时候就看到了林风身后的李卿棠。 “是你！” 第278章 过去 “你认识我？”李卿棠看着面前的小娘子，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没想起来。 “是我，殷漩！”殷漩激动道：“之前在沁阳县、小巷子！是您和裕安郡主救了我！” 李卿棠被这一提醒便想了起来：“是你啊，我记得你家好像不是京城的。” “对，我家的确不是京城的..”殷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能在这见到小姐真是有缘。” 李卿棠看着面前稍显狼狈的殷漩：“你怎么又搞成了这个样子？” 殷漩苦笑了一下：“就，一言难尽吧。” “莫不是那群人事后报复了？” “那倒不是...”殷漩刚开口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她既尴尬又羞愧，她本来还想着以后有机会要报答李卿棠和华灵儿的，但没想到会这幅模样又被撞见。 “刚好我也有些饿了，走吧，去吃点东西。”李卿棠说着就带着殷漩走进了客栈。 那伙计子在看到李卿棠的穿着、身后跟着的丫鬟护卫，还有那富丽堂皇的马车后，立马就装起了孙子，缩了起来。 婉清进去后就要了个雅间，掌柜的看到李卿棠这气度也立马上来招呼，领去了最好的雅间。 “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婉清丢下一锭银子吩咐。 “哎哎，各位贵客请稍等。”掌柜的拿着银子连忙退下。 李卿棠看殷漩的嘴唇有些干裂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李小姐..”殷漩接过水杯一口喝了个干净，还觉得不太过瘾，她这一日连水都没喝过。 “不用拘着，喝吧。” “多谢李小姐。”殷漩连喝了三杯水才觉得没有那么干渴。 “你怎的独自来了京城？是那些人找去报复了么？”李卿棠问。 殷漩摇头：“当初多亏小姐和郡主救我，还派人把我护送了回去，一路都很平安，也没人找来报复，殷漩多谢小姐当日的救命之恩，并且还要跟小姐说个抱歉。” “同我说什么抱歉？” 殷漩叹了口气，这时小菜也上桌，李卿棠道：“先吃吧，边吃边说。” 殷漩摸着肚子再次感谢了李卿棠，也不扭捏了，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这饭菜的味道很一般，但她如今也没什么可讲究的。 她小口却快速地吃着，并把她的遭遇娓娓道来。 “我家中经商，算是有些家底。” “外祖家是经营脂粉铺子的，因为独门的手艺在我们那也算有些名气，但我外祖去的早，又只有两个女儿，我母亲作为姐姐便担负起了家中顶梁柱的责任，接过了脂粉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我爹算是我娘的青梅竹马吧，家中经营着布店，生意不说顶好但也算得上城中富户，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于是后来便成了亲有了我。” “我本是家中嫡女日子过的不错，但后来我母亲去世，我父亲娶了一个继室，还带了一个与我同岁的儿子回来，我才知道那继室其实是我父亲一直养在外面的外室，那儿子比我还大两个月，当初他同我母亲结亲，图的只是我母亲手里的铺子。” 殷漩十分平静地说着这些话。 “我外祖家没人，我在家中便也没了依靠，我父亲和继母的嘴脸便一点点显露了出来，我这次被拐走就是那外室子搞得鬼，我刚刚说对不起李小姐，是因为我回去后，扯了您和郡主的大旗，还教训了那外室子一顿。”殷漩说到这嘴角带了点笑意。 “后来对方发现了我只是在扯皮，也发现了我转移财产，就把我抓起来了打了一顿，打算把我嫁给城中刚过完六十大寿的赵员外，然后我就偷跑了出来，我小姨早年被忽悠着嫁到了京城，我本是想来投奔她的，但来之后我才知道京城居大不易，我花光了盘缠打听道我小姨的住处，去了之后见到了我小姨夫。” 殷漩说到这笑了一下：“我小姨夫如今当官了，但我小姨已经去世了，我连我小姨夫的面都没见过就被小厮赶了出来。”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我那小姨夫早就续娶了一个官家小姐，我小姨的女儿也被远嫁了出去，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我小姨夫还有我小姨那么个妻子。” 殷漩拿起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么多年我爹从没告诉过我小姨死了，这次他能这么快就发现我是用您和郡主的名字吓唬他，估计也是这位小姨夫告诉他的。” “估计我爹和这小姨夫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我听那外室子酒后和人吹牛，说他姨夫是京中大官，当时我以为他指的是那继室的亲戚，现在看来说的就是我这小姨夫，他和我爹两人图的都是我外祖家的财，可能当年两人就串通一气了，我记得我娘说过，她是不想让我小姨远嫁的，但我小姨坚持，她没有办法便答应了。”殷漩冷笑着道：“一群忘恩负义的渣男。” 婉清听后都气的捏紧了拳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可恶的人！这样的人早晚会遭报应下地狱的！”说完后她又觉得殷漩所说的画面好像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没想起来在哪听过。 李卿棠听后倒是深有感触，这殷漩的遭遇倒是和她上辈子有些相近。 “我会替我母亲和小姨报仇的！”殷漩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目光坚定。 她要好好的活下去，努力地往上爬，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你想怎么替他们报仇？”李卿棠问。 “我打算先找份工作在京中活下来，我不信我小姨是病死的那么简单，我会慢慢调查，能为钱财丧了良心的人，就算当官也不会是什么好官，我一定会找到他的痛处，先找御史，若是无法弹劾，那我搜集争取，寻找我那表姐，敲登闻鼓告御状！”殷漩咽下口中的食物：“我不信这天下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没了我这小姨夫的庇护，我爹那自然成不了气候，便是不能争回家产，我也定会让他们一无所有。”殷漩信誓旦旦。 第279章 查账 看到李卿棠看着她有些惊讶的眼神，殷漩觉得她可能是压抑了太久，一时没控制住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对不起，唐突了小姐，小姐会觉得我这想法有些恶毒又不自量力么？” 李卿棠摇头：“我是在敬佩你，你比我要勇敢太多了。” 李卿棠倒了一杯茶：“我敬你，敬你的勇气。”如果她上辈子能有这种勇气就好了。 殷漩见李卿棠喝干了茶，也连忙干了杯中的茶。 吃过饭，殷漩给李卿棠行了一礼：“以我如今的情况没什么能感谢小姐，我愿意把我外祖家制造胭脂的方法送给小姐，虽然知道以小姐的身份也不需要这点东西，但这是我的心意，感谢小姐两次救命之恩。”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无需如此。” 殷漩摇头：“这对小姐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殷漩乃是再造之恩，若我大仇能报，必当为小姐肝脑涂地。” 李卿棠看着殷漩问道：“你没有想过向我求助么？那些事对我而言或许很简单。” “我娘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天上没有白得的馅饼，自己立得住最重要。” 李卿棠看着殷漩从心里对其感到敬佩，她看得出殷漩说的不是场面话：“我看你刚才来这应聘账房？你会算账？” “嗯，我记事起就跟着娘亲在店里忙，10岁就开始帮我娘记账了。”殷漩道。 “那请殷小姐帮我一个忙可好？” “您就别叫我小姐了，叫我殷漩就成。”殷漩连忙道：“不管什么忙，我能帮的一定帮。” “习素，让掌柜的把这客栈的账本拿来。”李卿棠道：“让殷姑娘帮我看看账。” “是。”习素应声退下。 殷漩一愣：“您是这家客栈的东家？” 李卿棠点了点头：“我也是刚接手这家客栈，今日第一天来，我对账本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一会就麻烦殷姑娘了。” “李小姐放心，我一定会看的很仔细，绝对不会让他糊弄您。”殷漩拍着胸脯保证。 客栈的郑掌柜在知道李卿棠的身份，又知道这家客栈的已经交到了李卿棠手中后，吓了一个哆嗦，这家店不是慕家的店么，怎么突然变成晟亲王妃的了。 郑掌柜的有些慌乱，但想到那账做的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连慕家人都没发现不对，晟亲王妃这种大小姐肯定更看不出来，于是又安心了几分，拿着账本进了雅间。 郑掌柜还想同李卿棠攀关系，但李卿棠收下账本后，直接让郑掌柜闭嘴站在一边候着。 “你慢慢看不急。” 殷漩打开一本账，看了没多久就皱眉，在快速翻了三个月的账后，她就对李卿棠道：“李小姐，这账有问题。” 郑掌柜一听立马就反驳：“你个小丫头别胡说，我这账清清楚楚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慕家每年都查的。” 李卿棠看了一眼习素，习素立马呵斥：“让你说话了么！” 郑掌柜连忙缩着脖子闭上嘴。 李卿棠接过账单，看了两眼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问：“这账哪里有问题？” “这账乍一看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看处处都不合理。”殷漩道：“我来京中几日，也走访了很多地方，对这里的物价大概有些了解，这米的进价和米铺中平常的售卖价竟然一样，按道理客栈酒楼大量采买，价格都是有优惠的，不可能和店里的售价一样。” “我们店中的米都是好米，王妃您看，您刚吃的米可不是那寻常的普通大米。”郑掌柜听后连忙解释。 李卿棠给了习素一个眼神，习素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让你说话了么！” 这个巴掌扇的郑掌柜差点没站住。 “这账上的流水也有问题，今日我为了寻活计，在这附近转了一天，在这客栈中也等了半日，对这店里来往用餐的人流量大概有数。”殷漩道：“如今科举还未放榜，京中正是人多的时候，我们按今日的人流量来算，如果日日都这么多人用餐，才勉强可以和这个账单的采买数量对上，但这可是去年年末的账单，那时候谁不在家中准备春节，怎地会来这客栈？” 随着殷漩的话，郑掌柜的脸色开始变白，他想解释，但那一巴掌的余韵还在脸上没散开呢。 “这三个月光是米便买了两次，我倒是没见过哪家客栈冬日不屯粮的。”殷漩道：“而且外面桌上的米和咱们屋里的这米可不一样，那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大米，价格绝对没有这账上的高，若是在农家直接采购至少便宜一半，再去掉虚高的流水，光在粮食上一个月就能贪上百两银子。” 李卿棠听完殷漩的话看向郑掌柜：“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郑掌柜的此时腿已经软了，殷漩的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但他不能承认啊：“王妃，这都是那小丫头胡说的，她就是因为我没有招她做账房所以怀恨在心，故意污蔑，王妃，您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啊。” 殷漩听到郑掌柜叫李卿棠王妃，一下子愣住了，王妃？她记得上次在沁阳县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侯府小姐啊。 李卿棠放下账本看向习素：“让人把账房和店里的所有伙计都叫来。” “是。” 很快店里的六个伙计、一个厨师和两个帮厨都瑟缩着被押了过来。 “禀王妃，原来的账房出了意外死了，所以才在招账房。” 李卿棠问了每一个人在这家店做了多久的，得到答案后，最短的是厨房的帮厨三个月，剩下的时间都有一年以上。 李卿棠先问了大厨，每天要做多少道菜，大厨说不一定，她便问今日做了多少。 然后又问了帮厨，每月后厨能用多少米。 然后问了伙计店里上个与住了多少客人，让他们分开回答。 几个问题一问完，郑掌柜的脸色就白了。 李卿棠看向郑掌柜：“自己坦白干净，本王妃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郑掌柜没有任何反抗，乖乖地把所有事都交代了出来。 第280章 掌柜 就如同殷漩说的那样，这些年郑掌柜的发现慕家对这个客栈并不太上心，所以便开始做起了假账，一点一点，累积到现在贪污了上千两银子。 郑掌柜说这笔银子被他和账房一起平分了，愿意把自己的那一半拿出来赔偿，请李卿棠放他一条生路。 “押去京兆府吧。”李卿棠对郑掌柜的话并没有全信：“把那账房的家人也找出来，顺便查查那账房到底怎么没的，指不定就和这人有关系。” “是。”侍卫听令后便押着郑掌柜离开。 郑掌柜听后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李卿棠：“王妃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真的知错了...” 喊着喊着突然就没了声音，想来应该是侍卫嫌弃他吵，便给他嘴巴堵上了。 郑掌柜被押走，店里那几个郑掌柜的亲信一个个都慌得很，尤其之前在驱赶殷漩的那个，那是郑掌柜媳妇的侄子，平时在店里也没少作威作福，吃拿偷的，眼下双腿战战，李卿棠只是飞过去一个眼神，他便吓的直接跪在地上还尿了裤子。 “查一下，跟那郑掌柜勾结的、有关系的，全都清理出去一个不留。”李卿棠吩咐道。 “是。” 看着李卿棠不过几个问题就让郑掌柜招供，还干脆地处理了店里的伙计，殷漩再次刷新了对眼前这个娇弱美人的印象。 不对，什么娇弱美人，这可是王妃！ 殷漩反应过来后连忙行礼：“民女拜见王妃。” “殷姑娘不必多礼，今日之事多亏了你，真是太谢谢了。”李卿棠拉着殷漩的手，她想要一个得力的小娘子帮竹香管嫁妆已经想了很久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 今日真是幸运，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人，这就突然来了。 “民女其实没有做什么，是王妃先救了民女，是民女该感谢王妃。” “你若想感谢我的话，我正好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李卿棠道。 “不管什么事，殷漩一定为王妃赴汤蹈火！” “这倒不用，只是我这客栈突然没了掌柜的，这么大的店也不能白白在这放着浪费，不知殷姑娘愿不愿意当这间客栈的掌柜？” 殷漩因为过于震惊而抬起了头，直视了李卿棠的眼睛。 她刚刚不会是幻听了吧，怎么突然就..突然就... 天上突然就掉下这么大一个馅饼，她不是在做梦吧？ “这件事倒也不急，我可以给殷姑娘几天时间考虑，殷姑娘若是考虑好了，随时可以去...” 李卿棠的话还没说完，殷漩立马点头：“我愿意，我愿意的，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干活！” 李卿棠听到殷漩答应了，脸上笑容更深了些：“倒也不急，我之前看殷掌柜好像对着客栈的经营有些见解，这店里如今伙计、账房、大厨都得换，不如停业几日，殷掌柜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改造这家店。” “真..真的可以么？”殷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当然，我的嫁妆铺子很多，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殷掌柜能一眼就看出账本的问题，家中又世代从商，想来经营一家这样的店并不费力，估计明日那郑掌柜就该把赔偿的银子送来了，那银子便交给你用作这新店的启动资金。”李卿棠道：“若是不够的话..” “够了够了，用不了那么多银子的，这店铺的位置和装修都没什么问题，只是重新招人可能会费些时间。”殷漩道：“您给我五日时间，我保证让这家客栈重新开张，下个月的利润必定比现在翻一倍，若是做不到，我立马卷铺盖走人！” “好，那这家店就交给殷掌柜全权打理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客栈应该还有客房，你就先在这住下吧。”李卿棠道：“习素你带几个护卫留下帮殷姑娘善后。” “是。” 李卿棠离开后，殷漩还有种好像在做梦的感觉，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都叫了出来。 这竟然是真的，她竟然真的遇到了活菩萨，这天上竟然真的有掉馅饼的好事！ 习素看殷漩还不敢相信现实的模样，笑着道：“殷掌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遇到了王妃，是真的走大运了，我当初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被王妃救下的，只要你不背叛王妃，以后的日子定是一番坦途。” “王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尽我所能地报答她。”殷漩微微握紧拳头。 李卿棠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回到房间就看到了黑着脸的苏槐沐。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说了要陪我一起用晚膳的，我还给你买了刚出炉的荷花酥，我一直放在怀里温着，就想让你吃个热乎的，可你现在才回来，这荷花酥都凉透了。” 看着苏槐沐这一副委屈的模样，李卿棠自知有愧无法反驳，她做到苏槐沐的身边，用手拉着苏槐沐的胳膊，轻轻摇晃：“对不起嘛，突然发生了一点小事，耽误了些时间。” 苏槐沐转过头不去看李卿棠。 李卿棠用撒娇的口吻，一边摇晃苏槐沐的胳膊一边道：“夫君..相公...”见苏槐沐都没反应，李卿棠思索了一下，唤道：“云清哥哥~” 苏槐沐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努力想要多生一会气，但听到这声‘云清哥哥’他实在是没有忍住。 “云清哥哥，你别生气了，我虽然回来的晚了一点，但我没用晚膳，就是为了回来和你一起吃，我饿了都...” 苏槐沐听到李卿棠说她还没吃饭，把头又转了回来：“传膳！” 木祥连忙去传膳。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知道饿了还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 李卿棠见苏槐沐这么说，知道他是不生气了：“我答应你了要一起吃的么，我可不是那言而无信的人，云清哥哥~” 听到这声云清哥哥，苏槐沐到底是没忍住嘴角上扬，李卿棠歪着脑袋看向苏槐沐：“你为什么喜欢这个称呼？” 第281章 哥哥 苏槐沐也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称呼，大概是一开始她就是被李卿棠那软糯的‘表哥’二字给俘获的吧。 苏槐沐岔开话题：“尝尝这荷花酥吧。”苏槐沐拿起一块递到李卿棠的嘴边。 两天咬了一口，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好吃。” 这一笑让苏槐沐最后一点郁闷也一扫而光，饭菜早就做好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苏槐沐一传膳下人们就把热乎的饭菜端了上来。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今日的事。 “你今日在水云间把李卿鸾给押去了大理寺？” “嗯。”李卿棠点头，因为殷漩的事她都忘记她把李卿棠给送去大理寺这件事了，可是很奇怪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李固和老太太没来找她？ “你祖母之前派人来了，我说我没办法插手王妃的事，李小姐有没有罪自有大理寺定夺。”苏槐沐给李卿棠夹了一块肉，风轻云淡道。 李卿棠夹起菜：“那他们应该来找我啊，我的行踪还是蛮好查的，怎么会到这个点都没动静。” “可能是家里有事所以被牵扯住了吧。”苏槐沐见李卿棠吃完了碟子里的菜便又给她夹了一块。 “家里有事被牵扯住，什么事？”李卿棠疑惑道。 “听说北安侯最近的身子不太好，自己宠爱的嫡女被当街抓入大理寺，可能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吧。”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这么平静地说着这样的话，她放下筷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在北安侯府放了探子。” 李卿棠这后半句话是肯定语句。 苏槐沐夹菜的手一顿，菜叶子心虚地从筷子中间滑落。 “那个……就是我派人打听了一下而已，那毕竟是你的娘家，我总得随时关注，好好保护吧。” “可我看你那语气，我父亲身体不好受了打击，可你看着并不着急，甚至还有点喜闻乐见呢？”李卿棠歪着脑袋用探究地目光看着苏槐沐。 苏槐沐见李卿棠突然这么问，一时有些揣测不出李卿棠的心思了：“对不起，我不是……” 李卿棠看苏槐沐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啊?” “那个家里除了我娘和哥哥，我谁都不喜欢。”李卿棠直言：“之前我还撺掇我娘和离呢。”若不是因为怕影响到她娘的名声和李和风的前途，她恨不得与侯府断了关系。 苏槐沐懂李卿棠的感觉，因为他也是如此。 慕舒云还有能与李固和离的机会，但华贵妃却是死也无法离开建兴帝。 除非建兴帝先死，而他能作为继任者。 不然华家和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又或华家可以彻底放弃军权。 但军权是个双刃剑，虽然会让帝王忌惮，但也是保护自己的武器，而且若不是华家，北境不会安稳这么多年。 苏槐沐可以自负点说。 如果华家交出军权或许可以留住自家性命，但边境的百姓和战士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如今建兴帝用永嘉公主和华贵妃来把华家牢牢绑在了自己的船上。 他可以用这些来制约华家并安慰自己，华家不会对他的统治造成动摇。 但以后的继位者可没有这些手段了，华星火的年纪可等不了苏槐潇或是苏槐潜的女儿长大，华灵儿更不可能嫁给苏家人。 帝王对功高震主的边关将领没有了制约的手段，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所以他得去争那个位置，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保护他爱的人。 “那这次李卿鸾的事，你想要如何结束？”苏槐沐问。 李卿棠当时倒也没想这么多，只是想彻底绝了李卿鸾和苏槐潇可能罢了。 当然也是带了想恶心一下李固和老太太的心思，他们费尽心力保护的、教养的女儿和孙女，如今入了大理寺，再多的谎言也无法粉饰这个现实。 李卿鸾这次名声被毁已经是板上钉钉。 权利地位果然是个好东西。 若是以往他们肯定会给她施压，但如今没有人敢来说她的不对，也没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让她先在大理寺待几日，好好反省一下吧。”李卿棠道：“还有我觉得苏槐潇不可能单纯喜欢李卿鸾这个人，李卿鸾身上一定有什么是苏槐潇想要的，所以才会在水云间秘密见面，可我想不出如今的李卿鸾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苏槐潇这样。” 苏槐沐思索了一下，想起了之前那些刺杀李卿棠的人。 “应该是和孙冷雪有关系。”苏槐沐道：“许是孙冷雪给李卿鸾留下了什么东西。” 孙冷雪是在牢中自杀的，被抓的就很突然，死前没有见过李卿鸾，院子里的东西也几乎都被慕舒云给收走了，只留下当年她来府时的那点玩意。 孙冷雪的父亲不过是个小官，也没什么人脉和厉害的亲戚，不然她也不会来京中投奔老太太。 一个落魄的官家小姐手里能有什么值得苏槐潇觊觎的东西？ 如果孙冷雪真的有那样厉害的东西，怎么会如今才显露出来？ 李卿棠努力思索上辈子的事，但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 “这件事你不用费心，我会派人去查的。”苏槐沐道：“先吃饭吧。” 李卿棠点头：“你今日可还顺利？” “自然顺利。”苏槐沐笑着道：“有金甲卫在身侧，谁敢不听我的话。” 李卿棠听后有些担忧，压低了声音道：“那他们不会发现什么吧？” “连太医都发现不了，他们能发现什么。”苏槐沐道：“你准备准备叫上灵儿，咱们去新庄子上待上几日。” “那边这么快就收拾好了么？”李卿棠问：“我们还得往里添点什么才好吧。” “无碍，我们可以带过去一些，到时候缺什么直接让人送去便好。”苏槐沐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京中得喧闹几日，咱们刚好出去清静清静。” 李卿棠点头：“那我明日就派人准备，顺便通知灵儿。” “嗯，多准备些东西，咱们这次去的人会很多。” 第282章 忽悠 李卿棠点头应了下来，第二日一早，苏槐沐还是天刚亮就去卿棠小筑练武，洗漱后李卿棠刚好起床，两人坐在一起用早膳。 木祥一边伺候两人用餐，一边传达刚得到的消息，这事还是因为李卿棠而起的，所以自然没有避着李卿棠。 瑞王在知道苏槐潇与李卿鸾私会后，立马就让人把这消息并着之前情书的事，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尤其是往沈家传。 这一晚上已经传开了，昨晚苏槐潇还秘密去了沈家一趟。 今早苏槐潇的人就开始用李卿棠给苏槐潇递的台阶把锅往李卿鸾的身上甩，还把注意力往李卿鸾因为‘大不敬’被扣在大理寺这件事上转移。 李卿棠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李卿鸾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今日一早北安侯府派人来了，奴才说了王妃和王爷还在休息，但对方执意要等。”木祥道。 “侯夫人也派人来递了口信，说您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不用顾忌其他。”木祥道。 李卿棠点头：“就说王爷昨日操劳，今日身子不舒服，我要照顾王爷，没空见客。” “是。” 两人慢悠悠地用完早膳，李卿棠准备去卿棠小筑里看看账，没想到苏槐沐跟着李卿棠一起走了过去。 “你今日没事么？”李卿棠问。 “你都说了我昨日操劳，今日身子不舒服，既然不舒服那肯定是要在家休养的。”苏槐沐道：“夫人放心，我就躺着看书，不会打扰你的。” 四周的窗户都打开，窗户下放了冰块，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拂着二人，苏槐沐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翻看着手里的册子。 李卿棠坐在桌前，一边看账一边打着算盘，偶尔在纸上写写画画。 苏槐潇不时会抬头看一眼李卿棠，看到李卿棠全神贯注地模样，嘴角带着笑意。 李固昨日听到李卿鸾在水云间私会苏槐潇，还出言顶撞污蔑李卿棠，以‘大不敬’的罪名被李卿棠派人送去了大理寺。 本就受了风寒这几日有些浑浑噩噩的李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吓得翠莺手里的药碗都摔碎了。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悠悠醒来，老太太听说李固醒了，也急匆匆地赶来。 等老太太来了后，慕舒云和李和风已经在屋中。 李固被翠莺扶着坐了起来，问道：“鸾儿如何了？” “她还在大理寺中。”李和风道。 李固听后，觉得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怎么还在大理寺？你们没找棠儿么？” “晟亲王身子不舒服，棠儿在照顾，没时间。”慕舒云道：“而且这事本身就是鸾儿做错了，她竟然私会瑄王，还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棠儿，如今的棠儿可是皇家的媳妇，她这么做可是在打皇家的脸，若是轻易放过了，要晟亲王和华家人怎么想。” “说到底都是自家事，怎用闹到那种地方去，先让棠儿把人放出来，让鸾儿在家里磕上几个头，在祠堂关几日也就是了。”李固道：“当妹妹的把亲姐姐送到大理寺，外面得怎么笑话咱们侯府！” 慕舒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着头，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摔倒，梅清连忙扶住：“夫人，奴婢先扶您回去休息吧。” “母亲这是怎么了？”李和风连忙问道。 “夫人这几日一直都不舒服，昨个听到这事上了火，侯爷又被气倒，夫人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梅清隐隐带着啜泣道。 “你先扶母亲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李和风吩咐。 慕舒云被梅清扶住离开听竹轩，走出院门没多久，她脸上的虚弱就一扫而光，回到金玉苑就躺在床上吃着点心看着各家铺子的营业情况。 “把府医请来，开几幅药，做做样子吧。”慕舒云吩咐。 “是。” 听竹轩里，李和风看着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的李固：“父亲，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我会处理的。” 李固点头：“好，鸾儿也是你的妹妹，你们从小一切长大，她的性子你最了解，她最是懂礼数的，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棠儿与鸾儿因着过去的事有些不愉快，但大家总归是一家人，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父亲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李和风说着看向老夫人：“祖母你也不必担忧，我已派人去了大理寺，她住在特别房间里，没受委屈。” 李和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翠莺，翠莺立马开口：“侯爷，有世子爷和老夫人在，大小姐不会有事的，眼下您的身子最重要了。” 老夫人虽然不喜翠莺，但翠莺这话说的倒是也没什么问题：“你先把身子养好。” 李和风扶着老夫人离开听竹轩：“风儿，鸾儿和棠儿都是你的妹妹，我知道棠儿心里对鸾儿还是有气的，但如今孙姨娘已死，鸾儿名声也毁了，这气也该消了。” “孙儿明白。” 老夫人握着李和风的手：“以后这侯府都是要交到你手中的，一个家族的兴旺，只靠一个人是不成的，你与鸾儿自小亲厚，她若能嫁个好人家对你对咱们侯府也是助力。” 李和风眸中没有任何感情地应下：“孙儿明白的。” 老夫人点头：“你明白就好，一会你去趟晟亲王府，想来棠儿会卖你这个面子。” “孙儿觉得此事不妥。” “嗯？” “昨日的事我已经去水云间打探过了，鸾儿当着瑄王和瑞王侧妃的面，不仅没给棠儿行礼，话里话外还指责棠儿，说棠儿抢了她的一切，如今棠儿可是晟亲王妃。” “瑞王侧妃都给棠儿行了礼，她却没有任何表示，还出口污蔑，在我们看来这是两姐妹间的小事，可在瑄王、在瑞王、在水云间那么多达官子弟眼中，她污蔑的可是晟亲王妃。” “如果不是棠儿先下手把人带走，若是被瑞王、瑄王误以为鸾儿对皇家不满、对陛下御赐的亲事不满，又或是传到那些御史耳中被参了呢？”李和风道。 第283章 信息 老夫人听后心里一个激灵。 李和风继续道：“棠儿先下手处理了鸾儿，还能算是自家事，到时候什么结果都是棠儿说的算，可若被瑞王、被御史拿到皇帝面前说，那倒霉的可是咱们整个北安侯府。” “晟亲王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为了让棠儿配的上晟亲王，陛下赐了棠儿安乐县，还让咱们北安侯府世袭罔替，这是天大的恩赐，可李卿鸾却当众污蔑棠儿。” “眼下的棠儿已经不是北安侯府的二小姐了，而是上了皇室玉碟的亲王妃，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卿鸾此举跟污蔑晟亲王也没什么区别了，尤其如今晟亲王还成了总督察使，监管三法司，这风口浪尖之上...” 李和风只点了个开头但老夫人已经明白了，心下沉了几分，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那这事风儿你想怎么解决？” “其实很简单，我们什么都不要做。”李和风道。 “什么都不做？那鸾儿就在那牢里一直待着么？”老太太对此不太认同。 “只是在大理寺安稳的待几日，和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被判流放，您觉得哪个更好。”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老太太叹气，她还是觉得这不过是自家事，何苦要闹到大理寺，搞得北安侯府如此没有脸面。 “我也是没想到，李卿鸾这些年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因为嫉妒妹妹，竟做出这种会连累阖族的事，她真是太不懂事了。” 老太太：我是这个意思么？ “我还是得去找棠儿说一说。” “祖母就别劳累了，还是孙儿去吧。”李和风道：“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点头：“你定要好好和棠儿说说，都是一家人，不至于此。” “孙儿明白的。” 李和风去了晟亲王府，李卿棠听到是李和风来了，便让人带了进来。 李卿棠的心情有些复杂，所以李和风是来替李卿鸾说情的么？ 是了，李卿鸾毕竟是同李和风一起长大的，两人从小的情谊不是她这个半路出来的人可以打断的。 苏槐沐去处理事情，李卿棠一个人在卿棠小筑，她让人直接把人带到了这里，让婉清上了茶点。 “大哥今日来找我，有何事？”李卿棠明知故问，稍微带了些期许，或许不是呢。 “为了昨日之事。”李和风是个武将，不是个喜欢绕圈子的人，所以直言：“祖母让我来的。” 李卿棠嘴角带着一丝凉薄的笑意，给李和风斟了一杯茶：“所以大哥是来替李卿鸾求情的。”哪怕她如今已是晟亲王妃了，可他们心里还是向着李卿鸾。 “不是。”李和风把茶一口饮尽道：“我是想告诉你，你想怎么做都可以，祖母和父亲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他们给你添麻烦。” 李卿棠愣了一下，看向李和风的眼中带了一丝诧异。 李和风看懂了李卿棠的表情：“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可能向着一个外人。” 李卿棠嘴巴微张，情绪十分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和风见状便开口道：“我这次来也是想和你通个气，父亲受了风寒，昨日又被李卿鸾气倒，这病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我已经同祖母说了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说你先把李卿鸾抓去大理寺，这件事便是家事，怎么处置李卿鸾都由你说的算，但如果被御史或者两位皇子呈到御前，那结果就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了。” 李卿棠觉得这段话的信息量很大，她一时有些没琢磨透。 李和风继续道：“还有母亲此番是装病，你无需担心，侯府有我和母亲，不会出现任何拖你和晟亲王后腿的事，日后你尽可以随心所欲，我与母亲永远会站在你这一面。” 李卿棠本以为李和风是来替李卿鸾求情的，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她对刚刚自己生起的心思有些愧疚：“大哥...” “卿棠，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在的一日北安侯府就一直是你的依靠，若是在这受了委屈，便回去住些日子。”李和风道：“不要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你便是不嫁给他，哥哥早晚也会用军功给你和母亲挣回这些荣誉。” “哥..”李卿棠觉的鼻子有些酸。 “有事不要自己抗，我会在京中待上很长一段日子，你随时可以派人来找我。”李和风道：“我回去后会同祖母说，你为了护李卿鸾，所以会让她在大理寺呆一段时间，好吃好喝伺候着，等这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就把人放回去，你觉得如何？” “祖母会信？” “我会让她信的。”李和风道：“李卿鸾不适合在大理寺消失，我可以让母亲给她找一个外地的亲事，等她一出来就把人嫁出去，不然就送去庵里当姑子，只要你想，我可以让她永远不再出现。” 李卿棠上一段话的信息还没消化完全，这一段话又给了她大量的信息。 让李卿鸾永远不再出现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先让她嫁出去吧。”李卿棠想了一下道，上辈子她受的苦，总要让李卿鸾也试一试，至于消失不消失的事，那还不急，有时候活着比死了难受，而且这事的确不好在京城动手。 “好。”李和风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事没事都可以回家看看。” 李卿棠见李和风起身准备离开，连忙道：“哥哥，不若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李和风点了点头：“也好。” 李卿棠让婉清吩咐厨房，多做些好吃的。 聊完正事，李和风才注意到卿棠小筑这四个字，还有那盛开的海棠花：“看来他对你不错。” 李卿棠点头：“嗯，王爷对我确实很好，府中的下人也都听我的话，所以哥哥不用担心我会在这受委屈。” 李和风脸上的表情好了几分：“不过你与晟亲王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李卿棠身子微顿：“就是回京后，因为裕安郡主所以有了些交集。” 第284章 施压 李和风见状没有再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 李卿棠带李和风在园子里转了转，很快午膳做好，李卿棠和李和风刚坐下，苏槐沐便来了。 “见过晟亲王。” “内兄不必多礼，快请坐。”苏槐沐虚扶了一把李和风。 李和风与苏槐沐都不是多话的人，李卿棠本来还觉得这顿饭会不会吃的有些尴尬，但没想到这两人竟能聊到一起去。 李和风离开时，李卿棠让人准备了一些燕窝、人参类似的补品带了回去。 李卿棠去送李和风，送的时候她道：“我觉得李卿鸾身上应该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不然瑄王不可能会与她在水云间见面，或许可以趁此机会诈一诈。” “这件事交给我，有结果后我会派人来通知你。”李和风一口应下。 “那就麻烦哥哥了。” “你我之间何来的麻烦。”李和风翻身上马：“回去吧。” 看着李和风离开后，李卿棠回到了院子里，苏槐沐问道：“你大哥看起来不像是给李卿鸾求情的。” “你怎么知道的？”李卿棠看向苏槐沐，有些疑惑：“你不会是派人偷听了吧。” “没想到我在娘子心中竟是这样的人...”苏槐沐叹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卿棠着急想要解释，苏槐沐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这事其实很好猜，你哥今日突然造访，肯定是为了昨天的事，而从他刚刚表现出的态度和你的态度，也很明显可以看出，你们之前并未发生不愉快。” “你还挺聪明的么。”李卿棠笑了一下，然后把李和风来说的话告诉了苏槐沐，当然是筛选过后的。 “你说我哥哥那是什么意思？”李卿棠问。 苏槐沐笑了一下：“你哥哥是个有能力和魄力的，你等着看就好了。” 李卿棠以为的等着看是看李卿鸾出嫁的事，但没想到她看到的不止这件，那时李卿棠才知道苏槐沐与李和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卿鸾被关在一个单间里，这是大理寺关押那些还未定罪官员的地方，条件比起牢房算是很不错，李卿棠坐在床上，满脸狰狞。 李卿棠这个贱人，竟然敢这么对她！ 这都过了一夜了，李家竟然没有人来救她！果然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家伙，见她没了指望，便一个个都成为了李卿棠身边的狗，竟没有一个人肯帮她求情！ 李卿鸾紧紧握着手里的玉佩，目露凶光，等她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这些欺负她的人，不就是当了个晟亲王妃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可是要做皇后的人！ 李和风回府后按计划，把这件事说成了是李卿棠为了保护侯府和李卿鸾而不得不做的事，说李卿棠已经同大理寺打好了招呼，随时可以去探望李卿鸾，他一会就去给李卿鸾送些衣裳和吃食。 老太太听后放下心来，只要不波及侯府，怎么都好。 李和风事后去了大理寺看李卿鸾，但并不是去探望，而是去施压。 不仅李卿棠觉得李卿鸾身上有秘密，他也觉得李卿鸾身上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底牌在。 “哥哥，你是来救我的么？”李卿鸾见到李和风后，立马扑过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李和风：“哥，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可怕，我一整晚都没睡，您瞧我这手都被叮肿了。”李卿鸾伸出胳膊委屈地红了眼眶。 李和风掏出一瓶药膏：“你受苦了。” “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李和风面露难色，只是递进去了一个包裹：“里面有衣服和点心，你还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说。” 李卿鸾见李和风这样，感觉事情不太对：“哥，我不要在这里，我再待下去会死的！” “你先在这待几日，我会救你出去的。”李和风道：“只是这次的事不太好解决，牵扯到了三位皇子，陛下也知道这件事，听说很生气，还有那沈家更是不想放过你，我只能尽力。” 李卿鸾听后愣住了，这么一点小事而已，怎么会牵扯这么多。 “哥你得救我，你一定得救我。” “咱们侯府空有爵位，并无实权，也没什么可用的人，恐怕很难，但我会尽力避免你沦落到流放的地步。” 李卿鸾愣住了，流放？ 怎么会到流放的地步，不行，她不可以被流放的。 李和风加深了李卿鸾内心的恐惧，也没说一定可以救出李卿鸾的话，只是安慰了几句后便被狱卒请离。 李和风离开后，李卿鸾惊恐地坐在地上，她不信，不过这么点小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知道李和风的计划后，接下来的两日苏槐沐故意让守卫说一些话，让李卿鸾产生恐惧的心理，逼她用底牌。 当然李卿鸾这事只是顺便着来的，如今重点是要去郑家那个庄子上避暑。 李卿鸾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准备着物件，并一批批地往城外运。 除了邀请了永嘉公主，还打着同僚的旗帜邀请了三法司的长官和京兆尹一同前往，还让华灵儿也可以带上玩的好的小姐妹。 “那边盯得如何了？”苏槐沐问。 “那山庄有一个暗道直通山下，面上转移的都是普通物件，那些财物都是经由暗道离开的，我们已经派人跟上了，随时可以动手。”木青道。 “那些被拐的女子呢？” “还没有踪迹，应该被关在了什么密室中。”木青道：“王府的人一直在往里面送物件，他们不敢转移见不得光的东西，晚上的时辰有限，他们这几日都在转移财物，想来人应该还在庄子里。” “继续盯着。” 苏槐沐接管了三法司后，郑世雄的事立马就被摆平了，郑世雄的小厮和那个运尸体的下人被作为替罪羔羊处了死刑，大夫的家人得了五百两银子，然后便悄悄消失在了京城。 郑世雄的事平了后，郑家偷偷派人给苏槐沐送礼，表面上是为了郑世雄的事，但其实是想拉拢苏槐沐，但被苏槐沐直接拒绝：“礼已经给了，事也办了，到此为止了。” 郑国公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苏槐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若是被他轻易拉拢才是奇怪。 第285章 游玩 对于瑞王和瑄王而言，只要苏槐沐不站到对方那边就可以。 这三日时间，苏槐沐虽然没正式进入那庄子，但派人把那山顶布置了一番，说要带人来爬山，开游园会，还特意把山路拓宽压平，平整出一条可以乘坐马车上山的路。 因着苏槐沐派了大量的人去山上平路，布置游园会现场，郑家自然无法阻拦，只能从暗道转移，但白日那么多人从那地方进进出出也是不好，所以只能趁夜色。 但要转移的东西实在多，那密道不大，转移起来甚是麻烦。 在发现了密道出口的时候，苏槐沐就派人在附近散播了这话，说有好多人大晚上鬼鬼祟祟地搬东西，还找人去京兆府和沁阳县知会了官府。 当然官府是不会特意为了这点小事去管的，苏槐沐也不会让人去管，不过是提前埋下伏笔罢了。 苏槐沐本还想邀请建兴帝和华贵妃一起去，但那边还没收拾好，于是说等过几日他们彻底收拾好了，再邀请他们去避暑。 建兴帝怕苏槐沐去那里危险，便派了不少金甲卫陪同。 这也是苏槐沐的主要目的。 三日时间一到，苏槐沐和李卿棠便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 “今日会发生什么么？”马车上李卿棠小声问道。 苏槐沐摇头：“什么都不会发生，你尽情的享乐便好了。” 李卿棠点头。 一行人走的不快，到山庄脚下的时候已接近晌午：“王爷和王妃在山顶为诸位准备了午宴，众位请。” 各家的马车很大，不好上山，于是都停在了山庄，想要骑马的便骑马上山，不骑马的便坐小马车上山。 这山不是特别高，也不是特别陡，风经过树林吹拂在众人身上，带来夏日难得清爽。 这山顶本就被打理过，建了一个亭子，亭子周围还有很大一片空地，已经被除了杂草，李卿棠已经提前让人搭了好大一个棚子。 苏槐沐带着几位大人在亭中，饮茶论事。 李卿棠带着女眷在凉棚里休闲，李卿棠让丫鬟们从冰匣中把提前准备好的各种水果和冷饮端出来，水果上带着水盈盈的冰珠，看的就让人凉爽。 还有各色点心，放了满满一桌子。 凉棚下面用木架子打底，周围用烟云纱围住，透风又遮阳，还能防小飞虫。 凉棚周围已经洒了驱虫的药，不怕蛇虫，四周还放了冰块，更加凉爽。 华灵儿是骑马上来的，她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汤，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好喝。” 各家夫人和小姐也都跟着尝了一口。 不住点头，然后就夸赞李卿棠，那真是从头发丝夸到了脚趾尖。 李卿棠笑着和各家夫人聊着无伤大雅的家常，倒是其乐融融。 中午让人烤了全羊，李卿棠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几个小炉子，感兴趣的大家可以自己动手，现烤现吃，也可以让丫鬟给烤。 各家小姐本来对这有些介意，但看到了华灵儿和李卿棠都亲自动手，便也跟着一起。 这一烤发现还挺有意思，烤个几串后有些热了便让丫鬟烤。 李卿棠还找了说书的人，讲话本子。 众人一边听着书，一边吃着烤肉，好生惬意。 华灵儿吃着自己烤的肉串，听着说书先生，偶尔喝一口冰冰凉凉的酸梅汤：“这比投壶什么有意思多了。” “是啊，好久没吃到这么新奇的吃食了，这调料的味道也属实特别。”刑部尚书的夫人笑着道。 “这是从西域来的调料叫孜然，这炙肉也是从塞外传来的，我着大家吃惯了那精致的餐点，好容易出来玩，总得有些不一样的，不然也太无趣了些。” “王妃替我们想的这么周到，我敬王妃一杯。” 随着刑部尚书夫人这一下，其他各家夫人和小姐也都纷纷敬李卿棠。 李卿棠喝完后，笑着道：“大家无需拘束，出来玩不讲究那些，我回京中的时日不多，日后还指望各位多带着我玩玩呢。” 吃过饭，李卿棠道：“我让人提前在林中准备了些锦囊，每个里面都有一个字谜，找到后猜对了可以领取对应的奖品，大家闲着没事可以去寻一寻。” 听到李卿棠这么说，华灵儿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其他贵女也都跟着出去，很快便有一个贵女找到了锦囊。 “雁字两行穿雨中...”御史中丞家的小姐念着字条思索：“是炎字！” “对。”李卿棠笑着点头，字条上的序号是8，习素找出8号锦盒递了过去。 那小姐打开一看是一对珊瑚耳环。 “真好看。” 看到这礼物后，各家小姐更加积极了起来。 苏槐沐那边的各家大人们看到女眷那边不时传来欢呼的模样，有些好奇，苏槐沐解释了一下。 各家大人点头，周岸道：“倒是有趣，我好久没看到夫人这么开心了。” 李卿棠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物件，后来不光各家小姐，气氛活络起来后，在李卿棠跟着华灵儿放起了风筝后，几位夫人也渐渐放下了拘谨和平日当家主母的架子，加入了猜谜中。 只不过她们是让自己的丫鬟去找，然后拿回来猜。 等玩的差不多了，便返程回了山庄，温泉已经准备好，刚刚那一顿玩，大家或多或少都出了汗。 回到山庄就准备好了沐浴，还有温泉，有放了鲜花的，还有放了中药和牛乳的。 放鲜花的大家倒是常见，但中药和牛乳却是第一次见。 “为了给王爷治病，王妃悬赏天下名义和名方，除了药膳，还有药浴都有涉猎，除了治病的还有些对皮肤好的，这里放着就是祛除湿气对皮肤好的药材。”习素道：“王妃交代，各位夫人小姐若是不习惯一起，也可以在各房单独的浴桶泡。” “我们王妃还在这准备了一些吃食和玩乐的项目，大家不想泡的话，也可以在这聊聊天。” “这有叶子牌和马吊呢。” 听到这，几位夫人对视了一眼：“打几圈？” “我不太会这个，诸位可得手下留情。” “我也不太会，平日都不怎么玩。” 第286章 猛虎 大家都是身份相当的贵女，李卿棠还准备了里衣，大家便都决定和小姐妹一起泡。 比起鲜花的，大家对牛乳更感兴趣。 小姐妹们在一起一边泡汤一边闲聊，身边还有各色点心和饮子，好生快乐。 李卿棠和永嘉公主在里间，吃着果子，按着摩，十分惬意。 华灵儿给自己邀功：“我就说你得来吧，瞧瞧多有意思。” 永嘉公主笑着道：“的确不错，棠儿你这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是费了点心思，但看大家都如此喜欢，倒是值得。”李卿棠笑着道：“公主以后闲了，可以常来。” “这也太麻烦你了，而且这离京中到底是有些距离。”永嘉公主道：“若能在京中也有个这样的地方就好了。” 华灵儿听后也点头应和：“是啊，京城那么大，那么多勾栏瓦舍，可都是男子享乐的地方，哎。” 听到华灵儿这么说，李卿棠突然生出一个主意。 晚上又是一顿大餐，不少山珍，吃喝玩乐过后，各回各的院子。 “今日梦儿在晟亲王妃的猜谜活动里，得了一对耳环，还有一个玉镯，得有个几百两银子了，你说晟亲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御史中丞的夫人问道：“不会是在用这种方式贿赂咱们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晟亲王代表的是陛下，要贿赂也该是咱们贿赂，以后莫要说这种胡话。” 御史中丞的夫人默默闭上嘴：“那咱要回礼么？” “说了是猜谜的奖赏，那就是奖赏，莫要往深了想。”御史中丞道：“早点休息吧。” 夜深了各院的灯火都熄灭的差不多了，苏槐沐和李卿棠的院子里灯火还是通明。 “找到密室入口了么？” “已经找到了。”木青道：“就在西厢房的地下，暗道出口那一头天黑后有人进来，估计还有东西没有转移完。” 苏槐沐思索片刻：“让金甲卫发现。” “是。” 在众人正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呼，抓刺客！ 然后火光就在各个院中亮起，已经睡下的各个大人都睁开眼睛穿戴好聚了过来。 李卿棠也是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怎么了这是？” “没事，你安心睡着，我去瞧瞧。”苏槐沐把要起身的李卿棠又按了回去。 李卿棠这时也听到外面在喊“抓刺客”，她大惊：“刺客？” “别担心，是我安排的，你就在屋里待着别出去。”苏槐沐说着在李卿棠额头亲了一口：“等我回来。” 苏槐沐不让李卿棠出来，那李卿棠便没出去，但她也无法睡下，便坐起来等着，过了小半个时辰，苏槐沐回来，笑着道：“没事了，睡吧。”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三法司的大臣们便启程回京，李卿棠和永嘉公主倒是没有离开，她们准备在这多住几日。 苏槐沐也没走，直接在这养病。 山庄上岁月静好，但京中却波云诡谲，郑国公在知道金甲卫发现了山庄密室后，眼前一花，在听说没有抓到人后，又松了口气。 “处理的干净些，不要被人抓到把柄。”郑国公道。 眼下只是一个暗道而已，哪家没有点暗道，而且那庄子本来也是他买的，他完全可以说不知情，他也几乎没去过那山庄，只要不是人赃并获，总是好解释的。 在山庄上又住了三天后，李和风派人传来消息，说李卿鸾托送饭的狱卒带了封信去京中的驿馆，但并未说给谁，只是在上面画了一朵雪花。 李卿棠是故意让人给房子准备了纸笔和书，说是为了给李卿鸾解闷的，其实就是在给她传消息的机会，才这么几天她就忍不住了。 又过了一日，李和风传来消息，说那信被送到了猛虎镖局，这镖局看起来不一般，还没查清底细，说等查清了会告诉她。 李卿棠看后把信烧掉：“猛虎镖局？” 这时华灵儿推门而入：“棠儿，这个怎么绣啊，咦，你烧什么了，屋子里怎么一股糊糊的味道。” “哦，刚刚练字，写得太丑被我烧了。”李卿棠看向华灵儿：“姐姐想绣什么？” “这并蒂莲我怎么绣怎么奇怪，妹妹快帮我瞧瞧。”华灵儿把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递了过去：“我明明是按照描的样子绣的啊。” “姐姐这荷包是要送我表哥的么？”李卿棠笑着问道。 “这不是乞巧节要到了么，我想送他点东西，你快帮我瞧瞧。” “看来姐姐和我表哥感情发展的不错，不知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华灵儿红了脸：“你就别打趣我了，这哪是我说了算的，先别提那些事了，你快帮我瞧瞧这该怎绣啊。” “公主应该已经知道你和表哥的事了吧？”李卿棠又问。 “知道了，那日诗会后我就同母亲说了。”华灵儿脸上带了几分笑：“母亲没有反对。” 李卿棠听后也松了口气，不反对就好。 “好了，你快帮帮我，这次我一定得绣的好看些，不然都送不出手。” “做的好与不好都是你的心意，我相信我表哥都会喜欢的。”李卿棠道：“我都听诗筠说了，你之前送他那个荷包，他可宝贵了，没舍得用，挂在了床头。” “真的？”华灵儿一听眼睛亮了起来，随后又暗下下来，担忧道：“他不会是因为那荷包太丑了，不好意思拿出去用吧。” “怎么会，我表哥才不是那种凡事只喜欢流于表面的人呢。”李卿棠不忘为慕正初说好话。 “好妹妹，那你快教教我。” 李卿棠细心叫华灵儿刺绣，本以为按照她的性格可能绣不一会就会坐不住，吵着想要出去玩，但没想到她真的一下午就坐着专心刺绣，虽然针脚还是有些粗陋，但经过一下午的努力还是成功绣出了并蒂莲中的一朵。 绣完后她立马去找永嘉公主炫耀。 李卿棠笑着目送华灵儿离开，是快到乞巧节了，她改送苏槐沐些什么呢？ 李卿棠有些苦恼，刺绣荷包什么的她之前都送过了，每次都送一样的东西好像不太有新意。 第287章 遇难 李卿棠想了会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在桌上铺上了一张纸，然后提笔开始作画。 几笔下去，一个轮廓便跃然于纸上。 当最后一笔画下，李卿棠才发现脖子酸疼的厉害，而夜色早已深沉。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卿棠问。 “已经亥时了。”婉清回道：“王妃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李卿棠从开始作画后就没有让任何人打扰，饭也没有吃，当时不觉得饿，但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来点清淡的好消化的吧。”李卿棠道。 “是。”婉清应下，转身就去吩咐厨房。 李卿棠发现苏槐沐不在，看向习素：“王爷呢？” “王爷之前传话说今晚或许无法回来，让王妃不要担心，早点休息，不要让人瞧出什么不对。” 李卿棠点头。 “那让膳房再准备些王爷爱吃的， 药也记得熬。” “是。”习素应下。 李卿棠只吃了一碗燕窝：“你们把这菜多吃点别浪费，那药处理的干净点。” “谢王妃。” “对了，那画等干了后好好放起来，别让王爷看到。”李卿棠提醒道。 “是。”婉清和习素应下。 可能是身边少了一个人，李卿棠睡得并不安稳，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苏槐沐已经躺在了身侧。 “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吧。”苏槐沐微微侧头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是一直都在这，没有离开过么？” 李卿棠给了苏槐沐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苏槐沐笑着道：“你睡后不久就回来了。” “没遇到什么危险吧？”李卿棠问。 苏槐沐掀开了被子：“瞧瞧，我四肢俱在，脸也是依然英俊。” “你怎么嘴那么贫...”李卿棠轻轻捶打了一下苏槐沐的胸口。 苏槐沐抱住李卿棠：“你放心，我现在很惜命的，不会让自己有离开你的机会。” 李卿棠在苏槐沐的怀中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你要说话算话的。” “我看起来有那么言而无信么？” “但你可骗了我很久呢。” 苏槐沐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李卿鸾那边怎么样了？” “我哥查到她让人给驿馆送了信，那信被送到了猛虎镖局，我哥应该正在查那猛虎镖局。”李卿棠道：“李卿鸾的信封上都没写收件人，只是画了一朵雪花，那驿馆就把信送到了猛虎镖局，这两个地方看来都不简单。” “猛虎镖局？”苏槐沐听到这个地方后，眉头微皱，李卿鸾和那地方竟也有关系，或许是因为孙冷雪的关系。 “你知道那？”李卿棠听苏槐沐这个语气，问道。 “听说过。”苏槐沐道：“关于孙姨娘的过去你都知道些什么？” 李卿棠想了一下：“孙冷雪是我祖母的庶妹的女儿，听我母亲说，孙冷雪的母亲嫁给了一个举人，然后因着忠勇侯的关系被举荐做了官，在肃州的吉安县做了县令，后来双亲遇难就来投奔了我祖母。” “遇难？遇了什么难可知道？” “只听母亲说了一句，好像是战乱。”李卿棠道：“但具体的就不知道了，孙冷雪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得好好查一下才知道了。”苏槐沐其实早就派人去查了，但只是顺便打探，后来孙冷雪死了，便没有继续了，现在看起来得好好查一查这个孙家和孙冷雪了。 “还有件事我想同你说。”李卿棠道。 “什么事？” “我想开一家酒楼。”李卿棠说完又觉得好像把这个叫做酒楼不太合适：“就像这个山庄一样，餐饮、玩乐一体的那种，也可以售卖衣裳、首饰，还可以听书、听戏，反正就是建一个专门给女子消磨时间的地方。” “我看那些夫人和公主在这玩的都很开心，走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而且下面的伺候的丫鬟把那些夫人小姐的对话都记了下来，虽然琐碎但倒是有些有用的消息。” “后宅女子总是寂寞的，人一寂寞免不了就爱八卦，她们知道和关注的很多事，是男子不会在意的，但有些不起眼的小事却可能至关重要。”李卿棠道：“你在苏州开的那百花楼就是为了收集情报的吧。” 苏槐沐愣了一下：“你..” “你在想我是怎么知道，那百花楼是你开的对么？”李卿棠笑着问。 “最开始不我不觉得，我只觉得你可能是百花楼的客人，与柳姐姐的关系好，但后来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我感觉你也不是那爱去花楼的人。” “还有，我想给柳姐姐赎身，但柳姐姐的态度让我觉着奇怪，她似乎是自愿留在那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觉得柳姐姐和百花楼老鸨对你的态度不像是对待一个恩客，更像是习素于我的感觉。” “然后我就诈了你一下。” “好啊，你竟然还学会诈人了。”苏槐沐也是没想到李卿棠会诈他。 “总得有点成长才好意思说自己是晟亲王妃吧。”李卿棠笑着道：“青楼中的客人总归是杂乱的，若是建成那么一个地方，来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就算她们不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她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价值。” 若真有那万不得已的一日，绑架威胁也是一条最后的出路啊。 苏槐沐显然是明白了李卿棠的意思：“我原以为你是只小白兔，没想到是披着白兔皮的小老虎啊。” “你又打趣我。” “你的想法很好，那就放手去做吧。”苏槐沐道：“府中的银钱地契都在你手中，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虽然需要借用你的名头，这是我自己的生意。”李卿棠道：“赚了也好、赔了也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李卿棠自己的。” “我赚的银子和消息，怎么处理也都是我自己的事，毕竟是我的嫁妆么，是吧。” 苏槐沐明白李卿棠的意思，她这是怕一旦有什么事发生牵连到自己，而且这门生意的好处是聪明人都能看出的，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容易让建兴帝怀疑自己。 第288章 新店 “我娶你是想保护你，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我不想你这样辛苦。” “我不辛苦，我觉得这样很快乐。”李卿棠道：“你一个病弱的王爷，我做一个市侩的王妃，这不是很合理么？” 苏槐沐听到李卿棠这么说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几日，李卿棠都在设计她的新店，她有两个临街的宅子是连着的，她打算打通变成一个大庄园。 还有这家店她打算都招女子，连护卫都要女子。 还得要一些有特长的，比如按摩、盘发…… 对了！ 她可以开个女诊，她之前给苏槐沐找大夫的时候，也来了女大夫，她可以把她们召集起来。 李卿棠在图上又规划出了一个医馆的位置。 想到那些夫人小姐可能会因为不好意思而不敢看病，最好的外地的女大夫，这样对方不会认出她们，也就不会尴尬。 还可以带面具之类的，不过望闻问切，带上面具或许对诊断有影响。 还有泡澡的池子，最好还是分开，可以有单人的，也可以有多人，做成那种酒楼雅间的感觉，几个好姐妹可以一个在一个雅间。 最好再培养几个女说书先生，多准备一些故事，尤其是爱情故事。 还有戏班子、歌舞、杂耍……这些都备上。 李卿棠按照想法规划了几个区域，然后又细细勾画细则，还得想每个地方的装饰。 李卿棠感觉如果只靠她自己，这个店要开起来得好几年后了。 她得找人帮忙。 苏槐沐听说后：“你可以直接去工部找人。” “这合适吗？” “工部下面很多工匠，最近朝中没什么要建的，工匠的俸禄不高，你若愿给工钱，想来他们是愿意的。” “我打算这两日就启程回京，今日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不要留下什么值钱的物件。”苏槐沐道。 听到苏槐沐这么说，李卿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南方大雨，有不少郡县遭灾，已经有流民在北上了，富绅权贵，这几日可能就要进京了，我们还是早些进城为好。”苏槐沐解释道。 李卿棠一直记得这件事，收粮也一直在进行中，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快到京城了。 “我觉得这次的水灾或许会很严重，我们最好提前做准备。”李卿棠小心提醒。 “放心，父皇已经收到水患消息，应该已经在准备赈灾了。”苏槐沐道。 李卿棠点了点头：“我看书上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尤其这天气渐热，那些防疫的药，咱们也得准备一些。” “尤其南方那面，别让大雨潮了药，那药可不好找。”李卿棠提醒。 “好，我会派人提醒父皇。”苏槐沐应下，看到李卿棠紧张的模样，苏槐沐决定岔开话题：“对了会试已经放榜了，今日是殿试，明个我们就能知道谁是新科状元了，搞不好回去的时候还能遇到状元游街。” “哦？”李卿棠听后果然来了兴趣。 看到李卿棠在听到状元游街，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的时候，苏槐沐觉得有点酸，他好像不该把话题引到这个上面。 “怎么，你也想去看游街，莫不是还想从茶楼扔花？” “扔花掷果，打马游街，这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事。”李卿棠有些期待：“我还没见过那画面呢，肯定热闹至极。” “传闻中的榜下捉婿，若是能见到想来也是十分有趣，还有探花郎也不知得何等风姿，不知比起顾大人如何。”李卿棠想起之前在章台街救得那几位学子，还有之前诗会上慕诗筠说认识的那个叫乔思源的士子，不知他们考的如何了。 “顾大人？你和那顾子骞倒是熟的很。”听到李卿棠的嘴里蹦出顾子骞三个字，苏槐沐仿佛是那被点燃了引线的炮竹。 “顾大人算是我来京城后除了华灵儿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吧。”李卿棠想了一下：“当初我被人冤枉的时候是他站出来替我说话。” 听到李卿棠这句话，那引线直接烧到头点燃了他。 “我听说当初那顾大人还帮你夺了投壶赛的头名，之后还想向你求亲来着。”苏槐沐看着李卿棠：“顾大人年纪轻轻就凭本事科举入仕，本是状元之才，但因为长得实在俊俏，所以被封为了探花郎，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梦中情郎，若被那些小姐知道你拒绝了顾大人，肯定会嫉恨你的。” 李卿棠看着突然话又多又密的苏槐沐，歪着头笑着问道：“你这是吃醋了？” 苏槐沐吃醋但不想承认，于是转移话题：“我觉得我们后日就走的话有些太仓促，也太不好收拾，我们还是多住几日吧，省得落下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收拾不完，可以让习素留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李卿棠想起她又要招人，又要改宅子，还有那猛虎镖局，这山庄虽然气候和风景都非常好，但就是不太方便。 “你就那么想看状元游街？”苏槐沐以为李卿棠检查要回去是想看游街，还是没忍住内心的醋意，把心底话问了出来。 李卿棠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已经嫁给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有才华的，对我最好的云清哥哥，我眼中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别人？” 苏槐沐听到李卿棠这么说，刚翻了的醋坛子又被扶起：“你真这么想？” “那是自然。”李卿棠看着苏槐沐：“我见过如你这般惊艳的人，又怎会再对其他人动心？” 苏槐沐把李卿棠揽入怀里：“我也是。” 在房顶上守卫的木彦，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他家王爷在认识王妃后，整个人变得完全让人出乎意料。 呃。 这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那是变得匪夷所思？ 反正就挺奇怪的，不过是往好的方向在奇怪。 大理寺中，李卿鸾有些坐立难安，在送出那封信后，她就在等人救她，可一连过了这么多天都没人来。 怎么回事，对方不是说了发生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么？难道对方也在怕晟亲王府的名头？ 李卿鸾恨恨地捏着衣角，贱人，都怪李卿棠那个贱人，若不是李卿棠，她如今早该是瑄王妃了！ 孙冷雪这个废物，竟然没能在路上除掉李卿棠，而且明明说过命格已改，为什么李卿棠嫁给了苏槐沐，而她却被关在这牢中！ 第289章 求救 李卿鸾最开始十分不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人来救她，也没有人来看她，她就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要被流放了。 然后开始恐慌，自从李和风最开始来看过她一次后，再也没有人来看过她，北安侯府不会真的放弃她了吧。 按照她对李固和老太太的了解，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永远只有侯府的名声，眼下李卿棠飞上枝头，他们便不再需要她了，所以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李家人的血果然都是冷的，孙姨娘才死多久啊，就把一个歌姬抬回了家里，说到这，李卿鸾如今也是想明白了，那李卿妍就是故意在利用她！ 那翠莺被接入府中不仅没给慕舒云造成什么麻烦，反而吸引了李固的注意力，让李固更快速的把孙姨娘抛之脑后！ 她之前真是被李卿妍给迷了心智，信了翠莺那个眼皮子浅的玩意儿能给慕舒云和李卿棠添堵。 贱人，李家所有人都是贱人！她如今算是看出来了，李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卿鸾在牢中度日如年，李卿棠那个贱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但如果那个人不帮她，她还能怎么办？ 李卿鸾在抠断了两个指甲后，开始拍门：“来人，我要见瑄王殿下，我要见瑄王殿下！” 守卫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走了过去，不耐烦地喝道：“别吵吵，你的罪名马上就要下来了，好好珍惜这里的日子吧！” “就这还京城第一才女，我看分明是个泼妇。” “可不是，一个姨娘生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我可没见过被关在牢中这么多日子，都没人来探望的千金大小姐。” “可不是，我劝你还是老实呆着，省点力气，别到时候走一半走不动了，那押解流放犯的衙役最是凶狠，耽误了路程，不管多娇滴滴的小姐都会用鞭子狠狠地抽。” 两人一番警告后，李卿鸾更加焦躁不安：“我要见瑄王，你们帮我带句话给瑄王，我给你们银子！” “瑄王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那我要见我父亲，你们帮我去北安侯府传话，我有重要的事要见我父亲！”李卿鸾摘下手中的镯子：“这个给你们当劳务费。” “我们兄弟俩个，你这一个镯子怕是不够啊。” “这个也给你们。”李卿鸾又摘下一根簪子。 但是那守卫看向李卿鸾的腰间：“这簪子看着不值钱，那个玉佩给我，我倒是可以帮你去跑一趟。” 李卿鸾捂住玉佩，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个不行。” “那就算了。”那俩守卫说完转身就走。 李卿鸾在身上摸了摸，摘下了自己的项链：“这些都给你们，这项链上的玉可比这玉佩贵得多了。” 那俩守卫看了看，对视了一眼，一个眨了眨眼睛，另一个把东西接了过来：“先说好，我们只负责去通知，对方来不来可不归我们管。” 东西已经被他们拿到了手里，李卿鸾便是不同意也不成：“你们只要把话传到我父亲耳中，说我手里有关乎李家荣辱的东西，他一定会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那守卫不耐烦地离开。 那两个守卫都是苏槐沐派来的，出去后他们就把这事传了上去，得到消息后把消息告诉了李和风。 李和风此时正在与慕舒云商议给李卿鸾嫁给谁，慕舒云已经选了几个人选，面上看起来配李卿鸾倒是没毛病，只是每一家都是一地鸡毛。 当李和风听到李卿鸾要见李固，还说手里有什么关乎李家荣辱的东西，他冷笑了一声。 “就这个吧。”李和风指着和郡王道：“给堂堂郡王做郡王妃，也不辱没了她这卿鸾的名字。” 慕舒云本来还怕李和风对李卿鸾还有兄妹情谊，会替李卿鸾说好话，但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儿子看起来比她还要恨这李卿鸾，和郡王今年已经五十了，领地靠近岭南，几个儿子为了挣世子位打的不可开交，那和郡王后院数不清的莺莺燕燕，两个侧妃也都不是好对付的。 那真是一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狼窟。 “既如此，那我便派人去联系了。”慕舒云对此没有任何疑义：“只是你父亲和祖母那边怕是不会答应。” “他们会无法反对的。”李和风道：“母亲，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您无需为此费心。” 慕舒云看着李和风，握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这次回来定是有所筹谋，但母亲希望你不要为此伤害到自己。” “放心吧母亲，我心里有数的。”李和风安慰道：“您上次做的点心很好吃，您在给我做点呗。” “好，我这就去做。” 慕舒云离开后，李和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叫来了从边关跟他一起回来的手下：“正业，查的如何了？” 王正业开口道：“肃州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找到了孙家以前的老奴，据那老奴的回忆，孙冷雪之前同一位公子似乎有过一段情，差点订亲，那人具体是谁，对方不清楚，但好像是他们那一个大官的儿子，说是孙县令见到都得弯腰行礼。” “后来在接连打听之下，查到那人好像是肃州指挥使的儿子路金鑫。” “当初战乱，了解那段事的人少之又少，好容易才在几个活着的老人家口中探出一二，肃州作为边城，除了边关军驻扎在第一线外，肃州的兵马也会靠近边线驻扎，作为第二道防线，吉安县就位于肃州第二道防线的中间，当时肃州指挥使路德强的主力兵马就屯扎在吉安县外，路金鑫就随着父亲一起，他们在县城的府邸与孙家在一条街。” “那路金鑫与孙冷雪年龄相仿，也算是那县城中最拔尖的，一来二去产生感情不足为奇，只是后来边线一夜被破，北辽人杀入吉安县，孙家人几乎被屠了一个干净，那肃州军也是死伤惨重，后来还是镇国公抽出兵力支援，才把肃州夺了回来。” 第290章 旧人 “陛下大怒，要追责肃州指挥使路德强，路德强谢罪自刎，但陛下不解气，要屠陆家满门，男子砍头女子充妓。”王正业道：“但听说当时并未找到路金鑫，有人说是死在了战乱中，也有人说是畏罪潜逃，众说纷纭，到底如何倒是没人知晓。” “那之后孙冷雪便来到了京城投奔老夫人。” “孙家在肃州难道没有什么亲人了么？”李和风问。 “那孙县令本就是寒门出身，家中关系简单，剩下一点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穷亲戚，当时老忠勇伯和忠勇伯夫人已死，忠勇伯世子继位多年，在继位后便断了与孙家的往来，小忠勇伯世子才5岁，而侯爷与她年龄相仿，应是冲着这层关系才来投奔。” 李和风摩挲着虎口的茧：“那路金鑫有什么明显特征么？” “路家人几乎死绝了，过了这么多年要找，有点难。”王正业道。 “当时既搜捕过这路金鑫，想来应该有画像之类的，只是斩了陆家满门男丁，那女子应该还有活着的吧，还有路夫人的娘家，都查查。”李和风吩咐道。 “是。” 宫中建兴帝看着那前十名的名单和家庭背景，沉眸思索，指着那一摞试卷：“富平，你来瞧瞧，你觉得明日朕钦点谁为状元好呢？” 富平轻摇着扇子：“奴才没读过什么书，哪看得懂这等文章，不过奴才知道，心想着陛下的才是好状元。” 前十名中，一大半都来自世家权贵，建兴帝把目光看向前三名中那唯一一个寒门学子，还是个孤儿。 那监察院里目前除了苏槐沐和金甲卫，还有临时拨过去的几个小吏，没有什么可用的人，金甲卫有了监察的权利，可以明目张胆地搜集情报，但最后的汇总却无人可做，一群武夫只能初步整理递上来，看的他每日头都要疼死了。 苏槐沐接过这摊子后就去了山庄里休养，基本上就是甩手掌柜，苏槐沐就是有心想帮他，但他那身体也负荷不了这些，而且他并不是完全放心苏槐沐，所以他需要一些没有根基，只属于他的新人。 “富平，你见过这几人么？”建兴帝用手在名单上指了指。 富平看了一眼：“见过的。” “你觉得他们中有合适的么？” 富平笑着道：“这位宁公子祖上曾出过礼部尚书，如今家中有一位叔叔在国子监当博士，书香门第，家境殷实，文采斐然，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奴才瞧着不比顾大人差,如今还未定亲，想来京中贵女们怕是又要有新的梦中情郎了。” 建兴帝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第二日殿试，不仅那些学子紧张，苏槐潇和苏槐潜也十分紧张，大家都知道建兴帝有意从这一批学子中选人进入监察院，监察院如今手握大权，但还只是一个空壳子，他们无法拉拢苏槐沐和金甲卫首领，但他们可以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如今谁能把手伸到这监察院里面，谁就能在接下里的斗争中占据不少的上风。 他们不知道建兴帝最后会点谁做庄园，也不知道会把谁调去，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默默地互相争取那些没有势力但有实力的学子。 如今能争取的都争取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倔骨头，但那样的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得到建兴帝的青睐，到底谁能棋高一手，就看今日了。 经由会试产生的300名贡生可以参加殿试。 建兴帝当场出题，学子们提笔作答。 乔思源提笔后刚写下一笔就发现这笔和墨都不太对。 这时他隐隐听到后面有学子道：“我这笔墨被动了手脚！” 但刚出声就被人压了下去：“金銮殿下，天子面前岂是你可大声喧哗的，拉下去！” 那士子还想申辩，但已经被人捂住了嘴拖走。 他们距离建兴帝还有一段距离，这声音他听着都不真切，就更别提殿内的人了。 乔思源看了眼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影响。 “不要东张西望！”他不过扫了一眼就被监考的太监警告。 乔思源重新磨了墨，直到墨色够深后又细细在砚台上捋好毛笔，才继续作答。 他已经猜到了为何他的笔墨会变成这样，无非就是他拒绝了招揽，所以被穿了小鞋。 整理好这些，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最后一笔落下，距离结束还有半柱香时间。 乔思源细细吹干墨迹。 身边的太监见乔思源卷面工整，表情不太好。 正想着把手里的墨水怎么滴到乔思源试卷上的时候，一个大太监走了过来不动痕迹地握住了那小太监的手。 那小太监看到那大太监后，立马吓的身子都开始发抖，随后那小太监就不敢有任何动作地站在一边。 那大太监也很快走开，好像只是一走一过，这一切只有离的最近的乔思源看到。 时间到，卷子被收走。 之后会有皇帝钦定的读卷官通过研读后选取十篇佳作，然后跪在御前朗读，由皇帝批定最后的名次。 建兴帝听完十篇后，没有听到他想要的：“再读两篇。” 在读到十二篇的时候，建兴帝终于听到了想要的。 “这篇不错，为何才在12？”建兴帝开口问。 有几位读卷官有些紧张。 “这位贡生题答的不错，但卷面有所欠缺，辞藻稍显平淡，故排在第十二。” 建兴帝厉声：“策论是为治国之道，安邦之策，辞藻华丽能有何用？” 所有读卷官纷纷跪下告罪。 建兴帝抬了抬手：“算了，这也不是你们的错，再读两篇吧。” 最终建兴帝选出了第一甲的三篇文章。 其中只有一篇是读卷官选出的前三卷。 划定了状元文篇后，建兴帝装作在两篇中犹豫：“自古探花郎都讲究一个俊美，这两位贡生，诸位看谁更合适些？” 众人对视了一眼，最终礼部尚书开口：“这二位论样貌，还是这扬州府的宁贡生稍显俊美些。” “既如此，那就赐这位宁氏为今科探花郎，剩下的这位就为榜眼吧。” 第291章 选人 建兴帝已然选择完毕，礼部开始拟旨。 瑄王和瑞王也都得到了消息。 看着这名单，苏槐潇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状元乔思源他多次拉拢但都被拒绝，这人他查过，没有背景，性子还倔，在书院里都没多少朋友。 就是那种对官场朝堂有着不切实际幻想的，自诩清高的才子，这样的人不足为惧，经过几年毒打就知道该如何做人了，反正他大哥也没有拉拢成功，那便无所谓了。 真的让他头疼的是，这榜眼乃是姜家人，与他大哥是一伙的。 而这探花郎宁重光与瑞王侧妃沾亲带故，自然也是瑞王一派。 前三甲中一个中立，剩下两个都是瑞王一派，这让苏槐潇如何不气。 与此同时晟亲王府中，李卿棠和苏槐沐已经回来，这消息自然也传了过来，苏槐沐看了一眼便放下，估计他父皇很快就会宣他进宫。 果然没错，没过多久宫中就派人来请苏槐沐进宫。 “你今日不用等我。”苏槐沐走之前对李卿棠道：“早点休息。” “嗯，你身子不好，可千万别太操劳了。”李卿棠叮嘱。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槐沐进宫后，建兴帝看到苏槐沐比之前稍微有了些肉，面色也红润了些：“看来这段时间在山庄上养的不错。” “这都多亏了父皇。”苏槐沐道：“若不是父皇派了那么多金甲卫给儿臣，帮儿臣操持监察院的大小事宜，那儿臣也不能在那山庄安心休养。” “别提那群没用的，竟能让刺客进入山庄。”建兴帝脸上有了几分怒意，不知是真是假。 但苏槐沐得认为是真的：“不怪他们，那黑衣人估计是从暗道进来的，我们都不知道那山庄还有一条那么长的暗道，看那黑衣人的模样，好像也不是来刺杀的，而是来找什么东西，只是不知道这郑家一个不常用的山庄里能有什么东西值得那黑衣人明知道金甲卫在的情况下，还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过来。” 建兴帝也觉得奇怪，所以在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就派人调查了。 “这件事父皇已经命大理寺和刑部一起调查了。”建兴帝道：“父皇会给你个交代的。” “作为总督察使这本应是儿臣的职责，还得劳烦父皇为儿臣操心，儿臣真是羞愧。”苏槐沐低下头：“本应是我为父皇解忧的。” “这哪能怪你，监察院刚刚成立，你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你这身子刚有些起色，若是操劳过度再病倒了，你母妃定不会放过朕的。” “儿臣现在有王妃盯着，每日三餐都是药膳，除了要喝御医开的药，每日还得泡药浴，还有固定的锻炼时间，到了时间就得休息...”苏槐沐笑着叹气：“我就是多看一会卷宗都得被她念叨好久，不过也托了王妃的福，如今儿臣身子倒是恢复了些，不会夜夜被咳醒了。” 建兴帝闻言点了点头：“那孩子也是费心了。” “听说南方水患严重不少人都开始北上逃荒，如果不是怕遇到流民，儿臣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回来。” 南方水患的事建兴帝也看到折子了，只是折子上并没提到流民的事：“你这事是从哪听说的？” “那山庄离沁阳县很近，山庄的食材都是就近采买的，下人听到了来送货的村民议论，便告诉了儿臣，儿臣便派人去打探了一下，听说确有其事，儿臣便决定早点回来，而且儿臣身为监察院的督察使，既不上早朝也不管监察院的事物，实在羞愧。” 苏槐沐道：“之前可以推脱身子不好，但儿臣如今身子已经好了不少，若一直偷闲，怕惹来外人对父皇的非议，这就违背了儿臣的初心。” “谁敢非议！在朕的心中，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建兴帝怒道。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便是此刻死去，也是满足的。”苏槐沐一脸濡慕地看着建兴帝：“对了，父皇，您今日召儿臣入宫是为何事？” “哦，前些时日你不是说想要些人帮你处理监察院的事么，但如今科举结束了，这有一批新科进士，你看好哪些尽可以挑走。”建兴帝说到正题。 “那这是太感谢父皇了。”苏槐沐虽然早就想到了，但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建兴帝让富平把前十甲的名单、两篇策论和背景资料都放到了苏槐沐面前：“这些你看好的尽可以挑走。” 苏槐沐粗略看了一遍：“我瞧着都是些好的，如今监察院百废待兴，需要不少人，若父皇舍得不如都交给儿臣吧。” “你再仔细瞧瞧。”建兴帝道：“监察院这个位置十分重要，必须得家世清白，为人公正才好。” 苏槐沐又看了一遍，尤其是看了看他们的背景：“这位状元郎十分不错，没有牵挂便也没有把柄正适合在监察院。” “这位榜眼是姜家人，姜淑妃的母家，那也算是皇亲国戚，大哥为人憨厚亲和，对父皇敬爱有加，想来这位榜眼的品行也不会差，还是自家人，肯定会一心为父皇做事。” “这位士子是原郑国公夫人嫡亲妹妹的孙子，那也算是皇后娘娘的侄子了，那也是自家人，用起来肯定放心。” …… 苏槐沐一顿列举后，对这些人都十分满意，但建兴帝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 十个人中，一大半都是他那两个儿子的人，他还没死呢，他们就这么着急开始布置了么！ “儿臣觉得父皇给儿臣选的这十个人都极好，儿臣能都要走么？”苏槐沐一副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单纯问道。 “这可是今科前十，都是难得的人才，若是都给了你，其他衙门定会觉得朕太过偏袒你，这样你选一半吧。”建兴帝道。 “那状元郎儿臣是肯定要的，若把三甲都抢走，翰林院肯定不会让，那就把榜眼留给他们，儿臣要一个状元、一个探花郎，再取后这8.9.10三位的学子，想来不算过分吧？” 第292章 重开 建兴帝对这个选择还算满意，那状元和探花是他看好的，本就是要塞进监察院的，后三个里也有一个没什么根基可以为他所用的，剩下那两个便也无所谓了。 “可以，明日就会张贴皇榜，金殿唱名，只是按以往规矩，一甲进士该归入翰林院...”建兴帝故作迟疑。 “翰林院那么多人，哪缺这三五个人，明日封官时，儿臣向父皇讨人，那翰林学士还会跟儿臣抢人不成？不然就让学子们自己选，若是这状元郎不愿意来监察院，那儿臣也不强求，那么多进士呢，总会有几个愿意来的吧。” “沐儿既然如此坚持，那父皇就依你。”建兴帝得偿所愿，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你母妃这些时日没见你，也是想你想的紧，你有空多来宫中陪陪你母妃。” “儿臣会的。”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你不用来太早。” “多谢父皇体恤，那儿臣告退。” 苏槐沐离开御书房后，脸上的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坐上轿辇的帷幔当着他的脸，也挡住了他冷若冰霜的眼神。 苏槐沐离开后，建兴帝脸色沉了下来：“这些人中竟这么多都是他们的人！你说那些读卷官是不是也被买通了？故意把这些人放在前面！” 富平见建兴帝发了这么大火，连忙安抚：“这些读卷官都是您亲自安排的，两位皇子事前也不知道，那些文章也的确出彩，本来世家子弟得到的教导就是比寒门子弟好，自然是容易出成绩的。” “那么多世家子弟，可偏偏与他们沾亲带故的都在这！”建兴帝沉着眸子：“这么看来，这些年，老大老二真是没少拉拢群臣。” “陛下，您往好的看，至少三殿下是一心向着您的，今日三殿下能说出这些话，便可看出三殿下并未参与这其中。” 建兴帝叹气：“老三就是过于乖巧不争了，之瑶倒是处处喜欢争，可争的都不是些正经玩意。”他是忌惮华家，但他也需要华家，尤其如今苏槐潇和苏槐潜互相攀争，他需要一个人来平衡和压制这两人。 可偏偏这苏槐沐和华贵妃好像都没有那个心思，他都把监察院这么大一个肉扔到苏槐沐嘴里了，可苏槐沐这段时间除了郑世雄那事稍微表了个态，剩下的是一点没管。 不是吧，郑世雄那么大的把柄放到手上了，他竟然就这么放过了！ 这要是换成苏槐潜，就算那郑世雄真的清白，他也一定会让那郑世雄不清白的。 富平看着建兴帝这纠结的模样，默默低着头。 这些年建兴帝一直压着三殿下，怕三殿下出头，现在觉得那两位皇子风头太大，又想用三殿下去压。 哎。 第二日苏槐沐一早就穿朝服去上朝，李卿棠则是去看了那家客栈如今如何。 之前的掌柜的赔偿了一千两银子，然后被关进了牢中，这一千两银子李卿棠都交给了殷漩，据说这铺子已经重新营业了。 李卿棠刚走近就看到门口来往的人不少，而且都是成群结队的，一个个看着都不太好惹的模样。 刚走到店门口就有店小二主动上来招呼马：“客官几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咱们新店开业，优惠多多。” “都有什么优惠？”婉清得了李卿棠的意思问。 “住店的话，在店内用餐给八折优惠，第二间房可以便宜二十文一晚，长期包房优惠更大，现在天气热，今天用餐就赠送一碗冰饮。”小二笑容满面，口吃伶俐地介绍。 “我瞧着这进出的很多都不像普通人，看着可凶呢。” “哦，这都是镖局和跑商的商队。”店小二解释道：“您放心，都是正经人，咱们店里也有护卫，这北城中不可能有比咱平安客栈更平安的客栈了。” 李卿棠掀开帘子看了眼，才发现这客栈还换了名字。 “我记得这里之前不叫这个。” “是啊，我们掌柜的才改的名字，咱这店里住的多是南来北往的镖师和商队，平安最重要，所以就改了名字。”店小二道：“您几位这边请，我可以带小哥去后院停马车。” 李卿棠带上帷帽下了马车，殷漩一下就看到了习素和婉清，自然就知道那是李卿棠，连忙迎了上来：“您来了，快这边请。” 殷漩带着李卿棠上了二楼：“把店里的照片餐食都上一道。”殷漩对跑堂的小二吩咐。 “没有比平安客栈更平安的客栈...”李卿棠念叨着这句话：“你是个会起名字的，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这才多久，你就把这家客栈经营地有模有样了。” “主要是王妃信任、支持我。”殷漩道：“这里距离北外城很近，很多从北边来镖队和商队，所以我就想针对这些人群，我把之前一楼的所有单间都打通成了可以存放货物的大通铺，价格虽然比单间贵但住的人也多，按人头换算下来更加合适，而且他们还可以把贵重的货物放进房里保管。” “我把后院没用的东西都拆了，搭了几个棚子，当做简易仓库，可以给这些镖队和商队存放货物和马车，不受雨雪困扰。”殷漩正介绍着，店小二敲门来送餐食。 “这饭菜也改良了，这些人主打一个节省时间，因为消耗的大，所以吃的东西就得更加饱腹，所以主打这些卤肉、馕饼什么的，早上做好可以一直在炉子上温着，随时都可以取用，还方便外带。”殷漩道：“当然精细的餐食也能做，但目前看来点的人比较少。” 李卿棠点头：“在这住客栈的都是要赶路、赶时间的，对商队和镖队而言总是想早一点赚钱回家的。” “没错，而且托了王妃的府，衙役们也很照顾，所以咱这生意不错，通铺天天满房。”殷漩笑着道。 “你做的很好。”李卿棠觉得她没看错人，这殷漩是个有能力的，老天爷也真是眷顾她，给她送来了这么一个大宝贝。 第293章 游街 “这段时间刚开业，为了吸引客流，所以搞了些优惠，等下个月开始，我相信这家客栈会为您创造不俗的收入。”殷漩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不想让李卿棠有任何一点不满意。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李卿棠笑着道：“我觉得你既然想专门针对镖队和商队，想让他们节省时间，不如顺便提供浆洗和缝补，还可以售卖鞋子衣裳，我进来时瞧着有些鞋子都跑破了，如今天热好说，冬天这鞋破了可有些麻烦。” “我还有布庄和绣坊，自家的店价格总是会优惠些，该是比他们在外面买要便宜一点。” 殷漩听后点头：“王妃这个主意甚好。” “我最近想开一家专供女子休闲玩乐的地方，我规划了一下大概，但觉得还不够完善，你再帮我瞧瞧。”李卿棠把她画好的草图递到了殷漩的面前：“当然这也不急，你慢慢看，有想法后可以直接送去晟亲王府。” 李卿棠看了眼时间：“今日有状元游街，你要同我一起去瞧瞧么？” 殷漩摇了摇头：“店里这些日子人多，账房还没招到合适的，我得多盯着些。” “辛苦你了。”李卿棠道：“遇到麻烦不用自己扛，可以派人去找我。” “好。” 殷漩把李卿棠送上马车，回头就张贴了一个告示，招浆洗和缝补的女工。 住店的商队领队看到这告示后：“店里还提供浆洗和缝补么？” “对，等招到人后就能提供，还会卖一些低价的鞋袜什么的，省的你们还得去外面找。”殷漩道。 “这个好啊，但你这鞋贵不贵？” “我们东家有布庄和绣坊，肯定比你们在街上买的价格和质量都合适。”殷漩笑着道。 “我一直以为掌柜的你就是这店铺的东家呢。”那领队道。 “我哪有这本事在京城开这么大一家客栈。” “殷掌柜这话太谦虚了，我之前来过这家客栈，现在和之前那真是天差地别，殷掌柜是个有能力的。” “我们东家信任我，把这么大一个店交给我，我自然得好好回报东家。”殷漩十分感谢李卿棠，李卿棠对她既有救命之恩还有再造之恩：“张老板以后在外可多介绍介绍咱们平安客栈，帮我拉拉客。” “这都小意思。”张老板笑着道：“你东家有布庄和绣坊，那你们东家收皮毛么？” “这我倒是没问过，张老板手里有皮毛要出售？”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他在北边收了不少皮毛，但本来说好要收货的那家突然倒了，这一大批货只能另找买家，我那朋友让我帮我打听打听，价格肯定是有优惠的。” 殷漩想了一下：“那货好么？” “货肯定是好的，那之前可是要送给官老爷的，但那官老爷突然犯事了。”张掌柜说到这叹了口气，那批货可是用了他朋友几乎全部的身家，结果，哎... “可以的话就把货拿来我看看，如果真的不错，我帮你问问我东家。”殷漩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或许他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再开展一些活计：“一定得是最好的货，普通的货色我们东家定是看不上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知会他。”张老板说着给殷漩作了个揖：“多谢殷掌柜。” “可别谢我，事还没成呢。”殷漩摆了摆手。 李卿棠坐着马车来到醉仙楼，楼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都是等着来看新科状元游街的。 慕诗筠和华灵儿已经到了，坐在视野最好的包间中等着李卿棠。 “你怎么才来，马上就要开始了。”华灵儿拉着李卿棠来到窗边坐下，还给李卿棠手里塞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朵一朵的鲜花。” “我这不合适吧...”虽然李卿棠之前同苏槐沐说了什么投花掷果，但她也是开玩笑的，她可是有夫之妇。 “这有什么的，不过是图个热闹么。”华灵儿笑着道：“上次游街还是三年前呢，我母亲怕外面人多乱得慌，就没让我出来，我这次可得好好瞧瞧。” “你也不怕我表哥知道了吃醋？”李卿棠打趣。 华灵儿脸一红：“那你们俩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么。” “好啊，原来嫂子你是背着我哥出来的。”慕诗筠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是的，我就是好奇又无聊而已。”华灵儿连忙解释，顺便还把手里的篮子推到了一边：“那沈念烟都来了，我就看看怎么了么..” “好姐姐，我只是开玩笑的。”慕诗筠道：“你放心，若我哥发现了，我就说是我硬拉着你来的。” “诗筠，你以后就是我亲妹妹。”华灵儿拉住慕诗筠的胳膊，脸蛋贴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 “没想到，你们如今已经这么亲了。”李卿棠看着两人，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这是好事将近了？” “我已经跟我母亲说了，我母亲没有反对，正初已经传信回了苏州，想来伯母应该已经在入京的路上了。”华灵儿低着头：“我想我很快就能是你表嫂了。” 李卿棠听到这，心里那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只要两家定了亲，那灵儿就可以摆脱和亲的宿命了。 “不对啊。”这个时候慕诗筠突然出声。 “怎么不对了？”李卿棠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们俩这关系不对啊。”慕诗筠道：“三皇子是灵儿姐的表哥，我哥是棠儿姐的表哥，那你们俩到底谁是谁的表嫂？” 这个问题让华灵儿和李卿棠同时一愣。 是啊，这样看的话她们两个谁是谁的表嫂？ “嗨，谁是谁表嫂这些都不重要，不就是一个称呼么，总之咱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华灵儿想不明白，小手一挥：“是吧棠儿妹妹。” 李卿棠笑着点头：“灵儿姐姐说得对。” 李卿棠话音刚落下，街道上的人群就传来了呼声：“快看，快看，状元郎来了，状元郎来了！” 随着这个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道街道入口，喧天的锣鼓声伴着人群的欢呼声，身穿红袍的少年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294章 投花 “来了，来了。”慕诗筠好奇又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脑袋都从窗户探了出去。 “你小心些。”李卿棠见状连忙拉住慕诗筠的手：“他们一会会走过来的。” 会试会放榜，但殿试后的名次则会在游街后才贴出皇榜，普通民众得看到游街才知道谁是状元。 乔思源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脊背挺得笔直，不知道多少鲜花香囊投向他，但他看都没看一眼，目视着前方，没有什么表情，但紧紧握着缰绳的手还是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 他用余光在街边商铺的窗口扫过，不知在寻找什么。 “这状元郎看着年轻又英俊也不知有没有成亲。” “这探花郎虽然比起顾大人差了点，但确实十分英俊。” “我听说这三甲都还未成亲呢！” “真的么？” “当然了，那状元郎才18岁，18岁啊！” “我的天，竟这么年轻！” “我的小女儿刚及笄，和这状元郎刚好相配！” “我说婶子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这可是状元郎，不是泥腿子，人家可看不上你闺女。” “我呸，我闺女那也是十里八村一枝花！” “十八岁的状元郎，年轻有为、长得还好，便是尚公主都使得，大把的官家小姐估计都等着呢，还轮得到你。” 外面议论纷纷，游街的新科进士们渐渐走近李卿棠几人的位置。 慕诗筠探出了脑袋：“乔思源！”慕诗筠见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乔思源惊喜地喊了出来。 这一声落在嘈杂的人群中并不突出，但马上系着红绸的青年还是听到声音抬起了眼眸。 慕诗筠看到乔思源望过来，伸出手挥了挥，然后骄傲地看着李卿棠和华灵儿：“那状元郎我认识。” 闻言，华灵儿也探出了脑袋：“看着好像是很眼熟。” 李卿棠也投去了眼光：“是那日诗会的那位公子。” “人过来了，快扔啊。”慕诗筠拿起花篮，把手里的花对着游行队伍扔了过去，但力气不够，花又轻，并没有扔过去。 但本事这件事就是图个热闹。 乔思源看着慕诗筠直直扔到地上的花，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一笑引起了周围阵阵尖叫。 “啊啊啊，状元郎对我笑了！” “明明是对我笑的。” “这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游行队伍还没走到呢，慕诗筠几人已经扔完了一篮子花。 “把我的香囊扔下去。”隔壁窗口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 但几人并没有在意。 很快队伍来到醉仙楼的门前，周围扔的更加火热了，但慕诗筠手里的花已经扔完了，眼看着没什么可扔的了慕诗筠解下了腰间的荷包丢了下去。 乔思源一抬头就看到慕诗筠往下扔荷包，准备好了伸手要接那荷包，这时一个香囊也扔了下来，两个在空中触碰，缠在了一起，他用手接下牢牢握住。 “小姐，那乔公子接下香囊还看您了，肯定是对您有意思！” “是啊，那么多人的东西都没接，偏偏就接了您的。” “京中能有几个模样好才学比得过咱们小姐的，算这乔公子有眼光。” 郑美媛捂着嘴笑了一下。 没能嫁给苏槐潇成为瑄王妃，属实让她不爽了很久，这段时间家中也给她寻了不少，但她都不满意，唯一还算不错的只有顾子骞，但那顾家竟不识好歹，竟还看不上她！ 这个乔思源模样不错，也没有背景，还不用处理婆媳关系，如今又入了监察院，得到了皇帝的器重，瑄王也想拉拢他，做不成王妃，做个重臣的妻子也是可以的。 而且这次郑家和瑄王都会支持她，她不信这次区区一个没有背景的乔思源会拿不下。 只是她没注意到，乔思源解开缠绕在一起的流苏后就把那香囊扔了。 李卿棠没想到会在三甲里看到两个熟人，那探花郎好像就是那日踩踏事故里被救下的学子，好像叫宁重光。 李卿棠把手里的花扔了下去，作为祝福。 宁重光接到了李卿棠的花，招了招手，有些激动，他没想到对方竟还记得他，当初要不是李卿棠出手相助，他可能都等不到今日。 游街结束，李卿棠去了绣华楼说了鞋的事。 绣华楼虽然主要做的还是高端的丝绸和成衣生意，但也会售卖一些普通的衣服和布料。 绣华楼的掌柜的听后觉得不错，尤其他们有一些不时兴或者因为储存不当受了潮的布料，来他们这样店的客人一般看不上这种东西，嫌弃占地方的时候就会低价处理。 李卿棠让他有空可以去平安客栈找殷漩聊一聊。 处理完这些事，李卿棠又去了那两处连在一起的宅子看了一眼才回府。 “明日派人先把两个宅子打通，然后找人把两个宅子重新量一下。”李卿棠一边走一遍吩咐：“对了，还得招工，都要女子，最好有点特长的。” “再找几个些话本的，我要他们编一些新本子，还有找找戏班子，最好是全是女子的那种戏班子。” 李卿棠絮絮叨叨地走到卿棠小筑，刚坐下没多久下人就来报，说北安侯府递来了帖子，约明日一见。 李卿棠自是同意。 第二日慕舒云便过来了。 “娘，您要来直接过来就是，不用递帖子。” “这也不是什么急事，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慕舒云笑着道：“看你气色不错，想来日子过的还算舒心。” “王爷对我很好的。” 慕舒云见屋内也没有外人，便小声道：“那你们怎么还未圆房？” 李卿棠听到这话脸唰地红了起来：“娘~王爷身子还未好呢。” 慕舒云点了点头：“也是，这事也急不得，身子若是没养好，那也没法生孩子，娘问过了这事主要还得看男方的身子。” “娘...”李卿棠臊的脸仿佛要烧了起来：“您别说了。” 慕舒云捂着嘴笑了起来：“好了不打趣你了，娘这次来是想和你聊聊李卿鸾的事。” 第295章 商议 “我已经决定把她嫁给和郡王做续弦，和郡王那边已经同意了。”慕舒云道：“已经合了八字，你看看什么时候把她放出来，我安排时间，等她一出来就把人嫁出去，免得她留在京中生事。” “大理寺那边就是一句话的事，只要母亲你们这边都准备好了，那她立马就可以出来。”李卿棠没想到慕舒云的动作这么快，这和郡王她略有耳闻，反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好，那我就接着往下走了。”慕舒云点头：“对了，我听你外祖母说，裕安郡主和正初在一起了？” 李卿棠点头：“嗯。” 慕舒云表情有些担忧：“咱这样是不是有些树大招风了？” 慕家本是偏安一隅的商贾，先是她瞎了眼看上了李固，这也就算了，她到底只是个女儿，北安侯府根基浅，老北安侯的子孙也一代不如一代，在京中倒也不算是需要被忌惮的存在。 可现在，李卿棠成了晟亲王妃，晟亲王还是监察院总督察使，这一下就不一样了，现在是日日有人给她递帖子，天天有人送礼。 她不收礼，那些人就去慕家的店里消费，时不时就有媒婆来打探李和风的亲事，就算她装病的这段时日都不消停。 若是慕正初再娶了裕安郡主，那这慕家可真是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只要咱们安分守己，再大的风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李卿棠道：“娘，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 我们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有些事我不是我们躲避就有用的。” 慕舒云叹了口气：“只要你们喜欢、幸福就好。” “我是很喜欢裕安郡主那性子的，永嘉公主也没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若是能成也是一桩美谈了。” “我觉得他们会幸福的。”李卿棠道：“至少不是盲婚哑嫁，这已经要比绝大多数人幸福了。” 慕舒云点头。 “对了娘，我想把外祖母给的那两个宅子合在一起建一个新的铺子。”李卿棠把自己的想法跟慕舒云也说了一遍，然后向慕舒云请教。 两人就这个新店的问题讨论了好一会，李卿棠拿出纸笔记下了很多。 用午膳的时候，苏槐沐从监察院的衙门回来，还带了一只烤鸭。 见到慕舒云后，苏槐沐行礼打了招呼：“岳母。” 慕舒云没想到苏槐沐会给她行礼：“王爷无需多礼，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您留下跟我们一起用餐吧。”李卿棠不舍慕舒云这么快走。 “是啊岳母，留下一起用个午膳吧，我用过午膳还得回衙门，棠儿一个人在家怪寂寞的，您留下来多陪陪她吧。”苏槐沐也开口劝说。 慕舒云见状便不再推辞。 看到苏槐沐会帮李卿棠夹出鱼肉，挑出姜丝，慕舒云嘴角带着笑意，看来李卿棠并不是为了让她安心而故意说两人感情好的。 知道女儿幸福，慕舒云胃口都好了几分。 用过午膳，苏槐沐就借口去衙门，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李卿棠和慕舒云。 大理寺牢房中李卿鸾呆坐在床上，这都两日了，为什么李固还不来见她，难道所有人都放弃她了么？ 她可是李固的亲生女儿，北安侯府的嫡长女，他们怎么会这么对她！ 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或许她可以找李卿妍，李卿妍那么恨李卿棠，或许会帮助她。 可她该怎么联系李卿妍？李卿妍此时或许自身都难保，还有心力帮她么？ 不然找瑄王？可瑄王也不会白白帮助她，她是想用那层关系换瑄王娶她为侧妃的，若现在用了，那或许只能换她出狱。 她如今在狱中呆了这么多日子毁了名声，不会再有好人家会娶她的，她必须得留着这底牌。 苏槐沐离开了王府并没有回衙门，而是去了云华居，他来到花厅的时候，李和风与华星火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你们来的倒是早。” “是你迟到了。”华星火有些不满：“等你这么长时间，要你赔个一百两银子不过分吧。” “堂堂镇国公府小世子，区区一百两银子也说得出口。”苏槐沐坐到主位上，转了转有些发酸的脖子。 华星火不忿地笑了一声：“你有钱，你高贵。” “好了，和风兄还在这，别让人家看笑话。”苏槐沐说完看向李和风：“你拜托的事我已经查到了。” 苏槐沐使了一个眼神，木青从怀里拿出一个画像递了过去：“这就是刑部之前通缉路金鑫的画像，原本的画像已经残破不堪了，我找到了过去的画像师，让他重新描述了一遍。” 李和风看着画像，唯一算是特点的就是鼻尖有颗痣。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苏槐沐道：“我查了，发现路家那些充妓的女子，这些年不是死了就是被赦免脱了贱籍销声匿迹。” 华星火眉头皱了起来：“所以你们觉得这路金鑫可能没死，还救了这些路家女子？” “不止。”李和风开口：“我还查到，当年肃州军的死亡数和存活人数对不上，我探寻到了当年的老兵，死的名单和死的人对不上，就是说死的人是李三，但她被记录在册的名字是张二，我怀疑当年路金鑫可能不是自己跑路，而是带着路家的亲兵一起跑路。” “疯了吧！”华星火听后瞪大了眼睛：“这是要杀九族的大罪。” “战场混乱，人数有所差异并不奇怪，但这李代桃僵还未被发现追责可不简单。”苏槐沐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路金鑫的妹妹在重做官妓后没多久就病死了，世上那么有巧的事。” “所以这路家背后一定有人，这路金鑫的妹妹就是对方给路金鑫的第一个甜枣。”李和风开口道：“那猛虎镖局我去看过，虽然不明显，但里面很多镖师身上都有些军伍出身的小习惯，这个镖局绝对有问题。”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华星华问道：“直接杀过去？” 第296章 如何 “莽夫。”苏槐沐淡淡吐出两个字。 “那你说怎么办。”华星火已经习惯了苏槐沐这阴阳怪气地模样，也懒得和他再生气。 “自然是放长线钓大鱼。”苏槐沐道：“眼下这些都只是我们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我们如今既没找到路金鑫，也不知道路金鑫背后的人是谁，不过好的方面也有，对方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 “对方用这么多年时间，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所图绝对不小，我们每一步都得小心。”李和风道：“有这么大能量的人，屈指可数，其实我们的范围可以缩的很小。” “十多年前就能帮路金鑫逃脱，还能掩盖踪迹，应该不会是那两位皇子，那时候他们也没几岁。”华星火思索道：“难道是郑家还是姜家？”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们早晚会知道。”苏槐沐也没想到他查了那么久的事会在李卿鸾这得到突破。 三人又商议了一阵后，李和风来到后院推开了一道墙，回到了慕家，华星火也跟着过来，然后从后面翻墙离开。 李卿棠之前招大夫、悬赏药方的事一直没停，眼下她直接大手一挥召集天下工匠和有才艺的人，不拘男女，若是女子则更好。 只要有独特的手艺都可以来，经过录用后包吃包住每月二两银子月例起，上不封顶。 这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都沸腾了，很快在京城附近的县城也传了开来。 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过来。 这人来人往在城内太不方便，李卿棠在南外城租了一处空宅子，就在那招人，顺便把那府中那些探子都调了过去，派了善慧过去监督。 每天善慧会把今日那些过了初筛的人选登记下来带回去，过了每三日习素会去复查一遍，留下后的就带回内城，不合格的就让人离开。 李卿棠觉得身边的人手实在不够用，习素能力强还稳当，大部分的活李卿棠都会安排习素去做，竹香光是搭理她的嫁妆已经够忙的了，这俩人不在，婉清就更不能离开了，得贴身伺候着李卿棠。 但未来的事越来越多，这人手怎么看怎么不够，李卿棠看好了柳扶桑，想让柳扶桑入京来帮忙，但又怕苏槐沐不放人。 “只要她愿意入京，那我自是支持的。”苏槐沐道：“你那铺子里也的确需要她那样的人。” “那我这就联系她。”李卿棠说着就要去给柳扶桑写信。 “哎..”苏槐沐伸手想拦，但人已经走远了。 他叹了口气，他娘子看着比他还要忙呢。 北安侯府，李固自从倒下后便一直在病榻缠绵，一早上慕舒云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看了眼慕舒云，表情不太好：“你究竟有没有找棠儿，这鸾儿都在大理寺里关了多久了！鸾儿到底是叫了你十五年的娘，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母亲，这事如今是宫中那位不松口，棠儿已经求情了，但鸾儿那行为可是实打实得罪了晟亲王，那可是陛下和华贵妃的宝贝疙瘩，晟亲王身子能康复，咱们棠儿功不可没，鸾儿当众顶撞、污蔑棠儿，那不是打晟亲王的脸么！” “这也就是看在鸾儿是棠儿的姐姐，才只是关着磨磨性子，若是换了别人指不定真的就流放了。”慕舒云道：“您想想那栖霞县主，不过晟亲王一句话，现在还被关在黄觉寺里。” 老太太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这都关了多久了，也该放出来了吧。” “棠儿说了，她下次进宫会再替鸾儿求情的，大理寺那边她已经打点过了，鸾儿在那什么都有，您不要担心，棠儿最近正在给华贵妃准备礼物，等讨得华贵妃开心，让贵妃娘娘向皇帝松松口，那鸾儿也就能放出来了。” 老太太见状也不能再说什么：“听说你在给鸾儿看亲事，看得如何了？” “如今这情况，京中这些人家是不成了，我想着便嫁到外地去吧，离京城远一点，好歹能留个体面，顶着北安侯府嫡女的身份，在哪也都是硬气的。”慕舒云道。 老太太虽然心有不甘，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你选了哪些人家？” 慕舒云自然没有说什么和郡王，而是拿出了几个不错的青年才俊，老夫人听的还算满意，慕舒云见状道：“这些虽然目前在外地任职，但只要晟亲王开口，那被调回京城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先在外几年，等这风头过去再风光地回来，谁还能想起这事？” 老太太听后点头：“到是如此。” “我看不可。”这时李和风走了进来。 “风儿这是何意？”老太太对李和风的态度倒是比对慕舒云柔和了一些。 “祖母，孙子调查到一些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当讲不当讲，有什么你就说吧。”老太太道。 “那祖母先坐下吧。”李和风扶着老太太坐下后示意慕舒云也坐下。 然后他屏退了屋内的所有人，对梅清吩咐：“不许任何靠近这里，让李府医在旁边候着。” “是。”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见李和风这么严肃的模样，心提了起来。 “祖母、母亲，接下来的事我希望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激动。”李和风表情十分凝重。 “你说吧。”慕舒云开口。 “祖母知道孙姨娘在来京投奔您之前定过亲的事么？”李和风问道，反正现在路家人和孙家人名义上都死干净了，这段往事谁也不知道，那具体如何就是他说的算了。 老太太摇头。 “前几日我去看过卿鸾，答应了会帮她求情早日把她接出来。”李和风道：“但这事宫里的不松口，谁也不敢放，我托关系让狱卒好好照顾鸾儿，没想到...” 李和风说到这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压抑怒气：“李卿鸾可能是不信任我，用镯子贿赂狱卒让人送出去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寄给一个男人，在信中李卿鸾称呼那男人为‘爹爹’让那男人救她！” 第297章 贱人 李和风这句话惊的老太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太太不相信。 李和风从怀里拿出李卿鸾贿赂那俩守卫的镯子、项链和一封信：“这都是鸾儿贿赂狱卒时候给的，这信是我让人抄下来的，为了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便让李卿鸾亲手写的那封信送了出去，那封信被送到了驿馆，信封上画着雪花，我想那应该是代表孙冷雪的意思，那封信最终被一个男人拿走了。” “那男人看着岁数与孙姨娘约莫差不多，听说话带着些肃州口音，然后我就派人打探了一下孙姨娘的过去，找到了之前孙家一个老仆人，那老仆人说，孙姨娘之前是定过亲的，定的还是她的青梅竹马，好像姓路。” 老太太身子一个晃悠，慕舒云连忙扶住：“母亲，您没事吧？” 老太太握紧了手里的佛珠，平缓了心态：“风儿你继续。” “这个姓氏不常见，我便打探了那个姓路的。”李和风说到这再次压低了声音：“然后我打探到十几年前被满门抄斩的肃州节度使就姓路，当时节度使一家就住在吉安县与县令府紧邻着。” 老太太听到这只觉得眼前一黑。 “母亲，母亲！”慕舒云见状连忙喊人：“快让李大夫进来！” 已经等在外面的李府医听到传唤连忙进去，几根金针刺下老太太醒了过来。 “祖母您没事吧？” 老太太对李府医摆了摆手：“你先下去。” 待人都离开后，老太太看向李和风：“祖母没事，你继续说。” “我查到当年路节度使的儿子失踪了，并未被抓住斩首，而那个男人正是十五年前来到京城的。” 老太太胸口剧烈的起伏：“所以你是说，李卿鸾不是我们李家的孩子?” “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眼下种种证据都说明李卿鸾不是我父亲的孩子，但我还想问问怀孕的那段时间，孙姨娘怀孕之前没有什么不对么？”李和风问道。 事情已经过了十五年，老太太已经记不清了，这时慕舒云道：“当年我生下你之后，你父亲便把孙冷雪抬了进来，我未曾约束过她喝避子汤，但她隔了很多年才怀孕。” “我记得当时你父亲陪我去了一趟江南，有一个月不在京中，回来后没多久我便怀了棠儿，而没多久她也诊出了喜脉。”慕舒云回忆着过去道：“若是按照你父亲回去的时间，倒也对得上。” 李和风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道：“我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调换棠儿和李卿鸾了。” “不是因为她嫉妒我么？”慕舒云装作不解地问道，老太太也看向李和风，这个理由他们都听孙冷雪说过的。 “因为棠儿是早产儿，李卿鸾却是足月的，别说大夫了，便是有点经验的妇人一看也能看出来，她在父亲回来前就与外男苟且有了身孕，怕被发现所以才铤而走险调换孩子。” 李和风这话一说，老太太已经信了大半。 “当初孙冷雪派去刺杀棠儿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死士，祖母你想想凭孙冷雪一个没了母族的落魄县令之女，哪来的这种本事找到这样的死士为她卖命？咱们侯府可都没有死士。” 老太太握着佛珠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发青：“这个贱人！” “母亲，您别生气，眼下侯爷还缠绵病榻，您若是再倒下了，那咱们侯府可没有主心骨了。”慕舒云假装关切地说着好话，然后红着眼睛怒道：“这孙家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她不过是一个庶女生的玩意，枉费母亲对她那么好把她当成真的外甥女，结果她觊觎母亲唯一的嫡子不说，还给侯爷带绿帽子，混淆侯府血脉，甚至想杀了侯爷的亲生女儿，就为了给她和那个逃犯的女儿腾位置！” “您说她和李卿鸾这些年在侯府穿金戴银，一点银子都不缺，可还贪了我慕家那么多银子，那些银子估计都是花在那逃犯身上了！”慕舒云看着老太太越来越黑的脸色添油加火：“那可是犯了满门抄斩的死罪的逃犯啊，这要是被人知道咱们侯府私养逃犯女儿，还给那逃犯提供银钱，怕不是也要被斩满门啊！” 老太太听后眼一翻差点又晕了过去，李和风按住了老太太的人中，老太太这才清醒着，但那股子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出来的从容镇静已经没了，取而代之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贱人，这群贱人！” “母亲，您息怒，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慕舒云安抚着。 李和风开口道：“祖母别气，如今知道此事的只有我们三个和李卿鸾，父亲如今身体不好，我便没敢同他说，他已经被李卿鸾气得卧床不起，我怕他要是知道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是别人的，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直接气死。” 老太太听后点头：“你做得对，这件事不要告诉你父亲。” “那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慕舒云问道。 “不能让这个小贱人再活下去了。”老太太握着拳头：“但死在狱中难免会让人说棠儿的闲话，回家后就让她病死吧。” 慕舒云和李和风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李和风道：“在家中病死，我怕父亲知道后会受不了这个刺激，而且那人能养出死士肯定不是等闲之辈，搞不好会因此报复咱们侯府，不如给她嫁个远点的地方，让她死在路上或者死在那家人的手里，这就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了，而那么远的地方那人也不好报复，您看如何？” 老太太听后点头：“风儿这个主意不错，但眼下有合适的人家么？” 慕舒云此时开口：“之前和郡王想要找个继室，聘礼十分优渥，派人来探了我的意思，我想到和郡王那都能做李卿鸾祖父的年龄，还有他那暴戾的传闻，便直接拒绝了。” “和郡王的封地贴着岭南位置偏僻远，从京城过去必要经过南方水患地区，听说那边流民不少，这长路漫漫出了什么意外都不意外。”李和风开口。 第298章 跪下 老太太听后点了点头：“迎亲队伍是和郡王的人，那出了事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一个郡王妃配她的身份也是她高攀了。” “那就劳烦母亲尽快联系了，李卿鸾这几日都在吵着要见瑄王，若是瑄王插手，那咱们这事就不好办了。”李和风道。 老太太点头，握住慕舒云的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母亲放心，我一定尽快搬好，让她赶紧出嫁。” “这件事千万不要同侯爷说，他如今身子不好，受不得这刺激。”老太太继续交代：“还有李卿鸾身边的丫鬟也得问问，别让她们发现了什么。” “祖母放心，这些都交给孙儿。” 侯府这边搞定后，所有的计划正式开始。 苏槐沐没有瞒着李卿棠，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卿棠。 李卿棠听后惊呆了：“什么？李卿鸾是孙冷雪和其他男人的孩子？” “呃，具体是不是也不太清楚。”苏槐沐道：“但那路金鑫的确和孙冷雪有过一段情。”他们其实还没查清楚，也没找到路金鑫，但这不影响什么。 “啊？”李卿棠眨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哦，所以你们这是想利用李卿鸾引蛇出洞，然后一石二鸟？” “没错。”苏槐沐说着伸手摸了摸李卿棠的脑袋：“没想我家娘子这么聪慧。” “但你确定那人会出现来救李卿鸾？” “那男人可以出动死士帮孙冷雪做那么多事，应该不会不管李卿鸾的。”苏槐沐道：“只要李卿鸾求救的足够悲切。” 李卿棠想了一下：“那我明日去见李卿鸾，刺激她一下吧。” “你最近这么忙，无须为她花费时间。”苏槐沐道：“而且牢房那地方总归是不合适你去的。” “没事，我明日刚好没什么事，去平安客栈也会路过大理寺。”李卿棠道：“有我的刺激想来她会一日都按捺不住，她越急就越会出现纰漏。” “那我让人把她带到房间里，省的你去那牢中脏了衣服。”苏槐沐道。 “她这几日一定狼狈不堪，那我明日要打扮的好看些。”李卿棠笑着道。 “那就穿我刚送你的那条浮光纱的裙子吧，戴那套琉璃头饰。”苏槐沐道：“定是极美的。” “好呀。” 第二日李卿棠穿上那条看似月白色，但实则还闪着淡淡金光的裙子，头上带着一整套琉璃宝石十二件。 “王妃，您这就跟九天上的小仙女似的。”婉清忍不住夸赞。 “这套首饰在阳光下才好看呢。”习素笑着道：“会有五彩斑斓的光呢。” 习素一听眼睛亮了起来：“王妃，那咱们快去外面瞧瞧。” 李卿棠走到院子里，婉清看的眼睛都呆了，拍着手：“真的好像在发光一样！” 李卿棠也很喜欢这身衣裳和首饰，她笑着转了几圈，层叠的裙摆飞扬，徘徊在花丛里的的蝴蝶被吸引来围着她旋转，像极了传说中的花神。 刚走进院子的苏槐沐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温暖的笑。 这就是他要保护的人。 李卿棠看到了苏槐沐，对他招了招手：“你快来，看我好看么？” “好看，这世上没有比你刚好看的人了。” 李卿棠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踮起脚在苏槐沐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云清哥哥送我这么好看的裙子。” 一旁的婉清看到这一幕笑的嘴都要咧到太阳穴了：“看着咱们王爷和王妃这么恩爱，真是太好了。” “你羡慕的话，可以让王妃也给你许个人家。”习素打趣道。 婉清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我要跟王妃身边一辈子的。” 李卿鸾这几日颇有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意思，就在她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的时候，守卫送过来了一盆水：“好好洗洗，一会有人要见你。” 李卿鸾见状连忙追问：“是谁？是我父亲还是瑄王？” “别问那么多赶紧的。” 李卿鸾连忙用水洗了脸和手，用帕子擦了擦脖子，又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柔弱可怜。 等李卿鸾收拾好后，守卫们带着镣铐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卿鸾看到那沉重的镣铐瞪圆了眼睛：“你们敢给我带这个！” “别废话。”两个守卫粗暴地压住李卿鸾把镣铐带到了她的手上，然后把人带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 李卿鸾看着自己被磨红了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押她过来的护卫：“等我一会向瑄王告状，你们都死定了！”她想了想若是李固来，没必要让她洗漱打扮，想来应该是瑄王得到了她递出去的消息，来见她了。 她就知道瑄王不会不管她的。 李卿鸾带着镣铐还不忘整理自己的仪表，预演着一会要怎么同苏槐潇说，才能勾起他心底的怜惜。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响，房门被打开，李卿鸾用预设好的表情转过头，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在看到来人是李卿棠后，直接扭曲成无法掩饰的恶意：“怎么是你！”她的声音都分了叉，尖锐至极。 李卿棠微微蹙眉，露出一副嫌弃地表情：“这才几日不见，姐姐怎地变得如此难看，不仅长得难看，连声音都这么难听，这若是被人见到可有损姐姐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话。”李卿棠嗔怪地看向李卿鸾：“见到本王妃不仅不行礼还顶撞，看来姐姐这段时日是一点没有反省啊。” “李卿棠！” “哟，还敢直呼本王妃的姓名。”李卿棠看向习素：“这按律该如何？” “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卿鸾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李卿棠。 “习素，教教她规矩。”李卿棠沉下脸来。 “是。”习素一脚踹向李卿鸾的膝盖弯，李卿鸾哐地一下跪在地上，膝盖骨和地砖碰撞的声音，听的李卿棠都觉得腿疼了一下。 李卿鸾抬头看着李卿棠，眼中带着无尽怒火，但却被习素一把按下，脑袋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299章 嘴硬 “姐姐竟给我行了这么大的礼，真是当不得呢，快起来吧。”李卿棠笑着道。 李卿鸾是想起来，但手铐很沉，腿又很疼，这一时半会倒是起不来。 婉清搬来了放着软垫的椅子，李卿棠坐了下去，刚好在跪着的李卿鸾面前：“你们俩在门口守着，我同姐姐说些体己话。” “是。” 婉清和习素离开，屋内只剩下李卿鸾和李卿棠。 李卿棠扶着桌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燃烧着仇恨地火焰：“你不要太得意，别忘了风水轮流转。” 李卿棠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快掉了出来：“是啊，风水轮流转，之前被你偷走的一切，如今都该我拿回来了。” “你又想怎样！”李卿鸾盯着李卿棠：“你今日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姐姐别这么凶么，我今日不是来看你笑话的，而是来救你出去的。”李卿棠看着李卿鸾：“所以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我若是心气不顺，可能就不会救你出去了。” “李卿棠，你到底想怎样，你如今是侯府嫡女、安乐县主、晟亲王妃，你已经夺回了你拥有的一切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李卿鸾红着眼睛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和之前仿佛要把她吃了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才哪到哪啊。”李卿棠睥睨着李卿鸾，把一副恶人嘴脸演的十成十：“你和李卿妍设计想害我嫁给郑世雄，结果自讨苦吃，姐姐既然这么想出嫁，那妹妹就帮你一把，眼下瑄王妃是不成了，但做个什么其他王妃还是可以的。”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妹妹帮你找了一门好亲事，正儿八经的郡王妃，以后你也是皇室人了，不用再给本王妃行大礼了。”李卿棠语气轻快：“瞧瞧，你三番五次的害我，可本王妃还是帮你寻了这么好的亲事，你可要知足感恩啊。” 李卿鸾大脑飞速运转了一下，京中可没几个郡王，诸如恭谨郡王那些各个都成亲多年，而且李卿棠肯定不是安的好心：“我的亲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自有祖母和父亲做主。” “父亲和祖母被你气的卧床不起，眼下也只有我能替你筹谋了。” “不必了，我不愁嫁人。” 李卿棠嗤笑了一声：“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你现在还做得了自己的主吧。” “如今你名声全毁，京中哪个好人家敢娶你，父亲和祖母想把你送去庵堂里了此残生，但我觉得这太残忍了，你这大好的年华，怎可与青灯古佛常伴，所以给你寻了个好亲事，姐姐不是很怕冷么，所以我就给你找了个冬天也十分温暖的地方。” 李卿鸾听到这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我与瑄王殿下已订情，就不用你多管闲事了。” “你不用诓我，若你真与瑄王订了情，那当日他怎么会看着你被押入大理寺？之后为何也没有来看过你，更没有为你求过情？若你们真的定了情，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清醒一下，他根本不爱你。”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与槐潇哥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不是你可以污蔑的！” “哈哈哈哈。”李卿棠听到这里真的是毫无顾忌地大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他与沈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吧？” “他娶了沈念烟之后就会娶我做侧妃。” “你与苏槐潇青梅竹马，那你不了解他么？”李卿棠反问：“你如今还有什么值得他利用？你没钱、没身份、长得也一般，还坐过牢，你这么一无是处，他凭什么看得上你？” “你住口！”李卿鸾吼道。 “我说错了么？”李卿棠继续刺激李卿鸾：“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 “你不懂，我和槐潇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李卿鸾妄图用声音大来遮掩她的心虚。 “好好好，你们真心相爱，那他在知道你要嫁给年老、残暴又丑陋的和郡王做继室，要从京城走上千里路到岭南，一定会心疼的来阻止吧。”李卿棠看着李卿鸾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他一定会不惜得罪和郡王也要把你抢走吧。” 听到要嫁给和郡王后，李卿鸾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 他们竟然要把她嫁给和郡王当继室，那和直接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今日来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我一会就会进宫去为你求情，想来你很快就会被放出去，母亲已经同和郡王那边联系好了，聘礼单已经收下了，待你出狱后，估计很快就可以出嫁了。”李卿棠起身，琉璃珠钗碰撞发出好听的叮当声。 李卿鸾看着李卿棠这一身绫罗珠光，恨得牙心都在痒痒。 “我这里就先恭喜和郡王妃了，祝和郡王妃早生贵子，若是能挣得王位，那你下半生就衣食无忧了。”李卿棠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要是成了和郡王妃，那以后瑄王还得称你一声皇嫂呢。” “李卿棠，你不要太得意！”李卿鸾眼珠子瞪得通红：“瑄王一定会娶我的！” 李卿棠收起脸上的笑：“你哪来的自信，难道只是因为你姨娘传给你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死士？以为凭借这个就可以让瑄王娶你了？” 李卿鸾心底一惊，面上强装神经：“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我听说瑄王有意娶解家女为侧妃，几个乌合之众怎么比得上数万谢家军有用。”李卿棠有些同情地看向李卿鸾：“看在我们同姓李的份上，我这里真心地劝你一句，别掏心掏干地为一个不喜欢的你的男人付出所有，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的被扔下。” “你别胡说，槐潇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李卿鸾还在挣扎着解释。 “嗯，等瑄王大婚那一日，我希望你也能这么坚持。”李卿棠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所以上辈子苏槐潇手里那队人的确是从李卿鸾这里来的。 第300章 生意 苏槐沐并未和李卿棠提到路金鑫和死士的事，李卿棠决定来除了为了逼李卿鸾，也是为了试探上辈子她听说的，瑄王手里有一支秘密军队的事是不是因为李卿鸾而来的。 原来真的是。 一支军队和几个死士可完全不一样。 但从她刚刚的试探来看，李卿鸾或许还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有多少。不然按照李卿鸾的性格，已经被她刺激到这种程度，不可能会不反驳她。 想来她知道这件事应该不久，不然也不会老实卖乖那么久才约苏槐潇相见。 但是她这支军队来自哪里呢？ 李卿棠可以猜到这人脉肯定是孙冷雪留下的，跟孙冷雪的过去肯定有关系，但这支军队原本属于谁呢？ 李卿棠思索着离开了大理寺，坐上马车去了平安客栈。 殷漩知道李卿棠今日会来，所以在客栈外等着。 做皮毛生意的王老板在二楼包间焦急地等着。 张记商行的老板安抚道：“老王啊，你坐下别来回走了，看的我晕得慌。” “若是这殷掌柜的东家不收这批货可怎么办啊...”王老板叹气：“我这批货可是价格不菲，要是赔钱卖了我还心有不甘，为了这批货我还死了俩伙计呢，好好一个县令怎么就倒了呢，哎...” “殷掌柜的东家能在京城有那么多家铺子，与官府还交好，实力肯定不容小觑，而对方既然答应了来看货，肯定就是有这个实力的。”张老板安慰道。 两人说着话门被打开，殷漩带着绣华楼的掌柜走了进来。 张老板和王老板连忙起身：“这就是殷掌柜的东家吧，鄙人姓张经营一家小商行，这位是专做皮毛生意的王老板，久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张老板和王老板一顿恭维后，绣华楼的掌柜笑着开口：“两位老板误会了，我只是主家手下打理成衣铺子的一个掌柜而已，主家让我来看看这些皮毛的成色。” 张老板和王老板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但很快就继续笑着道：“来来，这边请。” “不知掌柜的尊姓啊？” “在下姓慕，叫我慕掌柜就行。” 听到姓慕，张老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苏州慕家是乾国最大的丝绸商，绸缎庄遍布各大城池，据说慕家受器重的掌柜都会赐姓慕。 比如京城绮珍阁的掌柜就姓慕，可那位慕掌柜他见过的，不是这位。 京城好像只有一个绮珍阁。 张老板一时没想明白，这时王老板已经带着人去看皮毛了。 “不是在下吹嘘，这些皮毛我在北面收了大半年，真真是顶好的，做成披风和大氅定是好卖的。”王老板努力介绍：“这批货其实已经定了出去，只是买家突然出事，这批货才被搁置了下来。” 京中那些收皮毛的店都有长期的合作伙伴，散货也收，但不会一下收这么多，他零零散散也卖了些，但还是剩下很多，这东西就得现在卖。 因为有钱人家都会在夏季做冬衣，因为有钱人家都讲究，冬衣做的慢，要精细好看又保暖就需要时间，眼下开始做，天冷之前更好可以做好，不耽误穿。 慕掌柜仔细看了看：“你想怎么卖。” 王老板说了一个价格，看到慕掌柜皱眉时，他又连忙道：“我这都是北边的货，原来那买家说是要给贵客用的，所以品相都是一等一的，真的值这个价。” 李卿棠就坐在隔壁，听着这边的对话：“问问他们原来的买家是谁。” 婉清应下后去传话，王掌柜怕说出去后别人嫌晦气，但又不好不说，于是压低了声音：“是原沁阳县的孔县令家的公子要这批货，说是要孝敬上面的大人物。” 殷漩听到后脸色一下变了，沁阳县孔县令的儿子孔杰明！ 张老板一下就注意到了殷漩变了的脸色，连忙捅了一下还在继续说着的王老板。 “那个，重要的是这毛皮的品相和价格是否合适，其他的都不重要，是吧王老板。”张老板给王老板使着眼色：“我记得你那还有一块虎皮不是么？快拿出来给慕掌柜瞧瞧。” 王老板虽不知道张老板为何突然这样说，但还是识趣地连忙去拿那虎皮。 李卿棠听到后对婉清道：“告诉王老板他若是能说出孝敬的是谁，那这批货她就收了。” 婉清把话转述了出去。 王老板听后也感觉出不对了，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对方不会以为他和那孔县令是一伙的吧？ “我与那孔杰明只是单纯的交易，不对不对。”王老板连忙道：“我其实是与那孔杰明情妇的铺子有生意来往，我连那孔杰明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的，那些事我也只是听那铺子的掌柜说了句而已。” 王老板不住地解释。 婉清把话传给了李卿棠，李卿棠带上帷帽走了进去，见到李卿棠进来，殷漩和慕掌柜都恭敬地行礼。 王老板和张老板知道这应该是真正的东家，没想到对方是个年轻的小娘子，但两人也不敢轻怠，瞧着模样对方该是那个世家的小姐，是他们完全无法得罪的存在。 “你认识孔杰明的情妇？”李卿棠直接问。 王老板猜不透李卿棠的意思，十分忐忑：“这...这...” “我们王妃问话呢，还不快说！”习素厉声。 听到王妃两个字张老板和王老板齐齐跪地行礼，张老板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对方该是晟亲王妃，晟亲王妃的外祖家就是苏州慕家。 王老板见状不敢再有顾虑，便道：“小的只是同那掌柜有点交情，见过那女子两次，谈不上认识，更是没见过那孔杰明。” “这一切都是听那掌柜的同小的喝酒的时候说的，他说他们东家是县令儿子的女人，说这沁阳县城有孔公子照顾可以横着走，说那孔家上面有人，是京城的大官，可以只..只手遮天的那种...” 听着王老板的话，李卿棠开始思索京中有哪些只手遮天的大官。 “王妃明鉴，小的真的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商人，和那孔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第301章 银花 “王老板不用这么紧张，我并没有想要问责的意思，只想多了解一些罢了。” 王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您.您想了解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知道孔家在京城的靠山是谁么？”李卿棠问。 “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那店铺的掌柜也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已，具体是谁连他都不清楚。”王掌柜道。 “那家铺子还开着么？”李卿棠又问。 “开是开着，但我去的时候已经换人了东家。”王掌柜道：“我这才知道孔家犯事了，这些货才砸在了手里。” 李卿棠想了想：“那王老板知道孔杰明的情妇如今在哪么？” 王老板摇头：“不清楚，但应该还活着，因为那家店的掌柜说是一个妇人卖给他的，因为卖的急所以比市价低了两成。” 李卿棠的声音很轻柔，话也说的很客气，还让人给他倒了杯茶，王老板渐渐放松了一些，脑子也清明了一点。 他觉得如今似乎是他的一个机会，于是鼓起勇气开口道：“不过小的或许可以找到那掌柜，那掌柜的和那女子似乎有些亲戚关系，或许他会知道。” 李卿棠笑了一下：“那就麻烦王老板了，你这批皮毛不错，慕掌柜都收下吧，以后有好货色都可以送去绣华楼，若是品相和价格都合适，就都收下吧。” “是。” 李卿棠说完便离开了屋子，习素、婉清和殷漩都跟着离开，屋内只剩下张老板、王老板和慕掌柜。 张老板和王老板都松了一口气。 怎么也没想到这平安客栈竟是晟亲王妃的产业，而且这晟亲王妃竟还会亲自来看这些小买卖。 张老板和王老板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次真是走了大运气，若是这事办的好，能讨得了李卿棠的欢心，那他们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李卿棠带着殷漩回了隔壁的包间：“那孔家父子已经死了，那些坏人都会得到报应的。” 殷漩点头：“我招了个浆洗缝补的妇人，每天会在店里做两个时辰，每天三十文钱，日结。” “因为客栈住的客人有限还多是男子，每日的衣服并不多，有时可能还没有，这项生意虽然不赚钱，但很受客人们的欢迎。”殷漩介绍着客栈最新的变化。 “衣服和鞋袜也上了，卖的还不错。”殷漩道：“东家，您名下产业众多，这客栈很多商队和镖队他们一来一返都是要带东西的，您若是有合适的东西，可以直接买给他们，他们若是有好东西，您下面的铺子也可以提前收下，一进一出，积少成多。” “你这想法不错。”李卿棠思索了一下：“既是要做那就做个大点的吧。” “以后来你这的商队、镖队，他们想买卖什么可以列出一个单子标好数量和价格，我会让慕家和我名下的商铺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和可以供给他们的。”李卿棠道：“这些都是自愿的，明天我会让竹香来找你，你跟着了解一下我名下的那些铺子。” 殷漩微怔了一下，随后立马挺起了胸膛：“好，我不会让东家失望的。” “对了，上次您说要开一家新店，我把自己的想法都写在上面了。”殷漩从怀里掏出被羊皮卷包裹着的纸递给了李卿棠。 “辛苦了。”李卿棠接过递给了习素：“我瞧着你比我刚看见你时还瘦了些，你得多吃点，把身体养的好好的，若是太忙就招个人，别累坏了自己。” “嗯。”殷漩点了点头，许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李卿棠回去后就把今日的事告诉了苏槐沐：“找到了那个女人我们就可以知道那孔家的背后到底是谁了，干那伤天害理的买卖，可是要遭报应的！” 苏槐沐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孔家父子疑似，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若能得到这个证据对以后倒是会有帮助。 “没想到我竟娶了个这么厉害的娘子。”苏槐沐揽过李卿棠的腰：“你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我们怎么都得庆祝一下吧。” “你要怎么庆祝？”李卿棠问。 “我带你去看铁树银花如何？” “铁树银花？”李卿棠来了兴趣。 “嗯，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我带你去看铁树银花。” 第二日傍晚，苏槐沐带着李卿棠和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城，还邀请来北安侯府、永嘉公主府，和三法司的人一起。 所谓的铁树银花就是抡铁花，熔化的铁水通过敲打变成铁花飞溅，滚烫而美丽。 打铁花的地方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片空地，提前就收拾好了场地，当夜幕降临，表演开始。 苏槐沐拉着李卿棠远离人群，去了一个小半山腰，那里视野正好。 铁水飞溅出的金色的花火，在夜空下灼灼盛开，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苏槐沐拉着连李卿棠的手，李卿棠在看抡铁花，他在看李卿棠。 李卿棠的眼中是璀璨如星河的铁花。 苏槐沐的眼中是炽热如烈阳的爱意。 另一处，慕正初看着突然闭上眼睛的华灵儿，担忧道：“怎么了？是被铁水崩到了么？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是。”华灵儿拉住急忙要去找大夫的慕正初：“我没事，我只是在许愿。” “许愿？”慕正初有些不理解。 “对啊，许愿要和你长长久久。”华灵儿眨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慕正初：“许愿你永远只喜欢我一个。” 慕正初知道自己又被华灵儿给调戏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华灵儿嘟着嘴：“都给你揉乱了。” 慕正初笑了一下：“我母亲明日就该到京城了。” 华灵儿听后惊讶地看着慕正初：“这么快？” “嗯，走的水路，没有休整。”慕正初看着飞扬的铁花：“我说我等不及想要娶你。” 华灵儿脸唰一下红的比那铁水都要厉害。 不远处的永嘉公主和慕舒云坐在一起，看着两人这模样，永嘉公主笑着道：“灵儿这性子也只有这正初才能治得了了。” “正初这性子啊，也只有郡主才能改得了。”慕舒云笑着道：“他们会幸福的。” 第302章 出狱 在灿烂的铁树银花表演和篝火晚会结束后，众人又浩浩荡荡地回了城。 虽然此时城门已关，但苏槐沐一句话城门就被打开，众人各回各家。 苏槐沐哄睡了李卿棠，见她是彻底熟睡了过去后就悄悄下了床，离开了屋子去到了王府的密室。 密室中华星火、木青、木彦、木明还有几个蒙着脸的暗卫都已经在等候。 “主子。”众人见到苏槐沐后齐齐行礼。 密室中摆放着许多箱子，都是刚刚从城外光明正大搬进来的。 “从那山庄截获的金银一半已经往边境送去，剩下一半都在这里了。”木彦道。 苏槐沐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密密麻麻的银锭反射的光，刺眼得很。 这次少说截获了十万两银子，但这些只是这些年这肮脏生意赚来的一小部分罢了。 “南方水患今年定是个灾年，但北边今年水草丰美，北辽的兵马都被养的膘肥体壮，在冬季来临之时他们一定会南下。”苏槐沐道。 “他们刚派了海别公主来和亲，我祖父还斩杀了北辽一员大将，他们凭什么敢来？”华星火瞪着眼睛。 “死一员大将对北辽的士气是会有打击，但论实际伤亡我们两方没差多少。”苏槐沐道：“而且北辽人本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眼下我们国内灾害频发，朝上又因为立储之事而争得头破血流，对北辽而言，几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而和亲正是最好降低我们防备心的事。”苏槐沐沉吟着：“如果我是北辽的王，我现在一定要迎娶一位公主，摆出要与乾国和平相处的氛围，来再次降低我们的防备心，等到我们争储君和灾祸最严重的时候一举出击。” 苏槐沐这么说完，众人的脸色都沉重了几分：“那我们现在就去出兵去灭了他们！”华星火愤愤道。 苏槐沐看着他再次突出那两个字：“莽夫。” “用这笔钱囤好粮食和药，还有马匹、箭矢，以备不时之需。”苏槐沐道：“一定要让我们的人妥善安置灾民，防止发生暴动，第一批粮应该已经送过去了吧。” “嗯，主子放心，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木明道。 苏槐沐点头：“那些女子的踪迹找到了么？” “已经找到了，随时可以动手解救。”木青道。 苏槐沐想了想：“先不急，盯着，看他们下一步要转移到哪里。” “是。” 几人又商议了一会，离开密室后，苏槐沐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卧房，先烘暖了自己的身子，才钻进被窝。 他刚躺下便，李卿棠的胳膊便搭了过来。 苏槐沐小心地侧过身子面对着李卿棠，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偷偷把嘴凑了过去，偷亲了一口。 李卿鸾在李卿棠来见过她之后一颗心就忐忑的不行，她不可以嫁给那和郡王，绝对不可以。 但眼下苏槐潇真的会救她么？ 李卿鸾开始有些怀疑，如果苏槐潇真的要娶解思文，那她好像的确没有什么竞争的实力，她那舅舅不过是一个镖局的镖头，手下有一批死士镖师，但那都是见不得光的，和军队、和解家在朝中的势力无法相比。 而且当日她被带走时，苏槐潇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理智上是相信李卿棠的话，但心理上她接受不了。 她认识苏槐潇这么多年，她喜欢的不只是苏槐潇的身份，日积月累，她对苏槐潇这个人也是有感情的。 这么多年，苏槐潇对她那么温柔体贴，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么？ 不仅苏槐潇，还有她那舅舅，说什么是她母亲的表哥，会替她母亲好好照顾她，让她不管有什么事都以找他，可如今信已经送出去那么多日了，他怎么还不来救她！ 就在李卿鸾崩溃大哭的时候，牢门被打开：“晟亲王妃替你求了情，北安侯府已经派人来接你了，你可以走了。” 说实话李卿鸾现在并不想回家，因为她一回家可能就会被嫁到岭南那满是蚊虫和瘴气的地方，她才不要去那种地方！ “还不走是想在这待一辈子么？” 李卿鸾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凶她的小吏，起身走了出去。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李和风亲自来接李卿鸾：“鸾儿快来。” “大哥。”李卿鸾也没想到李和风会来接她，她觉得北安侯府如今已经全是李卿棠的天下了，应该不会有人管她的。 “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是大哥没用，以后我会好好护着你的。”李和风安抚着李卿鸾：“快上车，我已经让人备上了热水和你爱的吃食，回去好好补一补。” 李卿鸾看着李和风这般关怀的模样，一时有些拿捏不准，这李和风难道不是和李卿棠他们一边的么？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利用李和风对她这丝‘疼爱’想办法去亲自见一见她那舅舅，她还是觉得那舅舅应该比李家可信，或许上次的信没有送到他的手里，毕竟他经常离开京城。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玉佩，若是他真的不在京城，那凭着这玉佩，她可以调用人帮她办事，若是回到府中她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只能在回去的路上想想办法。 “哥哥，我想吃福记的点心，咱们回府前能先去那一趟么？”李卿鸾可怜兮兮地看向李和风。 李和风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去福记买点心。”说着就让马车往福记的方向去。 那福记和猛虎镖局是相邻的两条街，看来这李卿鸾是想自己去一趟猛虎镖局了，这正合他的心意。 到了福记后，李卿鸾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哥，我这模样不太好，我去旁边的成衣铺子先买件干净的衣裳换上，你先帮我去福记买点心行么？” “好。”李和风点头：“是我想的不周到，没给你带套新的衣裳过来，你想吃什么点心？” “他家招牌点心我都很喜欢，我馋那点心好久了，哥哥你多给我买点。” “好，我每样都给你来一些。”李和风应了下来，看着李卿鸾进了旁边的成衣铺子。 第303章 舅舅 李卿鸾进到成衣铺子后，先是看了看衣裳，挑了两件便打算去换，换的时候注意到没人，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从后门一出去就是猛虎镖局所在的街道。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熟悉的人跟着，便快速走向了猛虎镖局。 她对着门口的人展示了一下玉佩：“我要见你们镖头。” 那人便带着李卿鸾进入了镖局的后院。 没多久一个脸上有个刀疤的男子便来到了屋内。 李卿鸾见到他后立马哭了起来：“舅舅，救我！” “你怎么过来了？”方啸风看到李卿鸾突然到访后吓了一跳。 “舅舅，我之前给你的信你看到了么？” “我出去办事了刚京城，发生什么了？”方啸风看到李卿鸾发丝凌乱，衣服也像是好多天没换过的模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舅舅，我被李卿棠那个贱人给关到大理寺了，我在牢房中待了半个月，受尽了苦楚，如今他们还要我嫁给和郡王！”李卿鸾拉着方啸风手，哭的惨兮兮：“那和郡王都六十了，又老又丑，脾气还残暴，封地距离这上千里，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他们敢！”方啸风听到这，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放心，舅舅不会让你嫁给和郡王的。” “可他们已经铁了心思，据说连聘礼都收下了：“舅舅，我该怎么办啊。” 方啸风看向李卿鸾，保证道：“你放心，舅舅一定会救你的。” “舅舅，我不想离开京城，我娘为了保护我被李卿棠和慕舒云那两个贱人给联手害死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了，得替她报仇，我得看着李卿棠和慕舒云死，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娘，安抚她的在天之灵！” 提到孙冷雪，方啸风的表情明显沉了几分：“鸾儿你放心，你母亲的仇我一定会替她报的，你就安心地先回去，这件事我会解决。” 李卿鸾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舅舅了，我得快点回去了，若是被我大哥发现我不见了，估计又要责罚我了。” 方啸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给了李卿鸾：“你好好的，有事不要委屈自己，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嗯，这世上也只有舅舅最疼我了。”李卿鸾收好银票离开了屋子。 方啸风把人送到了外院便停下脚步。 李和风买完点心在成衣铺子等着，等了许久才看到李卿鸾出来：“试了这么久怎么没换上？” 李卿鸾有些慌张地解释：“哦，是因为那个..因为我试了试那些衣服觉得料子和裁剪都有些一般，买了只穿一下太不划算了，也不差点功夫了，我们直接回家吧。”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李和风举起手里的点心：“这些都是给你买的。” “多谢哥哥。” 回到家中，李卿鸾洗漱了好久，才感觉洗掉了身上那股子说不上来的难闻气味。 “小姐，饭菜准备好了，您用膳吧。” “嗯。”李卿鸾看着桌上的饭菜和点心，倒都是她爱吃的，又有方啸风的承诺，心情稍微好了些。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中都发生了什么？”李卿鸾问。 “除了侯爷病倒外，倒是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兰儿回答道。 “我父亲怎么会突然病倒？” “开始是因为风寒，后来...”兰儿看着李卿鸾的表情不敢继续说下去。 “后来怎么么，别吞吞吐吐，让你说便说！”李卿鸾吼道。 兰儿连忙道：“后来老爷病情加重，传出是因为被小姐您气倒了...”兰儿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李卿鸾气的狠狠地摔下碗：“这和我有什么干系，父亲分明是被李卿棠气的！都是因为她才害的我被关进大理寺，我要去找父亲！” 李卿鸾说着便起身打算去找李固，但走到院门口发现院门被堵住了：“你们干什么？”李卿鸾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怒道：“快给我开门！” “夫人有命令，今日起大小姐不得离开玉瑶轩半步。”护卫说完便转过头，不再搭理李卿鸾。 李卿鸾沉着脸回到屋内：“怎么只有你一个？平喜呢？院子里其他下人呢？” 兰儿低着头回道：“平喜因为没照顾、督促好小姐被夫人罚去清扫马厩，院内其他下人这段时间都想办法换了院子，还有一些被夫人给发卖了出去。”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李卿鸾看着兰儿，满心满眼都是怀疑。 “奴婢本来也被夫人调去给了翠姨娘，小姐回来后，大少爷把奴婢又调了回来伺候小姐。”兰儿答道。 “是哥哥让你回来的？” “是的，大少爷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您奔走，好像还和夫人吵了一架。”兰儿道。 李卿鸾皱眉，难道李和风真的还是把她看做妹妹的？ 李卿鸾一时有些把握不准：“你下去吧。” “是。” 风华居内，李和风与苏槐沐还有几个暗卫在一起。 一个暗卫道：“那猛虎镖局的镖头方啸风应该就是改了名字的路金鑫，虽然脸上多了一道疤，但鼻子上的痣还在，属下会继续跟着他。” “此人的武功应该不俗，跟的时候要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苏槐沐道：“查一查路家那些女眷如今在哪，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头绪。” “是。” “李卿鸾身上的玉佩应该是个信物，用那个信物可以指使动镖局的人，孙冷雪应该就是利用那个找人刺杀的棠儿。”李和风道：“我会让人把那玉佩的模样记下来，我们可以仿制一个差不多的换回去，以后或许会有大用处。” “那就多谢内兄了。” “殿下无需道谢，这本就算是侯府的家事。”李和风道：“我虽然可以看住李卿鸾，但她不会放过棠儿的，想来刚才她偷溜去镖局，便已经同那路金鑫说了此事，恐怕棠儿会遭到报复，棠儿柔弱不会武，请殿下务必多派些人手保护棠儿。” “内兄放心，棠儿身边有暗卫十二个时辰周密保护。” 第304章 袖箭 李和风点头：“多谢殿下。” “棠儿是我的妻子，保护她是我的责任，内兄若因此感谢，倒是让云清有些羞愧。”苏槐沐给李和风倒了杯茶：“内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昭武校尉，如今又被封世子、未来的北安侯，不知道内兄未来的打算是什么？” “等我解决完府中琐事便会请命重回边关。”李和风道：“届时棠儿侯府便劳烦殿下多多照看了。” “内兄客气，如今北安侯府和晟亲王府已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云清不才，会竭尽全力护棠儿与侯府一世安稳。” 李和风拿起茶杯：“我敬殿下。” 两人饮尽杯中茶，李和风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道：“北辽狼子野心，不可信。” “我晓得的。” 李卿棠坐在屋内考核习素挑选出来的一批有手艺的女子。 李卿棠一边看一边点头，习素做事还是靠谱的。 李卿棠决定要开一个让京中所有女子都无法拒绝的店铺，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爱好，她得网罗足够多的东西才好。 最近她开始全方面的悬赏在各个领域有一技之长的人，不光是药膳连食谱也开始收集，只要是京城没有的、好吃的，她都会买下。 每日忙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夫人，母妃传话说有些想你了，你明日要不要进宫去陪陪母妃？”苏槐沐道。 “可以啊。”李卿棠放下手里的册子：“刚好得了几个新鲜的吃食方子，明日我一起带入宫中给母妃。” “还有这个也劳烦夫人明日帮我带入宫中交给鹂妃。”苏槐沐拿出一条手链和一封信：“告诉她事我已经办到了。” “好。”李卿棠接过手链：“对了，李卿鸾应该还不知道猛虎镖局那些人的底细，她只以为对方只是有些死士罢了，那路金鑫应该还没有告诉李卿鸾实情，但我觉得路金鑫不是不信任李卿鸾，而是想保护她，这猛虎镖局背后一定所求甚大。”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他是同李卿棠说过猛虎镖局和路金鑫的事，但并没有说的那么深。 李卿棠也没注意到苏槐沐看她的眼神，而是继续道：“我觉得路金鑫真的有可能是李卿鸾的亲生父亲，不然路金鑫不可能为了李卿鸾而背主转而投靠瑄王，总不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太爱孙冷雪所以爱屋及乌吧。” “娘子怎么知道，路金鑫会为了李卿鸾而背主投靠瑄王？” 李卿棠哽了一下，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当然是那日被我探到的啊。” “李卿鸾那人我了解的很，虽然对于苏槐潇我不熟，但从他的所作所为中也算了解一二，李卿鸾能约出苏槐潇就说明李卿鸾抛出了足够吸引苏槐潇的诱饵。”李卿棠道：“事到如今，李卿鸾剩下的资本不多，她若欺骗苏槐潇，那便彻底没了当王妃的机会，她不会这么做的。” “那路金鑫背后的人肯定不是瑞王和瑄王一派，应该是个我们根本没想过的第三方。”李卿棠十分笃定，她最近没事的时候都在回忆，但没有任何头绪。 “多谢夫人提醒，我一定会让人好好查查。”苏槐沐按下心中那丝疑惑：“对了，李卿鸾离开大理寺后去猛虎镖局找了那路金鑫，估计想要路金鑫对付你，这段时间你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把护卫都带上，还有习素。” “好。”李卿棠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有这个。”李卿棠拿出一个小巧的袖箭：“怎么样。” 苏槐沐看着这袖箭：“你这是从哪来的？” “我最近在广招天下有能之士，这就是其中一个敬献的。”李卿棠道：“那是个做机关很厉害的匠人，我想搭一个舞台表演那话本子，需要做一些机关，她不仅擅长做那些大型机关，对这种小物件也十分擅长。” “虽然这袖箭一次只能放一枚，距离也无法太远，但是关键时候保命还是可以的。”李卿棠笑着道。 苏槐沐点头：“这可以借我研究一下么？” “你无需那么麻烦，我可以直接把人借给你。”李卿棠道：“我在东门街附近又买了一栋宅子，用来安置那些匠人，那里离新店近，以后干活也方便。” “我还做了个名册，上面记录了每一个招收的匠人资料，你可以拿去看看，有需要的可以直接派人去接过来。”李卿棠说着从桌子上找出一个册子递给了苏槐沐。 苏槐沐接过册子抱住了李卿棠：“娘子辛苦了。” “不辛苦，我做这些很快乐。”李卿棠用手环住苏槐沐的腰：“我想要你轻松一点。” “我现在也挺轻松的。” 李卿棠埋在苏槐沐胸口的头摇了摇：“你既要装病在陛下面前示弱，还要打理三法司，这之外还有那么多私产要打理，每天睡得那么晚，还要早早起床练功。” “你原本只要保护贵妃娘娘和华家，如今还要保护我，保护我的家人...”李卿棠抬起头看向苏槐沐：“我想为你分担一点，不想让你这么累。”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闪亮的眸子，樱红的嘴唇，低下头吻了上去。 第二日李卿棠带着做好的点心和手上的手链进了宫。 进了宫后，李卿棠先陪华贵妃在未央宫中聊了会天吃了些点心，然后借着溜食去御花园散步。 走到花园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起来散步的海别公主也就是鹂妃。 海别公主见到华贵妃走过来行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妹妹不用多礼，你这也是吃多了来溜食呢？”华贵妃唠家常般地开口。 “听说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便想着来瞧瞧。”海别公主道。 “这不是巧了么，我们也打算去那湖心亭，夏日里啊那处是这花园中最清凉的地方了，也是观景最好的地方。” “既然贵妃娘娘要去，那臣妾就不打扰了娘娘和晟亲王妃的雅兴了。”海别公主说着就要走。 华贵妃板起脸来：“你什么意思？” 第305章 赏荷 华贵妃看着海别公主，冷声道：“本宫听到你说想赏莲，大发慈悲地想带着你去湖心亭赏莲，你竟敢拒绝本宫？” “臣妾不敢。”鹂妃低头道：“臣妾就叨扰贵妃和晟亲王妃了。” 华贵妃冷哼了一声带着李卿棠往湖心亭走去，海别公主带着下人跟在身后。 到达湖心亭后，华贵妃命人摆上茶点和水果，李卿棠拿起一块牛乳酥递给海别公主：“我招了几个厨子，他们说这是辽国的宫廷糕点，我也没去过辽国，还请鹂妃娘娘帮我尝尝，这牛乳酥地道么？” 李卿棠伸手的时候，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还有手腕上那串手链。 海别公主在看到李卿棠手腕上的手链后，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李卿棠拉住海别公主的手把牛乳酥塞到了她的手里：“娘娘可得帮我好好尝尝，若是味道哪里不对，我回去就让他们改。” 海别公主很快稳住心神，微笑着把牛乳酥放入口中：“味道不错，但就是牛乳淡了些，加点奶酪或者黄油就好了。” “没想到鹂妃娘娘对这点心还有研究，不知鹂妃娘娘还有什么新奇的点心可以教教我？”李卿棠一副十分感兴趣地模样问道。 海别公主知道李卿棠突然问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思索片刻后道：“那边的点心种类没有这里丰富，多是一些乳制品，不过有个酸奶倒是挺好喝的，我在京城没有见过，里面加点果子和蜂蜜味道酸甜可口，很受女子和孩子的喜欢。” “那这酸奶是怎么做的你知道么？”李卿棠问。 “我之前倒是学过，但很久没有做过了，得想一想才能记起来，等记起来后我会把方子写下来让人送去王府可好？” “太感谢鹂妃娘娘了。”李卿棠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浑身上下，最后摘下了手腕上的手链系到了海别的公主的左手手腕上：“没什么能感谢娘娘的，就把这个手链送给娘娘吧。” 李卿棠在系手链的时候发现海别公主的手腕内侧有一道疤看来有些年头，想到苏槐沐说的海别公主的身世，李卿棠有些同情面前的女子。 “这手链很别致，多谢王妃。”海别公主右手轻轻搭在左手的手腕上，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华贵妃看出了海别公主此时的不平静，看了眼跟在海别公主身后的那两个说是丫鬟，其实是建兴帝派来寸步不离监视海别公主的：“啧，你们是哪个嬷嬷教导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像两个木桩子似地站在这，影响本宫赏荷。” “女婢知错，请贵妃娘娘恕罪。”两人连忙下跪认错。 “没什么眼力见儿但认错倒是挺快。”华贵妃翻了个白眼：“本宫也不是那会难为人的人，这荷花开得是不错，你们两个去给我摘几朵来，要每一瓣都打开，颜色均匀不能有任何残缺的，这样的摘五朵，还要那种将开未开的，杆子一定要直，不能有任何弯曲和突出。” 华贵妃挑剔道：“本宫可见不得任何不美的东西，荷叶也要，要又大又圆又绿的那种，上面不能有一点杂色和虫咬的痕迹。” “好了先这样吧，你们去吧。”华贵妃摆了摆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 华贵妃见状冷哼了一声：“怎么，本宫还使唤不得你们了！” “奴婢这就去。”两人连忙起身去摘荷花。 人离开后，华贵妃拿起一块牛乳酥放入口中：“啧，味道是淡了点。” “多谢娘娘。”海别公主感激地看向华贵妃，她进宫之后虽面上与华贵妃没有来往还经常被刁难但其实处处受到华贵妃的照拂，比她之前在北辽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里好太多了。 “别谢我，我这可不是为了你。”华贵妃把吃了一半的牛乳酥放下：“动作别太大，要说什么赶紧说吧。” 海别公主看向李卿棠，目光灼灼：“这手链是晟亲王殿下让您带进来的？你有看到他们么？他们还好么？” “是王爷让我带进来的，说你让他办的事他已经办到了，我没有看到他们，但王爷说他们很好，如今已经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李卿棠说着拿出一封信：“这也是王爷让我带给你的。” 海别公主看了眼那两个丫鬟，飞快地打开了信件，看到熟悉的字迹后，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别哭了，被人看到咱三个都没有好果子吃。”华贵妃冷声道。 海别公主连忙擦干眼泪：“抱歉，我太激动了。”海别公主把信叠好又还给了李卿棠：“还请王妃帮我烧了。” “好。”李卿棠把信仔细塞回了腰间。 海别公主摘下手上的戒指和镯子：“这些还请王妃帮我带出去给他们，他们以后生存总是需要些银子的。” “这些你好好留着吧，他们的衣食住行王爷都会安排好的。”李卿棠道：“若是你身上没了这些东西，他们会怀疑的。” 见海别公主还是坚持，李卿棠道：“我是真的在搜集食谱，公主若是想给家人攒银子，那不如多给点像酸奶这种新奇食物的方子吧，我会把方子折换成银子，直接给他们，如何？” “多谢王妃，你和王爷都是好人。”海别公主擦了擦眼泪：“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宁荷。” “宁荷？” “嗯，我母亲姓宁，荷花是她最喜欢的花，在我出生后还没有名字的时候，她便给我起了宁荷这个名字，比起苏德海别，我更喜欢宁荷这个名字。” “宁荷，好名字。”李卿棠笑了起来。 “不知王爷如今还想让我做什么？”宁荷收拾好了心情问道。 “王爷没说，有需要的时候应该他应该会来找你。”李卿棠道。 “那还劳烦王妃转告我母亲和弟弟，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让他们不要为我担心。”海别公主握着手腕上的手链，脸上露出几分少见的柔和。 “好。”李卿棠应了下来。 “对了，北辽之前就有意为六王子苏德哈单迎娶一位公主做王妃，估计这几日就会提出来。” 第306章 提亲 李卿棠心里一个咯噔，不行，她得赶紧回去让慕正初先把亲提了，别北辽人先提亲了华灵儿那就不好办了。 华贵妃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亭子里也是无趣的很，本宫有点乏了，先回去吧。” “那我扶您回去。”李卿棠起身扶起华贵妃，宁荷也起身恭送了华贵妃。 华贵妃路过那两个采荷叶的宫女的时候开口道：“采完了送去未央宫。” “是。” 回到未央宫后，华贵妃又赏赐了李卿棠许多东西然后便借口要午睡，李卿棠带着东西离开了未央宫，在要出皇城上马车的时候她看到了苏槐潇正骑马而来。 苏槐潇的表情不太好，急匆匆地下了马只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往皇城里去。 李卿棠看了眼便没有理会，带着华贵妃的赏赐出了皇城：“直接去慕家。” “是。” 李卿棠到了慕家后只有慕老夫人在，一打听，慕正初和慕诗筠都去码头接慕章氏了。 听到慕章氏到了，李卿棠也是松了口气。 “棠儿你这急匆匆地是发生了什么事么？”慕老夫人问道。 “听说北辽要向乾国提出和亲的要求，眼下圣上并没有适龄的公主，我怕灵儿会被送去和亲，或许我们今日就可以把表哥和郡主的亲事给定下。”李卿棠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慕老夫人一听，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其实这段时间聘礼单已经在准备了，其实也是来得及的，不过这也得看若晴的意思。” 章若晴是慕正初和慕诗筠的母亲，也就是李卿棠舅母的名字。 李卿棠点头，这事她也只能提前知会一下，具体如何还得看当事人。 华灵儿坚持要跟慕正初一起去接慕章氏，慕正初拗不过，便由着她来了。 章若晴还没下船就看到了华灵儿，穿着淡紫色的长裙站在慕正初的身边，有些紧张地整理自己的头发：“你看我钗子插得正么？”华灵儿小声询问慕诗筠：“我听说你母亲喜欢紫色，是我裙子这种紫么？” 慕诗筠见华灵儿如此紧张，笑着道：“灵儿姐姐你别紧张，我娘肯定会喜欢的你。” “是么？”华灵儿问。 “当然了，我娘这个人很开明的，只要我哥哥喜欢，她不会拒绝的。”慕诗筠安抚着华灵儿：“姐姐你好看又聪慧，我娘最喜欢这样的女子了。” 华灵儿听后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夫人，咱们下船吧。” 章若晴收回目光，转身下船。 “娘！”慕诗筠远远看到章若晴，使劲挥着手。 华灵儿紧张地捏紧帕子，他们都说婆媳关系是最难得，若是老婆婆不喜欢你的话，相公再喜欢你都没用。她很害怕章若晴不喜欢她，拒绝这门婚事。” 慕诗筠小跑着冲进章若晴的怀里：“娘，我想死你了！” 章若晴看了眼慕诗筠，毫不留情道：“这个时候知道想我了，当时偷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想我？” 慕诗筠听后拉住章若晴胳膊撒娇：“娘，我知道错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以后绝对乖乖听话。” “母亲。”慕正初恭敬地给章若晴行礼，然后介绍道：“这位是裕安郡主。” 章若晴看了眼华灵儿然后行礼：“民妇拜见郡主。” 华灵儿连忙扶住章若晴，然后笨拙地给章若晴行礼：“灵儿见过伯母。” “母亲一路舟车劳顿，咱们先回府吧。”慕正初道。 “好。”章若晴点头。 坐上马车，走了一半的时候章若晴叫停了马车：“我今日还未用过膳，有些饿了，我看这酒楼人挺多的，在这车个饭吧。” “好。”慕正初点头。 这里属于南外城，很热闹都都是市井小民，这酒楼也不大，没有雅间，但生意不错。 店里小二看到这一行人一看就非富即贵，连忙迎着进门。 章若晴看了一眼，这似乎是一家卖羊肉面的馆子：“和他那桌上一样的就成。” “哎，各位客观请稍等，饭菜马上就来。” 很快四碗羊肉面和一盘子手把羊排就端了上来。 章若晴动筷后，三人也跟着动筷。 三人刚吃没几口，店门口来了两个乞讨的小叫花子，店小二不耐烦的驱赶：“快走快走，别在这影响我们客人吃饭。” “求求小哥，赏口吃的吧，我弟弟两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了，剩的汤水就行。” “走走走，我们店东西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剩下，再不走我打人了。” 众人对此见惯不怪，都低头继续吃着的东西。 华灵儿看了一眼那俩小乞丐，小声对月白道：“点两碗面给他们送去，让他们找个地方看着他们吃完。” “是。” “郡主为何不邀请他们进来一起吃？”章若晴问。 “他们是很可怜，但也不能因此影响了这店家的生意，您或许不介意，但这些客人能会介意。”华灵儿怕章若晴觉得她没有同情心连忙解释。 “那为何要看着他们吃？”章若晴又问。 “那样小乞儿自己是护不住吃食的，若是不看着，可能一转眼就被其他乞丐抢走了。”华灵儿道。 “没想到郡主竟然还知道这些。”章若晴本来只是想看看华灵儿是不是像慕正初信中写的那样，为人单纯没有架子。 “这也是经验吧。”华灵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之前看到一个小乞儿十分可怜，便给了他五两银子，我以为那样可以帮他拜托困境，但没想到竟要了他的半条命。” “后来我就知道了，给一个人他保护不了的东西，那可能就是在害他的命。”华灵儿道：“后来我便只会给吃食，但有的时候吃食也会被抢，所以就得看着。” “你既觉得他们可怜，那为何不直接帮他们改头换面？” “天下可怜人太多了，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华灵儿笑着道：“我母亲说了，人要量力而为，我父亲也说，慨他人之康也是人世间的一种恶，我没那个能力和地方安排他们，也不知他们的根底，若只是因为可怜他们便把他们硬塞给下面的人，那就是害了别人。” 第307章 满意 章若晴是真的没想到，华灵儿会说出这番话来，倒是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大一样，和慕正初信中的感觉也不太一样。 吃完了面几人回到了慕府，这时永嘉公主府的人来接华灵儿回去，华灵儿本是不想就这么回去的，但又不好当着章若晴的面耍赖，于是便跟着回去了。 一回到公主府，华灵儿就嘟着嘴：“娘，您干嘛把我叫我回来。” 永嘉公主看着华灵儿无语叹气：“你去了人家怎么商量？你一个女孩子家要矜持知道么？” “我看那慕夫人很喜欢我的，还送了我见面礼呢。”华灵儿说着伸出手：“娘，您看，这就是慕夫人送我的，好看吧。” 永嘉公主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紫罗兰翡翠手镯，水种十分好，是难得的珍品，想来对方对华灵儿应该是满意的。 永嘉公主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你总得给人家自己一点空间，让人家好商量，这几日你都不要出门了，老实在家里待着。” “商量怎么娶我么？”华灵儿眼睛亮了起来。 永嘉公主无奈扶额：“月白，把郡主带回去休息，本宫头有点疼。” 李卿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慕老夫人后没有继续等待，慕老夫人在见到慕正初和章若晴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这件事，而是先问章若晴对这件亲事的看法。 “裕安郡主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章若晴道：“这一路上诗筠没少和我说这位郡主的好话，看来这位郡主不仅俘获了正初的心，这慕家上上下下估计都被她俘获了。” 慕老夫人没说话，只是默默听着章若晴的话。 “抛开身份而言，我是喜欢她的，她若做我儿媳妇，我不会反对。”章若晴说完后又笑了一下：“而且就算我反对，正初这个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让我同意。” “论门第咱们是高攀了人家，但论人咱们正初可不差，那是正儿八经考出来的举人，17岁中举，天资聪慧，若不是为了家业，现在估计早就进士及第了，凭咱们初哥儿的长相，最少也得是个探花郎。”章若晴眼角带笑道。 章若晴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我其实可以看得出，初哥儿在问鹤书院那几年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他接手生意也是不得已的选择，怪我不争气，没能多生两个。”章若晴生慕诗筠的时候伤了身子，后来虽然调养好了，但到底是落下了点病根子，再次生产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慕成文这么多年便没有再要孩子。 慕老夫人皱眉：“说什么胡话呢，你生了初儿和诗筠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操持着慕家这么多年，是咱们慕家的大功臣，正初就算是娶了郡主，那他也姓慕，就算不接手慕家，咱们还有诗筠呢，咱们可以给诗筠招婿，退一万步，一个家最重要的是人，只要咱们人都好好的，那些有什么重要的。” 章若晴看向慕老夫人：“娘说的对，是我想的浅了，我能来京城，其实从心里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我还带了一些聘礼过来。” 见章若晴同意了这门亲事，慕老夫人才把刚才李卿棠对她说的话告诉了章若晴。 章若晴一听急了：“那我们得赶紧去提亲啊，可不能让那北辽人捷足先登，糟蹋了那么好的姑娘。” “今天太急了，我们先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明天再上门吧，也得先知会公主府那边一下。”慕老夫人道。 “母亲说得对，还得去请个媒婆。”章若晴起身：“我现在就去起聘礼单子，还得让正初去猎两只大雁。” 看到章若晴风风火火地离开，慕老夫人笑了笑，叫来了管家慕诚：“你拿着咱们的帖子去公主府知会一下公主，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其他打算。” 那边永嘉公主也得到了苏槐沐传来的消息，正在思索要不要去慕家探一下消息的时候，管家把慕诚带了过来，慕诚转达了慕老夫人的意思，永嘉公主听后在心里道了句：谢天谢地。 “就依慕老夫人的意思吧。” 第二天一早章若晴就带着媒婆和一长串几乎看不到头的礼物往永嘉公主府去。 “嚯，这又是哪家公子下聘啊，这么大阵仗？” “不知道啊，最近没听说哪家公子和小姐要定亲啊。” “这方向可是往皇城根去的，那边住的可都是皇亲国戚。” “这好像是去永嘉公主府啊。” “啊？难道是给裕安郡主下聘的！” “没听说裕安郡主和谁定亲了啊。” “嗨，这不是下聘，这是慕家要上门提亲呢。” “慕家？” “江南第一富商，北安侯夫人的娘家。” 众人一听反应了过来。 永嘉公主看到那挂着红绸长长一串的礼物，放了几分心，看来慕家并没有因为华灵儿主动而轻视。 因着那北辽想要和亲的事，两家都决定直接把纳礼、问名、纳吉一日办完，反正这些早就了解过了，如今不过是走个形式。 当天下午永嘉公主就进宫请旨，让建兴帝为华灵儿和慕正初赐婚。 建兴帝听到这个消息后眉头轻锁了一下，他虽然早就从各个地方听说了华灵儿追求慕正初的故事，但当时慕正初一直在躲着华灵儿，建兴帝只以为华灵儿一时兴起受了挫后就会放弃，没想到他们竟然成了。 可他本想让华灵儿嫁给平西郡王世子苏文昊的。 永嘉公主看出了建兴帝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满意，但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灵儿眼看着都要十七了，京中这么大还未出嫁的贵女可没几个，皇帝哥哥，你可不知道妹妹我这两年被人在背后笑话成什么样子...” 永嘉公主哭诉着自己这些年给华灵儿找亲事的不易，抹着眼泪道：“这慕家虽然是个上不得什么台面的商户，家中人口单薄，只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北安侯府，再就没什么根基，但那慕正初模样好看，还有功名在身，倒也勉强配得上灵儿，重点是对方出身低那便好拿捏，也不怕灵儿在那受委屈。” 第308章 报喜 建兴帝看着听着永嘉公主的话，再看着永嘉公主哭的这么厉害，稍微有些动摇。 永嘉公主又继续卖惨，说这些年她独守空闺的不易最后哭诉道：“灵儿就是我的命根子，她好容易有一个喜欢的人，我得让她风光大嫁才好，陛下，永嘉这些年没求过您什么，这次您可一定要给灵儿选个好日子啊，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啊。”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建兴帝便是另有想法也不好说出来。 而且建兴帝也有顾虑，思索片刻后终于还是点头：“既是灵儿喜欢，那我这个做舅舅的自然是要替她做主的。”建兴帝一副大方的模样：“明我就会下旨赐婚，会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的。” “多谢陛下，永嘉知道皇帝哥哥最是疼爱我和灵儿了。”永嘉公主笑着奉承建兴帝：“一会我再去母后那一趟，和她说说这个好消息，想来母后知道灵儿终于要出嫁了一定也会很开心，我可得想想要向母后讨什么赏赐才好。” 永嘉公主这是在让建兴帝没有任何可以反悔的机会。 永嘉公主直接留在宫中同太后用了晚膳才回到公主府。 华灵儿在府中焦急地等着，看到永嘉公主后立马迎了上去：“娘，如何？” 永嘉公主笑着看向华灵儿：“娘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华灵儿乐的直接蹦了起来：“太好了！” 永嘉公主见状轻轻拍了一下华灵儿的肩膀：“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矜持一点！” 华灵儿吐了一个舌头：“我现在就去晟亲王府告诉棠儿妹妹这个好消息！”说完她就转身往外跑。 永嘉公主连忙喊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就别去打扰人家了。” “这才酉时，棠儿妹妹肯定没休息，娘我今晚就在晟亲王府睡了。” 永嘉公主无奈地看着华灵儿的背影，然后看向丫鬟护卫：“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着！” 李卿棠正要和苏槐沐用晚膳的时候，华灵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棠儿妹妹！” 在看到苏槐沐后，华灵儿愣了一下：“表哥你也在啊。” 苏槐沐放下刚要喝汤的手：“这是晟亲王府，我不该在么？” 华灵儿笑了笑算是回答苏槐沐，然后直接看向李卿棠：“棠儿妹妹，陛下答应给我和你表哥赐婚了！” “真的？”李卿棠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握住华灵儿的手。 “真的！”华灵儿用力点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两人一起蹦了起来。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华灵儿激动道。 李卿棠笑着点头。 苏槐沐黑着脸：“你们现在也是一家人。” 华灵儿想了一下，好像也是，但这都不重要。 “姐姐用晚膳了么？要不要一起吃点，今天做的都是新菜式。”李卿棠道。 “好啊，我还没吃饭呢，别说饭了，我紧张的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呢。”华灵儿道：“棠儿妹妹，这么大喜事，咱们今天喝点酒吧。” “好！”李卿棠看向婉清：“把百果香拿来。” “不要百果香。”华灵儿连忙道：“那酒不够劲儿，我要喝你的女儿红。” “好。”李卿棠笑着应下：“把我出嫁时的女儿红拿来。” 苏槐沐看着华灵儿坐到李卿棠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闷酒。 “棠儿妹妹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么？” “当然可以了。”李卿棠给华灵儿夹了一筷肉：“你尝尝这个，这个叫水煮肉，是渝州那边的菜肴，虽然有点辣，但越吃越上瘾。” 华灵儿吃了一口，果然是有点辣，但是很香，瞪大了眼睛：“好好吃啊。” “好吃你就多吃点。” “棠儿，你这怎么总是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以后不光有好吃的，还会有好玩的呢。”李卿棠笑着道：“我不是说我打算开一个新店么？已经开始动工了，今年肯定能开起来。” “你那店想好叫什么名字了么？”华灵儿问：“等你开业后我一定日日去潇洒消费。” “名字还没想好呢，但你以后去那一定是免单的。” “那可不成，我还是很有钱的，你不必替我节省银子。”华灵儿有点小骄傲道：“我可是有封地的。” 李卿棠这才想起来她也是有封地的，而且那封地正是还有些渊源的山常县。 几杯酒下肚，华灵儿和李卿棠的脸都红了起来：“棠儿妹妹，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么？” “当然可以了，我那床好大的。”李卿棠歪着脑袋比量了一下：“你不光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以后都可以和我一起睡。” 苏槐沐听到这句话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更加深沉了：“灵儿你喝多了，我派人送你回府。” “我不回去！”华灵儿拒绝。 “听话，回去太晚姑母会担心的。” “我来的时候已经和娘说了，我今晚不回去，就住在这了。”华灵儿笑着拉着李卿棠的胳膊，脑袋枕到了李卿棠的肩膀上：“我要搂着香香软软的棠儿妹妹睡。” 苏槐沐冷笑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这恐怕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卿棠喝的也有些晕晕乎乎。 “你若和她睡，那我怎么办？”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用目光示意李卿棠拒绝华灵儿。 但李卿棠此时根本看不懂苏槐沐的意思：“府中那么多空房间，你再找一间好了。” “就是就是。”华灵儿附和：“棠儿妹妹我新学了剑法，我给你舞剑吧！” 李卿棠点头：“好啊好啊。” 两人说着便离开了屋子，留下苏槐沐一个人。 华灵儿捡起一个树枝摇摇晃晃地开始舞剑，李卿棠站在一边傻笑着拍手叫好。 苏槐沐走出去看到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但也只能提醒丫鬟护卫：“小心着点，别让她们俩伤到自己，差不多了就送她们休息。” “是。” 这一觉华灵儿睡的十分香甜，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人，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她有些疑惑，她不是抱着李卿棠睡的么？ 第309章 早朝 李卿棠睁开眼睛后也觉得很疑惑，她明明是和华灵儿一起睡的，可怎么现在身边竟换成了苏槐沐？ “你醒了？”苏槐沐见到李卿棠睁眼，帮她理了理睡乱了的头发：“早上想吃什么？” “灵儿呢？” “你昨晚喝了酒，今早还是吃点清淡的。”苏槐沐只当没听到李卿棠的话：“我让人给你做了燕窝，还有你上次说很想吃的小馄饨。” 李卿棠见苏槐沐这模样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轻锤了一下苏槐沐：“你真是促狭鬼，灵儿姐姐不过才来一天罢了，至于么。” “娘子不知么，我有病。”苏槐沐一本正经地看着李卿棠说道：“我有一种只要不抱着娘子就睡不着的病。” 李卿棠红了脸：“之前倒是没发现你嘴竟然这么贫。” 苏槐沐笑了一下：“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我先去上朝了。” 李卿棠坐了起来：“陛下不是免了你上朝么？你别累坏了身子。” “今日早朝应该会很精彩，我得去瞧瞧，你放心吧我只是去那做做样子，累不着的。”苏槐沐道：“最近这段时间外面不太平，你尽量不要出城，若是有事非要出城，记得带上王府的护卫队。” 李卿棠点了点头：“嗯，我最近没什么要出城的事。” 早朝之上，建兴帝道：“南方大水淹了不少县，江南道和岭南道的多个州府告急，递来了帖子要朝廷赈灾，众爱卿怎么看？” “每年夏季南方多少都会发生水患，岭南那边地广人稀受灾民众数量不会太多，至于江南道不过是两个州府而已，如今边关战事吃紧，三年前北方雪灾，陛下仁慈免了北方十三州的两年的税，如今国库空虚，依臣之间这点小水患江南道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是啊，受灾严重的不是扬州、苏州这等繁华州府，只是梧州、越州这些小州府，只要把人分到附近的大府州，事情自然而然便可以解决。” “臣附议，岭南道的建州、汀州等地周围也有很多没有受灾的州府，只要当地官府妥善安排众人转移到没有受灾的州府便好。” 建兴帝听后觉得好像的确有些道理，但他是个贤明的君主，他得听听多方的意见：“郑国公你有觉得如何？” 郑国公最近这段时日过的十分煎熬，家中出了好几件无法向外人道的大事，搞得他心力交瘁，他如今的心思全在该如何寻回那被人劫走的银子上，根本没有想什么赈灾的事。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道：“臣觉得诸位大臣说的有道理，只是这该如何疏散受灾人群需得仔细斟酌。” 于是众人又就着该如何疏散受灾群众之事展开了讨论。 苏槐沐坐在凳子上，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 在苏槐沐上朝差点晕倒一次后，建兴帝就特许苏槐沐可以坐凳。 几位大臣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顾子骞站了出来：“臣以为朝廷还是该派人去实地看看，岭南道距离京城数千里，如今又受灾，这消息很难传出，这折子从灾地送到京中恐怕已过了月余，如今情况到底如何我们不曾知晓，若是受灾范围扩大，情况严重，还是的尽早赈灾，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苏槐沐看了眼顾子骞，他对顾子骞是带了个人情绪的，但抛弃个人情感，这顾子骞在这满朝废物公子中的确算是一个清流人物。 建兴帝听后思索了一下看向沈相：“沈相以为该如何？” “臣以为顾大人此言也有理，我们可以两个方案同时进行，总归这政策也得下发到受灾的州县，可以直接派钦差大臣一同前往，了解灾情，再做打算。” “儿臣觉得沈相此言有理。”这时苏槐潇站了出来：“儿臣愿去受灾地走这一遭。” 苏槐潇这话一说完，苏槐潜就在心底狠狠骂起了苏槐潇，这个死小子竟比他快了一步。 这时郑国公一派的人接到了信号，连忙开始“劝阻”。 “这万万不可啊，此去岭南道可有数千里，那岭南高山崇岭，毒瘴虫蚁数不不胜数，又是这等险恶情况，瑄王殿下乃千金之躯，若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得了。” “是啊，是啊。” 苏槐沐听着这些人看似劝阻，实则是在替苏槐潇铺垫，做高苏槐潇在建兴帝心里形象的模样，心底冷笑了一下。 苏槐潇注意到众人说的差不多了，瑞王那一派要开始反口的时候，他连忙开口：“只要能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解难，儿臣不怕前路艰难，便是刀山火海，儿臣也定当为父皇趟出一条坦路！” 建兴帝被苏槐潇这番话说的很是受用，不住点头。 见状苏槐潜站了出来：“诸位大人说得对，此去危险重重，儿臣身为大哥如何能见弟弟涉险，尤其二弟才刚刚定亲还未有子嗣，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仅儿臣和父皇母后难以接受，沈小姐也该难以自处，还是儿臣去吧，儿臣已成家立业，便是发生不幸，还有孩子。” 苏槐潇一听，笑着看向苏槐潜：“我那侄子侄女还小，几位婶婶都指着大哥您这位顶梁柱，若您出了事，我那嫂嫂和侄儿们怕是受不了这打击，我孤家寡人一个，若是真出了事，沈小姐还未过门自是可以另做打算。” 两派人马又就着此事开始了争论。 建兴帝见状只觉得头疼：“够了。”建兴帝看向坐在一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苏槐沐：“沐儿你觉得朕该派谁去调查？” 苏槐沐起身：“儿臣私心以为，此行若真是这么艰难，那两位哥哥还是都不要去的好，儿臣自己舍不得两位哥哥，更不想见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派一位武将去吧。” “武将？”建兴帝从未想过此事。 “对，最好是打过仗的武将，那身体素质好还会武功，就算路途再艰险，也艰险不过战场吧？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以顺利把父皇的政令下发，也可以顺利地把父皇想要的灾情带回来。” 第310章 争抢 苏槐沐这番话一出，朝堂上一时安静了下来。 苏槐潜和苏槐潇一派都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为了拉建兴帝的好感，他们把这差事给上升到了好像要生离死别的地步，但其实其实谁都知道这是个几乎可以算白捡的功劳。 毕竟只是去调查情况，分发政令，并不是真的赈灾。 就在众人不知该怎么说的时候顾子骞开口了：“臣以为晟亲王殿下的建议很好，武将可以轻装上阵，骑马奔往岭南，以最快的速度让陛下了解到当地的情况，也好早做打算。” 苏槐沐点头：“早一日解决水灾，便能早一日恢复生产，到时候那些民众肯定会万分感激父皇，户部也能早日收上税银，国库充盈起来，父皇也能过个好年。” 建兴帝听后表情有些缓和，随后有一些中立的大臣和建兴帝的心腹开始附和，然后众人又开始商定让哪位武将去好。 苏槐沐没事人一样继续事不关己地坐在凳子上，偶尔捂着嘴隐忍地咳嗽两声，装出病弱的模样。 苏槐潇默默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槐沐。 早朝结束，最终苏槐潇和苏槐潜谁都没能揽下这个好活，散朝的时候苏槐沐被搀扶着往外走，苏槐潇看着苏槐沐：“三弟这身子近来可好？” “就那样，死不了罢了。”苏槐沐笑了笑：“二哥你瘦了，别太累了，什么都不如身子重要。” “三弟说的是。”苏槐潇还在想该如何试探苏槐沐今日之举到底是不是别有深意地针对他时，苏槐沐主动道：“二哥，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那水云间听说有新菜色，二哥要不要请我吃顿饭？” “好啊。”苏槐潇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槐潜看着苏槐沐和苏槐潇一起离开，握紧了拳头，这老三怎么和老二那家伙走到一起了？难不成那老三已经被老二给收买了？ 想到这里，苏槐潜面色沉了下来，连忙召集了手下的人，商讨对策。 来到水云间，苏槐沐笑着把招牌菜都点了一遍，反正就是什么贵就点什么，这钱不赚白不赚。 苏槐潇摸不清苏槐沐到底什么意思，便没有先开口，等着苏槐沐出招。 但苏槐沐好像真的就是来吃饭的，对着菜肴品头论足，然后说最近京中一些趣事。 “二哥，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能和弟弟说说么？”苏槐沐用充满探知欲的眼神看向苏槐潇。 “什么事？”苏槐潇有些警惕，把茶杯放到了嘴边想要掩饰一下情绪。 “二哥，你真的喜欢那李卿鸾，非她不娶么？” 苏槐潇刚刚放入口的茶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咳，你说什么？”苏槐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二哥你真的喜欢那李卿鸾喜欢到非她不娶的程度了么？”苏槐沐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三弟，你这话是从何而来？我与那李小姐只能说是诗友而已。”苏槐潇否认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我就说二哥你怎么可能看上李卿鸾那种虚伪又恶毒的女子，可棠儿偏说李卿鸾说与你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们已经定了情，你非她不娶。”苏槐沐道：“说你与沈小姐定亲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真心爱的是她，那日就是你约她在水云间见面的。” “胡说八道！”苏槐潇重重放下杯子：“那日只是她求我借经文给侯府老太君祝寿而已，与她青梅竹马的是文信候世子，我与她认识不过是因为文信候世子而已。” “我就知道那李卿鸾嘴里没实话，二哥你霁月清风怎么可能看上那样眼中只有功名利禄的女子。”苏槐沐道：“二哥你是不知道啊，那李卿鸾用你作为幌子威胁棠儿和侯府呢。” 苏槐潇听后面容铁黑。 “因着这事李卿鸾是京中是找不到好亲事了，侯府便想把她给嫁到外地，等过了这段风声，以后可以借着调职的名义把她和她相公再调回京城，可那李卿鸾就是不愿意，非说和你定了情，说你要娶她。” “侯府的人都被她给逼得没办法了，棠儿便让我来问问二哥，若二哥你真的对那李卿鸾有意思，那他们便不再为李卿鸾寻找亲事，好好照顾着，等待你来提亲。”苏槐沐直接把话摊开了，就要苏槐潇一个准确的说辞。 那路金鑫既然那么宠爱、看重李卿鸾，若知道苏槐潇对李卿鸾是这种态度，想来也不会再支持苏槐潇。 “我与李卿鸾没有任何关系，她确实对我表达过情愫，但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了，真不知她怎会这么说。”苏槐潇这段时间本就因为与李卿鸾之前的那些破事被瑞王的人四处说闲话。 不仅用李卿鸾挑拨他与沈家的关系，还散播他私下男女关系混乱的谣言！ 他费了好大功夫才让沈家相信了他，这李卿鸾怎么还在外给他惹事，他之前真是让李卿鸾那懂事的模样给骗了。 原本的李卿鸾的确不错，有个争气的哥哥，还有巨富的慕家，人也乖巧聪慧在京中享有第一才女的盛名，娶了她之后既可以让李和风为她所用，也可以利用慕家的银钱为他招兵买马，可谁知李卿鸾竟然是个鸠占鹊巢的山鸡。 如今这李卿鸾不仅没给他带来多少帮助，反而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他上次会去见李卿鸾不过是因为李卿鸾说她手中有一队人马，可以替他处理任何事情，而他现在的确需要这样的人，所以才见了李卿鸾，可事还没来得及说，便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后来想了想，如今他的银钱和人马很多都受制于郑家，但李卿鸾那人马肯定不是李卿鸾自己的，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他，听他命令的人，而不是还另有主子的人。 苏槐潇想清楚后，再次申明：“还劳烦三弟帮我澄清一下，我的名声不要紧，但我不想让沈小姐因此产生烦恼。” “二哥可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苏槐沐低头笑着吹了吹杯中的茶：“二哥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澄清的。” 第311章 刺激 隔壁雅间里，一个男人把苏槐沐两人的话听了个大概。 “方镖头？这批货可以帮忙运输么？” “哦，可以，但是价格肯定会高一些。”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能安全送到就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苏槐沐和苏槐潇聊完李卿鸾的事，又聊到了早朝上南方水患的事。 苏槐沐一副为苏槐潇好的模样：“二哥，岭南山高水远、民风彪悍、路途崎岖，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怎么还主动往身上揽，父皇就你和大哥两个得力的儿子，未来都要看你和大哥的，你俩要是出了事让父皇怎么办啊。” “还有我这身子也不好，等我没了，棠儿那么柔弱一个女子该怎么支撑诺大的晟亲王府，还不是得仰照两位哥哥，棠儿说你之前在苏州帮过她，她刚入京时你也帮了他不少，所以二哥你可千万保护好自己，以后弟弟还指望你呢。” 苏槐沐说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苏槐潇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这顿饭苏槐沐吃的不错，苏槐潇因为心事重重，倒是没有吃多少。 “今日多谢二哥款待了。”苏槐沐笑吟吟地同苏槐潇分别，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瑞王的人看到后把这消息传了回去，当晚瑞王妃就来了帖子约李卿棠去黄觉寺上香。 “你说我去么？”李卿棠拿着帖子问苏槐沐。 “你若想去就去呗。”苏槐沐给李卿棠绞着头发：“不过就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下咱们是不是跟苏槐潇站在了一起。” “那我该怎么说？” “夫人如实说就好了。”苏槐沐帮李卿棠把湿头发绞干后，用梳子轻轻梳着：“你不需要顾忌他们，是他们该顾忌你。” 李卿棠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在苏槐沐与苏槐潇分开之后，李卿鸾一厢情愿、死缠烂打苏槐潇的消息就在京中传了开来。 李固今日气色稍微好了些，能下地走动了，他喊翠莺来服侍他，但喊了几声都没见到人，便自己起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传来翠莺与珍珠的对话。 “真的假的？”翠莺发出不敢置信地声音：“大小姐不是号称京城第一才女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当然是真的了，现在京中都传开了，那瑄王殿下从来就没对大小姐生过心思，一直都是大小姐在死缠烂打单相思。” “哎，你说那大小姐偷了二小姐的身份被夫人养在身边细心教养着那么多年，顶着那侯府嫡女的身份，找个什么样的青年才俊不行，非得往那皇子身上攀。” “外面都在传大小姐是因为嫉妒二小姐，所以才不择手段地想要嫁给瑄王殿下，为的就是未来可以压二小姐和侯府一头，给那孙姨娘报仇。” “真是黑了心肝的！”翠莺听后怒斥：“侯爷和夫人把她这个野孩子养这么大，她竟还想报复侯府，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对了，以后这事可千万别说了，侯爷身子不好，若是被侯爷知道了，指不定又得被气倒了。” 李固听到李卿鸾死缠烂打苏槐潇的时候就已经有些生气了，在听到‘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的时候脑子突然翁的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亲生的？ 李固一把推开门，黑着脸看向翠莺：“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翠莺吓了一跳，连忙道：“侯爷您醒了，我们刚刚什么都没说啊，您怎么出来了，您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快进屋躺着，别吹了风又着了凉。” 李固甩开翠莺搀扶的手，盯着翠莺：“你刚刚说鸾儿不是亲生的？” “没有，大小姐怎么会不是您亲生的呢，大小姐长得多像您啊。”翠莺不自然地解释：“侯爷我们先回屋子吧。” “珍珠，你说！”李固看向珍珠：“你若有一个假话，我现在让人把你买去窑子里！” 珍珠被吓得连忙跪下求饶：“侯爷饶命，奴婢..奴婢...”珍珠求助似地看向翠莺。 翠莺连忙道：“侯爷，您就别为难珍珠了，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固吼道，吼完就咳嗽了起来，翠莺连忙安抚：“侯爷，侯爷您先回屋子吧。” 李固又被扶着躺回床上，他紧紧拉着翠英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莺一脸为难，珍珠见状开口劝道：“姨娘您就告诉侯爷吧，总不能全家人都知道知道了，就瞒着侯爷一个...” 李固见翠莺还在迟疑：“怎么，如今连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不是的。”翠莺连忙解释：“是老夫人吩咐不让同您说，怕把您再给气倒了。” “没事，你说！” 翠莺叹了口气：“那我就说了，侯爷您可千万别生气，为了那么一个玩意气坏自己的身子可是不值得。” “快说！” “大少爷查到孙姨娘在投奔侯府前与一个青梅竹马的公子定了情，但后来那公子一家和孙家都遭了难，孙姨娘为了荣华富贵就把主意打到了您的身上，但那公子后来寻孙姨娘寻到了京城，趁着您和夫人回苏州省亲的时候，孙姨娘和那青梅竹马的公子便有了首尾，怀了李卿鸾。” 翠莺的每一个字李固都听的清楚，但合在一起却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冷雪不可能这么对我的。”李固否认：“她很爱我。” “本来老夫人也是不信的，但李卿鸾已经和她亲生父亲相认了，被关在大理寺的时候还偷偷让人给她亲生父亲送了信求救，信里称呼对方为‘爹爹’晟亲王妃向陛下求情，把那李卿鸾放出来后，李卿棠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她亲生父亲，这是大少爷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李固只觉得脑袋发晕，胸口堵得慌：“不可能，鸾儿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呢...” “您还记得那孙姨娘的表哥么？”翠莺道：“之前因为帮孙姨娘和大小姐贪侯夫人银子的那个，大少爷亲自去找他了，那人承认了，他从绣华楼贪的银子很多都让孙姨娘养了那情夫。” 李固到底是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12章 薄厥 翠莺见到李固吐血晕倒捂住了嘴巴，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喊大夫，而是等了一会才让珍珠去喊人。 等李固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整个身子都无法动弹，用尽了力气，也只有两根手指可以动。 想要说话，但也只能发出，恩恩呀呀的声音。 “王太医，我父亲好像醒了。”李和风连忙道：“您快来帮我父亲看看。” 王太医号完脉后，眉头微皱。 “我父亲如何？”李和风问。 王太医指了指外面：“世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李和风跟着王太医来到外间，看到王太医严肃的表情，李和风道：“王大人但说无妨。” “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苑于上，继而薄厥。”王太医道：“侯爷这是被气的。” “那还可以恢复么？”李和风问：“我们府上什么药都有，便是没有，我们也会以最快速度寻来。” “这...”王太医叹气：“这有些难，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大人但说无妨。” “这侯爷的脉象不简单，似乎还有中毒的迹象。”王太医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会！”李和风一脸惊讶：“不可能的，我父亲所有衣食起居都是翠姨娘亲手照料的，怎么会被人下毒？王大人，这毒厉害么？能解么？” “这毒倒是能解，但...”王太医面色愁苦：“但老夫不敢解，侯爷这身子如今就像是个腐朽的木头，一个不小心可能就...” 王太医话没说完，但李和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尤其侯爷如今薄厥，怕是以后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只要不再让毒素蔓延能维持住现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李和风装作焦急地追问：“我父亲可正值壮年，怎可...” 王太医摇头：“凭老夫的本事只能让侯爷维持现状，世子或可寻其他名义，许会有治疗的法子。” “多谢王太医。”李和风给王太医深深行了一礼，让人把王太医送走。 待王太医离开后，李和风面上的哀戚之色便消失殆尽，回头看了眼屋内，转身进去。 老夫人见到李和风回来，连忙上前问道：“王太医怎么说？” 李和风摇头：“王太医说父亲这是被气得怒火攻心，以后恐怕都得在床上度过了。” 翠莺听后装出惊讶地表情：“怎会如此！” 这时珍珠开口：“侯爷这就是被大小姐给气的。” “你别胡说八道。”翠莺瞪了眼珍珠，似是让她住口。 老太太看向珍珠：“怎么回事？” “禀老太君，最近家中都在流传大小姐不是侯爷亲生女儿这件事，最近侯爷身子恢复的不错，经常在院子里散步，今早姨娘陪着侯爷在院子里散步听到了院外下人的议论这才被气晕了过去。”珍珠道。 翠莺叹了口气：“妾身本想把那几个嘴碎的下人抓来，可一出去人都没影了，老爷也晕倒了，妾身只能赶紧喊大夫。” 老太君听后气的手都在颤抖。 “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老太君那日只有李和风和慕舒云在，没有外人，他们三个没可能把这种丑事传出去的。 “少爷，乱传话的人已经抓到了。”李和风的小厮云康带着一个丫鬟过来。 那丫鬟连忙求饶，李和风看向那丫鬟问道：“你是从哪听说这事的？” “奴婢之前伺候过大小姐，前几日大小姐让奴婢帮她往外送信，结果那信浇花的水沾湿了，女婢就寻思打开来晾一下，结果没想到...没想到是大小姐给她爹爹写的信，奴婢一时有些懵，寻思大小姐的爹爹不就侯爷么？她为什么要奴婢往府外送。” “奴婢字识的不多，怕看错了意思，又或者大小姐给错了信，就又让识字的小姐妹看了一遍，没想到...没想到大小姐真的不是侯爷的孩子...” “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求老太君饶命啊！” 几人就在听竹轩主房的外室，李固就躺在内室里，把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气得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把人带下去好好看管！”李和风挥手让云康把人又带了下去。 慕舒云劝慰老太太：“母亲，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得先想办法救治侯爷，棠儿那收集了天下名医和名方，或许有法子，我一会就去问问。” 老太太点头：“那你现在就去吧。” “好。”慕舒云说着就焦急地往外走。 “翠姨娘，你和珍珠去把王太医刚刚给开的方子给父亲熬了吧。”李和风继续吩咐。 “是。” 翠莺和珍珠离开后，李和风看向周嬷嬷：“劳烦嬷嬷去守个门，我有些事要同祖母说。” “是。” 周嬷嬷离开后屋内只剩下老夫人与李和风，以及瘫痪在床的李固。 “风儿你要说什么？”老太太问。 “祖母，王太医跟孙儿说，父亲还中了毒。” “什么！”老太太一听差点没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父亲之前还好好的，脉象也没有任何问题，可如今却中了毒。”李和风道：“父亲自从生病后就一直在这听竹轩，由翠姨娘亲手打点衣食住行，您说...” 老太太沉了脸：“这个小贱人！” “祖母，孙儿一直不懂，为什么您会让这么一个风尘女子入门？” “还不是当初在灵法寺求了一签，大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旺咱们侯府，她那日还救了我。”老太太回想了一下道：“加上鸾儿说了不少好话。” “祖母，我记得你除了年节很少去灵法寺的，为何那日会突然去灵法寺？”李和风问。 老太太想了一下脱口而出：“是鸾儿做了一个梦...” 刚说到这李和风就打断了老太太：“所以是李卿鸾劝您去的，而恰好那一日翠莺也去了，更恰好您求了那么一个签，更更恰好翠莺还救了您是么？” 本来老太太只觉得这可能就是冥冥中的缘分，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但如今一看好像是有些太巧合了：“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 第313章 守孝 “祖母想一想，这其中一桩桩一件件是不是都有同一个人的身影？”李和风反问。 老太太一想：“你是说李卿鸾。”说完后她又回忆了一下当时，当时她会下决心让翠莺进府，关键性的一点的确是因为李卿鸾帮这翠莺说了好话。 “我记得棠儿及笄礼那日，也是李卿鸾和这翠姨娘一起设计想害棠儿，幸好我及时赶到。”李和风道：“当时李卿鸾把一切都推到了三妹妹身上来着。” 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 “这翠莺和李卿鸾怕是一伙的，孙姨娘死后她在府中没有依靠，于是便让翠莺进府来帮她。”李和风道：“她知道我们要把她嫁给和郡王后，她不愿意，但因为被我们困在府中无法逃跑，所以便想釜底抽薪。” “什么意思？”老太太看向李和风。 “如果父亲去世了，她做女儿的自然是要守孝的，守孝三年，和郡王怎么可能等她三年，这亲事自然就结不成了，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筹谋。” 老太太听后脸色铁黑：“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人！” “祖母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孙冷雪花着咱们侯府的钱，给父亲戴绿帽子，用一个私生女调换咱们侯府嫡女千金，几次三番想要置棠儿于死地，这样的女子和一个朝廷钦犯生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李和风说这话的时候，装着气愤的模样放大了些声音，他从内室出来的时候，故意没有把门关紧，为的就是让李固清楚地听到这些话。 李固听到孙冷雪给他戴绿帽子，还用他给的钱养野男人的时候，气的差点没再次晕过去。 “祖母，孙儿不解，那路金鑫可是翻了满门抄斩大罪的逃犯！不管模样还是出身都远不如我父亲，我父亲这么些年来对那孙冷雪比对我母亲还要好上几分，父亲甚至可以原谅她与那奸夫合伙谋害他的嫡女，父亲对那孙冷雪用情深至此，她为何要这么对父亲！” “还有那李卿鸾，祖母和母亲把她如珠如宝地教导长大，我也把她护在手心里，没想到我们竟养了一个白眼狼出来！” 老太太听着也是气的发抖，里面的李固更是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明日郡王府就会派人来商议成亲时间，尽快把她嫁过去吧。”老太太沉着脸：“把她锁在屋里，不许任何人出入。” “那翠姨娘怎么处理，这些还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如何咱们还不知道，如今翠姨娘肚子里到底是怀着父亲的骨肉。”李和风道。 老太太冷哼一声，心想，那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可不好说。 “我看就让翠姨娘继续照顾父亲吧，只是不让他们与外界接触，看看父亲的病，若是父亲没事，那就是我们冤枉了翠姨娘，若是出了事，那就与她们逃不了干系。”李和风道。 “那你父亲不会有危险么？”老太太有些担忧。 “您放心，孩儿会把这院中都换成咱们自己人，时时盯着她们衣食住行都监管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幕后黑手。”李和风道。 老太太点头：“就依你所言。” 之后李和风就以给李固养病为由，给翠莺换了一个更好的院子，翠莺以为这是李和风在找理由照顾她，但不知道，这是李和风为她准备的坟墓。 搬到新院子，里面所有东西都是新的，翠莺倒是没有怀疑，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和衣服，每日还有燕窝银耳各种滋补品。 果然是得跟对人才能得到这些好东西。 “祖母放心，那院子里都是咱们的人，吃食物件都是安全的，若真是李卿鸾让翠莺下毒，那他们肯定会有联系。”李和风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点头：“晟亲王府的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你父亲这病是好不了了，以后这侯府都得交给你了。” “祖母放心，孩儿定会好好守护咱们北安侯府。”李和风道。 李卿鸾发现自己被锁在屋子里后，狠狠地发了一阵火，但没有任何人搭理她，只有每日从门板下开口送进来的三餐。 她开始是不吃的，但后来还是难以忍受饥饿的感觉，她得活下去才能报仇。 于是每一顿都开始吃。 慕舒云知道后笑了笑，去了老夫人的院子：“母亲，和郡王那边送来了几个好日子，我瞧了瞧最快一个是三月后，现在从京城出发，到和郡王的领地时间差不多刚好。” 老太太点头：“那就这个日子吧。” “那嫁妆咱们按照什么标准给？”慕舒云问。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孙冷雪不是给她留了铺子么？玉瑶轩那些破烂玩意都给她带过去也就罢了。” “只是这样会不会让和郡王那边不满意？以为咱们看不起他们。” “和郡王那看中的又不是李卿鸾，他看中的是晟亲王府同咱们侯府的关系，想扯晟亲王府的大旗帮他安定后宅罢了，就他那岁数也活不了几年。”老太太道：“反正嫁妆最后都是女家自己看着，随便塞点什么进去冲冲意思也就算了，这一路可是不太平，能不能到那还是个问题呢。” “是。”慕舒云应下。 在李卿鸾出嫁之前，老太太以李固的名义开祠堂把李卿鸾的名字从族谱上去除，三日后和郡王的迎亲队接着李卿鸾往岭南奔赴。 李卿鸾被下了药穿着嫁衣坐上了马车，除了兰儿外，慕舒云还指了一个奴婢作为李卿鸾的出嫁丫鬟伺候在身侧。 “放心这一路会有人保护你的，你很快就能回来。”走之前慕舒云叫来兰儿：“这药你收好，每日都要喂给李卿鸾。” “夫人放心，兰儿一定不负所托。”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出了京城，苏槐沐和李和风的人都在时刻关注着，迎亲队伍和猛虎镖局的动向。 李卿鸾要出嫁的事并没有对外藏着掖着，在李卿鸾出嫁日期定下之后，路金鑫便带着一队人出了城。 第314章 千里镜 李卿棠答应了瑞王妃去黄觉寺上香的邀请，只是把时间往后延了些，等到皇上派的钦差大臣离开后才同瑞王妃去了黄觉寺。 瑞王妃对李卿棠十分地热情：“我之前一直听说那沈相家的小姐是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可我瞧着弟妹可比那沈小姐好看太多了，若她是京城第一美人，那弟妹该算是乾国第一美人了吧，这三弟可真是有福气。” 李卿棠只是笑笑。 瑞王妃拉着李卿棠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水患，提到了被派出去的人似乎和苏槐潇有来往。 李卿棠只当听不懂瑞王妃的试探，只道：“哎，希望这次水患不会太严重吧，皇嫂，咱们一会可得向佛祖好好请愿，保佑国运昌盛，四海升平。” 瑞王妃见李卿棠好像并没有领悟她话中的意思，只能笑着道：“弟妹说的是，请愿后咱们再去求个签，让住持给咱们好好解一下。” 李卿棠点头。 两人许完愿，解了签文，正打算去用素斋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吵杂声，一个女子在掐腰骂着面前的小沙弥：“你是眼睛瞎么，竟然把污水扫到本县主的鞋上了，你知道本县主这鞋多少银子么！便是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瑞王妃板着脸：“佛门清净之地，何人在大呼小叫？” 丫鬟去看了眼：“回禀王妃，是栖霞县主。”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李卿棠微怔了一下，这栖霞县主还在这寺里关着呢，她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可能已经被放出去了。 听到是栖霞县主，瑞王妃叹了口气：“哎，这丫头怎么这么久了脾气还没改。” 李卿棠带着人走了过去，只当没看到苏琉月，笑着问小沙弥：“小师傅，你能带我去饭堂么？” 小沙弥已经被苏琉月骂红了眼睛，努力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再见到李卿棠后连忙低头抹了一把眼睛：“施主这边请。” “李卿棠，你讲不讲理，这小沙弥弄脏了我的鞋，我要他跪下给我道歉！” 李卿棠看都没看苏琉月一眼，只是对习素道：“掌嘴。” 习素立马就来到苏琉月面前一巴掌扇了下去，扇的苏琉月嘴角都开始流血，整个人摔坐在地上，人都懵了。 旁边的丫鬟也呆了，连忙去扶苏琉月，这时苏琉月才回过神，捂着火辣辣的，已经肿起来的脸恶狠狠地看向李卿棠：“你凭什么打我！” “见到晟亲王妃和瑞王妃不行礼还口出狂言，这就是恭谨郡王的家教么。”习素厉声道。 苏琉月听说李卿棠嫁给苏槐沐的事，她气的把房间砸了个稀巴烂，可她至今还不能接受这件事：“不过是冲喜的罢了，还真把自己当盆菜了。”苏琉月小声嘀咕，但在场的人还都听见了。 瑞王妃听后在心底默默摇头，恭谨郡王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有一个如此蠢笨的女儿。 “你知道上一个这么诋毁本王妃的人是谁么？”李卿棠看向苏琉月笑着道：“是你的好姐妹李卿鸾。” “她被我关进大理寺暗无天日的牢狱关了快一个月才放出来，如今已经出嫁了，嫁的人你也认识。” 苏琉月听到这愣了一下，李卿鸾嫁给了她认识的人？谁啊，不会是苏槐潇吧。 李卿棠走到苏琉月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和郡王。” 苏琉月听后惊讶地看向李卿棠：“你真真是恶毒至极，槐沐哥哥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女子！” 瑞王妃听到苏琉月这话在心里感叹，果然是个傻的，她甚至有些同情这苏琉月，但却没有站出来阻拦，得罪人的事她可不做。 “习素，掌嘴。”李卿棠再次发话，习素又是一巴掌甩在了苏琉月的另半张脸上，打的苏琉月的后槽牙都松动了。 整张脸都肿了起来，苏琉月说话都说不清楚，但隐约可以听到，什么父王，什么做主的。 “回去后我会让人去恭谨郡王府禀告此事的。”李卿棠说罢便带着人离开，没有再给苏琉月任何表情。 瑞王妃也是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李卿棠，竟还是个狠角色。 “皇嫂不会觉得我小题大做，张扬跋扈吧？”李卿棠看向瑞王妃，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对苏琉月时的冷峻模样，又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怎么会，要我说你下手已经够轻了，那栖霞的确是有些没大没小，在这寺里待了这么久竟一点长进没有。”瑞王妃马后炮道：“若不是你先开口，我也是要替恭谨郡王教训教训她的。” “哎，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我如今是晟亲王妃，我代表的是晟亲王的脸面，总是得硬气一些。”李卿棠叹了口气：“若有的选择，我和王爷都想回江南，远离这京城的嘈杂和纷争，皇嫂你去过苏州么？” 瑞王妃摇了摇头：“我自出生后便没离开过京城。” “皇嫂若是有机会可以去苏州瞧瞧，那的风土可是很养人的。” “这个我看出来了，妹妹这皮肤嫩的好像可以掐出水来。” 用过斋饭，捐了香火钱，两人便离开了黄觉寺，李卿棠回府后，苏槐沐也在府中，她便同苏槐沐说了今日打了苏琉月这件事。 苏槐沐听后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怒意：“夫人今日受累了，恭谨郡王那边我会派人去的，为了让夫人开心，我赔夫人一件礼物吧。” “什么礼物？”李卿棠好奇问。 苏槐沐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李卿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圆筒状的物件，她拿起来摆弄了一下：“这是什么？” 苏槐沐带着李卿棠来到卿棠小筑的二楼，打开窗户：“你把眼睛贴上去瞧瞧。” 李卿棠闻言把眼睛贴了上去望向窗外，嘴巴微张：“这是什么，怎地能把那么远的东西看着那么大、那么清楚？” “这是从西洋来的千里镜。”苏槐沐从身后环住李卿棠，双手握在她的手上：“可以通过转动这里看到更远的地方。” 第315章 交易 李卿棠拿着千里镜看了一圈后，转过头亲了一下苏槐沐：“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苏槐沐也没想到李卿棠会为了这个礼物亲他，他忍着笑意，故作镇静地点头道：“你喜欢就好。”他一会就让人去天南海北的搜集好东西，以后定是要多给她送点礼物才是。 路金鑫十分按捺地住，没有一开始就动手。 劫和郡王和北安侯府的队伍，那可不是件小事，得离京城远一点才好，而且这一劫走，李卿鸾就算不隐姓埋名，但就此绝了嫁入王侯的梦，除非是新帝继位，他可以用从龙之功让李卿鸾嫁给皇帝为妃，又或者赐婚。 路金鑫打算在灾情比较严重的地方动手，那边如今流民不少，可以趁乱劫走人再诬陷给流民，还可以挑起流民和朝廷的仇恨，借此引起暴乱，消耗乾国兵力，分散建兴帝的注意力。 帮助他的主子成就大业！ 路金鑫不动手，苏槐沐的人便也默默跟着。 李卿鸾这一路上一直是迷糊的，少有清醒的时候，即便她发现了不对，但也没有任何办法，两个丫鬟就在马车里看着她，手被柔软的丝绸束着，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晚上在客栈住宿的时候也是被用一整匹丝绸包裹在床板上，连翻身都做不到。 建兴帝的赐婚圣旨一发下，慕家一下子就成了京城上流阶层的新贵。 慕家女儿是北安侯夫人，孙子娶了陛下最疼爱的裕安郡主，那外孙女更是晟亲王妃，听说那慕正初17岁中就中举了，那才学也十分出众，若是参加会试那考个进士怕也是手到擒来，等一入了朝，到时候那直接一飞冲天！ 不同于亲王府和公主府那么高不可攀，慕家总归是商人出身，商铺又遍布乾国，有不少往来交好的人家，于是很多人便开始给慕家卖好，慕老夫人借口礼佛出门，各家便往慕家各种铺子跑。 这段时间绮珍阁说是日进斗金不为过。 不仅绮珍阁，李卿棠名下的产业也被扒了出来，那平安客栈说爆满都有些谦虚。 很多商行会把那作为名下商队在京城的固定居处场所，为此还开了预约。 在知道还有交易仓的时候，更是全都预定了起来。 原本只是让住店的客商和李卿棠名下的铺子可以把自己的货物标价列上单子给彼此看有没有需要的，后来演变成慕家在京中所有产业。 再后来就演变到所有客人都会把自己有的，和他们需要的一起写下在客栈里一起传阅，反响十分地好。 然后殷漩便把这事告诉了李卿棠，李卿棠直接买下了那附近的一大片连着的住宅，改造成仓库，取名为交易仓。 各家可以把货物存放在那，直接标好每家的货物和价格，双方看好就可以直接签契，各自拉走，省时省力省麻烦。 仓库按照面积收取保管费，按日收费，每一个商家都得交保证金，双方交易完成没有任何问题后会各种归还保证金。 这里不收中介费，还帮忙跑官府衙门办契书，只收一个保管费，最小的一个仓库每日也要一两银子的保管费，最大的一间每日二十两银子。 但所有人都觉得这银子花的十分值当，因为这护卫穿的可都是晟亲王府的衣裳，城防军和京兆府的衙差每日都会来两次的巡逻，京兆府还特意派了官吏每日上午来这一个时辰，专门帮忙登记契书。 没有比这更安全省事又省力的地方了。 对于这些商队而言，这时间就是金钱啊。 而凭借这些南来北往的商队，殷漩也听到了不少南来北往的消息，她都默默记下然后交给李卿棠。 李卿棠越来越觉得她真的是赚大了，找到这么能干的人来帮她。 这日李卿棠去了慕家，华灵儿与慕正初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李卿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卿棠一进门就听到了章若晴的声音：“这个不成这太小了，找一株更大的来。” “这缎子的颜色合适郡主，多来几匹这个颜色的。” 章若晴看着要送去聘礼，挑挑拣拣，一抬头看到了李卿棠，连忙笑着迎了过来：“棠姐儿来了。” “舅母。” “哎呦，瞧瞧这院子里乱的，你快进屋。”章若晴拉着李卿棠的手往花厅里去：“这天气热的，快上冰饮来。” “你外祖母和祖父带着诗筠去灵法寺小住了，你表哥忙着收粮的事，这家中为筹备婚事乱糟糟的，让你见笑了。” “舅母哪里的话，一家人说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李卿棠道：“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对这京城到底是能稍微熟悉些。” “哎呦，棠姐儿你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这时间匆促，我从扬州带了些聘礼过来，但还是觉得不太够，想再添置一些珍奇地玩意，可惜没找到合适的，你与那郡主熟一些，想来知道她的喜好，正好帮我挑一挑。” 李卿棠帮着章若晴准备嫁妆的时候，外面来人禀报说殷漩来找。 李卿棠闻言跟章若晴说了声抱歉，然后就去见了殷漩。 “是店里出什么事么？”李卿棠问道，如果不是着急的事，殷漩想来是不会找到这里的。 殷漩摇头：“不是，是我听一个从南边过来的商队说，说清河决堤了，洪水淹了整个清州周围的两个州府也岌岌可危，他们是在江州知道这个消息的，江州那时也是下大雨，听后他们没有一丝耽搁地日夜兼程北上。” 李卿棠听后表情沉了下来，江州，那离苏州已经和杭州已经很近了，过了杭州就是苏州。 “他们说离开江州的时候，江州城外已经有不少流民在北上，这一路上或多或少都有流民的身影，我觉得这个消息还是得尽早通知您，还有后厨说这个月开始粮食几乎两天一涨价了。”殷漩道：“您说咱们是不是得早做准备？” 李卿棠点头：“粮食的问题你不用管，如果最近商队有卖吃的，不管是什么，咱们都收了。” 第316章 头疼 殷漩点头：“是。” “如果南方受灾严重，估计之后商队会减少，交易仓可能会空闲，你可以提早做些准备。”李卿棠思索道：“还有多备一些药材，尤其是防时疫的那种，还有棉花、皮毛都留下。” 南方水灾， 成片的良田被淹，没的不只是粮食，桑麻棉花等等。 “是。”殷漩点头应下：“那我就回去准备了。” “哎，等一下。”李卿棠道：“你既然来都来了正好同我去隔壁瞧瞧。” “隔壁？” “嗯，我打算把隔壁也建成一个供读书人玩乐办诗会雅集的地方。”李卿棠道：“你过来瞧瞧，看看有什么建议。” 李卿棠带着殷漩从开的小门过去，一过去就撞到了正要离开的华星火。 “棠儿妹妹。”华星火打招呼道。 李卿棠回了个礼：“华公子怎么在这？” “哦，王爷让我过来拿点东西，棠儿妹妹这是带人来玩？” “这是殷漩，殷掌柜，我带她过来瞧瞧，顺便问问她改造的意见。” 殷漩在听到姓华之后，就大概猜到面前这人是谁了。 “见过华公子。” “这位就是那平安客栈的殷掌柜啊。”华星火听过殷漩的名字，把那客栈大刀阔斧地改革，如今火热的不得了。 “对。”李卿棠点头：“我们就不耽误华公子的时间，先走了。” 李卿棠带着殷漩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论，习素和婉清在一旁把两人重点说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风华居需要改造的地方不多，回去后把她和殷漩的意见总结一下然后交给了工匠，让工匠画作最后的图。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在慕家下了聘礼后，北辽又来使臣提出了和亲的要求。 建兴帝就这件事召集了不少大臣探讨。 北辽已经送来了海别公主，于情于理对方的这个请求都不算过分，毕竟礼尚往来。 更重要的是，如今南方水患，派出去的钦差离开没几日，又有其他州县的奏折递上，情势不容乐观，所以眼下一定得与北辽保持和平状态。 国库不丰，赈灾需要很多银钱和粮食，若是边关打起来，那真是会动摇国之根本了。 所以这亲必须得和，只是他并没有适龄的公主，他的女儿如今才10岁，他怎么也不可能把她送去和亲。 建兴帝沉吟片刻看向屋内诸位大臣问道：“诸位觉得哪位宗室女能担此重任，维系两国友好邦交。”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火坑，说出谁都会得罪人，所以都不想当着出头鸟。 建兴帝如何不知晓这群人的心态，脸色沉了几分，直接点名：“郑国公你说，朕该派谁去和亲。” “这...”郑国公迟疑了片刻说出了一个落魄的宗室。 众人见状附和道：“郑国公这人选确实不错。” 建兴帝看了一圈众人怒斥：“你们是把朕当傻子还是把北辽那群使臣当傻子！”用一个连爵位都没有的落魄宗室女去充当公主嫁入北辽，这不是直接给了北辽人一个出兵的理由么！ 见到建兴帝怒了，众人连忙低下头。 “先从郡主中挑几个人选。”建兴帝开口：“你们一人说一个不许重样的。” 众人面面相觑，如今乾国的郡主可不多，而能封郡主的可各个都不是一般人，父母不是王爷就是公主，他们可是不好得罪的。 这时沈相开口，先说了一个远在封地的郡主。 众人见状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所有尚未婚配的郡主列了出来。 “哦对了，还有德亲王家的永平郡主。” “永平郡主可是个病秧子，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京郊别院静养，那身子骨若是送去和亲，怕是..”那大臣想说，怕是会直接死在路上，惊觉不对于是连忙收住了口，改道：“怕是不太合适。” “而且德亲王子嗣不丰，只有一子一女，那永平郡主是德亲王的掌上明珠，若是把人送去恐怕德亲王那边过不去。” “那长公主所生的和安郡主如今也才8岁，更不合适了。” “丰王的永泰郡主好像14岁，倒是可以。” “永泰郡主如今在孝期，恐怕不行啊。” 众人议论纷纷，建兴帝听的头都开始疼：“好了，这件事你们先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每人上个折子。” “南方水患之事诸位爱卿觉得该当如何？” “眼下还不知具体情况，还是等那钦差摸清了具体情况，咱们才好行动，免得劳民伤财。” “陛下救灾的政令已随着钦差一起南下，只要灾民有序退往附近没有遭灾的州县，江南之地本就是鱼米之乡，富庶非常，只要灾民去了扬州、苏州、杭州等地，想来州府是可以解决大部分危机的。” “但受灾如此严重，若是只靠当地恐怕难以为继，朝廷还是得派人去赈灾。” 众人又商议了起来，最终还是决定先派人带一些粮食赈灾，但具体派谁还没有定论。 众人离开后，建兴帝只觉得头疼的厉害：“陛下，今日要翻谁的牌子？” 建兴帝扶着额头：“去赵美人那吧。”刚说完又道：“还是去鹂妃那吧。” “是。” 宁荷听到建兴帝今晚要来的消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放下了画笔去沐浴更衣，焚上了香。 头疼欲裂的建兴帝在宁荷这渐渐放松了下来，一边享受着宁荷的按摩一边把和亲的事也有意无意地告诉了宁荷，询问宁荷的意见，并打探宁荷是否知道北辽此次的深意。 “若要臣妾看的话，陛下随便选个过的去宗室女送去便好了，只要嫁妆够丰厚那便什么都好说。”宁荷柔声道：“我那六哥一爱钱二爱美色，此番和亲也不过是给这讨银子套上一层皮囊而已。” 听到宁荷这么说，建兴帝心下稍松了一口气，若只为银子那倒是好说，就怕他们会以此为理由故意刁难发生战争。 在宁荷这睡了一晚，第二日建兴帝神清气爽地上了朝。 第317章 借子 早朝上因着赈灾和和亲的事，可以说争的不可开交，苏槐沐坐在一边似乎提不起任何情绪的模样。 见瑞王和瑄王两派又因为赈灾之事吵得不可开交，有大臣想起那日苏槐沐的建议，开口便道：“此去岭南到底是有些远了，眼下灾情比想象中要严重，两位皇子还是不要铤而走险的，不如还是派武将去，若是遇到刁民还能镇压。” 然后文臣和武将又吵了起来。 内容大概就是，凭什么每次都是你们武将去，哪有武将去赈灾的.... 建兴帝听着众人嘈杂的声音觉得脑子更疼了。 “沐儿，你怎么看。”他开口问苏槐沐。 众人包括建兴帝在内，都觉得苏槐沐肯定会支持其他人，反正不可能同意派瑞王和瑄王。 “我觉得赈灾这件事非我两位哥哥不可。” 建兴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连苏槐潇和苏槐潜都同时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 苏槐沐起身道：“赈灾代表的是朝廷和陛下，身份必须要高，这样才能让灾民安心，赈灾也需要各个州府的支持，普通的臣子，那些地方官员或许不会放在眼里，难免轻怠以至于陛下的政令不能及时准确地实施，延误赈灾。” “放眼朝中只有我这两位哥哥可以担此重任。” 建兴帝听后问道：“那沐儿觉得，真该派谁去赈灾？” “大哥和二哥在儿臣心中不分伯仲，儿臣选不出来，还是父皇和各位大臣们决定吧。”苏槐沐干脆利落地直言，把一切事都打回了原点。 下朝后，顾子骞喊住了苏槐沐：“晟亲王留步。” 苏槐沐看向顾子骞：“顾大人找本王有事？” “殿下真觉得两位王爷是最好的人选？” “那是自然，本王从不说没意义的假话。”苏槐沐道：“顾大人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没有了。” “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王妃还在家中等我，说好了要一起用午膳的，我今日又晚了些，哎。”苏槐沐说着叹了口气：“顾公子还是早日成亲吧，我相信你会非常喜欢这种妻子在家中等你一起用膳的感觉。” 顾子骞从苏槐沐这话中听出了浓浓的炫耀之意。 郑国公下朝回到家里就见自郑世雄无法人道后就死气沉沉了许久的家中突然传来了笑声。 他走近后看到他夫人与李卿妍正在挑选首饰。 郑国公夫人正拿着一只宝石钗子往李卿妍的头上戴，看到郑国公回来后，连忙道：“国公爷咱们府中终于有件好事了！” “什么好事？” “妍儿她有喜了！”郑国公夫人拉着李卿妍的手，欣喜道：“咱们郑家有后了！” 郑国公一听先是惊喜，最后又皱紧了眉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卿妍：“你嫁进来的时候世雄便已经不行了，你是如何怀上的！” “回禀国公，是春日宴那次。”李卿妍低头红着眼：“其实妾已经有两个月未见红了，但之前并未往这里想，毕竟妾年岁小，这信事还不稳，只是今日突然觉得恶心，刚巧有大夫在，于是便请了脉，这才发现竟是已经有了。” “这真是天佑我儿，天佑我儿啊！”郑国公夫人双手合十对着天，口中喃喃：“大夫说这肚子里十有八九是个男婴，咱们世雄有后了！” 郑国公这么一听，脸上稍微有了点喜意：“好啊，好啊，多给卿妍的院子里送几个机灵的丫鬟婆子好好伺候着，这一胎一定要好好养。” “国公爷放心，这些我都安排下去了。” 李卿妍被前呼后拥地扶回了院子里，侧躺在贵妃榻上吃着雪景剥好的从岭南送来的珍贵的荔枝，脸上扬着得意的表情。 只有雪景有些担忧，待人都离开后，雪景小声道：“小姐，这真的不会被发现么？” 李卿妍用锐利地眼神看向雪景：“若是被发现了，那定是你出卖了本小姐，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被人出卖了。” 雪景吓得连忙跪地表衷心：“奴婢对小姐绝无二心，只是，只是这若是被人发现月份不对，那该如何是好啊？” “只要你不在外乱说话，他们便不会发现的。”李卿妍摸着小腹：“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说这孩子是郑世雄的，那便是郑世雄的。” “雪景，侯府不会管我们了，我们只能靠自己在这郑国公府活下去，想要这里活下去我们必须要有依仗你知道么？我肚子里这个就是我们以后荣华富贵的依仗！” 雪景看到李卿妍眸子里闪烁的疯狂，害怕的连连点头。 李卿妍在知道郑世雄以后都硬不起了，便下了狠心想了个虽然大胆但如果成功了便可以一飞冲天的计划，她找了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偷偷苟合，等到确定怀孕了后，便把那小厮给灭了口。 这次运气是站在她这边的，那王瑛娴怀的是个女儿，而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这将是郑国公唯一的孙子，郑家未来的主人！ 等到她的儿子成人接管了国公府，她便是国公府的老太君，且看看这京中还有哪个人敢看不起她！ 她受的这些苦统统都要报回去！ 李卿妍想到未来她扬眉吐气的模样，嘴角勾起笑：“雪景，明日去买个漂亮的小丫鬟回来。” “是雪景哪里做的让小姐不满意了么？” 李卿妍看了眼雪景，一副你怎么如此蠢笨的表情：“如今我怀了孕，不能伺候世子，自然是要找个人帮我笼络世子的心，记得一定得是那种清白的小丫头。” “是。” 同一时间郑国公的书房里，郑国公质问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那批银子到底是被谁劫走的，如今在哪，这都过来几日了，你们竟然什么都没发现么！” “对方应该是往西边逃了，西边也有一支商队被劫，据那商队的人说，那伙人是整个北方都有名的陆匪天狼帮。” “天狼帮？”郑国公听后眉头皱起：“这伙人不是一般都在边境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周围？” 第318章 闲聊 “这..”那男子猜测道：“可能是被镇国公的军队剿的太厉害，所以不得不换个地方吧。” “那你们往西边去有没有找到？那么一大批银钱，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 “已经派人查了，是有个商队往西北去，但运送的都是粮草、布匹，我们检查过了。”男子道：“天狼帮最经典的策略就是化整为零，或是藏于山林之中，我们已经派人去山林里寻找了。” 郑国公握紧了拳头：“一定要把那批银子找回来，那生意也要尽快发展起来。” “是。” 朝堂上还在为谁去和亲和赈灾而争吵不休，而建兴帝不仅因为这个头疼还因为这赈灾与和亲的嫁妆感到头疼。 北辽这是在巧立名目让他们花钱买平安。 可这得花多少银钱才能买来平安呢？ 国库本就不丰，还需要银子去赈灾，建兴帝头疼的厉害。 本想去鹂妃那，但想到答应了今日要陪华贵妃吃饭，若是不去，又要被念叨许久，还是去了未央宫。 到了未央宫，苏槐沐刚巧也在。 见到建兴帝眉眼间化不开的愁容，华贵妃伸手帮建兴帝揉肩：“缙郎这是又在前朝受气了？又是哪个不开眼，若是被我知道了，我定帮缙郎出着一口气。” 建兴帝笑了笑拍了拍华贵妃手：“别捏了，坐下用膳吧。” 华贵妃坐下后便一个劲的给建兴帝夹菜：“你多吃点，最近都瘦了，看来给你做的那几件衣裳得改一改了。” “父皇您别太担心银钱的事，若是赈灾的银子不够，儿臣可以把父皇之前赏赐的捐给国库。” 华贵妃微微惊讶：“已经缺银子到这种程度了么？那我要的那些首饰和衣裳就算了吧，我现在这些还是勉强能用的。” 建兴帝看到华贵妃和苏槐沐这么说，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这说的什么话，真不差你们这点银子。” “我就知道缙郎舍不得我吃苦。”华贵妃娇嗔地笑着道：“但我也不是个不懂事的，这种时候总是要节俭些，免得给那些人造谣的把柄，所以那首饰和衣裳还是先攒着吧，等事情过去了，陛下可是得加倍再赏给臣妾。” “好好好，都依你。”建兴帝听着华贵妃的撒娇，心情稍微好了些。 “沐儿，说说你对今日朝上之事的看法。”建兴帝看向苏槐沐，自苏槐沐接管三法司后，在金甲卫几乎无孔不入的观察下，苏槐沐事事都是从为建兴帝服务的角度出发，对建兴帝看好的人几乎完全放权，没有任何藏私或者滥用职权的行为。 真就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摆件’。 “这...”苏槐沐有些迟疑。 建兴帝宽慰：“这只是咱们一家三口吃饭时的闲聊，不要有压力。” “对于和亲和嫁妆一事，儿臣倒是有些想法，但就怕太缺德。”苏槐沐有些吞吐。 “嗯？”建兴帝被勾起了兴趣：“什么想法？” “这法子是儿臣这法子是从商道那边来的灵感，看似有点缺德，但倒是能解决这银钱上的空虚。”苏槐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沐儿你但说无妨。” “和亲这件事想来那些疼爱孩子的家庭都不愿意，那他们为了不让女儿和亲，那自然是要想办法的，商家卖货讲究一个价高者得，那咱们也可以效仿，只不过反过来而已，咱们价低者得。”苏槐沐道。 “价低者得？” “嗯。”苏槐沐点头：“父皇可以把为婚配的郡主、县主的名字都列为候选进行考察，对北辽说是优中取优，对咱们自己来说给银子多的那就考察不合格从名单中划去，最后留下一个合格的就是了。” “最后留下的那个在家中想来也不受重视，便是送去和亲，想来那家也不会对朝廷有多少埋怨，反而可能还感激您赐予对方这公主的名头呢。” 苏槐沐这话一说，建兴帝的表情十分明显地亮了几分。 “继续。” “宗室家底总是丰厚的，若是我们筹谋得当，那么多家拿出来的银钱，不止和亲的嫁妆，说不定连赈灾的银子都有着落了。”苏槐沐道。 建兴帝觉得这个法子甚妙，简直是一箭三雕，既能面上给北辽交代，也不至于彻底得罪那些宗亲，还可以缓解赈灾的压力，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一下子就解决了他大半的烦恼。 “这主意甚好，沐儿你这是替父皇解决了好大一个难题啊。”建兴帝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绝妙，恨不得现在就去实施。 苏槐沐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儿臣这也算是借花献佛吧，这主意的灵感是来自棠儿，她之前见儿臣下朝后愁容满面便问儿臣怎么了，儿臣便提了几句，棠儿最近正在改建新铺子，她说铺子改建需要很多东西，她让每一家都报了价，看了货，然后比价、比质，选取价格最低质量最好的，道理都是一通百通的。” 建兴帝听后点了点头：“晟亲王妃是个聪慧的。” “是啊，棠儿在经商持家上十分优秀，有她帮儿臣打理这偌大的王府，儿臣才能全心全意帮父皇排忧。” 建兴帝点头，这时华贵妃开口：“我就说那大师算的准吧，棠儿就是咱们家的福星，她一嫁过来处处都往好地方发展，沐儿的身体见好，烦扰陛下的事也有了解决的办法，人还乖巧伶俐，陛下这事要是成功解决了，您可得好好奖励一下棠儿。” “那是自然。”建兴帝笑着点头：“沐儿，你觉得挑选和亲人选这事交给谁比较合适？” “这事总归不好劳外人插手，毕竟咱们是借和亲之名来从宗室拢财填补国库，同时还得让北辽认为咱们是郑重其事地给他们六王子选妃，所有必须得派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来办。” “这人还必须不偏不倚，而且不能贪财，毕竟这经手的钱财想来不是个小数目，重要的是不怕得罪宗室也能承担的起宗室给的压力，家中也不能有与那备选名单上的宗室沾亲带故的，这样才能公正。”苏槐沐边想边道。 第319章 匾额 建兴帝听着苏槐沐的话，眉头一点点皱起，想要找这个样的人可不简单。 说到最后，苏槐沐开口：“我觉得大哥和二哥都能胜任，刚好他们两个可以一个去赈灾，一个来选和亲对象，省的朝上再争来争去，惹父皇头疼。” “这有什么好争的。”华贵妃放下喝汤的汤匙：“他们去赈灾主要就是为了镇场子，干活的还得是下面的人，谁去不一样，为这么个事争来争去，惹陛下日日头疼真不知道是想为陛下分忧还是添堵。” “母妃慎言。”苏槐沐看向华贵妃：“两位哥哥自然是想为父皇解忧的。” 华贵妃闻言，对苏槐沐翻了白眼：“我说错什么了就慎言？你父皇都没说什么呢，你还指责起我这个做娘的人来了，臭小子惯会为了别人来怼我，你把陛下和棠儿看的比本宫重要也就算了，现在连潜儿和潇儿都排在本宫前面了是么！”华贵妃越说越气，连自称都变了。 “母妃你这话说的有失水准了，我与两位哥哥那是手足般的亲兄弟，兄弟同心才能其利断金。”苏槐沐放下筷子一脸严肃：“我身子不好，能为父皇做的有限，两位哥哥以后是这家中的顶梁柱，儿臣希望父皇能长命百岁，兄弟能和睦相处，这样以后我没了，父皇和两个哥哥能多照顾母妃和棠儿，我这心才能安啊。” “本宫不用他们照顾，若你和陛下都离本宫而去了，那本宫自是要随陛下一起走的。” 建兴帝听着华贵妃这话，心里很是熨帖，但面上还是板着脸：“瑶儿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得好好活着，你还得看着沐儿的孩子长大呢。” 建兴帝说完这话，华贵妃和苏槐沐都沉默了下来。 苏槐沐笑着道：“棠儿跟了我到底是受了委屈，日后若她有喜欢的，还望父皇、母后许她改嫁。” 建兴帝沉着脸：“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父皇，儿臣的身子骨儿臣知道，她往后连个孩子都没有，这漫长的一生要如何度过？”苏槐沐看向建兴帝：“儿臣知道父皇最疼儿臣了，想来这小小一个要求，父皇不会拒绝吧？” 华贵妃瞪着苏槐沐：“你快住口，你好好把身子养着，我还要当祖母呢，我的孙儿肯定是这天底下最好看、最聪慧的！” 说着华贵妃拉着建兴帝的手：“缙郎，你是天子，说出话一言九鼎，你说咱们是会有孙子的，是吧。” 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子，如此渴求依恋的目光，建兴帝总是不好太过残忍：“瑶儿说的对，我们会有孙子的。” 华之瑶说着就倚在建兴帝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建兴帝连忙安抚：“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沐儿还在呢。” 华贵妃抹着眼泪：“我就是要在他面前哭，让他天天气我，我不图他像潇儿和潜儿那样建功立业，我只图他好好活着，可他天天就说这种丧气话，陛下，你得替我做主啊。” 建兴帝无奈笑着：“好好好，那朕就罚沐儿帮朕挑选和亲对象一事，你看如何？” “我看不如何，那什么苦哈哈的差事，明摆着要得罪那群宗室里的老顽固，那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关键是那得来的银子也不是给自己的，都是要充盈国库送给那北辽和南方受灾的灾民，但最后得到百姓夸赞的还是那和亲的宗世女，和那花着银子赈灾的主事人。” “沐儿费了这么大力气，结果都给别人做了嫁衣，到头来若是那宗室女不乐意和亲，那些百姓还得骂沐儿是个冷血的，逼着人家去和亲。”华贵妃嘟着嘴：“沐儿身子弱，可做不了这事，陛下还是找有潇儿、潜儿吧。” “母妃，我知道这事不好做，但我很开心被父皇需要，儿子愿做这件事。” “你！”华贵妃被苏槐沐气的身子都在颤，直接放下碗筷：“哼，你们父子俩关系一唱一和关系倒是好，整的我里外里好像是个坏人似的，你俩以后说事去御书房去，少在我这未央宫，我耳不听为静！” “好了好了别气了，朕不会让沐儿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朕会补偿沐儿的。”建兴帝看向苏槐沐：“沐儿，此事你只要办成了，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那儿臣就求父皇给棠儿新铺子求个亲题的匾额，可以么？” 建兴帝听到这是这么个要求，看到又要炸毛的华贵妃，无奈一笑：“这算什么要求，不过是题个匾额而已，朕现在就能给写，沐儿你可以换个要求。” “这..”苏槐沐思索了一下：“眼下除了这匾额，儿臣竟一时想不到别的，不若等儿臣想到了再告诉父皇？” “好。”建兴帝笑着应下。 晚上苏槐沐带着建兴帝的墨宝回了晟亲王府。 李卿棠已经梳洗完毕，正在看殷漩送上来的平安客栈和交易仓的今日情况汇总。 她正看的入神的时候，苏槐沐从背后搂住她。 “你回来了？”李卿棠放下手中卷轴：“你身上怎么还有酒气，这是喝酒了？” 苏槐沐摇头：“我怎么会喝酒，是陛下和母妃在晚膳时喝了些酒，我斟酒时沾染了些味道而已。” “看来你今日的事很顺利。”李卿棠转向苏槐沐，看到了苏槐沐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我今日向父皇求来的墨宝，你要看看么？” 李卿棠点头：“我看看。” 苏槐沐打开匣子，展开还未装裱的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瑶池月地’四个字这是她给那新店取的名字。 李卿棠看着这四个字，转头望向苏槐沐：“这是？” “这是给你那新铺子求来的御赐匾额，”苏槐沐笑着问道：“喜欢么？” “喜欢。”李卿棠看着面前这幅字，有了这御赐的牌匾，以后的生意定是不会愁的，单是冲着这匾额也定会有不少人来，若是那风华居日后也能有御赐的匾额，想来生意定会更好！ 第320章 贺礼 苏槐沐看到李卿棠露出十分灿烂的笑脸，问道：“有那么喜欢么？” 李卿棠在苏槐沐的唇上啄了一下：“嗯，特别喜欢，特别特别的喜欢。” “你喜欢就好。”苏槐沐还念着唇上的柔软，果然这礼物没求错。 “如果风华居也能得到陛下的赐字就好了。”李卿棠一边看着苏槐沐一边试探性地开口。 苏槐沐看李卿棠这狡黠地模样，笑的更灿烂了几分。 “你笑什么？是觉得我这太贪心了么？” “怎么会。”苏槐沐抱着李卿棠的手更紧了几分：“这哪算什么贪心，只要这件差事办得好，别说赐字了，便是让父皇参加开业典礼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卿棠一听来了兴趣：“什么差事？” 苏槐沐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卿棠。 “估计明日父皇就会把消息透露出去，下次早朝就会正式公布，接下来夫人可能就要忙起来了。”苏槐沐有些愧疚道：“当然，如果夫人不愿接手这个活，可以称病或者回侯府小住几日。” “我没有不愿意，能帮到你，我自是愿意的。”李卿棠道：“不过是收银子的事，简单的很。” 果然第二日建兴帝就传旨让苏槐沐进宫，随后就传出建兴帝让苏槐沐在全宗室的郡主与县主中选择最优秀、最能代表乾国的女子封为‘裕和公主’与北辽和亲，结两国友好做和平使者。 反正各种大帽子都扣了上来，给外人一种这和亲公主很好的模样，在北辽使臣那也有了交代。 当然这其中也有宁荷的功劳，她让北辽人相信，乾国此举是看中此次和亲，的确是在为他们选择最合适的对象，并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苏槐沐直接让宗正寺把所有宗室未婚配的适龄女子的名字都送去了晟亲王府。 一时间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宗室皇亲都焦急了起来。 很多人都暗戳戳地打探，这和亲公主到底是按什么标准选择，富平只说建兴帝把此事全权交给了晟亲王。 但晟亲王又身体抱恙整个晟亲王府就是一个闭门谢客的状态。 众人无法找到晟亲王于是便只能从晟亲王妃也就是李卿棠的身上下手。 但李卿棠也不出来，于是北安侯府就成了京中当下最热门的地点，每日的帖子雪花一样地飞过来。 加之李固本就是宗正寺的官员，很多宗正寺的同僚也开始递帖子想来探病。 同时永嘉公主府也很热闹，大家都知道裕安郡主与晟亲王妃是闺中密友，这裕安郡主还马上就要嫁给晟亲王妃的表哥，裕安郡主肯定能从晟亲王妃那问到什么。 几乎同一时间，李卿棠接到了慕舒云和华灵儿的传信。 李卿棠告诉两人，可以见一些关系好的，透露他们一点消息，肯定是先从郡主中选，若是郡主中实在没有合适的，那再从县主中选，总之得选出一个家底丰厚、模样和人品都出众的，才能担得起这和亲的重任。 慕舒云开了一个茶话会，直接邀请了几个递来帖子的相熟的夫人，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想打探。 慕舒云道：“大家也都是十多年的好姐妹了，我知道诸位的意思。” 听到慕舒云这么说，所有人喝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看向慕舒云，都等着慕舒云往下说。 慕舒云倒也不卖关子：“昨个儿棠儿还向我了解了一下京中这几位郡主的品行，我琢磨着，或许是想从这几位郡主中选，毕竟是要封公主的，出身肯定不能太低，不然北辽那边可不好交代。” 几个帮郡主打探的夫人表情都不太好，帮县主打探的倒是稍松了一口气。 文信侯夫人听完后试探问道：“我听说陛下让晟亲王全权负责此事，也就是这相亲人选其实是晟亲王说的算？” “棠儿说，晟亲王只是筛选出合适的人选，最终拍板的还是陛下。”慕舒云道。 “哎，我真是羡慕舒云，听说那晟亲王十分疼爱你家棠儿，大事小事都要经过她呢。” “晟亲王对我们棠儿是很好，府中大小事都交给棠儿打理，但公事我们棠儿可是没有掺和的，主要是这次的事涉及的是女眷，王爷很多事不便出面，所以才让棠儿帮忙。” 众人一听心里都有了打算，众人一来一回地试探，然后满腹心事地离开。 李卿棠和苏槐沐这几日都在王府中，丝毫不管外界的纷扰。 很多没有北安侯府和永嘉公主府关系的人，都去三法司碰运气，但连苏槐沐的影子都看不到，三法司需要过目的事每日会有人送到王府。 而三法司那些官员很多都是今科进士，还是那种没有依靠各方势力的新人，他们平日见苏槐沐的面都少，别说搭话了，问他们是一点都问不出来，金甲卫的人倒是可以去王府见苏槐沐，但金甲卫那是皇帝的人，他们谁敢去问。 卿棠小筑里，苏槐沐和李卿棠下着棋，李卿棠问：“你说他们能明白这个意思么？” “聪明的人自然会明白的。”苏槐沐落下一字：“只要一个聪明人明白了，那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李卿棠点了点头，她觉得她传达出去的话已经够明白的了。 两人棋还没下完，木祥就来禀报：“王爷、王妃，德亲王派人送来贺礼了。” “贺礼？”李卿棠疑惑，非年非节，什么贺礼。 “说是给王爷的生辰贺礼。”木祥道。 李卿棠看向苏槐沐，距离苏槐沐的生辰还有大半月，这贺礼送的倒是..巧妙。 “王爷要不要去瞧瞧你的贺礼？”李卿棠看向苏槐沐问道。 “那就看看德亲王叔给我送了些什么好东西。”苏槐沐放下棋子，起身拉住李卿棠的手。 德亲王送来了五大箱子的贺礼，苏槐沐让人打开第一箱子就是满满一箱子的白银，这白银在阳光下闪的李卿棠都遮住眼。 木祥连忙让人把这个箱子关上，又陆续打开了剩下四箱。 五个大箱子里，一共装了三箱白银，两箱各色珠宝，算下来价值得有六、七万两银子。 第321章 咳血 苏槐沐让人把所有箱子里的东西都登记在册，然后封起来存入库房。 “散出消息说，永平郡主身子弱，不适合长途跋涉和亲，从候选名单上去了。”苏槐沐道。 “是。”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京中上流圈层。 各家有郡主的王府都开始准备，当晚又有一家王府送来生辰贺礼。 也是五大箱贺礼，里是四箱白银和一箱珠宝，总计也有五万两左右。 第二日这个郡主的名字也从候选名单上被划去。 同时苏槐沐也把整理好的册子递到了建兴帝的面前：“父皇这是昨日两家王府送来的，请您过目。” 建兴帝看到两家就收上来这么多，想到还有那么多家，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父皇，这珠宝儿臣觉得可能用不上这么多，是不是需要想办法都换成金银和粮草，这样是不是赈灾更方便些？”苏槐沐问。 建兴帝点头：“沐儿想的周到，那这件事也交由你办了。” “儿臣领命。”苏槐沐应下后又有些为难道：“只是...” “只是什么？”建兴帝看向苏槐沐，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父皇都会帮你。” “只是这大批的珠宝变现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若是想尽快换成金银，这价格肯定要低上不少，毕竟京城就这么大，而现在粮价也是居高不下。”苏槐沐道：“儿臣觉得要是想卖高价得派人分散到各个富庶的州府。” 建兴帝觉得苏槐沐这个建议有道理：“那就这么做吧。” “那就需要父皇派些金甲卫伪装成镖行了护送了，毕竟这件事咱不能放到明面上。”苏槐沐道。 建兴帝点头：“就依你的法子吧。” “如今南方不太平，所以咱们尽量往北面各个州府去比较好。”苏槐沐道：“换成粮草后可以直接放在皇庄中，省的运进城中浪费时间和力气，等父皇选出赈灾大臣，就可以直接带着粮草和银钱南下。” “这些现银子就留着，到时候可以直接拿来当嫁妆。” 建兴帝看着苏槐沐十分欣慰：“沐儿想的很周到，这件事就照你说的办，需要人你就直接去找苏统领。”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会帮父皇办好此事。”苏槐沐说完这话又剧烈咳嗽了起来，他连忙用帕子捂住嘴。 “来人啊，传太医！”建兴帝见到苏槐沐咳得这么厉害连忙让富平传人。 苏槐沐连忙摆手：“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这一摆手，帕子上的血迹便展露在了建兴帝的面前。 “父皇，儿臣这是老毛病了，是刚刚情绪太激动所致，静养一下就好了。”苏槐沐道：“儿臣每日都有太医请脉，没有大碍的。” “这都咳血了，怎么还没有大碍，那些太医怎么回事！” “父皇，而成能活下来已是奇迹，不过是咳点血算什么。”苏槐沐笑着道：“大夫说了，我气血瘀滞，这咳血可是好事，能帮儿臣活血化瘀呢。” 建兴帝看到苏槐沐这模样，无奈摇头：“你啊...” “父皇，儿臣真没事，回去吃点王妃做的补气血的药膳就都补回来了。”苏槐沐宽慰道：“父皇不知道吧，棠儿做的一手好菜，她现在忙着这筹银子的事都没空给儿臣做膳食了，若是知道儿臣今日吐血了，肯定会心疼儿臣亲自下厨的。” “你母妃手指被绣花针扎破流一滴血都得拉着朕哭上半天，扔了未央宫所有绣花针，吃上一个月的血燕补身子娇气的不像话，每次见了朕都得说手疼，你这倒是一点都不像她。” 苏槐沐笑了一下：“儿臣可能是像父皇吧，母妃说父皇年轻的时候也像儿臣这样，因为怕人担心所以什么事都爱自己扛着，母妃经常同儿臣说你们相爱的故事，母后说您是天底下最爱她的人，若是没有您，她这半生不会过的这么肆意快活。” “儿臣也想像父皇一样，能让我爱的人活得像我母妃一样肆意。” 建兴帝听到苏槐沐这么说想起了他做皇子的时候，想起那时他为了讨得华之瑶的喜欢，去山上给她猎狐狸，受了伤后还强撑着去邀功，结果被华之瑶发现，华之瑶亲手给他包扎，他胳膊上那个小伤最后被她包的好像整个胳膊都断了一样。 听到苏槐沐这番话，又想到此处，建兴帝不禁莞尔。 他看着面前虽然瘦弱，但依然难掩绝代风华的苏槐沐，除了病弱、不善武，这孩子几乎找不出缺点，身上集合了他与华之瑶所有的优点，是他这三个儿子中最像他的一个。 苏槐沐一脸孺慕地看着建兴帝，从他眼中看到了他想要的情绪。 “沐儿你很好。”建兴帝拍了拍苏槐沐的肩膀：“你凡事不要太劳累，可以招些幕僚帮你的忙，你的身体最重要。” “儿臣之前少在京中，太多事情不了解，京中除了与华家表哥有些来往，眼下与我那舅哥有些交往，实在认不得什么人，不怕父皇笑话，儿臣是想招幕僚，但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还不简单，那些未封官的进士、庶吉士、闻名的才子...都可以招入府中成为你的幕僚，帮你处理大小事宜，免得你劳心劳累。”建兴帝道。 “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指点。” 与建兴帝又聊了一会后，苏槐沐离开了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苏槐潇。 “二哥。” “三弟。”苏槐潇看到苏槐沐露出十分关切地笑：“听说三弟你这几日身体不太好，二哥那得了株百年老参，若是三弟有需要我一会就让人送去。” “那就多谢二哥了。”苏槐沐一口应了下来：“刚才还咳了血，正好需要这个补一补。” 苏槐潇也没想到苏槐沐答应的这么痛快：“好，一会我就让人送到你的府上。” “那弟弟就先走了，不耽误二哥与父皇议事。”苏槐沐说着就要走，苏槐潇连忙道：“三弟请留步，咱们借一步说话。” 第322章 做局 苏槐沐跟着苏槐潇往旁边走了一小段：“二哥有什么事要借一步说话？” “我听说你收了德亲王和赵王的礼除了两位郡主的名，我听说有人想因此弹劾你，你可要小心着点。”苏槐潇道：“三弟你若缺银子可以找二哥，可不要误入歧途。” “多谢二哥提醒，但两位王叔只是给我生辰贺礼罢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苏槐沐不以为意：“二哥就是要和我说这个么？” “对。”苏槐潇点了点头。 “我现在巴不得被弹劾，继续回家做我的闲散王爷。”苏槐沐笑着说完又咳嗽了起来：“二哥，我先回府了。” “快回去吧，弹劾的事别担心，二哥会帮你的。”苏槐潇假惺惺地做着好人。 苏槐沐离开后，脸上的笑脸就消失不见，回到王府后发现又多了五个箱子，李卿棠正带着人在清点。 “你回来了，这是魏王府送来的。”李卿棠道。 “辛苦夫人了。”苏槐沐拿出一盒胭脂：“回来的路上路过了胭脂铺，店家说这是新上的胭脂，我瞧着很合适你，便给你带了一盒。” 李卿棠打开闻了闻，又轻轻沾了一些涂在手背上，露出笑脸：“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苏槐沐见李卿棠开心，他嘴角也不住地上扬：“今天辛苦了，晚上带你去水云间吃大餐吧。” “好啊。”李卿棠笑着应下：“你一早就进宫，先回去歇歇吧。” 这一天有三家王府送来了‘贺礼’ 加上之前的两家总共集了大概三十万两银子。 苏槐沐留下了一些作为可以直接用的嫁妆，剩下的换了些从郑家那劫来的财物，然后交给了金甲卫，让他们分别往西北和北方的几个大城去。 当晚三队金甲卫就换了便衣伪装成镖行带着东西出了城。 一路快马加鞭地赶。 另一边苏槐沐把已经‘洗干净’的赃物交给了木明：“这些都是各位王爷送来给我的贺礼，郑家那边查不到我们头上的，可以把这些出手了。” “是，不愧是王爷，一下就解决了这个麻烦。”木明由衷感叹，这么一大笔财物一下子就洗干净了。 先是借着看铁树银花把劫来的大部财物光明正大地转移回王府，然后又借由这和亲一事，把这劫来的赃物一下子洗干净，甚至还反手给郑家布了一个局。 天狼帮就是这些年为了给华家军送银钱而自己城里的匪帮，那所谓被劫的商队也是自己人伪装的，他们故意把消息放给了郑家，说他们往西北走了，郑家人肯定会往西北追。 现在又让金甲卫伪装镖队带着这些见不得光的财物往西北走，若是那群不长眼的对金甲卫下手了，那整件事就有意思起来了。 那沁阳县的事没有证据直接指明是郑家所为，郑国公府在京城和朝中的实力盘根错节，郑国公完全可以把这事推给下面的人，就像那死了的孔县令和孔杰明一样，到时候死无对证。 而且如今建兴帝还用的上郑家，那郑国公也惯会揣摩建兴帝的心意，只要还有圣心在，并不会让郑家彻底倒下。 但如果找到了孔杰明的外室，有那些受害的女子亲口指认，再加上对方的人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劫了陛下的银子，让郑家彻底失去圣心，那么这事情就好办了。 没有了郑家那苏槐潇就如同被斩断一个臂膀，成不了太大气候。 给苏槐潇布的局已经成了三分之二，那现在就是给苏槐潜下一个局。 两人如今在争夺赈灾之事，看似在争这个赈灾之事的归属，但其实是在争亲王或者说东宫之位。 苏槐沐都成亲王还直接成为监察院总督察使，便是不管事，但那也是实打实的位高权重，但他们俩作为苏槐沐的哥哥，如今还只是王爷，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吏部‘当小官’。 虽然苏槐沐对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但这也加剧了他们的危机感。 谁能先一步封亲王，就能先一步在朝中占据先机，所以他们必须要比对方先做出成绩，这次赈灾就是最近的机会！ 对于这一点苏槐沐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给苏槐潜的局很简单，那就是让苏槐潜成为赈灾的钦差。 那个时候苏槐潇一派肯定坐不住会出手，到时候鹬蚌相争。 深夜御书房还亮着灯，建兴帝看着看着奏折只觉得眼前有些花，他停下来拿起参茶喝了一口。 茶汤里映照出他的轮廓。 “孤是不是老了。”建兴帝突然开口。 在一旁的富平连忙道：“陛下正值壮年，哪里有老。” 建兴帝如今还未到五十岁，体态保持的很好，说壮年也不算夸大其词。 “孤记着孤去岁这鬓角还是黑的，但上次在未央宫里给瑶儿画眉，孤发现孤这鬓角竟生了白发，孤比瑶儿才大了6岁，她瞧着和刚嫁给孤时没什么区别，怎地孤却老了呢。” 富平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得安慰：“奴才瞧着陛下可年轻着呢，奴才听宫外的百姓说，这男人年纪越大越有魅力，陛下春秋鼎盛，奴才记得先帝爷这个年纪比陛下您头上的白发可多多了。” 建兴帝听后摇了摇头：“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该立太子了。” 富平可不敢接这话。 建兴帝倒也没为难：“你下去吧。” “是。” 富平推下去后，建兴帝叫来了自己的暗卫：“龙一，你觉得朕这几个儿子谁堪当大位。” “陛下的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全看陛下心意。” 建兴帝站了起来，缓缓道：“这老大资质平庸，老二野心太大，这江山交给哪个，朕都不放心。” “陛下身体康健，依龙一所见并不着急立储。” “朕是不着急，但他们急啊，一个个逼着朕立太子！”建兴帝说着涌起一口气，把奏折打翻在地：“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不想着如何赈灾，如何治理水患，还在上奏让朕立太子，他们什么意思，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不够好，要赶紧退位让贤么！” 此时已经没有外人，建兴帝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第323章 发泄 “朕登基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以明君要求自己，没有一日敢懈怠，如今朕还没死呢呢，他们就日日逼着朕立太子，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建兴帝怒道：“他们眼里、他们心里还有朕么！” “陛下息怒。” “龙一，我这些年殚精极虑的为了乾国的安危考虑，拉拢翰林我娶了一个不爱的人做妻子，为了不让镇国公生出异心，我对我最爱的女人下毒，让我最爱的儿子变成一个病秧子，为了稳固军心我都把亲妹妹嫁给了镇国公府，可他们还在背后天天说我苛待镇国公。” “乾国那么多军队，不止镇国公的军队需要军饷啊，其他军队也要军饷啊，我不能把所有的银钱都给他们吧！这户部是乾国的户部，不是他华家的户部！” 建兴帝气的连‘朕’都不说了，直接说我。 “那些世家，仗着自己家底厚不把朕放在眼里，还有那些王爷，一个个富得流油，随随便就能拿出那么多金银珠宝来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赎身，可还日日向朕哭穷，有事没事就来找朕讨赏！” “今天要给这个女儿封郡主，明天要给那个儿子封世子，结果真到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想办法脱身！” “他们一个个都拿钱出来，最后是要逼朕把自己的女儿嫁去那北辽和亲么！” 建兴帝疯狂发泄内心的不满。 龙一就跪在一边静静听着。 “龙一你说，这赈灾之事该交给谁来办。”建兴帝问道。 一方面他很希望这件事能办好，但一方面他又害怕这件事被办好，这样他就不得不把苏槐潇和苏槐潜中的一个抬为亲王。 一旦破坏这两人的平衡，那一方的人肯定会就逼他立太子。 “不然可以让其他皇子去办。”龙一道。 “眼下老四还小，老三身体又不好，哪还有别人可用。”建兴帝叹气，若是苏槐沐身子能好一些就好了，他也不必这么发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苏槐沐身体好，他也不会这么器重苏槐沐。 “陛下可以派一个皇子去赈灾，另一个监管，这样最后功劳可以平分又或者给最没有威胁的那一个。”龙一道。 建兴帝闻言沉思了起来，眼下对他最没有威胁也最有用的皇子就是苏槐沐，听话、病弱、有能力还有背景，是一把用来遏制苏槐潜和苏槐潇的好刀。 重点是苏槐沐的身子全太医院的太医都看过，绝对活不过他，也很难有子嗣。 那么苏槐沐对他便是百利而无一害。 建兴帝在屋内踱步，脑中飞快思索。 眼下老二和沈家结亲，之前下江南还收获了朝中不少大臣的称赞，声望比老大高一些，还有沈家助力，这老大的声望和势力被赶超了过去。 虽然这老二的能力是比老大强一些，但之前都给了老二表现的机会，他不能厚此薄彼，总得给老大一点表现的机会。 这赈灾的任务不如就交给老大去办，再找个由头让老三监管老二，这样若是老大办事办的好了，那就可以把功劳多集中在老三身上，不至于让老大的风头压过老二。 建兴帝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只是该怎么合理的，让那些老家伙们同意这件事。 第二日建兴帝找来了一些心腹来商讨此事。 然后翌日早朝，众人又在为谁去赈灾而议论纷纷。 经过一阵拉扯后，建兴帝看向苏槐沐：“沐儿你觉得呢？” “儿臣觉得诸位大臣说的都有道理，赈灾之事少说需要三四个月，多了便不好说了，二哥大婚在即，若一旦被耽搁那恐怕就得延误婚期了。”苏槐沐道。 众人听到苏槐沐这么说，以为苏槐沐是支持苏槐潜，苏槐潇一派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苏槐沐继续道。 “不过这也是小事，只要沈相和沈小姐不介意，那自然没有问题。” 听到苏槐沐这话，沈相自然只能站出来，说了许多为了家国大业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于是苏槐沐这话说了又好像没说。 毕竟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这么明显的站在谁的一边。 但最终建兴帝还是下令让苏槐潜去赈灾，然后又以国库不充盈为理由，让苏槐沐负责筹备赈灾粮款，先让苏槐潜带五万两银子和第一批粮草南下，之后的钱银粮草等由苏槐沐全权负责。 虽然苏槐潜得了差事，但听起来这苏槐沐的位置似乎更重要些，赈灾最重要的不就是钱银和粮草么？但这事不是该由户部主理么？ 这户部侍郎的女儿可是瑞王侧妃，户部那边肯定会大力支持的，想来也不用苏槐沐多么费心。 不用南下，只要负责让户部出钱出粮，等赈灾结束后就可能分得这大功劳。 建兴帝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意抬举晟亲王继承大统？ 可不对啊，晟亲王那身子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没了。 但不管如何，可以确认的是，瑄王这次是输了。 早朝结束后，建兴帝留下了苏槐沐和苏槐潜。 苏槐潇努力握紧拳头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担当探子来报说苏槐沐和苏槐潜有说有笑地离开皇宫后，苏槐潇彻底压抑不住。 “三弟竟然投靠了大哥么？”苏槐潇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然后狠狠地砸向了墙壁，他到底是哪里不如那苏槐潜了，难道就是因为出身么！ 不行，若是这次苏槐潜赈灾成功，那肯定会先他一步封为亲王，他那大哥不过是草包一个，凭什么比他先封亲王！ 他不能让苏槐潜太过顺利。 还有那苏槐沐筹备银钱粮草？ 那些弹劾苏槐沐收受贿赂的折子应该已经递了上去，建兴帝不可能没看到，如果看到了不可能还把这么重要的活计交给苏槐沐。 所以说让各个王爷花钱赎女儿这件事本就是建兴帝授意的？ 那他如果破坏了这件事，让各家宗室王爷不再给苏槐沐送礼了呢？那这赈灾的银子还能从哪来？ 到时候他便可以站出来，从中分一杯羹，把这功劳再抢回来。 第324章 劫人 到时候银子和粮草断了，那苏槐潜那边不用他怎么出手就会乱，两方必会因此而起争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京城局势风云诡谲，南方因为水患民不聊生，李卿鸾虽然被捆了一路，但因为用的是整匹的丝绸，所以身上没有一点勒痕，和郡王的人看起来便是一个被伺候的无比悉心的娇贵大小姐，进出都有两个丫鬟无微不至地服侍。 为了避开受灾严重的地方，他们得绕过最严重的州府，路金鑫看着已经多起来的流民，决定动手。 眼下已经离京城有相当一段距离，足够安全。 行进队伍已经捡着人少的地方往岭南前进，他们这一路都是带刀骑马的护卫，流民是不敢过来的，而且他们还刻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但没想到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一群人围住。 “大胆，北安侯府与和郡王的车队你们也敢拦，是想找死么！”领头看着那群衣衫褴褛的蒙面人大喝。 “老子管你们什么人，老子都要饿死了，你们却还这么精神，肯定有不少粮食金银，兄弟们抢了他们的，咱们的老婆孩子就能活下去了，跟我一起上！” 一个照面一群人就打了起来。 吃了这么多天药，已经有些抵抗力的李卿鸾，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中明白，应该是方叔来救她了。 等她被救出后，她一定要兰儿这个死丫头好看，竟敢背叛她还给她下药！她一定要让兰儿生不如死！ 李卿鸾恨恨地想着，红盖头遮住了她邪恶狰狞的面容。 兰儿听着外面的打打杀杀，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对面的丫鬟握住了兰儿的手：“别害怕，一会跟紧我就好。” 兰儿点了点头：“好。” 路金鑫带着人与和郡王府护卫厮杀的时候，忽然又有一股和他们穿的差不多带着面巾的人无声无息的出现，接近了马车。 玉碗手中的匕首已经准备出手，对方出声，稍微拉下一点面巾：“是我，带着人跟我走。” 玉碗收起匕首，拽起李卿鸾，看向兰儿：“走。” 苏槐沐一行人‘挟持’着李卿鸾、兰儿和玉碗三人往远处走，有人喊道：“方大哥，咱们撤吧。” 路金鑫闻言发现事情不对，这才看到远处一群人带着一抹红嫁衣离去，他暗道：遭了。 “带上金银我们撤！”路金鑫喊了一句后立马追着李卿鸾而去。 众人见状便随便拿了些金银然后跟着撤退。 和郡王府的人死了不少，但关键人物都还活着：“刘统领不好了，郡王妃被劫走了。” “什么？快去追！” 可眼下各个负伤，那群人早就没了踪影。 “刘统领，在马车边发现了这个。”那人拿起一块木牌，上面画了一个虎头，有一个镖字。 刘统领握紧了这块令牌，面色不虞，他们这是被算计了。 那群人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是灾民，眼下人丢了，他该怎么回去交代。 眼下这个位置距离京城和岭南都差不太多，他是该往哪走呢？ “挑个没受伤的去郡王府报信，你们两个跟我去找王妃。”刘统领下令：“其余人在原地看着东西，一个时辰我们没会回来，你们就先去最近的城镇休整。” “是。” 刘统领带着人往刚才逃跑的地方追去，但他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众人早就藏好了马屁，劫走人后就直接骑马快速离开。 李卿鸾被挂在马背上，颠的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但她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力气。 最终直接晕了过去。 等醒来后就在一个完全陌生又漆黑的地方，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好像随时可以消失的火光。 京中木彦来报：“主子，二皇子那边出手了，现在京中那些郡王达成了初步一致，决定不再花钱，说是乾国那么多郡主和县主总不可能就挑到他们身上，而且也不急，等真被选上了再拿银子就好了。” 苏槐沐可以理解那些郡王的心思看，毕竟那么多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量。 而且还有些郡王不想拿这笔银子，却还不想让女儿和亲，于是便打起了其他主意，最近北安侯府的大门都要被人踏坏了，全都是要给李和风议亲的。 想通过嫁给李和风既能免了和亲还能搭上晟亲王府。 慕舒云简直不胜其烦，这时李固病重，北安侯府借此不见客，还叫了不少太医，做不得假。 李卿棠也注意到这几日都没有人来继续送礼了：“才这点银子，应该不够吧？”李卿棠担忧道。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会处理。”苏槐沐笑着道：“新送你的裙子喜欢么？” “喜欢，但会不会有些太张扬了？”李卿棠想着那条金丝勾线的云锦百褶裙：“平日也没什么机会穿。” “你平在府中也可以穿的，一条裙子而已。”苏槐沐道：“再好看的裙子只是放着都没有意义。” 李卿棠想了一下：“那我明日办个宴会吧，邀请那些个宗室夫人和他们的女儿一起来，顺便挑一挑哪个合适去和亲，你看如何？” “王妃此举甚好。” “我觉得可以邀请北辽使臣一起吧。”李卿棠想了一下：“毕竟也不能光看我们的，还得看人家北辽的眼光，不过那些使臣都是男子，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不如邀鹂妃娘娘来吧。” “鹂妃娘娘肯定知道自己那北辽六王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若是看中了，想来北辽六王子应该也会看中的。” 苏槐沐抱住李卿棠：“你这主意甚好，一会我便进宫请奏父皇。” 苏槐沐当日就进宫去见了建兴帝，说了李卿棠的打算，建兴帝问了几句，苏槐沐没说是因为苏槐潇，这样的话只会让建兴帝怀疑，而是给了足够的余地，让建兴帝自己去查，这样他才会更加气愤。 “好，但这件事朕还得问问鹂妃的意思，这样，晚些朕会派人通知你。”建兴帝听完后没有直接答应。 第325章 立威 等苏槐沐离开后，建兴帝叫来了暗卫去探查。 李卿棠和苏槐沐正要用晚膳的时候，建兴帝来信说明日鹂妃会来参加聚会。 与此同时京中各个宗室府中，看着那来自晟亲王府的请帖都十分忐忑，对方这是什么意思，突然邀请她们和家中姑娘一起去参加宴会。 “王爷不然我就称病不去了吧。” “胡闹，明日必须得去，递帖子只是给个面子，上面已经写了务必前往，对方给了咱们面子，咱们若是不去，那不是再打晟亲王府的脸么。” “可..可若是咱们家的被看中了可怎么办？” “对方不会只邀请咱们一家的，只要咱们家那个不显眼便好了。” 一时间京中各家都是打着这个主意。 第二日一早，李卿棠穿上那红色云锦描金百褶拖地裙，一整套十八件红宝石头面，这种富贵华丽到一不留神就会俗气的打扮在李卿棠身上，却尽显雍容高贵，那衣裳头面再贵重耀眼，却也比不得李卿棠的脸引人注目。 “王妃您真真是那九天神女下凡了。”婉清看着李卿棠：“这衣裳只有您才撑得起来。” 李卿棠抿嘴笑了一下：“就你嘴甜。”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么。”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李卿棠问。 “都准备好了。” 李卿棠点了点头：“人来了么？”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宫中那边来报，鹂妃娘娘也出发了。”习素道。 “那咱们也过去吧，不好让人家久等。” 李卿棠端着晟亲王妃的派头，在一群人的拥簇下来到了花园，随着一声晟亲王妃到的声音，众人都停止了议论，把目光望向了李卿棠。 所有人在看到李卿棠后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李卿棠带着淡淡微笑走到众人中央站定。 众人齐齐行礼：“见过晟亲王妃。” 李卿棠笑着抬了抬手：“免礼。”然后便拥簇着李卿棠去了亭子里。 李卿棠招呼着还在站在外面的各位王妃和县主：“诸位王妃、县主快来坐。” 众人面面相觑，摸不清李卿棠的意思，但还是坐了过去，李卿棠命人上茶点，环视了一圈，然后装作疑惑问道：“京城里现在是流行这种风格了么？” 有人很快反应了过来，但也不知该怎么说，大家都存了心思，故意把女儿往那不显眼的地方打扮。 所以眼下这一园子的人都素净的厉害。 这时荣郡王妃笑着开口：“这不是南方水患，为了给灾民祈福替陛下分忧，所以府中上下最近都素净了些。” 李卿棠听后笑了一下，随后便让荣郡王府的嫡女抬起头，她瞧了瞧：“我看这荣郡王府的女儿养的十分的好，还这么有善心，倒是担得起这和亲公主的责任。” 李卿棠这话一出，荣郡王妃吓得茶杯都没拿稳差点摔了。 李卿棠也毫不在意，看向了其他人：“你们也是为了给灾民祈福替陛下分忧，所以才穿的这素净来本王妃的宴席么？” 有荣郡王妃的前车之鉴，谁人敢说此话。 “怎么会。” “当然不是了。” 众人连忙否认。 李卿棠低头看了自己的刚染的指甲：“本王妃为了迎接各位，换上了王爷刚送我的这云锦袍子，带上了大婚时父皇赏我的头面，这茶水都是特意从宫中讨要的贡茶。” 李卿棠说一句，众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诸位既不是为了给灾民祈福，那是家中有白事？还是说看不起我晟亲王府，故意穿这个模样来找晟亲王府的晦气？”李卿棠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的这句话。 但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晟亲王妃息怒，我们绝对没这个意思。” “我们的确是为了灾民祈福。” “啊对对，是为了灾民祈福。” 众人又连忙改口。 “哦。”李卿棠点头：“你们都穿一身素为灾民祈福，替陛下分忧，只有本王妃不懂事，竟然穿的这么张扬，这要是传到父皇和朝臣口中，怕是要说本王妃不懂事了，如此关头竟还如此铺张浪费。” 这.. 众人互相对视，这她们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好像怎么都得得罪晟亲王妃。 这时没有办法，众人只能跪下：“请晟亲王妃恕罪。” “诸位这是做什么？”李卿棠声音很慌乱，但身子却是一点没动：“快起来，快起来，本王妃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诸位怎么还当真了。” 众人起身，但没有一个人敢坐实，都心惊胆战地等着李卿棠开口。 “本王妃没有要为难你们的意思，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李卿棠放柔了语气：“也不瞒各位，本王妃邀各位来其实就是为了选和亲的对象，诸位郡主已然是不符合要求，所以这人选只能从在座的各位中来了。” “看到大家今日都在替灾民祈福，想替陛下分忧的心情这么强烈，想来对于和亲之事也定然会鼎力支持。”李卿棠笑着道：“其实今日父皇还派了鹂妃娘娘来，她是北辽的公主，六王子的妹妹，知晓六王子的喜好，能被她看上的姑娘，想来一定会得到六王子的喜欢。” “本王妃提前了半个时辰邀请诸位来，就是想在鹂妃娘娘见到诸位小姐前先筛选一遍，像几位郡主一样不合适的便不必见鹂妃娘娘了。”说到这李卿棠微微叹了口气：“可我瞧着诸位小姐都不错，还都有一颗替父皇分忧的心，本王妃实在难以抉择，那便都留下来一会让鹂妃娘娘挑选吧。” 众人一听，一下子呆住了，几个沉不住气的小姐已经拉住了各家王妃们的手，目光中满是恳切。 李卿棠只当没看到，问习素：“鹂妃娘娘到哪了？” “回禀王妃，您过来的时候已经从宫中出发了，咱们王妃距离皇城可近着呢，再慢再慢半个时辰肯定也到了。”习素道：“但若是快的话，一炷香时间就差不多了。” 李卿棠点头：“距离鹂妃娘娘到还有点时间，诸位可以去赏赏花，那些可都是从南方运来的珍品。” 第326章 捐款 众人哪有心情赏花了，管他什么珍品不珍品，这要是被鹂妃看中了那真就没得跑了。 之前都说了要交‘贺礼’把女儿的名字划去，可王爷们偏偏不听，非说这落不到他们的头上，即便是落头上了那也可以到时候再交。 现在倒好，若是真被鹂妃看中了，那便不可能更改了，有再多的银子都没有用。 见所有人都没有动，李卿棠道：“我建议诸位还是去瞧瞧吧，那些花可很难得，若诸位有看上的，咱们好商量。” 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心中便猜到大概，连忙起身去看那些花。 尤其是荣郡王妃，直接指着一盆花道：“这盆花可真好看，若是我们府上也能有一盆就好了。” “自然好看，这可都是王妃为了筹集灾款特意收集的珍品，是要拍卖后用来赈灾的。”一旁的小丫鬟笑着介绍。 “哦，既是要拍卖，那不如就卖给我吧，我特别喜欢这盆花。”荣郡王妃道：“不知这盆花要多少银子？” “每一盆花下面都有底价，但具体多少就要看各位对灾民的心意了。”小丫鬟笑着道：“我们王妃说了，到时候她会在瑶池月地的门口给诸位慷慨解囊的夫人小姐们立功德碑。 “功德碑？”众人听到这个后一愣随后又疑惑问道：“瑶池月地是？” “瑶池月地是我家王妃即将开张的新铺子，匾额还是陛下亲题的呢。”小丫鬟笑着道：“贵妃娘娘听说这是专门为女子开的玩乐场所，还说等开业的时候要来捧场呢。” 众人听后心中都有了成算。 荣郡王妃让丫鬟端起了那盆花，看了眼底价。 在看到五万两银子的时候她虽然有些心惊但是并不诧异，听说那些王爷都是五万两起步的。 “这盆花我要了。”荣郡王妃虽然心疼但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是咬了咬牙道：“只是出来没带这么多银子，我这得回家去准备。”她想借此机会带着女儿离开。 “荣郡王妃既喜欢这花，还有菩萨心肠愿意为百姓奉献，那签了捐献书便可以带着县主回去了。”李卿棠走了过来：“习素带荣郡王妃去填捐献书。” “捐献书？”众人又疑惑了起来。 “是啊。”李卿棠看向众人：“诸位既然为灾民捐了银子，这自然是要有捐献书的，这可是各位献爱心的证明，这捐献书一式两份，到时候功德碑都是要根据这捐献书来的。” 很快荣郡王妃就签完捐献书回来，众人连忙问道：“那捐献书如何？” 荣郡王妃撑着微笑道：“就是感谢为了灾民捐款而已，写上名字和捐献的数额，再按个手印也就好了。” 看似是捐款，但这分明就是个借条，你签了那就必须得拿出这些银子，有了这个捐献书，那便不怕他们离开这晟亲王府。 “来人啊，好好拿着花送荣郡王妃回府。”李卿棠笑着吩咐下人。 在荣郡王妃之后，陆续有其他王妃也买下花，拿着捐赠书离开。 这些大多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还是比较优秀的那种，剩下的要不就是家中不算富有，要不就不是亲生女儿，所以巴不得被送去和亲。 李卿棠看了看笑着道：“估摸着鹂妃娘娘快到了，诸位夫人想来是不喜欢这些花的，那咱们就回去喝茶聊天，等鹂妃娘娘来吧。” 众人正要应下，一位今日唯一好好打扮了的小姐开口：“王妃，悠然很喜欢这盆花，悠然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买下么？” 李卿棠看向苏悠然，认出这是康郡王府的嫡女：“自然可以，诸位不管是想以王府的名义还是自己的名义，只要是想为灾民献爱心，本王妃自然是欢迎的。” 苏悠然身边的康郡王府侧妃见到苏悠然开口，表情十分不自然，她拽了拽苏悠然：“咱们府中可没有那么多银子。” 苏悠然没有理会，拿起一盆花：“我就要这盆了。”然后便径自进了屋子。 李卿棠在知道和亲之后就了解了一下京城各大宗室，知道这康郡王府的情况，康郡王妃母族获罪被流放岭南，她在拼命生下一个男婴后就缠绵病榻，府中早就交由侧妃薛氏打理，正房的日子并不好过。 “悠然县主有眼光，这盆花的确不错。”李卿棠说着也进了屋子：“悠然县主小小年纪就能为灾民做这么大的贡献，本王妃亲自为你写捐献书。” 进去后李卿棠微笑着看向苏悠然：“不知悠然县主想要捐多少银子？” 苏悠然咬了咬牙，她其实并没有五万两银子，但知道自己的父亲和那薛侧妃的主意，薛侧妃故意给自己了新衣服新头饰，一大早就派小丫鬟来替她好好梳妆打扮，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嫁到北辽去，这样就能换回来一个公主的名头，这样便可以给薛侧妃那儿子换个好前程。 她若是离开了康郡王府，那她母亲和年幼病弱的弟弟便彻底没了活命的机会，所以她必须留下来，死也不能去北辽和亲。 “王妃，悠然不想骗您，眼下我并没有那么多银子，但我并不是要赖账的意思。”苏悠然看着李卿棠，目光清澈而坚定：“我可以先付您一万两，剩下的四万两银子，悠然会在十年内努力赚来还给您。” 李卿棠看着苏悠然没有说话。 苏悠然以为李卿棠不同意：“八年，八年内就还您，我可以按月，按照当下最高的利还您，若是还不上，我的这条命就赔给王妃，可以么？” 李卿棠看着苏悠然，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好。”李卿棠应了下来，先写好了捐赠书，然后又写了一个借条：“利息吗，八年算你八百两银子得了，只是这四万两可不是小数额，只是你一个人的命大抵是不值，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一起算上吧。” 苏悠然整个人都愣住了，李卿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弟弟如今才刚刚四岁，连路都走不利索，什么也做不了。 第327章 借钱 “你总是要出嫁的，你若嫁的远了，又或者出了意外，那我这银子不就打水漂了？你这弟弟还小，还是康郡王府的嫡子，长大后总是有能力偿还的，他若还不了那康郡王总不会眼看着他的儿子成为我们晟亲王府的下人吧？” 李卿棠道：“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些，想来康郡王不是那般为了银钱连自己儿子都不要的人。” 苏悠然听到这，似乎明白了些李卿棠的意思。 “悠然多谢王妃。”苏悠然红着眼睛就要给李卿棠跪下，李卿棠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不必如此，我一会儿会让人跟着你回去，你要记着要你弟弟也把手印按上。” “在还清这四万两银子前，你和你弟弟的命便有一半属于我晟亲王府，这件事你可要牢牢记着。”李卿棠看着苏悠然道。 苏悠然点头：“王妃今日大恩悠然铭记于心。” “什么大恩，我外祖家世代经商，我也喜欢琢磨那赚钱之道，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才会借你银钱。”李卿棠把契书交给习素：“你陪悠然县主回府吧。” “是。” 因为有习素和晟亲王府的侍卫跟着，所以薛侧妃也不好说些什么，一路隐忍着回了府。 在听说苏悠然借了晟亲王妃四万两银子后，康郡王和薛侧妃的脸色都变了：“你这丫头是疯了不成，四万两啊，便是把你卖了值不值四万两！” 苏悠然笑着道：“我自然是不值的，所以我弟弟也按了手印，我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还上这四万两银子，那我和我弟弟的命就都由晟亲王妃说的算了。” “你！”康郡王被气的差点晕倒。 苏悠然安抚道：“父亲若是心疼我和弟弟，倒是可以帮我们还了这四万两银子。” “你做梦，咱们府中哪来的四万两银子！” “那我劝父王还是盼着我和弟弟活的好一点、久一点，能把这银子给还上，不然晟亲王府怕是就要找父王来要账了。”苏悠然道：“对了，我还答应王妃按照最高的利息偿还，这一年的利息就有近万两，时间越长利息越多，父王帮帮女儿吧。” 康郡王听后直接晕了过去，薛侧妃狠狠瞪了一眼苏悠然然后连忙召唤大夫。 苏悠然神清气爽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番动静太大，康郡王妃自然也知晓了，满脸担忧道：“我手里剩下的嫁妆不多了，怕是无法帮你还上这么多银子，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同北安侯夫人倒是有点交情，我去求求她，或许还有的商量，我这就去。” 苏悠然连忙按住了康郡王妃：“母亲你别担心，晟亲王妃是个好人，她这是在帮我。” “帮你？” “嗯。”苏悠然道：“父王和薛侧妃那般抠门的人是不会替我支付这四万两银子的，而在没付清这笔钱之前，他们便不敢动我和弟弟，如今有了晟亲王府的庇护，咱们尽可以在这王府里高枕无忧。” “四万两换我们三条命和八年安稳时间，我觉得这个交易特别划算，母亲你就安心养病吧。”苏悠然相信她可以做到的。 “王妃，那可是四万两银子，您觉得那悠然郡主还的上么？”婉清心里有些打鼓。 “她敢说出口便是有那个自信，而且就算还不上也没什么，那不是还有康郡王府呢么，亏不了。”李卿棠笑着道。 这么多人中，只有她敢站出来说赊欠的话，这份勇气就足以胜过绝大多数女子，她愿意帮她一次。 在苏悠然之后，在下人传话，鹂妃娘娘马上就要到王府的时候，英郡王世子妃来寻了李卿棠，只是她手中银钱不够，变卖铺子什么的需要时间，希望可以多给点时日。 李卿棠知道这位，老英郡王在战场上断了条腿后只能在府中借酒消愁，整个王府也跟着落寞下来，老王妃三年前病逝，英郡王也没有再娶，全由世子妃操持家事，建兴帝因着老英郡王和英郡王世子的功绩给这小女儿封了县主。 英郡王在知道这事后，三日没有出过房门。本就是舔着老脸为了这唯一的女儿谋个前程，但没想到有了和亲之事。 他们王府子嗣不丰，都是武将，取得妻子家世也没有那么显赫富贵，不懂钻营，所以穷的和镇国公府可以说不相上下，不是不想保女儿，而是真的没银子。 这几日他们已经在往外卖庄子和铺子了，但他们府中属于自己的庄子和铺子的位置非常一般，实在是不好卖。 李卿棠从来就没想着让英郡王府出银子。 “这本就是捐献，有多少钱尽多少力，得需量力而行。”李卿棠道：“世子妃还是带着县主去享受一下宴会吧。” 英郡王世子妃看着身侧刚满十五岁，平日乖巧柔善的小姑子，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没事的，嫂嫂，听说北辽那边风景很好，而且哥哥就在北边，我搞不好还能见见他，帮你捎个信。” 英郡王世子妃咬了咬嘴唇，看向李卿棠：“可以用铺子和古玩字画抵么？” 李卿棠叹了口气：“世子妃听我的，安心带着县主去玩吧，还有那么多人呢，你怎知鹂妃娘娘就一定会看着你妹妹呢？” 英郡王世子妃还有些没明白，但那英郡王府的县主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拉着世子妃行礼：“多谢王妃。” 英郡王世子妃被拉着走出去的时候还一脸茫然：“别走啊，嫂嫂再求求或许有转机呢。” “嫂嫂咱们去喝茶吧，那可是贡茶，咱们家可都没见过呢。” “哎..”英郡王世子妃还想说什么，但却被直接拽走。 接下来便再也没有人要买花了。 这时鹂妃也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到了。 两人客气却生疏地打了招呼，然后走流程一样看了看各家的小姐。 众人都十分忐忑，那些姑娘也都瑟缩着把自己好的地方都尽量藏了起来，生怕被看中。 鹂妃有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看起来都很一般。” 第328章 羊排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一般好啊，一般才好呢。 “能封县主的我以为都该是晟亲王妃这种水平，就算差也不该差太多，就这些想做我六哥的王妃怕是不够格。”宁荷毫不留情，身边监视的北辽丫鬟戈娅微微点头。 “既不是建兴帝的亲女儿，那是什么身份便都差不太多，为我六哥选王妃定是得才貌双全的，各府中应该还有不少女儿吧，改明都叫来我瞧瞧。” 鹂妃这话一出，很多人夫人都变了脸色，反之那些女孩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鹂妃紧接着道：“若是那些人里也没有合适的，那便再从这里选吧。” “好，那改日本王妃还得劳烦鹂妃娘娘来给掌掌眼。” “晟亲王妃客气了，这是为了两国友好的大事，本就是我该做的。”宁荷淡淡道。 “到了午膳的时间，鹂妃娘娘用过膳再回宫吧，我特意找了几个北边的厨子，做了点北辽餐食。” “晟亲王妃有心了。” 两人移步到花厅，里面已经摆好了菜，两人正常被伺候着用餐，说的都是些客套话，主要围绕着就是餐食的味道，和六王子对女子的喜好。 宁荷在看到手把羊排的时候心下就有了猜测，当吃到嘴里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内心翻涌的激动。 李卿棠看向宁荷：“这手把羊排做的可还地道？这就是我那新请的厨子做的。” “还行吧。”宁荷吃了一口就放下：“没有我在王庭里吃的那么纯正，倒是有点中原特色。” “毕竟是中原厨娘做的，到底是不如北辽的御厨，鹂妃娘娘再尝尝别的吧。” 吃饭吃到一半，来换茶的丫鬟踩到了地上一粒珠子，一个不稳，不小心把茶洒在了宁荷的袖子上。 啪—— 戈娅一巴掌就甩到了那小丫鬟的脸上：“你怎么做事的，竟敢把水洒到我们娘娘的身上！” “求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那丫鬟连忙跪地求饶。 “算了，不过是一点茶渍而已，无伤大雅。”鹂妃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以后小心着点。” “多谢鹂妃娘娘。” “鹂妃娘娘与我身量差不多，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先换一条我的裙子吧。”李卿棠道：“我刚好做了一条紫色的新裙子，和娘娘倒是相配。” “那就多谢王妃了。” “那鹂妃娘娘随我来吧。” 李卿棠带着鹂妃去了她的房间，习素拦住了要进去的戈娅：“这是我们王妃的闺房一般人不方便进，还劳烦姑娘在偏厅稍候片刻。” 戈娅有些不服，宁荷开口：“不过换身衣服很快的，你就在这门口等着吧。” 见状戈娅只能在外等候。 习素在门口守着，婉清跟着进去帮忙换衣服。 门一关上，宁荷就握住了李卿棠的手：“那手把羊排是她做的么？” 李卿棠拍了拍宁荷的手：“别急，先去里面换衣服吧。” 宁荷走入里间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 “荷儿。” “可别哭，一会再被那人看出端倪。”李卿棠提醒。 宁荷连忙擦干眼泪：“娘先给你换衣服。”宁荷的母亲宁雅琴抹着眼泪帮宁荷换衣裳。 李卿棠默默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过了没多久宁荷穿着新衣裳出来，看向李卿棠的目光多了很多感激。 “我们出去吧。”李卿棠道。 宁荷点了点头，身上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突然来了斗志的模样。 婉清打开门，宁荷笑着道：“晟亲王妃这衣服不知是在哪做的，真是好看。” “鹂妃若是喜欢，下次进宫我带着绣娘带着草图进宫，帮你量体裁衣，样式你也可以现选。” “那就多谢王妃了。” 两人看似表面地客套了一圈后，宁荷便回了宫。 李卿棠这边又收入了三十万两银子，准确的说是二十六万两，有四万两是她垫付的。 这段时间靠这个得了约莫八十万两银子，想来是够赈灾与和亲的了，总得让户部也拿一点吧。 苏槐沐把事情和银子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建兴帝。 建兴帝笑着拍了拍苏槐沐的肩膀：“老三帮朕解决了一个大烦恼啊。” 苏槐沐有些羞愧：“这都是棠儿的功劳，若不是她，也不可能集到这么多银子。” “你这王妃确实不错。” “父皇，儿臣想到要求父皇什么事了。”苏槐沐道。 “哦，这么快就想到了？”建兴帝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此时心情非常好：“说吧。” “儿臣想给王妃求一块免罪圣旨。”苏槐沐跪下道：“儿臣和王妃此举几乎把宗室给得罪了一个遍，儿臣倒是还好，但棠儿她指不定就要被人算计，儿臣实在担忧，棠儿单纯善良指不定哪天就着了别人的道，儿臣活着的时候可以护着她，但死后除了父皇和母妃谁还能记得儿臣，所以儿臣求父皇了。” 建兴帝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把宗亲给得罪了一个遍呢，看着苏槐沐这好像交代后事的模样，心下也有点愧疚：“好，父皇依你。” “儿臣多谢父皇！”苏槐沐给建兴帝深深磕了一个头。 当日下午，建兴帝就派富平去送了旨，但并没有宣读，只是笑着递到了李卿棠的手里：“恭喜王妃。” 李卿棠还不知道那圣旨里是什么，但听富平这么说，想来应该是好事。 招呼富平喝了茶水还送了一队狐狸毛的护膝和护腰：“听王爷说公公这天一凉就得戴上这护具，最近刚好得了不少皮子，本想着下次让王爷进宫带给您，没想到您今儿来了，您瞧瞧若是不合适，我让人再改改。” “王妃有心了，这点小事怎好再劳烦王妃。”做到富平这种位置，虽然只是个宦官，但比一般的大臣都要在陛下面前得脸，可以说除了太后，便是皇后见了富平都得给三分薄面。 他什么样的好物件没见过，比起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这种贴心的小物件才更得他的心。 第329章 蜚语 送走了富平，李卿棠没忘让木祥给几个小太监分别塞了银子。 富平看到小太监那笑成花的模样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啊。” “师父，这晟亲王妃可真大方。” “你们记着晟亲王和王妃都是好人，别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富平教导道。 “是。” 苏槐潇没想到李卿棠会搞这么一出，还是集到了大笔的银钱。 “眼下陛下是想扶起晟亲王来压制你和瑞王。”郑国公道：“咱们和沈家的结亲到底是惹来了陛下的忌惮，此次赈灾但刨除了你。” “那依舅舅所见，我们眼下该如何？”苏槐潇问。 “晟亲王此举惹了宗室的不快，听说他们还不收手，还想继续收银子，这么一大笔银子，便是那瑞王再蠢笨，这灾也救的来。”郑国公想起他那些被劫走的银子，心还在滴血：“所以咱们得给他们点压力。” 众人商议了许久，第二日就传出来，晟亲王妃骄奢淫逸一条裙子便上千两，晟亲王假公济私，借着选和亲公主之名，强迫宗室掏出大笔银钱，满足私欲。 木祥急匆匆地来报，苏槐沐听后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只是道：“别让王妃知道，免得惹她心烦。” “是。” 但话音刚落，李卿棠便进来了：“什么别让我知道？” “就是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别让你知道，不然就没有惊喜了。”苏槐沐笑着道：“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今日要去瑶池月地看看进度，还有风华居。”李卿棠道：“还得找人去建个功德碑,所以便起的早了些。” “让习素和林风帮你看看去得了，沁阳县都有流民了，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吧，不安全。”苏槐沐劝道。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笑了笑：“我又不出城，顶多去个平安客栈，还跟着那么多人呢，安全的很。” 苏槐沐知道自己拦不住李卿棠，所以只能嘱咐习素：“看好了王妃，万不能让她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论。” “是。” 李卿棠看完了两个店的进度后表示满意，还在店门口看到了一个地方，准备就在那建一个功德碑，当然得做点造型，让这也得成为整个瑶池月地的一个景观才好。 李卿棠想了想准备去找殷漩商量一下，刚好还能在那用个午膳：“去平安客栈。” 在路上，李卿棠发现街边不少卖小吃的，味道还很香，李卿棠来了些兴趣：“去给我买一些来。” “是。” 马车停在路边等着习素去买点心，李卿棠掀开车窗帘打量着周围。 这时听到了路过的一些议论声。 当习素带着零嘴回来后就见到婉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 婉清气鼓鼓地掐着腰，想说但看到李卿棠又给咽了下去：“没什么。” 李卿棠笑着接过零嘴：“这瞧着真不错，你们都尝尝。” 婉清眼下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李卿棠倒是胃口不错，最近她活动量大，吃的也多，感觉最近好像还长了点个。 之前她要亲苏槐沐的话，得非常努力得踮起脚尖，现在也得踮脚，但倒是没有那么费力了。 到了平安客栈，殷漩先给李卿棠汇报了一下最近的情况，两人吃饭时没有那么多规矩，于是边吃边谈。 在正事都谈的差不多的时候，殷漩有些踌躇，不知那件事该不该说。 李卿棠见她那吞吐的模样问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没..没什么。”殷漩摇了摇头。 李卿棠放下筷子：“没什么那鸡腿都要被你戳烂了，都快成肉糜了。” 殷漩听此，连忙放下筷子。 李卿棠不以为意地笑着道：“你是想说现在外面关于我的那些流言是么？” “您都知道了？” “我不聋也不傻，自然知道的。” “一夜之间便传遍了京城，这肯定是有故意为之的。”殷漩道：“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李卿棠点头：“是该做些什么，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么。” 殷漩一脸郑重地看向李卿棠：“东家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找人好好做功德碑啊。” 殷漩一时好像没反应过来：“啊？功德碑？”这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么？ “这功德碑我其实有点想法，一会我给你画个草图，你可以让人在完善一下，尽快做出来，等到这功德碑揭幕的时候也就是瑶池月地开业的时候。” “哦对了，那服务生都培训的如何了？”李卿棠问道。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培训了，到时候肯定不会给您掉链子的，只是在表演那方面倒是还没有找到特别满意的。”殷漩道。 “没事，这方面我有安排，这一两日她就该来了。”李卿棠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笑。 吃完饭殷漩又说了一下目前各种物资的储备情况，李卿棠又补充一些后，便回了王府。 晚上苏槐沐回来带了许多小点心和糖果。 “这是做什么？”李卿棠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甜点：“你想要甜死我？” “我听人说甜的会让人快乐，所以便多给你找了些。”苏槐沐道：“外界的事你不用在意，我会解决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我都有陛下给的圣旨了，我还怕什么。”李卿棠笑着拿起一块龙须酥：“这个好吃。” 苏槐沐见李卿棠是真的没有被影响，这才松了口气，这苏槐潇竟然敢对李卿棠下手，真是好样的，既然这么闲，那就给他找点事吧。 乞巧节到了，京城里张灯结彩，但南方诸府县犹如地狱。 虽然已经提早派了武将来颁发政令，但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是饿殍遍地，差点没去到岭南，回去的路上他是直接坐船回来，节省了不少时间。 建兴帝听到南边的情况后，愁眉不展，又询问了瑞王的情况，但那武将并不知晓。 “老大上次说他走哪了来着？”建兴帝问。 “好像是临州。”富平道。 “才到临州么？”建兴帝皱眉。 第330章 贼人 就在建兴帝还在愁南方水患之事时，金甲卫来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建兴帝问：“都处理妥当了？” “请陛下恕罪，我们的队伍被一伙人劫了，其中两个人带着部分珠宝跑了，死了三个，还有两个被活捉，被活捉的人说他们是劫财的山匪，但被捉后有一个咬毒自尽了，另一个被我们及时按住，拔出了嘴里藏的毒。” “对方该是某方势力的死士，但骨头很硬，没有被我们拷问出背后之人，那两个逃走的人还在追捕。” 建兴帝听后怒拍桌子：“这群贼人好生大胆，竟敢动朕的东西！给朕严查！” “人已经带回来了，是金甲卫查，还是交给大理寺？” 建兴帝想了想：“交给沐儿，让三法司审理。” “是。” “你带人去找剩下几支队伍，决不能让其他队伍再被劫，回来的时候也要小心。”建兴帝发话。 “是。” 苏槐沐看着被送来的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死士：“请大夫来给他好好医治，好吃好喝地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是。” 苏槐沐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又道：“哦对了，等会大夫来了，让大夫记得把他的手脚全废了，嘴里塞上东西免的他自尽。” “属下遵命。” 那死士听后恶狠狠地看着苏槐沐，但还是一言不发。 李卿鸾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内不知过了多久，她渴的嘴巴已经干裂，嗓子哑的完全说不出话，才有一个男人来给她送了一碗粥，但放下就离开，没有任何话，随着男人离开后，光亮也消失。 李卿鸾也不顾别的，一心扑在那碗滚烫的粥上，也顾不得烫，直接吞咽了下去。 但这一碗粥根本难以满足她的饥肠辘辘。 她开始还有心思想着等方啸风也就是路金鑫来救她，想着要复仇，但后来她饿的什么也做不了，只想着那个男人能快些来给她带点吃的。 李卿鸾身上还有点价值，所以比起杀了她，驯化她会有更大的价值，还能给某些人一点惊喜。 苏槐沐让那死士好好养了五日的伤，好吃好喝的喂着，身体状况已经好了不少。 这五日完全没有任何的拷打，除了大夫来换药，狱卒把饭送来，他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这几日李卿棠也没闲着，继续开各种聚会，又陆续从夫人小姐那得了近二十万两银子，京中关于李卿棠仗着身份大肆敛财，奢靡无度的传言越来越盛。 康郡王府开了一个赏荷会，邀请了一些关系好的夫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这件事上，郑国公夫人心疼地看着康郡王侧妃：“听说你家悠然借了那晟亲王妃四万两银子呢？” 薛侧妃叹气：“哎，可不是么，那丫头仗着自己嫡女还是县主的身份，主意那叫一个大，根本不听我一个侧妃的话，那晟亲王妃也是，竟按照最高的利借了悠然四万两银子，那利息可都不止四万两了，王爷都被气病了。” “怎么这样，这晟亲王妃做事也太狠辣了。” “那晟亲王妃的外祖可是江南巨富，商人都唯利是图奸险狡诈着呢。” 众人一言一语中又让这传言加大。 什么李卿棠逼死了一个王爷之类的。 这些流言蜚语也传到了建兴帝的耳朵里。 “查到是谁在助长这些言论了么？”建兴帝黑着脸问。 “最开始是谁传的还未查出来，但‘逼死王爷’这个传闻是从昨日康郡王府开完赏荷会后流出来的。”金甲卫顺便还把参加赏荷会的夫人都说了出来。 听到那些人名后建兴帝冷笑了一声，苏槐沐和李卿棠是在为他办事，这些人难道从他放任的态度还看不出来么？ 那些老狐狸明白的很，但他们知道他不可能明面上承认这件事，所以就逮着这一点来打，目的无非就是怕苏槐沐筹到了足够的赈灾银，瑞王赈灾后顺理成章地被封亲王。 这样四个成年的皇子中只剩下那一个还未封亲王。 指不定他们还对晟亲王府私下里做了些什么，所以沐儿才害怕地向他求了个圣旨。 “晟亲王这几日在做什么？”建兴帝问。 “这几日晟亲王殿下的身子似乎不太好，除了去大理寺看过那个死士外，一直在王府里卧床休养，但每隔一日乔大人会把督察院的大事整理成册送到晟亲王府。” “晟亲王殿下批阅后会让人再送回去，但看字迹是人代笔。” “太医怎么说？”建兴帝皱眉问。 “太医说晟亲王殿下这是郁气郁结于心，想来是因为外界对晟亲王妃的传言。” 建兴帝听后脸色更黑了：“那晟亲王妃呢？” “亲王妃这几日都在继续与宗室夫人们喝茶又收了不少银两，再就是忙着瑶池月地，好像要做个功德碑，剩下的时间就是伺候晟亲王殿下。” “这两个孩子真是的...”建兴帝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他所有儿子都像老三这样省心就好了。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贵妃知道。”建兴帝道，这若是被华贵妃知道了，那肯定得为这两个孩子出气，好好地闹上一闹。 “是。” “你退下吧。” 等金甲卫离开后，建兴帝叹了口气看对富平道：“晟亲王妃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一柄。” “是。”富平应下。 建兴帝此举并不在赏赐，而是意在给李卿棠撑腰，并警告那些不安好心的人。 圣旨到的时候李卿棠正在给苏槐沐喂药。 两人一起接了圣旨。 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红着眼睛道了句：“多谢父皇。”然后李卿棠把这些日子收到的银钱整理成册，顺便还写下了之后的打算，让富平带回了宫里。 还有几个食盒。 “这都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吃食，公公您拿去尝尝。” “多谢王妃，那老奴就不客气了。”富平恭敬地接过食盒：“陛下很是心疼王爷和王妃，您二位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没事多进宫看看陛下。” 第331章 出街 富平最后这话便是在点苏槐沐和李卿棠了。 这圣旨一出，上流圈层的闲话便被压制了一些，毕竟谁聪明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建兴帝在给晟亲王夫妻俩撑腰。 民间倒是还在流传，不过这传言却较之前有了变化。 开始是传李卿棠奢靡的裙子一件上千两，但现在是说那裙子有多美多好看，所有人都期待着能见到那么漂亮的裙子。 毕竟王妃这种距离他们普通人实在太远了，而且就算她骄奢无度那也不是坑他们的银子，那不坑的也是其他王爷么，倒是那王妃的米铺卖的米都比其他地方实惠，如今京城粮价飞涨，王妃那米铺价格是全京城最低的不说给的量也从不缺斤少两。 别的良心粮铺就算不想涨价也会被其他威胁着涨价，但慕家和晟亲王府的粮铺却有这个底气，只是每户、每日限量。 拿着户籍每三日最多买一斗，这一斗米足够一家四五口吃上三日，避免有人故意倒卖，让真正需要的人买不到平价米。 这个举措一出，针对的就是劳苦百姓，每日出的量也不算太多，倒是没有抢走那些大户的生意，再加上每日都有晟亲王府和北安侯府的侍卫在维持秩序，所以倒是没人敢捣乱。 而且悠然县主的胭脂铺和金铺也推出了活动，为了感谢晟亲王妃救她于危难，响应晟亲王妃的号召，每卖出一盒胭脂他们胭脂铺就会替客人捐出两文钱用于赈济南方水患，金铺每卖出一个金饰品，则会按照卖出价格的二十分之一捐献银钱，每一笔都会登记在册然后送往晟亲王府，晟亲王妃会亲自阅览，最后很可能会呈到御前给陛下。 听到有机会被陛下看到自己的名字，那些富商还能坐得住？ 别说悠然县主的胭脂铺本就不错，一盒胭脂才几个银钱，一个金饰在哪不是买，主要是为了在陛下面前露个名字...哦不，主要是为了灾民尽心意。 这个活动一推出悠然县主的铺子那叫一个火热。 众人见状眼馋的紧，但这个噱头可不好搞，首先你得和晟亲王府的关系好，不然换了谁能把这名册递到圣前？ 如今瑞王不在京中，那瑄王可是文人清流还未成亲，怎么可能亲自沾染这股子铜臭味？ 你说别的王府或是公府？ 没听说么，那些王府都被晟亲王府给敲诈了好几万两银子，眼下肯定穷的厉害，这银子要是被他们贪了怎么办？ 那晟亲王妃那么多银子，肯定看不上他们这三瓜两枣的。 至于公府，那都不是皇帝的亲戚，就更不放心了。 所以别人虽然看红想模仿，但根本不敢也无法模仿出来。 李卿棠知道这件事后，笑了起来：“这悠然县主果然是个厉害的，这种法子都能想到。” “可她打着您的名号，这样会不会有损您的声誉啊？”婉清有些担心，她现在知道了世家贵女是不好抛头露面，整日与银钱打交道，这样有损清誉。 “这算哪门子有损清誉。”李卿棠轻敲了一下婉清的头：“少听那些迂腐没用的东西。” 婉清摸着头：“奴婢知道了。” “明日便去悠然县主那金铺瞧瞧吧，正好买一些给灵儿姐姐添妆。” “是。” “对了，给我挑一条最贵的裙子，还要坐王府最大、最豪华的马车。”李卿棠嘱咐。 “是。”婉清应下后就去准备。 第二日李卿棠穿了一件由浅至深渐变的鹅黄色裙子，层叠的裙摆上绣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蔷薇，珍珠做蕊、金丝勾线。 金胎花丝镶嵌着粉水晶十八件头面戴在李卿棠的头上，同色系的珠帘隐隐挡住李卿棠的半张脸，手中拿着一把装饰精美的龚扇。 当李卿棠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因为好奇而围观的群众纷纷噤住了声音。 直到李卿棠的身影消失才回过神。 “我的个天老娘啊，那是仙女吧！”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裙子。” “那头饰也好好看！” “虽然没看清晟亲王妃的脸，但一定是个大美人。” “嗨你不知道么？那晟亲王妃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京城第一美人不是沈家小姐么？” “那都是过去式了，听说之前那瑄王殿下还追求过晟亲王妃呢，可惜晟亲王妃没看上，退而求其次才选了那沈小姐。” “啊？还有这等内幕！” “那还有假，之前瑄王就经常去北安侯府，和那北安侯府的大小姐之前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李卿鸾还有过一段呢，两人互通情书呢,那情书都被姜尚书家小姐看到了。” “互通情书？你刚不是还说瑄王喜欢晟亲王妃么？” “是啊，但在晟亲王妃之前瑄王和晟亲王妃的姐姐有一腿，后来见到了晟亲王妃便一见倾心，就想转求晟亲王妃，但晟亲王妃可不是那等随便的女子，也不可能与姐姐抢男人，一口回绝了，但那瑄王还不死心呢。” “然后呢？然后呢？” “那晟亲王妃不答应啊，这时晟亲王病重要找人冲喜，听说一开始是要找沈小姐的，但沈小姐不愿意嫁给晟亲王，巧了，那瑄王也不想娶北辽公主，那瑄王娶不了晟亲王妃又不想娶北辽公主，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和沈小姐结亲了。” 围观的百姓们，听着这些皇家八卦直接入了迷，这可太有意思了，比话本子还精彩。 “那后来呢？” “我之前听说那瑄王还和李卿鸾在水云间私会呢，这是真的假的？” “真的，我那姑姑的儿子就在水云间做小二，亲眼看到的，两个人单独见面来着。” “嚯，孤男寡女的。” “后来被瑞王妃撞到，但瑄王死不承认，说是那李小姐死缠烂打他，李小姐伤心欲绝，据说还寻思了呢。” “我的天啊，那瑞王看着谦谦君子的模样，怎么这么坏啊。” “我听说北安侯府为了让李小姐不再做傻事，远离瑄王，这才把她嫁去了京外。” “我之前真是瞎了眼了，还觉得瑄王是天下最好的男儿，现在看来还是晟亲王好，他能给王妃买这么好看的裙子，一定很爱她。” 第332章 金店 “是啊，听说晟亲王总觉得王妃是嫁给他吃了亏，所以那是千方百计地对王妃好，听说只要出门必会给王妃带礼物。” “我的天啊，都是这样贵重的礼物么？” “不，听说也会给王妃买街边的小玩意，小零嘴，反正处处都会想到王妃。” “这才是好男人该有的样子。” 远处的木彦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给了一个眼神后，那些领头的人便借故纷纷离开。 但大家的热情已经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很快这事便传了开来。 李卿棠在金铺里挑了一对镯子，还有一套头面。 悠然县主听到李卿棠来了，连忙赶来：“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你这铺子经营的不错，我听说康郡王妃在闺中便是管家好手，你这是得了王妃亲传么。” 听到李卿棠笑着同她开玩笑，苏悠然的心算是放了下来：“我自是赶不上母亲的，比起王妃您也差得远。” “你不必谦虚，你有才能是好事，这样我那四万两银子才有着落。”李卿棠笑着道：“你这里的金饰的花样倒是别致。” 苏悠然听到李卿棠夸她，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有几个不错的工匠，图样也是我根据大家的喜好一点点改的。” “你很厉害。”李卿棠真心夸赞，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还能有这份心性与胆识，真真是不错。 “比不的王妃，我这都是小打小闹的买卖，王妃做的才是利国利民的生意。”苏悠然真诚地看着面前这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女子：“您是个好人。” 李卿棠笑了：“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因着李卿棠来了店中，王府的护卫也没有往外撵人，或者不让人进去，所以两层楼高的金铺里聚集了不少人，都在巴巴地想要再看一眼李卿棠那条绝美的裙子，想着回去让绣娘也做一条。 习素贴在李卿棠耳边说了两句，李卿棠看向苏悠然：“陪我再去转转吧，给我介绍介绍。” “好。”苏悠然点头：“那用不用我让人清个场？” “不用，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别耽误做生意。”李卿棠说着便起身，苏悠然跟在身侧。 看到李卿棠出来，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还是半蒙着面，但那双眼睛已经足够摄人心魄。 众人自动给李卿棠让出路来，小姐们深深被李卿棠身上的裙子和头饰吸引，一个实在没忍住：“敢问王妃，这衣裳在绣华楼有卖的么？”这是位世家小姐，知道绣华楼是李卿棠的产业于是问道。 问完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她什么身份怎么敢跟李卿棠搭话，但没想到李卿棠竟然回应了她。 “绣华楼里买不到，但在瑶池月地可以买得到。” 天啊，不光人美，这声音也好听极了。 “瑶池月地？” “嗯，南康街最大、最显眼的地方就是瑶池月地，那里不止有华美的裙子和头饰，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李卿棠说完，所有人都露出了好奇而憧憬的目光。 瑶池月地，意思乃是仙境，可这人世间怎么会有仙境呢？ 不成她们一会得去看看。 李卿棠充分展示了裙子后便离开了金铺，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众人看到李卿棠都亲自来了，那证明悠然县主的话不假，这捐的银子的确是要由晟亲王交给圣上，那他们这名字自然也会被呈上。 那肯定是捐的越多，越靠前，越容易被看到啊！ 回府的马车上李卿棠问道：“你们说我们那些铺子也做这个活动好不好？”眼下从宗室能榨的都榨的差不多了，不能再继续了，这百万两银子，一半用于和亲，一半用于赈灾，户部再拿出一笔，不出意外想来是够了。 可李卿棠不知为何总是觉的心里不安稳。 “王妃想的话就做呗，反正咱们王爷肯定支持您。”婉清道。 李卿棠听后想到苏槐沐笑了一下，距离苏槐沐的生日也没多久了，那时候风华居估计也装修好了，到时候生日宴就在那里办吧。 李卿棠想着看向习素：“宁夫人上次送来的奶酪还有吧。” “有的，宁夫人还把方子留下。”习素道。 “我觉得那个奶酪若是多加点糖做成糕点一定很好吃，回去后我得研究一下。”李卿棠想着该怎么给苏槐沐庆贺生辰。 另一边，苏槐沐久违地去了监察院，建兴帝派来协助苏槐沐的金甲卫副统领苏耳来到苏槐沐面前：“督察使，陛下问那死士审的如何？” 苏槐沐咳嗽了两声：“正好你在，便陪本王一起去瞧瞧吧。” “是。” 天气很热，但苏槐沐穿的密不透风，甚至手里还抱着一个小暖炉。 “陪本王一起坐马车吧。”苏槐沐招呼苏耳。 苏耳点头。 苏槐沐的马车被李卿棠改造过很舒服，只是夏日里坐垫还十分厚实，车窗和车门都牢牢避着，加上苏槐沐手里的暖炉，整个车厢里的气温很高。 苏耳作为习武之人，阳火旺盛，这闷热让他很快就冒出了汗。 苏槐沐见状打开了车窗：“抱歉，我忘记了我这马车比起普通马车要闷了一些。” “臣没事，殿下还是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没事，我其实挺喜欢吹风的。”苏槐沐把久不见阳光的手伸到了车窗外，感受着外面的清风：“只是不能久吹而已，也不能吹太大的风而已，这样的风刚好。”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苏槐沐的脸上，他眯起眼睛，因为消瘦所以显得五官格外的立体。 这一刻，苏耳突然对这位皇子生出了可惜的感觉。 “吃点蜜饯吧。”苏槐沐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蜜饯：“这是棠儿做的，你尝尝。” “属下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一颗蜜饯而已。”苏槐沐拿起一颗递到了苏耳的手中：“尝尝。” 苏耳其实并不喜欢甜食，但这蜜饯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甜腻，七分甜三分酸，吃了一颗便让人想吃第二颗。 苏槐沐也吃了一颗：“我原先是不喜欢吃甜食的，我觉得再多的甜食也压不住药的苦气，而且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我的味觉已经有些麻痹了。” 第333章 攻心 “可我后来发现，不是蜜饯不够甜，也不是药过于苦，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糖。”苏槐沐把一盒蜜饯都放到了苏耳的手中：“如今我找到了。” 苏耳看着手里的蜜饯一愣，晟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不要总是板着个脸当大人。”苏槐沐怅然道：“我们也还未及弱冠啊。” 苏耳看着面前充斥着一股子让人心酸的破碎感的苏槐沐，有骨子他说不清的滋味在心里滋生，他不知该回答什么，索性便没有开口。 他知道苏槐沐不会介意，因为苏槐沐就是一个随和的如老朋友一般的人。 等等。 苏耳一惊，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苏槐沐道：“那是个死士一般的审讯是不会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的，所以我一会儿会诈一诈他。” “能养得起死士的不多，我会先试探几个名字看他的反应，最后你得配合我一下。”苏槐沐对苏耳道。 苏耳仔细记下苏槐沐的话，点了点头：“是。” 苏槐沐被带着来到那关押着死士的牢房中，男人被卸了四肢和下巴，躺在铺着干净褥子的床上。 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若不是四肢无法动弹，倒不像个受过刑的人。 “把人带出来吧。”苏槐沐道。 “是。” 狱卒们把人拖着来到审讯间。 狱卒们本是想着把人直接绑到刑具上，但苏槐沐道：“让他坐下吧。” 等人坐下后他又指了指那死士的脸：“下巴安回去，再把左胳膊安回去。” 狱卒利落地一掰，脱臼的下巴和左胳膊又恢复原位。 苏槐沐翻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然后又倒了一杯给那个死士：“对不住，实在是怕你自尽，喝杯茶吧。” 那死士警惕地看着苏槐沐没有动。 苏槐沐拿起自己的那杯茶品了一口，不是什么好茶，但还算可以入口：“既怕你死，便不会给你下毒，喝吧。” 那死士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们真的只是山匪，你不论怎么拷问，这个结果都不会变，所以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功夫。” 苏槐沐笑而不语，又给那个死士倒了杯茶：“瞧瞧你那嘴唇干的，多喝点水吧。” “你到底想要如何？”苏槐沐这个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捉摸，那死士总觉得心里慌。 “我想你也该知道我是个病秧子，也不懂什么审讯之类的，但我总得走个过场，让上面的人看到我不是白在这待着，也是做了些事情的，所以你放轻松，我只是来同你随意聊聊，之后会有专门的人来审问你。” 那人听到苏槐沐这话稍微放松了几分神情，也是了，晟亲王天生病弱，好几次都病的差点死掉，也不过是名义上监管三法司，不过是建兴帝立着的一个傀儡罢了。 苏槐沐见状问道：“问你的名字也没什么意义，那我就问问你的家乡吧，听你的口音不是京城的人，也不像是北边的，倒有点蜀州的味道，你是蜀州人？” “是。” “蜀州是个好地，我一直想去的，但那道路艰难，我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这个折腾，听说那边很多美食，是么？” “是。” “不过你一个蜀州人怎么会跑到西北做山匪？” “还不是被这狗屁世道给逼得。”男人恨恨道：“建兴十年蜀州大旱，颗粒无收，不离开难道要等死么。” “我瞧着你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吧。”苏槐沐问。 “我可比你大多了。” 苏槐沐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道：“我听说蜀州人都很重意义气，比如吏部的姜大人祖籍就是蜀州的，朝中蜀州一派的官员都很团结的，一人有难八方支援，你那些逃跑的兄弟为什么不回来救你呢？” “我们蜀州人是很讲义气，但他们又不都是蜀州人。”那死士完全没有因为‘吏部姜大人’这几个字产生动摇，重点都在骄傲地承认蜀州人重义气。 在不远处的苏耳知道苏槐沐这是开始试探了。 苏槐沐又借着蜀州这个话题提及起朝中不少大臣，和一些蜀州的风土人情，好像真的在和那死士闲聊，而那死士听到所有人名都十分镇定，没有任何波澜。 “瞧瞧我这脑子，我那二哥之前去过蜀州来着，还和一个女子相恋了，估计那女子会成为我的二嫂。” 死士听后下意识脱口而出：“瑄王殿下什么时候去过蜀州？” 苏槐沐也一脸疑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他没去过么？那难道是我大哥去的蜀州？” 苏槐沐这么说，那死士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这时苏槐沐面带微笑话音一转：“我从没说过我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二哥是瑄王？” 那死士一听身子突然僵直住，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你自己说了的...”那死士有些底气不足。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我从一开始就自称的我，你说你之前从未来过京城，可你不仅见过我，你还了解我，知道我的年龄，所以你才十分笃定地说你比我大多了。”苏槐沐把刚才男人话中的漏洞都说了出来。 每说一件，那男人的表情便白一分，他知道自己这是无法辩驳了，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就算他不是普通的山匪，但对方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他倒是小瞧了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晟亲王，但接下来他一句话不会再说了，他不信这样苏槐沐还能猜到。 “刚刚我们的对话中我提到了很多人名，你对此都没反应，只有在我提到我二哥瑄王的时候你有反应，所以你是瑄王的人。” “你若愿意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好了，你不用白费力气、也不用再诈我，接下来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承认。” 苏槐沐笑了笑：“可我已经知道你是谁的人了，你的确不是我二哥的人。” 苏槐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是郑国公的人，对吧。” 第334章 威逼 男人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了，但身体还是有本能的反应，而这一切都逃不过苏槐沐的眼睛。 “刚刚跟你聊了那么多，本王还是很喜欢的你的，所以愿意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你要么？” “我不认识什么郑国公，更不可能帮你作伪证。” 苏槐沐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最后都笑道咳嗽了起来：“来见你之前本王就已经知道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了，也有了证据，但来都来了，便和你聊一聊罢了。” 苏槐沐看着那死士：“本王不会对你严刑逼供，也不会要你做什么证人，因为本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说到底你也只是劫了一批珠宝，但你身上没有珠宝，所以还只能算是意图打劫，所以你放心，你这条命死不了，本王是很讲理的，会按照乾国律法处置，等关押满了日子会好好把你放出去的，你还可以过你的日子。” 那死士听到“死不了，还会放他出去”心中生出了一股慌乱的情绪：“你，你都知道什么了？”他可以死在这里，但决不能活着出去，因为那样出去后绝对生不如死。 “本王自然是什么都知道，本王之前在沁阳县是见过你的。” 那死士听到沁阳县当下就慌了起来。 苏槐沐见状继续道：“虽然孔县令和孔杰明已死，孔家人也都流放，但是郑国公可能没想到，那孔杰明还有外室，那外室什么都知道。” 那死士本以为苏槐沐可能是虚张声势，但听到这他已经信了，不过他不记得在沁阳县见过苏槐沐啊 。 “那日孔杰明带人去追本王的王妃和裕安郡主，本王带兵支援，抓捕了那些人，然后又在城中抓到了一批孔家的狗腿子，不过本王也听说还有一伙人提前逃走了，你们就是逃走的那群人吧。” 你死士不敢看苏槐沐，有些心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沁阳县的窝点被破后，你们把那些被拐来的女子送到了郑国公送给本王的那座半山庄园，那些赚来的金银珠宝也都藏在那密室中。” “后来郑国公为了救郑世雄，把那庄子给了本王，所以你匆匆转移里面的财物，后来财物被人劫走，于是你们便奉郑国公之命去寻找，刚巧父皇也派金甲卫运送了一批珠宝，于是你们就把金甲卫当成了那群劫匪，打劫了这批珠宝，本王说的可有错？” 那死士脸色惨白，他不敢置信，苏槐沐为何会知道这一切。 “那日半山庄园里闹刺客，应该是你们来转移那些还未被转移走的东西吧，没想到被发现了，而且不仅发现了人，还发现了密道。” 那死士听后心下大惊，那密道怎么会被发现的！ 苏槐沐知道了密道的事，那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会知道他们的背后之人是郑国公。 看到死士的模样，躲在暗处的苏耳就知道，苏槐沐刚刚所说的一切猜测都是真的，没想到号称清流的郑国公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那死士还是嘴硬。 苏槐沐笑了笑：“你嘴硬的样子真有意思。” “你以为本王是一时兴起才要那个庄子的么？自然是得了命令。”苏槐沐指了指上面：“在你们转移财物的时候就有村民报官说有一处宅邸奇怪的很，大晚上还有人进进出出，当时父皇就已经派人留意了。” 苏槐沐说着靠近了那死士一点，贴到了他的耳边：“你们那批财物就是父皇派人劫走的，这从头到尾就是父皇为郑国公设的局，而你将成为父皇刺向郑国公的刀，成为揭露这一切的功臣。” 那死士听后整个人如坠深渊。 作为死士他的家人都在主子的手上，如果死了家人会得到妥善安置，但如果背叛那就要连累整个家族一起死，而比起一起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男人听后就想要寻死，用左手就捏住了自己的喉咙。 电光火石之间，狱卒们都没反应过来，苏槐沐自然是有能力阻止的，但是他不能，不过躲在阴暗处的苏耳出现，飞快卸掉了男人的左手。 那男人又想咬舌，但狱卒们已经反应了过来，立马就卸掉了他的下巴。 苏槐沐看向那死士：“你现在就算死了也来不及了，你以为这大理寺中没有郑国公的人么？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相谈甚欢，我还承诺保你性命，那人搞不好早就把这个消息传到郑国公的耳朵里了。” 苏槐沐这话说完，那死士先是面如死灰，然后露出哀求的神色看向苏槐沐，想说什么但是因为被卸了下巴，所以说不清楚。 苏槐沐可以猜到他想说什么，但他还是让人把他的下巴接上。 那死士连忙道：“晟亲王殿下，小人愿意帮您指证郑国公求您给小人和小人家人一条生路。” 苏槐沐没有之前的亲和模样，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若早开口，或许本王会给你这个机会，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了，本王已经找到了人证。” 这时苏耳想起苏槐沐在吗，苏槐沐在马车上的吩咐，开口：“启禀殿下，另一支队伍也如所料被劫，所有人都被生擒，已经有人开口愿意指证。” 苏槐沐看向那死士：“听到了么，你已经晚了。” “不，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帮你们找到那丢失的财物，我还知道那批女子被转移到哪里了，只求晟亲王给小的一个机会！” 苏槐沐完全没有任何动容，转身就要走，吩咐狱卒：“把人好好看着，好好伺候着，千万不要死了。” “是。” “别，殿下，我什么都可以告诉您，什么都可以，求您救救小的家人！”男人声嘶力竭地恳求。 苏槐沐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看着那痛哭流涕地男人，叹了口气：“本王不是心狠之人，看在你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那便给你一个机会。” 男人顿时眼中充满了希望：“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第335章 回击 “本王给你半日时间，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若是其中有本王不知道并且感兴趣的内容，那本王便可以帮你。”苏槐沐道。 说完这话苏槐沐就带着苏耳离开了牢房。 重新见到阳光后，苏槐沐就像卸了力似的剧烈咳嗽了起来，连身子都有点站不稳，苏耳连忙扶住：“殿下您没事吧？” 苏槐沐摆了摆手：“我如今这样子怕是不方便进宫，这件事就由你进宫去向父皇禀告吧，这牢中虽然都是咱们自己的人，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尤其这事还关二哥和郑家，保不齐就有人通风报信，所以你尽快通知父皇，同时要加强这牢中守卫以免对方下手灭口。” “还有，虽然这人是秘密送进京的，但偷逃走的那二人定会把情报传出来，郑国公那边或许已经有所准备了，让父皇一定要及早防备。”苏槐沐脸色苍白，嘴唇却因为咳出的血殷红，看的人十分心疼。 “是。”苏耳把苏槐沐送上马车后，就立即进宫禀报。 苏槐沐坐入马车，病恹恹的神色就消失不见，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甜甜的石榴味。 这都是李卿棠给苏槐沐做的‘血浆’。 之前苏槐沐要装咯血不是咬破嘴，李卿棠心疼，于是便想法子做了些小血包，用处理好的羊肠包裹着加了适量蜂蜜的石榴汁，可以随身携带或直接藏在舌下，需要的时候就咬破或者直接在帕子上捏破。 那真是装病利器。 “让乔思源负责记录，都记下后便送去宫中。”苏槐沐离开前嘱托。 “是。” 苏耳飞速进宫把苏槐沐的话和狱中审问的事都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建兴帝。 建兴帝见苏槐沐能想到这个法子后，着实感叹了一下。 在听到那沁阳县的事也是郑家在背后支持的，气的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沐儿呢？他怎么没有亲自来。”建兴帝问。 “晟亲王殿下审完那犯人后便咳了血，那模样看起来不太好，于是让属下进宫回禀，让陛下提早准备。” “沐儿又咳血了？” “是。”苏耳想到苏槐沐那脆弱的模样，本不该多话，不该加自己思想的他还是开口道：“晟亲王陛下如今盛夏中还抱暖炉，衣服穿了好几层，怕是比太医口中还要虚弱几分。” 建兴帝听后叹气：“你去派人盯着郑国公府。” “是。”苏耳正要告退的时候，建兴帝又道：“也盯着瑄王府，还有沈家也盯着点。” “是。” 苏耳走后，建兴帝坐在龙椅上表情阴沉。 苏槐沐的人，或者说瑞王的人很给力，那些关于苏槐潇的流言很快就在京城传了开来，这流言不同于之前苏槐潇他们传的那单纯只是败坏李卿棠名声的流言那般干瘪无趣。 那可是皇家八卦，恩怨情仇，听着比瓦舍里的戏还精彩呢，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加之还有着各种是非难辨的人证，这流言越传越花。 有苏槐潇的人听到后解释，说那李卿鸾离京是因为得罪了李卿棠，侯府把她嫁给了一个老头做续弦，根本不是因为苏槐潇。 但这时又有人说了，是因为李卿鸾被苏槐潇破了身子，没办法才只能给人做继室，北安侯府陪嫁了不少好东西才把人嫁给一个郡王做继室，一个破了身的黄花大闺女没送去庙里做姑子，还能做郡王妃，可都是看在李卿棠的面子上。 相比于前者，大家自然是更信或者说更喜欢后者的故事。 沈念烟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的，最近她不怎么出门，一直都在家里备亲，就出来那么一日采买针线，便发现不少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京城第一美人啊，跟晟亲王妃比起来可差远了。” “原本我还挺羡慕瑄王能娶到这京城第一美人，可自从那日见到了晟亲王妃后，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退而求其次了。” 沈念烟脸上火辣辣的，当下就没了采买的心情，转头就回了府，并让人出去打探，这一打探后直接就被气的病倒了。 沈夫人看着自家宝贝女儿这个模样，气的找来了沈大人：“那瑄王真的只是把咱们烟儿当成那李卿棠的替代品了么！” “不要胡说八道。”沈修良皱着眉看着沈夫人：“不知情的外人被这谣言蛊惑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跟着上劲呢！” “可..可烟儿她怎么办啊。” “如今是多事之秋，成亲前便不要再让烟儿出门了，好好在家里待着，你也少去参加那些没用的宴会，最近行事低调一些。”沈修良道：“其他的事我和父亲会解决。” 苏槐潇在听到这些流言后，先是发了好大一顿火，随后又冷静了下来。 “殿下，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封口？把那些散播谣言的人都抓起来。” 苏槐潇黑着脸:“这个不行，只会让百姓觉得我们做贼心虚，你们还有什么主意?” “那就去找晟亲王妃，让她对外解释，这毕竟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要不然我们再散播一些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 这时一个青年开口：“我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 苏槐潇看向那个青年：“余晁你有什么主意？” “这件事臣想单独向您禀报。”余晁道。 苏槐潇看了一眼余晁后先挥退了众人：“说吧。” “臣的探子说大理寺的狱中关了一个劫犯，今日大理寺里外都换了人，晟亲王亲自去审，之后金甲卫的副统领就匆忙去了宫中禀报，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似乎和郑国公有关系。” “和郑国公有关？”苏槐潇听到这眉头一凛，怎么这里还有郑国公的事。 “这件事恐怕和沁阳县那件事有莫大联系，所以臣觉得这次留言倒是给了我们一个理由，一个名正言顺回避的理由。” “哦？”苏槐潇看向余晁：“怎么说？”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王爷不如面上退一步，这样不管郑国公发生什么，咱们都可以甩开干系，倒出更多精力放在南边。” 第336章 开业 “毕竟我们现在眼下的重点是不能让瑞王得到这份功绩，但眼下太多双眼睛盯着人殿下了，这并不利于我们做事。” 第二日苏槐潇大大方方的往晟亲王府送了一万两银子，说是他捐赠给南方水患的，他没什么能做的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然后又请旨去灵法寺做法七七四九日，为灾民和瑞王祈福。 建兴帝同意了。 南方的灾报每日像雪花一样往京城涌来，苏槐潜那边每日也都会传信回来，建兴帝的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再加上这郑国公府的事，让他头疼的症状也越来越重。 那个死士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乔思源记下后先送入了宫中，然后又去见了苏槐沐，重复了一遍，并多了一些没有交给建兴帝的内容。 “辛苦思源了，这段日子我没法子去监察院，就劳烦你了。” “王爷言重，这都是臣该做的。” 而苏槐潇这招以退为进倒是产生了些效果，再加上手下那群人散播的其他流言，和加大夸赞捐银钱和祈福的事，挽回了一些名声。 这时李卿棠筹备多时的瑶池月地开业了。 李卿棠那日在悠然县主的金铺招摇的那一番，好多人都涌去，结果发现还没开业，而提前安排好的人便趁机宣传。 可以说京中这段时间除了那瑄王的情史外，传的最广的就是这瑶池月地了。 尤其那门口还被几个架子挡的死死的，说是在修建什么功德碑，众人好奇但是却看不到，但每日都有大量的工匠来来回回，整的人怪好奇的。 同时李卿棠、北安侯府和慕家的铺子也都在给这瑶池月地做宣传，在每家店单笔消费超过一百两的女眷可以得到一张瑶池月地开业第二日的入场券。 每家店限量十张，先到先得。 那些之前去过半山山庄的夫人小姐们，知道李卿棠要在京城也建一个那样的地方后就期待很久了，没少向朋友们宣传，在知道瑶池月地的开业时间后，便拉着小姐妹们准备去潇洒。 但可惜的是她们最快也只能第二日进去，因为开业当日是不对外营业的，只有得到邀请帖的人才能入园。 李卿鸾除了提前给相熟的人发去了邀请帖，还给每一个慷慨解囊的宗亲都发了帖子，邀请夫人和小姐们一起，还和苏槐沐进宫了一趟。 一是把这些日子收到的赈灾款送给建兴帝，二是陪华贵妃吃饭也想着试试能不能邀请到太后、华贵妃什么的去参加开业撑场子。 建兴帝看到短短几日又有了这么多银子，稍显欣慰，还有那被抓的死士说出了逃走那两人可能的藏身地，金甲卫已经去抓了，其他两队金甲卫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没有再次发生意外，安全换好了金银和粮草，如今正在往回押运的路上。 老大那边整日要粮要财，老二那边郑国公做的这些事，就算老二不知道，但郑国公要这么多银子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老二？之前那些关于晟亲王府的谣言不也是从老二这出来的。 三个成年的儿子中，眼下看来只有老三让他舒心，不给他添乱还能帮他分忧，不白费他这么多年对他的疼爱。 “父皇，儿媳听闻南方水患严重，王爷日日为了筹银子而苦恼，好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又消瘦了下去，儿媳也想为父皇和王爷分忧，所以儿媳愿把这瑶池月地开业这一个月的利润都捐出来。” “老三媳妇儿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朕已经听说了，你的粮铺里如今卖的还是平价粮，京城百姓多亏了你的粮铺才能正常生活。” 李卿棠摇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父皇对王爷和儿媳这么好，儿媳自当为父皇解忧。”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建兴帝十分欣慰。 一起用过晚膳后，建兴帝道：“你那店什么时候开业，让皇后和华贵妃都去瞧瞧乐子吧。” “多谢父皇。” 眼下郑国公虽然知道找到了丢失的珠宝，还死了几个人，但因为逃跑的人也不知道押解的珠宝的人是金甲卫，所以只当是天狼帮，在给郑国公的信里也只说是天狼帮，所以郑国公一开始并没当回事。 而苏槐潇那边对这件事了解的也不多，但他知道郑家私下都做些什么营生，不管哪个被陛下知道，都难逃一死。 眼下他与沈家结盟，权衡利弊之下，还是不被郑国公连累更重要一些，所以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而是在去灵法寺祈福后才让人透露给郑国公一点消息。 如果郑国公有能力那他便自己解决，到时候他还有郑家的助力和金银，如果解决不了，那也没办法，必要时他还得大义灭亲，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李卿妍这些日子过的极其滋润，不仅笼络住了郑国公夫人的心，也拢住了郑世雄的心。 郑世雄现在虽然是不行了，但身子不行，心里就越发想要，也越发扭曲，李卿妍找来了很多女子来讨好郑世雄，通过凌虐那些女子，郑世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李卿妍甚至还去各个春楼中求来了秘药和秘法，结合之下还真能让郑世雄立起来一小会。 风头直接盖过了世子妃，在国公府里混的那叫个风生水起，每次上街都是前呼后拥排场极大。 李卿妍看着京中满头珠翠的自己，嘴角带着得意的笑，今天国公夫人已经给她放了一部分的管家权，等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就是这个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了。 就算她李卿棠是晟亲王妃又如何，等到苏槐沐死了，等到瑄王上位，看她一个寡妇还有什么可骄傲得意的。 李卿棠一大早就去码头，当看到柳扶桑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柳姐姐。”李卿棠直接过去抱住了柳扶桑：“你终于来了，可担心死我了。” 柳扶桑身后还跟着许多姑娘，都是之前百花楼里的姑娘。 李卿棠招呼着把人一起带去了瑶池月地，在马车上李卿棠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柳扶桑：“听说路上遇险了，没事吧？” 第337章 表演 “没什么大事，就是灾民太多了。”柳扶桑道：“不过你别担心，开业表演我们在船上都已经练习好了，不会耽误你的开业。” “辛苦姐姐了。”李卿棠道：“苏州的灾民竟也多了起来么？” 柳扶桑点头：“苏州还是好一些的，灾民都在城外，城中富商每日有施粥，所以还算过得去，只是再往南饶州说是已经被灾民占领了，情况不乐观。” 李卿棠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很快马车来到了瑶池月地，李卿棠在东北角专门划出一片区域是留给柳扶桑和她带来的人。 这次柳扶桑带来了十多名女子，一部分是原本百花楼的，还有一些来自扬州、杭州、金陵，各个都身怀绝技。 “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去忙你该忙的。”柳扶桑对李卿棠道：“开业那一日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自是信柳姐姐的。”李卿棠把殷漩叫了过来：“姐姐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殷掌柜，她会帮你找到需要的一切。” 殷漩看到柳扶桑后眼睛亮的跟小星星似的，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做朋友。 三日后，瑶池月地正式开业，一大早周围就围满了围观群众，不光是普通百姓，还有很多达官小姐都早早在附近的商铺中定了位置。 不为别的，就单纯想看看皇后和贵妃的风采。 随着阵阵乐声，缥缈的烟气不知从哪里冒出，随着氤氲的烟雾，一群身着华美衣裙的窈窕身影浮现。 若隐若现的曼妙舞姿配合着悦耳的音乐，还有光影的变换，以及随着烟雾飘散开的香味和纷纷落下的花瓣，真的让人有一种置若仙境的感觉。 尤其最后舞者们竟然都飞了起来，稳稳落在了两侧的高台之上，众人一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爆发了剧烈的掌声。 殷漩走出来主持大局。 “请皇后娘娘与晟亲王妃为瑶池月地和功德碑揭幕！” 皇后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她只是和李卿棠一起站在二楼的窗边，分别拉下手边的红绸，然后盖在功德碑和匾额上的红布就被联动的机关拽开，露出真面目。 乐曲再次响起，同时还有满天的花雨。 皇后和华贵妃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还是被惊了一下。 “棠儿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还有那刚刚聚在那些舞姬身上的光都是怎么弄出来的？”华贵妃好奇追问。 李卿棠笑着道：“就是一些戏法招数，用丝线连着，那光是用铜镜互相照着弄出来的，具体的我也不懂，一会咱们要看的表演上也有这些机关，娘娘若是感兴趣可以把那机关师傅唤来问问。” “这表演听着很有意思，姐姐，咱们瞧瞧去吧。”华贵妃说着就拉着皇后过去了。 郑皇后和华贵妃看似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冤家，但实际上却没到那种程度。 后宫漫长寂寞，总是新人换旧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到底是有了些革命感情，或者说华贵妃虽然恃宠而骄，但她有这个资本，凡事也有度，还够简单，什么事都放在明面上，倒是比很多妃嫔好相处的多。 而且郑皇后从内心是有些羡慕华贵妃的，倒不只是因为皇帝的宠爱，更多的是她在这种环境里依然可以活的这么肆意妄为，有母家给她撑腰。 而她就好像是郑家的提线木偶，郑国公要她把苏槐潇放在自己的名下，她便得把苏槐潇认作儿子，可她死了的儿子却没有人关心，她父亲对苏槐潇的关心和在意甚至超过了对她亲生女儿。 李卿棠带着郑皇后和华贵妃在瑶池月地里游玩，百姓们进不去便都围在了那功德碑下。 “德亲王捐了七万两银子呢！” “荣郡王府还捐了五万两银子呢。” “康郡王府的悠然县主也捐了五万两银子。” “我看这些郡王府少的也捐了三万两，这瑄王怎么才捐一万两啊。” “是啊，这有点太少了吧。” “悠然县主一个女子都捐了五万两，一个皇子才捐一万两么？” 听到众人的议论，人群中看热闹的属于苏槐潇一派的人听不下去了，但他也不能直说，说那些王爷们花钱是为了避免和亲。 他想了想：“瑄王殿下一向清廉，这一万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这晟亲王可是所有王爷中最有钱的，他连一万两银子都没捐呢。” “人家晟亲王妃都许诺了，这瑶池月地一个月的收入都捐去赈灾呢。” “就是，晟亲王府的粮铺从灾情开始就一直在卖平价粮，一斗粮比别家铺子便宜二十文呢，这一天是多少银子啊。” “可不是么，那晟亲王病弱，为了筹集赈灾款日日操劳都病吐血了，那晟亲王妃天仙似的人，都不惜抛头露面，你说的好听，也没见瑄王府的粮铺降价啊。” “就是，有本事先把粮食的价格降下来，咱们京城的百姓都快吃不起粮了，更别提那南方的百姓了。” 眼看着这句话引起了众怒，那男人灰溜溜地缩进人群，不敢再说话。 各个王府的夫人和小姐来这之前都有些忐忑，生怕李卿棠又挖什么坑来等她们，但没想到真的是邀请她们来玩的。 从别开生面的开业表演就看出这里的非凡了，一进来真有种人仿佛在天宫里的感觉，来往的丫鬟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那裙子的款式也是别致，一举一动也都十分的优雅，真的就像是天宫中的小仙婢。 而且这瑶池真的有池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池子，什么牛乳池、玫瑰池... 不仅可以享受按摩，沐浴后还有专门化妆盘发的丫鬟。 当然大家最感兴趣的还是李卿棠说的会在这里售卖的那些漂亮的裙子。 可是转了一圈后大家都没看到。 李卿棠笑着道：“别急，我们先去看场表演。” 李卿棠陪着皇后和华贵妃坐在二楼视野最好的雅间内，其他诸位可以选择在雅间也可以在大堂，每个座椅都很大，有点像是贵妃榻，上面还有柔软的坐垫，坐着十分舒适。 第338章 裕和 座位旁的小桌子上放着各色糕点、果蔬和茶酒。 李卿棠道：“这里所有人的侍从和表演者都是女子，诸位在此尽可随意。” 是了，她们从进来时就发现这一路上一个男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全都是打扮的十分精致的小仙娥。 这雅间里的椅子更舒服些，可以坐着也可以直接躺下，桌上摆满了各色吃食，李卿棠让丫鬟们都退下，雅间内只剩下她们三人，李卿棠指着墙上一根绸子道：“拉一下这个门外的铃铛就会响，丫鬟就会来询问，若是不想让人进来，便可以直接从这门上的小洞里把东西接过来，这整个屋子是完全私密的。” “当然，若是不习惯也可以让丫鬟进来伺候。”李卿棠道。 “有点意思。”华贵妃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品了口茶。 郑皇后见到华贵妃这个模样，叹了口气，依然端坐着。 李卿棠拿出一个精致的册子：“这上面还有菜单，有想吃的可以摇铃。” 华贵妃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看着都很让人好奇，但她现在并不饿，皇后看了一眼也没有点。 见所有人都入座安静了，大堂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吓的不少小姐惊呼了一下，但很快舞台上就亮了起来。 故事就是说书先生们常说的那种爱情故事，只是这次在说的基础上加上了表演，这戏可是排了很久。 不过效果也着实不错，连皇后娘娘都看了进去。 “那书生是女子扮演的么？”郑皇后问。 “是的。”李卿棠道：“瑶池月地里全是女子，没有男子。” “这扮演的倒是很像。” “这可是特意寻得身量高，五官立体的女子，排练了好久呢。”李卿棠解释。 因为是两个女子扮演，所以什么搂抱、亲额头之类的戏份都毫不避讳，不少小姐们看的都有些脸红。 一场看完各个都意犹未尽。 这时舞台变得更亮了，悠扬的乐声响起，一名女子穿着一身粉蓝色相交华美异常的裙子缓缓走到舞台上，转了一圈后走到角落里停下，随后一名跟着一名，穿着各色华丽裙子和头饰的女子来到舞台上。 最后柳扶桑穿着一条黄粉色裙子来到舞台中央：“这是瑶池月地第一批面世的十款裙子，感兴趣的诸位客人一会可以前往隔壁的瑶月楼挑选。” 华贵妃看着那台上的裙子，心动了。 李卿棠也看出来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瑶月楼提供定制服务，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制作，两位娘娘若是喜欢，棠儿可以陪你们去。” “走，去瞧瞧。” 瑶池月地有客房，是十二个时辰都营业的，但今日诸位贵客显然是无法留宿的。 众人离开的时候都有些依依不舍，这里也包含了华贵妃，皇后虽然看起来神色如常，但以往她参加这种事肯定早早就会回宫，断不会等着华贵妃同她一起回去。 第二日一早，得到邀请帖的贵女们便络绎不绝地来到瑶池月地，不过三日，瑶池月地的名号便传遍了京城，可以说一票难求。 没有邀请帖，门票便是十八两银子可以待六个时辰，十二个时辰的则是三十两银子，进去后所有公共设施都可以使用，戏也可以免费看，各种游戏、篝火晚会和免费的基础茶饮与餐食，但如果要额外的服务和酒水就得额外掏银子。 这门票价格虽然高，但李卿棠不坑穷人，这点银子对于那些世家小姐来说不算什么，那些男子去花楼一晚可以一掷千金，女子自然也可以，而且有时候女人花起钱来更加厉害。 为了保证瑶池月地的服务质量和环境，接待的人数是有限制的，比如那戏院里在不加椅子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坐下六十个人，所以这上限就按六十来算，人满后便不再接待，只能等有人出去再放人进来。 为此瑶池月地对面的铺子也被李卿棠给盘了下来，里面隔成了一个个小雅间，里面出售一些点心和饮子。 本来这条街不是商业街，所以来往的人并不多，但如今因为这瑶池月地，来往的人一下多了起来，小商贩也多了起来，有些百姓也因为好奇而经常路过，还有的则是专门来看那功德碑的。 因为这功德碑上的人名是不断往上加的，只要达到一定金额就会被刻在上面。 所以经常有好事的百姓来看有没有新添上的，而百姓每次看到别的王府都捐了好几万两而苏槐潇只捐了一万两，便会说上几句。 各个王府本来因为拿出了大笔银子而心疼，但如今却得到了不少宽慰，至少得到了百姓和陛下的夸赞，也算积德行善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苏槐潇的耳朵里，在灵法寺的他气的直接捏断了要上的香。 余晁劝慰：“殿下莫要为这些小事烦忧，眼下还是要把目光放在瑞王身上。” 苏槐潇重新点燃了三支香插入了香炉中。 另一边宫中，苏槐沐把挑选出的和亲人选递了上去。 “栖霞县主？”建兴帝看着这个名字有点印象，还是那种不太好的印象。 “这是鹂妃娘娘在名单里选中的，儿臣探听了恭谨郡王的意思，确实是有让栖霞去和亲，将功补过的意思。” 建兴帝眼下对这点小事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那就赐栖霞县主为裕和公主，不日前往北辽和亲吧，这件事朕会交给礼部和鸿胪寺办，沐儿你身子不好就多休息休息，督察院那边还需要你。” “多谢父皇体恤。” “沐儿，你对郑国公府的事怎么看？” “郑国公府牵连事大，看父皇是想怎么处理，如果只是想敲打郑国公府那很简单，如果是想把郑国公府彻底拔除，那就需要从长计议。”苏槐沐道。 “那沐儿你怎么想的。”建兴帝看着苏槐沐像是询问又像是试探：“你想要郑国公府怎样？ 苏槐沐做出思考的模样，片刻后看向建兴帝。 第339章 加急 苏槐沐道：“于天下、于百姓、于公理大义而言自然是要把郑家这毒瘤彻底拔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苏槐沐说完话音又一转：“但于私而言，郑家是皇后娘娘是二哥的支柱，若是郑家倒下，那二哥便断了一臂，而且郑家这些所作所为也定会对二哥产生负面影响，毁他的声誉。” “这些年皇后和二哥对儿臣不错，郑家出事他们必会被牵累，儿臣总是有些不忍。”苏槐沐有些纠结地看向建兴帝：“可那些被郑家拐来的女子又何其无辜，有多少幸福的家庭因为郑家而支离破碎，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 建兴帝拍了拍苏槐沐的肩膀：“沐儿你太仁善了，你可知当初散播你与棠儿的谣言就是你二哥做的？” 苏槐沐做出惊讶的表情，随后立即否认：“不可能，二哥没理由这么对我的。” 建兴帝叹气：“你啊就是被你母妃养的太单纯了。” 苏槐沐摇头：“儿臣不单纯，儿臣有私心的，儿臣想要父皇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保护儿臣与母妃，所以儿臣想要大哥和二哥势均力敌，这样他们就都威胁不到父皇，儿臣还想要百姓呢个安居乐业，这样父皇便不用整日忧心可以多陪陪儿臣和母妃，儿臣还想与棠儿有个孩子，可惜儿臣的身子实在不争气，这个愿望怕是难以实现了。” “所以儿臣又有别的私心，儿臣想在活着的时候给棠儿留下足够的倚靠。” 听着苏槐沐这些话，建兴帝心又偏了一分，这么些儿子里只有老三心里是装着他的。 “沐儿你说的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郑家必须要斩草除根，不能留下后患。”建兴帝道：“沐儿，上位者心不能软，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金甲卫供你调遣。” “是。” 两人话音刚落，富平急匆匆地赶来：“陛下江南道巡抚八百里加急。” 建兴帝接过信，眼睛一黑差点晕倒，好在苏槐沐急忙扶住：“父皇您没事吧？” 建兴帝把信塞到了苏槐沐的手里：“快..快...”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苏槐沐握着信看向富平：“去宣太医。” 富平正要走，苏槐沐又道：“别说是父皇，就说是我晕倒了，找个法子让太后过来。” 富平点头：“是。” 太医来诊治后，苏槐沐看了手中的急奏，灾民暴乱了。 苏槐沐在看到这个消息后心底也是一惊，灾民暴乱？ 瑞王不是已经去赈灾了么，就算那苏槐潜的能力不行，但身边还跟着有能力的人，还有充足的银子和粮食，怎么会发生暴乱？ 苏槐潜还没蠢到会在这个时候做贪污赈灾银、欺压百姓的那种蠢事，就算苏槐潜蠢，但姜尚书派去的人也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之前是派人去打探过的，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没道理会突然发生暴动。 蹊跷，蹊跷的紧。 难道是苏槐潇搞的鬼，他不想让瑞王赈灾顺利，所以才会阻止他筹集善款，眼下是觉得无力阻止，所以打算要剑走偏锋了么？ 可是这也不太对，根据他的调查，苏槐潇除了明面上那些府兵和护卫私下并没有什么武力，难道是郑家给的？ 可事情闹的这么大，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的确是会给苏槐潜赈灾造成麻烦，但能给苏槐潜造成麻烦有很多种方法，苏槐潇不该选这种最危险、最吃力不讨好的方法。 因为建兴帝一旦怀疑，肯定第一个就怀疑到苏槐潇的头上，同时这件事很容易脱离控制，那后果可就严重了，甚至有可能颠覆王朝的统治。 这就得不偿失了。 镇压暴乱和百姓起义可不是区区几个死士就可以的，必须得有军队，三个皇子中目前看着唯一在军中没有势力的就是苏槐潇。 苏槐沐眉头紧锁，这时太后也赶了过来。 苏槐沐只让富平去秘密找了太医，然后让人把太后传来，此事不宜惊动太多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皇帝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苏槐沐扶着太后坐下：“父皇是收到了江南道巡抚八百里急报后，急火攻心，您不要太过担忧，眼下还需要您主持大局。” 王太后能辅佐建兴帝坐上皇位，是个有本事的，在看到那急报后，自然也知道此事不能声张。 “沐儿你怎么看？” “当务之急还是父皇的身子最重要，北辽使臣还在京中，万不能被他们知晓，但这事也不能拖，还有我大哥，他可万万不能出事。”苏槐沐道：“眼下还是搞清楚情况最重要，父皇许孙儿可以随意调遣金甲卫，但此时金甲卫不宜太多离京，所以孙儿打算现在就派出几个机灵的去探情报，然后让各道、各府、各州都戒严，抽调附近兵力先控制住整体情况，需要个文臣先去安抚，若是不行再武力镇压。” “只是这些人选得等父皇醒来后决定，眼下还是先封锁父皇病到的消息，然后派金甲卫让各州府戒严，防止暴乱扩大。” 王太后听后点头：“这件事沐儿你处理的甚好，但眼下你先不能出宫，得先留在宫中伪装。” 苏槐沐面露难色：“可棠儿若是知道了会担心的。” “你放心，哀家会让人去通知棠儿。” 当李卿棠收到苏槐沐在宫中晕倒的消息后，吓的手里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他白日出门时还好好的。” “晟亲王妃不要担心，御医都在诊治，王爷绝对不会有事，您且安心。” 李卿棠点头：“我能进宫瞧瞧么？” “当然可以。” 李卿棠二话不说直接乘马车跟着来通禀的公公一起进了宫。 所有人都知道晟亲王又病重了，晟亲王妃连夜赶往宫中，还惊动了太后娘娘，御医都被陛下直接扣在了御书房的侧殿中。 李卿棠还没进到屋子就听到了华贵妃的哭声，虽然她知道苏槐沐是装病，但还是紧张，紧张的过门槛的时候都差点摔倒。 第340章 平南 进去后李卿棠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苏槐沐好端端地坐在一旁。 她有些茫然，太后对她招了招手，李卿棠走过去：“好孩子别担心，沐儿没事，是皇帝晕倒了，为了稳固朝纲所以谎称是沐儿晕倒，还需你和贵妃演一演。” 李卿棠明白了。 这一晚御书房灯火辉煌，太后先一步离去，皇帝陪着华贵妃待到深夜后才返回未央宫，晟亲王妃留在御书房照料。 苏槐沐穿着建兴帝的衣裳坐着轿辇回到未央宫，不看脸，光看身量倒是和建兴帝差不多，为了装的更像，苏槐沐多穿了几身衣裳，这样会显得壮一些。 反正也没有人敢直视建兴帝的脸，还有富平和华贵妃在身边，所以很是顺利。 ‘建兴帝’离开了，那李卿棠和木祥就得留在这照顾‘苏槐沐’。 其实也不用她做什么，太医施了针，熬了药，接下来就是等建兴帝醒过来。 但李卿棠觉得这是个替苏槐沐表现的好机会，于是便帮建兴帝擦擦汗、喂药。 在喂第三碗药的时候，建兴帝手指动了动，李卿棠连忙唤来太医，太医又加了两根银针后建兴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建兴帝睁开眼睛后觉得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白雾似的。 “父皇，父皇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李卿棠见建兴帝半天没反应，轻轻唤道。 建兴帝缓了好一会才能看到李卿棠模糊的身影：“你怎么在这？” “父皇，你昨个突然晕倒吓坏了王爷，王爷和太后怕北辽时辰和有心人知道您晕倒，所以谎称是王爷晕倒，让儿媳来侍疾。”李卿棠把昨个的事快速解释了一下：“昨个夜里王爷万不得已伪装了一下父皇，和贵妃娘娘回了未央宫，富平在那边帮忙遮掩。” 建兴帝听后微微松了口气：“这件事沐儿做的很好。” “儿媳这就让人去通知太后和王爷。”李卿棠道。 建兴帝没阻拦，李卿棠和太医都离开内室后，建兴帝喊道：“苏一。” 建兴帝让苏一把昨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和李卿棠的没有出入，只是苏一还说了苏槐沐对那封急报的处理。 建兴帝听后微微点头：“退下吧。” 苏一便又消失不见，没多久华贵妃就和‘建兴帝’一起来看‘苏槐沐’。 “父皇，您昨晚可吓坏儿臣了，但您放心除了皇祖母和我们几人，没人知晓，昨晚儿臣已经派金甲卫去勘察和戒严了。” 建兴帝点头：“你做的很好。” “幸好父皇您没事。”苏槐沐长舒一口气。 可建兴帝的身体若要恢复正常行走，至少得半个月，但后日就是朝会，若是建兴帝不露面那真是不好隐瞒了，而且这次朝会还必须要开。 所以只有下猛药，先把这一关渡过去，再找个理由推迟朝会。 当下之急还是赈灾的事该怎么处理。 “得派信的过之人，带兵去平叛，越快越好。”苏槐沐建议道：“儿臣还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挑唆的，政令早就下发，大哥去赈灾的消息也都传了下去，百姓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然哗变，肯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建兴帝认同了苏槐沐的话：“这几日沐儿你还得在宫中留下，眼下正是最后的关头，不能让北辽人发现端倪。” 苏槐沐点头：“只要父皇需要，儿臣怎么都可以。” 苏琉月被从黄觉寺接回了家中，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恭谨郡王说告李卿棠的状，恭谨郡王看着这个被娇惯的无法无天的女儿，压下眼中的不喜，毕竟如今她还有些用。 恭谨郡王说了些安抚的话，苏琉月喜滋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见到苏琉雪后还冷哼了一声。 苏琉雪看着苏琉月只是浅笑，秋后的蚂蚱，就让她再蹦几日，等她和亲，那她就是恭谨郡王府的县主了。 为了不让人怀疑，这几日李卿棠也都留在宫中，因为‘苏槐沐’的病情反复，建兴帝这两日也都在御书房边照顾边办公，中途也见了几个心腹大臣。 目前南方灾民暴动的事还没传出来，而在北辽人带着和亲公主离开前，这事还得秘密进行。 建兴帝、苏槐沐和那几个心腹大臣商量了一下，也没商讨出该让谁领兵，如今在京城的将领不多，很多都是被建兴帝忌惮的有偏向和根基的，而且该派哪里的兵也是个问题，一番商议后也是僵持不下。 午膳时李卿棠亲手做了几个菜，建兴帝看着李卿棠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棠儿的兄长是昭武校尉吧。” 李卿棠点头：“嗯，之前在边境打了几场胜仗被封了昭武校尉。” “朕记得你兄长的年岁好像不大，小小年纪就能凭自己的努力来到这个高度，不容易。”建兴帝话音落下后看向苏槐沐：“沐儿，你觉得派棠儿的兄长领兵平乱如何？” “这..”苏槐沐有些犹豫：“和风兄才是个五品校尉、年纪又轻，怕是压不住那些地方的督军。” “那就封他为正四品平南将军，持尚方宝剑，从四大营带八千兵马平乱。”建兴帝也知道这事拖不得，不仅这事拖不得，还有很多事都拖不得。 “父皇，从四大营一下派出八千人太过明显，北辽人一定会有所察觉，儿臣觉得可以各大营中抽调一千人，然后从沿路州府抽调军队，技能节省时间，还能节省一些粮草，不过这就需要有人提前去布置安排。” 苏槐沐道：“还有平西郡王世子不是还在京中么，可以让平西郡王和镇守骠骑将军分派五千兵马，这样可以三路夹击快速平息暴乱，还能减少路途损耗。” 建兴帝点头：“给平西郡王和骠骑将军送八百里加急军报。” “父皇，眼下大哥恐怕不适宜再在前线赈灾了，若真有不怀好意之人在暗中操纵，那大哥恐怕会有危险，还是把人先召回吧，可以随军另派大臣赈灾。” “沐儿有推荐的人选么？” 第341章 永平 “儿臣觉得小顾大人可以担此重任，首先他是户部官员，其次他年纪小体力好，可以跟上行军速度，才思敏捷在顾大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十分敏锐，或许可以助我们找到真相，这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苏槐沐说出自己的观点。 建兴帝对此没有意见，主要是这顾家是纯臣，，顾子骞在翰林院任满三年后刚调去了户部，在户部倒是没有根基，所以他对此是放心的。 “朕对你这个人选倒是有些意外。”建兴帝看向苏槐沐：“朕之前听闻你似乎并不喜欢顾子骞。” 苏槐沐看了一眼李卿棠，摸了摸鼻子：“顾大人年纪轻轻，学富五车，一表人才，儿臣怎么会不喜欢呢。” 建兴帝笑了一下，看向李卿棠：“棠儿你觉得那顾子骞如何？” 李卿棠仔细思索了一下：“是个正直的君子。” 苏槐沐听到这话，表情立马就有些不开心，但建兴帝心情却不错，这证明推荐这顾子骞的确没有苏槐沐的私心：“既然你们都觉得这顾子骞不错，那就派他为钦差大人，随平南将军一起去赈灾平乱吧。” 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所以圣旨也是秘密下发的，北安侯府中除了李和风和慕舒云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李固如今完全瘫痪在床，口不能言，翠莺负责照顾，开始翠莺还会尽心尽力，后来发现这李固是真的好不了，只有眼睛和几根手指能动，便都交给了下人处理，整日就是吃喝玩乐，想方设法地勾引李和风。 可李和风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在得到了秘密圣旨后李和风就说休假时间已经到了，必须得回边关，于是简单收拾了行囊便出发。 京郊四大营以安排人员押送赈灾粮和护送和亲公主以及轮岗的原因，调离部分士兵。 其中一部分跟着顾子骞以押送赈灾粮草和银钱的名义离开，一部分以为了和亲公主开路而先行离开，实则是跟着李和风离开。 最终两人一前一后最终在山常县外汇合。 而在建兴帝病倒的第二日，永平郡主进宫去见老太妃，永平郡主是德亲王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孩子，而德亲王是先帝的弟弟，建兴帝最小的叔叔，母妃是先帝最受宠的妃嫔，如今成了太妃。 永平郡主还拜见了太后和皇后。 李卿棠去未央宫换衣裳的时候还见到了这永平郡主，距离隔得远，也不顺路，李卿棠都没打算和这永平郡主的搭话，但永平郡主却主动靠了过来。 “永平见过晟亲王妃。” “郡主多礼了。”李卿棠虚扶了一把永平郡主。 永平郡主有心疾，自小体弱多病，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养，很多时候都快要人忘记京中还有这么一位郡主。 李卿棠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永平郡主，皮肤很白，不是她这种天然的白，而是类似于长期不见阳光而有些病态的白。她身上穿着的是瑶月楼第一批对外发售的裙子，她这件就是当时柳扶桑身上展示的那件，最后是拍出三千八百两的价格，是卖的最贵的一条。 看来这德亲王府的确很有钱，德亲王也的确很宠这个唯一的孩子。 在李卿棠打量永平郡主的时候，永平郡主也在打量李卿棠，怪不得能迷住苏槐潇，还让苏槐沐对其死心塌地，的确是有点姿色。 “王妃是来陪贵妃娘娘解闷的么？”永平郡主好似全不知情地问道。 李卿棠露出担忧而疲惫的表情：“不是，是王爷旧疾复发突然晕倒，太医施了针，不能搬动，所以我便进宫来照顾王爷。” “原来如此。”永平郡主露出歉意的表情：“王爷没事吧？” “都是老毛病了。”李卿棠说着便红了眼睛：“这次发病把父皇也给吓到了，大师说王爷的命灯摇摇欲坠，上次是用冲喜帮他稳固了下来，这次发病好在是在父皇身边，父皇的龙气倒是保住了性命，只是不知道下次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卿棠说完拉住了永平郡主的手：“好姐姐，我是看到你觉得你面善，也听闻你和王爷一样都自小身子不好才多说了几句，这话你可别告诉别人。” “王妃放心，我不是那种多话的人，我自小体弱朋友不多，也没处说这些的。”永安郡主安慰道。 李卿棠点着头：“我也是，我在这京城中除了灵儿姐姐也没几个朋友，我瞧郡主面善，以后可要常来王府找我玩。” “能与王妃交朋友，我感到十分荣幸，王妃也可以多去王府找我，在王妃那瑶池月地里玩也是极好的，去过一次后便日日都想去呢。” “那等王爷病好了，我请郡主去瑶池月地好好玩一玩。” “那就多谢王妃了。” 一番寒暄后，两人离开，李卿棠往未央宫去，永平郡主往宫外走。 “你刚刚是和苏琉菁在说话？”华贵妃问道。 李卿棠反应了一下苏琉菁是谁，想起来那是永平郡主的名字：“嗯，刚好碰上了便聊了两句。” “母妃，您了解这位永平郡主么？”李卿棠突然问道。 华贵妃摇了摇头：“不怎么熟，只偶尔见过几次。” 李卿棠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建兴帝用了猛药可以勉强起来行走，参加了早朝，正式宣布封栖霞县主为裕和公主，礼部也宣了嫁妆单，北辽使臣对此倒是没有异议。 他们会带着这个单子先回北辽，若是北辽王同意，那便订下婚期，然后由乾国的人把和亲公主护送到边境，之后北辽的人会把人接回去。 再就是根据救灾的事又商议了不少，当然也有人继续提出立储的事，不过这次不是瑄王党也不是瑞王党，因为此时瑄王在避风头，瑞王在外赈灾。 此时提出立储的大部分都是纯臣，是真的觉得需要立储来稳定朝纲，眼下乾国正是多事之秋，太子不立终是不让人安稳。 尤其他们今日看到建兴帝那模样，虽然没有什么传言，但看起来怕是身体不太好啊。 没有皇储这江山可怎么立得住啊。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是苏槐沐指使的。 第342章 伪装 如今瑞王和瑄王都不在京中，陪伴着建兴帝的只有苏槐沐，此时建兴帝的身体还不好，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么？ 时至今日，苏槐沐所做的一切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自保，他必须要登上那个位置，而且是名正言顺地登上去。 朝会结束后，建兴帝就立马回到了御书房，吐出一口污血后又虚弱地躺了下去。 太医脸色不好，这次必须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算有苏槐沐这个壳子顶着，但也顶不了太久，不然众人一定会怀疑。 因为这些太医。 苏槐沐病也不是的第一次了，没必要那么多太医一直被扣在这，若是一直病重，而建兴帝又一直不见人，别说前朝的大臣，便是后宫的嫔妃都会察觉出不对。 晚上苏槐沐又伪装建兴帝回了未央宫，李卿棠留在这照料。 趁着李卿棠小憩的时候，苏一来禀，说瑄王在灵法寺见过郑国公府的人，还派出了人去南方，不想让苏槐潜赈灾顺利，这事可能就是瑄王搞出来的。 建兴帝听后差点又喷出一口血，怎么就到了兄弟阋墙的地步，那些无伤根本的小打小闹他都可以视而不见，毕竟这也是一种锻炼的手段，但这可是会动摇国之根本！ 这老二实在是糊涂！ 有些事不得不做了，而且必须做的又快又狠，这个郑家必须得除掉了，得让老二长点教训，顺便用这个机会断掉她的翅膀，省的威胁他的位置。 建兴帝当晚就让金甲卫秘密监视起了郑国公府，第二日一早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苏槐沐：“为了家国大业，为了黎民百姓，这郑家必须要斩草除根。”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竭尽全力。”苏槐沐说完后又面露难色：“但眼下儿臣也不好出面，而且为了二哥，最好还是由外人来揭开郑家的面目。” “你有什么人选么？” “京中不怕郑家还和郑家有仇的不多，镇国公府算是一个，儿臣觉得可以利用华星火做那把刀，这样以后郑国公府的旧部就算想报仇也是冲着华家去，不会因此嫉恨咱们，二哥也不会因此和父皇离心。” 建兴帝看苏槐沐的表情有些微妙：“那华家可是你的外祖家。” “但儿臣姓苏，儿臣知道自己能活到今日多是父皇的疼惜，父皇心里是有一杆秤的，华家为父皇做事，父皇自然不会亏待，只要有父皇的庇佑那华家便是安稳的。” 建兴帝看着苏槐沐澄澈的眸子：“沐儿，你想没想过继承大统。” 苏槐沐立马露出惶恐、担忧和抗拒的模样：“儿臣从未想过，就儿臣这个身体便是登上皇位那也做不了几日，何况儿臣没有子嗣，不从宗室里继嗣就得传位给兄弟，何苦折腾这一遭。” “可眼下看来你大哥和二哥都不是能担起大任的。” 苏槐沐知道建兴帝这还是在试探：“就算大哥、二哥都不成，还有四弟呢，有您的悉心教导儿臣相信四弟长大后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你当真一点没想过？”建兴帝问。 苏槐沐笑了一下：“小时候是想过的，大家都说只有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才能做太子，我就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啊，但后来我知道做太子不光要父皇的宠爱，还要有一个强劲体魄和一颗爱民如子的心。” “这些儿臣都没有，儿臣的心里只装的下父皇、母妃、祖母，如今多了一个棠儿。”苏槐沐蹲在建兴帝的床前握住他的手：“父皇，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儿臣和母妃还有棠儿都需要您的庇护。” 在小间里熬药的李卿棠也隐隐听到了屋内的对话，心底感叹，跟华贵妃比起来，这苏槐沐的演技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反正是没有那个自信在建兴帝面前能演的这么真情实感、天衣无缝。 苏槐沐太了解建兴帝了，他知道建兴帝想听到什么答案，也知道他该说出什么答案才能让建兴帝放心。 最终建兴帝把铲除郑家这件事也交给了苏槐沐，当下苏槐沐就开始运作。 或者说他早就开始运作了，只是在等着这个时机而已。 李卿妍给郑世雄找女子凌.虐，这极大程度上满足了郑世雄的变态心理，本来青楼女子便可以满足，后来去买丫鬟，再后来郑世雄对这些都激不起兴趣。 他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并找到了施虐的快gan，不管是青楼女子还是买回来的丫鬟，都是他的所有物，一开始就知道她们的命运，所以玩到后面就无趣了。 所以郑世雄开始对普通女子下手，喜欢看她们疯狂挣扎的模样，这会刺激他短暂的重振雄风。 可他是个变态，那么短暂的一会自然是无法满足，于是他找了很多身强力壮的男子，看着他们欺辱，然后得到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高.chao。 本来郑国公已经停下了那生意只是还留着那现有的女子，把她们一个个都变成了贱籍成为青楼女子，准备从地下转到地上青楼，交给了郑国公夫人娘家的远房兄弟打理。 但郑世雄在发觉了这个快乐后，便联系了那些人帮他继续找女人，比起之前是在其他州府直接拐走落单的女子，眼下是郑世雄看好谁，那群人就帮郑世雄把谁给绑走。 所以最近京兆府接了不少报案，说家中女子走失的。 因为都是普通百姓，这点小事是不必上报到监察院的，但是乔思源有一日去京兆府拿文书的时候，遇到了一起，他便多问了几句，在了解后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于是便记在了文册中上报给了苏槐沐。 这些女子有的成亲了，有的没成亲，但年纪都在15-18岁，没有生育过，皮肤都很白，眼尾都有一颗美人痣。 苏槐沐在看到这些特征后一下就想起了李卿棠。 因为李卿棠的右眼眼尾就有一颗。 当时他的直觉就是，这是一个对李卿棠爱而不得的人，所以才会专找这样的女子作为替代品。 第343章 抓人 不过苏槐沐也没有那么绝对，只不过因为他对李卿棠的在乎，所以才产生了这种想法，但他还命人着重探查了一下那几个人，这里面就包含了郑世雄。 虽然知道郑世雄现在已经无法人道，但他还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果不其然在金甲卫的调查下，果然发现了端倪，这直接省了苏槐沐的很多麻烦。 他直接叫来了苏耳，让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实施。 郑世雄坐在外城最繁华街道的茶楼二楼，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的人群，最终目光放在了一个女子身上。 “调查清楚了么？” “调查清楚了，那女子姓姜是苏州人陪相公进京投亲，但亲戚已经搬走了，相公还是个病秧子，她便打零工养活那他那丈夫。” 郑世雄搓着手里的扳指，看着那姜娘子舔了舔嘴唇，苏州人，还有个病弱的相公，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这次就她了。”郑世雄邪淫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姜娘子，想到马上就可以把这个女子据为己有，他就兴奋的有些颤栗。 这一切都被苏耳看在眼中，他在心底暗骂了一句：人渣。 当夜郑世雄的人就动手了，把姜娘子骗出来又绑起来塞进了马车，然后马车带着人来到一处民宅。 就在郑世雄要对姜娘子下手，在挣扎间，院门被踹开，华星火带着禁卫军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大胆，谁让...”郑世雄守门的狗腿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华星火一脚踢开。 华星火看都没看直接让禁卫军把人按下，从院门到屋里，按照华星火的速度那就是几个眨眼，房门被踹开，郑世雄衣服脱了一半，姜娘子的手被两个壮汉按住。 趁着门被打开郑世雄不耐烦回头的时候，姜娘子瞅准时机一脚踢在了郑世雄的下面，疼的郑世雄顿时就倒地不起。 “救..救命！”姜娘子哭红了眼睛看向华星火：“公子救命！” “郑世雄，你强抢民女，快把这些人都拿下！”华星火一声令下，禁卫军纷纷动手，有些人见事情不对想溜走，但整个院子都被围了起来，跑到院子里也被混在其中的金甲卫给制服，直接被扔进了监察院的大牢。 然后又直接端了郑世雄的老窝，里面找出了好几个之前被绑走的女子，都是伤痕累累，通过她们知道，还死了几个。 因为所有地方早就被控制了起来，所以抓的十分果断和利落没有任何漏网之鱼，用的是混杂着金甲卫的禁军，都是建兴帝和苏槐沐的自己人，所以没有走漏什么风声。 直到所有罪证都摆在了明面上，签字按押后，第二日监察院才上门把这事通知了郑国公府。 郑国公本是约了大理寺卿，他听到传言说大理寺关押了一个罪犯似乎和郑家有关，他对此有些在意，所以便想与大理寺卿聊聊。 可还没出门就直接被堵在了府中。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郑国公看到把整个国公府团团围住的禁军怒道：“这里是郑国公府，岂容你们放肆！” “郑国公，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放心，我们只是在府中搜一下世子的罪证，只要您配合，很快就会结束。” 世子的罪证？ 这句话让郑国公愣了一下：“世子犯了什么罪？” “这个我不清楚，我们只是奉命暂时封锁国公府，查找罪证而已。” “奉谁的命令！” “奉陛下的命令。”这时乔思源拿着圣旨走来：“陛下命监察院全权负责郑国公世子郑世雄劫掠、玷污、虐杀良家女子，及利用郑国公府权势坑害商户吞并家产良田一事。” “陛下命郑国公闭门思过，如何将功补过！” 乔思源看着郑国公，脊梁笔直：“郑国公不接旨么？” 郑国公只能接旨。 然后乔思源就带着金甲卫进了国公府查找郑世雄的罪证。 来到郑世雄的院子便开始把能见到的东西都装箱带走。 李卿妍被吵醒，十分不悦：“雪景，看看是谁一大早就在外面大吵大闹，拖下去打个二十大板！” 李卿妍喊完后却没人回复，她怒冲冲地坐起：“雪景，雪景呢！” 这时一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姨娘，雪景姑娘被人抓走了。” “什么？”李卿妍听后更生气了：“谁敢抓我的丫鬟，是那王瑛娴么？” “不..不是。”那丫鬟整个身子都在打颤：“是..是金甲卫抓走的雪景姑娘。” “金甲卫？”李卿妍愣住了，但说话的语气明显放轻了一些：“他们怎么敢进国公府随便抓人。” “说是世子爷因为劫掠并虐杀良家女子被抓了，所以金甲卫来搜证据。”小丫鬟的话音刚落下，金甲卫就破开了：“把里面的物件都带走。” 李卿妍起身看着穿着盔甲的士兵，想阻拦但到底是没敢：“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东西，是我的嫁妆，你们无权带走。” “这位姨娘放心，只要不是赃款赃物之后会还回来的。”乔思源说完便离开了屋子，带着剩下的人又去其他的地方。 李卿妍看着这些她这段时间好容易从郑家弄来的物件都被一件件拿走，心都在滴血。 金甲卫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禁军把封条贴在了郑家的大门上，十步一岗把整个郑家如铜墙铁壁般围了起来。 王瑛娴临近生产，经过此事的刺激，直接发动，好在稳婆已经在府中。 郑国公夫人来不及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便连忙去看王瑛娴肚子里的孩子。 郑国公在书房内踱来踱去，这事爆发的太突然了什么劫掠、玷污、虐杀良家女子，这个罪名要是成立了，那郑世雄难逃一死，可看现在的模样好像还不止这些，不然怎么会把整个郑国公府都围住？ 难道说他的事也暴露了？还是说瑞王那边出了问题，陛下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 可不对啊，就算瑄王动手了但事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回京城，这么远的距离，怎么会这么快就锁定？ 第344章 认罪 建兴帝在养病，苏槐沐在帮建兴帝处理政务，李卿棠就陪着苏槐沐。 苏槐沐见了华星火和苏耳，把各种事情安排了下去。 “郑国公一定会想办法传信出去，也一定会有人想传消息进去。”苏槐沐对苏耳道：“多派些人藏在附近的街口、房顶一定要抓他们一个现行。” “是。” 等人都离开后李卿棠来到苏槐沐身边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你都忙一天了，歇一歇吧。” “我没事，眼下必须得争分夺秒，一旦被他们反应过来，那事情就会徒增很多麻烦。”苏槐沐道：“还不知道郑家到底养了多少死士可万不能出乱子。” 李卿棠知道这里有人在监视他们，所以有些话她也不敢直说：“郑国公府那么大一个宅子也可能像那郑家在半山山庄那样有通往外面的密道吧。” “放心吧，那日在搜家的时候已经留意了，郑世雄的院子里没有。” “那郑国公的房间不一定没有啊，尤其书房什么的，那山庄的密道不就在书房里么。”李卿棠道：“也可能是什么不显眼的地方，什么柴房、马圈、枯井的，话本子里都那么写着，我觉着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自己心里肯定也会发慌，肯定得给自己留退路。” 苏槐沐笑吟吟地看着李卿棠：“没想到我家娘子这么聪慧，连这都能想到，我会让人主意的。” 苏槐沐处理郑世雄的事没有藏着掖着，反而有点大张旗鼓，那些被拐的女子也都回到了家中，很快华星火就带着诸多苦主去状告郑世雄，还联合了之前被郑世雄坑害了家产的商户。 短短一日郑世雄罄竹难书的罪名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知道是镇国公府的小世子带领着苦主们一起告状，不少之前被郑世雄欺负过的苦主也自发跟了上来。 浩浩荡荡的人群，带着如山铁证，来到了监察院的门口。 在观望着要不要出手施救的大臣们见此情景都不好开口，当然也有不怕死的，郑国公和瑄王的死忠党，进宫求见想给郑国公府求情，但皇帝一律不见。 郑世雄开始还仗着自己的身份吆五喝六，但金甲卫可不吃这一套，几鞭子下去人就老实了，都不用再上什么酷刑，郑世雄就怂了，直接问什么答什么，但就是说这些女子不是他找来的，也不是他杀的，甚至坦白他硬不起来，把所有的锅都甩给了手下。 但那些手下，除了几个死士外都是郑世雄后找来的，都是软骨头，有的还没上刑就一五一十的都招了。 厉害的死士都被郑国公派去了外面，一是找丢失的金银珠宝，二是去刺杀瑞王。 是的瑄王和郑国公本来的计策就是趁着苏槐潜在外，制造意外不死也让他残疾，以断绝苏槐潜登上皇位的机会。 留在京城的死士不多，能被郑世雄调遣的则更是外围小角色，所以对付他们都不用苏槐沐出手，苏耳和乔思源就已经把一切都盘问了清楚。 很快就按照苏槐沐的规划，攀扯上了郑国公。 去寻找金银珠宝的死士，因为得到了情报，所以已经被全数抓捕只是还没押回京城，而那些死士的家属被关押的地方也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只是不知道郑国公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后招。 所以该逼一逼了，还得为建兴帝不上早朝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于是苏槐沐又让金甲卫带人去了郑国公府，这次是直接提人审讯，自然也要提郑国公。 还是乔思源带队，乔思源直接就说：“郑世子已经都招了，承认了所有的指认，不过他说这些都是借您的势，那些帮他行凶的人都是您的人，而那些人说他们都是您的死士。” “胡说八道！”郑国公一口否认。 乔思源继续道：“郑世子还说，那沁阳县的孔县令就是您的人，还说孔县令在沁阳县的所作所为都是受您的指示。” 郑国公听到这气的差点没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哦对了，孔家人虽然都死了，但孔杰明还有一个外室带着孩子跑了，那外室手里有一个账本...”乔思源一边说一边看着郑国公。 郑国公虽然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这些话中的信息实在太大，还是让他有了波动。 “陛下看在皇后娘娘和瑄王殿下的份上，便不让国公爷去监察院牢房那腌臜地方，陛下给您一个坦白的机会。”乔思源道：“微臣就在府中等候，天亮之前国公爷都有机会。” 说罢乔思源便带着人离开。 郑国公差点没站稳，想着要不然直接晕倒算了，但这时乔思源又道：“对了，陛下的意思是，天亮之前郑国公府若是无人坦白，那天亮之时所有人便押入监察院大牢等候发落。” 这话一出，郑国公又站住了，端着一口气回到屋内，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接下来金甲卫会在府中巡视两圈，府内所有人都有戴罪立功的机会，注意只有两次机会。” 郑国公心一沉，郑世雄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不管他说了多少，便是眼下这些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这郑家难道就要折在他的手上了么？ 这让他日后如何面见列祖列宗，可眼下似乎已经没有路了。 郑国公思绪万分，这么大的阵仗，想来京中都该传遍了。 瑄王和沈家不会放任郑家就这么倒下，还有他这么多年培养的心腹和学生，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拖下去就有机会。 很多事情他并没有告诉郑世雄，若只是沁阳县的事，那事里牵扯了很多世家权贵，若是他有罪，那那些世家权贵也跑不了，便是瑞王可也收过从那出来的女子。 孔家都已经死了，那账本也早就被他找到烧了，死士什么的怎么就是他养的呢？也可以是雇佣的，他从不会直接对那群死士下命令，中间都经过了其他人，再说那些死士的家人都在他的手里，他们不敢乱说话。 郑世雄是被抓了现行，但他这里却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不然建兴帝也不会让他自己坦白。 第345章 入狱 郑国公心思百转，外面的金甲卫果然只在府中转了两圈便重新聚在了乔思源身边，没有人限制他们在府中的行动，借着王瑛娴生产的契机，要了药材和太医甚至都被满足。 这让郑国公觉得，陛下似乎并没有那么绝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终于在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人来到一个枯井边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很快黑夜中又有一个人跟了下去。 天亮前，郑国公来找了乔思源，说要面见陛下呈情。 乔思源摇头：“郑国公可以选择自己写下状纸，也可以口述由微臣帮您转达。” “我要见陛下。” “国公爷，您可以同微臣说，也可以同那些被郑世雄坑害的百姓说，现在距天亮也就一个时辰了，从这到皇宫还需要小半个时辰，届时微臣没有出现在陛下面前，那就要对不住国公爷了。”乔思源嘴里叫着‘国公爷’但情绪中却没有任何尊敬之意：“世子妃刚生产，也不知道那产妇和幼儿能不能适应监察院的牢房。” “你！”郑国公被气的身子一颤，郑国公夫人连忙扶住：“老爷，您就写吧。” “提醒您一下，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还有这一摞都是微臣昨晚记下的口供，臣会把这些一同交给陛下。”乔思源这就是在告诉郑国公，别瞎写。 一炷香时间后，乔思源带着东西离开了郑国公府。 郑国公觉得这次或许凶多吉少，得往最坏的打算去：“大件都不要拿了，藏些银票和金子在身上。” “好，好，好。”郑国公夫人连忙去收拾。 李卿妍也知道情况不妙，也把她压箱底的银票藏在了内衣的夹层里，想了想她又去找了郑国公夫人，说帮她一起藏，两个人藏的多一些。 然后又在头发里，鞋里、腰带里藏了很多金叶子。 李卿妍想着，若是郑家真出了事，她有什么法子可以逃掉，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保她一命。 苏槐沐看着郑国公写的陈罪书，冷笑了一声，倒是会推脱。 “都准备齐了么？”苏槐沐看向乔思源。 “都准备好了。” 苏槐沐又看向苏耳：“我二哥那边有动静么？” “瑄王殿下还在灵法寺，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苏耳道：“但灵法寺每日香客太多，无法面面俱到。” 苏槐沐在心里鄙夷，他这二哥躲的倒是快，这是打定主意要明哲保身了，但在面上他还是做出长舒一口气的模样：“那就好，目前看来二哥和郑国公这些事没什么关系，父皇可以放心了。” 苏耳有时候觉得这苏槐沐很聪慧机敏，算无遗漏，有时候又觉得这苏槐沐天真的有些过分。 郑国公要这么多银子，拉拢这么多人，为的是什么，一个国公府哪需要那么多银子。 因着在宫中，所以苏槐沐不方便与他的暗卫联系，只能通过习素，习素会出宫帮李卿棠拿换洗的衣服，还有各家铺子要李卿棠决断的事。 苏槐潇想明哲保身，可他偏不要，不然这郑国公也太亏了一点。 郑国公本以为递上那声泪俱下的陈罪书，建兴帝肯定会见他，到时候还有机会求情，但没想到这最后是交到了苏槐沐的手里。 而在天亮后，在京城早晨最繁华的时候，禁军和金甲卫动手了，直接把郑家众人拿下，押解入大牢。 这一路上很多百姓围观，知道是郑国公府的人后，都纷纷唾骂，还有人拿来菜叶子和鸡蛋丢掷，一家人好生狼狈。 郑家的主子和郑国公的亲信们都被押入监察院的大牢，其他人关押进了大理寺和刑部的大牢。 因为郑家人口众多，而牢房有限，所以除了郑国公被单独关押外，每一个牢房里都十分拥挤。 苏槐沐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把王瑛娴和刚产下的女婴留在了郑国公府，封禁在了院子里。 李卿妍知道后气的要死，她也是个孕妇，她凭什么就要和一群人关在这里！这里又潮又湿还有一股子臭味，不止是身上被丢的臭鸡蛋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臭味。 李卿妍简直要崩溃了，她最近本就害喜害的厉害，进到这里简直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但雪景不在，这里关的是郑国公夫人和郑世雄的妾室们，李卿妍与这些妾室的关系可不好，郑国公夫人也不是个能伺候人的，见到她吐了一地，都纷纷让开，嫌恶地看着她。 郑国公夫人想着她肚子里是自己的孙子，所以还是找了个平日听话的小妾来伺候李卿妍。 刚开始大家还在为这牢狱里的环境而抱怨，但很快就都安静了下来，因为有人带走被审讯了，是郑国公的小厮，很快凄厉的惨叫声就传来，当惨叫声停下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被衙役拖了回来。 本来还有些吵闹的牢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被拉去又拉回，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生怕自己是下一个，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而郑国公府被下狱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一个两个都想进宫见建兴帝，但都被拦下，建兴帝宣布后日早朝取消。 众人没往他处想，只觉得应该是不想听人帮郑国公求情，听说连皇后娘娘都见不到陛下，看来这次郑国公府是凶多吉少了。 苏槐潇对这一切都了解，但他此时只能装聋作哑，本来郑国公就处处卡着他，如今倒下，他虽然少了助力但也没了束缚，人可以再培养，银子可以再赚，这些都是小问题。 本来郑国公为了拿捏他也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他。 金甲卫每两个时辰就会来汇报一次审讯结果，建兴帝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趁着他清醒的时候，苏槐沐就会把情况告诉建兴帝，建兴帝便让苏槐沐全权负责。 建兴帝又养了三日，精神好了一些，郑国公府的人也审的差不多了，从眼下的罪证和从镇国公府搜出的财物，最起码也得是一个满门抄斩，若是建兴帝真的想郑家完蛋，夷个几族也是应该的。 第346章 三族 建兴帝看到郑家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只觉得刚好了些的身体又要被气坏，他挥了挥手：“夷郑家三族。” 苏槐沐应下：“那太后那边和二哥那边？” 建兴帝只觉得头又疼了起来：“你看着处理吧。” “好。” 郑皇后卸掉钗发跪在殿外想给郑家求情，但建兴帝不想也不能见，跪了一日后皇后就晕倒被抬了回去。 建兴帝下令不许皇后离开凤仪宫。 郑国公见所有人都被审过，却独独没有人来找过他，牢中暗无天日，没有任何人和消息，只有连绵的他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而等来的只有乔思源带来的圣旨，郑国公一家罪孽滔天、有负皇恩、夷三族，秋后立斩。 圣旨一出整个狱中哭嚎声遍地，郑国公也一下子懵了，夷三族。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郑国公喊道。 乔思源来到郑国公的牢房门前：“国公爷，陛下给过您机会，是您没有把握住，只是夷三族您应该是知足了。” “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乔思源叹了口气：“带国公爷去审讯间。” 乔思源斟了一壶茶给郑国公倒了一杯：“郑太傅曾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微臣也曾拜读过太傅的大作，是以愿意满足太傅这最后的愿望。” “皇后娘娘为您求情跪了一日晕倒，被禁足于凤仪宫。” 郑国公拿茶杯的手一顿。 乔思源继续道：“郑家拐卖良家女子，逼良为娼，你夫人的家族借您的名头在老家横行霸世，只手遮天，人证物证俱在。” “你派出的死士劫了陛下的赈灾银，死士被抓后招供了这些年你利用他们所作的所有事，光是这些便足够郑家死几个来回。” 郑国公的心一分分凉了下来。 “更别提还有人说你派人去刺杀瑞王殿下。”乔思源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郑国公。 “瑞王死了？”郑国公反问。 “没死，所以郑国公很失望么？” “那就好。”郑国公吹了吹茶：“老夫做过的事可以认，但没做过的事绝不承认。”他知道这件事是万不可承认的，不然那可就不是夷三族的事了。 “所以郑国公是承认了你是孔家的保护伞。”乔思源反问。 “老夫还有当面对证的机会么？” 乔思源又问：“太傅觉得当面对证会有不同的结果？” “可不当面对证，我又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随便找了人来污蔑老夫。” “那一会太傅就在牢中转一圈吧，那些人如今都在牢中，都是从郑府直接带来的下人，还有您的儿子和儿媳们。”乔思源道：“后院的那个枯井也算是物证吧。” 郑国公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 “太傅，事已至此，皇后已经无法救你了，我劝你更不要指望二皇子。”乔思源平静地看向郑国公：“你没教好儿子，也看错了外孙。” “什么意思？” “他早就知道陛下抓了你的死士，知道什么都晚了，所以早早去了灵法寺避祸，这么多日过去了，他连灵法寺的门都没有出过。” “他身上终究没有郑家的血脉，郑世雄也欺压他多年，如今又有了沈家相助，瑞王要是出了什么好歹，那他就是唯一了，有没有郑家都无所谓了。”乔思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郑国公道：“你说，我说的对吧。” 郑国公捏紧了杯子。 “距离秋分还有还有点时日，太傅可以想想如何给郑家留个后。” 乔思源说完这些话便离开，郑国公浑浑噩噩地被带回了牢房中。 宫中李卿棠问苏槐沐：“你了解永平郡主么？”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昨日她又进宫了，还给我点了些点心，想约我去拜佛，还关心了你的身体情况，说她家中很多补药，如果有需要可以让人送进宫来，我觉得她对我有些过于热络了。”李卿棠说起了自己的忧虑。 “会不会只是想巴结你？”苏槐沐问。 李卿棠摇头：“不会，我看的出来，她眼中并没有巴结讨好之意，反而有一种说不上的来的..隐秘的骄傲。” “我对她了解不多，知道她叫苏琉菁，今年该是18了，因为心疾所以常常在京郊的别苑休养，德亲王十分宠爱女儿，便经常在别苑陪着。”苏槐沐道。 “苏琉菁...”李卿棠轻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但是又想不太起来：“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我感觉这永平郡主的身体似乎并没有那么弱。” “嗯？” “我听师傅说过，娘胎里带来的体弱和心疾的，基本上都是心血严重亏损，会让人手脚常年冰凉，比如你的手就很冷，但我之前握过她的手，很热，比我的手都要热。”李卿棠道：“但如果说装病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不是么？” 苏槐沐握住了李卿棠的手：“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父皇这两日身子已经恢复了不少，再过两日咱们就可以回府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都瘦了。” “照顾父皇我一点都不辛苦，我今晚打算给父皇做些药膳，一会我就去未央宫借母妃的小厨房，你想吃什么，我多做些留在那，在炉子上热着，晚上你回去就能吃。” “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两人郎情妾意，苏一听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都转达给了建兴帝。 在太医和李卿棠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建兴帝的身子终于恢复到看起来不错了，每日富平和苏槐沐会扶着建兴帝在屋子里走几圈，等建兴帝能批阅奏折，可以上早朝的时候，李卿棠和苏槐沐终于回了王府。 回到卿棠小筑，李卿棠深吸了一口气：“啊，这就是自由的味道么。” 苏槐沐笑着环抱住李卿棠的腰：“你不喜欢待在宫中？”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李卿棠转头看向苏槐沐：“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不管你在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相信你、支持你，你尽情的去做吧。” 第347章 廖孙 苏槐沐抱住了李卿棠，深深吻了下去：“谢谢你。” “以后莫要说这种话，夫妻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卿棠环抱住苏槐沐，眸子里亮晶晶的，闪的苏槐沐心神荡漾。 他的余光看到了桌上准备做血囊的羊肠，心底升腾起一个愿望，但很快又克制住。 还不到时候。 “今晚事情会很多我便宿在书房。”苏槐沐又在李卿棠眉间亲吻了一下：“你今晚好好休息，多睡一会。” 第二日的早朝，苏槐沐因为‘身体不好’自然是不用上的，苏槐潇还在灵法寺自然也是上不了朝的，三位皇子都不在，朝上又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一时间气氛很微妙。 建兴帝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众人的模样，礼部尚书把和亲的具体事宜都列了出去之前已经呈了上去，苏槐沐调整了一下内容，建兴帝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和亲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建兴帝问赈灾的钱粮筹备的如何，户部说和亲要花去一大笔嫁妆，镇国公那边又要军费，国库的银子实在不多，这粮食价格涨得还快... 总之就是在哭穷。 建兴帝听着脑袋疼，挥了挥手。 接下来又是一些小事，大家其实都想说郑国公的事，但又没人敢先开这个头。 最终还是郑国公的亲信开口为郑国公求情，说郑世子的罪不至于连累整个郑家。 有人开头后，又陆续有人站出来，说夷三族有些太严重了。 建兴帝冷眼看着这些人，看来这郑国公在朝中倒是培养出了不少死心塌地的人啊。 “众爱卿这么为郑建柏求情，莫不是他那些肮脏的生意你们也都参与了？”建兴帝冷冷扫过众人。 众人连忙否认。 “朕知道你们家中的子孙不少都去过。”建兴帝缓缓道，那些心虚的人家都心里一紧，头又低了几分。 建兴帝继续道：“朕相信有许多不懂事的孩子是被蛊惑的，被欺蒙了，是也不是？” 众人这时还哪有不懂的，立马道：“对对对，都是被郑家蛊惑的。” “这郑家真是罪大恶极！误人子弟！” “没错，这种人夷三族都是陛下开恩了。” “郑家所做之事天怒人怨，依臣看夷五族也是使得的。” 看着风向一下子就转了，那些真心想为郑国公求情的人，都面露愤恨，但他们知道没有用了，除非瑄王开口或许还能有所转圜。 这时内阁大学士廖孙站了出来：“臣以为郑国公此举的根本原因在于立储，皇储乃定国之大计，是国之根本，太子一日不立，朝堂内外就会党争不断，所以臣恳请陛下早日立储！” 内阁大学生廖孙如今已六十有三，是真正的纯臣，深得先帝的器重。 在廖孙出声后，又有不少大臣站出来请求建兴帝早日立储。 这次建兴帝一反之前冷峻不喜的态度，知道了，朕会考虑的。 建兴帝这么说完后便甩了下袖子下了朝。 下朝后他就觉得眼前又发黑，连忙唤来御医。 所有人都以为建兴帝会考虑很久，怎么也要等瑞王赈灾回来吧，但没想到不过第二日建兴帝就把内阁大臣和心腹重臣都叫了过来。 “朕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要宣布立太子之事。”建兴帝开门见山。 众人愣了一下，建兴帝说的是‘宣布立太子’而不是‘商量立太子’，所以建兴帝这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会是谁呢？ 是因为郑家这番错事使得瑄王失了圣心，所以要册立在外赈灾的瑞王么？ 又或者陛下突然对郑家发难是因为想除掉这心怀不轨的郑家，就是为了扶持瑄王上位？ 众人想多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觉得建兴帝会让苏槐沐做太子，因为苏槐沐那身子骨随时都可能薨逝，立了和不立的区别并不大。 就在众人思绪万千的时候，建兴帝开口：“朕要立朕第三子晟亲王苏槐沐为太子。” 此言一出，仿佛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大的石头。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建兴帝见众人的表情，知道他们心中都没想过这个答案，那也说明了苏槐沐在朝中的确没有什么根基和势力，至少在这些重臣中没有他的人。 这很好。 “看来诸位大臣都没有疑义，富平来替朕拟旨吧。”建兴帝道。 这时沈相站了出来：“陛下，太子乃国之储君要为陛下分忧，晟亲王虽忠孝两全，但这身体状况恐怕难以担此大任。” “是啊，晟亲王的这身体可无法操劳，这前些日子才刚好，这要是再倒下了可如何是好。” 几个已经依附了两位王爷的大臣，都以晟亲王的身体不好为理由，劝建兴帝三思。 建兴帝开口道：“晟亲王的身体诸位爱卿不必担忧，朕寻到了良方可以治疗晟亲王的病。” 见状众人又找了些理由，晟亲王非嫡、非长，恐怕难以服众。 建兴帝眸光黑沉：“瑄王也只是皇后的养子，若非要立嫡子，那晟亲王也不是不能成为嫡子。” 这话一出，众人都屏住了心神，陛下这是有了废后的打算啊。 看来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立晟亲王为太子了，甚至可以废后。 廖孙其实早就觉得晟亲王从德行和能力，都在瑞王和瑄王之上，监察院建后虽然都在说这晟亲王只是建兴帝树在外的傀儡，但不能否认的事，这段时间三法司审案的效率高了很多，权贵们再也无法以权谋私。 而且这监察院里的人也并没有因为突然膨胀的权利而迷失，三法司也没有刁难过这苏槐沐，这次赈灾与和亲的事也处理的很好，这说明晟亲王不管在办事还是人情上都不错，而那晟亲王妃也不错，那平价粮真是救了不少百姓。 作为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还有镇国公府为后盾，但这么多从未有过以权谋私，更没有结党营私，如果晟亲王这身子可以治好，那确实是一个完美的太子。 是以廖孙第一个站出来：“臣支持陛下的决定。” 第348章 太子 随着廖孙的出列，纯臣和建兴帝的人都纷纷出言赞同，建兴帝直接让富平拟好圣旨，让礼部准备册封仪式。 诸位大臣还没有离开皇宫，富平已经带着圣旨浩浩荡荡地往晟亲王府去。 晟亲王沐，聪明敏博，温恭孝友，不自满假，率由宪章，审其观志，宜承大统，可立为皇太子，宜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随着富平长长的音调落下，苏槐沐携李卿棠跪地接旨。 “儿臣领旨谢恩。” 富平扶着苏槐沐起身，行了个礼：“老奴贺喜太子殿下。” “公公无需多礼，不管是三皇子、瑾王、晟亲王还是太子，我都只是您抱着长大的苏槐沐而已。” 富平听到这话，心里熨帖极了。 而这个消息飞速地传遍了京城。 苏槐潇提笔的手一顿，一团墨便滴在了快抄好的经书上，浓烈又扎眼，直接毁掉了他的心血。 他把纸窝成一团，未干的墨迹沾染在手上，让人心烦意乱。 “水，给我端水来！”苏槐潇吼道。 “是。” 等富平离开后，李卿棠看着苏槐沐：“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父皇会封你做太子？”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苏槐沐调着香道：“宫中这几日是他对我们的考验，比起我那两位哥哥，我更受他的掌控，而且他不是真的要一个可以继位的太子，他只是要一个挡箭牌而已，省的那些大臣天天让他立储。” 但他成为了太子，那事情将怎么发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就不光由建兴帝说的算了。 李卿棠看着苏槐沐：“以后的路会更难是么？” 苏槐沐点头：“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我晓得的。”李卿棠看着苏槐沐：“明日永平郡主约了我去瑶池月地，我会探清楚她到底有没有问题。” “你很在意这个永平郡主？” 李卿棠点头：“是的，我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的感觉，你可以当做是女人的直觉。” 苏槐沐揽住李卿棠：“我会帮你查一查这个德亲王。” 李卿棠点了点头。 按照规矩，太子是要住东宫的，这晟亲王府以后只能做太子别院，如今东宫还没收拾好，册封大典也没举办，所以暂时还是住在王府里。 苏槐沐成为太子后，那瑶池月地或者说北安侯府和慕家的生意直接好到排都排不上。 大家进不去李卿棠和慕家的铺子，退而求其次去了悠然县主的铺子，这短短时日的营收直接翻了数倍。 悠然县主知道这都是因为李卿棠。 因为李卿棠如今她在郡王府的生活好多了，她母妃的病也有了好转，她父亲和薛侧妃虽然看不惯她，却也不敢对她做什么，反而还得巴结着她，想利用她和李卿棠的关系。 但苏悠然可没那么傻。 见她油盐不进，薛侧妃又打起了她婚嫁的主意，想把她嫁给自己的娘家侄子，但苏悠然并不想嫁人，就算嫁人也不会嫁给薛家人，和薛侧妃介绍的任何人。 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拿捏她。 今天李卿棠邀她一起去瑶池月地，所以苏悠然早早就来到门口等候。 当李卿棠到的时候，苏悠然便连忙迎上：“见过太子妃。” “无需多礼，来了很久么？”李卿棠笑着问道。 “没有，我也是刚到。” 这时永平郡主来了：“悠然县主也在啊。”这句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眼中那一丝嫌弃还是被李卿棠抓住了。 “是我邀请悠然的，人多总是热闹些的，郡主不介意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永平郡主笑着道：“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悠然了，今日我做东，你们可千万别同我客气。” “既来了我的地方，哪能让你做东，今日也没有外人，一起去泡个池子吧。”李卿棠道：“宫中伺疾的这段时日着实辛苦，今日咱们好好放松一下。” 这瑶池月地里是有雅间的，有独立的池子，可以几个小姐妹一起。 换上特别制作的沐浴的衣裳，三人进入放了花瓣和牛乳的池子，温热的水包裹着躯体，李卿棠舒服地闭上眼睛。 “真舒服。”苏悠然也觉得这十分舒适：“都是沐浴，为何在家中就没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环境不同吧。”李卿棠道：“一会还有更舒服的。” “更舒服的？” 李卿棠对习素道：“唤人来吧。” 很快就有三个穿着浅蓝色衣裳的女子进来，李卿棠招呼两人：“你们看看喜欢什么香味。” “这是？” “这是精油，可以护发、护肤，按完之后不仅皮肤会变好，还能纾解疲劳。”李卿棠介绍道：“你们之前没做过么？”这可是这里的招牌项目。 苏悠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瞒您说，最近忙着铺子，除了开业时来过，便没有再来过。” “那永平呢？” “我身子不好，也是不常出来的。” “那今日我便带你们都体验一番。” 女婢先护头发，然后把头发整个盘起，露出脖颈，再从肩膀一直揉捏到手指。 看似是在护肤，但其实李卿棠派给永平郡主的是个女医者，借着这个机会探一探虚实。 苏悠然是个很健谈的人，三人一直说着话，直到泡完澡也没发觉问题。 泡了小半个时辰，几人又按照挑好的裙子重新妆发了一遍，然后用午膳，之后又去看了表演，一直玩到了深夜离开。 等人都离开后，李卿棠叫来了那位女医：“如何？” “永平郡主的脉象表面上看虽然有些虚弱，但实则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我还看了她的气色和舌苔，是健康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是。” 在回府的马车上，李卿棠轻轻皱眉，为什么呢？永平郡主为什么要装病骗人呢？ 德亲王并没有实权，年轻时喜欢游山玩水，年纪大了便沉迷于收集古董字画，是个富贵的闲散王爷，建兴帝对这个最小的弟弟也并没有什么关注，所以他没必要让自己的女儿装病啊。 装病？ 装病！ 第349章 隐忍 苏槐沐装病是为了不让建兴帝猜忌，之前一直借口寄情山水远离京城，看似是逃避纷争，实则在发展势力。 苏槐沐有这么做的理由，那德亲王呢？ 德亲王的目的会不会和苏槐沐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避免建兴帝猜忌，那他要这么做的理由就值得深思了。 建兴帝不止这一个兄弟，但为何偏偏只有德亲王这么做？ 到底是建兴帝在忌惮德亲王，还是德亲王在故意避免与建兴帝接触？ 如果是故意避开建兴帝，那么他这番隐忍，降低存在感到底是为什么？而既然已经选择了要降低存在感但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永平郡主特意来接近她？ 而且在那么微妙一个时间，在建兴帝病倒后永平郡主便进宫了，还与她搭讪，看似平常却分明在探听情况。 看太妃？ 她查过的，一般去太妃的宫殿是不会经过未央宫的，所以那永平郡主是在那特意等她的。 还有今日，苏悠然见了她会行礼问好，可苏琉菁却借着说话，巧妙地避开了行礼，虽然苏槐沐还未正式册封，但圣旨以下，她作为太子妃，地位超然，若是华灵儿与她这般倒是没什么，可她与苏琉菁并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什么给了苏琉菁那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骄傲呢？ 李卿棠有些想不明白，马车回到了王府，李卿棠下车后华灵儿直接一个熊抱：“我的太子妃妹妹！” 李卿棠笑了起来：“好姐姐你终于出门了。” 华灵儿叹气：“你是不知道我娘看我看的有多紧，这段时间备嫁，搞的我都要长毛了，你瞧瞧我这手，绣个喜帕绣的我手指头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那就别绣了，我表哥不会在意这些的。” “可我在意啊，我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嘛。”华灵儿嘟嘴：“好了不说这个了，真没想到郑家号称清流，背地里却做这么天理不容的下三滥事儿，郑世雄那个人渣让他死都便宜他了，要我说就该对他千刀万剐然后喂狗以平民愤！” “狗狗多可爱啊，可别糟蹋狗了。” 华灵儿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得对，狗吃了那人渣的肉指不定都得生病，还等什么秋后啊，现在就直接砍了得了。”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骂郑世雄啊。” “他也配！”华灵儿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实在太想你的手艺了，想吃你做的好吃的，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我还有点担忧，所以想找你聊聊。” “担忧什么？”李卿棠拉着华灵儿去暖阁坐下，让婉清给端上茶点。 “我害怕嫁过去后，处理不好婆媳关系，管不好家，你知道我的，我一看书我就头疼，更不会算什么账了。”华灵儿拉着李卿棠的手：“你说我要是什么都不会，脾气还大，你舅母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让正初纳妾？让妾室管理后宅，你说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啊？” 李卿棠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好姐姐，你这都是哪跟哪啊，你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我也不知道，我最近特别容易胡思乱想，都好几夜没睡好了，你瞧瞧我这黑眼圈。”华灵儿指着自己的眼睛。 “你不会管家，不是还有丫鬟婆子么？你的嫁妆那么多，我表哥又能赚钱，那银子你想怎么花就可以怎么花，哪里需要太过算计。”李卿棠宽慰道：“慕家男子都是一夫一妻，你瞧我外祖父、我舅舅，他们都只娶了一位夫人，我表哥也定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生不出孩子呢？”华灵儿又问。 “我的好姐姐，你身体这么好，我表哥那身子骨看着也很健朗，你俩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 “或许呢，还没发生的事谁又能知道呢？”华灵儿叹气：“棠儿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开始患得患失了，我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大婚前也是这样的，你只是因为太喜欢我表哥了，所以才会这样，没事的，等你嫁过去你就知道成亲后的生活是很快乐的。”李卿棠拉着华灵儿的手安慰。 华灵儿露出八卦的神色，靠近李卿棠：“成亲后的生活有多快乐？怎么快乐？” 李卿棠见华灵儿这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东西：“灵儿姐姐你真是要羞死个人了。” “我怎么了么？”华灵儿一脸无辜：“我只是顺着你的话问下去而已。” 华灵儿说着露出狡黠的笑：“太子妃妹妹，你刚刚是想到了什么事啊？” 李卿棠轻轻捶了一下华灵儿：“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华灵儿拿起婉清递上来的糕点：“这郑国公府倒了，这沁阳县的案子算是彻底查清了，虽然对那些女子的伤害无法弥补，但至少给了一个公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有咱俩的功劳的。” 李卿棠端起茶抿了一口，点了点头：“应该是有点的。” “哎对了。”华灵儿放下点心：“说到这，表哥都接手监察院好久了，之前刺杀我们的人找没找到幕后主使啊？不是郑家做的么，他们不是也养了很多死士么？” “这件事我倒是还没有问过，不过想来应该不是郑家做的，不然他该是会告诉我的。”李卿棠道。 “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真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啊。”华灵儿疑惑：“竟有那么大的本事，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卿棠觉得应该也不是没有头绪。 那伙人当初是冲着慕诗筠去的，肯定是因为慕诗筠手里的东西，而且李卿棠觉得那日的刺客和当初孙姨娘派去刺杀她的或许是同一批人。 如今只要跟着李卿鸾，又或者查清楚当初慕诗筠手里那件东西，应该就可以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对方能隐藏的这么好，在三法司和苏槐沐的探查下直到如今都没有被发现，的确是了不得。 李卿棠不知为何脑中就冒出三个字。 第350章 怀疑 李卿棠亲自下厨给华灵儿做了一餐，又缓解了一下华灵儿的婚前紧张情绪，然后才把人送了回去。 待华灵儿离开后，李卿棠去了卿棠小筑，把她重生回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捋了一遍。 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的发展，很多事情都脱离的最开始的轨迹，她前世的记忆几乎没有可用的地方了。 如今与前世已经完全不同。 前世她是任人鱼肉的庶女，但如今她是乾国的太子妃，前世的记忆对如今的她不仅没有意义，甚至还像是一层无形的枷锁。 或许之前关于前世的记忆是她重生后最大的依仗，但是在她恢复身份，成为北安侯嫡女，或者说从她嫁给苏槐沐那一刻起，那些记忆都无所谓了。 如今她手中的权势、地位和金钱，和这段时日学到东西才是她的依仗。 李卿棠把之前记下的关于自己前世的记忆全部烧毁。 她重新开始捋思路，分析殷漩和柳扶桑送回来的情报，全心投入的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苏槐沐回来了。 苏槐沐轻咳了一声，李卿棠才反应过来，看向苏槐沐：“你回来了。” “这么聚精会神地忙什么呢？” “在看殷漩和扶桑姐姐递上来的情报。”李卿棠起身：“你吃饭了么？” “还没呢。” “我也没用晚膳，我让婉清传膳，咱们就在这吃一点吧。” “都依你。”苏槐沐拉过李卿棠的手。 吃饭时李卿棠把今日华灵儿来的事告诉了苏槐沐，同时提到了刺杀的事：“我其实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苏槐沐给李卿棠剥了一颗虾递了过去，开口道：“你是说德亲王？” “嗯。”李卿棠点头：“你不觉得德亲王就像你的翻版么？你们两这些年做的事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你在自己装病，而德亲王没法自己装病所以永平郡主在装病。” “而且我有一个大胆的怀疑。”李卿棠放下筷子看向苏槐沐，眼中神采飞扬。 “什么怀疑？”苏槐沐也放下筷子认真地看向李卿棠。 “我怀疑德亲王在外或许是有儿子的。” 苏槐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李卿棠这话给惊到了一瞬，这个怀疑果然很大胆。 “你为什么会生出这个怀疑？” “那日永平郡主在公主突然找我聊天，我就觉得奇怪，顺便就让习素带消息给了殷漩和扶桑姐姐，让她们帮我多留意一下德亲王府的消息，查查德亲王过去的事。” “德亲王在父皇继位后就经常出去游山玩水，娶了王妃后虽然好了些但还是一年中有半年都在外面，德亲王妃生下永平郡主后的德亲王还出门了月余，后来永平郡主被诊出有心疾，德亲王这才在京城安定了下来。” “从我得到的消息，和我对德亲王妃的观察，我觉得德亲王和德亲王妃的关系并没有外界说的那么恩爱，这两人本就是父皇的赐婚的，德亲王的模样儒雅，又是亲王，是很招女人喜欢的，但他却只有这么一个妻子和一位患有心疾的女儿，他可是亲王，那是有王位要继承的，这么多年竟没有再要一个孩子，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这么听来是有点奇怪。” 李卿棠继续道：“对外的说法是德亲王妃生永平郡主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德亲王心疼王妃所以不打算再要孩子了，这话我是不信的，你呢？” 苏槐沐听了李卿棠的话后：“如果代入你我的话，那我的确不会让你再生。” 李卿棠听后脸红了一下，然后轻拍了一下苏槐沐：“别打岔。” “你说德亲王在外游历那么多年，真的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没有在外生过孩子？”李卿棠说出心中的疑惑：“不然永平郡主装病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德亲王妃用此来让德亲王怜惜的吧？” “我会让人去查的，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如果德亲王真的有问题的话，便需要从长计议了。” 李卿棠点了点头。 郑国公府被抄家，那些别苑和店铺抄出的东西直接充了国库，建兴帝看到抄出这么多东西，想到还有更多的都被郑国公不知道用去了什么地方，他心里就窝火，气的差点没再次晕倒。 宁荷净手后给建兴帝按着头。 建兴帝紧缩的眉头微微松开：“还是鹂妃你按得舒服。” 宁荷在心底冷笑了一声：“那以后臣妾日日都给陛下按。” 牢中郑国公在想如何才能留下一线生机，可他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筹码能与建兴帝谈判了。 唯一就是乔思源那日留下的话，乔思源说苏槐潇身上身上没有郑家的血脉，瑞王要是出了什么好歹，那苏槐潇就是那个位置唯一的选择了。 这么多日了，苏槐潇从没派人来见过他，甚至连句话都没有带过，想起过去种种，他的确是看错了人，从亲事开始苏槐潇就在脱离控制，枉费他这些年为他花的那些银钱。 乔思源最后说了一句“太傅可以想想如何给郑家留个后”所以乔思源，说着说乔思源身后的人到底想要他做什么呢？事到如今他还能做什么呢？ 郑国公苦思冥想，最终问狱卒要了纸和笔，写下了一封自述书，还安上了血手印和他身上的一块玉佩：“把这些交给乔大人，老夫希望见乔大人一面。” 狱卒接过直接送到了乔思源手里。 郑国公见这毫不费力的模样，知道这一切都是乔思源提前吩咐好的。 乔思源看了一眼就递到了苏槐沐的面前，苏槐沐看后笑了一下让人收了起来：“你去见一眼那郑建柏吧。” “是。” 乔思源当晚就去了狱中见了郑国公。 几日而已郑国公一整个苍老的不像样子。 “乔大人来了。”郑国公在看到乔思源后，眸中稍微有了些神采：“你说过可以帮我为郑家留后的。” “只要太傅大人在行刑当日为自己喊个冤，那臣可以帮您给郑家留个后。”乔思源道：“臣可以保证世子妃和您的孙女可以安然无恙。” 第351章 瘸了 郑国公听后笑了一声：“陛下倒是够狠。”郑国公一直以为，或者说所有人都觉得乔思源是陛下的人。因为乔思源这状元就是建兴帝钦点的，把他弄去监察院也是建兴帝的意思，建兴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怎么，事到如今，太傅还想保他？”乔思源问。 郑国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做，但我希望可以留下郑家的幼童。” “太傅，你这要求我办不到，我只能保证世子妃和您的孙女定会安然无恙的长大。”乔思源道：“有了您的那封信，其实您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您如果不愿意，我只能报下一个人，是谁你自己选吧。” “那我要你保证李卿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好好活着。”郑国公思索了一下道。 乔思源听后看向郑国公，眼中带上了同情之色：“你确定要留李卿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您的孙女么？” 一个孙女有什么用，他得给老郑家留下一个根。 不过乔思源这么问，总感觉这其中好像有什么问题。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郑国公问。 “太傅如此识趣，我也不想让您和郑国公府这么多人死不瞑目，那便告诉你吧。”乔思源笑了一下：“李卿妍肚子里怀着的不是你们郑家的血脉。” “你说什么？”郑国公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的。” “这是李卿妍的贴身丫鬟亲口说的，李卿妍在知道郑世雄不能生育后，为了稳住自己在郑国公府的地位，于是便偷偷找了一个男人私通，确定怀了后便杀了那个男子。” 乔思源说完郑国公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太傅大人，您和整个郑国公府都被李卿妍给耍了。”乔思源说完后继续道：“你知道李卿妍喜欢谁么？她喜欢的是瑄王殿下，一心想的是要嫁给瑄王，结果没想到被郑世雄给强了。” “她从未想过嫁给郑世雄，所以便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告诉过北安侯府，直到被拆穿她都宁死不想嫁给郑世雄，你猜她为什么后来会自愿嫁过去，还装出如此贤惠的模样？”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帮心爱的人把持住郑国公府啊。”乔思源贴近郑国公小声道：“郑世雄无法生育，她肚子里的就是未来的国公爷，到时候整个郑国公府都会成为瑄王殿下的囊中之物，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这些话都是苏槐沐让乔思源对郑国公说的。 郑国公听后又是一口老血。 “国公爷现在还要留她么？”乔思源问。 “保瑛娴和她的女儿，至于那李卿妍，我要她死！”郑国公恶狠狠地咬着牙。 “国公爷自己住也是寂寞，我会让您的家人都来陪陪您。”乔思源说罢便转身离开。 李卿妍已经受够了这阴暗潮湿的牢狱，受够了这躺下都得蜷着身子的日子，受够了那酸臭的粥和窝头，她恨极了李卿棠，都怪李卿棠，若是不是李卿棠她就不会嫁给郑世雄，就不会受这样的苦。 就在这时狱卒来了：“李卿妍出来和郑李氏出来，大人体恤国公爷一人无人照顾，让你们过去陪着。” 一听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人挤人的牢房，李卿妍真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她想的很好，郑国公那最起码是个单间，不管怎么说条件都会比这好，或许还能有机会以肚子里的孩子为理由，让郑国公想办法留下她的一条命，好给郑家留个种。 李卿妍是带着期待去的，但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地狱。 李卿妍的孩子是被郑世雄给活活打掉的，然后整个人就被扔到了关押郑国公亲信的牢房中，还没等到砍头的那一日便被不成样子地被狱卒拉着扔到了乱葬岗中。 李姨娘不知道李卿妍已经死了，还在苦苦哀求慕舒云和老太太，希望可以救救李卿妍，最终忧虑成疾。 慕舒云叹气，找了大夫，好药吃着补着，但还是一日日的憔悴下去。 心病总是难医的。 这时灾民的暴动消息终于压不住，传入了京城，而难民也来到了京城外。 苏槐潜在听说灾民暴乱后就不敢继续往前，只派了手下的人前去赈灾，自己躲在了受灾最轻的一个府城中。 他没想到赈灾这么辛苦，也没想到这些贱民竟如此不识好歹，还敢抱怨甚至抢粮！ 一群不懂得感恩的家伙！ 他手下带了姜尚书派来的不少有能力的人，若是全凭着他们发挥，倒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就怕苏槐潜他有自己的想法。 在得知了建兴帝派了新人来接替他的赈灾位置，建兴帝还立了苏槐沐为太子后，苏槐潜坐不住了。 若是被新来的赈灾大臣发现他在府城里享福，那回去告诉建兴帝的话，那他怕是要受罚，于是决定继续南下做做样子。 之前一直苦于苏槐潜躲在府城，没法下手的死士们终于等到了机会，苏槐潜离开府城带着大量的随从和府军千万往受灾严重的地方，走了一般遇到了一伙暴动的流民，这给了那群死士下手的机会。 趁乱让苏槐潜摔下了马，小腿被马蹄践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一落马造成了慌乱，那群暴徒便冲了过来，得力的下属都被派去赈灾了，留下的人虽然很多，还带了不少当地的兵卒，但都是临时组建的，没有指挥的人。 那些暴徒的目的看似是在抢粮和抢银钱，但都在想方设法地接近苏槐潜。 甚至有一个已经灵巧地来到了苏槐潜的附近，袖子里藏着的弩箭反射出森冷的寒光，但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躺在地上哀嚎的苏槐潜身上，而其他人也被暴徒给牵扯住。 好不容易才把苏槐潜给扛到马上。 而这时那人的弩箭已经瞄准了苏槐潜，马上就要出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一根箭矢穿过那暴徒的脑袋，箭尾的羽毛还在震动。 第352章 容妃 随着羽毛的震动，大地也传来强烈的震动，随后黑压压的一队兵马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李和风手持弓箭，喝道：“所有人听着，停止抵抗饶你们不死，反抗者杀无赦！” 说罢一声令下身后的战士便纷纷冲上前。 很快暴徒就被镇压。 “将军，还有一群不像是暴徒的人正在偷偷离开，要抓起来么？”李和风的副手问。 “抓。”李和风看向那群死士离开的方向：“你留下听顾大人的指挥，我带人去追，在最近的府城见。” 说着李和风就带着一队精锐追了出去。 顾子骞让李和风的副将孟安带着大部队押着暴民去最近的府衙，然后让人找马车来接苏槐潜。 随行的倒是有大夫，但眼下没有条件只能临时处置，大夫看了眼苏槐潜被踩碎的小腿，表情十分沉重。 “顾大人，瑞王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顾子骞看那模样也猜到了：“尽力治吧，我会向瑞王和陛下解释的。” “多谢大人。”大夫听后松了口气，生怕这锅得他自己背。 顾子骞当下就修书一封让人送往京城。 晚上，李和风带着一个黑衣人来到府衙与顾子骞汇合。 “只抓到了这一个活的。”李和风道：“这群人不是暴民，都是死士，嘴里藏了毒，有一个跑了，已经派人在追了。” “我已经把瑞王的事传书回京城了。”顾子骞道：“我再修书一封把这件事也写上。” 李和风点头：“瑞王的马是被这群人打伤受惊的，是有人故意要对瑞王下手，还有派一队人把瑞王和这死士一起送回京城，这些都写在信里，今晚就送走。” “好。”顾子骞点头，提笔便开始书写。 同时李和风也写了一封信，让人秘密送往京城。 苏槐潜在知道自己的腿断了，再也无法正常行走后，感觉天都要塌了，顾子骞好说歹说地把人送上回京城的马车，或许太医看过还能有救。 苏槐潜这么听后才稍微平静一下，连忙带人回京。 建兴帝在收到顾子骞的消息信后，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苏槐沐也得到了李和风的秘密传信，看完后他把纸条烧毁。 这应该就是苏槐潇派去的人，不知道该说是苏槐潜太废物，还是说苏槐潇的运气好，竟然这么轻松就绝了苏槐潜的路。 不过这倒是帮了他的忙。 太一看着建兴帝再次吐血，忧心忡忡，建兴帝这身子如今算是每况愈下，若是不能静心养气好好补回来，那早晚会变成太子那般，那个时候真的是不好办了。 建兴帝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不如从前，但眼下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他立苏槐沐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堵住那些老臣的嘴，顺便压制一下苏槐潜和苏槐潇。 可如今老大被废了一条腿，未来的君王定不能是身体有残缺的，那就只剩下了老二，可从金甲卫从苏槐潇那观察得到的消息，再结合眼下郑家的事，老大受伤这事，很可能就是老二做的。 若查清后真是苏槐潇做的，残害自己的兄长，这样的人如何做帝王？ 这算来算去，这三个成年的儿子好像没有一个可成大器，看来他只能好好培养四皇子了。 虽然这四皇子如今才5岁，但只要好培养个十来年，还是可担大任的，十年而已，他有这个时间。 建兴帝觉得他的身体很好，只是这段时间有些操劳而已，还等得起。 当晚他就去了容妃的宫殿看了四皇子，并问了他如今学了什么。 容妃很是受宠若惊，但那四皇子支支吾吾，有些畏缩. 容妃见到建兴帝眼中有失望的情绪闪过，恨不得上去揍两巴掌：“陛下，涪儿刚启蒙，平日比较内敛，您别见怪。” “五岁了才刚启蒙么？”建兴帝回忆了一下：“朕记得沐儿三岁就会背诗了。” 容妃尽力维持脸上平和的笑：“太子殿下自幼聪慧，自然是旁人比不了的。” 建兴帝对这句话倒是认同的，他四个儿子中，自小最聪明的就是苏槐沐：“你平日里不要太宠孩子，一定要好好看着涪儿的学业，给涪儿挑几个伴读。” “是，臣妾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涪儿。” 建兴帝点了点头，又拉着苏槐涪说了些话才离开。 等建兴帝离开后，容妃就沉下脸看着苏槐涪：“让你平日好好看书，你不看书就知道玩那些没用的东西！你父皇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结果你竟然这么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本宫平日教你的话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苏槐涪低着头不说话。 容妃对照看苏槐涪的丫鬟道：“把四皇子所有玩具都烧了，从今天开始就给我背诗，一日一首，背不下来不许睡觉！” 苏槐沐知道建兴帝去见了苏槐涪，冷笑了一声：“距离秋分也没几日了，带点好酒去瞧瞧郑国公吧，也算是送他最后一程。” 郑国公没想到苏槐沐会来见他。 “罪臣见过晟亲王殿下。”郑国公还不知道苏槐沐已经被封为了太子，所以依然称呼为晟亲王。 “什么晟亲王，如今该叫太子殿下。”木祥纠正。 郑国公愣了一瞬，太子？建兴帝竟封了苏槐沐为太子？那他们筹谋的那么多岂不是... “发什么呆，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行礼！” 郑国公连忙给苏槐沐行礼。 “郑大人不必如此，坐吧。”苏槐沐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郑国公有些忐忑地坐下，苏槐沐让木祥给郑国公倒上了酒：“这是我从太子妃那拿来的金陵十三春，国公爷尝尝。” 郑国公有些捉摸不透苏槐沐的意思，为什么好端端地会送他美酒？ “郑大人不必紧张，父皇让本王全权处理此事，但本王身体欠佳，这几日才有所好转，想着总归是要来亲自看看郑大人，若郑大人还有什么冤情，本王还可以帮您伸个冤，这郑家三族数百口人，不少幼儿，本王也有些于心不忍啊。” 听到苏槐沐这么说，郑国公眼中又微微燃起了一点希望：“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第353章 绥州 苏槐沐没有继续郑国公的话，而是道：“有件事本王觉得需要告诉你一声，瑞王赈灾途中遇刺，刺客已经抓住，如今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郑国公听到这，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 苏槐沐整理了一下袖子：“你就别演了，对方已经招了，那是你的人，是奉了你的命令去刺杀的瑞王，幸好我大哥命大，只是被伤了腿。” “郑家如今的罪已经夷三族，若是再加上刺杀皇子这一条，怕是得诛九族。”苏槐沐看向郑国公，眸光闪动。 郑国公心提了起来，这几日他一直在祈祷苏槐潜不要出事，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郑国公直接给苏槐沐跪下，哐.哐.哐地磕了三个头：“求殿下高抬贵手放郑家一条生路。” “郑大人怕是求错人了，你们郑家走到今日可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跟本王何关？本王又该如何放郑家一条生路？难道下令刺杀我大哥的不是你？” “不是我！”郑国公抬头看向苏槐沐：“殿下，只要您能给郑家留一条活路，臣愿意指证瑄王，这些年臣给瑄王的人、财、物都有账本记录，那个账本被我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臣愿用这个账本交换。” 苏槐沐摇头：“本王如今已是太子，这些对本王已经不重要了。” “这次刺杀瑞王的就是瑄王的人，臣可以作证！”郑国公继续道：“臣还可以把手上所有的人脉都交给殿下。” “郑大人你还是不懂啊，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对本王而言都不重要，忌惮、猜疑他们的从来就不是本王。” “那殿下想要臣如何？”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我会呈禀父皇，父皇或许会看在皇后和郑国公这醒悟的模样网开一面，比如三族内无辜的人可以流放或者充奴。” 郑国公听后红了眼睛，如今他已无路可走，苏槐潇不仁那也不能怪他无义。 很快郑国公就写下了新的状纸。 “之前刺杀玲儿的也是你的死士吧。”苏槐沐突然问道。 郑国公立马否认：“我与裕安郡主无仇无怨，没这个必要，殿下若是不信臣可以把那些死士的名单和接头方式都告知殿下，殿下尽可以去查。” “若不是你，京中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能量？”苏槐沐问道：“当年肃州指挥使路德强之子路金鑫是不是你救的？” 郑国公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路德强是谁：“殿下，事到如今臣知道臣已是难逃一死，连瑄王臣都出卖了，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臣确实不认识这二人，更不可能救他们。” “你的原配妻子是德亲王妃的表姑吧，德亲王和王妃的关系真的有那么恩爱么？”苏槐沐问。 “这...”郑国公不知道苏槐沐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他回忆了一下：“似乎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好。”他隐约记得他妻子缠绵病榻之际德亲王妃来看过她，神色十分憔悴，他妻子还说，德亲王妃也是个苦命的人。 郑国公不知道苏槐沐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郑国公的事，但还是道：“我的人在绥州见过德亲王，据说德亲王在绥州有一个相好。” 苏槐沐听后暗自记在心中。 之后苏槐沐单独与郑国公呆了一会，然后才带着卷轴离开。 离开后苏槐沐就去见了建兴帝，先是关切了一下建兴帝的身子，然后才把新得到的消息递到建兴帝的面前。 建兴帝看后只觉得头发昏，竟然真的是苏槐潇做的！ 苏槐沐道：“父皇，郑国公罪大恶极，但还有一些人是被无辜牵连的，如今郑国公交代的倒也清楚，不若让无辜妇孺流放三千里，这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心里也会好受些。” “沐儿，你有时候就是太心善了。”建兴帝看向苏槐沐语重心长道。 “可儿臣实在不忍心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难过，皇后娘娘这些年对儿臣也不薄，而且郑国公也的确交代了一些儿臣觉得很重要的事，所以儿臣才斗胆替求了个情。” “就这些他便是不交代，朕也查得出来！”建兴帝觉得胸口闷得慌。 “郑国公还说了一件事，儿臣觉得十分有用。”苏槐沐道：“郑国公说德亲王在绥州有一个相好的女子。” “德亲王？”建兴帝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相好而已，有什么问题？” “在父皇晕倒的那几日，永平郡主进宫来见太妃，偶遇了棠儿，主动与棠儿搭话，棠儿发现这永平郡主似乎在装病，之后便特意约了永平郡主去瑶池月地，趁机号了脉，那医者很确定永平郡主并没有心疾。” “儿臣不懂永平郡主为什么装病，也不懂德亲王和王妃的感情明明不好，为什么非要装出恩爱的模样，只有一个病弱的女儿，却不娶侧妃也不纳妾，可偏偏在那么远的地方有相好。”苏槐沐道：“父皇您不觉得这事很奇怪么？” 建兴帝听后的确觉得有些奇怪，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什么。 苏槐沐继续道：“父皇，您说德亲王叔早年在外游历那么长时间，真的一个孩子都没有么？” “如果有了孩子，那为什么不接回府，也不上玉碟，那日后德亲王叔的王位要传给谁？” 建兴帝眸子沉了下来，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怎么关注过这个最小的弟弟，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对这个弟弟并没有什么了解，那德亲王这么多年一直游山玩水在朝中并无势力，而且太妃还在宫中，能翻出多大风浪呢？ “沐儿，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父皇还记得当初刺杀灵儿和棠儿的那群刺客么？”苏槐沐问。 建兴帝点头，这件事当然记得，华灵儿找他哭诉了好几次呢：“有进展了？” “那群人的骨头可比郑国公养的那些死士骨头硬的多，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儿臣只查到，他们曾经都是军伍中人。”苏槐沐道：“那绥州可是紧挨着肃州，靠近边关。” 第354章 送画 “你是在怀疑那些死士是德亲王养的？”建兴帝问。 “儿臣是有这个怀疑，身为亲王不过是一个相好为什么不娶回王府，或者带回京城，而是一直留在绥州？”苏槐沐道：“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你有调查过那个女子么？”建兴帝问。 苏槐沐摇头：“儿臣刚得到消息就来禀告父皇了，儿臣打算这就派人去查。” 建兴帝点头：“这件事也交给你处理了，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所以不要惊动你王叔。”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至于郑家的事，就依你吧。”建兴帝觉的有些心力交瘁，挥了挥手。 苏槐沐退了下去，立即就让人去了绥州。 同时也在调查德亲王年轻时的都游历过什么地方，尤其是那些去过多次的地方都得去走一遍。 册立太子的大典苏槐沐决定从简，如今南方水患民不聊生不宜铺张，因为不用怎么准备，所以日期便提前了很多。 苏槐潇看着苏槐沐穿着太子冕服祭祀太庙，心中百感夹杂，但是没关系，苏槐沐的身子撑不了多久，建兴帝立苏槐沐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参加完了苏槐沐的加冕礼，苏槐潇就继续回寺中祈福。 沈家也开粥棚赈济，沈念烟亲自去施粥，努力在民间树立名声。 苏槐沐听说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苏槐潜回到京城，但那个活捉的死士却在中途找到机会自尽。 这下子便没有了证据，即便有郑国公的证词，但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更别说建兴帝并不想被人知道这种事。 是以苏槐潜这事就被归于暴民。 在太医的救治下，苏槐潜的左腿虽然没有被截肢，但也无法用力，无法正常行走了。 姜淑妃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找到了建兴帝哭诉。 姜尚书也一夜间苍老了许多的感觉，虽然苏槐潜赈灾无功，但建兴帝还是出于那么一丝无法向他们揭露真相的愧疚和补偿，而封苏槐潜为瑞亲王。 这也是对苏槐潇的一种打压。 如今三位成年的皇子，只有他品级最低。 这让苏槐潇很是焦虑，沈相劝慰：“如今大皇子已然没了希望，太子体弱或无子嗣，也不一定能撑到那一天，四皇子如今还小，你依然是希望最大的一个。” “眼下陛下或许是因为郑国公府的事迁怒于你，等事情过去了也就好了，不要仅着眼于现在，目光要放长远。” “谢岳父指点，是槐潇目光短浅了。”苏槐潇给沈相行了一礼。 李卿棠这段时间在忙着收拾行李，因为要搬入东宫，以后很多事情变不太方便，所以很多事情都得尽快安排。 习素和婉清和竹香都得随她入东宫，那外面的事就得交给殷漩和柳扶桑打理，还有悠然县主可以出入宫中帮她传信。 她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生意，毕竟还有慕家照看，如今又顶着太子妃的头衔，自是没有人敢放肆。 搬入东宫的第一日正巧是苏槐沐的生辰，而李和风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江南道的暴乱已经基本被镇压，大雨也停了，顾子骞正在有序赈灾。 为了庆祝苏槐沐的生辰，还有李和风传来的好消息，李卿棠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 苏槐沐这次的生辰并没有大办，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餐，不过虽然没有大办，但各府还是送来了贺礼。 李卿棠都统计在册，苏槐沐把这事也告诉了建兴帝：“父皇，这些礼物值不少银子，如今赈灾和镇乱都需要银子，儿臣想把这些银子都捐出来。” “这些都是你的生辰贺礼，你该自己留着，国库里有银子。”建兴帝道。 华贵妃也开口：“你若不喜欢可以送给母妃，母妃刚好觉得未央宫中少了点物件，我瞧那对花瓶就很好。” 建兴帝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哪有问儿子要东西的。” “不问儿子要，那就得问丈夫要了，不若缙郎送我？”华贵妃笑吟吟地看向建兴帝。 建兴帝无奈：“好好好，送你，送你。” 这顿饭吃的倒是其乐融融，等人离开后，苏槐沐抱住了李卿棠：“我的生辰礼物呢？” 李卿棠去拿出了一个木匣：“喏，生辰快乐。” 苏槐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个画卷，打开后是一幅佛像，但说是佛像却又觉得这画中佛像的脸很熟悉。 “这是？” “这是妙色身如来。”李卿棠道：“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春风楼喝酒么？” 苏槐沐回忆了一下：“那时你喝多了，你说妙色身如来大概就是我这般模样吧。” 李卿棠脸红了一下，当时她真不该喝酒的，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是我按照你的模样画的，我画了很久呢，色都上了好几遍，也是我自己装裱的。”李卿棠道：“这幅画要是挂出去，按照现在的行情怎么也得五千两银子呢。” 苏槐沐把画卷平铺在桌上，环抱住了李卿棠柔软的腰肢：“棠儿，你是不是还有秘密瞒着我？” 李卿棠心中一个咯噔，难道她重生的事情被苏槐沐发现了？ 不会吧，她好像没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那些东西也都被她烧了啊。 苏槐沐感觉到了李卿棠身子一瞬的僵硬：“你果然有事瞒着我。” “我...”李卿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说她是重生回来的，那苏槐沐会信么，会不会把她当做什么妖怪，又或者觉得她靠近他是别有所图？ 见到李卿棠这惶恐的模样，苏槐沐舍不得继续逗她：“你其实就是芥弥居士吧。” 李卿棠听到苏槐沐说的是这件事，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你就算是师从芥弥居士，但你的画也不可能和他的笔触风格，完全一模一样。”苏槐沐伸出手指着那画上的如来的衣裳：“你说‘芥弥居士’喜欢把画的梵文名字以图形表现隐藏在画中，我还听说你在收集梵文经书，所以我后来便学了一点梵文。” “这里就是我的名字吧。” 第355章 筹粮 李卿棠没想到苏槐沐还会为了她而学梵文，有些感动又有些尴尬：“我当初不是故意想骗人的。” “当初我也没想到我的画会卖那么贵，而大家都觉得那画应该是一位得道高僧画的，我怕说是我画的，就卖不上那样的价格了。”李卿棠解释道：“你也知道的，在苏州那会我没什么银子。”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反而觉得我的娘子很聪慧。”苏槐沐环抱着李卿棠，亲吻了一下李卿棠的耳尖：“我很喜欢这幅画。” “你喜欢就好。”李卿棠的声音小小的却十分勾人心魄。 苏槐沐差点就把持不住，但不可以，如今住到了东宫，他们需要更加谨慎，已经来到这个关头了，不能出差错。 趁着李卿棠洗漱的时候，苏槐沐也去冲了一个冷水澡。 虽然江南道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但也有不好的消息，那便是暴徒都聚集到了岭南道，由于受灾严重，大部队无法对其形成有效围剿，而且对方退到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一时间无法处理。 李和风便下令先稳定其他地方，赈济灾民，等水退去后再攻。 岭南道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被攻占，在平西郡王和骠骑将军三方势力的围堵下，暴民们退守到了两个受灾比较严重的州县。 眼下大的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虽然银钱够，但却买不到充足的粮食，几乎所有粮商都在哄抬粮价，准备发大财。 受灾的百姓比想象中要多，再经过暴乱，能收到的粮食实在不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目前控制的地方只能保证不饿死人，即便是直接发铜钱，但粮食的价格已经不是铜钱可以买到的了。 顾子骞把这个消息传回京中。 李卿棠给苏槐沐送补汤，听到了苏槐沐和户部在商议缺粮食的事。 “不光是赈灾需要粮，边关也需要粮草，虽然目前我们和北辽看似联姻和平，但北辽人狼子野心，在知道我们缺粮后难免不会生出什么心思，所以必须要尽快筹粮。”苏槐沐严肃道。 “臣只能尽力而为。” 等人离开后，李卿棠带着汤走了进去：“北安侯府、慕家和我都收了不少粮，如果有需要可以都给你。” “我知道你们收了很多粮，但这事光是咱们不够。”苏槐沐摇头：“粮价居高不下，京城因为你的铺子如今还算安定，但若粮价涨到百姓完全无法负担的程度，那恐怕会发生更大的变故。” 李卿棠想了想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成不成。” “什么法子？” “自从那功德碑建后，还有悠然县主那捐赠活动开始后，收了不少善款，富商们都攀比着谁捐赠的多，谁的名字能被父皇看到，那这粮草之事，我们是否也可以仿照一下这功德碑？”李卿棠道。 “你的意思是把捐银子变成捐粮？然后也立一个功德碑？”苏槐沐思考了一下：“大粮商都是大地主，大地主多是权贵，没有利益的事他们不会轻易答应，尤其是这个时候。” “所以我在想，捐粮免商税你觉得可行么？”李卿棠道：“三百石粮起捐，三百石粮可免明年名下所有店铺一成商税，以此类推如何？”乾国一旦石约莫一百一十斤，三百石就是三万多斤。 如今京城的粮价涨到了100文一斤，其实三万多斤粮也才几千两银子而已。 只是大家都不愿意一下子拿出来，因为怕日后粮价涨的更高，也怕这灾难会持续时间更长，手中有粮才不慌。 苏槐沐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法子似乎可行。 “我再思索一下，明日便同父皇说。” “那我一会就问问母亲和外祖他们，为做表率，我可以先捐。”李卿棠道。 “我替百姓谢谢你。” 李卿棠摇头：“这是我身为太子妃的责任，而且真算起来的话，赚的或许还是我呢，我买那些粮食的时候可还没花多少银子，我那些铺子赚的银子可多着呢，一年税钱不少呢。” 苏槐沐摸了摸李卿棠的头，这个计策越有钱的商户越适合，铺子越多，免得税便越多吗，这样才越会让人心动。 苏槐沐第二日就整理出了一个完整的计划递到了建兴帝的面前。 建兴帝看后点了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 “这都是棠儿想出来，慕家愿意以身作则先捐出两千石粮食。”苏槐沐道：“而且可以直接从苏州、扬州、杭州直接送到李将军和顾大人的手中用于赈灾，免去了路上的耽搁和损耗。” “北安侯府和棠儿都愿捐赠三百石粮食。”苏槐沐道：“儿臣觉得可以再加个码，比如说前五个捐赠的可以豁免加倍。” “比如慕家这两千石本是可以免去八成商税，但加倍便直接全免，三百石则是免去两成商税，还可以限额先放出两万石的名额，这样那些富商和达官贵人才会有竞争感。”苏槐沐道：“如果不够可以再加。” “就依你说的来。”建兴帝觉得此举甚好：“不过棠儿的和北安侯府的粮就留在京城继续售卖吧，京城的粮价还是得稳定，才能保证安稳。” 苏槐沐点头：“但儿臣建议，那些捐赠来的粮食，可以用朝廷的名义卖平价粮，既能稳控物价，还能让百姓知道父皇爱民如子的心意。” 建兴帝听后眉头舒展了不少：“好，就依你所言。” 当下苏槐沐就下发了政令，紧接着太子妃就捐了三百石粮食作为表率，然后慕家就宣布捐赠两千石粮食，北安侯夫人也捐赠三百石粮食。 本以为两万石粮食筹集满怎么不得十天半个月，但没想到不过两日便满了，尤其前两个，直接都捐了一千五百石，这样翻倍就可以商税全免。 这最大的问题迎刃而解，甚至京城和周边县城还有官府的平价粮可以买，虽然每户每天都限量，但到底是稳住了动荡的局势。 而江南各地也按此法推行，收了一批粮食后便建立官方的粮铺，以工代赈。 第356章 暴民 李和风审问了很多暴民，其实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只是吃不起饭，所以才被煽动跟着闹事。 于是别和顾子骞商议，决定以工代赈，每日发放银钱，可以用银钱来买平价的赈灾粮，这样工作、领钱、买粮就会消耗整日的时间，便没有其他时间来作乱。 顾子骞带队在各地施行此策。 并且在江南道未太受灾富庶州府也开放了献粮免税的政策，几日间便又筹集了两万石粮食，因为官方粮价的平稳低廉，造就了其他粮商也无法继续卖高价粮，粮食价格开始回落，进入一个平稳的阶段。 建兴帝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李和风把平乱的初步调查结果送回了京城，在看到是有人密谋指使的时候，建兴帝又是气的不行。 头疼欲裂。 建兴帝唤来了苏槐沐，让三法司调查此事。 苏槐沐又是好好关心了建兴帝一番，然后又咳了点血这才离开。 京外也聚集了不少流民，以沈家为首的富户日日施粥，这消息传出让越来越多的流民，还吸引了很多不是流民的穷户。 为了搏好名声，瑄王和沈家也是下了血本。 但看着因此聚集越来越多的流民，还有层出不穷的各种盗窃、抢劫...事件，苏槐沐皱起眉头。 这动乱本就是有人故意挑起的，如今江南道好不容易平息了，京中又聚集了这么多流民，若被有心人混到其中挑拨，那怕是要出大问题。 而不出苏槐沐所料，流民队伍越来越暴躁，不满意这个不满意那个，嫌弃一碗粥根本不顶饿。 李卿棠也听殷漩说了这个消息，近些日子外城的治安也不如以往了，还得到了消息，不少商队因为流民的聚集都无法正常出入，有些流民会在进京之路上劫道。 而似乎有人知道不少州府的驻兵都被拉去平叛，所以有恃无恐，还专门在两个州府交界的地方劫。 李卿棠想了想，如今山常县还是她的封地，山常县境内还是有很多荒地的，距离京城不是很远，也没有受灾，倒是个好的分流去处。 于是第二日习素就带着东宫侍卫去了城外，震天的锣鼓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旁边的瑄王府和沈家的人看到习素后都有些防备，这是又要做什么？ 习素见目光都投了过来，便开口道：“我奉太子妃之命，要雇佣三百青壮年开垦田地，每月工钱800文，三百青壮可带家属，田地开垦后表现好的可以直接成为太子妃庄上的佃户，安家落户！” 每月800文，一年可就快十两银子，这工钱可不低啊！ 800文在官府的粮店可以买够一家五口人吃的粮食，家中早就被水淹了，若是能在这安家落户，还能给太子妃做工，那真是极好的。 “我报名！”立马就有人喊道。 “所有要报名的，带着你们的户籍文书在此排队。”习素喊道。 很快队伍就排起了长龙，三百个青壮年，再带走一家子人的话，那这里很多的人都会被带走，他们就不好搞事情了。 于是有人开始捣乱，不过苏槐沐的人早就在暗中观察，等的就是他们来捣乱。 一个又一个在人群中挑拨的人被伪装成流民的暗卫带走。 用了两日时间，习素挑选了三百个没有作奸犯科，清白老实的青壮男，加上他们的家人，组成了一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青壮男步行，老弱有牛车拉着，不少人都流出羡慕的表情，问还招不招人。 习素道：“等第一批人安顿好，太子妃会继续招人。” “太子妃同情大家的遭遇，所以特命山常县开放户籍，身家清白者可落户山常县，先开放100户，每户可以来我这领一张单据和500文路费，凭此可以去山常县落户，太子妃庄子和商铺日后的招工会从你们中优先选择。” “当然若有作奸犯科之辈，一人犯事全家流放！” 五百文路费，还能落户，有了住的地方那就有希望，很多人踊跃报名，经过几日筛选，又带着上千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流民一下子少了许多，李卿棠尤其都挑有青壮年的人选，因为这些才是闹事的主力。 随着这四百户，近三千人的离开，治安和环境都一下子好了不少。 建兴帝听说后，点了点头：“太子妃是个聪慧的。” “太子殿下也把藏在人群中挑事的人都秘密抓了起来。”富平道。 建兴帝点头：“太子做的不错。” 嘴上说的如此，但心下又有些说不明的感觉，这苏槐沐比他想象中还要能胜任太子这个位置，办事十分妥帖，但又隐隐让他有些不安。 太子太优秀了，那他这个做皇帝岂不是会被比下去？ “太子殿下为了替陛下分忧，也是殚精竭虑，听说昨夜吐了好大一口血，太子妃怕事情传出去让大臣知道，会动摇朝纲便让人隐下了，但明日的朝会是上不了了，传话来想问问陛下，该用什么理由好。” 建兴帝闻言心里那点不痛快又消失了一些：“那就说朕让他去考察周边州县，商讨接收流民一事。” “是。” 光靠山常县吃不下那么多人，所以还是得发动其他力量，华灵儿说可以让流民去她和永嘉公主的封地。 但她们封地距离京城倒是有些距离，最终苏槐沐还是决定就近，或者是给安家费直接遣返回祖籍。 空了的城毕竟还是需要人才能重建。 瑄王和沈家辛辛苦苦这么多时日，没挣多少口碑，全被李卿棠这一手给抢了风头。 苏槐潇觉得他不能再在寺里待下去了。 但余晁劝他，至少要等郑国公问斩后再回去，不然怕是又徒增纷争。 在秋分的前一日，下了新的圣旨，皇帝仁爱念及郑国公曾为朝廷做出的贡献，念在皇后的情面，以及为逝去的百姓积福善，郑家三族内罪大恶极者斩，其他人流放三千里。 郑国公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还给郑家留了个后。 第357章 行刑 行刑当日，苏槐沐让郑世雄代表郑家去游街，倒是给了郑国公最后一份体面，或者说希望郑国公不被打扰，能说出乔思源交代他的话。 郑世雄游街回到刑场后，整个人都被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包裹，甚至有人扔石子，头上血流如注。 行刑官是大理寺卿，原来的大理寺卿因为和郑国公有来往，收受过郑国公的贿赂所以被削了官，如今的大理寺卿是原来的少卿，也就是顾子骞的父亲。 “郑大人死前可还有遗言。” 郑国公闭上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我对不起郑家列祖列宗，我不该让淑儿认养那白眼狼，为此害了全族啊！” 郑国公话音落下，时辰也到了。 随着“行刑”二字落下，泛着冷光的长刀高高扬起快速落下，鲜血飞涌。 血液渗透泥土，浓厚的血腥味萦绕着好几日才散去。 郑世雄签下与王瑛娴的和离书，生下的女儿改姓了王被王家送回了祖籍，其余人被分了两拨流放，一波往南，一波往北。 不过比起郑国公府的覆灭，百姓们更好奇郑国公口中的淑儿是谁，那白眼狼又是谁。 这时有人悄声道：“皇后娘娘的闺名是嘉淑。” “那白眼狼岂不是瑄王！” “你小点声！” “瑄王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么？” “当然不是了，瑄王只是被皇后娘娘收养的，听说瑄王的生母是行宫一个丫鬟，有幸被陛下宠幸然后生下了瑄王，但没多久就去世了，皇后娘娘可怜瑄王孤苦无依便把他养在了自己的名下。” “那郑家所作所为难道都是为了瑄王？” “应该是吧，不然你说郑国公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那这郑家所作所为都是那瑄王指使的？” “郑家肯定有靠山啊，不然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那郑家都被处理了，瑄王怎么还好端端的？” “别说了，别说了，不要命了啊。” 这些传言也都传到苏槐潇的耳中，苏槐潇气的直接摔了屋中香炉。 “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散播的。”苏槐潇怒道：“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明明就是郑家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竟还敢攀扯本王！”苏槐潇从未如此气愤过：“当初是他们想要利用本王巩固自己的势力，如今自己犯了死罪，还毁本王的名声，当真是恶毒至极！父皇竟还开恩，我看就该直接诛了他们九族！” “殿下消消气，这分明就是郑建柏那老匹夫在报复您，记恨您没有出手帮他求情。”余晁道：“这些事只能糊弄那些百姓，但陛下他们心中是明白的。” 苏槐潇还是生气，手边没有什么可摔的了，便直接把房中的佛像给摔了个稀巴烂：“不行，本王不能再在这寺里待下去了，我得回京。” “殿下稍安勿躁，再等两日那祥瑞便可送达，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借此回去。” 苏槐潇点头。 三日后，苏槐潇带着一块七色石和手抄的经书回了京城，敬献给了建兴帝，说了一大堆好话。 自古皇帝爱祥瑞，百姓也喜欢这种奇闻，加上苏槐潇还派人大肆宣扬此事，倒是暂时压住了其他声音。 建兴帝也很是喜爱这块石头，对这祥瑞降世的寓意也十分欢喜，倒是没有追究传闻，也没有追问苏槐潜的事。 死无对证其实也是建兴帝最想要的结局。 苏槐潇和苏槐潜都是他的儿子，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一个儿子已经完了，总不能让另一个也赔上。 赈灾的事初步稳定下来，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时北辽使臣定下了婚期，在原有嫁妆上又要多加十万两银子，和五万石粮。 礼部拿着单子来找了苏槐沐。 苏槐沐带人去见了北辽使臣：“那你们的聘礼单子是不是也该加一点。” “这是自然。”那使臣点头。 “那就加八千匹马吧。”苏槐沐道：“若你们可以加五千匹，那十万两银子和五万石粮连带着我们裕和公主即刻便可以启程去北辽。” “异想天开！”北辽使臣听到八千匹马没忍住道。 “这里是乾国，使者还是小心说话为好。”苏槐沐冷声。 “太子殿下，乾国地大物博，十分富饶，这点东西对你们不算什么吧，为了国家安定，这点东西还是必要的吧。”使臣知道自己失态，又连忙找补。 苏槐沐沉了眸子：“你是在威胁本王？” “在下不敢，在下只是转述北辽王的要求而已，在下也是想要两国安稳的，太子殿下不若把这条件转达给乾国皇帝陛下，或许陛下并不觉得这些东西多呢？” 苏槐沐看向那使臣：“你在教本王做事？” 那使臣被苏槐沐那漆黑的眸子盯着，一时觉得心里发毛：“在下不敢。” “你口口声声说不敢，但已经冲撞了本王数次，这就是北辽王的诚意么？”苏槐沐冷声道：“看来一个齐克德不足以让北辽王长记性啊。”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要先看看你们北辽是什么意思了，若你们是想借着水患趁火打劫，那你们的主意便打错了，眼下水患已平，天降祥瑞，我乾国兵富力强，正巧这流离失所的人很多，一人按2两银子算，十万两能买五万个人，再加上五万石粮草送往前线，你说够不够保两国边境太平？” 苏槐沐这番话说的北辽使臣不敢作声。 礼部和鸿胪寺的人见苏槐沐这么强硬，一边心里爽的很，一边又有些担忧那北辽人会不会翻脸直接开战。 整个一天人交战。 “殿下这是要与我北辽开战？” 苏槐沐摇头：“是你先要与我们开战，我们诚心诚意选出了最好的公主，带着诚意满满的嫁妆，可你区区一个使臣竟敢接二连三的冲撞、威胁本王。” “本王并没有一口否决北辽王的要求，只是提出了相应的要求，但你却一口否决，还出言冲撞，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北辽王的意思？” “你真的是北辽派来接亲的使臣，而不是破坏两国友好邦交的奸细？” 第358章 李相 苏槐沐上来就给那人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吓得那人根本不敢再多言。 苏槐沐继续道：“若是对嫁妆不满意，咱们都好商量，但本王希望你们清楚，是你们先求和嫁来了海别公主，海别公主的嫁妆可不比我们裕和公主。” “本王希望你们清楚，和亲之事不是我们乾国提出的。”苏槐沐说完后便对下人道：“送客。” 苏槐沐的强硬和京城的安稳，再加上从海别公主那得到的情报，南方水患问题的确解决了，而且朝廷还找到了筹集粮草的方法，恐怕事情难以如他们想象般进行。 最终北辽人还是用马换了等额的粮，带着裕和公主也就是栖霞县主和陪嫁侍从离开。 靠着祥瑞和对建兴帝与太后投其所好，苏槐潇稍微挽回了一些颓势。 但郑国公作为太傅，教的学生很多，郑国公死前最后的遗言还是让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苏槐沐还让人把害苏槐潜瘸腿的刺客是苏槐潇派去的事，无意间透露给了姜尚书。 于是苏槐潜和姜尚书一派就逮着苏槐潇的把柄进攻。 让苏槐潇在士族里的声望一落千丈。 看着这两伙人内斗，苏槐沐把目光放到了西北边境。 从边境线一直看到了绥州，想起那个字条上的内容，明威将军是被冤枉的，所以到现在他们还没找到把消息传给慕诗筠手中的丽娘。 可以确定的是丽娘进了京城，但之后便了无音讯，京中能搜查的地方都查了。 苏槐沐把目光放到了宁吴城，宁吴城被破，明威将军因为守城不力有通敌之嫌被满门抄斩，三族内男子流放，女子充妓。 但丽娘传来的消息是，明威将军是被陷害的，是明威将军的副将勾结北辽才造成了宁吴城被破。 后来这副将说是死在了战场，但丽娘说那副将还活着，还与现在宁吴城的守将关系匪浅。 苏槐沐是相信丽娘的，不然她不会被一路追杀到京城。 苏槐沐也有想过，抓丽娘的人和猛虎镖局的人是不是一批，但他派人在暗中查过猛虎镖局并没有发现丽娘的身影，也没打探到丽娘的消息。 只是猛虎镖局的密室他们无法进入，不知道人是不是被关在了里面。 但现在苏槐沐把目光放在京城舆图，看着德亲王府几个字，表情捉摸不定，如果德亲王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那这丽娘也很可能在德亲王府。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丽娘并没有吐露出与那木簪相关的事，不然慕诗筠和水云间不会这么安稳。 只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这丽娘是不是还活着。 可这德亲王府就更不好进了，而且如今人还在不在京城还是个问题，这德亲王可有太多法子把一个人送出京城了。 还有就是如今他还并没有办法可以确定这德亲王就是路金鑫背后的人，也没办法证明这德亲王或者路金鑫与宁吴城的事有关。 现在所有的事都是一条单独的，没有一条线可以把所有人和事都连到一起。 在得到消息后他就派人去了宁吴城，一边寻找那个副将高宁，一边调查那新的守将李相，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个高宁。 但是关于那李相倒是有了些了解，是个好色的酒肉之徒。 由于苏槐沐的身份限制，他不能过多关注和干涉与军队有关的事宜，因为军队是建兴帝对他最为顾忌的地方，稍有不慎，他现在经营的一切和树立的所有形象都会毁于一旦。 不管是苏槐潇还是苏槐潜都从未被苏槐沐当做过对手，放他们两个去内斗不要给他添多余的麻烦，他得先解决这个隐患。 北辽这次和亲给他的感觉并不像要结秦晋之好，保两国安稳的感觉。 如果真的想要和平，那派来的就不会是海别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更不会几次三番的态度都这么不客气。 李卿棠见苏槐沐还愁眉不展的模样，把甜汤放到苏槐沐的桌案上，轻轻为他捏着肩：“别太辛苦。” 苏槐沐拉住李卿棠的手让她坐下：“你也别太辛苦。” “我一点都不辛苦。”李卿棠看了眼舆图，看到了德亲王府处圈了红圈：“你想进德亲王府？” “对，若真像你说的德亲王有问题的话，那群当初追杀丽娘的人会不会就是德亲王，那丽娘会不会被关在了德亲王府。” “马上就是永平郡主的生辰，她邀了我去王府赴宴，我可以带人去帮你瞧瞧。”李卿棠道。 “苏槐沐摇头，不行，若德亲王真的有问题，那你便太危险了。”苏槐沐不同意。 李卿棠笑着道：“除非德亲王要直接撕破脸造反，不然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多带些人去也就好了。” 苏槐沐还是觉得不放心。 李卿棠继续道：“这是京城，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还能出什么问题么？而且我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我只会把奇怪的地方记下来然后告诉你。” 在李卿棠的再三保证下，苏槐沐最后还是同意了。 “对了，李卿鸾那边如何了？”李卿棠让苏槐沐对李卿鸾用了她之前对付钱妈妈的法子。 “已经初见成效，但之后的事，事关重大还非常危险，所以还得些时日才放心。”苏槐沐道。 “如果这边的路子走不通，我相信李卿鸾可以打开路金鑫那边的口子，到时候我们会知道那德亲王到底是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你为何那么确定李卿鸾对路金鑫会重要到这种程度？”苏槐沐有些好奇。 “你就当是女人的感觉吧。”李卿棠有些心虚地解释：“你想啊，孙冷雪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女，怎么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偷龙转凤不说，能调遣那么多死士来杀我，而那些死士即便全军覆没了一次，但还是有了第二次。” “甚至为了救李卿鸾，不惜亲自带队，跟随出嫁队伍走了那么远，耽误那么多时日。”李卿棠道：“这李卿鸾搞不好真的是他的女儿，那路金鑫和孙冷雪的感情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很多。” 第359章 德亲王 李卿棠的话倒是让苏槐沐多了些思路：“那日我会让暗卫伪装成你的丫鬟陪你一起去。” 李卿棠点头。 永平郡主的生辰宴并没有大办，只邀请了些相熟的小姐，李卿棠借口参观园子让永平郡主带着她在府中转了一圈，虽然没有走的面面俱到，但她也把明面上打量的差不多了。 “这王府修建的真是别致，比晟亲王府还要别致许多。”李卿棠夸赞道：“听说德亲王年轻时云游四海，这一处的雕刻就是西北风格吧。” 永平郡主还未说话，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便先开口了：“太子妃好眼力。” 李卿棠望过去，见到一个留着胡子和建兴帝有三分像的威严男子，这大概就是德亲王了。 话说她回京城这么久，竟还是第一次见德亲王。 “太子妃是怎么识得这雕刻的？莫不是去过西北？” 李卿棠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在书中见过，听师父提起过罢了，他说各处的建筑、穿衣和雕刻风格都不相同，与当地的风貌、习俗、生活习惯相关，江南温婉，西北狂放而豪迈，我瞧着这花纹就很狂放于是便猜测了一下。” “太子妃博览群书。”德亲王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而是又看似聊家常一般的说了些话。 李卿棠不懂德亲王话里的深意，但只是着力扮演着一个美丽、天真的太子妃形象：“王叔真是见多识广，太子虽也是去过一些地方，但他可不像王叔这样了解那么多当地风土人情。” “我也听闻太子经常游山玩水，也不知他去过些什么地方？” “他去的多是江南，好像也去过岭南，因为他畏寒，所以去那边多是为了休养，我问他那边有什么美景，他只能说出交泰楼的烧鹅好吃，说岭南那边太潮湿，蚊虫还多，一点都不好。”李卿棠叹了口气：“殿下这身子...”说到这李卿棠似乎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没有继续。 德亲王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继续闲话家常，说他在汤州遇到过一个巫医，有些本事，只是那巫医脾气古怪且无法离开部族，不然倒是可以带回京城给苏槐沐看一看。 李卿棠听后立马眼中放光，追问起来，从具体地点到那巫医的名字、模样都问了一个透彻。 离开德亲王府的时候，李卿棠眼中带着几分感激，但上了马车后便收起了表情。 看着李卿棠离开的背影，德亲王转着指头上的玉扳指，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盯紧了东宫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人去汤州。”德亲王对手下的人吩咐道。 建兴帝对外说，已经找到了治疗苏槐沐的方式，但看李卿棠的模样，这似乎只是建兴帝用来安抚朝堂的谎言。 也是，如果真的有方法，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找到，而且这娘胎里带的病又岂是那么好治的。 李卿棠回去后先把她存在脑海中德亲王府的地图画了出来，一些没去的地方她通过和苏琉菁对话中的信息写下信息。 灯几乎亮了整夜，苏槐沐见状心疼极了，但李卿棠却是摇头，除了画了一个细致的德亲王府图，她还画了一副地图和一张画像：“这是德亲王口中那汤州巫医的模样，虽然我怀疑这是他故意说出来诈我的，但我还是会装作相信的模样，派人去汤州寻找。” “这东宫和宫中肯定有德亲王的眼线。”李卿棠肯定道：“如今陛下为了安稳朝纲对外宣称你的病快治好了，对外我们也一直是这么演的，但对建兴帝我们是示弱的，能知晓这些的定是比较贴近我们的人。” “所以我打算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人也给钓出来。”李卿棠看着画像道：“德亲王肯定会派人来盯着我们，看我们有没有派人去汤州，我会让婉清和习素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宫中几个我怀疑的对象，你派人盯着他们，我们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 “都依你的。”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眼中的红血丝：“好了，这些事我会安排，你快去休息。” 李卿棠的确是有些乏了，这一晚她用了太多脑子，一放松下来便觉得困顿。 苏槐沐按照李卿棠的计策实施，当晚就发现了两个可疑目标，又根据这两个人发现了一长串的人，最终跟到了德亲王府。 但苏槐沐并没有对他们下手，刚好可以通过观察这些人，看看宫中还有多少德亲王的势力。 最终李卿棠以北安侯府的名头派了几个原晟亲王府的护卫南下，对外称是去给李和风送些物件，顺去寻找祥瑞。 当然这些都是做样子给德亲王看的。 德亲王在知道后，笑了一下：“果然年纪小，沉不住气。” 李和风在等水退去，赶紧把所有暴徒镇压然后回京的时候，爆发了时疫，原本时疫还在可控范围内，但不知为何突然多点爆发。 这时被自暴自弃的苏槐潜缠的快要发疯的苏槐潇，趁着这个机会自请去平时疫，建兴帝允了。 随着苏槐潇的离开，京城陷入了一个看似安稳的局势。 中秋的时候建兴帝的身体看着还不错，但没几日便染了风寒卧了床。 苏槐沐在对德亲王一事上与建兴帝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所以很多明面上的事他都告诉了建兴帝，或者直接就是让金甲卫去探查的。 苏槐沐要调查的事情越来越多，建兴帝供给苏槐沐的金甲卫也越来越多。 李卿鸾被暗无天日的关了数个月后，终于被放了出来，拿着玉佩找到了猛虎镖局的分舵，联系上了路金鑫。 一见到路金鑫李卿鸾就哭着扑了上去：“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当时我被人劫走，我还以为是方叔叔您来救我了，可没想到竟是一群陌生人，我被他们软禁在了一处宅子，我本以为我会死，但没想到他们没有动我，只是关着我。”李卿鸾哭的梨花带雨煞是可怜。 “我花了好长时间摸清了他们的换班规律，打晕了看管我的丫鬟，换了她的衣服才跑了出来。” 第360章 吓唬 “我差点就被抓住了，幸好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帮了我。”李卿鸾哭着道：“方叔叔我好害怕，好害怕啊。” 路金鑫听后黑着脸：“你知道是谁劫了你么？我去替你报仇。” 李卿鸾摇头：“我不知道，我只隐隐听到他们是想用我来约束一个什么..什么路四金的。” 路金鑫听到这立马变了脸色，他没有告诉过李卿鸾他的真名，更别提他的外号了，知道他与李卿鸾的关系，还能这样利用也只有那个人了。 可为什么呢，他对那个人尽心尽力，他的父亲也为他而死，这些年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对方还是不相信他！ “方叔叔，你别为我费神了，我不想再给你造成任何的麻烦了。”李卿鸾倾情上演了一波，不得不说李卿鸾真的完全继承了孙冷雪的天赋。 李卿鸾这边进展的超出想象的顺利，很快就传来了消息，陆金鑫的背后之人果然就是德亲王。 当年他父亲投靠了德亲王，在他父亲死后，他便带着手下的亲兵投奔了德亲王，成为了德亲王的一支秘密军队，德亲王帮他把家人救出，秘密安置。 这些年路金鑫帮德亲王做了许多事，可以算是为他鞠躬尽瘁了，但没想到德亲王握住他一家人还不算，竟然还对李卿鸾也下手，还是这种肮脏的手段！ 开始发生时疫的消息并没有在京城引起多大反响，但很快便流言四起。 “父皇，经过查证，是有人故意在京中散播流言，故意制造恐慌，小顾大人那边传来的消息，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苏槐沐道：“但流言的起源还没找到，光靠监察院里这些金甲卫一时怕是无法阻止流言散播，所以儿臣想让禁军帮忙，但又怕禁军里有其他人的眼线。” 建兴帝这几个月来瘦了一大圈，即便努力遮掩，但还是无法掩饰住那股憔悴：“朕会再给你拨些人手，一定要尽快平息流言。” “儿臣领旨！” 流言虽然有被压制，但很快西南传来地龙翻身的消息，但因为在山里，所以人员伤亡倒是不大，不过这却被当成攻击建兴帝的把柄。 说是因为皇帝不慈所以老天才降下这接二连三的神罚。 建兴帝听到这个传闻后，直接气晕了过去。 还是当着大臣的面晕过去的，这下建兴帝的身体问题便暴露了出来。 在外赈灾的苏槐潇也并不顺利，首先便是草药短缺，其实这病并不难治，只是药材不够，而且被人渲染的很厉害。 有人散播流言说，这是皇帝不慈所以才造成瘟疫，皇帝为了防止瘟疫的蔓延所以下令对所有感染瘟疫的人杀无赦。 这就让很多患了病的百姓不敢去医治，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发病，和疫情的难以控制。 苏槐沐怀疑这和德亲王有关，但又没有证据。 眼下对于德亲王的猜测很多但就是没有证据，只希望去绥州的人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在知道草药不够后，在得知了药方后，李卿棠拿出提前收购的那些药材直接在京城就配好药，然后直接送去疫区，同时有备无患的还留了一些，防止疫情被有心人给散播到京城，不论如何，京城不能乱。 苏槐沐同时加强了京畿附近的管控，从山常县就开始设卡，不让流民继续往京城去，同时在沁阳县也设了一道防线，都是建兴帝的心腹领兵看守。 建兴帝的身子就像一个浑身是洞的筛子，用十分的药漏出去一半，用二十分的药是会暂时让身子好起来，但又加大了筛子的洞，下一次会漏的更多。 只能和苏槐沐一样用药吊着命。 建兴帝还是会听苏一对他汇报发生的各种事情。 在听到那说他不慈的流言愈演愈烈，完全无法压制的时候，气的建兴帝又是眼前一黑，喉咙腥甜，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吐血，他努力给咽了回去：“你的带人，把那些传流言的都给朕杀了！朕看还有谁敢胡乱说话！” 苏一有一瞬的犹豫，他听到了苏槐沐之前和人讨论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也有人提出过抓起来都杀了，但苏槐沐说这便有欲盖弥彰之意思，是在变相承认是建兴帝的错，可建兴帝没有错，所以不能这么做。 苏一觉得苏槐沐这话是有道理的，也是在为建兴帝考虑，但他的职责就是听命于建兴帝，所以他还是领命了。 杀了一批人后，京中的流言的确消了不少，但外面的流言却越演越烈，本来已经快被剿灭的暴民又活跃了起来，甚至占山为王。 建兴帝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是大病一场。 这时绥州的人传来了消息，他们找到了德亲王的情人，并且那情人还有两个儿子，可能就是德亲王的孩子。 紧接着派出去调查德亲王早年行踪的人也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 德亲王在外的情人不止绥州的那一个，至少还有三个遍布在各地，并且每一个都有孩子。 李卿棠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德亲王这是早早就有了不臣的想法，所以想要给自己留个退路么？ 苏槐沐两根手指摩挲着，去见了建兴帝，说了此事并说出他的怀疑：“父皇，儿臣怀疑是德亲王在背后操作了这一切，德亲王没必要在外有那么多私生子，若是不想认的话，当初就不会让那些女子生下，更不会悉心培养长大。” “父皇，其中两位甚至都参加了科举，有功名在身，并且还都姓苏。” 苏槐沐这话说完，建兴帝整个不敢置信。 开始否认，但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子惨白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把德亲王府全部入狱！” “父皇不可，我们如今并没有证据，而且若这一切都是德亲王做的，那他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觑，如今南边瘟疫还未平，暴民又开始生事，眼下德亲王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不如从长计议，事情若闹大，北辽可能会趁机南下！” 第361章 挑拨 最终建兴帝还是听了苏槐沐的劝告没有冲动，同时还秘密派遣了苏一去调查德亲王。 夜深人静之时，建兴帝辗转反侧，年少的时候他听人说过，说他父皇有意封德亲王为太子，传德亲王大统，但很可惜的是德亲王还未成年他父皇便离世了，所以他继承了皇位。 如果当初先皇真的属意德亲王呢？ 先皇有没有给德亲王什么秘密圣旨？有没有留给德亲王什么秘密人马？如同金甲卫是隶属于皇帝的人马，金甲卫的前十位也是一等一的暗卫，但他最初接手的很仓促，并未仔细盘点过，只是说有两个殉职了。 但那两个有没有可能不是死了，而是被他父皇给了德亲王？给了他那个最宠爱的小儿子？ 建兴帝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觉得气愤，最终直接把自己气晕了过去，好在被富平发现，宣来了太医。 太医说建兴帝此时万不能再动气和动怒，一定要安心静养，若再忽然晕倒，恐怕回天乏力。 在富平和太后的劝阻下，建兴帝暂时休养，让苏槐沐代理朝政，同时让乔思源和苏耳作为监视者，监视着苏槐沐的一举一动，汇报苏槐沐每日所做之事，最后还有富平把持大印，所有要做的决策最后都会经过富平传到建兴帝耳中。 只有建兴帝同意了，才能扣下大印。 建兴帝对苏槐沐放心但又不完全放心，或者说他对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放心。 但这对苏槐沐已经够了，眼下苏槐沐和建兴帝的利益是一样的。 苏槐沐用着建兴帝的人去调查着德亲王，为了探查德亲王府，李卿棠铺垫设计了一出大戏。 让金甲卫的好手扮演了大盗，在京城各大府中偷窃，然后在偷完公主府的时候被发觉逃走，金甲卫便追着人来到了德亲王府，苏耳亲自带队拿着建兴帝的手谕。 “抱歉王爷、王妃，那毛贼偷了先帝送给永嘉公主的宝珠，必须得捉拿归案，请王爷配合。” “王爷放心，我们不会乱翻，王爷可以命下人带我们搜查。” 对方姿态依然放低，又有正当理由，德亲王若是不让人进去倒显得可疑，所以便放了人进去。 按照李卿棠给的地图故意试探，在发现不对的地方吸引王府下人的注意，让‘大盗’潜了进去。 一番搜查结束后，苏耳向苏槐沐禀告：“启禀太子殿下，在佛堂内发现了一处暗道，但没敢下去，德亲王府里有不少高手，需得从长计议。” 苏槐沐点头：“辛苦了。” 李卿棠这段时间一直在与永平郡主和德亲王妃交往。 又或者说是这两人有意在结交李卿棠，所以李卿棠便顺水推舟。 “真羡慕德亲王妃，王叔为了您连妾都不纳。”李卿棠笑着对德亲王妃道：“你们这伉俪情深，真是不知道让京中多少女子羡慕。” 德亲王嘴角的笑多了一丝苦涩，敷衍了一句后便立马转移了话题，但李卿棠却偏偏像是听不懂一般继续：“王妃您能教教我如何驭夫么？德亲王叔是怎么对您十年如一日的？之前太子是身子不好，所以没有其他想法，但如今父皇为他寻来了灵药，这身子一日日好起来，心思也开始花了起来，我真是担心啊。” 李卿棠说着拉住了德亲王妃的手：“我与您一见如故，便也不怕您笑话，太子殿下早年在外游历，听说有不少红颜知己...” 李卿棠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德亲王妃的表情：“您说我长得也算是不错，可我们成婚这么多时日了，他却未和我圆房，我之前觉得是他身子不好，但现在他身子好了许多，但也没有...” “我觉得我好像只是他放在明面上的花瓶，看似美丽高贵但一个不小心就会碎了一地，而他心爱的人都被他藏在了宝库中，风吹不到、日晒不着，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患得患失。” “他日若能登上大宝，那我便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后，若没有，那陪他死的便也只有我。”李卿棠苦笑：“所以皇婶，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夫君，还有一个那么聪慧的女儿。” 李卿棠这每一句话都仿佛一道鞭子打在德亲王妃的心里，让她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下去，她可不就是德亲王放在明面上的花瓶。 她其实隐隐知道德亲王想要做什么，她心中其实是有过期待的，如果能成为皇后，她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这么多年，自从她生下了苏琉菁之后，德亲王便没有再碰过她。 人人都羡慕她，可她却过着守活寡的日子。 她的女儿要装心疾，整日在庄子上待着，可他在外的孩子却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些人即便作奸犯科他也会给擦屁股，可她和苏琉菁在京中却要活的谨小慎微，一旦差错都不能有。 她也是名门闺秀，哪里不如那些乡野村妇，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过这种日子？ 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成了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后，只有一个公主，而那些女人的儿子却可能继承皇位，到时候她还能有舒心的日子？ 可若是败了，那只有她和她的女儿会死。 不，还有她母族！ 德亲王妃心中有些动摇了起来，这一切是值得的么？ 李卿棠送走了德亲王妃，让习素找人看紧了德亲王妃和她娘家的一举一动，如果今日她这番话说到了德亲王妃的痛处，那想来对方会有动静。 作为德亲王的枕边人，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总会比他们要多，尤其女人对情敌这件事总是格外关注的，若要动手便不能有漏网之鱼，必须一网打尽。 果然没过两日德亲王妃便有了动作，德亲王妃的娘家派人出了城，李卿棠派人截住，从那人身上发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有七个州县十六个名字。 这里就有绥州。 这十六个名字，有一些是苏槐沐已经调查出来的，有一些是没有查出来的，想来都是德亲王这些年在外养留下的种子。 第362章 接近 德亲王的事在顺利的进行，南方暴雨已停，大水在渐渐褪去。 顾子骞以工代赈，召集青壮年在洪水退去的地方重建家园，真正的平民都已被征召，别有用心的暴民占据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有了李卿棠送来的药，再加上苏槐潇尽心尽力想着借此机会能重获建兴帝的喜爱，所以疫情得到了初步控制。 苏槐潇本想着趁机会在百姓中树立声望。 但李卿棠让人在每一包药纸上都印下了一个云华二字，所有人都知道这药是太子和太子妃赐下的，比起感激苏槐潇，更多的人在歌颂李卿棠和苏槐沐。 当然也是李和风和顾子骞有意为之，在之前赈灾平乱的时候，两人就处处宣扬这善款和粮食都是太子和太子妃筹集的。 苏槐潇有心想要彰显自己贤德仁爱，但民众已经现在心里种下了苏槐沐和李卿棠的名字，有了什么好事都会往这二人身上想。 就算苏槐潇做了什么好事，大家在感激苏槐潇之余也会觉得是苏槐沐的功劳，毕竟苏槐沐可是太子，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肯定是太子殿下体恤百姓所以才派来了一个好王爷。 最可气的是有人还错把苏槐潇认成了苏槐沐，身边的人出声提醒后，百姓们中竟然还有人说：“我就说这不是太子吧，我见过太子，太子殿下跟谪仙似的，比这瑄王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气的苏槐潇当场就绷不住，直接转身离去。 李和风直接封闭了各个疫情严重的城池，不许出入，其他城池也设立了严密的审查。 苏槐沐下发政令，让衙役官兵沿街宣读，让所有百姓都相信可以免费治疗，所有城池出口与进口分行。 除了建兴帝的身体外，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先是有感染了疫情的人想混入人员密集的州府但被拦住，后来又发现有人带着染病之人的衣物给城中乞丐分发。 所幸这些都被及时发现，没有酿成太大的后果，但这很难防备。 苏槐沐得此消息后沉了眸子，得给德亲王找点事做了。 李卿棠从德亲王妃那得到的名单已经交给了苏槐沐，苏槐沐派了人去寻找，势必要一举把所有人都拿下，但这需要时间。 那只能用另一个方法了。 李卿鸾已经彻底被驯化，找准时机重新搭上了苏槐潇。 苏槐潇没想到还会见到李卿鸾。 “槐潇哥哥真的是你。”李卿鸾发挥着自己的演技，惊喜中又带着羞涩：“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 “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侯府把你嫁到了岭南。”苏槐潇有些戒备，毕竟当初水云间的事和他也有几分关系。 李卿鸾先是流泪说北安侯府的狼心狗肺，把李卿棠、慕舒云和慕家所有人都骂了个遍，甚至还骂了苏槐沐，一顿发泄后才步入了正题。 “槐潇哥哥还记得当初我约你出的事么？”李卿鸾红着眼睛看向苏槐潇：“当日发生了些意外，所以有些事没来得及和你说。” “什么事？” 李卿鸾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说出来也不怕槐潇哥哥笑话，我其实不是北安候的女儿。” 苏槐潇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知道李卿鸾不是嫡女，但不是北安候的女儿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就是他领会的意思吧。 “我母亲在嫁给李固前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可后来发生了变故，那未婚夫全家都死了，我母亲家业遭了难，所以她才孤身来了京城投奔老夫人，但没想到被李固给看中强占了去，所以才不得不从了李固。” “可后来我母亲发现她那未婚夫并没有死，那未婚夫还来京城寻她了，只是她当时已经成了李固的姨娘，后来他们就有了我。”李卿鸾把故事美化了一些，真真假假地说给了苏槐潇。 “姨娘死后，我在北安侯府的日子举步维艰，那李卿棠处处打压我，慕舒云对我也都是刁难，我差点被她们逼死！”李卿鸾抹着眼泪：“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的亲生父亲找到了我，这次我被李卿棠设计入狱，他们又把我迷倒逼我嫁给年老又暴戾的和郡王，父亲把我救了出来。” “纵然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但经过这么多事之后，鸾儿知道鸾儿终究是与槐潇哥哥有缘无分了，如今我的身份便是给槐潇哥哥做妾都不成了...”李卿鸾落寞地微微低下眼。 李卿鸾被关起来调教多日，清瘦了不少，再穿着素净的衣裳，倒是把那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卿鸾你不要这么说。”苏槐潇刚开口便又被李卿鸾打断。 “槐潇哥哥，我如今已经改了名字，不再叫李卿鸾而叫路芷容。”李卿鸾看着苏槐潇：“我父亲原姓路。” “路？”苏槐潇在脑中思索了一下，印象中没什么人姓路。 “槐潇哥哥，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你了，这个给你。”李卿鸾递过去一个令牌。 “这是什么？”苏槐潇问。 “我虽知道与槐潇哥哥不可能了，但我心里总是放不下槐潇哥哥，我虽不像沈小姐那样有个宰相父亲，但我的爹爹也是有些能耐的，若槐潇哥哥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拿着这个令牌去任意一家猛虎镖局，自会有人帮你解决麻烦。” 苏槐潇看了眼令牌又看向面上带着自信笑容的李卿鸾：“你父亲是？” “槐潇哥哥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现在的我可以帮你实现所有事情。” “所有事情？”苏槐潇轻笑了一声：“你这口气倒是大，我父皇都不敢说有这个本事。” “槐潇哥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李卿鸾笑了起来，她贴近苏槐潇：“悄悄告诉你个秘密，之前刺杀李卿棠和华灵儿的人就是我父亲派的，你瞧瞧过了这么多时日，没有一个人能查出头绪。” 苏槐潇眼神中多了几分正视。 李卿鸾继续道：“接下来我要报复北安侯府，报复李卿棠和苏槐沐，槐潇哥哥你且等着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363章 赏菊 李卿鸾离开后苏槐潇便派人调查了猛虎镖局，发现这的确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眼下郑家已经倒台，没有人可以再替他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了，他是自己培养了一些，但目前还没达到的理想的效果。 就如李卿鸾所说，她这逃婚后到底是见不得光了，若是李卿鸾真的能报复的了北安侯府和李卿棠，那他倒是可以考虑收了这李卿鸾，反正对他而言不吃亏。 李卿鸾按照吩咐按部就班地引苏槐潇入局。 京中苏槐沐和李卿棠也对德亲王府下了手。 以德亲王妃的娘家弟弟为切入口，先是设局让他误以为自己杀了人，然后再引他去德亲王府避祸，然后金甲卫带着人大肆入府搜查。 德亲王妃与这嫡亲弟弟的关系向来不错，虽然知道他是有点子混不吝在身上的，但事到如今还是得帮忙遮掩，她想着有德亲王在，必没人敢大肆搜捕。 可没想到那金甲卫是一点情面都不给，直接带着太子手谕进府大肆搜捕。 尤其搜捕之前发觉的有问题的地方。 德亲王见那些人就要搜到密室了，只能出面制止， 但乔思源毫不畏惧：“王爷，很多人都亲眼看着那刘公子进了德亲王府，我们守了一夜都没发现他出来，王爷现在说府中没有这个人，不管是人藏在了府中，还是说你们府中有密道把人偷偷转移走了，德亲王府一个窝藏罪犯的罪名总是逃不掉了。” “微臣不想与王爷交恶，但实在是上面催的厉害，还请王爷给太子殿下一个面子，把人交出来，大家都相安无事。” 德亲王被乔思源这毫不客气的话气的，脸都黑了三分：“你这是在用太子压本王？” “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刘公子杀了平西郡王世子的爱妾，平西郡王世子到现在还在监察院等着交代呢，那刘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德亲王府，我们若是寻不出来，实在不好交代。” “德亲王是个聪明人，当真要为了一个刘公子而违抗旨意，得罪平西郡王还在百姓中失了名声么？” 德亲王脸色铁黑：“这件事本王不知情，给本王一点时间，自会给你们交代。” “好，那就给王爷一炷香时间。”乔思源看向苏耳，苏耳便发令：“所有人站在原地，等一炷香。” 德亲王甩袖而去，叫来了德亲王妃。 德亲王妃也没想到她弟弟杀的竟然是平西郡王世子的女人，那平西郡王世子来京城也没多久，但那混不吝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在郑世雄没了之后，这京城第一纨绔的头衔便隐隐安到了这平西郡王世子的头上。 最终不知德亲王和德亲王妃说了什么，德亲王妃红着眼睛说她弟弟是来了府中，但已经装成小厮离开了。 苏耳听后冷笑：“继续搜！” “是真的离开了！”德亲王妃连忙道：“从暗门离开的。” “暗门？”苏耳看向德亲王妃。 德亲王妃咬了咬牙带着人去了一处密道，德亲王知道后气的直接摔了杯子。 说是密道不如说是一个暗门，通过假山里的暗门可以到隔壁的宅子。 就在苏耳带人正准备从暗门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呼走水。 苏耳带着人从暗门来到隔壁，搜查一圈没有看到人，让一部分人去寻找，他又带着人回去。 乔思源一直待在德亲王府，等到火被扑灭，乔思源看着德亲王：“王爷，为了让小的对上面有交代，证明清白，这府邸还是得被搜一遍才好。” “那若你们搜不出那人当如何？” “那只能恭喜王爷，没有窝藏罪犯。”乔思源道：“臣回去也会好好同太子殿下和陛下解释，那刘公子只是来德亲王府转了一圈，德亲王和王妃大公无私，并没有包庇罪犯，只是让他离开。” 乔思源说话的声音和姿态看着恭敬，但话的内容倒没有丝毫客气。 德亲王冷笑了一声，看着乔思源：“你很好。” 乔思源只当没听出德亲王话中的意思：“多谢王爷夸奖。” 苏耳带着剩下的人把府中彻底搜查了一遍，上次没进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然后才离开。 这时那刘公子也被抓住，承认确实是从那暗门出来的。 乔思源对着德亲王行了一礼：“既人已抓到，那微臣就带人回去复命了，想来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会对王爷这大义灭亲之举感到欣慰。” 说着便带着人离开。 德亲王黑着脸，而德亲王妃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流：“王爷，你得救救治儿啊，他可是你的小舅子啊。” 德亲王一把甩开德亲王妃的手：“救他？也配！”说完便决绝地离开，连忙去密室查看。 德亲王妃看着德亲王的背影，手中的手帕被拧成了一股绳，真真是好狠的心！ 德亲王来到关押丽娘的密室，看到丽娘还好好的被锁在牢中，松了一口气。 但第二日丽娘便死了。 德亲王闻言，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饭：“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怕丽娘自杀，四肢都被绑着，嘴里也塞了东西，怎么会突然死了。 “这..这小的也不知啊。” “废物！”德亲王看着丽娘死去的模样恨恨道。 “这两日都有什么人来过这？”德亲王问。 “除了看守的，没有其他人。” “你确定？” “小的确定。” “查查她是怎么死的。”德亲王皱眉，这么多日这丽娘一直没有吐露分毫，如果是自然死亡还好，就怕是有什么隐情。 很快下人送来了消息，丽娘是中毒而死。 “中毒！”德亲王听后眸光一冷：“给我查，这毒药到底是从哪来的！” 刘公子被判了死刑，德亲王妃知道后差点没哭晕过去，求见德亲王但德亲王却不见她。 德亲王妃握紧了拳头，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德亲王妃先是回了娘家，然后便给宫中递了帖子。 李卿棠从婉清手中接过德亲王妃递来的帖子看了一眼：“近日这菊花开的正好，让永平郡主和德亲王妃来宫中陪本宫赏菊吧。” 第364章 赏菊 李卿棠约着德亲王妃和永平郡主一起赏菊，她知道德亲王妃送帖子来的意思，是想为她的弟弟求情。 李卿棠知道但故意不提，只等着德亲王妃提，然后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是死了一个妾室罢了，那平西郡王世子就算是个混不吝，但只要王叔出面调和一下，赔上些银子，大不了再陪几个美人，这事也就算完了，怎么还用求到我这里来。” 德亲王妃叹气：“我家王爷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可志儿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去死啊...”说着便流下眼泪。 “小舅舅平日待我也不薄，求太子妃娘娘替我小舅舅求求情，饶他一命吧。”永平郡主也哭着恳求。 “可怜见的。”李卿棠用帕子给永平擦了擦眼泪，也叹了口气：“不管是平西郡王世子还是这刘家公子，说到底都同本宫没什么关系，我也向来不参与这些政务，尤其是如今大理寺已经宣判了，本宫若是强保这刘公子怕是对本宫和太子殿下的名声不好啊。” 永平郡主在德亲王妃的示意下跪了下去：“我们不求他被无罪释放，只求能留条性命。” 李卿棠扶着永平郡主起来：“这是作甚，其实只要你们可以求得平西郡王世子的原谅，撤了案，那便可当做无事发生，何苦舍近求远呢？” 德亲王妃叹气：“那平西郡王世子根本不见我们，执意要我那弟弟赔命，我家王爷说什么杀人偿命偏是不肯管，可刘家嫡子的命和一个妾的命能是一样的么..”德亲王妃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流泪。 李卿棠没有说话，虽然这是为刘志设的局，但这刘志也并不全然无辜，手中也没干净到哪里去。 李卿棠压下心底的情绪：“所以本宫建议你们让王叔与平西郡王世子说说，那世子不给刘家面子，总是要给王叔面子的，如果是本宫出面，只会让世子觉得本宫是在以势压人，按对方那性子指不定你那弟弟死的更快。” “这..这..”德亲王妃听后有些慌乱：“这可如何是好啊...” 在德亲王妃和永平郡主的恳求下，李卿棠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先回去找王叔，若王叔实在不愿意替你那弟弟求情，那本宫再帮你想法子吧。” “要说王叔和王妃你感情这么好，怎么会连这么点小事都不帮忙呢？莫不是你们吵架了？” 德亲王妃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习素来送茶，一个不小心洒了些在永平郡主的身上，李卿棠连忙让习素带人下去换衣服。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与德亲王妃后，李卿棠拉住德亲王妃的手：“婶婶，这里没外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同我说的，别自己憋在心里，这几日没见，婶婶你可憔悴了不少。” 德亲王妃只是摇头。 李卿棠拍了拍德亲王妃的手：“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想到，左右不过是那些事，是不是王叔在外养女人了？” 见德亲王妃不说话，李卿棠继续道：“也不怕婶婶笑话，北安侯府的那些腌臜事婶婶想来也是听过的，我父亲不仅宠妾灭妻也养外室，还是个歌姬，娶我母亲不过是图钱，看似敬重爱戴我母亲不过是图在外有个名声，我母亲当时的状态就和婶婶如今一样。” “那后来呢？”德亲王妃问。 “后来我母亲看开了，男人既不爱你，那你也没必要为了他委曲求全，左右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敢对你如何，那何不过的肆意些？”李卿棠慢慢引导德亲王妃。 “我母亲有钱有闲还有儿女，这侯府早晚是我哥哥的，她逍遥度日，没事就给我父亲找些不痛快，如今我父亲被我那姐姐气的一病不起，我母亲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坦了。” “男人到底都是靠不住的，自己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李卿棠轻轻拍着德亲王妃的手：“我看郡主的身子比想象中要好些，还是趁早给她招个婿生个孙儿，左右德亲王就这一个女儿，等儿孙继承了王位，这日子也就好了。” “我们女人这辈子不容易，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和位置有什么用呢？有几个男人不偷腥，把所有期待都放在自己男人身上不如放在儿孙身上，毕竟男人可以有很多妻妾，但你的儿孙永远只会是你的。” 德亲王妃听后若有所思，用过午膳后带着永平郡主离开了东宫。 德亲王妃先是去求了德亲王，但是德亲王被丽娘的死和苏槐沐安排的事牵住了精力，根本没见她，德亲王妃算是彻底死了心。 最后还是李卿棠出面，约了平西郡王世子与德亲王妃还有刘家人讲和，平西郡王世子看在李卿棠的面子上，让刘家用十万两银子买了刘志的一条命。 那之后德亲王府就传出了要给永平郡主招亲的消息，这消息一出着实是热闹了起来，中间发生了不少波折。 虽然很多事德亲王都是背着德亲王妃的，但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多少都会知道些事情，德亲王妃的挑动分走了德亲王不少精力，时疫渐渐平稳。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要立冬，大水褪去，家园重建，被暴民占据的城池被李和风夺回，逃走的暴民成不了气候，可以交由各地的府军慢慢清理，如今只剩时疫还未结束。 皇帝宣召李和风与顾子骞回京受赏，苏槐潇留下收尾。 这段时间，苏槐沐在朝中已经站稳了脚跟，苏槐潇暗中的人被清理了不少，沈相看似受重视，但却渐渐远离了核心。 建兴帝放权给苏槐沐越来越多，在李和风与顾子骞回京受赏的那一日，建兴帝封赏了一波后宫，不少低位妃嫔都往上晋了晋，赵美人晋封为婉嫔，周昭荣被封为惠妃，而华贵妃被晋封为皇贵妃。 自郑家倒台后，郑皇后就被禁闭在凤仪宫，这皇后其实已经算是有名无实了，如今华贵妃被封为皇贵妃，这代表的意义可就深远了。 苏槐沐在建兴帝面前装弱，在臣子面前展现的是精干，朝中上下不管暗地里是何心思，面上都恭敬有加。 第365章 叛军 这一日建兴帝的身子刚有些好转正在晒着太阳，苏槐沐神色忧愁地来到了建兴帝的面前。 “父皇，您看看这个。”苏槐沐把一个册子递到了建兴帝的面前。 建兴帝接过册子正要打开，苏槐沐又对富平道：“先把太医叫来吧。” 建兴帝微微蹙眉：“你这是何意？” “儿臣怕父皇看后怒极伤身。”苏槐沐乖巧地蹲到建兴帝的身侧帮他捏着腿：“父皇太医说您如今万不可大喜大悲，更不能大怒，但这件事儿臣必须让您知晓，因为这件事不是儿臣可以处理的。” “所以父皇，您先做好心理准备再看。” “这是关于什么的？”建兴帝问。 “是关于德亲王的。” 建兴帝听到这三个字神色就沉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气，觉得无非就是德亲王有不臣之心，但这件事他早已知晓，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于是建兴帝打开了册子。 越看他握着册子的手便攥的越紧，越看脸色便越沉，最终还是没忍住狠狠地吐了一口血。 “父皇，父皇！”苏槐沐焦急喊道：“太医呢，快让太医过来！” “朕没事。”建兴帝强撑着气：“苏赢纬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苏槐沐接过富平递来的保心丸连忙喂进了建兴帝的口中：“父皇您先别生气，眼下儿臣已经把他的势力摸的差不多了，如今咱们在暗他在明，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建兴帝吃了药，加上苏槐沐的安抚，稍微冷静了一些：“朕没想到这些年他竟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多事！竟然还敢对边防军下手！” “窝藏朝廷钦犯，勾结地方军队与官员，培养死士和私兵，还鼓动灾民暴动，散播瘟疫！”建兴帝说着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其实还不止，之前灵儿和太子妃被刺杀也是德亲王做的，为的是灭口，怕灵儿她们知道当年宁吴城被破的真相。” 苏槐沐见到了建兴帝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但还是继续道：“那宁吴城如今的守将就是他的人，每年西北军队里很多人都以死亡为借口成为了德亲王的私兵，每次征兵也有不少都直接进了德亲王的军队。” 建兴帝听到这里已经两眼发黑，喉咙中的腥甜都要忍不住了，但苏槐沐还给了他一击。 “儿臣还发现，二哥和那被德亲王救走的原肃州指挥使之子，现任德亲王私军大统领的路金鑫有接触，但儿臣相信二哥应该是有苦衷的，绝不会做出背叛父皇的事。” 听到自己的儿子和叛军有瓜葛，建兴帝彻底绷不住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建兴帝病重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 沈相站在院中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沉着声：“要变天了。” 沈夫人给沈相披上了一件衣裳：“夜里风大，大人还是进屋子里吧。” 沈相摇了摇头：“吹吹风好啊，吹吹风可以让脑子清醒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当初那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如果当初没有让沈念烟同苏槐潇订亲，而是随了华贵妃的意思让沈念烟嫁给苏槐沐，那如今该是什么光景？ 如今苏槐沐已经稳稳占住了太子之位，皇帝盛宠、母族强大、妻族富可敌国，他之前看好的苏槐潇真的还有机会么？ 沈相心里其实有了答案，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回头的余地么？ 建兴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所有事务都由苏槐沐决定，苏槐潇的人想要试探苏槐沐的身子是否真的好了，想要找出苏槐沐身体无法堪当大任的证据，提议秋猎。 这其中也有德亲王的手笔，他自然是不希望苏槐沐可以继承大统的，如果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自然是要比谋逆来的好，帝位得来不正，总是要收诟病的，还可能成为其他野心家的把柄。 但如果建兴帝的儿子非死即残，建兴帝又一命呜呼了，那这皇位便只能从兄弟间继承，在建兴帝的兄弟中除了他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苏槐沐以眼下灾情未灭，建兴帝龙体欠安为理由拒绝了秋猎的提议，朝中很快就冒出了其他心思，苏槐沐一一看在眼里，然后提议举办一个马球赛，他会亲自带队参赛。 马球赛上苏槐沐虽不能说以一当十，独领风骚，但从头到尾都坚持了下来，未见病态，这让那些怀疑的人只能闭上嘴。 李卿棠见状有些担忧：“你这样父皇不会怀疑么？” 苏槐沐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 苏槐潇也听到了京中传来的消息，狠狠地把茶具扫落一地：“没想到他的病竟然能好！” 李卿鸾拉起苏槐潇的手小心查看：“殿下仔细着点自己的手，若是伤了容儿会心疼的。” 自从苏槐潇调查过猛虎镖局，又得知慕舒云和李固都重病卧床后，李卿鸾还帮他平息了一次流窜的暴民作乱。 从那之后苏槐潇便又与李卿鸾熟络了起来，关系更甚以往。 “槐潇哥哥眼下苏槐沐势大，如今华贵妃已经是皇贵妃，等到郑皇后死了，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苏槐沐便既是嫡子又是太子，还有华家做后盾，如今皇帝的身体状况堪忧，随时都有离去的可能，看来苏槐沐登基是板上钉钉了。” 李卿鸾这番话苏槐潇又何尝不明白，他不甘心，但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槐潇哥哥，若你愿娶容儿，容儿愿意助你登上大位。”李卿鸾拉着苏槐潇的胳膊：“容儿不图皇后之位，只要槐潇哥哥许我皇贵妃之位便够了。” “我父亲手中有上万人马，若殿下有了这些人马，何愁没有翻身的机会？”李卿鸾蛊惑着苏槐潇。 苏槐潇心动了：“容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这一不留神可是会死人的。” “容儿不怕，只要能和槐潇哥哥在一起，便是上高山下火海容儿都甘之如饴。”李卿鸾把头靠在苏槐潇的肩膀上：“我父亲其实是在为一个神秘人效力，那个人的势力很大，我们若是能把那个人的势力收为己用，那龙位便唾手可得。” 第366章 洞房 李卿鸾的蛊惑和京中一件接一件传来的消息让苏槐潇开始动摇，最终一场差点就让他死掉的刺杀，让苏槐潇下定了决心。 “槐潇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李卿鸾依偎在苏槐潇的怀中，柔情似水。 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似乎来的晚了一些，苏槐沐拥着李卿棠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的雪景。 地龙和暖炉让整个屋子都暖和和的，只穿了一件单衣却不觉得冷。 苏槐沐咬了一下李卿棠的耳朵，被李卿棠轻轻锤了一下：“别闹。” “棠儿，我们生个孩子吧。” 李卿棠以为苏槐沐只是在开玩笑，便笑着应和：“好啊。” 苏槐沐一听立马坐直了：“真的？” “这有什么可作假的。”李卿棠看了眼苏槐沐，觉得他今日有些怪怪的。 苏槐沐闻言便直接抱起了李卿棠。 李卿棠突然被抱起吓了一跳：“你干嘛？” 苏槐沐把人放到了床上，伸手解开了腰带。 “你..你要干嘛？”李卿棠看着苏槐沐露出坚实而有力的胸膛，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生孩子啊。”苏槐沐俯身：“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感受着苏槐沐灼热的气息，李卿棠整个人都红了起来：“可..可现在不是时机未到么...” “到了。” 红烛摇曳，床幔轻舞。 在李卿棠红了眼睛的恳求中才终于停了下来。 夜已深，李卿棠看着身上的斑斑点点不好意思让习素和婉清伺候，苏槐沐便亲自帮李卿棠沐浴更衣。 “王爷，宫中消息，建兴帝时日无多已经发了密召传位太子，而且据说太子妃有喜了。” 德亲王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就苏槐沐那个身子怎么可能？” “或许苏槐沐的身子是真的好了，王爷我们得尽快动手了。” “路金鑫那边准备的如何了？”德亲王问。 “已经部署大半了，路统领还传来消息说瑄王准备回京了。” 德亲王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开始行动吧。” 首先是西北边关传来大捷，李相夺回丢失了多年的那吾镇，还截获了许多宝贝，准备敬献给建兴帝。 这等普天同庆的好事，自是准了。 然后朝廷上就有官员提议得出城迎接这些凯旋的将领，刚好瑄王也赈灾结束，带着万民书回京，双喜临门，怎么也得出城十里迎接才好。 建兴帝身体不便可以由太子代为迎接。 苏槐沐自然是答应了。 “几次三番暗杀不成，对方这是想要引你出城把你一网打尽啊。”华星火沉着眸子道：“他们一定会在十里亭附近设伏，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槐沐吹了吹茶，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腾：“人都准备好了吧。” “都准备好了。” 苏槐沐笑了笑：“那有什么可怕的，这不正是我们所求的么。” 李相带了一千精兵押送宝物和地图入京，苏槐潇也带着人从南方回京城。 京中一派歌舞升平，大家都在准备新年的到来。 南方水患的疫情的平息加上边关的胜仗，百姓们都难得的松了口气，尽情地释放。 京中看似祥和，可朝中很多聪明人都知道这可能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建兴帝大限将至，太子随时可能登基，但瑄王又回朝在即，王朝的交替会顺利么？ 这在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问号。 有些大臣已经开始想要明哲保身，不参加任何集会，整日就是在家中，甚至连女眷都不让出府。 “后日就是瑄王和李将军回朝的日子了吧。”沈相问。 “是的父亲。”沈念烟的父亲，沈修良恭敬道：“烟儿是不是也该出城去迎接？” 沈相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沉默了许久后：“这天怕是要变了，指不定明日就要下大雪，烟儿身子弱，还是不要折腾了。” “是。” 李卿棠在未央宫亲手做了几道小菜，配着锅子，一家人聚在一起，外面是凛冽的寒风，屋内温暖如春。 铜锅子里的汤水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白色的热气袅袅升起，红炉上温着酒，吃一口裹着酱料的羊肉片，喝一口温热的甜酒，这世上好像没有比这么更快活的事儿了。 这顿饭三人都没有提朝廷政事，说说笑笑，好像一切如常。 吃完饭，苏槐沐和李卿棠没有坐轿撵回去，而是牵着手，沿着宫道散步。 两人沉默地走了许久后，李卿棠终于没忍住开口：“明日你切记要小心，不论如何活着最重要。” 苏槐沐浅笑着看向李卿棠：“放心，我可舍不得离开你，我们还要生好多好多孩子呢。” “就你嘴贫。”李卿棠看了一眼苏槐沐，两颊飞上一抹红晕。 苏槐沐握紧李卿棠的手，笑着领着她往前走。 第二日，苏槐沐传递整齐出宫，带早已在宫门口等候的大臣出城去十里亭迎接瑄王和李相。 李卿棠先去见了华贵妃，然后同华贵妃一起去寻太后。 没多久周慧妃带着二公主苏琉钰，容妃带着四皇子苏槐涪也被传了过来。 是以皇帝的身份传令的，所以容妃这一路激动又忐忑，好好把自己和苏槐涪收拾了一番才姗姗来迟，本以为是单独召见她和苏槐涪，没想到去的却是寿康宫而不是陛下的崇政殿，到的时候还看到了周慧妃和苏琉钰。 当下表情就有些不好：“惠妃和二公主也在呢。” 周慧妃点了点头，没有心情搭理容妃，便是她不太爱搭理外事，但也知道如今这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但容妃却没有这个眼力，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屋外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一下子把门给关上。 容妃惊呼：“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寿康宫！谁允许你们放肆的！” 容妃这尖锐的声音，让太后眉头一皱，华贵妃见状走了出去：“太后正在诵经，你这大呼小叫的作甚。” 容妃没想到华贵妃也在这：“贵妃娘娘，臣妾不是...” “好了好了，本宫不想听你解释，你们就老实的在这待着，要吃什么喝什么就同下人说，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第367章 出城 容妃一听心下一紧，眼神中满是戒备，心下冒出一个念头来：“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华贵妃白了一眼容妃：“你只要知道这是为你和涪儿好的事就够了，别让本宫再听到你咋咋呼呼的声音，若是吵到了太后，有你好果子吃。” 华贵妃甩下这句话后便回了屋子。 苏槐沐先是骑马从城里穿过，出了城后便坐进了马车。 为了迎接李相和苏槐潇，整个西城门今日不许百姓进出，苏槐沐带了很多官员，还带了些禁军和金甲卫，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十里亭。 “殿下，咱们的人传信来，说太子已经带人出发了，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苏槐潇正在写着字，不疾不徐道：“不急，让顺平带着人和万民书过去，就说本王路上染了病，无法按时到底，天寒地冻不想让众人等候，所以派人先回，本王稍后会自行回京。” “是。” 队伍在十里亭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苏槐潇’队伍的身影，在苏槐潇到达后没多久便听到了轰隆隆的马蹄声，远处传来一线黑影。 “是李将军他们到了。”木祥对苏槐沐道。 苏槐沐坐在马车里吹着茶：“苏槐潇那边如何？” “刚刚出发。” 苏槐沐冷笑了一声，这是想等他死后再出来白捡一个便宜是吧。 那他就顺了他的意吧。 德亲王府内，德亲王转着戒指，不知为何总有些忐忑：“苏槐沐带了多少人？” “带了五百金甲卫，还有一千禁军。” 德亲王沉吟：“五百金甲卫...”金甲卫都是精兵本就不多，这五百几乎可以算是调干净了皇城内的金甲卫。 李相虽然只带了一千的精兵，但路金鑫带领了许多人已经埋伏在了附近，金甲卫都被带走，禁军中有他的人，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随着李相等人的走近，苏槐沐离开马车前去迎接。 李相等人下马前进，就在苏槐沐和李相快要接近的时候，突然一道暗器对着苏槐沐直射而来。 “殿下小心！”李相想要阻拦，但那暗器还是没入了苏槐沐的身子。 “殿下，殿下！”众人见苏槐沐倒下，都慌了起来。 “快，去搜查刺客！”李相指挥道：“一定要把刺客找到！” “是。”李相身后的士兵四散开来去寻找刺客，但实际是要趁乱去杀了苏槐潇，顺便包围住这支队伍。 这时又有几个暗箭射出，射伤了几个大人和士兵，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李相看着还围着苏槐沐不动的金甲卫：“你们就别在这杵着了，快去找刺客，找大夫啊！” 金甲卫的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分出了部分去找刺客。 木祥焦急地喊来随行的太医：“快，快看看殿下如何了。” “这..这暗器直刺入殿下心脉，还沾有剧毒，殿下已然是没了气息...这，这老臣实在无力回天啊...” 李相听此稍微安心，但还是做出惊恐的模样：“怎会如此！定是你这庸医没有本事！” “快回城，快回城！”木祥喊道。 “快带着殿下的令牌去求援！” 但此刻众人已经被李相的兵马围住无法退回城内。 “李将军，你这是如何！”沈相质问。 “太子已死，眼下刺客还没抓到，本将军觉得大家还是暂时留在原地，等待刺客被抓住再回城比较好，不然这刺客要是混在人群中进了京城该怎么办？” “你到底想如何！” “自然是要先抓住刺客，然后再好好检查队伍才能回去。”李相道：“本将都是为了京城和各位大人的安全，希望各位大人配合才好。” “这刺客和我们无关啊。”有人道。 “那可不好说，我瞧着那暗器来的方向可就是你们这边。”李相道：“指不定你们中就有人想要太子殿下死。” “你休要胡说八道！你当时离殿下最近，指不定就是你做的！” “太子殿下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可对有些人就不一样了，如今这么混乱，不知瑄王殿下何在？为什么不出来主持大局？” 李相这话一出，众人都一惊，是啊瑄王呢？ 这时木祥开口道：“瑄王之前派人来说身体不舒服，稍后自行回京。” 李相笑了起来：“我虽长驻守在边关但也知道瑄王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诸位大臣都是同太子殿下一起从京城出来的，可这群人却是中途来的，会不会刺客就隐藏在他们中！” 李相这话一出，让众人一怔，这听起来真的有可能，那队伍中好几个陌生面孔呢。 “来人啊，先把瑄王的人拿下！等候陛下发落！”李相下令。 沈相见状连忙站了出来：“李大人，这种事不是你空口白话就能胡说八道的，就算太子殿下遇难，此处也不由你做主！”沈家已经上了苏槐潇的船，就算苏槐潇真有这个心思，但也不能就此承认。 “李将军喧宾夺主，还命将士把我们围起来，你莫不是有要反之心！”沈相反咬一口：“进京献宝，明知太子殿下带队迎接，但你们竟不卸甲，手握兵器，是不是早有预谋！” 这时沈相的人也站出来响应：“就是，当时你离太子殿下最近，你才是那个最有机会出手的人，若是远处掷出的暗器，那么多金甲卫不可能没有反应。”说话的是刑部尚书。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李相的表情都充满了防备。 “若李将军真的没有二心，为何不派人去京郊大营派人来增援！” 众人都反应过来，纷纷出言。 这时有人打开了敬献的宝物的箱子，发现里面只是石头。 “大胆李相，竟假借敬献之名行谋逆之事，快，把他们拿下！”沈相下令。 金甲卫和禁军见状纷纷把矛头指向了李相等人。 李相没想到有人会打开箱子，什么宝物，不过就是随口找的一个理由，事已至此也无需再遮掩了。 “出来吧。”李相喊道。 随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把所有人都团团围住。 第368章 造反 众人见状都慌了起来。 “大胆李相，你这是要造反啊，谁给你这个胆子的！” “你这是要诛九族的！” “这里距京城才十里而已，京郊四大营有数万兵马，你没有胜算的！” 李相冷哼：“别废话，要想活命就放下武器乖乖跟我走，只要各位大人识相，那本将军是不会伤害诸位大人的，但若不识相那就别怪这刀剑无眼了。” “你们到底想要如何？”沈相问道。 “大家都是乾朝的肱股之臣，本将军只是想请大家在此稍作等待罢了，我保证，只要大家乖乖待在这里，便不会有任何危险。”李相看向手持武器的禁军和金甲卫：“放下武器。” 李相特意派了一个人去散播消息说太子被瑄王刺杀了，瑄王正派人往皇宫去，意图逼宫。 德亲王在收到消息后立马以保护皇帝为由带兵向宫中进发。 这个消息一出，看到铁骑奔驰，京中百姓连忙回到屋中，家家闭门锁户。 这好日子才多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瑄王杀了太子还要逼宫？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瑄王看着很仁善啊？ 装作中毒后重病的慕舒云坐在中堂内发号命令：“锁好门，所有人不许进出，四队护卫交换巡逻，所有下人看好围墙，有擅入者第一时间吹哨。” “是。” 德亲王打着保护陛下的旗号，加上宫中眼线的接应，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皇城。 “公主，说是瑄王刺杀了太子意图谋逆，眼下德亲王带了好多兵来保护陛下，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们该怎么办？”宁荷的丫鬟急匆匆地跑来通禀。 宁荷焦躁地踱来踱去：“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本宫听说皇贵妃和惠妃带着皇子和公主一早就被召去了寿康宫，留在外面的这些怕都只是弃子，咱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可咱们是北辽人，他们不敢对咱们做什么吧？” “我已是建兴帝的女人，若是新皇登基那我们便没了用处，乾国皇帝知道我们在这的目的是什么，新皇不会容忍眼中有我们这种沙子在，他们肯定想方设法地顺手把咱们除掉。”宁荷道。 从北辽跟来的丫鬟们听到宁荷这么说，都慌了起来：“那公主殿下咱们眼下该如何是好啊？” “自然是得想退路。”宁荷道：“你们先把金银细软都收拾起来，一会若是乱起来了，咱们就趁乱先离开，先去城里的秘密驻点看结果，若是建兴帝赢了咱们就回来，若是新帝登基，咱们就回北辽。” “这..这可以么？” “有何不可？”宁荷问道：“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从建兴帝那收集情报，若是建兴帝死了那我们在这就没有意义了，指不定就得被拉去陪葬，本公主就是要死也得死在北辽的土地上，绝不克死在异国他乡！” “公主说的对。” “那你们赶紧去收拾，只拿方便携带的东西，再找几身乾国宫女衣裳，咱们好混在她们中间离开。”宁荷吩咐完众人就忙乎了起来。 德亲王带着人包围了崇政殿，然后带着一队精锐一边往里闯一边喊道：“皇兄，皇兄你没事吧，皇弟来给你护驾了。” 建兴帝披着龙袍，蹒跚地在富平的搀扶下来到了店门口：“朕有金甲卫和禁军保护，你带着人擅入宫禁视为谋逆，你可知晓！” “皇兄，瑄王带着大批叛军就要进城了，槐沐已经被瑄王杀了，槐沐带出去的人都被制服了，那些大臣也都成为了瑄王的俘虏，本王这是来保护您啊。”德亲王说的那叫个真情实感。 建兴帝被气的胸口阵阵撕痛，好不容易才压住翻涌的血气：“苏槐纬，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对朕！” “皇兄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弟听不懂，眼下太子已死，大皇子残了腿，二皇子谋逆，皇兄这几日不见便憔悴万分，咱们苏家的江山可不能就此旁落啊！” “你这是在逼朕么？” “皇兄这说的是什么话。”德亲王道：“臣弟只是给了你一个更好的选择，比起谋逆的二皇子，臣弟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臣弟会拥您做太上皇，安享晚年的。” “你做梦！”建兴帝恶狠狠地看着德亲王：“来人，把他拿下！” 建兴帝话音落下却发现没有人出现。 德亲王大笑了起来：“皇兄，这皇位本就是你从我手中偷走的，当年父皇是要传位给我的，只是父皇去的突然，你靠着华家和郑家的支持才登上了皇位。” “这些年我常常在想，父皇刚有意把皇位传于我便突然驾崩，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皇兄，你这皇位怕也是来路不正吧！” “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建兴帝被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但被富平扶住，喂了下了一颗丹药。 “朕是嫡长子，不管立嫡、立长这皇位都该是朕的！朕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可你不贤也不德！”德亲王道：“不然为何你的禁军会臣服于我，听我的命令！就是因为你不贤德，无识人之眼，也无容人之度！” “皇兄，你已是强弩之末，我劝你还是乖乖颁发继位书，禅位于我，我可以保证你和你妻儿后半生的安稳幸福，绝不会伤害她们一分一毫，不然只要我一声令下，寿康宫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建兴帝笑了起来：“人抓到了么？” “抓到了。” 很快几个暗卫就带着三个被捆着的人走了出来，正是德亲王妃、永平郡主和新招的郡马。 “永平郡主肚中已经有了孩子，你舍得你的妻女和孙子就这么死了么？”建兴帝问。 德亲王没想到建兴帝会派人去抓她们，但是无所谓，这些人本就是他放在明面上用来吸引人火力的，死不死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皇兄若觉得这三个人的性命可以同太后、皇贵妃与四皇子他们一样，那便动手吧，这样皇兄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德亲王妃和永平郡主听到德亲王这话，心下已经凉透，不过好在她们已经及时醒悟。 第369章 妻儿 建兴帝冷笑了一声：“那这些人呢？” 很快几个女人被推搡着出来，在看到德亲王后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立马哭喊着求救：“相公，救我！” 随着这个女人的开口，其他女人也都纷纷喊出德亲王的化名，一个个求救。 德亲王妃看着这一幕恶心的简直想吐。 “那你觉得这些女人和她们儿子的命够不够！”建兴帝咬着后槽牙道。 德亲王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这些人，怎么可能呢，建兴帝怎么会知道并找到这些人，她们分布在那么多地方，甚至很多人他都多年没有联系过，因为不联系才是最大的保护和隐藏。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建兴帝早就开始戒备他了！ 德亲王见状也不再拖沓。 事到如今，不管这些人唯一的生路就是他擒住建兴帝，登上帝位，不然谁也活不了。 “动手！”随着德亲王的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持刀逼近，这时房顶和周围突然冒出手持弓箭的士兵。 身后也传来阵阵脚步，李和风身披盔甲带人团团围住了德亲王众人：“大胆逆贼还不快快投降！” “李和风？你怎么在这！”德亲王没想到李和风会在这，不是救灾平乱后回京的路上接到边关急报，建兴帝直接下旨让他回边关了么！ 他的人亲眼看着他走的。 他是怎么又带着这么多兵不声不响地回到京城的！ 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好儿郎们，随我擒下建兴帝，匡扶朝纲，回归正统！” “陛下，这里交给李将军，我们还是先回屋子吧。”富平连忙扶着建兴帝退回殿内，那些女人被士兵压着跪在了殿门口，每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逆贼，若不放下手中刀枪，十息一个人头！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李和风说完后便一马当先冲杀了过去。 这些女人的嘴故意没有被封住，一个个哭喊着要德亲王救命，随着一个人头的掉落，那些女子哭的更加凄惨，除了求救命，还开始破口大骂和威胁。 德亲王被吵得心神不宁，捡起一把刀就投掷了过去，杀了一个最聒噪的。 这一下子直接让那些女子都呆住了，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了，开始哀求建兴帝。 但不管是德亲王还是建兴帝都无人在乎或者说关注她们的生死。 就在德亲王即将不敌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阵阵脚步，李和风的亲兵喊道：“不好，瑄王和路金鑫带着一群人马杀过来了，他们人数太多，我们这些人手怕是不够。” 李和风砍掉一颗脑袋：“来多少便杀多少，誓死誓死保卫陛下！” 那亲兵的声音很大，在殿中的建兴帝也听到了。 建兴帝终于没忍住吐出了一口血。 苏槐潇，苏槐潇他怎么敢的！ 富平见建兴帝吐血连忙让太医诊治，太医听到外面的话被吓得早就瑟瑟发抖了，扎针的手都有些抖。 建兴帝推开太医，双目殷红如血：“朕没事。” 德亲王看到路金鑫带着人来长舒了一口气，可没想到路金鑫并没有听他的指挥，而是把刀对准了德亲王：“对不起了王爷，良禽择木而居，瑄王毕竟是建兴帝的儿子，他登皇位才更加名正言顺！” 德亲王没想到路金鑫会背叛他：“你家人的命不想要了么！当初是本王救了你们全家，苏槐潇到底许了你什么让你如此背信弃义！” “瑄王许了我女儿皇后之位。”路金鑫说罢便提刀杀向了德亲王，高呼：“替瑄王灭逆贼，封侯拜将在今日！” 建兴帝听着这话脸色铁黑，拳头握着嘎吱嘎吱响。 太医缩在角落里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建兴帝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形若癫狂，似是疯魔。 苏槐潇进入皇城后遇到了太后身边的大丫鬟出来求救，于是便带着一队人先去了寿康宫，路金鑫带着人先去崇政殿。 与此同时寿康宫的小太监也悄悄溜进了崇政殿：“陛下不好了，瑄王殿下刚刚带着人围住了寿康宫，不过好在太子殿下也留了人，但若对方真的攻进来，恐怕坚持不久，所以贵妃娘娘让小的来求助。” 建兴帝停下了笑，满目狰狞，他可真是养了个不忠不孝的孽障啊！ 苏槐潇并不知道这中间曲折。 在解决完了寿康宫的人便带队回到了崇政殿，此时路金鑫和李和风正与德亲王的人打的激烈。 苏槐潇见路金鑫的确是帮着他，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带人杀了进来。 “瑄王带人从寿康宫杀过来了！”外面的将领大喊。 建兴帝身形一晃。 富平连忙安抚：“陛下莫急，这一切都在太子殿下的设想中，太子殿下早有防备，不会有事的。” 可以听到打斗声越来越近，门口的小太监来禀，说瑄王的人在一点点靠近殿门，李将军在负伤战斗。 门口的守卫的热血喷溅洒在窗户上，让屋内的人胆战心惊。 不过很快外面的战斗便平息了，李和风一刀斩下了德亲王的头颅后，德亲王的人便溃不成军。 这个时候路金鑫突然喊道：“快杀进去，助瑄王登位！” 苏槐潇连忙来到路金鑫身边道：“如今苏槐沐已死，本王已是唯一人选，还有救驾之功，我们大可不必走这一步。” “殿下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该懂得夜长梦多的，我们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在德亲王的身上，这样你还是干干净净的，还有如今你已经洗不清了，你要怎么像陛下解释你和我的关系？就算你解释了陛下会信么？我们只差一步了，你要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么！” 路金鑫的话让苏槐潇动摇了，尤其看到李和风已经重整了人马拦在了崇政殿前，已经把他当成了敌人的模样。 见苏槐潇没有再阻拦，路金鑫带着人就要杀进去。 “二皇子，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李和风喝道。 “李将军，本王是在替父皇诛杀乱臣贼子，本王只是想进去看看陛下是否安康，你如此阻拦，是不是别有图谋！” 第370章 中计 李和风看着苏槐潇，目光中满是冷意：“瑄王既铁了心要做乱臣贼子，那便动手吧，只要臣有一口气，便绝不会让你伤到陛下分毫！” “来人，诛杀叛将李和风！”苏槐潇也下令。 建兴帝在屋内听的一清二楚：“孽障，这个孽障！” 双方就要打起来，殿外又传来阵阵铁蹄声：“瑄王苏槐潇谋逆，取他项上人头者赏金百两！” 苏槐潇转过头，看到了穿着金色战甲披着血红披风，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苏槐沐不敢置信地开口：“苏槐沐？” 苏槐沐身披战甲，带着金甲卫和四大营的城防军团团围住了崇政殿：“放下武器者不杀！” 苏槐潇看着毫无受伤乃至虚弱模样的苏槐沐，知道他这是中计了。 可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和苏槐沐必须死一个。 “太子已死，众大臣皆可作证，你是哪来的贼人。”苏槐潇咬死不认：“诛杀此冒充太子的贼人，本王许你们黄金千两！” 苏槐沐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槐潇，挥动了手。 两方就要打起时，路金鑫突然扔下了武器：“我投降。” 苏槐潇不敢置信地看向路金鑫：“你在说什么？” 路金鑫看着苏槐潇：“你还看不出来么，我们中计了，我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苏槐潇目眦欲裂，看着周围的士兵纷纷丢下手里的武器，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你不想要你女儿当皇后了么！”苏槐潇盯着路金鑫。 “想，可如今你当不了皇帝了，那我就得留着命才能保护我的女儿。”路金鑫平静道。 眼下只有苏槐潇一人手中还握着武器，他低头笑了起来：“这次是我输了..”说了一半他突然转身面向苏槐沐，对着他射出了绑在手腕上的弩箭。 “殿下小心！”众人见状连忙阻拦。 此时路金鑫拿出随身的匕首刺进了苏槐潇的喉咙，表忠心道：“大胆贼人，竟敢刺杀太子殿下！” 苏一出现一剑挑飞了那直冲苏槐沐而来的弩箭：“殿下您没事吧。” 苏槐沐摇头：“我没事，你们把所有人搜身关押至牢中，我去看看父皇！” “父皇，父皇您没事吧？”苏槐沐一脸焦急地进入崇政殿：“儿臣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建兴帝摇了摇头：“如何了？” “您放心，德亲王已被李将军诛杀，所有与德亲王来往密切的大臣都已被收押，眼下京城尽在您的掌握中。”苏槐沐半蹲在建兴帝的床前，握着建兴帝的手。 “他死了？”建兴帝问道。 “您说的是...二哥？”苏槐沐小心问道。 建兴帝神色复杂，微不可言的‘嗯’了一声。 “二哥要杀我于是被叛军的首领杀了。”苏槐沐露出不忍地模样：“儿臣没想到会这样，二哥怕也是被人蛊惑的...” 建兴帝看向苏槐沐：“他死的好！” “沐儿，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你的心得狠，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你明白么？”建兴帝语重心长道。 苏槐沐点头：“儿臣明白，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建兴帝说完这句话就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太医，快来太医！” 建兴帝这一倒下便昏睡了两日，这两日京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德亲王府被查封满门抄斩，德亲王的母妃李太妃诛五族，念德亲王妃和永平郡主戴罪立功，免死罪贬为平民流放两千里。 效忠于德亲王大臣皆被关押，或流放，或满门抄斩，或是诛三族。 瑄王则对外称是在对战中被叛贼杀死，以皇子规制下葬。 这一件事便让很多大臣悟出了不少事，没有追封亲王，只是以皇子规制下葬，这就说明瑄王怕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建兴帝和太子为了面子给隐下。 稍微有点本事的人还打听到瑄王的所有幕僚都被秘密关押了起来，那些来往密切的大臣也都被圈禁在府中。 如今整个京城风声鹤唳，禁军和四大营的人日夜巡逻，毫无节日的气氛。 因着德亲王谋逆的事实在太大，所以还有些小事便没有多少人关心，比如北安侯死了，再比如西城一间宅子着火死了好几个人，一个重伤在救治。 北安侯的死经调查后发现是翠姨娘对北安侯下了毒，因北安侯瘫痪，所以翠姨娘不甘寂寞与外男私通，于是便对北安侯狠下毒手。 翠莺和其侍女珍珠直接被李和风灌下毒酒。 死之前翠莺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和风，但李和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老太太因为李固的死也受了很大的打击，直接病倒。 李卿棠回到北安侯府，晚上同慕舒云吃完晚饭，李卿棠同李和风一起在花园里散步：“哥，这件事和你有关么？” 李和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眼下府中已然清净，虽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但我早晚要回边关，以后母亲还是得靠你多多照顾。” “我知道的，只是哥哥，你是不是该娶个嫂嫂？府中若是太清净，母亲怕也是会寂寞。”李卿棠道。 “这个不急，眼下父亲刚去，我怎么也得守孝三年。”李和风道：“三年后再说吧。” 李卿棠见状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段时间你在外奔波，母亲很是担忧，若是可以还是多留在母亲身边陪陪她吧。” 李和风点头：“我会的，倒是你还是得小心些，虽然德亲王和瑄王都被诛杀了，但难保没有什么漏网之鱼想要报仇。” “你放心吧，我身边的丫鬟都是会功夫的，不会有事的。” 李和风还是觉得不放心：“若是殿下对你不好，你不要自己忍着，记得同我说，凡事不要一个人扛，哥哥永远在你身后。” 李卿棠露出一个柔和的笑，点了点头：“嗯。” 李和风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李卿棠的头：“以后都会好的。” 李卿棠点了点头：“嗯，以后都会好的。” 建兴帝终于醒了，听了苏槐沐对瑄王和德亲王的处理后点了点头，然后又见了太后和华贵妃后便累的又睡了过去。 深夜建兴帝突然睁开了眼睛：“传太子、廖孙还有贵妃来。” 第371章 驾崩 富平立马派人去通传。 在富平离开后，建兴帝叫出了苏一：“以后你就跟着太子罢。” 苏一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跪地接旨：“是。” 建兴帝挥了挥手，苏一再次消失。 很快苏槐沐便来到了崇政殿：“父皇。” “沐儿，父皇怕是不成了，以后这乾国的江山就交给你了。”建兴帝看向苏槐沐：“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身子，撑到老四长大，若是在不行就从宗室里过继一个聪慧的。” “父皇您别说胡话，您会长命百岁的。”苏槐沐用从风霜中而来的冰冷的手握住建兴帝的手：“太医呢？快让太医来啊。” 建兴帝摇头，他是很想活下去，但他知道他不成了：“朕会晋你母妃为皇后，算是朕对她最后的补偿。”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华家，也得提防着李家，可以用李和风来牵制华家，但也不能让李家权势太盛。” “骠骑强军的女儿解思文不错，你把她娶了，沈家在朝中势力也不容小觑，老二已死，那沈念烟你也可以召进宫中，平西郡王还有个女儿，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你也可以纳入后宫...” 建兴帝说了长长一串人名，苏槐沐低着头没有言语，嘴角有一抹冷笑：“我把苏一交给你，金甲卫的前十都是好手，各有擅长，你可以询问苏一，我会让廖孙辅佐你。” 建兴帝说着，华贵妃便来了，苏槐沐把空间留给了华贵妃，过了一会廖孙蹒跚着进了崇政殿。 其他嫔妃也都陆续来到殿外跪着，太后也接到消息来了。 建兴帝把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把苏槐沐唤到了眼前。 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建兴帝，苏槐沐扑在他的身上哭着，殿内所有人都低头跪着啜泣。 天快破晓时，建兴帝也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即将要闭上眼睛。 苏槐沐在建兴帝的耳边小声道：“对不起了父皇。” 建兴帝此时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微微转动那双浑浊又迷茫的双眼，看向苏槐沐的方向。 苏槐沐借着哭泣的姿势捂住了建兴帝的口鼻：“是我让鹂妃给你下了毒，走好。” 建兴帝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苏槐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嘶哑着喊道：“父皇驾崩！” 没多久皇城的丧钟敲响。 一下，两下... 四十五声钟响后宣告着皇帝驾崩，国丧开始。 坐在慕家运船上正要启航的宁荷听到这钟声后勾起了嘴角。 艳阳升起，刮了多日的北风也停了下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船扬起风帆，顺水而下。 因为牵连的官员甚多，大理寺、监察院和刑部的人手严重不足，苏槐沐趁此机会提拔了一批这些年默默培养的小官，还从外地召回了因为与建兴帝政见不合又或是被郑家挤兑走的官员。 而就在这个时候西北边关传来急报，说北辽突然发兵，不仅李相之前夺回的那吾镇被夺回，对方还直接破了宁吴城。 而镇国公也传来消息，北辽大军向着边境移动了。 “对方这是想要趁朕还没有把牢朝纲想趁乱打劫。”苏槐沐沉着脸：“他们知道李相死了，知道西北没有好将，所以才挑这个时候下手。” “我去吧。”华星火开口道：“我带兵去支援。” “你虽然武功高强，看了不少兵法，但你毕竟没有真的带兵打仗过，对西北地形也不了解。”苏槐沐摇头：“而且眼下京城还需要你坐镇，肯定还有漏网之鱼，交给别人朕不放心。” 这个时候门外的小太监前来通禀：“李将军求见。” “宣。” 李和风进入大殿便跪下开口：“末将愿带兵前往，击退北辽，夺回我乾国领地！” “不成。”苏槐沐知道这会有多凶险，虽然李相带来了不少他的亲卫军，但那边一定还有他和德亲王的人，指不定这宁吴城被破就是有叛徒勾结北辽，里应外合，为的就是德亲王和李相报仇。 明处的敌人不可怕，就怕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敌人。 “末将年幼从军，在西北呆了数年，了解西北地形，也了解那些将领，没有人比末将更合适了。”李和风道：“求陛下成全。” 苏槐沐何尝不知李和风的确是如今最好的人选，可这一遭实在危险。 “陛下，末将此举是为国为民，便是臣妹知道也不会阻拦。” 苏槐沐沉吟了许久：“朕会派路金鑫做你的副手，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出发。” “臣领旨！” 华星火看着李和风意气风发地离开，眼中有着深深的羡慕之情。 “你先拿禁军练练手，等局势稳定下来，朕会让你去边关历练的。” “真的？”华星火听后眸子亮了起来。 “朕何时骗过你？” 华星火心想，从小到大 你骗我骗的还少么，不过在大事上的确倒是没骗过他，不过从军这件事应该算是大事吧？ “那多谢陛下。” 苏槐沐拍了拍华星火的肩膀：“你也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相看相看，总不能留你母亲一个人在京城。” 一提到这事，华星火突然红了脸，轻咳了一声：“这还在国丧期呢，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 “看来你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没有，你别胡说。”华星火连忙否认，可他这慌乱的模样和口不择言的话已经证明了他心里确实有人了。 苏槐沐笑了笑：“有喜欢的可以告诉棠儿，眼下边关生事，京城就万不可生乱，手段可以强硬些。” “是。”华星火也严肃了起来。 待华星火离开后，苏槐沐回了东宫。 在建兴帝离开之后郑皇后便自求殉葬，如今华之瑶成为了皇后，但还住在未央宫，并不想离开。 眼下苏槐沐虽然已经是皇帝了，但还没举办登基仪式，加之凤仪宫还没重新修葺整理，所以李卿棠还住在东宫，李卿棠在东宫苏槐沐自然也是要回东宫的。 李卿棠这几日都在忙着处理德亲王和瑄王还有其他人在宫中的眼线，还得清点账务、银钱.... 第372章 大胜 苏槐沐还把皇帝私库的钥匙和账本也给了李卿棠，所以李卿棠这几日简直是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好在华贵妃虽然看着不爱管事，但却丝毫不糊涂，手下也都是能人，加上惠妃的帮助，倒是没多大的纰漏，不过是要看、要了解的多了一些。 “天都黑了，别看了，仔细伤了眼睛。”苏槐沐抽走李卿棠手里的册子：“用晚膳了么？” 李卿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摇了摇头：“还没呢。” “这些都不急于一时，先用膳吧。”苏槐沐拉着李卿棠来到了饭桌前：“传膳。” “你多吃点。”苏槐沐给李卿棠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那些东西要下面的人看就好了，你不用这么操劳。” “我总得先过一遍心里有数才好吧。”李卿棠给苏槐沐夹了一块鱼：“边关战事又起，少不了费银子。” “这些都有户部操心，你就安心吧。”苏槐沐十分心疼地看着李卿棠：“别太累了。” “好，好，好。”李卿棠无奈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是，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你的身子最重要。” “我知道的，对了，你大哥请命去西北，我允了。”苏槐沐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敢看李卿棠。 “我大哥行军多年对西北也了解，本事也够，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李卿棠语气很平常。 苏槐沐看向李卿棠：“你不担心？” “担心啊。”李卿棠道：“可我担心他，也担心边关的百姓。” “我知道哥哥的志向，我也支持他的决定，更相信他定能旗开得胜，夺回疆土、守护一方百姓。”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嘴角浅浅的微笑：“是我浅薄了。” “不。”李卿棠拉着苏槐沐的手：“是你太在乎我了。” 苏槐沐反握住李卿棠的手，轻轻摩挲：“这样不对么？” “当然对了，我巴不得让你整个心里脑子里都是我，可如今我们不一样了，不仅要考虑彼此，更要考虑天下苍生，一人的生死与千万人的生死我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娘子大义。” 三个月的国丧一过，春天也要到了，在苏槐沐的铁血手腕下，德亲王和瑄王在京城的余孽被全部铲除，沈相告老还乡，廖孙接任了宰相之位。 边关也传来捷报，李和风夺回了宁吴城，苏槐沐直接封了李和风为肃州指挥使，驻军镇守西北。 因着路金鑫的关系很快便清理掉了李相和德亲王之前的旧部。 李卿鸾依然被苏槐沐的人控制住了心神，带着路金鑫假意投靠苏槐潇实则投靠了苏槐沐。 苏槐沐承诺会为路家洗脱罪名，所有人恢复良籍，不会追责他手下的逃兵，还会恢复他们的军籍，并封路金鑫为将军，还可以封李卿鸾为县主，给她一块封地，改头换面，世家公子任由其挑选，若是李卿鸾想当皇后或者贵妃也不是不可以。 为了证明诚意苏槐沐直接把从德亲王那找到的路家人，送到了路金鑫的手上。 在李卿鸾的游说下，路金鑫同意了。 苏槐沐给的比德亲王给的多，而且他的存在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说明德亲王的事也被发现了，那德亲王便很难成事了。 他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但路金鑫没想到的是，李卿鸾如今已然是苏槐沐的傀儡，她根本不想要什么皇后、贵妃的位置，她只想成为木彦的女人。 因为是木彦驯化了她。 可惜路金鑫得不到真相，因为他死在了与北辽人的战斗中。 苏槐沐答应他那么多事，都是因为苏槐沐知道路金鑫活不了太久。 能死在北辽人的手中也算是好的了，不然他就会死在他亲女儿的手中。 又过了两月，李和风不仅守住了宁吴城，甚至还在镇国公配合的声东击西下，彻底抢回了那吾镇和速尔镇，还斩杀了此次战役的北辽将军，不仅直接把北辽人赶回了草原，还可以让西北边防线再往前推进一百里。 李和风的大胜，让京城久违的欢愉了起来，苏槐沐在此宣布加开一届恩科，得到这个消息后，读书人更是沸腾了起来。 北辽人派人来议和，苏槐沐不满意对方给的东西，北辽使臣用宁荷的死来说事，他们的公主死在了乾国，乾国人总是要是给个交代的。 苏槐沐听到这更是怒了：“朕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的好公主不顾两国秦晋之好，在危难之际偷偷逃跑，结果还放火差点烧了半条街！这笔账你们北辽也得赔！” “可死的是我们的公主。” “是她背信弃义，盗窃我宫中财产偷溜出宫、自寻死路！她活下来的丫鬟都招了，你们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这...”北辽使臣没想到这苏槐沐小小年纪竟这般强硬，还不讲道理，不是说这苏槐沐是个病秧子么？可看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模样，可不像传闻中，也不像他之前见过的样子。 “若你们毫无诚意，便回去吧，告诉李将军和镇国公，如今天气已暖，朕这些时日抄了那么多官员的宅邸，如今国库充盈、粮草充足，时刻准备发兵北辽！” 使臣一听这话立马慌了：“陛下，咱们凡事好商量。” “朕的要求已经提了，若能满足可以议和，若不成那便战！”苏槐沐说的斩钉截铁。 “请陛下给在下几日时间，这事在下当不得主。” “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时间一到，不答应朕的要求，那也不用再来求见了，直接回北辽去告诉你们的可汗，朕早晚会派兵踏平贺兰山缺！” 苏槐沐的强硬不仅北辽人没想到，连乾国自己人也没想到。 虽然苏槐沐的每一句话都听的他们心颤，但不得不说这听起来也很痛快，他们什么时候在北辽人面前这么硬气过？ 在北辽使臣离开后，几位老臣有些担忧这种做法会不会激怒北辽，眼下大灾大疫刚过，还是得以休养生息为主。 “诸位放心，朕这么说自然是有这么说的底气。” 众人看着和太子时期几乎判若两人的苏槐沐，有些摸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苏槐沐，如果这才是真的苏槐沐，那之前未免也装的太好了。 第373章 兴安 就算真有那种能让一个几次濒死的人突然恢复如初的神丹妙药，也不至于连性情都一整个变了吧。 一下就从原本温顺的兔子突然变成了一头不容置喙的猛虎。 是他们所有人都眼拙了，没发现这位三皇子才是所有皇子中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这么快的时间就把持住了朝堂，还牢牢握紧了兵权，不管是手腕还是谋略都非比寻常，怕是建兴帝都不知道这个儿子如此有能耐。 当然如果建兴帝知道的话，当初也不敢让苏槐沐坐上这太子之位。 自苏槐沐接手政务之后，一桩桩一件件事，在雷霆手段之下亦有菩萨心肠，不论如何有这样一位皇帝对乾国是件好事。 待退朝后，苏槐沐又召集了大臣去崇政殿商议朝事。 李卿棠也与慕舒云、殷漩和悠然县主在一起商讨事宜。 北辽使臣在驿馆里商议该如何与苏槐沐谈判，很多人觉得苏槐沐只是在逞一时意气，虽然嘴上说的好，但根本不敢出兵。 乾国刚经历了那么多大灾大难，他一个新皇登基怎么敢直接对北辽发动战争？ 就在这个时候探子来报，说他们在京中的暗探来报说这几日从南边来的船比平日多了许多了，运来的像是粮食，平安客栈的货仓这段时期也没有对外开放，这几日出城的商队也多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往北方走，看车辙的深浅，拉的东西很重。 探子查探了一下，里面果然都是粮草，而且商队里有人穿的官靴。 “不可能，他们去岁遭遇大水，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粮食能从南方运来。” “据说是从琉球运来的，皇后的母族是乾国第一富商，有出海的船队，在水患前便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并派人出海采购。” “不仅如此，据说皇后还在苏州、扬州、莱州等地建了什么渔场，用海中的鱼虾来弥补粮食上的缺口。” “而且水患时，在皇后的带领下很多勋贵都雇佣了大量的难民开垦田地进行耕种，恐怕他们如今真的不缺粮。” “怎么会如此！” “眼下正是水草丰美的时候，我们不能打仗，不过是要瀛洲和漠州两州，那两州本就不大，距离王庭也遥远，而且还是六王子母族的地方，眼下六王子很得大王的看重，削弱他的实力就是增强我们的实力，臣以为可以答应乾国皇帝的要求。” 此次来的使臣是二王子的人，眼下北辽几个王子的斗争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苏槐沐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索要幽蓟十六州中属于六王子一派的瀛洲和漠州。 北辽使臣上禀了北辽可汗，六王子极力反对，但此时镇国公在边境集结了十万大军，探子还报说大量的车马粮草被运入了军营。 最终北辽可汗答应了归还瀛洲和漠州两地。 这个消息传回乾国，百姓们自发地走到街上欢呼，多少年了，他们终于也有从北辽手中抢回土地的时候了。 而在这欢庆之时，苏槐沐也正式举办了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 其实本不需要准备这么久，但苏槐沐想要给李卿棠一个世上最隆重的封后大典并要求一定要和登基大典一起进行，所以才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 那一日是京城百姓记忆中最无法忘记的一日，无比华丽的马车上是他们年轻的皇帝和皇后，飞扬的花瓣让整个京城都萦绕在香气中，开放了三日的宵禁，布满街道的花灯与河灯把黑夜的京城映照成玉宇仙阁，而年轻的帝后站在皇城墙上像天上下凡的神仙。 百姓们自发地呼喊着万岁。 苏槐沐拉着李卿棠的手，看着天上升起的孔明灯问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李卿棠仔细思索了一下，然后有些迷茫地看向苏槐沐：“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相识的日子。”苏槐沐看着李卿棠的眼睛柔声道：“你跟了我一路，然后拦住了我的去路，唤我表哥。” 李卿棠没想到苏槐沐还记得那日的情形，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其实我很庆幸当时是我出现在那里，很庆幸你认错了人。”苏槐沐握着李卿棠的手又紧了几分：“不然我可能便会错过你。” 李卿棠轻轻把头靠在了苏槐沐的肩膀上：“不会的，我们是天定的缘分，老天爷不会让我们走散的。” “你怎么如此确定？”苏槐沐问。 李卿棠浅笑了一下：“我就是知道。” 苏槐沐宠溺地笑了笑。 李卿棠看着城下的万家灯火，缓声道：“其实我们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了。” “嗯？”苏槐沐转头看向李卿棠：“什么时候？” “八岁那年的灵法寺你帮过我的。” 苏槐沐回忆了一下，他那年是去过灵法寺，但他好像没有帮过任何人。 “你确定是我？” “我确定。”李卿棠十分确定地点头：“但你可能不知道，那些都不重要了。”那时她被李卿鸾的爱慕者用虫子困在了树下，后来他们匆匆离开好像是为了见什么人，当时她只看到了那人的一个侧面，记得他飞扬起的发绳。 李卿棠也是最近才从华贵妃，不，应该叫华太后了。 在帮华太后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苏槐沐小时候的物件，那时李卿棠才知道当年那个人在灵法寺中帮她解围的是苏槐沐。 所以那才是李卿棠第一次见苏槐沐。 也是那一日她求到了那只签。 凤凰飞天，瑟瑟和鸣。 命运与缘分这种东西总是玄之又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 总归这一次她没有辜负命运的馈赠。 苏槐沐见李卿棠没有要说的模样便也没有追问，不论过去如何，都已经过去，他们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整个京城为了庆贺帝后登基大庆了三日，而从这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苏槐沐改年号为兴安。 兴安，兴安。 兴盛安定。 乾王朝由此正式拉开了兴安盛世的序幕。 第374章 后记1 自北辽把瀛洲和漠州归还乾国后，迎来了一段时间的和平。 这两州多年被北辽把持，其中乾国人数量已然不多，北辽人这些年也只把这里当做了牧场，并没有多少常住人口，在离开时更是把所有房屋都破坏一空。 但苏槐沐看中的只是这里的地理位置和环境，这两州是他夺回幽蓟十六州的开始。 比起江南，宁荷与母亲还有弟弟都更适应北边的生活，所以在乾国收复了漠州和瀛洲后就迁移去了北边。 当然也没有直接去瀛洲和漠州，而是在之前华家镇守的定州，如今那也已经不是北关第一州，所以生活环境安稳了不少，也是镇国公部队的大本营，倒不怕宁荷她们在那出现什么意外。 有了漠州和瀛洲，乾国有了天然的马场，虽然北辽对战马的交易和饲养繁殖极其保密，但宁荷与宁荷的母亲在北辽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们的身份尴尬，虽算是主子，但实则过的生活和下人也差不多。 北辽的男人经常要打仗，于是女人和孩子成为了放牧的主力，所以宁荷的母亲与弟弟这些年都学了一些，而宁荷为了在北辽王面前争宠让自己和母亲过得好一点，也学了不少东西。 所以宁荷从南方辗转去了定州后就与李卿棠合伙开了一家马场，用北辽人的方式培育马匹。 顾子骞奉命主理南方重建工作，并重修水路。 因着苏槐沐加开恩科，慕正初准备应试，为此华灵儿还特意推迟了婚期，对外是说要给建兴帝多守几日的灵，其实就是怕分了慕正初的心神。 慕正初既决心要与华灵儿长相厮守，慕家虽然富有还是皇后的外祖家，但他是一个男儿，靠着祖上和妹妹算什么。 他要自己为华灵儿挣下一份基业。 慕正初是有读书天分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一次中举，加之这些年他没少在外经商游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他身上算是真实写照。 加之还有名师指点，慕正初还是有信心的。 果然慕正初最后不仅考上了，还是探花郎。 华灵儿知道后激动地抱住了李卿棠猛亲了一口：“我就说我的眼光好嘛！” 李卿棠心下也很开心：“恭喜探花郎夫人了。” 华灵儿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得赶紧办个游园会，把那些和我关系不好的姑娘小姐都叫来，想到她们对我又恨又嫉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就开心。” “你啊真是个小促狭鬼。”李卿棠打趣。 “谁让她们当初一个个风言风语，明明觊觎正初哥哥的美色，但嘴上又说不过一介商贾，现在我看她们还说什么。”华灵儿嘟着嘴。 原本按照惯例新科三甲应该进入翰林院，但苏槐沐并没有这么做，他直接封了慕正初为苏州船舶使，虽然只是个六品地方官，没有苏州知府的官职大，但所作的事却不受当地府衙的干扰。 而所谓的船舶使是苏槐沐从前朝记载中重开的官职，负责船舶码头的交易贸易。 苏槐沐说着不缺钱，但实际还是很缺银子，在经过多方了解尤其与慕老爷子交谈后，他看中了水运贸易，尤其是海上贸易。 但如今乾国的海贸并不发达，也就在南部沿海海贸会活络些，剩下的大大多是南北河贸。 其实这方面的生意他早就想做，但一是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是这里的生意水很深，每个地方都有世家高门，要在他们手下夺食可不容易。 慕正初是最合适的人选，苏州本就是慕家的大本营，慕正初很懂商场，在官场又有他护航，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做这件事了。 苏槐沐还挑了几个有生意涉足其中的世家子一起派给了慕正初。 华灵儿与慕正初的婚礼就在鹿鸣宴之后，在婚礼结束后华灵儿就随着慕正初一起去了苏州上任。 永嘉公主很是不舍，但华灵儿却很激动，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要去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她倒是很兴奋。 在华灵儿与慕正初大婚之后，慕诗筠的亲事就成了大家关注的重点。 表姐是皇后，哥哥中了探花还娶了裕安郡主，未来仕途可谓一片光明。 北安侯府没有女儿了，苏槐沐和李卿棠也没孩子，眼下若谁能娶了慕家女，那必然是会得到帝后青睐的。 所以这段时间慕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慕诗筠整日藏在瑶池月地，那里男子不可入，于是各家夫人听说后便日日去瑶池月地想要联络与慕诗筠的感情。 慕诗筠没办法只能进宫去陪李卿棠，两人坐在花园里喝着茶。 “不然我还是随哥哥一起回苏州吧，这京城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苏州自在些。”慕诗筠摆弄着手里的茶杯道。 李卿棠抿嘴笑了起来：“你回去也免不了被舅母催，京中这么多公子你就没一个看的上的？” “我才多大啊，我还没玩够呢，怎么能成亲呢。”慕诗筠一副不乐意的模样：“而且我可是要继承慕家家产的，我得招婿，那些世家公子怎么可能入赘慕家啊。” “外祖他当时那么说也只是为了让表哥安心，若是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外祖定是不会为此而阻拦的，肯定是会以你的喜好为先。”李卿棠道。 “可我没有喜欢的人。”慕诗筠叹气。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李卿棠问：“比如高的矮的，读书的还是经商的？” 慕诗筠想了想：“得高一点还得有力气，这样什么花灯节、龙舟赛他就可以扛着我看热闹了。” 李卿棠听后笑了一下：“还有呢？” “得一心一意的，像我祖父和父亲一样，绝对不能纳妾，我才不和别人分一个丈夫呢。”慕诗筠道：“还得会读书，因为我不会读书，以后总得有个能教孩子的吧？但也不能是个书呆子，我可不喜欢没有意思的人。” 慕诗筠滔滔不绝地说着，李卿棠也认真地听着，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后停了许久的身影。 第375章 后记2 兴安一年是风调雨顺的一年，这一年没有天灾人祸甚至还是个大丰收年。 北方有了天然牧场繁育出了优质战马，南方贸易兴盛，尤其海贸开始步入正轨，第一次官方出海没有去太远，但也用茶叶、丝绸和瓷器换来了大量的金银。 同时李卿棠和华灵儿合伙在苏州开了一家瑶池月地，同时又在肃州和定州开了两家平安客栈。 肃州和定州的都在边境附近，供来往商队交易歇脚，雇佣李和风和华家军队伤残的军人作为伙计和护卫，并将利润的三分充当军需，既能解决一部分伤残兵卒的生计，繁荣边关贸易，还能贴补军饷，可谓一举多得。 在发现这一策略可行后，李卿棠便提议大范围推广。 苏槐沐看着李卿棠大着肚子还在操劳心疼不已：“这些事交给我做就好，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别累到了。” “我不累，嬷嬷说了多活动活动有利于生产的。”李卿棠把手温柔地放在肚子上：“宝宝很乖，而且我一闲下来就觉得闷得慌。” 苏槐沐拗不过李卿棠：“闷得话就让诗筠来宫中陪你吧。” “诗筠最近可没空来陪我。”李卿棠笑着道：“这丫头大了，心思也多了。” “嗯？”苏槐沐看李卿棠这幅表情：“诗筠是有喜欢的人了？” 李卿棠点头：“我猜是的。” “这倒是稀奇了，我记得她之前还因为被说亲烦的吵着要回苏州，这怎么突然有了喜欢的人？看着模样你似乎知道是谁？” “我当然知道了。”李卿棠想起那两人偷偷摸摸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认识？”苏槐沐问。 李卿棠点头：“还很熟。” 苏槐沐思索了一下犹豫问道：“不会是华星火吧？” 李卿棠摇头。 “难道是顾子骞？”苏槐沐皱起眉头，顾子骞这是看得不到李卿棠所以转而求慕诗筠了么？ “当然不是了。”李卿棠看着苏槐沐，一幅你怎么会想到他的表情。 “总不会是木青或者木彦吧？”苏槐沐实在想不到他身边还有什么熟悉的未婚男子。 “是乔思源。”李卿棠见苏槐沐这完全没有头绪的模样直接道。 “乔大人？”苏槐沐这是没想到的，虽然他知道乔思源是在慕家资助的问鹤书院读书的，但从未听到过他与慕诗筠有什么联系。 “嗯。”李卿棠点头，悄悄和苏槐沐说了她无意间撞破慕诗筠和乔思源说悄悄话的事。 没过几日在议事之后苏槐沐留下了乔思源，乔思源以为是为了朝事，但没想到苏槐沐开口就问：“你与慕家小姐两情相悦？” 乔思源微微一怔但还是承认：“是的。” “嗯。”苏槐沐只是点了点头，面色冷峻：“你该知道你是朕的心腹，朕最器重的就是你，假以时日未尝没有机会封侯拜相。” 乔思源听苏槐沐这话，以为苏槐沐是怕外戚做大，所以不愿他娶慕诗筠，于是直接跪地道：“臣年少时便心悦慕小姐，臣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也是为了做一个能配的上她的人，堂堂正正地迎娶她。” “若是朕不允呢？”苏槐沐看向乔思源。 “那臣求陛下许臣解绶归家。”乔思源叩首。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乔思源：“大丈夫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为臣所欲，但慕小姐亦为臣所欲，前者便是不在朝堂依然可以实现，但后者却不成。” “好啊，既然乔大人宁要美人不要前途，那朕便成全你，回去吧，明日的早朝也不用来了。”苏槐沐袖子一挥背过身去。 “臣领旨谢恩。”乔思源叩首后恭敬地退了下去，没有看出丝毫不满和犹豫。 乔思源先是缺了早朝，然后又被收回了府邸，众人都在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新帝宠臣怎么一夜之间就被打入冷宫，也没听说这乔思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 晚上苏槐沐和李卿棠坐在一起用膳，李卿棠给苏槐沐盛了一碗汤：“我觉得差不多了。” “那我明日就下旨。”苏槐沐给李卿棠夹了一块剔好鱼刺的鱼肉：“这两人倒是倔的慌，竟没有一个来求情的。” 李卿棠笑了笑：“那你可得早些下，我听说两人已经订好回苏州的日期了，回去乔大人可就要入赘慕家了。” 苏槐沐看向李卿棠：“他真的要入赘？” “我听我母亲说那乔大人是孤儿，乔思源这个名字是他读书后给自己随便取的，说什么姓氏对他而言都无所谓。”李卿棠道：“入赘之事还是乔思源自己提出来的。” 苏槐沐一直以为乔思源是以事业为重的，没想到竟是个痴情种。 第二日一早苏槐沐就派人去给乔思源下了圣旨。 乔思源以为是罢官的，但没想到竟然是赐婚的。 不仅赐婚还赐了一处更大的宅子和不少赏赐。 “乔大人还不快接旨。”木祥笑着道。 乔思源连忙接旨。 木祥走到时候还提醒道：“乔大人，明日的早朝您可别迟到了。” “是。”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乔思源才反应过来，所以之前都是皇帝对他的试探？ 在乔思源和慕诗筠大婚后，李卿棠也诞下了她与苏槐沐的第一个孩子，赐名苏烨乾，满月后就被封为太子。 苏槐沐可没有苏赢缙那想法，他就是要早早立下太子，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发生，若他的儿子真的有出息，那他就早点把这摊子交给儿子，自己就可以带着李卿棠去逍遥快活了。 随着李卿棠诞下嫡长子，还立了太子，大臣们又开始蠢蠢欲动的问是不是该大选了。 但苏槐沐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的理由也十分充分：“朕没钱。” 如此理直气壮地在朝堂说出这三个字简直惊呆了一众大臣：“若是各位愿意慷慨解囊，那朕可以考虑。” 建兴帝这话一出，众人谁还敢说什么，难不成真的要自己拿银子给皇帝办选秀么？ 但还是有那顽固的老臣问，随着船舶司和几个朝廷工厂的建立，水上贸易繁荣，国库银子充裕，子嗣乃帝王最重要的事之一，还是得多多益善。 苏槐沐直接道：“这些银子距离收复幽蓟十四州还远远不够。” 第376章 后记3 苏烨乾结合了李卿棠和苏槐沐几乎所有优点，不仅长得粉妆玉砌还十分聪慧。 刚过了三岁生日，苏槐沐便亲自给苏烨乾开蒙，但发现苏烨乾已经认识了不少字，便直接命乔思源当了太子太傅。 这三年孤寡的华星火也终于抱得美人归，求娶到了悠然县主。 苏悠然这几年一直跟在李卿棠身后同殷漩一起做生意，那四万两的银子早就还了李卿棠不说，还赚了好多。 李卿棠帮苏槐沐打理财务，筹集军费，少不得与苏槐沐的人接触。 华家穷，华星火做梦都是要怎么搞钱，可奈何实在没有经商的天赋，可苏悠然随便挥挥手都能赚到钱，出手还大方，长得还好看，真真是天选的妻子人选。 可苏悠然并没有出嫁的打算，她觉得殷漩的想法十分的好，要男人有什么用不如多搞银子，对华星火的示爱一整个视而不见。 但耐不住华星火死缠烂打，还俘虏了她的母亲和弟弟，于是苏悠然同意了。 从苏悠然同李卿棠搭上关系后，康郡王便对她有所顾忌了，等苏槐沐登基后更是对苏悠然和她的母亲、弟弟另眼相待，等到听说华星火看上苏悠然来登门求亲后更是恨不得直接把苏悠然供上佛堂。 若是苏悠然可以能嫁给华星火，那以后就是镇国公府的主母，那可是太后的娘家，皇帝的外祖家啊！ 他们康郡王府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尤其苏悠然的母亲如今身体好了，心态也放平了，给康郡王找了不少美貌的妾室，那薛氏如今已经被康郡王冷落，苏悠然的弟弟也接了世子之位，整个康郡王府全在苏悠然的把握下。 为了华星火的婚事，常年在边关镇守的华大将军和镇国公从边关回来，永嘉公主见到华大爷回来，有些期待她的丈夫也就是华家二爷会不会回来，但必须有个人要留在边关镇守。 华星火大婚后，华家大爷和华老爷子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留了下来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 这三年风调雨顺，国库丰盈，兵强马壮。 苏槐沐看着面前李卿棠一笔一线画出的幽蓟十六州连带着部分北辽的地图，沉下了眸子：“估摸着时机快到了。” 华星火成婚月余，北辽王突发恶疾卧床不起，几个王子为夺皇位内斗不断，此时应在京城的华大将军突然出现在边关，带着三万精兵从漠州直指北辽。 在此之前李和风在西北制造了几次小冲突，借此集结了大量军队集结在了西北边境，一幅随时好像要动手的模样。 北辽也确实在西北加重了防御，但没想到会突然毫无预兆地从漠州出兵，镇国公和华家大郎明明都在京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边境！ 华大将军短短几日就攻下了幽蓟十四州中的六州。 北辽王听此消息病的更加危重，无法调兵遣将，各大王子谁也不服谁，但在华大将军攻下十二州后还是决定先停下内斗一致对外。 但此时正是放牧的好季节，集结兵将还需要一点时间，而且还不敢动西北的兵将，怕李和风会趁机从西北攻入。 可就在这时大王子被六王子的人刺杀，好不容易和谐的局面瞬间分崩离析，好兵好马，还有精细的地图和精心培育了多年的内应，不到半月整个幽蓟十六州便全部收复。 这个消息传回来直接让京都沸腾。 但打下来容易要守住却不易，如今北辽人已经反应过来，集结了大军，不过他也早有准备。 随着先锋骑兵部队的开拓，后面源源不断的步兵补充进去，每进入一一州便会彻底扫荡，并留下一支军队和精通北辽语的新科进士开展后期工作。 随着十六州的全部收复，镇国公的部队已与华大将军的部队汇合。 北辽王在得知此消息后，直接气急吐血而亡。 六个王子内斗不断，趁此机会李和风突然带着上万精兵突袭了北辽一座边城，明明应该在西北的李和风却出现在了原本华家人镇守的地方，与此同时镇国公集结了十万大军在北部边境准备发起总攻。 北辽探子说西北的守军很多营帐都是空的，人已经偷偷转移了，有不少人看到了大军秘密转移，尤其李和风还离开了肃州。 北辽人见状把原本放在西北的军队往回调遣准备抵挡乾国军队的攻势，但没想到人刚走没几日，西北守军突然发难，连破了北辽三城。 其实只有李和风带着一队亲兵离开，剩下的西北军只是藏了起来，并没有离开，那路上的行军都是商队和百姓伪装的。 北辽人之前与德亲王合作，想通过建兴帝的死和德亲王的叛乱，从中浑水摸鱼成为最终的得利者，但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苏槐沐，也没想到德亲王的亲信中会出现叛徒。 投资和德亲王这么多年，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更没想到那‘病弱’的太子竟然有如此手段，还有那李和风的突然崛起，不管是带兵打仗还是用兵谋略都不似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那老练和狠绝的手段比起镇国公也不差什么。 北辽内部起了内讧，一部分人想要议和，一部分支持战斗，但此时李和风带着一队轻骑在距离王城不足五十里的地方突然杀出，灭了一队回来报信的斥候。 竟然可以无声无息潜入草原深处，这太可怕了。 内忧外患，北辽溃不成军，最终北辽第一大将呼延宗盛带着三万残部退守达达城，大军被围五日依然没得到了支援，得到的消息是六个王子为争夺王位如今已经死了四个，只剩最后两个，得等这最后两人决出胜负，估计才能有人来支援。 呼延宗盛听后仰天长笑，看着被乾国军队包围住的达达城，看着城内的百姓和跟了他那么长时间的部下，百感交集。 此时苏槐沐突然出现在城外约呼延宗盛单谈。 两人在城外的帐篷中谈了两个时辰后各自离开。 第377章 大结局 两人离开后，苏槐沐便下令军队后退十里，同时开放了达达城往北的通道。 没过多久呼延宗盛便带兵回了王庭，杀死了最后两位王子登上了王位，之后向乾国送上了降书，眼下所有被占领的土地和城池全部割让给乾国，同时俯首称臣，成为乾国的附属国，每年进贡。 这个消息传回乾国，举国欢腾，降书送到京城的那一日也是李卿棠的生辰，苏槐沐直接把这一日定为千秋节，大庆了三天。 在北辽归顺后，李卿棠便提议开放边贸，可以与北辽共同在边境建立贸易集市，所收的商税两国平分。 一来可以促进贸易繁荣，二来也能促进和平发展，北辽常犯边境无非就是因为缺粮，若是有安稳的生活谁又愿意在刀口舔血呢。 边境贸易和海运贸易的繁荣，四海八方的黄金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向国库，短短数年人口数量便几乎翻倍。 工部的人也终于可以大规模的制造大炮和火器，慕正初升为两道船舶督察使，负责岭南道和江南道的海运港口建设与发展，随着国库银子的增多，在潮州、广州、泉州都建立了造船厂和水师。 而负责水师的则是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京城第一纨绔子弟的平西郡王世子苏文昊。 而这时人们才发现，这苏文昊看似是个混不吝，三不沾，其实从他踏入京城那一刻起便是兴安帝的人，这一路都在为兴安帝做事。 怪不得当年他敢站出来和郑家叫板，众人在惊讶苏文昊的演技时也对苏槐沐的手段和城府有了新的认识。 李卿棠在生下苏烨乾三年后再次怀孕，次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此时刚二十出头的李卿棠美的比之前更加夺目而诱人。 很多大臣依然不死心地想要苏槐沐选秀，可看到李卿棠那模样后众人便又闭上了嘴。 有皇后娘娘在位的一日，这世上怕是便没有人能入得了皇帝的眼，毕竟毕竟由奢入俭难啊。 还是别把自家女儿送入宫中了，不仅浪费大好年华，还容易让人自惭形秽。 毕竟如今宫中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都是世上难得一见、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皇帝的眼睛早就被养刁了，哪能看得上那寻常美人。 下了朝苏槐沐就去了李卿棠的宫殿，李卿棠正躺在贵妃榻上看账本子。 在自己的小花园中，她没有收拾打扮，整个人慵懒又恬静，秋老虎炎热，她穿的也单薄，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皮肤上，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未擦口脂却红润晶莹，纤细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那是前日苏槐沐留下的。 李卿棠放下账本伸手去拿葡萄，但葡萄没拿到却被一双手拉进了怀里，她吓了一跳，一抬头看到是苏槐沐后，嗔怪地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吓死我了。” “抱歉。”苏槐沐抱着李卿棠，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香味，有种安心的感觉。 李卿棠见苏槐沐这模样，轻声问道：“是朝上又有什么烦心事了么？” 苏槐沐摇头：“不是，只是好几个时辰不见你，我便想你想的魂不守舍。” 李卿棠红了脸：“都老夫老妻了，说什么胡话呢。” 苏槐沐抱着李卿棠的手又紧了几分：“才不老，我们还年轻着呢。” 这一夜又是一个难眠之夜，好在第二日苏槐沐不用上早朝，李卿棠便也由着他放纵。 兴安六年镇国公解甲归田，颐养天年，骠骑将军为独女解思文求婚李和风，李和风下聘，解思文随李和风驻守西北，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兴安八年，李卿棠又诞下一子。 兴安十年，边境安稳，贸易昌盛,李卿棠诞下一女。 随着海贸线路的开辟和发展，四海八方越来越多的国家派来了使臣，开辟了万朝来贺的盛世。 兴安十四年，太子苏烨乾开始随苏槐沐上朝接触政务。 兴安十七年，苏槐沐开始放权于太子。 兴安二十三年，苏槐沐退位让贤，太子登基，为表示对苏槐沐的敬意未改年号。 兴安二十五年，苏槐沐带着李卿棠离开京城先去幽蓟十六州骑马看塞外风光，后去江南看烟雨水乡，然后一路南下去了乾国最南边的琉球。 花了五年时间两人几乎走遍了乾国，记下了数百本卷宗带回了京都。 这一系列书册被翰林院重新编写誊抄，记为《兴安游记》成为日后每一位帝王的必看经典，上面写了许多十分有用的帝王之道。 兴安三十九年，苏烨乾在苏槐沐的授意下改了年号为安盛。 安盛元年，苏槐沐的孙子，太子苏德佑开始接触朝廷政事，隔年苏槐沐和李卿棠有了重孙子，四代同堂。 安盛十八年苏烨乾退位，苏德佑登基，年号盛德。 李卿棠与苏槐沐五世同堂，乾帝国兴盛强大。 盛德二年，年近八十的李卿棠安详逝世，苏槐沐拉着李卿棠的手，眼中含笑：“真好，我走的比你晚。” 六个月后苏槐沐逝世，两人合葬于云华陵。 千百年后人们谈起乾帝国数百年的兴盛历史时都会自动提起苏槐沐与李卿棠的名字，两人被合称华兴帝后，自兴安年到盛德年，在苏槐沐与李卿棠的辅佐下，子孙后代在兴安年间的疆域上开疆扩土，打下了华国世上最大的疆域，开辟了最兴盛富饶的王朝。 《兴安游记》直至今日还被封为治国安邦的名着，手稿被存于国家博物院奉为镇国之宝。 与此同时两人的爱情故事更是被津津乐道，改编的小说、电影、戏剧数不胜数，同时考古学家还发现，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画佛芥弥居士似乎和华兴皇后是同一个人。 人们把出土的芥弥居士和画和华兴皇后的画用现代科技检测，出来的结果是一人的可能性高达99%，而最后证明这一事的，是在苏州玄音观里出土的一个佛像，底座刻了一首藏头诗，署名是云清也就是苏槐沐的字。 那是一首求爱诗，诗头的四个字就是“芥弥居士”，据推测是两人云游至此时，兴安帝有感而发所以给妻子做了这首诗。 此后李卿棠在美术界和佛学界的地位和名声再次响亮了起来。 他们波澜壮阔的一生经后世传唱千年不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