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我便杀穿天地成神!》 第1章 蟒藤,葬树,昏鸦,断肠人 天地诞生之初,虽有了日月,历经沧海桑田,大地却仍是一片蛮荒。 鸿钧老祖,自盘古元神的鸿蒙紫气中诞生,承盘古意志,成了这世间第一个有智慧的生灵。 鸿钧老祖创一气化三清之法,证得天地大道,成为世间第一位大道圣人,一气化三清,而成太清、上清、玉清三位圣人。 上清,元始天尊持盘古幡破混沌,分阴阳,化五行,开创三界,人界、天界、冥界;玉清,老子,或称道祖,以玄黄玲珑塔顶天地,持太极图定地水火风,演化万物;玉清,通天教主则持乾坤日月棋盘,演日月星辰,玄天尺分山川河理。 自此圣人们规定,三十年为一世,十二世为一运,三十运为一会,十二会为一元。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便会出现一次灭世量劫,之后天地重开。 如今,天地间的灵气日益稀薄,道门避祸不出,仙神隐匿行踪,仙法传承断绝,通天仙路崩摧 ,华夏大地进入到了传闻中的末法时代。 另有传闻,言三千大道已断了传承,世间万族再无证得三千大道之可能,而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大道圣人,也早已消亡。 百年前,十万大山之中走出妖族九大妖尊,将华夏大地搅得腥风血雨。 ...... 这天夜里,华山山脚下,一处荒野。 此时的一少年还不知自己名,亦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将到往何处? 少年,脑袋仿佛被搅碎了一样刺痛,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被随意地扔在了荒郊野外一处树林里。 等少年起身时,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觉身处一片茂密的树林里,林间特有的松叶味是如此清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丛林里,少年没走几步,便撞到一棵树,树干上坚硬的树皮,磕得少年额头无比生痛,少年只好放低身子,伸手向前探索,朝着另一个方向摸去,却又是一棵树。 少年在这林子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树林顶端嚎叫着又无比凄惨的寒风。 四周也没有月光指引,一双大手遮去所有的微光,就只剩下凄凉的夜色如墨一般。少年辨不明方向,磕磕绊绊在走了一段距离后,索性就近就斜靠在一棵巨树下半露天的树根凹槽里,昏沉睡去。 直至第二天清晨,天色微微亮,少年被一阵冷风冻醒了。 少年刚微微睁开眼,随即看清周围景象,顿时睡意全无、冷汗直冒,他的本能在催促他尽快逃离这个不祥之地。 枯藤老树昏鸦,并不是夕阳西下离别的画面,断肠人即将忧惧断肠。 那是一棵歪得不能再歪的歪脖子葬树,有几百丈那么高。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十分突兀地矗立荒野林的最中央,与枝繁茂密的丛林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而每一根枝干末端的枝杈上,挂满了数不清的,极其腐烂不堪的乌鸦残骸。 这些乌鸦,生前仿佛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有的直接被树枝穿过肚子,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了,全身没一块完整的羽毛;有些是单腿倒吊在枝头上,随风摇曳着,单腿似乎快支撑不住仅剩的骨架子;还有的是枝杈从嘴里直穿而过,像竹签炙烤乌鸦一样姿势,但那骇人的景象丝毫不让人觉得有食欲。 参天的树干,仿佛脖子和身体错位一般,树干缠绕着血色藤蔓,像是被一条血色巨蟒那样紧紧绞着。 不,那就是血色的巨蟒! 山岭一样高大的血蟒,硬生生把参天葬树的树干折歪,一颗巨大脑袋耷拉在树杈正中央,时不时还吐出猩红的蛇信子。 巨蟒双眼紧闭,沉沉睡着,鼻孔里喷出腥臭的气息,呼啸着刮过丛林顶。 少年顿感不妙,也顾不得其他,往后蹑手蹑脚往后退去,只想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突然,远处天际飞起数不清的乌鸦,如乌云一般飞驰而来。在这寂静的荒野上,乌鸦群径直飞向高空,然后合上翅膀,呈瀑布状朝葬树坠落而下。 葬树上数不清的坚硬长枝杈,洞穿了前方乌鸦的身体,但依旧不能减缓后续鸦群的冲击力,期间有几只落在了少年的身旁,摔得七零八落,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少年身上,鸦血腥臭无比。 很多尚能行动的乌鸦又再度飞跃而起,冲向葬树。 片刻后,再也没有能飞得动的乌鸦了,乌鸦群的尸体挂满了枝头,猩红的血液从其黑羽上滑下,汇成溪流,成血色瀑布,浇灌在血蟒的头顶之上。 血蟒血色更加浓重,葬树也显得尤为诡异。 阵阵乌鸦群刺耳的哀嚎,此起彼伏,响彻田野! 血蟒终是被惊醒。 诡异的一幕,让少年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少年缓慢地挪动身子,躲在了一棵小树后,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此刻,血蟒缓缓睁开那对血色眸子,抬起巨大的头,整个葬树发出巨大的声响,木屑连同部分乌鸦残骸不断掉落而下。 血蟒,望向即将升起旭日的东方,吐了吐信子,去感知四周的温度,挪动脑袋瞅了瞅还在葬树上不断哀嚎的乌鸦群,虽然蛇眸子里泛起了疑惑之色,却并无事发生。 就在巨蟒低头之时,一股不寻常的的气味却传到了它的鼻腔里,那是昨夜血蟒在华山镇子上屠戮了半个镇子后,失去至亲的孩童散发出的绝望气息。 第2章 菜花蛇逆袭成蟒 一月前的秦岭某处山岭。 一条菜花蛇,身上斑斓的花色妖艳异常妖艳,不足一丈的身子穿梭在绿树丛中,在寻觅着猎物。 忽然,一阵飓风吹过,周围树丛枝叶都没见动,菜花蛇却先飞了起来。那是一只翱翔的山鹰,如闪电般俯冲而下,在一片空旷地,菜花蛇正慢摇而过,恰巧被山鹰利爪抓住。 菜花蛇疯狂的摆动身躯,似乎毫无用处,山鹰带着它飞向高空,那是它从来没到过的高度,马上就能抓到白云,然后山鹰松开利爪,要从高空摔死菜花蛇。 菜花蛇在高空中快速下坠,落在一处寒潭边的石滩上,摔得皮开肉绽,蛇胆都跳得不知道到哪去了,眼球凸起,但却并未完全死去。 山鹰盘旋了一会,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天敌后,盘旋而下,准备大快朵颐。 菜花蛇的生机在快速消散,在它坠落的一侧,有一朵七色花,长在石滩缝隙之上。七色的花瓣沾染上菜花蛇的血液,在阳光下映照下竟显现出一丝霞光,花间诱人的香气,对所有生灵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菜花蛇,抱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在本能的驱使下,仰起头张开嘴,吞食了其中一瓣墨绿色的花朵。 山鹰轻飘飘地落了下来,竟然把菜花蛇的晾在了一旁,被七色花的诱人香气所吸引,双眼冒出人才会有的贪婪之色。 此时菜花蛇发生了变化,转瞬之间,原本皮开肉绽的躯体,肉眼可见的恢复如初,身上斑斓花色褪去,变成秦岭山山体的一样的黝黑石色。蛇眸子如祖母绿玛瑙一样晶莹剔透,却透出十足的凶狠之色,这菜花蛇似乎有了灵智。 菜花蛇躯体涨大一倍有余,力量更胜之前十倍,但它依旧保持刚才跌落石滩的姿势,它在装死。 山鹰全然被七色花的香气所吸引。在地面,山鹰是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顾不得有没有其他天敌埋伏,放松了警惕。当山鹰跳着上前,想吞下七色花之时,却见装死的菜花蛇,弹射而起,比山鹰俯冲而下时的速度还快,狠狠的咬在了山鹰一侧的脖颈上。 山鹰被扑了个趔趄,猛地往后扑腾而去,原地蹦跳,转了好几个圈想甩掉菜花蛇。山鹰发觉甩不掉菜花蛇,扑腾着双翅,急欲重回天空,却被菜花蛇用蛇身缠绕住双翅以及利爪,重重摔在石滩上。菜花蛇不断地盘旋着,像一团粽子那样死死缠住山鹰,不一会山鹰便没了生机。菜花蛇贪婪的吮吸着来自山鹰脖颈,那依然温热而发甜发腻的血液,十分可口。 待到山鹰身躯干涸得没有一点血液,菜花蛇松开山鹰的身体,朝着花朵的方向,一口将剩余的花瓣吞食而下,连带根茎猛地拔出,一并吞入腹中。 也许是七色花的作用,菜花蛇蛇身,一个时辰就长一丈的速度在迅速变大着,几日过后就已经快高过一般的松树。它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蛇,而是蟒。 蟒最终长到了几百丈那么长,横亘山岭,截断江河,不够其翻江倒海。蟒的食欲,随着百丈的身躯,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寻常的虎豹豺狼都被它吃得差不多,一条河的水被它吸得断流,但依旧填不满它的胃。随处可见的断枝残木,翻飞的巨石,原本连绵不绝的山脊都缺失一块,都是巨蟒饿得发疯时留下的。 血蟒的命运,被不知名的手指拨动,从吞食七色花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凡。 飞虫走兽慌不择路逃亡出山岭后,山岭里再也没有任何的生灵时,巨蟒下山了!巨蟒在平原上速度并不快,但好像有什么在指引着巨蟒,朝着远处崋山镇上而去。 崋山镇上有好几百户人家,平日里很冷清,唯独集市开张时异常火爆。崋山镇上,每月逢三六九便开集市,上旬初三、初六、初九,中旬十三、十六、十九,下旬的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三天一小集,九天一大集,却是难得的人间繁华胜景。周围小村落的人尽皆被吸引而来,做生意的不多,凑热闹的很多,烟火气十分浓重。 这日,是崋山镇上最热闹的初九日大集日,天微微亮就有摊贩吆喝叫卖,直至日落人群散去,夜晚酒肆灯火再度映照出宽阔的街道,摊贩再重回原来的位置,人群熙熙攘攘,买卖唱喝依旧是络绎不绝。 及至午后,落日余晖正映照在崋山镇低矮的城墙上,行人、摊贩三三两两准备归家,酒肆灯火还未升起,夜色还未来临却已经显得凄冷。 山岭一样的巨蟒自荒野而来,越过镇子的低矮的土城墙时,并未引起多大的躁动,大多数人还发懵着呢。随之不断崩塌的房屋发出巨响,溅起的烟尘弥漫在崋山镇上方,巨蟒终于是唤醒了人们内心深处,被妖族奴役的屈辱记忆,对妖族骨子里的恐惧弥漫在华山镇的每一个角落。 当巨蟒压到了不知多少青砖筑的房屋时,不少面露惊恐的人,从即将倒塌的房屋中逃出,绝望的尖叫声传遍镇子每一处,不断有活生生的人,被巨蟒吞入腹中,而巨蟒那一对巨大的锋利獠牙,足以击穿任何阻碍。 镇上也有人企图去反抗,但没像样的兵器,临时找出来的菜刀、扁担,又能对山丘一般大小的巨蟒,能造成什么伤害呢?也不知道巨蟒生吞了多少人,只要是看见活得都一口吞下,到后面吃腻了只找鲜嫩的小孩........ 巨蟒肆虐,崋山镇到处是哀嚎。被废墟所掩埋的,大火所吞噬的,人群所践踏致死的,死在恐惧和惊慌中不计其数,远超被巨蟒所生吞的。 人,在面临未知时,因为本能而恐惧,而一生所做的事,都是在逃离未知。 巨蟒表皮的颜色,从山岭石壁的石灰色,变成浓稠血液一样的猩红色,疯狂的杀戮,让巨蟒变成了罪孽至极的血蟒。 直至一处酒肆倒塌,酒窖里的酒缸尽皆碎裂,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地爆裂开来,这漫天的火光照亮了方圆十里的荒野,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血蟒兴许是吃饱了,或许是天性对于火的恐惧,血蟒越过土城墙,离开了华山镇。 血蟒离去时,时不时回头吐着蛇信子,似乎并不知足。在远离崋山镇后,血蟒也未准备回到原本的山岭。虽然在平原虽然失去了庇护,但如今血蟒的体型并没有什么天敌能对它造成伤害,它很钟情于人类血肉的味道,准备寻找下一个人族聚居地。 第3章 惊天剑指,竟助血蟒化蛟? 血蟒毫无目的的游荡在平原。 许久过后,至一处人迹罕至的树林,发现一棵参天巨树,正适合它休憩。它靠近这棵并没有几片枝叶的枯树,盘绕而上,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枝叉上,环绕的力度逐渐加大,这笔直的树干也变得不再笔直。 清晨,夜色并未褪去清冷,一阵老鸦哀嚎,将血蟒从睡梦中惊醒。 血蟒先是看看了天空,猩红的信子沾满无辜者的鲜血,吐出又收回,它在感受着周围的温度。血蟒眼中带着疑惑之色,正准备睡去时,它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那是失去至亲的孩童才会散发出的绝望气息。 血蟒的巨颅从枝杈中央,缓慢落地,围绕着树绕了半圈,血色深眸看不清周围景象,但猩红色的信子却已牢牢锁定那恐惧的来源。 当少年一边倒退着逃离,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响,眼睛死死盯着血蟒。少年往后退了百余步,正以为脱身时,眼睛恰巧与血蟒那血色蛇眸对上,少年再也迈不开步子,因为恐惧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死亡恐惧,从少年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冒出。 血蟒,像一个成熟的猎手般并不急于猎杀,它非常享受这种玩弄弱小猎物的感觉,自从吃了那七色花之后,心智不再是雾蒙蒙一片。它有了吃不饱的饥饿感,有了味觉,有了光与影的概念,它不再冷血只感触到温度,它有了自己的意识! 血蟒缓缓地拉近与少年的距离。 少年翻身,从最开始的爬,到慌不择路地站起来跑,顾不得身上被多少荆棘刺伤。挂满露水的灌木,遮去了少年的全部视野,少年拼命向前冲去。 血蟒吐出蛇信子,几乎快要挨着少年的后背,那腥臭的味道几乎要钻进少年全身的毛孔。 忽地周围寂静,少年以为逃脱血蟒的追击时,忍不住转过头去,而就是这一转头,让少年的瞳孔抑制不住的放大,恐惧到了极点!血蟒山丘一样的头颅正在少年近前不足一尺处,血蟒用一种讥讽的眼神瞅着少年,巨大蛇颅冲天仰起,猛地向下俯冲....... ....... 秦岭山脉,崋山绝顶,一石,一树,一草庐,坐落在像一把天剑劈砍而出的悬崖之上。 庐中盘坐着一白发道人,沉静如湖水的脸上泛起了涟漪,眼眸微微睁开。 白发道人右手掐算几许,心有所动,眉宇间似乎是一分释然,食指和中指并拢伸出,迸射出剑气汇聚成的剑指,向着少年所在之荒野方向,越界而去,道人随即恢复到古井无波的打坐状态,脸上也不见任何波澜。 草庐外,一美色妇人飞身至悬崖边上伫立,其深邃的眼神,似乎能看穿千山万水,眺望着远处的荒野。 “崋山剑派终于要现世了吗?” ....... 正值此时,血蟒仰起巨大头颅,准备俯冲而下。血蟒滔天的气势,压得少年紧贴地面,动弹不得。 在少年就要被吞入血蟒腹中之时,一抹微红的破晓晨光,从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缺口处,泼洒而下。晨光驱散尽浓密的夜色,温暖如母亲怀抱,清晨淡淡的雾气映照下,天地万物如梦初醒,逐渐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倏的,从天而降的剑指,追逐着旭日升起的第一缕破晓晨光,激射而来。 剑指快过闪电奔雷,穿云雾而过,形成一锥状孔洞,速度快过那道晨光,直指血蟒头颅而来! 剑指势如破竹,只差在血蟒双眸之间的位置。血蟒仰起的头颅倒飞而去,巨大的蛇身在地上拖出深深的沟壑,树林里无数林木摧倒,泥土翻飞,巨石散落。 甚至有一块巨大的石块朝着少年飞驰而来,但少年此刻却没有任何力气,去躲避巨石。只见砰一声,巨石落在了少年近前,砸出一个巨大的石坑,溅起的烟尘弥漫在少年周围,却遮挡不住少年的视线,少年死死盯着那惊天剑指! 巨大的蛇身在剑指威势之下,如此不堪。 烟尘散去,才看清那光芒之下的真正光影,不足一手之大,却汇聚恐怖势能的剑指,将百丈高长的逆天血蟒牢牢钉在葬树树干处。 一剑指出,便将血蟒如腊肉般被钉在葬树之上,剑气久久不见消散。剑指上散发凛冽剑意让血蟒如坠冰窖,剑指上传来吞噬之力,不断侵蚀着血蟒的生机。原本戏耍渺小猎物,以贪食死亡恐惧为乐的血蟒,此时却被死亡恐惧所侵袭。 血蟒的眼神逐渐变得猩红,发疯了似得摆动蛇尾,四周的林木被清空出一片空白地带,地面尘土被翻飞,扬起一阵石沙雨。大地也露出本来的尖石嶙峋,血蟒身上也逐渐出现血痕,即便蛇皮脱落、皮开肉绽,血蟒还在垂死挣扎。转而,血蟒蛇身缠绕住葬树,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想用最后的力气,要将葬树的树干直接拧断,摆脱葬树的束缚。 就在血蟒无比绝望,却又无法脱身之时,血蟒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血色双眸也逐渐褪去猩红,复见一丝清明。 一阵七色微光,从巨蟒的腹部透出,巨蟒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恢复。血蟒在大地刮蹭而脱落的蛇皮继续脱落,但皮肉之下长出了鳞,像是龙鳞一般在一抹朝阳下闪耀着墨绿色的光芒。而血蟒腹部长出四个恶心的肉瘤,期间看到像尖爪一样凸出想要刺破蛇皮。血蟒的头颅上,也逐渐出现一对犄角,嘴两侧长出鱼一样的鲶须。 这是要化蛟了? 早已被血蟒搅得天翻地覆的荒野,再度恢复了平静,却又不太平静。 第4章 天地不仁,我便成仁! 寂静的荒野,像是刮起了十级飓风了,将整个丛林林木摧残殆尽。 风的方向,正朝着葬树而去。风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林斯文的衣襟也被风吹起,整个人都要朝着葬树飞去,林斯文滚到了巨石前,将身子紧贴巨石。 风带走飞沙、木屑、草叶,一切能带走的都被卷携着上了天,盘旋在葬树周围,随着旋涡升起,围绕着葬树旋转,完全看不清葬树中央的血蟒发生了什么。 而被卷入旋涡的烟尘越来越多,飓风携带着树枝石沙卷天而起,将周围草木石沙不断吞噬壮大,如山岳峻岭一样的飓风,摧枯拉朽一般在荒野上肆虐,风卷云涌如万妖过境,天地为之色变。 天地间的所有光亮被一同遮去,大地重回黑夜。 恍惚之间,飓风中心传出阵阵嘶吼声,像是妖族囚禁已久,终而解脱囚笼后那般的畅快淋漓。 血蟒是不会吼的,但蛟会。 血蟒迎来了它的新生,它成了一头蛟,一头可以随意祸乱人间,摧毁更多城墙,甚至祸乱崋夏九州大陆的邪蛟! 一股莫名的威压,让堪比天高的飓风,瞬间竟全都沉静了下来,飞扬在空中的飞沙尘土纷纷掉落,夹杂着诸多木屑,树木残枝,叠起一座小山丘。 只见一颗似龙非龙的巨大头颅自飓风中破风而出,巨大头颅正中央,虽然还插着那久未散去的两指剑气。 一对赤色尖角,和鱼鳃一样的胡须,在霞光的映照下是如此不凡。蛟匍匐在地,褪去污秽的蟒皮,露出黑金色铠甲一样鳞片覆盖的身躯,扶摇而上九万里。 蛟飞上云端,朝着剑指飞来的方向,怒目而视,朝天怒吼,做张牙舞爪状,嘴角露出一抹邪魅诡笑,挑衅着华山上的仙人。 这是一头有了灵智的蛟,仅仅是因为吞食了一棵七色花,便已是逆天改命。 蛟,俯身看着自己崭新的躯体,两侧的巨爪攥了攥又松开,无比新奇的又盘旋在天空飞了几圈。 这样一只屠戮镇子无辜生灵的蛟,要是再给它点时间,也许它能越过那虚无缥缈的龙门,一跃化龙,扶摇直上九万里。血蟒获得逆天机缘,一步飞升化蛟,九天十地都感受到它的狂妄。 自此,一飞冲天,就可把世间万物,当做圈养的食粮,随意挥霍侵蚀。假以时日,成龙也犹未可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邪蛟不仁,以万物生灵为食粮。 这天地不应该如此暗淡无光。 不知何时,天色阴沉得能挤出墨汁,云霾汇聚得像油脂一样的浓稠,一声惊雷炸响,一阵阵雷光照耀大地,只剩天空中盘旋的蛟,还在新生的喜悦中却还茫然不知所措。 如果某个人在这会说,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了,但此时林斯文却笑不出来。 而后,第一道雷光从天际云霾深处迅驰而下,狠狠的劈在蛟的身上,将之击落,刚好落在葬树残骸之上,另外的成百上千的乌鸦残骸、破碎的枝干,被蛟压在身下。蛟身被劈得皮肉绽开,焦黑得发出阵阵肉香。邪蛟爪子也有好几处缺口,整个头颅也已经是半缺不残。又一道雷光正中其身,随后,十道,百道,千道,愈来愈多的雷光迅驰而下,整个葬树都被点燃了,冒出冲天的火光将蛟全身覆盖。一波又一波的热浪随着雷光倾泻,也愈发旺盛。 “天地不仁,我便成仁,为天地立仁!” “华山岂能容此妖祟祸乱人间,而坐视不管?吾,华山剑派掌门,炙烤此邪蛟,祭万千无辜生灵。” 仙音阵振聋发聩,自崋山绝顶,响彻天地,震彻九霄,玉宇寰清。 皂荚村的赵大爷,佝偻着身躯,跪在自家庭院里,脸上沟壑纵横,老泪流涕满溢期间。 漫天大火,映照着整个荒野如同血染一般,将葬树连同蛟烧成灰烬。而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洗尽一切污浊,在林间汇成一条黑色的溪流,流往远处。 雨后,灰烬散去,坑坑洼洼的石地上,长出一株七色花,几片血色的叶子映衬下,七色花瓣并不显妖艳,花蕊间似乎有几丝电光,静静随风摇曳。 第5章 缘灭缘起皂荚村 秦岭山脉,崋山脚下,一处远离市井喧嚣,人烟稀少的村落,名曰皂荚村。 皂荚村坐落于一处山丘之上,村落里几十处房屋整齐林立。村庄百余人口,各家各户住的都是茅草搭盖成顶的房屋,黄泥碎石筑的外墙,虽比不上大户人家的青泥瓦石砖墙的房子,却也能遮风挡雨。 皂荚村的两条大道,东西向,南北向,正端地交汇在村中央的皂荚树处。大道虽然磕磕绊绊由许多碎石子铺筑而成,雨天却不见任何泥泞。皂荚村四周时常白云缭绕,村里烟筒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处处精耕细作的农田,郁郁葱葱的阡陌田埂,像是身处仙境。 皂荚村的正中央,正是那棵数百年寿龄的皂荚树。皂荚树枝繁叶茂,将小半个村子遮掩其树荫中。树上结出的皂荚,其特殊味道,让秦岭深处的蚊虫蛇蚁,虎豹豺狼未曾来叨扰村民。 皂荚树下有一口石井,石井上是用皂荚树枝木搭建的简陋亭盖,亭盖下立着一人高的石墩,石墩侧边杵着黝黑色的取水轱辘,石井井水甘甜清爽,生养着整个皂荚村的人。 皂荚树是个遮风挡雨、夏日纳凉的好去处。 这日清晨,马春梅家,马大胆嘴角流着哈喇子,身上盖着由几块破布拼接而成的被褥,在土炕上呼呼大睡。而农妇马春梅却得早早起来收拾家务,去做农活。她的脸上残留着片片淤青,脖颈还有掐痕,肯定是马大胆昨晚又喝多了。 兴许是马春梅收拾房间的稀碎声音大了一些,马大胆起身顺手抄起床头的剪刀,朝马春梅扔去。 “你这个贼婆娘,好不做作,扰我清梦!”马大胆骂骂咧咧的吼道,继而又躺下,全不在意剪刀尖,会不会戳着了马春梅。马春梅怔怔地伫立在原地,停下手中的稀碎活,瞅着胳膊上被剪刀背砸到的红肿,瞥了眼掉落在地上的剪刀,瞪着土炕上又睡去的马大胆,眼里似有几分纠结之色。 这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这次却像是到达了马春梅忍耐的极点。 马大胆原名李三思,家里排行老三。李家的李老头和李老太去世的早,家里老大、老二,早早地就出去闯荡,几年来也没什么音讯。 李三思守着李老头留下的茅草屋和一亩三分地,一个人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李三思身材魁梧,很会打猎、捕鱼,半年一进山,半年一下河,捕到的猎物、打到的鱼,吃一年都吃不完。有时李三思还会去深山采些山药,时常能采到野山参、灵芝等上好药材,耕种农活样样精通,一身使不完的气力。 旁人谁不羡慕,谁又不想把闺女嫁给李三思呢? 李三思的日子过得也是有模有样,泥屋青瓦热炕头也是十分知足,就差一婆姨。谁知某天一夜狂风,唯独把李三思家全给吹没了。林老爹看着李三思还算实在,便收李三思进家门做赘婿,遂给改名叫马三思。李三思其实不愿改姓,但白捡一个婆姨,还是炒的一手好菜,十里八街都挑不出的水嫩娇艳黄花闺女,马三思还是很乐意的。 马春梅和马三思新婚没过多久,马春梅的爹,一次进山采药就一去不归。不知马三思是露出了本性,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开始躺家里犯懒了起来。 马三思,开始他真正的三思,思赌,思酒,思寡妇。 村里人觉得叫马三思拗口,就改叫马大胆。据说是某次打赌,旁人让马三思去坟地里睡一觉就给他一坛好酒,马三思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下来。那一夜,天空电闪雷鸣,风雨交作,村南头坟地处,棺材里的尸体突然就诈尸了....... 第二天大早,马三思安然无恙的回来,然而坟地里的棺材盖都乱堆在坟头,尸体都不翼而飞,马三思急不可耐的讨了酒,只说自己在棺材里睡了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干。众人觉得不可思议,马大胆的名声也就传了出来。 良久,马春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捡起地上剪刀,放到了破旧的四方桌上,不自觉就叹了一口气。 终于,马春梅走出这间已经折磨她大半生的茅草屋,也是即将成为我们故事主角,少年一生梦魇的牢笼。 第6章 那一脚踢出的隔阂 马春梅家的茅草屋,顶上的茅草早已褪去了草色,泛黄而又厚重,四根尽是裂缝的粗木桩四角而立,不太能支撑起这破旧的顶。 马春梅从低矮的房门中钻了出来,来到炉灶旁,看了看快要见底的米缸,拾起扁担准备出门去打水,为一日之生计。 马春梅打开自家栅栏门时,忽而一惊,扁担脱手而出,水桶也掉落在地。 她死死地盯着门口的空地,那里斜躺着一个脏兮兮的娃子,看身形和牛大壮家的崽子牛奔儿差不多大,十一二岁的年龄。 那娃子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能养鸟,浑身满是泥水、血污,也看不清楚性别。娃子上身粗布麻衣,条条碎碎状,身体裸露的地方能看到许多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似是被灌木丛的荆棘割伤的,粘黏着许多杂草、荆棘刺,看着就十分疼了。娃子腿上泥泞快没到腰的位置,像是从田埂里直接淌过来的,活脱脱一个土泥鳅。 马春梅不一会便镇定了下来,她凑近看了看娃子沾满泥水的面容,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手指颤巍巍地放娃子鼻子边,试着气息。 虽不是自己娃儿,但马春梅挺心疼的。她本想叫大胆起来,但她没有勇气再去惊扰睡梦中的马大胆,只好呼唤隔壁的赵大爷前来,来帮忙照看还在昏迷中的孩子。 马春梅焦急地隔着栅栏,朝赵大爷家房门喊道:“赵大爷,这儿有个可怜的娃子,躺在我门前,先来帮妹子照看下啊。” 赵铁柱,村里的打铁匠。 赵大爷佝偻着身子,不缓不慢从门房中出来。他先应了声马春梅:“老妹儿,大爷我老腰子不行,别催啊,就来,就来。”赵大爷走到孩子身旁。赵大爷没显得像的马春梅这般焦躁不安,试探了娃子的鼻息后,翻过娃子的身子,逐一查看娃子身上的伤口。 皂荚庄也经常有山里采灵药回来的人,伤痕累累如这娃子一般。 “身上伤口,都是荆棘割伤的,大多都已经结痂。没有太深的口子,身子骨也并无大碍。”没多久,赵大爷便开口说道,“兴许是逃难过来的,一路颠簸,劳累过度晕过去而已。” 他轻轻地摇了摇娃子,叫了几声,并没有回应。 “多可怜的娃子,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马春梅忍不住开了口道。 “老妹儿,看这娃子醒来咋说,也许能收留着住一段时间。”赵大爷,像是看透了马春梅的心思,沉声说道。多年前,他也是流落于此,被马春梅的爹给收留照顾的。 马春梅却眉头紧皱,蔫蔫地说道:“大胆醒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嫌弃,不让我收留?” “不知道,这娃子怎么寻得这土旮旯村的。你先照顾娃子,有事我来给大胆说。”赵大爷语气沉稳,忙不迭回屋,翻找一些草药、创伤跌打粉的,让马春梅去挑些水来烧水。 马春梅自是有了主心骨,她把娃子抱回家,放在院子里的干净的桌子上,盖了件衣服,就提着扁担水桶出门了。不一会,挑了两桶水就回到家,升起了炉灶,烧了点热水,准备帮娃子洗净身体,处理伤口。娃子身上破烂脏兮兮的衣服,已经跟伤口黏在一起,马春梅慢慢将娃子身上泥污衣物褪去,准备清理荆棘刺和杂草。 一般人可忍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娃子就疼醒了。娃子睁开眼后,看到马春梅那满是心疼和心酸的面庞后,抬起手抚摸着马春梅脸上淤青,一行浊泪落下,转而昏沉睡去。 春梅细心的替娃子擦拭干净全身血污,露出娃子那可爱又白嫩的脸庞,确认是个男娃子后,马春梅不禁内心欢喜。但看到娃子伤痕累累的身体,也不知怎么就流落到皂荚村,就不免又多了几分心疼。给娃子各处伤口撒上创伤跌打粉后,马春梅找来得两件干净衣服,一件撕成布条,逐一的包扎伤口,用大布条在腰间缠了一圈,另一件衣服包裹住娃子,抱进屋内,放在了马大胆身旁。 马春梅内心已经默认,这就是自家娃子。 转眼日上三竿,马春梅做好了饭。饭菜,虽是寻常人家的野菜粗粮,配上大米粥馒头,不仅让人食欲大开,那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皂荚村里,人人都羡慕马春梅的好厨艺,人人却也都厌恶马大胆的好吃懒做。马大胆,牛一样的倔脾气,在家穷横穷横,在外则胆小如鼠,偏偏又嗜赌如命,十赌九输。马大胆的赌瘾是深入骨子里的,有时候下地干活纯粹是赌瘾犯了,就连马春梅劳作、打猎所得,都会让他拿来在赌桌上当赌注。这样的“善财童子”,谁又不喜欢一起玩呢? 小赌怡情,大赌破命,烂赌一贫如洗,永无翻身之日。 隔壁的赵大爷,这时一脸笑意的带了一坛酒过来。 赵大爷,他当初也如娃子这般狼狈,颠沛至皂荚村,被马春梅的爹收留。然后马老爹,在自家隔壁,张罗的乡亲给帮忙搭建的茅草屋,给赵大爷安的家。就连后来赵大爷的婆姨,也是马老爹帮忙撮合的。 赵大爷,靠着自己手艺打铁,帮着皂荚村村民做锄具为生,在皂荚村也算是衣食无忧。但赵大爷和婆姨,许多年也并未留一儿半女,婆姨去世的也早,赵大爷也未再续弦,孤身一人生活了十几年。 “春梅老妹啊,今天弄了几个菜,这么香。再加双筷子,老头子我也得算上。”赵大爷滋溜着一双小眼睛。马春梅默契地在庭院的阴凉处,摆开了桌子,不仅多添置一双筷子,并把喝酒的碗也摆上。 这时,马大胆醒了,睡眼蓬松的,也是饥肠辘辘了,酒气还未褪去,脑瓜还有点疼。但看见身旁边莫名出现的野小子,顿时心里一股无名怒火冒出! 马大胆翻身而起,先试了试孩子鼻息,然后一脚想将孩子踢下床时,收住了脚。看着孩子白净斯文模样,在到处都是土疙瘩的皂荚村里就没有这样俊俏娃子。 马大胆,用一道快把房顶都快震塌的嘶吼声,吼道:“哪里偷来的野娃子?贼婆娘,你过来,你是从哪偷来的!你被罚去坐牢,别连累我!” 等到马春梅唯唯诺诺地进了屋,马大胆刚扬起手,准备一耳光甩在马春梅脸上时,娃子睁开眼,从床上蹦了起来,双手死死缠了马大胆的胳膊,张口就咬了上去。马大胆吃痛,猛的把野孩子甩在了床沿,然后一脚踢在孩子身上,将孩子踢下了床。 也就是这一脚,踢出了两人的多年隔阂。 第7章 惊魂方定辛酸泪 娃子身上伤还没好,又挨了马大胆这一脚,确实是吃痛了,娃子泪水又要落下了。马春梅赶忙就抱着娃子出了房门,生怕多停留一会儿,就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在马冬梅和马大胆相互骂骂咧咧的吵闹声中,赵大爷提着一坛酒就进了院门。他识趣的没插进来劝和,便开口道:“我这有壶陈年西风酒,我都埋在土里有十多年了,来品点,老弟?”这辈分差了一大截了,赵大爷叫马春梅的爹马老哥尚可,但叫马大胆为老弟就不合适了。 “还是老哥有心,惦记着老弟我好这一口。贼婆娘,来,给老哥整上俩菜,吃酒!”马大胆悻悻的收起怒容,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说道,也不管这娃子从哪来的了。 春梅和马大胆吵吵闹闹,动手次数也不在少数。自马老爹走后,赵大爷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一直都以家里长辈自居,一直都劝夫妻俩好好过日子,如果劝不动就直接上手揍马大胆。马大胆虽是人高马大,有几分气力,却次次都无法招架着这七老八十老头子,虎虎生威的拳头。每次马大胆鼻青脸肿出门,邻居还都以为是马春梅十分凶悍。 赵大爷没一脸笑意,上来就是请喝酒,着实让马大胆摸不着头脑。 马春梅稍稍是放下了心,急切的检查娃子的身体,看有没有被踢伤。娃子,水汪汪的眼珠子,灵气活现,皮肤却比村里的女娃子还俊俏白嫩,嘴角上扬还带着几分委屈劲,撅着嘴一副哭腔样,直勾勾盯着春梅的眼睛。 这娃子,真是长在了人心坎儿上的宝贝蛋儿。 “早准备好了,太阳都晒沟子了,你这死鬼还不起来。”她特别想收养这娃子,当然要在孩子面前强势一些,树立起好的形象。而马大胆也不恼,就起身先是接过赵大爷手中的酒坛,打开塞子,贪婪地闻了一口,就搀扶着赵大爷来到桌子旁落座。 三个田埂摘的土味野菜,没沾一丁点的油水、荤腥,自家腌制的芹菜和青辣椒的拼盘,大馒头配上白米粥,便是马大胆家最丰盛的饭菜了。 桌上备好碗筷,就等马大胆落座。马大胆虽不情愿这娃子被马春梅抱着上桌,但惦记着赵大爷的西风酒,也就不提了。马大胆,给赵大爷斟了一碗西风酒后,才给自己碗里也满上。马大胆急不可耐地就端起碗,直接下肚,也没细品这酒的滋味,只觉西凤酒独有的醇香气溢出喉间,火辣辣的灼烧感,是三分提神、七分上头,十分过瘾,紧接着又是给自己满上。 马春梅识趣的不做声,搂着孩子给孩子夹菜吃。白粥大馒头最养人,野菜不沾荤腥也最适合娃子吃,腌制的咸菜,则是马大胆和赵大爷下酒菜,要是再有些花生米就更好了。娃子几口粥下口,就着一点野菜,有了几分力气,接着桌上的三盘野菜,馒头,粥,都让娃子吃了个干净。而娃子依旧不管饱,就差剩盘子没舔干净,马春梅再次去生火做饭。 “真是猴一样的模样,猴精猴精的,饿死鬼的肚子,也不怕把家里吃穷。”马大胆没点几口菜,几碗酒下肚,也是微醺,十分没好气的说道。 马大胆像极了家里委屈的小媳妇,斤斤计较。这娃子还没听马大胆说完,双眼就能喷出火来一样,恶狠狠盯着马大胆。马大胆心里几分犯怵,索性就撇过头躲开娃子的目光。 这一幕被赵大爷看在眼里,赵大爷心里也有了计较。 “马老弟,虽说多了一个人也就多了一双筷子,但也就多了一份劳力,能家里干活。老弟如果还介意,就让这娃子去我那铁匠铺拉鼓风,我给付工钱。” 马大胆自顾自品了一口酒,说道:“还不知道这娃子,是不是贼婆.........春梅她从哪偷来的。” 看来马大胆酒还没喝好啊。 赵大爷也没搭话,跟马大胆聊了点别的,俩人喝酒就着咸菜,乐呵乐呵,感情全在酒里。酒喝到位了,事才好谈。马春梅也没吃几口饭菜,做好了再端过来,光顾着给娃子盛饭、喂菜,时不时用围裙摆帮着擦擦嘴,完全把娃子当自家娃子一样照顾。 虽然轮回了无数次,沉溺在时间长河中,娃子遗忘了名字,迷失自我,但这一桌简朴的农家饭菜,在娃子看来,却是如此可口,味道像是铭刻在骨子里一样难以忘怀,娃子白皙脸蛋又全是泪痕。 “这孩子,怎么又哭了,是不是身上哪疼?”马春梅顾不得自己吃没吃饭,就关切问道,娃子也是越看越亲切,“乖娃子,你告诉婶婶,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 娃子嘴里饭菜没咽下,心里止不住的心酸之感,外资感觉昨夜的离奇经历,就像是一个噩梦一样,他一直醒不过来,等吃上这热腾腾的饭菜了,才算是从噩梦里解脱出来。 娃子不停地晃动着脑袋,也不知从何说,也怕三人问起昨夜之事。 第8章 我就叫林斯文! 马大胆满脸的不耐烦,当下就责问道:“野崽子,你是跟家人走散了还是怎么的?身上怎这么多伤的,在秦岭山脉里遇到野兽了?” 一番话说下来,饭桌上的菜都冷了几分,娃子一阵沉默过后,却是开口喊道:“娘...娘....我饿........” 只是这不开口倒好,这一开口着实让三人惊掉了下巴。 “这里没什么娘,野崽子,再喊就把你丢山里喂野狼!你给我说你家在哪,你老实给我交代了,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马大胆没一点好脸色说道,他此刻才觉得自己像个人物了,有点一家之主的做派,但还是怀疑这来历不明野娃子没说实话。但转念一想,这娃子俊俏的模样,没准是从哪个大户人家走丢的,再不济送回去还能领点酒钱。 马春梅脸上虽沾染了点风霜,算不上人老珠黄,干农活手脚也利索,厨艺还精湛,从没埋怨过大胆。但这么多年了,她只觉得自己肚子不争气,没给马大胆留下一儿半女的。感情上,对马大胆这个巨婴、懒汉,愧疚感更多一些。 言归正传,这一声清脆的娘,着实是叫到了马春梅的心坎里去了。 “大胆,你别吓着娃子了,来,娃子乖,不怕不怕,还喝粥不,娘替你再盛一碗。”马春梅不知不觉地已经代入娘亲的角色,越看娃子越像自己的崽儿。 “娘,我饱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叫啥,但只觉得你亲切,就叫你娘了。”他自是不会将昨夜之事道出,因为太匪夷所思了,内心还是惶恐未定。 赵大爷,则是意味深长地盯着娃子,好像是一切都明白,一切又都不明白。 “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你就安心住下来,有娘在,没人敢欺负你。”马春梅瞬间眉开眼笑,抢在马大胆前面,无比强硬地说道。 马大胆还想插进来几句,他是真不想家里多一双筷子,还是一个素未相识的野娃子。 “娘,娘,娘......”娃子起身就扑到马春梅怀里,一连叫了好几声,马春梅亲切得抚摸着娃子的头,觉得十分贴心,这么多年不孕的郁结,在今天终于解开了。 赵大爷不紧不慢地夹起咸菜,就着一口酒下肚,随即说道:“喜事啊喜事,难怪今早枝头的喜鹊叫个不停。家里多一宝儿,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看来这酒喝得正是时候。” “小兔崽子,在家最好老老实实听话,不要骗我,也别惹我生气。”马大胆话里意思不言而明,没有顺着赵大爷的话往下接,反而转过头,吓唬着娃子说道。 马大胆虽不悦,但脑子也不笨,瞬间想明白一切,能答应收留娃子,肯定是有他的那小九九。又是一碗酒下肚,马大胆的神色缓和了许多,酒劲上头,喝高了,也喝好了。 这酒品不行,人品就更不行,才喝了多大一点就醉了,还天天爱喝。 “娘也不强求你什么,听娘话别到处乱跑,尤其是千万别往崋山上去,娘会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你想起来了什么,你只管去找你的道,娘不会拦你的。”马春梅絮絮叨叨了点,却十分郑重的说道。 马春梅的爹是进山采药走失的,马春梅对大山有着敬畏、也有希冀。她拉着赵大爷找到村长寻求帮助,村长随即就号召了十几个青壮,一起进山寻找马老爹的下落。一行人沿着马老爹采药常走的路线,是生是死,却毫无线索。 如今,马春梅终于是有了自己的崽子了,更不想崽子也去深山里探险。 “想不起原来名字也没关系,以后再想。斯斯文文,也不像是野娃子。”马春梅转头看向赵大爷,向他示意,怎么给娃子起个名字。 “林斯文,就叫林斯文吧,这娃子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赵大爷抿了一口酒,随后说出林斯文这个名字,“看他面貌、身形,和牛大壮家的崽子差不多,暂且就按照九岁算。以后多来爷爷我的铁匠铺去打下手,拉个鼓风升个火的也不危险,爷爷给你付工钱。记住,把工钱给你娘,千万不要给马大胆。” “不给我给谁,我可是一家之主,他能留下全得看我眼色。”马大胆忙不迭的说道,却是让马春梅和赵大爷同时笑了起来。 赵大爷所谓故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跪在崋山上金锁关前的跪石。 赵大爷像是喝高了,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望向林斯文的背影,却是与记忆中的一道身影重合了。 娃子顿感记忆深处,仿佛是一道封印裂开。林斯文这名字,对于娃子而言仿佛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娃子也觉得无比顺口,笃定自己就叫林斯文。 日后,谁要是开玩笑说他斯文败类,他可是会拔剑砍人的。 “爷爷,我就叫林斯文。”林斯文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咽下去的还有被人抛弃却又失忆的心酸,继而不紧不慢说道。 这番话语带了点歧义,惊得三人同时抬起头看向林斯文,心里不约而同都冒出了一个想法:“这娃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马大胆见缝插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亲切说道:“林大少爷,你告诉大胆叔,你家在哪?叔叔送你回家。你放心,大胆叔是个好人,不是坏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林斯文不知所措,只有马春梅和赵大爷知道马大胆心里的小九九。 但凡马大胆的话说得越满,越诚恳,以后变脸就变得越彻底。 “我就觉得林斯文这名字听得好听,娘说斯斯文文,爷爷也说林斯文,那我就是林斯文。”林斯文脸上还沾着饭粒,天真的话语,却是让三人终是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马春梅则激动地抱着林斯文,亲了一口又一口。而马大胆则是泄了气,不再言语,越喝越来劲了,这才刚睡醒的,又要醉得再睡去。 这时赵大爷,不紧不慢地着昨天镇上发生的事:“早上去打水时,春梅你想必也听了。皂荚村的牛大壮说,崋山镇出现了妖怪!牛大壮说昨天去崋山镇去表叔家串门,临近日落回家,刚出城没多远,就看到一条巨蟒,有山头那么大,从荒野上飞一般就到了崋山镇。看到情势不对,很多镇上的百姓就从挤在城门洞,摞起来的高度把门洞都堵住了。城内时不时巨响,城垣崩塌,木头柱子乱飞,扬起漫天灰尘,然后火光四起,把整个天都照亮了。未多时,却见全身染满无辜者鲜血的巨蟒,从城墙上飞跃而过,往荒野而去。” 皂荚村的人都以为大壮在开玩笑,也没当真。皂荚村,从来没出现过什么伤人的野兽,崋山的山岭里,从来也没有什么妖怪下山吃人的。 皂荚村的村民都认为,不远处的崋山上,住着神仙,仙人会庇佑皂荚村。 崋山之上,时而电闪雷鸣,龙凤飞舞,其遮天蔽日的光影交错;时而天火烧云,漫天赤红,煌煌曜日般的云顶天宫时隐时现;时而仙人讲道,大道如晨钟暮鼓,人听后醍醐灌顶,而有些动物听后则直接灵智开启成了精,不再茹毛饮血,性格也转变,学着人的饮食,也像人一样向山上跪地叩拜,五体投地。 最被皂荚村村民流传最多的,莫过于今日清晨的滚滚天雷,所有人都听见了仙人声音! 第9章 一梦梦三年不醒 晌午过后,酒坛子的酒见底了,赵大爷脸色红润,趁着酒劲给马大胆说,“老弟,听哥一句劝,也别介意春梅收养林斯文,有个孩儿在,以后老了也有人送终,免得像我老了,无依无靠的。” 马大胆喝得烂醉如泥,但终归是应承了下来。 马春梅搀起马大胆,将大胆放到了床上,盖上被子,醒醒睡睡就又是一天了。 赵大爷回到自己住处,歇下了。 但马春梅不一样,她还有好多活要做,要收拾好碗筷、锅灶,还得去地里耕作,虽然已经是午后临近日落。 马春梅抱起林斯文,带着锄头,去田地里做点农活。她把林斯文放在田埂的石头上,在绿荫的遮蔽下,午后也不那么热。她眉飞色舞地和来来往往的乡亲们寒暄、问候,介绍着自己的孩儿林斯文。 十几年的耕作生活,父亲的失踪,磨灭了马春梅一切的希望。突然间来的孩子,让马春梅的世界重新亮了起来。天色逐渐暗淡,月亮也升了起来,田野其他农户也逐渐回家做饭,虽然举起的锄头越来越沉重,草和稻谷也早已快不清,汗水浸透衣襟,马春梅心头升起希望火苗,哼起了山歌: “皂荚村打瓦鼓,崋山上撒白雨,撒白雨娶龙女,织得绢来二丈五,一半是爹爹,一半是梅梅,呦嘿。” 林斯文身上也没那么痛了,试着从石头上爬了下来,跟在春梅娘的后面,把杂草扔到田垄,堆成一堆。 他也学着春梅娘的山歌,一起哼着。 不多会,天色暗得什么也看不清,林斯文帮忙扛着锄头,牵着马春梅的手,一路歌一路跳,一同归。 几天过后,林斯文身上伤口痊愈,逐渐恢复,跟着春梅下地干活,放放羊养养鸡,为这个破败的家出力,一挽颓势。 但春梅却愈发愁容,谁又愿意自己孩儿,一辈子绑在土地上,天天放羊? 林斯文和隔壁牛大壮的崽儿,牛奔儿,结为伙伴,每每农忙结束还不知疲倦,就往田地里跑,每次都弄得一身泥回家。 马大胆也是没好气的,索性就躺床上眼不见心不烦,任家里有个孩子折腾,反正不要自己照顾。 马春梅担心林斯文贪玩,以后没出息。她挺希望林斯文跟村南头的年过六旬的孙秀才孙山,念书学习才有好前途。 孙山虽是名落孙山的孙山,但之乎者也是张口就来,四书五经是滚瓜烂熟,在农村大老粗眼里那就是人上人。孙秀才也不用下地干活,平日教教孩子念诗,逢节过年写个对联,给村里人代写家书。 乡亲们求孙秀才办事,孙秀才是不收什么钱财礼品的,乡亲们也过意不去,但又拗不过秀才的“不食嗟来之食”,往常都送点窝窝头芋头一类野菜比较多,或者山间野味,米面茶油就比较少,都是放下就跑,都是怕被秀才的之乎者也搞得头晕。 每月月初几天,孙秀才会到皂荚树下说书,大人小孩带着凳子就坐在皂荚树下听。孙秀才从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后羿射日,说书说到三皇五帝,封神大战,各种上古神话、妖魔,听来真是扣人心弦,引人入胜,男女老少皆听得津津有味,期间不断叫好。 马大胆也经常带着酒,就着咸菜也凑来听书,斗大字不识的懒汉,却是忠实书迷,而孙秀才不光只给人说书。 孙秀才门前的门匾题的是,《德馨居》,“老当益壮宁移白首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志”,有一次和牛奔儿经过孙老家门口时,不经意念出对联上的字,被牛奔儿惊为天人。牛奔儿回家告诉春梅婶婶,春梅还高兴了好几天,认为林斯文是文曲星下凡,还想去皂荚村庙里拜拜神,让林斯文跪,但林斯文执拗的从来不跪。 赵大爷听说了林斯文的神童事迹,隔天就过来串门,带来了一本《三字经》。林斯文识字,就像以前有人教过他一样,就连孙秀才对他也是称赞不已,要带着林斯文在身边跟着念书。 马春梅也是心里石头落下,而马大胆却时常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愈发肯定认为林斯文是从某个大户人家走散的小少爷,做起了他的发财梦。 书,一直都是权贵人家,才能买得起的奢侈品,是阶级门阀的晋身之资。 林斯文识字,就像以前有人教过一样,尽仅记忆被封印了,但识字是本能。赵大爷,后来又送来了好多书,马春梅极力推脱,却拗不过赵大爷的坚持,也不知道赵大爷怎么这么多收藏。 《三字经》,《论语》,《道德真经》,《四书五经》........虽然都是篆书写的文言文,但难不倒林斯文,林斯文也会经常带着书,倒孙秀才那里摇头晃脑的背。 不过这马大胆向来是很大胆的,拿的林斯文的书去当钱,最后换了酒钱去刘寡妇家快活。 第10章 思赌,思酒,思寡妇 马大胆,有三思,思赌,思酒,思寡妇,最近这三思是思得是愈发不可收拾。 某天早上,突然寡妇家的门被人从内踹倒,然后村里人就见三个大汉扭打在了一起。 先不说三人打得难解难分,面红耳赤,三人彼此还揪着不放手,拧成一团,一会地上滚来滚去,便压到了隔壁的木栅栏。 刘寡妇隔壁王婆婆的菜地遭了殃,瓦罐横飞,鸡飞狗跳,王婆婆也只能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粗鄙之语难以入耳。 刘寡妇搬了凳子坐在门廊上,晒着太阳很是悠闲。她衣领若隐若现几分峰峦,一颦一笑像狐狸般媚笑,让围观的众人心神荡漾。她看着为她争风吃醋的三个汉子,丝毫不关自己事一般。 刘寡妇原名,刘艳枝,她的男人,去山上采药,不慎从悬崖掉落,人命救回来了但全身瘫痪,大小便失禁,刘艳枝贴心的服侍了整整一年。她男人全身动不了,但嘴上突然就变厉害了,先是埋怨老天爷不公道,后来嫌弃自己厌恶自己想自我了结束,再到后来,索性天天咒骂自家媳妇,能想到最狠毒的话,都往外蹦,而她从不吭声。刘艳枝起初求遍了镇上所有的神医,谁也没给出任何方子,就说抬回家静养即可。最开始两三个月还能扛过去,后面刘艳枝家里就彻底断了粮,邻居们自发的施舍给她的一点口粮,也仅够她和她男人吃喝的。家里顶梁柱没了,天就真塌了,她还是不想放弃希望。无奈之下就每到半夜不锁门,深夜就有耐不住寂寞的男人来敲门........她还想去更远地方寻求救治,还有人介绍山中也许有灵草仙果,能够医人百病。那些只为一夜春宵的男人的承诺,千万别信........后来她男人走后,熬过去最难得日子,她的心也跟着去了,看开了就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她半夜不关门,就有人如约而至,她也是来者不拒。不出门,日子过得比镇上富贵人家大小姐还滋润,村上却没人说她不检点。 马春梅恰巧挑水路过,看见扭打的三人中有一人是马大胆。只见村里人都在看热闹却没一人去劝架,围观人士并不关心谁胜谁负,注意力也全在刘寡妇那。 刘寡妇一颦一笑,风姿绰约,确实又很有味道。 马春梅放了水桶,就来到人群中央,想拉开三人却无济于事,就索性把自己男人扒拉着,带出那凌乱不堪的院子,仅剩两人继续缠斗当中。直至晌午,那两个自家婆娘把自家男人领回去,大伙才散了。 马春梅先是到家,默不作声地下了碗面,撒上点葱花,一勺汤一点醋,几滴香油,端到了马大胆面前。马大胆额头上一个大包,脸上的巴掌印才现出青紫,鼻子边的血渍也没清理,衣服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破烂,还在不断哀嚎,甚至感觉骨头有点痛。 马大胆,也没理会梦菲,直接端起面狼吞虎咽起来,饿极了也没个吃相。 “梅梅啊,你知道我的,我是好心肠,给刘寡妇送了点粮食,也没做啥。”他从来没这么亲昵地叫过马春梅名字,除非心里有鬼。 沉默许久,马春梅就静静地坐在床边,呆呆看着马大胆,马大胆从碗里抠出来几粒葱花,再一遍又一遍舔了舔碗里的香油,滑稽地想把一切都掩饰过去。马春梅终于是平静的说到:“别我叫梅梅,我受不起,没吃够再给你下一碗面,别说了,没事。” “梅梅,刘寡妇挺可怜的,没了男人,张三和李四俩二流子,占刘寡妇便宜,我上去劝阻他俩。”马大胆这脑子有时候确实挺管事的,马春梅也没继续追究。 “家里也没啥存粮了,你哪来的粮食资助刘寡妇?”马春梅心里一直惦记着的,还是她的米。 马大胆刚有点底气,一下子又蔫了,却又不能承认,他把林斯文的书卖了换酒钱找刘寡妇的事,索性喊脑壳疼睡去。 第11章 马大胆按斤卖还不如一头猪? 几天后,马春梅结合当时围观几个人的说法,才得知事情全貌。 马大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钱,跑了十几里路,去弘农郡买了两坛子珍藏美酒,入夜才扛着两酒坛回了村。回村马大胆也没去别处,径直就去了刘寡妇家,和刘寡妇在她家庭院里对饮了起来。俩人小酌怡情,嬉笑怒骂,当真是非常快活,喝了有小半坛后,趁着酒劲未浓,一同进入里屋,一阵颠鸾倒凤过后,便昏沉睡去。 这刘寡妇向来是半夜不关门,马大胆也忘给带上,谁知张三和李四两人三更时分到访。 是夜,无月也无风,只听隔壁王婆婆家黄狗在叫,周围人家也已入睡,正是夜半万籁俱静之时。张三李四俩人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进入院子后,就闻到庭院里残余的酒香味。 “这酒可比村里自己酿的高粱酒强,刘寡妇的姘头也真舍得,给这破鞋弄这么好的酒。”张三兀自地端起酒坛,猛灌了自己一口,轻声骂道。 张三随身带着些野兔肉,李四也备着点咸萝卜干、窝窝头,而刘寡妇向来也是来者不拒,两人也没觉得不妥。 两人看到院子里的一对凳子,两坛美酒,还有两副碗筷,以为刘寡妇给他俩准备的。他俩对着房屋内,呼唤了几声刘寡妇的名字。听屋内没人回应,他俩也没客气,吃着自己带的兔肉、萝卜干,品着仅剩的一坛半的美酒,不多时酒坛就见了底。 这酒美,屋内的佳人更美,两人也是兴致盎然。醉意有了七分,两人搀扶着就进了里屋,屋内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两人便轻车熟路的来到床边,也没发现床上多出来的马大胆。 刘寡妇被直接踹下了床,索性就在地上睡了,三个大男人在床上折腾了一宿,一直到五更天才睡去。 六更,不,六更天就亮了。 酒劲虽未散去,马大胆被一阵尿意憋醒,准备下床先去解决,没想摸到了旁边还在熟睡的张三李四,却没见了刘寡妇踪影。 刘寡妇迷迷糊糊地滚下了床,在地上睡了一夜。马大胆发觉自己身上不对劲之后,倍感屈辱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却又不敢声张,想默默忍受着,装作无事发生离去。当马大胆从床上的一双醉龙边上,拿走自己衣服,轻手轻脚来到了庭院后,竟发现自己酒没了,马大胆瞬间清醒,暴躁地吼道:“那是我孩儿卖书的钱换的酒,酒呢!我的酒呢!” 然后,马大胆冲进里屋,给张三李四各一个大耳光,三人瞬时扭打成一团。本来是二打一,没想打着打着就成了三人混战,衣不遮体以为是叫花子呢,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 黑虎掏心,猴子偷桃,千年杀鸡........ 马大胆,从此有了新的名字,马皮炎。 失败落魄的男人,总是在家里作威作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留给家人,因为他知道只有家人能理解包容他,而外人只会嘲笑。 等到马大胆吃完面,假装睡去,实则惴惴不安。 马春梅带着林斯文,来到了刘寡妇家,先是和刘寡妇攀谈了一会,也没多问什么,彼此知趣不言前日之事。 在孩子面前,刘寡妇收敛了起来,包紧了衣领,捏了捏林斯文的小脸蛋,还拿了一些野果子给林斯文吃。 寒暄了一会,马春梅告别了刘寡妇,带着林斯文来到隔壁王婆婆家,表达了歉意后,帮忙收拾被马大胆三人弄得凌乱不堪的庭院。刘寡妇过意不去,也加入了进来。 王婆婆见样,也没多说什么,随后准备起了晚饭,招呼着三人一同入座。 临近傍晚,庭院终于是收拾干净。菜地的菜没了,马春梅想要摘点野菜补偿王婆婆,但王婆婆说过几天还能长出来,遗失的几只鸡也被邻居送了回来,家里的黄狗闻到饭香自己跑回来了。 王婆婆对刘寡妇没啥好眼色,但还是让上了桌,三个女人对林斯文这个可爱娃娃,是真的喜欢,又是亲又是抱,有了孩子话题三个女人间也没了隔阂,像是一家亲。 到了月上时分,三人意犹未尽,继续聊着抱怨着,直到我忍不住睡意睡倒在了地上,才各自回了家。 这日,春梅用半袋粮食换了两只小羊仔,让我跟着牛奔儿早上出去放羊,牛奔儿放牛我放羊。马春梅说,等小羊大了,过年可以去镇上赶集,换点年货,添置点新衣。 林斯文也觉得自己可以帮马春梅一点忙,为这个家尽一点力,天天赶早催促着牛奔儿,去田埂尽头的野草地放羊。 但某天早上起来,林斯文发现羊没了,一同没了还有马大胆。 春梅和林斯文找了好久,一整天都没找到羊,就差进山了,后来才听说是马大胆拿去换酒,去刘寡妇家厮混。 马春梅气得浑身哆嗦,林斯文咬牙切齿。 “我们能把马大胆卖了,换点粮食吗?”林斯文稍显得天真,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气愤说道。 “那要是按斤卖,还不如一头猪的价钱呢?”马冬梅忍下了心中的不悦,打趣道。 两人开心得笑了起来,隔壁赵大爷闻声也笑了起来,带了俩猪腰子过来,让马冬梅给他做爆炒猪腰。 几天后,马大胆这才回到家躺床上,马大胆先是睡,睡醒找吃的,没想马春梅对他没留好眼色,不搭理他。 马大胆起身不问青红皂白,挥舞着大手,对着马春梅就劈头盖脸一顿抽。林斯文上前拽着马大胆胳膊见撕扯不过,再次狠狠咬马大胆的胳膊上,马大胆吃痛,一甩手把林斯文甩到了门框棱角上,林斯文额头被磕破了,血染透半个脸庞甚是吓人,昏死了过去。 马大胆他顿时蔫了,感觉要失去自己的摇钱树了。 马春梅,发疯了似得闪身到林斯文身前,抱起林斯文就出了家门,她去了隔壁赵大爷家求助。 赵大爷也并非神医,也算有点见识,翻了翻林斯文眼皮,在上了点止血的草药粉末后,用粗布简单包扎了下,说并无大碍。 未几时,赵大爷气势汹汹地进了马春梅家里,马大胆遭到了一顿平生最猛烈的毒打,鼻青脸肿更甚以往,像杀猪一般嚎叫着求饶,哀嚎声传遍了整个皂荚村。 第12章 阴阳相济断金锁 当天,马春梅抱着林斯文,在赵大爷家里睡了一晚上,赵大爷则在他的铁匠铺里打地铺。 第二天马春梅回家准备做饭,发现马大胆却消失了。被揍成那样,没脸见人也是正常。 当马春梅准备生火,却发现米、面全没了。林斯文和马春梅怒气冲冲就往刘寡妇那去,正碰上刘寡妇正做着饭,马大胆缩在里屋偷偷张望。林斯文和马春梅叫了几声没人应,刘寡妇还想招呼着一起吃饭,被马春梅婉拒了。 刘寡妇估计是没猜到,她做饭用的米面,是林斯文和马春梅辛辛苦苦耕地劳作,才换来的口粮。 马春梅一声不吭的拉着林斯文回了家,赵大爷瞧见两人的神情,也只得叹息,起身就要去刘寡妇那胖揍马大胆。 “脸都揍成柿饼了,再揍,那脸不得菊花绽放啊。”马春梅意识到气氛不对,说着玩笑话,听着挺心酸,她也是这样调侃,得过且过吧。 “我谁都不服,就服赵大爷,昨天跟杀猪似的,那凄惨叫声,牛奔儿早上还跟我学呢。”林斯文心里比较了一下柿饼和菊花的样子,突然就笑得肚子疼,片刻的轻松忘记了饥饿,说话都带了点歧义。 “宝儿啊,以后要多听你娘的话,多多吃饭,多多睡觉,不要惹你娘生气。马大胆以后再敢欺负你娘,你娘就得靠你了。”赵大爷平时也没见这么唠叨的,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马老爹当年收留了赵大爷,张罗着盖房子,帮忙撮合婆姨,真是当自家兄弟处。赵大爷,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一直不愿意多提马老爹失踪之事,对马春梅时常心怀愧疚。 赵大爷语气里多了几分伤感,却不知何意,也不好劝慰。 “爷爷,林斯文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能举荐到乡里,当个县令,给爷爷找几百个丫鬟伺候,再娶十几房婆姨,再多生几个孙子。”林斯文被赵大爷宠溺得不像样,在赵大爷面前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赵大爷笑得眼睛都没了,满脸的褶皱都笑开了,马春梅则埋怨了起来:“这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样都不学好,嘴里不知道会蹦出什么话来,千万别跟他计较。” “马大胆去张三李四那赌钱,就听他们这么说,我看他们笑得都挺开心的。”林斯文听不出旁人对马大胆的讥讽,却生搬硬套了过来。 马春梅听闻后,转身去灶台前,珍珠终于止不住的往下掉落,那满地的金银珠宝,却怎么捡也捡不起来。 林斯文也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安慰,静静地走到马春梅身后,头刚过马春梅的腰,搂住马春梅的腿。马春梅缓了会,擦去珍珠,就带林斯文去了田埂挖点野菜。两人挖了有半晌午,林斯文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趴着不想动,被马春梅抱着林斯文回了家。马春梅去邻居家用野菜换了点粮,回到家这才升起炉灶。 隔壁赵大爷送上来几个窝窝头过来,乐呵呵说道:“家里之前多做了些,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跟娃子垫点。” 马春梅珍珠又扒拉扒拉掉,转身拭去后,急忙解释道:“被烟呛的........宝儿,别担心娘,你去吃点窝窝头。” 马春梅继续着手中的活,忙起来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大爷轻声叹气,转身招呼林斯文到近前,接了碗水让林斯文吃窝窝头别呛着。林斯文内心也是五味杂陈,这马大胆偷书偷羊又偷粮,害马春梅这么伤心的,这样的负心汉真该死。看着大爷手放在桌子上的窝窝头,林斯文没去接,想拒绝。林斯文饿,但娘亲也饿,林斯文拿起窝窝头给了马春梅,马春梅却让林斯文吃,一来一回,窝窝头又回到赵大爷的手里。 大爷也是颇为无奈,转念想了下,说道:“宝儿,你不是跟着孙先生念了好多书,你给我背一段,这窝窝头全当我听书的。” “赵大爷,宝儿给你背道德经。”赵大爷坐在庭院的凳子上,眼里看不出什么神色,却泛起了涟漪。 马春梅的心稍稍宽慰,时不时看向这十分融洽的祖孙画面,面色也柔和了下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洋洋洒洒五千一百六十二字,林斯文竟一字不落的背下来,有些生僻一点的字,林斯文如数家珍一般全都认识。 赵大爷听着书陷入某种执念中,林斯文背完了,还在那发呆。 林斯文一脸懵地问道:“爷爷,是不是哪背错了?” “没有,背得很好,比我小时候好太多了。”赵大爷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回应道。 “大爷,你的书都从哪来的,也没听您提起过。”林斯文将内心真实想法道出。 林斯文接过赵大爷的窝窝头,给正在烧火的马春梅一个,还贴心的递上水放在灶台边。 “这是仙人赐予我的书,爷爷我一直珍藏着,没舍得拿出来过。但这也只是残篇,还缺二十七章,还有第二卷,第三卷。”赵大爷脸上表情凝重,沉声说道,“‘道亦可道,非恒道也。名亦可名,非恒名也。’记住这句话,这是《道德真经》其余两卷的开篇之语。” “仙人吗?《道德真经》原来只是残篇,斯文特别喜欢背《道德真经》,以后一定要向仙人求教。”林斯文对于《道德真经》的胃口被吊了起来,就顺着赵大爷的话说道。 赵大爷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似乎是陷入某种痛苦回忆当中,随后又恢复了清明:“斯文,你听说过崋山的仙人吗?” 林斯文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听孙先生讲的故事,说是崋山上有仙人,能腾云驾雾,飞天遁地。我要是有那本事,就接大爷和娘飞到天宫去,去天宫吃蟠桃。” 马春梅和赵大爷,都笑了起来,真是童言无忌啊。 “仙人真的存在,就在崋山通天石径......”赵大爷意味深长地说道,眼里复见清明,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赵大爷也终于是从过去中走了出来。 马春梅没好气的打断赵大爷,插话进来说道:“宝儿,不要听赵大爷胡言乱语。千万别去山里,山里有妖怪,你爷爷就是被妖怪抓走了,听娘话,啊。” 马春梅煮好了粥,拌了些剁碎的野菜进去,野菜粥配窝窝头也是非常有滋味,林斯文一股脑就蹦到了灶台旁,就要大快朵颐。 但此时赵大爷又在自言自语:“禅坐云台观自在,梦攀苍岭通天径;阴阳相济断金锁,鲤跃龙门成仙路。” 第13章 今夜不给人说书 多日后的一个夜晚,林斯文突感一阵彻骨森寒,从睡梦中惊醒。 林斯文披上衣服准备睡去,却见门外则是一阵荧光闪烁,几道巨大的身影透过窗户映射在墙上,不断的闪烁着。林斯文在好奇心作祟下,迅速起身便下了床,脚心着地传来一阵冰凉,林斯文急切地透过门缝往门外望去。 一盏又一盏的冒着青色幽光的灯笼,漂浮在半空中,自村外大道上往皂荚树方向而去。 林斯文当即打开房门,想要去一探究竟,随后看到的景象,却十分诡异。寻常野地里的菜花蛇蜿蜒着,野兔子前后蹦蹦跳跳,身形矫健的梅花鹿缓步而行,生人勿近的老虎,魁梧的大黑熊,刺猬,斑斓的锦鸡,河里的野鸭,皂荚村村民家养的牛羊犬矢,还有漫天的不知名的虫子,成群结队,井然有序地跟着灯笼,而去往皂荚树下广场。 林斯文突然像是魔怔了一般,径直出了庭院跟在了队伍最后面,直至来到皂荚树下那近百丈的场地处。 场地正中央,这时早已摆好了一张桌椅,桌上摆着几片白纸,砚台、折扇、惊堂木,正是孙秀才说书的摆饰。 皂荚树下广场此时挤满了各种动物,仍然留有一片空地,似乎专门是为了某位大人物空出来的。皂荚树上方,虫群飞舞,各色奇彩的飞鸟,鸿燕、灰雀、老鸦都是寻常可见的鸟类,落满皂荚树枝头不见白日喧嚣。 等到动物们尽皆进场,虫鸟落于枝头,皂荚树下的井里冒出一阵耀眼白光,当即飞出一道虚影,停在桌子近前方的位置。待金色光影暗淡了下来以后,显现出一个一脸稚嫩而又青涩的女娃娃形象,同林斯文一般年龄,身上粗布麻衣还带点补丁。 林斯文,竟鬼使神差地坐在了女孩旁边,而女娃娃此时转过头,冲林斯文邪魅一笑,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忽地,皂荚树的中央的树干向两旁裂开,露出一张巨大的人脸,几根树枝形似胡须一般垂下,慈祥的眉目悄然睁开,看不出喜怒,岁月摧残出沟壑起伏的面庞,张嘴就便呼出几片枝叶,像是梦醒打了个哈欠。 全场寂静无声,银针落地可闻。 片刻后,孙秀才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如约而至,十分淡定地立于书桌前。 孙先生习惯性地扫视一圈场地,当看到林斯文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神情,而后转瞬如常,把目光落在了那一片空地处。 猛然间,惊堂木一响,夜幕漆黑如墨色,成一道巨大屏障,隔绝起皂荚树下这近百丈的场地。场地内顿时不见任何光影,伸手而不见五指。听得折扇在空中扇动声起,原先指引诸多生灵前往此地,青色幽光的灯笼,顿时变得如篝火一般明亮。 灯笼却只照亮这一方天地,而远处的房屋,睡梦中的人却丝毫察觉不到。 原本空出的场地处,也挤满了人,不,不是人,是鬼! 如此惊悚场面下,林斯文肠胃一阵翻涌,拼命得想捂住口鼻,反而将昨夜的剩饭残渣喷射而出,溅到了孙秀才的青衫上。场内顿时窸窣碎响,诸多生灵,女娃娃,鬼魅,就连皂荚树上的巨大人脸都看向了林斯文,闻到了林斯文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皂荚树的人脸发难,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几根粗壮的胡触须盘旋在半空,就要冲林斯文而来。正值此时,孙秀才忍着不适,一声惊堂木响,终于是开讲了,皂荚树的人脸像是被说书吸引,胡须尽皆收去,脸上不禁喜色。 “各位看官,且听老叟细讲这《蛮荒记》,书接上一回,黄帝的扈从烛龙,准备与蚩尤大战,这一天.........” 万物皆有灵,神话故事也并非人所向往。 远处空地那惊悚的场面,比之林斯文在荒野遇见葬树血蟒还要诡异。 只见那处空地,一群穿着寿衣,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却又诡异笑着的鬼,在灯笼映照下,与周围的生灵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这一堆鬼里,有一七老八十老妪鬼,身体佝偻在最前方,身上是衣不蔽体的破布,似乎被野兽撕咬一般布满伤口,伤痕深可见骨,不见血液流出;一彪形大汉鬼,头颅缺了半分,像是被人从天灵盖到耳垂生生给劈开,嘴角如痴呆一般不断流出哈喇子,胸前衣襟,全是黏稠的青色流涕;紧跟其后是一具干尸,稀疏的几撮白发,眼、鼻、嘴、耳处皆空洞无物,胸部凹陷,皮肤干瘪,浑身褶皱如同皂荚树树皮一样的粗糙;还有一矮胖鬼,面孔如常人,身上却布满恶心的肉瘤,不断有蛆虫钻出又钻入,四只手还饶有兴趣的把身上皮肤扒开,把蛆虫送入嘴中咀嚼,四周鬼避之不及;最中央是一凤彩霞冠的红衣鬼新娘,头戴金灿灿的钗,坠着一对鎏金耳环,脸上画着夸张、艳丽的妆容,猩红的嘴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开一样,裂到耳根后,全身衣着崋贵如准备出嫁时耀眼,却锁上了一对锈迹斑斑的粗重手铐脚链......... 而这一堆鬼最后方,林斯文发现了刘寡妇故去的男人,佝偻着身子蹲坐在角落里,五官扭曲不堪,心口插了一把剪刀,暗红色血液染遍全身寿衣,从袖口不断往下滴答滴答着。 “涿鹿大战终于落下帷幕,黄帝大胜蚩尤!欲看后续如何吗,且听下次分解,各位看官,今日讲书已完毕,散场!” 孙秀才讲了约两个时辰终于是讲完,脖颈间豆大汗珠,浸透了一袭青衫。 随着孙秀才一声惊堂木响,笼罩场地周围的墨色夜幕散去,周围村庄仍是一片寂静,而动物们跟随灯笼悄无声息,与飞虫、飞鸟竟相离去。一堆鬼的正中央,升起一阵青烟,所有鬼竟消失地无影无踪。皂荚树上的巨大人脸,则睡眼朦胧状,直接隐于树干当中。从井中飞的小女孩,在向林斯文做了个鬼脸后,一阵金光闪过,跃入井中不见。 孙先生颤颤巍巍的坐在了椅子上,拿出折扇扇着,这才缓缓说道:“小子,不足为外人道也。” “先......先生,你还好吧?”林斯文迎着孙先生审视的目光,轻声回应道。 “还好,能挺住,但今日之事,千万别给任何人说,你娘亲也别说。”孙秀才无比严肃地叮嘱道。 “好,先生,那先生您的青衫?”林斯文轻声回应,并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孙先生脸上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端详着林斯文,看得林斯文好不自在,然后自顾自的说到:“无妨。今日你有很多疑惑,先生我没办法向你一一解释,知晓其中真相,对你或有大因果。先生不希望你,像先生一样浑浑噩噩五十载,只能栖身在这皂荚树下说书。斯文有仙缘,他日未必不能去走那修仙路。” “何为修仙路?”林斯文并未对此事上心,却被另一件奇闻所吸引,急切问道。 “通天石径。”孙秀才高声回应道,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在哪?” “崋山。” 第14章 林斯文有了妹妹 隔天,林斯文早早就起来,跟着马春梅去田里劳作。 林斯文路过皂荚树,回想昨夜,就像是做梦一样。恍惚中,林斯文看到皂荚树树干处的巨大人脸显现出,那几根胡须一样的树枝随风摇摆,像是冲林斯文警告。 林斯文跟着马春梅,在田间捡了些野菜,日上三竿时分才回到家,而马大胆依然似不在家。 听闻马大胆这几日,去山上采摘了些草药,去镇子上贩卖,回来后也是直接去到了刘寡妇那。 思赌,思酒,思寡妇,马大胆的三大爱好,真是愈发不可收敛。 平静地一段时间后,家里已没有了马大胆的位置,但这日却见马大胆背着刘寡妇,火急火燎地来到了马春梅这里求助。说是刘寡妇最近呕吐不止,吃什么也没胃口,好几次都快晕过去,索性这几日就一直躺床上。而马大胆他自己不会照顾人,就带来家里让马春梅照看,马春梅看刘寡妇萎靡不振的样子,随口问询了几句,刘寡妇没发热也没拉肚子,身体也并无大碍,但马春梅脸上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马大胆看着马春梅的脸色,当即就瘫坐在了地上,一脸生无可恋之色。 一个最意想不到也不能接受的想法,从马春梅内心里冒了出来:这刘寡妇有了身孕。 震惊中带着几分戏谑,马春梅拿出一些铜钱,让马大胆去镇上请大夫来看看。马大胆,早已把刘寡妇当自己二房,也是片刻不敢耽搁,揣了一块锅盔,当即就出发。 两三个时辰过去,马大胆背了一位姓郑的老大夫,回到了皂荚村替刘寡妇看病。 郑大夫一番望闻问切过后,脸上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唯有马大胆神色紧张,马春梅倒是不在意诊断结果。 “谁是主家?”郑大夫仁者医心,看病自是镇子上一把好手,此时一脸严肃地问道。 “我,我是。”未等马春梅开口,马大胆忙不迭是的说道。 “恭喜恭喜,你家婆姨有喜了!怀胎两月有余,清淡进食,过一阵就好,切勿下地干活。”郑大夫喜笑颜开,而刚才那阵势,真是给马大胆一阵惊吓。 马大胆震惊之余,还没回过神,自顾自地说道:“我马大胆,有崽了?” 他不断重复着这一句,怔怔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郑大夫见状,起身准备离去,马春梅强行塞了几个铜钱到郑大夫手里。郑大夫不要,他只是想尽一份善心,帮助这个跪在他医馆门前的可怜男人。随后,马春梅又把今日摘的野菜捆成一摞,硬塞给郑大夫,郑大夫推脱不过,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马春梅叫起地上坐着的马大胆,让他去送郑大夫回镇上。 马春梅家里多出来两个人,变得更加狭窄了。林斯文则被马大胆轰去,和隔壁的赵大爷睡,而马大胆就睡在林斯文的小床,马春梅和刘寡妇一起。 隔天大早,马大胆又进去山里,他准备采点草药,去镇子上换点钱,买点补品给刘寡妇补补身体。马春梅扶着刘寡妇坐到院子里,一边唠嗑,一边生火做饭。 而林斯文,仿佛就成了透明人,跟着赵大爷去田地里,帮赵大爷家收拾田埂,顺便摘点野菜回来。 之后的日子,马大胆破天荒的下地干活了。村里人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连孙秀才也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不好说,但马大胆确实勤快起来,也戒了酒,对马春梅和林斯文也没以前那么刻薄。 刘寡妇自从怀孕以后,没再回过她自己的家,天天睡觉觉得睡不够,白天就坐门口晒太阳,有春梅和林斯文陪着,日子倒也不是很无聊。 这日,马大胆带回了几只小鸡仔,还有两只小羊羔,马春梅三人都很惊奇,他这是从哪搞来的钱买的鸡仔和羊羔。马大胆说他前天去山里采了两根老山参,从悬崖边的山洞边上采得的,卖相十分不错,就去镇上郑大夫那换的钱。而郑大夫只收了一颗,剩下一颗让马大胆风干了储存好,以备不时之用。 “这野山参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生津养血。”郑大夫说了一大堆,马大胆也没听懂,但最后一句却记住了,“到了生死攸关时候,或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马大胆终归是没有卖掉这根山参。 几个月后,刘寡妇的肚子逐渐圆润起来。村里也时常有人来马春梅这里串门,也有流言蜚语各种版本,甚至半夜时候还有人来踹门。众人对马大胆和刘寡妇的风评本就不是很好,但也没明目张胆的议论。 马大胆,一直都是乐呵乐呵的也不计较。马大胆最喜欢趴在刘寡妇肚子上,听听肚子里孩儿的声响,非挨上几脚才知足,晚上睡觉还要摸着刘寡妇肚子才入睡。马大胆白天干农活也利索,把原本马春梅干的活全都接手过去,让马春梅都感觉有点诧异,刚入赘到马春梅家的时候,马大胆倒是有这么勤快过。 又是数月过后,刘寡妇顺利产下了一女娃。马春梅家里喜庆了许多,马大胆戒了快一年的酒,放开了喝,终于是放荡了一会。隔壁的赵大爷也时常过来蹭饭,看着越来越好的日子,心里十分高兴。 刘寡妇虽很想让娃娃姓刘,但在马大胆的坚持下,娃娃最终随了马大胆原来的李姓,就叫李青柠,林斯文自此多了一个“妹妹”。 家里的几只鸡仔长成母鸡,每天能给刘寡妇吃上两个鸡蛋,也算是营养。刘寡妇吃腻了,后面不怎么吃,就全都给了林斯文,让林斯文长得壮实了许多。柠儿很快长到十个多月大,而羊仔也已长大成羊妈妈了。 每天日常,林斯文就相约和牛奔儿放羊,日上三竿时分便回家吃饭,午饭过后,林斯文去就去孙先生那念书,晚上有空了还能听孙先生说书,晚上还能乐呵乐呵和赵大爷一起睡,一起聊天,畅谈未来。 这样的日子确实惬意,像梦一样,让人沉溺其中。 第15章 砺剑 日子过得挺快,三年了,林斯文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到皂荚村的。 这日,林斯文被赵大爷叫去,说是赵大爷最近想铸点东西,缺一个挑水、拉鼓风的人。赵大爷的铁匠铺,在房屋后的空地上,像是灶台做饭地方,摆满了锅碗瓢盆,以及各式农具。林斯文叫上牛奔儿,两人一根棍挑着一桶水,来来回回四五趟就能灌满水槽和水缸。拉鼓风是个技术活,先要掌握起火方法,然后是石炭添置量的多与少,铸造的铁锅,或是锄具,都不相同。这些先前赵大爷也教过林斯文,林斯文一学就会。 赵大爷要铸剑。 赵大爷在院子里茅坑一侧挖了挖,挖出一破布包裹的木匣,木匣看不出其质地也没有什么纹路,长有六寸有余。赵大爷打开木匣,一股浓重的腐朽味四散开来,径直就取出木匣其中的东西,木质剑鞘包裹着的一柄剑。赵大爷拔出剑,却见是一柄锈迹斑斑的剑,剑长有三尺,剑体已经生锈严重,铁屑快要掉落般附着在剑身上,剑尖看不出任何锋利感,剑锋参差不平,剑脊弯曲,剑刃驽钝,剑柄一圈青铜色花纹,都不能称之为剑。 林斯文也是第一次见赵大爷铸剑,但就这样一把破剑,赵大爷今日竟要拿出来回炉重铸? “老伙计,好久未见......”赵大爷自顾自说道,眼里尽是温情。 赵大爷挺直了腰杆,不再佝偻,取出一坛酒,喝上一大口酒喷在剑身之上,直接用火钳夹住放入炭火中。 赵大爷一声怒喝:“鼓风!” 林斯文就使上吃奶的劲拉鼓风机,在添加足够的石炭后,熊熊烈焰自炉中爆裂开来,火焰也越升越高。 直到,大约十几息过后,一阵火星子,从炭火中喷涌而出。这剑竟然直接从炭火中缓缓升起,悬浮半空中,让林斯文感到无比震惊。赵大爷此时,脱去外衣,露出上半身健硕的躯体,背上十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这才像打铁的师傅,并非往日所见的糟老头子。 赵大爷全身青筋凸起,血管纵横,爆炸性的肌肉与七老八十的年龄实在是不相符。 赵大爷举起他那挥舞了十几年的铁锤,朝悬浮的铁剑飞舞而去,而剑却纹丝不动,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一阵清脆的剑鸣之声自剑身传来,剑上铁锈灼烧殆尽,化作一阵黑烟散去,金色耀眼的光芒迸发而出。矮小的铁匠草房,不知何时竟然起风,从剑身发出的一阵阵罡风,夹杂着凛冽的剑意,吹得人脸颊隐隐作痛,在墙上在屋顶,刻下道道剑痕。 林斯文面对如此阵仗,如临九幽炼狱一般,眼前尽是尸山血海。 铁匠铺的温度也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温度,赵大爷脸色铁青,身上早已是汗流浃背,汗水还未落地就被蒸发,手中的铁锤继续敲击剑身,铿锵之声响彻整个村庄,人们都不约而同出门寻求着打铁声,心中升起一股凛冽的惧意,就连刘寡妇怀里的女婴从梦中惊醒啼哭不止,家里牲畜尽皆焦躁不安,一次又一次冲击着院墙,皂荚树上的人脸写满了恐惧之色,井里的精灵在井底的冰晶宫殿里瑟瑟发抖。 这把剑就要再度问世了! 剑身雕琢两个大字,曰:无名。 当真是籍籍无名之剑,陨落凡尘,锈迹斑斑,一鸣则惊天地人,吓神鬼魔妖,十方皆震。 ......... 即便轮回了无数次,游荡于时间长河数十万年,无数次撕心裂肺,不断逃避过去,想要忘记一切,去改变那个悲惨的结局,但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于彷徨无助时呼唤无名剑,便有一人执一剑,纵使有千难万险,远赴山海,定会驰骋而来。 天下无不破之盾,却有无物不破之剑,无名剑这个名字,正配得上这剑,剑名必将再次响彻天地。 第16章 崋山八景之一:九剑耀世 百年前,崋山落雁峰绝顶,草庐前。 这一日清晨,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多了几分清冷之意,未过几时,云开雨霁。 草庐中,云游苦僧那般朴素打扮的白发道人,正是崋山派掌门林宴秋。 只见林宴秋身上身上唯一装饰,是一根鎏金赤色发簪;眉毛、胡须垂髫而下、尽皆花白,面容显得十分苍老;但眼神深邃如深渊,似乎能看透那世间一切因果;嘴角略微上扬,似讥讽却又更似仙人超凡之心境,世间无可与之睥睨之傲然之气,早已登封造极超脱物外之境界,却留有几分执着于当下的执拗;周身仙气缭绕,身着紫青色道袍,衣冠不染纤尘,气质超凡脱俗,仙之又仙。 林宴秋从打坐中起身,古井无波的面庞多了几分肃然之色,手指掐算几息有余,眼神从迟疑,逐渐变得坚定,走出这禅坐许久的草庐。 他来到草庐外的巨石之上,盘坐而下,先是望向旁边两人高的树,如老僧坐定一般陷入沉思,静止不动。 许久过后,林宴秋传音至崋山各处洞天福地,九个弟子,其一是大徒弟赵春城的道侣,带着孩子赵擎宇,一共十人飞身而至,恭敬地站在巨石一旁。 林宴秋声腔里带着不可置疑的语调,高声说道:“秦岭以南,汉中方向,妖界邪祟,集结了数百万之众,正向崋山奔袭而来。而今你们学有所成,尽皆下山除妖。记得,万恶只诛首恶,其余皆放逐极北苦寒之地,切勿杀戮过甚,累积太多因果。” 而后,林宴秋端详着场中唯一的孩童,似乎把他过去未来都看透,一切因果也已经了然于胸。 林宴秋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轻声说到:“宇儿年幼,就留守草庐,其他弟子即刻出发。” “不嘛,爷爷,我要下山和爹娘一起除妖,让他们带上我吧。”赵擎宇一副娇宠样,跳上林宴秋怀里,撒娇说道。 “擎宇,切不可在悟道石上胡闹,好生留守崋山,一切谨遵师命!”大弟子赵春城十分干练地双手抱拳,对着师傅便是一拜。 旁边一温婉如玉的绝色少妇人,赵春城的道侣,崋山九弟子,随之说道:“宇儿乖,听祖师爷爷话,留守草庐。爹娘下山去办点正事,很快回来,回来给你带龙须酥。” 身高还不过赵春城腰,年幼的赵擎宇也悬着一把木剑,带着几分哭腔,执拗说到:“不嘛,不嘛,擎宇也要去.......” 妇人上悟道石前,从道人怀里接过赵擎宇,抱紧了擎宇,在其背上拍拍,温柔得在耳边劝道:“娘答应你,很快回来,回来带你去崋山县吃最好吃的龙须酥。宇儿乖啊,一定要听祖师爷爷的话,等着娘,娘一会就回。”妇人脸颊落下一行清泪,松开了赵擎宇,不着痕迹的拭去。 不顾赵擎宇的挽留,妇人起身一道剑指,指向自己身居的洞府。霎时,一道霞光从远处洞府冲射而出,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穹,随后显现在妇人面前。 剑名曰:无名剑,剑起则一鸣惊人。 风起云涌,崋山之上的云层被搅动了,方圆百里之天地灵力也逐渐往崋山绝顶汇聚,诸多生灵都感受到了那股仙剑的气势,心生畏惧。 其余八人也纷纷祭出自己的剑,步光,龙吟,鸿蒙,泰阿,斩渊,万仞,胜邪,照胆,乘势,八剑齐齐出洞府。 须臾之间,八剑毕至,同无名剑飞上湛蓝的天空,九剑交错,风雨雷电火五行之灵气躁动不安,在空中绽放出七彩霞光,在关中平原上,在华夏大地上,熠熠生辉! 九剑像是老友间相互问候,随之天空划出一道道九色阵法玄妙轨迹,九剑自我解除凡尘的限制,纷纷绽放出其耀眼的剑光,煌煌不可直视。 这天地间的光与影,都暗淡了几分,群彩交汇至崋山山巅,浓聚成九色绚丽霞光。一道道剑气铿锵交错,剑影飞舞如闪电般迅驰,九剑最终悬停在九人身前。 当九人齐齐握住九剑剑柄,一阵阵剑鸣环彻耳旁,随后九道身影伴随着流光,瞬时冲天而起。九剑齐出,九霄之上顿时风卷云涌,集日月之阴阳变化,催动天地五行灵气,照耀苍穹,日月不可与之争辉,这便是崋山八大胜景之一的“九剑耀世”。 第17章 明修栈道战散关 百年后,皂荚村,赵擎宇的铁匠铺当中。 林斯文,被无名剑的气势,也被今日迥然不同的赵大爷形象所震惊到。 赵大爷一声轻喝,捏起玄妙的手诀,喝道:“无名剑,入鞘!”无名剑,朝着早已准备的木鞘而去,一切光芒散去,村庄重归于寂静,牲畜安息,村民们似乎有些茫然之色。众人掩饰住好奇之心,四处探索无果后,各自归家,又重归于平静的生活。 “林斯文,乖,待会回到你娘亲那,这几天,晚上就留你一个人睡了,赵大爷去去就回来,回来给你带书看。” 赵大爷,早已把林斯文当自己孙子了,这番安慰话语,也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让他突然体会到,当年他娘亲持无名剑离去时的复杂心情,心酸得确实想落泪。如果当年他坚持着,去挽留自己娘亲,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赵大爷此刻,也终于是懂得,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就在前几日,赵大爷夜里做梦,梦到祖师爷爷。祖师爷爷看着同样头发花白的赵大爷,眼里尽是心疼说道:“宇儿啊,回来吧。” 赵大爷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也挺想回崋山的,只要师祖爷爷一句:“宇儿,回来。”,那么他即使粉身碎骨也会重新回崋山。 赵大爷忽有所感,嘴里默念着:“太白山脉,大散关,妖族入侵。”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指淮阴侯韩信,一战成名,崛起于大散关的事迹。汉军自大散关而出而过陈仓县,击败雍城章邯,从而占据关中之地,奠定了问鼎中原之势,军神韩信威名远扬,促成大汉帝国宏图霸业的史诗开端。 正所谓“煌煌战功,威名起始”,而真正让大散关闻名于世的,且最终毁于一旦的是百年前的妖族入侵。 大散关,因其扼南北交通咽喉,成兵家必争之地,是整个关中平原的南大门。 大汉帝国日益强盛,大汉双壁追亡逐北,大破匈奴两千里,封狼居胥代天子祭天,酒泉壮志豪言,饮马贝加尔湖畔,三战匈奴远遁,漠南再无王庭而享百余年太平,天下莫能与大汉帝国相争,而太平盛世反而让大散关萧索了下来。 反观妖族,在这百余年寂寂无名,在人族眼中一直是弱势存在,或为玩物,或为口粮,或隐藏在荒山野岭不问世事,或成为茶余饭后的传说。汉初高祖持赤宵剑,斩白蛇,斩白蛇而起,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百年后妖蟒化作人形,姓王名蟒,将大汉帝国一分为二,独占大汉帝国人族气运。若不是光武中兴,人族将永无天日。 九大妖兽,号称九大妖尊,值此乱世之际,从极南之地十万大山里突然冒出,聚拢起数以亿计的妖族大军,侵占了崋夏秦岭山脉以南的天地。崋夏自古本无南北之说,自九大妖尊降临,秦岭山脉以南数万里土地,皆沦为人间炼狱,人族为鱼肉禁脔,百不存一。 也有人说,世间本无妖,妖是上天派来惩戒人族那躁动不安的野心。 秦岭山脉是妖族不可逾越的天堑,而崋山剑派之九剑,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百年前那场惊天大战,妖族至今留有余悸,不敢越雷池一步。百年前大散关,崋山九剑战九大妖尊,一战搅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九大妖尊尽皆重伤逃走,百万妖族无一幸免,尸身骨骸堆满大散关关口,妖血汇聚成湖泊,妖气弥漫至今未能消散。大散关就此成了一座鬼关,杳无人烟,四处皆是废墟,也无人敢涉足其城内。 大散关关外郊野,时常听闻妖族残余幽魂,哀嚎不绝。 百年后之今日,九大妖尊之一的九婴妖尊,派出手底下的四大妖圣之一的蟊蛇妖圣,带领蛇虫蚁兽四路妖族大军,作为先锋走陈仓道过大散关而攻击雍城,准备打开关中平原的南大门。 蟊蛇妖圣,此时正化做人形,却依旧像蛇一样,扭曲着身体,匍匐在山崖的顶端。蟊蛇真身长有十尺,头顶一对尖角似龙角,一对蛇瞳似九幽炼狱般摄人心魄,身上长满了黄金鳞甲,像极了龙却又不是龙。 蟊蛇妖圣,最大的倚仗便是,周身那深紫色毒瘴,浓稠像墨汁却极具腐蚀,能消融万物,是妖圣平辈之中最难攻破的屏障。 传说,蟊蛇妖圣来自于南部万妖蛇窟,在出生时便已毒瘴弥漫周身。原本蛇窟有不计其数的毒蛇,却因为蟊蛇破壳而出时,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九婴妖尊的境界,已经是登临大道之境,自是不怕任何毒,便收养了年幼的蟊蛇妖圣,留在身边培养。蟊蛇妖圣,化作人形时尚可抑制毒气外泄,若是化作蛇形,周身先天毒瘴不加以限制,寻常草木花石不到片刻皆枯萎消融,方圆百里不留活物,一城一国消亡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曾经的天府之国,繁华锦绣,川蜀第一都城成都,三天不到竟化作一座死城。 百万妖族中,方才能诞生一妖圣。要么屠杀百万同族,力压群妖,以杀证妖圣之名,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也有学人族修士苦修,御气飞行,吞吐天地灵气,呼风唤雨,习得无上道法,等同人族大乘境界。 妖仙之路相较于修仙之途,则更为顺畅。妖圣境界便已是不死不灭之身,尚有一丝残念、精血,便可重塑肉身,假以时日重回巅峰。妖族更不受天道约束,更容易感受大道洗礼。 第18章 妖族大军至散关 妖族已经数百万年,没有诞生过妖尊境界的大妖,更别提可颠覆天地大道,同人族证道大能平起平坐、同享世间万族气运之妖帝。 天道不显,已近一个纪元。 曾传闻,三十年为一世,十二世为一运,三十运为一会,十二会为一元。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便会出现一次灭世大劫,之后天地重开。 天地间的灵气,也日益稀薄,华夏大地似进入到了传闻中的末法时代。 另有传闻,言三千大道已断了传承,世间万族再无证得三千大道之可能,而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万族大帝,也早已消亡。 百年前,突然降临华夏十万大山的妖族九大妖尊,其灭世之传闻一度甚嚣尘上,九大妖尊的来历也是众说纷纭。若不是人族崋山九剑相与之抗衡,人族将尽皆被圈养,不超百年,将再度泯灭于历史长河中。 蟊蛇妖圣的真实修为,已无限接近于妖尊境界,其性格乖戾,残忍嗜杀,更以虐待其他生灵为乐,自妖尊以下境界的妖族,莫不闻之色变。妖族不乏好勇斗狠之徒,任谁再暴虐狂妄,也不敢去招惹蟊蛇妖圣。 莫说是九婴妖尊手底下四大妖圣,放眼其他妖尊虽高出一个境界,蟊蛇妖圣也是其他妖尊不敢招惹的存在。 蜀郡平原沦陷后,万千生灵在蟊蛇妖残忍肆虐之下,日益凋零。成都也成了一座死城,随之改名为蟊城,成为蟊蛇妖圣的栖身之地。蜀地之平原在蟊蛇妖圣的侵染下,曾经被誉为天府之国的肥沃土地上,再也长不出一棵花草,尽皆成死地绝地,飞鸟虫兽都绕道而行,其他妖族也不敢轻易涉足其间。 蟊蛇妖圣身上散发的毒瘴,遮天蔽日,蜀地平原,再也见不到蔚蓝的天空,蟊蛇妖圣一妖独占蜀地平原,在妖族之待遇绝无仅有。 此番妖族入侵,蟊蛇妖圣所统领的四路妖族大军,聚噬天蚁,尸蠹虫,夔牛,万蛇四脉妖族族群而成的大军。此番作为,意欲入侵关中平原,使之变成同蜀郡平原一样的死地绝地。而关中平原之上的长安,虽然不为大汉的帝都,但还生活着数百万人族,其他生灵则不计其数。 噬天蚁这一路妖族大军,数十万之多,作为此次入侵的开路先锋。 噬天蚁身长三尺,外壳坚硬似铁,一般刀剑斧钺皆不能伤其分毫。一对金钳,其利可断金,遇河断流,开山凿路。不过几日,数十万噬天蚁,便凿穿秦岭西段的太白山脉,在崇山峻岭之中开辟出通道,得以让妖族大军长驱直入,直抵大散关下。 噬天蚁的潜力无限接近于传闻中的饕餮妖尊,无物不吞噬,无物不为其所吞噬。 若不是妖族至尊有意圈养,严加控制噬天蚁的族群数量,噬天蚁将覆灭整个妖族。倘若妖族大能,放任其族群肆虐华夏人族领地,吸食人族精气壮大自身,不出百年,就能进化成飞天遁地的噬天蚁圣,千年便可再成一噬天蚁尊,万年未必不能诞生噬天蚁帝,吞噬天地、日月、星辰,非为痴人说梦。那彼时的噬天蚁,将成为世间万千生灵共同的噩梦。 尸蠹虫大军,其族群数量不过百只,却是此次入侵的攻坚军。 尸蠹妖虫乃上古种族,正常的尸蠹虫大小,虽不过巴掌之大,却万万不能轻视。其外表长着诸多深褐色的肉瘤,肉瘤里有细小的幼虫寄养其中,肉瘤还不断流出脓水,恶心至极。尸蠹虫额头长有七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里无不充斥着暴虐、残忍、嗜杀之意,修道人士莫不敢与之对视,恐滋生出心魔劫。 尸蠹虫的恐怖之处,在其变态的繁衍能力。 上古大战末期,尸蠹虫族群于昆仑山神陨之地,寄生于陨落的尸身残骸当中而崛起。 一只尸蠹虫,片刻之间,便可吞噬一具数百丈的的尸身残骸,转化其怨念为尸蠹妖虫之神识养分,吸收其残存的灵力壮大自身修为境界。若尸身留有完整的金丹、识海,便可继承其生前的机缘道果;若能吞噬两具尸身,吸收其灵力,继而可繁衍出百万级的族群规模;若能吞噬十具八具同等境界的尸身残骸,尸蠹虫可直抵生前之境界战力。 大战接近尾声,战火波及九天十界,陨落之不计其数,而尸蠹虫族群之数量数以兆亿计,远超当时世间万千生灵总和,差点引发灭世量劫。两方遂联手,欲剿灭尸蠹虫整个族群,十面埋伏之下,残余的尸蠹虫则逃遁至幽冥蛮荒之界。 万蛇,乃统称,蛇群数量级达百万级,万蛇过境若滔天洪水。大到横盖山野的巨蟒,小到三寸花色毒蛇,水里的游蛇,妖艳的赤练蛇,色彩斑斓的菜花蛇,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天下妖蛇莫过于此。当真是万蛇出征之地,寸草不留,乃至十数年后仍是死地。 妖族名为先锋军,试探人族深浅,实则侵染人族领地,由万蛇将关中平原尽皆变成死地绝地。 夔牛,上古神兽,纵观历史长河,夔牛族群就只诞生过三只。 夔牛其身高愈万丈,状似牛非牛,苍身而无角,龙尾衔首,一足而立,倘若一脚踏天地,有传闻说“一震山河地动摇,二震九州天地崩,三震大道尽破碎。”。 上古炎黄时期,其一夔牛性情暴虐,常祸乱苍生,被黄帝所斩杀。黄帝命嫘祖,用夔牛皮制成八十面夔天鼓,其鼓声如天雷滚滚,震天铄地,在涿鹿大战中大放异彩。 秦国一统六国之后,其二夔牛虽性情温和,却被徐福术士所累。徐福常言其心尖精血可为长生之药引,为始皇帝所闻,派大秦军队,于白帝城外夔门擒获,运回咸阳剖心挖肺,斩于渭水畔,故遭无妄之灾。而此夔牛怨念极深,夔牛血染得渭水河浑浊不堪,历经百年冲刷仍不见其往日清澈,自秦之后方有泾渭分明之说。 其三夔牛,则一直隐匿于蜀郡人迹罕见之地,从未涉足人间纷争。未想,九大妖尊降临之后,却被九婴妖尊收服,入九婴妖尊座下四大妖圣之列。 妖族先锋大军出动,远远百里便可见其烟尘遮天蔽日,而整个队伍凛然有序,其行进迅速,不日便已到了大散关下。 大散关破败城垣之上,城门楼早已崩塌,砖瓦风化,杂草横生,不见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地。 大散关,关中平原的南门户,川陕咽喉,却全然不见当年人族大军驻守时的凛冽气势,仅有风烛残年的赵大爷一人,执一剑,抱一坛酒独酌。 第19章 尸蠹虫皇初相遇 蟊蛇妖圣因在妖族大军之中视野受阻,御气飞至云端之上,继而俯瞰整个大散关。其身姿如同鱼儿游曳于云间,似乎并不关心大散关之妖族阵列。 那个胡子花白,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子,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 “当真无趣,这人族真如讹兽妖尊所言势微,就一老头子前来迎敌,未免贻笑大方。”蟊蛇妖圣,伸出蛇信子,舔舐了一下嘴唇,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散关之下,百年前大战,残余的妖族尸身骨骸堆满大散关关口,妖血汇聚成湖泊,妖气弥漫百年未散,却是尸蠹虫如今族群壮大极佳的养料。 妖族像是算计好了一样,派出尸蠹虫族做攻坚军。 尸蠹虫一马当先,从漫天尘土当中钻出,先行飞到了大散关断壁残垣下。却见百只尸蠹虫,飞散至城外妖族残骸之上,贪婪得吸食残骸当中的怨念,当怨念不能满足尸蠹虫的胃口后,直接吞噬骨骸获取灵力。 尸蠹虫身上的肉瘤不断脱落,又重新长出新的肉瘤,每只脱落下来的肉瘤里,钻出数十只幼虫,迅速又长成新的尸蠹虫,不一会就分裂成千条,万条.........密密麻麻织成如同黑夜一样的幕布,笼罩着大地。 所过之处,妖族残骸连残渣都不剩。 百万妖兽的残骸,就连妖血汇聚的湖泊,不过片刻,尽皆成为尸蠹虫的养分,但依旧不能满足尸蠹虫的胃口。 尸蠹虫崛起有吞噬天地之势,谁人可挡?倘若放任尸蠹虫进入人族领地,不亚于一次上古浩劫,人族又将何去何从? 数以万计的尸蠹虫十分躁动,正欲冲上破败的城墙之时,赵大爷一声暴喝,顿时响彻整个战场。 “战!” 大战开启,战尸蠹虫! 赵大爷醉意微醺的面庞,看不出任何表情,一身粗麻滥衣,遮掩不住身上升起的惊天战意。 赵大爷此时,不像一风烛残年之人,而是崋山上那个的意气风发少年,内心溢满了一剑斥方遒的豪情壮志。 只见赵大爷,双手掐诀,厉声喝道:“崋山祖师在前,不孝子孙赵擎宇敬上,急急如律令!临字诀,起!无名剑,出鞘!” 无名剑自剑鞘中飞驰而出,瞬时迸发出漫天光影,大散关之上天空,顿时风卷云涌,天地变色。 无名剑一鸣惊人,惊得数以万计尸蠹虫如百年前妖族那般战战兢兢,畏惧不前。 “天地何所谓,一剑荡穹宇!” 赵擎宇醉意三分,如诗人一般放荡不羁,诗咏而出。 无名剑既出,剑未至,则剑势震慑四方,鹰击自长空而下。无名剑剑身遂迸发出数道凛冽罡风,化作万千剑气纵横城头,漫天光影汇聚一处,一柄巨大的剑影显现于城头。 “兵字诀,斩!” 无名剑巨大剑影自城头,以无可匹敌之势,斩向尸蠹虫群,恍若奔雷迸发出耀眼的电光。剑气四射,罡风肆虐尸蠹虫妖族大军,剑影掀起巨浪,连带着尸蠹虫大军西向远处飞掠而去,硬生生将整个尸蠹虫大军一分为二。余威未减的剑光,将远处一处山峰,拦腰斩断。 山崩地裂,日月无光,赵擎宇一剑便斩去大半的尸蠹虫。 残余的尸蠹虫大军,于百米外又重新凝结成百丈虫群。虫群先是搅动周身土石,卷起漫天烟尘,都盖过大散关城头,但在无名剑的威势之下,烟尘未能寸进大散关之内。 在巨大烟尘的遮掩之下,残余尸蠹虫借机,不断吞噬被无名剑斩落的尸蠹虫尸体,继而进化成新的个体,进化后的个体再次相互残杀吞噬,转瞬之间尸蠹虫群数量又缩减一半,巨大的尸蠹虫群黑影也在不断坍缩。 不过片刻,万千尸蠹虫相互杀吞噬,又不断进化成新的个体,最后杀无可杀,吞无可吞之时,尸蠹虫群诞生了它的王,一只三丈大小的人形尸蠹虫——尸蠹虫皇。 这便是尸蠹虫群为天地所不容的真正缘由,族群内部相互残杀吞噬进化,凝聚族群力量诞生出最强的个体,再不断掠夺吞噬其他族群,其他妖族数百万年才得以繁衍进化的过程,尸蠹虫群片刻便可完成。 虽说妖皇比妖圣低了一个级别,而此刻的尸蠹虫皇,在凝聚了百万妖族尸骸的怨念、灵力,凝聚全族之力而成尸蠹虫皇,其实力无限接近于妖圣。 无名剑散发出的威势,与尸蠹虫皇的漫天妖气,成对峙之势。 这一方,万千剑气纵横,在天际划出无数道炫彩剑痕,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如晨钟暮鼓,天地共鸣。而那一方,尸蠹虫皇王者诞生,从嘴里掏出一根约三尺长的脊椎,化作本命武器。随即周身散发出冲天的妖气,乃至天地间尽弥漫着怨念。 万千丑陋畸形的妖兽残留虚影,自尸蠹虫皇身上显现。妖兽灵魂遽尔不散,忍受百年折磨而至今徘徊于此,凝聚起怨念将大散关化为死城。 “斗字诀,收!” 一声轻喝,剑气重新凝聚到剑身,剑身迸发出剑势愈发凌厉,不断对抗着尸蠹虫皇的冲天妖气。 一尊蟊蛇妖圣尚无应对之可能,这无限逼近妖圣级别的尸蠹虫皇,让赵大爷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赵大爷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脸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使出斗字诀,已经是很极限了。 云端的蟊蛇妖圣,这才饶有兴趣的看向战场上的一人一虫。 尸蠹虫皇,未等剑气完全收敛,伺机而动。只见,一道残影闪过,尸蠹妖皇在赵擎宇前方一丈处显现出真身,全然不惧无名剑的威势,七只眼睛里射出七道匕首一样的魂钉,冲赵大爷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无名剑山遁入虚空,重回赵大爷右手之中。赵大爷挥舞无名剑剑,迎着魂钉劈砍而去!而尸蠹虫皇未抵挡无名剑剑锋,闪身到赵大爷另一侧,赵大爷瞬时劈了个空。 此时,七道魂钉正射入赵大爷的眉心当中,七股渗人心魄的怨念占据了其识海,赵大爷头痛欲裂,双目通红,随即流出鲜红的血泪,无名剑也险些脱落手而出。 尸蠹虫皇,径直闪身到赵大爷左侧,骨刺朝着赵大爷的心脏而去。 赵大爷本能预感到危机,反手挥起无名剑,抵过骨刺的剑锋,骨刺径直贯穿赵大爷的肩胛骨。 赵大爷再度挥动无名剑朝着尸蠹虫皇砍去,却落了个空。尸蠹虫皇抽出骨刺,闪身躲开这不轻不重的一剑。 赵大爷左手完全废了,肩胛骨处伤口不致命,但伤口传来钻心疼痛,让赵大爷的心脏痉挛,几欲停止了跳动。 第20章 清shi皇"声名鹊起 尸蠹虫皇,凝聚了整个族群的智慧和传承,就像一个老道的猎手,一击未成,便隐藏至暗处,准备先消耗消耗猎物,随后给出致命一击。 “者字诀,御。” 赵大爷忍着巨痛,难以站稳,无名剑随即拖着受伤的身躯,向后方倒飞而去。 赵大爷,只想立刻跳出尸蠹虫皇的攻击范围,头痛欲裂,浑身痛快失去知觉。却没想,尸蠹虫皇瞬移到侧后方,骨刺径直砍向赵大爷的双腿,无名剑虽抵住骨刺的锋芒,但始终在力量上欠缺了许多,骨刺在小腿肚处划过,一大块骨肉被削去,左脚被仅剩的皮肉吊在半空中。 赵大爷,倒飞而出,身体径直砸向大散关内的空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当尸蠹虫皇再次瞬移到近前时,无名剑自烟雾中破雾而出,直抵尸蠹虫皇的面庞。尸蠹虫皇并未放松警惕,只留虚影向他处瞬移而去。无名剑紧随其后,一阵残影刺向尸蠹虫皇的咽喉,尸蠹虫皇又再次瞬移而去,经过十几次的瞬移仍甩不掉无名剑。 漫天的虚影,生出阵阵罡风,将烟尘吹散。 尸蠹虫皇逐渐变得烦躁起来,明明是猎杀游戏,此刻却如亡命徒一般逃遁。它不想再逃了,遂停留在半空,准备硬抗无名剑。无名剑也如尸蠹虫皇所愿,势如破竹,径直斩断抵挡的骨刺之后,剑尖刺入尸蠹虫皇胸膛。 剑身上迸发出万千剑气,在尸蠹虫皇体内肆虐,如万千蚂蚁一样撕咬着其每一寸躯体上的生机。 尸蠹虫皇,虽无限接近于妖圣,体内是百万妖族残留的怨念,而无名剑的剑气,却能将一切斩去一样,抹去一切存在。尸蠹虫皇扔下骨刺,双手紧紧握住无名剑剑柄,想要将无名剑拔出,但剑柄处燃起无名火焰,灼烧着尸蠹虫皇的双手,连带着尸蠹虫皇的双臂,尽皆消融化成黑色血水。 天下闻名的崋山九剑之一无名剑,有着自己的傲骨,非妖族所能驱使。 尸蠹虫皇折磨得痛苦不堪,在地上翻腾不止。不知道是撞破了多少座山之后,无名剑仍插在尸蠹虫皇胸膛,身体内怨念随着剑气不断消融,妖力也随之下降,快维持不住人形。 尸蠹妖皇,当即化成一滩黑水,从无名剑剑气之中脱离出来。 赵大爷,单腿随即在烟雾中坐了下来,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青筋凸起,仍死死得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痛,以及识海当中的怨念。 只当一切已了结之时,那滩黑水竟遁入底下,化成一道一寸长的虫子,自赵大爷坐着的地下钻出,朝着赵大爷眉心而来。 除妖不除尽,反噬其身。 “皆字诀,灭。” 赵大爷像是预料到了一样,掐起法诀,低声喝道。 无名剑自远处遁入虚空,瞬移到赵大爷身前,却并未作阻挡状。 只见无名剑在空中划出一个“灭”字,成一座巴掌之大牢笼,牢牢困住重新凝聚成虫形的尸蠹妖皇。任尸蠹妖皇使尽浑身解数奋力挣扎,也无法挣脱丝毫。牢笼之内升起无尽的无上真火,灼烧着尸蠹虫皇每一寸身体,尸蠹妖皇的灵魂都在哀嚎。 眼看尸蠹妖皇抵抗不住天火的灼烧,片刻过后便会焚烧殆尽,云上观战的蟊蛇妖圣出手了。 一阵紫色烟雾,自蟊蛇妖圣体外飞射而出,萦绕在“灭”字周围。“灭”字虽包含不死不灭的无上天外真火,可焚烧天地间一切妖孽邪祟,但在这褐色烟雾前却显得尤为不堪。 蟊蛇妖圣最大的依仗,便是这可消融万物的万毒之毒,褐色烟雾,便是蟊蛇妖圣周身的毒雾。毒雾残蚀着“灭”字的威势,天火也逐渐暗淡,颓势已现。 赵大爷仿佛是察觉了什么,能消融无上天火的牢笼的,并不是什么毒瘴,则更像是虚空裂缝之中的罡风。 苦苦支撑的尸蠹虫皇,随即便从一处缺口,跳出“灭”字牢笼范围。“灭”字诀散发的无上天火随风泯灭,牢笼也消散于天地间。尸蠹妖皇,顾不得身上无上真火灼烧过后的灵魂痛楚,以及不断消融自己身躯褐色毒雾,恭敬的跪在了蟊蛇妖圣身前,急切说道:“恳请妖圣大人救我,大人法力无边,乃妖族第一妖圣!他日成妖尊,必成妖族首席至尊!” 蟊蛇妖圣并不反感恭维,听着也挺受用,正如它心里所想一样。蟊蛇妖圣随手一挥,尸蠹妖皇身躯上,沾染的紫色毒雾重新回归蟊蛇妖圣周身。 “小嘴抹了蜜,真甜,以后就归于我麾下,快去养伤吧,别影响我看戏。”蟊蛇妖圣头也不抬地冷声说道,却不容尸蠹妖皇反驳。 尸蠹虫皇虽未死,但整个大散关的天地为之肃清。百万妖族尸骸荡然无存,冲天的妖气、怨念尽皆散去,徘徊着的百万妖族幽魂得以解脱,其虚影如星光般点点消散。 自此一战过后,尸蠹妖皇“清shi皇”的称号,声名远扬。 第21章 一夫当关难挡万乘之势 “阵字诀,升!” 未等稍息片刻,赵大爷拄着无名剑,立起身,如风中残烛一般晃动。 赵大爷识海的尸蠹妖皇的七彩怨念,不断摧残着赵大爷的识海,其肩胛骨被贯穿,小腿被削去一大块,对这个老头子来说,太过于残忍。 赵大爷也在想,他娘亲与师叔们,当年在这大散关大战妖族,是否也如这般惨烈? 赵大爷,拄着无名剑,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蹒跚着走上城头。右手托举无名剑升至半空,赵大爷单手掐诀,在周身划出几道印记,然后无名剑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分裂成百道,千道,万道剑影,按照玄妙的轨迹,组成诛妖大阵。 “无名剑阵出,诸天仙人跪!” 几里开外的太白山,尘烟四起。 近大散关的十几处山岭突然崩塌,山脊破碎。天空中居然下起了石头雨,山石大小不一,如鹅卵石大小的,也有一人高的巨石,也有被劈成尖牙状的,一轮又一轮,被数十万噬天蚁扔向空中,密密麻麻如暴雨倾盆而下到大散关上方。还有重俞万斤的巨石,不断被推上山头,从山头滚落而下吗,溅起浓烟迷雾,声如滚滚天雷奔驰而下。 山雨欲来有大厦崩塌之势,大散关在滚滚石流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一口气就能吹到一样。这么多飞石如若砸下,非人力可以阻挡,大散关恐怕要在历史中消亡。 赵大爷已然一副颓废样,在城头却像雕塑一般矗立,丝毫不后退。 霎时,无名剑阵起势,剑阵中,升起无数道七彩绚烂的剑气,剑气组成剑之关,守护在大散关前,将一波又一波的巨石拦下。而石雨落下有一刻钟,噬天蚁似乎要把太白山的石头搬空,噬天蚁成群结队没有停歇。一道道剑气,不断切割着飞石,阻挡滚下的巨石,堆砌成的石碓也越来越高,盖过了城头,要压垮整个剑阵。 而剑阵未能继续维持全盛,出现了一个大大豁口,剑光暗淡,剑阵收缩,而赵大爷也萎靡了几分,当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城头,再也坚持不住了。 而石雨最终是落入了大散关以内,落在了关内平原之上。 赵大爷累了,累得想睡了。 当年九剑的前任剑侍,也就是赵大爷的母亲,持无名剑守护于此,死战,虽死而无憾。赵春城带领众师兄弟血战,守护住了大散关,却失去了妻子,日后终日消沉,对年幼的赵擎宇也是不管不问。 乃至赵大爷犯下大错,被亲爹赵春城逐出崋山。被夺去仙籍不可怕,可怕的是去这人间,当真比九幽百万年寂寥无物,黄泉炼狱火海,更加煎熬。 人族,自九大妖尊降世,惶惶不可终日,无仙丹妙药、逆天灵宝,凭一腔热血,如何对抗着妖族这一庞然大物?高高在上的仙呢,享人间烟火供奉,为何让这人世间诸多生灵相互残杀、饱受苦难,却不闻不顾? 赵大爷,突然想起祖师爷,曾经开坛讲得一段话:“修道,修的是本心,只有真正放下修道的执念,才是修道的开始。” 赵大爷似有所明悟。 他自被逐出崋山,也不知去哪,临下山带走了母亲的配剑无名剑,却一直收纳在盒子埋至土里蒙尘。他至今不敢回想,当年犯下的弥天大祸,其间因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可如今呢,人世间总有千般苦难,我赵擎宇已经垂垂老矣,饱经岁月璀璨,天地浩劫,又与我何干?” 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酒呢?大概是遗忘在了城头了吧。 第22章 无名剑灵林斯文? 无名剑,还是如往常一般平淡无奇。 无名剑,在赵擎宇的身前撑起棺材大的空间,抵挡住千万斤巨石的重量。而外面的巨石已经堆砌成一座大山,整个大散关被掩埋于大山之下。 夔牛也终于是亲临战场,准备单腿一跃飞过大山,朝雍城而去。 赵擎宇识海中,无名剑化作人形,却成“林斯文”的形象,面前躺着赵擎宇。 “林斯文”平静的说道:“擎宇,该起来了。” 赵擎宇一阵错愕,顾不得躺平之困意,急忙看向前方光影:“林斯文?无名剑剑灵?” “是,也不是。”“林斯文”一脸平静地答道。 短暂的沉默后,赵擎宇竟耍起了无赖:“我太累了,我来大散关就是为了送死,死也就死了,谁又能记起我这个糟老头子?” 无名剑灵,大义凛然地说道:“你既已来大散关,行侠义之事,这便一死了之,弃天下苍生为何故?” 面对无名剑灵,义正言辞的质问,赵擎宇心境似乎是回到了多年前,变成了那个曾经叛逆的那个少年。 “你还是把我当一个牛毛吧,一个屁就蹦走。” 无名剑灵怒斥道:“放屁!” 赵擎宇一脸无所谓应道:“对,就是放屁,一下就没了。” 无名剑灵竟无言以对,一阵沉默,外界也是一片漆黑,地底之下寂静无声。 “虽千万人而吾往,一人镇守大散关,天下谁能有你这般英勇?”无名剑灵转身看向赵擎宇识海之上的旋涡。 赵擎宇却像是不依不饶,追着赶着,抢话往下说道:“我勇也不过匹夫之勇,修为不够,道行尚浅,无名剑阵还抵不过山石,另有一妖圣在旁看戏,我难以为继,还是让我死了,能不能痛快点?” 无名剑灵话题一转,提到了赵擎宇的母亲:“当年你母亲,既是为了救你父亲而死,却也为天下苍生而死,死而无憾。” 赵擎宇的语气一松,低声乞求道:“所以,我爹失去了娘亲,消沉了,对我也不管不顾,我恨他!不提也罢,无名剑剑灵,让我死就这么难吗?” “你父亲还没看清他的道!” “那苍天就一直折磨他,自以为是磨砺?那你又是过来干嘛的?专戳人肺管子?”赵擎宇有几分不耐烦了,出声反驳道。 “或许,你娘并未死,你爹也早已重拾道心。”无名剑灵轻声说道。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打破了赵擎宇内心的颓废,继而愤怒暴起:“不管你再说什么,我也不会原谅你,我要宰了你!” 就在赵擎宇起身,就要一拳打在无名剑灵脸上之时,无名剑灵说道:“这不还有力气生气,但你且听我说,可闻步光之剑?” 赵擎宇,从疯魔般的嗔怒中,顿时清醒了几分,当年他就是因为步光剑而被逐出崋山。 “无名剑,并非遗忘之剑,乃真我之剑。你在皂荚村自甘消沉,却并未正视曾经犯下的错误,你以为是赎罪,孤苦伶仃,饱受世间折磨,只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观察着我?”赵擎宇脸上终于是有一丝清明之色,沉声反问道。 “你还没说,你为何把我扔茅坑当压坑石?”无名剑灵却戏谑地反问道。 “当时喝醉了,准备扔竹林下,不过位置偏了些。”赵擎宇又耍起了无赖,随口敷衍。 “你比你爹更混蛋。”无名剑灵冷声回应道。 “我爹?” “嗯,你爹的事,你以后自会知道。” “你一直都在,这么多年你不无趣吗?” “你珍藏的酒不错,就是少了些,想当年,王母瑶池.......” “你就吹吧.......” “言归正传,你扪心自问,当初修道的本心,是什么?” “父母逼的,也听师公教导,躲三灾,避九难,成无上因果,不死不灭,亘古永存?” “资质太差,你知道你娘怎么说的?” “我娘?” “沥心。” “沥心?” “无名剑,在你娘手里称之为沥心剑,沥尽浪沙,打破顽冥,成无上道心。” “我娘嫁给我爹,沾染俗世尘缘,岂不是没有道心了?” “道心岂非姻缘,清规戒律,世俗眼光,所能蒙尘?” “我这么笨,也未修成道心,那当年偏偏选择我,随我下山?” “你只是领路人,并不是有缘人。” “呵呵,那意思,我庸人自扰,曾自命不凡,也不过是被无名剑选做剑侍而已。” “道心人皆有之,放下自己修无上道心的执念,方是修行伊始。” “师爷爷也这么说过,无名剑,遗忘之剑,放下执念,遗忘自我?” “假我非我,忘我真我,道心初现。” “我自被崋山逐出后,每一天都活得很煎熬,犯下的滔天罪孽,让我终日痛苦不堪。我对不起我爹娘养育之恩,也对不起我师叔们的期待,更对不起师爷爷的疼爱!我辜负了他们!” 赵擎宇顿时泪如雨下,其实在崋山上修行了这么多年,并没有修成道心。他不知道为何要修?也未能阻止母亲离去,父亲的日渐消沉。 修行只是为了得到所有人的肯定,赵擎宇,并非真心喜欢修仙。 “我如今,除了懊悔,那又能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死!” 一连串你问我答,绕得赵擎宇头痛欲裂,道心与凡心的界限也逐渐模糊。 “谁是赵擎宇,我是赵擎宇?我是赵擎宇。”三句似是而非的话语,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波澜,就连赵擎宇识海变得都波澜起伏。 “敢问无名剑剑灵,后三字真诀是什么?”赵擎宇脸上一阵明悟之色。 “为什么你要去用后三字真诀?”无名剑灵还想再多问一句,确认赵擎宇是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因为我是赵擎宇。” “想通了?” “似通非通,以后再想吧,有个孩子叫林斯文,他比我有慧根,也许他能想明白。” “有缘,无缘,或未可知。” “我也仅仅是摆渡人。”赵擎宇不免几分失落,这么多年,竟也没被无名剑真正认同。 “你如若真能找回真我,也能配得上无名剑,但能够为无名剑正名的并非你而已。” “但听君言。” “你只需记得,九字真诀,前六字只是索引,后三字才能真唤起真正的无名剑。” “我娘亲也只教了前六字,要不也不会如此狼狈不堪。” “你娘是为了你好,当你用了后三字,就没有任何的后路了,你娘当年就是因为这后三字.......” “那还是算了吧,让石头压死我,一了百了。” “了却前后烦心事,重拾无名现人间。” “你说话很欠揍,你爹知道不?” “你自会与你娘亲相见。” 赵擎宇,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确实不相信无名剑剑灵“林斯文”,他所说的,也太过于危言耸听了点。这个“林斯文”,或许就是为了让赵擎宇死得痛快,也许当年无名剑剑灵就是这么忽悠赵擎宇的娘亲的。 “谨记,后面这三字真诀.......” “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凡我所求,皆受其所困。万物皆为我所用,而非我所属。”无名剑剑灵“林斯文”如是说道,随即便消散于赵擎宇识海。 第23章 以夔牛血祭无名剑 赵擎宇识海发生的一切,不过须臾片刻。 夔牛巨大的身躯,单脚踩地,地动山摇,一跃而至万丈高空,向关中平原而去。 大散关被巨石掩盖于地底,赵擎宇置身其下,幽闭的环境中,十分压抑,赵擎宇心境似有所澄明。 “列字诀,成!” 赵擎宇轻声念出无上真诀,无名剑剑身轻微的抖动起来,如新生般的喜悦,剑光大盛,自巨石缝隙间迸射而出。 一阵剑鸣传出,无名剑尘封多年的封印有所松动,剑气遂纵横荒芜,无可匹敌。 无名剑剑身光芒大作,照得赵擎宇刺痛都睁不开眼,无名剑上耀眼光芒包裹住赵擎宇的身躯,化作一个大茧。赵擎宇神识进入一个玄而又玄的世界,广阔的天地中,一棵参天巨树屹立于最中央,这棵树就像是,崋山上祖师草庐旁的树的放大版,而树前盘坐着的正是师爷爷,还有娘亲....... “列”字诀的要义,便是御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成雷风雨火土五灵之力。列字真诀成,便可如仙人般凌驾于众生之上,可九天揽月,可四海纵横,驰骋天地之间。 天赋、悟性尚且能决定人之所能达到境界的上限,“列”字诀,便是从过去,或是未来,召唤出存在于时间长河中最强之自己,显现于己身。而代价就是,一剑斩断过去之因果,未来亦无存在,世间将再也无人记起使用列字真诀之人。 “求仙问道何为始,无名剑开沥心路。” 赵擎宇自茧中蜕变,一剑劈开大散关上所有巨石,顿时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石头爆裂开来,逆飞而上至噬天蚁大军处所在山岭,诸多噬天蚁被砸成肉泥,掩埋巨石底下的更不计其数。 赵擎宇身形,却化成曾经的少年模样,大步迈上大散关城头。 “一身白衣胜似雪,长发飘飘似天人,温润如玉俊才郎,不染俗世万般尘。\" 无名剑返璞归真,化成一把普通的铁剑模样,剑无锋,脊无纹,柄无穗,一秉无任何装饰的凡剑。 “沥尽心结,洗去执念,回归真我,道心初显。” 一剑,自赵擎宇手中挥舞出一道剑花,如流星般璀璨,催生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意,剑意化形,利刃无语不破,一剑逆天而上,剑开青冥,诛尽天下邪祟! 惊天一剑,自夔牛唯一的脚掌贯穿而入,自腹部爆裂而出,斩落一跃万丈高的夔牛,将夔牛击飞至几里开外,跌落凡尘,漫天妖血化成的血雨,再次浸染大散关。 没有任何妖怪,能凌驾于无名剑之上,无名之名,自当以夔牛妖血证其名。 夔牛朝天嘶吼,顿时陷入癫狂。夔牛可是上古神兽,有着自己的名号,虽沦为妖尊的座下妖圣,实力却不容小觑,比肩妖尊。 大名鼎鼎的夔牛八十面震天鼓,便是由其同族之夔牛皮所炼成,震天鼓震天铄地,涿鹿之一战封神,夔牛更不能堕夔牛族之威名! 夔牛顾不得贯穿喷涌而出的妖血,一脚踢碎身旁一座山岭,其间滚落的碎石,再度压死了不知多少噬天蚁。1漫天石雨比噬天蚁轮番投掷更具震撼,一座座山岭接二连三崩碎成无数碎石,朝大散关而来。 无名剑,在空中宛若游龙,翱翔琼宇。 剑意纵横九天十地,剑光照耀了整个大散关,剑气化形,成千万利刃,迎着石雨而上。夔牛、残余的噬天蚁一阵恍惚,就连云霄观战的蟊蛇妖圣,尸蠹妖皇都感觉到了压力。 而此时的赵擎宇,一手负背,剑指苍穹,白衣飘飘,青衿袭袭,宛若仙人降世,一剑便斩去一切尘埃。 漫天剑雨,将远处的山岭剿为飞灰,噬天蚁群尽皆剿灭,而夔牛被万千剑雨夹带至半空,只剩绝望神情,不管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而后无名剑重新斩出,惊天剑影自剑身横斩而出,径直朝着夔牛天灵盖而去,冲破夔牛识海。 夔牛双目翻白,鼻口喷出青色血液,无数道剑光自炉内爆裂,夔牛的脑袋炸裂,随后无数剑影自周身刺入五脏六腑,夔牛单腿单尾尽皆被切碎,青色血雨自苍穹而落下,映照在夕阳的霞光中,汇聚成河奔流至大散关城墙前。 “以夔牛血,祭无名剑,无名既出,荡尽邪魔。“ 第24章 暗度陈仓向雍城 赵擎宇,自云端落于城头,不停地喘着粗气,气血耗尽,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 此时,赵擎宇白发脱落,彻底秃了,皮肤皴皱更深了,面容苍老无比,脊背佝偻,赵擎宇又重回垂垂老矣形象,肩胛骨和小腿处伤口依然触目惊心。 终究是昙花一现,无名剑气势也是急转而下,漫天剑影再也支撑不住,消散于天地间。 无名剑剑灵曾言,列字诀的代价,是遗忘过去之自己,不光是自己遗忘,别人,爹娘,师公,师叔们,世间众生尽皆遗忘。 赵擎宇将不知从何来,不知何去,成为无名无姓也无过去未来之人,如天地蜉蝣一般,朝生暮死。 “我一生彷徨无助,痛苦煎熬,其实被人遗忘也算是一种解脱。但我觉对不起你的爹娘,师公、师娘、师叔们,他们是否会想念我,这世间没我也许会更好。” 一阵自嘲,酸涩之感顿时涌上赵擎宇的心头,同时赵擎宇感觉自己脑袋炸裂一般,曾经非常重要的名字,最珍视的记忆,从神魂被剥离。这种割裂灵魂之感,比蟊蛇妖皇骨刺刺在身上的骨肉之痛,更甚十倍。 “默默老死皂荚村不为人知,孤苦一生,在这尘世中不断挣扎、仿徨,已经够让我痛苦的了,为什么要来大散关做无畏的牺牲?” “而我现在做的又算什么?自我救赎?侠之大义?修行道心?” 一遍遍自我质疑,赵擎宇愈发觉得这样的大义,跟佛家常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道义相符,但这样的道义,却与自己所谓的道心,相去甚远。 赵擎宇,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只想找到回家的路,他并不想修道,只想在家时能有父母陪伴。赵擎宇自崋山出走,携无名剑入世,注定了修行孤苦一生,不断忍受尘世煎熬,茕茕孑立七十余载。 无名剑剑灵,自无名剑中,传音到赵擎宇脑海:“少一点怀疑,少一点期待,你就朝着正确的方向更进一步。” “道心?本心?” 蟊蛇妖圣,并不在意噬天蚁大军和夔牛的死活,反倒是对这个打不死的倔强老头十分感兴趣。 蟊蛇妖圣自云端盘旋而下,落在大散关城头,时不时伸出蛇信子,饶有兴致地说道:“百年前妖族发动圣战,旨在一举而攻占秦岭以北所有领地,一战而定乾坤。却没想九剑自崋山横空出世,于大散关一举挫败我妖族大军。而今日不同往日,人族阴盛阳衰,九剑日益凋零,人族修道者避祸不出,谁又能抵挡我妖族大军?我也曾目睹无名剑之盛名,一剑既出,妖族无一震颤在无名剑神威之下。可惜今日之无名剑比之百年前威势,不及其一二。” “老朽也知,拦不住妖域大名鼎鼎的蟊蛇妖圣,纵葬身于此,也绝无后退之意。”赵擎宇自知不敌,语气似有所动摇,脸上凄然之色让人动容,“铁骨铮铮的崋山男儿,岂敢向妖族折腰?“ “我看你与之百年前持无名剑之女子,相貌有几分相似。她临死之际不断念叨着擎宇,莫非就是你了?”蟊蛇妖圣此时却专门往人心里伤口处撒盐,直戳人肺管子。 赵擎宇内心几分茫然,列字诀已经将他与过去的因果完全分割,此刻一心一意只为守护大散关。 “你我立场不同,人妖大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亘古便是如此。”赵擎宇一脸决绝之色,无名剑在赵擎宇手中不断抖动,战意昂扬,就要挣脱出去。 “能领悟崋山派《六甲秘祝》后三字的,无不是惊艳绝尘之人,又何必要葬身于此?假以时日,九字融汇贯通,他日定当飞升仙界。” “多说无益,请蟊蛇妖圣动手吧。” “我自蜀地蟊城而来,只因厌恶了妖族的争斗,无人敢忤逆与我,十分无趣,便想来这秦岭以北人族地界,寻几分乐趣。你可得坚持久一些,让本妖圣尽兴,兴许能饶你一命。” “那老朽就奉陪到底了!” ....... 雍城以西百里处之陇县,已是人间炼狱。 万蛇大军,如蝗虫过境一般,成百上千的百姓已经成为万蛇大军腹中口粮。陇县城郊野全成了一片死地,一花一草皆被万蛇荼毒。 不远处的千阳县,关中平原最后一处隘口,此刻也是岌岌可危。 妖族的第四支万蛇大军,并未走大散关,而是暗度陈仓向北奇袭陇县,意欲绕过大散关直奔雍城而去。 雍城乃大秦帝国祖地,先大秦帝国迁都咸阳,后汉朝迁都洛阳,依然生活有数十万老秦人。万蛇数量呈百万级,犹如滔天洪水席卷而来,人族又有何力量来阻止妖族入侵? 一人尚可一剑守一城,九剑出其二,或可一战。 赵擎宇心急如焚,希望崋山上的师公能及时出手,派出师叔们来相助。 一血蟒侵入崋山镇,一夜屠戮数千人,若放纵万蛇大军入平原,西起雍城,东至长安,百万无辜百姓将无一生还。 十年、百年过后,关中平原将依然是绝地死地,人间炼狱。人族即便将妖族驱逐出关中平原,关中平原将仍是荒芜之地。妖族若掌控关中平原,向东拒守潼关天堑,掌控西北咽喉之地,向西进军而昆仑神陨之地,华夏西北之地都尽皆入妖族谷中。 第25章 迎战蟊蛇妖圣 “前字诀,显!” 既然是狭路相逢,避无可避,赵擎宇便背水一战,九字无上真言皆出,搏一线生机! 放任蟊蛇妖圣进入关中平原,关中同样也将生灵涂炭! 前字诀,乃一往无前,夺天地阴阳造化,逆光阴岁月蹉跎,悖天地大道之真诀,为天地所不容。 《道德真经》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以其不足以奉有余。 前字诀,将催动太阳至阳之阳气,太阴至阴之阴气,阴阳并济,便是道之始也。 前字诀的代价便是消亡,这御气至极之人,于九天十地,于过去未来,再无我无他之存在。 借天地气运者,便化道成天地气运。 “一朝悟道凤来冠,仙人接引霞为妆,三千道法终灵显,天地共鸣正此时!” 无名剑,自赵擎宇右手中凌空飞起,拖着萎靡的赵擎宇,重新屹立于大散关城头。 天地阴阳二气,附着在剑身上,不断转化为剑之本源,剑脊氤氲出阵阵仙雾。伴随着无名剑七彩霞光萦绕赵擎宇周身,其衣襟沾染仙气,顿时变得五彩斑斓,仿佛穿上了天地所织成的锦绣玉冠,七彩霞衣,每一根线条皆是阴阳二气所织成的天地道法。 无名剑,数十年默默无闻,今日便一鸣惊人,再度叱咤风云。 随着剑之本源源源不断输入到赵擎宇的体内,赵擎宇虽不能一一吸收,但周身氤氲出的玉冠霞衣,却成了赵擎宇最坚实的盔甲,天下任何道法、灵器不能伤其丝毫。 云头的蟊蛇妖圣,正在兴头上,饶有兴趣地俯瞰着这一幕,眼神激荡起滔天战意。 百年前,九婴妖尊就是被这无名剑,行字真诀一击之下重伤濒死。九婴妖尊,经几十年休养,在献祭了无数同类妖族之后,方才恢复到其全盛之时。 一旁的尸蠹妖皇蠢蠢欲动,但本能告诉它要逃离,生怕晚一步,就再次被流放至九幽炼狱,饱受无尽虚空折磨。若整个尸蠹虫族群再堕入幽冥之地,这将要比刚面对灭字真诀,被天火焚身,更绝望百倍、千倍,故而尸蠹妖皇快速逃离此方战场。 蟊蛇妖圣,褪去人形,化为约九丈高的蟊蛇状。周身紫色毒雾,化成毒海,翻滚而四散开来,城头的砖石被消融了大半,再无一人立足之地。 蟊蛇妖圣,准备重现成都之毒瘴弥漫、尸山血海之景象,正如出生时万蛇妖窟覆灭那般,对同族也没有任何怜悯之情。 尸蠹虫皇则以极快速度,向远处飞掠而去,却不敢轻易远离战场,飞至三五里开外的云头,静静等候蟊蛇妖圣的命令。 “今天之战,你若能取悦我,我便饶你不死,许你三魂七魄不散,融入入我这周身毒瘴,与我共长生。”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赵擎宇若疯魔状,嘶吼道。 无名剑既出,便一往无前!死又何妨,何惧妖圣? “剑自仙宫落凡尘,九幽群魔皆蝼蚁。” 赵擎宇,也深知蟊蛇妖圣曾一妖便沦陷川蜀之地的成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蟊蛇妖圣七毒之一的“蛇毒”现。 蟊蛇妖圣,身上的紫色毒瘴,分裂出十几团小蛇形状的黑色毒液,朝着赵擎宇激射而来。 蟊蛇妖圣所毒液,乃当年万蛇妖窟中万千蛇毒,提炼出的天下最毒之毒,就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不敢轻易沾染。 却见,化成小蛇状的毒液,成围圈状散落在赵擎宇的周身。小蛇状毒液,化成手掌大小的匕首,凌空飞起,刺向赵擎宇。 无名剑氤氲出的七彩仙气,散发出的光芒愈发耀眼。 赵擎宇虽已被摇摇欲坠,但无名剑才解封,显现出他真正的力量。此时不再是人驭剑,而是剑驭人。 赵擎宇周身剑之本源化作的霞衣,氤氲出阵阵仙气,将所有匕首状的团雾抵住在一尺以外。匕首似有灵智,见未能刺入,化成十几片状的膏药,贴在赵擎宇周身霞衣之上,像黑茧一般严丝包裹住赵擎宇,不留一丝缝隙。 赵擎宇四周的土地尽皆黑化,毒液不断侵蚀着赵擎宇的玉冠霞衣。 赵擎宇艰难得举起无名剑,呈横劈状斩去。一道剑光,自黑茧之内迸发而出万道光芒,黑茧上出现大大小小诸多裂痕,漫天剑影显现! 无名剑的万千剑影中,显现出无名剑真身,疾驰如奔雷,直斩蟊蛇妖圣。 蟊蛇妖圣,岿然不动,剑光直接消融在了周身黑瘴之上,无名剑却未挺近丝毫。 剑光过后,毒液又再次严丝合缝包裹住赵擎宇,仿佛刚才的剑光如一颗流星,芳华尽逝,不留痕迹。 黑影缩小至一人大小,快贴着赵擎宇的肌肤,无名剑上也是黑气显现,剑之本源所剩不多。 一道剑光不成,就两道,两道不行就三道,十道,百道,直至剑气纵横,黑茧破裂,在剑光之下虽无法斩尽挥舞不动无名剑。 十几滴墨水状的毒液,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化作尖锐的匕首,朝着赵擎宇的心口刺去。 一把匕首被霞衣抵住半尺之外,复见另一把匕首径直刺在同样的位置,而霞衣抵挡不住,使其更近一分,接连十几把匕首,力度如夔牛震天铄地一般,刺在相同位置。十几把匕首,如刺猬状直插赵擎宇胸前,自匕首尖锐处,分裂出一道黑色毒针,突破霞衣阻挡,朝着赵擎宇丹田而去。 赵擎宇左手掌化雷电状,用手徒接这一毒针,说时迟那时快,毒针刺入左手手背。 顿时,赵擎宇霞衣之下,整根手臂遍布黑液。赵擎宇,反持无名剑,向上挑飞诸多匕首之后,向自己左臂膀砍下。赵擎宇的左肩膀至腋下,被削出碗大的伤口,其躯体已是形容枯槁,不见血液飞出,前字诀将全身气血耗去,仅剩不屈的意志在催动身体。 十几把匕首自半空中,汇聚成一把两人高长枪,枪尖凌厉,在空中飞旋,蓄势待发。 “好,好,好,壮士断腕,真是好决心,有点意思。”蟊蛇妖圣忍不住夸赞道。 赵擎宇,双眼迷离已不见清明,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斩,斩,斩。” 翌时,长枪携惊天之势,呼啸而至,直指赵擎宇腹部。 无名剑飞出,接连斩在长枪之上,长枪速度并无任何迟缓。继而无名剑就横在赵擎宇身前,抵住长枪锋芒。无名剑后退,连带着赵擎宇跌落城头,飞至大散关内的房屋废墟之中,连续十几座废宅倒塌后,一阵烟尘弥漫而起 蟊蛇妖圣一摆蛇尾,烟尘散去,黑色长枪枪尖死死抵住无名剑剑身,将赵擎宇按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赵擎宇眼神涣散,几欲昏迷。 第26章 非人哉,七绝噬心蛊! 远处的蟊蛇妖圣,蜿蜒着,向瘫在地上的赵擎宇而来。 左手臂一未多时便化为一滩黑水,在地面腐蚀出一个大坑,坑的范围不断扩大,顿时就化成十丈多的深坑。 蟊蛇妖圣,轻飘飘的落在赵擎宇身前,黑色长枪重新化作小蛇状毒液回归到蟊蛇妖圣周身毒瘴之中。 蟊蛇妖圣七毒之二的“魂毒”现。毒瘴之中忽而传来鬼哭狼嚎之声,阴风阵阵自毒瘴而出,向赵擎宇刮来。 魂毒,乃无数妖族尸骨、残骸,以及诸多生灵死亡之时怨念、鬼魅之气,汇聚而成的阴风毒。 其魂毒无色、无味,无孔不入,若吹到凡夫俗子身上,三魂七魄片刻就会消散,一般修士也是避之不及,被吹到非死即残。 魂毒,有伤天和。 原为九幽之地阴曹地府阴差所掌管,谁知竟入蟊蛇妖圣手中。 玉冠霞衣,光彩暗淡了下来,成网状护在赵擎宇身前。魂毒,轻飘飘从袖口,渗入赵擎宇身体,直接蔓延至赵擎宇的天灵识海。赵擎宇之神魂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赵擎宇面庞一半浑浑噩噩,不知所措,一半扭曲痛苦,如痴如狂,神魂之痛,胜过身体之痛,千倍百倍。阴风不断侵蚀神魂的每一寸,仿佛被撕裂一般难以忍受,赵擎宇神魂不再完整,七零八落,尽皆消散于识海。 赵擎宇修为全无,成为了独臂的老头,修仙路断绝,陨落凡尘,泯然众人,脸上却一副漠然样,丝毫不知疼痛。 玉冠霞衣褪去,无名剑也光芒黯淡,如普通铁剑。 蟊蛇妖圣只需一个念头,便能了结赵擎宇的性命,但蟊蛇妖王还想玩。 蟊蛇妖圣七毒之三的“蛊毒”现。 七个充满邪性虫状毒雾,自蟊蛇妖圣身上分裂而出,自赵擎宇七窍而入。这便是,蟊蛇妖圣从万蛇万妖蛇窟带出的万蛇妖窟镇族至宝,七绝噬心蛊。 万妖蛇窟历代妖圣,用自身本命金丹炼化万千蛇毒,而孕养的七条蛊虫,七种蛊毒,分别是绝五官,断六感,噬肺腑,吞脏器,消丹田,侵识海,毁道心七蛊毒,乃震慑下属、惩戒叛逆、凶名远扬的不二手段。 七绝噬心蛊之一,绝五官蛊毒发作。 赵擎宇五官扭曲,几近麻痹,赵擎宇五官如万千蚂蚁撕咬,奇痒难耐,用右手指甲刮挠,不一会便满脸的狰狞伤口,眼珠猩红爆凸,鼻孔外翻,血涕不止,嘴角歪扭,耳朵被扯下大半,眉宇触目惊心的伤痕漏出了天灵骨....... 赵擎宇几度崩溃,被如此折磨,死才像是奢求。 继而断六感蛊毒发作,赵擎宇突然没有了任何感觉,视、嗅、味、听、触、直,六感顿失。 试想,一个人身处无比黑暗环境中,那种本能的恐惧、茫然,将赵擎宇折磨得快疯颠了。 仿佛是置身于万妖深渊之中,无处不藏着杀机,赵擎宇六感皆失,却无法躲避。 赵擎宇失去听觉,嗅觉,感觉周遭孤寂随时要吞噬自己,随时就会落入陷阱。没了触觉、味觉,不能够探索未知,未知不可预知,如一片树叶,全然没了自己的想法。最恐怖的,是没了直觉,无欲无求,佛家常说解脱,但对于凡人来说,算不算另一种折磨呢? 六感皆断,既感受不到时间,又感受不到周遭环境,当真是无我如忘我一般。 人作为世间万千生灵的顶点,被夺去六感,便是跌落至食物链最底端,本能的折磨一刻钟过后,赵擎宇像是度过了一生那么长, 噬肺腑,吞脏器,消丹田,侵识海,四种蛊毒,对于早已行将就木之老头,又能再添多少痛苦? 噬肺腑蛊毒发作,赵擎宇不能再呼吸,窒息之感传来,顿感绝望;吞脏器蛊毒发作,身体机能也逐渐消逝,但蟊蛇妖圣没有轻易让赵擎宇解脱,随即停止蛊虫肆虐赵擎宇脏器;消丹田,毁识海蛊毒相继发作,而赵擎宇神魂消散,丹田破碎,也不用再忍受此两种蛊毒折磨。 赵擎宇,全身蜷缩如虫般歪扭,已然不成人形。 蟊蛇妖圣,似笑非笑坐落一旁,显然这样的折磨很让它受用,在赵擎宇身上施蛊毒,竟能获得如此之多的愉悦。 片刻后,蟊蛇妖圣才堪堪地让七绝噬心蛊之毁道心蛊发作。 一片玄而又玄的天地,像一场梦,悄然在赵擎宇脑海里显现。 往事如烟,他不敢再奢求再回崋山,但崋山上的回忆,被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他看到爹娘小时候教他练剑时候的场景,还有师公、师叔们带着他愉快地玩闹着。 师爷爷,仙风道骨不苟言笑,唯独对他这个徒孙,难得的放下身段,抱他坐悟道石上参禅打坐,讲神话故事,在竹林庭院教下围棋,在云海钓龙鲤,在落雁峰摘星星......... 又见,师叔们,带他骑龙马云游琼宇,同七彩火凤飞舞,给他做好多好多石俑玩过家家,在迎客松上荡秋千,在仰天池里撒尿,在老君犁沟捉迷藏....... 当天雷击树,铁花烂漫,爆裂之声震彻崋山,年幼的赵擎宇躲进爹的怀里,爹娘轻声安慰道:“来,宇儿,不怕不怕,爹娘在” 赵擎宇错愕不止,这梦境这么真实,却叫人如痴如醉。 画面一转,九剑耀世,爹娘赶往大散关,分离之时十分不舍,而后赵擎宇偷拿步光之剑.......赵擎宇被逐出崋山。 前半生衣食无忧,自出崋山,一切就都变了,赵擎宇整个人浑浑噩噩,一路颠沛流离来到皂荚村。 隔壁马春梅的爹热情地帮忙盖房,赵擎宇也学着打铁铸锄具自给自足,慢慢融入皂荚村的生活,娶妻相濡以沫几十年,生老病死日月如梭,早已融入尘世的他,也垂垂老矣,似乎忘了修仙,索性就将无名剑扔到茅坑里. 这样的乡村生活,未尝不好?老死于皂荚村,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多年以后,物是人非,皂荚村村民好几代人的悲欢离合,让赵擎宇的心逐渐落满尘埃,面对生离死别并不那么的在意。 而直至林斯文出现,像是给赵擎宇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体会到真正的天伦之乐。 赵擎宇被尘世锁死的心,又跳动了起来。 马春梅有了儿子,赵擎宇也像是有了孙子,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一切好像都有变化。有了林斯文这个大孙子的陪伴,赵擎宇的日子不再那么枯燥乏味,就像赵擎宇的师公曾经看年幼的自己一样,赵擎宇倾注自己所有的关爱给林斯文,像看着林斯文慢慢长大,慢慢地经历刻骨铭心的爱情,学会妥协最终娶妻生子,看着林斯文教自己的孩子放羊,看着林斯文的孙子长大成为,也娶妻生子。 这轮回,身在其中的人怎么也看不透,但又想一直沉溺其中。 修仙,哪有凡间朴素的快乐呢? 皂荚村,才更像是赵擎宇真正的家,是赵擎宇心灵的归处。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傍晚再去听听孙秀才的说书,每日去皂荚树下打井水,偷偷品尝自己从长安城顺回来的美酒,崋山上爹爹赵春城就有这么一个酒窖...... 在梦境中成,赵擎宇再次平静宁和地度过了六十年。 回顾这六十年,赵擎宇时常怀念在崋山的日子,皂荚村尘世生活,逐渐打磨出的红尘心,才是他真正的道心。 别管他大散关妖族入侵,也别想什么洪水滔天,导致生灵涂炭,自会有仙人降世,自会有英雄挺身而出,赵擎宇他也做不了什么。 赵擎宇心想他就一孤苦伶仃的臭老头子,认命吧,躺平就好。 道心:“我...(一种植物)你大爷.....赵擎宇。” 无名剑:“e=(′o`*)))唉。” 这道心蛊蛊毒,确定是毁道心,不是让人换个舒服姿势躺平的? 第27章 红莲业火沥心劫 大散关破败废墟之中,蟊蛇妖圣窥探着赵擎宇的梦境,满足了自己的偷窥欲,同赵擎宇感同身受,乐在其间。 人深陷回忆当中,无法自拔,是对当下苦难的痛斥。 蟊蛇妖王最擅长下毒,曾凭借先天毒瘴的至阴至毒,顷刻间屠尽一城,可屠城之后,就只剩他自己,倍感空虚。 某年冬天,蟊蛇妖圣向北至剑门关巡视,遇见一老头,老头就救治一冻僵了的蛇,拥入怀中,被蛇咬了一口,即将毒发身亡。老头在雪地里挣扎的样子,顿时让蟊蛇妖圣来了兴趣。它救了老头,将老头带回蟊城,制成了人傀,老头成了被封印了意识,只能感知痛苦的玩偶。 蟊蛇妖圣,乐此不疲的用天下各种毒药,去折磨这个玩偶。蟊蛇妖圣,自别处掠夺来更多的人傀,就连同族小妖也不放过,自此,蜀地平原成了死地。 蟊蛇妖圣,见赵擎宇已经彻底躺平,幻境中的赵擎宇也是一滩烂泥,也没了虐待兴致,蟊蛇妖圣准备将赵擎宇也制成人傀。 蟊蛇妖圣,七毒之四红莲业火毒现。 红莲业火,本为冥界地藏王菩萨所有,冥界先天至宝。 传说,自盘古开天辟地坐化以后,轮回六道自天道中诞生,六道轮回,是天道运行万古不衰、亘古不变的法则。 诸天万界,亿万生灵入六道轮回,经万世积累了无尽业力,却成了幽冥地府之祸患根源。这聚集起的无尽业力,侵蚀着每一个入幽冥地府的生魂,将其变成没有任何意识的孤魂野鬼,再不能入轮回重返阳世。 地藏王不愿看众生疾苦,便入修罗地狱,于幽冥地府前,立下大愿,誓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成菩萨。” 红莲业火,先天道而生,乃阴阳二气调和的先天异火,以人之魂魄情为薪,消尽诸生一切业障,可重堕六道轮回。地藏王菩萨,偶然间得到了红莲业火,带到了幽冥地府,却并未用红莲业火,去达成清空地狱的伟愿。 幽冥地府,因业力庞大,被地藏王菩萨以己身为封印,遁入九幽之地不复见,红莲业火也不知所踪。 如今,红莲业火重现人间,却成了蟊蛇妖圣七毒之四火毒。 蟊蛇妖圣,妖尊之下第一妖圣的称号,当真实至名归,妖尊也不敢轻易招惹。 只见,一团冷青色火光,包裹着殷红如血的焰心,像一朵妖艳的血色莲花,自蟊蛇妖圣的毒瘴之外凌空燃烧。红莲业火,不断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如九幽炼狱那般寂寥,世间所有生魂莫不在红莲业火前战栗。 赵擎宇的灵魂,已如风中残烛,随时泯灭。 红莲妖火,附着在赵擎宇的身上,身上衣物尽皆化为飞灰。赵擎宇双眼凹陷,两颊突出,牙齿外翻,皮包骨头,形容枯槁,就如同坟中枯骨。 这红莲业火如附骨之疽,侵入赵擎宇腹脏器海。 赵擎宇道心破碎,身体残缺,意志也早已被消磨殆尽。 无名剑,破旧得像刚从茅坑里捞出来一样,锈迹斑斑,在红莲业火包裹中,却被赵擎宇紧紧握住。 红莲业火,以生魂之业力为薪,燃尽生前无尽因果。 因果都烧尽了,何所谓众生相? 赵擎宇往昔之因果,虽被无名剑尽皆斩断,过去未来再无赵擎宇。但今日牵扯最大因果,便是赵擎宇一人抵挡妖族入侵,一剑灭十多万噬天蚁、夔牛,为杀生之因果。 每一只噬天蚁,夔牛的怨念,在红莲业火的灼烧下,其因果在赵擎宇的脑海里轰鸣。每一个妖兽个体的记忆深处,噬天蚁、夔牛的每一种情绪,或愧,或愤,或欲,或躁,或痴,都像是一把利剑,万剑直插赵擎宇最后的良知。 妖族派出蟊蛇妖圣,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无解之局,红莲业火也成天底下最无解的毒。 为天下苍生,诛戮妖族,沾染因果业力,则必然会被红莲妖火侵蚀。放任万蛇妖族大军,进入关中平原,或任蟊蛇妖圣肆虐,则生灵涂炭。 若当年,九剑耀世,尚可未知结局。 百年前大战,九大妖尊重伤垂死,人族也元气大伤,青年有志之士战死过半。妖族蛰伏多年,今日似重返其巅峰实力,便派出蟊蛇妖圣,蛇虫蚁兽大军来试探人族虚实。 九剑的百年传承,崋山一山而艳绝天下群山,百年沉寂威名不再,无名剑被压茅坑当垫脚石用,其余几把崋山名剑之凋零是否也如无名剑? 万千生灵,但凡其一生灵开了灵智,以残杀其他族类为趣,吞噬掠夺他族气运为道,那便是妖道。妖,起初虽为这世间生灵,但妖道,却为天地大道不容,人与妖也注定了不能共存。天地主宰,人与妖只能剩其一。 人与妖,并无不同,也尽是不同。 此时,万蛇大军已越过千阳县,进入关中平原,兵临雍城下。这座大秦帝国昔日的发迹祖地,承载大秦帝国传承与昔日荣光,在万蛇大军如滔天洪水阵势面前,如纸张一般随时可以被戳透。 大地在哀嚎,苍天在哭诉。 不断有人族入蛇族腹中成为口粮,血肉被吸食殆尽,吃剩的骸骨堆满了整个郊野,血腥味冲天而起,万蛇大军途经的土地,生机尽皆消散,成一片死地,再也不能孕养任何生灵。 在通往长安的官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寸步难行,往更远的地方逃亡着。 未沾染妖气的生灵最先警觉远方的危机,寻常人家圈养的鸡羊犬矢越过栅栏四散而逃,当人还不知所措时,郊野的豺狼野豹,花鹿野兔飞鸟自林中来到荒野,越过村庄,向东而去,人才开始变得恐慌。 不断有丢盔弃甲的士兵骑着战马成逃兵,达官显贵携家带口,奋力驱赶着车马,满载万贯家财和不舍钱财的商人,光着脚跑的农庄村户,数十万流民乞丐,尽皆向东逃亡。互相践踏、倾轧,顾得上其他,尽皆蜂拥而上官道,也有往深山荒野而去的。 未见万蛇大军的阵势,寻常百姓,却已经被恐惧支配。 但万蛇大军自西而来,从山上而下,从荒野到平原只在须臾之间,这无辜之人,又能有几分生还可能? 第28章 赤子依然混沌心 赵擎宇,精气尽失,形容枯槁,毫无生机。 脑袋里似乎有十几万个声音,十几万种情绪,不断在折磨着赵擎宇,赵擎宇已经崩溃了,绝望的嘶吼着,痛斥着,似乎有一万种理由,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都不会来这大散关一剑对抗整个妖族大军。 赵擎宇感觉自己意识在逐渐消散,都快要归于虚无,消融于这天地之间。 一道温和的白色光团,自崋山绝顶落雁峰,草庐前的树枝之上,穿越虚空而至赵擎宇近前。白光覆盖于无名剑之上,而后不断扩大范围,直至包裹住赵擎宇,将一切隔绝在外。 蟊蛇妖圣也是十分诧异,尝试把红莲业火召唤回自身毒瘴,却完全被阻断了与业火的联系。尝试用蛇毒,蛊毒,风毒去侵蚀白色光团,白色光团岿然不动。此时,它也不知道白色光团中发生了什么,这种无法把控的事情,让蟊蛇妖圣很抓狂! 白色光团中,赵擎宇留存的最后一丝意识,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世界。 这方世界如上古蛮荒一样凄凉,日月同现,紧贴着大地,苍穹像是触手可及般近立于头顶,日月之光交相辉映,星辰罗列其中,晶莹剔透如玛瑙翡翠那般,点缀整个星空。 日与月交汇的正中央,一棵高大无比的巨树,放大版的林宴秋祖师草庐前的树,横亘在这方世界的最中央。 树下,有三人正冲着赵擎宇微笑、招手,远远地呼唤着赵擎宇的名字。 赵擎宇,浊泪沾襟,泣不成声。赵擎宇最思念又不敢见的三人,皆在这里。赵擎宇如扭捏的孩子般踌躇不前,像回到少年时期那羞涩。 三人其一是一美艳的妇人,起初泪眼婆娑的,顾不得整理妆容,便张开双臂,一步飞跃至赵擎宇面前,将赵擎宇揽入怀中。 赵擎宇,也变成少时七八岁的模样,将头埋进娘亲的怀里,掩面抽泣,一度哽噎,快喘不过气来。 妇人蹲下身子,用力环抱着年幼的赵擎宇,心痛如刀绞,顿时也跟着哭了起来。好一会,赵擎宇哭声小了些,气息也变得平稳。妇人,却像是有千言万语一般,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的宇儿啊,娘好想你!娘对不起你,娘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怪娘不好!宇儿不哭了,好吧,娘给你唱儿歌,带你去八师叔那吃好吃的。” 不说还好,一说就停不下来,妇人似乎是想要,将这几十年积攒的哀怨,尽皆倾诉。 “宇儿,这些年受苦了!” 最后的一句话,让赵擎宇更加伤心落泪,妇人顿时也手足无措,更加不知如何安慰。 另一人,正是无名剑灵“林斯文”开口说道:“七老八十了的老头了,还装嫩,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你《六甲秘祝》第九字真言都没用,就败下阵来了,被小小蛇精如此欺负,真是丧啊。” 妇人立刻回怼:“林斯文,看我不把你嘴撕烂,让你胡说八道,用什么九字真言,教坏我的宇儿。” 妇人借机把心中的愤懑发泄而出,无名剑剑灵纯粹是嘴贱,两人的争吵声,让哭了半天的赵擎宇,意外地安静了下来。 倏地,年幼的赵擎宇从娘亲怀里挣脱出来,助跑,然后飞跳而起,一拳轰向“林斯文”。“林斯文”不闪不躲,被一拳结结实实了脸上,被小拳拳打了个趔趄,故意装作不敌倒在了地上。 “叫你胡说八道,害死我娘还不够,居然还要搭上我,你这坏胚子!看小爷如何教训你这斯文败类,哼!”赵擎宇看来怨气不小,被折磨得够呛,直接骑在“林斯文”身上,开始轮番的小拳拳攻击。 “林斯文”也是哭笑不得,索性抱起赵擎宇,任由赵擎宇在怀里挣扎,互相玩闹着。 “都七八十的老头子了,还小孩子打架一样,折腾不够,当真为老不尊。”无名剑剑灵嘲笑道,在赵擎宇屁股上拍了拍,似叔侄那般亲密无间。 “谁七老八十,我才七岁,我永远是崋山的小宝贝,谁也不许说我老!” “羞不羞人,还装嫩,害不害臊?”“林斯文”鄙夷道,把赵擎宇扔在了地上,又摔疼了赵擎宇。 “娘,他欺负我,你替我收拾他。”赵擎宇又作哭泣状,声泪俱下,跌跌地跑进娘亲怀里告状。 妇人顺势,抱起赵擎宇,一脚踢在“林斯文”的屁股上,踢飞出去好远。 “当年也是骗我,让我什么使用九字真言行字诀,便可逆转乾坤,一剑退九大妖尊,反败为胜,结束了就回去就能再见到宇儿,结果这一别,便是百年。”妇人脸上妆容已经哭花了,止不住埋怨道。 这时,第三位白发老者,正是崋山落雁峰绝顶,草庐之中的崋山祖师,林宴秋,也是这一代崋山剑派的掌门人。 “宇儿,这么多年,苦了你了。”林宴秋唏嘘不已,戚戚然说道,“这因果太重,只苦了擎宇,这道太难走,难以为继,世人也不会再记得宇儿今日之所为。” 赵擎宇一脸真诚,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将头埋在地上,林宴秋去扶却扶不起来。 “不孝徒孙,昔日犯下滔天罪祸,被父亲逐出崋山,除去仙籍也是罪有应得。擎宇不记恨任何人,只是愧疚,这么多年没在师公身边伺候,虽死也无法回报师公教养之恩。” 林宴秋祖师,心里一暖,脸上也多了几分慈祥的笑容。赵擎宇出崋山,是多年来一直缠绕在林宴秋心头的一个心结。 “师公常自责,当年没好好劝你爹,不要把你贬下凡间,去受那世间轮回之苦。”林宴秋脸上落寞之情尽显,声音都带着几分颤音。 “擎宇从来也没有埋怨师公,望师公宽心,只怪擎宇当年年少无知,犯下弥天大祸。”赵擎宇瘦小的身躯跪在地上,言语间流露出的自责,是那么让人心疼,但语气却是如此的坦然。 “师公惭愧啊,当师傅没没教好徒弟。一曰慈,对妖族仁慈却对弟子苛刻;二曰俭,一生苦修道心,未敢片刻清闲,故而仙门不显,青灯长伴,却仍未能证得无上道心,使弟子蒙阴;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妖族大战,邪魔入侵,仙界神陨,却避世不出,却使得徒弟身先士卒,客死他乡。纵然有罪,也是为师一人之罪。” 这时,三人皆是一阵失神,这么多年,从未见师祖林宴秋,如此放下身位,倾诉心肠。 “师尊切勿自责。百年前大散关迎战九大妖尊,乃老九之道义所在,为天下苍生计,老九我死得其所,纵死无憾。”妇人上前,跟着赵擎宇一同跪下,慷慨激昂地说道。 林宴秋脸上伤感更切,执拗地扶起这一对苦命的母子。 “为师真正愧疚的还是春城!春城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应该把崋山那么重的担子,那么早托付于给他。” 旁边的“林斯文”嘴角动了动,似有不屑插进来:“我才是你最得意的弟子。” 赵擎宇,再次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腰板,高声说道:“无名剑剑灵曾问我,修道的本心是什么?我现在想通了,宇儿我历经凡俗几十载,求道之心日益消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方知宇儿之本心,乃无心。宇儿无贪念长生之欲心,无纵横九天十地之野心,无改天换命逆转阴阳之愿心,无心方为修仙一途开始,无心更胜有心,无为却无不为,无心才是修道一途的至高追求。正如师公常教导我们的,只有真正放下修道的执念,才是修道的开始。” 师公满意的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双眼清明之光泛出,缓缓道出:“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师,宇儿道心通彻,师公受教了!” 无名剑灵“林斯文”,紧接着说到:“你还记得九字真言这第九字真诀吗?” 赵擎宇忿忿说道:“不记得!” “林斯文”笑着说道:“去吧,去为无名剑正名!为你赵擎宇正名!” “林斯文”手掐道诀,赵擎宇的意识朝巨树飞去。 妇人瘫坐在地,泪水止不住喷涌而出,一遍又一遍呼喊着:“娘在这等你!早点回来啊!” .......... 不是玄门消息深,高山流水少知音;若能寻着来时路,赤子依然混沌心。 第29章 苍松劲虬尤未泯 赵擎宇逐渐清醒,眼神复渐清明,意识回归识海。 只见,白色光团散去,赵擎宇还是七老八十的乞丐形象,衣不蔽体,形容枯槁。而红莲业火,化作小火苗被囚禁于赵擎宇丹田之空虚处,不被蟊蛇妖圣召唤回去。 蟊蛇妖圣自然是明白红莲业火的重要性,两眼放光,完全是看一个怪物似得直勾勾盯着赵擎宇。 寻常的小妖,被它折磨两三遭就直接弃尸荒野不在少数。没想这人族赵擎宇体质如此特殊,又或是意志坚强,能坚持到现在,难掩饰激动之情,蟊蛇妖圣准备继续放毒。 蟊蛇妖圣七毒之四,情毒现。 一抹粉红色妖艳气息,自周身毒瘴中显现,粉色可见雾气,正准备向赵擎宇冲去。七情六欲,乃人之本能,情毒仅仅为引,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爆发,人的本能会折磨殆尽,消耗去一切精气神,沉沦在滔天欲壑当中,无法自拔。 只是这情毒,终未能如蟊蛇妖圣所愿。赵擎宇已经被世俗所遗忘,了无牵挂,自是不再为情所困,被情毒毒所侵染。 “行字诀,结!” 赵擎宇眼神坚毅,双手掐法诀,行字真诀成,天地万物之气,尚未被大地吸收的残存妖族气息,五行之气,太阳日升之朝气,日落黄昏之暮气,草木花石之灵气,动物人肺腑之浊气,尽皆奔涌而来,向赵擎宇的身体汇聚。 修仙一途,乃夺阴阳之造化,御五行之精气,窃天地之威能,逆命运之长河;躲三灾,避九难,修无上因果,不死不灭,亘古长存。 所谓行字诀,夺天地造化,引动阴阳之气交融,合道境巅峰仙人渡劫之后境界,才会引发如此天地异象。 赵擎宇的身躯,愈发的流光溢彩,各色斑斓仙气氤氲其中,五脏六腑重新焕发生机,皮肤如仙家宝物般虚无缥缈,气血充盈着天地之力,磅礴而浑厚。 “历尽艰辛,褪去凡尘,铸成仙人之体。” 九字真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乃崋山修行无上道法,行字诀,乃引动天地万物之气,辅之以九剑,则横扫荒宇,天地万物,无不臣服。 赵擎宇持无名剑,运行字诀,气势煌煌不遑多让,比当年赵擎宇的娘亲重伤九婴妖尊时,更加大放异彩。 蟊蛇妖圣收回情毒,不得不收起傲慢看戏心态,飞升而起,虽难掩眼里的兴奋之情,周身毒瘴顿时却也如沸腾一般翻涌不止。 此时蟊蛇妖圣也仅仅差一丝机缘,便可入妖尊之境,其实力无限逼近于妖族至尊。 蟊蛇妖圣,也不再压制自己的实力,全力一战。蟊蛇妖圣周身毒瘴如潮水一般,自大散关城头,倾泄而下。毒瘴触手所过之处,草木花石像是被拖进深渊,霎时便消失不见,大散关破败城墙都尽皆消陨。 最终毒瘴吞噬一切,凝聚成汪洋般的毒海,海面如岩浆沸腾,时不时溅起毒柱,道道紫蛇激射而上天穹。 蟊蛇妖圣本命毒瘴化成的毒海,可吞噬天地、消融万物,比之九幽炼狱的黄泉水,上古水淹九州的弱水,不遑多让。 蟊蛇妖圣褪去人形,化作十丈本体,蜿蜒在毒海之上,于惊涛骇浪中来去自如。 雍城至长安的官道上,家禽走兽,人鸟草虫,都停下逃亡的脚步,顿时寂静无声。 所有人,动物心头一震,被一股威严的气息折服,而后全身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百年了,仙虽离人族而去,但仙的传说始终存在,仙的气息重现人间却依然被人族后世所感知,人族的仙终于出现了,人类被妖族所奴役的百年,终于要结束了。 忽而,黑色的惊天巨兽飞升而起,恐怖的毒瘴如同饿鬼一般,将大散关吞噬而尽,阵阵心悸从每个人心头传来,忍不住就要臣服在地,叩首在地。 而蟊蛇妖圣,此时仿佛高高在上的圣人,一个念头,便可毁天灭地一般。 只见这时,一句道诀如天籁之音,响彻天地,将蟊蛇妖圣毒瘴所带来的惶恐,尽皆泯灭。 “逍遥仙帝堕凡尘,人间浑噩几十载;苍松劲虬尤未泯,诸天邪魔尽诛之。” 第30章 惊天一剑灭万蛇 在毒海之上,赵擎宇全身被金光所覆盖,识海被一道金色虚影所填满,各处干涸的经络,都被七彩仙气所充盈,向破碎的丹田汇聚而成天树之虚影,天树扎根于丹田之上的天地灵气聚拢而成的旋涡中,不断吸收天地灵气为赵擎宇所用。 赵擎宇的境界,也已达合道境之巅峰,渡劫飞升,也仅仅是一念之间。 无名剑,更是耀眼不可直视,仿佛天下一切邪魔在无名剑前,都如同蝼蚁,比之九字真言任一真言发动时更璀璨,剑神气势如虹,自毒海之上绽放出耀世剑芒! 赵擎宇,此刻感觉周身道韵流转,十分之奇妙,天地一切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向他汇聚,一个念头便可感知到身边一切。大散关往东的官道上熙攘的人群,野兽飞鸟们的躁动,万蛇大军入侵千阳县...... 一花一木,尽皆显现于心间,一言一行,都是道法奥妙真诀显现。 金光掩盖下的赵擎宇已看不清面上神情,随手横劈挥出,一道惊天剑气自剑身激射而出,令整个毒海都平静了下来。 惊天剑气,冲蟊蛇妖圣而去,天地灵气汇聚成形的巨大光影,自大散关地底升起,成一巨大囚笼,将蟊蛇妖圣,同整个毒海囚禁其中。 毒海瞬间再度沸腾,升起阵阵毒之海浪波澜,冲牢笼壁垒而去,却丝毫不能伤损其丝毫。 蟊蛇妖圣,仰起高傲的蛇颅,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道:“你这牢笼,可困不住本妖圣。本圣料想你此刻,是在为千阳县的万蛇大军而分心。既然不能痛快一战,倒不如许你先行离去,本圣便在此等候于你。” 蟊蛇妖圣,丝毫不在意万蛇大军之存亡。 赵擎宇也不敢耽搁片刻,果断地说道:“九字真言既出,赵擎宇便是存有死无生之志,全力一战。谢蟊蛇妖圣成全,我去去就来,再来蟊蛇妖圣这领死!” “小子,你若是让本圣高兴了,也许能饶你不死。” 赵擎宇随即周身金光闪烁,一念便身至千阳县城前。 万蛇大军,正兵临城下,如洪水一样奔卷而来,正欲倾摧山阳县城墙,待进入关中平原,将生灵涂炭,寸草不留。 赵擎宇如仙人降世,自城头挥剑扬起一道七彩屏障,将整个千阳县覆盖其中。赵擎宇双眼紧闭,凝神屏气,感知千阳县每一处灵气波动,神识锁定每一条玩蛇所在的位置。 “阵字诀,升!” 万道光影,自无名剑而出,在天穹结成玄妙阵法,剑气纵横阵中,剑势就已遏制住前进的万蛇大军。 不消片刻,剑阵七彩仙气散发而出,万千剑影自剑阵中倾泻而下,天空中下起了剑之光雨。剑影如同秋风扫落叶,风卷云涌一般,让万蛇大军死消殆尽。 大至横亘荒野的巨蟒,小到巴掌之大的花蛇,被剑影千削万刮成碎片粉末状,剑影携带的罡风,吹尽一切痕迹,死得不能再死。 万蛇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除了行进路上留下的乌黑寸草不生的足迹,尽皆消陨。 “惊天一剑破万蛇,踏破凌霄镇九州,若许曾经少年郎,敢笑至尊若鼠辈。” 赵擎宇,不敢做片刻停留,眨眼之间,再回大散关毒海之上,与蟊蛇妖圣凌空对峙。 赵擎宇双手抱拳作揖状,无名剑被反手握住,向着蟊蛇妖圣凌厉地说道:“敢请妖圣赐教。” 既是请教,也是把蟊蛇妖圣作为对手的敬重。 赵擎宇率先发难,无名剑剑随意动,一剑斜劈而下,在毒海之上斩出一道天堑,无名剑剑身剑气迸发,滔天的剑意锐不可当,剑势起! “有意思,有几分你娘当年挥剑的气势,让我再领略无名剑之风采!”蟊蛇妖圣嘴角掀起一角,露出渗人的獠牙。 百年前,妖族入侵,蟊蛇妖圣还仅仅是妖皇境界,在外围掠阵,并未直接加入妖尊们与九剑的战斗中。蟊蛇妖圣此刻也是心痒难耐,全身的妖血沸腾,战意昂然。 当年无名剑一出,战场上漫天剑气纵横,在妖族战阵中来去自如,一剑便可斩破虚空,数百万妖兽大军在无名剑气凌虐之下荡然无存。无名剑即使面对三大妖尊围攻,也是游刃有余,逆天而行,重伤九婴妖尊,让群妖尽皆胆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蟊蛇妖圣的妖气不再抑制,再度让整个毒海沸腾起来! 蟊蛇妖圣,蛇尾一甩,毒海顿时掀起滔天巨浪,灭字诀的巨大牢笼,顿时光影消散。毒海之中,伸出无数的如章鱼般的触手,如同箭矢一般锐利,直指赵擎宇。 只见赵擎宇,影子慢了半拍,整个身子随即弹射而出,单手握无名剑,迎着漫天触手而上,在空中拖出长长的一道虚影,瞬间冲入毒海之中。 赵擎宇,乃天地灵气凝聚而成的仙人之体,自然是不怕毒海侵蚀。整个身子如泥牛入海,被吞没不见,而后在毒海中没了方向,又不见尺进。 “兵字诀,斩!” 无名剑凝聚成百丈高的巨大剑影,剑尖画圆圈状飞舞,巨大剑影搅动整个毒海翻腾,而后前方出现一道旋涡状的通道,无名剑瞬时化作流光,直指蟊蛇妖圣。 “在我的毒域之内,我便是主宰!”蟊蛇妖圣癫狂地嘶吼道. 蟊蛇妖圣,七寸丹田之之处的妖丹,氤氲出无边无际的黑紫色妖气,自蛇尾深入毒海之内搅动万丈波澜,妖气化形成数百道飓风,在蟊蛇妖圣身前聚拢起来,成坚不可摧之屏障。 霎时间,蟊蛇妖圣一方妖气与无名剑之剑气抗衡,已然占尽上风,引动毒海之上浓云密布,天雷滚滚。 而无名剑之巨大剑影搅动毒海,径直刺在毒海外围第一道毒柱之上,剑尖没入毒柱仅一半有余,就停止了突进。 “重掌三尺无名剑,当立凌云男儿志;千回百转纵身陨,万般苦熬终不悔!” 无名剑剑影遂凝聚于剑身,但剑身所携带之剑势却更加凌厉。 在一片漆黑无比的毒海之中,赵擎宇持无名剑,决然地迎着毒柱,朝着蟊蛇妖圣所在斩去。无名剑于毒海弥漫妖气之中,似一盏明灯是那么耀眼。无名剑再度斩向毒柱,毒柱之上的毒液四溅,未能沾染无名剑剑身,以及赵擎宇身躯。 剑出如龙,一往无前,破开数百个毒柱之后,无名剑剑芒直指蟊蛇妖圣。 蟊蛇妖圣,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赵擎宇同无名剑一口吞下,那猩红的蛇信子沾染无尽亡魂,无尽怨气粘黏在舌苔之上,散发出不祥地气息。 蟊蛇妖圣的沾染这青紫色毒液的獠牙,掠过无名剑锋芒,贯穿赵擎宇右侧的臂膀。赵擎宇仅有的右臂径直垂下,右手再也握不住无名剑,无名剑插入蟊蛇妖圣口中。 赵擎宇如一道流光,在蟊蛇妖圣头颅的冲击下,自高空中向毒海坠落而去。 蟊蛇妖圣用毒天下无绝,其獠牙竟也是锐不可当。獠牙沾染至阴至毒的毒液,自肩膀上的伤口,侵入赵擎宇的肺腑,须臾之间便蔓延至全身各处。赵擎宇身躯的金色光影之下,出现数道黑紫色的妖气,两股气息此消彼长,终究是妖气占了上风,再次璀璨赵擎宇的身躯。 而赵擎宇仅仅是眉头一皱,忍受着万蚁噬心之痛,赵擎宇识海之中的金色虚影,让赵擎宇复见清明,赵擎宇再度念动九字真诀! “者字诀,御!” 无名剑自蟊蛇妖圣腹中,散发出无数道剑影,在蟊蛇妖圣腹部肆虐,蟊蛇妖圣吃痛,吐出无名剑,无名剑却斩向蟊蛇妖圣的蛇信子,蟊蛇妖圣吃痛,左右狂甩蛇头。 无名剑,转而攻向蟊蛇妖圣蛇眼,至三寸处却不得而入,被一道隐形的先天护体罡气所抵住,这先天护体罡气所成的屏障,是蟊蛇妖圣真正的底牌。 无名剑一击未成,再度上前,却没想蟊蛇妖圣一声嘶吼,将赵擎宇顶入毒海之中。赵擎宇,身体强忍毒海之中万毒侵蚀,心里默念口诀,既已是第九字真诀,他与无名剑已经是心意相通。 “阵字诀,升!” 霎时,无名剑光芒大盛,化成万道剑影,组成凌天剑阵,斩向空中的蟊蛇妖圣。 万道剑影,在蟊蛇妖圣周身疯狂劈砍。剑影虽尺寸不得近蟊蛇妖圣之蛇身,但挥砍迸发出的巨大力量,将蟊蛇妖圣不断击飞,在毒海之上飞舞。 赵擎宇自毒海之内挣脱而出海面,身上金色光影暗淡。其身上再无一完整之处,被毒海腐蚀出千疮百孔,惨烈至极,脸上完全分辨不出五官形状,似一滩烂肉,唯独眼眶之中的眼球却目不转睛盯着半空飞舞的蟊蛇妖圣,眼神愈发坚定。 妖圣超凡脱俗,同入合道之巅峰渡劫境之修士比肩,离飞升仅差一线之隔,非仙不可斩之。 第31章 域外天魔初现身 今日赵擎宇所为欲正名,仙可斩之,人亦斩可之! 蟊蛇妖圣,被无名剑追着打出真火来。一蛇尾,拍击毒海海面,惊起惊涛骇浪,意欲拖慢无名剑的步调。 蟊蛇妖圣当即从嘴中吐出蛇信子,直接缠绕在无名剑之上。 无名剑左突右突,挥剑斩开虚空,跃迁而逃出而不得,反向在空中挽出剑花,重重击在蛇口上颚,直接砍下一截獠牙,獠牙遁入虚空不见。 蟊蛇妖圣蛇信子包裹愈发紧凑,无名剑更无法挣脱。猩红的蛇信子上,传来阵阵红粉之气,夹杂着死灵的冤气,覆盖住无名剑剑身之上,将无名剑剑芒完全覆盖住。 蟊蛇妖圣想要用污秽、淫邪之气污染无名剑剑灵。 赵擎宇此刻并不急,嘴里默念九字真诀。 “斗字诀,收!” 无名剑剑灵,传承许久,心性岂非妖圣蛇毒所能侵扰,天火异火尚不能伤其分毫。待片刻过后,剑身光芒四射,剑身猛的一个回旋,便冲破蛇信子的阻碍,以及红粉邪淫之气和死灵怨气的侵染,重新回归到赵擎宇的身前。 “老伙计,这下没手可以接着你了。”赵擎宇顿感苦笑,心头却突然冒出一个破解的办法,心中了然。 而此刻,蟊蛇妖圣却进入癫狂状,獠牙被砍掉牙尖一角,口里被砍出几道剑痕,这点小伤虽未伤其本源,蟊蛇妖圣却已落了下风,境遇极为狼狈。 只见蟊蛇妖圣妖丹之内,突然显现至高之空间法则,漫天的毒海如球状牢笼一般成毒之领域,将赵擎宇包裹进这一方天地内。在毒海组成的毒之领域内,空间是错乱的,每一寸空间都是分割开来的。毒海之内天地灵力停止了流动,赵擎宇被完全断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哪怕妖尊来了,也无法破开这一处空间法则而成的毒域,每一寸空间毒气弥漫,任何生灵都无法生存,乃是被空间法则掌控下,完全被隔绝起的至死方休之毒之领域。 此毒之领域,既是折磨赵擎宇隐蔽之域,也是蟊蛇妖圣向妖族至尊境界冲击的绝佳闭关之界。 蟊蛇妖圣这是做不死不休的打算,准备显现它真正的底牌。 大散关地界,像是陨落了一轮黑月。 黑月升至半空,像发生了日蚀一般,黑月噬日遮去一切光影,大地眨眼间便暗淡无光,进入黑夜。 而尸蠹妖皇,见势不对,远遁至百里开外,却依旧能感受到毒之领域散发而出的压迫感。 蟊蛇妖圣的蛇身贴着球形牢笼上方,倒立着蛇头,怒气自眼睛喷射而出,直指赵擎宇:“很好,你很好,从来没有人能把本圣逼到这一步,你足以自豪了。本圣很愤怒,也很兴奋,本圣决定饶你一命,再将七毒施于你身,定要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赵擎宇一言不发,沉默便是战,静等蟊蛇妖圣发难。 蟊蛇妖圣晋升妖族至尊的道,非毒之道,乃空间之道。 蟊蛇妖圣周身自出生起,便有一层先天护体罡气而成无色透明的屏障。这屏障可把周围的毒、以及一切物体吸纳其中,也可自屏障之上,释放出其吸收的至阴至邪之气,形成一层毒瘴,从而遮掩一切天机。蟊蛇妖圣出生就诞有灵智,为自保更兼保守秘密,不惜屠尽万万妖蛇窟的同类。蟊蛇妖圣,在后天的慢慢修炼成人形过程中,不断发掘其周身屏障的空间特性,不断精进空间大道,仅一步之遥便可突入妖尊之境界。 牢笼之内的赵擎宇对空间大道非常熟悉,只因赵擎宇的爹赵春城,修炼得正是空间之道。 赵擎宇周身空间凝滞,身体时刻遭受着空间撕裂之感。无名剑虽无坚不摧,此刻却也是丝毫难以挪动,被空间乱流牢牢束缚住。 蟊蛇妖圣,吐出一口真气,周身空间破碎,虚空涌现。 虚空之中的罡风如凌厉地风刃,将毒之领域内一切,毒之法则,空间法则,空气,黑暗,尽皆碾碎成碎片,坠入无尽的虚空之中。 毒之领域内的时间流速,竟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天外域魔显现,磅礴身影虽不足以穿越虚空裂缝,只见不祥的的气息自裂缝中喷涌而出,填满整个毒之领域。 赵擎宇,虽能以天地灵气为躯体,催动九字真诀同妖圣级别大妖抗衡,但在这不祥气息震慑之下,如同蝼蚁,忍不住就要匍匐在地。 而蟊蛇妖圣,在吸收了不祥气息,原来牢牢限制住它的境界桎梏被一击冲破,直达妖尊境界。 刹那间,蟊蛇妖圣,不,是蟊蛇妖尊,由蛇竟直接化成邪龙。 蛇头两侧如鹿角一般尖角,凸刺出皮囊耸立在耳侧,金色触须围绕着蛇头长出,眼神之中的瞳仁也如龙真一般,身躯暴涨至百丈,褪去周身黑色鳞甲,长出犹如金鲤鱼一样的赤色鳞甲,腹部两对金色爪子冒出,散发出的气息,如同虚空之中的天魔虚影一样不祥。 而后蟊蛇妖尊,匍匐在球状牢笼顶端,如奴才般,不断跪舔:“您最忠诚的奴仆,叩谢天魔大人赐予的天魔气息!恭请天魔大人重现人间!” 蟊蛇妖尊,隐藏最深的秘密,并不仅仅是空间大道,而是域外天魔。 蟊蛇妖尊呼唤了许久,见未见回应。原来那一道虚影并不是真身,也并不能破开虚空跨界而来,蟊蛇妖尊也不再恭维,便催动空间法则,向着赵擎宇而来。 赵擎宇也深知对抗妖尊,十死九生,并无一丝一毫的胜算,直接催动九字真诀最后的行字真诀。 “行字诀,成!” 毒之领域内,仅剩的天地灵力,再度化作凤冠霞衣包裹住赵擎宇,无名剑剑身也裹上一层剑鞘,剑鞘之上是奥妙的图案,描绘着上一任持剑者沥心悟道的惊天大战。 无名剑在“行”字真诀的催动之下,才算是真正解封属于九剑层次真正的实力。 第32章 无名剑无名之绝唱 赵擎宇靠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在支撑着自己残躯不倒下。 “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不能让你往前踏进一步!“ 无名剑,挣脱出空间的锁定,犹如被一双大手操持,剑身横向划过虚空,剑势再次凝聚于剑身。 无名剑自剑鞘中被拔出,浩浩荡荡的剑势从剑鞘中奔涌而出,剑光四射而出,无名剑之剑气,摧枯拉朽一般割裂虚空,向蟊蛇妖尊的本体斩去。 蟊蛇妖尊,催动妖尊境界才有的大道法则之力,呈旋涡状旋转,将虚空裂缝之中的罡风,空间碎片尽裹挟其中,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无名剑剑气,在空间之力所成的漩涡外围激起惊天的空间震颤之音,却未能伤漩涡中心的蟊蛇妖尊丝毫,逐渐湮灭在蟊蛇妖尊法则之力形成的空间旋涡之中。 无名剑在空中飞舞,重组无名剑阵,以剑阵之力,去逆转空间法则之力。 剑阵瞬时促成,赵擎宇身上的的仙灵之气所成的霞衣凤冠,化作阵阵光雨散落剑阵之中,剑阵霎时便金光四射,剑阵之惊天威势,再度上升到一个惊世的地步。 万千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小剑,自剑阵中激射而出,十剑,百剑,万剑前赴后继,不断切入法则之力的空间漩涡中,万千剑气呈返璞归真的横劈竖砍招式,在旋涡当中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风卷残云之势。 而后,裹挟着凛冽的罡风和空间碎片的旋涡,被这万道剑光裹挟着,如同刺猬一般,到处都倒插着利刺! 修仙者若掌控空间法则之力,已然超凡脱俗,凌驾于三千大道前列,成仙成圣指日可待。空间大道,也非同其他法则能抗衡,即便蟊蛇妖尊还并未完全掌控空间法则。 赵擎宇再度念起口诀,旋涡之中的万道金色剑气尽皆躁动,逆着旋涡而反向旋转,抵消空间之力的影响,向反方向要逆转空间法则之旋涡。 片刻过后,剑气逆向的漩涡如同空间旋涡相互抵消,金色剑光突然像烟花一样炸裂,化作无数的剑雨,激起的空间震荡。空间法则形成的漩涡与剑之漩涡不断激烈碰撞,如同陨石陨落大地一般大爆炸,激起的剧烈波纹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一切。 蟊蛇妖尊周围的屏障,被无名剑剑气冲杀殆尽,纹丝不动地盘旋与风暴的正中心。 蟊蛇妖尊,身体无限接近真龙之躯,有空间法则的存在,可随意裂开虚空穿越而去。但它就那么望着赵擎宇,面带轻蔑之意,居高临下地像是看着一只蝼蚁。 反观赵擎宇,接连驱使九字真言,自身灵气已经枯竭,意志再度接近崩溃的边缘。丹田之中的天树虚影,识海之中的金色光影,明灭不定,几近消散。 赵擎宇在毒之领域中,如同汹涌的浪涛中的一叶扁舟,飘摇不定。 整个毒海牢笼内的空间,再也支撑不住,一块又一块的空间接连破碎,虚空裂缝也越来越大,虚空之中罡风愈发旺盛,要将这一方天地都要撕碎,虚空乱流将一切都要吞噬殆尽。 蟊蛇妖尊,凌渡虚空,瞬间便冲杀而至赵擎宇身前,金色龙爪携破碎空间之法则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下,要将赵擎宇周身一切空间撕碎。 无名剑本体,横亘在赵擎宇头顶抵住金色龙爪,当即蟊蛇妖尊的另一只金色龙爪,再度向赵擎宇侧面袭来。无名剑震开赵擎宇头顶的金色龙爪,再度格挡在赵擎宇一侧。 巨大的力道之下,赵擎宇却被龙爪撞飞出去,坠入一处虚空裂缝之中。 虚空裂缝传来阵阵心悸的天魔气息,罡风比之无名剑剑气更加锐不可当,赵擎宇的下半个身子被罡风切碎,瞬间消融于虚空之中。 双手尽失,下半身消融,躯体残破不堪,记忆消散,自我迷失,还剩什么能够支撑着赵擎宇? 无名剑瞬间遁入虚空裂缝之中,托举着赵擎宇的脊背,将残破的上半身,拖出虚空深渊。 蟊蛇妖尊不消片刻,甩起巨大的龙尾,携带着万钧空间法则之力,破碎了无数空间,朝赵擎宇再度袭来。 无名剑托举着赵擎宇,勉强地躲过这灭世一击,却被龙尾携带的空间之力,刮到了远处一处虚空裂缝的边沿。 赵擎宇艰难地做起身,最后一次催动无名剑,灌输全部的意念于无名剑剑身之上。 “行字诀,终。” 赵擎宇发动九字真言最后一字,做最后的绝唱。 以凡人之躯,未入仙之境界,驱动大道法则,没有人可以做到。除非拼着魂飞魄散的代价,以三魂七魄为薪,识海为炉,行字真诀为引调动天地灵气,便可驱使世间一切法则。 赵擎宇最后的行字真诀,便是要掌控毒之法则,将蟊蛇妖尊空间之力引导的毒海,与蟊蛇妖尊的空间法则对峙。 顷刻间,行字真诀便将毒域之内毒之法则尽皆掌控。毒瘴失控,滔天毒气弥漫在牢笼内的每一方领域。 两大法则成对峙之状,做最后的决战。 无数的空间湮灭于虚空裂缝下的深渊之内,化作养分源源不断的滋养域外天魔的虚影。天魔虚影也变得更加真实,一只眼睛顿时化作真正的魔眼。魔眼激射出的欲念,是想要献祭这华夏大地亿万圣灵的贪欲。 一股不祥的毁灭气息让毒之领域内的赵擎宇,和蟊蛇妖尊尽皆战栗不已。 如果,等到天魔降临华夏这一界,九州十地,将承受不住天魔的恐怖威势而直接崩溃,会导致比妖族入侵更严重的后果。 赵擎宇深知,不能再耽搁,必须一战而定乾坤。 本就是十死无生的境地,纵使不能斩杀蟊蛇妖尊,赵擎宇拼死也要将天魔降世这一消息传递出去。 无名剑剑身传出一阵悲鸣,在守护赵擎宇和一击击溃蟊蛇妖尊之间,犹豫不决。 “老伙计,再见了!这辈子恐怕不能了,等下辈子,再跟你不醉不归。”赵擎宇心里默念着,也不知道无名剑能否感知到。 无名剑,不再踌躇不前,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赵擎宇,识海之中的金色光影,丹田之中的天树虚影,化作天地灵力,包裹住一块獠牙,以及一朵莲花状的火苗,附着在无名剑剑身之上。 赵擎宇整个身躯,如同埋葬荒野多年的干尸,残存的一丝意念,驱使毒之法则再度翻涌。 毒界之内,毒之法则和空间法则不断被虚空裂缝的罡风切割,接近于溃败之势,而空间法则形成的透明的躯壳,仅仅保护着蟊蛇妖尊不受罡风和天魔气息影响,气势上并未减弱。 无名剑,剑意悲怆,如同百年前的惊天一剑,不鸣则已,一鸣惊世! 毒之领域之中的毒之灵力灌注在无名剑之中,汇聚至剑锋处,无名剑不再受空间法则限制,也不再被虚空裂缝的罡风和天魔气息所影响,破开虚空,远遁而去。 蟊蛇妖尊,还在艰难的催动空间法则之力,操纵也更加娴熟,空间法则成旋涡状,再度席卷整个毒之领域,仿佛空间法则才是毒之领域的主宰。 蟊蛇妖尊突然一阵心头悸动,出于本能地远遁而去。 为防止赵擎宇临死反扑,蟊蛇妖尊借助空间法则形成的屏障,不受罡风和天魔气息影响,直接遁入虚空裂缝之中。 心悸的感觉并未消失,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袭来,蟊蛇妖尊一阵失神。 无名剑,自虚空中穿梭而来,突如闪电般,正对着蟊蛇妖尊眉心识海,一剑刺去。 此时,蟊蛇妖尊早有所警觉,周身空间法则之力汇聚成的屏障,坚不可摧。 无名剑最强一击,在屏障表面,并未刺出任何痕迹,比之蟊蛇妖尊周身屏障所成的最强之盾,终归是略逊一筹。 无名剑虽不得尺进,但最后的终曲,刚刚准备为蟊蛇妖尊上演。 第33章 苍天若许再少年 蟊蛇妖圣再度发动空间之力,要将无名剑甩入虚空裂缝之中。 霎时,无名剑剑身之上飞出一道光芒,光芒之下是蟊蛇妖尊被斩落的半截獠牙。此獠牙丝毫不受空间法则影响,切开一道缺口,冲破蟊蛇妖圣周身的屏障。 刹那之间,无名剑也插入缺口,在距离眉心一寸处却被拦下,缺口瞬间收缩,蟊蛇妖圣伸出金色龙爪,抓住无名剑,无名剑再不能尺进。 蟊蛇妖尊以为大局已定时,真正的杀机显现。 无名剑剑身的剑气,自剑尖泼洒而出,在蟊蛇妖尊的头颅上斩出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毒之法则携带着的剧毒,自剑气形成的伤口,进入蟊蛇妖尊体内肆虐。 毒气瞬时爆发,毒素蔓延至蟊蛇至尊体各处,伤口顿时焦黑,蟊蛇妖尊疼痛难忍,嘶吼不止。 毒界之内,毒之空间法则暴动,空间法则显现出颓势。 虚空裂缝被罡风撕扯的更大,天魔气息愈加浓重。 蟊蛇妖尊,虽已达妖尊境界,但妖身还并未经历天劫淬炼其身,肉体尚未超凡入圣,并未完全无视毒影响。 蟊蛇妖圣在毒界之内翻滚不止,却始终留有一丝清明,维持着毒之领域的牢不可破。 如果无名剑雷霆一击还不够,就再加上一把火。 红莲业火,自无名剑剑身,直抵蟊蛇妖尊的识海。 蟊蛇妖尊,毁灭万妖蛇窟万千同族,折磨蜀地平原百万人族,万千因果罪孽加诸己身,是红莲业火极佳的柴薪。红莲业火燃去滔天怨气,如千刀万剐般搅碎蟊蛇妖尊的识海,蟊蛇妖尊整个头颅就快要爆裂开。 蟊蛇妖圣种下的孽,应验在了自己身上。 散去一身修为?亦或是重组识海?蟊蛇妖尊很难痛下决心,他刚刚晋升妖尊之境,成妖族第十妖尊,还未享千万妖族敬仰,还没有打造属于自己的妖族势力,它不甘。 本就不应该来这大散关,做这开路先锋,去试探人族虚实。 蟊蛇妖尊,想跨越虚空返回九婴妖尊那,或许它有办法清除红莲业火,若是任红莲业火肆虐识海,莫不是成白痴妖尊。九婴妖尊,必然也不会允许蟊蛇妖尊自立门户,藉由清除红莲妖火,必然会下禁制牢牢把控蟊蛇妖尊,那这样的附属妖尊还有何意义? 数个想法瞬间显现在蟊蛇妖尊的心间。 蟊蛇妖尊,识海疼痛难忍,思虑再三后,横渡虚空而去,只身便逃回妖族领地,准备寻求九婴妖尊的帮助。 蟊蛇妖尊离去后,毒界牢笼,顷刻间裂出十几条巨大的缝。毒之法则失控,空间法则溃散,虚空裂缝罡风肆虐,天魔气息震颤整个崋夏大地。 毒之领域,在虚空罡风、天魔气息的携眷下,像平原上陨落的一颗陨石,掀起滔天的涛浪,自巨大的坑洞中心,向平原冲击而去,如同末日降临一般,毁天灭地。 雍城已经没有多少人,能逃的都逃了,仅剩的一些孤寡老人,悠然自得聚一堆聊天,年幼孩孙就在一旁嬉戏玩耍。 雍城很荒凉,但也很平和。 自雍城到长安的道上,那拥挤的人群,野兽,群鸟,甚至蚊虫,尽皆感受到那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毒瘴掀起的狂潮,远在百里之外就能望见,向平原肆虐而来。 官道再度上演逃亡景象,这次更加的混乱。商人顾不得包裹,丈夫顾不得妻子老小,达官贵人舍弃马车,慌不择路的想要逃离那恐怖的根源。 如若毒瘴失控蔓延至整个平原,那关中地区将再无活物,十几年过后依旧是毫无生机,自此如同川蜀成都一般,将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 赵擎宇,已然油尽灯枯。 他失去双手,失去双腿,失去曾经的幸福记忆,没有什么再能失去,再也没有人能记起赵擎宇,就像赵擎宇从来没有来到这世间一般。 仅存一丝意念的赵擎宇,存留之际,却还想为这凡尘俗世,再多做点什么,哪怕没有人知道。 他剩下的半截身子,卡在虚空裂缝的边缘,重新催动毒之法则,控制万千失控毒瘴向自己身体凝聚而来。赵擎宇将自身躯体化作炉鼎,再次忍受万毒噬心之感。 顿时,漫天毒瘴如同巨兽被数百上千根铁链撕扯,挣脱不掉,向赵擎宇身体,也向着虚空裂缝坠落。 “去吧,无名剑,找到他。” 赵擎宇嘴角留有一丝笑意,其生机彻底泯灭,再无生还可能,仅剩的上半身再无依托,滚落虚空裂缝之深渊之中。 无名剑徘徊许久,遂化作流光,向皂荚村而去。 一代英豪终老矣,壮志凌云付笑谈;苍天若许再少年,剑彻擎宇砺道心。 第34章 同往 倏地,一道剑影,横渡虚空,自崋山而来。 来人赵春城,一身灰色长衫,落魄的中年人形象,沧桑却如七八十岁老者。 一柄木剑,似剑非剑,像一截褪去树皮的光树枝,没有枝杈,也没有锋芒,却是崋山大名鼎鼎的步光之剑。 今有一剑,曰:“步光之剑”,步光,漫步于时光旧迹之中,斩因果之缘起缘灭,世间万剑,唯步光剑天下莫能与之匹敌。 虚空之中的天魔虚影凝实了不少,天魔气息更加凝重,真正的天魔仿佛就要降临。 “不过坟中枯骨而已,竟敢来此界作祟!” 赵春城挥动剑指,弹出一道剑气,蕴含浓郁的空间法则之力,横渡虚空,朝着天魔虚影而去,天魔虚影被一击而溃,不祥的气息随之泯灭。 随后,赵春城挥动步光剑,一剑挥出,一道紫光剑气如同穿衣针,在各个虚空裂缝中来回穿梭,如同穿针引线一般,虚空裂缝罡风,残余毒瘴被步光剑之剑气,裹挟入虚空之中,虚空裂缝闭合,天地为之肃清。 徒留赵春城一人,立在毒之领域侵蚀的巨大天坑正中央,形单影只,说不出的苦涩之感。 “步光剑啊,步光剑,修仙一途,因何而修,又为何而修?” 未久,赵春城意随心动,步光剑飞出,一剑劈开虚空,成一完整虚空隧道,不知通往何处,未见任何罡风溢出。 赵春城只身便化作流光,遁入虚空隧道之中,步光剑紧随其后,向南飞渡而去。 “百年了,师兄修为愈发精进,已达大乘天仙之境,我也得抓紧了。”一片火焰自半空中绽放,火焰化成人形,显现出老三那婀娜倩影。 仙,也莫过于老三这般气质脱俗,濯清涟而不妖,凌然而立于虚空隧道前。 老三那绝美的面庞却显现几分哀伤,也让人动容。 “这么多年了,大师兄还未放下啊。” 不消片刻,老三眼神化作坚定之色,捏起法诀召唤鸿蒙剑,同往。 一道赤色剑影,如同流星,疾驰而至,鸿蒙剑至。剑身被无尽的天火环绕,像是从太阳中诞生一样,随即同老三化作火光,一同遁入虚空隧道之中。 不久,龙吟,泰阿,斩渊,万仞,胜邪,照胆六剑,同其他师兄弟,联袂而至。 老二,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的十分不正经说道:“老三也太不把我这个师兄放眼里,也不再等等我这个二师兄。咱大侄子擎宇,被这帮孽畜欺负,是可忍二叔我可不能忍,我要去妖族九大妖族至尊那讨个说法。老四,你带着师弟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老二携龙吟剑,化作出一道金龙虚影,遁入虚空隧道。 老四,对于这个二师兄虽然一向轻视,这次也依然一样轻视。 老四转身望向身后的老五,说到:“你且等我,我去去就回,照顾好师弟们。”就像百年前,老四曾允诺的:“朕去蓬莱求得长生不死药,你且等我,照顾好大秦子民。” 老四束手而立,腰间别着秦王剑的剑鞘和一块金龙玉佩,泰阿剑瞬时入鞘,帝道之王权霸气显现于周身,一道紫光直冲紫微星,老四闲庭信步,步入虚空隧道。 老五,默不作声,斩渊剑却如影随形,老五凌空逐级而上,像是踏着一阶又一阶的石梯,向虚空隧道而去。 老五,随手扔下一个手掌大的人形雕塑,雕塑上却刻画着的是老五自己的模样。只是,那形象当真栩栩如生,宛如邻家少女,笑靥生花,却又十分精巧别致。跟老五本人木讷,沉默寡言的形象,确实太大出入,未免也太过于自恋了些。 进入隧道前一刻,老五回首朝着老六等几个师弟说道:“老六,你胆子小,有师姐放的石雕在这护佑尔等,可保你和老七、老八三人无恙。” 老七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劲,抢先说道:“除魔卫道,乃我等修道人士,义不容辞的责任。妖族亡我人族之心不死,其心可诛。” 随后胜邪剑邪光大盛,如九幽炼狱之中的万年修罗那般的邪性,抢在老五的斩渊剑前,遁入虚空隧道。 老七闪身便至虚空隧道前,眼神满是兴奋之意,压制不住杀戮之心,随即遁入。 老八,倒是憨厚老实,在崋山仅仅自身厨艺,秘制菜肴值得师兄们称赞。 老八入门最晚,修行天赋也远远比不上其他师兄弟,这时却也表露决心,义正言辞地说道:“师兄他们去妖族领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那边的口味。我带点食材过去,顺便打点野物,给他们做饭。” 老八扛起大锅,腰上布条腰带斜挎着照胆剑,背着大布袋,装着碗筷米面食材的,就急匆匆奔入虚空隧道。 等到老五,老七,老八遁入虚空隧道,老六收起了平时的懦弱,整个身板都挺直了几分,面色坚毅,自言自语说道:“平时你们都把我老六、老六的叫,真把我当老六了。” 老六伸出右手,呈拔剑状握住,万千光影汇聚成万刃剑的真正模样,一柄接近透明的光之剑,万仞剑出,长虹贯日,气势如虹。 老六隐去身形,连同万刃剑的气息完全消失,隐入虚空隧道当中。 “你们都去打团了,老六也要搞点事做。可别留老六一个,回去被师娘责罚。” 师兄弟几人,全然忘了师傅的叮嘱。也罢,不听话的徒弟才有出息。 虚空隧道,等到几人都进入之后,缓缓闭合,仅留老五所刻的石雕,仍笑嘻嘻的悬停在巨大坑洞之上。 崋山绝顶,白发道人,在草庐前的巨石上打坐,一旁站立着一绝美妇人。 只见美妇人双目炯炯有神,跨越数百里云空,远远望着八剑入虚空隧道这一幕,不禁莞尔一笑,故作嗔怒:“老头子,你看看你教的这些徒弟,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白发道人,从入定中睁开双眼,却也不恼,未见言语。 美妇人自顾自的,继续说道:“e=(′o`*)))唉,女大不中留,徒弟本事大了,就不听师傅言。深入妖族领地,战九大妖尊,这么有意思的事,也不叫上我,还把我这师娘放不放在眼里?” 白发道人也有几分愠意:“由他们去吧。” 美妇人转而担忧起来,像老母亲操心着这个家:“平时一个个偷奸耍滑的,不务正业,也没见怎么练功修行。老头子,你就不担心他们安危?妖族蛰伏百年,此次蟊蛇妖圣携妖族大军前来试探虚实,岂不是又有了卷土重来的实力?” 白发道人,此时气定神闲说到:“没关系,我会出手,九剑也未如百年前那般孱弱。” 美妇人也不做一副老母亲的忧虑之色,语气也严肃起来:“八个徒弟,也正如道祖《道德真经》所讲的,大成若缺,大象无形,大白若辱,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盈若冲,大智若愚。而这第九剑,却也对得上,大器晚成。” 白发道人,从石头上起身,朝北皂荚村望去,正色说道:“宇儿,已经承受了太多罪业,最终经受住道心考验,配得上第九剑,但却不应由他来执掌这第九剑。无名剑,道心可道,名非无名,已经等到为他正名的有缘人。” ........ 无名剑,向东飞驰而至皂荚村上空,悄无声息的进入赵擎宇的铁匠铺的床底下,那里有一个盒子等待开启,无名剑散去一身灵光,重归锈迹斑斑的铁剑模样,落于盒子一侧。 ......... 第35章 送往华山的剑与信 林斯文,自那日赵大爷叫他去拉风箱,帮忙铸剑后,就再也没见过赵大爷。 赵大爷临行时嘱咐:“三天如若不见我回来,你就去我房间的炕底,有一个盒子等你去打开。” 林斯文也试图挽留赵大爷,没想赵大爷却说道:“为天下正道,义不容缓。” 林斯文心想一糟老头子,跟这天下正道何干? 林斯文看着赵大爷离去时坚定的背影,突有所感,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赵大爷了,只觉内心一阵失落。 第三天的夜里,林斯文照旧躺赵大爷家里炕上,但他又梦到葬树血蟒。 那倒插在葬树上的乌鸦群,布满血丝的眼睛,死亡哀嚎渗人心魄,处处透露出诡异气息的葬树,让林斯文心魂都为之一滞。 而后,漫天乌黑色的血雨倾盆而下,而血雨之中无数的冤魂在痛苦挣扎,落入血蟒张开的足以吞噬天地的猩红血口中。 血蟒饮完血雨,吞噬所有冤魂后仍不满足,转而又将整个葬树,连同乌鸦的残骸,吞噬殆尽,又冲着林斯文而来。 多年前在葬树之下,心、魂都要窒息的感觉,再次向林斯文袭来。 在梦境中,林斯文的心在葬树之下死去,魂飞到九霄云外,心和魂皆不在,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血蟒散发的死亡恐惧支配之下,竟然毫无反抗,呆滞原地。 就在林斯文浑身僵硬,不能呼吸快要窒息般惊醒时,却听得一声如天雷般的话语,自九霄惊响:“天地不仁,我便成仁,为天地立仁。” 心,魂,蓦然又回归于身体,冷汗浸透贴身衣服、床褥,林斯文醒了。 正当林斯文从炕上坐起身时,身边场景却在逐一消散。 先是,房顶的茅草,房梁,然后整个墙面,窗户,桌椅,储物柜子,就连林斯文睡的土炕,被褥,也一并消失。房屋外的院落,院落中的草木花朵,栅栏围墙,打铁铺子,都不见踪影。 赵大爷的家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空出一大块地方,连地基的痕迹也没了。林斯文来皂荚村后,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连同与他相关的记忆,都没了。 赵大爷家的房屋如同灰尘,被夜里凉风一吹就散。徒留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还有一个槐木盒子,在林斯文身旁。 林斯文正错愕中,身上冷汗浸透的衣服,贴着身子特别难受,还被夜里冷风吹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此时的林斯文就像曾经流落荒野那样无助,再一次被遗弃。 夜半时分,夜色正浓。 林斯文脑袋一片空白,但身体冻得受不了,却看到地上的铁剑,还有一古朴的槐木盒子。林斯文还以为自己梦游跑出来,就抱着盒子,起身提着剑准备回家。及至家门口,林斯文想想还在睡梦中的马大胆,还有娘亲,刘寡妇以及不怎么能理清关系的妹妹,就没敲门。独自就躺在自家门前,沉沉睡去。 这时铁剑,自剑身冒出一丝灵气,孕育出一片足够遮风挡雨的小天地,让林斯文不再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冷汗也逐渐褪去,周身轻松。 第二天,天微微亮,林斯文睡意朦胧的刚睁开眼,就看见马春梅打开房门,提着两个空桶,带着扁担,就准备去打水。 马春梅把林斯文让进门,也没多问,他怎么就睡在了门外?丝毫没在意隔壁突然消失的赵大爷家,就像那里从来都只是一片空地。 林斯文起身后,走向庭院,将剑和盒子放在桌子上,就追着出门的马春梅,抢过一个桶帮她打水。 不一会,林斯文提着扁担,马春梅在后面扶着林斯文瘦弱的身子骨,像真正的母子那样其乐融融,马春梅很是欣慰。 待林斯文挑完水回到家,一路上水虽然撒了不少,但也够一天生活所用,林斯文又来回三趟才把水缸装满。 林斯文累瘫了,索性就坐在桌子旁,静等吃饭。 林斯文看到铁剑和盒子后,终于是忍不住好奇,拿起铁剑和槐木盒子,端详起来。 铁剑锈迹斑斑的样子,也不知是从哪得来的,就被林斯文扔到一边去。见盒子未上锁,林斯文随手就打开盒子,却只见三封信整齐的摆落在盒子内,还有一本篆书写着的《六甲秘祝》,林斯文好奇的打开首页,几行篆书引言,“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 冥冥之中,林斯文看到一条路,仙路向他打开了。 三封信,一封封面是“亲孙林斯文亲启”,另外两封是“父亲大人赵春城亲启”,“师公林宴秋亲启。”字如镌刻,端端大方,不似一打铁师傅般粗莽之人的字迹,想必是孙秀才代写的书信。 林斯文,只打开那封署名写给自己的信....... 许久过后,林斯文从别处找来几块木头拼接,就做成一简易的剑鞘,将铁剑收纳其中。 林斯文随身收好属于自己的信后,将另外两封原封不动放入盒子内,便找了一块布,将剑和盒子包裹其中。 第36章 "早点回来啊" 择日清晨,林斯文敲响了孙秀才家的门,询问三封信之事。 孙秀才也是一脸疑问,虽是自己的字迹,却不知道信中所说的赵擎宇是谁?待孙秀才看过写给林斯文信里的内容,显得十分的不淡定。 林斯文正欲打开另外两封信,却被孙秀才拦下。 “斯文,此行去崋山,若承得仙缘,定要珍惜。修仙一途,凡人修道的至高追求,乃真正无上大道。”而后又感慨道,“先生我曾踌躇满志,寒窗十数载,却名落孙山,未得功名半分。自暴自弃之下,来皂荚村隐居,承蒙父老乡亲看重,才得孙秀才之名。也曾求长生之术,习炼气凝神之法,却资质鲁钝,蹉跎半生,却只修得旁门左道,为神鬼说书,未承得真正仙缘。而今,观其信方知修行之无上大道,虽心有不甘,但力有所怠慢。望斯文你,好生珍惜。” 林斯文眉头紧皱,思索孙秀才所说的话,一副纠结之色,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未敢忘家中老母。” 孙秀才,却少见的训斥之色溢于面庞,转而神色一松,一声长长的叹息,放下自己的执拗,自顾自就回到里屋。 孙秀才反对林斯文在皂荚村,虚度光阴,非常赞成林斯文去崋山,修得无上道法,去追寻自己的身世。 林斯文沉思片刻,回到家中,将要去崋山的事,给娘亲马春梅说。 马春梅这一阵,愈发变得沉默寡言,不是在伺候刘寡妇母女俩,就是在为一家人洗衣做饭。 她认定自己天生就是当佣人的命。 马大胆刚开始,勤劳苦干,担起了顶梁柱的责任,每日下地干活,帮着收拾家务。随着女儿诞生,反而没了那种期待感。没多久马大胆,就又开始三思,思赌,思酒,思寡妇。小酒怡情,大酒伤身,嗜酒如命伤运,稍稍聚拢的财气也散去,和刘寡妇床上却愈发辛勤耕耘,全然不管自家一亩三分地,全不在意马春梅的感受。 马春梅和林斯文身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马春梅越来越像马大胆的娘了,不仅白天做饭干活,晚上还抱着孩子,而马大胆抱着刘寡妇,马春梅身心备受煎熬。 林斯文在家里也失去了存在感。 林斯文从孙秀才那出来后,回到家,就跟正在做饭的马春梅说:“娘,我要上崋山。” 马春梅半天才从麻木中清醒过来,轻声说道:“嗯,你去吧,离开这个家,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林斯文,怕马春梅误会,补充道:“娘,孩儿我只是去送信。咱们这里距离崋山也就十几里地,一趟来回再加上爬山下山,明日傍晚便可回来。” 马春梅,却不见得欣喜:“你爷爷当年去山里采药,一下没了踪影,娘着实担心你。但娘当初答应你,你想起过去的事,娘不留你,你只管去就行,不用担心娘。” 林斯文把孙秀才的话,完全抛之脑后,也没提及信里的内容。 “娘,我就是去送信,去去就回。”林斯文沉声说道。 马春梅难得的,眉宇间愁容散去,急切的回应到:“你一个人去,太让娘操心了,我去牛大壮家,让牛奔儿跟着你去,一起做个伴。” 林斯文也是舒了一口气:“我一个人可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听娘的,多带点干粮,路远,有个伴儿让娘放心些。你在家先等等娘,我去去就回。” 马春梅即刻就去了牛大壮家,叫起了牛大壮。牛奔儿还在睡梦中,听说是陪林斯文上一趟崋山,顾不得牛大壮说了什么话,拾起衣服就出了门。 牛大壮冲门外喊道:“奔儿,家里还有几十头牛,还等着你回来喂,别太晚了。” 马春梅带有几分歉意说道:“听斯文说,明天晚上回来。妹子我,待会做完饭了,帮你去割草喂牛。” 牛大壮却十分耿直的说道:“不用了,妹子,你也是苦命人,家里烂摊子还顾不过来呢。喂牛的事,我待会就去,没关系。崋山上住着仙人,也不知道斯文为什么去崋山,但让牛奔儿跟着,没准俩人谁就被仙人看中就留下了,总比在家放牛强。” 崋山镇血蟒的事情,深深让牛大壮老实本分的农民,相信了世上传说,也更相信孙秀才说书所讲的神话故事,都是真切发生过的。 牛奔儿,边跑边穿衣服,一路蹦蹦跳跳,生怕被老爹赶上,就一顿收拾。等到了马春梅家,拽着林斯文就出发了。林斯文,就带上先前收拾的布袋,揣了几个馍馍,以及剑和槐木盒子。 等到牛奔儿和林斯文,都跑出村子,身后才传来马春梅的呼喊:“早点回来啊。” 跑了有好大一会,牛奔儿依旧生龙活虎,气都不带喘的。而林斯文,快被牛奔儿拖得快散架。 “奔儿,方向,错了。。。。。。” 牛奔儿,却一脸嫌弃的表情:“还才走到哪,你就错了,不想去了,这就坚持不住了。” “崋山,在那个方向。” “哪个方向?” “南。” 牛奔儿,一脸无所谓,却责怪起了林斯文:“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向北跑了这么远。” “我说了,你没听到” “你明明就没说。” “我说奔儿,奔儿,奔儿,你听成了北,北,北。真是牛脾气,这么怕你爹啊?” 牛奔儿,脸色依旧,一副凛然样子:“他只要不拿出擀面杖,我怕都不怕的。” 林斯文苦笑了几声,随后就往回走,牛奔儿跟上。 两个人,灰溜溜的回了皂荚村。远远看见牛大壮,在皂荚树下打水,两人土头土脸的想装不认识。 没想,牛大壮一声吼:“站住,在这等着爹。”随后,牛大壮小跑着回家,牛奔儿呆立原地,吓得脸色苍白,以为是去取擀面杖去了。 没一会,牛大壮带了一个包裹,和一个葫芦状的水壶,接了点井水,就塞到牛奔儿怀里。 牛奔儿还有几分错愕,呆着不动:“爹,你这是干嘛?赶我出家门?” 牛大壮脸色不悦,一脚踢在了牛奔儿屁股上:“早去早回。” 牛奔儿躲闪着,谁知这一脚没多大力道,假装飞出去十几米远,就连滚带爬的跑远了,林斯文也跟了上去。 第37章 玉泉院纷纷扰扰 自上古时期,也不知其久远,崋山就有路,有也仅有一条路。 崋山的山体上,纵横着无数嶙峋飞石,而石阶却显得格格不入,像是被剑一剑一剑劈出来,又像是磨石打磨而出那般平整。石阶上,虽饱受日月侵蚀,但就像是崋山的一根脊椎骨,承载着整个崋山的重量,笔直而又端挺。 这条石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而第一万阶石阶,只存在于传闻当中。 世间万千生灵,无不趋之若鹜。 若能能踏上那虚无缥缈的第一万阶石阶,诚心叩拜,亦或是人,魔,妖,或鬼祟,都将受受天地灵气洗礼,福泽气运灌注,无不羽化飞升,独享一方气运。 崋山之上的这条石阶,为崋山八大胜景之二的“通天石径”,传闻中一步登仙的天路。 临近中午时分,两人到了崋山脚下。仅剩一个门楼子的巨大庭院,坐落于上华山必经之道的正中央。而门楼上,破旧的牌匾上篆书写着“玉泉院”三字。进了门楼,偌大的庭院显得十分破败,中央仅留一破败的庙宇,也不知供奉着哪位大仙。 庭院四周,早已聚集起了近百余人。 有一身材臃肿的衣着崋贵的老者,气度凸显不凡,前呼后拥带了十几个壮丁,聚集于一处石凳处,珍馐玉肴摆放近前,底下壮丁轮流值守,大鱼大肉,毫不吝啬;也有衣不蔽体的近乎于乞丐的人,挤在旁边的矮树下,啃着窝窝头;几个半戴斗笠一身劲装的凶悍刀客,锦衣玉冠的青襟剑士,正襟危坐,丝毫不懈怠........还有一算命的瞎子,还不停吆喝着,“一文钱一次,求仙问道,趋吉避凶,解梦问疾,不准不要钱。”旁边还有几个农壮村妇,也跟着吆喝,贩卖些农家吃食,摆弄零碎玩意儿的,烟火气挺浓的............最奇特,莫过于几个虎头虎脑的半兽人,单腿的似牛非牛似狗非狗的黑狗子,以及山间的斑斓迅猛的花豹,青色獠牙的野猪,白狐,青蛇等成了精的野兽,聚集在泉水旁,烈日暴晒下却十分悠闲,但对人也未有丝毫惧意。 修仙,也并非是人所能独占的,凡有心皆可,心诚则灵。 周围人的注意力,一时被这两个黄毛小儿所吸引,三两眼过后也就没太过多关注。 林斯文和牛奔儿,饥渴难耐,见有人径直前往院中泉水旁取水,而泉水旁的野兽也并未阻拦,两人也去接了点泉水,到一旁大树下的阴凉处,准备吃点干粮休息下。 牛奔儿,这停歇的功夫,才想起来问:“斯文啊,你干嘛要来崋山?” “送信。” “谁让你来送的?” “忘了,就是感觉要来了。” “那你送信给谁?” “给仙人。” 周围人,听得两个黄口小儿异想天开的言语,纷纷来了兴趣,甚至一只黄皮子也凑到跟前听了起来。 “斯文,你这牛皮吹大了,我家的老母牛都没这么大的皮,那你有见过仙人吗?” “没见过,也许是仙人托我,让我去送的。” “那你要怎么送?” “到了山上就自然送了。” 两人像是打哑谜一般,让旁人都啧啧惊奇。一个少年近前,却抢先开口问道:“这位小哥,你且说说怎么就能见到仙人?” 只见来人,和两人差不多年龄,却显示出远超同龄人如剑锐利。整个人劲衣紧打的装,玉冠青衿短袍,眼神犀利如鹰,身子骨壮实如牛。背带一柄紫色剑鞘的宝剑,剑柄金丝箍其上,末端一穗紫色丝带,镶嵌一紫色宝石。 剑未出鞘,人与剑,却皆是不凡。 林斯文,也是眼里三分惊奇,七分羡慕,直言不讳:“跪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磕一个头就可以见到仙人了。” 周围拥攘的人群,却不似刚才那般客气,不一会爆发出一阵哄笑。就连,凑热闹的黄皮子也笑得地上打滚,跑回泉水旁叽里咕噜一大堆,野兽们也跟着笑起来。 岂不知,曾经有人三跪九拜,磕完崋山所有石阶,穷极一生,都未能一睹仙颜。 两人都不知道周围人为什么笑,也不知往下再继续说些什么,沉默不语。 人群散尽,却见黄皮子溜到近前,挺直了身子,却开口人言:“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林斯文和牛奔儿突然一惊,却不敢回答,记得孙秀才曾经讲过长白山“狐黄白柳灰”的山野传说,生怕被这成了精的黄皮子给纠缠上。 旁边的玉冠青衿少年,直接爆了粗口说道:“我看你像个坤儿,没个道行,装神弄鬼却是有一套,滚一边去。” 说罢,只见黄皮变成了坤儿,不过片刻之后,一溜烟就没了踪影,独留阵阵屁味臭不可闻。 “这黄皮子,确实可恶,就喜欢捉弄小孩,别理会。”少年继而转头,对林斯文和牛奔儿说道,“我叫武有才,是非常有才的有才。敢问两位兄台高姓大名?” 武有才的父亲,对有才的期待值还挺高。 “不敢当,承让了,林斯文。” “牛奔儿,像牛一样奔出圈,就是了。” 众人无趣尽皆散去,仅武有才,牛奔儿,林斯文,继续在阴凉处继续攀谈。三人年纪相仿,也能聊到一起去。这才得知,武有才,自洛阳而来,自恃有几分蛮力,家境不错,便仗剑走江湖,一人来到崋山求仙问道。 武有才继续说道:“通天石阶,传说一步登仙的天路,百余年也未能有人登临,崋山之上也仅留文人骚客的词笔。也有人说,仙路早已断绝,修仙不过痴人说梦而已。” 牛奔儿,却一脸疑惑问道:“斯文,那你带我来崋山,就是想吃我家牛肉,根本就没有仙?” 林斯文,思索片刻后,一脸严肃地回应道:“你忘了你爹的事?” 牛奔儿,转头沉思,慢慢道来:“三年前,我爹去崋山镇赶了个集,回来就神神叨叨的。他逢人就说什么血蟒屠镇,血光漫天,比山还高的蟒,还说妖星降世,千万别去崋山镇。甚至有次夜里还做噩梦,他就用自己双手掐自己,青筋毕露,面色涨红,我感觉十分惊恐,就把他叫醒了。等他醒了,二话不说,抄起擀面杖就把我一顿收拾。孙秀才说他得了癔症,休养一阵就好,我也没当回事。” “那他既然说,有血蟒屠镇,就不怕血蟒来咱们村,让咱们赶紧逃命?” “我爹说有仙人,就住崋山上,会庇佑村民。” “大壮叔见过仙人?” “没见过。” “那他怎么知道有?” “听孙秀才说书有。” 第38章 我不吃人我吃素 不知什么时候,黄皮子也凑到跟前来,听着三人的对话,捧腹大笑:“一个说书的,讲个故事,你就信?你怎么不信本大仙是..........” 黄皮子话还没说完,被武有才一脚踢飞,滚到角落里。黄皮子对着武有才不断比划着,要单挑状,见武有才跳起追上前去,一溜烟跑远了。 林斯文和牛奔儿哭笑不得,碰上一成精的黄皮子,也不是那么紧张了。 一旁的武有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说道:“我听我爹说过,三年前,崋山镇的惨案,连邓太后都惊动了,还派了国师杨震和上将军邓遵,统帅十万羽林军来崋山镇妖。待三日后大军抵达崋山镇,早已不见血蟒踪迹,只见华山镇炼狱一般景象,到处是大火所焚烧的断壁残垣,无一处完整的房屋,其生还的人,十不存一,残肢断骸到处都是,废墟之下不知掩盖了多少次。羽林军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都是久经沙场的能战之士,都不忍直视其惨烈之状。国师和上将军,光尸体埋葬都花了三天三夜,有很多士兵回去后都疯了。最终,邓太后下令就把这件事给封存了下来,谁也不许再提及。” 没想,树头却传来黄皮子的讥笑声:“呦嘿,这下子你小子等死吧,我把这事捅到皇帝老儿那去,看你怎么办?” 武有才,一脸讥讽说到:“你以为你姓黄,就能跟皇帝平起平坐?” 黄鼠狼自然是,口无遮拦,愈发地肆无忌惮:“皇帝轮流坐,媳妇挨个娶,今日到你家,明日到本大仙这里,谁说本大仙不能当皇帝的?本大仙可是有仙籍的。” 武有才自然是不能忍,扒开袖子,准备爬树去教训黄皮子,黄皮子结果跳到另一棵树,然后纵身飞到泉水旁野兽堆里,武有才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返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玉泉院里的人虽默不作声,显然对崋山镇的事都有所耳闻,而现在的崋山镇,也早已成了鬼城,至今是生人勿近。 武有才缓了口气,说道:“那两位兄台所说的,孙秀才是谁?” 牛奔儿,正色说到:“我们村一说书的,常讲一些神话传说,但这么多年,我却从来没见过什么仙?” 武有才有些气馁,却反向问道:“那你俩来崋山,莫不是游山玩水,就不打算见到仙人喽?” “我大早还没睡醒,就听说要爬崋山,激动得就要起来。爬山当然比在家割草喂牛有趣,临走我还差点被我爹一脚踢飞天上去。”牛奔儿神色飞扬地说道。 牛大壮那一脚很轻,碰都没碰到,牛奔儿也是装作被踢出去很远,牛奔儿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和颜悦色的爹。得等到牛奔儿为人父,才能理解,父与子感情莫过于此。 林斯文回应到:“我可没说一定能见到仙人,是你非得死皮赖脸,拽着我出发,还跑错方向。” “我也没说想要见仙人,见到了又不知道说什么,难道给仙人说,给我娶个胖媳妇?” \"你个小牛牛娃,才多大,就想娶媳妇儿?\" “难怪你爹每次生气都会骂,把你仙人羞得在坟上跳舞。” 一句关中的谚语,让四周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黄皮子又爬在树上乐了起来,难得没有插诨。 武有才有些坐不住了,以为被无视,随即再次说道:“再说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就在崋山镇惨案的隔天清晨,仙人就降下责罚。滚滚天雷降世,当真如灭世般,煌煌天威,凡人不可直视。传闻天雷直劈得妖蟒,焦黑如炭,魂飞魄散。即使几百里外的的洛阳,都能感受到其恍如灭世之神威,比当今圣上被立为帝之初的陨石天灾更人心惶惶。邓太后之所以派兵镇压邪血蟒,彻查此事,皆起因于此。” 林斯文脸色大变,浑身的气血都凝固了一般。 “雷劫降,妖蟒诛,暴雨下了三天三夜,洗刷去一切,血蟒的事似乎是从来没发生过。但仙人一句,‘天地不仁,我便成仁,为天地立仁。’世人皆知世上有仙,修仙从来都不是什么秘闻。”武有才语气不似刚才那般轻佻,十分骄傲的说道,“所以小爷我仗剑天涯,求仙问道,只求仙人垂怜,能学得一招半式。” “本大仙可是有仙籍的,你若拜入本大仙门下,保你百年之内,也可成黄大仙。”黄皮子嘴贱,不是一丁点儿。 武有才怒火中烧,做拔剑状,黄皮子也是机灵,登时窜进人群,消失不见。 武有才只得怒骂:“士可杀,不可辱。修仙问道,斩妖除魔,乃我辈侠义之士至高追求。谁也不可冒犯,下次见黄皮子必斩之。” 牛奔儿在一旁起哄:“我也看它不顺眼了,下次黄皮子来,我帮你按住它。” 林斯文,想起仙人那的一句,为天地立仁,顿感豪气万丈,眉头舒展。他也忘了,从哪听来的诗句,随口道出:“禅坐云台观自在,梦攀苍岭通天径;阴阳相济断金锁,鲤跃龙门成仙路。” 院落人群,顿时一阵骚动。乞丐们似乎是听到什么秘闻围坐过来,富商抱着臃肿的身材健步如飞到近前,算命的眼睛有了光,小贩都停下吆喝,一度人声鼎沸的玉泉院竟然一时之间静得,针线落地可闻。 就在黄皮子冒出人群,准备再次胡言乱语之时,却被一个虎头兽人直接一巴掌扇上天,落入池塘中,虎头人十分急切地问道:“林小友,当真见过仙人?不知此诗是哪位仙人所作?你可曾来过崋山,听仙人讲过道?” 虎头人一身粗布麻衣,武者的打扮,身形与军中彪形大汉无二,头却是虎头虎脑,獠牙外露,显得十分的凶残。 \"我吃素,林小友不用惧怕。我等修得人形,感念天道馈赠,正心静意,一心修道,从不杀生。\" 林斯文也记不清,诗是怎么来的,讪笑着却不知如何回答。 而武有才,脑子转得快,品读一遍诗句后,便说道:“云台峰,苍龙岭,金锁关,崋山之上也有这几个地方。就是最后一句,一时竟难以定断。” 算命的老瞎子,眼睛也不瞎了,硬生生挤进围观人群,抢先说道:“老夫精通周公易经,太公要术,解诗断句,求仙问道,只需要一贯铜板钱,就可以帮你解答所有疑惑。” 众人面带讥讽地看向算命的老先生,就像看白痴一样,然后叽叽喳喳讨论起来,甚至比之先前摊贩吆喝声还热闹。 未多时,周遭人群,算命瞎子,野兽群,黄皮子,面色潮红,就像是发现了密藏,顾不上炎炎烈日,纷纷收拾行囊,向崋山之上而去。 玉泉院从来都是一片祥和之气,这日,却因为林斯文的一首诗,又再度掀起一阵寻仙问道的狂热浪潮。 崋山脚下玉泉院,攀登崋山前的休整之处,虽鱼龙混杂,却井然有序。百余年,关于通天石径的争论不休,无不是针锋相对,吵闹不休,但从未有人刀兵相见。 华山圣地,容不得凡人鲜血去玷污。 第39章 少年游,初登华山 正午时分,玉泉院人群散去,农夫村妇们也准备收起摊贩归家,仅剩林斯文,牛奔儿,武有才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内心也都升起一份狂热。谁还没有少年过,谁还没心潮澎湃过。那可是传闻中,可上天遁地,无所不能,逍遥于九天十地,至高无上的仙。 院落清空了,林斯文率先开口道:“奔儿,看看你爹给你带的啥?光给我喝你水壶的水,牙都起泡了。” 牛奔儿一脸鄙夷的说到:“我老爹那抠搜样,能有什么?” “打开看看吧,我都闻到牛肉味了,你还装。” “你想得美,平时我爹都舍不得吃的牛肉,他才不会给我呢。” 牛奔儿自顾自的说,打开包裹后,瞬间惊呆了。 只见,包裹里牛皮纸包裹的两大块腱子熟牛肉,油水都快渗出来了,还有几块锅盔饼,咸菜,几个熟鸡蛋,一把小刀和一些衣物。 “真羡慕你这样的老爹,奔儿,来先让哥尝尝,你爹给你做的牛肉。” “你算个球,叫我牛哥,我给你尝尝。” “哥哥,牛哥,我错了,真饿了,整点过过嘴瘾。” 牛奔儿,扒开牛皮纸,用小刀在身上擦了擦,就切下一大块牛肉,扔给了林斯文。旁边的武有才也是口水直流,快成河了,牛奔儿也不吝啬,又切了一大块给武有才。 随后,又寄过来一块锅盔给林斯文,林斯文有些憨笑,接着,一声又一声的牛哥叫得真亲切。林斯文全然不顾形象,大口咬下一大块牛肉,嘴角流油,满手油腻,然后又一口锅盔饼下肚,有点干,就直接从奔儿那抢来水壶,一大口水下肚,直呼过瘾。 当牛奔儿给武有才锅盔的时候,武有才还犹豫了一会。武有才一口牛肉就着一口锅盔,就大口大口嚼了起来,虽然有点难以下咽,没吃几口就有点撑。当牛奔儿寄过来葫芦水壶时,武有才径直一口甘甜的泉水下肚,直呼过瘾。 “别噎着,我爹平时都舍不得吃的,逢年过节也就切几片给我。”牛奔儿嘴里也是满满当当,口齿不清地说道。 “大壮叔威武!牛哥真好!”林斯文嘴上像抹了蜜,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林斯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斯文,你有没有想起来你爹来?” 林斯文吃饱喝足,硬生生从喉咙里打出一个饱嗝,才回应道:“奔儿,就算想起来了,我也不想相认。马大胆虽然混蛋,但收留了我,也比我亲爹强上那么一丢丢。” “没准上山问问仙人,仙人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牛奔儿感受到了林斯文言语间的落寞,安慰道。 “能见到再说吧。” 休息过后,林斯文和牛奔儿,连同武有才,三人成行。 远远望去,崋山,如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只留剑柄与大地融为一体。 剑身不刚直,像是经历了无数血战,磨损了剑刃使之凹凸不平,剑脊刚直散发出凛冽的冲天剑意,剑意带动阴阳晨昏之气,气势直冲云霄天宫,仙神、邪魔、妖祟尽皆跪地臣服。 崋山的绝顶高耸入云,远不知其貌,仿佛把天都捅破了,自绝顶和穹顶连接处,霎时仙雾缭绕,五彩缤纷。 先是经过五里关一段平坦的山路,路经一巨大石头,上刻着混元石。林斯文,忽然就想起《六甲秘祝》里的一句话,“混元者,元气未分,混沌为一,元气之始也。” 山上大多都是崎岖的山路,前人走得多了,才走出平坦的大道。 自混元石开始才有了石阶,华山的通天石阶便起始于此。 牛奔儿,按捺不住心里兴奋之情,左蹦右跳就开始爬山了。武有才不甘落后,就紧随其后。 没追一会,武有才才想起,回头找上林斯文,想一起帮忙数石阶,斯文说他一个默默数就行。但武有才却非常执拗的说,他要帮忙一起数,怕数错,就见不着仙人了。 林斯文答应下来,说两个人一起数,往上数一千阶台阶,就做个记号,对一遍台阶数,如果两人都对就继续,不对就重回上一个记号处重新数。 林斯文,就在踏上第一阶石阶时,心里莫名的熟悉之感,仿佛自己曾走过无数次这道,亲手凿出的这通天石阶。 。。。。。。。。。 云层之上,崋山绝顶落雁峰,仰天池西迎客松,氤氲出阵阵七彩仙气。迎客松如同仙人指路般,树身金光自皲裂的树皮中激射而出,宛如一尊曜日,自九天陨落在落雁峰,煌煌不可直视。 而后,树身金色光芒汇聚成金色光团,自树身之上升起,在空中如焰火般绽放,化成漫天金色光雨,如细雨般缓缓落下。 崋山五大峰绝壁之上,本不是白鹃梅绽放的季节,却漫山朵朵盛开,傲然迎立山涧而来的迅猛罡风,白色与金色交相辉映。整个崋山山巅的高峰,都镀上一层金色霞衣,熠熠生辉。 草庐中的白发道人,多日的愁容终于是解开,眉宇间尽显通达、柔和之色。 而绝色妇人此时也显现一旁,惊喜说道:“是他来了。” 。。。。。。。。。。 林斯文不紧不慢的跟在武有才和牛奔儿后面,一阶一阶耐心的数。 向上攀爬了有大半个时辰,牛奔儿,刚开始还活蹦乱跳,话语不断,而后路途遥远,也逐渐变得沉默起来。路上还碰见了好几拨刚从玉泉院出发的人,是为数不多可以与人交谈轻松的时刻。 正遇上一队人,正是前呼后拥十几个壮丁的富态老者,稍显得几分狼狈。前面两壮汉身上绑着麻绳,在前面拽着,中间一壮汉背着老者。 老者臃肿的身材几乎占据了石阶的大半,身后还有两人托着富态老者的屁股和脊背。而后另外十几人携带着包袱,远远跟着,随时准备接力。 当真是,崋山的石阶再陡峭,也能用钱给推平。 一处平地处,富态老者几人便停下歇息。林斯文三人也不准备多做交谈,越过他们的队伍继续前行时,富态老者起身,双手作揖,鞠了一躬,用沉稳语气说到:“三位小兄弟,若是三位能有幸见到仙人,能否帮老朽带句话,老朽必以厚礼相谢。” 富态老者,似乎对每个遇见的人,都会这么说。 林斯文和武有才,不想多管闲事,心想无非就是长生的事。 没想牛奔儿却不顾两人使来的眼色,抢先答应了下来:“不知大老爷,你有什么话,需要我们三人代为转达?” “大人原谅我等愚昧无知,仙人岂非我等黄口小儿,说见就见。”林斯文直接捂住牛奔儿口鼻,挡在身前,生怕触怒老者。见仙人犹如登天,林斯文三人也不好作声。 富态老者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并未动怒,不再言语。 牛奔儿还惦记着他的“厚礼相谢”,略有不甘,看着前行的林斯文和武有才,也只得跟上。 身后富态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长长地叹息道:“挽晴啊,你说爷爷我,能见到仙人吗?” 第40章 惦记着我家牛肉 一边数一边攀爬的林斯文和武有才,自然就更累一些,累就自然是更加沉默寡言,但心底仅剩一个想法,坚持。 整个石阶的坡度也在不断升高,直至千尺幢处,几乎接近竖直。 千尺幢,一条陡峭崖壁硬生生凿出来的石阶,陷在两旁的巨石之间,坡度极陡,每级石阶不过能容纳三分之一的脚掌。 牛奔儿一马当先,如猴子一般灵活,直攀而上。 武有才,林斯文,收紧了包裹,也随之往上攀爬,继续不断默数着。牛奔儿,整个身子都紧贴着石阶,手脚并用,如壁虎一样,飞檐而上。 牛奔儿爬了有一半后速度慢了下来,回头准备看看林斯文,但就是这一望,差点心都快跳了出来。 自千尺幢开始,便不能有半点儿马虎,一旦从石阶摔下,没有任何手可以借力的地方,掉下去非死即残。 牛奔儿,不再张望,继续向上攀爬。林斯文和武有才,虽远远落后于牛奔儿,一路也并未停歇,体力也算跟得上,不断呼出浊气,额头上也起了汗珠。 千尺幢大概也就三百余阶石阶,却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上去,三人坐在千尺幢最顶端一处平地歇息。 歇息片刻,补充了点水,林斯文便要继续前行,武有才、牛奔儿也紧跟其上,行至一处巨石处停下,石上篆书写着,“回心石”。 “你说还得多久,才能到你送信的地儿?”牛奔儿心里没那么多想法,就单纯感到无聊。 爬崋山,确实无聊,却又十分磨练人心志。 人所经历艰难困苦,无非是看不到和看不透,爬山,就是不断看到和看透的状态,无数次看到和看透,也许就能明了了人生路途的孤苦寂寞。 “应该,很快就到了。”林斯文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怕数错石阶,还歇息了一会。 “你说仙人长什么样?”牛奔儿汗水浸透衣襟,索性脱去上衣,显出瘦骨嶙峋的上身。 “长你爹那样,拿擀面杖揍你,让你给牛舔牛油纸。”林斯文有几分讥讽说道。 “我爹那熊样,就会使擀面杖,可别提了。”牛奔儿则无所谓说道。 “上次,你用你家的狗和隔壁孙婶的猫亲嘴,结果被狗咬,被猫抓,回去被你爹撵着揍,你忘了?” “我以为是过家家,结果猫和狗却动情了,我要拆散它俩,所以.......” “你这么厉害,你爹知道么?” “我是他生的,他能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到,我都想下山了。” “那你把牛肉留下,你自己下山回家,来得及。” “想得美,牛肉可是我爹的心头肉,我爹过年都吃不了几片,我都是捡肉渣子吃。” “我还以为你要舔呢。” “我会把带有牛油的牛油纸给我家牛舔。” “难怪你眉毛处一道疤呢,给牛顶的。” 。。。。。。。。 两人斗嘴,武有才干笑,听着听着也就熟络了起来,时不时还插进话来,一起调侃牛奔儿,但也不忘记数石阶。 “给牛吃牛肉,让猫狗亲嘴,你没被你爹擀面杖揍死,算你命硬。呦,这不是有才,瞧你那熊样,爬个山那么墨迹的,还想修仙,再等八百年再来吧。还有这虽斯斯文文,却满口胡言,就你能耐啊,就能见到仙人,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怂样。” 就在三人互相打趣之时,攀登石阶之时,头顶却传来不合时宜的讥讽声,正是那黄皮子,还有那只单腿的黑狗子侧立一旁,两眼圆瞪着三人,怒目而视。 林斯文三人顿时就有了动力,势必要逮住黄皮子,按在地上胖揍。 牛奔儿直接手脚并用,飞跃而上,武有才,也是拔出背上的宝剑,一阵寒光闪过,一跃而起,直接蹦上十阶石阶,做拼命架势,准备逮住黄皮子就一顿削。 林斯文也不知为何自己躺着中枪,心里窝火,却不敢忘了数石阶。而当牛奔儿和武有才到近前时,黑狗子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样子并未阻挡两人。 黄皮子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黑狗子,三步并作两步逃命而去,等到两人力竭,却撅起臭屁,继续挑衅:“就这,不行啊,没吃饭啊,要不吃本大仙的屁。” 黑狗子单腿一蹦一蹦的,稍显滑稽,却远远跟着林斯文。 这两人追着黄皮子,林斯文在后面默数石阶,黑狗子在后面远远跟着。 \"前几百人都数到通天石阶第一万阶了,按照你说的办法磕头没用啊,你个斯文败类,等会上山看我老大怎么揍你。\"黄皮子嚣张地说道。 第41章 何人才能开仙路? 三人成行,还有一嘴贱的黄皮子,攀登石阶倒也就没那么枯燥无趣了。 转眼间,蹿上千尺幢,越过百尺峡,飞过老君犁沟,云台峰也被甩在身后。 及至午后,上了云梯,过了苍龙岭,三人上气不接下气,才到金锁关前,等待尝试开仙路的人群最末端。 三人一路被这黄皮子不断嘲讽,怒气值拉满,但气着气着也就忘记了疲惫。林斯文心里默数的石阶,也快数到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金锁关前,聚集起先前玉泉院的人群,以及野兽,队伍一眼望去,不见首尾。 黄皮子则直接奔入兽群中,得意洋洋的栖在虎头人的肩头,似邀功请赏。 众人早已是翘首以盼,不乏有数石阶之人,在已经确定了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处,尝试了无数办法后,未见任何响应。 众人这才和虎头人商量着,叫黄皮子和黑狗子,去催促林斯文三人上山,黄皮子用它的方式“激励”三人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石阶上的众人,半妖们,让开一条通道,容纳林斯文三人通过。 林斯文避开众人火热的目光,顺着石阶逐级而上,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处停下。 林斯文随即正了正身上的衣物,双手拭去衣领的尘土,诚心诚意的俯身跪下,额头紧贴第一万阶石阶,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牛奔儿和武有才,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在林斯文两侧跪下,两人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两眼放光,面色潮红,似快要见到仙人那般。 却不知曾有数万人,也如林斯文这般叩首。 崋山之上,不乏天赋异禀之人,十数年潜心修道,长跪不起,但并未受到仙人回应。又或者是山精鬼魅,开启了灵智的妖怪,也曾听传闻,学着人,有模有样的跪下,而后冰霜雨雪雷打不动,诚心叩拜,也未能进入太虚,登临真正的通天石阶。 通天石阶,百年未能显现它真正面貌。 这世间,仙也仿佛失去了踪迹,从未降临福泽于世间。 十几息过后,金锁关前未见任何动静,人群开始议论纷纷,野兽们也都嘶吼着躁动不安。 黄皮子难得的没有开腔,三蹦两跳的到近前,有样学样,跪在林斯文三人后面。单腿蹦跶的黑狗子,则悄悄的落在林斯文一侧,整个头都埋了下去。 武有才和牛奔儿蠢蠢欲动,想要此时收拾黄皮子,两人一阵眼神交流,终归是放弃了。 没一会,前呼后拥的老者,被托着拉着,也来到金锁关。 老者让壮汉把自己放下来,兀自攀爬,自队伍尾部开始,臃肿的身材和宽大的衣袍,快要将石阶上的人挤下山去。但老者此时的态度却无比谦逊,一个台阶一作揖,拜谢前面人或者野兽给自己让个道,就连一条毛蛇也要拜谢。 老者就这么一步一步挪移到金锁关前,喘息声阵阵入耳,却十分坚韧,额头上的汗如同溪流就没停过,待到林斯文一行人后方,径自也跟着跪了下去。 老瞎子算命先生也不瞎了,一个劲儿感慨,旁人也都平静了下来,听着老瞎子的絮叨。 老瞎子,上崋山也有十几回了,听过的传闻也不少。老瞎子,曾见过许多声名显赫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在崋山峰顶,“大三牲”“小三牲”,金石玉器供奉着,向上天乞求长生,寻灵丹妙药;也有诸多年轻眷侣,相约崋山绝顶,情定三生;侠客盗匪约战,刀光剑影交错,十分快意恩仇,崋山绝顶论剑,每十年便不期而至;但也有人曾诚心叩拜,磕遍崋山的每一阶台阶,头破血流,用鲜血刻下“仙路断绝”的字样,郁郁而去,自此再无音信。 百年都未能有人见到通天石阶,百年却常有人磕求修仙路。 大多数来崋山的人,也并非全是求仙问道,而仅仅是欣赏崋山的壮景,享受征服自然之感。 老瞎子他终于是不再埋怨,认命了,大多数人确实与仙无缘。 算命之人,轻易都不能给自己算命,给自己算的卦,结果皆是孤苦伶仃,无福无禄之卦相,索性就不算。有命却为何又要算命,既然已经看透,为何又放不下。 而老瞎子,无牵无挂也没有留什么念想,或见与不见仙人,也并无所谓。 但他跪下来了,在金锁关前叹息着,低下了头,向他算了一辈子的命运低了头。 接着便是虎头人、花豹,以及其他野兽,接连跪了下去,人群也逐渐平息了躁动。 跪拜崋山的队伍,自金锁关绵延至云台峰,后面的人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却也顺势跪了下去。 爬崋山的人,或为一己私欲,享权势财富,或为求灵丹妙药,得逆天道法,或为求仙人降世,大展神通,来解救这世间疾苦。 众生之所愿,愿通天石阶开启,仙路显现于世间。 第42章 人间仙路今为始 及至黄昏时刻,太阳临近地平线,与整个崋山金锁关平齐,月亮也显现于大地之东。 万籁俱静,天地寂声,跪拜崋山的队伍,在崋山金锁关前,凛冽的罡风中,稍显几分悲壮。 日与月,仿佛时刻都在留意着山上潜心跪拜的众人,及野兽队伍。 林斯文,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意有所动。 他想起《六甲秘祝》开篇曰:“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 林斯文有如神助一般,轻声喝道:“临字诀,起!” 无名剑自背上包裹飞出,停留于半空之中,将日之阳气,与月之阴气,凝聚于剑身。 阴阳相济,催生出阵阵仙气。剑身褪去原本的锈迹斑斑,显现出原本的仙剑面貌。 霎时,温和的仙霞之气自九霄上落下凡尘,无名剑剑身虹光四溢,众人如沐仙人福泽凡尘。跪在地上,诚心求拜的人极力地想要抬起头,却只能看清林斯文那单薄的背影,在霓虹仙霞中傲然而立。 正所谓:孤阴不存,独阳不生,阴阳共济,仙路尹始。 跪着的众人,顿时心潮澎湃,浑身犹如少年时的热血沸腾,眼里激动之色难掩,野兽高声嘶吼!仿佛这样纵意狂欢,才可舒展内心一团炽热的向往。 而现在,只差林斯文那一剑,便可显现真正的通天石阶之上的仙路。 林斯文伸出手,紧紧握住无名剑,仿佛与无名剑融为一体。 林斯文虽然从来没练过剑,但无名剑就像自己相伴无数个岁月的伙伴,如同自己血肉一般,那样的亲切而又熟悉。 林斯文,高举无名剑,将全身气力皆汇聚于无名剑之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喊道:“阴阳相济,仙路显现!兵字诀,斩!” 一道阴阳之气化成的耀眼剑光,向金锁关门洞激射而去。 整个崋山,终于显露出它真正的面貌。 自金锁关门洞当中,出现一旋涡状的虚空通道,迸发出无数道金光,金色的光雨自崋山之上绽放,那通天石径尽头的仙凡隔阂,被一剑破之。 “通天石径终为显,人间仙路今为始!”林斯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苍天,吼出了千万人的心声! 众人皆磕头再拜;或泪流满面,痛心彻肺;或高呼呐喊,响彻天地;或春光满面,容光焕发;或迫不及待,磕头再拜;或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而后,自金锁关旋涡中,传出一股莫名的道韵,将沐浴在金色光雨中的众人,挪移在了一巨大的平台上。 巨大平台的尽头,才是真正的金锁关。 与众人所跪拜的金锁关不同的是,这时的金锁关已经像极了传说中的南天门。 两根巨大的鎏金色的柱子矗立两侧,中间是两扇巨大的石门,仿佛只有通天的巨人才能推开。而石门浮雕,云影交错,仙气弥漫,金色巨龙,赤色凤凰盘旋其上,栩栩如生,而又气势恢弘。 门后的洞天福地,传闻中的仙人居,被这两扇巨大的石门,遮去其全部的面貌。 倏地,石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门洞开了一条缝。 一阵阵大道之音从石门缝中传出,几分若有若无的道韵也随之溢出。众人皆是如痴如醉,如临梦境一样的虚幻,似真似假已不可知。一呼一吸,皆是道韵醍醐灌顶,身体隐疾消除,爬山疲惫一扫而;一听一闻,皆受到大道之音滋养,心神宁静,思念通达,修道的境界也随之增长。 仙界,果真不同凡响,须臾之间的顿悟,便可抵十年苦修禅坐,若是能一直留在这里,百年之内登临那虚无缥缈的仙神之境,也不是不可能。 无名剑重回锈迹斑斑铁剑模样,重回到林斯文包裹里,而林斯文也如同被抽空了全身气力一般,瘫坐在地。 牛奔儿、武有才走向近前,搀扶起林斯文。黄皮子和黑狗子,也都围绕近前,做关切状,甚至都想跳上林斯文肩头,被牛奔儿、武有才一脚踢开也不气馁,继续上前。 而其他野兽,不断嘶鸣着抒发着心中喜悦,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对着林斯文一拜,怎么感谢都犹显不足。 老瞎子激动得不能自已,面色潮红,伸出黝黑的双手作揖,深深一拜:“斯文兄弟,当真是年少有为。方才惊天一剑,宛若仙人降世,为我等开辟通天大道,乃人族百年来惊涛伟岸第一人。” “老先生谬赞了,小子我不敢承此盛名,就一山村放羊娃。”林斯文站直了身体,身姿拉得更低,深深一拜,回敬老先生,对于那封留给自己的信和《六甲秘祝》却是只字不提。 富态老者在一旁静静听着,拭去脸上细汗,却并未如众人那般欣喜。 “难怪孙秀才这么看好你,斯文真是文曲星下凡,见义勇为,拯救苍生......”牛奔儿,直接就一拳锤了上去,锤在林斯文肩头,重拳出击则轻轻落下,就像他爹踹他那一脚。 奈何牛奔儿没啥文化,就胡乱言语,但眼神已经是满满的崇拜之色。 “斯文老兄,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知,斯文兄你的剑,能否借我一览?” 武有才,关注点却都在那把剑上。他自己的那把剑就显得那么崋而不实,十分逊色。 第43章 老六是真老六 正在几人谈话间,黄皮子,三两步蹦跳到金锁关巨大石门近前。 只见金锁关石门近前有一跪拜的石头雕塑,光看背影与林斯文九成相似。近前,看石像的耳朵,侧脸,眼睛,和林斯文几乎是一模一样,以为是林斯文的爹,或者先人,众人突然就很好奇林斯文的身世了。 跪石身上的斑驳印记,时光侵染的碎渣石屑,显示出石像跪在这里,似有无数个岁月了。 跪石,在宏伟壮丽的金锁关前,是那样萧瑟。 就在众人为跪石疑惑不解时,一个黑影悄然地出现在林斯文的一行人近前。 只见黑色人影,随手一个剑指,轻轻划过半空,升起一阵厉风将林斯文周围的人吹散开来。 力竭的林斯文停留原地,用无名剑艰难得支撑着自己,让自己身体不倒下去。 黑色人影,单手掐诀,另一只手自空中一握,仿佛有什么跨越虚空而来,于手中凝聚出一把熠熠生辉的光剑,崋山九剑之万仞剑现。 黑色人影随之挥动光剑,自剑上爆发出万道光芒,顿时让金锁关流转仙气都有所凝结,剑身之上出凌厉的锋芒,直抵林斯文脖颈前一寸处。 “林斯文,三年前你我胜负未分,这次遇见生死不论,再一决高下!”黑色人影语气略带挑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却又无比傲气的说道,“三年了,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 牛奔儿急忙跳起身,直接起身上前举拳挥来,却被万仞剑如墨汁一样的杀意定身不动,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但一双眼睛却像是能喷出火来,直勾勾盯着前方的黑色人影。 武有才,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拔出他那紫电,挥剑砍来,至黑色人影身前三尺处,被一阵流光定住周身,不得近前。 武有才手中的紫电如同小鸡仔子一样,惊颤不已,就要脱手而去。 其他人则发懵状态,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慌了神,也不知道怎么办。 黄皮子和黑狗子则躲在平台最边缘观望着,惊讶说道:“这仙人脾气这么火爆,刚见面就砍人,还是仙人吗,我看更像是妖魔做派。” 老瞎子艰难起身,朝着黑色人影跪下,乞求着说道:“上仙切勿动怒,我等凡人不知好歹,若有冒犯上仙之处,敬请饶恕。” 黑色人影,未曾理会周围异样眼光,继续说道:“林斯文,给你三息时间,拔剑!否则,我手中的万仞剑定让你尸首分离。” 林斯文,全身瘫软无力,要不是无名剑支撑着,就要倒下。 林斯文的眼神却从未为如此坚定过,用尽全身气力,高声回应道:“要战便战,勿须多言!” 林斯文如同倔驴一般,丝毫不怯,也许是年少轻狂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也许是本性使然。 蝼蚁尚且偷生,但骨子里尚留有一份傲气,崋山剑派第九剑无名剑,排名倒一,但从来不怯战,即使面对崋山剑派第六剑万仞剑。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之时,一道绝色的身影显现,沉稳之声随之传出:“老六,不可造次,速速收剑。” 被称作老六的黑色人影杀气收敛,眼里流露出对林斯文的几分欣赏之色,手中的万仞剑霎时化作光雨消散于天地间。 老六猜不透林斯文与跪石的联系,但眼前之少年不过一凡夫俗子,毫无半点修为,也许并不是那个人。 这林斯文骨气挺硬,也算是条汉子,通过了自己的考验,有资格走金锁关石门后的仙路。 老六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自言自语道:“希望未来的你,能执掌无名剑,能与自己酣畅淋漓战一场,不论生死,一决高下。” 林斯文再也撑不住了,倒了下去。 一道绝色身影,自石门后缓缓走出,其姿色不可不谓之倾国倾城,艳绝崋山。 一头秀发被一颗鎏金簪子挽于头后,倾城红颜不染风霜,不沾胭脂,九分妩媚,十分妖娆,多看一眼都心神荡漾。 腰如细柳,肤色如羊脂玉般洁白无瑕,一条淡紫色丝带环于背后,像极了女娲庙宇中的女娲像,如女娲降临凡尘,惊艳绝尘。 林斯文看呆了,心里竟有几分熟悉感。 “师娘,徒儿跟他们开个玩笑,不敢造次,不敢造次。”老六上前扶起林斯文,将林斯文交与牛奔儿和武有才,对着众人作揖道,“在下罗德茂,崋山剑派第六真传弟子,多有得罪,见谅见谅。这位乃华山剑派掌门夫人。” 想必,所谓的师娘在老六心中的位置,非常之高,能让他如此放低姿态道歉。 “真是个老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仙路开启了,就在那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仙人就会欺负我等凡人呢,好不容易来拜个山,却被一个老六当傻子耍。”黄皮子,这时显示起了它的作用,用它独有犯贱的方式,显示自己的存在。 一旁的虎头人,急切的上前抱起黄皮子,将之扔到后方兽群里,继而恭敬的跪下,磕了一个很响的头:“上仙娘娘恕罪,我等兽人一心向善,黄皮子口无遮拦,从无冒犯之意。我等承蒙仙泽,开启灵智,几经波折才登临仙门。只望拜入上仙娘娘门下,愿为仙门看家护院,效犬马之劳。” 这虎头人,一路虽多言语,灵智却比人都机警一些。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纷纷跪下,能一睹仙颜,就已经是三生有幸,更何况,这样一个入道门修仙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谁又不心动? 心宽体胖的富态老者,此时也顾不得形象,让家丁把自己抬到靠前的位置,恭敬的只顾跪下磕头。 旁边的家丁也深知自家姥爷此举,仙家机缘难得,也想为自己谋一个前程,恭敬跪拜,富态老者也不责怪下人,也随他们去了。 而牛奔儿和武有才从刚才老六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后,扶着林斯文站在了最前方,眼神里似有不屑,表达着对老六的抗议! 毕竟,林斯文一剑开仙路,仙缘自不多言。 老瞎子,兀自浑身颤抖,心里说不出的苦涩,脸上不尽凄凉之情溢出,他算了一辈子命,就没算到有生之年,竟能一睹仙颜,真有种“朝闻道,夕可死矣”之闻道顿悟之感。 华山金锁关前,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第44章 入华山当行试炼 沐晓青挥手示意,众人起身,不必如此。 华山洞天福地外,金锁关外巨大平台上,仍无一人起身。 虎头人如捣蒜一样,使劲磕头,生怕少磕一个,机缘就少一分,掌门夫人,玉指伸出,一阵仙气萦绕着虎头人再也跪不下去。 “诸位请起,老身沐晓青,崋山剑派掌门夫人。我那徒儿德茂多有冒犯,敬请诸位谅解。”老六称之为“师娘”美艳女子,落落大方说道。 周围人依旧跪在地上不动身,谁知沐晓青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诸位若想长跪于此,便继续跪,如同这跪石一般,跪个几万年也不无不可。” 一阵沉寂过后,众人也就顺势起身,准备好好一睹仙人风采,也想向崋山剑派仙门夫人,解自己心中疑惑。 “崋山乃天下人之崋山,非我崋山剑派之崋山。我等并非仙人,乃是借住崋山福地的修士,并未有通天彻地之能,起死回生之丹药,逆转阴阳之法。”还未等众人开口,沐晓青率先开口说道,拥有仙人之姿,却没有高高在上,语气平淡却从无盛气凌人之势。 众人的求仙问道的期待之感,顿时少了几分,一阵窃窃私语。 不知从哪又冒出来的黄皮子,又作死的说道:“掌门夫人谦虚了,我黄皮子从没见过如掌门一般娇艳动人的女子,竟比那神仙庙宇的观音像更超凡脱俗。那既然掌门夫人说,崋山是天下人之崋山,为何不让我等也进入这洞天福地,允我等修行,将来也能如这臭老六一般装?” 一番夸奖让沐晓青十分受用,但接下来的话,却十分无语。罗老六此时却气的跳脚,要不是有师娘在,早出去撕烂这黄皮子的嘴。 虎头人一听,还觉得黄皮子讲得挺有道理。 老瞎子站出来,也适时的给予恭维,恭敬地说道:“崋山剑派,当为天下第一修仙门派。我等凡人,皆承贵派恩泽,得享太平盛世,自是感激涕零。不知上仙,观我等是否有资质、机缘,能拜入贵派门下?” “我崋山剑派门下,皆是清修苦修之士,本不想被世俗打扰,所以隐居于此。但既是有缘人,开启这金锁关的禁制,自是有缘者得此机会。” “求仙问道,非崋山剑派所独占,也并非康庄大道。或惩恶扬善,或除妖济民,或潜心静修,成无上道法,也并非一日之功。苦修百年,化为枯骨并不得其纲领,不入其门径,比比皆是。而修仙的首要条件,便是正心静意,抛去诸如长生之类欲念。” “意志坚定者,或历经百般劫难,或名师开导醍醐灌顶,或静修百年而一朝顿悟,方才有一丝合道之机缘。” 沐晓青比崋山剑派掌门人更像掌门人,此番虽说是规劝,但更像是修仙问道之指引,让众人心生澎湃,难以平静,却又不得不让众人冷静下来思考再三。 “到底,怎样才能加入崋山剑派,得以窥天地大道?” 众人顿时挤作一团,纷纷上前倾诉着内心的苦闷,也有人泣不成声,听出了沐晓青言外之意,但无人不想入仙门。 百年仙路未开,无数修道者虽已作古,都以为世间仙之传承断绝。 林斯文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他也想成仙,窥探大道后的所有秘密。 林斯文皂荚村三年浑浑噩噩,跟着孙秀才断文识字,习得四书五经,但心境却未有此须臾之清明。 林斯文想起孙秀才那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之色,登临通天石径后,一剑开仙门,才觉得孙秀才说的话是对的,应该去闯一闯那成仙路! 老瞎子和黄皮子似乎是听懂了沐晓青的言外之意,沐晓青并不是拒绝,而更像是邀请,一人一黄皮子争先说道道:“我等愿拜入崋山派门下,潜心修道,自当鞍前马后,为崋山派尽一份绵薄之力。” 牛奔儿,武有才,黑狗子,等虽不言语,没做老瞎子和黄皮子的跪拜状,谁又不想成仙呢? “诸位既然想入我崋山剑派,享得天独厚之洞天福地修炼之所,那老身给予你们每人一次试炼。目的是考验诸位今日之道心,能否合我崋山剑派之道。唯有道心坚定者,才可入我崋山剑派山门。” 沐晓青语气端庄,不似刚才那般客气,这才有了崋山派的居高临下之感。 “除却落雁峰的草庐是掌门所在之地,及九大弟子修行洞府,其余地皆可入我崋山剑派洞天福地观览、寻访道之踪迹,若窥道之一二,或合道之门径,自可留下。\" \"三日过后,老身会于此校验。” 老瞎子既已一睹仙颜,也不在乎能不能加入仙门,只为入仙境一览。 黄皮子,眼睛咕噜咕噜转,不知是又想到什么骚主意。 其余众人,皆沉思状,也不急着追问,在等着仙人开启试炼。 沐晓青当即双手结奥妙法印,轻声喝道:“天地玄黄,太上道法;借我神力,金锁关开。” 随后,金锁关的巍峨石门缓缓打开,崋山之真容逐渐显现。 这一洞天福地,与外界的崋山别无二致,却更添几分道韵,流转不息。 此日与月,交相辉映,阴阳相济,共筑一幅仙境景象。另有云海翻腾其上,雷电交汇之处,龙凤合鸣,犹如天籁之音。整个崋山,诸峰之巅仙气弥漫,宏伟的云顶天宫若隐若现,宛若九霄之上的神殿为,为仙神居住之所。 山石间的石阶之上,恍若刚刚下过一阵金色甘霖,沐浴一片金色的海洋之中,实为修行之洞天福地,每一阶石阶都无比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沐晓青和罗德茂,侧立一旁,让开了通往崋山洞天福地的道路。 众人也不迟疑,鱼贯而入,几只动物也不敢落后,跳着轻快的步伐,井然有序进入。 而此时的林斯文,却没有心思,去踏足真正的仙家福地。 林斯文嘱咐身旁的牛奔儿和武有才:“进去后,千万别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坚定内心,就能找到自己的道。” 仿佛,林斯文早已知晓答案,丝毫不避讳地就告诉两个一路相随、肝胆相照的好伙伴。 “那斯文你呢,你不进去?你如果走不动,我背着你进去。”牛奔儿,一个农家的放牛娃,但对修仙也有着向往,也想像神仙那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但这一切,都是林斯文带给他的,他自然不能弃林斯文而去。 武有才则心细一些,询问道:“斯文,你可对凡尘有所眷恋?相识相亲的青梅竹马,还是家中老母?” “等你有出息了,有本事了,再把马大婶也接崋山上来。”牛奔儿急拍脑袋,这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那脾气倔强的爹,也想接他上山来。 哪个少年,还没有个修仙梦呢?谁又不想,一剑斩出太平盛世呢?谁又不想,光耀门楣,荣归故里? “我不能放下我娘亲,在家受马大胆欺负。两位仁兄,且听斯文一言,仙路难遇,望珍惜。”林斯文,似有不甘,却十分坚定劝道,“若两位仁兄,诚心修行,学得那通天本领,斯文我以后再来,罩着斯文我可好?” 尽孝及早,听着真心酸。 林斯文的违心恭维话,听得两人更心酸,但也终于是理解了林斯文。 牛奔儿和武有才,敢直面罗德茂的惊天一剑,却不能替林斯文做决定,这是对林斯文最大的尊重。 第45章 华山有你一炕之地" 待众人,都已进入金锁关石门当中,牛奔儿和武有才紧随其后。 牛奔儿一步三回首,在即将进入石门之后的世界时,高声呼喊着自己的好兄弟:“斯文,记得早点来啊。只要我在崋山一天,必有你斯文一炕之地。” “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考验呢,就开始拜山头,认小弟了。”武有才笑得很大声,众人也跟着笑,心情都十分舒畅,“那是一席之地,不是你家土炕,谁想上就上。” “林斯文不用你操心,他才是真正的有缘之人。”老瞎子在最前面,高声说道。 牛奔儿,也不反驳,摸了摸自己头,他自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牛奔儿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如果通不过考验,回家就得被老爹擀面杖拾掇。 待众人进去后,沐晓青和罗德茂看向场中平台仅剩的一人,所谓的“有缘人”。 林斯文经过片刻歇息后,有了几分力气。 林斯文卸下自己的包袱,将一古朴盒子,连同无名剑,恭敬的递至沐晓青近前。 而罗德茂则上前接住这盒子,以及无名剑。 “掌门夫人在上,林斯文敬上。”林斯文十分恭敬的说道,不敢有丝毫隐瞒,也没有对罗德茂刚才的举动不悦,“我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这几样物品,只是其中盒子中有三封信,一份却是赵擎宇署名留给我的信,嘱咐我送这剑和盒子来这崋山。赵擎宇在信里说,作为送信的回报,崋山上的仙人能帮我满足我一个要求。” 罗德茂,也不顾及师娘在旁,径直就打开古朴的槐木盒子,见两封信上书“师公林宴秋亲启”和“父亲赵春城亲启”的篆书字样,以及一本《六甲秘祝》。 “我自会转呈这两封信,有劳九师弟,不辞辛苦送信。”罗德茂,自是深知其中缘故,叹了一口气,说道,“至于你说的要求,得先请示师尊。” 罗德茂对林斯文眨了个眼,似乎是肯定,林斯文对老六称呼自己为九师弟,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沐晓青,已有几分猜测,坦然回应道:“既然是擎宇所托,我就替掌门做主了。你所疑惑之事,已有定数,日后你自会知晓。当然,你也可以提其他要求,只要崋山剑派力所能及,定会帮你达成。” “我还没想好其他什么要求,待我再仔细想想,再敢请掌门夫人。”林斯文双手作揖,低头一拜。 虽然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确信了崋山剑派有人知晓,林斯文也并不觉得灰心。 “你别犹豫啊,你直接就说,加入华山剑派,成为真传第九弟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老六又冷不丁冒了出来,悄声对着林斯文说道。 沐晓青笑而不语,望着林斯文的眼睛,即便心有不甘,但林斯文眼神里的热切,是掩饰不住的。 “你若想好了,自可再来崋山找我或者掌门。无名剑和《六甲秘祝》,你留下勤加练习,若有疑问可来华山剑派请教,他日你且用此剑,用你先前所用的法子,可再临此境。” 罗德茂听闻,急切说道:“九剑齐聚,就在近前,师娘不可啊。” 沐晓青一脸淡然之色,就像庙宇女娲的雕塑那般肃穆,并未觉得惋惜。 “既已有缘,又已得份,名是早晚的事。” 沐晓青轻轻一挥衣袖,一阵香风袭来,林斯文就出现在皂荚村,还有林斯文的包裹,无名剑和《六甲秘祝》早已经在包裹里,林斯文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皂荚村众人眼前,立于皂荚树下的水井旁。 “这掌门夫人想得真周到,天黑了担心我下不了华山,就直接送我回来,倒是省了不少劲。” 林斯文自言自语地说道,惊得水井旁正在说书的孙秀才,都忘了词,聚集的村民也是哗然一片,议论纷纷,都以为仙人降世,都准备跪下磕头。 “孙秀才说书说得好,直接把仙人都请下凡来了。”马大胆,也是听书听得入迷,不自觉代入其中,但当看清是林斯文后,才捋直了自己快要跪下的膝盖。 马春梅第一眼认出了林斯文,惊讶不已,并未跪下。 皂荚村其余众人皆以为是神迹,拜倒了一片。 林斯文扶起一村民,却感觉自身早已是筋疲力竭,晃晃悠悠地就要倒下。 马春梅,挤开人群,抱住即将倒下的林斯文。牛大壮也反应过来,起身上前,扶着林斯文,替马春梅分担林斯文身上的重量,检查林斯文身上并无大碍,让马春梅去提着包袱,牛大壮则帮忙抱着昏迷的林斯文就回了家。 这一天,都已经磕了不少头了,而崋山剑派,是从来不需要磕头的。 第46章 光而不耀,静水流深 第二天清晨,马大胆难得早起,把林斯文从睡梦中叫起来,牛大壮也早已等候在床头。 牛大壮看到了,林斯文的“神迹”,认定林斯文遇上了仙人,却不知自家崽子什么境地。 牛大壮整夜就蹲守在马大胆家门口,早上马春梅起来挑水,抢过挑子就要帮春梅家挑水,马春梅拗不过,就随他去了。 等挑完水,牛大壮拿出给马大胆准备的一坛好酒,叫起马大胆,一起守候在林斯文床前。 林斯文缓缓睁开眼,便看见牛大壮那急切的眼神,以及冷眼相看的马大胆。 林斯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牛大壮拦住,牛大壮让他好生休息,不用起身。 正欲开口时,刘寡妇抱着李青柠,和马春梅也坐在一旁,盯着林斯文,林斯文顿觉怪不好意思。 李青柠,则被放到床上,爬到林斯文的脖子上,扣起了林斯文的脸蛋,非常黏这个哥哥。 林斯文开口才说第一个字“牛”,隔壁的七大婶八大姨也来了,刚说完第一句话,“牛奔儿,被仙人收留了。” 牛大壮悬着的心放下来,长舒一口气,但整个村子的人却都沸腾了。 凡人对修仙之事也多向往,对仙人也充满了八卦,有个见过仙人的活生生的人,自然是不能放过。 马大胆家太小,东一句西一句非常吵闹,而众人的八卦之心很难浇灭。 马大胆家的茅草屋就快要被挤散架了,有人提议去皂荚树下,那宽敞。 林斯文被马大胆和牛大壮架着,来到了孙秀才经常说书的皂荚树下,马春梅则带了几个馒头和自家的葫芦水壶,跟在身后。 孙秀才,虽假装是作路过,但却很自然地就停留在了皂荚树下。 林斯文,接过马春梅寄过来的葫芦水壶,大大喝了一口,就开始娓娓道来,上崋山的事。不过主角,却换成了牛奔儿,无名剑和《六甲秘祝》的事,被林斯文巧妙隐去,只字不提。 众人听得是九分心潮澎湃,就差白酒和花生米,就十分过瘾。 林斯文结尾处留了一个大大的悬念,说牛奔儿,有如仙人指引,进入仙门接受掌门夫人考验,三日之后便知结果。 能见仙人一面,就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更何况拜入仙门。 “我儿出息了,我牛家就要出一个仙人了。”牛大壮,此时激动地跳将起来,做疯癫状唱跳,众人皆以为癔症犯了,但却十分羡慕,也想高兴地得癔症。 这时却有人问道:“斯文你呢,怎么没拜入仙人门下?” 林斯文眉头紧皱,心头略有嗔怒,但想起《道德真经》里的一句话,“光而不耀,静水流深”,转头却开玩笑似得,无比坦然回应道:“我等奔儿发达了,直接就拜入他门下。” 其他人皆是哄笑,也没继续刻意去追问,而场中最高兴最得意的,莫过于是牛大壮,他顿时就成了众人的焦点,众人也是纷纷祝贺。 村上的人,来了不少,在听完林斯文,讲上崋山遇见仙人的奇遇,确实比听书过瘾。 众人意犹未尽,但修仙的故事才刚了个头,众人也没了刚才那股热情,尽皆散去。 当然,有心人正收拾着包裹,带着自己的崽子,准备去崋山金锁关前去寻自己的仙路。 不久后,关中平原,乃至更远的区域,都知崋山修仙门派,时隔百年终于现世,并且对外收徒,去往崋山的人,或者成精的野兽,都多了起来。 皂荚树下,就剩下马春梅,孙秀才,牛大壮,和林斯文四人,还有树上的知了,不知不觉已经是正午时分。 牛大壮,对林斯文千恩万谢,把他那不成器的崽子带上崋山,拜入华山剑派门下,就等三日后,能否再通过仙人的试炼。 牛大壮,大摇大摆地迈着步子,哼着小曲回了家。 马春梅,则是把馒头塞林斯文手里,又接了些井水送到近前。当娘的也有期盼,但不论孩子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回来了就好。 “我回去再给你做点稀饭,你待会回来吃。”马春梅自顾自地说着,就回家去生火做饭。 孙秀才也是心细如发之人,觉察到林斯文的几分落寞之意。 孙秀才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双眼微微眯着,不再是上次的惋惜样,轻声说道:“斯文终归是有缘之人,仙路既然已经开启,以后还有机会。光读书不如行万里路,一路颠簸,斯文受苦了,也当真成长了不少。” 孙秀才自是看过那封留给林斯文的信,孙秀才笃定,林斯文所讲的故事,就是讲他自己,并非牛奔儿。 真正迎难而上,一剑斩开仙路,必是林斯文。 林斯文,站直了身子,恭迎回应道:“孙先生过誉了,也不必替斯文惋惜,斯文也已经释怀了。” 难得的,孙秀才没有之乎者也,十分欣慰地说道:“好,好,好!光而不耀,静水流深,斯文书读得确实比老头子我好。” 林斯文双手作揖,做拜谢状。心有灵犀一点通,老秀才一下就说到林斯文心坎里去了。 “老头子我讲了一辈子书,答疑解惑的少,而鬼怪居多。本以为荒村了此残生,却遇到亲眼见证先传说中仙人存在的斯文你出现。‘朝闻道,夕可死矣’,老头子我这辈子值了,但林斯文你还年轻。”孙秀才,是越说越激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老夫,也想登临那通天石径,一睹仙人天颜啊。” “有机会的。”林斯文,正色回答道。 皂荚树上的巨大人脸,井里的白色精灵,村西头坟地里飘荡地幽魂,村里圈养的牲畜、猫狗,心里都升起了不一样的想法。 此后,孙先生说书,又多了一个《通天石径》的故事,故事主角就叫林斯文。 第47章 灯火阑珊,那人何在? 是夜,一盏幽灯,自皂荚村村西头升起。 林斯文,夜里突感恶寒,冷不丁的就被冻醒了。他身上一丝不挂,捂紧了被子也无济于事。 就在起身准备几件衣物时,却看见一盏冒着青色火苗的灯笼,正是孙先生说书时候,指引林斯文去皂荚树下的招魂灯,此时却在林斯文床头摇晃着。 林斯文,就像是失了魂似得,双眼无神,也没穿衣服、鞋,下了床就朝外面走去。 招魂灯,竟直接穿门而过,想把林斯文指引到一个地方。 就当,林斯文准备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被安置床底的无名剑剑身轻微抖动,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林斯文神识一颤,恢复了清明。 屋子里的其他人,还是继续酣睡着,无名剑复归于平静。 林斯文,惊颤不已,全身光溜溜的冻得慌。他蹑手蹑脚的回到床头,找到自己衣服穿好,背起无名剑,把《六甲秘祝》揣怀里,出门去一探究竟。 林斯文透过门缝,朝外面看,却只见青幽色的招魂灯悬在庭院半空中,并无其他。林斯文壮着胆,打开房门,招魂笼也未见动静。 林斯文心想,自己也是修行道法,一剑开仙路的少侠,会怕这一盏灯笼? 但随后出现的景象,却惊得林斯文一阵后怕。 一丫鬟打扮白衣狐首的狐仙,用它那长满白色绒毛的爪子,提着招魂笼,突兀地出现在庭院里。 只见白狐仙,青幽色的瞳仁,折射出邪魅之色,比招魂灯更勾人心魄,想要再次魅惑住林斯文。无名剑再次轻微抖动,林斯文心神未受半分影响,但林斯文控制不住双腿打颤,都快吓尿了,嘴上却怒喝道:“大胆孽畜,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行凶。” 只记得,孙秀才说书时的一句话,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先装一装再说。 “林公子可真有趣,大半夜的,哪来的太阳。不妨,就让小狐仙,在你家庭院里,把你吃了,看谁能来救你?” 小狐仙学着人的动作,莞尔一笑,这笑声可比眼神更有诱惑力,忽然就张开口做吞咬状,冲着林斯文而至近前,一下子就吓坏了林斯文,让其瘫坐在地。 “你....你,可听闻过,崋山无名剑,还....还有我兄弟,牛奔儿,你惹不起。”林斯文颤颤巍巍的,起身站直了身子,故作镇定,但声音已经是哆哆嗦嗦。 “就是牛大壮家,天天被他爹拿着擀面杖揍的小屁孩,还给牛喂牛肉吃被牛顶飞了的牛奔儿。这才上崋山没几天啊,就开始搬出来吓唬人了。”小狐仙语气变得柔和起来,这小狐仙对皂荚村的事了解也挺多。 林斯文当即就反应了过来,这小狐仙避过无名剑不谈,必是有所忌惮。 林斯文作拔剑状,准备使出他在崋山上,有如神助般学会的《六甲秘祝》里的“临”字真诀。 无名剑却半天未见声响,还是它锈迹斑斑的铁剑样子。 “林公子且慢,小狐仙我放浪了,请公子饶恕。”小狐仙将招魂灯笼扔到一边,俯身跪下,作求饶状,神态也是楚楚可怜,就差流泪了,“我乃奉我家小姐之名,特来请公子去赴宴。” “你家小姐是何人,不,何妖?为何请我过去?”林斯文长舒一口气,心里也不再惊恐,语气也加重了一些,原来装起来这么爽。 “我家小姐乃鬼仙,喜欢听孙秀才说书,曾与公子在皂荚树下有一面之缘。”小狐仙,收起了演技,娓娓道来。 “红衣鬼新娘?”林斯文脱口而出,想起那日听书时,手脚被铁链锁住的鬼新娘。 “公子有此剑在,我等不敢孟浪,对公子有任何欺瞒。”小狐仙起身,像真正的丫鬟那样,静等老爷训话,“我家小姐,也是听闻公子去崋山,登通天石径,曾一睹仙颜,特想请教公子一二。” “带路。”林斯文内心有了主意,好奇心大过胆怯,有无名剑在他自是有恃无恐。 小狐仙,拾起青色火苗的招魂灯笼,毛茸茸的爪子作请状,领着林斯文,一路来到村西。 村西本来就是坟地,却没想竟然出现一座豪宅大院,上篆书龙飞凤舞\"依林苑\",红漆刷满了整个高墙,青瓦高瓴,亭台楼榭高耸入云,朱红色的鎏金大门,两侧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的气氛就像是大户人家姑娘出嫁一般。 林斯文内心突然就躁动了起来,仿佛是前世踏破铁鞋寻觅之处,今世却蓦然回首般遇见。 依林院处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锦绣繁华。 在小狐仙的引领下,林斯文按捺住心头的悸动,毅然踏入了这座豪宅大院,去追寻内心躁动的来源。 大院内部尽显富丽堂皇之态,金碧辉煌,令人目不暇接。 林斯文在小狐仙的引领下,穿过一条条回廊,走过一座座亭台,来到了大院的最深处。这里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厅,门楣上挂着一块金灿灿的牌匾,上书“何欢堂”三个大字。 而何欢堂的气派庭院里,正站着四五排和小狐仙相同下人打扮的小妖们。 鼠,虎,牛,鸡,犬,都是兽首人身,身高三尺余,排列得相当整齐,快凑成了十二生肖,缺龙,却多了猫,但唯一的一条青色花蛇,时不时吐出的蛇信子,让林斯文十分不适。 小妖们,有的手中拿着喇叭唢呐,有的腰系着大红色的腰鼓,金铙,古筝,诸多乐器,场面丝毫不逊色于大户人家姑娘出嫁那排场。 “林公子,前面到了,我家小姐就在厅堂等你。”小狐仙蹦跳着上到了厅门前,指引林斯文进去。而林斯文,在庭院的诸多“乐师”火热的眼光下,进入厅堂。 正堂之内,一巨幅画像赫然在目,宽约七尺,高达三丈,将整个厅堂都几近填满。 画中乃一头盖锦帕的红衣新娘。新娘纤纤玉指,撩起锦帕一角,似乎是想要侧过头地看向一侧,露出的一点朱唇不尽欣喜之色。然而画像上的锦帕止步于此,并不见其整个容貌。 新娘着崋丽嫁衣,一对凤凰飞织其上,鲜艳的红色如同烈火般燃烧,金色祥云穿梭其间,如凤凰飞舞在云间,玉器香包,琳琅满目,极尽奢华。 新娘呈现出的娇羞神情,就好若是一对新人正欲跪拜天地,新娘偷看自己新郎官的窃喜之状。 画像的每一处无不是精雕细琢,活灵活现。 画像旁的对联,横批:琴瑟永偕,上联:朗月庆长圆光照庭前连理树,下联:卿云何灿烂瑞符天上吉奎星。 林斯文,两行清泪不自觉流下,心中确实十分落寞,不知为何如此。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灯火阑珊,故人何在?! 供桌之上,珍馐美馔,花果锦食不绝于前,红色香烛升起渺渺青烟,琉璃宫灯照亮整个厅堂。 厅堂如此富丽堂皇的喜庆布置,却见高堂以及两侧宾客座椅,空空如也。 厅中,鬼新娘正跪在供桌前,她的背影与周围场景,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鬼新娘头戴金灿灿的钗饰,坠着一对鎏金耳环,脸上画着夸张、艳丽的妆容,全身衣着崋贵如准备出嫁那般耀眼,却锁上了一对锈迹斑斑的粗重手铐脚链............ 想必,也是苦命人。 第48章 深夜幽会鬼新娘 林斯文抛开念想,已然迈入了何欢堂厅堂。 鬼新娘转过头,露出血色獠牙,嘴角上翘快到耳根,一抹邪笑,看向林斯文。 林斯文,不似刚才那般淡定,心里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魂一下子丢了三个,不管不顾,转身就要逃跑。 而一众小妖们,拦在林斯文身前,林斯文挣脱不开,被簇拥着进了厅堂。小妖们则在一旁,兴致冲冲地却奏起了乐器,响起来的却是哀乐,林斯文顿感毛骨悚然。 这鬼新娘约莫是想要配冥婚,特意选中了林斯文。 “林公子莫慌,小女子请公子来,只想请教公子华山修仙之事,并未有加害公子之意。” 一番话语确实委婉动人,凸显大家闺秀之教养,但从青面獠牙的鬼新娘口中说出,却十分色渗人。 “谈,谈……不上请教,不,不...不知姑娘想问何事。”林斯文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却鬼使神差的来到鬼新娘一侧空着的蒲团前,转眼就要跪下。 “公子不可,如若公子跪在这蒲团之上,行高堂之礼,就要成为小女子的夫君。”鬼新娘,略有几分娇羞说到,“公子自是福泽深厚之人,奴家不敢造次,更不敢沾染公子之因果。若此间厅堂,多有不便,还请公子随我移驾别处。” “恭敬不如从命,但听姑娘安排。”林斯文也是一惊,转而双手作揖化解尴尬,丝毫不敢直视鬼新娘。 “小白,备些酒食,领公子先去揽月亭。”鬼新娘对张望的小狐仙吩咐道。 庭院里一众小妖,也停止了奏乐,去忙活酒食。 鬼新娘当即起身,手铐铰链并未那般限制诸多,竟飘过堂前,进入后堂。 林斯文一副见鬼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可惜喽,差点就成了姑爷呢。”小白一路蹦着跳着,十分惋惜地说道,“我家小姐,尚有几分姿色,林公子你真不识抬举。到那皂荚村忍受凡世煎熬,不如来这一方鬼域,做一逍遥快活的鬼仙。想当初那马大胆,可是哭着求着,时常跪在门前一整晚,都想留在这。” 林斯文白眼快要翻出眼眶了,当鬼仙莫不是要让他去死。 他林斯文,饭要自己做着吃,才不吃这碗鬼饭。 林斯文忽想起,村里人曾提马大胆打赌,睡坟头棺材的事,他顺着小白的话,问道:“马大胆也来依林苑,想入赘这里?” “那可不,想当我们姑爷的人多得是,从村头排到村尾。马大胆属于最不要脸那个,自那次还魂事件后,他就时常深夜来坟头,带点冥纸香烛贡品,跪着求要见我家小姐。”小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这马大胆也是个人才,走的时候,非要把贡品自己吃完,说是与小姐共进食。” 这倒是挺符合,马大胆的作风,林斯文心想着,随口一问:“谁不知道他家里有正妻,他居然想让你家小姐当妾?” “看来,你对你这不亲不赖的后爹,怨念十足,想让他死啊。”小白像是看透了林斯文内心的阴暗面,直言不讳说到,“我家小姐也算是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要是换作其他鬼仙,还不得把马大胆抽筋扒骨,让他整天坟头乱蹦跶。” 林斯文,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话,吓了一大跳,便不再言语。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一处亭子。 这亭子四周竹林茂密,竹林中一曲径通幽,涓涓细流自假山上流下,牌匾上书《揽月亭》,这亭子却是一处绝佳之地。 诸多小妖们,忙前忙后,丝毫不见慌乱。 亭子石桌上,摆满了瓜果点心,一壶清酒,两对玉筷,几根香升起的青烟缭绕其间,当真是“鬼宴”。 林斯文被小白领着,于石桌前的石凳坐下,石凳冻得屁股发麻。 林斯文,平时吃得最多也就杂粮野菜,哪见过如此多精致的水果点心,蛔虫在肚子里示威,嗷嗷待哺。 不多会,鬼新娘一袭白衣,飘然而至,缓缓落座,身上依旧挂着那沉重且锈迹斑斑的手铐脚链,手铐脚镣在大理石地面上擦出刺耳的拖地声。 “还不知姑娘,名讳?”林斯文,率先开口,却只敢看向鬼新娘的头顶玉钗。 “奴家,生前名叫杨挽晴,洛阳人士。”鬼新娘脸上表情依旧是那么渗人,做娇羞状,摸了一下头顶,“林公子为何,总盯着奴家头顶?” “我斜眼子,眼高于顶,姑娘切勿见怪。”林斯文急忙辩解道,这算是人生意义上第一次“约会”。 半夜三更,花前月下,与一鬼同桌,林斯文总觉得别扭。 “其实林公子大可不必拘束,尽情吃喝,我虽鬼修,也知寻常人之饮食,按公子口味安排的这桌吃食。”杨挽晴也并未深究其冒犯之举,继续说道,“所谓相由心生,并非指自己五官神情,映射自身内心的想法。一切外物之形象,皆为自我内心之映射,心之所想,乃眼之所见。” 林斯文一脸懵逼,他也谈得上是斯斯文文,但此时也不明所以。 “我本花容月貌,天资聪惠,文采俱佳,乃洛阳百年难遇的绝代才女。”杨挽晴语气稍显的激动,若女儿家怨恨状,脸上妆容略显夸张,“皆因奴家生前调皮,误修鬼修一脉功法,三魂出窍,七魄离身,故而肉身舍弃,无相无面,成一游魂野鬼。” 林斯文,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之前听孙先生说书,女鬼遇上书生,开始讲起了悲惨的身世,然后痛哭流涕,就一定是看上了书生。 “林公子表现出的惊恐,继而不敢直视奴家,并非因奴家面容所致。而是林公子内心龌龊,想起极恐惧之事,映射在奴家面庞之上。外物所见,皆由心之所生。” 杨挽晴一番话语,倒像是修道人士口吻,却不似鬼修,也没有继续再自怨自艾。 林斯文陷入一段陌生的回忆当中,林斯文置身于九幽炼狱的囚笼里,到处是残肢断臂,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自阴影中突然显现出杨挽晴那渗人面庞,叫着“相公”。 林斯文猛得惊醒,却看见杨晚晴面庞贴近自己,纤纤细手搭在自己肩头,做摇摆状。 林斯文因恐惧地尖叫了起来,跳了起来。 “林公子,可有不适?”杨挽晴语气稍带几分关切。 “没,没有什么。那姑娘,约见林某来此依林院,所为何事?”林斯文略有尴尬,继而转过话题。 “林公子,可否代奴家,去崋山寻访仙人,替奴家寻求解脱之法?”杨挽晴起身,恭敬如丫鬟,做弯腰叩首状。 林斯文深思许久,做为难状,也不做回应,场面就这么尴尬了起来。 “林公子,你且吃些点心瓜果,不必上心。奴家居于此依林苑,已有二十余年,也曾想过诸多办法,收效见微。”杨挽晴,为化解尴尬,自我宽慰道,“时常听得孙先生说书,有这些小妖作伴,倒也不聊赖。居此豪宅大院,也是逍遥自在。” “恕我荒野遗民,人微言轻,仙人也未必如姑娘所愿,会施以援手。”林斯文带有几分歉意,轻声说道,“待日后,斯文如若登临崋山,再遇仙人,必将姑娘所提转达于仙人。” “那林公子,可有登临通天石径之法,可窥仙之尊容?”杨挽晴图穷匕见,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恕无可奉告。”林斯文并未多想,直接拒绝,也不管眼前的可口的瓜果点心,起身准备离去。 那是林斯文的埋在心底的秘密,也是名为“赵擎宇”的人,给林斯文的信里提醒,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可外泄之法。 果真宴无好宴,何况是和一只鬼。 杨挽晴也算是客气,未做挽留,但随后一句话,却惊得林斯文不得不停下。 “你可知冥界,正准备大肆入侵人界?” 第49章 "去吧,去华山!" 是夜,林斯文在自家房门前睡了一晚,有无名剑在,山村夜的凄冷,也没那么刺骨。 直到第二天清晨,一家人被哭闹的李青柠吵醒。 马大胆习惯性地装睡,一动不动,犹如死猪。他现在是彻底没了起床气,虽然时不时嘴碎了些,但他可招架不住刘寡妇和马春梅两人的胖揍。 刘艳枝,生完娃以后,身子骨一直没恢复过来,也没什么心思去照顾青柠。 也就马春梅能忍受两人的懒惰,当即起身去哄娃。 娃也许饿了,马春梅抱去在刘寡妇那吃了些奶,娃安静了下来,安静了却又不睡,放床上就开始哭闹。马春梅索性给包裹上衣服,抱着在屋里来回走动,尽量是不发出声响。 林斯文,轻声打开房门,回到屋里,将剑和《六甲秘祝》放进床底的包裹里。 马春梅也不惊讶,也没追问林斯文昨晚去哪了。她觉得自己的好大儿,精神抖擞,不像是一夜未眠的萎靡样。 马春梅隐隐觉得,林斯文自崋山回来后,突然就长大了,浑身就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并不是一个山野的放羊娃所能有的。 马春梅甚至一度认为,林斯文讲的故事里,那个一剑开仙路的少年,其实是林斯文自己。不是他亲身经历,又怎能讲得那般引人入胜。 马春梅还一直盼着林斯文平安归来,林斯文回来她很高兴,比牛大壮为自己儿子上山修行的高兴还高兴。但马春梅又觉得很惋惜,斯文没有像牛奔儿那样,跟着崋山上的仙人修行。 这种矛盾的想法一直困扰着马春梅,眉头不展。 最终,她想明白了,林斯文的故事里,为什么讲得不是林斯文,而是牛奔儿,一剑开仙路。 “斯文,我的宝儿,你先照看下柠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马春梅,依然是那个体贴又温柔的娘亲。 林斯文,接过快一岁大的柠儿,又举高高,又转圈。 李青柠一阵嬉笑,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哥哥,比浑身酒气的马大胆更喜欢一些。 马大胆被吵醒了,忍不住就要发牢骚,哼哼唧唧的。刘寡妇,一巴掌呼在马大胆脸上,声音不可谓不响。 马大胆也不恼,捂着脸继续装睡。 林斯文当真有点后悔,昨晚没带点精致点心和瓜果回来。 正当,马春梅准备吃食之时,牛大壮则提着一壶酒,和一大块牛肉,端着一瓢牛奶,进了院门。 牛大壮把这一大家子都考虑进去了,也没牛奔儿说得那般吝啬,他并不是莽撞之人,挺实在的。 “春梅大妹子啊,我给你带了点吃食,你一起拿去做了。” 马春梅推搡着,要把牛大壮带的东西往外送,但牛大壮却十分执拗要放下,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 “你家牛奔儿有出息了,我们家也跟着沾光,应该去请你的,以后还指望你家奔儿成仙了,让斯文也跟着去修仙呢。”马春梅推脱不过,也就由着牛大壮了,一番夸赞,让牛大壮十分受用。 马春梅起身,就去屋里把马大胆叫了起来。听闻有酒喝,有牛肉吃,马大胆直接蹦了起来,顺带拽起刘艳枝,两人整理好衣服就出了门。 “这不牛哥啊,生出个仙人了,牛啊,牛家了不得了,终于是要旺了啊。”马大胆像极了某些势力眼的亲戚,不断恭维着牛大壮。 “牛家一直都很旺,哪像你,好吃懒做,在这天天躺着。”刘艳枝埋怨地说道,却没想马大胆,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刘艳枝。 “你可别埋汰我了,我家奔儿啥情况,我不知道,没有林斯文带他上崋山,他能见到仙人?”牛大壮没有刻意的谦虚,也不打脸充胖子,“再说,一剑开仙路的肯定不是奔儿啊,他哪里有那本事,他上山我也就给放了把小刀切牛肉,哪里给他带剑?” 牛大壮不言而喻,众人齐齐用审视的眼光,看向林斯文,林斯文也是招架不住,把柠儿放刘艳枝那,埋头去帮马春梅烧锅。 马春梅则满眼笑意,乐呵乐呵地做着饭。 她先是拿了两个碗,弄了点咸菜馒头,给大壮和大胆喝酒,叮嘱刘艳枝给娃喂奶就不要喝酒了。 然后,马春梅给柠儿和林斯文热了两碗奶,煮些稀饭,又将牛肉切片,炒了些野菜。 林斯文默默地摆好了筷子、碗,端过来菜和肉,几人纷纷入座动筷子。 “听斯文讲,仙人的考验有三天,三天后,也不知道奔儿能不能留下,我心里没底。”牛大壮一碗酒下肚,将自己的忧虑说出,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奔儿要是没留在崋山,灰溜溜回到皂荚村,那不得让人看笑话的。” “奔儿,我看脑子灵着呢,身体壮,你对他太严苛了。”马春梅劝慰了起来。 “我说大壮,你也看开点,毕竟自己好大儿,上山见到仙人就已经八辈子烧高香了。”刘艳枝适时的插了进来,“他上山修行,怎么都能沾点仙气的,不比在家喂牛强?” “那小兔崽子,平时淘气惯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山跟着仙人能学点本事也好,惹祸的话,我这爹也兜不住啊。”牛大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口酒下肚,复杂的心情稍缓和一些。 马大胆,则是默默吃着饼就着咸菜,酒没断过,早上起来就想醉过去,一醉就又是一天。 “做父母的,就怕孩子不听管教,也怕孩子听管教,我们都是老农民的,会啥啊?”马春梅却是很会找话题,继续说道,“你看我家斯文,就是太听话。他要是能跟着仙人学点本事,在华山学个几年,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再接娘上去享福去。” “还有我,把我这个爹也要接上去。”马大胆顾不得嘴里的酒,呛了一口,喷出了咸菜叶子,急切地喊了出来。 众人大笑不止,柠儿也笑了。 “我看斯文来历非凡,并非普通农村野娃子,读书识字样样都好。”牛大壮不再矫情自家娃了,心里宽慰了许多。 牛大壮,并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吝啬之人,希望林斯文以后也能有出息,能帮到牛奔儿。 “男娃子,长大了就得多出去闯荡闯荡,哪像大胆天天躺着,有什么出息?”刘艳枝又再次抱怨起了马大胆,马大胆却只顾埋头吃喝。 “娘,我其实,想再上崋山。” 马春梅一愣,故作惊讶看着自己崽子,眼里尽是欣慰。 刘艳枝,抓着柠儿轻声鼓掌,柠儿笑得呵呵的,牛大壮则竖起大拇指,感觉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马大胆停下了嘴里的吃食,骂骂咧咧的:“碎崽子,赶紧滚吧,去崋山上学点本事回来,要不就别回来。” 刘艳枝,又一个大耳巴子,扇在了马大胆后脑勺上。 “男人的头,女人的脚,都不能摸的,你再摸试试看?”马大胆甩筷子在桌子上,略有几分怒意。 旁边刘艳枝不做言语,抱着柠儿,柠儿一脚踢在了马大胆的眼睛上,笑嘻嘻的。 马大胆,只得怏怏地收起火气,陪着女儿笑着。 “我去帮人送个信,不一定要留在崋山。”林斯文以为众人会错了意,急忙解释道。 其他人也不搭理,继续吃着肉菜,眼看盘子清空,饼、粥也都吃完了。 刘艳枝起身,带着青柠回到了屋里,马大胆和牛大壮,带着酒去到了一旁闲聊。 马春梅,开始收拾碗筷,就放着给林斯文热的一碗牛奶没动。 林斯文,一个人愣神,坐在饭桌前。 不一会,马春梅带着一个大包裹,葫芦状的水壶,放到了林斯文面前。 “这是你放床底的包裹,我装了些你的衣物进去,还有大壮叔带来的一些牛肉,一些饼子咸菜,把这碗牛奶喝了就上路,路上小心啊。” 马春梅,心里万分不舍,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不忍心说道:“去吧,去崋山!” 第50章 圣人又何故谬矣? 林斯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索性背上了包裹,来到孙秀才家。 孙秀才正在吃饭,不过就一些咸菜,一碗白粥而已。 孙秀才招呼林斯文一起进餐,林斯文说自己吃过了,准备将包裹里的牛肉拿出来,给孙秀才吃,孙秀才说自己牙口咬不动,推脱了。 林斯文,这才将先前之事,一一都告诉了孙秀才。 “其实,你娘亲昨天来找过我。”孙秀才知无不言,没有任何隐瞒,“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子女有出息。她让我劝你,让你不要操心家里的事,让你为自己而活,上崋山去随仙人修行。” 林斯文内心十分纠结,颇为激动地说道:“我不能放下我的娘亲,她收留了我,把我当真正的儿子对待,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早已把她当自己的娘亲对待。” “先生也并不是,不近人情,也理解斯文你之顾虑,先生跟你坐论论道,聊聊道与义。” “学生只会背书,谈不上论道,更无资格能坐下,若不论一家之小义,何况乎大义?” 孙秀才没有在林斯文的问题上去过多回应,转而谈起了孟子。 “孟子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而这样的义,却极其荒谬,离道甚远!” “圣人,也会有错?”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反之,用义去规勉百姓?斯文你之困惑,是上华山得大义,不得不放弃自家小义,而此大义和小义,并无先后。“ (译:圣人应该效法天道,将百姓一视同仁,任其自然发展,但圣人却用义作为规矩,勉励百姓,与道背道而驰。) 林斯文更加迷茫了,说道:“只是一个山村的放羊娃,有什么大义呢?” “感念父母照顾,无可厚非,但却是你目前力所不能及。你应该走属于你的道,而非放羊娃的道。” “我的道?” “有些路,你不走,总有人会去走。但有些路,别人又走不了,只有你能走,这便是你的道。” “崋山派所开辟的道,就一定是我的道吗?” “是,也不是。” “敢请先生为我解惑。”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名师开悟,你觉得哪一点更重要?” “学生平时读书,只是浅读,并未深思,万里路和阅无数人,谈不上。恕弟子愚钝,跟先生读书,并未有开悟之感。” 孙先生神色如常,丝毫不介意。 “名师开悟自是难遇,浊世俗人万万,清涟自醒者寥寥无几。名师、高徒惺惺相惜,已属难得。师徒之间教学相长,传承学问、道法,却是历万世而经久不衰。” 一句教学相长,让林斯文反而更困惑了。 “那我去崋山之上,跟随崋山剑派仙人修行,算得上是教学相长了?凡人和仙人,似乎并不能相提并论。” “崋山剑派掌门夫人所说,‘你所困惑之事,已有定数,日后你自会知晓。’,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林斯文有些激动,后半句几乎是喊着说道。 “直接告诉你结果,你还会继续追问吗?” “不好说,我对我的过去是什么并不意,但我就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崋山剑派掌门夫人,其实是想让我日后再上崋山,所以才特意这么说?” “所以斯文你坚持要上山送信,而你提的要求,只是想从华山剑派,了解你的身世?” “是!” “你没有问对正确的问题。” “那学生我,应该怎么问?我还不配知道我的过去?” “答非所问,姑且日后再问。以你现在的道心、阅历,并不能承受住你过去之因果,故而不给你答案。” “名师开悟,就是指引我,问对正确的问题,朝正确的方向前进,才会得到正确的答案?” “很多问题,并不需要一个正确而唯一的答案,认真求索的态度才是崋山剑派真正看重的。人开悟的过程,就是不断追寻道,精进道的过程,你的过去、未来,皆是你的道。” “学生似懂非懂。” “当你,学识、经历、境界足够了,你娘亲的命运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便可改变。但若你继续放羊,农耕劳作,只是在重复你娘的道,注定了孤苦无依的结局。你若懂了,也不用再找先生,找崋山之上的仙人,你该去崋山了。” “先生,不妨同去?”林斯文似有所明悟,双手作揖,拜谢,随即就提出想带孙秀才一同前往崋山。 “你的道,并非先生的道,先生心无所念,垂垂老矣,去不了崋山。先生累了,你去吧。等你学成归来,先生若健在,就陪先生多说说话。”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 “弟子驽钝,资质太差,怕被仙人看不上。” 孙先生收拾好碗筷,对林斯文做最后的叮嘱:“不要过分谦虚,过分谦虚显得自轻。保重,林斯文。” “先生,保重!” 林斯文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转身朝着华山而去。 第51章 你是林斯文,那我是谁? 华山山脚下,玉泉院,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几个“林斯文”打扮的少年,背着大包裹,满满当当塞满了木剑,穿梭在人群间,吆喝着:“十文一柄无名剑,斩断金锁开仙路。童叟无欺,拒绝还价!来来来,上崋山的老爷们,人手必备!” 来华山,带一把木质“无名剑”,在金锁关前凌空挥砍,却成了崋山的一大特色。 谁不想成为“林斯文”,但谁又能成为“林斯文”? “禅坐云台观自在,梦攀苍岭通天径;阴阳相济断金锁,鲤跃龙门成仙路。”传遍了整个关中平原的街头巷尾,就连三岁的孩童都在唱,有心的人无不望风而动。 大多数人也仅当成了笑话,修仙太玄幻了,崋山太遥远了。 玉泉院的庭院里,求仙问道的信徒,人,精灵、野怪,不一而足,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却保持了最大的克制,一切井然有序。 吆喝叫卖的摊贩也是望风而来,光算命先生都来了几十位,“林斯文”装扮的少年就更多了,南方大山里逃难而来的乞丐也突然多了起来,玉泉院的拥挤程度一度盖过了繁华的洛阳。 人声鼎沸,热闹空前,这种热闹,还在持续。 崋山险峻之处仅留一人通行,每天都有人失足跌落山崖,但也无法阻止众人热情。 等到热情散去,就算磕尽通天石径,积攒够足够的失望,人们也乐此不疲。 上崋山的路,已经被求仙问道的人群填满。 弘农郡太守收到消息,国都洛阳,有大人物要来崋山参拜上仙,就派了半个郡的守城士兵,前来华山维持秩序。 太守命士兵于玉泉院后,崋山必经之路上,设营扎寨,搭建起临时的关卡,一边排查过往人群,一边限制人流上崋山。 同时,太守派人上山查探路况,清理石阶,为即将到来的大人物做好准备。 林斯文,抵达热闹非凡的玉泉院前,却不得而入。 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类似“林斯文”装扮,背着塞满木剑大包裹的少年,凑上前来问道:“小哥,你哪个村的,也来卖剑?” “卖贱?我来爬崋山的,不卖剑。请问兄台怎么称呼?”林斯文有些迟疑,单行道。 “林斯文。” “林斯文?” “是啊,我就是林斯文,就是那个一剑开仙路的林斯文,我这里卖无名剑,二十文一把,童叟无欺,保你到了金锁关,一剑斩开金锁,加入崋山修仙门派。” 少年很有“林斯文”的代入感,卖的“无名剑”外观跟真正的无名剑相差无几,木质剑的质感倒也算结实。 “还没问你怎么称呼?来崋山你可别犹豫这二十文钱,我林斯文用名誉保证,这无名剑带到金锁关,一剑斩开金锁,保证你能加入崋山修仙门派!” 少年还在喋喋不休,继续推售着他的“无名剑”,甚至还拿出一把,在空中比划比划, “林斯文,直接叫我斯文就行了。” “呵,你是林斯文,那我是谁?”卖剑的少年,学着当初林斯文一剑开天门的招式,在空中劈砍而下,“小子,看好这招‘一剑开仙路’,就说帅不帅,就当我林斯文是买一送一了。” 林斯文一阵苦笑,才知其中缘由,正欲转身离去。 “林斯文!”两个林斯文,同时回过头去,只见一暴躁的中年妇人走上前来,吼道,“卖了几把无名剑了,还在那偷懒,今天卖不完,就别想回家吃饭!” 当妇人快步走到近前,正准备教训“林斯文”之时,却已不见了真正林斯文的身影。 一连遇到了十几个自称是“林斯文”的少侠,林斯文都开始怀疑人生,忽然就开始明悟,什么是“只有自己能走的那条道”。 林斯文从拥挤的玉泉院艰难穿行,来到了人头攒动的营寨前关卡处,排在了队伍最末尾。 营寨换卡处的士兵们,正一个一个盘查上崋山的人,所带行李也要全部打开,盘问诸多才放行。 虽如此排查,但上崋山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下山的却寥寥无几。 听旁边人说,传闻林斯文一剑开仙路后,进入福地的人,需要接受仙人三天的试炼方可入仙门,如今才第二天。 明日黄昏时分,便是试炼结束之时。 谁不想一睹仙颜,追求那无上道法,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三四个时辰过去了,林斯文才来到关卡前。 一个带头的中年兵头子,狐疑地看向林斯文,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上山作甚?哪来的?” “我叫林斯文,家住皂荚村,就一放羊娃,爹娘想让我上山去碰碰运气,跟仙人学习道法。” “就那边的皂荚树底下的村子?听说林斯文就在皂荚村,那边来了也有十几个娃子了,都是爹娘领着的,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兵头子,指着不远处的皂荚树问道。 “家里有个妹子才还不到一岁,离不了大人,就让我一个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村里人同行啊?” 兵头子将信将疑,夺过林斯文的包裹,扔地上准备打开。 林斯文急眼了,眼睛瞪圆溜溜的,跳起来趴在自己包裹上死死护着。 兵头子见状大怒,直接拔出刀架林斯文头顶,周围士兵也不管队伍秩序,也凑上前来围成圈,拔刀指着场中瘦弱的少年。 士兵刀上的寒影透露出阵阵杀意,使得围观的人都让出一大块空地来。 林斯文无所畏惧,丝毫不惧对方人多势众,径直就从包裹中抽出无名剑,拨开脑袋上的刀锋,跳将起来,一副拼命的架势。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当兵的队伍里,也不知是谁起得头,都大笑了起来,像猪一样合不拢嘴,就连刀都快握不住了。 周围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此起彼伏就像浪潮一样,营寨前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老吴头,就一小毛孩,何必动怒了。” “我瞧是谁呢,原来是林斯文,带着无名剑来一剑开仙门来了,快让我看看无名剑长啥样?” “又多了一个深受其害的骚年,打扮做林斯文模样卖剑的,无名剑二十文一把,还真有人买啊?” “我看这孩子脾气倔了点,不像是坏人啊,这些当兵的怎么这么凶啊?” 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变成菜市场,众人议论纷纷,几个当兵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看老吴头拔刀了,以为遇上点事呢,结果就一小毛孩,这以大欺小传出去可不好听。” “收刀吧,别没事找事,这一天够忙活的。” “就是的,没看有几个人,溜过去也没盘问的,别出什么乱子,赶紧的老吴头。” 队伍里几个士兵也议论了起来,毕竟都是兵油子,一起守城十几年,拖家带口都在弘农郡,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被称作老吴头的兵头子,脾气稍微收敛,收起了刀,让周围士回到原来位置继续盘查,特意吩咐其中两个,去把几个偷摸就越过关卡的人提溜回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似乎意犹未尽,继续围观。 老吴头,没啥好脸色的,清了清嗓音,高声说到:“再不回去排队进关卡,就都别进了。看看看,看你仙人。” 众人做群鸟散去,独留执拗的林斯文,眼神凶狠,还是一副斗鸡样。 “兵爷我啥场面没见过,就你这小毛孩在这装林斯文,还拿出破铁剑来耍横。” 老吴头,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兴许是上面大人物来崋山,辛苦了这些当兵的,积累了几分怨气。 “别让兵爷我动手,你自己打开包裹,逐一检查,否则兵爷就抓你去守城门!” 也许欣赏林斯文的骨气,也许是林斯文身上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老吴头也不为难他,给了个台阶下。 林斯文这才收起剑,打开自己包裹,一件一件展示给老吴头看。包裹里的《六甲秘祝》倒也是没吸引太多关注,粗布麻衣,干粮吃食,也没什么珍贵财物,林斯文把葫芦的水全都倒出来了,作为无声的抗议。 老吴头面色如常,倒也没下不来台,挥手放行。 “你这小子,骨头倒是很硬,来我这当差,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老吴头对即将通过的林斯文说道。 林斯文回过头做了一个鬼脸:“等老子上山遇到仙人,就算仙人让我在崋山修石阶,也不跟你个吴老头守城门!” 周围一阵哄笑,老吴头也讪讪也笑了,继续盘问着下一个人。 第52章 拔一毛而利天下? 崋山洞天福地,落雁峰绝顶,草庐前。 老瞎子自金锁关进了崋山剑派隐居的洞天福地,径直就上了落雁峰,遇到一白发道人。 白发道人像是等了好久一般,迫不及待地邀老瞎子上前,与之对坐在悟道石上。 待到其他人到近前,也想进入时,却被远远隔绝在悟道石三丈之外,只见对坐的两人,一道士,一算命瞎子,却不闻其声。 适才听闻,悟道石之上的白发道人,正是崋山剑派掌门人林宴秋,大乘仙尊巅峰境界的无量祖师,乃睥睨三清、纵横荒古之存在。 众人也是无比惋惜,也只能双手作揖,拜别落雁峰,往其他地去寻找自己的仙缘,除了富态老者,还坚守在落雁峰。 华山落雁峰绝顶的罡风,最为凌厉。 像刀子划在人脸上,刮得人脸皮发麻,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再厚的衣物也没办法隔绝,凡人吹久了三魂七魄都会受到损伤。 悟道石旁边,天树适时氤氲出阵阵雾气,将罡风隔绝在外,老瞎子丝毫不受罡风影响,同时也替远处等候的老者避过罡风影响。 悟道石上摆着一个茶桌,林宴秋和老瞎子盘坐两侧。 桌子上则有古色古朴的茶壶和茶杯,时不时两人品几口,相视而笑。而茶壶一旁,还摆放着一旁还有占卜的龟壳,铜钱,黄纸,青铜铃铛,笔砚等诸多物品,时不时两人还拿起来观摩、比划,不亦乐乎。 两人坐那,给众人一种坐而论道的错觉,但又觉得两人似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谈甚欢。 崋山派的老八,时常送茶水点心、吃食的时候,畅行无阻能近前,能凑上前听一会,听得是云里雾里。老八顺道给富态老者带一些水,以及吃食。 第二天,师娘沐晓青终于是忍不住,也凑上前坐在茶桌旁,听两个糟老头子侃侃而谈,但没一会竟趴在茶桌上睡着了。 林宴秋一挥衣袖,师娘就躺在了草庐中的床上,并且盖好了被子。 林宴秋,品了一口茶后,对着老瞎子一抱拳,老瞎子会意,起身拜别,匆忙去如厕。 待老瞎子走远,林宴秋将这一处隔绝,传音给云台峰的赵春城。当即,赵春城自洞府横渡虚空而来,在悟道石旁显露出颓废的身影。 “春城,此次南行,既与九大妖尊交手,可有察觉任何异样?”林宴秋语气平和,也没去关注赵春城衣衫不整的穿着,颓然之势,其身上似乎还带有几分酒气。 “师尊在上,未敢隐瞒。妖族蛰伏百年,气候已成,数量也愈发庞大,有气吞山河之势。但九大妖尊修为并未尺进,未能有觊觎中原之力。”赵春城如是答道,脸上未生任何波澜,只觉与己毫不相关。 “老大,你该做好准备了。” “弟子不孝,担不起这重任,请师尊责罚。”赵春城俯身跪下,将头埋在地上,看不清脸上表情。 又没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跪?跪天下众生,还是跪战死的孩儿? “为师知道,你还在为宇儿的事埋怨,宇儿既已无憾,为何你还放不下?” 赵春城,沉默以对。 “岂不闻,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林宴秋脸上愁容褪去,声音无比坚定地说道,“为师并不会,去牺牲宇儿一人,去成全全天下之人,这非道之本意。是宇儿,选择了他自己的道。”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宇儿身死道消而不救?”赵春城语调提高了几度,在林宴秋面前,少见的放肆起来。 “只待日后,你自会明白为师用意。宇儿留给你的信你既已看,送信的有缘人也已上山,你去如此安排,定要好生引导,不要再睹剑思人。” 林宴秋对赵春城吩咐几句,便准备和老瞎子继续论道。 赵春城并未到金锁关,而是直接到云台峰迎客松下,抱起酒坛子,准备一醉解千愁。 第53章 一遇斯文误终身 崋山前,五里关前平缓山道上。 上山的人也太多了,大多都是父母牵着孩子,大包小包卷携着,也不觉得累,都是做好了山上过夜的准备,为明天抢一个靠前的位置。 明日黄昏时分,便是先前入华山洞天福地的众人,与仙人约定的三日试炼之期截止之时,也是再次能一睹仙颜的时刻。 上华山的队伍,行进速度实在是缓慢,照这个速度,天黑都不一定能到回心石。 而下山的人鲜有,莫不是双眼无神,疲惫至极,一脸沮丧样,少有神采奕奕之人。 爬完一次崋山,便是完成一次征服崋山的壮举,又何必在乎能否成仙? 在林斯文队伍前方不远处,一个玉面书生打扮的公子哥,正一脸冷冷地盯着林斯文,做防备状。 一路上,已经有很多人这么打量着林斯文,也许是上山关卡处的装十三的行为,引起的关注。也有可能是,一路上冒出来许许多多的“林斯文”,都在卖木质仿制的无名剑,还附赠展示一剑开仙门的招式,招人厌烦。 林斯文本尊,却一直未见任何动静。 那白面书生的公子哥,摇着折扇,上面用行云流水的字体写着,“潇洒英俊”,莫不是谁家的纨绔,而一旁跟了个书童打扮的下人,竟比公子哥还生得俊俏。 在众人皆被公子哥风华月貌吸引过去时,林斯文却直勾勾看着那书童,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玉面公子周围,有十几个打扮似普通农夫,却头戴斗笠,眼神犀利,手上长满老茧,腰间挎着刀的彪形大汉。一看这一行人,就是被军营里调出来的,充当纨绔的贴身侍卫,鲜有人敢上前与之搭讪、叨扰。 林斯文看着玉面公子和书童的面容,听着两人谈话,不难猜出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大家闺秀。两人言行举止,一猜便知是洛阳而来的大人物。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月明星稀,上山的通天石阶还依稀可见。 已经有不少人,就近找一平缓处,拿出衣被包裹,准备在崋山上度过这个漫漫长夜。 上崋山的道路还算通畅,有些地虽然坐满了人,却规矩地让出窄窄的道让他人通行。但时不时也会遇上些横七竖八躺着占道的,就得跨过去,而千尺幢和百尺峡最陡峭之处却无一人。 临近子时时分,林斯文终于是抵达了回心石。 夜色已经是凄冷无比,一个人爬山真累,没个伴可以聊天,林斯文有点想念牛奔儿了,也不知他在山上怎样。还有武有才和黄皮子,黑狗子,不知能不能通过试炼,留在崋山剑派。 林斯文顿感口渴异常,早知道不那么装的,在老吴头面前,把葫芦里的水全倒了。 回心石,当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林斯文感觉很累了,到了回心石,体力已经到极限。 大多数人能爬到回心石这里,已经算得上很了不得了,若放在白天,天气晴朗时候,远远就能望见崋山峰顶,还能感受山间的清风,回心转意,就此下山不无不可。 林斯文还想继续坚持往下爬,虽然一直都想着要放弃,遇见一个人就想问问还有多远,有时候也会一步一步默数着石阶,数得都麻木了,都忘了数了多少阶石阶。 爬崋山最大的乐趣,就是忘了那个要爬到的峰顶,欣赏山间的风景,读前人留下来的诗句,和路人打个招呼,聊个天,时不时回忆过往......... 逐渐忘记了尘世的烦恼,享受当下。 回心石,不远处,一处不太宽敞的平台,玉面公子哥和他的书童,披着毛毯,蹲坐在篝火前。七八个农夫打扮的彪形大汉,守在篝火不远处,谨防一切可疑的人靠近。 崋山上可没什么柴火,一些松树,灌木林都生长在悬崖峭壁处,山风凛冽,一般人很难飞檐走壁去砍树生火。 林斯文本想在平台歇息片刻,却被一彪形大汉起身拦下,林斯文也没力气说什么,转身准备继续向上攀爬,找另一平缓处歇息。 “周统领,让这位小哥过来吧,本公子正缺个人聊天解闷。”那书童在玉面公子耳旁一阵耳语,玉面公子朝着这边高声说道。 呼作周统领的人,本不想放行,旁边一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才放心让林斯文通过。 林斯文,见来人让开道,便来到平台边缘坐下。林斯文感受着山涧出来的山风,衣襟的汗液,那股浑身的黏腻感顿时都消散不少,脑袋也没爬山时那么懵懵的。 就在林斯文还享受山风时候,觉察到一道目光正看向自己,回头一瞥,对着那束光看去。 只见那书童,与自己年纪相仿,不用猜,就知是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五官十分精致,宛似画中的仙女,姿色比之崋山掌门夫人不遑多让,嘴角像极了在依林苑里看到的那幅画里的新娘,眼里却是憧憬,视线不偏不倚和林斯文对上了。 也难怪旁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女扮男装,竟长得如此国色天香。 林斯文,心里突然就躁动了起来,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上去搭话。 在这个懵懂的年纪,尤其爬华山爬累了,半梦半醒的状态,林斯文撞上了那道白月光,在回心石这一处最神奇的地方。 “野小子,你看什么看!本公子的书童你也敢看,当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一旁的玉面书生,语气却变得蛮横起来,似有几分不屑,但胸前两个凸起也在上下起伏着。 而书童打扮的少女,也不知是不是害羞,躲在了白面书生的身后,悄悄得在白面书生耳边说些什么,避开了林斯文那炽热的目光。 “还看!本公子让你过来,赔礼道歉就算完。否则,就让人把你扔下山去。”白面公子语气缓和了几分,但还是不依不饶。 “我又没看你,黑罗刹!阎王爷,也没你这般蛮横,奶凶奶凶的。”林斯文起身将包裹放于胸前,随时准备拔剑,全然不惧周围七八个已经起身的彪形大汉。 少女则是噗嗤一笑,笑得是闭月羞花,动人心魄,林斯文又醉了,醉在了那一笑倾城的温情里。 少女悄悄在黑罗刹耳边低语,转而又来到篝火旁坐下,满心等待林斯文落座。 黑罗刹换了一副礼贤下士的口吻,向着林斯文说道:“周统领,你们暂且退下,请这位公子上前来,一起烤火。” “不必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林斯文却十分不斯文,一句话将所有人都惹恼了。 每一个少年都觉得这样会很酷,会很吸引女孩子喜欢。 周围几个彪形大汉,颇有几分怒意,把手都按在了刀柄上,准备随时暴起。而林斯文也察觉气氛不对,装作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迎着几道杀人的目光,回到登山的通天石阶上,继续爬华山。 少女,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听闻此言,却又黯淡了下来。 黑罗刹察觉到一丝异常,侧立少女旁不再言语,仿佛她才是下人,而书童才是当家的。周统领也是低头不语,静等吩咐。 “即刻起,你们几人就不要跟着了。”少女起身,朝着林斯文离去的方向望去,紧随其后开始爬山。 “小姐不可啊,你体力耗尽,未必能跟得上。此人市井寒酸之辈,登徒浪子,大小姐不可与之同行。况且,老爷吩咐...........” 黑罗刹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呼作大小姐的少女则一副淡然样,从几人身侧绕过。 几人赶忙地跟在其身后,寸步不离。少女觉得周身不适,回头冷眼看着这一行人,几人则慌忙地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却不敢远离。 不一会,少女轻松地就追上了林斯文,保持了一丈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斯文,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也知道身后跟着那少女,却不敢转过身。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佳人就在身后,而他却退缩了。 第54章 云台峰顶难相见 林斯文,前面默默地攀爬着,少女后面不紧不慢跟随着。 崋山的夜虽十分寒冷,但林斯文身上却大汗淋漓,口渴难耐,在老吴头那里不该装的那么狠的。 山上却没有任何取水地,只得忍耐,到了老君犁沟的沟口,石阶是更加陡峭,呈之字形来往反复,山势也险峻异常。 华山最险要,最陡峭之处,却鲜有人迹可寻。 上次爬的时候,还一边数着石阶,林斯文也没觉得什么这么难爬,也可能黄皮子嘴贱被气着了,忘记了劳累。 林斯文蹲坐在一处拐弯的石阶上,稍事休息。而少女也学着林斯文的样子,蹲坐在不远处大石头上。 林斯文一直都知道少女跟在身后,本想休息时搭话,却想起黑罗刹的凶神恶煞样子,怎么都开不了口。 而不远处的黑罗刹,悻悻地拿了一个精致的水壶,适时地递到了少女跟前。少女拿起水壶,小口抿了几口,她看见林斯文在咽口水,就递给林斯文。 林斯文见旁边的黑罗刹脸色不悦,则挥手婉拒。林斯文知道自己招惹不起眼前几人,以后也很难有交集。 未歇片刻,林斯文艰难的起身,准备攀爬云台峰前最艰难的一段路“猢狲愁”。 少女递过去的水壶,就那么悬在了半空中,少女起身不满地将水壶扔给黑罗刹,黑罗刹无视,转身把水壶扔给了周统领。 黑罗刹还想上前,结果被少女眼神制止,周统领也只得停下步伐,远远跟着。 一路无语,只有沉重林斯文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身上快被汗水浸湿的衣襟,林斯文脑子是一片空白,什么念想都没有,都忘记了了自己身处何处,要到哪里去。 而跟在林斯文身后的少女,也是香汗淋漓,她衣服稍显得宽大,但内里贴身衣物早已浸湿。 明明是已经体力透支的两个人,却十分倔强的在老君犁沟道上继续前行,为不公的命运做抗争! 老君的青牛,为后世开出了通往云台峰的道,林斯文为自己的道在坚持着,而少女仅仅就只是想待在林斯文身旁。 短短的五百七十余阶石阶,在山涧往复,若一个个轮回,前世千回百转,才有今世之坦途大道。 林斯文,远远地望见云台峰的卧牛石,但他腿都快抬不动了,眼睛也被汗水模糊了。他身后的少女,也是如此,但她冷若冰霜的脸上像是写着一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也不知是不是林斯文的好男儿志气,不想在少女面前显露出一丝颓意,所以他宁可一路上不歇息。 北峰四面悬绝,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有若云台,因此又名云台峰。 临近云台峰的峰顶,林斯文内心终于有几分解脱之感。最后的一段路尤为艰难,林斯文使出最后留存的气力,一次跨两个台阶,三步并做两步越级而上,而少女只得双手并用,真正的猢狲攀爬状,丝毫不敢放松。 少男与少女,仅仅就一丈之隔,距离并未被拉远,也并未被拉近。 许久,林斯文终于是跨上最后一阶石阶,少女,也紧跟着他的步伐,跨上最后一阶石阶,侧立在林斯文一侧。 两人此时宛若一对情侣,来崋山是为了见证彼此忠贞不渝的爱情。 “终于是追上你了!”少女俯下身喘气声息不断,断断续续地说道。 一阵罡风吹来,吹掉了少女发箍,秀发如瀑布四散开来,本应是十分唯美的画面此刻却十分狼狈,少女像黑发魔女。 少女急促着感觉一口气没呼上来,全身就跟着瘫软下去,向下倒下去跌落石阶之时,林斯文一把抓住少女胳膊,直接揽入怀里。 “我一直都在等你。” 林斯文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么一句,感受着怀里的温存,拨开少女的秀发。 少女那绝世面容近在咫尺,当真如何欢堂前画里的新娘那般让人如痴如醉。 林斯文眼里不尽的温情,少女也是春心荡漾,面色微红。少女害羞的侧过脸,将自己埋进林斯文略有几分汗臭的怀里。 少年少女还不知男欢女爱,依林院何欢堂前的那副对联,却是非常应景。 牛郎星和织女星交相辉映,漫天晨光让夜色,璀璨了起来。 山间罡风不再那么凛冽,拂去林斯文身上的黏腻,顿感几分清爽。倚云亭边迎客松,傲然立于云台峰之上,松下斜躺着一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胸前赤裸,身上披着件破旧长衫,手里提着一坛酒,自顾自的品着,卧牛石也如人一般好奇着打量着相拥一起的两人。 百世孤苦轮回,只为此刻温存,足矣。 有些事,不用教就会,有些事,却怎么教也教不会。林斯文虽痞气十足,却十分得少女喜欢。 “住嘴!再往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黑罗刹,却十分不合时宜的出现。 “如此登徒浪子,周统领,还不快快将此人就地正法!” 周统领此时讪讪地摸着自己脑袋,不知所措,因为少女正趴在林斯文肩头,转过脸,一脸冷意地盯着他。 黑罗刹,也察觉到那一道目光,不再言语。林斯文正欲脱身,放开少女,却没想少女挽住林斯文的脖子,吻在了林斯文的唇间。 好似有人催动步光剑,让时光都暂停了下来。 未几,林斯文意犹未尽之时,少女从林斯文怀里挣脱而去,林斯文顿感十分落寞。 “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次先不管了。”少女自顾自的说道,做娇羞状跑开,林斯文却怔怔地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黑罗刹和周统领,则紧忙跑过林斯文身旁,黑罗刹恶狠狠瞪着林斯文,手里也不知比划着啥,周统领一脸憨笑,就差举起大拇指,其他壮汉虽八卦之火不熄,但也不得不追少女的步伐。 第55章 迎客松下问道心 云台峰,迎客松下,落魄中年大叔,朝着不远处的林斯文说到:“你这野小子,流里流气的样,这就有漂亮姑娘投怀送抱的,也不知是谁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 林斯文被从时间停滞中拉醒,感觉中年大叔声音和容貌,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人,却又想不起是谁。 林斯文循声看向迎客松树下的中年大叔,鬼使神差地来到大叔近前,这才觉得十分疲惫,兀自地就坐了下来。 云台峰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堆坐在一起,大多都盖着厚衣服,已然入睡。想必都是等明天一早,过苍龙岭去往金锁关仙人显现之地。 “关你这老叫花子甚事,就你多嘴,你就是想拱白菜,还拱得动吗?就是我们村的老白菜找老伴,都不带正眼瞧你的这般邋遢老汉。”林斯文对着中年大叔就是一阵反讽,像极了那黑罗刹语气,十分痞里痞气地回应道。 “老叫花子,邋遢老汉,还当真是啊。”中年大叔自嘲似地说道,眼神落寞,嘴角并未见不悦之色。 林斯文察觉中年大叔几分落寞,沉声说道:“我只当叔你是故人,做玩笑之语,叔你可别见怪啊。你邋遢是邋遢了点,但不老。你要是真想要找个伴,给你洗衣做饭,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村王婆婆。” “你这野小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嘴这么损。”中年大叔突然就癫笑了起来,如失心疯一般,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想起自己那倔强孩儿,中年大叔身上的颓然之气更甚。 “彼此彼此,大叔若是收拾利索了,娶个十房八房的姨妾,都不在话下。”林斯文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得不收起先前放肆之语。 “收拾成干净利落的老汉,去你们村找老白菜拱?”中年大叔此时脸色却已如常,顺着林斯文的话往下说道。 “我们村的白菜,怎么能配得上大叔之英俊潇洒,敢请先生高姓大名?”林斯文不敢做怠慢状,作揖一拜,中年大叔惊现一丝疑惑,而后脸色转瞬如常。 只是不远处黑罗刹,眼里尽是不屑,不冷不热的讥讽道:“油腔滑调的小滑头,嘴里尽是些不干不净的言语。一个疯癫的老叫花子,一个登徒浪子,谁家养的白菜,也不会给这两头蠢猪拱。” 林斯文和中年大叔,相视一笑,笑得无比开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叫花子一样的人,一个农村土生土长的野小子上山来求道,一个历尽沧桑,颓然无比的失意中年人,确实配不上好白菜,也没心思去想什么白菜。 “来,走一个!”中年大叔,将酒坛子扔给林斯文,让他也喝一口。 林斯文早已是饥渴难耐,稳稳地接住酒坛。平时娘亲马春梅都不让林斯文碰酒,马大胆更是嗜酒如命,一丁点儿也不让。 林斯文端起酒坛,哐哐一大口下肚,却是甘甜的山泉入口,顿感舒爽。 “好酒!”林斯文装作马大胆每次喝酒模样,大声吼道。惊得旁边几个睡着人,起身骂骂咧咧。林斯文也不恼,笑脸接着,客客气气的一一道歉。 “我无名无姓之人,不敢当先生。你便是一剑开仙路的林斯文?”中年大叔也未做自我介绍,反倒是问起林斯文来了。 “我哪有那本事,不过一路上,前前后后倒是遇上过几十个林斯文,都说自己能一剑开天路,让我买他无名剑。”林斯文话题一转,并不想承认。 “倒也是,性子沉稳之人。年少出名,未必是好事,年少轻狂,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中年大叔仿佛是自嘲一般说道,“你这小子,当真是十分有趣,很合老子口味。” 中年大叔眉宇愁容淡去,嘴角笑意渐浓,消融了颓势。 林斯文,感觉身上疲惫感一扫而空,气力也恢复了,脑袋也不似爬山时那般浑浊,便知其泉水不凡,想讨给少女喝,便起身问道:“能否讨些酒水,给小子我?” “这就开始惦记起了你那小娘子,情根深重,以后有你苦头吃的。”中年大叔看穿了林斯文的小心思,直言不讳到,“磨磨唧唧喝完了没有,把酒还给老子,老子还没喝够呢。” 林斯文还是少年,少年谁不热血,谁还没有个白月光。但林斯文禁不住中年大叔的调侃,周身感觉十分灼热,脸颊通红。 就在此时,林斯文感觉自己的白月光又照向自己,转头便对上那道柔情,时间再次停滞。 “也不知师尊他老人家,看上你哪点?”中年大叔脸上略有几分不忿之意,自顾自说道,“e=(′o`*)))唉,小子,别看了,人姑娘家世显赫,不是你这穷小子能高攀得上的。” 黑罗刹不择时宜地挡在两道目光中间,十分讨厌。 林斯文被中年大叔的话,拉回了现实,眼里藏不住几分落寞,低下了头沉思不语。少女听到中年大叔的话,为林斯文鸣不平,直气得直跺脚。 “林斯文,你说说,你来崋山为作甚?”中年大叔换了一副严肃的口吻,正色问道。 “追寻自己心中的道。”林斯文从落寞中恢复过来,眼神清明无比,抬起头答道。 “何为你心中的道?”中年大叔继续追问道。 “只有我能走的道。”林斯文,一脸骄傲的回答道。 “大道万千,哪条道只许你去走?”中年大叔语气一转,言辞犀利起来。 “大道万千,无一不是我的道。”林斯文却想起血蟒惊魂,一剑指之威,脱口而,那个让他脱离噩梦的大道之音,平静道出,“天地不仁,我便成仁,为天地立心。” “这并不是你的道,是崋山的道。”中年大叔脸色稍有波动,内心似不平静,许多年前也曾有个倔强的少年,也如这般说道。 “崋山的道,难道只许你走,就不是我的道了?”林斯文稍显得激动了,语气一转,反问道。 “你这小子,不要做口舌之争,姑且问你,道之为何物?” “脚下的不正是道。” “此道,非彼道。” “我走过的道,便是我的道。” “能走通崋山道之人寥寥无几,无一不是历经千难万阻,破而后立,再破再立,有大抱负之人。” “我一放羊娃,天天放羊,吃饱喝足就很知足了。来崋山,非吾之所愿,但我的娘亲都觉得我来崋山才会有出息,孙先生也说,崋山有名师,能让我找到我自己的道。” “你这般说,你并不想上崋山修道?” “崋山的道并非我的道,但崋山的道,却让我神往。” “都说名师出高徒,名师常有,但若非璞玉,谁又能如星辰般闪耀,横亘万古?你并非一心修道,而仅仅是想学《六甲秘祝》这般逆天道法,所做之事不过是腾云驾雾,驱邪避祸而已。” “敢请先生指教,这其间有什么不同?”林斯文满心的疑惑,不知此人怎知《六甲秘祝》之事。 中年大叔,似醉了一般,双眼紧闭,不再做声,不一会就传来轻微的鼾声。这喝山泉水的,能把自己喝醉,林斯文也是长了见识。 崋山的夜色当真凄凉,罡风冰冷刺骨。 第56章 苍龙岭前寻仙路 华山,云台峰。 黑罗刹和少女披着毛毯,两人相互依靠着,周统领和几个侍卫则面向外面,围成一圈挡住罡风。 林斯文取出包裹里的衣服,也给自己披上,希望这个夜尽快过去。 林斯文顺道还把包裹外面的布,加了几件衣服,盖在了中年大叔的单薄的身上,中年大叔翻了个身,鼾声如旧。 第二天,天微微亮,林斯文睁眼,却还不想动弹,及至旭日升起,这才稍微有了点暖意才起身,吃了点干粮、牛肉。 迎客松下的中年大叔,早已不知去向。 周统领,带着一个水壶,来到了准备动身林斯文身前,用自己小山一样的身躯,拦在了一人道的上山石阶路上,客气说到:“斯文兄弟,我家大小姐让我把这水壶给你。” 周统把昨夜小姐喝过水的水壶,递给了林斯文,林斯文却无动于衷,不肯去接。 “多谢周统领,敢问周统领,有何请教?”林斯文客气地回应道,却十分诧异。 昨晚这几个人凶神恶煞样子,差点拔刀了,这时却如此客气。 “你就叫我周老哥吧,昨晚老哥和几个兄弟,多有得罪,请斯文老弟包容啊。” “周老哥不必这么客气,萍水相逢既是缘,不必如此。” “周某就一粗人,替大户人家看家护院,上不了台面。只是我家老爷,一直对自家小姐疼爱有加,让其受不得半点委屈。” “周老哥,若有难处,自可直说。”林斯文,此时也听懂了话里话。 “斯文兄弟,是一剑开仙路的少年英侠,不知这次上山,能否带我家小姐,一同拜入崋山门下修行。”周统领见此,也没什么隐瞒的。 昨夜他是全程听林斯文与中年大叔的对话,心中便暗暗称奇。上山途中,也遇见了几十个林斯文打扮的少年,却未有林斯文这般谈吐,藏着掖着必是不凡。 周统领彻夜未眠,就守护在自家小姐身边,周围风吹草动,丝毫都不敢放过。就在东方鱼肚白时,周统领见那中年落魄大叔起身,伸了个懒腰,将身上的包裹布盖在林斯文身上,眨眼便消失不见。 仙人早已现身,待周统领察觉时却为时已晚。 “可我就一放羊娃,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就能说服仙人,留你家小姐跟随仙人修行。”林斯文,隔了好一阵,才回应道。 “斯文兄弟不必自谦,一剑开仙路,定非不凡。周老哥我也觉得,若你与我家小姐,同被仙人收入门下,习得无上道法,共赴长生,脱离世俗门第之别,岂不美哉?” 以利诱之,对于林斯文这样的少年英才,却是显得鄙俗,但以色诱之…… 也许,周统领对每一个林斯文都讲过同样的话,但这算计真是深。 涉世未深的林斯文此时却是似懂非懂,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自卑之色,反倒是对加入崋山派似乎是多了那么几分期待。 “还不知,你家大小姐高姓大名?”林斯文反倒是主动了起来,自我感觉良好。 林斯文觉得,既然一剑能开仙路,与那名门闺秀的少女之间的隔阂,一样也可一剑斩开! 岂不知,自鸿蒙中脱胎出道,阶级差距,认知偏见,出身门第,道义信仰,哪一样是一剑能斩开的? “我家小姐姓刘,名讳依依。”周统领不动声色的说道,“但愿这次斯文老弟,再开仙路,让我等也一睹仙颜。” “刘依依。”林斯文默念了一句名字,想起了一副对子,“海誓山盟何当斯文对饮共渔舟唱晚;相濡以沫再与依依缠绵相比翼携飞。” 周统领再次递过来刘依依的水壶,林斯文这才接下了。林斯文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往金锁关的方向启程出发。 周统领一行人,带着黑罗刹和刘依依,继续跟上。昨夜夜爬让刘依依耗尽了体力,早起还未恢复多少,众人却不能再等了,只得紧跟林斯文的脚步。 苍龙岭,依地势之险要,悬崖绝壁之颠,于山脊之上平缓处开凿而出的石阶路。苍龙岭的石阶路也仅能容两人通过,无护栏铁链,两侧皆是悬崖峭壁,如临万丈深渊。 这一段路,不算很难攀爬,及至晌午时分,远远看见那崋山八大胜景之三的崋山掌岳,五指并拢之景,如鬼斧神工一般,浑然天成,林斯文却并没有心情去欣赏。 等到林斯文了解崋山掌岳的故事之后,方才知其雄伟壮丽! 金锁关前,已经排起了近百人的长队,无一人骚动,守候在金锁关前,待与仙人约定的三日之期,等候进入崋山试炼的人出来。 也有几个林斯文打扮的少年,在父母的引领下,在金锁关前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处跪拜,然后拿起“无名剑”朝空中挥砍。 甚至有模有样的学起《六甲秘祝》的口诀,“临字诀,起!”“兵字诀,斩!” 甚至有人,把后面七个字,都使了出来,“太上老君,无量道祖,急急如律令!”“斗字诀,斩!”“前字诀,开!”“者字诀,仙路现!” ...... 九字真言,本就是被诸多道士口口相传,作为民间驱邪避祸之用。 各番尝试无果,有人在关前舞剑,觉得使出看家本领才能让仙人看中。 还有富贵人家,拿出来香、蜡烛、果蔬贡品,呈供桌状摆在了金锁关之下,磕求仙人显现,来延续自己的富贵梦。 乞丐别无其他,带着小乞丐,一遍又一遍的吟诵着,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的民谣:“禅坐云台观自在,梦攀苍岭通天径;阴阳相济断金锁,鲤跃龙门成仙路。” 周统领,给旁边人吩咐几句,前行至林斯文一侧,说到:“斯文老弟,你可有法,让我等踏上那仙路?” 林斯文摇了摇头,没任何隐瞒地说到:“我那几个挚友,还在洞天福地当中试炼,只得等黄昏时分,试炼结束再看。” 周统领愈发确定,林斯文就是所寻之人。 第57章 黑罗刹怒怼悍妇 忽而,金锁关前惨烈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都冷了下来。 与林斯文有一面之缘,给林斯文卖二十文一把无名剑的“林斯文”少年,被自己暴躁的娘亲,按在了石阶处,不停地磕头,磕到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鲜血直流,染满了第一万阶石阶,还依然被自己娘亲按着头继续磕。 在村妇的认知里,以这样自虐方式磕头,就一定能逼迫仙人现身,去解救她的孩子。 “住手!”隔了几十人的距离,林斯文愤怒大喊:“再不住手,他就要被磕死了!” 那村妇,却仿佛魔怔了一般,继续摇着几近昏厥的“林斯文”,旁人见势不对,紧忙去拦住村妇。而“林斯文”双眼紧闭,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泪水,鼻涕,瘫倒在石阶上。 真正的林斯文,来到通天石阶边缘,像猢狲般从侧面越过前方的人群,距离万丈深渊不过半步距离,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来到近前,翻过早已晕厥的“林斯文”,查看起来。 林斯文拿出包裹里的衣服,撕成布条,擦去“林斯文”脸上的鲜血,按在额头伤口处,然后听鼻息。 在确认小伙无恙后,林斯文继而转头,双目喷火,瞪着那五大三粗的村妇,就差拔剑了。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却常见不是之父母。 这天与地,是万物的父母,却未见天地对自己的孩子有任何怜悯。 周统领带几个彪形大汉,护送少女和邓仙芝,从人群中挤过来,到了林斯文正前方。 周统领看着奄奄一息的“林斯文”,从怀里取出两个瓷瓶。 “你再不让我接手,他就要流血而亡了。”周统领说着,便从逐渐平息怒火的林斯文手中,接过那可怜的少年。 周统领拿开少年头上染满鲜血的布条,从一个瓶子里撒了一些粉末上去,然后从另一个瓶子里,拿出一药丸,喂进了孩子嘴里。 而后跟来几人,其中一人默契地递上了白布和水壶,周统领接过,细心地包扎着那少年的伤口,又缠了两圈。 少年仍是昏迷不醒,周统领细心地用剩余的布沾了点水,将少年口鼻、面庞的血渍擦拭干净。 少女脸上出现鲜有的怒意,黑罗刹忍不住的开口喷道,将那妇人数落:“就你也配当娘亲,这娃儿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你这村妇怎能如此恶毒、刻薄?” 村妇,也是一脸不忿,全然不顾一旁众人的指责,撒泼起来:“我的娃,爱怎么管就怎么管,干你甚事?” “简直不配为人母,你这刁妇,也配来崋山拜见仙人?” “真是人心不古,为修仙,竟全然不顾自己孩子死活,死磕也不是这么个磕法,就你这品性,好似仙人会垂怜与你?可怜了那孩子,竟遭如此大罪。” “摊上这一娘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 “都说你仙人个板板,我自己的崽子,我想怎就怎地,干你们刁毛关系?你们滚!”村妇听得众人议论,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 村妇边说,挣脱一旁人的阻拦,跑到周统领身前,准备抢夺自己的孩子。 周统领身旁的几个人出手阻拦,村妇越之不过。 村妇情急之下,喊了一声:“仙人来了!”等到所有人转过头,望向金锁关时,村妇越过几人身侧间隙,一只手死死抓住周统领怀里少年的脚不放手,少年从昏迷中疼醒,嚎啕大哭。 “放开!”林斯文几乎是歇斯底,浑身颤抖着吼出来的,“不放手就杀了你!” 惊得众人,内心一阵心悸。 林斯文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抽出无名剑,做拔剑状。 “无名剑,哈哈哈,笑死我了,就你有无名剑啊,我没有!来砍我啊,用你那木疙瘩砍死我好了。” 村妇嘴上不依不饶,手上却加重了力道,周统领身旁几个彪形大汉,不敢下重手,呆愣着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周统领,只顾得上保护少年额头不再被磕碰,被少年哭嚎所烦闷。他也没见过这场面,洛阳街边的地痞无赖,也没见这么撒泼打滚的。 “怂货,没娘的玩意儿,丢死你仙人了。” 林斯文,被这一句彻底点燃怒火,拔出无名剑,找准村妇脖颈,就欲挥砍而下。 刘依依,径直地挡在了村妇身前,双手拦着林斯文,哭着说道:“不要啊,斯文!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林斯文怒火稍微褪去一些,有些发懵问道:“约定?” 刘依依,温暖如玉的娇躯,再度缠上林斯文那心底的柔情。 林斯文怒气也不知怎么发作,意识突然就清明了起来,放下无名剑,抱着刘依依,看着佳人落泪,却不知怎么安慰。 村妇咄咄逼人,正欲再度开口时,黑罗刹一个大耳光,扇在了村妇脸上。 “一个够不够,贱妇!不够,本小姐再赏你一个!”村妇似有胆怯,松开抓紧那少年的脚,却几近癫狂就要扑向黑罗刹。 旁边的彪形大汉,似乎也有了主心骨,按住村妇,捂住嘴不让她言语。这村妇要是敢骂少女和黑罗刹,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这小子也是的,山下坑人,卖我们无名剑二十文钱不说,光知道哭,跟个娘们似得,还信誓旦旦传我们一剑开仙路的招式呢。”黑罗刹大大咧咧,就指着少年鼻子骂道。 “没出息的样!” 也不知黑罗刹在讥讽何人。 少年停止了哭嚎,眼角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下。他只觉得,几人在欺负自己娘亲,却没想,为啥自己娘亲那般不顾自己生死,按着自己往死里磕。 “小姐,快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不知道害臊,以后还怎么嫁人?”黑罗刹双眼侧身过去,替林斯文和刘依依两人遮挡,没好气的说着。 林斯文和刘依依,还在你情我浓。 黑罗刹见劝不动,假装哭着说道:“大小姐,你要是不下来,可让我们怎么跟老爷交代?” 刘依依,这才依依不舍从林斯文怀里挣脱出来。脸上全然不见泪痕,只有少女的娇羞感,即刻就躲在了黑罗刹的身后。 “林斯文,该怎么一剑开仙路,全看你了。”黑罗刹没去计较林斯文对自家小姐的轻薄之意,淡然说道。 林斯文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众人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58章 斯文败类,不足与谋! 周围的人,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吸引了过来,周统领似有不悦。 而周统领怀里的少年此时却换了副神情,激动地说道:“你是林斯文,那我是谁?” 被几人死死按住的村妇,停止了挣扎,温顺如绵羊。 刘依依从黑罗刹身后,一脸骄傲地侧立在林斯文一侧,也不怕旁人误会,其他人则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这时有几人上前,询问林斯文是不是真正的林斯文?也有几人,则冷嘲热讽起来,并不以为意。 毕竟,这一路上见了太多的林斯文,前后各种几十个版本的剧情,最后却都只是为卖无名剑。 没有几个人见过林斯文,也没见过真正的无名剑,见过的正在华山洞天福地里试炼。 几个彪形大汉,看村妇一动不动,沉寂了好一会,就放开了她。 几个壮汉上阵杀敌可行,但面对如此弱女子,几人也是头大。村妇乖巧地没有做作,却跪在了林斯文身前,一副讨好的样子:“林少侠,大人不计村妇冒犯,我也有难言之隐。” “是吗?”见林斯文没开口,刘依依倒也没见外,替林斯文回应道。 “我家老头子早都不在了,留我和二蛋孤儿寡母无所依靠。而今我遇上一良人,不计我那克夫命愿娶我,但他不让我把孩子留身边。我听闻山上仙人显现,这才想把我家二蛋,想送上山修行。” 林斯文沉默不语,不作回应,刘依依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是谁都有仙缘的,何必如此苛求?”黑罗刹适时开口,“二蛋,好名字,就这娘娘腔,也能让仙人看中?” 被叫做二蛋的少年,从周统领怀里挣脱了出来,取出随身携带的“无名剑”,抗议道:“我不叫二蛋,我叫林斯文,我才是林斯文。” 周统领,一个大逼兜子,本想扇在二蛋的后脑,却收起了力气,轻轻抚摸着二蛋后脑勺,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林少侠,求求你了,您大人有大量,登仙路一定要带上我家二蛋。”村妇跪下,抱着林斯文大腿,语气十分真切,声泪俱下恳求道。 二蛋,心头一阵苦涩,也不知作何感受。 “你这婆娘也太做作,让二蛋卖假无名剑二十文一把是你,准备把自己娃往死了磕也是你,改嫁婆家不让带娃更是你,嘴里没一句真话。”黑罗刹对这演技拙劣的村妇,不尽厌恶。 林斯文,对村妇是动了杀心的,对二蛋谈不上什么交情,却于心不忍,生怕二蛋回去再被这村妇怎么折磨。但面对二蛋娘亲的苦苦哀求,眉头紧蹙,心里火气消了,但他没什么主意。 “二蛋,你可愿意拜师这位周统领,学一技之长,随本小姐回洛阳?”刘依依没理会村妇的请求,上前一步,对着二蛋问道,“他可是一身万人敌的本领,在洛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勇猛赛过楚霸王的英雄人物。” 二蛋自然也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家里没了爹,过得十分清贫,现在娘亲改嫁,自己成了最大的阻碍,装“林斯文”也就卖剑,哪有那好事就能跟着仙人学习。 二蛋想,不如就跟着这位周统领,还有这两位身份不凡的大人物,去洛阳闯荡。 “还不快跪下谢恩!你真是你祖上冒青烟了,让我家大小姐收留。”周统领自然不会有任何不满,举起他那大巴掌,只要这二蛋说个不字,他就狠狠扇他一大耳光子。 “谢大小姐赏识,赏二蛋一口饭吃,二蛋必誓死追随大小姐。”二蛋,随即就跪下来,磕头就拜,但伤口又裂开出血了。周统领给二蛋重新包扎好伤口,随即让身旁两人,带着仍挂满泪痕的村妇和沉默的二蛋下山去安顿。 两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来崋山寻求仙路,也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林斯文目送二人下山,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林斯文捡起无名剑入鞘,准备队伍里原来的位置,后面跟着刘依依、周统领几人,周围人为几人让开道路。 刘依依的安排无可厚非,帮他解决了困扰,却给林斯文留下了心结。 “天地不仁,我要如何成仁,为天地立什么心?” 林斯文人微言轻,帮不了二蛋什么,也就义愤填膺。若逞一时之气,失手砍死了村妇,不光与二蛋结仇,他后半生将何以为继? 林斯文跟刘依依,也并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没有刘依依那家世,一言便可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林斯文自是不会把这个想法,告诉其刘依依,他只会愈发觉得,他可能永远也配不上刘依依。 他这样的小人物,可没有什么心思,去舍身成仁,有为天地立心的大志向。 “林道友,既然我家小姐帮你解决了麻烦,你可得帮我们见见仙人。”黑罗刹不冷不热的说道,没一份求办事该有的态度,引起林斯文稍许不满。 “黑罗刹,你歇歇吧,等到黄昏自可见仙人。”林斯文轻声回应道。 黑罗刹这个称呼让黑罗刹很不舒服,她自认为自己白白净净,姿色也是洛阳一绝,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岂能遭受如此称谓戏耍。 黑罗刹气不过当即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刘依依拦住,只好作罢。黑罗刹走到一旁,周统领好生安抚,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叫邓仙芝,以后别再叫我什么黑罗刹。再叫我黑罗刹,看我不撕烂你这道貌岸然的伪装,登徒浪子,斯文败类,不足与谋。” 邓仙芝气呼呼的说着,胸前不断起伏,气鼓鼓样子,当真是可爱。 刘依依在邓仙芝旁边耳语几句,邓仙芝转瞬如常,跟着开怀大笑,全然不顾自身形象,也就不再计较一二。 林斯文也不恼,自顾自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第59章 "不跪,便是华山的道!" 及至中午,林斯文肚子有点饿,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剩的一点牛肉,还有刘依依赠送的水壶。 刘依依像只猫一样,挪腾至近前,好奇地打量着林斯文都吃些什么。林斯文,拿出刘依依赠予的水壶,咕噜一大口水下肚,当真是甘甜可口。 刘依依却脸红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跑开了。 邓仙芝冷眼旁观,自顾自地说到:“也不知这斯文败类,怎受小姐这般喜欢。” 林斯文听到斯文败类,跳将着起身,就要拔剑。 周统领则插话进来,安抚起了林斯文:“林老弟少年英才,一剑开仙路,当真不凡。” “那他先前仙路开启,为何没有跟仙人去试炼,反倒是下山,这次又冒出来再次上崋山?”邓仙芝嘴比脑子还快,迫不及待地就说道。 “或许是,家中老母没人照顾,需要回去安顿。” “真正的林斯文,也不会像他这般莽撞。他一定是没被仙人看中,死皮赖脸还想再来尝试。要不怎么解释,他不敢承认自己名字,就一躲躲藏藏的鼠辈。” “我看林老弟,不像轻浮之人,只是不想为虚名所累而已。” “小姐心思单纯,未行走江湖,不知人心险恶,被这登徒子欺瞒尚且理解,我等可得严防死守,不要留可乘之机。” “林老弟侠义心肠,见不得二蛋受苦,仗义出手相助,乃大善之人。你没看通天石阶旁的万丈悬崖,林老弟可是直接飞跃而过,全然将生死看淡。” “莽夫而已,被人骂一句,他就要一剑砍了那手无寸铁的村妇,当真侠义!当今大汉律令虽不如秦时严苛,但高祖曾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他也太看得起那刁妇,用自己命抵命。” “谁没有上头的时候,年轻人,犯错不可怕,就怕浑浑噩噩,没有了仗义的侠心。” “他这性格倒适合当个游侠,注定了到不了洛阳,就算到了也无立身之地,被人算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林老弟,我看是有大造化之人,必能成仙人。我等俗人,存世不过数十年,蝇营狗苟而已,怎能跟潜心修道的仙人相提并论。” “就他那样品行,仙人能看上二蛋也不一定能看上他。就算他能修成仙人,也不知几百年以后了,我等坟头都几丈高了,跟他能有什么交集,求他带着我们一起去修行?” “周某我不敢苛求长生,但愿能一睹仙颜,足矣。” “我倒是也想修行呢,但若他那样蛮横,动不动就要拔剑砍人,那仙人也不过如此。” “常听老爷赞叹,你与小姐才智相当,皆有仙人之资,也常称作邓仙女,你未必不能上山修道,受仙人垂怜。” “我可不要修仙,几百年天天就面对着这一张脸,那不得郁闷死,希望大小姐能留下吧。” “那就得看林老弟了,愿不愿意到时候多帮衬帮衬。” “大小姐能看上他,被冲昏了头脑,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 两人一唱一和像是排练过,显得十分默契,但目的却不言自喻。 林斯文也读懂了两人的话语,默不作声却是用心在听,也听到心坎里。 林斯文用牛肉填满自己的嘴巴,用水填满自己的饥饿,想想与中年大叔的对话,思考道之为何物,内心失落感也就少了些。 刘依依,适时地来到林斯文身旁坐下,轻声说道:“不必理会他俩,芝芝心不坏,就是嘴碎,你只做你应当做的事。” 林斯文,没有回应,也不知怎么回应。 “道无为,却无不为,以后莫要冲动。” 林斯文点了点头,也当是回应了,却转过头,望向金锁关。 《道德真经》里讲得,大成若缺,大象无形,大白若辱,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盈若冲,大智若愚,林斯文能对得上什么呢,大器晚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临近黄昏,金锁关前聚集起数千人,无一不是想一睹仙颜之人,熙熙攘攘,却秩序井然。 队伍排到了云台峰,老君犁沟最险要之地,都挤满了人,山脚玉泉院前关卡前仍排满了人。本来每阶仅容两人站立的石阶,都站了三人。众人都保持了最大的克制,生怕一个不小心跌落山崖。 而苍龙岭一侧,非人力所能攀岩的飞鱼岭上,隐藏在山间松柏林里的动物冒了出来。 猢狲,花豹,野兔,梅花鹿诸多品类,万兽齐齐吼叫,自松树干着力,沿着山间沟壑而上,来到金锁关近前的山涧处,也不知怎么攀上的那千丈高的悬崖峭壁。 天上出现了许多不知名的鸟类,鹰,乌鸦,喜鹊,遮天蔽日之状,盘旋在高空中,万鸟齐鸣。 当夕阳余晖洒满了崋山诸峰,日头逐渐没入地平线。 金锁关前,一道耀眼的金光子自金锁关迸射而出,直冲天际。 人群中窃窃私语,人群本就烦躁,现在却更加躁动不安。而拥挤的石阶道,出现了危机,好几人因为站不稳,直接跌落山崖,不知所踪,而掉入山涧的野兽群中,则安然无恙。 金锁关出现一旋涡,自旋涡中走出一人。 此人,很多人早已见过,便是云台峰迎客松下的邋遢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手上哈提着大酒坛,胡子邋遢,面容萎靡不振,头发被一青簪竖着仍凌乱不堪,破旧的青衫披在单薄的身上,坦胸漏乳,与凡夫俗子打扮无二,像极了传说中的济癫形象。 众人翘首以盼的崋山修仙派掌门夫人呢?那绝世容颜,曾流传甚广,就像是庙里的神像一样,让许多人都想一睹仙颜,却没想,今日仙路开启,看到的却是一醉汉。 林斯文,脸上却没看到任何惊讶的神情,昨夜在云台峰便已有几分怀疑。 中年大叔,全然不在乎众人火热的眼光,举起酒坛痛饮一口,然后随手一挥,先前跌落山崖的人,重新飞回原来位置。随后天旋地转,一阵头晕目眩,所有山涧的动物,天上的飞鸟,数千人竟同时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 而中年大叔,身上闲懒气息全无,脸上也不见那颓然之气,整个人如利剑,肃立在金锁关的石门前。 中年大叔浑身散发出的气息,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而石门后便是崋山派真正的洞天福地所在。 仙人现世,随手一挥,便是天地挪移,日月斗转,非凡人所能及。 所有人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俯身就要跪下,却听仙人惊天一语,振聋发聩:“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扶身正大,见吾不拜何妨。崋山剑派的门规,便是不跪。可跪父母亲师,但不跪天地君仙,更不跪妖魔鬼祟。“ “不跪,便是崋山的道!” 一阵莫名的力量,让众人忍不住要屈下去的腰,直直挺立,却不敢随意言语。 众人皆啧啧惊奇之时,却见,金锁关石门大开,一众人鱼贯而出。 从石门出来的人,尽皆对着中年大叔一拜,来到平台上。 林斯文有一面之缘的算命先生老瞎子,春风得意,容光焕发,大笑着走出:“朝闻道,夕可死矣。不枉此生,蹉跎多年,守得通天石径现世,众生何其有幸能重走仙路。” 而后一众人和野兽,低头不语,脸上尽是落寞之意,那富态老者和他的随从们,随后也出来了,面色如常。 待到众人都出石门,却不见牛奔儿、武有才,以及黄皮子,黑狗子几个身影。 林斯文,衷心地为他们高兴,他们在崋山通过试炼,找到了自己的道,能留在崋山修行。 林斯文心底也有几分他人不易察觉的酸涩,刘依依似是有所觉察,则默默地站在林斯文一侧,她抓着林斯文的的手,手上传来的温柔触感,让林斯文心底的酸涩,变得甜腻。 邓仙芝,周统领两人摇摇头,全当是没看见,站立两人身后。 待到一众人都来到了平台之上,中年大叔开始讲道:“仙路既开,崋山剑派入世,诸位不必慌忙。但今年入山名额已定,尔等不必再留守此地。若想拜入崋山派,只待三年后六月初九,于玉泉院前等候,自有人接引尔等上山,参加试炼。” “自此,每三年崋山便开一次山门,广纳天下有志之士,共赴康庄大道。” 仙人一语,石破天惊,天地鬼神皆是震颤,似一道晴空闪电,劈开那混沌浊世,在每个人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修仙的种子。 众人听得那是热血澎湃,激动难已,甚至嚎啕大哭,有人顿时瘫倒在地,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这崋山的道当真难走,修仙的坎坷辛苦,谁人又能知其意?比之林斯文一剑开仙路之时,众人的表情更丰富,情绪也更加激动,百年沉寂的金锁关,再度人声鼎沸。虽不能这次就拜入崋山派门下,日后还有机会,许多人也就释然了。 大道只衍其九,为天地众生留一线生机,这其一,便是这崋山的通天石径。 第60章 仙人降罪林斯文 “林斯文,你可知罪?”中年大叔,带着忿忿不平之意,用极为严厉的语气说道。 惊得平台上的众人都诧异,纷纷噤声,左顾右盼,前后张望着寻找着叫做林斯文的人。 刘依依拉着林斯文有些颤抖的手,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来到平台人群最前沿,傲然而立。 林斯文收起内心的波澜,似乎是有了勇气,不惧怕仙人那责罚的语气,往前跨了半步,比刘依依更靠前。 刘依依不服气,往前跨了一步,林斯文也往前跨了更大一步,刘依依助跑,跳了一步.......两人像过家家一样,蹦蹦跳跳的上前,但两人的手从未分开。 邓仙芝、周统领,冒着被仙人责罚的风险,快步跟在自家小姐身后,生怕自家小姐冒犯仙人,随时想要上前请罪。 在距离中年大叔三步的位置,也不知是林斯文牵着刘依依,还是刘依依牵着林斯文,像是一对新人,等待仙人证婚,只是这仙人没那么好脾气。 “掌门夫人赐予你无名剑,本意是惩恶扬善,荡凶除恶,解救疾苦世人。你竟逞一时之气,恃强凌弱,意欲伤及无辜之人。我崋山,从来不是好勇斗狠之地,也从不收如此浪荡轻浮之徒。” 中年大叔的语气却又没刚才那么生硬,没有了责怪之意,给林斯文做出了解释。 “斯文有罪,但请仙人责罚。”林斯文不做任何辩解地答道,全然不在乎能不能被仙人收入门下,握着刘依依的手更紧了,迎着中年大叔的眼神,傲然屹立。 \"这才是我的意中人,希望你以后面对我爹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勇气!”刘依依一脸小女子的娇羞样,也不管仙人如何责问,就一直盯着林斯文看,那眼睛就像是天上星辰,无比璀璨耀眼,光芒照亮了黑夜里林斯文前行的路。 “那便罚你每天上崋山,修葺这万余通天石阶,方便世人通行,你可服气?” “斯文服气。” “你可有不满?”中年大叔继续追问道。 “没有不满,我该罚。”林斯文面色如常,平静说道。 “无名剑乃掌门夫人赐予你,我自无权干涉,但避免你再伤及无辜,我先代为保管。待日后若你道心稳固,再交还与你。” 中年大叔剑指挥动,无名剑脱鞘而出,隐于金锁关石门当中,林斯文内心顿感一阵失落,仿佛失去了他最好的伙伴。 “敢问仙人名讳,日后于何处寻你?”林斯文无名剑自是很上心,剑之不凡他早已见识,仙人赐予之物,他更是珍惜。 “赵春城,崋山剑派真传大弟子,居于崋山洞天福地,云台峰。” 林斯文,想到先前那送上崋山的三封信,有一封就是给赵春城的,上书“父亲大人赵春城亲启”字样。 林斯文脑袋里一大堆疑惑,却不知如何开口。 周统领和邓仙芝还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其他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疑问、困惑,乃这一生中的遇到的所有困难,都想去请教仙人,寻求解决之道。 但赵春城却没给这个机会,一挥衣袖便是天地挪移,数千人,动物飞鸟,还有从金锁关走出来的老瞎子一行人,一阵天旋地转,只觉眼前一黑,便凭空就出现在了玉泉院偌大的庭院里。 庭院里,此时还依稀有着一些摊贩,和未能上崋山滞留的人。 这些人面对着突然从天而降的数千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四散而逃。慌不择路之下,也有人认出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骚乱变成了大型认亲现场,又再度热闹了起来。 也有人把庭院的奇闻,告知了关卡营寨里,正在当值的几个官兵,官兵则是不敢耽搁,直接派人骑马去上报太守。 等到弘农郡太守风尘仆仆自崋阴县下塌了处,来到玉泉院,身边带着些营寨官兵,对着几个侃侃而谈的人逐一询问,才得知事情原委。 太守虔诚地对着崋山的方向,拜了又拜。随后安排随从的士兵,从营寨里调出来军粮,让军中伙夫在大广场上升起几十处炉灶,款待众人吃喝。 动物,野兽,飞鸟,也未做多停留,隐于夜色之中,竞相离去。 弘农郡太守,则穿梭在人群中,一边嘘寒问暖,维持秩序,一边还不断打听着崋山上,仙人现世之详细见闻,准备写成奏折上报朝堂。 玉泉院偌大的庭院里,满满当当容纳下这数千人。众人的热情还未消散,还在孜孜不倦地谈论着仙人的神迹,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人意犹未尽,休息过后,还想再去金锁关前碰碰运气。也有人十分懊悔,应该早三天来爬崋山,说不定也能一起去参加试炼,也不用再等三年后了。 先前扮作“林斯文”的那些个少年,不再学那什么一剑开仙路的招式,反而觉得中年大叔,一挥衣袖,天地挪移的姿势很帅,日后回到家也学着中年大叔的装扮。 不久,少年们学着中年大叔,挥衣袖扇起的风,刮到了各地的街头巷尾,吹动了世俗凡尘的修仙狂热追捧! 玉泉院庭院里,众人互相谈论的话题,大多已经无关乎那个被罚崋山修葺石阶的少年。 林斯文,在人群中穿梭,找到正在吆喝算命的老瞎子。不过现在涨价到一百文算一次命,可透露崋山试炼的一些内容。自然有大把人,愿意花这个钱来请教老瞎子,钱对这些人已经无关重要。 林斯文坐在老瞎子的外围一处空地,默默等待着老瞎子能闲下来,他迫切地想知道武有才,牛奔儿他们的消息。 而那个富态老者一行人,刘依依,邓仙芝,周统领一行人也冒了出来,两拨人似乎认识,很有默契的没有上前搭话,紧挨着林斯文围坐成圈,周统领早已吩咐人捡回些柴火,升起了篝火。 摇曳的焰火,照在了心思各异的众人脸上,倒也没崋山上那么凄冷。 第61章 老瞎子临别箴言 不多时,阵阵浓郁白粥香味,从不远处一炉灶处传来。众人也是饥肠辘辘,心思各异,却无一人起身。 周统领带着两人,端着一盆粥,还有碗,和一些干粮回来。周统领先是递给刘依依和邓仙芝一人一碗粥,又恭敬地递给老者一碗粥,然后就是那些壮汉,见者有份。 刘依依则是一直含情脉脉盯着林斯文,还未等周统领给林斯文一碗粥,就抢先把自己的粥递给林斯文。 胖老者,两眼微眯,意味深长的看向刘依依,刘依依自顾自坐在了林斯文身旁。 “你还没问我,我叫什么呢?”没能上山修行,刘依依没有太失落,反而非常高兴。 “我都从周统领那知道了。”林斯文,这一天遭遇够离奇的了,满脑子都是疑惑,急需要人来解答。对刘依依,他只能不冷不热的回应。 “未来的你必是不凡,我只想此刻,能与你多相处一会。”刘依依有千言万语,却只有这一句,能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别无其他。 “我吗?怒起尚未伤人,却触怒仙人被责罚,在崋山修葺石阶赎罪,还不知道要修多少年呢。用黑罗刹的话说,斯文败类而已。”林斯文一阵自嘲,苦笑着说道。 一旁的邓仙芝,听闻此话,摔碗就要从从周统领那借刀,扬言要砍了这斯文败类。 刘芝芝示意周统领,周统领起身带着邓仙芝去一旁,不断安抚才逐渐平静下来。 “《道德真经》讲,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焉知你修葺石阶非福?”刘依依换了一种文绉绉的语气,用林斯文这种呆瓜能听懂的方式说道。 “这莫不是,为难我吗?家中老母要养活,还不如回家去种地,至少饿不死。” “那就正如周统领所言,因为家中娘亲要照顾,所以错过三天前的试炼,证明你有孝心。但仙路既开,你既重走仙路,定是了却心中烦恼,为人低调,不好名利,静水流深,当真有仙人之资。若非仙人看中,唯独以赎罪名义留你在崋山修葺石阶,这莫不是另一种试炼之道?” 刘依依语气平和,显现出真正大家闺秀的非凡见识,真可谓秀外慧中之贤内助。 “那我,我被仙人选中了?”林斯文,眼神里升起了一丝火热,迟疑说道。 “是,也不是。”刘依依却留下悬念,不再废口舌,林斯文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沉思的样子,挺让人着迷的,也不枉本小姐悉心引导。”刘依依又变回花痴少女,对着一旁的邓仙芝说着,情意绵绵盯着林斯文样子,看得林斯文都脸红了。 “真想不通,这仙人是眼瞎了,竟然会看上这穷酸小子?仙人让他修葺石阶,不知道多少挤破头都想干呢,他还嫌弃,当真不知足。”邓仙芝不知从哪冒出来,脸上十分不屑,冷嘲热讽说道。 “也是啊,仙人才不会看上你这黑罗刹。你这嘴里长得罗刹一样的獠牙,开口说话就挺伤人的。就算你跟仙人修行,就你这德行,肯定是天天被罚端洗脚水,像丫鬟一样伺候仙人。”林斯文不吐不快,尽泄心中的怨气,。 “斯文败类,你说什么!这次谁拦也不管用,本小姐非得砍了你不可!” 邓仙芝,跳起身作拼命状,挥拳就要暴揍林斯文。林斯文则假装逃命,跳身起来,在其余几人中间来回穿梭躲避。 没想绕了一大圈,却无意撞上了刘依依那温软的娇躯,就在刘依依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倒地之时,被林斯文臂膀缠上腰,搂进怀里。 这画面,又刺激到了邓仙芝,也惊呆了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坐等吃瓜。 “你赶紧放开我家小姐,不放开我就真揍你了。”邓仙芝收起怒火,心气平和轻声说道。 就在众人都关注着一对靓女俊男之时,却没注意邓仙芝,撇过脸看向篝火照亮不到的地方,流露的几丝落寞。 刘依依,依依不舍从林斯文的怀里挣脱出来,顾不得脸颊上的绯红,站在林斯文和邓仙芝两人中间,开口说到:“芝芝啊,你也别生气,林斯文他都被仙人罚去修石阶了,够可怜的了。” 刘依依,又转身对着林斯文说到:“芝芝她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也是为你考虑,你莫见怪。” 刘依依劝了几句,两人也算是缓和了一些,没继续言语。但众人笑呵呵的,没了这一对欢喜冤家斗嘴,确实是少了几分乐趣,也就不再过多去关注。 几个时辰过去了,临近子时,玉泉院难得平静了下来,老瞎子算命的生意也冷清了下来。 老瞎子,来到林斯文身旁,径直坐下,很熟络地就讨要水喝。 林斯文本想把刘依依赠与他的水壶递给老瞎子,周统领却抢先把自己水壶给了老瞎子,顺便递上在篝火上热了的粥和一些干粮。 老瞎子也是不客气,把自己当了个人物,自顾自就吃食起来。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来此洞天福地,收获几何?”老瞎子开口,便向场中的老者问道。 “老夫杨震,弘农杨氏。我这身边这几人,也没什么仙缘,未得仙人垂怜,自是游山玩水而来。我也算不上什么收获,所问之事也并无回应。只记得,崋山剑派掌门夫人曾曰‘日后,待有缘人助之’。”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涿郡太守,关西孔子杨伯起,失敬失敬!”老瞎子当即起身双手作揖,俯身叩拜。 杨震起身扶起老瞎子,不在乎这些虚礼,想求教有缘人。 老瞎子则是看向林斯文,此中深意不言而喻,意味深长的笑着。 恰巧此时,老者杨震也看向林斯文,其他人也一并看向林斯文。林斯文被看得摸不着头脑,不好意思,转头看向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刘依依,还是依依长得好看。 “那先生你呢?在落雁峰与崋山掌门坐而论道,三天也并未去别处,却是相谈甚欢。我等皆认为,最有仙缘的是先生。”杨震适时开口问道。 “老瞎子也没想到,传闻中的崋山祖师,通天道人林宴秋竟如此平易近人。林师祖与老瞎子一见如故,虽未谈长生之秘,通天道诀,而是一些奇淫技巧,卜卦相面之法,聊得都是老瞎子平生之奇遇、见闻,不一而足。”老瞎子一边讲,一边啧啧称奇,心情自是大好,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瞎子也知道,资质驽钝,尽是些旁门左道,与大道无缘,也并非是有缘人,故而离去。但老瞎子我知足了,得见仙颜,与通天道人林祖师,于落雁峰极顶坐而论道三天三夜,够老瞎子吹嘘了。” “那牛奔儿,武有才,黄皮子,黑狗子他们几个呢?”林斯文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邓仙芝却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却又闭口不言,林斯文若是与此人结成至交,未必不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她,并不能说。 “一言难尽啊。”老瞎子,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是好,还是坏?别像我一样,被仙人罚去修葺石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完。”林斯文略有几分担忧。 “斯文,你自是福缘深厚之人,这次通天石径仙路开启,全是斯文你一个人的功劳。日后加入崋山仙门,自会知道他们几人境遇。” “那先生,将何去何从啊?”林斯文下意识问道。 “老瞎子我不过世间蜉蝣,朝生暮死,不敢称先生。我虽窥得世间大道一隅,但资质驽钝,无缘修得那长生之法。老瞎子茕茕孑立几十载,早已被被凡世俗尘、功名利禄蒙去双眼,如今得以见证仙路开启,此生已而无憾。余生不久矣,一路南行,想去看看山川,河流,沿途的风景。” “南边,不都被妖族侵占了,过去岂不是送死?”邓仙芝,好奇地说出声,其他几人也有着相同的困惑,这是高兴地想不开了,高兴死了? “老瞎子给自己算了一卦,上上签,大利东西南北。”老瞎子眼神里,“解曰,龙潜于渊,或跃于渊;甘霖四野,遍泽大千;煦妪覆育,万物含贝。” 林斯文似懂非懂,还想向老瞎子请教,但老瞎子早已起身离去,向南而去,隐于人群中。 这个在林斯文被罗德茂一剑指着时候,不顾自身安危,跪下为林斯文求情,真情实意的老瞎子,一点也不瞎。 林斯文则是双手作揖,对着老瞎子离去的方向拜了一拜,刘依依也学着拜了一拜。 “罢了罢了,准备回长安,老夫孙女的事,自有天意。”杨震听闻老瞎子的一番言语,自知是求仙无望。 仙人既已回应,杨震只需等待那有缘人出现,却不知眼前之林斯文,或许就是那有缘人。 第62章 皂荚村再次躁动 这日清晨,林斯文醒来比任何人还早,趁着刘依依等人未醒,做不辞而别,周统领又是一夜未眠,目送着林斯文离去,林斯文抱拳以回应。 相顾无言,但一切不需多言。 林斯文背着大包裹,与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在玉泉院外的大道上,向着自己家的方向前进。 不多时,林斯文回到家门口,碰上正准备出门挑水的马春梅,放下身上包裹,接过扁担帮马春梅挑了几桶水,这次稳当多了,一滴水也没撒出桶,轻轻松松三趟,水缸水就满了。 上崋山,可真锻炼人,不光是身体,还有心境。 等到挑完水,林斯文生火,马春梅做饭,一对母子在灶台前忙碌了起来。 马春梅也没问,只觉得这孩子,几天不到又长大了,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林斯文,一边拉着风箱,听着炉灶里柴火时不时爆裂,吹出的火星子,一边讲着山上的故事。 说着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大了,马大胆搬了凳子过来,刘寡妇抱着李青柠喂奶,生怕青柠哭闹打扰,也走到近前,静静聆听。 牛大壮这几天顾不上割草喂牛,都是早早先来马春梅家坐一会才去劳作。 正巧此时,牛大壮也来了,还有邻居街坊,七大姑八大姨,被几个小孩搀扶着的孙秀才。 昨夜就有人回村里,讲了山上的奇遇,但还是觉得不过瘾,都想再听林斯文去讲。 马大胆家的庭院,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众人就架着林斯文去到皂荚树下的广场。 马春梅熄了火,用刘依依送给林斯文的水壶接了点水,带了点干饼就出了门。 林斯文语气平淡,不带一丝起伏,讲着崋山上的奇遇。 讲到几十个“林斯文”耍猴的场景,众人一阵哄笑,还有那句名言,“你是林斯文,那我是谁?”皂荚树像是忍不住笑,打了个喷嚏,落下了许多树叶,枝头的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好像它们当时就在半空盘旋,村里的狗儿,猫儿,静静地蹲伏在人群空隙中。 讲到那村妇死磕自己崽子时候,众人皆是义愤填膺,指责那村妇不仁不义,为自己幸福死磕二蛋,吵吵闹闹好一会。 趁空马春梅递上了水壶,和干饼,林斯文大口大口地吃着。 林斯文,看着手里精致的水壶,才发现上面刻了几个字,“因前努力,果后随缘。”回忆起昨夜的事,感觉那么不真切,像是一场梦一样。 林斯文待到人群静了下来,讲到二蛋跟随孙统领去长安学本领,众人才舒了一口气,庆幸二蛋没有被那恶毒村妇继续祸害。 林斯文接着往下讲,却略去众人最八卦的地方,就是自己与刘依依心动故事,那是属于林斯文的独家记忆。 林斯文,只将那黑罗刹邓仙芝如何尖酸刻薄,嘴下不留情,自己是如何回怼一一道出,众人听得也是十分解气。 等讲到,金锁关仙门大开,牛奔儿没出来,牛大壮却先激动得嚎啕大哭了起来。而后,中年大叔现身,一番“共赴康庄大道”的言论,皂荚村的众人早已是屏住呼吸,然后大叔一挥衣袖乾坤挪移,皂荚村的听众先是惊若木鸡,而后激动难以自已,尽皆心潮澎湃,呼喊了起来。 顿时,场面又失控了,林斯文没办法往下讲,因为皂荚村变得像玉泉院那般人声鼎沸。 林斯文略有几分落寞,悄悄离开皂荚树下,马春梅,孙秀才紧随其后,离开热闹的人群。还沉浸在故事里的众人,并未留意离去的三人。 直到说书的不见了踪影,才有人问道:“斯文,你怎么没讲你跟那个小姑娘的故事呢?” 回到家,林斯文继续生火,马春梅切菜下米煮粥。孙秀才进了院门,坐在了马大胆搬出的凳子上,没把自己当外人。 “村里的这些人,只想听新鲜的,也没个人真心关心我家斯文。”马春梅一脸不悦地埋怨道。 “斯文很有说书的天赋,不过,斯文跟着仙人修行更有前途。”孙秀才脸上挂满了欣慰的笑意,为这个已经出师的学生高兴。 “被仙人罚去修葺石阶,这可得修到何年何月去?也没告诉我家斯文,要怎么修才能让仙人满意?那村妇当真该死,哪有那样对自己家孩子的。”马春梅把心中怨气,尽皆吐露出来,手底下还不停忙活着。 “时也,命也,修葺石阶,莫不是造福后人,功德无量之举,这是仙人对斯文的考验。”孙秀才,摸了摸自己胡子,一边细细品味着其中含义,继续说道,“要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要不老夫也要去修葺石阶呢。” “先生可别打趣我了,斯文有亏于先生所期望。”林斯文情绪稍显的激动,没有了皂荚树下的风淡云轻。 “没有大碍,斯文你的路还长着呢,去修葺石阶,未尝不是磨砺修行之法,修道先修心。” “修道先修心”,让林斯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随后将云台峰中年大叔的对话,详尽道来。 “敢请先生,为学生解惑”林斯文起身,双手作揖,拜请道。 “不可说,不可说,自有崋山名师为你解惑。”孙秀才连忙挥手,并不答疑。 崋山的道,需要林斯文去崋山求解,而林斯文自己的道,要他自己去践行。 第63章 回心石处回心意 吃过饭后,孙先生和马春梅,送行林斯文。 林斯文背着的包裹有点沉重,带着斧头,锤子,凿子,磨石,铁锥,从隔壁邻居那拼凑来的,一般石匠有的都有。 还有刘依依送的水壶,一些够一天吃食的干粮。 过玉泉院,林斯文再一次来到上崋山必经的营寨前的关卡处。 上崋山的人也没之前那么多了,老吴头一众官兵得以清闲。老吴头本来在一旁休息,这时来了兴致,上前来准备盘查林斯文。 “林小弟,是你自己来还是军爷我来?”老吴头憋着笑问道。 “这还用小爷我亲自动手,当然你来。”林斯文没好气地说道,想着这吴老头不怀好意,还不知道要怎么刁难自己。 林斯文把包裹扔在了地上,斧头凿子工具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老吴头顿时警觉起来。 老吴头吩咐一旁人去查看,是些石匠的工具,但都是利器,太守明令禁止带上山的。 老吴头,双眼盯着林斯文,想从林斯文眼里看出些什么。老吴头心想山上传闻不假,有个叫林斯文的少年,被仙人罚去修葺石阶,想必就是此少年。 但老吴头没为难林斯文,选择放行,仙人之事,他一个城门看守又怎么能干预。 旁边几个老兵,也都听崋山传闻,看见林斯文过来,打趣道:“呦,这不是林仙尊吗,不愿意守城门,却来着修石阶,你行啊你?来来来,用你的斧头,给军爷我展示展示,你怎么一剑开仙路的?” 几个兵油子,笑得那是前仰后俯,有一兵油子则开口道:“你说仙人让他修葺石阶,这不是挺抬举他的么,让我去我一百个愿意。” “你能吗你?这崋山一万多石阶,修到何年何月去?” “斯文兄弟,要加油啊,军爷我看好你。日后发达了,一定要请军爷我喝酒!” “喝酒就行了?这不得把自己娃送林斯文那,让拜入崋山门下,跟着仙人学习。” “林斯文,军爷看好你,加油,千万别放弃啊!” ......... 关卡前欢声笑语不断,老吴头,并未制止手底下人,这几天疲惫,难得能清闲下来放松一会。 那个眼神坚定,背影孤傲的少年,不是几人三言两语能打动的了。 林斯文,背着沉重的包裹,再次踏上崋山的通天石阶。 在离关卡不远处,却碰上一熟人,刘依依还有邓仙芝,周统领一行人。 林斯文刚想伸出去手打招呼,却懦懦地收了回来,摸了摸头,继续爬山。 刘依依几人,面对玉泉院林斯文的不辞而别,心里是有几分怨气,在这等了有两个多时辰,内心也是颇不平静。 刘依依看见林斯文,十分高兴,甚至想再次扑入林斯文怀里。 林依依看见林斯文那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时,已然明了林斯文心中的想法,刘依依选择默默跟在了林斯文后面。 “斯文败类,这负心人的榆木脑袋,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真想撬开给看看。”邓仙芝依然是嘴上丝毫不留情面。 周统领也不言语,跟上。 林斯文全身酸痛,其实本想在家休息一天,隔天再上崋山,去仙人那里报到。 被马春梅催促着,还有马大胆冷眼相看,林斯文极不情愿地出了门。到了崋山前关卡处,其实也没有什么气力,和吴老头他们辩解。 刘依依刚开始平路还行,但过了混元石,还未爬千尺幢,双腿忍不住打颤。到了回心石,脸色苍白,香汗浸湿了面颊,体力已经到极限。 玉泉院的一夜休整,让刘依依并没有恢复多少体力,两天爬两次崋山,对一弱女子确实也难了些。但刘依依咬着牙,手脚并用,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执拗着跟着林斯文。 林斯文,一路未多言语,听着邓仙芝的埋怨,却更在意刘依依,时刻紧听着她急促的呼吸,眼睛时不时就想往后瞄去,被邓仙芝发现了几次,又是不断数落。 林斯文,手里握紧了刘依依所送之水壶,爬了大半个时辰,却始终舍不得拿出来喝上一口。 到了回心石,林斯文不得不下来休息,相比前两次爬到回心石,已经好很多。 刘依依,直接就趴在了回心石旁边,另一块大石头上,那绝世的容颜已经被香汗浸湿,头发也散落了下来,十分狼狈。就算这样,刘依依她依然坚持不让邓仙芝和周统领来搀扶和帮忙。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邓仙芝急切开口道,十分关心刘依依,转头就用凶狠如母老虎一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林斯文。 林斯文恰巧也看了过来,心里犯怵,也没了平时跟邓仙芝斗嘴的心思。 林斯文,漠然地把刘依依的水壶,递到刘依依身前,轻声说到:“渴了就喝点水吧,你不必这么作贱自己,跟我这个下里巴人较劲。” 林斯文眼里没了光,颇为无奈地想划清界限,把水壶送还给刘依依。 刘依依不接水壶,想来也是来了脾气,扭过头去不搭理林斯文。 邓仙芝见势,直接一手推开林斯文递过来的水壶,将林斯文推到一边,林斯文讪讪地不知所措。 林斯文,只好来到回心石边上,蹲坐了下来歇息。这一休息,林斯文故意休息了好久,林斯文生怕累着刘依依,一次歇了有三个多时辰。 刘依依逐渐也恢复了一些体力,从大石头上坐了起来。邓仙芝适时地递过来她的水壶,周统领则递上来一些点心,干粮,瓜果。 刘依依,爬这石阶当真是累得犯恶心,吃不下东西,想必很多爬崋山的人都能体会到。但刘依依,却将嘴里填得是满满当当,生怕吃不下去东西去恢复不了体力,不能再继续跟着林斯文爬通天石阶。 刘依依差点又噎着了,邓仙芝递上自己的水壶,轻轻拍打着刘依依的背。 林斯文看在眼里,心里最柔软处,已经是被一个叫刘依依的少女给占据了。 林斯文也不知道,怎么去劝这个少女,能爬到回心石,已经很了不得了。 等到刘依依吃饱喝足,歇息了大半个时辰,随后侧过脸去,才晓得去整理妆容,秀发。 周统领,邓仙芝几人,也补充了点吃食,但林斯文还不想动,还想等刘依依歇息好。哪怕此次上崋山,林斯文要向仙人传递一个非常重要,关乎苍生的消息。 “你还是挺在意我的。”刘依依脸颊泛红,娇羞的样子也是那么美,林斯文又看得痴了。 刘依依并不想拆穿林斯文的小心思,跳下石头,开始爬通天石径。 林斯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底对于刘依依的愧疚减少了不少,随着刘依依心情好转,自己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大小姐,你可别犯花痴了。那负心汉,肯定也是累得走不动了,才在这休息这么久。你可别认为他会为了等你,才在这蹲坐了这么久。”邓仙芝极尽冷嘲热讽之意,但话里话外,却是以自己的方式,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 邓仙芝眼角露出一丝他人不可察觉的落寞,便不再言语,随即就跟上刘依依的步伐。 第64章 木剑也能开仙路? “还等啥啊,斯文老弟,跟上啊。”周统领经过林斯文身边时,催促林斯文出发。 林斯文应了一声,就起身跟上去。 “斯文老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周统领,跟林斯文有一没一聊着。 “周老哥,请讲。” “老哥此次上崋山,得以见仙人容颜,全仰仗斯文老弟功劳。但周老哥还有些疑惑之事,需要请教仙人一二。若斯文老弟带周某拜见仙人,周某必感激涕零。”周统领双手作揖,做拜谢状。 “不敢当,周老哥。斯文本就是获罪之身,被仙人责罚修葺石阶,并无与仙人有何谈资。”林斯文直接拜了一拜,回敬周统领。 “斯文老弟,若是有难处,周老哥也理解。周某是受我家老爷所托,来崋山求见仙人。若斯文老弟肯协助,高官厚禄,良田豪宅,但凡斯文老弟你提要求,我家老爷必会满足。”周统领还以为林斯文在讨价还价,十分中肯的说道。 “若是让你家老爷将大小姐,许配与我,不知可否?”林斯文沉思片刻,戏谑地问道,并不想在此事上面纠缠。 刘依依,自然是心花怒放。周统领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爬山。 “你若是能成为仙人,或许会成为我家老爷的乘龙快婿。”前方石阶处,传来邓仙芝不冷不淡的声音,“但就你这斯文败类样,就准备在崋山修一辈子石阶吧。” 今日之通天石阶,不是很拥挤。 几人也是轻车熟路,吃饱喝足休息够了,爬得是轻松惬意。 过了百尺峡狭窄小道,老君犁沟的百转千回,登云梯至云天石栈,苍龙领直上金锁关。 及至日落时分,几人到了金锁关前,这时还三三两两有些人值守此地。 “周老哥,借剑一用。”林斯文先是从携带的包袱里拿出斧头,锥子,想着一斧子一锥子开仙路,好像不太合适就收了起来,看向周统领。 周统领则说他们几个,都是带刀的,用刀上阵杀敌,劈砍更方便一些,大老粗算不上什么君子,不耍剑。 邓仙芝没好气的,将从二蛋那高价买的“无名剑”,扔给林斯文,让林斯文试试。 刘依依,则是满眼期待着,看着自己的意中人。 “木剑?也罢,试试,不行就一斧子劈开它。”林斯文自顾自说着,放下身上包裹,正了正衣襟。 片刻后,林斯文跪在通天石阶,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处,向着第一万阶石阶磕头。石阶上二蛋的血迹未清理干净,还有一丝血腥味。 “临字诀,起!”林斯文大声喝道,催动九字真言之临自觉。其余众人,皆是神色一紧,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仿制的“无名剑”直直地悬在了空中,天地阴阳二气,汇聚到剑身,氤氲出阵阵仙气,木剑顿时绽放出耀眼光芒,将金锁关前人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兵字诀,斩!”林斯文也不停歇,伸出双手,握住“无名剑”剑柄,使尽全身气力,挥出一道剑光朝着金锁关门洞而去。 顿时,金锁关门洞绽放出耀眼的金光,门洞中央出现一个旋涡,一道黑色人影,从中缓步而出。 定睛一看,崋山老六罗德茂出现了。 “怎么又是你,林斯文?”老六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质问着林斯文。 “我有要事要转达给崋山掌门。”林斯文将无名剑归还于邓仙芝,双手作揖拜了一拜,虽然和老六是老相识了,但礼节还是不能少了。 “何事?”老六那看似憨厚老实的脸上,突现一丝严肃。 “事关重大,找一僻静之地,告知于仙人。”林斯文思虑周全,不敢有丝毫大意。 老六,掐起手诀,天地万物黯然失色,万道光芒化作一个方形黑色牢笼,将两人隔绝进去,不见了踪影。 刘依依几人看着突然消失的两人,十分惊异,伸手向着两人先前站立的位置摸去,却一无所获。 “但说无妨,此界不会为外界所窥探。”老六正色说道。 “冥界,正准备大肆入侵人界。另有鬼新娘杨挽晴,托我问询她所修之鬼系功法,无相无面,似鬼非鬼,如何解脱?”林斯文不敢迟疑,直言不讳,并将依林院与鬼新娘之事,悉数告知。 “我先去转达师尊,你且在此等候片刻。” 老六一挥手,黑色牢笼破开,重新显现出两人身影。而后,老六的身影兀自消散,金锁关的旋涡,还依然存在。 “嗨,斯文败类,你所转达为何事?”邓仙芝好奇地问道,却没得到任何答复,气鼓鼓的撇向别处。 林斯文,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言语。 “斯文老弟,周某所问之事如何,仙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周统领上前,十分谨慎的问道,生怕惹得林斯文不悦。 “仙人让我在此等候片刻,去去就来。待会仙人再现,你再问你想问之事,至于仙人怎么回应,我不敢保证。”林斯文知无不言,如此说道。 刘依依站立林斯文一侧,也不做言语,修仙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并不太上心,只要在林斯文身旁,就很知足。 未几时,老六的身突兀地就显现在几人身前。 “师尊他已经知晓了,他说他会了结这段因果。至于杨挽晴之事,她所求之事,自有缘人度之。师尊让我替天下苍生,拜谢你林斯文。”老六双手作揖,作拜谢状。 林斯文内心,升起了一股异样家国情怀。 千万人之安危,崋夏家国之安康,百姓之安乐,如此万斤重担,就这么被自己轻飘飘扛了起来。上一趟崋山,无意间便已拯救万千生民于水火之中。 这便是自己要找的道吗? 林斯文还在恍惚中,甚至有点懊悔,昨天与赵春城对峙时自可说,今日在回心石却耽搁许久,关系天下苍生之事,竟然被自己遗忘,当做儿戏。 如若,今天在家休息,或者到回心石就回心转意下山,这一则消息耽搁所造成的后果,这是林斯文无法承受的。 “杨挽晴啊杨挽晴,你竟然让我担上了这么大的因果,就为逼迫我上崋山。”林斯文有点难以置信,居然被一个鬼算计了。 刘依依,则走上前来,牵起林斯文你的手,用这种方式安慰着爆发边缘的林斯文。 邓仙芝兀自开口说道:“莫非杨震之孙女,杨挽晴,误修鬼系功法,洛阳才女?” 第65章 为皇帝求长生术 周统领,见林斯文未再言语,仙人也是沉默,则走上前,准备跪下,做叩拜状:“敢请仙人,为我等答疑解惑。” “即是一路陪伴,指引林斯文上崋山,于崋山有缘,于天下众生有恩,吾自是竭尽所能,解答汝之疑惑,但说无妨。”老六转过头,不再关注林斯文,盯着周统领说道。 “我乃当今圣上之羽林军大统领周敬亭,为圣上寻仙求道,觅长生之法。敢问仙人,当今圣上寿元几何?可有长生之术,或长生丹药,能赐予圣上?”这周统领来历果然不一样,邓仙芝也是如此,刘依依的身份呼之欲出。 “我既不知当今圣上为何人,也不懂占卜寿元几何之法。我等山野修士,隐居崋山洞天福地,本不想沾染世间因果。潜心修道,也并非为长生,也有先辈苦心钻研长生大道数十载,却仍是不得其法,更无长生之灵丹妙药。”老六沉思片刻,沉声回应道。 “若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法?”周敬亭,继续往下问道,还想从仙人这问出些什么。 “我辈修道中人,大多清心寡欲,看破红尘,不参与世俗之事。但凡合大道者,寿元也仅比常人多出几十载。”老六故作深沉说道,也算是言之义尽。 “不知贵派,能否收我大汉长公主殿下刘依依,入崋山门下随仙人修行?”周敬亭如此说道,刘依依的大汉长公主头衔都拿了出来,彰显其身份不凡,也是非常希望刘依依入崋山派门下。 “诸位,在此稍加等候,我去请示师娘。”说完,老六又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不一会,老六又凭空出现在众人身前,抱拳说到:“当今圣上乃盛世明君,但华山剑派并无长生之术。圣上之长公主,若想上崋山剑派修行,可于三年后来玉泉院参加试炼,能否通过试炼,皆看能否合华山之道。” “华山不跪之道?” 周敬亭,问无可问,也算是完成了圣上的交代。邓仙芝和刘依依,没什么想要问询的。 “那既然你等再无疑问,自可离去,若想加入崋山剑派,三年后玉泉院再见。”见几人沉默,老六对着林斯文说道,“老九,我很看好你修行修成的那一天,我的万仞剑和你无名剑还未分出高下,你可要好好修葺石阶。” 林斯文听闻准备做告别状,满心欢喜的双手举起拜谢,却不起身,仿佛在等着什么。 老六被林斯文这一拜,不知所措,随即问道:“可还有何嘱托?” 林斯文一脸期待的盯着老六,眼神不言而喻。 老六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轻声喝到:“好你个老九,偷懒,不想步行下去,让我用道法送你下山,等遇见三师姐,让她一巴掌送你下山去。” 老六说完,随即消失不见。 一行人也是无语,趁着夜色未浓,通天石阶还依稀可见,步行下山。 及到营寨关卡前,林斯文碍于刘依依大汉长公主的身份,却只和周敬亭做告别状。 刘依依,走上前还想牵起林斯文的手,却没想两人已形同陌路。 刘依依眼泪溢满眼眶,就要止不住时,转身就跑远了,而不远处早已有一队人马等候着她,随时待发。 刘依依一个翻跳,上马挥鞭而去,看似洒脱,却只是为了让风吹干她的眼泪。 邓仙芝赶忙跟上,路过林斯文身旁时,轻声说道:“林斯文,记得好好修石阶,长公主三年后再来找你,不要忘记你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林斯文不明所以,不知是何约定,正想问时,邓仙芝也跑远了。 少男少女多多是不知其中深意,如此错过,故而抱憾终生。 “海誓山盟何当斯文对饮共渔舟唱晚;相濡以沫再与依依缠绵相比翼携飞。这不是你说的?”远处传来邓仙芝的声音。 邓仙芝跑到队伍里,握紧了手里的“无名剑”,一个翻身上马,自顾自的说道,“当真是个傻蛋啊,却这么讨女孩子喜欢。” 夜色下,林斯文唱着山歌,回到皂荚村。 第66章 血书倭国见闻录 洛阳城,皇宫内宫殿金碧辉煌,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宫殿的朱红大门两侧,挂着龙凤呈祥的铜环,门楣上雕刻着双龙戏珠的图案。 一进入宫殿内,便可见到金碧辉煌的壁画,画中人物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走出画中。 宫殿内还有一座巨大的玉座,上面铺着锦缎,玉座两侧还镶有精致的玉石。宫殿的柱子、梁等处,都镶嵌着金丝和珍珠,显得十分珍贵,宫殿内还有许多名贵的古董。 整个宫殿内,都透露出一种沧桑而庄严的气息。 汉安帝气势恢宏的起居大殿旁的的一处幽静偏殿,昏暗的灯光照射下,万人敌勇猛堪比霸王的周敬亭,恭敬地侧立在一衣着华贵的年轻人身旁,俯首低头,神情无比恭敬。 而此人,便是当今大汉帝国,汉安帝刘祜。 只见刘祜身形其一身无比崋丽衣服彰显皇家的霸气,脸上稚嫩未脱,语气却尽显现出风淡云轻之色,九五之尊之霸气侧漏,不怒自威尽显上位者气息。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真正像九五之尊那样,言出法随。 “仙人是当真如此说的?”汉帝如是说,听不来话里的语气,头却看着窗外崋山的方向。 “臣自当是言无不尽。”周敬亭还想跪下,以表示忠心,却被汉帝挥手制止。 “当年始皇帝,文韬武略,一代霸主,去蓬莱也未求得长生之术法丹药,看来朕长生无望啊。”汉帝拿始皇帝来做比,掩饰自己内心的不甘和不满之情,却又不能将矛头指向仙人。 对于臣子而言,此时不能置身事外,不作发声。 “陛下万年,臣愧对陛下栽培,臣愿赴汤蹈火,再上崋山,求得长生之法。”周敬亭当即跪下,情急之下,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砖石碎裂,硬生生磕出了一个大坑。 “‘可跪父母亲师,但不跪天地君仙,更不跪妖魔鬼祟。不跪,便是崋山的道崋山的道。’那意味着也不跪朕?既不跪朕,非朕之子民,有通天彻地之能,贵为上仙,我等凡夫俗子岂敢强求?”汉安帝冷冷的说道,却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不为所动。 “陛下,切莫自轻,如今太平盛世,皆是陛下英明神武,为天下苍生兢兢业业所致,陛下乃人间真仙显圣。”周敬亭额头似有涓涓血流而下,顾不得伤势,似有几分替汉帝鸣不平的悲愤之意,沉声说道。 “敬亭,不必如此,起身吧。有着堪比楚霸王万人敌的本领,本是运筹帷幄的帅才,被朕派去求长生之术法丹药,确实屈才了。若不是四海升平,久无战事,要不你早就封侯拜相,功成名就。三年后,你也去尝试走一遭通天石阶,要论才德,你比依依更有仙缘。” 汉安帝如此说来,当真是有几分真情实意。 想到汉家天下怎么得来的,周敬亭不免心生寒意,长跪不起,也不敢起。更别提,当今朝廷真正的掌权者邓太后。 试探。 自王莽篡权后,光武中兴,而帝王心术莫不如是。 “长公主天资聪颖,独具慧根,非臣一武夫所能望其项背。况且,长公主又与崋山一剑开仙路的有缘人林斯文,成为挚友,未来仙路可期!臣愿誓死追随陛下,纵然身死,踏遍九州十地,也要为陛下寻来长生之术法丹药。” 周敬亭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凡汉帝再深究,周敬亭就要仿效前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志节,撞柱而亡,以证忠贞。 “敬亭,你错意朕之本意,你这次崋山之行,事情办得不错。长生本是虚无缥缈之事,数年蹉跎无果,有幸在崋山寻得仙人踪迹,已是难得。”汉安帝语气终于是平和了下来。 周敬亭,仍是不敢起身。 “你且起身,朕恕你无罪。朕的羽林军大统领,再不起来,就要失血而亡,朕的长生药如何求得?”汉安帝语气里多了几分关切之情,急切说道,继而从怀里拿出一锦帕,递给周敬亭。 汉帝的的虚情假意,比之山野狐媚不遑多让,周敬亭本就无罪,又谈何让汉安帝恕罪? 周敬亭缓缓起身,颤颤巍巍地接过汉安帝递过来的锦帕,擦干了脸上的血,并无大碍。 “你且静养一段时间,稍息便回庭述职,拜卫将军,封长生侯,即开将军府,置几个同僚官属,替朕掌管南北禁兵,及羽林卫,以后便随朝预闻政务。” “臣何德何能,敢当此重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周敬亭再次跪下,又磕了一个大坑,更大的坑。 卫将军的分量,仅次于大汉的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而后两个职位是以卫霍二人为标榜的军中官职。周敬亭自知萤火之光,难以与大汉双璧卫霍二人耀眼光辉相提并论,不敢承此要职。 更未得后宫之中,“女君”邓太后的首允,周敬亭如何当得此要职? “海阔任鱼跃,尔之才德,当居大将军之位,何屈于羽林卫一隅之地。此次安排,朕定会向太守禀呈。”提到邓太后,汉安帝语气也是软了下来,像是极力去拉拢周敬亭,九分惜才之意,一份虚情假意。 周敬亭虽谨慎隐忍,但此时却是呼吸急促,身体就瘫软在了地上,内心波澜写在了脸上。 “还不领命?当臣子的不思为朕分忧,还欲推脱。此时不举,更待何时?”汉安帝言情似有几分责切,帝王之气尽显,一言一兴之,一言一废之,言出即行,不容推辞。 “臣,诺!”周敬亭如是道。 周敬亭,脑袋似乎是磕了,从皇宫里出来时候,还像是梦游了一般,飘着就回到家里,当即闭门谢客,浑浑噩噩,不知所以,一夜未眠。 及至,第二天汉安帝圣旨道,着封周敬亭为卫将军,从二品,封长生侯。 朝中诸多重臣,军中所有武将,洛阳的达官贵也都闻风而至,登门拜访那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还都携以重礼以示祝贺。 周家府邸,在诸多达官贵人眼里,显得甚是寒酸,但没有人表露出轻视之意,不久周家一家老小就搬到了气势恢宏的卫将军府。 半月后,汉安帝召周敬亭来到先前那处偏殿。见之前被周敬亭磕出的两个深坑,早已被修葺,让周敬亭还以为置身在梦里。 汉安帝随即屏退左右,唤周敬亭来至近前,将一沾染了血色的羊皮卷交给了周敬亭。 只见,羊皮卷上血书《倭国见闻录》。 ......... 翌日,邓仙芝亦被邓太后召入宫中。 第67章 叫我声太爷爷,太爷爷罩着你 与刘依依等人分别的第二天,林斯文早早就起了床。 林斯文在告别马春梅后,背上包裹,带了些干粮,来到玉泉院前的营寨关卡。 老吴头还在值守,不过听太守说,再过几日,这处营寨关卡就要撤了。 “臭小子,起得真早,军爷早饭还没吃。你上山自便,但别给军爷添堵。”老吴头手指指着林斯文的包裹,意思让林斯文自己动手检查。 林斯文,打开包裹,一件一件展示着。刘依依送他的水壶,他一直都带着,这次他不会装得把水都倒了,而是打开瓶塞喝了一大口。 这老吴头也是存心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口就问道:“昨日跟你一同下山的两个姑娘,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 “小爷我想跟谁一起上山就跟谁一起上山,吴老头,你管得着吗?” 林斯问痞气十足,又管不住嘴了,内心却泛起了涟漪,真要想跟谁一起就跟谁一起就好了。 “小子你艳福不浅啊,可惜你小子是个雏儿,嘴太刻薄。两个姑娘一个伤心流泪,一个含情脉脉,你小子却无福消受喽。”吴老头嘴上轻飘飘的,却是往林斯文心窝子里捅刀。 “小爷我给仙人修石阶,功德无量,以后跟仙人修道有成,想要哪个直接抢就是了。哪像你这老鳏夫,天天守城门。”林斯文尽得黑罗刹真传,嘴上丝毫不留情面回击道。 老吴头也不恼,提高声音说道:“三年后,我把我那不成器的崽子,也送到玉泉院,你到时候不把他收下,否则老子就把你的糗事,到处传。” “小爷我能有什么糗事,你可别把你不成器的儿子送来,既然不成器就跟你守城门好了,修什么仙啊,要不别人说小爷我给你走后门。”林斯文也没答应老吴头的请求,反而是拿起了刀子捅老吴头的心窝子。 “鼎鼎大名的林大仙人,竟是个登徒浪子,脚踩两条船,其中一个还是当今长公主殿下,你说要是传出去会怎么样?”老吴头也不废话,自以为拿捏住了林斯文。 “那不正好,小爷我生性风流倜傥,何止后宫佳丽三千,比得上那皇帝老儿。”林斯文十分无赖的说道,让老吴头和几个官兵的都有拔刀的冲动。 “真渣,以后就叫你林渣。”几个官兵齐声骂道,十分有默契。 “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去去去,快滚上去修石阶去,林石匠。” 林斯文的几句玩笑话,却成了林斯文一生的污点,林渣子声名远扬。 不多会,林斯文踏上崋山的第一阶石阶,放下包裹,准备开始修葺石阶。 却见不远处的大石头上,衣衫不整,自以为风流倜傥,还敞开胸襟,躺着的赵春城,正抱着大酒坛一个人独酌。 赵春城将酒坛扔向林斯文,林斯文稳稳接着,毫不犹豫地大口喝了一口。山泉水清爽无比,林斯文顿觉浑身的气血之中仿佛有灵气流动,洗筋伐髓之功效不言而喻,当真不可多得的仙酿。 “好酒!”林斯文大吼一声,继而发出长长的哀叹声。 “你小子是为情所困?还是心有不忿,责怪我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问罪于你?”赵春城此刻,却像一个忘年旧友,愉快地交谈着。 “都说酒好,我看这酒也没什么滋味,你却是如何喝醉的?”既然赵春城放下了仙人的身段,林斯文此刻把自己代入酒友的角色 “以后叫我大师兄,也可叫我赵老哥。”赵春城酒品就很好,能对酌一杯的,便可称兄道弟,从不避讳。 “我第一次来崋山,是为了送三封信。一封是给我,告知崋山通天石阶之隐秘,委托我将另外两封信送上崋山,其中一封写的是“父亲大人赵春城亲启”,想必就是赵老哥你了。” 林斯文不紧不慢说到,赵春城脸色微变,随后又恢复如常,却被林斯文觉察到。 “给我的那封信署名,赵擎宇,称呼我为孙儿,那如果大师兄你是赵擎宇的父亲,那你可知我之过往?”林斯文脸上神情不再戏谑。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好曾孙,赵春城没崩住,大笑着从巨石上跌了下来。 不多时,赵春城翻身,一挥手,酒坛便从林斯文手里飞回赵春城手里,赵春城学着林斯文的样子,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大口,流出来的仙泉,浸透了衣襟,跟马大胆一样的酒鬼样。 赵春城故作神秘地说道:“此中缘由,待日后你执掌无名剑,你自会明白。” 赵春城,看着林斯文的身影,那瘦弱的身形,倔强的脾气,脸上的痞里痞气的神情,与当年赵擎宇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赵春城万年冰封的心,融化了一角。 “若按照门规来,你应该称呼我为大师兄。若按照凡间的礼俗,你为赵擎宇之乖孙,我为赵擎宇父亲,你确实应该称呼我为曾祖父。”赵春城脸上的颓废样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丝缅怀之意。 “你能讲讲,赵擎宇的故事吗?”林斯文趁还想打听自己的身世,迫切想知道赵擎宇与自己之间的因果。 “此乃天机,不足为外人道也。”赵春城也不犹豫,沉声说道,转而调侃起来,“你若叫我一声太爷爷,都是一家亲了,或许太爷爷能为你解答一二。” “赵老哥,那你就是知道,不想说了。如果这么算,那我九师弟的身份在前,那不乱了辈了,平白无故就低你那么多,不干。”林斯文借口喝多了,耍起了酒疯。 “你还不一定能成为师尊座下九弟子呢,日后还有考验。来,先叫一声太爷爷,以后在崋山,太爷爷我罩着你。”赵春城像个快乐的老男孩,心中已然有几分释然。 “不。”林斯文转过头,当即回绝,自然是不能答应,这曾祖父可不能不明不白的认了。 “我所喝天山泉水,乃瑶池佳酿,有洗筋伐髓,重塑根骨之功效,我每月送你一坛。” “我喝山泉水也挺好。” “我传你一门功法,曰《阴阳无极之虚空遁法》,学至大成,可凌空开辟虚空隧道,九天十地,无所不至,意之所念,便是身之所及。” 这门功法,是赵春城一直想传给赵擎宇的。 “太难了,要学到大成,还不知道要学多少年。” “《凌云剑指》,华山掌门少年时的成名绝学,万年前同妖族大战,一剑指破百万妖军,其威势不减,横度虚空,灭妖族元帅于百万里开外,天下妖怪邪祟闻之,莫不胆寒。” “听名字就觉得不咋地,还凌云,也就欺负欺负几个小妖怪。” “你小子还不知足,就一声太爷爷,折损你了,天下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认孙子。《道德真经》第一卷后续二十七章。” “我对《道德真经》不感兴趣。” “《道德真经》后两卷。” “都没听人说过有后两卷,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 “借你崋山九剑之首的步光剑,观摩观摩。” “我就要我的无名剑。” “给你崋山洞天福地,九大亲传弟子洞府住。” “山上吃啥喝啥,天天从山上往山下跑,修完石阶还得回山上,不累吗?” “以上条件都答应你,你可别再得寸进尺。” “太爷爷在上,请受太孙一拜。” 林斯文,跪在了赵春城身前,磕了一个响头,恭敬地叫了声太爷爷,然后双手悬于头顶,做讨要状。 “这些太爷爷我,未带在身上,改日,我在我洞府找找,再给我的好太孙。” 赵春城打了个哈欠,收了一个好太孙,很高兴,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林斯文,有那么一丝上当受骗的感觉,如果认个太爷爷就换得这些,确实很值。 “仙人是说话算话的,不然怎么称之为仙人。”林斯文这样想着。 林斯文起身,开始修葺崋山通天石阶。他先是拿一块布,将石阶表面的灰尘清理干净,却见石阶上似有道纹流转,一股莫名的气息,自石阶上传至林斯文体内,在林斯文丹田处凝实成金丹的虚影,九极帝丹现,先天道胎也就快孕育而出了。 待石阶表面的石土清理完毕,林斯文先是用斧头将几处凸起,直接敲掉,然后将铁锥置于石阶上,顺着水平的方向,用铁锤轻轻敲打铁锥,将石阶凿平。将表面的碎渣再用布擦拭去,最后用磨石打磨几处尖锐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林斯文就将一阶石阶修葺好,一上午不到,就能修葺好数十阶石阶,按照这个速度,不过一年,就能将整个通天石阶修葺完毕。 临近日落,有许多人听闻林斯文的事迹,前来一探究竟,也想和林斯文一起修葺石阶。 “这是林斯文之罪孽,上仙降下责罚,自是林斯文一人承担!”林斯文正色拒绝道,众人也就作罢,待了一会自觉无聊便离去。 林斯文修葺了有近五十级石阶,林斯文自我感觉良好,饥肠辘辘下了山。 林斯文,到了崋山脚下营寨关卡处,和老吴头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我孙子叫吴天仇,三年后来玉泉院参加试炼,你小子可得多提携提携。” “我娃二丫,十二岁,还未婚配……” “禽兽?!”忽而不和谐的声音传出,也不知是骂谁。 “你看我壮得跟头牛一样,给仙人看家门,中不?” “属狗的你?” …… 几个大头兵,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家孩子的名字,有的还想给自己争取入华山剑派的机缘。 林斯文也是笑而不语,往皂荚村而去。 第68章 倚云亭前诉哀肠 第二天,林斯文吹着哨子,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山了。 今日却不见赵春城,兴许是怕兑现承诺,就托病不出。却见山道上一绝色女子,站立于第一阶石阶之上。 火红色的衣裙,赤色祥云流转,名为赤焰流云衣由凤凰的毛羽编织而成,尽显其婀娜多姿的身材;七彩玉冠,竖起一头乌黑的秀发,叶剑眉,桃花眼,柳杏鼻,嫣红似骄阳的一点朱唇,皮肤白皙水嫩,五官精致,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凤凰,从烈火中涅盘而出,真乃仙姑。 林斯文,本想越级而上,没想,红衣女子身上突然爆出炽烈的火焰,将林斯文身上的衣服都灼烧零零碎碎,眉毛头发都烧光了,只见女子大声呵斥道:“你就是林斯文!看你修得什么石阶,重修!” “不知仙姑名讳?”林斯文顾不得身上的狼狈,捂住下巴,赶忙问道。 “吴清涟,崋山剑派祖师名下三弟子。”吴清涟,强压着怒火的语气,轻声说道。 “三师姐,只是不知道要修成什么样,才算合格?”林斯文被训斥,心里却是不乐意,但也奈何人技不如人,一把火就把衣服烧光,下次再就不好说。 “修到我满意为止。”老三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就像是看待一个不成器后辈的感觉。 “怎么才算满意?”林斯文一脸无所谓,继续发问。 “用心修。”老三耐心地,最后一次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怎么才算是用心修。”林斯文故意激将,甚至手上比划起来,往下身上空空如也。 吴清涟大怒,一巴掌没扇在林斯文脸上,但巴掌上扇出的劲风,将林斯文扇到十里开外,挂在一棵树的树枝上,不一会树枝断裂,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一炷香之内,速速跑回来,否则,一巴掌呼死你。” 林斯文耳边,传来三师姐淡淡的话语,虽不见其人,但暗含的恐吓之意,听的林斯文人头皮发麻。 林斯文自知打不过,丝毫不敢埋怨,捡了几片叶子,遮住重要部位,玩了命的往崋山通天石阶狂奔。 只见,一个光头野人裸奔在去往崋山的山道上,却拼命捂住自己的脸。路过营寨关卡时,老吴头还想拦下,看身形就知是林斯文,就放行了。 “这是窜到谁家婆姨被窝里,被人老汉捉奸,情急之下就逃命裸奔呢。” 众人一阵哄笑,林斯文却顾不得这些。 等到了通天石阶处,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被老三一巴掌扇飞,飞到了皂荚村的水井旁。 “不好意思,我打了只蚊子。”老三语气里带了一丝歉意,轻飘飘地传来耳边,林斯文认为她肯定是故意的。 水井旁,围坐着洗衣服的几个婶婶,并不惊讶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林斯文,但如此白嫩的小伙子,几人心花怒放,就要上前撩拨。 林斯文羞红地捂了脸,顾不得身上疼痛,回家穿了身衣服,再次向着崋山狂奔。 路过关卡时,老吴头几人也是纳闷,上山就一条道,这林斯文来来回回,是飞下来的? 等到了崋上石阶的三师姐面前,林斯文上气不接下气,累瘫在了石阶下,脑子里再无其他,只想多喘一口气。 吴清涟又是一巴掌,将林斯文扇到了,不知名山涧,一隐秘处的万年寒潭里。林斯文顿觉全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一样,直接呛了好大一口冰水,冰水侵入肺腑直接如数百根针刺,直戳心肺,几近窒息。 待到林斯文逐渐要被冻成冰渣子,终于冷静了下来,耳边听见老三怒气冲冲的呵斥:“好你个老九,见面不叫师姐,对师姐不敬,该罚。” 林斯文除了脑子在动,身体其他部位在慢慢凝结成冰,想起《六甲秘祝》里的一段经文,也是《道德真经》讲过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斗字诀,收。”源源不断的寒冷之气,化作丝缕五行之水灵力,从斯文身体的天灵盖、七窍、皮肤毛孔进入林斯文体内,在林斯文丹田处凝聚,九极帝丹的虚影慢慢的凝实了起来。 林斯文身体在水灵力滋养下,各种杂质尽皆排出,顿感浑身舒爽无比,肌肉皮肤在万年寒潭里,重新淬炼成冰晶玉骨一般。 半个时辰后,整个池子也变得臭不可闻,尽是林斯文体内排出的污秽之物。 林斯文不得不上岸,动身向崋山上走去。 一上午的时间,林斯文折腾了七八次,脸倒是不疼也没肿,就是每次起飞都是毫无征兆的,体内一阵翻江倒海,感觉脏器都移位了,虽然每次被扇飞速度很快,落下却是轻飘飘的,没有想象中从高空坠落,然后粉身碎骨。 林斯文是不敢有丝毫怨气,真怕这三师姐一生气,把自己扔到百里开外荒野地,那真是四五天都别想跑回来了。 临近日落,才得以休息,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林斯文在吴清涟的注视下,开始修葺石阶。 但林斯文修一阶石阶,前前后后重修了十几次。 “修得不太平整了,重修。” “修的表面太光滑,雨天怕行人摔倒。” ......... “雨天还爬啥崋山,不寻死么。” 林斯文反驳道,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巴掌扇到了十里开外。 “修得棱角太厉,怕磕到人毁容,你给付医药费?” “通天石阶,修这么窄干嘛,通地府呢?” “石阶还是窄,两个胖子挤不过去了。” “这里有毛疵,硌脚,再打磨一下。” ........ 至月明星稀,林斯文却只修得一阶石阶,吴清涟却还是不太满意。 “明日,还是三师姐监工吗?”林斯文不见昨日之神采奕奕,却唯唯诺诺地问道。 回应林斯文的,又是一巴掌,林斯文被扇到村西头的坟堆里,林斯文顿感阴风阵阵,寒气渗人,顾不得身上酸痛,就往家里狂奔。 林斯文在心里默念着:“当真是,好不讲理的婆娘,谁娶她保准谁倒霉,天天就等着挨揍。” 远处,依林苑的杨挽晴,幽怨地看着林斯文消失的背影。 崋山云台峰,老三吴清涟,与赵春城并肩站在了倚云亭处,这是百年来,赵春城第一次与吴清涟说话,也没有问候,直接就是让吴清涟去调教林斯文。 老三不知道怎么开口,将看向皂荚村的方向:“这小子当真有趣,逆来顺受,适应得倒挺快,比老六他们几个当初哭爹喊娘的,强多了。” “这老九,外表痞里痞气,恶心难改,内里却又像璞玉,浑然天成。清涟,确是辛苦你教导了。” 百年了,赵春城与吴清涟形同陌路,如今终于是说出了这么温柔的话。 “眼瞅着,崋山师兄弟们都成长起来了,清涟挺欣慰,不觉得辛苦。但清涟等得好苦啊,终于等来师兄,要走出来了。” 云台峰,只能听见呼啸的冷风,但冷风吹不散突然升起的暧昧气氛。 “师妹,白天调教这林斯文,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师兄我还想在这待一会。” “师妹我,正好想多看看这林斯文这厮品性。日后鸿蒙圣体大放异彩之时,却是让人十分期待。” 两人相顾无言,一切却又在不言中。 第69章 鸿蒙圣体初长成 第二天,马春梅没多问,林斯文这两天早出晚归,前天还是兴高采烈,昨天怎么头发眉毛都像是烧都没了一样。 林斯文怏怏地出了门,等到了营寨官卡处遇到老吴头,老吴头忍不住又讥讽道:“前两天还说自己风流倜傥,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今天就别剃成秃驴出了家。小秃驴,说你呢,别跑啊。” “小秃驴,听说隔壁村的王老太把王老头给休了,是不是你钻了别人被窝里?” “这头剃得真好,在哪家庙修行,给军爷我求个姻缘,香火钱先记你账上。” “毛都没长齐,就这还想出来祸害小姑娘,本事有多大的?” ......... 几个值守的官兵也是不禁调侃,大笑不止,每天最轻松的时刻,莫过于此。 林斯文没跑多远,回头对着几人回击道:“小爷我乐意,当和尚就不能出去风流快活了?你这老吴头,长得七老八十的行不行啊,还能纳妾啊?” 突然,又是一阵掌风,林斯文直接如流星一般,飞向远方二十里田地里,压倒了一大片麦苗。 林斯文耳边,传来老三那冰冷的话语:“我等修道人士,潜心修行,清心寡欲,哪有你这般放荡,污言秽语。” 林斯文顾不得身上的泥泞,顿觉无语,几句玩笑话还当真了,起身便往崋山的方向奔去,不敢丝毫耽搁。 刚才关卡的几个守城士兵,吓得都跪了下来,仙人显灵,惩戒林斯文,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等到林斯文再度来到关卡前,几人闭口不言,更没有去取笑林斯文,就直接放行。 林斯文飞奔至吴清涟近前,突感一阵炙热的气息,弥漫在山间。 只见老三那赤色秀发凌空飞舞,燃起熊熊烈焰,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七窍,也在不断在往外冒着火苗,身上的赤焰流云衣如天上的烈阳一般,散发着无尽的威势,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传闻中的天凰之体,恐怖如斯。 林斯文被一冒着火焰的巴掌扇飞,这次没有往天上飞,而是直接掉进秦岭一处缝隙中。 林斯文从巨大的裂缝,往地脉深处下坠着,四周的温度也是越来越高,仿佛地底有什么要迸发出来一样,一条地脉火蛇直接朝着林斯文激射而来。 林斯文身上的衣服被焚烧殆尽,毛发刚露头就又被烧没了,皮肤表面顿时焦黑一片,像是数万根刺直插林斯文的每一寸神经,整个身体都痉挛了起来。 片刻,林斯文便掉进岩浆当中,整个身体都要被烤熟了,他甚至闻到一股肉香味。 “记住这几字真诀,跟我念,‘澄心定意,抱元守一,无尽天火,煅我筋络’。” 林斯文识海里传来老三的声音,吴清涟正悠哉游哉在岩浆最中心处漫步,便是她灼烧出的地底下的这熔岩地界。 老三此时正处于地脉深处,用天凰之体之中孕育的涅盘真火,熔出这地脉岩浆,来煅炼林斯文躯体。要不是林斯文之前在万年寒潭淬炼过一遍五脏六腑,恐怕片刻就要消融。 林斯文,忍着无尽的煎熬,念出那十六字真言,炽热的地脉岩浆,化作细蛇,进入自己的体内,在自己的筋脉里到处窜动,比之万年寒潭侵入肺腑窒息感更痛苦万倍。 林斯文痛苦难忍,几近崩溃,意志正要涣散之际,似乎是听到了无名剑的呼唤。 “者字诀,御。” 灵海之中,出现了无名剑虚影,正如金锁关前一剑开仙门的情景,剑身绽放出斑斓的仙霞之气,一剑便展开林斯文的灵海,如同开天辟地剑斩混沌,催生出一片近似乎无穷的天地,只待神识诞生,便可拥有无尽潜力。 “澄心定意,抱元守一,无尽天火,煅我筋络!” 心头积压的怨气,被林斯文嘶吼着激发而出,顿时地脉岩浆掀起惊天巨浪,无数道火蛇如火山爆发一般,从秦岭的缝隙中喷射而出,却又被吴清涟一巴掌扇灭。 林斯文筋肉脉络,被地脉岩浆中精纯的火之灵力不断煅造,而铸成鸿蒙圣体,虽然还仅仅只是初显。 万年了,传闻中能迎战妖族大帝,颠覆天地大道之十大恐怖圣体,终于显现其一。 经无尽天火淬炼,林斯文自岩浆之中涅盘重生,肉胎凡体被灼烧殆尽,焦黑的皮肤之下,长出晶莹剔透如稀世珍宝之骨肉,世间所有水火,将再也不能伤其丝毫。 一个多时辰后,又是一个巴掌,扇起巨大岩浆涛浪,向林斯文袭来。转瞬之间,林斯文被扇到了皂荚村的水井旁,身上却是一丝不挂。 水井旁正在洗衣服的叔叔婶婶,好像也习惯了林斯文突然就那么出现,见怪不怪了,打趣道:“哪来的野和尚,皮肤比女娃娃还白嫩,长得还真清秀。让婶婶瞧瞧,那小毛毛虫,长没长大啊。” 林斯文想跳井的心思都有了,装势就要跳井溺死自己,不知是谁扔过来的衣服,林斯文接住,披在身上狼狈地跑回家。 等换好衣服,没顾得上马春梅,让留下吃完饭再走的话,把刚才不知是谁扔过来的衣服,挂在水井旁轱辘处,一溜烟再度往崋山而去。 “这臭婆娘,竟如此捉弄于我,等我修行有成,再好好找回场子。”林斯文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骂谁。 “骂谁臭婆娘了,想死吗?我看你嘴有多硬,等你学成,怎么来找我场子。” 林斯文耳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用猜,一阵掌风袭来,林斯文又飞了,飞到两百里开外的长安城外,直接落入护城河里。 林斯文忿忿不平,从河里爬上岸。 河边一钓鱼老头还惊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天上掉下来了个和尚,还长得挺好看的。” 围观的人群,瞬间就把林斯文围了个严严实实,都想看看天上掉下来的和尚,上前摸摸,看能不能沾沾仙气。 林斯文费力挣扎开围观的一圈人群,没想一层又一层看热闹的人,再度围堵上来,林斯文推脱不掉。 林斯文索性一蹦三米多高,高高越过人群头顶,落在长安来往官道道上,朝着崋山方向夺路狂奔。 林斯文不知道的是,他一步跨出便是正常人十步,一跳便是百步,落脚处的砖石,被踩出深深的脚掌印。官道上一队骑着马的官兵,看见林斯文一路狂奔的林斯文,不断挥动皮鞭追赶着林斯文,不一会就没见了其踪影。 隔日,长安县令将一幅画像,派卒驿快马加鞭,呈递往洛阳。汉帝刘祜,看完画像,当即召县令前来,奏请昨日之奇闻。 待到听完奏对,待晚膳时,汉帝不经意一句,“非人哉。”传到大汉长公主耳里,在长公主一再撒娇追问下,汉帝吩咐人拿出画,去给长公主,另让人讲长安城的奇闻。 当长公主看到那一幅画像时,顿时热泪盈眶,拿起画就要往皇城外的长安跑去,想要追上那永远追不上的背影。 画里,一个头发眉毛全无,浑身泥泞不堪,却一脸忿忿的小和尚,定格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头顶,像是仙人飞一样。 那和尚虽然是没了头发,眉毛,脸上被泥水遮掩,但那倔强的眼神,刘依依又怎能忘记呢? 邓太傅府里一人,眼神呆滞陷入了往事缠绵中,握着手里木质的“无名剑”,嘴角又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诉说着什么。 一身清贫,学艺未成,怎敢负佳人? 第70章 华山野人之传说 未至晌午,林斯文狂奔有两百余里山路,路过崋山脚下的营寨关卡时也没停歇。 看守关卡的官兵,只感觉一阵风吹过,再无其他。 林斯文,稳稳停在了老三吴清涟十丈处,不敢近前,生怕又是一巴掌。 老三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端详着林斯文,像是在看一头怪物。 林斯文一时之间也是茫然,悻悻地摸了摸头,也不知这老三心里在想什么。 “e=(′o`*)))唉,不想了,女人心,海里针。”林斯文心里这么想,但他可不敢说出来。 随即,林斯文找来工具,开始修葺石阶。林斯文赶了两百里山路,并未感觉到丝毫的疲倦,反而精力充沛,感觉有使不完的精力。 林斯文丝毫不敢大意,不多时,就将石阶修成老三所说的满意的样子。 当石阶修成的那一刻,通天石阶的尽头,金锁关石门前的跪石,沧桑古朴的外表掉落下一粒石屑,石屑霎时化作一缕白光,跨过虚空,飞至林斯文的体内,成九极帝丹一角,填在了林斯文丹田内九极帝丹的虚影处。 林斯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丹田处似有气息在奔流,天灵识海也似乎是有了道韵之流转。 老三发觉异常,也并未言语,绝色的容颜上不见任何表情,只顾闭目养神,在巨石上打坐。 林斯文还等了老半天,正等着老三点评,没见动静,就继续修第二阶石阶。 就这样,林斯文默默的修,老三打坐,直至太阳临近下山,林斯文修葺到了第三阶石阶。 “今天就到此为止,清理过石阶的石屑残渣,自可下山而去。”老三不冷不热的说道,随即空气中弥漫着了几分炙热的气息,老三身形化作一道火光,然后消融于空气中。 “这三师姐当真暴躁,不敢招惹。但她打坐时静下来细看,也是国色无双,崋山一绝。”林斯文自顾自的说道。 林斯文突感一阵寒意袭来,本以为又要被扇飞,没想这劲风,仅仅是吹起了衣襟。 朝阳峰的吴清涟,轻抿了一下嘴角,一颦,一笑,若沉鱼落雁,夕阳之紫色霞光,都暗淡了下来。 老三收起了手掌,轻轻放下。 林斯文脱下上身衣服,身上的肌肉长结实了,匀称了不少,用衣服包裹残留石屑碎渣,准备下山而去。 营寨里的老吴头几人,也是百无聊赖,静等军营伙夫起灶升火做饭。 老吴头看见林斯文,裸着上身下山,看着林斯文是越看越顺眼,身材骨骼不像几天前那般羸弱,洋溢着阳刚之气,身上的腱子肉也如军营的官兵一般结实。 林斯文,被一群当兵的看得不舒服,像是一大堆人在看一个黄花大闺女。 林斯文虽故作镇定,但也经不住如此关注,林斯文昂头挺胸刚过营寨关卡,就忍不住撒腿就跑,生怕晚一步就发生不和谐的事情。 日子过得飞快,半年转瞬即逝,冬日将近,崋山通天石阶,也逐渐萧瑟了起来。 老吴头他们没多久就回到弘农郡,而林斯文每天依旧是雷打不动地上山修葺石阶。 此处距离皂荚村也不远,村里也有人好奇每日早出晚归的林斯文,也想跟着上山帮忙修葺石阶。 林斯文拒绝了众人好意,就劝说:“家里农活还不一定能干完,没必要,干这没什么回报,自己是赎罪,其余人则是浪费时间。” 马春梅则是隔几日,抱着李青柠上山来送饭送水,有时也会跟着孙先生、牛大壮。但从来不见马大胆和刘寡妇来过,听说刘寡妇又怀上了一胎。 马春梅看着林斯文的身子骨逐渐壮实,也是欣慰自己好大儿逐渐长大了。 马春梅也想一睹仙人风采,老三绝色容颜显示出生人勿近的姿态,但对马春梅善意的问候,却是点头示意,稍做交流后便不再言语。 马春梅自知山野农妇的身份,每次也待不了多久,和林斯文唠唠嗑就抱着李青柠下山去。 孙先生倒是想和老三吴清涟坐而论道,却总是被拒之于千里之外,也只好悻悻作罢。 牛大壮,倒是挺想知道自家孩儿的近况,见到老三磕头就拜,老三回应的只有一巴掌,牛大壮安然无恙地被送回皂荚村,一连四五次,仍孜孜不倦御风下山,安然无恙地直达皂荚村。 牛大壮不再多过问仙人,时不时带些牛肉、牛奶来慰劳林斯文,有时帮林斯文带些石屑残渣下山。 等他人走后,吴清涟巴掌就收不住了,林斯文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吴清涟是稍有不顺意,随时随地地一巴掌扇飞林斯文。林斯文是一会是被扇进地脉岩浆洗澡,一会又是飞入溶洞万年寒潭潭底冰冻,冰火两重天,折磨日复一日,一日比一日更甚。 这样的折磨,无时无刻都在拉低林斯文对于吴清涟的容忍程度,却实打实地,不断淬炼和锤炼着林斯文的身体和意志。 林斯文也想反抗,但奈何打不过,就此作罢。林斯文也彷佛是已经麻木了,不再感觉到什么痛苦,还天天带着毛巾、几片皂荚,一边洗衣服一边洗澡,十分享受。 老三吴清涟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让林斯文一阵惊悚,以为还有什么更变态的折磨在等着他。 林斯文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正朝着传说中的神圣之体转变。 极阳之气,极阴之气,阴阳共济,圣体小成。 《六甲秘祝》没了无名剑,练起来比较吃力,但林斯文终算是入门了,能驱动一丝五行之水火二气。 此间半年,有一则传闻,有一野人,常作采花大盗,就喜欢光着身子,深更半夜在山涧奔走咆哮,去各个村里去采摘花朵。吓得方圆百里的黄花闺女房门,天一黑就紧紧闭上,任谁叫也不开。 入冬了,崋山的通天石阶上,也没了往日的喧嚣,鲜有人的踪影。 第71章 九剑难有齐聚时 华山东峰之侧,中峰玉女峰,环境清幽,奇花异草多不知名。 老三吴清涟站在玉女祠堂前,目光灼灼望着远处的玉女洞。她想迈开步子,上前于但又似千斤坠绑于腿上一样,未能靠近那杵着许久之人。 赵春城,今日打扮却不像赵春城。玉冠、青簪竖起沾染几丝风霜的发髻,脸上拉碴胡须也已刮去,眼神如万年的深潭一样平静,脸上棱角分明,脸颊深陷,身材削瘦却挺直。 赵春城,一身纤尘不染的华丽青衫,青丝玉带垂髫而下,腰间玉带系着双鱼吊坠,挂着无名剑,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打扮。 醉生梦死百余年,无尽落寞谁能解? 赵春城推开那扇他从未敢打开的石门,只要他不打开,那思念之人就还在。 玉女洞的摆设还如百年前那般,两把交椅侧立在石台两侧,青灯,古籍,陶制茶壶和四个杯盏摆放其上,山洞的最里端陈列一古色古朴的石床,还有一巨石似剑之剑座,其中央有一凹槽。 洞内四处落满了灰尘、蛛网,百年也未有人打理,像赵春城那百年尘封的内心。 赵春城双手空中轻轻一握,扫帚,簸箕,抹布出现在手中,开始清理山洞尘埃,华丽的服饰却显得格格不入。 吴清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山洞口,褪去一身华丽赤焰流云衣,幻化成一身粗布麻衣、朴素打扮的农家姑娘,揣着鸡毛掸子,端了一盆水进来。 赵春城没有转身,自顾自扫着地上的尘土,吴清涟也没上前搭话,用鸡毛掸子,把洞顶的蛛网扫去,开始擦拭桌子上的尘埃。 两人未动用任何法术,就默默收拾这一间石洞,未几时,两人灰头土脸地总收拾完干净山洞。 两人真像是老夫老妻,为多年未归家的孩子收拾住处。 再次相顾无言。 赵春城,站定在剑座之前,剑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打扫的工具隐匿不见,身上的尘土褪去,恢复到那个富家公子衣着华丽的装扮。 山洞里的温度猛然升高,吴清涟身上冒出火光,将身上村妇之衣物尽皆燃尽,恢复成原本的赤焰流云衣。 “华山祖师在上,承蒙庇佑!无名剑,归座!” 赵春城声音稍显的几分沧桑高声念出真诀,挥动剑指,直指剑座。 无名剑自赵春城腰间悄然飞出,悬停在剑座之上。 崋山剑派其他八剑,有所感应,八剑剑身止不住的颤动。 步光剑,似剑非剑,跟道士做法时用的桃木剑别无二致,像极了一截褪去褪去树皮的桃树枝,没有枝杈,也没有锋芒。 此时,步光剑剑身颤动不已,氤氲出碧绿色的生命源液,滋养着枯萎的剑身。 没有赵春城的召唤,步光剑跨入虚空至无名剑一侧,剑身上的生命原液,附着于无名剑之上。 老二陈东旭和牛奔儿,正在马厩给龙马喂饲料。 陈东旭腰间龙吟剑,却兀自颤动了起来,剑身九条龙之浮雕,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九龙似九条游蛇盘旋在剑身之上,不断有龙吟之声传出。 龙吟剑直冲天际,带着陈东旭到了高空从而挣脱了束缚,将陈东旭甩飞,飞至玉女洞无名剑一侧。剑身九色龙之虚影,化作九色光芒,直冲无名剑。 徒留陈东旭和牛奔儿,一脸茫然的站立原地,不知所措。 鸿蒙剑,剑身赤焰流云流转剑身之上,赤红色火焰大盛,赤焰洞承受不住炙热,洞顶的石头融化,石板碎裂。 鸿蒙剑将虚空都灼烧出一个大洞,随即钻入虚空至无名剑前。 鸿蒙剑剑身冒出一朵小火苗,随即包裹住无名剑,无名剑也像鸿蒙剑一般,剑身燃起炙热的天火,似在重新锻造无名剑一般。 泰阿剑剑身微微颤动,飞出秦渭明的腰间,剑柄朝下,悬停在秦渭明身前,细看来却是一把断剑。 泰阿剑,似是耳语,秦渭明明其意,泰阿剑在秦渭明身前停留了片刻飞去。 秦渭明若有所思的,望向华山之上,又低头看向通天石阶上,正在修葺石阶的林斯文。 泰阿剑,于鸿蒙剑之侧,剑身青紫色光芒大盛,人族气运之皇权霸气,化作一把铁锤,不断锤炼着无名剑。 斩渊剑,在剑座上颤动不已,惊得钟毓秀手中的铁锥都偏了一分。 钟毓秀,随手一挥,斩渊剑飞出洞府,往无名剑所在玉女洞而去。 斩渊剑引动天地灵力,阴阳二气,五行之术,不断融入无名剑剑身之上。 万仞剑,胜邪剑,照胆剑竞相而至。 沐晓青感知到了玉女洞的动静,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闪身来到玉女洞,停留在赵春城和吴清涟一侧。 无名剑,引动剑身之内的剑灵,剑灵得步光剑生命源液的孕养,龙吟剑九龙虚影之道韵,鸿蒙剑之天火淬炼,泰阿剑以人族气运为锤,在无名剑剑身上千锤百炼,斩渊剑引动崋山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灵力,化作旋涡向无名剑奔涌而来。 无名剑剑身上的铁锈,纷纷掉落,褪去红尘因果,显示出原本青铜色的道纹,玄妙的文字如同跳动的蝌蚪,活灵活现。 无名剑剑身之中,孕育出一个金色光团,孕育出最至纯的鸿蒙之气。 “无名剑剑灵陷入沉睡并未觉醒,剑之本源也已经耗尽,剑心也并无一丝生机流转。没想到在五剑共同锤炼之下,竟孕育出先天剑体道胎,乃华山数万年来前所未闻之事。” 沐晓青惊讶于无名剑的异样,却又不能完全知晓其中奥妙。 “宇儿他娘,当年也仅仅是沥心结乃悟道,以彼之道心为剑之心,施之以《六甲秘祝》,“行”字真言,得以如仙人降世般,一剑而退九大妖尊。” 赵春城眼神飘忽不定,并不想回忆此剑之过往,忽而心悸捂住胸口,愤恨之色溢于言表,忽而狂笑癫笑,最终又变成了颓然的中年大叔模样。 赵春城轻声讲述完过往,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吴清涟听得是十分心酸,眼角低垂了下去,身上的赤焰流云衣的光泽都暗淡了几分。她十分想上前出声安慰,扑入那失意人的怀里,替代她成为他的依靠。 吴清涟那副欲言又止,欲上前又退缩的纠结样子,让师娘沐晓青看来十分心疼。 人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总是喜欢的无可救药? 痴情,偏爱? “e=(′o`*)))唉,何必如此呢?”沐晓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是几分无奈,随即看向了无名剑。 “他们三把剑来干嘛?凑热闹?”吴清涟疑惑的问道,却没有去深究,九剑本就是一体。 无名剑缓缓从空中降下,插进了剑座之上凹槽之中,其余几剑像是多年未见挚友,依依不舍地过了许久才自行离去。 华山九剑难齐聚,无名剑回归,“九剑耀世”还会远吗? 第72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日,林斯文如往常一样,继续上崋山修葺石阶,虽修了有一千余阶石阶,但还未出五里关。 这日,不见了老三吴清涟的倩影,却是一温文儒雅,一身黑色劲打,武夫打扮,脸色刚毅的青年。 “我乃崋山剑派林宴秋祖师亲传弟子,排行第四的秦渭明,你便是老九林斯文?” 老四秦渭明束手而立于石阶一侧巨石之上,腰间配金龙玺印,和一柄剑柄金穗、青铜剑鞘包裹着的秦王剑,居高临下俯视着林斯文高声问道。 林斯文,十分不爽,侧过头不看来人,低声应道:“是。” 老四剑拔弩张,眼神犀利之色,肆意审视着这个素未蒙面的九师弟。 林斯文也知眼前之人,虽排名略逊于老三吴清涟,但身上散发出的压力,却如同面对着战车万乘。 秦渭明霸气侧漏,身上气势如同万马驰骋,大地震颤之感,数百万秦弩自天际倾泄而下而无可躲避,摧枯拉朽而不可匹敌。 林斯文从来没遇上过什么人,能给他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林斯文不知道的是,自己面对之人,传闻是祖龙传世之称的秦渭明。 “自今日起,我便监督你修葺石阶。咱们约法三章,不可半途而废,不得迟到早退,不可谈情说爱,谈论无关话题。” 老四语气却很平和,稍微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林斯文得以喘息。 只是这第三条,不可谈情说爱,谈论无关话题,林斯文却是不知所谓。 “如尔所约三章,定会遵守,不敢怠慢。”林斯文这才作揖,称臣状。 “回答我,要说诺!斯斯文文,却废话连篇,崋而不实。” 老四背过身去,只留一个伟岸的身影,竟让林斯文多出了几分跪拜之意。 秦渭明,是十分厌恶林斯文这种市井之徒,身上痞气十足,不服管教,还十分傲气。 “诺!” 林斯文,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似有几分卑微,甚至声音低到旁人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回答朕!你说了什么?” 老四仿佛是回到了万人朝会的堂前,孤傲之神情愈加明显,话语间的责问气势,直逼得林斯文震了个趔趄。 还未等林斯文回应,老四闪身到林斯文高一阶石阶上,拍出十分力道的单掌,带起劲风,拍在林斯文胸前,林斯文随即倒飞而出。 林斯文飞过十几阶石阶后,仍控制不住身形,自石阶上滚落而下。 等到林斯文,稳住身形,七仰八躺地倒趴在一处石阶拐角处,脸上、身上十几处淤青,身上肋骨都要断了,胳膊上、腿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上崋山,如果不小心摔倒,千万别用脸去刹车。 “诺!”远处石阶,传来林斯文声嘶力竭的回应声。 林斯文也是十分不服气,起身飞奔在石阶上,不一会就来到老四身前,迎着老四那冷冽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这老四怎么就跟老三一样,脾气都这么暴躁,话不投机就直接动手,以后入华山剑派当真谨言慎行,不知山上的黄皮子和牛奔儿如何了。”林斯文这么想着。 老四不怒反笑,像是嘲笑林斯文不自量力,又像是欣赏林斯文有几分骨气。 当即,老四一手握住秦王剑的剑鞘,一手拨开金色剑穗,握在了剑柄之上,做拔剑状。 林斯问感觉有点虚,当即就想转身逃去。 这崋山上的仙人,各个不讲武德,动不动就要动手拔剑,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自己手里也没有无名剑,这可怎么招架? 只见,秦王剑稍稍从剑鞘里抽出一丝缝隙,滔天的威势如同滔天洪水,远古凶兽,天崩地裂之感爆裂而出,再度掀翻林斯文。 林斯文径直地滚落石阶,却闯入一处入上古战场。 “泰阿初出匣,光射斗牛寒。” 一处远古的战场上,战鼓声振聋发聩,黑龙旗如黑色洪流,携洪荒之势席卷而来。 天上秦弩万箭齐射,大地上万马齐鸣,战车震颤战场的每一寸土地,秦之锐士,拉秦弩、执秦剑、握戈戟,为大秦始皇帝冲锋陷阵,以无敌之师之姿态,横扫荒宇。 “杀!” 坐镇中军的统帅,猛地一挥手,阵旗挥舞,号角声起冲天而起,千军万马齐齐吼着,便朝着林斯文冲锋! 林斯文无法反抗,就如同蝼蚁,被这气势所压倒,紧紧匍匐在震颤的大地上,静等待死亡到来。 老四秦渭明收剑,那股窒息的压力顿时消散,林斯文眼前幻境消失不见,眼神复见清明,却已经身处崋山山脚下,身上又再增添十几处擦伤。 老四所执之秦王剑,乃传闻中自轩辕剑之后,人族气运之剑,象征着帝王至高无上权势的泰阿剑! 也有传闻,泰阿剑随始皇帝,葬入骊山下的始皇帝陵。 汉高祖持赤霄剑斩白蛇而起义,而立大汉帝国。 赤霄剑乃帝道之剑,并非气运之剑,却未斩断白蛇之因果,汉高祖几番寻求泰阿剑未果,就此放弃。而后两百余年,帝道之剑虽使得四海臣服,却未能镇压白蛇之怨气,邪莽篡汉致帝国中落,而后光武天命加身,得以复国中兴。 林斯文置身于幻境当中,如身临远古战场,虽未刀兵相见,林斯文却已是血脉偾张,面色潮红,心中也激起滔天豪情。 大好男儿志在四方,扫荡六合,荡平四海,立不世之功业。 “开始修葺石阶。” 老四转过身去,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 “诺!”林斯文愤怒的气焰顿时消散,将积攒的怨气发了出来,拖了长长的尾音,高声应道。 两个人未做过多交流。 林斯文继续默默地按照让老三吴清涟满意的方法,去修葺石阶,一天下来,能修五阶石阶, 老四开始监工,正像当年始皇帝,倾全国之力,修长城直道、郑国渠、都江堰之夺天地造化之攻城,功在当下,利在千秋;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修阿房宫、帝陵、兵马俑,彰显帝国无上荣耀,却是历史所局限。 历史局限的,并不是始皇帝一人,而是法家思想所束缚住的大秦帝国! 老四秦渭明有些恍惚了,只身进入梦境,梦里他坐在阿房宫宽广的大殿里,失声癫笑道:“大秦的历代先王啊,朕终于完成一统六国的梦想!” 笑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却无一人能分享他的喜悦。 统一六国了,完成先辈的遗愿了,但他却忘记了本来的他了,他萎靡地躺在那万人之上的帝王龙椅上,眼里没有了睥睨天下的帝王霸气,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秀儿。” 林斯文,收拾好工具,特意带着包裹收拾石屑碎渣,起身来到老四身前,轻声叫了一声:“四师兄,今天修葺石阶结束了,我下山去了。” 老四秦渭明,反手扇起劲风,将林斯文扇到半空中,随后拔剑……… 第73章 有死无生陷阵营 泰阿剑,一剑劈出,林斯文顿感天旋地转。 林斯文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眩晕感席卷而来,随即掉进了一处行进的军伍中。 只见黑龙旗迎风招展,黑色洪流席卷而来,一个个彪形大汉十分魁梧,身上穿戴着秦式军服军制,手执戈、戟、秦剑,剑锋之上寒光熠熠,正是大秦帝国无敌于天下的王者之师。 林斯文的装扮与军伍中卒子装扮极为不同,行进的军伍,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林斯文而骚乱,继续保持着行军步调。 队伍里一什长当即出列,呼喊着几个士卒,将林斯文五花大绑。 还未等林斯文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就被带到一处空地,被几人牢牢地按在了地上,一军士上前将脖颈间的头发、衣服拨在一旁,另一军士则抽出秦剑,跃跃欲试,准备将林斯文就地处决。 “按大秦律,行军途中发现不明身份者,皆按敌国奸细论处,可就地处决!”什长居高临下俯视着林斯文,什长大声喊道,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周围也没有任何人来围观。 商公之法,早已融入每一个大秦子民的血液当中。 一旁路过的中军马车上,正在看《尉缭子-兵令上》老四秦渭明,一身上将军打扮,放下手中的秦简,望向林斯文所在的方向。 “被老三调教半年了,三两下就被几个卒子给收拾了,学艺不精啊,这要是直接被砍了,接下来还怎么演?” 老四嘴角半扬,略有几分讥讽之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军伍里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士,所以林斯文不敌? 老四吩咐一旁的传令官,让什长剑下留人,直接将其编入其什伍。 “诺!” 什长也不废话应声道,转头狐疑地看向林斯文。 随后,什长吩咐几个卒子,前后左右携着林斯文继续行军,对林斯文严加看守。随即什长跑去军需官那,讨要了一套大秦制式的盔甲,秦剑,匕首,以及盾牌。 军需官也没迟疑,就派发了一整套军备,饶有深意的说道:“今天谁这么走运,要到你这发横财了?” 什长讪笑着也不知如何说起:“路上碰上个黄毛小子,以为是细作正想吓唬吓唬,看能套出来什么话。没想传令官传上将军令,让其编入我手底下,这下想放也不能放了。希望这小子能机灵点,发财了能有命花。” 林斯文此刻在军伍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他先是故意不踩在行军步调上,故意扰乱前后的行进步伐,周围士卒尚且能忍,直接架起来了他,抬着他行军。 秦军军纪严明,失期,同行卒伍都要连坐问斩。 林斯文被悬在半空,不断挣扎着,前后的士卒们索性也不废话,直接拳脚相加,让这个生瓜蛋子能老实点。打人不打脸,这几个兵卒子下手也真狠,专往林斯文脸上招呼,若打在肚子上,把林斯文打趴下将更耽搁行军。 不一会,什长带来军备回来时,林斯文满头大包都认不出原本模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周围士卒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什长吩咐几人,将秦军制式的武器装备,给林斯文穿戴上。 众人一边行军,一边将宽大的盔甲直接套在林斯文上身,给林斯文腰上系上麻布绳做腰带,斜跨上匕首和秦剑,沉重的盾牌中间拴着绳子,直接挂在了胳膊上。 穿戴完毕,就把林斯文放了下来。林斯文身体素质已远超常人,此时却被这沉重的盔甲盾牌,压得喘不过气来。 林斯文怏怏地不想往前走,众人又是一顿拳脚招呼,这才老实的待在军伍里坚持行进。 林斯文勉强有了点大秦锐士的风采,虽然脸青涩了些,鼻青脸肿,眼里有狰狞的杀气冒出,直勾勾瞪着周围卒子。 及至晌午,整个大军来到一座城池不远处,安营扎寨。 而林斯文所在的队伍,却什么都不做,就原地休息。林斯文这才得以喘息,想跟周围人搭话,却没人搭理。林斯文话多了点,有人觉得聒噪,径直将林斯文再次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营寨安扎完毕,林斯文的队伍最先进入,甚至比秦军统帅所在的中军更先进入。 不多时,羊肉的香味传遍军营,却无一人上前哄抢。 伙头军的十几个人扛着几个大锅,用扁担挑着好些锅盔,来到了林斯文的营帐外。 林斯文被裹挟着,来到军营外,排队上前吃羊肉喝汤啃锅盔。林斯文三大碗羊汤羊肉,四五个锅盔下肚,还不觉得过瘾。 待众人吃饱喝足了,歇息未久,中军号角响了起来! “陷阵营听令,列阵!” 一传令官兀自在营帐外吼道,千夫长吼着各个百夫长,百夫长吼着着什长、伍长,伍长吼着士卒,士卒吼着林斯文,众人迅速地整理好军备,出了营帐列成整齐的队列。 未多时,营帐外满满当当近千人的队伍,无一人交头接耳,左顾右盼,除了林斯文。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大秦锐士,以一当百!” 陷阵营的唯一千夫长,用振聋发聩的嘶吼声,声音飘荡在营帐的上空。千夫长,对军伍里的骚动视而不见,转头吩咐伙头军的几人,给队伍里每一个士卒斟上满满一碗酒。 军伍里骚动的来源,便是林斯文。林斯文听到陷阵营的名字后,立马就要逃跑,却被左右前后兵卒子按住不动,怎么也挣脱不开。 等到伙夫到近前,斟了满满一大碗酒,几人扒开林斯文的嘴,猛灌了一口。那酒劲直冲林斯文天灵盖,像是吞进了火刀子,刺痛了喉咙,肚子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就像马尿一样,真难喝。”林斯文这么吐槽着,喷出刚吃的羊肉锅盔,喷的周围人也是狼狈不堪。 这次,却没有人去计较,去胖揍林斯文,千人的队伍里,顿时传来欢快的笑声。 千夫长猛地一口酒下肚,把碗摔到了地上,然后陷阵营除了林斯文,整齐划一的齐齐摔碗! 大秦之陷阵营,入伍者有死无生,没有被就地处决,却跟死没什么区别。 “杀!”千夫长一口抽出手里秦剑,斜指向天,声音有些嘶哑地吼道。 陷阵营千人的队伍,尽皆呼应:“杀!杀!杀!”气势比之几万人的大军还要威猛。 林斯文不再吐了,身体的血液像是燃烧起来一样,也跟着喊了起来。 陷阵营来到中军前方,军令官挥舞军旗,战鼓擂动,号角响彻战场。 弓箭手之秦弩万箭齐射,向着城中倾泄而下。 陷阵营如猛虎出笼! 千夫长挥舞着秦剑,举着盾牌,迎着城墙垛口射来的箭雨,一人当先跑在最前方。 十几个架着云梯的士卒,也不甘屈于人后,一旁举着盾牌做掩护的,都跟不上其速度。云梯旁有一个人倒下,就有另一个上前补上,被巨石、滚木砸倒不计其数,又继续有人拨开巨石,架上了云梯,被推倒就再架。 远处秦弩压制着城墙上的士卒,却依然有守城士兵奋不顾身,举起大锅将煮好的火油,倾倒而下,城墙上下起了火雨。 城墙下,顿时火海一片,陷阵营阵亡近三分之一,却无一人退群。 大秦锐士,无敌于天下,靠得就是勇! 千夫长纵身跨过火海,却被一巨石砸中身体,顿时没了气息。其他士卒见状更加拼命,前面的人用身躯扑灭火海,后面的人继续跟进,而云梯此时终于被架好。 林斯文的热血也被点燃了,越过什长,手举盾牌,迎着火雨,向云梯奔去。什长还想拦下这个无所畏惧的少年,见拦不住,抢在林斯文前面,爬上了云梯,什长手底下揍过林斯文的几个人,此时也是挂了不少彩,跟着什长就上了云梯。 什长被一个巨石砸中跌落云梯,生死不知。林斯文,也被巨石砸落掉在了尸体堆上,右胳膊都快要脱臼了,就换了左胳膊来抗盾牌,起身就继续爬云梯。流矢射中林斯文腰间,林斯文一摸,也不知是自己的热血还是箭上的金汁。 林斯文浑然不觉疼痛,直接折断箭簇,顾不得拔出箭头,再次向着城头冲锋! 就在漫天火雨肆虐之时,有好几人快要登上城头,却见隘口处戳出长戟,顿时有人被戳了个透心凉,血雨喷涌而下。 林斯文一人艰难的爬上云梯顶端,使尽全身力气将盾牌扔进隘口,砸倒了一个近前准备用长戟刺过来的敌方士卒,抽出腰间秦剑,跳进了守城的士卒堆里。 陷阵营士气大振! 林斯文挥舞秦剑,奋力拨开攻来的长戟,准备还击对方守城士兵时,却见手中秦剑即将斩向敌方一守城士卒,见那人一脸青涩,和林斯文差不多年龄,脸上却因为恐惧挂满了泪痕。 林斯文迟疑了,手中的秦剑悬在了半空中,当即被十几把长戟戳了十几个大窟窿,尸体被从城头扔下,卒! …… 大秦征兵,按律家里必须留一子嗣,去传宗接代。而陷阵营士卒阵亡,其家属能领到最高规格的抚恤金,够一家四口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家中老人、妻儿子女由少府赡养,子女还可以去少府设立的学府读书。 第一个登上城墙的,赏万金,更有爵位,子女可直接继承。 大秦锐士的军功,无人贪墨。 但是不知道,什长有没有将林斯文的名字报上去。 须臾幻境消散,林斯文颓然地躺在通天石阶上。 第74章 收个鬼丫鬟暖床? 华山通天石阶,老四秦渭明迎风而立。 “这老九心忒软了点,战场不是你死我活,一国一城尚不能独善其身,何况乎一黄口小儿?这勇猛劲倒配得上去陷阵营效力。” 老四秦渭明,自顾自说着,没之前那般的傲气,开始正视起了林斯文。 林斯文适才睁开双眼,还是一片迷蒙之色,紧张地摸着身上,确认没有窟窿后,戳心的痛感连带着筋脉都有点作痛,真真切切如同经历了一场攻城大战。 “我这是睡了多久?”林斯文环顾四周,见老四依旧是束手立在巨石上,手中还多了一竹简,出声问道。 “须臾片刻。”老四转过身,正对着林斯文轻声答道,闪身来到林斯文身前,将一卷竹简,递给林斯文,而后又消失不见。 林斯文随即接了过来,见竹简上用秦小篆刻着《尉缭子-兵令上》,当即呼吸急促了起来。 《尉缭子》虽谈兵法,却并非兵家,涵盖内容极广,非一人之才学所能概括,取法、儒、墨、道诸家思想而论兵,在先秦古籍中独具一格,对大秦一统六国意义重大。 林斯文虽然不识货,但孙先生懂啊,这年代书可比黄金珍贵,更别提这种竹简制成的古籍。 见老四消失不见,林斯文径直将竹简收拾好,便向山下而去。及至村里,问候过孙先生,得知竹简之珍贵,孙先生借阅一遍之后,便回到家中。 这个夜,不太平静。 夜深人静之时,万籁俱静,马大胆兀自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眼睛还是紧闭着,面无表情地越过刘艳枝和李青柠下了床。 因为孩子的缘故,马春梅平时睡得也不踏实。 马春梅,发现马大胆的异样,叫了一句并未回应,便起身上前阻拦,怎么拦也拦不住,马大胆打开房门,向着屋外走去。 她想起来村里人常说的勾魂。 马春梅叫起熟睡中的林斯文,林斯文睡眼朦胧的起来,也发现了马大胆的异样,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 “娘,你且安心休息,我去去就回,马大胆他没事。”林斯文轻声安慰道,生怕再惊醒刘艳枝。 “娘听你的,但你就别去了,随马大胆去吧,他命硬。” 马春梅内心焦虑不安,总觉得似有不妥,自己的孩儿跟仙人修葺石阶前途一片大好,也不知有没有学习什么驱邪避妖的道法,不希望他跟着马大胆,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娘,这事还得孩儿去,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林斯文沉声说道,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起伏。 马春梅随即躺下睡去,不再言语。 林斯文披上衣服就出了门,他现在被磨炼出一丁点儿的意志,不惧世间一般妖邪。 这幕后之人不言而喻,若是魅惑马春梅,林斯文会直接暴走,定要搅得依林苑天翻地覆! 林斯文来到庭院中,马大胆正停在一盏幽灯前。提着青幽色魂灯的,便是丫鬟打扮,雪白色毛发,兽爪狐首的小白狐。 “林公子,请随小白前去依林苑,我家小姐有请。” 小白声音甜腻悦耳,有点大家小姐身边丫鬟的味道,做了一个万福,向村西头而去。 “这马大胆如何是好?”林斯文看向一旁梦游状的马大胆,说道。 “此人之事,由小姐给你解答。”小白回过头解释道,然后摇曳着魂灯,上路。 小白前面带路,林斯文,还有浑浑噩噩的马大胆,不多时便来到了依林苑。 没想,上次与鬼新娘杨挽晴一别,已是半年之久,这依林苑的名字,倒是让林斯文想起来,那远在洛阳皇城的佳人。 林斯文未多想,但是刘依依的样貌,与何欢堂前的巨幅画像,有九分神似之处。 林斯文在小白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静幽亭,马大胆浑浑噩噩的被牵引来到亭子外,兀自地站着,而鬼新娘杨挽晴早已等候在了亭子里。 杨挽晴依旧那副惊悚的面容,林斯文历经沙场,也算是刀尖舔血的人物,有了些定力,不惧与之对视。 “公子一别数日,让挽晴好生想念。”杨挽晴打破平静,不再自称是奴家,有些痴怨地说道。 那副渗人的尊容谁又会觉得受用? 或许有人会受用,旁边梦游的马大胆,他不会挑,只要酒肉伺候着,他哪管她是人是鬼? “杨震,可是你祖父?”林斯文将自己内心猜测一一道出,顾不得杨挽晴哀怨语气。 “真是不解风情的毛孩子,杨震正是吾之祖父。” 杨挽晴并未做辩解,看来她一直想靠自己来寻求解脱之法。 “我那祖父身宽体胖,年事已高,尚且有家书来往。” “那你既知,你祖父未替你向仙人求得解脱之法,又何故魅惑我身边之人,引我前来?” 林斯文声调陡然提高了几分,用兴师问罪的语气说道,林斯文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气。 “仙人一句,''日后,待有缘人助之''。祖父未领会其真意,错以为,与华山祖师林宴秋坐而论道的算命先生,老瞎子是有缘人。而挽晴另有猜测,公子才是那有缘人。” 这半年时间,杨震相继走访、问询多人而得知事情的始末,遂以家书形式告知杨挽晴其间始末。 杨挽晴也听孙先生说书,对林斯文之崋山奇遇,也是如数家珍。 “有缘人在上,请受挽晴一拜,请林公子帮挽晴寻求解脱之法。”杨挽晴语气稍显的激动,轻飘飘地从石凳子上落了下来,无比诚恳地跪在了地上,“若公子愿施以援手,挽晴愿终生为奴,侍奉公子左右。” 林斯文愣在了当场,这要是收了一个鬼丫鬟,给自己暖床烘被,半夜起来不得吓死,马春梅估计也受不了。 “姑娘快请起,斯文可不敢受此大礼,斯文也并非姑娘所猜测的有缘人。”林斯文始终还是不愿意用挽晴称呼这鬼新娘,即便她一再降低身份,“我是被仙人责罚去修葺通天石阶,半年期间并未习得任何仙法道术,尚不能替姑娘排忧解难。 杨挽晴,倒是听出了林斯文的话外之意,林斯文跟随仙人修行道术时日尚浅,而自己付出的代价不够。 “老爷在上,奴婢杨挽晴,叩请老爷与奴婢鬼丹上刻下契约,挽晴愿终身终世,侍奉老爷左右。但凡老爷提任何要求,奴婢绝无二话。” 杨挽晴真是能豁得出去,也不犹豫,当即就再拜。 林斯文可没多余的想法,还想推脱,但杨挽晴却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只见,杨挽晴用她那白皙毫无血色的纤纤玉手,从丹田抠出自己的鬼丹敬献于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此乃奴家,积多年极阴之气而修成的鬼丹,鬼丹凝聚了奴家修行之道果。老爷可在鬼丹上立下奴仆鬼契,滴上一滴精血,便可完全掌控奴婢。” 林斯文这下算是受到了惊吓,十分惊愕。 第75章 幽冥鬼帝欲来袭 林斯文,正欲去扶杨挽晴起身,但还未触摸到杨挽晴的胳膊,却惊颤地跳到了一边。 杨挽晴抬起那副“花容月貌”,却不得不让林斯文点头答应。 如是不答应,得罪了鬼新娘,林斯文自是不惧,可是马春梅,李青柠,刘艳枝,皂荚村的村民呢?虽然只处了三年半,林斯文早已将皂荚村当成是自己的家。 “我其实,也不知如何能帮到姑娘?若日后,自崋山剑派寻得解脱之法,自当尽力帮助姑娘。” 林斯文想清了利害关系,急忙答应了下来。 “姑娘不必全寄希望于我,也可再去别处另寻解脱之法。” “还请老爷在奴婢鬼丹上,立下奴仆契约。” 杨挽晴执意如此,语气未见犹豫,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杨姑娘,你自有你的机缘,不必受制约于林斯文。斯文既然答应了,为杨姑娘寻求解脱之法,自是竭尽所能。”林斯文义正言辞拒绝道,“崋山修行也不知时日,斯文不会做趁人之危之事。” “公子大恩大德,挽晴无以为报。”杨挽晴,似有几分哭腔。 林斯文面色沉稳,直视杨挽晴的“花容月貌”,盯着那空无一物的眼眶,扶起了她。 “你若是有心,多照看一下皂荚村的村民们。”林斯文不想再纠缠什么以身相许的话题,转而想让杨挽晴成为皂荚村的守护者。 “老爷,您可知今夜为何将马大胆唤来?”杨挽晴却话题一转,看向一旁似梦游状的马大胆。 “不必叫我老爷,像之前那样称呼林公子即可,但请杨姑娘直言。”林斯文态度放得很低,但始终是隔了几分生分,也怕自己与之沾染太深的因果,难以结清。 “马大胆是土生土长的皂荚村人,不知是何原因,地魂人魂缺失,天魂当属命魂,却印刻着幽冥鬼帝之印记。” 杨挽晴郑重其事说道,并开始给林斯文普及鬼修之道法。 “幽冥鬼帝?” 林斯文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一个名字就让林斯文全身血液因为恐惧几近停滞了,甚至灵魂都感到了颤粟,但又隐隐觉得与之幽冥鬼帝有大因果。 林斯文自是不能解释得清,这糟糕透顶的感觉,也不能为外人道也。 据杨挽晴所误修之鬼修功法,曰:道家谓人有三魂七魄,各有名目。 人有三魂,一名胎光,乃天魂;二名爽灵,乃地魂;三名幽精,乃人魂。 三魂为阳神,胎光主命,爽灵主财禄,幽精主灾衰,天魂常在,而地魂人魂不常在。 人有七魄,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七魄为阴神,故其性使人性坚贪嫉,遗精好色,迷失自我,暴敛奢淫。 鬼修一途,入道便是魂魄脱离其肉体凡胎,聚而不散成幽魂状,无三灾九劫之扰,不堕轮回忍凡尘之苦,如此另辟蹊径为天道所不容,无法久存于世。 或于至阴致寒之地,藉由功法,转化阴气为灵力来滋养自身魂魄,杨挽晴所修便是此道。 或夺他人造化,吞噬他人三魂七魄,来壮大自我之魂魄,但多为正道人士所追杀,大多于阴暗处苟延残喘。 或于幽冥界,建造诸如十八层地狱之小世界,奴役万千生魂,施以万千刑罚,从其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之中不断壮大其己身。 冥界藉由此道,诞生了一幽冥鬼帝,修为并肩三清教主之大能。 但幽冥鬼帝所修鬼修一途,未求诸本心,修为道行乃假借他人,未得天地大道认可,这才欲打通冥界通往人间的通道,奴役众生而寻求道心因果之门径。 “奴婢机缘巧合之下,得《幽冥轮回帝经》残篇,才修得如此模样“ “皂荚树之下石井,便是一处冥界裂缝,幽冥大帝随时有可能通过幽冥印记,来到人间,到那时必是一场浩劫。” 杨挽晴如是说,她也觉得匪夷所思,不敢大意。 林斯文还没从鬼修那骇人听闻的功法中缓过神来,继而又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震惊无以复加。 “那杨姑娘又怎能下次定断?“ 林斯文反问道,心里还抱有一丝迟疑。 “老爷之三魂七魄,被一团混沌所覆盖,想必是天命大造化之人。” “而马大胆之地魂、人魂缺失,故而阳神昏昏,观其性情暴躁而多怒,嗜睡而黑白颠倒,命里反常,七魄易位,阴神势盛。”杨挽晴解释得含糊其辞的,故而继续用大白话说道,“马大胆常来坟头拜祭奴婢,名为对酌,实为同鬼修一般,吸食坟地之阴气。” “若想证明奴婢所言为真,老爷自可上华山向仙人求证。” “若依你所言,这马大胆当如何处置?” 林斯文心存疑虑,已经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但他并不能这么去做。 “若老爷不忍心下手,可由奴婢代为出手,抹杀马大胆之天魂。” 这番话惊得林斯文一颤,而此时杨挽晴“花容月貌”却十分应景。 月高峰黑杀人夜。 林斯文也不知杨挽晴之修为何许,也从未见其出手,直白的问道:“不知杨姑娘什么修为?” “这依林院本就夺天地造化之洞天福地,奴婢侥幸入此地,得藉由《玄冥轮回帝经》残篇功法,得以入鬼圣之境,鬼尊境界之下,无鬼修能与奴婢可匹敌。” 杨挽晴语气虽略显谦逊,但脸上不禁傲然之色。 林斯文听得也是云里雾里,崋山修葺石阶,也从听人提起过修行境界之分。林斯文白捡这么一个鬼圣当丫鬟,又好像大材小用了些。 “那杨姑娘,可曾婚配,何以鬼新娘打扮,戴脚铐手链之囚徒形象?”林斯文胆子也大了起来,却十分好奇,直接问道。 “奴婢所修功法,虽不沾他人因果,却也为正道人士所忌惮。而吾所带枷锁,自依林苑寻得,有隐匿自身修为、遮掩天机之效,另可聚三魂七魄,凝而不散。”杨挽晴如实道来,却并未有隐瞒。 “可有其他解决办法?” 林斯文虽然他也十分讨厌这个“父亲”,但大义在前,让林斯文不能这么做,“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这样的英勇就义,看似舍己为人,但没有任何意义。 “何不向仙人问询一二?”杨挽晴没有去反驳,却给林斯文指明了方向。 这因,日后会结成什么样的果,且看后文。 第76章 恍惚间梦回大秦 第二天清晨,林斯文早早登上通天石阶,开始修葺石阶,同时也在等崋山上的秦渭明。 秦渭明自金锁关旋涡中显现出身形,未动用任何道法,以闲庭信步的姿态,自崋山苍龙岭上,逐级而下,重温这个他走过无数遍的通天石径。 及至回心石处,秦渭明于石前伫立良久,心间似有杂念,紧皱着眉头。 泰阿剑,抑制不住的躁动了起来,剑身上氤氲出帝王紫气,将秦渭明包裹其中,而回心石上朱红色的字迹,也染上一丝紫色。 转瞬之间,虚空裂缝大开,泰阿剑携秦渭明来到了始皇帝帝陵前,正站在了兵马俑前方高台,三军统帅的战车之上。 兵马俑,等了数百年了,等候着他们的王的召唤,意欲再度奔赴战场! “泰阿,今日为何又将我带到此处?” 秦渭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眼里也是无尽的落寞之意。 那个睥睨天下、叱咤风云的始皇,终归是去了,大秦帝国也消亡在了历史长河中。 泰阿剑,飞到了秦渭明的手里,只要秦渭明振臂一呼,这兵马俑就会复苏,重新随始皇帝征战天下。 秦渭明面色沉静地跳下战车,收泰阿剑于腰间,一个闪身再次回到崋山的回心石前。 一个已经完成的目标,就没有了再去奔赴的意义,长生才是上一世未完成的夙愿。 今世,以仙人之姿,当立万世之功。 林斯文修葺石阶有大半个时辰,才看到老四秦渭明自崋山通天石阶上,走了下来。 秦渭明平时要求林斯文准时,今日却迟到了。 林斯文并未有怨言,仙人自是这世间的顶端,又怎会受条条框框的约束,今日也有求于仙人。 大知闲闲,放荡无拘,任其自然。 “敢问师兄,可知幽冥鬼帝?”林斯文起身,整理整理身上衣服,轻声问道。 秦渭明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这幽冥鬼帝并不是什么大人物,秦渭明并未正视其存在。 秦渭明沉思良久,让等候的林斯文都有些不耐烦了。 “何故有此疑问?”秦渭明不紧不慢的问道,语气平和,不见丝毫波澜。 “听闻幽冥鬼帝道行堪比三清圣人,正欲打通通往人间通道,祸乱苍生。”林斯文焦躁不安的,朝着秦渭明说道。 林斯文自知失态,平和了心态,将昨日之事,尽皆道出。 “老九,那你意欲如何?”秦渭明并未因为林斯文的失态而动怒,仿佛苍生与自己无关,反问道林斯文。 “师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那幽冥鬼帝算个什么玩意儿,听到师兄威名就屁滚尿流,师兄一剑就能了结了他。” 林斯闻非常明白像老四这类高傲的人,应该多去吹捧,怎么赞美都不为过。 “日后,切莫再溜须拍马。多磨炼己身,增长自身之修为。万事不求人,求诸于本心。” 秦渭明不为所动,反而端起了师长的姿态,劝谏道。 林斯文低下头,若有所思。 秦渭明转身,双眼紧闭,伸出食指和中指,作剑指状叩于眉心,面向华山落雁峰的方向。 “师兄我已向师尊告禀此事,师尊回应,‘此间因果,或可由你了之’,让师兄我随你前去解决。” “带路,前去皂荚村。” “师兄,这是什么道法,竟如此神奇,能否教我?” 林斯文在前面引路,却也是不含糊,当即就想跪下再认个曾祖父。 老四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 “大师兄,还答应给我洞府住,给我道德真经,给我他的步光剑观摩三天呢。但这都大半年了,也不见人现身。” 林斯文似有几分幽怨地说道,但他可不敢背地里说人坏话,被老三时不时扇飞便是前车之鉴。 仙人不是不问世事,一念便可通晓天下事,道无为,却无不为。 这一路上,见老四并未有老三那般生人勿近之感,林斯文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就想把在华山修葺通天石阶半年多的苦闷,倾泄而出。 老四静静听着,也并未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若是你能通过你五师姐的考验,便可入洞天福地修炼。” 老四意味深长地说道,眼神瞥向了村西头处。 “那四师兄,你的考验是什么呢?”林斯文直言不讳的问道。 “帝心。” 老四故作神秘地说道,便不再言语。 林斯文在老四泰阿剑设置的幻境中,也仅仅是个士卒而已,冲锋陷阵还行,心中也无经韬纬略、惊世才学,无登阁拜相之渴望,更别提当什么皇帝了。 这林斯文说过,后宫佳丽三千,仅仅是开玩笑而已。 不一会,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皂荚村。 前面人像猴子,极尽所能去讨好,极尽谄媚之意。而后面人则平静如水,时不时打量着这一处云隐处的村落。 路上村里人,和林斯文亲切地打招呼。 但在众人看向林斯文身后之人时,脸色尽皆大变,深深被此人气度所折服,像孙先生说书讲的,洛阳皇城中帝王那样霸气,神庙的仙人神像一样的傲然神色。 其次听闻林斯文被仙人罚去修葺石阶,更加确信仙人身份,顿时诸多人跪拜了下去,五体投地,高呼着:“仙人万岁!仙人万年!” 万年,万岁,似有不妥,仙人自是寿与天齐,众人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 “崋山的道,便是不跪。乡亲们,不必如此,都起身吧。” 秦渭明随手一挥,众人再想跪拜却再也跪不下去,只好双手作揖做拜谢状。 老四很想喊出那一句平身,恍惚间,老四彷佛看见了,多年前始皇帝巡游四海时的人潮汹涌,尽皆叩拜,呼喊始皇万岁! 随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皂荚村百余人口,尽皆出动,将林斯文和秦渭明围了个严严实实,却无一人敢近前,也无一人阻拦两人前行。 秦渭明和林斯文,几经波折,才来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第77章 仙人到访皂荚村 马大胆,自昨夜浑浑噩噩地回来后,就一直睡着。 刘寡妇挺着半大肚子,坐在庭院的凳子上歇息。 马春梅在院子里,和一岁半的李青柠嬉戏玩闹,突然听到外面人呼喊仙人万年,抱着李青柠正准备出门查看。 马春梅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围在中心的不知是何人,个个却都亢奋无比的,正冲着自家庭院而来。 不一会,林斯文和秦渭明来到了自家门外。 林斯文迎着马春梅诧异的目光,一脸骄傲地将秦渭明迎进家里,顺便把人群中腿脚不便的孙秀才,和一脸急切的牛大壮请了进来,将其他人都被挡在了栅栏门外。 马春梅家围墙是半人高栅栏,不妨碍众人围观,众人守候于此也不恼,村里的猫狗牛羊牲畜,也都围坐过来,在人群最外围,却不见任何躁动。 皂荚树巨大的人脸,睁开那浑浊而空洞的双眸,两侧的耳朵化成根须,扎入大地,幻化成一狗尾巴草,自围墙的栅栏内侧冒了出来。 石井里的精灵,化成飞虫,从人群头顶飞过,正好就落在狗尾巴草的顶上。 天上忽而就盘旋了十几只喜鹊,从早上就开始栖息在了马春梅家的房顶,众人这才注意到。 秦渭明不经意瞥向栅栏旁的狗尾巴草,吓得狗尾巴草缩回了地里。 秦渭明视线未多做停留,却望向了邻居的空地处,狗尾巴草这才从栅栏外侧冒了出来。 刘寡妇匆忙起身,用身上衣服将凳子擦拭一遍,进去里屋叫起还在睡着的马大胆。 秦渭明也不在意此间庭院之简陋,径直坐在了凳子上。而孙秀才,牛大壮则是尴尬站在一旁,不知所谓。 “都坐下吧,不必如此拘礼。”秦渭明看几人沉默不语,就轻声开口说道,像极了曾经巡游四海,微服出访的始皇帝,来视察人间疾苦。 林斯文从里屋搬来了凳子,围成了一圈,秦渭明尽管已经收敛了自身气息,众人还是倍感压力,战战兢兢地落座。 林斯文这样的安排,并未引起秦渭明的不适。 “敢问仙人名讳?来此皂荚村造访,所为何事?”孙秀才似有胆怯,起身双手作揖,面对如此场面,。 “先生不必客气,在下秦渭明,崋山剑派掌门座下四弟子,此来是替林斯文了结一桩因果。”秦渭明轻声回应道,双手作揖回敬。 林斯文,向秦渭明介绍着众人,到牛大壮,牛大壮从凳子上跌了下来,就要跪在地上,老四起身上前,将牛大壮扶起身。 “我家崽子牛奔儿,在山上可好?”牛大壮口齿磕绊着话语,断续着问道,“我那崽子顽劣惯了,他要是不听话,仙人只管教训就是。” 秦渭明笑而不语,转而看向林斯文,牛大壮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林斯文。 “我还没上崋山,我不知道啊,大壮叔。“林斯文被看得不好意思,向着牛大壮抱歉道。 “牛奔儿,拜入我二师兄门下修行,根骨极佳,修行还算勤勉。“秦渭明却像是憋着笑,说道,“牛奔儿福泽深厚,有大造化。“ 牛大壮听得是云里雾里,也不知是何意,就看向林斯文,又看向孙秀才,呆愣在原地搓着手,不知所措。 “仙人的意思,你家崽子有出息,你就等着享福吧。“孙秀才也不再之乎者也,换了牛大壮能听懂的说话方式说道。 牛大壮这才听明白,感激涕零,刚起身这会又要跪下叩谢,再次被秦渭明扶起身后,激动得不能言语。 牛大壮随即起身,急急火火就跑出院门,越过围观的人群,人们都惊呆了,大姑娘出家也没见这么害羞的。 没一会,见牛大壮提了两根粗壮的腊牛腿过来,说是要犒劳仙人。围观的人群无不眼红,平时逢年过节都不一定吃上一口肉的,更别提牛肉了。 “等明儿,在皂荚树下摆开了桌子,我把家里的两头大黄牛宰了,请乡党们吃全牛宴!“牛大壮无比豪气,又有点憨憨地说道。 围观的人群,无不喜笑颜开,这见一次仙人,果真不同凡响,跟着吃肉喝汤。 秦渭明笑而不语,也没客套。 “仙人,看老朽资质如何,可否上华山剑派参悟大道?“ 孙先生对修仙也有着狂热,眼神里快要冒出火来,但只能把这句话憋在心里,低头叹气。 秦渭明像是猜到了孙先生内心的想法,轻声劝慰道:“孙先生不为名利,茕茕孑立,守护皂荚树五十载,为天下苍生之幸,师尊与几位师兄弟都有目共睹。师尊常称赞孙先生大义,为我等楷模,先生福泽深厚,定会为天地大道所垂怜。求仙问道之途,对于先生而言都是旁枝末节,不足为道。“ 孙先生听闻此语,心中多年的孤苦不为外人道,却未有如今日这般被人所理解,顿时老泪纵横,起身便要拜谢。 秦渭明起身扶住老先生的双臂,然后退后一步,转而俯身拜谢孙先生:“先生大义,崋山剑派秦渭明替天下苍生,拜谢先生!” 这让林斯文,牛大壮,以及一旁观看的村民听得是目瞪口呆。 看来,读书确实有用,仙人都自愧不如。 栅栏一侧毛毛草,托着飞虫,轻轻抖动。 牛大壮,把两根腊牛腿交给马春梅,转身又要回去带点东西,马春梅把李青柠檬抱给刘寡妇。 马大胆这才怏怏地下床,无精打采,衣衫不整地出了房门,全然不顾在场上百人鄙夷的目光,径直就坐在了孙先生一侧。 “谁家过事,这么热闹,都围坐到我家了?”马大胆带着几分怯意说道,以为是上门来讨债,他确实欠了些钱,但也不至于声势这么浩大。 当然是自己家的事,要不为什么都在这里。 “四师兄,这便是我叔叔,马大胆。”林斯文这一番话,似刻意回避。 秦渭明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也没上心,直接打量着马大胆。 周围围观的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发出阵阵惊叹,这皂荚村的人杰地灵,又出了一位仙人。 众人向林斯文投去羡慕的眼光,不断地向马春梅、刘寡妇祝贺,唯独把马大胆晾在了一旁。 “我是你爹!你个小兔崽子,这才上山几天啊,叫谁叔呢?”马大胆被轻视,却又不得不着急地喊出来,“以后带春梅和艳枝,还有青柠上山享福了,可别落下我。” 马大胆这厮,脸皮也忒厚了,径直就往上贴,谁不知他之前什么做派,林斯文叫他一声叔都已经算是客气得了。 围观的人群,众人觉得又好笑,又羡慕嫉妒恨。既是忿恨自己家崽子为什么没这样的慧根,被仙人看中? 众人又觉得不可思议,马大胆这样的懒汉酒鬼,家里竟出了个仙人之姿的林斯文。 第78章 武安君武安天下 秦渭明看向马大胆,也不言语,当即抽出了泰阿剑一寸,泰阿剑上的紫色气息溢出,庭院如紫色的深潭,四周的花石草木,桌子灶台,被紫色气息所覆盖。 紫色气息霸道至极,围观众人感觉不到什么,但场内的马大胆,孙秀才,马春梅,刘艳枝,却顿感压力,似有千斤巨鼎压下,几人就要跪下。 秦渭明一挥手,紫色真气,独属于帝王霸道真气内敛,几人身上压力顿时没了,面色如常,活动自如。 马大胆,被吓傻了,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如死狗一样躺在了地上。 秦渭明捏起手诀,轻声喝道:“崋山剑派祖师在上,秦渭明敬请,急急如律令!帝道之王权紫气,显!” 紫色的气息,乃泰阿剑上聚敛的帝王霸道真气,霸道真气之气势内敛,被压缩至一手之大的光团,一条紫色的金龙在光团之中游动,光团光芒散去,一个巴掌大的将军像,大秦帝国四大上将之武安君白起现。 煞气弥漫,杀意凝结成形,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以马春梅家庭院为中心,冲杀而出。 围观的人群,手脚身体无不颤颤兢兢,一阵心悸之感如同滔天洪水,席卷而过。 霎时,晴朗的天空便乌云密布,天空降下了一道惊雷,直劈向马春梅家庭院!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百万为雄中雄。 杀神武安侯,于君主或为忠义,于人道或为有益,于敌国或被唾弃!战神白起之名,举世无敌之上将军! 若人屠以杀证道,杀尽万万人方为万族大帝,为天道所摒弃。 故杀神现世,上天降下灭世雷劫,意欲将一切抹杀,而全然不顾皂荚村无辜之生灵。 秦渭明持帝王权势之泰阿剑,掌万万人族之气运,岂能容如此天道肆虐人间? “帝道之王权紫气,结!武安君何在?”秦渭明身上的气息,逐渐接近那个高高在上,“执敲扑而鞭笞天下”的王者,厉声斥道。 “诺!白起在!” 白色光团所形成的将军像,再度沾染上紫色气息,从一手之大的将军像飞出,迅速变大成真正的上将军,成单膝跪地状恭敬地立于秦渭明身前,声音就如同真正的白起上将军那样杀意凛然。 “武安君听令!替吾斩了那劫云,护佑此地之生民!” 秦渭明抽出泰阿剑,断剑直指苍穹,挥斥方遒! 断剑又何妨? “诺!” 白起如是答道。 就在惊雷即将劈下,千钧一发之时刻,武安君白起化作一道流光,冲泰阿剑所指,迎雷劫而去。 武安君伸出手掌,手掌之上散发出漫天血红之气息,似九幽炼狱一般凝实的杀意,杀数百万人才能聚成的煞气,天下莫能与之匹敌之骄傲,携逆天之势,将那惊雷捏在手中,轻轻一捻,惊雷消散。 而空中的云霾还在继续凝聚,更多的惊雷蓄势待发,上天要惩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即使毁坏了此界之生灵! 秦渭明仰着头,却胸有成竹地盯着空中那道血红色的身影,脸上同白起一样的淡定之色,身上的衣襟无风自动。 当真是仙人降世,气度极为不凡。 愁云惨淡,云霾密布,携风雨欲来之势,云层竟越压越低! 云层间,奔雷聚涌如雷海翻腾,电光火舌映照着整个皂荚村。 地上的众人皆感觉到劫云间那恐怖的天地威能,灵魂都跟着战栗起来。 武安君于空中傲然而立,竟是那么渺小,面对不断聚拢起来的劫云,毫无畏惧之意。 武安君单手握住剑鞘,抽出宇宙锋,剑芒上还沾染着英雄的鲜血,万道血色煞气自剑身上迸发而出,一剑既出,剑光直冲云霄,将劫云劈成两半,天空顿时放晴,众人心头浓重的阴霾也挥之而去。 言能抚养军士,战必克,得百姓安集,故号武安。 天空中的那道身影,忽而怔怔地悬在半空之中,凝视着宇宙锋剑身上不断滴落的鲜血,面上悲愤之色难掩。 “武安君听令!自今日起,你且寄居于此人之识海,替吾镇守幽冥鬼帝之印记!“秦渭明向着空中一脸茫然的白起,高声说道。 “诺!”武安君即刻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身形化作一道虹光,激射而进马大胆的识海。 庭院恢复如初,围观的人群,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身上冷汗浸透衣服,并无其他异样。 林斯文升起万丈豪情,真切地感受到了仙人之威,对于修葺石阶更加期待能修成那一日,更期待赵春城兑现他的承诺,让他居洞天福地修行。 崋山九剑自是不凡,更不凡的是持剑之人,任他人万年修行得聚萤火之光,不及其耀世锋芒一二。 孙秀才,倒是自始至终岿然不动地坐着。而牛大壮和马大胆一样,早就瘫在了凳子底下,而秦渭明特意将马春梅,刘艳枝以及李青柠护在其身后,天雷降世之威势并未波及三人。 “此间因果已经了结,林斯文,你且上山继续修葺石阶。” 秦渭明撂下这么一句,收剑,转身便已消失不见,还有那帝道之王权紫气一同消散于天地间。 留下懵逼的众人不知所措。 更懵逼的,就是马大胆了,他既没明白到访之秦渭明,就是华山之上的仙人,也没明白武安君白起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守护神,镇守什么鬼印记? 狗尾草和飞虫,悄悄离去,这一下午经历了两次震撼,无以复加,灭世天雷虽不凡,但泰阿剑更非天雷所能睥睨。 马春梅还想留仙人吃饭,一转身,就连林斯文也一溜烟就蹦没了。 孙先生则摆手,挣开了牛大壮的搀扶,独自离去,背影却不似之前那般孤独。 牛大壮也不馁,准备回家杀牛准备全牛宴,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做到,毕竟他崽儿成仙人了,有出息了,不能给牛奔儿丢面。 围观的人群,还想继续朝着秦渭明刚才所坐的凳子处跪拜,却依然跪不去。 崋山的道,便是不跪,不跪,便是有不跪的底气! 第79章 钟灵毓秀俏佳人 不一会,林斯文便赶到通天石阶五里关之上,站在自己修葺好的通天石阶上,满满的自豪之感,俯下身,继续专心修葺通天石阶。 远在巨石之上的秦渭明,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从袖间取出一竹简,用一丝紫气传递给林斯文,然后闪身再次消失不见。 却见竹简上篆书刻着《帝道王权霸气》,而那道紫色的气息,顺着皮肤毛孔而融入林斯文丹田处,覆盖于布满裂纹的九极帝丹之上。 待到午后,秦渭明将山下之事向师尊林宴秋禀报后,再度闪身出现在林斯文身前,拔出泰阿剑。 林斯文赶忙向后一跃而起,欲要逃离此地。 林斯文被再度送入战场,此时却成了那个一脸稚嫩,青涩的守城少年。 林斯文瑟瑟发抖盯着,一个跳上城头的陷阵营少年士卒,惊讶地看向自己,眼神疑惑而怔在原地,被自己,哭着一戟捅死,然后将尸体扔下城墙。 攻守之势异也,林斯文开始守城,阻击所有来犯之敌。 。。。。。。 转眼半年过去,林斯文一边修葺石阶,一边入须臾幻境,远古战场上不断接受洗礼,心智也愈发成熟起来。 士兵,只有经历铁血的洗礼,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帅! 林斯文熟读的兵书竹简,阵法韬略,天文地理,战术诡计,成十余车之数。 大秦之秦军行军打仗,山水地形,军需器械,伙食粮草,排兵布阵,弓弩、战车、骑兵、步卒协同,无不精通。 林斯文不是纸上谈兵的赵公子,而是可为陷阵营之千夫长。虽距离万军之统帅尚且遥远,帝王之心,逐渐修炼得坚不可摧。 这日,林斯文照常在通天石阶上修葺石阶,出了五里关,停于回心石处。 往事历历在目,怎又能不让林斯文遐想片刻。 “去年今日一相逢,桃花依人相映红,依人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山风。” 林斯文有感而发,一首不太工整的诗句,就这么自崋山上流传开,跟随飞燕,飞至洛阳的街头,成了小孩尽皆唱诵的打油诗。 皇城一处演武场上,所谓的依人和另一人女子,一身劲装在比试剑法。 悠悠的歌谣,传诵至洛阳皇城的上空,依人却已是泪流满面,手中的剑也脱手而出。 未多时,是多少时间呢,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剑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着的林斯文。 林斯文,从那个昔日可望不可及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佳人倩影不在,徒留伤感。 千尺幢往上看为一线天,往下望如深井,它形如裂隙,四壁直立,凿石为梯,行人经此,如同穿行井中,上有青天召唤,下有阴风催促,到达幢口攀出井外,顿有超尘脱俗之感。 千尺幢之上一处石阶,一姑娘,席地而坐。姑娘身旁放了一个大布袋子,手里握着一石雕,用小刀专心致志地雕刻着。 此人,正是华山剑派真传弟子排行第五的钟毓秀。 林斯文正要往千尺幢上,修葺此处石阶。 林斯文看向这个宛如邻家女孩的姑娘,宛若瓷娃娃那般娇俏可爱,身上衣服却十分朴素,但雕刻石雕那专注的神情,让林斯文却不敢叨扰其一二。 等了有一刻钟后,林斯文十分客气的说道:“劳烦姑娘,让一让,我要修葺石阶。” 见姑娘不为所动,就坐在石阶上,继续刻着。 林斯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声调提高了几分说道:“敢请姑娘,容斯文过去,修葺通天石阶,为后世筑康庄大道。” 林斯文,搬出大义去压姑娘,却再次被无视。 那姑娘依旧是自顾自的雕刻着石雕,沉浸在忘我的世界当中。 林斯文叹了口气,自嘲着说道:“难怪孔圣人常言,唯小人与汝难养也。” 说着林斯文就要从一侧山石处,越级而上,先修后面的石阶。 正当林斯文踏上侧边山石上,与那姑娘平齐之时,只见姑娘扔出手中的石雕,正砸中林斯文的肩膀,林斯文一个趔趄,跌落千丈山崖。 “老子可没没说过这句话!” 那姑娘终于是开口,林斯文却听不到了。 林斯文望见云台峰之上的迎客松、卧牛石,还有一脸笑意看向自己的的赵春城,顿感愤懑无比。 林斯文感受着,自高空坠落失重感,冷冽的寒风呼啸着刮着自己面庞,不久便重重地砸在了山涧一处巨石之上,巨石被深深地砸出一个人形的印记,一条巨大的裂缝将巨石一分为二,巨石炸裂。 林斯文从深坑中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石土,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却并无大碍。 “我可是陷阵营千夫长,被人戳十七八个窟窿,被扔下城墙怂事没有,还能继续陷阵杀敌,这算个啥?” 林斯文也是怒气值拉满,心中忿忿不平,一嗓子吼出。 在千尺幢上砸中林斯文的石雕,从高空坠落而下,石雕在空中逐渐变大,变成一魁梧将军石像,与林斯文幻境中所见秦军之将军形象别无二致,身上的衣服,甲胄,绳结却都是石刻而成。 林斯文立即做好了防御架势,却只见石将军,以迅疾之势,一脚踩在了林斯文脸上。 林斯文避无可避,只得用脸挨这一脚。被砸成两半的巨石,再度四分五裂,出现了另一个大坑,扬起漫天的灰石。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的,就这么不讲理?” 林斯文鸿蒙圣体小成,一般的攻击伤不了其丝毫,脸上也并无大碍,但这样屈辱的被石雕踩在脚下,却让他十分不爽。 石雕从坑中,跳到半空,再度飞腾而下,一脚朝着林斯文另半边脸踩去! “崋山剑派祖师在上,不孝子孙林斯文敬请!帝道之王权霸气,予我扛鼎之力!”林斯文周身散出微弱的紫气,高声喝道! 深坑之中的林斯文怒火中烧,丹田之中涌现的篆书体字样“力“字,身上力气却有扛鼎万斤之势,单手握拳捶地而起,从坑中跳出,迎脸朝着将军石雕而去。 “哐!” 一声巨响,林斯文又被打脸了。这次是将军石雕骑在林斯文身上,一拳又一拳扇着林斯文的脸。 许久过后,将军石雕的双拳锤林斯文的脸,锤得稀碎,兀自恢复成小石俑的形象,贴在林斯文胸膛上。 而林斯文除了脸色被气得通红外,并无大碍,但他反而像是认命似地,静静躺在深坑之中,一动不动。 今日不见四师兄,石阶上的姑娘,想必就是传闻中的五师姐了。 不过崋山剑派,这师姐师兄来做监工,好像都充满了怨气,上来都是先胖揍一顿林斯文立威,然后再说事。 林斯文看石俑不见了动静,本想扬起手给石俑一巴掌的,却停在了石俑一寸处,利索地将石俑塞进了口袋,这可是好东西,当牛做马做个奴仆也不错。 林斯文扑了扑身上的灰尘,再次跳出深坑,转而朝着山上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回心石处。 第80章 千锤万凿通天阶 林斯文冲着还在雕刻石俑的钟毓秀一拜,恭敬地说道:“五师姐在上,请受九师弟斯文一拜!” 钟毓秀并未起身回应,继续在雕刻自己的石俑,林斯文却不敢再大意,立在石阶前,一动不动。 未多时,钟毓秀站起身,才看向这个自称是九师弟的林斯文。 “先别称是九师弟,以后挨揍了可别报崋山剑派的名字。这本《五行遁法》是大师兄托我带给你的,让你先练,练到大成了,再教你《天地无极穿梭阴阳之虚空遁法》。” 林斯文有些忿忿地说道:“说好的给《天地无极穿梭阴阳之虚空遁法》的,却换成了什么《五行遁术》,名字都短了这么多,肯定不行啊。” 钟毓秀也不废话,作势就要收回:“那我就转告大师兄,你不要了。” 林斯文还没等钟毓秀说完,双手托举至身前,急切说道:“承蒙五师姐恩惠,林斯文感激涕零。” 钟毓秀收起了《五行遁法》,不理会林斯文,眼神泛起一丝狡黠之色,开玩笑地说道:“可惜喽,老六那借来的独门绝学,《五行遁术》竟然被人嫌弃。” 林斯文着急地跺起脚来,就差坐地上嚎啕大哭,大骂赵春城不讲信用,那郁闷的样子,却逗笑了钟毓秀。 “《五行遁术》乃崋山祖师成名绝学,并非我绝情,只是你还未通过的我的考验,不能转交给你。”钟毓秀收起笑意,拿出了崋山剑派五师姐的做派,正色说道。 “敢请问师姐名讳,如何才能通过师姐的考验?”林斯文收起了演技,不再继续胡搅蛮缠。 钟毓秀从身旁布袋里翻找出几个工具,精致不过一掌之大,袖珍榔头、铁锤、铁钉等石刻工具,一股脑全扔给了林斯文。 “我叫钟毓秀,从今日起,用这些工具修葺打磨千尺幢之石阶,待功德圆满之日,便赐你《五行遁术》,允你以九师弟的身份,入崋山洞天福地修炼。” 钟毓秀的身影、语气,和崋山剑派的掌门夫人沐晓青如出一辙,不容置疑。 林斯文接着钟毓秀扔过来的工具,不过巴掌大小的锤子,指头粗细的铁锥,还有一磨石,竟一时陷入了沉思。 钟毓秀双手掐起法诀,召唤先前之石人从林斯文口袋里飞出,再次化成那魁梧的将军石俑。 石俑双手已经恢复如初,转瞬一拳便对着林斯文脸上击去。 林斯文,一个侧身便从容躲过,并没有先前之狼狈。林斯文反手一巴掌,扇在了将军石俑的脸上,石俑被扇下山涧,落入深谷不知所踪。 这气势,这神韵,像极了老三吴清涟的掌法,就是力道确实得稍加控制。 忽而,深谷之中的石俑再次化成巴掌大的雕塑,飞回山上,落于钟毓秀手掌之上。只见,石俑的脸上却显现出一个秀珍的巴掌印。 “这石俑送你了,以后当你的随从,好生照顾。”钟毓秀脸上未见任何惊讶神情,将石俑扔给了林斯文,“催动丹田真气,自石俑天灵盖入其识海,便可操纵其来去自如。” “那岂不是,谁都可以操纵此石俑?”林斯文反问道,神色如常。 “唯有习得崋山剑派功法,丹田孕养之崋山剑派独有的真气,方可驱动。另外,一阶石阶便是一重考验,每阶石阶皆有石俑阻止你前行,击败石俑方可继续前行,而一天只许你修葺一阶石阶。” 钟毓秀也不多做解释,轻飘飘地一跳,便上到了千尺幢顶部的平台,又坐下来雕刻新的石俑。 林斯文也不纠结这千尺幢有多少石阶,不管要修葺通天石阶到何年何月,俯身拿起秀珍的工具去敲敲打打。 这工具虽袖珍,但真结实耐用。 “这厮纵有几分顽劣,资质尚可,悟性极佳,未来未必不能执掌无名剑。老三老四调教得不错,这林斯文竟然学会了藏拙。” 北峰之上的沐晓青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不容置喙地说道。 “圣体小成,帝心初显,九极帝丹终于是现世了,假以时日孕育出先天道胎,世间谁与争锋?” “心性差了些,比擎宇强一些,其脾气确实跟擎宇一模一样。” “你这个太爷爷,天天烦扰不是老三,就是老四,替你调教林斯文。” 一旁站着赵春城,吴清涟,秦渭明三人,脸上虽看不出任何波动,眼里却有几分期待,远眺着回心石处。 林斯文一年的修行,尚未察觉自身身体之变化,目之所及,耳之所闻,心之所念,十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尽皆知晓。 林斯文抬起头,望向云台峰之上迎风而立的四人,那是他渴望而不可及的修仙悟道之领路人! 林斯文眼神并未多做停留,转而低下头敲敲打打起通天石阶。 及至傍晚时分,月上青天,与云台峰齐平,林斯文终于是将一阶石阶修葺完成。 每一击铁锤地敲打,每一声清脆的碎石落地声,每一次铁砂轻轻打磨石壁而印刻其上的磨纹,林斯文额头上的汗水,将千尺幢的第一阶石阶打磨得像一件稀世珍宝。 林斯文认为还有提升的空间,还能再继续精进,还想再打磨,直到钟毓秀的提醒:“孔圣人曾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我还以为华山只修道,遇儒、释两家学说,则弃之糟粕。”林斯文脸上多了几分释然之色,不再沉心于修葺石阶。 “道统之争,思想囹圄,学派之分,意气之争,最为崋山剑派修道者忌讳。“ 钟毓秀谆谆教诲,语气多了几分严师的意味。 “林斯文,定谨记师姐教诲。”林斯文双手作揖,头也深深埋下,拜谢钟毓秀。 第81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日,林斯文如往常一样上华山。 却见云雾弥漫在崋山山腰之上,林雨霏霏,及至回心石处,却见两道倩影,伫立于崋山石阶之上。 当前一人走近前看来,撑着一把油纸伞,是重回女儿身的邓仙芝。 一眼所见,邓仙芝却一脸娇羞状,一身桃粉色的衣裙映照下,却有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之韵味,身上无过多装饰点缀,脸上淡妆,却是仙气飘飘。 邓仙芝的腰间带着一桃色香囊,及一柄木质剑鞘包裹着的无名木剑,乃当日林斯文暂替真正的无名剑,一剑开仙路之仿制“无名剑”。 另外一人,则是小家碧玉的钟毓秀,不过她像是不问世事一般,低头只顾雕刻自己石雕,不为外物所动。 邓仙芝则举着油纸伞为钟毓秀遮雨,自己的大半边身子湿透,都沾连在身上。 “黑罗........邓仙芝,你来此处做甚?” 林斯文性子也是磨炼得很是收敛,冤家见面没有寒暄,也没有一上来就是怼,已经是保持了最大的克制。 “故人相见,不应该寒暄几句,你却如此生硬的赶人走,真是个榆木脑袋。” 邓仙芝心里顿时有了一份委屈,用一个故人自称,试图去拉近与林斯文的距离。 “邓大千金,先前多有得罪,林斯文向邓大小姐你道歉了。” 林斯文也不想过多去解释,生怕接下来又演变成一场互怼的局面。 “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叫我芝芝就好了。其实,这次来,是想替依依带句话,顺便探望探望你的近况。” 邓仙芝嘴角撇了撇,不经意间眼神里多了一丝落寞之意,换过话题说道。 “依依?” 林斯文怔怔的说道,呆愣在原地。 昨日才睹物思人,七步成诗,今日便应验,真是应了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怎么,忘了我家大小姐?你个负心汉,还想后宫佳丽三千,看我小姐到时候不揍死你。” 邓仙芝撇过心中不悦,只想再多逗逗这个呆子,而林斯文彷佛不为所动,一脸茫然之色。 “大汉之长公主于我太过遥远,我林斯文何德何能,受依依如此抬爱?”林斯文略带有几分苦笑,自嘲说道。 “你这不是修仙么,修成无上道法,直接去抢亲,你怕个甚?” 邓仙芝不嫌事大,也是直言不讳,当然这些话都是林斯文当日跟老吴头几个开玩笑说的,邓仙芝昨日到长安,从老吴头他们几人那打听来的。 老吴头几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作为回报,邓仙芝让自己爷爷给几人,官职都升了一阶,各自还得了长安城内的一处豪宅。 “我修仙问道,乃求心境通达,何必惊扰世人,去破坏俗世秩序。” 林斯文继而换了一副口吻,故作高深的说道,已经将自己划作仙人之列。 “你就装吧,一年过去,你还在这修石阶,就一修葺石阶的石匠,还大言不惭修仙问道。等依依两年后来崋山参加试炼,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邓仙芝本是劝谏,不知为何此时又开始讥讽起来,搞得林斯文也是云里雾里,刚刚有点信心的,又没了。 “我就一石匠,那芝芝你呢,你来此处跟我一石匠吵嘴干甚?”林斯文压制住内心的不悦,反问道。 “我来替小姐视察,看看他心上人最近有没有偷懒,喜欢上别的姑娘?” 邓仙芝神色飞扬地说道,脸上带了一分红晕,美艳至极。 “既如此,那就请便,我要去忙活了。” 林斯文不冷不淡地回应道,转身过邓仙芝一侧,朝千尺幢石阶而去。 千尺幢之上石阶,尽皆被小雨所浸透,正当林斯文迈上第一阶石阶时,忽然一阵拳风袭来。 钟毓秀头也不抬地,悬浮至半空中,扔出十个巴掌大的石雕,在空中变大成九尺高的石俑,就要朝着林斯文的位置落下。 林斯文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邓仙芝,也是无可奈何地抱起邓仙芝,跳下了石阶,将邓仙芝平稳地放在一处平台上。 邓仙芝手里继续撑着她的油纸伞,脸上的一分红晕散开,成九分娇红,一分期待。 林斯文顾不得身上残留的少女芳香,转身迎着石俑一蹦,飞身而上,一拳便击退一石俑,其余九个石俑在狭窄的山道上,前前后后将林斯文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石俑的力道,当真比昨日之石俑更强十倍,石块雕刻的身体也更加坚韧,林斯文一拳之下并未伤其分毫。 前前后后十个石俑,猛然间伸出双臂,将林斯文按住动弹不得,林斯文下盘稳稳地扎起马步,加大力道,一扭动身体,将身上的巨力卸去,两手并用学做吴清涟的掌法,向着石俑扇去。 没想石俑这次学聪明了,举起双臂抵挡,林斯文扇在石俑的手臂上,顿时一阵巨声传出,吃痛至极。 林斯文也不磨叽,当即跳出石俑的包围圈,直接跳入了一侧的山涧里。 “真是个傻蛋,这就寻短见了,我家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榆木脑袋?” 邓仙芝先是急切,见半空中的钟毓秀气定神闲,语气一转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十个石俑,也尽皆跳入山涧,追逐林斯文而去。 邓仙芝听传闻,崋山剑派会派出仙人监督林斯文修葺石阶,她其实早就留意到了钟毓秀,上前搭话也没见回应,见其穿着朴素也并未轻视,便好心帮忙撑伞。 邓仙芝昨日就来到了崋山,转头又往长安而去,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反而踌躇不前。 她特意换了一身衣裙,想起那首打油诗,想必是林斯文所作,却也是心酸了,索性就按照“桃花依人相映红”来打扮自己。 偶然间骑马经过城门,认出了当日驻守崋山营寨前的老吴头一行人,便上前询问林斯文之近况,当然林斯文的诸多黑料就都被邓仙芝知晓。 钟毓秀这才打量起了邓仙芝,轻声劝道:“你不应该来崋山,去扰乱他的清修。宁静自守,洁身自好,勿为他人做嫁衣。” “仙人姐姐在上,受仙芝一拜。仙芝自知仙凡有云泥之别,自会迷途知返。” 邓仙芝当即不再沉浸在幻想当中,嘴角微微撅起,眼神涣散,一阵落寞之意。 钟毓秀并未多言,反倒是观察起了邓仙芝,其根骨、资质俱佳,钟毓秀发现其体质特殊之处,便啧啧称奇。 \"想不到,十万年过去了,量劫将至,又一个传闻中十大圣体出世。“ 邓仙芝不知所谓,还想请教。 却见此时,林斯文却衣衫褴褛地跨上千尺幢上的石阶,怀里揣着的,是十个面目全非的石俑。林斯文将石俑恭敬地放在钟毓秀身前,俯下身就准备去修葺石阶。 钟毓秀一挥手,石俑再度缩小,成手指头般大小,双手成抱举状,被一条青丝穿过,成一串吊坠,落于邓仙芝手中。 “这吊坠且赠与你,你每日多加揣摩,尝试用你的气息入石俑天灵,按照石俑之经络流通,疏导自身之气息。若气脉通畅,引得天地灵气入体,两年后来崋山朝阳峰一侧石楼峰寻我,可入我钟毓秀,崋山剑派第五真传弟子名下修行。” 钟毓秀平声说道,不知是感同身受,还是真的看重邓仙芝的资质。 邓仙芝十分上道,当即就要跪下,拜谢仙恩:“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定当刻苦修行,早日来崋山,不枉师傅今日之醍醐点化。” 钟毓秀一挥手,阻止其行拜师礼,却而叮嘱道:“我暂且定此石俑引气入体之法,为你之考校,等同于两年后崋山剑派的入门试炼。” 钟毓秀落于石阶上,继续她的石刻,身上未沾染丝毫细雨,邓仙芝忙不迭地再次为她撑上油纸伞。 一旁的林斯文,也是纳了闷了,到底还是是颜值决定一切,这邓仙芝仙路竟如此通畅。 怎么林斯文他就得天天挨揍,还要被罚来修葺石阶。 第82章 祖师证道万年矣 临近日落时分,云开雨霁,通天石阶染上一层落日余晖,石阶竟然如同金子铸成的金阶那样,熠熠生辉。 却见,一抹金色的光团,自山上迎客松处迸发而出,直冲林斯文而来,金色光团在林斯文周身织成一个金茧,将其包裹其中。 林斯文识海之中,也冒出一个蚕蛹一样的金色虫茧,而林斯文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静止不动,意识却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世界。 只见,远处一片广阔无垠的荒野,荒野之上有一棵参天巨树,林斯文望不见其他景物。 林斯文全力奔向巨树,过了有大半个时辰,才堪堪看到巨树之下的景象。只见巨树之下站着一绝色少妇,牵着一孩童,另有一白发道人,最后一人,却是林斯文他自己,不过早已壮年形象。 林斯文一跃而起,就这么落在了巨树之下,那四人满脸不可置疑地看向林斯文。 “怎么这么早,就来到这里了?” 树下的壮年“林斯文”开口说道,满脸大写的问号,却看向一旁的白发道人。 “我的好孙儿,你记得我不?”那孩童朝着林斯文急切的喊道,像是跟林斯文很熟,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让林斯文恼火。 “你个小屁孩,你才多大,我是你爷爷才对!” 林斯文看向场中唯一的孩童,不管其它三人正一脸笑意地看向自己,这感觉像是故人相见。那孩童自顾自地笑着,也不反驳。 “我竟然还有个太孙子,这长得虽然磕碜了点,勉强还能端茶送水的。” 那绝色妇人,仿佛是鼓励他以后再多给夫人带几个孙子。 “谁是你太孙,你娘俩沆瀣一气,故意取笑于我。” 林斯文出声反驳道,上一个认他做太孙的人,至今还未兑现他的承诺,一直躲债。 这时,白发道人终于是开口:“此子应是准备觉醒识海之中的神魂,神魂指引其来到世界之树下,寻求世界之树上,结出的涅盘仙果,助其破茧。” 林斯文听得是云里雾里的,总之有好处拿就行,并未言语。 “这厮,也不按照剧本走,跟擎宇一样惹祸精。谁知道下次会闯下什么大祸,到时候还得我出手,我真是作贱自己,就跟奶爹一样,忙前忙后给擦屁股。” 壮年的“林斯文”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脸上表情却十分欠揍,就像林斯文吊儿郎当的痞气,让人看着十分不爽。 那孩童当即挣脱出母亲怀抱,骑在“林斯文”脖颈上,生拉硬踹,两人像是嬉戏,又像是打闹。 “此件事,不足为外人道也。”白发道人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斯文,又是大手一挥,林斯文被吹上九霄云外。 林斯文没来得及喊出来;“我的涅盘仙果呢?“ 千尺幢,通天石阶处。 林斯文从金茧内破茧而出,手里捧着两个不知名的果子,形似苹果,但果实身上,却流转奥妙的花纹,一丝莫名的道韵从其中溢出。 一旁的邓仙芝与钟毓秀却是惊掉了下巴,这才几个呼吸,林斯文先是化茧,却又破茧而出,手里还多出了两个果子。 “你这厮,怎么神出鬼没的,也不打声招呼?”邓仙芝厉声喝道。 林斯文虽然在发懵,嘴上却凌厉地回应道:“黑罗刹,别以为被我五师姐看上,就能在我跟前耍横,我可是崋山排行第九的真传弟子,贤侄(仙芝),快叫声师叔!” 邓仙芝腮帮子被气得鼓鼓的,看向正欲开口说话的钟毓秀,当即就不再言语。 “老九,你这涅盘仙果是从何而来,可否为师姐解惑?”钟毓秀心里是有几分猜测,还想去证实一二。 “不足为外人道也。”林斯文故作神秘地说道。 钟毓秀已然明了,不再多言,却对着一旁的邓仙芝说道:“芝芝,你且在此等候。” 邓仙芝俯身拜谢,等到抬头,钟毓秀早已消失不见。 “芝芝啊,拜托你件事。” 场中空气凝结,两人走也不是,相顾无言,林斯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邓仙芝背对着林斯文,并不回应,还为刚才的冒犯之语,过意不去。 “你可否代我,将这枚仙果,转交给刘依依?”林斯文轻声说道,有求于人,语气自是卑微了一些,不似刚才那般针锋相对。 邓仙芝不理睬,几步就远离林斯文。 “我这有两枚仙果,一颗给你,一颗给刘依依,就当是偿还刘依依对斯文的抬爱。”林斯文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凑上前决然说道。 “我可不稀罕这什么仙果,你自己留一颗,另外一颗仙果我自会转交给大小姐的。” 邓仙芝终于是开口,听出了林斯文言语间的卑微,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刘依依,似是婉拒之意。 林斯文一股脑,将两颗仙果塞到了邓仙芝的手里,就要奔将着下山而去。两道身影,自虚空中显现,挡去了林斯文的去路,却是赵春城与钟毓秀二人。 “林斯文,你当真要把这两颗仙果,赠与他人?” 赵春城身上也不见先前之颓然,正色问道。 “这涅盘仙果,其逆天功效,堪比王母之蟠桃。可铸就不灭神魂,其蕴含造化之力,一颗便可抵别人苦修百年。” “我林斯文天赋异禀,气运加身,定能修得无上道法,以后还缺仙果?” 林斯文装作无所谓的说道,内心已经是万马奔腾,怎么就跟马大胆一样败家? 但林斯文还得继续装下去,要不出去还怎么混? 仙芝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林斯文那肉疼嘴硬的样,不忍占用林斯文之机缘,欲将仙果还给林斯文时,却被一旁的钟毓秀出手拦住。 “芝芝,你且服下一颗仙果,为师为你护法。”钟毓秀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与邻家少女的气质不相符。 邓仙芝也不做作,当即吧唧吧唧吃了起来,这仙果汁液甜腻,无比的鲜美,比自己在洛阳吃的任何珍果、贡果,都要美味。 钟毓秀当即指导邓仙芝盘坐而下,运气引导邓仙芝所吃仙果之真元运行之七经八脉,自天灵混沌识海处,开辟出一处旋涡状的孔洞,源源不断地将仙果灵气吸纳其中。 旋涡中凝聚出一滴水,水汇成溪,溪聚成河,河涌成海,浩瀚无垠的识海开辟成功。 识海之上,忽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颗灵芝状的金色光影自识海上诞生,当即天雷滚滚劈下,识海掀起万丈狂潮,与天雷成对峙之状,而后灵芝的光影绽放万丈金光,将天雷、狂潮尽皆湮灭。 不灭神魂成,神魂的形象却是一灵芝状。 邓仙芝境界跨了好几级,一介凡人竟原地飞升,到了梦入神机之忘我境界,离不灭金丹之万妖来朝境也不远了。 崋山修行,分为三大境界,前两大境界下,又分为四小境界。 境界名称即为修行晋升之道。 入道分为,引气淬体至清澄明净境,凝神炁海至洞虚藏海境,梦入神机至太上忘我之境,不灭金丹至万妖来朝境。 合道分为,三花聚顶至无量道果境,霞举飞升至返璞归真境,横渡虚空至逍遥散仙境,超凡入圣至大乘仙尊境。 证道者则寥寥无几,其境界非常人所能窥探,只知崋山祖师林宴秋,证道已有万年。 一个多时辰过去,邓仙芝才从入定中清醒过来。 邓仙芝眉心出现一灵芝状的金色印记,灵识能感知十里内的任何动静,崋山之上但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其神识感知。 “此女子,根骨当真不凡,悟性也绝佳,涅盘仙果为其铸就不灭神魂,竟意外觉醒了其奇经八脉之中的混沌之力,混沌圣体初成。” 赵春城沉声道出其中变化,眼里也是几分欣赏之意。 林斯文有点嫉妒,就兀自憋了个大腮帮子,气满满地。 “承蒙大师伯,师傅厚爱,芝芝感激不尽,日后自当奋发图强,不辜负大师伯和师傅期望。” 邓仙芝起身,朝着钟毓秀一拜,又朝着赵春城一拜,就要朝着林斯文一拜时,瞬间变脸。 邓仙芝替林斯文给依依送仙果而得的酬劳,不拜他也罢。 “敢问大师伯,此果可直接让公主殿下吃下?” 赵春城在空中画出一道玄妙的印记,直接刻印在涅盘仙果上,叮嘱道:“告知刘依依,此果因果极大,勿为外人道也,我已刻下铭文引导其灵力在其体内运行,让她直接服下即可。” 邓仙芝再次拜谢。 “为师最后叮嘱你几句,若你对凡尘无任何留恋,此间下山,便了结凡尘之因果,告别父母、师长后,来崋山洞天福地随师傅我清修。” 钟毓秀留下这几句,悄然不见踪影。 刚钟毓秀还说两年后,让邓仙芝参加华山试炼,如今却是回去了结因果,便上山修行,邓仙芝脸上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林斯文却惊掉了下巴,开始继续修葺石阶。 第83章 凌云剑指破心劫 正值日落时分,太阳停留于天际线处,余晖映照着整个华山。 远处几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正越级飞驰而上。正是邓遵,以及其贴身近侍,几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百炼之士,风尘仆仆,顾不得身上的灰土。 待到众人至回心石下方不远处,却望见邓仙芝正与一俊俏少年,恭敬地站在一中年人一旁。 邓遵正欲上前,内心想法不言而喻,却被自己孙女邓仙芝挥手示意制止。 谁又不想沾一点仙缘,卜问吉凶,趋福避祸? “这丫头,跑这深山野林来,说是寻访仙人,也不管你爷爷我这老腰。”邓遵倒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嘴上还是埋怨了几句,几人奔袭了百余里路,正想要接回娇惯的宝贝孙女。 邓遵乃大汉之度辽将军,祖父是鼎鼎大名的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邓禹,堂姐是当今太后邓绥,身居高位却为自己的孙女发愁。 “这妮子天天惦记着往崋山跑,唉,女大不中留啊。” 求仙问道也就罢了,邓遵就怕邓仙芝,跟杨震之孙女一样误入歧途,修得不知名功法,而后销声匿迹,一度被认为是身消玉殒。 赵春城,留下两人,自然是有事想问林斯文。 赵春城伸手入虚空之中,凭空取出三坛酒坛,分别递给林斯文和邓仙芝一人一坛,自顾自地先喝了起来。 林斯文大大方方收下,跟着豪饮。赵春城躲债躲了大半年,林斯文早已是心生不满,这一坛仙酿当是赔礼道歉,而邓仙芝在这个大师伯面前却有点拘谨。 “芝芝,不会饮酒,未免酒后失态,还望大师伯见谅。” 邓仙芝婉拒说道,她可是见识过这个大师伯的随性洒脱,她曾经还出言讥讽过两人,就怕被这大师伯惦念。 “此乃仙酿,取自落雁峰仰天池之中,寻常弟子可喝不到如此佳酿。”赵春城见邓仙芝犹豫,随即说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邓仙芝不为所动,心心念念山下的祖父,现在的她听力超群,刚才的埋怨之语自是听到了耳里。 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又转而对着赵春城一拜:“敢请大师伯,允芝芝将此仙酿,赠与祖父。” 赵春城,顺着邓仙芝的目光,向不远处的邓遵一行人看去。 “可。”赵春城挥手示意邓仙芝自便。 邓仙芝抱着一坛仙酿,缓步走下石阶,向着邓遵一行人而去,将仙酿递给自己祖父。邓遵脸上掩饰不出的骄傲神色,收下酒坛,随即与同行几人同饮。 未多时,邓遵突感身上几处多年的暗疾没了,经络通畅,如同沐浴在温泉里一样舒坦,而背上、腿上的十几处刀疤,箭矢留下的疤痕,稍有点痒,随手一挠,竟然将疤痕直接扣去,疤痕底下长出了新的皮肤。 邓遵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之一振,奇经八脉被仙酿之中的灵气打通,长途奔袭的疲惫也一扫而空,重拾青年时战场厮杀之雄风! “好酒!芝芝,替祖父我,感谢仙人馈赠!” 邓遵感觉周身顺畅,忍不住就朝着山涧呐喊,同行的几人发觉身上的变化后,一阵狂喜,感恩戴德地不断谢着自己的老大哥,一同朝着山涧呐喊,像一群野人。 “跟一群猴一样,龇牙咧嘴的。”邓仙芝没好气地说道,邓遵几人也不恼,喊出了胸中的愤懑,神清气爽。 邓仙芝转身就三蹦两跳地就蹦上了回心石旁,脸不红气不喘地,她这已经是步入修仙者的行列,瞬间就惊呆了邓遵几人。 邓仙芝离去之时,赵春城就迫不及待地与林斯文聊了起来,想要知道那个他已经明了,却又极为回避的问题。 “你也没拿无名剑,怎么就突然被白色茧所包裹,破茧而出就多了两个涅盘果?” 赵春城曾经也执掌无名剑,也知其异象根源。 “大师兄,咱们能不能先聊聊别的?”林斯文当即伸出手,悬在半空中,一脸真诚地看向赵春城。 “这仙酿你都喝了,还跟我计较这些,我像是言而无信之人吗?我答应你的,以后都给你。” 赵春城伸长了脖子,略带有气愤地说道,像极了马大胆欠了赌债被债主围追时候的神情。 “我不是不信啊,大师兄你半年多都不露面,实在让我很不安啊。”林斯文一脸悲愤地说道,“太爷爷我也认了,现在天天被五师姐石俑欺负,太爷爷你看的下去吗?” 赵春城呵呵一笑也不辩解,当即掏出了一本泛黄的书,在林斯文眼前晃悠着,只见其封面篆书写着《凌云剑指》。 “这个要不要,崋山祖师自创绝学,比那几本都厉害多了。” “我觉得还是那《天地无极穿梭阴阳之虚空遁法》,名字听起来霸气!”林斯文装作满不在乎说道。 他已经是上过一次当了,被老三老四老五轮番调教,林斯文对仙人秉性有一定了解。 “我干嘛要骗你,《天地无极穿梭阴阳之虚空盾法》乃逃匿之法,哪有这《凌云剑指》攻击之法厉害,你忘了血蟒之事?” 赵春城语气平和,却在林斯文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当日可是大师兄你出手?”林斯文激动地脱口而出,脸上神情变得亢奋起来。 血蟒化蛟,一直是林斯文的心劫,崋山凌天一指灭血蟒,成了林斯文没有沉沦恐惧之中的那道亮光! “那是师尊出手,使得正是此凌云剑指。”赵春城不做多说,俨然是占据了主动,待价而沽,“''不足为外人道也''想必是也是师尊所言,我乃崋山剑派首席大弟子,并不算外人。” 林斯文将白发道人的话语抛之脑后,开始逐一讲述进入金色虫茧之后,那个光怪离奇的梦境。 此时,邓仙芝来也到林斯文一侧,不打扰两人,细细听着。 赵春城脸上阴晴不定,颓然之气又开始显现在这个落寞的中年人身上。 还未等林斯文讲完,赵春城身上气力彷佛被抽干,晃晃悠悠地就要倒下。而赵春城一侧突然冒出赤红色的焰火,炙热的气息顿时让林斯文和邓仙芝举起手来遮挡。 火焰逐渐凝聚成一绝色佳人,却是吴清涟,托举起即将要倾倒的赵春城。 吴清涟,抢过赵春城手中的《凌云剑指》,递给了邓仙芝,邓仙芝想也不想地,俯身恭敬地接下。 “回去后定要勤加练习,切莫辜负你师尊的期望。” 吴清涟直接忽视了林斯文幽怨的小眼神,朝着邓仙芝说道。 “那我呢,三师姐?这可是大师兄答应要给我的。” 林斯文看着吴清涟单手掐法诀,就要再次化成火光离去之时,急切地说道。 “你天赋异禀,福泽深厚,以后仙果多的是,还用在乎什么《凌云剑指》。”吴清涟语气暗含讥讽地说完,就带着赵春城化作赤焰离去。 邓仙芝将《凌云剑指》藏于身后,生怕被林斯文抢走。 “小爷我岂是那样的卑鄙小人,跟你一介女流抢东西?” 林斯文径直穿过邓仙芝一侧,昂首挺胸地朝山下迈步而去,心里却十分肉疼,今天真是败家啊,以后别这么装了。 “其实,你只要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就把《凌云剑指》借给你看。”邓仙芝眼神带了一丝玩味地说道。 林斯文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抢先回应道:“芝芝,什么要求都答应你,只要能让我看上一眼。” 也许真是被石俑揍怕了,也没无名剑攻伐之仙剑,《凌云剑指》应当下之所急,也是林斯文历经荒野血蟒惊魂,而留下心劫的解脱之道。 邓仙芝将《凌云剑指》扔给了林斯文,林斯文如获重宝一样接着,就翻看了起来。 “你还没提什么条件?”林斯文头也不抬地问道,急切地翻看起了《凌云剑指》。 “待会向我爷爷提亲!”邓仙芝带有一丝戏谑地说道,脸上像是被晚霞映红了。 “嗯?Σ(⊙▽⊙“a?”林斯文一个趔趄,差点掉下了三四级石阶,不得不抬起头,看向已经跳下三四阶石阶的邓仙芝的粉色背影,以为自己耳聋了。 “开玩笑的,负心汉,走啦,下山后就要还我。”邓仙芝莞尔一笑,笑得美若天仙。 但林斯文顾不上欣赏,埋下头翻看《凌云剑指》,看来是一点儿也没走心啊。 “这都是你修葺的石阶,手艺不错啊,林石匠!”邓仙芝还想继续搭话,却被林斯文无视了,便不再言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多么希望路能长一些,能走得慢一些,时间就此停下来。 山下的邓遵一行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旁边几人,嘴角紧抿着在憋笑,要不是邓遵在一旁,都要八卦起来了。 邓遵本来还想见识下自己女儿的心上人,到底什么样的,但看到林斯文吊儿郎当的样子,对邓仙芝爱搭不理,邓遵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鼻子能喷出火来,拳头都攥紧了。 “我的宝贝孙女,从小到大可没被这么对待过,这小子当真不识好歹。“要不是旁边几人拦着,邓遵估计要直接拔刀砍了林斯文。 林斯文是争分夺秒翻看着《凌云剑指》,领会其中奥义,也没听清几人在吵闹什么,时不时还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朝着空中比划着。 邓遵更觉得像是挑衅,被邓仙芝拦下,他发现自己的竟然被邓仙芝按住,竟一点也不能动弹。 邓仙芝,慢悠悠步下石阶,在前面给林斯文护驾保航。 待到玉泉院处,月明星稀,天已经完全黑了。 林斯文将《凌云剑指》来回翻看了三遍,文字和图解都已经印入脑海,指尖好像能感觉到一丝气韵流动。 林斯文,将《凌云剑指》还给了邓仙芝,邓仙芝并不想收下,今天跟着林斯文获得了莫大的机缘了,不能再贪心了,想将《凌云剑指》物归原主。 “黑...不,不好意思,是芝芝,我林斯文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言出必行,你只管提你的要求就行,不必如此。” 林斯文即是观览完《凌云剑指》,有了一丝明悟,再次面对血莽之心劫,不会再手足无措,林斯文有了底气。 “等我想好,再告诉你什么要求。” 邓仙芝没有矫情,收回《凌云剑指》,蹦蹦跳跳地跑向邓遵一行人,翻身上早已备好的一匹白马,往长安而去。 第84章 为苍生造福请愿 半个月后,傍晚时分,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在玉泉院庭院安营扎寨。 邓仙芝把上崋山修仙之事告诉家人,本想告别家人,孤身一人前往。 没想自己母亲泣不成声挽留,父亲索性将自己躲在书房里求安静,爷爷、奶奶倒是乐呵乐呵地大包小包的准备了几马车的日常用品,还有拜见仙人赠与仙人的礼物。 听闻此事的邓太后,也是毫不吝啬又赏赐了十马车的礼物。皇上也是不甘屈于人后,赏赐了五马车的贵重物品,还派出一千羽林卫之精干之人保驾护航,并下旨将十几马车的物品运送上山,而统领羽林卫之人却不是周敬亭。 邓遵和先前几个近侍,在拜请邓太后,又去请示皇上,也加入了护送邓仙芝去崋山修行的队伍。 本来三两日便可再次返回崋山的,没想此刻却耽搁了半个月。钟毓秀本是想让邓仙芝因果了结,便上崋山一心修道,却未想因果越结越深了。 邓仙芝此时百无聊赖地在玉泉院广场休息,待明日一早,便可启程上山。 邓仙芝终日闷闷不乐的,没事就去羽林卫里,挑勇猛之士对练,能赢邓仙芝的直接赏赐万金。羽林卫军中好手,莫不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无一能扛过去一两回合,所谓的猛士如小鸡仔子一样被提在半空中,尽皆败下阵来。 邓仙芝十分不解气,一度还去找邓遵旁的几人,要较量一番,几人皆是无一两回合就败下阵来。 《凌云剑指》只看了一遍,邓仙芝便已融会贯通,直接从纤纤玉指处伸出三尺长的剑气来,以剑指化为武器,寻常刀剑一砍就断。后来,对战之人兵器损毁太多,都避战不出,索性邓仙芝空手对战,一拳便击倒一大片,猛士皆无招架之力。 黑罗刹的威名,却不知道怎么地就传遍了军中。 邓仙芝气愤的,又挨个将羽林卫军中的好手,胖揍一番还不觉的解气,又去把邓遵旁的几个近侍也揍了一顿,方才拍手离去。 这日清晨,邓仙芝天未亮就开始打扮,随身只带了一把木剑,和一个盒子,以及一封信,感知一道风一样的身影,向崋山上飞奔而去,便匆忙出了营帐,跟随向着崋山石通天石阶而去。 邓遵听手下来报,也是无可奈何,匆忙地召集几个近侍连忙追赶。 而其余羽林卫以及随行的邓家仆从,大包小包地在整理,及至日上三竿正欲开拔,却被去而复返的邓遵制止,说是要将所有物品,运往长安,交予长安县令赠予长安贫苦百姓。 这日,林斯文早早就起来,带了些马春梅大早备好的吃食和被马春梅灌满热水的精致水壶,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林斯文路过玉泉院,见今日之玉泉院停留了好些人马,比往日热闹,但并未停留,直奔崋山上而去。只见邓仙芝紧随其后,速度丝毫不慢于林斯文,迎头就赶上林斯文。 林斯文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以为是偷袭,转头看去却是邓仙芝,直接发出全力,一次直接跳到半空中,越过数百余石阶,却没想邓仙芝早已在落脚处等候他。 “你这负心汉,一点也不心疼本姑娘,跑那么快干嘛。”邓仙芝脸不红气不喘,气呼呼地说道。 林斯文不理会,稳稳落下,这次蹦了百丈远,邓仙芝则再次出现在落脚处,林斯文用力过猛,收不住脚,就要往前仰面磕在石阶棱角上时,被邓仙芝稳稳地揽在了怀里。 当真是温润如玉,沁香迷人,林斯文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发觉邓仙芝竟也美若天仙。 邓仙芝伸出手在林斯文下巴上刮了一下,挑逗地说道:“来,给爷笑一个。” 林斯文噔地跳出,脸上挂不住,忙不迭地往山上再度狂奔而去。这要是传出去,这林斯文还怎么混,居然被一个姑娘给调戏了。 邓仙芝喜笑颜开,几日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再度向林斯文的落脚点飞去,是飞,不是跑。 未多时,两人便来到回心石处,见低头继续石刻的钟毓秀。 邓仙芝,恭敬地跪在钟毓秀的身前,作正式地拜师礼。 “不必多礼,快请起,芝芝。崋山的道,便是不跪。为师也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以后安心修炼即可。” “师傅在上,再请受徒儿一拜。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崋山的道,是不跪邪魔歪道,不跪世间不平之事。道心唯真,师傅对徒儿有再造之恩,如同父母。芝芝感激涕零,自是潜心修道,不负师傅之所期望。” 邓仙芝声泪俱下,不像是做作,仿佛是将多年的郁闷尽皆宣泄而出,三跪九拜,五体投地。 生而为人,谁又不想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习得无上道法,不再受三俗束缚,成为那九天十地的主宰,超越众生而存在。 钟毓秀起身,将邓仙芝扶起,将邓仙芝揽入怀里,轻轻在后背拍着,不断安慰道:“芝芝不哭,入华山这不好事么,应该开心才对。以后有师傅在,你谁也不用怕。” 林斯文惊呆了,这演技也太过真实了,转身便叹气着,默默地就继续他的事业。 这贤侄,就是自己这师叔待遇好。 不多时,邓仙芝平静了下来,从钟毓秀怀里出来,整理了妆容,侧立在一侧。 钟毓秀开始了最终的道心策问:“这半月,你可了结凡尘之因果?” “芝芝对凡尘并无留恋,愿一心一意苦心静修,终身伴师尊之左右。可芝芝父母、祖父母,对芝芝生养之恩情,却无以为报。” “道非无情,却也有情。你且先跟为师修行两年,两年后允你下山探亲,那时为师再试问你之道心,彼时你再决定你之去留。” 钟毓秀意有所指地看向林斯文,又再看了看山下。 “为师再嘱咐于你,入此山中当潜心修道,不再为外界世俗所累,切勿为儿女私情所困。” 邓仙芝脸上泛起了难色,话到嘴边了,却又咽了下去。 “但说无妨,为师且为你解惑。” “芝芝的堂姑,乃大汉太后邓绥,临行时曾嘱托芝芝,向师尊求长生之丹药、道术。” 邓仙芝轻声说道,时不时停顿下来,瞅着钟毓秀,生怕惹的钟毓秀不悦。 千尺幢之上的林斯文,也侧着耳朵,偷听着两人聊天。 “崋山剑派之修士本就隐世不出,因长生之虚无缥缈不可求,却常因长生为世俗所累。我辈修仙人士,修无上道法,为天下苍生请愿,志在诛尽妖魔歪道,为天地立仁,又何惧生死?若许他人长生,得享天地气运,却蝇营狗苟为一己私欲,权谋私断,长生于其又有何益?” 钟毓秀,给邓仙芝留有情面,邓仙芝也听明白了。邓仙芝满脸羞愧之色,要再度跪下,这次却是请罪。 长生可求,但若为一己私欲,又何谓长生? “崋山的道,就是不跪,记住了!以后不要再行此大礼,别人还以为为师要仙逝了。”钟毓秀话锋一转,打趣了起来。 “师尊靓丽清纯,艳绝无双,倾城容颜永驻,乃崋山第一美人。”邓仙芝顿感轻松,在一旁夸赞了起来,钟毓秀则笑得喜笑颜开。 一旁的林斯文却尴尬地,直挠头。 “林斯文。” “诺!” “你去山下,告知到访之人,''崋山乃苦修清修之地,恕不为外界叨扰。’若推脱不掉,再言,''但请分发其资货于贫苦大众,为苍生造福请愿。''”钟毓秀说完后,当即带着邓仙芝闪身不见。 林斯文当即下山,至五里关遇上曾有一面之缘的邓遵一行人。 ''''崋山乃苦修清修之地,恕不为外界叨扰。“ 林斯文将钟毓秀所言之事告知,言邓仙芝已入仙门,邓遵几人听闻仙人回应,也是难为情,受大汉当今太后与皇上所托,莫敢不从,林斯文只好将后半句说出。 “但请分发其资货于贫苦大众,为苍生造福请愿。“ 邓遵看着这个有点痞气的少年,若有所思,正当林斯文转身离去时,却说道:“以后莫要辜负芝芝,否则,你走着瞧!” 林斯文,脸一横,有几分无赖地说道;“又不欠你的,怎么,还要在崋山堵我。” 两人像极了约架的小孩子,用最硬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 旁边几人憋笑,憋成猪肝色。 “笑什么笑,走,下山,为苍生造福。”邓遵死死瞪着林斯文,先行下山而去。 “要是太后和皇上,追问起来,却当之如何?”一人悄声问道。 “太后和皇上若责问,我邓遵一人担着便是。”邓遵头也不回说道,心里却莫名多了一分惆怅。 “女大不中留,这就忘了我这个爷爷了,罢了罢了,崋山不是我这俗人能待的地。” 林斯文的心头,升起一份大义,为苍生造福请愿? 第85章 剑气化形战蟊蛇 近几日,长安附近好多农家,都供奉起了华山祖师林宴秋的神像,另有富贵之打坐之处,位列三清之上,挂林宴秋祖师悟道石上打坐之画像。 皂荚村也有好些人供奉,而牛大壮家的石像最气派,那可是卖了一头牛的钱才买到的,一丈高的神像,一身道袍,更甚三清祖师那般肃穆庄严。 牛大壮请村里人吃全牛宴,大办特办,无比风光,就连村里的猫狗都跟着沾光。 林斯文,每日早出晚归,也是无福消受。 马大胆和刘寡妇两人,辛勤耕耘下,又诞生一女婴,名字李青柚,林斯文又多了一妹妹,马春梅担子又重了。 林斯文从赵春城那得来的仙酿,没喝几口,留给马春梅喝。 马春梅仅浅尝一口,其余分与刘艳芝和马大胆,两人听闻是仙酿,十分不客气瓜分完,马大胆甚至连坛子都舔干净了。 马大胆自上次秦渭明用白起镇压幽冥鬼帝之印记后,不那么嗜睡,贴心地下地干起了农活,时不时还去山里采药,打猎,日子虽清贫,也算过得去。 却又是一年多过去,林斯文早出晚归,经常带些仙酿来给家里几人。 就在这日,林斯文修葺完千尺幢,准备上百尺峡。 一年的时间里,林斯文每日被各式各样的石俑锤炼。有时成百上千石俑围殴,有时石俑力抗霸王,一夫当关拦截在前,有时石俑竟幻化成蛟龙、猛虎,各种妖怪。 林斯文赤手空拳地闯过了一关又一关,林斯文的身体愈发的坚韧。虽然没了涅盘仙果,现在修行的进度却丝毫不逊于其功效。 崋山一年四季,风景秀丽,日日皆是新气象,但钟毓秀终日沉默不语,整日在那雕刻,完全沉溺其中。 “幢去峡复来,天险不可瞬。虽云百尺峡,一尺一千仞。” 林斯文上到了千尺幢的尽头,于百尺峡前眺望着华山上,这算是通过考验了? 钟毓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的蛇状的石俑,却是当日赵擎宇大散关迎战之蟊蛇妖尊。 林斯文却对此很陌生,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怒意。 钟毓秀将蟊蛇妖尊之石俑放在地上,掏出许多瓶瓶罐罐,将其中好多种鲜艳颜色的粉末,洒在了石俑之上,顿时融入到了石俑之中。 稍后,钟毓秀掐起道指,念动口诀,斩渊剑自石楼峰山洞里飞出,悬停于钟毓秀身前。 \"华山祖师,急急如律令!斩渊剑,出!\" 崋山九剑之排第五之斩渊剑,剑身似青铜铸成,古朴色剑身铸满道纹,剑锋无刃。 钟毓秀催动斩渊剑,剑身之上,符文游动,剑身发出轻微的剑鸣。 刹那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一股似明非明的晦涩气息,自钟毓秀所持斩渊剑之剑尖迸射而出,汇聚于蟊蛇妖尊的石俑之中。蟊蛇妖尊石俑,瞬间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石俑周身竟如同本尊那般,妖气弥漫。 其威压,让林斯文忍不住就要跪下来膜拜,崋山上驻足的行人,莫不心生畏惧,山间的松鼠,猴子,动物瑟瑟发抖,躲进洞里不出。 林斯文看向不足巴掌大的蟊蛇妖尊,内心爆发出,难以言明之愤怒,林斯文感觉与蟊蛇妖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扒其皮,啃其肉,饮其血。 林斯文握着拳头,指甲都陷进肉里。 一阵恍惚过后,林斯文扬起高傲的头,战意盎然,丝毫不惧蟊蛇妖尊之威压,朝着蟊蛇妖圣的所在的位置挪动,右手作剑指状,自指尖伸出一丈长的剑气。 “《凌云剑指》修炼一年,才修炼到剑气化形,林斯文你可比邓仙芝差远了。” 钟毓秀随口一句,让林斯文更加怒火中烧。钟毓秀却丝毫不关心场内的情景,径自坐下,开始石刻。 不是林斯文资质太差,而是邓仙芝太过妖孽。 而林斯文这架势像是拼命,复仇的烈火,在心头燃烧,林斯文誓必斩蟊蛇妖尊! 石俑化作的蟊蛇妖尊身躯,占满了通天石径的山道,转而来到平台上,居高临下盯着林斯文。 石俑展现的境界,直达妖王境。 蟊蛇妖尊,时不时吐着蛇信子,头顶一对尖角似龙角霸气无比,一对蛇瞳似九幽炼狱般摄人心魄,身上长满了黄金鳞甲也是坚不可摧。 像极了龙却又不是龙。 第86章 《侠客行》 千尺幢之上平台处,一人一蛇成对峙之状。 林斯文及至近前,蟊蛇妖尊暴起,甩动蛇尾朝着林斯文砸来,林斯文一跃而起,跳在了石阶一侧的巨石上,在巨石上再度飞起,一剑挥砍,朝着蟊蛇妖尊的七寸位置而去。 打蛇打七寸,七寸非距离,而是蛇之要害。 剑指被毒瘴侵染,林斯文不得不用剑气借力,将自己往后推去,落于石头边缘处。 未等落稳,林斯文再度起身,朝着蟊蛇妖尊的头顶激射而来,一剑直直抵住蟊蛇妖圣的毒瘴之外,却又不能尺进,剑气消融,被毒瘴不断侵蚀,林斯文顾不得其他,再次向后掠去。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林斯文两指并拢,再度自指尖释放出剑气,化成三尺成的长剑,剑鸣似天音自九天而来,让林斯文的心跳都跟着谐振了起来,如战鼓之鼓点,点燃林斯文全沸腾的血液,蓄势待发! 林斯文挥动剑指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一阵璀璨的火花自虚空中绽放而出。 林斯文动了,一剑再度直刺蟊蛇妖尊之蛇颈七寸之地。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一剑指凌厉如飓风,狂卷而来,蟊蛇妖圣岿然不动,似在嘲笑。 林斯文剑指不见寸进,再度高高跃起,身形如同一轮皎月,自高空洒落银晖,剑光顿时四射,化作一团亮影,如坠落凡尘之陨石,径直朝着蟊蛇妖圣的头顶而来。 一击未成,林斯文在空中转了个身,再一击,林斯文在空中飞舞,以剑指挥砍之处为着力点,再度发动凌厉的攻势,十击百击之下,剑指逐渐缩短成一寸匕首之长,林斯文反持匕首,再度刺在蟊蛇妖尊的蛇头上。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如此折腾了许久,林斯文跳下了千尺幢之上,再次凝结出一道剑指,念动《六甲秘祝》中的临字真诀,剑指自林斯文指尖飞舞而出,悬停在林斯文身前。 临字诀,起! 剑指的气息,陡然间提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 林斯文的真气也随之暴乱,剑指几乎溃散,林斯文再度将自己的修炼,帝道之王权霸气灌输至剑指之上,剑势包裹着暴虐的剑气,最终凝聚成无名剑的形状。 崋山朝阳峰玉女洞之内剑座之上,无名剑似有所感,剑身抖动。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林斯文自千尺幢之上,再度跃起,落于百尺峡前一处平台,凝聚剑指。剑指如影随形,与林斯文心意相通之下,剑指之上,剑气纵横,剑势凌厉。 林斯文再度念动九字真言,兵字诀,斩! 剑指化作十余丈的虚影,如一把斩首之刑具那样,再度砍向蟊蛇妖尊七寸之处。 蟊蛇妖尊,脸上表情有点不耐烦,然后张开口就将剑指虚影咬住,朝着地面猛砸而下,要将剑指如同猎物那样砸烂,撕碎。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林斯文真气全部灌输到了剑指之中,丹田之中灵气早已干涸,识海中一颗种子,悄然于发芽,根茎长出几根触须,从林斯文识海中汲取养分。 林斯文再度念动九字真诀。 “斗字诀,收!” 顿时万千剑影,自玉女洞剑座之上的无名剑中爆发而出,在金锁关前划开崋山洞天福地之通道,向剑指汇聚而来。 成百上千道剑影,凝结于剑指之上,剑指虚影愈发凝实,却化作无名剑之形象!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林斯文诧异于剑指须臾之间,升起的滔天气势,再次催动剑指,向着蟊蛇妖尊斩去。 剑指之上,激射出一道剑气,直接将蟊蛇妖尊,击飞到空中;十道剑气,在空中快速穿梭,剑影若流星一样,缠成金线,将蟊蛇妖尊紧紧束缚住;百道剑气,如暴雨袭来,不断冲击着蟊蛇妖尊的颅顶,将蟊蛇妖尊头顶的毒瘴,如刮刀一样切割殆尽;千道剑气,继而组成剑阵,呈球状围困住蟊蛇妖尊,一道又一道剑气再度朝着空中的蟊蛇妖尊斩去。 蟊蛇妖尊身上的毒瘴,明灭不定,最终无名剑在蟊蛇妖圣身前一寸处的透明屏障处止步不前,未能留下丝毫印记。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千道剑气不够,那就万道! 林斯文,当即再度催动剑指,自五指指尖,不断甩出剑气,灌输在剑指之上。 林斯文完全是如疯魔般,全然不顾体内枯涸的丹田,将圣体的肉体元力,甚至血脉之中的精气,接连不断灌输至剑指,再次凝聚起千道剑气。 千道剑气,斩向蟊蛇妖圣,在蟊蛇妖圣的透明躯壳上斩出白色的印痕,一道又一道剑气,连续切割之下,印痕也在不断在加深。 林斯文几近力竭,于石阶上站立不稳,头疼欲裂!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林斯文的九极帝丹,自站立之处的石阶,源源不断地吸收通天石阶上残留的道韵,金丹之上的裂缝,逐渐由道韵修补完整,毫无瑕疵,遂成无上金丹。 金丹之中,《六甲秘祝》中的篆书,临、兵、斗、者、皆、阵六个金灿灿的大字,印刻在金丹内壁之上,迅速流转,继而自丹心孕育地鸿蒙之气中飞出列、前、行之三字。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完整的九字真言,被林斯文吼出。 异象出现,天空转眼便愁云密布,天地间的生灵尽皆噤声,高空处的罡风也停止了吹动,苍翠的劲松叶尖升起一阵白色的雾气,崋山染上了一层薄薄的云霭。 倏地,天空降下一道劫雷,朝着林斯文劈来,劈得林斯文衣服成焦灰,身上毛发再次被灼烧殆尽,全身上下再无一处完整,除了一对眼珠子还泛白,林斯文被劈得龇牙咧嘴。 自金丹之内,九个道家真言化成的金色大字,印刻于林斯文焦黑的躯体之上,一股奥妙地道韵,不断流转于林斯文的奇经八脉,皮肤表面粘连着的焦黑褪去,自皮肤之下冒出万道金光,林斯文竟然变得晶莹剔透,皮肤吹弹可破。 一道又一道的天雷,相继落下,像是有人指引一样,专门朝着林斯文劈来,在林斯文金锣之间肆无忌惮,林斯文备受折磨,痛不欲生。 万千雷劫,在九字真言的引导下,竟化作雷霆之力,孕养着林斯文识海之中的种子。 林斯文来崋山通天石径,修葺石阶,接连经历老三吴清涟水火两重天的折磨,今日又经雷劫淬炼,圣体更加坚不可摧。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崋山朝阳峰玉女洞,无名剑自剑座上激射而出,遁入虚空,直接来到林斯文身前。 古朴气息自青铜色剑身散发而出,奥妙的道纹刻其上,如同流云一样流转,无名剑真正的面貌显现,却让林斯文多了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故友重逢,应是热泪盈眶,相拥入怀,但林斯文也没来得及客套,单手握住无名剑,作拔剑状。 剑指之上的剑气,七零八落,再也维持不住剑形,化作点点星光,回归于无名剑。 而无名剑,正以他真正的姿态,再次睥睨世间一切生灵。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先前的剑气,仍死死地将蟊蛇妖尊束缚在空中。 林斯文运用九字真言中的引气之法,调动体内的残余雷霆之力,覆盖于无名剑之上。 无名剑剑身,雷光跃动,电光闪烁,雷电激发的火花,在空中滋滋作响。 林斯文携雷霆之力,握紧无名剑,径直跳上空中,斜劈在蟊蛇妖尊的七寸软肋之处,蟊蛇妖尊从空中掉落,摔下悬崖。 林斯文随即落在通天石径之上,纵身一跃,跟着蟊蛇妖尊落下悬崖,却宛若流星,未多时便追上蟊蛇妖尊,在其蛇腹之上,再次挥砍而上,蛇腹之上隐形躯壳,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无数的雷劫之力,自豁口处而入。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林斯文借用挥砍在蟊蛇妖尊腹部之力,反弹至悬崖峭壁上一处凸出的石尖处,再度借力,在山石尖踩出一个大坑。 林斯文,身上雷霆之力涌现,如一个电光人,飞跃而下,追上往深渊加速坠落的蟊蛇妖尊,自蛇腹部的豁口,而入蛇腹之中。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林斯文持无名剑,爆发出雷霆之力,溢满整个蟊蛇妖尊的躯体之内。 林斯文大吼一声,斩! 万千雷劫再度躁动,溢满整个蛇腹空间,无名剑每挥舞一处,蟊蛇妖尊之生机就消散一份,林斯文徒手扎破蟊蛇妖尊的心脏,一剑戳破其经络,斩开隔阂,一颗妖丹兀自在蛇腹最顶端位置,绽放出银色光辉。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林斯文浑身沾染了蟊蛇妖尊之妖血,如同九幽炼狱而来的修罗,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在看到蟊蛇妖尊的妖丹后,林斯文目眦欲裂,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爆裂而出,飞扑到金丹之前,挥起无名剑,一剑便斩开金丹,金丹如石屑一样炸裂,蟊蛇妖尊也如碎石一样炸裂开来。 蟊蛇妖尊石俑碎片,跌落在百丈深渊最底处,林斯文身形并未止住,向下翻滚而去。 第87章 庸士当先晚后免 林斯文,茫然地从深渊底处起身,本是快意恩仇,却十分落寞,身上也是清凉无比。 林斯文背上无名剑,朝着皂荚村的方向而奔去。 皂荚村正在洗衣服的农妇,只觉空中一花白屁股一晃而过,未多时又看到一身麻布衣服的少年,再次一跃而过。 未及日落,林斯文,再次站在了百尺峡前的平台上,钟毓秀没有自顾自地石刻,而是侧立在一美妇人一侧,此人正是崋山剑派的掌门夫人沐晓青。 另一侧,赵春城依旧是颓然样,抱着酒坛子,瘫坐在通天石阶上。 “这林斯文,挺会藏拙。石俑幻化的蟊蛇妖圣,实力虽不及本体万分之一,却也堪比妖王境界,竟扛不住林斯文一合之招。”钟毓秀轻声开口说道,在掌门夫人面前,不是那么冷漠,倒显得邻家少女一般亲和,“林斯文这一年的表现,来我剑派做个石匠倒也合适,隔个三五年的,就让他修葺一次通天石阶。“ 林斯文正欲反驳,心想,自己是来华山剑派是修仙来了,哪能一直当石匠去修葺石阶。 赵春城起身,来到掌门夫人一侧,正了正衣襟,沉声说道。 “这小子,嘴上要强,但心性稳重。在老三、老四那调教了一番,看了那么多兵书,老三说是‘大器晚成,需诸多磨炼,方可放任之’;老四评价却是,''大器免成,修行之事,可听之任之’。” “林斯文其修道天赋尚可,但悟性、资质一般,用《六甲秘祝》的九字真言去催动《凌云剑指》的剑指,也算是另辟蹊径,华山剑派亘古未闻。” 林斯文立刻脸就黑了下来,心想,你可是我我曾祖父呢,我还叫过你太爷爷,竟然被你评价得如此中肯。 林斯文用幽怨的小眼神,看向赵春城,赵春城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性格坚韧,勉强堪大用,以后上山了我再多加勉励,打磨棱角。” 沐晓青玉面淡佛,纯色朱樱一点,绛唇映日,略作沉思,问道:“林斯文,你对大器晚成,和大器免成,何解?” “《道德真经》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斯文认为上士为大器免成,中士先晚后免,下士为大器晚成。” 林斯文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墨水回应道,语气不卑不亢,回答也是铿锵有力。 沐晓青,眉头微皱,品鉴一番,继续问道:“那林斯文你,自认为是上士,还是下士?” “夫唯道,善始且善成。临斯文有自知之明,乃一平庸之士,必当先晚后免!” 林斯文目光看向沐晓青,却不是被沐晓青的绝世容颜吸引,只为心中的道,不畏任何责难,林斯文突然就明悟了。 林斯文想起孙秀才的教诲,只有你问对正确的问题,才能知晓真正正确的答案。 迎难而上,便是自己的道。 钟毓秀连连咋舌,眼神里有几分欣赏,也在品鉴大器免成之意。赵春城,则略有不屑地看着自己这个好太孙儿,嘴角却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道德真经》所讲的,大成若缺,大象无形,大白若辱,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盈若冲,大智若愚,大器晚成。唯大器晚成格格不入,与道有出入。若为大器免成,却是浑然天成,太过于工整,非道之所旨。” 先晚后免,当真是神来之笔。 钟毓秀开口却说道:“道祖说的是,大器免成。” 沐晓青沉思片刻,当即开口道:“林斯文,你可愿入崋山剑派,成为第三十四代真传第九弟子?” 林斯文学聪明了,跟邓仙芝学的,当即跪下,声泪俱下地叩拜道:“师娘在上,请受徒弟一拜!一日为师娘,终身为母。崋山的道,是不跪邪魔歪道,不跪世间不平之事,但道心唯真,师娘对徒儿有再造之恩,如同父母。斯文感激涕零,自是潜心修道,不负师娘之所期望。” 钟毓秀当即翻了个白眼,也不言语,赵春城笑呵呵的看着林斯文表演。 崋山剑派,已有百年没有再收真传弟子了。此番言语若真情流露,让沐晓青十分动容,扶起林斯文,随即手从虚空中一折,林宴秋祖师草庐旁的天树,树枝又少了一节,送给了林斯文。 林斯文自是受宠若惊样子起身接下,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天地鸿蒙初开,生阴阳二气,继而催生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五行相生相克,成万物基本。你小子身兼鸿蒙圣体,九极帝丹,先天气运加身,福泽深厚。” “先前你三师姐以无上真火锤炼于你,便是这五行劫之一真火劫;适才,你乱用道法,误打误撞乱地引发天雷降世,而成天雷劫。而此天树树枝便是灵木劫之关键,只待五行劫圆满,便是你鸿蒙圣体大成之日。” 赵春城当即解释道,语气间难掩其激动,满含望子成龙,望太孙成龙中龙之意。 “在万年寒潭,就不算是水劫了?”林斯文听得是云里雾里,对鸿蒙圣体和九极帝丹却毫无概念,也未觉得身体有任何异样。 “那是寒潭是淬炼你之肉身,减轻你在岩浆之中的痛苦。你要真想提前体验弱水劫,曾祖父我带你凌度虚空,先带你去九幽黄泉水里游一圈?”赵春城反向讥讽道,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提前漏题了。 林斯文还想继续追问,但赵春城不再搭理。 “师娘在上,斯文感念师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终身侍奉师娘左右。”林斯文当即就要跪下,却被沐晓青扶起。 谁又能分得清是不是真心实意,但有些话,一定要去说。 “那好,你今日回去拜别父母亲人,择日再入崋山洞天福地。”沐晓青说完,转身便消失不见,钟毓秀对林斯文也没过多嘱咐,继而也消失不见。 赵春城驻足还未离去,林斯文还以为,曾祖父要和自己,举杯庆祝一番。 赵春城,身上没有往日颓废之感,语气里充斥着严师责切之意,沉声说道:“你只是击败妖王境界的蟊蛇妖圣,切勿心生傲慢,便不将真正的蟊蛇妖圣放在眼里!即便你与蟊蛇妖圣有深仇大恨,攻击手段齐出,施法毫无章法,不保留任何底牌,而致丹田真气枯竭,而后透支鸿蒙圣体元力、血脉精气,用此伤己根基之法,已然技穷,即使赢了又有什么用?” 林斯文还想反驳,心里略微有一丝苦楚,被雷劈怪自己乱融合道法,拼尽全力也有错? “若不是铤而走险将六甲秘祝和凌云剑指融合,引发天雷劫转化为雷霆本源,无名剑遁入虚空来助你,你必然败北。” 林斯文眼巴巴地看向赵春城,也不知做何感想。 “没什么战斗天赋,也没一点脑子,就知道莽,以后就叫你林二莽好了。“ “那么大莽是谁啊?“林斯文倒也没有反驳,当即问道。 “我。“ “谁?“ “你太爷爷。“ “你,赵大莽?” “对太爷爷竟如此无礼,无名剑我先替你收着了。” 赵春城闪身离去,还有无名剑。 林斯文忽感怅然所失,往山下走去。 第88章 狂威波及九万里 翌日,天微微亮,林斯文起床挑完水,升起了火,烧水,擀面,洗菜。 马春梅还惊讶,斯文今天怎么没有上山去修葺石阶,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却又不去直接问林斯文。 马春梅接过林斯文手里的菜刀,将擀好的面切成条,下到翻滚水的锅里,加了一瓢水进去,等翻滚得差不多,又放些菜,打了几个鸡蛋进去。 此时,正巧牛大壮每日早起来拜访马春梅家,今日却带了些腊牛肉来,还有牛奶。牛大壮今日得见林斯文,却是几分惊讶,林斯文平日里早出晚归,早早就上山而去修葺通天石阶。 马春梅让林斯文把牛奶拿去热热,给刘艳枝和李青柠喝,牛肉被马春梅切成条,加进了锅里,顺便让牛大壮去请孙先生来一道吃面。 未多时,一锅香喷喷的牛肉鸡蛋面,就做好了。 马春梅摆好了桌子,放了一坛林斯文带回的仙酿,摆放好了共九副碗筷。孙先生、牛大壮联袂而,率先入座。马大胆和刘寡妇被饭香香醒了,也没洗漱就入座,林斯文抱着快两岁多的李青柠,马春梅抱着半大的李青柚,小小的方桌竟空了一处。 马春梅让马大胆给几人斟上林斯文从仙人那里带回的仙酿,马大胆还有几分不舍得。刘艳枝一把巴掌拍在了马大胆的头上,抢过酒坛给孙先生先、牛大壮倒上,九碗一碗不多,一碗不少,每碗都满满当当。 马大胆还想抢酒坛去舔,被刘艳枝的瞥过来的眼神制止。 几人皆是沉默不语,这饭未吃,先倒起了酒来了。 “春梅啊,可否先让先生我,先吃点面垫垫肚子,再喝酒?”孙先生率先开口,毕竟年龄大了,这满满一碗,三两相当,大早起来就喝酒,伤身。 牛大壮径直举起碗,就要一饮而尽,却被马大胆的一句话呛得,喷出来了一大口。 “这可是仙酿,林斯文从山上带回来的,我也就喝了半坛。”马大胆再也顾不得,刘艳枝的拧在腰间的痛楚,“这个是好东西,不是酒,喝了身体倍儿棒,下地干活,腰部酸腿不痛,感觉像回到了十八岁,上次李青柠发烧,未等去请大夫,喝了一口就退烧了,直接下床活蹦乱跳。” 刘艳枝却没马大胆这么张扬,毕竟家财不外露,容易引起嫉妒。 “孙先生,大壮,这就平常的山泉水,只觉得甘甜可口,先生您只管喝就是了。”马春梅解释道,却是善意的提醒。 “崋山上有一处山泉,林斯文每日下山,都会带上一壶,确实好喝。”刘艳芝补充道,生怕孙先生推辞。 马大胆噤声,眼睛直勾勾看着其他人的碗,但凡他人不想喝,就要抢过来。 这下,牛大壮和孙先生都懵了,听马大胆说得那么邪乎,也是犹豫了起来。牛大壮则是抿了一小口,细品了起来。 “确实是山泉水,像春梅说得那样,甘甜可口。” 孙先生犹豫着,也抿了一口,连连称赞道:“好酒!” 孙先手对马春梅、刘艳枝连连感谢,继而激动地看向林斯文,若有所思。 几人敞开了肚子,顾不上细品,几口就喝完了。就连,李青柠哐哐地也喝完了,从嘴边撒了不少下来,马大胆却十分心疼,哈喇子流了出来,眼神里尽是哀怨。马春梅用筷子蘸了蘸仙酿,让李青柚去舔。 马春梅看马大胆如此作态,把李青柚的碗递给马大胆,将自己碗里的仙酿,给李青柚慢慢蘸着。马大胆一大口将碗里的仙酿一饮而尽,却还是意犹未尽,盯着场中空着的一碗仙酿。 “斯文,你把李青柠给二娘,把最后这一碗,斟给隔壁已故的赵大爷。”马春梅轻声说道,听得出几分落寞之意。 “谁是赵大爷?”几人皆是疑惑,看着隔壁空空如也的土地,若有所思。 隔壁院子一直都是空地,从来也没有人居住,况且皂荚村没有姓赵的人。 林斯文端起碗,来到隔壁的空地,分三次祭酒,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心里彷佛是有一条线连上了。 “三拜九叩,行祭拜先祖父大礼。”马春梅高声说道。 林斯文心存疑惑,但是照做。 等到林斯文回到院子里,马春梅不等林斯文入座,开始给几人盛饭。几人还沉浸在仙酿的味道里,感受着身上非同寻常的变化。 “当真是,醇酒如梦醉人心,风味纯正自有韵。”孙先生子随口一句,除了林斯文,其他几人则无法体会其含义,索性就开始吃起了面。 “好面!比我自己做的牛肉面好吃多了,冬梅妹子,你要是拿去长安摆个摊,肯定生意火爆。” “长安那么远,够折腾的了,要不是大壮你的腊牛肉增味,这面哪能那么好吃的。” “春梅,还有没,给我再盛一碗。”马大胆三两口就将一碗面吃完,将碗径直递给了马春梅。 刘艳枝气不过,直接将碗甩在了一边,将马春梅怀里的李青柚,交给马大胆,让他去带自己娃玩会。 “春梅是你娘啊,你自己不会盛啊,先看会娃,让春梅吃几口再说。”刘艳枝没好气地说道,瞪着马大胆。 马大胆悻悻地带着李青柚离桌,去到了一旁玩耍起来,桌上几人笑得合不拢嘴,李青柠也停止扒拉碗里的面,跟着笑了起来。 没了马大胆,几人一边吃面,一边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但唯独忽视林斯文,将林斯文晾在了一边。 林斯文看着李青柠,李青柠看着林斯文,大眼瞪小眼,干瞪眼。 “你们怎么又来这一出,这是要撵我走吗?”林斯文用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李青柠冲着林斯文巴拉巴拉袖子,爬上凳子,替林斯文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拍着林斯文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不哭不哭,文文哥,羞羞。” “斯文,你该上山了,牛奔儿还等着你这个好兄弟呢。你也知道,他笨,没啥天赋,更别提仙缘了,能上崋山修行全沾了你的光。”牛大壮情真意切地说道,话语里却是几分自轻之意。 “我说大壮啊,你可别那么认为啊,你家牛奔儿被仙人看中,全靠自己。”马春梅觉察出了牛大壮话里话外的意思,忙不迭地劝道,“你家奔儿有出息了,以后带着你享福,你也好好过日子。等几年后,你奔儿修道有成,带你享福,你却把自己熬坏了。” 牛大壮心里舒坦了起来,去灶台边给自己盛了一碗面。 “难为了天下父母心,为子女牵肠挂肚。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牛奔儿去崋山闯荡,定会有所作为,大壮不必如此。” “草肥了,让牛儿使劲吃。”刘艳枝适时地说道。 孙先生苦笑着,李青柠也学着说道:“草肥牛儿吃。” 桌子上弥漫了快活的气氛,沉默的林斯文却显得格格不入。 马春梅进里屋,将林斯文的水壶,一些衣物,打包起来,塞了些干粮进去,带了出来。牛大壮赶忙扒拉完碗里的饭,起身跑出庭院。 林斯文怔怔地呆愣在原地,心里百般苦涩,却又不知向何人说。 林斯文将包袱挎在肩上,准备出门。 几人也都来到门口,送别林斯文。 林斯文一步跨出了栅栏门,走出了这个生活五年的庭院。 林斯文本不想回头,听见李青柠叫文文哥,泪水终于是再次止不住,喷涌而出,转身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林斯文终于理解了,邓仙芝当初为何痛哭流涕。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仙人允许的话,就常回来看看。” “斯文,上山后切勿贪玩,好生努力修行。” “斯文,以后学成了,也把青柚和青柠两个妹妹也带上去跟仙人修行。” “文文哥,回来给青柠带些好玩的。” “林斯文,回来多带几坛酒,实在不行把我也接上去跟你修行,中不?” “不中。” 林斯文破涕而笑,起身拜别。 正遇上牛大壮,大包小包的带给林斯文,让上崋山带给牛奔儿。 ......... “狂威波及九万里,性似雷公暴。” 第89章 传闻中的九师叔 崋山洞天福地,金锁关前,石门大开,一女二男,一黑狗一黄皮子,准备迎接传闻中排行第九的真传弟子。 牛奔儿,武有才,,不,应该是大汉大皇子刘有才,两人今日难得相见,相互寒暄许久,一同等候在金锁关,站在那沧桑古朴的跪石一侧。 黄皮子,大黑狗,一对难兄难弟,出现在此地,脸上身上无一处完好之处,只因早上随口一句,“黑罗刹,今天你是出嫁啊,打扮这么喜庆?”大黑狗也遭无妄之灾。 邓仙芝站在几人最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邓仙芝粉黛素颜,难掩绝世容颜,发髻盘于顶,流云钗穿其间,一身桃粉色的衣裙随风而动,修行一年,气质蜕变,清新脱俗,比之掌门夫人不逞多让,一把木质无名剑负于身后,却不似往日之朴素道姑形象。 众人等了有大半晌午,金锁关前,空间传来一阵涟漪,随即从中走出一人。除了邓仙芝,几人都是惊掉了下巴,打量着此人。 一身粗布麻衣,农家衣着打扮,身子骨削瘦,面庞菱角分明而刚毅,嘴角似有不屑上翘,身上一股痞里痞气的气质,不是林斯文又是何人? 林斯文背了两个大包袱,斜挎了一个水壶,向着山上众人缓步而来。 “怎么,不欢迎我?” 牛奔儿不必多说,三步两步跳将着蹦到林斯文跟前,刘有才紧随其上,帮林斯文卸下包袱,三人熊抱,并未见什么生分。 黄皮子和大黑狗,蹦蹦跳跳着也到了跟前,彷佛见了主人一样,摇尾乞怜,脸上难得显现出悲愤之意,希望主人帮它俩主持公道。 邓仙芝,失了神一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日思夜想的林斯文,他终于上山了,邓仙芝却忘了怎么打招呼。 叫声负心人?又负谁的心? “斯文,你怎么才上来,兄弟我想死你了?”牛奔儿一拳打在林斯文的肩膀,竟然有些隐隐吃痛,便在林斯文身上摸索起来,看看有什么稀奇之处。 “我可不是马皮炎,有那种爱好。”林斯文推开牛奔儿,脸上尽是嫌弃。 “你说谁是牛皮炎了,斯文,看招。” 牛奔儿一个猴子偷桃,林斯文躲闪不过,捂着就倒在了地上,牛奔儿就朝着林斯文的咯吱窝儿掏去,刘有才也加入了进来,黄皮子和大黑狗,也跳在了林斯文身上,正要去舔舐林斯文的脖颈,被林斯文无情的两脚踢开,索性就在外围蹦跳着,给牛奔儿刘有才加油打气。 邓仙芝,怔怔地看着几人,更加迈不开步子了。 “你在崋山上都学了下三滥的招式,有没有好好用功啊?” “你修个通天石阶,修了两年,还没修完?”牛奔儿这才完全放开,开口问道。 “修葺通天石阶,这可是福泽万世,这是大师兄委以我的重任,修两年怎么能够呢?” “斯文,我师父说你天赋异禀,一年后崋山洞天福地招收弟子,定能入崋山剑派。”刘有才也没光顾着去嬉闹,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师父是哪位师兄?” “秦渭明,崋山剑派排名第四的真传弟子。”刘有才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他现在可不是什么武有才,真名叫刘有才,大汉大皇子,当初刚听说的时候,都吓了我一跳。” 牛奔儿非常自豪地高调说道,似是数落林斯文,像是在开玩笑在说:“就你这个石匠也想和大皇子套近乎!” “狗腿子!”一旁的黄皮子开口讥讽道,黑狗子眼神也是鄙夷,牛奔儿作势就要揍这一黄一黑,吓得它俩急忙跑远了。 “你不知道,这黄皮子上山之后,有多招人厌烦!” 刘有才尴尬地摸了摸头,极为低调地说道:“什么大皇子,不过凡夫俗子而已,蝼蚁而已。入崋山剑派,方知修真世界之壮阔。” “你以后,会去继承皇位吗?”林斯文趁机问道,以后要是多了一个当皇帝的兄弟,这在皂荚村不得横着走。 “没兴趣,让我弟刘宝宝去吧。” “你是不是有个妹妹或者姐姐,叫刘依依?”林斯文紧接着,问道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一旁的邓仙芝出声打断:“怎么,想当人妹夫,依依才不会看上你这癞蛤蟆。” 众人皆装作似懂非懂的神情,盯着刘有才和林斯文。 “嗯,是的,四师兄他人挺好的。”林斯文眼眸子一转,转过话题,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 刘有才却感觉很奇怪,四师兄是他能叫的? “师尊嘱咐我,在此迎接九师叔入山,怎么还没见呢?”刘有才转头看向林斯文来时的方向。 “嗯。”林斯文整理了下衣服,昂首挺胸,一步向前。 “嗯?”刘有才和牛奔儿相互疑惑,不知何意。 “嗯!”林斯文继续装腔作势,咳嗽了一声。 “对了,斯文,你不去继续修葺通天石阶,来这里干嘛?”牛奔儿这才想起来,问林斯文来此的目的。 “奔儿,你师从哪位师兄啊?”林斯文没有回答牛奔儿的话,问起牛奔儿。 “崋山剑派第二真传弟子,陈东旭。” “跟二师兄啊,你有出息了,奔儿,给你爹长脸了,这些都是大壮叔让我带给你的。”林斯文双眼放神,还等着牛奔儿叫自己师叔。 半天没见牛奔儿反应,林斯文指向一旁的大包袱:“包袱里面有衣服,鞋,水壶,一些生活用品,最多的就是牛肉,足足一头牛那么多的腊牛肉,都是你爹让我带给你的。” 林斯文也是羡慕,但确实累人,就像是背着一头牛,费了好大劲才到金锁关。 黑狗子单眼能冒出火一样,单腿来回蹦蹦跳跳,龇牙咧嘴,似乎是在抗议着什么。 “我爹?我爹他还好吧,师傅说一年后允许我下山,去看望他。” “好着呢,因为你跟着仙人修心,光宗耀祖的事,他高兴得快上天了,还宰了两头牛,请村里所有人吃全牛宴,家里供奉起了村里最气派的崋山祖师神像。” “真够败家的。”牛奔儿脸上的神情,却不大对劲,似有难言之隐。 牛奔儿可是华山剑派的“风云人物”,仅次于黄皮子。 “那这黄皮子和大黑狗呢?它俩是何境地?”林斯文转过话题,聊起了极力表现的黄皮子和大黑狗。 “自斯文你一剑开仙路,那三日入崋山考验,黄皮子,本来没什么仙缘的,就因崋山第八的真传弟子郭望仙,倾心做了一桌子饭招待众人。结果这黄皮子偷吃鸡腿不说,‘你做的鸡腿真难吃,是人吃的吗?’逃跑时还放了个屁,把一桌子饭菜都熏得臭不可闻。” “据说是林宴秋祖师特别交代,要把它留在华山,说是借此巩固他人之道心。” “现在它叫小黑子,自进山门第一天起,就不太好过。先是被大师伯吊在迎客松上,一边喝酒一边用鞭子抽,雷劈、火烧,折磨了整整七天七夜,所错过了下山的时间,就留在了洞天福地内。” “大师兄最多就颓废一点,怎么会如此凶残?” “听说什么,大师兄的儿子赵擎宇,战死于大散关,死前一剑斩夔牛,以其血祭剑。夔牛残魂化做单腿单眼的黑狗,借机入崋山剑派来当内奸,现在叫我们都叫他小黑子。” “主人,我是你最忠实的奴仆,以后要好好保护您的奴仆哦。”黄皮子一反常态,并没有嘴贱,却是恭维起了林斯文。小黑子则是在一边,单眼萌萌,单腿蹦跶着,尾巴摇个不停。 “这黄皮子和小黑子,为何对我这么殷勤?” “它俩,看家护院都被师尊他们嫌弃的那种。一个天天说崋山剑派虐待动物,还经常举个牌子,示威游行。一个整天就哼哼唧唧,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受到了虐待,后来才发现它是哑巴狗,没有舌头。” “估计是想让你,当它俩的靠山。” “奔二,有才,你听你们师尊提过九师叔的样貌吗?“ “没有提过,就让我在此等待。” “如果崋山第九真传弟子站在你俩身前,你俩应该怎么行大礼?” “莫非,九师叔?” “e=(′o`*)))唉,真乖,我的两位好贤侄!” 牛奔儿,刘有才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之色,看向林斯文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来,芝芝,给你的两位师兄说说,说说你九师叔的事迹。”林斯文装作师叔那样,仙风道骨的模样,向着邓仙芝招手。 邓仙芝则一副鄙夷地神情,看向林斯文。 黄皮子虽然嘴贱,脑子可不笨,早已经觉察林斯文如今的身份,小黑子也是单腿蹦前蹦后,摇尾乞怜。 “大胆黑罗刹,见你九师叔竟然如此放肆,是何居心?”黄皮子像忠实地狗腿子那样,训斥道。 邓仙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黄皮子身前,一巴掌便将黄皮子拍到了十里开外。见旁边的小黑子,瑟瑟发抖,邓仙芝迅速换了一副脸色,神情若娇羞状。 “你,黑罗刹,你等着,等你被我主人娶入门了,看他以后怎么教训你。” 没多久,黄皮子回到金锁关前,躲在林斯文身后,但依然嘴贱。 只是这话却是什么意思,牛奔儿,看向邓仙芝今日的反常表现,变得八卦起来。刘有才,九分惊讶,一点醋意。 邓仙芝脸色通红,暴怒而起,掠过林斯文,这次用出十分力气,一巴掌欲再度扇起,黄皮子则一溜烟逃遁而去。 林斯文没有去关注黄皮子所说的,而是有些惊异于邓仙芝这掌法,跟老三吴清涟有几分相像,林斯文可是深有体会,连忙捂上了脸。 “这邓仙芝,比我提前一年入崋山剑派,如今是什么地位?” “现如今,算得上三十五代弟子之魁首,吴清涟、钟毓秀两位师伯,共同教导其修行,听说是什么混沌圣体。”牛奔儿无比羡慕地说道。 刘有才,好不容易有点信心,再次被打击得无以复加。 “听说,刘有才是邓仙芝的未婚夫,结果刘有才逃婚,才来的崋山。” 刘有才拔出紫电,当即就要砍了突然冒出的黄皮子。 \"你吹牛吧!\" 牛奔儿,则是瞪圆了双眼,当真觉不可思议。 第90章 玉女峰?玉女洞! 这日,林斯文在几人的前后簇拥中,入到了崋山洞天福地。 林斯文在迈入金锁关时,瞥见石门前,那背影萧条的跪石,心中忽然就升起一股悲戚之感。 崋山剑派所在,以金锁关石门为入口,由崋山祖师开辟出的一处洞天福地。 此洞天福,与外界之崋山别无二致,却多了几分道韵,尤其那几处超凡脱俗的景致。 崋山剑派之洞天福地,有九剑,八景,七殇,六问,五象,四石,三花,二屋,一树。 林斯文一行人上了朝阳峰,向着朝阳峰一侧的玉女峰而去,路过玉女祠堂,及至一洞府前,洞府石门上,娟秀的篆书刻着“玉女洞“。 “这便是,九师叔的修行之洞府。”刘有才这才说道,却使劲憋着笑。 其余几人笑得前俯后仰,邓仙芝也被感染,笑靥如花,顾不得精心打扮的形象,当看见林斯文看向自己,却害羞地撇过脸去。 刚才还忠心耿耿的黄皮子和小黑子两狗腿子,这会也是躺地上,笑不活了。 未几,玉女洞前的空间荡起涟漪,赵春城走出,身上颓然之气不见,一副紫袍道人打扮,头发盘成道人的发髻,胡子也都刮得干净,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老九,这玉女洞便是你以后修行之所,去将包袱放下,随我去面见师尊和师娘。”赵春城脸色有些萎靡,眼神里,流淌着万年都解不开的忧郁。 这旁边的牛奔儿,刘有才向着赵春城一拜,继而向着林斯文一拜:“恭迎九师叔!请入玉女洞,以后师侄会经常来玉女洞,请教九师叔。若九师叔在玉女洞住得不舒坦,可随时唤师侄前来玉女洞。” 句句不离玉女洞,每每提到“玉女洞”的时候,特别还加重了语气。 “见识浅薄,师叔我岂会,为玉女洞这名字所累。\"林斯文恢复到那个贱贱的样子。 小黑子,噤若寒蝉,胆颤地看向不远处的赵春城,生怕引起其注意,平时都不敢出现在其视野里。 黄皮子,虽然很想再笑,但它不敢啊,他想赶紧再崋山剑派找个靠山,因为嘴贱,在华山剑派招惹了不少仇家。 小黑子和黄皮子,像一对哈巴狗,一前一后簇拥着林斯文,像人那样作揖,祝贺道:“恭喜主人,喜提玉女洞,享玉女洞之洞天福地。” 刚才还装腔作势的林斯文,此时却蔫了气,气鼓鼓地看向小黑子和黄皮子。 小黑子顿感汗毛倒立,林斯文此刻看向它的眼神,就像赵春城曾经,虐待它的眼神,有点秋后算账的意味。 小黑子远远地就躲在一边,而黄皮子还在试图向它的主人表明自己的忠心,当然能住进玉女洞就更好了,就更不怕仇家找上门。 林斯文叹了口气,就要迈入洞府。 “主人,你知道住你隔壁山峰的人是谁?”黄皮子突然出声,却是故作神秘地说道。 “是谁?”林斯文顿时也来了兴趣,问道。 一旁的邓仙芝,则是再次羞红了脸庞,用手扇着气,好像在说:“今天,崋山东边的这三座山峰,怎么这么热啊?” 黄皮子正欲开口,只见虚空之中冒出一道火苗,继而呈焚天之势爆裂开来,火焰化成了赤焰流云裙,包裹住一道曼妙的身影,却是吴清涟至。 “吴师叔每次出场,总是这么惊艳!”黄皮子恬不知耻,开口恭维道。 吴清涟不废话,一掌扇出劲风,将黄皮子扇到九霄云外。这掌风,林斯文也是深有体会,俯身便是一拜。 “三师姐道法无双,掌法惊艳绝尘。祝三师姐,早日突破大乘仙尊巅峰境界,证得大道。”林斯文学起了黄皮子,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 “老九,切勿多言,入洞府放下包袱,随我和大师兄,一同面见师尊。” 吴清涟看向一旁,沉溺于往事,一言不发的赵春城。 刘有才和牛奔儿,有样学样,也学着林斯文那般一拜。 “三师叔,道法无双,美丽动人,像天上的仙女,坠落于华山上。”牛奔儿忙不迭,用自己平生学到的最美的话,去赞美吴清涟。 “这还用你说?” “三师伯,乃大帝之姿,为有才之楷模,有才天天铭记师伯教诲,刻苦修行。”刘有才却是把吴清涟,作为自己的榜样,像个小迷弟一样,十分崇拜。 “聒噪!你俩回去罚写《太上忘情录》一百遍,明日交予我检查。”吴清涟举起掌本要扇出,却是轻轻放下,制止了两人的溜须拍马,“堂堂七尺男儿,不要再作此谄媚之态,以后自当更加勤勉,不要辜负你们师傅的期望。” 吴清涟转头看向邓仙芝,眼里却是疑惑之意,随即说道:“芝芝,这《焚天掌》你已入臻境,改日随我去天机阁,挑一门太上忘情心法。你也该走一走那太虚幻境了,梦入神机至太上忘我之境。” “是!师傅!”邓仙芝神情无比恭敬,轻声说道。 “你且回博台峰,明日为师便带你入天机阁。” “弟子谨遵师命。”邓仙芝拜了一拜,转身便往玉女峰一侧的博台峰飞去。 小黑子也很识趣,直接纵身一跃,自玉女峰跳下万丈深谷之中,不劳烦吴清涟动手。 场中仅剩林斯文,赵春城与吴清涟三人。 林斯文推开石门,径直入到了玉女洞之中,未多打量洞府内的简朴的摆设,放下包袱,抬头却见无名剑正插在剑座之上。 “老伙计,等拜见完师尊,再来跟你絮叨。” 林斯文难掩激动心情,却又不得不压下想要去拔出无名剑的渴望,转身向洞外奔去。 就在他转身一刻,无名剑自剑座上而出,悬浮于空中,古朴的剑身氤氲出柔和的道韵。 玉女洞外,赵春城兀自苦笑起来,转头对着吴清涟,轻声说道:“这些年,有劳师妹你费心了。” “嗯?不费心。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师兄不该再沉溺于往事中。”吴清涟脸色一红,却将自己最柔情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吴清涟,就差说出那一句放在心底很久的话,珍惜眼前人。 “师兄这是自作孽。”赵春城毫无任何情绪波动,声调很有磁性,语速不紧不慢地说道,“师兄没有尽好大师兄的责任,没有成为你们几人的榜样,反而是自暴自弃,与我崋山剑派,开宗立派的道义日行渐远。” “师兄永远是清涟的好师兄,没有师兄,就没有清涟今日成就。”往事一幕幕重现于吴清涟的心头,吴清涟语气坚定地说道。 赵春城却不知如何回应,不敢直视吴清涟含情脉脉地眼神。 吴清涟情深意切,似有几分哭腔说道:“百年前妖族入侵,清涟多么希望,能替老九她赴死!” 一股暧昧的气氛,瞬间弥漫在玉女洞前,却被突如其来的林斯文打断。 “师姐你可别去赴死,你先教我《焚天掌》,再领我去天机阁挑几门功法,等我证道了,又何惧生死?”林斯文真情实意地说道。 “证道?你先引气淬体入青澄之境,将你的鸿蒙圣体磨炼至大成再说。”吴清涟反言相讥道,及时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三人未多停留,当即向着落雁峰师尊所在而去。 第91章 何不谓我之道心? 一行三人,向着落雁峰而去。 林斯文并未真正登临过华山其余四峰,也仅是到达金锁关前。崋山剑派所在洞天福地,景致比外界更波澜壮阔。 云海之上,日月交相辉映,东西并列于天空,云海翻腾,龙凤和鸣,时时都有天地异象,让身临其境的林斯文连连赞叹。 诸多弟子来来往往,仙风道骨,莫不如是。 虎头人,正穿着一身道袍,立于鹰嘴石上,迎着山巅凛冽的罡风打坐,不为外界叨扰。 及至落雁峰,华山极顶之上,一茅草屋,一树,一石,还有正在讲道的崋山剑派祖师林宴秋。 老二陈东旭,老四秦渭明,老五钟毓秀,老六罗德茂,老七季江澜,老八郭望仙,以及师娘沐晓青几人,于悟道石前席地而坐。 老大赵春城,老三吴清涟,老九林斯文,来到最外围找了一处空地坐下。 当林斯文坐下时,林宴秋祖师那讲道声,如同晨钟暮鼓,让几人一听就进入了玄之又玄的状态。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台下,包括师娘沐晓青在内的十人入定,身上皆有不同的异象。像是境界精进,又像是道心稳固,而林斯文的最为他人叹为观止。 林斯文自丹田,生出一道鸿蒙紫气,于其天灵识海,成先天道胎的虚影,显现于林斯文周身。草庐旁的天树,似是与林斯文先天道胎的虚影呼应,树干上落下点点荧光,萦绕在金色虚影的周围。 林斯文身上的虚影,刹那间如太阳一般闪耀。 林斯文之识海之中的种子,在林斯文鸿蒙圣体催生出的鸿蒙紫气,和世界之树始祖生命气息的共同孕育下,开出两叶嫩绿的枝芽。 旁边几人啧啧称奇,林宴秋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你等,可有疑惑?” 林宴秋停止讲道,看向场中的几人。几人或脸色呈迷茫之色,或神采奕奕顿悟之喜,或淡然处之,什么都没有听懂,或者是压什么都不想听。 “你们弄没弄明白,也吭个声啊。”林宴秋见几人沉默不语,就开口训斥道,“老三,你去太虚幻境九十九重天,布下九十九重天劫大阵,明日便带他们几个去闯关。考校''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之奥义,闯过天劫大阵者,方可出关。” 老二咋咋呼呼,面带惶恐地说道:“师尊,能不能容弟子回去喂龙马些草料,再去太虚幻境里悟道?” “且由你座下弟子代劳,你好生悟道,早日出关。须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林宴秋祖师略有几分头疼的看向,这个把龙马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老二。 老二被这句谚语弄得不明所以,三分憨笑,七分恭敬地回应道:“是,师傅,弟子本想抄写一百遍这''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听师傅言,弟子立马忘掉这句话。” 林宴秋眉头舒缓了几分,捋了捋胡子,却看向场中的老四。 秦渭明起身,拜叩林宴秋始祖,再拜向陈东旭,沉声说道:“弟子驽钝,未能领会其中深意,弟子这就去太虚幻境里受罚。” “秀儿我修行时日尚浅,未能参悟一二,弟子这就去太虚幻境里,去九十九重天里历练。”老五看向老四的背影,毅然决然地就要,只身去闯天劫。 “师,师傅,我能不能不去,我怕打雷。”也只有老六,能说出这么怂的话了。 林宴秋捂着额头,颇为无奈地说道:“清涟,你用捆仙绳绑着他去,等所有人都过九十九重天劫后,再放他出来。” 老六一脸丧,沮丧的丧。 老七不找什么借口,兴奋地说道:“但凡师尊所言,江澜一并从之,等江澜找到九十九重天的阵眼,一剑破之就好了。” 林宴秋不是不相信季江澜的实力,却是对老七这,天生的破坏规则的不安分之人,十分头疼。 “清涟,把他的胜邪剑收了。” “是!” 老七倒是一脸兴奋地说道:“不要胜邪剑,我用手、牙齿,一样可以毁了阵眼。” “师傅,徒儿还要给您做饭。” 前面人给不出完美的答案,老八也就想出一个让师尊最能动容的答案。 “这几天先不要琢磨你那老八秘制菜肴了,让其他弟子先代你做饭,你就不信去太虚幻境之中历练,对你修行有益。”林宴秋对老八,并未有前面几人那么严厉,循循善诱道。 “晓青,你可有任何收获?”林宴秋将沐晓青,当徒弟那样质问道。 “老头子,待会我给你说,别这样问。”沐晓青当即就想站起来,去拽林宴秋的衣服,“我确实没有任何想法啊,这句,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我已经参悟了无数遍,已达返璞归真之境界。” “你也去,同他们几个去闯闯太虚幻境。”林宴秋,头也不回地说道,却是一点也不顾及夫妻情面。 “是,师傅!”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异口同声的说道。 沐晓青却露出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她也是太无聊了,也想去玩玩。 “勘破虚妄,秉持真我。”林宴秋向着几人说道,几人身上压力卸下,顿感轻松。 “春城,你且点评下,老二说得对与不对?”林宴秋从赵春城身上,发觉一丝难以察觉的明悟之色。 “师尊在上,弟子未敢轻下断言。”赵春城十分恭敬说道,即使心里已经明晰。 “道非不可道,名非无名。春城啊,你该迈出那一步了。”林宴秋脸上显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眼神饱含期待,嘴角挂着几丝忧虑,轻声说道。 “是,师傅。” 赵春城当即起身拜了一拜,林宴秋已然明了其内心的想法,及赵春城当下的抉择,选择去相信他,不再继续追问。 “林斯文。” “嗯?!” “既然入了华山剑派,你且说说,若将你换作为师我,将如何点评几人?” “弟子驽钝,未敢妄下断言。”林斯文现学现用。 “若答不出来,便下山去。”林宴秋似笑非笑地说道。 “请师尊,先行恕弟子无罪。”林斯文内心一惊,也不敢作大,随即一拜。 “坐而论道,何罪之有?” “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林斯文一言确实让林宴秋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 “赵擎宇曾写信于斯文,一句‘信道修行,信的不是神灵,而是道法自然;学道学的不是迷信,而是智慧传承;修道修得不是成仙,而是慈悲之心,拜神不是弯下身体,而是放下傲慢,念经不是累积数字,而是清净心地。’,拜读百遍,未完全领会其中真意,特引为斯文之指路明灯,正对今日之情形。” 赵春城脸上神情有了一分释然,这赵擎宇的信不像是写给林斯文的,倒像是向这个父亲劝慰。 “大师兄且问你,你拜读百遍赵擎宇之信,与今日之论题有何关系?” “放下对修道的执念,道心方可显现。” “何谓你之道心?” “何不谓,为我之道心?” 要不是,师尊林宴秋在一旁,赵春城想拔剑的砍人了,这小子竟做诡辩,似答非答。 “既然是放下执念,如何放下?” “道会告诉我,如何放下。” “你的道告诉你,不要打哑谜吗?” “道告诉我,往意之所想处走,随心而动。” “修仙因何而修?” “我若要修得世间万千道法,要寿与天齐,命比天高,万千道法为我所用。有敢犯我崋夏神州大地者,妖魔尽弑,鬼祟镇灭,神亦可诛。” 林宴秋祖师叹了口气,感觉又遇上一块朽木,其余几人则开始憋着笑,赵春城也跟着苦笑了起来。 “若为求长生之事,华山剑派可没这样的道。”林宴秋祖师也不多解释,屏退几人,仅留下赵春城,林斯文。 “老九,可否想起了什么?”林宴秋轻声问道,旁边的赵春城自然是处变不惊,并不好奇师傅这么问。 “不敢瞒师尊,请问,要想起什么?”林斯文满脸疑惑地回答道。 “明日你下山去。”林宴秋语气平淡地说道。 林宴秋刚说出此话,林斯文顿感一惊。这才刚加入仙门,准备修仙,这刚走个过场,就要被逐出师门? 林宴秋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也是憋着坏。 “下山继续修葺石阶,夯实通天石径之大道,修葺石阶,由老大春城监督你之进度。” “是,师尊!”林斯文和赵春城异口同声地答道。 第92章 龙潜于渊跃于渊 翌日,天微微亮,林斯文已经走出洞府。 玉女洞门口的黄皮子和小黑子,在临时搭好的狗窝里,呼呼大睡。 林斯文坐在玉女峰最高处的一处云台之上,看着东方之鱼肚白,甚是感觉熟悉,仿佛他现在走过的所有的路都是曾经走过的路,看过的崋山景色,也是百看不厌的景色。 恰巧,邓仙芝一身道姑地打扮,出博台峰之芝仙洞,向着玉女峰望来,正迎上林斯文的目光。 邓仙芝脸又红了,也不知今日却是没打扮还是没洗脸,邓仙芝侧过脸,盘坐而下,向着逐渐升起的旭日,开始今日之晨练。 林斯文,也学着邓仙芝的姿势,双腿并于膝间,盘坐而下,却是几分生硬之感。 林斯文当即运行起来了《六甲秘祝》与《凌云剑指》融合后的奇妙功法,却见空中雷云密布,无尽天雷呼啸而过。 “谁做的亏心事,大早还没睡醒就要遭雷劈?”黄皮子睡眼朦胧地说道,见四处无人,出了狗窝,于一处树下撒尿起来。 林斯文心里升起无名怒火,学着老三吴清涟之《焚天掌》起手式,挥出一掌,有吴清涟之三分劲道,朝着黄皮子飞去。黄皮子顿感背后杀意,以及那熟悉的巴掌,将黄皮子吹向了玉女峰之外,却是往中峰中污池而去。 黄皮子与自己的尿渍在空中划出幽美的弧线,掉入了浑浊不堪地中污池中,掀起了污浊之气。小黑子被惊醒,直接跳下了玉女峰,过中峰朝着中污池中跳去。 林斯文也是无语至极,怎么就摊上这俩货色? 林斯文不敢托大,运转起《六甲秘祝》中的前六字真诀,临、兵、斗、者、皆、阵前六字,而丹田之内,九极帝丹表面,却是亮起了完整的九字真言,古朴的篆书刻着的字迹,如九条龙,活灵活现。 玉女峰之上,突然就起风,出现一巨大的灵气旋涡,将周围的天地灵气都吸引了过去,由灵气旋涡在聚集于林斯文天灵盖,如灵海之中滋养其神魂。 林斯文,顿时又进入那个玄之又玄的世界,世界之树底下仍是那四人,其中就包括师尊林宴秋。林斯文带有诸多疑问,但只是匆忙一瞥,一道白色光芒自巨大的天树上,激射而至林斯文眉心之中。 林斯文,眉宇间灵气凝结出一道树的缩影,而后又隐于皮肤之下。 赵春城今日,延续昨日之穿搭,精神抖擞地来到玉女峰,见林斯文正打坐修炼,随意挑了一处空地,盘坐了下来。 未多时,林斯文才缓缓地睁开眼,看向早已等候多时的赵春城。 “昨晚,可睡得习惯?” “石床太咯人了,能不能换个软点的床,铺点褥子,干草也行。” “你还挑起来了,要不让牛奔儿和刘有才跟你换换?昨晚可拔出无名剑?” “只是摸了几下,没动。” “不见得吧,昨晚我可是感知到,好几次无名剑之剑气躁动。” “昨晚我睡得很好,无事发生。” “你刚刚运行《六甲秘祝》引起的动静可不小,周围山峰的灵气,都被你丹田之九极帝丹吸引而来。” “九极帝丹为何物?” “日后,你自会知晓。这是《五行遁术》,你定要好生修炼。崋山剑派,以华山剑派修行之法入道,修为划分为入道,合道,证道三大大境界。” “大师兄,那么之后的境界?“林斯文赶忙开口问道。 “等你金丹大成,再给你细细说来。“ “大师兄,你什么境界?“ “快证道了。“ “那我呢?“ “你淬体未成,还未入修道门径。“ “那得多久,才能修炼到师兄的境界?“ “等你不再犯蠢,问这么多无聊问题的时候。“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太爷爷,你答应我的其他几件事呢,每日一坛仙酿,《道德真经》余下二十七章,以及后两卷。还有,说好借我观览你的步光剑呢?“ 赵春城脸上大写的赖字,林斯文不依不饶,连续叫了好几声太爷爷,赵春城轻声说:“当年,你爷爷赵擎宇,就是因为步光剑被逐出华山。“ 林斯文此刻,却显得凝重了起来,心里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我为什么什么印象都没有?“ “你还没有做好南行的准备。“ “南行去哪?“林斯文蓦然地想起另一道偏执的身影,和临别箴言,“龙潜于渊,或跃于渊;甘霖四野,遍泽大千;煦妪覆育,万物含贝。“ 赵春城笑而不语,似在考校林斯文。 “蟊城?成都!“林斯文语气先是困惑,继而震惊得无以复加,“那是准备让我去赴死?” “乖太孙,你不是昨日才打败妖王境界的蟊蛇妖圣吗?“赵春城语气来了几分玩味,眼神里杀气凛然,让林斯文猝不及防一个趔趄。 正值此时,虚空中一阵火光闪烁,耀眼的光芒胜过初生的旭日,却是吴清涟至。 邓仙芝如风一样,闪身而至,在吴清涟身前一拜,随即恭敬地立于吴清涟一侧。 “大师兄,师妹我要去太虚幻境布置阵法,想请师兄代劳,将我这徒儿仙芝,领去天机阁挑选几门心法。“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你且尽管去布置阵法即可,这点小事,交给师兄即可。“ 吴清涟见今日之师兄,神采奕奕,一改往日之颓废,身上也不见任何酒气,故地重游却未见任何伤愁,提起赵擎宇也未曾如大散关之愤懑。 “师兄,你终于迈出了那一步了吗?”吴清涟看向玉女洞的方向,又看向落雁峰之上的师父师娘,一语双关地问道。 “哪一步?”赵春城听出了言外之意,却继续装聋作哑。 是跨出了证道那一步?还是从过往地悲痛中跨出来? 吴清涟,脸上带有几分自嘲之意,莞尔笑道,笑得如赤焰一样灿烂。然后赤焰流云衣冒出赤焰,吴清涟化作花火,瞬移至莲花峰的金龟探海的石雕前,与在此等候的师兄弟们会合。 “大师兄,你真的要证道了吗?”林斯文终于是插进来话了,对这个大师兄充满了崇拜之意。 “随口一说,还远。”赵春城故作神秘地说道。 远在落雁峰极顶,悟道石上的林宴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对着一旁的沐晓青,神采飞扬地说道:“春城,有大帝之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春城大帝之姿,你一百年前都说过,等到今日方才觉应验。”沐晓青不禁唏嘘,轻声说道,“其实,老大早就可以跨出那一步。我也常感慨,当年要不是老九那逆天一剑,故而身陨道消,成老大的心结,e=(′o`*)))唉。” “可惜我那擎宇孙儿,也继老九的意志,于大散关殉道,可悲啊。”林宴秋道行日益精进,心却老了,变得容易感伤。 沐晓青轻声说道:“期待现在这个老九,能有什么惊艳的表现吧。” 第93章 邓仙芝梦入神机 落雁峰上的祖师林宴秋收回目光,转而继续入定状态,沐晓青也盘坐下来,静心沉意。 “芝芝,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林斯文,转而对站在不远处的邓仙芝问道。 “两位师尊,说我是什么混沌圣体,十万年难遇,入太虚幻境历练是轻而易举,便能入道之忘我之境。”邓仙芝无不自豪地说道,看向场中的赵春城,却是收敛了几分。 “先贤古籍记载,先天而生混沌,继而生阴阳,叁生万物。混沌圣体,亘古流传中十分罕见的圣体,可化作任何天地灵气载体,承载大道之威能,传闻中的大帝之体,比鸿蒙圣体更胜一筹。” “鸿蒙圣体,居然这么弱?”林斯文顿时有点泄气,竟然比不过邓仙芝。 “十大圣体之之一的鸿蒙圣体,也不弱了,十万年才一遇。遥想师尊当年也不过一介凡体,历经万载劫难,修得独断万古之至高境界。” “一万年,那岂不是很孤独?”林斯文终于是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赵春城也开始引经据典,顾左而言他。 赵春城却指着金锁关的方向示意林斯文继续去修葺通天石阶。 “不就是修葺石阶么,老本行了,都修了大半了,能修一辈子?” “不光是到金锁关前的,万人可通行之通天石阶,还有是崋山洞天福地内的所有石阶。”赵春城憋着笑,说道。 “啊?!”林斯文也是无语,满脸大写的丧字。 “这几日,你得帮你八师兄,给崋山的所有师兄弟做饭。” “仙人不都辟谷,还用吃五谷杂粮吗?” “常食人间烟火,不忘本心所念,世间生灵所愿,不过太平而已。” 赵春城起身,看向了一旁聆听两人对话,无比乖巧的邓仙芝。 “邓师侄,你可做好准备去天机阁挑选功法?”赵春城轻声问道,放下了架子,眼里也是几分欣赏,也挺期待,传闻中的混沌圣体,未来能如何大放异彩。 “大师兄,我也能去吗?”林斯文也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甩也甩不掉。 “叫我太爷爷。” “太爷爷,太爷爷,带我进去吗。” “乖孙,听太爷爷话不?” “听。” “听就下次去。” 林斯文腮帮子气得鼓鼓地,像癞蛤蟆。 “我师父说,我要是能揍趴下九师叔,以后我就是第九真传弟子,掌无名剑。”邓仙芝眼里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说道,三十五代弟子里,她已经找不到对手。 这个刚入山就成九师兄的林斯文,听人爆料是掌门的私生子,这会摇身一变给大师兄做太孙子,真关系户,让她听着很不爽。 “黑罗刹,要比就比,那么多废话,谁怕谁?”林斯文心中不快,向邓仙芝发难。 “很好,看来今日这九师叔的位子,要易位了。来,拔剑。“邓仙芝退了三步,在玉女洞前摆开场子。 邓仙芝,不是没有去剑冢之中挑选合适的剑,而是她师傅认为,除了崋山至高无上的九剑,没有任何一把剑能配得上邓仙芝。 “我的好太孙,你现在境界还未至引气练体之青澄之境,跟她差了两个大境界了,论实力,你还真打不过邓仙芝。”赵春城在一旁带有几分讥讽地说道。 林斯文虽然知道,这是在激将,像是落入了两人的阴谋诡计当中,但就面子上挂不住,丝毫不退缩。 林斯文,念动九字真言之临字诀,起!玉女洞中的无名剑,感知到了林斯文的召唤,自剑座上飞起,冲林斯文而来。 没想,邓仙芝一个闪身至林斯文身前,一手抓住了无名剑之剑柄,另一巴掌甩出一道劲风,却是吴清涟的招牌招式焚天掌。 焚天掌,林斯文不可谓不熟悉,同样熟悉的是躲不开。 林斯文,被一巴掌扇上了天,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落于朝阳峰一侧的下棋亭一侧。 林斯文勉强地抓住棋亭的石柱子,才不至于落入一侧的万丈深渊。 林斯文觉得更丧了,丧失了斗志,还有脸面,就想躺着。 “太孙,早说了你打不过,快别躺着了,来拜见九师叔。”林斯文耳边传来了赵春城爽朗的笑声,一脸沮丧。 “你不是天赋异禀么,以后再找回场子就行了。当年韩信还遭受胯下之辱,你这还差得远。” “你想我从邓仙芝胯下钻过去,才算是受屈吗?” 林斯文起身,内心愤懑无比地一跃而起,三步两步跳上朝阳峰,朝着玉女洞走去。 “走快点啊,其他弟子还等着你做早饭呢!”赵春城催促着,给林斯文传音。 “走那么快,被他们几个也嘲笑吗?” “乖太孙,走快点,让我看看你的表情。落败于邓仙芝的不止你一人,老八也打不过邓仙芝。” 林斯文脸上写满了丧。 这才上山一年,林斯文和邓仙芝的差距就这么大了? 玉女洞前,邓仙芝抓住飞向林斯文的无名剑之剑柄,无名剑也并未有丝毫异动。 邓仙芝,开始观摩无名剑青铜剑身上流转的古文字,用神识扫过剑身,尝试与无名剑建立联系。但随即,邓仙芝意识化作粉色光影,被拉扯进林斯文曾到过的玄妙世界。 广袤无垠的沙漠中,一个巨大的树下,祖师林宴秋,捋了捋胡子,眼里尽是赞赏之意,望着邓仙芝,一挥手便将邓仙芝之意识所化金色光影召唤至近前。 邓仙芝,满脸的不可思议,让她惊讶的除了祖师林宴秋,还有一旁笑吟吟的林斯文,以及另外的一对母子。 “这林斯文,把无名剑输了,以后可还怎么玩?”场中与林斯文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开口说道,语气却不似林斯文那样痞气,“以后我跟这混沌圣体,也大有前途,她看着更顺眼一些。” “她不一定能正眼看你。”绝色妇人眼里也是惊叹,“鸿蒙身体出世已经是石破天惊,没想混沌圣体也降临华山。” 林宴秋沉声,呵责道:“邓仙芝,切记,未获得崋山九剑任何一柄神剑认可,切勿尝试去沟通其中剑灵,防止剑之煞气反噬其身,轻则重创灵智如痴呆状,重则身消道陨。” “芝芝谨遵祖师教诲。”邓仙芝自知托大,在祖师面前羞愧难当,态度无比恭敬说道。 “光而不耀,静水流深。既然你入此界,即是有缘,这部《六甲秘祝》也传于你,日后勤加练习,期待你大放异彩之日。” 林宴秋语气当即缓和了下来,眼里尽是赞赏之意。 自林宴秋手间,出现一卷竹简,却是完整的全篇《六甲秘祝》,九字真言无一不囊括其中。 邓仙芝眼睛瞪得圆圆的,先是吃惊,继而铿锵有力地说道:“承蒙祖师教诲,受之《六甲秘祝》功法,必当勤加修炼,不堕崋山剑派之威名!” “此间,不足为外人道也。” 林宴秋说完,一挥手,邓仙芝神识回归识海,恢复了清明。 须臾之间,邓仙芝神游太虚,手中却多了一份竹简,回想刚才之奇遇,顿觉不可思议。 赵春城并未阻止邓仙芝去触摸无名剑,也并未对邓仙芝须臾之间的失神,感到惊讶。 赵春城念动口诀,催动无名剑,复归于玉女洞的剑座之上。 “此间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赵春城用反问的语气,问道邓仙芝。 邓仙芝,直勾勾看着赵春城那饱含深意的神情,并未作答。 “好了,你且去天机阁挑选功法,此《六甲秘祝》,乃崋山无上功法,好生修炼,切勿怠慢。”赵春城语气平和的说道。 林斯文走到玉女洞前,听到《六甲秘祝》,望见邓仙芝手中的竹简,也是来了兴趣,三蹦两跳地来到近前,套起了近乎。 “芝芝,你从哪得来的这《六甲秘祝》?借我观览下,我帮你校对校对里面内容。” 林斯文一改丧气,又变成那个贱兮兮的林斯文。 “先叫声九师叔,我再借给你。” 林斯文咬了咬牙,脸上充满屈辱地,小声说道:“九师叔。” “你说什么,没听到啊。” “九师叔?!” “什么?你还是不是男的了,怎么跟蚊子一样。”邓仙芝似有不屑地讥讽道。 “九师叔!”林斯文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声音传遍崋山剑派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知道了。 邓仙芝将全篇的《六甲秘祝》竹简递给了林斯文。 林斯文如获重宝的,打开观览了起来。 “咦,九师叔,你住了玉女洞,那我以后去哪?” “好贤侄,看见那狗窝了没,把黄皮子和小黑子撵走,你住里面。” 赵春城和邓仙芝,是彻底地憋不住了,狂笑了起来。 林斯文顿时觉得手中的竹简不那么香了。 第94章 我早已心有所属 崋山洞天福地,玉女峰之上。 赵春城一手负于背后,掌心凝聚起墨绿色的仙气,呈球状雷电,包裹住邓仙芝全身。 赵春城一掌挥出,邓仙芝拍入朝阳峰一侧,崋岳仙掌的手印正中央,邓仙芝当即进入一玄而又玄地世界,却是崋山剑派功法传承之天机阁。 ........ “你还不快快去做饭,还等啥?”赵春城似有不悦地对着林斯文说道。 “是,谨遵大师兄叮嘱。” “嗯?!” “又不让我进入天机阁,还想让我叫你太爷爷,未免太把我当猴儿耍了。” “记得吃完饭,下山去修葺石阶,老君犁沟那的通天石阶,可得认真修葺。” “e=(′o`*)))唉,怪我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赵春城指了指西边莲花峰的位置,便消失不见。 林斯文一边感慨着,一边观览着完整篇的《六甲秘祝》,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往莲花峰而去。 待林斯文闲庭信步来到莲花峰,已经快到晌午。 许多崋山剑派的弟子,野兽也不乏少数,围在四五个桌子前,焦躁地等待着开饭。 人群突然就寂静了下来,虎头人最先起身,朝着林斯文一拜,极为恭敬地说道:“恭迎九师叔。” 牛奔儿,刘有才当即就站起来,双手作揖,也跟着恭敬地喊道:“恭迎玉女峰玉女洞九师叔前来,牛奔儿,刘有才,为玉女峰玉女洞九师叔请安。” 林斯文败给了邓仙芝,却依旧是崋山剑派真传弟子的做派,轻声问道:“你等聚集于此,为何喧闹?” “启禀九师叔,我等在等着八师叔前来做饭。” 崋山剑派,太上忘情之引气炼体吐纳之法,是每个弟子的基础功课。 每日的另一项修炼内容,便是来老八厨房这里,享用八师叔郭望仙,专门从落雁峰仰天池里取来的仙酿,做得蕴含道韵的饭菜。 老八的食材虽是寻常人家的五谷杂粮,却总是能让众弟子能一饱口福,甚至几位师兄,师傅都津津乐道的美味佳肴。饭菜蕴含的道韵,能洗筋伐髓,重塑根骨,更能增加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度,从而达到引气炼体,天人合一,达清澄之境。 清澄之境,才勉强算是得窥大道之一隅。 林斯文高声说道:“今日八师叔去了太虚幻境历练,你们就自己动手做饭。” 众弟子瞬间都炸开了花,却无一人敢上前指责,平时老八郭望仙每次都和和气气,每日还给他们一天三顿的做饭,从来都不拖延,也是颇有声望。 牛奔儿悄然说道:“斯文,之前我跟着八师叔做过一阵饭,我来安排怎么样。“ 林斯文也不在装了,拍在了牛奔儿的肩膀,顿时让牛奔儿吃痛,鼓励道:“那就依你所言。还是奔儿好,以后让师叔给你介绍一个大胖师妹做媳妇。” “你可拉倒吧你,也别说我的,就说你吧,你还没上山,林渣渣的名声,就已经传遍崋山剑派了。” 牛奔儿发动周围几个熟悉的人。开始忙活起来,刘有才也不顾着闲聊,也去搬柴火起锅生火,虎头人直接抱了个大水缸加水,将水倒进锅里。 众人都忙活起来,牛奔儿得空,才跟一旁的林斯文聊了起来。 “邓仙芝,时常念叨什么林渣渣,负心汉。想来必不是别人,就是你林渣渣了。” “我?!我屮艹芔茻,怎么会是我呢?你怎么就知道邓仙芝天天念叨什么?” “邓仙芝每天练完功,就喜欢站在金锁关前发呆,每每有人经过都不知道,又谁人不知?上山不到一年,就到处找人切磋,空手就制服华山三十五代所有弟子,被人称作黑罗刹,据说黑罗刹这称呼,也是出自于林渣渣之口。” “我?!凸(艹皿艹)。” “林渣渣,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绰号?”刘有才疑惑地插话进来。 “听说此人志向,是想当皇帝,嘘着要后宫佳丽三千。” “直到,传闻中的九师叔,要上山的前一天,邓仙芝一反常态,开始梳妆打扮起了自己。其实吧,她要是不那么暴力,姿色、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是挺不错的,要不介绍给奔儿你做媳妇?” “你林渣渣惹出的风流债,可别牵扯到我身上。” “其实,我跟她。。。。” 当林斯文说出前半句话,整个食堂空气都凝滞了下来,其他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侧耳倾听,以为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赶紧忙活起来,关你们什么事,都饿死师叔我了。” “你跟她,原来真的认识啊。听闻三师叔常劝谏邓仙芝,切勿因儿女私情,而荒废修炼。另有一师兄,曾言非邓仙芝不娶,天天被邓仙芝凌虐,反而虐出单相思来。只因邓仙芝一句,''我早已心有所属'',那位师兄就上了思过崖潜心修道,至今未归。” “那你说的,刘有才是邓仙芝的未婚夫,是怎么回事?” “e=(′o`*)))唉,别提了,以后再说。“ 一旁的刘有才,眼里闪过一阵落寞之色。 牛奔儿,眼神里带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看着林斯文,想从林斯文这里看出点什么来。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她。”林斯文无所谓的说道,没想周围的吃瓜群众,又再次停了下来。 “林渣渣果然是负心人。”众人齐齐说道,做呸的样子,尽皆是鄙夷之意。 “我可是你们九师叔,你们可要放尊重点。” 林斯文拿出九师兄的气势来,但没想,众人皆当是无视。 不知是谁,轻声说道:“刚我们都看见了,你跟邓仙芝切磋。好像说你输了就让出玉女峰玉女洞,就要尊称邓仙芝为九师叔。结果一个照面,还没开始就被人一巴掌扇下棋亭不说,顺手还把无名剑夺去了。” “要是知道这个九师叔这么弱,我也去挑战了。” 周围人,除了虎头人,尽皆爆发出浪潮一样的笑声,此起彼伏,笑不活的那种。 牛奔儿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笑容,看向林斯文。刘有才笑而不语,继续手中的忙碌。 林斯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刚刚发生在玉女峰的事,都没安好心,合起伙来演他啊,把他当猴耍。 林斯文恨不得,再次从玉女峰跳下去,去下棋亭那里清净清净。 “斯文,别介意,这是大家欢迎九师叔的特别仪式,我当初还被捉弄过。”牛奔儿,还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却发现林斯文,又装作无事人一样。 “那又如何,过两天,看我约她,抢回来自己的洞府和无名剑,我林斯文还怕她黑罗刹?”林斯文信誓旦旦地说道,留下一个无比坚强的背影。 “本以为林斯文一年后再上山,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而且成为了崋山剑派第九真传弟子,执掌崋山九剑之无名剑,旁人谁不羡慕啊?” 一直没有发言的刘有才,终于是发声了,语气里带了几分羡慕,还有落寞。 “林斯文,姓林,莫不是与祖师有什么血缘关系?” “我还听,林斯文叫大师伯为太爷爷,这不会是大师伯孙子的私生子吧?” 众人无不是八卦议论起来,至于目睹林斯文两年前获罪于赵春城,被罚去修葺通天石阶两年了,却只字不提。 “你们难道不知道,师尊、师兄他们有一神通,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众人更加不以为意。 落雁峰的沐晓青,乐呵乐呵地看向一旁的林宴秋,林宴秋也是八卦得不行。 “由他们去吧。” 第95章 华山八景之四:火树银花 午后,艳阳高照,华山洞天福地却没那么热,像是初春时节,清凉舒爽。 饭后,林斯文心静平和,缓步来到朝阳峰,竟然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朝阳峰一侧的崋山掌岳,如五指并拢状,如鬼斧神工,被仙人一掌拍在了山体之上,拍出宛若被剑劈砍而出的平整天堑,而掌心的正中央,一黑黝黝的洞口,那么突兀的在掌心显现。 昨日,邓仙芝入天机阁挑选功法,正是从此处进入。 林斯文屹立于鹰嘴石之上,迎风而立,不经意却瞥见下棋亭。 适才被邓仙芝一掌拍到下棋峰,却并未过多去留意下棋亭,林斯文好奇心大起,想去一探究竟。 林斯文自鹰嘴石一跃而下,越过万米高的天堑,跳至下棋峰下棋亭一侧,欲要一览其玄妙之处。 林斯文的目光被棋盘深深吸引,虽然他不懂围棋。棋盘两侧显现出两道虚影,林斯文仔细端详之下,这才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青年时期的崋山祖师林宴秋。 两人端坐在石凳上,莫不是仙风道骨,却似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之感。 黑白棋子如星盘罗列,如华夏大地的山河那样排列。 棋子的正中央,一条宽阔的河流和一条绵长的山脉,淮河与秦岭,彻底将黑与白两方世界,隔绝为一南一北之势。 山与河的正中央,一座的山迎天而起,正是崋山。 崋山绝顶,一棵小树苗,那么执拗伫立在世界正中央,黑白棋子呈对峙之状,都像是为那棵树奋力拼杀。 林斯文正要上前,赵春城却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一侧,手掌拍在林斯文的肩头。 “岂不闻,观棋烂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斯老矣。” 林斯文猛然惊醒,注意力从棋局上收回,茫然地看向一旁的赵春城。 “这是过去了多久?” “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此中缘由,待日后讲与你,你速去中污池看看黄皮子和小黑子。“ “须臾之间,竟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感谢大师兄及时替斯文解围。这俩难兄难弟,这下是惹了什么祸?” “被你扔进中污池,邪念入体,侵染神识,快成妖了。” “中污池是怎么回事?另外它俩生死,与我何干?” “我的好太孙,你是想先听我解释,还是等牛奔儿、刘有才和虎贲被逼跳下万丈深渊?” “大师兄你都证道的仙人了,你动动手指头就镇压了,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三师侄陷入险境?” “你把他俩丢进中污池的,你惹下的祸,你自己收拾。” “好,好,好!” 林斯文愤愤地说道,当即一跃而起,朝着赵春城所指中污池方向飞奔而去。等到中污池,却发现诸多弟子都躺在地上,莫不是被分筋错骨,揍得是鼻青脸肿,好在没缺胳膊少腿, 林斯文心想,这小黑子和黄皮子,还留有理智,估计也只是压抑太久了,耍耍脾气。 林斯文循着轨迹,上了莲花峰,却见刘有才和牛奔儿,虎头人三人,被一黑一黄两道身影,堵在莲花石的边缘,背后是万丈悬崖,不可谓不危急。 黄皮子,双眼被一层黑色雾气蒙住,嘴角流涎,做癫狂状疯笑,匍匐在地,蓄势待发如一头猎豹。 小黑子,完全不再是原先之形象,却与大散关前,赵擎宇用来祭剑之夔牛形象无二,单眼单腿,牛头龙尾,藏青色道文的皮肤,身形如巨象那般高大,鼻孔不断喷出热气,单脚踮起,随时准备冲撞。 “是给你俩脸了,在我玉女峰,看家护院不好,出来捣乱?” 林斯文高声说道,人未至,声音先传了过来。暴走的黄皮子和小黑子,怔然间转过头,目露凶光,瞪向向来人。 “怎么还长脸了,还瞪我,再瞪罚把你俩一锅炖了。” 刘有才和牛奔儿如释重负,平时也被众人欺负的黄皮子和小黑子,今日性情大变,完全招架不住。两人身上被黄皮子抓了有十几处触目惊心的伤痕,肋骨被小黑子单腿踩断了几根。 一旁的虎头人,情况也不好过。虎头人显露出本体,一白发如雪的白虎,一只腿耷拉在半空,眼睛被抓瞎,身上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 林斯文顿觉两道凶狠的目光向自己袭来,身上的帝道之王权霸气显露而出,不惧妖魔化的黄皮子和小黑子周身散发出的戾气,缓步上前。 林斯文,伸出手作抓握状,念出《六甲秘祝》之临字诀真言。 “崋山祖师在上,不孝徒孙林斯文敬启,无名剑,起!“ 有十几息的功夫,无名剑自玉女洞剑座之上岿然不动,并没跨越虚空而来。 远处的小黑子,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灵魂发出战栗之感,却径直远离林斯文,反向跳下悬崖。 黄皮子,化成一道金色的流星,以肉眼不可见之速度,挥出还沾染着血渍的利爪,朝着林斯文袭来。 林斯文,吃一堑长一智,并没有像面对邓仙芝那般做大,闪身躲过黄皮子的利爪,向着远离刘有才三人的方向而去。 黄皮子如影随从,未等林斯文停留片刻,再次袭来,一人一黄皮子,在崋山莲花峰之上追逐。 林斯文又念动了几次临字真诀,未见无名剑破空而来,稍有愠怒。 “黑罗刹误我!白费我昨晚那么大劲,又是称兄道弟,又是同床共眠,无名剑当真见死不救?” “杀鸡焉用牛刀?”赵春城传音,林斯文更加郁闷了。 林斯文回到最初的位置,以为无名剑或许是找不到他,在最开始的位置等候,还想再做尝试召唤无名剑。 却见黄皮子,正以迅雷之势,从身后三尺处激射而来,利爪朝着林斯文后脖颈刺去。 千钧一发,林斯文使出凌云剑指,右手手指伸出,剑气自指尖凝聚成剑状,林斯文做挑剑式,将黄皮子之利爪挑到一旁,避开其锋芒。当即,林斯文左手握拳,铁拳挥出,重重地砸在黄皮子的背上,却像是打在了一块更坚硬的铁块之上。 黄皮子被铁拳传来的巨力击飞,在地上滚了十几个圈后,再次袭来! 林斯文如法炮制,再次一拳打在了黄皮子的身上,仍不见任何效果。 就在林斯文与黄皮子缠斗之时,小黑子去而复返,没有无名剑的威胁,他一介凡人不足为惧。 小黑子,单腿发力,跳向高空,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林斯文踩去,全然不顾黄皮子的死活。 林斯文猛然抬头,看向空中的巨影,一边用剑指击退不断来犯的进组黄皮子,内心顿时有了主意。 “太上道法,无量天尊,借我神通,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凌云剑指,斩!” 林斯文丹田之处,九字铭文在九极帝丹上,疯狂地汲取丹田之内蕴养的天地灵力,猛然间绽放出九色光芒,氤氲出九极帝丹之仙道气息。 林斯文整个人进入到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识海之中的树影愈发凝实,自虚影处了折射出一道剑芒,填充在剑指之中,剑指仿佛有了神韵,爆发出惊人气息,将来袭的黄皮子震出十丈之外。 林斯文朝着天空甩出一道剑指,剑指飞出直接黄皮子贯穿腹部,将黄皮子击飞朝着小黑子而去,一剑当即将黄皮子和小黑子一前一后串了个糖葫芦,挂于半空之中。 倏然间,崋山洞天福地,万米高空,浓云密布,电闪雷鸣,数道奔雷向着黄皮子和小黑子袭来。小黑子和黄皮子,被几道天雷劈得皮开肉绽,身体焦黑如炭,身体内的邪念被天劫洗涤而去,双眼复见清明。 黄皮子和小黑子已然是恢复了神智,小黑子身形变回原来黑狗大小,在万米高空,不是因为恐高,而是惶惶天威而瑟瑟发抖。 如若再来一道天雷,必将陨落。 “主人,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黄皮子声泪俱下,不断放出臭屁,将小黑子和黄皮子身影隐去,以此躲避天劫。小黑子,眼神里除了惶恐,再无其他。 又一道天雷降下,就在黄皮子和小黑子即将命陨之际,林斯文催动剑指,从黄皮子和小黑子身体内逃离,剑指却不受控制地,径直飞向落雁峰天树之上。 漫天劫云,并未消散,反而以更加浓密之状,再次凝聚在崋山万米高空之上, 无数道天雷,朝着崋山落雁峰极顶的天树而去,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崋山照亮,灭世般的威能,在每一个崋山弟子的灵魂深处刻下印记,众人无不心悸。 落雁峰极顶,崋山剑派祖师林宴秋,在悟道石上打坐,如老僧坐定,岿然不动。 天树,在天雷的洗礼之下,愈发的茂盛,林叶间竟然流转道韵,神秘的符文也逐渐亮起温和的光芒,呈球状将天树包裹其中。 随着每一道天雷劈下,天树之上顿时爆发出数万道无比灿烂的花火,犹如火山爆发一般,金黄四射,沾在崋山弟子身上却没有灼烧之感。 众弟子,被狂暴的小黑子和黄皮子所伤之处,立马恢复如初,身上的淤肿也尽皆消去,浑身被雷霆灵力所充盈,境界也随之提升。 黄皮子和小,不偏不倚落在玉女峰无根树上,身上伤黑子势被金色火花治愈,侥幸存活。 这边是,崋山八大胜景之四的火树银花。 第96章 涅盘指圆满之境 未多久,这火树银花的奇特景象散去,众弟子纷纷起身,朝着林斯文一拜。 众人齐齐呼喊:“九师叔威武!” 林斯文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转身向着刘有才,牛奔儿,虎头人三人而去。 “九师叔,大恩大德,虎贲无以为报!但凡九师叔吩咐,上刀山下火海,虎贲在所不辞。”虎贲当即就要跪下,却被林斯文扶住,牛奔儿和刘有才两人也是劫后余生,抱拳回谢。 “感谢九师叔出手相助。” 牛奔儿憨笑着,看着如今的林斯文,确实感慨良多,一旁的刘有才眼神黯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再叫几声九师叔,让我再爽爽。”林斯文贱兮兮地说道,惹得牛奔儿愤愤地跺脚,刘有才这才从片刻失神中恢复过来。 “好你个林渣渣,一定是在外面沾花惹草,被黑罗刹一巴掌扇下山。”牛奔儿嘴也不笨,说出来的话却直戳心窝子。 “刚听人说,林斯文与邓仙芝赌输了,无名剑和修行洞府都改姓邓了。”刘有才接着牛奔儿的话茬子,往下说道。 “谁,谁说的,我一剑指,就把黄皮子和小黑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用无名剑,那不得把它俩挫骨扬灰了。” “那黑罗刹一巴掌,就把你扇没了,估计不动用剑,直接就能制服黄皮子和小黑子。”牛奔儿做着最简单的比较,顿时呛得林斯文无话可说。 林斯文,也不能说自己融合道法,故意引来天劫,这才将黄皮子和小黑子制服。 林斯文本想让剑指在天空爆炸,剑指竟然不受控制的飞向落雁峰林宴秋之所在天树,林斯文差点魂都吓出来了。 却不知,是林宴秋,特意将剑指引向天树。 其他崋山剑派弟子,却不知情,真以为林斯文竟能召唤来天劫破邪,无人再质疑其作为就华山剑派第九真传弟子的身份。 “九师叔威武!九师叔当真不凡!” “那一剑指,真帅,要是我也能施展出来,那不得一剑灭万妖。” ......... 劫后余生的众人,竟然因祸得福,境界都有提升,无不向九师叔抱拳感谢,林斯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老九,来落雁峰。”林斯文的耳边,响起了师娘沐晓青的声音。林斯文,穿过围观的人群,向落雁峰而去。 悟道石前,赵春城和沐晓青,林宴秋三人正随意聊着。 林斯文恭敬地站于赵春城身后,向做错事的小孩子,寻求庇护。 “当年为师,就是将凌云剑指,与六甲秘祝之九字真言融合,而使出一道剑指,诛灭化蛟的血蟒。” 林宴秋不动声色的说道,却让林斯文精神为之一震。 “这老九,情急之下竟能想出此法,制服被邪念侵染的黄镇元和夔牛,倒也算是另辟蹊径。”沐晓青,自然不会过分去骄纵林斯文,不平不淡地说道。 “为师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由大师兄稍后给你解释。”林宴秋却是话锋一转,望向了别处,“为师叫你来,是想考校你一番。” “但请师尊出题?” “老九,你因何想到,将凌云剑指与六甲秘祝之九字真言相融合?” “徒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剑指也算是攻伐之利器,也可用九字真言催动。徒儿担心这次又被雷劈,就甩了出去,谁知道刚好就击中了小黑子和黄皮子,不,应该是黄镇元与夔牛。” 赵春捂住脸,生怕这个好太孙给自己抹黑,沐晓青笑而不语,再次看向林斯文。 “你身上带了六甲秘祝之完整功法,再有凌云剑指为攻伐之器,于悟道石之上,再好好琢磨一番,催动二者试试。” “我.....”林斯文也探不来,师尊到底是生气,还是考校,本想推脱,被赵春城的眼神制止。 林斯文直接跳上了悟道石,感觉思路无比通畅,将所学两本功法,于识海中推演。 “无名剑本就不凡,其材质坚不可摧,能承载九字真言调动的磅礴天地灵气。而剑指本身就由灵气汇聚而成,却与其相斥。” 林斯文自言自语地说道,让林宴秋眼神亮了起来,赵春城从虚空中取出的酒坛也收了进去。 “故有无相生,难以相成,长短相行,高下相倾。日称太阳,月称太阴,太阳之下仍有少阴,太阴之下仍有少阳,太阳与太阴日夜交替,太阳与少阴、太阴与少阳相辅相成,是谓太极生两仪。” 林斯文指尖,再次汇聚起一指剑气。 剑指按照太极图,天地万物灵气作太阳,人体丹田灵气作太阴,二气化作旋涡状,在剑指表面流转,而旋涡之内,少阴自太阳之气,少阳自太阴之气,二者相辅相成。 崋山洞天福地,倏地再次风起云涌,天地黯然,众人却都觉得见怪不怪了。 太阳将所有颜色聚拢了在了金乌之上,九天十地顿时失色;月将所有的黑暗再次凝聚于月影之上,洞天福地化作虚无。 至阴至阳之气,向剑指太极图汇聚而来,太极图如鲸吞一般,将至阴至阳二气尽皆汇聚于剑指之上,林斯文运转丹田之内的九极帝丹,九字真言于帝丹表面再次流转,丹田之内催生出少阴少阳二气,融入剑指之内。 自此,涅盘剑指大成。 恐怖的威压,让林斯文匍匐在地,不可与之对视。 崋山剑派化作虚无,林斯文惊鸿一瞥,崋山洞天福地之外的虚空,竟是一庞然大物,混沌巨兽,张牙舞爪地欲要将华山剑派吞噬殆尽。 华山如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挺进。 林斯文当即甩出惊天一指,剑指如闪电一般,飞向崋山洞天福地之外的虚无之处,向着混沌巨兽所在而去。 崋山洞天福地之外,霎时混沌雷劫暴乱! 虚无之处,混沌巨兽双眼兀自睁开,暴戾的先天原始毁灭之意,让崋山洞天福地之内的众人,无不颤抖战栗。 林斯文挥出的剑指,径直朝着双眼之间的眉宇而去,漫天的混沌神雷,也朝着剑指所指而去,一声哀嚎传遍九天十地。 林斯文肩头再次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清醒了过来。 “老九,你着相了。”师娘沐晓青轻声说道。 须臾之间的景象,如梦似幻,林斯文还以为是梦游太虚,做了一个梦,但身上的虚脱之感却是真实的。 “多谢师娘提醒。” “好小子,这才多大功夫,竟然将凌云剑指与六甲秘祝之九字真言融合,自创出师尊绝学,涅盘剑指。一指即出竟是大成圆满之境,具毁天灭地之威能。” 赵春城自豪的说道,将林斯文当作自己真正的太孙那样夸赞道。 “老头子的涅盘指,可是参悟了上百年才得以精通,他可从来没教传授给任何徒弟,说是有为天和。”沐晓青也是啧啧称奇,这让她想起来,林斯文曾言大器免成。 林斯文,被夸得不好意思,挠着头,也不知怎么回答。 “你可知,这涅盘指,是何人所创?” “敢请师尊赐教。” “是你。” 第97章 黄镇元与夔牛之身世 翌日,林斯文在玉女峰上,玉女洞前狗窝里醒来。 “这黄皮子和小黑子,可真会捣腾,这窝不错。”林斯文在狗窝里伸了个懒腰,无比惬意地赞叹道。 “主人你起来了,去吃早饭吗?”狗窝外传来黄皮子声音,让林斯文极为反感,他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睡狗窝。 “去你个头,黄镇元,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来历,否则将你扔下山去。”林斯文跳出狗窝,转过话题。 自从,黄皮子和小黑子上了玉女峰,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众弟子既为九师叔的昨日引动天劫的威势所折服,也忌惮黄皮子和小黑子跳入中污池再狂暴起来。 “那是本大仙的前世名字。”黄皮子高高扬起自己的头,无比骄傲地说道。 “本大仙?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再称大仙,小心我再用涅盘指送你上天,用天雷劈你!” “主人饶命,阿黄以后不敢了。”黄皮子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声说道。 一旁的小黑子看不下去了,将头埋在了地上,用尾巴蒙住脸。 林斯文扬起手,使出三师姐吴清涟的焚天掌,一巴掌将黄皮子扇到中污池里。黄皮子并无怨言,湿漉漉地就上了岸,并没有陷入狂暴状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真爽!”林斯文安自窃喜,原来用巴掌抽人这么爽,这才放下了手指,催动的涅盘剑指消散,防止这黄皮子再次狂暴。 小黑子在林斯文举起剑指之时,就吓得跳下了玉女峰。没多久,小黑子又从悬崖之下跳了回来,身后跟着黄皮子。 “坦白从宽,抗拒就下山去,还有你,夔牛。”林斯文用一种平淡地语气说道,听不出喜怒。 “我前世乃镇元大仙,地仙之祖,别号‘与世同君’,睥睨三清、四帝之存在,于前一纪元量劫时陨落。十二万年已经过去,如今无上量劫将起,故而于轮回中化作黄皮子的形象,显现于世。” 林斯文丝毫不怀疑黄皮子所言的真假,转而看向一旁的小黑子。小黑子单腿弯曲,匍匐在地,像一条忠犬那样摇着尾巴,乞求关爱。 “不要相信它俩的鬼话。” 未几,虚空之中,似有龙吟之声,一道金色龙影自高空落地,金色龙影化作陈东旭。 陈东旭国字脸,下巴有点突出,眯眯眼,坍塌鼻,嘴皮子薄,皮肤黝黑,中分短发齐肩,似皂荚村的农夫打扮,气场随和,这形象与仙人是八竿子打不着。 “恭请二师兄出关!”林斯文极为恭敬的拜倒,传闻是越有实力的人越低调,越喜欢扮猪吃老虎。 “什么出关不出关的,我就在里面睡了一天,醒来就出来了,太虚幻境九十九重天,也没那么吓人的。”陈东旭脸上有点憨地说道。 “二狗,其他师兄弟都淡定自若,就你被二重天火域天天火烧的得,龇牙咧嘴大叫。”虚空之中,一阵涟漪,赵春城缓缓走出,抱着一个大酒坛,直接扔给了陈东旭。 二狗稳稳地接住酒坛,痛饮一口,不满地抗议道:“大师兄,能不能不叫我二狗,在老九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好的,二狗!” “嗯?!你可别逼我,赵大莽!” “好了,二狗,咱们讲讲这黄镇元和夔牛的故事。” 二狗耷拉着脑袋,强忍着怒气,娓娓道来:“传闻鸿钧老祖自盘古的元神之中的鸿蒙紫气中诞生,自天地诞生以后,继承盘古意志而成天地间第一个证道圣人,后一气化三清,太清、上清、玉清,上清元始天尊持盘古幡破混沌,而成华夏一界;玉清,常指老子,或称道祖,掌天地玄黄玲珑塔,持太极图定地水火风,演化万物;玉清通天教主持日月乾坤棋盘,玄天戒尺,演日月星辰,分山川河理。” “镇元大仙,为鸿钧道祖的同门师弟,乃盘古死后尸身中的鸿蒙紫气所化,却反鸿钧老祖一气化三清之证道方法,自创斩三尸之证道法。” “此黄皮子,乃真元大仙所斩三尸之彭侯尸。三尸,指三尸神。尸者,神主之意。道祖曾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也叫三虫、三彭、三尸神、三毒。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上古修行之士,认为斩三尸,恬淡无欲,神静性明,积众善,乃成仙。” “这镇元大仙,只拜天地。相传于鸿钧老祖道场听闻老祖讲道千年,而仍是凡人之身,忽而于一朝顿悟而入大乘仙尊之境,后欲证一气化三清之道而不得其径,遂斩三尸,断绝七情六欲身后,终证太上忘情道,于上个无上量劫中陨落。” 二狗说得有点累,饮了一口仙酿,林斯文意犹未尽。 “二狗,接下来呢?” 林斯文不知不觉,也称二师兄为二狗,气质与二狗极为相符,二狗x﹏x也是我无语。 “上个纪元,九曲黄河并未于风陵渡改道,关中平原还是一片汪洋之地。镇元大仙,一掌将崋山推移至此处,故而黄河改道向东,汪洋褪去,成沃野千里之福地。而后镇元大仙于崋山剑派开辟这洞天福地,开宗立派,常年闭山清净自修,与三界并无瓜葛,人丁并不兴旺。” “后传至上一代崋山剑派尹喜师祖,于函谷关得道祖《道德真经》,这才大开山门,为世人继往圣之绝学,承道祖之人教道义。” 这些传闻,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林斯文得好好消化消化这些。 “人教?截教与阐教,于殷商末期,演封神大战而登封神榜,然未闻人教现世?” “一心修道,未闻世事,道法自然。” “那既然这黄皮子与崋山剑派,因果极深,为何还如此对待于它?” 林斯文,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崋山剑派始祖道人之彭尸,竟然被自己唤去看家护院,他只好开脱自己,把麻烦推给别人。 “嘴贱呗。” 二狗也是愤愤不平,想要上前与黄皮子撕咬一番。黄皮子,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不为所动。 “二狗啊,你来说说夔牛的故事。”赵春城及时将话题转开。 二狗也没反驳赵春城,再次娓娓道来:“传闻蜀山有两件镇派重宝,可媲美华山九剑。一曰镇妖剑,于锁妖塔镇压上古凶兽,其二曰八十面夔牛震天鼓,可震天铄地,于涿鹿之战中大放异彩,遂于流传于古巫族一族,古巫族没落后,被蜀山剑派所得,未想蜀山百年前巨变后不知所踪。而震天鼓,便是由此小黑子之父皮骨所制成,渭河之水自秦时由清变浊,成泾渭分明,便是由其母冤屈而致。” 三人皆看向场中沉默不已的小黑子,或者应该称之为夔牛。 “此夔牛,于白帝城外夔门处隐居,百年前妖族入侵,被九婴妖尊擒获,成其座下四大妖圣之一。料猜想这夔牛,是心甘情愿加入妖族,对人族也是积怨已久,而后于大散关被擎宇所斩,其元神化作小黑狗,借机混入崋山剑派,而欲重新修成妖圣境界。” 赵春城则是一脸无所谓,将小黑子吊在树上折磨了七天七夜,留它一命,他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忽而,自朝阳峰五指掌岳处,传来惊天巨响。 一块巨大的石头直冲凌霄,然后一道剑光,径直将石头击成粉末,化作漫天烟尘被高空的罡风吹散。 却见,邓仙芝凌空而飞至万丈高空,将崋山洞天福地之上的日月吸引至近前,日月不断缩小,直接被吸纳进邓仙芝的腹中。 邓仙芝于天机阁得《混沌创世帝经》,梦入神机而突破太上忘我之境界,这才有今日之异象。 自林斯文上山,崋山剑派最近确实不太太平,小黑子和黄皮子狂化不说,林斯文召唤天雷,这下又碰上邓仙芝吸收日月。 这世道,当真是要变天了。 第98章 林斯文神游太虚 翌日,玉女峰。 林斯文从狗窝里早早起来,却见夔牛和小黑子于玉女洞不远处,再次搭建起一处新的狗窝,虽然四处漏风,一黄一黑睡得还算是安稳。 林斯文,站立于其一侧,居高临下的看向这一黑一黄。 林斯文回想起前天于中污池,于心不忍撤去涅盘指,让这一黑一黄躲去天劫,是否太过于仁慈? 黄皮子正在迷糊中,顿觉身上汗毛倒立,只有被天敌盯上时,才会有的恐惧感,瞬间袭遍全身,小黑子还继续流着哈喇子酣睡。 黄皮子睁开眼,见来人是林斯文,顾不得林斯文那冒着杀气的眼神,像一条忠犬一样,跪舔林斯文的鞋帮子,林斯文厌恶地踢开黄皮子。 “这小黑子,倒是能沉得住气,继续装睡!”林斯文冷冷地说道,“夔牛,快滚起来,告诉我,你前身于大散关被赵擎宇所斩是怎么回事?“ 林斯文非常想从赵擎宇这条线索,去追寻自己的身世。 小黑子装作无事发生,一动不动地躺在狗窝里。 林斯文使出凌云剑指,爆发出凌厉的剑气,将黄皮子和小黑子搭建的狗窝,搅得粉碎,小黑子才如梦方醒,围着林斯文单腿蹦跶着,摇尾乞怜,却非常滑稽。 林斯文捂着头,转而冷冷说道:“日后,想到什么折磨人的刑罚,用在你俩身上,看你俩招不招。” 小黑子,做了个卖萌的表情,却看向了别处。 赵春城,正抱着一坛仙酿,缓步从虚空缓步而出,身后跟着浑身都是窟窿眼的老七季江澜,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然而让人吃惊的不仅仅是,这老七竟然没有脊椎骨,也不知道怎么站得那么挺直,透过窟窿眼,看见其胸腔里跳动着一颗七彩琉璃的心脏。 “老九,别看了,这是琉璃赤子心,与那比干的七窍玲珑心其名。我的脊椎骨,被我用天魔解体大法,炼化入胜邪剑,自此胜邪剑与我心意相通。” \"你可别跟你七师兄,学什么邪魔外道的自残一个法。” 赵春城没好脸色地看向林斯文,将仙酿扔给季江澜,季江澜用嘴巴接住,双臂显然是已经不能再屈直。 当即咕噜咕噜一大口,琉璃赤子心处,绽放出柔和的光芒,身上的皮肉噼里啪啦地重新覆盖于白骨之上,当即恢复成那个有几分邪性的俊俏少爷模样。 “你想听七师兄,讲这琉璃赤子心的故事吗?”季江澜,嘴角轻微扬起,似乎还有几分痛楚,咬了咬嘴唇忍了下去。 “这来日方长,七师兄也不知恢复得如何?” 林斯文也是于心不忍,老七季江澜刚才的惨烈模样,不难想象其余诸位师兄,在太虚幻境之遭遇。 “并无大碍,休养一日便好。老九你这鸿蒙圣体,也已经至小成境界,也可去闯一闯太虚幻境,历经九十九重天劫洗礼,道心会愈发坚定。” 老七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轻声说道,却不禁让林斯文感觉到了一丝危机,稍不留神就要殒命之感。 “老九我今日身体有恙,能不能改日再去?”林斯文装作几分气虚地说道。 “怎么跟个姑娘一样,揉揉捏捏。”老七忿忿不平地说道,却向一旁大师兄使了个眼色。 赵春城一直并未说话,随即一挥衣袖,天旋地转,林斯文来不及反应,便遁入虚空之中,来至太虚幻境。 太虚幻境一重天,山峦河流,与崋山山脚下皂荚村郊野的景色相近。 一轮曜日照耀山野,四周尽是山峦。 一处云烟缥缈处,老八郭望仙在灶台前,不知正在炖着什么汤羹。一旁一方桌,围坐着林斯文的几位师兄,神色各异。 陈东旭,不,是二狗,向着林斯文招手,很热情的打着招呼。老四秦渭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林斯文到近前桌子坐下。老五钟毓秀则体贴的从一旁拿出一副碗筷,摆在了林斯文面前,老六罗德茂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窝着身子,一言不发。 林斯文与几位师兄一一行礼,寒暄过后,却被众人以异样的眼光盯着。 “二.......二师兄,你不是已经走出去了吗,怎么又进来了?”林斯文扯过话题,蹑声问道。 “e=(′o`*)))唉,别提了,本想静悄悄躲在马棚。好巧不巧,师娘挑选龙马出游,牛奔儿故意叫了一声‘师傅’,我被师娘发觉,给扔了进来。” 二狗脸上忿忿不平,却只敢埋怨牛奔儿。 “二师兄,话说牛奔儿怎么就拜入你名下?”林斯文带着疑惑问道。 “当初,他入洞天福地后,先是去各处闲逛,也没想怎么去通过试炼。正巧牛奔儿饿了,去老八那帮忙生火做饭,劈柴挑水,老八觉得牛奔儿挺老实,就让其留了下来。” “没想,这牛奔儿简直是惹祸精。隔天烧锅,忘记时辰将铁锅烧穿,接连将后厨的柴火堆给点了。后来被罚去劈柴,一声不响地把云台峰的上面的十几棵千年松柏给砍了,最后一棵砍到一半,砍不动就成了迎客松的模样。” “最离奇的一次,路过落雁峰,看见师尊在垂钓,他不认识,就称师尊为老头子,俩人还聊得火热。当师尊钓到一条龙鲤时,牛奔儿奋不顾身,从落雁峰径直就跳进云海之中,试图捞鱼,全然不顾落雁峰之下的万丈悬崖。” “师祖事后说,牛奔儿天性率真,与道之道法自然相合,或有大机缘。” “奔儿只是失去了主心骨,内心落寞。当初牛奔儿随老九一起爬崋山,也仅仅是想游玩华山,他并不知道留在崋山剑派要做什么,要修什么样的道。” 老四秦渭明倒是一语道出其中缘由,林斯文却还是不想承认。 “牛奔儿,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修道的慧根,真心并不想留在崋山。正如当初的擎宇侄儿,并不想修仙成为什么仙人。” 老五钟毓秀,将众人心知肚明,却不能直说的心底话说了出来,老四秦渭明若有所思。 “以前,还挺机灵的牛奔儿,除了经常被他爹,用擀面杖胖揍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事。”林斯文也没直接反驳,却是提起往事。 “没有了擀面杖的束缚,解放天性,不知怎么去规勉自己,所以恣意妄为,华山剑派的道,挺包容他的。”二狗捂着头,也是为自己的徒儿发愁。 “那牛奔儿现在是什么境界?” “凡人啊,老八就一厨子,他也不会教啊。我看他做农活挺好,就收在我那,在我那伺候龙马。” “二狗,你不也一养马的,又教会了他什么?” 老八端着热腾腾的一大盆汤,上了桌,老五随即去端了一盆锅盔,这一馍一汤,很丰盛。 “做他自己。”老二不平不淡地说道,却被老八嗤之以鼻。 众人毫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 “那咱们不是来这太虚幻境历练来了,怎么能如此清闲?”林斯文并未动筷子,急切地问道。 “食得烟火气,方悟人间道。” 老八郭望仙,给林斯文舀了一碗汤,带着几块排骨肉,还有一些菜叶子。 “谢八师兄。”林斯文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 “不够还有,慢慢吃。” “嗯嗯!” “这牛奔儿的肉好吃吗?” 饭菜适才入口,林斯文怒从心起,忍不住不适,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周围场景如同片片雪花,逐渐消散。 林斯文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桥上,桥下鲜血汇涌成河,无数牛奔儿的头颅漂浮其上,向远处缓缓奔流。 桥的一端,是无数尸骸堆成的山丘,皆是无头状,有一血色的猪头妖兽,挥舞着菜刀,不断分割其血肉,让人不禁汗毛倒立。 桥的另一端阴风阵阵,师兄几人,如九幽炼狱的黑白无常之类鬼差一般,有的手举着招魂灯,脸上邪笑,比划着歌喉动作,有的手拿着沾染无数无辜者亡灵的铁链脚铐,快步飘上前来,擒拿林斯文。 林斯文心里早已没了恐惧,血蟒心劫已破,又何惧其他? 林斯文口中默念:“澄心定意,抱元守一,太上忘情,破尽邪妄。” 顿时,桥下牛奔儿的头颅尽皆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斯文,各种埋怨、指责、愤恨、嫉妒等邪念,尽皆侵袭而来。 而林斯文周身,忽然燃起了红莲业火,为猩红的石阶再染上炙热,红莲业火如同洪水一样爆发开来。 ......... 老八郭望仙,挥着汤勺,敲在了林斯文头顶。 林斯文一怔,随即清醒了过来。 面前,还是那碗肉汤,一旁传来了老六贱兮兮的声音:“这牛奔儿的肉,好吃吗?” 林斯文直接从桌子上跌落,吐了起来,稍适片刻,想从腰间取下来无名剑做拼命状,却空空如也。 桌上几人,却前仰后翻地大笑了起来。 “老九,你真相了。” “老九好样的,这么一会就勘破第一劫,忧惧劫。”二狗汪汪叫了几声。 林斯文,却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第99章 我从小就怕打雷 华山洞天福地,莲花峰,厨房灶台前。 莲花峰一侧,老八的厨房内,牛奔儿一行人忙得是不亦乐乎。牛奔儿,前后张罗着在做饭,一日三餐,包括师祖林宴秋和师娘沐晓青的餐食。 老八郭望仙,一直说祖师的餐食从简,随众人一样的菜肴就行。但牛奔儿,像是要特意表现一样,今日想做一些别出心裁的吃食。 虎头人挑水劈柴,刘有才生火烧锅,其余人,揉面切菜,各司其职。 今日菜谱,白面鸡蛋拌汤,锅盔蘸牛肉酱,青菜炒西红柿。 听闻牛奔儿给祖师准备餐食,朝阳峰的凤凰送来了鸡蛋,云台峰卧牛石的青牛送来了牛肉,牛奔儿从莲花峰菜园子采摘的长相类似西红柿的果实,还有不知从哪摘来的青草当做青菜。 灶台前,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落雁峰上,沐晓青笑着说道:“这牛奔儿去老二那,给龙马喂草都屈才了。这凤凰倒也是大方,万年才产一蛋,竟然毫不吝啬拿出来。道祖西行骑着的青牛直接从身上割肉,万年一结的炎阳果,世间难寻第二株之玄阴草,竟都让这小子拿来做饭了,真是败家啊!” 林宴秋苦笑着说道:“《老君戒经》是戒杀生,青牛自愿献出,又不伤其本源。我馋那青牛肉都数百年了,要不是它倔强地等着道祖回归,我早就动手了。” “世人常说,牛鼻子老道,而修道之人性情与牛最合,今日却同类相残,我于心不忍啊。” “你这婆姨,这是在讥讽我属牛的啊。” “牛鼻子老道,就跟那老瞎子净捣鼓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没见你对我如此上心过。” “对了,你也要去九十九重天,去闯九十九重天劫。” “我改变主意了,能不去吗?” ......... 朝阳峰,玉女洞旁。 赵春城看着一旁的老七,也是颇为无奈地说道:“师尊让你经历九十九重天劫,又不是让你送死,你直接拼着天魔解体,损耗真元的方式,闯入第九十九重天劫。” “师兄都快证道了,师弟我才堪堪合道之大成,抵渡劫散仙境界,得努力提升修为,以后怕拖师兄后腿。” “臭小子,以渡劫散仙境界,独战九大妖尊之梼杌,还说拖后腿?等你证道了,不得九天十地都翻个向的,九大妖尊都得像狗一样被你牵着。” “就梼杌那死棒槌,老七我单手就拿捏它。妖族,现在虽然有十大妖尊,老七我以一敌二,全然不在话下。” “你以前可是世家的翩翩公子,学富五车的白面书生,现如今拼命七郎名声在外,世人皆惧你。” “我欲问道玄牝境,寻心万庙太清宫,三清一炁行作舟,四海八荒任我游。” “为何由此感慨?” “你知道你与三师姐有何不同?” “何解?” “三师姐,敢想敢做,一言不合就扇巴掌。” 赵春城也不废话,反手一巴掌甩出劲风,将老七送回太虚环境。 ............ 太虚幻境,一重天,饭桌前。 林斯文还有许多疑惑,却没有人给他解答。 “吃完,该上路了。”老八收拾桌子,向着未动碗筷的林斯文说道。 二狗似有几分哀伤,朝着山峦河流,大步踏去,:“当师兄的自然是要做表率,要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 “清涟师妹,待会催动天雷劫的时候,温柔点,师兄我肉嫩,别烤熟了。” 晴空万里,忽然一道惊雷,转瞬就劈在了二狗的脸上,印出一个巴掌印,将二狗跑回灶台处,与正在洗碗的老八撞在了个满怀。 老四秦渭明,依然是束手而立,向西而去,去经历三十三重天,追寻他的道。老五钟毓秀,悄悄从几人中离去,也不知去向。 就在那雷劫劈向二狗之时,老六,直接钻入桌子底下,等林斯文也要效仿之时,却见桌子底下早已没了人影。 林斯文被雷劫裹挟着,不受控制地飞向天空。 忽然,一道火舌朝着林斯文激射而来,将林斯文吞噬,进入了二重天火域天。 不用想都知道,这必然是吴清涟在施法。 老八扶起二狗,收拾掉落一地的碗筷。二狗嘴里呜呜地低鸣着,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朝着山峦河流而去。 桌子旁突然冒出一阵火光,吴清涟的身影显现,径直就坐在了凳子上。 老六罗德茂,自角落里显现出真身,提着茶壶,倒了一杯水,恭敬地递给吴清涟。老八,也很懂事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四菜一汤,比刚才几人的伙食还丰富,还贴心的摆好碗筷。 “你俩挺懂事啊,师尊交代,你俩也不能犯懒。”吴清涟也不客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 “老八,你这厨艺有长进,比玉皇大帝的御用厨子,做得饭菜还好吃!当赏,今天先休息一天!” 老六自然是不甘屈于人后,赶紧上前想要帮吴清涟捏肩。 “师姐,那我呢?” “老六怪你运气不好,师尊特意交代,不能免于天劫责罚。况且,你的五行遁术早已圆满,过九十九重天劫还不易如反掌。” “师姐在上,老六我岂敢造次,老六我怕打雷,自小就是。” 吴清涟换上了一副鄙夷的神情,眼睛眯起来,瞅了一眼老六,随即转过脸继续吃菜。 忽而,老七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相比与老六哭丧着脸,老七反而神采奕奕,斗志昂扬。 吴清涟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师兄也是的,刚把你这个惹祸精带走,这才多大一会,又送回来。” “这大师兄人真好,就知道老七我肯定还要再闯太虚幻境,转瞬就送我进来。” 老七对着来的方向,千恩万谢,忽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察觉吴清涟正冷冷地盯着他。 “师姐贤惠大方,品德俱佳,愿祝师姐寻得一良偶,琴瑟和鸣,白首共赴大道。” 吴清涟更不废话,一巴掌闪出掌风,将老七季江澜送入三十三层天。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圣人之道没学到,却是变着法骂我以后嫁不出去!” 老六在一旁瑟瑟发抖,缓步向后退去,就要开溜。 吴清涟,单手掐印,念动口诀,一股玄妙的气息禁锢住老六,没来得及施展五行遁术,直接进入林斯文所在的火域天。 “教导你九师弟,精通五行遁术至大成境界,教不会就别出来了。” 吴清涟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老六却嘴角微扬,似有阴谋得逞之意。 老八趁着几人聊天的功夫,又端上来三份菜,锅盔蘸青牛肉酱,白面拌凤凰蛋汤,玄阴草炒炎阳果。 吴清涟顿感惊讶,脸上的神情也是阴晴不定,失声说道:“这是何人的大手笔,也太败家了?可惜咱们崋山剑派,天材地宝不计其数,却没有会炼丹的修士,要不用丹药喂,也能喂出来一尊证道大能来。” 老八也不知如何以对,笑而不语,转过话题,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老九这才刚入门,师尊是何用意,也要送来九十九重天来历练?” 吴清涟停下了吃食,看向虚空之中的火焰世界,老六和老九正勾肩搭背,聊了起来。那热情似火的样子,就差花生米和酒,再点几根香,就能结拜为异姓兄弟。 “老九的因果,非你我所能窥探。师尊怕老九落入像擎宇侄儿的境地,不得不这么去历练他。” 吴清涟眼神坚定,起身就要离去。 “三师姐,你还没吃几口,吃饱些再动身吧。” “师尊也曾言,‘郭望仙,有大帝之资,定要好生教导。''老八你待会收拾完碗筷,去度你之天劫。” 老八不知作何感想,只觉愧疚难当,转而抬起头,眼神坚定了起来。 “但听三师姐安排。” “至于,那不知何人大手笔准备的三道菜,你收起来,等林斯文出来给他吃。” 第100章 火域天天崩地裂 太虚幻境,九十九重天之二重天,火域天。 老六把胳膊随意地搭在了老九的脖子上,十分熟络。 “老九啊,你刚入门,就来闯九十九重天,莫不是玩脱了?” “唉……别说了,被大师兄给扔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是被邓仙芝斗败,被刺激到了,特意进来历练呢。” “那黑罗刹,趁人不备,偷袭于我。但凡我无名剑在手,十个她也未必能胜我。” “当真?” “这还用吹啊,我可是阵斩蟊蛇妖圣,黑罗..........” 林斯文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老六打断:“这黑色球体是什么?” 老六用手指指向不远处,在火焰世界中心,一黑色球体岿然不动。继而,球体之内一脚伸出,邓仙芝现出身形,粉色衣黛,双眼却是混沌之色,就要举起手掌来。 “《焚天掌》要是在这二重天火域天使出,天火加持之下,当有十倍百倍威力,仙人之下难自救。” “六师兄,你可是我师兄啊,你可得得拦下这黑.....邓仙芝啊。” “还记得五行遁术口诀吗?” 林斯文的希望落空了,老六说完便隐身不见,留林斯文呆立原地。 林斯文讪笑着,伸出手还想向邓仙芝打招呼,邓仙芝不为所动。 “芝芝啊,我是斯文啊,我可没亏待过你,手下留情啊。” “焚天掌,烈焰焚天!” 忽而,火域天崩裂了,漫天天火自云霄坠落,地底岩浆翻滚,火舌四溅。 火之真意,朝着邓仙芝使出的手掌汇聚而来,漫天火海或作一道火龙,朝着林斯文奔袭。 林斯文呼吸变得紧促,身体水分快速流失,燥热难耐,随即闪身朝着后方奔去,一遍骂骂咧咧地说道:“好你个黑罗刹,竟然下死手,我可是你九师叔啊。” 邓仙芝加大了力道,漫天火海再度沸腾,意欲拦住林斯文的去路。 林斯文,想起先前得到的五行遁术开篇,曰:“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天地无极,五行为本......” 未等林斯文念完,林斯文背部衣服已经沾染了些许火雨,都能闻到肉香,林斯文于高空落下,踩在一处岩浆上的碎石出,却没想一不慎,掉入岩浆之中。 林斯文的鸿蒙圣体小成,自然是不惧这岩浆。 仙芝所召唤之火龙,却是聚集其火域天的火之髓,如同烈日不可与之抗拒。 火龙遁入岩浆之中,不断汲取周围的火之真意,愈发壮大,有先前十倍大小,岩浆在坍缩,逐渐凝固成坚石,林斯文只得徒手砸开大洞,向着地底而去。 见退无可退,火龙将要吞噬林斯文之际。 林斯文集中生智,朝着空中大喊:“芝芝,我答应你的要求,向你爷爷邓遵求亲!” 邓仙芝心神为之一震,脑子里升起无数的念头,巨大的火龙同邓仙芝羞红的脸蛋,明灭不定。 林斯文集中精神,回忆起五行遁术的内容,堪堪使出火遁术,身体融入火龙当中,穿过火龙的阻碍,朝着邓仙芝所在飞去。 邓仙芝双手捂脸,不敢直视林斯文。 林斯文剑指伸出,一道剑气直抵邓仙芝雪白的脖颈一寸处。 “你败了,芝芝。” “你刚说的话,可当真?” “什么当真,你这么凶的,谁敢娶你?” 邓仙芝当即反应了过来,被骗了。 邓仙芝身上黑色的混沌之火,将剑指消融,林斯文靠近不得,不得不再次远遁。 林斯文,运转五行遁术,将自身融入火龙之中,催动九字真言之中的斗字诀,吸收火龙之中的火之真意,意欲掌控火龙。 邓仙芝脸上潮红之色涌现,嘴角似有血渍,这架势是准备拼命了。 林斯文,上次被邓仙芝一巴掌扇下玉女峰,这次势必要重振旗鼓,再战邓仙芝。 邓仙芝,捏起手诀,念动并非焚天掌之口诀,而是自天机阁而得的《混沌创世帝经》,黑色火焰自混沌圣体内迸射而出。 混沌之火焰,眨眼间便化作九道黑龙虚影,巨大儿的龙影瞬间将火域天填满。 火域天天崩地裂,所有的火焰,朝着虚影聚拢而去。火域天支撑不住九龙虚影的威势,竟然开始崩塌。其他九十八重天的灵气,也跟着地动山摇,恍如末日。 这情形,像十二万年前,上一个量劫末期,九十九重天自仙界坠落人间。 正在渡劫的,老二,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发觉异常,准备出来一探究竟。 火域天崩碎,火域天之外其他重天的灵气,尽皆朝着九龙汇聚,九道巨大的黑色龙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朝着天穹齐齐嘶吼。 林斯文这时刚刚将火龙完全掌控,火龙在九条混沌巨龙前竟如此渺小不堪。 九条混沌巨龙,呈脱缰之势,向着渺小的火龙撕咬而去,转瞬之间,火龙被撕扯殆尽,成为混沌巨龙的腹中餐。 林斯文,退无可退,立于混沌巨龙前。 九十九重天劫大阵,阵眼灵气汇聚而成的平台,沐晓青站立于吴清涟与老六身前,正兴致勃勃地看向二重天的异象。 “还请师娘出手,救下芝芝那痴儿,她这太胡来了。”吴清涟不敢做大,非常地不淡定。 “请师娘出手,救下老九,这要是再打下去,非形神俱灭不可。”老六也不敢老六,紧跟着劝道。 “无妨,且看老九如何应对。在太虚幻境,谁想死,都还得经过我同意。”沐晓青眼神冒着光,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刚刚邓仙芝召唤出混沌火焰时,吴清涟第一时间就欲出手,却被突然出现的沐晓青拦下,听师娘这么说,她也就放下了悬着的心。 “本来是让他俩来历练,怎么就变成了言情剧,老三,你说说怎么回事?”沐晓青肯定也是听到了邓仙芝与林斯文的对话,八卦了起来。 吴清涟不知该从何说起,却被老六抢了先:“这林斯文,答应要向邓仙芝的爷爷提亲,没想突然就反悔了,邓仙芝也是刚烈,气不过就暴走了。” “《混沌创世帝经》乃崋山剑派,初代掌门所留,传闻记载着创生奥义,非混沌圣体不可修炼,可证道创世主宰,于自成一大世界。” “芝芝有大乘仙尊之潜力,我也极为看好。但道心未明,情劫难度,证道又从何谈起?” 赵春城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此地,他自然是有资格说此话。 “我辈修行,莫不是逆天而行。天地不仁,我便杀身成仁,为天地立仁。”老七适才才夸大师兄好人,这就唱起了反调。 老二,老四,老五,老七,老八相继赶到,对着师娘施礼,师娘顾不上回应,目不转睛地看向二重天。 “好像还缺点啥?”平时唯唯诺诺的老六,悄然说道。 “当然是花生米和白酒了,是不,大师兄?”二狗望向大师兄,再看向老八。 赵春城,随手一挥,几坛仙酿,一张大桌子,几个座椅,陈列于众人面前。几人也不客气,直接入座,老八则是从包裹里,拿出花生米和一些点心,拿出碗来,给几人斟满仙酿。 第101章 杀身成仁又何妨! 太虚幻境,二重天,五行炼狱之火域天。 林斯文鸿蒙圣体与混沌相呼应,林斯文自己身体躁动,体里的血液也跟着燃了起来。 多年前,那个在荒野惊醒,遭遇见山岳一样高的血蟒,忧惧成心结的少年,如今面对九头混沌巨龙,却迎难而上,纵然杀身成仁又何妨? 林斯文深知,九字真言之前六字真言,已不能应对此时局面,直接催动最强的战力。 “列字诀,成!” 玉女洞之中的无名剑,似有感应,却被此地的林宴秋,单手按在了剑柄之上。上一次,林斯文与邓仙芝约战,召唤无名剑,也是被林宴秋如此阻止。 “不假借外物,充分发掘自身之潜力,才能登峰造极,达至臻境。” 林斯文,见无名剑没有感应,便催动涅盘指,以剑气聚拢的剑指作为九字真言之承载器物。 太虚幻境,九重天之内,五行劫炼狱之五行之灵气,金木水火土,成雷风雨火土五灵之力,疯狂地向着林斯文丹田汇聚,通七经八脉至指尖。 涅盘剑指褪去凡俗之色,成五色灿烂光芒,鸿蒙圣体在五行灵力的孕养下,滋生出鸿蒙紫气。九极帝丹表面,九字真言之道纹流转,鸿蒙圣体瞬间迸发出仙人才会有的威势。 列字真诀成,便可如仙人,凌驾于众生之上,可九天揽月,可四海纵横,驰骋天地之间。 金锁关前,石屑斑斑的跪石,体内迸射出一道金色光影,跨越虚空,朝着林斯文的身体而来,径直钻入林斯文识海,成先天道胎之虚影。 林斯文的身形,直接就胀大了一圈,脸上胡子拉碴,眉宇间化不开的忧愁,青丝染上白霜,身上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深邃气息。 林斯文发现,现在的自己,与曾经痞气十足的山野少年,竟截然不同。 面前是九道混沌巨龙腹部的邓仙芝,承受不住九头混沌巨龙的威压,昏厥了过去。 林斯文催动五行遁术,却是五行遁术之圆满境界。让观战的老六,顿感惊讶,竟然比自己五行遁术更加精进,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须臾之间,林斯文于九头混沌巨龙的腹部,显现出真身,涅盘剑指斩出,意欲劈开包裹邓仙芝的混沌之气,却未想混沌之气聚而不散,将邓仙芝的身体,掩藏于更深处。 混沌巨龙最中间的头颅,朝着林斯文撕咬而来,林斯文化作虚影,闪身至远处,其余八颗头颅,再次激射而来,接连十几次未中,竟然将虚空撕裂,虚空乱流,瞬间席卷这一方天地。 林斯文闪身至九头混沌巨龙的背部,混沌巨龙翻转不过,化为一混沌巨蛋,包裹起林斯文。 混沌巨蛋之中,九个巨大的混沌巨龙头颅,不断朝着林斯文撕咬而来,林斯文避之不过,体内的鸿蒙紫气,覆盖于涅盘剑指之上,如同盘古开天辟地一般,一剑劈开混沌巨蛋,林斯文化作一道光,径直飞出混沌巨龙的范围。 林斯文凌空而立,如睥睨世间的王者,催动涅盘指,将涅盘剑指甩出,引动天劫,用天雷去击败巨龙。 九十九重天劫大阵阵眼处,吴清涟竟感觉失去了天劫大阵,三十三重天以下天劫大阵的掌控权。 三十三重天之内,滚滚天雷,天劫如灭世一般,朝着九头混沌巨龙倾泻而去。 九头混沌巨龙,竟然张开血盆大口,将天雷逐一吞噬而下,混沌巨龙身形更加凝实,仿佛真正的混沌降临一般,三十三重天之下的域天,灵气躁动,无数天地异象催生,天地崩摧。 “前字诀,显!” 林斯文心里一角,被一个叫邓仙芝的名字占据,他不能放弃邓仙芝。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一往无前。 前字诀,乃一往无前,夺天地阴阳造化,逆光阴岁月蹉跎,悖天地大道之真诀,为天地所不容。 前字诀,将催动太阳至阳之阳气,月亮至阴之阴气,阴阳并济,便是道之始也。 万法不灭,万劫不侵,仙人之姿。 七彩霞光萦绕林斯文周身,衣襟沾染仙气,顿时变得五彩斑斓,仿佛穿上了天地所织成的锦绣玉冠,七彩霞衣,每一根线条皆是阴阳二气所织成的天地道法。 林斯文,于指尖催动涅盘剑指,涅盘剑指被仙气沾染,也变得同真正的仙人之剑一般,剑气凛然! 林斯文遁入虚空,于混沌巨龙的血盆大口中,鱼贯而入,至邓仙芝所在。 林斯文丹田之处的鸿蒙紫气,与混沌之气,相互消融,出现了井口大的空隙,林斯文一把搂在了邓仙芝腰间,将邓仙芝揽入怀中。 林斯文挥动涅盘剑指,朝着周围混沌之气斩去,突出不得,反而是愈陷愈深。 林斯文身上的鸿蒙紫气,被混沌之气消融,周身仙人七彩斑斓仙气,锦绣玉冠,七彩霞衣,逐渐黯淡,周身出现阙口。 照比情形,鸿蒙圣体逐渐要回归混沌,化为尘埃。 林斯文催动身上的五彩斑斓的仙气,朝着涅盘剑指汇聚而去,欲以仙人之体,破混沌之困境。 一剑斩出惊天一剑,却劈砍出仅能容一人通过之通道,林斯文毫不犹豫地将邓仙芝甩出,仅剩自己一人,静等混沌之气逐渐侵蚀自己。 “行字诀,结。” 就在林斯文,举起涅盘剑指,催动九字真言之绝唱时,一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将之缓缓地放了下去。 赵春城一步跨越虚空而来,眼神坚毅,拦截下林斯文作死之举,林斯文体内灵力躁动,随即晕了过去。 接连看着妻子和擎宇因行字真诀而身死道消,赵春城意志消沉,颓然了百年。 这次,他决不能不出手,哪怕是违抗师命! 赵春城一剑指挥出,使出威力更强百倍万倍之涅盘指,一剑指便让九头混沌巨龙湮灭,再无任何痕迹。 ................. 九十九重天劫阵眼处,旁边是吃瓜群众,喝着仙酿,吃着点心,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林斯文完好无损地躺在了地上,突然惊醒! 邓仙芝一脸羞红的样子,在人群中是那么显眼。 “大师兄,你别打断啊,还没大结局。”二狗没头没脑地说道,寻求自己的存在感。 “二狗真狗,别人拼死拼活,他却只顾着吃瓜。”老七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当二狗是真狗。 二狗虽然只能打得过老八,这次却装作拼命架势,要跟老七单挑。 “要是你们还想看,我把二狗扔进去,跟九头混沌巨龙撕咬一番?”师娘沐晓青,作势掐起法诀,就要将二狗扔进二重天。 二狗像是收到了惊吓,呜呜地躲在角落里,不再言语。 “老九不错,一点也不废话,就是莽,战就战,何况乎身死。“老七伸出了大拇指,同时上前,伸出手,欲要将林斯文拉起身。 林斯文,朝着师娘一拜,说道:“师娘,斯文惹祸了,请责罚。” 一旁的邓仙芝,起身上前,也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语。 “这俩欢喜冤家,爱恨情仇,纠缠不清,以后不是恋人,就是仇人。”二狗禁言了,老六又冒了出来。 林斯文埋下头,邓仙芝红着脸,两人都不敢抬起,不敢看对方。 吴清涟一巴掌,带起掌风将老六直接扇上六十六重天之上,送往法则暴乱之地。 前三十三重天为入道之试炼天,中三十三重天为合道之试炼天,而后三十三重天,只有仙人之上才能幸存。 第102章 道无为,却无不为 太虚幻境,九十九重天劫大阵,阵眼处。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为情日堕,乃至一失足成千古恨,以至于陷入魔道,与崋山剑派道义不合。”师娘沐晓青,用一副严肃的口吻说道。 林斯文依旧是埋着头,但他脑海里回想起一道靓丽的身影,牵着他的手,去面对仙人的责难。 他抬起头,迎着沐晓青审视的眼光,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斯文有错,但听师娘处置。” 邓仙芝也如此回应。 沐晓青,看向赵春城,赵春城却闭口不言,其眼神无比澄澈,心境也是通达,一改颓然之气。 吴清涟率先起身,当即回应:“太上忘情,太上却有情,道无为,却无不为。这林斯文与邓仙芝,内心通达,意志坚毅,非孟浪轻浮之人,皆有大造化。清涟作为林斯文之师姐,邓仙芝的师傅,以后定会好生引导,避免其误入歧途。” 老四也起身,饱含中气说道:“治世不一道,变法不法古,教徒不循矩,何况于这等大器免成之才。鸿蒙圣体与混沌圣体,皆是世间之集大造化者,未来必将登峰造极。渭明愿做其护道人,度其上九天之上。” 这一番话,却惊得周围几人,不禁感慨。祖龙转世,睥睨世间的王者,竟甘愿当摆渡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五钟毓秀,终于开口:“我观他俩是真性情,并非大奸大恶之人。道祖骑黄牛出函古,一不是遁隐避祸,二不是得道成仙,三不是道法自然,游历山水,他是去昆仑诸神陨落之地求死!” “这与他二人,有何关联?” 众人表情毫无变化,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唯独二狗呜呜地叫了两声,示意继续说下去。 “道祖西行时,内心是极为痛苦的,他恨这个世界,他的道告诉他,不要去改变这个世界,顺其自然发展。而他所留《道德真经》,写的是他的理想国。” “邓仙芝率真,爱恨分明,情根深种,但非冥顽之徒,其天资聪慧,情劫难度而不是不能度,当有女帝之姿。林斯文外表登徒浪子,时常污言秽语,性僻乖张,但内心如璞玉纯净,心性坚毅,有并肩师尊之潜质。“ “毓秀作为其师傅、师姐,愿为其执掌仙路明灯。” 钟毓秀,迎着几人复杂的目光,尤其是林斯文崇拜的眼神,侃侃而谈。 钟毓秀真乃《道德真经》的集大成者,一番话莫不是触动了林斯文的那求渴的心。 “彩!为情日堕,老子可没说过。”二狗呜呜地叫了起来,不断喝彩。 林斯文受教了,俯身拜了又拜。邓仙芝则是满眼泪痕地跪在了地上,向着自己的师傅拜了又拜。 “士为知己者死,芝芝当永生伺候在师傅身旁。” 此刻,邓仙芝再说什么都显得徒劳,无需多言。 钟毓秀和吴清涟,上前共同扶起邓仙芝,邓仙芝和两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老六我就继续六下去,若前路遇见什么困难险阻,万仞剑一剑斩之,老六为你铺平前行的道路。” 老六从九十九重天里去而复返,开玩笑似的说道,被吴清涟反手一巴掌,再次扇飞,扇到六十六重天之上。 “七师兄我不会别的,你俩日后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师兄替你莽就是,何必多言。还有我的芝芝师侄,以后遇见负心人下不去手,可以让师叔代劳。” 老七眼神透露出杀气,盯着林斯文冷冷说道。 “老八我是个厨子,不会别的,只会做菜。人生九补,天补、地补、人补、神补、气补、文补、睡补、形补,都不如我做一桌子菜,食补。遇见难事,心情不好了,美美吃一顿就好。” 沐晓青倒是一脸平静,看向场中唯一没有发言的赵春城。 “春城,你怎么看?” “师娘,还有我呢。以后看谁不顺眼,二师兄我咬他!” 二狗被一巴掌,扇到了六十六重天,去陪老六,这次却不是吴清涟出手,而是师娘沐晓青。 “等我证道了,林斯文胆敢走弯路,我一巴掌呼死他。邓仙芝,以后不必再跪任何人,不要再委屈自己,真正地为自己而活,大师伯给你撑腰。” 众人都哄笑了起来,沐晓青也不装了,不正经地笑了起来。六十六重天的二狗和老六,虽然被天雷追着跑,也笑了起来。 “这对欢喜冤家,可真是太有意思了,芝芝,来师祖这里,快别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邓仙芝泪崩了,再次要跪下,却被钟毓秀和吴清涟扶着,跪不下去。 “皆是芝芝的错,为情所恼,引发混沌暴乱!” “你的道还很长,跟着你师傅好生修行,且行,且看,且笑。” 沐晓青念动真诀,自落雁峰天树处,一道七彩光芒直冲太虚幻境的天穹,一扇七彩仙门大开,时光大道如雨点降落在受损的二重天,顷刻间,二重天火域天,恢复如初。 九十九重天劫大阵之阵眼处,一道混沌火苗升起,九十九重天之中,三千大道法更加壮大,融入到九十九重天劫大阵当中,天劫大阵威力直逼证道时,才会出现的无上量劫。 邓仙芝、吴清涟、钟毓秀、沐晓青四女,如亲姐妹一般,莺莺燕燕,飞出太虚幻境。 老四、老七相继入天劫大阵历练。 林斯文,直接被无视了。 老八领着林斯文,收拾好桌椅,将吃剩的点心,将几大坛没开封的仙酿,收入老八随身带的袋子中。 这袋有乾坤,真能装。 两人随即,便来到一重天厨台前,老八让林斯文入座。老八忙活一会,端了三盘菜,农家的锅盔蘸酱,青菜炒西红柿,白面鸡蛋拌汤。 “这都是牛奔儿给你准备的,安心吃吧,吃饱好上路。”老八一脸平静地说道。 林斯文眼神变得泪眼婆娑,继而,泪就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大散关一战当真惨烈,赵擎宇身消道死,这蟊蛇当真可恶!”林斯文咬牙切齿,无比愤恨。 “吃完去玉女洞,师尊在等你。” 林斯文的眼泪,给饭菜里加了好多盐,苦涩的难以下咽,锅盔塞满了嘴,却抚不平内心仇恨。老八体贴地舀了一碗拌汤,递给林斯文。 以后,不知得等多久,才能再饱饱地吃上这么一顿。 不多时,林斯文吃完饭菜,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朝着老八一拜,离去。 第103章 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玉女峰,玉女洞,无名剑剑座前。 林宴秋祖师束手而立,先天道韵成数道溪流,朝着无名剑汇聚而去,无名剑青铜剑身上,蝌蚪般大小的道纹,竟于无名剑剑身之上游动了起来。 赵春城,林斯文则恭敬地立于身后。 “老九,你准备好了?”林宴秋似有不舍,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轻声问道。 “准备好了。”林斯文平静的说道。 “可曾想起什么?” “师尊在上,斯文不敢隐瞒。斯文于太虚幻境,准备使出九字真言之行字自诀时,一段陌生的记忆涌现在脑子里。” “那你意将如何?” “去蟊城。” 一旁赵春城,接着问道:“能把赵擎宇交予你之信,让师兄看看?” “可。“ 赵擎宇,西行至大散 赵春城,将一个早已备好的乾坤袋,交给林斯文。 赵擎宇西行,去往大散关前,交予林斯文的槐木盒子里,给林斯文的信这么写道。 “呜呼,吾常叹余生之哀哉! 吾本名赵擎宇,乃崋山洞天福地,崋山剑派之修道人士,因修道中途道心破碎,触犯华山剑派仙门门规,被逐出崋山。 而吾未有任何对仙门之怨念,徒留悔恨,乃至浑浑噩噩,流落荒野,受皂荚村马老爹收留,由马老爹引荐,娶一农家糟粕之妻,这才寄身于皂荚村。 吾从马老爹处,学得打铁手艺,为皂荚村村民制作农具,这才于皂荚村立足。感念马老爹诸多恩惠,未能偿还其一二。 然打铁数十年,未得家室殷实,也未留一儿半女。发妻先我而去,吾而后茕茕孑立几十载,常沉溺于饮酒作乐,做醉生梦死之状,而置修道为何物,弃无名剑于茅坑。 虽七十年俗世沉浮,终于今日醒悟,未晚也。 天地不仁,我便成仁,为天地立心。 念及三年前,斯文你流落至皂荚村的情景,其蓬头垢面,比之吾当年流落时更加不堪。但念老头子我收留、救命之恩,你倍加孝顺,常来陪糟老头子唠嗑,照看农活,采摘野菜做美味佳肴,让老头子享天伦之乐。 人间自有真情在,得享天伦乐释怀。 你定要谨记赵大爷肺腑之言,奋发读书,多去跟孙先生学习,日后定成可造之材。 待斯文你长大之后,替老头子将另外两封信,以及无名剑,带上华山。《六甲秘祝》你自可修行之,若习得引气入体之法,或入崋山剑派求于仙人,可知斯文你之来历身世。 自第一万阶石阶处,诚心叩拜,按照《六甲秘祝》之法,催动无名剑斩向金锁关之下石门处,可开辟其洞天福地入口,自有仙人接引去仙门。 若你能转交给仙人,其余两份信,自可拜于华山剑派门下,入崋山洞天福地修行。 谨记之,信道修行,信的不是神灵,而是道法自然;学道学的不是迷信,而是智慧传承;修道修得不是成仙,而是慈悲之心,拜神不是弯下身体,而是放下傲慢,念经不是累计数字,而是清净心地。 感念余生蹉跎,吾孙儿林斯文定要好生修行,享长生之大道。 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第104章 华山八景之五:水帘飞瀑 入夜,玉女峰,玉女祠堂前。 星河灿烂,群星聚涌于玉女祠堂前一泉眼,泉眼之中泉水,顿时如喷涌之状,飞湍急流,从玉女峰之上,像一条白龙,奔涌而下。 落于山石间,激起千丈云雾,崋山便隐于云雾间,顿时仙气飘飘。 “飞流直下三千尺,却是银河落九天。” 这便是崋山八景之四的水帘飞瀑。 水帘飞瀑之下,便是水帘洞,又名老君脐。 “灵境不可状,鬼工量难求,忽如朝玉皇,无冕垂千旒。” ......... 这日清晨,旭日初升。 朝阳峰,迎阳洞,迎来了崋山的第一缕阳光。 吴清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向一旁的邓仙芝,邓仙芝正在凝聚金丹。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一便是混沌之气,二便是阴阳二气;负阴抱阳,或为半阴半阳,而成冲气,阴气、阳气、冲气,三者成叁,叁生万物。 《混沌创世帝经》,便是上一个纪元,十二万年以前的量劫末期,人族大能所创,另一种救世之道。 邓仙芝于太虚幻境中,入三十三重天,经历诸多天雷考验,为修为已经达入道境巅峰,结不灭金丹至万妖来朝境。 此刻邓仙芝凝聚金丹,便是取阴阳交替,日出、日落时刻的阴阳交汇之时,而成的冲气,三气为和,成丹田之沃土,孕育出混沌无极道丹之丹形。 邓仙芝这时脸上香汗连连,却难以入定,一直被情劫所烦扰。 …… 莲花峰,龙马的食槽旁,二狗喂养的十几头龙马,正等着投喂。 跟随二狗修行,却是割草喂龙马的牛奔儿,此刻显得是心神不宁,顺手将喂给龙马草料,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咀嚼了起来。 牛奔儿,感觉有一股炙热的气息,自喉间到四肢,最终汇聚到丹田处,牛奔儿顿时感觉腹中作痛,似有千万只蚂蚁撕咬其身躯,疼得牛奔儿在地上打滚。 一道金色光影闪过,一旁的龙马,显现出真身,一条金龙盘旋在低矮的马棚中。 二狗也不知从何处出现,站在了食槽前,望着化作龙形的龙马。 “万年了,敖天,你不准备再做牛做马,显化成龙形?” “这臭小子,也伺候本王两年了,他误食本王的食粮,以凡人之躯,难以承载龙族至尊之龙髓仙草的爆裂灵力,只怕命不久矣。” “那跟你化作龙形,又有什么关系?” “我要将祖龙之龙珠,赠与他,成为他的金丹。” 二狗不知其意,竟然呜呜地低吼了起来。 “老子我,伺候你万年了,也没见你这么大方过。同吃同住同睡,你竟没得一点感情。” “狗就是狗,成不了仙,想吃软饭找只母狗去,你别想打本王之后宫龙母主意。” 敖天翻了个身子,一尾巴将二狗甩飞,二狗腰间的龙吟剑脱壳而出,九条纹于剑身的巨龙浮雕,竟一并飞向空中,组成真龙九天大阵。 刹那间,崋山洞天福地,竟被真龙九天大阵散发出的耀眼光芒照得如同白昼,莲花峰之上,自虚空中出现一道七彩斑斓的莲花巨影。 敖天的身影再次变大,环绕着巨大的莲花巨影,原地飞升,从一侧钻入莲花底座之中,而后,一个巨大龙珠自莲花底座之中孕育而出,飞至牛奔儿身前,融入牛奔儿的身躯之中。 …… 云台峰,老君犁沟处,群仙观。 一处简陋的庙堂中,几缕清香,一张供桌上简单地摆放着些黄纸,蜡烛,铃铛,正前方供奉着天与地的灵位。 天与地,两个象形文字,如游龙戏凤般,刻于牌位之上。 赵春城与秦渭明,面前摆放了一矮桌子,两人对坐,一边大碗品着仙酿,一边吃着小菜,花生米,非常惬意和自在。 刘有才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正襟危坐于不远处,天与地的牌位前,其双眼紧闭,面上表情一半狰狞,一半却显得十分平和,仿佛在经历着什么噩梦。 “老四,平时绷得太紧了,抽空就要多放松放松,始皇帝当年,就最喜欢听鼓瑟。” 秦帝使素女鼓五十弦,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往事如烟莫再提。” 两人也算朝夕相处,于云台峰群仙观中悟道参禅百余年,互为勉励,平时里也经常走动,时常深夜探讨人生、道法、修行之困惑。 老四敬重老大,不光是其修为上不能望其项背,老大经常能为老四做醍醐灌顶之引导。 赵春城洒脱的性格,秦渭明是怎么也学不来。 “老五,与你若何?” “老五用沉默寡言,去掩饰她热烈的内心,她倾慕地是帝陵中躺着的那位王者。” “我看她,每次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都不一样。” “师兄,打住,今日是为有才之心劫突破,不谈别的。“ 一旁的刘有才,早已是脱离须臾幻境,偷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秦渭明察觉到了刘有才的异样,反手拔出泰阿剑,借帝威,再度将刘有才送入一处更加恐怖地须臾幻境。 却是,长平之战的场景,白起坑杀四十万战俘,刘有才是赵军一千夫长。 “这小子,猴精猴精的,跟林斯文一样。”赵春城适时地插话进来,化解尴尬。 “师兄,你可知他之心劫为何?” “是林斯文与邓仙芝。” “这是从何处说起?”赵春城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从他的身份。” 不多时,庙宇的门被咯吱地推开,吴清涟带着邓仙芝迈入这处不太宽敞的庙里。 吴清涟坐在两人一侧,毫不客气地拿起不知是谁的碗,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仙酿,直接就灌进嘴里。 “师妹,这是琼瑶仙酒,仙人也会醉的。” “师姐海量,来,师弟给你再满上。” “大师兄,无妨。老四,将邓仙芝送入须臾幻境试炼心劫。” 老四也不废话,再次拔剑,邓仙芝坐于刘有才一侧,沉然入定。 三人推杯换盏,不似平日之拘谨。 忽然,二狗狗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呜呜地推门而入,后面跟着满眼狡黠之色的牛奔儿。 “喝酒不叫上我,你们还是人们。” 二狗再次被无视,不过他很快找到了开脱之法。 “这牛奔儿得敖天龙珠,结龙皇无量道丹,也将他送入须臾幻境去历练心劫。” 二狗不废话,就坐在了老大和老三的中间,端起了三师姐的碗,品起了仙酿。老三抢过碗,一巴掌将二狗扇飞,这是喝高了。 “滚开,这是我的酒。” 老四拔剑,将牛奔儿一同送入须臾幻境。 门口再次进来一人,老七季江澜,满满当当公主抱住二狗,还体贴地帮二狗整理了下衣服。 二狗讪讪地跟在老七身后,这才入座,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当中。 “还会有人来吗?”二狗呜呜地,轻声问道,丝毫没有任何怨言,也不敢。 “你们吃得也太朴素了,让老八来整个群仙盛宴。” 老八闻声而至,提了了个食盒,背了个大包裹进来。 紧跟着老五,不请自来,将几个石佣,随手扔在了地上,幻化成几个精致打扮的秦人打扮宫女。 这些宫女,手脚十分利索,忙前忙后,不多时就将矮桌子换下,摆上一宽敞的八仙桌。从老八的食盒里,拿出十几道精致的菜肴,包裹里取出碗筷整齐地摆好,众人尽皆入座。 赵春城珍藏的琼瑶仙酿,倒是有点不够了。 “你们也太不把我这个师娘放在眼里了,群仙盛宴也不叫上我和你师傅。”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如沐春风。 沐晓青脸上笑靥如花,拉着林宴秋,跨入仙观门厅,坐在了主座之上。 “怎么,我来了就放不开了,要不我走?”林宴秋试探地问道。 几个师兄弟,也是一个头两个打,赶忙摇手。 “那还等什么,都入座。崋山剑派,好多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老八平时藏私也藏得太多了,为师都等不及了。” 林宴秋打趣起众人,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春城,去年你跟为师于草庐喝的,万年玉皇琼液,快去取些来。” 赵春城,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似有推辞。 林宴秋,伸手自从虚空中一抓,一坛不知名的酒坛就径自出现,却是赵春城私藏的仙酿。 “你也别肉疼,改日再去凌霄宝殿,再取些来。” 赵春城无比肉疼的说道:“那张百忍,脾气非常不好,上次就差点派十万天兵天将来崋山兴师问罪。” “坟中枯骨而已,何惧哉。”林宴秋冷冷哼道,旁边的几人却是大气不敢出。 沐晓青,单手掐起法诀,将进入须臾幻境的三个小家伙唤起,对着三人眼神示意入座,吩咐去讲华山其余弟子,还有虎头人唤来。 林宴秋当即说道:“今日群仙盛宴,单单不能咱们几个聚,将崋山剑派所有弟子,包括成了精的飞蛇走兽,都叫来。” 听闻群仙观之群仙盛宴,崋山剑派弟子无不欢呼雀跃,思过崖的苦修师兄也闻声而至。 老八忙里忙外得去备更多打菜肴,老大肉疼的从自己数百年珍藏的酒窖取出更多的仙酿琼瑶。 老六这才敢现身,坐在牛奔儿、刘有才、邓仙芝一侧,和他们仨推杯换盏。 老三难得的放浪一会,喝高了趴在老五肩头,老五再捏了几个宫女忙里忙外,老七跟着老八,坐在了小孩那桌,开始侃吹嘘起自己。 老二看师傅林宴秋今日放下姿态,就坐在师傅师娘一旁,挑最好的菜吃,师娘沐晓青和老五玩起了猜拳,林宴秋拉着老大,兴致冲冲地聊些什么。 唯独,老四似有心事,场面越来越热闹了,却难以融入。 第105章 棺材村偶遇囡囡 白帝城,夔门不远,依山傍水处的一村落。 临近中午,一个十七八的青年,身形魁梧,肌肉健硕,头发蓬松,衣衫褴褛似叫花子,手中拄着一截木棍,手里还拿着一要饭的破碗。 青年肩头趴着一黄皮子,身后蹦着一单腿的小黑子,穿山越岭,来到此处村落。 村口一块破败的门楼上,写着棺材村。 小黑子单腿蹦蹦跳跳地,就踏越过门楼,黄皮子还有迟疑,青年紧跟着就踏入村落。 一行人,进入村落才发现,家家户户门口,都凌乱地摆放了好几副棺材,鲜有烟火气。小黑子,循着味道,带领林斯文来到一处水井前,小黑子不知道从何处,叼着一水桶,径直地跳入井中,没多大会就跳了出来。 青年适才还想夸赞这小黑子如此懂事,没想,小黑子叼着的水桶里,飘着一颗泡得腐烂的骷髅头。 青年忍着恶心,转过头,伸手制止了小黑子,小黑子像邀功一样,将水桶再次递到青年面前。 青年肚子里翻江倒海,将今日吃食的野菜,干粮全都吐了出来。 不多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一阵嘶吼声响彻山野,村口处的门楼被彻底震塌。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一处废弃房屋处冒头,朝着青年挥手,示意赶紧躲起来。林斯文不敢耽误,黄皮子抓紧青年衣襟,抱起小黑子瞬间闪身至小姑娘身后。 小姑娘惊讶地就要喊出来时候,被青年一手捂住嘴巴,躲进了房屋里。 一个擎天高,如同山岳般粗壮的巨大的脚掌,踏破无数房屋,踩坏了无数棺材,溅起漫天烟雾,将整个村落的一半毁去,而青年的房屋,正好在脚掌边缘,没有被波及。 继而,又一只脚掌落下,地动山摇,山石滚落,将村落掩埋殆尽,将村落一切痕迹抹去。 山石掩埋的房屋之下,青年顾不得去捂住快要尖叫的小姑娘,急忙地掐起道诀,念道:“帝道之王权霸气,予我搬山之力!” 青年身上冒出一缕紫气,青筋暴起,双手托举起一块巨石,为小姑娘,黄皮子,小黑子做遮挡,不一会山石盖得严严实实,成一狭小的空洞。 青年试着去松开双手,这狭小空间,确实严严实实将几人困于其中,不见一丝光芒。 小姑娘,见识到了青年的神迹,认定其不凡,扑入青年怀中,哭了起来,青年捂住小姑娘的嘴,轻声说让其不要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界传来一阵震动,青年感知外界的妖兽离去,便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不要哭,哥哥不是坏人。” 小姑娘死死抱着青年的腰,这才放肆地哭了起来,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如此尖锐。 黄皮子打了个响指,指尖冒起小火苗,将此处空间照亮。小姑娘看见小黑子和黄皮子像是见了鬼一样,躲在了林斯文身后,再次失声尖叫。 “黄皮子,你皮痒痒了,快熄灭,你吓着小姑娘了。” “是,主人。” 黄皮子熄灭火苗,小黑子还想上前蹭蹭青年的腿,被一脚踢开。 “小妹妹,不要怕,哥哥会救你出去。”青年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背,安慰道。 小姑娘这才停止抽泣,带着哭腔说道:“仙人哥哥,带囡囡跟着你吧,囡囡会很听话的。” “囡囡,那你先告诉我,你爹娘呢?” 囡囡突然,再次哭了起来,哭得更伤心了。 “主人,这个小姑娘身上闻着有淡淡的尸气,她父母.....“ 青年却打断了黄皮子继续往下说去:“黄皮子,这一路见了太多了,不要再往下说了。” “仙人哥哥,你叫什么啊,你去哪能不能带上囡囡?”小姑娘抱着林斯文的腰,嗫声说道。 “林斯文,哥哥不是什么仙人,哥哥要去的地方太危险。” 林斯文想起家里的李青柠和李青柚两个妹妹,内心却是酸涩无比。 “囡囡不怕危险,爹娘告诉囡囡,要好好活下去,会有仙人来救囡囡的。” “小姑娘,你就不怕妖怪吗,我们去的地方有好多妖怪。”黄皮子出声吓唬道。 “我看你就像个妖怪。” 林斯文心头的酸涩褪去,内心忽然就彷徨了起来。 林斯文一行,刚过秦岭山脉的分水岭处,踏入妖界领域,就遇到一远古凶兽的追杀。 好在只是妖王境界的妖兽,唤作疣猪妖王,只能确定林斯文一行的大致方位。一路尾随至此。 林斯文也曾想尝试一涅盘指斩了它,但被黄皮子劝阻,说是怕引来更恐怖的存在。林斯文带着黄皮子和小黑子,一路东躲西藏,一直往南行,误打误撞来到此处。 “哥哥答应带着囡囡,但囡囡要听哥哥话,妖怪来了不要叫,囡囡能做到吗?” 囡囡使劲地点了点头。 林斯文抱起囡囡,黄皮子趴在林斯文肩头,小黑子紧贴林斯文的小腿。 林斯文念动五行遁术之口诀:“天地无极,五行遁法,带我上天遁地!” 一阵天旋地转,林斯文带着囡囡,黄皮子和小黑子,落于一处山头。 “终于是出来了,可憋死本大仙了。”黄皮子嘴里叨叨个不停,刚开始林斯文还觉得烦躁,后来路途无聊,才习惯一些。 “囡囡告诉哥哥,这村子,发生了什么变故?” 囡囡却不知如何说起。 一旁的黄皮子如有所思的说道:“据本大仙猜测,这棺材村村民,皆以制作棺材为生。百年前,妖怪占据了白帝城,城里的百姓逃的逃,就成了鬼城。这百年间,也不见人来买棺材,村子逐渐破败了,现如今估计就只剩囡囡一个人了。” 林斯文,牵起囡囡的手,触手确实十分冰凉,一行人准备朝着白帝城方向而去,但小黑子却死死咬着林斯文的裤腿,示意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囡囡眼里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愠怒。 一路上,这小黑子却对山间小路十分熟悉,翻山越岭,始终没有迷失方向,而今远远地就能望见白帝城,却要朝着另一个方向奔走而去。 林斯文带着囡囡,将黄皮子从肩头赶了下去,跟着小黑子往白帝城之东的一处地方去。 待到下午,几人从树林中穿行而过,看到一条宽阔的长河,就要上前取水之时,小黑子却突然则不知所踪。 林斯文预感到危机来临,立即抱起囡囡,催动五行遁术,两人化作水滴,融入滚滚河水之中。 一道擎天脚掌,从万米高空似陨石一样砸了下来,黄皮子躲闪不及,被妖兽巨大的脚掌压于地底,生死不知。 第106章 蓬蓬的请君入缸 夔门外,江岸边。 小黑子,在林斯文一行遇袭的不远处,一处灌木丛里,钻进了泥坑里,掩盖起自己的气味。 烟尘散去,巨大的妖兽身影,化作一人高,后脑一溜火焰一样的鬃毛,却是一青面獠牙的野猪精,唤作疣猪妖王。 疣猪妖王从土堆里翻找,扒拉出奄奄一息的黄皮子,却不见另外一人一狗。 “俺蓬蓬辛辛苦苦,从秦岭边界追至白帝城,却只抓到一个小虾米,这怎么回去向魁狮妖皇交差?” 疣猪妖王,提着奄奄一息的黄皮子,遂怏怏地朝着白帝城方向飞去。 林斯文于下游一处河岸边,显现出真身,抱着昏过去的囡囡,朝着山林间飞奔而至一处山岭,寻得一隐蔽山洞进入其中,用树叶将洞口遮掩,于洞内休整。 及至深夜,林斯文感知到不远处,夔门江口有异动。 小黑子现出身影,朝着夔门口狂奔而去,径直地跳入湍急的河流当中,钻入水底。疣猪妖王去而复返,惊天一脚再次踩下,踩在了小黑子跳入江水的地方,瞬间惊起惊涛骇浪,山石崩裂飞射。 疣猪妖王,鼻青脸肿地出现在江边,毫不犹犹豫地跳入江中,循着小黑子逃离的方向游去。 林斯文尾随而至,将囡囡抱起运转五行顿术,也跳入江中,朝着疣猪妖王的方向而去,及至江水最为湍急的隘口处沉入水底,发现一处水底洞穴别有洞天,林斯文一个鲤鱼打挺,钻入其间。 囡囡紧紧地抱住林斯文,未有任何不适。 五行遁术,天五行,地五行,合而为五行,可化为任一形态,来隐匿自己身形。 上次和邓仙芝召唤而来的九头混沌巨龙大战之时,使出前字真诀后,自金锁关之前的跪石之中飞出一道金色光团,融入林斯文之身体后,多了许多修行之感悟,五行遁术直接晋升至圆满之境。 五行遁术就是比较耗费真气,丹田之中九极帝丹若无外界灵气转化,也只够一天用三次,然后就得找地方休息打坐。 不多时,林斯文在水底潜了有快一刻钟后,发现水中有光亮,探头伸出水面。 映入其眼帘的是一处巨大,空旷的溶洞,像一个巨大碗,倒扣而下,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溶洞四周石壁之上,倒挂着七彩斑斓钟乳石,石壁四周,尽是黑黝黝的洞口,不知通往何处。 在溶洞顶,有一口井大小的空洞,透出七彩光芒,将溶洞照亮。 林斯文看到小黑子单腿脚印,和疣猪追击带起的水痕,并无其他异样,便带着囡囡也上了岸。 林斯文也顾不上观察四周,便顺着小黑子和疣猪妖王的地上脚印,行至一处石壁前。 黑狗的单腿脚印,指向一处较小的洞口,而疣猪妖王的脚印,却截然相反,往另一处而去,林斯文带着囡囡朝着疣猪妖王的脚印尾随而去。 进到洞中七拐八拐,最终在一个岔路口,疣猪的脚印却没有了。林斯文装作犯难的样子,不知所措。 “莫非疣猪妖王发觉异常,飞了起来?” 林斯文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捏,捏成葫芦状。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指引弟子方向。” 林斯文将石头葫芦,轻轻朝空中一扔,葫芦嘴却指向囡囡,囡囡脸上表情大变,正欲解释。林斯文再次扔起葫芦,这次却指向岔口一侧。 林斯文,正欲动身前往时,却被囡囡拉住胳膊,囡囡指向头顶。 林斯文看了看,并未发现异常。 囡囡说:“仙人哥哥,你跳起来,看看上面有什么。” 林斯文一跃而起,单手触摸洞顶,手掌瞬间没入其中,似乎是一道光墙,同山体一样的钟乳石色。林斯文再次跳起,整个人没入光墙之后,竟然发现是一处通道,呈倾斜角度,往上而去,而疣猪的脚印再次清晰了起来。 在确认无任何危险后,林斯文跳下来,将囡囡抱起,再次进入光墙之后。斯文顺着痕迹,缓步行进,一边牵着囡囡的手,手心依旧是冰凉一片。 忽然,通道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似乎疣猪妖王正发狂,发动惊天一脚。 林斯文所在的通道顶部,有石屑不断掉落,忽然一块巨石砸中林斯文肩膀,林斯文不顾身上的剧痛,将囡囡护在怀里,朝通道顶部快速飞奔而去。 有一刻钟后,忽然看到通道尽头有光亮,林斯文一跃而出,进入一烟尘弥漫的四方石台之上。 四方石台正上方,正是那口透出光亮,将整个溶洞照亮的井。 四方石台的烟雾散去,小黑子身躯如巨象般大,确实奄奄一息,不知死活。身上好几处凹陷,鼻青脸肿,嘴角不断喷出黑色血液,正被疣猪妖王死死地踩在头顶。 林斯文正欲转身逃跑时,却没想撞上了一处透明的光幕,林斯文先是催动五行遁术,突之不出,继而指尖凝聚凌云剑指,挥砍了十几次却仍未见动静。 四方石台的四角处,分别立着四个一人高的妖怪石像,石像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将此处四方石台空间,牢牢地禁锢住。 林斯文甩出四道剑气,朝着石像而去,剑气却直接湮灭无踪。 “放弃吧,你出不去的,这可是蜚、狰、犼、钟山神四尊妖圣之灵力灌注的石像,逍遥散仙之下,绝无可能突破。”疣猪妖王,得意地看向林斯文。 “这一路上,可费了蓬蓬不少气力,从分水岭追击人族潜入之人,直接追到了白帝城夔门。” “蓬蓬?”林斯文似笑非笑地看向疣猪妖王,带有一丝嘲讽之意。 “蓬蓬惊天脚!” 蓬蓬正欲发作,却被林斯文喊停,一旁的囡囡紧张得紧紧抱住林斯文的腰。 “敢问蓬蓬妖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踪迹的?此地又是何处”林斯文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愤愤不平地问道。 “那不得问问夔牛,它进入秦岭地界,沿途留下不少记号。若不是你精通遁术,早已被蓬蓬我擒获。蓬蓬这才从魁狮妖皇那,借来四尊妖圣灵力灌注的石像,布下这四极锁仙大阵,请你入缸。” “那是瓮,请君入瓮,是谁教你的请君入缸?” “大胆,竟然敢取笑蓬蓬。” 蓬蓬当即大怒,踢出惊天一脚,巨大的脚掌填满整个四方石台,向着林斯文袭来。 林斯文避无可避,伸出左手掌,身形纹丝不动,抵住那惊天一脚。 “你这脚多久洗一次,真臭。”林斯文脸上无不是鄙夷之色。 第107章 魅蛛夫人算计 夔门地底溶洞,四方台。 正当林斯文出言讥讽之时,身后的囡囡邪魅一笑,从背部悄然伸出八道蜘蛛一样腿,闪烁着寒光,齐齐地刺向林斯文。 林斯文反手甩出,却是三师姐吴清涟招牌招式,焚天掌。 背上冒出八个蜘蛛腿的囡囡,被一掌扇飞,紧紧贴于四方台边缘之屏障之上,呈四仰八躺之状,不见任何动静。 疣猪头顶的赤色毛发尽皆倒立,喏喏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就你这猪头,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请君入瓮?我看是引狼入室。”林斯文卸去疣猪的攻势,闪身至疣猪身前,一巴掌扇在疣猪猪头上,猪头肿得更厉害了。 疣猪躲闪不及,只能硬挨这一下,被扇到囡囡不远处。 “这荒村的哪有人气,浑身冰凉,散发着淡淡的尸气。在路口卖她的个破绽,她竟然给我指路,演技太拙劣了。” 林斯文,一道剑指,却不是刚才之凌云剑指,而是涅盘指,直接插进囡囡地肩胛骨之处。 电光火石之间,囡囡身体迅速干瘪了下来,从背后钻出一八脚蜘蛛,长了七只诡异眼睛,身上呈斑斓妖艳之色,蜘蛛嘴中吐出一道紫色黏液,朝着林斯文激射而去。 魅蛛妖王,别名黑寡妇,常于荒村坟地,以吸食人之脑髓、脊髓为食,嗜好钻进尸体内,扮人形行走于世。 林斯文侧过头,轻易躲了过去,再次挥出九道涅盘剑指,八道剑指定住魅蛛之八条腿,一道直接插在了魅蛛的七只眼睛正中,涅盘指之上剑气迸发,将七只眼睛绞碎。 一阵尖锐的哀嚎,充斥着四方台四周,自溶洞顶,顺着四面八方墙壁之上孔洞,朝着远处传递。 “不好,魅蛛在向魁狮妖皇求救,还不知魁狮妖皇有什么底牌,不好应对。” 林斯文再度挥出涅盘指,指尖带了一丝电光,直直射入魅蛛之天灵盖,魅蛛识海被天雷绞碎,生机泯灭。林斯文觉得不够,斩开魅蛛的腹部,取出其妖丹,放入乾坤袋之中。 “你杀了,魁狮妖皇最爱的魅蛛夫人,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林斯文再次催动涅盘指,就要刺向蓬蓬的脖颈之时,蓬蓬吓得是大小便失禁,四方平台顿时被一股骚味所弥漫。 “此四极锁仙大阵,你可有破解之法?”林斯文厉声喝道。 疣猪战战兢兢地,急忙回应道,生怕惹怒林斯文:“那........那......魅蛛,知道破解之法。” 林斯文再次一巴掌扇在疣猪的猪头上,将疣猪扇晕了过去。 林斯文望向头顶,挥出一剑指,朝着天井而去,却湮灭无踪,再次拾起一石头扔向天井,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林斯文无奈地,看向一旁的夔牛,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坛从赵春城那得来的仙酿,哐当喝了一大口,补充些体力,接着再喝了一口,喷在了夔牛脸上。 夔牛用舌头舔舐了嘴角的仙酿,缓缓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先不计较你这二五仔如何暗通妖族,沿途留印记,泄露我等行踪。魁狮妖皇来袭,你若是不指条出路,我与你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夔牛眼里茫然之色,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好似在说,魁狮只会让林斯文死无葬身之地,而留它一命。 “那我就先下手为强,先灭了你这不忠不义的二五仔,自此世间再无夔牛之存在。” 夔牛眼里一丝惶恐,转瞬即逝,忽而身形缩小,像忠犬一样亲昵地蹭着林斯文的裤腿,却被林斯文一脚踢飞。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看我直接毁了这溶洞之上的天井。” 林斯文,催动涅盘指飞向天井,同时念动九字真言之前字真诀,无数道雷劫自虚空中出现,正欲朝着天井而去。 与此同时,溶洞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溶洞一侧的墙壁,出现一百丈高的裂缝,魁狮妖皇不断地冲击着此处溶洞外壁,溶洞即将坍塌。 “住手!”夔牛用一道中气十足的语气,吼道,仿佛天井之上,藏着什么秘密,蓬蓬和魅蛛也已来了多次,却不得而入。 林斯文还以为涅盘指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催动涅盘指消散于无形。 “我们都以为你是哑巴狗,你可真够隐忍的!” “你抱着我,跳入天井之中。” \"抱着你?\" 林斯文却还在迟疑不定,想这夔牛城府之深,是否另有算计。 “快点,若那魁狮妖皇进来,你我都得死!” 林斯文也不犹豫,抱起夔牛,同时抓住蓬蓬脑袋后的鬃毛,一跃而起,进入天井之中。 就在此时,溶洞坍塌出一个巨大的孔洞,江水如洪水猛兽灌注而入,魁狮妖皇自江水中,一跃而出,掀起惊涛骇浪。魁狮口中吐出一道耀眼的吐息,将四方台轰成碎渣,径直朝着林斯文而去。 林斯文带着夔牛和蓬蓬,跳入天井之中,消失不见,天井也被轰成碎渣。 魁狮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竟然将魅蛛也轰成碎渣。 霎时,魁狮大怒,不断吐出耀眼的气息,将溶洞搅得天翻地覆。 而此时,林斯文陷入眩晕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斯文逐渐清醒了过来,早已不见了夔牛的身影,而蓬蓬还在呼呼大睡。 林斯文发现自己进入一片,到处是耀眼白光的世界。 而世界之上,一只巨大眼睛,充斥着无边的怒火,正死死盯着林斯文。夔牛巨大的身形,遮天蔽日,却如真正的上古神兽姿态,可匹肩仙界之四大圣兽之存在。 白光散去,只见夔牛成数百丈高,单腿站立于一片萧瑟的荒野之上。 荒野似乎是经历一番惊天动地大战,到处都是巨坑,空气中还依旧残留着浓重的妖气,法则之力暴乱,如同飓风席卷着每一寸土地。 夔牛周身气息,直压得林斯文喘不过气来,夔牛鼻孔里,呼出炙热的鼻息,紧紧呲着獠牙,正欲一口吞下林斯文。 “小黑子,当真以为我没有办法降服你了。你可知我大师兄赵春城,在你神魂种下禁制,只要我念动口诀,你便神魂俱灭。” 林斯文也是在赌,赵春城临行前确实交给了他一个乾坤袋,夔牛也是慌了神,停下了动作,叹了一口气,便化作小黑子形象,摇尾乞怜。 “罢了,这次便饶了你,以后在玉女峰看家护院。”小黑子仿佛是认命了一般,唉声叹气。 “真是贱啊,这就又开始当忠犬了。”林斯文打趣道,眼里尽是鄙夷之色。 “谁有你贱啊,林贱贱,脚踏两只船。”小黑子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你这奸细,一路暗通妖族,沿途留有印记,怕不是盼着我死,等我回崋山定会禀告大师兄。”林斯文作势,就要从乾坤袋里掏出什么,吓得小黑子呜呜低嚎。 “千万别啊,我可不想再被折磨了,姓赵的都不好惹。” 小黑子,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第108章 魁狮妖皇来袭! 夔门,溶洞,四方台。 待小黑子情绪稳定,林斯文收起乾坤袋,开始审问起这个奸细,一旁的蓬蓬依然是昏睡不醒。 “你且说说,这是什么地方?蓬蓬与那魅蛛夫人竟于此埋伏?” “上古时期,长江水泛滥成灾,肆虐平原。先父听从黄帝召唤,于此处一脚踢穿山脉,而成夔门,长江水得以自夔门而过,再而汇入大海。“ “后黄帝,竟然不念吾父之功劳,将吾父制成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于涿鹿大战蚩尤,一战而封神。夔牛鼓被古巫一族得到,后流传至蜀山剑派,蜀山剑派没落,被吾娘亲带回,藏于夔门水底之溶洞,成此方小世界。” “大秦统一六合后,秦皇听信徐福术士妖言,派出秦军将我娘亲捕获,于渭水之畔剖心取心间精血,意欲获取长生之道。吾娘亲性情温和,食素,也从未伤人,吾娘亲之冤血,还未被渭水洗清。” “百年前,吾于夔门地界隐居,却逢九大妖尊降世,吾与九婴妖尊大战,不敌,遂成九婴手底下的四大妖圣之一。” 林斯文心想这夔牛一家三口之遭遇,怪不得其怨念极深。 小黑子,不言不语,竟然开始啜泣了起来,林斯文也不知怎么安慰,轻轻地抚摸着狗头。 小黑子跳出去,用尾巴拭去眼泪,向着林斯文低吼道。 “我可不是什么黑狗,是夔牛。” “好的,小黑子。” “叫我本名,夔牛!” “好的,小黑子。” 小黑子也是无可奈何,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望向远处一遗迹。 “那你所说的,八十面夔牛震天鼓,在何处?”林斯文轻声问道。 “这天井,便是八十面夔牛震天鼓的入口。那夔牛鼓,由我父亲皮骨制成,鼓内还留有我父亲残魂,威力堪比上古三皇五帝之圣器,一震山河地动摇,二震九州天地崩,三震大道尽破碎。如不能得到震天鼓认可,强行驱使,只会身死道消。” “小黑子,那你为什么执意要进入此地?”林斯文也不纠结,转而问道。 “此溶洞浑然天成,其中不乏有诸多万年钟乳石,修行之人莫不是趋之若鹜。此溶洞顶部的天井,便是汇聚溶洞内万年钟乳石精粹之泉眼。” “万年钟乳石有什么用?” “此溶洞,千年才聚万年钟乳石之精粹于一滴,寻常万年钟乳石就有起死回生,活人白骨,境界恢复至巅峰之逆天功效。你小子,既已是鸿蒙圣体,先后经历天雷劫,真火劫,此泉眼中万年钟乳石精粹,便是你经历弱水劫之关键。” “你有这么好心?”林斯文怀疑地问道。 “泉眼就在前方,几千年来仅凝聚了五滴,我服用了一滴,剩余四滴,快去用你随身带的玉净瓶收纳。” “你怎么知道我有玉净瓶?” “你小子嘚瑟的,下崋山第一天夜里,就把乾坤袋翻了个遍,将里面东西都倒出来,一一展示给我于黄皮子,晚上做梦把你自己都笑醒了。” “那你,现在恢复到大散关时候的妖圣境界了?那还怕那什么小狮子,出去刚它!” “境界修为是恢复了,但身体还仅仅是元神状态,还得重塑肉身才行。” 林斯文眼神复杂地看向夔牛,他早已通过赵擎宇的记忆,回忆起大散关之战的始末。 “看你身世可怜,罢了,你是不是瞅见我乾坤袋里的器物,时刻惦记着我的宝贝?”林斯文充满警惕之色,看向夔牛。 “这乾坤袋,被你大师兄下了禁制,妖帝之下,莫不能破开。” 夔牛说完,看向这方天地中的一口井,林斯文上前,从乾坤袋里取出玉净瓶,打开瓶塞,夔牛所说的四滴精粹,自动飞入玉净瓶之中。 “林斯文,这下该你了!” “该我什么?你莫不是想害我,当心小爷我不乐意,催动大师兄留下的禁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就吹吧,大师兄可没你这小子,这么小心眼。” “那你要不试试?”林斯文还想装腔作势,却是欲要催动五行遁术,逃离而去。 “我是让你,帮我召唤出吾父之英魂,以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为根骨,重塑吾之肉身!”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真假?” “你打开乾坤袋中,你四师兄留给你的信。” “你真是条好狗,居然偷看四师兄留给我的信!” “谢谢夸赞。我能说,是你那天梦游,自己打开信念给我和黄皮子的吗?” 林斯文将信将疑地打开,其中一金丝织成的锦囊,其中一封早已打开的信,其中却如同夔牛所说。 林斯文也不迟疑,掐起玄奥手势,念动口诀:“崋山剑派祖师在上,林斯文敬请,急急如律令!帝道之王权紫气,显!” 霎时这方天地内,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一道惊天巨响,比夔牛之本体还要庞大数倍的夔牛虚影显现。 林斯文,还有昏迷不醒的疣猪,被从这方小世界,从天井处被挤了出去,耳边传来了夔牛似笑非笑的声音:“你先替我,抵挡这魁狮妖皇片刻,快死的时候,就服下一滴万年钟乳石精粹。” 原来这方小世界便是,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之本体。 天井之下,却不见四方台,溶洞此时也是四分五裂,到处灌满了江水,就要崩塌了。 林斯文从高台处坠落,直直地落入水中,林斯文爬到一旁一处还未淹没的石洞处,刚起身,正欲歇息时,突感身上汗毛倒立,身后传来一道惊天怒吼,震得林斯文三魂气魄差点离体。 魁狮妖皇,从水中显现出巨大的头颅,身躯几欲填满溶洞。其双眼通红,目眦欲裂,呼出的气息,带着惊天的怒火,欲要将林斯文烤熟。 魁狮妖皇,狂性大发,也顾不得到底是谁杀死了自己的爱妾。 林斯文赶忙伸手,着急说道:“妖皇大人,你别误会,你的爱妾魅蛛之死,不关我的事,是蓬蓬干的!不信你问蓬蓬。” 昏迷的蓬蓬正沉入水中,被水呛了一口,在水中挣扎的爬上另外一边洞口,老实巴交地赶紧解释道:“不是蓬蓬干的,蓬蓬也不敢啊。” 魁狮一掌拍出,带出漫天水花,向着林斯文拍去,蓬蓬再次被卷入水中,不知所踪。 林斯文早已做好了逃跑的打算,念动五行遁术的法诀,化作一滩水,融入溶洞的江水中。 魁狮妖皇,再度陷入癫狂,在水中各种翻腾,将溶洞都撞了个稀碎,巨石乱飞,惊涛骇浪,地动山摇。 林斯文被颠得七荤八素,现出真身,钻入一尚且完好的石洞中意欲逃遁,魁狮妖皇吐出一道炙热的吐息,往林斯文身形激射而去,林斯文再次催动五行遁术,化成水,钻入水中。 魁狮接连从嘴里,喷出十几道吐息,早已破碎的溶洞,炸得千疮百孔,溶洞承受不住魁狮妖皇肆虐,就要崩塌。 林斯文身上灵气临近枯竭,识海之内乱作一团,身体被魁狮震出内伤,鲜血在江水之中扩散开来。 林斯文心想,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魁狮妖皇,凝聚起一道巨大的吐息,向着溶洞顶天井而去,意欲毁了震天鼓。 第109章 新鲜的妖王肉不要钱 十面夔牛震天鼓内,小世界之上,夔牛单眼尽是悲戚,满脸泪痕,俯下身子,朝着天空中那道伟岸的身子,拜了又拜....... 天空中的夔牛巨影,像是在说着什么,随即欣慰地笑了笑,随即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夔牛的元神之内,夔牛身形膨胀,夔牛震天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震天鼓化作一面小鼓,如流星一般,遁入虚空,躲过了魁狮妖皇这惊天一击。 魁狮妖皇的吐息,竟将溶洞顶部,戳出一个巨大的穹洞,透过洞竟然可以望见星,月,吐息像一道焰火,在天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夔门,乃至白帝城都照亮! 震天鼓,随即自虚空中出现,盖在灵气枯竭,显现出真身的林斯文身上,随之沉入江水底。溶洞承受不住魁狮妖皇这惊天一击,开始崩塌,无数碎石落入江水之中,将震天鼓埋入地底深处,不见任何光日。 震天鼓之内,传来小黑子急切的声音:“林渣,快取出万年钟乳石精粹,服下,催动五行顿术,逃离此处。” “你这个二五仔,再次背叛,竟让我一人对付魁狮妖皇。”林斯文愤愤不平地回应道。 地表之上,魁狮妖皇不见了林斯文的踪影,还有震天鼓,顿时暴跳如雷,再次挥动巨大的身躯,意欲搅动这方天地。 “我快支撑不住了,这小狮子又发狂了,要不咱俩都得玩完。你也真该死,杀人爱妾。” “这暴躁狮子,竟然纳了一蜘蛛为妾,它不知道生殖隔离吗?他俩怎么洞房?” 林斯文半开玩笑地说道,夔牛的震天鼓之上压力也越来越重,语气也放缓了不少,客气说道:“大慈大悲的,你的狗腿子就要死了,快救救我吧,要不以后谁还鞍前马后跟着你?” “不是还有黄皮子吗?” 林斯文从乾坤袋中取出玉净瓶,服下一滴万年钟乳石精粹,顿感九极帝丹表面的九字真言催动,将其转化为丹田充盈的真气,丹田顿时被一股玄妙的真气填满。 林斯文再次催动五行遁术,同震天鼓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地底,去往大山里。 ........ 自那日魅蛛夫人,设下四极锁妖大阵,却葬送于某人族的涅盘指之下,而后同夔牛逃遁,一同带走的还有那传闻中的八十面夔牛震天鼓。 魁狮妖皇狂性大发,竟将夔门十几座大山毁坏,移山填海,将长江翻了个底朝天,仍未发现林斯文及夔牛任何踪影。 蓬蓬虽于溶洞中幸存,却也受波及,被魁狮妖皇折磨了一个月,妖皇这才堪堪平息心头怒火,放了蓬蓬出来,却被罚去守城门。 这日魁狮妖皇外出,去往钟山神妖圣那里。而蓬蓬鼻青脸肿,身上包扎了十几处绷带,一瘸一拐,丝毫不敢怠慢守城的工作,如往日一般,于白帝城小北门口巡逻。 这日,如往常一样,蓬蓬来守城门,但蓬蓬突然内心突感焦躁不安。 一白,一黑,狗头人身,妖卒境界的狗妖,一前一后,朝着白帝而来。等到了白帝城门口,停下了脚步,两个狗妖观察了起来。 寻常守城妖怪,都是妖士境界,这小北门竟有妖王境界的蓬蓬驻守。蓬蓬兢兢业业,生怕怠慢了守城门口的工作,再次被责罚,就位于第一线,在城门口排查进出的可疑之妖怪。 一黑一白两个狗妖,普通妖卒境界,没有被怀疑,便被放入白帝城。 破败的城墙,门洞连个城门都没有,一片萧瑟之景,不似往日之兵家重地。当年公孙述可是以白帝自称,于此地屯兵积粮,真可谓川蜀第一水上要塞。 进了小北门的门洞里,满大街熙熙攘攘,都是凶神恶煞,争凶斗狠的妖怪。 有三五成群的街头火拼,单挑着缠斗在一起,街上的妖怪,莫不是嘴角沾满鲜血,眼神凶狠,身上也是各种伤疤,戾气极重。 大街上,唯独许多人肉摊,不见任何妖怪敢上前骚扰,这可是魁狮妖皇经营的人肉生意。摊位前鲜血都将地面染成黑色,摊位上摆放的人肝,人肺,不一而足,城内鲜有人之踪迹。 一白一黑狗妖,在诸多妖怪里甚不起眼。 一处酒肆,唤作醉香楼,大厅放着十几个笼子,笼子里关着许多赤身少女,一脸青稚的孩童,都是等着拍卖的。却见几个打扮富家公子的妖怪,兽首人身,从酒肆里出来,手里拿着绳子牵着赤身裸体的少女,像牵条狗一样,在街上溜达。 白狗,手指头掐进肉里,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时一个一身华服公子哥打扮的土狼,不偏不倚地就撞上了白狗,土狼登时就要扇白狗耳光,白狗急忙躲闪开来。 “白狗,说你呢,长没长眼睛,给土狼爷爷我磕头认错。”土狼的语气,不是碰瓷,是威胁! 白狗将充斥着怒火的眼神,从醉香楼挪开,看向土狼。 土狼如坠冰窟,如同被天敌盯上时,才有的毛骨悚然之感,强装硬气,嘴上哆哆嗦嗦地说道:“我大舅灰狼,可是妖皇大人座下的军师,你乖乖地跪下来,磕头认错,这事就当没发生。” 周围瞬间围满了看热闹妖怪,不断地嚎叫着起哄,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都想知道今日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撞到了土狼身上,发觉是只细皮嫩肉的白狗,这下是有好戏看了。 一旁的黑狗还想上前阻拦,没想白狗冷冷地说道:“我要是说不呢?” “呦嘿,你这白狗有骨气,这是两个狗项圈,乖乖地套上,给我看家护院,否则,今日定要你两个狗妖,生不如死!”土狼散发妖气,显示出身上妖王境界的波动,心中不安稍稍定了下来,大放厥词道。 酒肆之中,有眼力见的牛马伙计,扔了两个项圈过来,扔在了白狗和黑狗的身前。周围一些有眼力见小妖,也是见怪不怪,急忙地就要往后退去,让出更大的空地,等待土狼妖王发难。 就在场中气氛陷入沉静之时,白狗暴起,一道白色身影闪过,一巴掌扇在了土狼妖王那自以俊俏的脸上,土狼飞出围观妖怪头顶,砸倒了不远处的一人肉摊。 白狗缓步朝着土狼位置走去,黑狗也不拦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白帝城,要变天了!” 围观的妖怪自觉地让出一条道,噤若寒蝉,妖群不像刚才起哄那么热闹。 野猪怪摊主虽然身上战战兢兢,语气无比嚣张地说道:“白狗,你摊上事了,这可是妖皇大人的人肉摊,你死定了。” 白狗也是不客气,一巴掌扇飞了野猪,野猪起身朝着城门跑去。 摊位突然四分五裂,土狼化作真身,露出獠牙,如闪电一般,张口就要朝着白狗脖子咬来。 白狗再次挥出一巴掌,将土狼扇得不省人事,瘫软在地上,白狗指尖伸出剑气,就要将土狼的头颅砍下。 醉香楼之中,一狈妖拄着拐杖,出声制止:“白狗住手!你就不怕妖皇大人怪罪于你吗?” 白狗手中的剑气丝毫未见停滞,众妖怪还没看清,土狼头颅就像个皮球一样,滚落一旁,土狼的鲜血,混合着人肉摊的人血,再次将街道染红。 不多时,蓬蓬在野猪怪的指引下,带着几个小喽啰,来到了围观妖群的外围,不得而入。 此时,狈妖拄着拐杖,又回到了醉香楼,顺带着连门也关上了,闭门谢客。 白狗将散落的肉扔得远远地,随即就有妖怪哄抢。白狗再次将摊位整理好,摆上土狼的尸体,用摊位的剔骨刀,开始剖心挖肺。 一旁的黑狗则开始叫卖:“新鲜妖王的心肝肺,土狼肉,不要钱不要钱,快来抢啊。” 但仍然无一妖怪,敢上前哄抢,虽然知道这妖王肉蕴含着磅礴的灵力,食之大补。 白狗切下一块肉,就扔到妖群中,瞬间就引起妖群躁动。众多围观的妖怪们大打出手,场面顿时混乱不堪。等到将土狼的尸身,切得只剩骨架时,早已不见了白狗和黑狗的踪影,妖怪们没了震慑,急红了眼,上前争抢土狼的骨架。 “回去煲汤也不错!” 蓬蓬这才拨开妖群,带着野猪怪,来到肉摊前,土狼连渣都没剩下。 .......... 第110章 醉香楼暂避风波 白帝城,已然宵禁,禁止任何妖怪出入城池。 一黑一白,在城内如幽魂一样,晃荡了许久,挑了五个僻静地,将不知名的什么石雕,埋进地里。 醉香楼,一处暗室。 一只三尾青色狐狸,化作人形,九分姿色,一分妩媚,慵懒地躺在摇椅上,轻轻地摇着扇子。边上的狈掌柜,狼狈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这时,三尾青狐开口道:“客人到了,你去准备茶水。” 狈却眼神露出十分惊讶地神情,转瞬如常,往暗室外走去。 白狗此时却不白,手里拿着一个妖丹,浑身沾满狼血,从密室的阴影里走出。一旁的黑狗如影随形,颇有些无奈地看向白狗。 “你去哪里不好,非要来这里!” 青狐从白狗身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起身便招呼这白狗坐在摇椅上,青狐也不顾白狗身上未干血迹,给白狗捏起了肩。 三尾青狐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幽怨,轻声说道:“两位大王,可真是折煞奴家了。这魁狮手底下有一军师唤作灰狼妖王,极其不好对付,迟早会追查到奴家这里,这可让奴家如何应对?” “你且好生伺候本妖王,本王到子时午夜时分,自会离去。”有黑狗在一旁盯着,白狗有底气这么说。 黑狗摇了摇头,也是无语。 “你这小子成年了没有,还没救出黄皮子,你就先享受起来了。” “美人温润如玉,身上味道真是香啊,难怪马大胆经常去逛青楼。” 林斯文也是不装了,舒服得就要哼出来。 “大王若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奴家自当竭尽全力办到。” “弄一盆热水来,让本王洗漱一番。”林斯文也是不客气说道。 没多大一会,狈带着两个狐狸侍从,端着茶水进入到密室。青狐这才说道:“狈管事,让它俩将匕首收起来,换一壶新茶上来。” 林斯文当即就蹦了起来,做警惕状,愤怒地看向小黑子:“你什么意思,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妖怪暗杀,无动于衷。” “你看人三尾青狐,并没有加害你的意思,人看上你这小白脸了!” “你才小白脸!“ “我黑,我不白。” “大王息怒,这管事会错意了,我再吩咐去弄一盆洗澡水来。”青狐陪笑着,生怕林斯文误会,又补充道,“它们是我的贴身侍从,嘴很严的,不会泄露两位大王的行踪。” 一旁的狈管事神色如常,带着两位小妖出了密室,按照青狐吩咐去准备。 “九尾妖尊座下的,七尾青狐妖圣,来此白帝城,不知意欲何为?”小黑子冷冷地说道,悠然自得地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看向林斯文训斥道,“看什么看,过来给我捶肩膀啊。” 林斯文怏怏地,来到小黑子身后,乖巧地捶起了肩。 “劲大点,没吃饭啊!” 林斯文忍下不快,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心想当初就应该用雷劈死这小黑子。 “对,就是这么按。你居然让妖圣替你捏肩,你小子,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林斯文狐疑看向青狐,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不会吧,小黑子,她是妖圣?” “什么小黑子,本大圣是夔牛妖圣。” “原来是夔牛哥哥啊,青狐冒犯了!”青狐这才将注意力,从林斯文身上转移夔牛身上,作势就要去给夔牛捏腿。 “同为妖圣,青狐妹妹不必如此,你且坐下,和哥哥唠唠嗑。”夔牛眼里色眯眯地,看向青狐。 青狐再次唤来狈管事,让带上一桌好酒好菜,来招待二人。 不多时,狈管事带着两个丫鬟,带了一大木桶,提了几桶热水。好酒好菜,应接不暇。 林斯文,迫不及待地褪去身上衣服,带着乾坤袋,跳入了桶中。随即,两个小妖狐,就替他开始搓背,惊得他连忙捂住胸前,害臊了起来。 青狐与小黑子,在一旁桌子上,推杯换盏了起来。 “不知青狐妹妹,不知是为何事?” “奴家也是听至尊的吩咐,来此获得一桩机缘。传闻中人族鸿蒙圣体,将于近日入白帝城。若妖族至尊得其圣体,练成人丹,可步入妖帝境界。” 林斯文忽然一惊,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妖族精心编织的巨大圈套当中。 青狐却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一旁的林斯文,林斯文还以为自己秘密暴露了。 这可是自乾坤袋中,五师姐所留易容之术,身上人族气息,修炼功法之运行真气,也会随之改变。妖帝之下,不可能识破其伪装。 “就你那小毛毛虫,谁喜欢?像青狐妹妹这样的绝艳女子,肯定喜欢我这样的大老粗。”小黑子也是不害臊,撩拨起了青狐。 青狐笑得花枝乱颤,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林斯文。 “小黑子,看见没,青狐姐姐对你没兴趣,就喜欢我这样细皮嫩肉的。”林斯文先是对小黑子嗤之以鼻,接着向青狐抛去媚眼,意欲邀佳人共浴。 青狐却暗含深意地说道:“小有小的好,能用就行。” 青狐一挥手,林斯文的衣服尽皆被青色妖火,燃烧殆尽,再一挥手,林斯文的木桶以及洗澡水尽皆消失不见,林斯文抱着乾坤袋捂着下面。 “奴家先替大王,将与土狼相关的痕迹清除,避免嗅觉灵敏的犬类妖怪追查于此。” 小黑子笑着,还想说些什么,青狐却认真打量起来林斯文的身体。 “姐姐不要啊,弟弟我没穿衣服,怕着凉。”林斯文羞涩地找了个借口,光着身子被妖怪这么盯着,有点不习惯。 青狐再次挥手,一身富家公子哥的衣服,出现在青狐的手里,青狐缓缓上前,替林斯文穿衣服。林斯文看着小黑子羡慕的眼神,顿时昂首挺胸,不再遮掩毛毛虫,任青狐替自己穿衣。 “你可真行啊,九尾妖尊座下的首席妖圣,替你穿衣服,艳福不浅啊,就不知道有没有命接着这桃花运。”小黑子真是腹黑,一直打哑谜。 林斯文被弄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幺蛾子。 “大王,不知你可曾,见过一只唤作小白的小狐妖?”青狐并未怀疑,易容成白狗形象的林斯文之圣体之秘密,却提起不相干之事。 “小白?”林斯文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转瞬恢复如常。 但青狐已经得到她想得到的答案。 第111章 小白之身世来历 醉香楼,地底一处密室。 夔牛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而说道:“我还真以为,青狐妹妹看上这小子呢。这小子道行还浅,不够青狐妹妹采补的。” 青狐笑而不语。 “妹妹看哥哥身体如何,采补个十年八年的,一点也不虚。” “街边遇见的母狗,都搞不定,你就吹嘘吧!” 小黑子和林斯文,一唱一和,意欲将话题绕过去。 青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九尾妖尊曾言,谁能找到一只名为小白的妖狐,作为回报,九尾妖尊会答应他一个要求,就算助其成为至尊,不在话下。” 小黑子装作呼吸紧促的样子,满眼尽是热切! “这我要是知道,那不得成为妖族第十至尊,就可以跟九婴妖尊平起平坐了。”小黑子有点憨憨地说道。 “恐怕夔牛哥哥,要成为妖族第十一妖尊。传闻蟊蛇,自大散关回到蟊城后,已达至尊境界,但却对外宣称,效忠于九婴妖尊。”青狐给小黑子斟了满满一大杯酒,不再言语。 小黑子神色凝重,陷入沉默当中,林斯文更加意志消沉。 青狐紧接着继续说道:“你们二人可是要去救黄皮子,可是一个月前,被疣猪带回来的黄鼬小妖?” “你知道它的下落?”林斯文出声问道,小黑子却是想制止。 “相传,他是人族鸿蒙圣体身边的狗腿子,被带回白帝城,关进天牢里,被几大妖王轮番折磨了一个月,始终不肯透露出任何有关人族鸿蒙圣体的消息。” “这黄皮子当真嘴硬啊”林斯文假装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王,与这黄皮子很熟?” “路上遇见过,嘴比较臭,屁更臭,得罪过本大王。” “那他身边,可曾发现有何人跟随?” “就他一人,并没有见其他人。” 林斯文,坐在了桌子旁,却发现桌子上,竹笋炒肝,尖椒肥肠,炖肉,正准备大快朵颐时,却被小黑子制止。 “这可是取自活人的,心肝肠肉。” 林斯文当即趴下身子,就吐了起来。 “刚才杀土狼时候,那么兴奋,这会就怂了?” 青狐狐疑地看向林斯文不再言语。 不多时,狈管事急匆匆地跑进密室,在青狐耳边一阵耳语,青狐借口就出去了,不多时便返回。 “土狼之大舅,灰狼刚来问询,并未起疑心,夔牛哥哥和这位大王可在次下榻,不必担心灰狼追查到这里。” “青狐妹妹,人族鸿蒙圣体之行踪,是如何被知晓的?” “据说是,白泽妖尊手底下的,商羊占卜而来,预言了人族鸿蒙圣体入妖族。” “人族鸿蒙圣体,若真如传闻所言,助妖尊突破至妖帝境界,人族大能为何不自己制成人丹,还肯放任之来妖域?” “先前,九尾妖尊也曾疑惑,特命青狐前来探查一二。” “那白帝城,不止青狐妹妹,一尊妖圣级别大妖了吧?” “据青狐妹妹猜测,其余几大妖尊皆派遣了妖圣来探查,这白帝城表面是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我劝夔牛哥哥,切勿前去搭救黄皮子。” 青狐这才,又斟了一杯酒,送到了小黑子身前。 小黑子看向一旁使颜色的林斯文,随即开口说道:“那要是夔牛哥哥我非去不可呢?即便那是龙潭虎穴,那黄皮子干系重大,夔牛哥哥也想打听那人族鸿蒙圣体的消息。” “若夔牛哥哥出得起价钱,也不是不能搭救黄皮子。”青狐索性也不再小鸟依人,换上一副商人待价而沽的口吻。 “夔牛我就这俩肾好,你看要不给妹妹割下来,采补采补。”小黑子还想开玩笑,这青狐却开始正经谈起了生意。 “呵呵呵,谁不知夔牛哥哥,六年前于大散关被赵擎宇一剑毁去肉身,神魂潜逃,不知为何与人族鸿蒙圣体有染,在其帮助下潜回夔门。妹妹猜测,哥哥是想进入八十面夔牛震天鼓内,成为器灵,这才得以重返妖圣境界。” “如果你想要鸿蒙圣体,他便是了,还费这么多话干嘛?”小黑子,一把将林斯文推到了青狐身边。 “夔牛哥哥不要打趣妹妹,适才检查,他并不是什么鸿蒙圣体,但他与名为小白之白狐,有莫大渊源。”青狐全然不在意林斯文说了什么。 “那人族鸿蒙圣体的消息,哥哥我并不知晓。名为小白的妖怪狐狸,你得问他了。” 林斯文,手指头在酒杯里蘸了蘸,在桌子上画出了一个仆人打扮的,狐首兽爪的小白狐,正是依林苑服侍鬼新娘之小白。 青狐当即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林斯文手指所画。 林斯文直接将画像抹去,青狐当即暴怒,手指幻化成爪子状。 “姐姐,你着相了。” 青狐莞尔一笑,整理了下衣服,将领口放的更低了,妩媚了起来。 “这位白狗小哥,若是能告知青狐一二其线索,青狐定会帮二位营救那黄皮子。” 林斯文装作很犹豫的样子,沉思片刻,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你这醉香楼,是做人口贩卖之买卖,不怕遭天劫吗?” “我狐妖一族,没有强迫任何人,并未凌强示弱。妖域之内人族,或为一亲狐妖芳泽,欲行逍遥快活之事,或卖儿弃女,得一口粮,只为求狐妖一族庇护。” “若是我能告知,小白之踪迹,你家妖尊能否答应我两个要求?”林斯文现在倒是成了一个奸商,准备待价而沽。 “我家狐妖至尊,已嘱咐于我,可便宜行事。” “口说无凭,怎知你出尔反尔。” “我且以妖丹发誓,绝无欺瞒之意。” 青狐当即祭出自己的妖丹,就要立毒誓,却被林斯文制止。 “这小白,是九尾妖尊的女儿?” “妹妹。” “九尾妖尊,放着鸿蒙圣体,成妖帝的机缘不去争取。却宁肯为了一妹妹,却许以成为妖族至尊一诺言,反常啊。” 青狐当即取出一镜子,镜子里出现一道人影,与依林苑小白长得一模一样,更成熟更大一些,却是九尾妖尊。 第112章 请君入瓮?以身入局! 是夜,三更时分,蓬蓬拖着疲劳的身体,回到疣猪妖王府。 正迈进宅子大门,却迎来一前一后,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夹击,蓬蓬定睛一看,吓得魂都出来了。却是白天当街行凶,全城通缉之黑狗和白狗。 现在道上,称之为黑白双煞。 白煞当即开口:“蓬蓬,我们又见面了?” “白煞哥哥,哥哥,饶我一命,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拖家带口的,挺不容易的。”蓬蓬声泪俱下地说道,不像是演戏。 “谁不知道你蓬蓬,娶了十八房姨太,什么蛇精,蜈蚣精,蜥蜴精,你小子口味真重,什么都要,你这给你疣猪家开枝散叶,子孙少说也得好几百。”黑煞也是不啰嗦,直接点破。 “黑煞哥哥饶命啊,只要能饶我猪命,让我做什么都行。“蓬蓬不断磕着头,后脑的鬃毛,甩来甩去的十分扎眼。 “这你说的啊,我俩也没什么要求,就让你带我俩去魁狮妖皇那走一遭。”白煞看蓬蓬挺上道,说出此来的目的。 蓬蓬如同捣蒜一样,使劲磕头,屋里的疣猪夫惊醒,隔着窗户埋怨道。 “十天半月才回来一趟,你还知道回来?” 黑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白煞做了个割喉的动作。蓬蓬直接瘫软在地,犹如死猪一样,屎尿屁都出来了。 这死也不是,逃也逃不掉,当真憋屈。 “好,蓬蓬答应你们带你们去,只要不伤害我的妻儿。” 蓬蓬虽然子孙遍地,却也是多情之人,对妻女极好。它随即想通了,不再犹豫,就朝着屋内吼道:“放你嬢的屁,当真扫兴,老子今夜去找蝎子夫人睡。” 屋内当即再度爆发出一阵骂娘之声。 黑煞朝着白煞使了个眼色,就架起演技拙劣的蓬蓬出了门。 而屋内的灰狼,正带着几个妖王境界的妖怪,看着一旁疣猪夫人和几个小蓬蓬凉透的尸身,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白帝城各处城门戒严,酒肆茶楼都闭门谢客,人肉摊也都没摆。没来得及出城的许多妖怪,横七竖八地就躺在大街上,屎尿屁味骚气冲天,呼噜声此起彼伏。 四更时分,蓬蓬一身甲胄,带着两个狗妖,却并未引起任何妖怪的注意,径直就来到了魁狮妖皇府邸。门口的两只憨憨狮妖,睡眼朦胧的,听到是蓬蓬的声音就放行了。 这一路上也太顺了。 进了府邸,蓬蓬带着黑白双煞,朝着原本是后花园,现为地牢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却也碰到一些零散地巡逻队伍,也有对蓬蓬嘘寒问暖,甚至讥讽的熟人,没有却无一去关注蓬蓬身后的黑白双煞。到了地牢口,蓬蓬一个大嘴巴子扇酣睡的牢头后脑,牢头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是一妖将境界的豹子精。豹子精本想发火,看清是蓬蓬后语气当即恭敬了起来。 “蓬蓬大王,大半夜的,您来这地牢干嘛来了?” 蓬蓬一巴掌扇在了豹子的脸上,把豹子扇懵了,用一种毋容置疑地口气说道:“蓬蓬也是你能叫的,本妖王奉妖皇命令,将囚犯黄皮子带走,单独审问。” 豹子还想反驳,看到蓬蓬抬起的手,生怕再挨一巴掌,当即选择从腰间取下钥匙,带蓬蓬一步迈入牢房。 就在白煞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被黑煞推着,两妖一同进入此方牢狱。 即便十面埋伏,也要走一遭。 烛火幽暗,充斥着尸体腐败气味的牢房,竟关着许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的人,风烛残年的老者居多,鲜有孩童青壮,估算来大概有近千人。 孩童、青壮要么当牛做马,为奴为婢,要么被牵着绳子当狗一样在街上遛,要么尸身都被挂在了人肉摊上。 白煞目眦欲裂,两眼喷火,双拳紧紧握着,指甲再次掐进肉里。 黑煞催促着白煞上前,紧紧跟着蓬蓬与牢头,往地牢深处而去。几妖,在一处巨大的黑色铁门前停下,豹子精打开铁门,往最黑暗之处走去。 黑白双煞,跟着蓬蓬豹子精,却来到一处巨大的圆形斗兽场。十几个牢房呈扇形,围着中心一处矮小的铁笼子,铁笼子里正是奄奄一息的黄皮子。 身后的牢门砰然关上! 白煞正要上前,却被黑煞拦住。 “既然都到这了,两位还不现身?”黑煞朝着前面的蓬蓬和豹子精冷冷说道。 蓬蓬当即现出真身,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蜚,巨象那般的庞大身躯,身上气息晦涩不明。 据《山海经》记载:“又东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一旁的豹子精,也显现出真身,狰,身长三丈有余。 《山海经》记载:章峨之山有兽焉,状如赤豹,五尾一角,音如击石,其名如狰。 一蜚,一狰,皆是梼杌妖尊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四大妖圣,已出其二,设下这局中局,真可谓大手笔。 巨大的斗兽场内,被两位妖圣的气息所弥漫, 圆形的巨大圆形场地顶部,升起巨大的篝火,将整个斗兽场照亮。这才看清,周围高墙之上,围坐许多面带嘲讽意味,面色因激动而潮红的妖怪,其间妖圣境界的大妖,也不在少数,七尾青狐妖圣,也在其列。 斗兽场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恶毒的咒骂,嘲笑,讥讽,充斥在白煞,林斯文的耳边,林斯文身上火气顿时被点燃,却被一旁的黑煞按住。 小黑子一番耳语,也不管林斯文有没有听清楚,当即显现出相抵于蜚妖圣之身躯,八十面夔牛震天鼓的本体,朝着蜚疾驰而去。 那日小黑子,得到其夔牛父亲残魂传承,竟然将自己的神魂融入震天鼓当中,成为神器之灵,继而催动震天鼓,以神器形态重塑肉身,已达妖圣巅峰境界。 “蜚,手下败将,竟敢如此猖狂。” 蜚闻言,当即大怒,周身晦涩气息,如同天灾一般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场内的牢房尽皆被风化成灰,这才发现,十几个带着枷锁的妖王妖皇境界的囚徒,径直朝着远离战场中心逃遁。 晦涩不祥的气息,乃凝聚人间灾祸而成的毒瘴之气,却仅仅弥漫在场内,丝毫没有波及到场外的妖兽。 这斗兽场四周,像是被下了防御禁制。 夔牛化作的震天鼓,一面鼓响,斗兽场内,像是发生了地震,震天鼓声势震天,与蜚之晦涩气息,若两军交战,成对峙之状。 虽然隔着妖族大能布下的禁制,所有妖怪神魂都感到了震颤,几个妖圣级别的大妖,眼神里尽皆透露出贪婪之色。 而狰却嬉笑地看着场中的夔牛化作的震天鼓,却并未趁人之危出手,却向着逃遁的妖王妖皇而去,正如闪电一般,解开其束缚,而后挡在十几个妖皇妖王身前。 狰凭借,妖圣境界散发的妖气,便让所有囚徒臣服。 “要么死,要么去杀了那个白狗!” 第113章 白煞,杀出来的称号! 魁狮妖皇府邸后花园,地牢深处斗兽场。 场内就像鸳鸯锅一样,蜚域夔牛两大妖圣战斗,妖圣气息翻腾不止,几欲天崩地裂,斗兽场却一次又一次承受住妖圣战斗的威能,未见其损毁。 这半边,十几个妖兽妖王境界的囚徒,却是暗自将场中,一直瑟瑟发抖的白狗,围于正中心。 而场地的正中央,铁笼子里的黄皮子,正奄奄一息:“主人,这是陷阱,快跑。” 狰则懒散地趴在场地最边缘,如同斗兽场周围的看客。但林斯文和夔牛对其不能放下丝毫戒心。 “那日,这白狗一巴掌扇飞土狼,当街尸解土狼时候,是多么嚣张跋扈,这回歇菜了。” “这狗白白净净的,看着也养眼,要是不死,可以给本王看家护院也不错。” “这夔牛当真狠心,竟然全然不顾白狗的死活,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蹂躏,想想就觉得好刺激啊!” “上啊,这些凶神恶煞的蠢猪,还等什么?” ..........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妖兽囚徒,意欲上前蹂躏白狗的场景,反而比两大妖圣白热化的激斗,更加吸睛! 一只妖王境界的虎妖,烦透了看台上的指指点点,当即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白狗咬去,率先发难。 白狗,不,林斯文,念动法诀,涅盘剑指自指尖化作三尺剑气。 林斯文身上衣服无风自动,帝道之王权霸气运转,紫色气息冲天而起,气势更胜十几只凶神恶煞的妖皇妖王。 看台上的妖怪,没有识破林斯文人族身份,莫不是啧啧称奇。 “一只白狗不过妖王境界,竟然领悟了人族之惊天道法!” 看台山不少妖怪,心中想着,修行并非要相互残杀,像人族修士一样潜心修道,求诸于己身,也并非不为不可。 虎妖见势不对,当即就要调转身形,逃遁而去,却没想到林斯文速度丝毫不逊于虎妖,闪身至虎妖一侧,一掌拍在虎头脑袋之上,拍入地面,随后一剑指直接砍下虎妖的脑袋,妖血四溅,占满林斯文之衣襟,宛若地狱修罗降临斗兽场。 斗兽场终于是见血了!看台上观众,莫不是兴奋嚎叫着! 妖怪血脉深处,生存本能是杀戮,自古便是如此! 其他妖兽,虽然被林斯文气势所震慑,却仍有身形各异的五个妖王,从四面八方向着林斯文围来。 一只巴掌大的蜈蚣精,于林斯文脚下地面钻出,朝着林斯文的眉心激射而来,林斯文堪堪侧过身,一剑指掠过其锋芒,手指头震得发麻。 蜈蚣精当即调转方向,朝着林斯文小腿而去。 林斯文避之不开,瞬间发动五行遁术之法诀,朝着一旁袭来犀牛精而去,移形换位,屹立于犀牛怪头顶,剑指以凌厉攻势,砍在犀牛怪头顶,在犀牛厚重的皮肤上,却只留下白色印记。 正欲再次催动剑指,刺向犀牛怪眼睛之时,背后却传来巨力,一头羚羊精,用它的两只大犄角,将林斯文顶飞至白象精处。白象精挥动长鼻子,以迅疾之势,将林斯文从半空拍入地面。 随即,白象抬起巨大的脚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林斯文所在踩去。 林斯文硬生生用双掌,接住了白象精巨大的脚掌,顿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一口炙热的血液就要喷出。 林斯文突然感觉危机来袭,一侧蜈蚣精再次从地底探出身子,就要朝着林斯文眼睛而去。林斯文,双手动弹不得,一只眼睛被蜈蚣精硬生生地绞碎,顿时鲜血如柱。 林斯文暴喝一声,推开白象的巨大脚掌,双手朝着正欲遁去的蜈蚣精抓去。其双手死死捏去蜈蚣精不放手,却被蜈蚣精的十几只尖锐的脚掌刺穿捅了十几个眼,林斯文忍着钻心的疼痛,将蜈蚣精捏成碎渣,扬在了空中。 却未留意,身后一只知了(蝉)精,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震破了林斯文的耳膜,耳膜炸裂,林斯文头痛欲裂,躺在地上翻滚,失了心神。 刹那间,犀牛精、白象精、羚羊精,三大妖王,使出最强攻击手段,呈三角之势力,齐齐攻向林斯文。 这下,林斯文要是被击中,非死即残! 林斯文艰难起身,举起双掌,以迅疾之势挥出,空中留下两道血红的残影,却是焚天掌。林斯文当即扇出两道飓风,朝着羚羊精和犀牛精而去。 焚天掌早已达圆满之境,双掌破碎虚空,双掌与虚空罡风产生摩擦,产生虚无真火。 羚羊和犀牛的攻势被稍稍减弱,却仍朝着林斯文攻来,却未想其神魂,竟然被虚空之火点燃,顿时在地上翻滚,没多久,眼神涣散,成了痴呆。 林斯文嘴里吹起了哨子,却如同老鼠吱吱声一样,白象竟然停下攻势,原地打转,慌乱地在地上到处踩踏。 虽然成了妖,但白象骨子里的天性不会变。 林斯文趁空隙,闪身至不远处正欲飞遁的知了,一把抓住,将其捏成肉泥,吞入腹中。 林斯文欲要装做残忍样子,将知了精生吞了,却没想噎住了,当即俯下身干呕了起来。 白象突然清醒了过来,趁林斯文无暇躲避之时,再度使出震天脚,势要一脚踩死这个咯吱咯吱声音来源。 千钧一发之际,斗兽场中再次响起了老鼠的咯吱咯吱声音,斗兽场正中央,铁笼里的黄皮子发出来的声音 林斯文回过神,催动涅盘剑指,一剑便砍断场中慌乱不已的白象精鼻子,白象精剧痛不已,仍是胡乱踩踏,却是失了神智。 林斯文趁机,一剑指,插入其眼睛当中,绞碎其识海。 白象精卒。 看台上,群妖顿时鸦雀无声,不一会,爆发出惊涛骇浪般的喝彩! “这几个蠢猪,是不是被囚禁时间长了,脑子都关坏了。” “这妖怪若修行道法,竟有如此威力,莫非是人族假扮的妖族?” “这白狗,真是神狗,以一敌五完成反杀,当真神勇,我愿称之为,第一妖王。” “看得我兽血沸腾的,俺也忍不住要下场!今天这节目好看,钱花得值。” ......... 林斯文正以为可以放松之时,剩余的几个妖皇,却慢慢地围了过来。 林斯文此时心中顿时豪情万丈,心想哪怕狰妖圣动手,也有一战之力。 “白煞这称号,当真配得上狗爷我气质。“ 一旁的狰妖圣本事百无聊赖躺着,刚有点兴趣抬起头,这下又低下头。 刚看台上,看好林斯文的妖怪,这时却沉默了。忽然有妖怪吹起了口哨,一阵唏嘘之声传来,不是同情,却像是在倒喝彩。 林斯文嘴角微扬,周身再度冒出帝道紫气,单手举起呈握拳状,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剑指,指向斗兽场顶部! “剑来!” 第114章 我只是挠挠头,怕什么? 千里之外,玉女洞,剑座之上的无名剑,颤抖了一下,抖落了爬上剑身之上的一个蜘蛛。 巨大的斗兽场,顶部篝火震动了一下,再也不见任何动静。 林斯文,呼唤着无名剑,动作很好看,很装,却不见任何声响。 当即,圆形斗兽场之上的观众席,爆发出惊涛骇浪的嘲笑声,几个妖皇再也抑制不住杀意,就要朝着林斯文攻来。 霎时,异变生起,斗兽场地动山摇。 白帝城破败地城墙,忽而就倒塌了,溅起飞灰,遮天蔽日,将城内所有的妖怪惊醒。 一同醒来的,还有早已泪流满面,乞求着仙人降世,寻求解脱的人族。 未几时,白帝城天空之上,忽而风起云涌,江水倒流,被飓风裹挟着,如水龙飞向天空。 继而,白帝城背面的几座山崩地裂,忽然震裂,碎石泥土,树木花草,化作土龙与木龙,紧跟着水龙,也飞向天空。 白帝城宽阔的大街上,出现巨大的裂缝,将满大街横七竖八睡着的妖怪,吞噬而入。地底深处,一处地心岩浆,顺着巨大裂缝,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吞噬掉落到缝隙中的妖怪,朝着水龙,土龙,木龙而去。 火龙瞬间点亮了白帝城方圆百里的整个星空,而异象还未停止。 五行,还缺金。 “剑来!” 林斯文迎着冲杀而来的几只妖皇,再次声嘶力竭地吼道! 妖皇被林斯文眼神激射出的杀气,惊得失了神,竟然放慢了攻势。 巨大的斗兽场内,早已是混乱不堪,看台上的妖兽们,咒骂着,慌忙地就欲朝着出口逃去。一些比较机警的妖怪,向着气定神闲的妖圣靠拢而去。 “剑来!” 林斯文,平静而默然地说出。 看台上妖怪们所携带的兵器,暗器,金属首饰,化作流光,将斗兽场穹顶戳破,向着白帝城天空飞驰而去! 几个围观的妖圣,终于是有所动容,收敛了气息,将自身携带的兵器安抚。 白帝城之内,但凡是金属之物,或菜刀,剪刀,杀猪刀,被囚禁人族脚铐手链,铁锅尽皆朝着天空聚拢,在岩浆火龙的灼烧下,化作一道金色巨龙,与土龙,水龙,木龙,火龙,成缠绕之状。 天穹之上,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五条颜色各异的巨龙,却突然像是活了过来,朝着天空嘶吼! 忽而,一道天雷,朝着五条盘绕的巨龙而来,巨大的声响,照亮黑夜,响彻白帝城周围近百里的天地。 天雷接连朝着五条巨龙劈下,五行巨龙在天雷的洗礼下,像是活了过来,朝着白帝城斗兽场所在,发出咆哮声! 土龙率先发动,朝着斗兽场所在穹顶激射而去,将斗兽场的顶部掀翻,无数巨石泥土砸落到斗兽场,场内未来的及逃离的妖怪,死伤一大片。 夔牛与蜚,从白热化的缠斗中分开,各自站立于斗兽场边缘,夔牛鼻孔里喷出怒火,斗志不减。 土龙威势不减,正朝着场中傲然而立,林斯文剑指所在飞去。 林斯文眼眶仍流血不止,手掌也是被鲜血浸透,如一尊地狱修罗,准备开始他的饕餮盛宴。 林斯文挥动剑指,指向场中一妖皇。 土龙率先朝着一个妖皇冲击而去,妖兽当即被土龙吞入口中,咬成碎渣! 而后,场内的妖皇,无一不想要逃离最中心的白煞! 土龙速度更快,瞬间将四五个妖皇再次吞入口中搅乱成碎渣,最终力竭碎裂成黄土,将斗兽场填满,扬起漫天烟尘,目不可见! 夔牛化作震天鼓,成流星穿过烟尘,朝着林斯文所在而去,意欲将林斯文吸纳其中,却被蜚拦在。蜚身上晦涩气息,再度迎着震天鼓而去。 林斯文身形动了,急忙朝着黄皮子铁笼所在而去而去。 狰终于动手了! 狰妖圣快如闪电,于铁笼之前挡住林斯文的路线。 场内幸存的一只妖皇,趁其他妖兽不注意,一跃而起,跳向空中,从土龙破开的穹顶上逃走,却被看台上一只其貌不扬的妖圣,一声嘶吼震得七窍流血,失去生机。 其余妖皇,战战兢兢地,不敢生出其他想法。 狰这次开口,冷冷地说道:“既然入了斗兽场,要么战,要么死!” “都给我滚过来,继续围剿白煞!”狰说完,再次趴在地上,准备看戏。 白狗,现在不能再称之为狗,而是白煞,用它的实力,闯出来白煞的威名! 其余妖皇气势上虽然萎靡不振,再次朝着林斯文所在,聚拢而来,林斯文如同栈板上的鱼肉,似乎只能等待,任妖怪宰割的命运! 未多时,斗兽场内,除了天上被天雷洗礼的四条巨龙咆哮声,竟鸦雀无声。 “不妨由青狐我来坐庄,诸位来赌一把,这白煞能否活着从斗兽场逃出。”青狐开口打破沉静,竟一片哗然。 林斯文也想笑,若是把乾坤袋里的宝贝全压上去,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正值林斯文分神片刻,几只妖皇竟然卷土重来!林斯文不得不再次举起剑指,吓得妖皇四散而散,林斯文却只是用手指挠了挠头。 “头发痒痒了,挠挠,别那么大反应啊。” 看台上,晕倒一片。 “真是个冷笑话!” 几只妖皇像是遭受了戏耍,愤然大怒,朝着林斯文激射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斯文再次挥动剑指,高空之中的水龙应声而动。 霎时,被十几道天雷拦截,水龙与天雷融为一体,向着场中残存的妖皇而去。 残存的几只妖皇瞬间被水龙吞入腹中,正以为并未有任何异常,意欲挣脱之时,一道道天雷自水龙腹部炸响,几只妖皇,被劈得双眼无神,顿时神魂俱灭。 林斯文随即钻入水龙口中,站立于水龙的头顶,迎着狰方向再次发动攻势! “区区白煞,竟不自量力。” 狰挥起五尾,扬起一道罡风,正欲朝着水龙切割而去。 异象突生,狰身后的虚空破碎,震天鼓从虚空中飞出,径直朝着狰的脑袋而去。狰猝不及防,被震天鼓一击之下,竟昏天暗地,失了神! 虚空之后,蜚显现出真身,双掌被晦涩气息所包裹,朝着震天鼓拍去,将震天鼓击出一道大洞。 震天鼓携着蜚之力道,竟同狰一起飞向斗兽场边缘的墙壁之上。 林斯文当机立断,操纵水龙朝着关押黄皮子的牢笼而去,水龙一击之下,将牢笼轰得四分五裂,将黄皮子吞入腹中,黄皮子被水流牵引至林斯文一侧。 水龙而后炸裂,如同洪水一样朝着斗兽场四周喷涌而去,与泥土成泥石流,竟让斗兽场淹没。 “这白煞,有点意思。让本圣,先解决这个祸患,再同狰妖圣,一起制服夔牛,逼问鸿蒙圣体的下落!” “你个蠢牛,竟然打我!”狰自斗兽场边缘,挣扎着站起身,以迅雷之势,朝着蜚而去,两个妖圣当即缠斗了起来。 震天鼓从狰身侧飞出,朝着林斯文所在而来。 夔牛,自震天鼓中显现出真身,肚子上出现一巨大的窟窿眼,殷红的血液,止不住往外喷。 “这下玩大了,不得不跑路了。” 第115章 于九圣囚天大阵中逃脱 斗兽场看台上,所剩围观的妖怪们寥寥无几,仍然兴致勃勃看向斗兽场内。 白泽妖尊手下,唯一妖圣商羊妖圣现身。 商羊一身七彩斑斓的毛羽,头戴发箍,束起火焰一样的发冠,身子佝偻,一手拿着龟壳,拄着由脊椎做成的拐杖,显露出老妪一样容颜。 “白泽妖尊,被誉为妖族之妖师,妖族任何决策,无出其右。白泽妖尊之下,传闻仅一妖圣,名为商羊,擅长占卜算卦,趋吉避凶,求仙问道,无所不极。”夔牛为一旁的林斯文解释道。 林斯文装作无所谓的说道:“就那只傻鸟,它会算个坤儿。” 九道身影,包括青狐妖圣在内,呈不同方向,飞向斗兽场看台一角,分散而去。九道妖圣气息,冲天而起,呈九个阵角组成九圣囚天大阵! 九面坚不可摧的光墙,将斗兽场四面八方团团困住,如同九幽炼狱之铜墙铁壁,任大罗金仙也掀不起一点波澜。 商羊于丝毫不在意林斯文傻鸟的称谓,在看台上居高临下,望向夔牛。 “跑?你能跑哪里去?吾耗费百年寿命,集九大妖圣之力,布下这九圣囚天大阵,就是为困住堪比帝器之八十面夔牛震天鼓。” “不仅是为震天鼓而来吧,你怀疑我身上带着人族鸿蒙圣体的秘密?”夔牛说完,化作震天鼓,升至半空,想试探九圣囚天大阵之威力。 “放弃吧,夔牛!妖帝境界之下,绝无脱困之可能!”商羊用不可置疑地语气说道。 震天鼓,被九道气息锁定,九道气息如同长鞭一样,在震天鼓表面,留下焦黑色印记。 震天鼓被击飞,化作一人大小,落在林斯文一侧,林斯文将黄皮子放于怀中,立在震天鼓前,意欲催动真气,敲震天鼓。 商羊顿感不安,急忙朝着蜚与狰喊道:“蜚,狰二位妖圣,你俩还准备打到什么时候去?要是放跑了夔牛与白煞,梼杌妖尊怪罪起来,你俩如何能挡住捂住妖尊的怒火!” 蜚与狰,当即停下缠斗,谁也不服气,却不得按照商羊的指引,准备去制服夔牛与白煞。 林斯文不慌不忙地挥动剑指,再次催动剑指,朝着白帝城之上指去。 木龙当即苏醒,自九天之上,冲着白帝城咆哮。 城内尚且苟延残喘的妖怪,承受不住木龙的威压,被木龙一嗓子,震出内伤,当即再吐出妖血,再次昏倒一片。 木龙朝着斗兽场而来,九圣囚天大阵之上,九道气息化作九条藤鞭,缠绕在木龙周身,木龙动弹不得,便碎成漫天木头碎屑,散落而下,却未被九圣囚天大阵的光墙阻拦,散落进入阵中。 木屑落于九个阵脚,催动九圣囚天大阵之运行的妖圣身上,瞬间生根发芽,成树根状盘虬于妖圣身上。 斗兽场中的蜚,狰顿感不适,飞速脱离木屑掉落的范围。 木屑落于林斯文身前,却迅速汇聚,长成迷你之木龙。 九个阵脚处,妖圣身上的妖力,源源不断被盘虬的树根吸收,未多时已经被吸收大半。被吸收的妖力,朝着场中的木龙而去。木龙当即暴长百倍,直至将斗兽场空间填满,于九圣囚天大阵处被抵住。 阵脚处位置大阵运转的妖圣,开始出手破除身上的树根,顾不得去维持九圣囚天大阵之运行,九道光影涣散,九圣囚天大阵,如即将燃尽的烛火般明灭不定,随时有崩溃之势。 青狐妖圣因妖力被吸取,兀自就晕倒了。 蜚,狰,还茫然不知所谓,两人于斗兽场边缘,却是轻而易举就破开木龙束缚,就要上前去拿下林斯文,与此时正萎靡不振的夔牛。 商羊手中的占卜龟壳忽然炸裂,呈一触目惊心的裂痕,大凶之兆。商羊未多想,化作一虹光,朝着东南方向逃遁,其他妖圣还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区区妖圣,也敢窥探鸿蒙圣体之因果?” 千里之外,崋山落雁峰绝顶,林宴秋捋了捋为数不多的花白胡须,笑着说道。 转回白帝城,斗兽场。 万米高空的火龙,似有所感应,一声咆哮声,冲破重重天雷的阻挠,向着九圣囚天大阵而来! 火龙冲破九圣囚天大阵的封锁,与木龙合而为一,以从阵脚处妖圣身上吸收的妖力为薪,让整个斗兽场如同烟花一样,炸裂开来,于白帝城内,升起一道巨大的蘑菇云。 巨大的声响,将天空之中的天雷劫云震散,裹挟着惊天之威势,向着四面八方爆裂而开。 九圣囚天大阵已破,九大妖圣被暴乱的气流,震得六神无主,完全失去了感知对斗兽场内的感知。 场中的林斯文从乾坤袋中取出玉净瓶,将一滴万年钟乳石之精粹,倒于震天鼓之上,夔牛当即恢复到巅峰状态,将林斯文吸纳进震天鼓内小世界。 震天鼓如同流星,划出一道白色的虚影,意欲朝着西方逃遁而去。 与此同时,白帝城高空之上,仅剩的金龙被天雷不断淬炼,身形愈发接近传说中的真龙,周身散发出堪比真龙之气息。 自秦岭以南,妖域的所有生灵,尽皆被真龙气息所折服,忍不住就要跪下。 狰,蜚,连同其余九圣缓过神来,正要朝着震天鼓所在追击而去,却被金龙咆哮出的龙吟之声,震得失了心神,竟立在原地不动。 金龙自高空绽放出万道光芒,分出化作万道剑影,朝着白帝城斩下,狰,蜚,其余九妖圣,被硬生生地斩落于斗兽场内,身上被割裂出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气息萎靡,难以起身。 金龙之身躯,灵力耗尽,却没有朝着斗兽场,而是白帝城之城之南坠落,将白帝城南边的城墙冲倒,在江水中掀起万丈狂澜,向着南岸冲击而去。 猛然间,异变再次生起。 虚空之中,梼杌妖兽横渡而来,一掌欲要拍向正往西逃遁的震天鼓。千钧一发之际,虚空之中,出现一纤纤玉指的手掌,硬生生抵住梼杌妖兽的手掌。 梼杌妖尊,当即爆发出惊天怒吼,竟然将方圆数百座山丘夷为平地。 “九尾妖狐,我与你势不两立!” “我等既然已经立下约定,九大妖尊不能出手。你这棒槌出尔反尔,我为何不能?“ 震天鼓被身后梼杌妖尊的声波波及,差点跌落到大地之上,再次往远方逃遁而去。 ......... “这鸿蒙圣体今日之表现,当真是石破天惊,妖族百年的太平日子结束了。如今人族崛起,势不可挡,狐妖一族,也该另谋出路了。” 青狐当即起身,朝着阴影处遁匿而去,一旁其他妖圣,四散开来,生怕慢了一拍,被仇家盯上。 “商羊真孙子,就不该来淌这趟浑水。” 谁也不知道这表面平静的湖水下,还隐藏着什么庞然大物。 ....... 崋山洞天福地,朝阳峰,老三吴清涟,看向一旁醉心于石雕的钟毓秀,忍不住夸赞道:“老五,你刻出来的五行真龙石雕,到达刻意境界,将五行灵力都复刻了出来,当真鬼才。“ “不过来了几只小妖,刻势,刻意,刻道的石雕要是拿出来,妖尊来了也得跪地求饶。” 第116章 再入白帝城 这日清晨,太阳照常升起,几缕温暖的阳光自夔门,到达这罪恶之城。 蓬蓬昨晚从城门值守处回家,于半路被灰狼军师拦下,说是魁狮妖皇命令,让蓬蓬到城中房子里歇息,天亮再回去,安排几个小妖卒看管。 蓬蓬自然是不敢违逆魁狮妖皇吩咐,来到房间,结果怎么都睡不着,这几天恍恍惚惚的精神状态,让蓬蓬有些崩溃。 灰狼军师,担心蓬蓬破坏请君入瓮的计划,吩咐几个妖卒在其饭菜里下了蒙汗药。白帝城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但蓬蓬睡得就跟死猪一样。 蓬蓬清晨醒来,看见所在的房间已经破败不堪,看守的妖卒不见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在蓬蓬心头。 蓬蓬发疯似的,跳出房屋,越过无数的残垣断壁,朝着家里狂奔而去。 一条巨大的裂缝将白帝城一分为二,地表残留地脉岩浆喷涌的焦黑痕迹,到处是妖怪尸体烧焦的味道,到处是残砖断瓦。 一些妖怪没了魁狮妖皇的束缚,开始烧杀抢掠,白帝城城内幸存的妖族的劫难,才刚刚开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在此时更如同待宰的羔羊。 未多时,蓬蓬来到熟悉的家门口,数十座房屋被夷为平地,仅剩疣猪夫人所在的房屋,除了有些破损外,其余皆完好无损。 蓬蓬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朝着屋内喊去:“臭婆姨,还不出来迎接蓬蓬?” 屋内寂静一片。 蓬蓬通过感知,虽然已经知道了房屋内的情况,嘴角带着笑,满脸泪痕,如往常一样推开房门。 “是谁杀了蓬蓬的妻儿?” .......... 白帝城外,一黑一白两只狗熊,唤作熊大熊二,熊二一只眼睛却没了,两狗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入白帝城。 刚进城门,两狗熊,被城内惨绝人寰的景象所震惊。 熊大一巴掌拍向熊二的肩膀,感叹道:“这下真玩大了,不知道还能幸存多少人族。” 熊二却是不为所动,甚至有些自责的说道:“当初要是知道会造成如此多无辜伤亡,我就不会冒冒失失地去闯那斗兽场。” “你不去做,还会有别人去做。你的道,既然选择了,就一头扎到底,无所谓对错!” “我的道?” “对,你的道,指引你回白帝城,就是让你更加坚信你的道,而不是去质疑他。” “我确实开始有点怀疑,此次南行之目的。” “目的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做了什么!” “我觉得,其实熊大你挺适合修行的,却入了妖道?“ “情势所逼,顺势而为。” “那你就不怕妖圣们去而复返,再将你困住,将你抽筋剥皮?” “你这二货都不怕,我熊大怕甚!” 城内的灾祸,皆是由二人而起,两人一路聊着开导着,积于内心的阴霾,顿时消散了几分,并肩而行,准备往魁狮妖皇府邸而去。 忽而,一道震天彻地的喊声,让城中肆意妄为的妖怪,停下了作乱。 “是谁杀了蓬蓬的妻儿?” 魁狮妖皇府邸,灰狼听闻蓬蓬撕心裂肺的吼叫,心里犯怵,身上直冒冷汗。 昨夜灰狼布置的圈套,为了不露出马脚,这才对疣猪夫人以及蓬蓬的几个崽子痛下杀手,与蜚妖圣假冒的蓬蓬,唱了一出好戏。 魁狮妖皇刚刚才返回府邸,被城内的残垣断壁所震惊,而灰狼将昨夜斗兽场之内的计划,一一道来。 魁狮咬碎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只能将怒气撒在黑白双煞身上。当魁狮听到昨夜黑白双煞,震惊妖界之逆天壮举,一击重伤十一位妖圣,还吓退了商羊妖圣,暗自庆幸自己回来的真是时候。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家也没了,魁狮当真欲哭无泪。 蓬蓬之住处,破房子内。 蓬蓬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啸,抱着尸身早已冰冷的疣猪夫人,还有未成年的疣猪崽子尸身,痛苦哀嚎。 熊大与熊二,来到蓬蓬家,于庭院里站定。 “你们是谁?” 蓬蓬红着眼睛,朝着屋外的两个不速之客嘶吼道,房屋竟然因为承受不住其怒气,而四分五裂,正当房顶的几片碎瓦朝着场中疣猪夫人的尸体而去,蓬蓬怒而使出蓬蓬惊天脚,将碎渣轰碎,攻势不减,朝着庭院里的两人踩去。 熊二往前迈了一步,出掌做起手式。 蓬蓬硬生生,挺住悬于半空的蓬蓬惊天脚,猜测地问道:“你俩是,黑白双煞?” 独眼熊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蓬蓬意会而不言语。 “你想不想知道,谁是杀害你妻儿的凶手?” 蓬蓬打不过熊二,适才失声恸哭,头顶的鬃毛都染上一丝白霜,杀气凛然地说道:“你要是能告知蓬蓬凶手是谁,让蓬蓬大仇得报,蓬蓬为你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那走,跟我俩去魁狮妖皇府邸。”熊二转身就要朝着外庭院外走去。 蓬蓬却是怔怔地呆立当场,不知所措,蓬蓬也明白,杀害蓬蓬妻儿的凶手是谁了。 熊大似笑非笑地,对着蓬蓬一阵耳语,然后单手发出一道白光,将疣猪夫人以及疣猪崽子的尸身收纳进震天鼓之内。 蓬蓬回头,看着这个破败的家,暗自下定决心,即便刀山火海,也要闯一趟! 未多时,蓬蓬站在魁狮妖皇府邸外,门外昨夜值守的小狮子早已不知所踪,破败的院门四分五裂,却也只剩院门依然挺立。 蓬蓬一脚踢出,摇摇欲坠的院门,当即向着院内倒塌而去,激起阵阵浓烟。 “灰狼!出来!你杀了我妻儿,我要宰了你!” 灰狼正在给魁狮妖皇汇报昨日之情景,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声打断。魁狮似有不悦,吩咐土狼躲藏在一处废墟中,当即起身,朝着院门而去。 “翻天了你,蓬蓬,你不好好守城门,竟来我府邸撒野,活腻歪了!” “魁狮,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我只寻那灰狼!” “叫我妖皇大人!” 魁狮当即大怒,一掌就朝着蓬蓬拍去,正朝着蓬蓬的心口而去,这一击而下,蓬蓬非死即残! 熊大一掌拍出,与魁狮一掌抵消,狮之嚣张气焰顿时就萎靡了几分。 “叫你个坤儿。”熊大霸气地说道。 魁狮也知,今日遇上了对手,不敢再作大。 “敢问这位妖兄,名号?” “无名小卒,今日,只为蓬蓬讨个公道。”熊大自然是隐藏了修为,十分不屑地回应道。 魁狮当即看向一旁的蓬蓬,厉声问道:“你毁坏我府邸之院门,是想挑衅我妖皇的尊严吗?” “叫灰狼出来,与我对峙,杀妻灭子之仇,不共戴天!”蓬蓬不畏责难,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灰狼,早已死于昨日之天灾当中。” 蓬蓬身上气息,瞬间就萎靡了三分,这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吗? “你这坤儿,还竟然要偏袒,那灰狼就在你身后庭院里的废墟里躲藏。”熊大当即冷冷地说道。 灰狼听闻,撒丫子就要跑路,不知何时熊二闪现其山前,拦住其去路。蓬蓬一个翻身,就跳到灰狼身前,一把掐住灰狼的脖子。 灰狼几乎要窒息,却是装出冤枉的神色,欲要辩解。 蓬蓬心头一软,想听听灰狼的临终遗言。 灰狼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急忙辩解道:“是黑白双煞,杀了你的妻儿!” 第117章 新鲜的妖皇肉,不要钱! 魁狮妖皇府邸,破败的庭院里。 蓬蓬再次陷入茫然之中,确如灰狼所言,若是黑白双煞杀了它妻儿,它又如何报仇雪恨? “休要听着灰狼胡言,黑白双煞为何要偏偏挑蓬蓬之妻儿,痛下杀手?”单眼熊二,当即露出睿智的眼神。 “这,这,黑白双煞生性嗜杀,昨日死在其手下的妖怪,不计其数,你妻儿自然也在其中。”土狼着急辩解着,听着也是合情合理。 “先不说这魁狮如何袒护于灰狼,现在要将杀害蓬蓬妻儿的嫌疑推给黑白双煞,灰狼内心有鬼,胡搅蛮缠,想摆脱自身嫌疑。” 熊大有理有据地推断道。 “况且,你可曾见过黑白双煞,竟下如此论断?” “那也不能推断,就是我灰狼杀了蓬蓬的妻儿?” 场内的气氛逐渐凝重,蓬蓬变得更加茫然了起来。 “如果,熊二我把黑白双煞请来,你可敢与之对峙?” “敢....敢就敢,蓬蓬妻儿,又不是我杀的,怎么不敢?”灰狼声音虽断断续续,但也是笃定,黑白双煞不敢再出现在白帝城。 熊大熊二,相视一笑,一阵青烟升起,两人显露出真身,成一黑狗一白狗的身形。 不是黑白双煞,又是何人? 昨夜那一战,斗得天崩地裂,天昏地暗,震惊整个妖界。 黑煞以一敌二,迎战蜚、狰二妖圣不落下风。白煞更是召唤五行真龙,一击而破九大妖圣为阵眼,布置的的九圣囚天大阵,商羊吓得肝胆俱裂故而远遁,九大妖圣继而身负重伤,尽皆远遁。 梼杌妖尊亲自出场,暴怒之下出手,让黑白二煞毫发无损地逃离,当真是逆天之举! 灰狼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就要跪下磕头求饶,而一旁的魁狮妖皇,当真是有几分骨气,朝着黑煞攻去。 “还我魅蛛夫人命来!” 魁狮被一掌,拍进土坑里,尚有几分余力,却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魅蛛夫人被人所杀,你尚不能忍气吞声,为何今天就要欺负老实的蓬蓬,包庇杀害蓬蓬妻儿之凶手?”黑煞也是毫不客气的讥讽道,让坑里的魁狮稍微地安分下来。 “你二人作恶多端,那么多无辜之妖怪死于你二位之手,蓬蓬妻儿被你俩毒死的,这还用怀疑?”灰狼当即做诛心之语,意欲搅乱白煞的道心。 白煞,愣了愣神,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人与妖之间,本就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之对立面,何谈慈悲? 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了? 灰狼深知,虽然隔着窗户与黑白双煞对话过,那也是被蜚妖圣指使,他二人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杀害蓬蓬妻儿,一定是灰狼所为。 “黑煞与我,去蓬蓬府邸,本是想劫持蓬蓬,带我俩入魁狮府邸后花园的天牢。既然假蓬蓬已经就范,乖乖带路,何故断绝其生路,作鱼死网破之行径?” “要不是你两妖所为,也许是黑白二煞,将白帝城搅得天翻地覆之时,被趁势作乱妖怪毒死的。” “你怎知道,蓬蓬的妻儿是被毒死的?” “我当时就躲在屋子里,看到的!”灰狼脱口而出,当即却接过话题说道。 “我俩昨夜,既然已经与蓬蓬达成约定,不伤害其妻儿。故蜚所扮的蓬蓬这才引路,带我们去天牢。” “那是蜚妖圣杀的,不关我的事!” ......... 所有的推论,都指向灰狼,但灰狼仍死死咬住不松口。 “我有一宝贝,唤作玄天镜,可重现过去一天之内所发生的事,可断过去之因果。”黑煞,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 灰狼听闻,失魂落魄地瘫软在地,但看向蓬蓬那萎靡不振的样子,继续坚持不松口。 灰狼从来没听闻过这样的神器,妖族没有,人族更没有。 黑煞,将玄天镜递给蓬蓬。蓬蓬看后先是泪流满面,继而双眼喷火,就要朝着灰狼而去。 灰狼当即跪下,磕头求饶:“蓬蓬,是蜚妖圣,指使我杀的你妻儿,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你先下地狱去等着,蜚很快就会去陪你!” 蓬蓬一掌击碎灰狼的天灵盖,但还觉得不解恨,拧断灰狼的脖子,拖着灰狼的尸身,来到魁狮妖皇门前,用门板撑起了摊子,泪流满面,开始叫卖:“新鲜的妖王肉,不要钱,不要钱,随便拿随便抢!快来啊。” 周围几个小妖闻风而来,蓬蓬当街将灰狼剖心挖肺,如同他的土狼外甥一样。 “我猜测,是这灰狼自作主张,怕计划败露,索性就杀了蓬蓬的妻儿。蜚为妖圣,不会如此针对一小小妖王。” 白煞,将自己代入灰狼的角色,如此分析道。 “这蓬蓬挺老实本分的妖怪,妖族此举确实让蓬蓬寒心。” “这蓬蓬妻妾成群,子女众多,当真是痴情。” ........ “白判官,时间紧迫,我去地牢,解救幸存人族。你且看守此魁狮,不要放其离开,让它去通风报信。” 黑煞,头也不回的向着破败的后花园而去,却留下一句话,让白煞发毛。 “魁狮,忘了告诉你,白煞是杀害你魅蛛夫人的之真正凶手!” 白煞还想解释,巨坑之中的魁狮当即喷出一道巨息,气势汹汹地朝着白煞而来。 “魁狮,魅蛛夫人之死,与我白煞无关,是黑煞做的。” 迎面而来的,却是魁狮炙热的吐息。白煞堪堪躲过,吐息径直将远处白帝城城墙崩倒,白帝城再次弥漫起漫天的烟尘。 林斯文陷入了同灰狼一样的怪圈,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岂不知,彪悍的人性,何须向任何人解释! “小狮子,给你脸了,昨天老子一剑就制服九大妖圣,吓得商羊胆颤心惊,当我是纸老虎啊!” 单眼白煞,装作要发动五行真龙,召唤天雷的架势,吓得魁狮战战兢兢。它突然想起灰狼曾经对于白煞的描述,顿时如小花猫般,跪倒在林斯文身前作臣服状,显得无比温顺。 白煞,就要去抚摸魁狮的头顶,指尖o悄悄地催动涅盘指,魁狮猝不及防之下,被涅盘指刺进识海。霎时,涅盘指上,爆发出万道剑气,将魁狮识海绞碎,魁狮双眼失神,死得不能再死! “狗妖皇,不但2包庇灰狼真凶,还做贩卖人肉的生意,罪大恶极。蓬蓬这么老实妖怪,你也要欺负。” 白煞骂了一句,随即将魁狮还未凉透的尸身拖出庭院,摆在蓬蓬一侧,让蓬蓬再把魁狮尸身剖心挖肺。 “新鲜的妖皇心肝肺,魁狮肉,不要钱,不要钱,快来抢啊。” 场面再度沸腾了起来。 罪恶之城的人族尽皆被黑煞解救,随着魁狮妖皇陨落,妖族自相残杀,白帝城彻底成了一座死城。 蓬蓬从黑煞的玄天镜里,只能看见他自己倒影。这镜子不过是,当日夔牛从青狐那顺来的,一面普通镜子。 第118章 九大妖尊登场! 南疆十万大山,一处上古遗迹。 上古遗迹四周群山环绕,黑雾弥漫,似幽冥之地那般死气沉沉。遗迹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祭坛,周围九道擎天巨柱,围绕祭坛而列。 祭坛之中,九尾狐与梼杌,两大妖尊,呈对峙之状! 九尾妖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躺在睡榻上,酥胸半露,却似雷霆半月斩,浑身慵懒,却无处不散发着诱惑。八条雪白的尾巴垂在半空,九尾狐正似孤芳自赏,陷入一阵憧憬之中,不知在惦念着哪位公子? 一旁的梼杌妖尊,似一棒槌,不解风情,一脸愤愤地瞪着九尾妖狐,却是拿九尾妖狐无可奈何,不停地从鼻孔呼出怒气! 未多时,虚空之中再次荡起巨大的波澜,九婴拖着巨大的身形,九个巨大的头颅,如同惊天猛兽一般,无不散发着恐怖至极的气息,硬生生闯入此处遗迹空间,虚空之中的罡风,再次将此处破败的遗迹,搅乱得破败不堪。 白泽,毕方,鬼车,穷奇,饕餮,讹,如约而至。 不多时,虚空之中,一道巨大的石门,自虚空中展露出其一角,却爆发出妖尊之上,更恐怖的的原始毁灭气息,让场中的九大妖尊无不噤若寒蝉,当即俯首称臣! 混沌之一缕意念降临遗迹。 混沌,乃上个纪元,无上量劫的罪魁祸首。 饕餮,穷奇,梼杌,三大妖尊,像三个哈巴狗一样,准备上前恭维,却被混沌用充满轻蔑之意的话语制止。上古四大凶兽,唯有混沌证道,成为十万年中绝无仅有的,堪比人族大帝之混沌妖帝。 崋山剑派,洞天福地之内,镇压着混沌的完整神魂,混沌妖帝本体。 “刚晋升至尊境界的小蟊蛇呢?”虚空之中,传来混沌那阴森恐怖的声音,一众妖尊,无不战战兢兢。 九尾妖狐,从睡榻上下来,做着万福,十分妩媚,不像是请罪,而像是邀请混沌入闺房,一品佳人芳泽。混沌,却无福消受。 白泽,毕方,站在穷奇,饕餮,梼杌三大凶兽的身后,俯身拜服,十分恭敬。 鬼车,讹,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却像两个二五仔,似有不甘,眼神里流露出阴狠的目光。 九婴,扬起它那九个巨大的头颅,九个头颅的眼神里,神色不尽相同,猜忌,暴怒,谄媚,忧惧等各种神情,迎着混沌一缕意念所在,丝毫不肯低下九颗高傲的头颅。 九婴,于妖族至尊巅峰境界,已停留逾十万年,距离妖帝仅半步之遥,便可取混沌妖帝之位代之。 九婴,全然不惧混沌的一缕意念,哪怕混沌妖帝以全盛姿态降临,也不会退让。 场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凝固了起来。 九婴妖尊,表现出的倨傲,让混沌的三个狗腿子马仔,恨得牙痒痒,趁势就要成合围之状围住九婴,其他妖尊则是做壁上观。 九婴带有挑衅意味地出声道:“蟊蛇于大散关突破至尊境界,遭遇人族大能阻击,境界还未稳固。” 讹,却嗤嗤地冷笑了起来:“谁不知,蟊蛇妖尊神魂受损,求助于你,你却趁机在其神魂上设下禁制。故一妖域两大至尊,妖界你九婴一家独大,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九婴九个头颅之上,最中间的头颅,恶狠狠地瞪着讹,讹则躲在三大凶兽的身后,求庇护状。· “你这是以讹传讹,颠倒是非。谁不知你之天赋神通,乃欺天,化意念为现实,连天道都能被你蒙骗过去。”毕方上前,与讹做刀剑唇舌之争。 “将人族鸿蒙圣体,炼成鸿蒙帝丹,可助我等妖族至尊,迈入妖帝境界之谎言,必是流传于你之口。没想,竟引得九尾与梼杌两大妖尊,大大出手,意欲争夺那成为妖帝之机缘。讹,如此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白泽毫不客气地说道,也是杀人诛心之语。 三大凶兽之中,梼杌讪讪地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想隐去自己的存在感,穷奇和饕餮在狠狠地瞪了梼杌一眼后,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转而警惕地看向讹。 九尾妖狐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泪眼婆娑,飙起了演技。 “我说的是真的,得到鸿蒙圣体,便是得到晋升成妖帝的机缘。我等,与其坐等混沌妖帝自行破开华山之封印,何不再造一尊妖帝与崋山剑派抗衡,十大妖尊齐齐出动,趁机解救混沌妖帝。” “说得轻巧,既然都成妖帝了,谁还会去解救混沌妖帝?” “是你自己想成妖帝,还是九婴想成为妖帝?” “你莫不是人族,派来的卧底,在蜀山锁妖塔被反水了?” ......... 九大妖尊心思各异,相互攻诘,场面顿时陷入混乱当中。 “够了!” 场中气氛再度凝固了下来,众人皆听出混沌言语中的真火。 “九婴,你去追击人族鸿蒙圣体,你若拿下,由你自行处置。九尾,梼杌去往秦岭前线,注意崋山那边的动静。” “白泽,毕方,你二人加快进度,布置万妖血祭大阵,其余妖尊为你二人护法。” “蟊蛇妖尊如何处置?这么多年,终于冒出来了个老十,比崋山九剑还多一妖尊,妖族大兴啊!” 白泽,再次上前说道,却不是偏袒九婴之意。 “蟊蛇妖尊,欲要沟通域外天魔作乱人间。” 讹一言如同石破天惊,场中妖尊无不咋舌。 ........... 白帝城外,江水之上。 林斯文一行坐在一艘简易的木筏之上,逆流而上,向西而去。 蓬蓬不舍自己的老情人,还想带上开枝散叶,再续前缘,留些种子,却被小黑子,一巴掌扇晕,提着上了竹筏。 “去你个猪腰子,什么爱好,蜘蛛,蛇,蜈蚣,最不能忍的是科莫多蜥蜴你也上,你真是能下得去嘴!” “蓬蓬我虽然处处留种,但蓬蓬很专情啊,对所有情人都是真爱。” “真是比林渣渣还渣渣。” “林渣渣是谁?” “是个二货。” 这二货,二到什么程度,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本已悄然脱身白帝城,却笃定妖族大能离去,只身犯险,重回白帝城,就为解救数千人类。 “这么做的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傻了!” 林斯文不傻也不疯,他志向有些大。他想要解放全华夏被妖族奴役的人族,或者换种做法,将华夏大地上的所有妖族,都赶出去。 魁狮府邸后花园关押的数千人族,本为妖族之口粮,魁狮之人肉生意的来源,现在被好生安顿在夔牛八十面震天鼓内的小世界内。 林斯文从乾坤袋中取出老八准备的一颗种子,扔到了小世界荒原之上。 霎时,外界之天地灵气,鱼贯而入震天鼓内的小世界,孕养种子,使其生根发芽,荒凉的地表竟生长出一大片茂密的树林,瓜果粮食应有尽有。 小黑子沿途,还江里打鱼,靠岸时候去山里捕些巨兽,震天鼓内的数千人,也能勉强度日,比在白帝城地牢里受尽折磨,要好上太多了。 “我们真要去蟊城送死?”黄皮子,经过几日的休息,也开始嘴贱的本性。 林斯文在解救黄皮子这个忠实的狗腿子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喂它万年钟乳石之精粹,给它喝了点崋山仙酿,就使其恢复了过来。 “蟊蛇现在已经是妖尊境界,除非崋山老大老三出手,或可一战。我们几个,还是跑路吧。” “跑什么跑,白帝城被我们捅破天,也没见那些妖尊能拿我们怎么样?” 林斯文脸上神情不顾一屑,手中的乾坤袋是他底气,即使没有无名剑,他认为他一人便可与妖界九大妖尊相抗衡。 “在白帝城,迎战诸多妖圣,尚可凭借法宝、符篆与之周旋。但要是与妖尊对上,绝无生还之可能。除非你修至逍遥散仙境界,或可踏破虚空,来去自如。” “那我就去请帮手。” “去哪?” “去蜀山。” 第119章 误入宿命轮回之地 林斯文一行,在竹筏上,漂流了十几日。 一路上也有小妖设关拦截,索要好处,被蓬蓬一脚踢飞,并无追兵拦截。 黄皮子与蓬蓬负责每日生计,黄皮子被蓬蓬抓获,于魁狮妖皇天牢受尽折磨。但一番交谈之下,两人却是生出相逢恨晚之意,把小黑子拉了进来,三人遂拜了把子。 小黑子为大哥,因其实力最强、境界最高。蓬蓬居老二,黄皮子屈居于老三。黄皮子,觉得被别人叫老二不好听,是老三比较顺耳,冲锋陷阵自然也是让大哥、二哥先上。 林斯文,在小黑子的督促下,开始精进道法。 小黑子,虽然对五行遁术,凌云剑指,六甲秘祝,焚天掌,涅盘剑指,太上忘情录,不甚熟悉,却是一个非常肉的肉盾,非常适合当陪练对象。 太上忘情录,是从牛奔儿那得来的,非常不错的引气炼体的功法,也是静心沉意之心法。 林斯文曾经修葺石阶,入须臾幻境远古战场厮杀,与钟毓秀之石俑对练,自认为天赋异禀,惊艳绝尘。入了白帝城,多次陷入绝境,甚至沦落跟小黑子一样单眼视物,这才有坐井观天之感。 “你是不是觉得单眼很帅?” “没,单眼看世界更通透。 “你鸿蒙圣体,服下过万年钟乳石的精粹,运转其生命灵力,眼睛就长好了。” “我只是想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大意。” 这日,江上烟波浩渺,大雾弥漫,林斯文几人,不得不找到一处岸边停靠。 等到几人上岸,自江水中常出现一庞然大物,一掌拍翻几人的竹筏,又一掌,再度向着几人袭来。 小黑子化作八十面夔牛震天鼓真身,冲天而起,竟一同卷入迷雾当中消失不见。 江中不见震天鼓的身影,忽然传来惊天巨响,掀起惊天巨浪,朝着岸上奔涌而来。林斯文猝不及防之下,黄皮子,蓬蓬被卷入其中,失去了意识。 ......... 林斯文摇摇晃晃地醒来,身上衣服被扒去,乾坤袋也不见了。 林斯文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囚车里,囚笼里堆积着许多气息萎靡不振的妖兽。十几辆囚车,被铁链前后相连。 正前方,拉着囚车的正是迷雾中出现的巨兽,犼。 犼,梼杌妖尊手底下,四大妖圣之一,性格孤僻,常独来独往,不知其喜好。 《偃曝馀谈》记载:犼形如兔,两耳尖长,仅长尺余。狮畏之,盖犼溺着体即腐。而前方拉着囚车的犼,却百丈身高,与夔牛江中大战而完全不落下风。 林斯文依然是白狗狗妖的形象,还不知身处何境,不敢轻举妄动。 一旁,一直端详着林斯文的一虎妖,莽撞地开口说道:“你这白狗,斯斯文文,与传闻大闹白帝城的白煞,倒是有几分相似。” “他要是白煞,还会被关进来?白煞一巴掌,就揍得九大妖圣重伤,硬抗棒槌妖族至尊一击,竟全身而退。那气度,那实力,当真是我辈楷模,唉,被犼抓住,就没机会再瞻仰我白煞成为至尊时风采。” “这白煞,颇有声望啊!”林斯文跟着赞叹道。 “哪来的土豹子,会不会说话,白煞如日中天,传闻就要晋升妖族第十一位至尊。” 一旁的一熊妖,则嗤之以鼻,当即称颂起了白煞之壮举。 “那可不,白煞所展现的惊天道法,屠妖皇如屠狗,妖圣在他眼里,也不过棒槌而已。现在好多妖怪,都往北而去,跟着人族修士学习通天道法。” “难道你们不怀疑,白煞是个人?” “那些妖皇妖圣,才不是人!” 囚车内的妖怪,全然已经看淡了生死,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莫不被白煞白帝城之逆天之举而折服,也希望白煞此刻能出现,解救他们于水火。 接着,其他囚车之内的妖怪,尽皆躁动了起来,呼喊着那个屠妖皇如屠狗的名字,白煞。 黑煞,也是响当当的妖圣,以一敌二却没任何妖怪谈及。 前方的,犼发觉身后的异常,发出一声怒吼,一声便将四周的雾气都震散,囚车之内的妖怪被震得萎靡不振,接连吐出许多妖血。 囚车之内,仍然有不少妖怪继续呼喊白煞的威名,但已经是微不可闻。 没多久,云雾散开之处,一座数百丈高的城池,显现出磅礴伟岸的身影,城门洞大开,阴风阵阵,似有鬼魂哀嚎之声传来。 城门上面写着,酆都?!宿命轮回之地? 囚车之上,有妖怪低声啜泣,也有妖怪不断忏悔,发出不甘的哭喊,这让所有囚车之内的妖怪,都有一种错觉,他们早已身死,来到酆都,去往冥界,准备遭受十八层炼狱折磨。 囚车在地上碾压而过,发出巨大的吱呀声响,在无比空旷的门洞里,无比刺耳。 等到几人,过了外城门洞,进入瓮城,迎面的是堆积成山,快盖过城墙不知名妖怪的尸骨残骸。尸骨残骸上,冒出淡淡的荧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穿过瓮城,来到真正的城门洞下,黑黝黝的城门洞,像恐怖的巨口,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囚车之上的妖怪,再次慌乱了起来,进了城门洞,就准备是接受来自阴曹地府的审判! 城内萧瑟一片,却更无任何动静。 一辆辆囚车,被犼拉着,越过无数破败的院落,来到一座宽阔的石桥前,旁边一石碑上,血色大字写着奈何桥,桥下如传闻中的黄泉水,飘荡着数不尽的尸骸残肢。 而桥的那一边,不见排队入轮回的幽魂,一空着的摊位,还有一招魂幡,一空着的碗。 不知孟婆何去? 待囚车过空荡荡的桥,顺着荒野中间的大道,朝着往远处的一处巍峨高耸的宫殿而去。 通往往生的道路上,本应是长着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现只剩天火灼烧过后的枯枝残茎。 到了宫殿门口,宫殿无处不透露着阴森恐怖气息,每一根柱子,一砖一瓦,像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宫殿的正门牌匾上,写着阎罗殿,传闻中酆都大帝所在。 犼推开巨大的宫殿门,宫殿内空无一鬼,原本阴曹判官,牛头马面,阴差鬼吏,也不见任何踪影。 这座被遗忘无数岁月的宫殿,早已失去了掌控轮回的职责。 就在几辆囚车进入宫殿之时,宫殿剧烈的抖动了起来,数根巨大的横梁,砸落下来,扬起漫天灰尘,将囚车内妖怪们的视野遮住。 林斯文恍惚间,看到一熟悉的身影,一身红色嫁衣,正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第120章 阎罗殿里新婚夜 阎罗殿,本是审判生魂生前是非功过,掌阴间之六道轮回所在。 今日,却张灯结彩,新人缔结姻缘,异常热闹。 酆都大帝,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四大判官,十大鬼差,五大神尸,二十四小鬼,无数阴曹地府的鬼吏鬼差,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齐齐汇聚于阎罗殿之中。 酆都大帝,坐于高堂位置,替代了人间天地君之位置。 两侧宾客位置,四方鬼帝,十殿阎罗,脸上洋溢赞赏的神色,互相攀谈,好不热闹。 座椅后,才是鬼差,小鬼,及其阴差鬼吏,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无不是喜气洋洋。 九幽之阴曹地府,常年白事不断,今日却是红事,喜气冲淡了众多鬼神身上的戾气。 林斯文却如坠冰窖,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红色新衣,抱着一个大绣球,挂着两条红色带子,正左顾右盼地站在大堂正中央。 忽而,一声唢呐的响了起来,不是哀乐,却是阳间闺女出嫁之时的大喜之音,龙凤和鸣,不绝于耳。 忽而,两个喜童子,蹦蹦跳跳地朝着空中撒着因陀罗花的花瓣,高声喊着,新娘子来了! 一身大红色嫁衣,盖着红色盖头的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迈过阎罗殿高高的门槛,踢落门槛上的红苹果,跨过一道火盆,缓步朝着林斯文走来。 等到新娘来到林斯文一侧,喜娘将林斯文抱着的绣球,一条带子交付于新娘自手中。 喜娘高喊:“吉时已到,新娘新郎,行新婚礼。” 热闹非凡的阎罗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万道目光都汇聚到了场中新人身上。 “一拜酆都大帝,拜!” 林斯文挺直了腰杆,他不想莫名其妙地就拜下去,却被一旁的一喜童子按住头,叩了下去。 一旁的新娘,发出一道嗤嗤的笑声,林斯文弯下身子,从侧边,看到新娘的容貌,却是吓得一大跳。 当即,林斯文挣脱开喜童的束缚,朝着阎罗殿外跑去。、 林斯文看到的不是别人,却是依林苑鬼新娘的脸! ........ 囚车内,林斯文猛然惊醒,身上冷汗不断。 被一旁的扒拉着囚车栏杆,想要逃离的妖怪,挤到角落里,一股子屎尿屁的骚味传来,让林斯文差点熏晕过去。 阴森森的阎罗大殿里,空无一人,数个冒着青幽色的魂灯,忽然亮起。 囚车内的妖怪在看到魂灯之后,竟然齐齐都失了神,几个发觉不对劲的妖怪当即闭上眼睛,丝毫不敢看向光源。 越是不敢睁开眼,越是陷入黑暗恐惧之中,愈发的慌乱,越是急切地想要睁开眼。 犼打开囚车的门,吹起口哨,囚车之内的妖怪,木然地排队鱼贯而出,朝着大殿深处而去,几个闭眼的妖怪,被犼一巴掌扇醒,强行扒开眼睛看向魂灯,也有宁死不从的,直接被拧断了脖子,再无声息。 林斯文自然是免疫魂灯魅惑,装作失魂落魄的样子,排在了队伍最末尾。 犼未发觉异常,跟在队伍的末尾,来到大殿堂前,大堂深处,本是酆都大帝所坐的位置,却突兀地显现出一祭坛。 祭坛石台上,地面被暗红色的血渍浸染,发出阵阵恶臭。祭坛四周,却是四根巨大的石柱子,石柱子之上,雕刻着正是狰,蜚,犼,钟山神四大妖圣,祭坛四周有四处台阶。 囚车内双眼无神的妖怪,顺着台阶,逐级而上,进入到祭坛之内,当即,一道巨大触手,自祭坛内的虚空之中,将妖怪紧紧缠绕着,压成肉泥,然后拖入虚空之中。 虚空之中,传来骨头破碎的咀嚼之声,未多时,被吞噬其中的妖怪尸体残骸,被扔了出来,骨头上尽是裂痕,血液还未干涸,骨头上还有腥臭的粘液。 又一个走上祭坛的妖怪,被拖入虚空,不多时制成骨架被扔出。 几个装作痴呆的妖怪,当即转身朝着大殿门口跑去,却被队伍末的犼一掌拍飞,正落在祭坛之上,气息全无,被巨大的触手拖入虚空,这次从虚空中抛出的却是完好的尸身。 这虚空之中的怪物,只吃活物。 林斯文正要转身,见几个漏网之鱼与犼纠缠之时,酆都城奈何桥的方向,传来巨响。 犼一掌,将纠缠的几个妖怪,击成重伤,让其尽皆倒地不起,然后快速朝着大殿之外飞去。 林斯文,越过倒地不起的众多妖怪,往大殿之外狂奔而去。 就在林斯文即将出阎罗殿大门之时,却犹豫地转过身,看向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指尖催动涅盘指,朝着祭坛的方向而去。 涅盘指正中,自虚空深处,抓向一茫然妖怪的触手之上。巨大的触手吃痛,将触手收回虚空之中。 霎时,阎罗殿之内,狂风大作,阎罗殿外,突然风起云涌,涅盘指之威势,引来劫云,凝聚起多重雷劫,数道天雷朝着阎罗殿降下,击破房顶,径直朝着祭坛而去。 数十道天雷,就这么遁入虚空,竟然没了声响。 就在林斯文还顿感诧异之时,天空中再度凝聚起数百道天雷,朝着祭坛而去。 虚空之中,顿时被天雷威势所充斥,一道巨大的身影,自虚空之后中滚落而出。 一颗长着犄角的巨大犼头,却长在一颗巨大章鱼脑袋之上,身上各处被天雷所伤,但仍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暂且称之为缝合怪,缝合怪双目通红,暴躁不已,朝着大殿四处胡乱挥舞着触手,将大殿内搅得天翻地覆,场中的妖怪,尽惨遭其毒手。 其猩红的眼珠子,正好瞥见大殿门口,正欲要逃去的林斯文。 当即缝合怪发出一声咆哮,惊得远处的犼,正欲要返回,却被奈何桥上制造巨大声响的夔牛缠住,摆脱不掉。 林斯文顿感不安,只觉得自己要是一走了之,将会给世间造成极大的灾祸,索性不跑了,转身回到大殿之内,迎着缝合怪而去。 缝合怪挥出巨大的触手,向着林斯文击来,林斯文闪身朝着一颗巨大的柱子而去,缝合怪再挥出一条触手,将柱子击得粉碎。 林斯文闪身,朝着另一根顶梁柱而去,缝合怪再次发动惊天一击。 再接连崩倒了十几根顶梁柱后,大殿顶部终于是开始崩塌,在即将倒塌前,林斯文一跃而起,顺着天雷劈出的空洞逃出濒临倒塌的阎罗殿。 阎罗殿轰然倒塌,发出巨大的声响,扬起满天的黑色烟尘。 犼急切地摆脱夔牛的缠斗,朝着阎罗殿飞奔而来,背后却遭受夔牛的全力一击。 犼,拖着重伤的身躯,朝着阎罗殿飞去。 第121章 唉,舍命陪君子吧! 酆都城,阎罗殿,轰然倒塌,激荡起漫城曼珠沙华的黑色飞灰,发出震天巨响。 随之,酆都城内,无数破败房屋倒塌,自房屋废墟之内,升起数之不尽的点点荧光。 逐渐,荧光汇聚成溪,继而成江,江汇成海,一片荧光的海洋,朝着奈何桥奔涌而去,却在奈何桥前止步不前。 细看之下,青幽荧光包裹着的,竟然是无数一脸茫然,尚未进入轮回,徘徊不前的生魂。 酆都城门洞处,堆积成山的妖怪尸骸,散发出的煞气,阻挡其亿万生魂离去。 传闻入冥界之生魂,喝了孟婆汤,才能斩断过去之因果,进入轮回,重获新生。 但奈何桥之上,没有一个阴差鬼吏做接引,更不见那孟婆,徒留招魂幡与一空碗。 数以亿计之生魂,入了酆都,却停滞于奈何桥前,冲天的怨念凝聚在这座死城,生魂于此彷徨不前不肯离去,而又不得解脱之法。 六道轮回崩摧,酆都大帝何在? ......... 犼妖圣,被夔牛全力一击之下,身受重伤,借力便朝着阎罗殿飞去,与林斯文擦身而过。 林斯文飞到百丈高的夔牛边上,三蹦两跳来到夔牛的头顶,夔牛此刻不去计较,严阵以待。林斯文抓住夔牛头的耳朵边缘,轻轻地拍着,像是收了个妖圣小弟,十分得意。 犼顾不得身上伤势,来到阎罗殿的废墟处,焦急地刨开阎罗殿废墟,找寻缝合怪的身影。 “小黑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林斯文终于是觉得,当初在天劫下,救下小黑子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犼已身受重伤,防止其殊死一搏,且于一旁静观其变。” “好,听小黑子的。” 夔牛挪动着巨大的身躯,向着犼所在,缓步靠近。 犼像是发疯了一样,双眼通红,发出癫狂的嘶吼声,顾不得一旁虎视眈眈的夔牛,将阎罗殿的破壁残垣被不断翻飞。 倏然,异变发生,一道巨大的触手,从废墟里深处,朝着犼的心脏而去。犼,瞪圆了双眼,眼神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又一道触手袭来,直接向着犼的脖子而去。 犼不做任何挣扎,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被拖入废墟烟尘之中。 废墟之下,一道巨大的身影,将阎罗殿的废墟震得四分五裂,犼头与章鱼的身子相互缝合的缝合怪,用触手将犼肢解,就连其元神,也未逃脱缝合怪的触手,被吞入缝合怪的识海之中。 缝合怪妖力大涨,身形也随之涨大十倍,身上不祥的气息更加浓郁。夔牛面对缝合怪,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快跑”!夔牛转身就要逃离缝合怪的视线。 缝合怪从嘴里吐出犼之骸骨,还有林斯文丢失的乾坤袋,却被林斯文看到。林斯文催动五行遁术,来到乾坤袋落地处,拾起乾坤袋就要逃离。 缝合怪暴怒,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杀戮原始本能,扬起一道巨大的触手,朝着林斯文拍下。 夔牛现出震天鼓之真身,破开虚空,来到林斯文上方,挡下这惊天一击。夔牛震天鼓,当即将林斯文吸纳进入小世界,被巨大触手拍到土里,再次扬起漫天烟雾。 正当,震天鼓破开虚空离去之时,烟雾中伸十几道触手,缠绕在震天鼓上,被拖入至缝合怪的嘴中,缝合怪咬合之下,崩坏了十几颗牙齿,震天鼓竟然毫发无损,随即缝合怪将震天鼓甩到一旁。 “就算是妖族至尊来了,也别想破开震天鼓的防御。” 缝合怪,没再理会夔牛,眼神里充斥着贪婪的神情,望向奈何桥一侧的亿万生魂, 小世界内的林斯文,出现在震天鼓上,若有所思。 “我们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快走吧。”夔牛如是劝道,林斯文却不为所动。 “你说这缝合怪,吞噬了亿万生魂之后,会怎么样?” “也许会到达妖族至尊境界,成为妖族第十一尊至尊。” “要是放任它出酆都,会如何?” “那不正好,让它进入妖界作乱,也够十大妖尊喝一壶的,正好我们去蟊城。” “那要是,被妖族引向秦岭以北,将之如何?” 夔牛当即不再言语,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林斯文,眼神却无比坚定,内心里打定了主意。 “据我猜测,缝合怪应该是犼之崽子尸身,与其他妖兽尸身缝合而成。犼欲以禁术将其复活,但意外的打开虚空裂缝,缝合怪之识海却被域外天魔侵染,加之不断被犼以妖怪饲养,成了一只只有杀戮本能的傀儡。” 林斯文想出了一个主意,想要去终结缝合怪。 “我要是催动全身真气,去催动震天鼓,我能敲几下?” “常人一下就不得了了,你一下就耗尽你丹田的真元,两下就得力竭而亡,三下定然神魂俱灭。你可别胡来啊!” “一下,能把它震塌了吗?”林斯文指向远处的奈何桥。 “奈何桥,乃酆都大帝于黄泉之上建造,历经数个纪元而不倒,敲一百下鼓也难以震塌。” “那要不,咱们打赌试试?” “不赌,我还想回玉女洞前的狗窝里,逍遥快活呢。” 林斯文也不废话,催动五行遁术,来到奈何桥前。 林斯文,将那空碗与招魂幡收入乾坤袋中,准备以一己之力,催动九字真言,将奈何桥震塌。 “唉,舍命配君子吧!” 夔牛当即化成震天鼓之真身,凌度虚空而去。 ............ 千里之外,落雁峰极顶,赵春城,站在林宴秋一侧,通过虚空镜,看着酆都遗迹发生的一切,手心也是捏了一把汗。 “这老九,不好好地苟着,非得去趟酆都遗迹这一趟浑水。” “由他去吧。” “你说他能成功吗?” “由他去吧。” “师尊,要不要我出手救下他,他这也太胡来了。“ “由他去吧。“ 赵春城早已将林斯文视作自己的亲孙子,看到林斯文作死,就要出手制止。 一旁的沐晓青,出声劝慰道:“孩子大了,由着他去了,你能庇护他一辈子?” “要不我证道吧,去把妖族九大,不,十大妖尊都拴在绳子上,给崋山看家护院。”赵春城今日却婆婆妈妈,一改往日之随性洒脱形象。 “你能证道,为什么不证?”林宴秋气的胡子都扬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 “师傅你又没问我,什么时候能证道?” 不多时,虚空之中传来一阵涟漪,太虚幻境之中历练的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联袂而至。 众人风尘仆仆,在九十九重天,于天劫中刚历练完,顾不得自身形象,当即在落雁峰摆开了桌椅凳子坐下,仙酿,花生米,点心,瓜果,都备上了。 沐晓青,拉着林宴秋入座,融入轻松活跃的气氛中。 老七,却对着焦急如焚的赵春城吼道:“哎,那谁,要不快去证道,要么就坐下来看戏。你怕什么,大不了,再去妖族和十大妖尊打一场,这次师娘也能帮场子。” 林宴秋没好气地瞪着老七,十分无语,赵春城反手一巴掌,扇出空间法则之力,将老七送入九十九重天。 “放我出来啊,待会要是开团了,我得去当肉盾!”老七在六十六重天,郁闷地呼喊道,却是无人搭理。 老七还在郁闷之时,一道虚空隧道打开,老七当即钻入,坐在了观众席的最末尾,不再出声。 虚空之中,再次传来涟漪,崋山九剑,也来到虚空镜前,悬于空中围观。 无名剑尤为躁动,在林宴秋祖师的安抚下,这才沉寂了下来。 崋山三十五代弟子,以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虎头人为首,也来到了落雁峰,想一同观看这虚空镜之中的情景,就连思过崖的那位绝情师兄,也凑了过来。 就在众人兴致勃勃地看向虚空镜之时,林宴秋轻声说道:“下个月初九,崋山剑派就要开山门,招收弟子了。” 第122章 二震夔牛震天鼓 夔牛震天鼓,化作半人高,于奈何桥头落下。 林斯文,站在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一侧,他还没认真打量过这堪比圣器,曾跟随黄帝征战的远古之物。 身后是亿万生魂,还在茫然地徘徊于奈何桥之前。 桥下,幽冥黄泉水,陷入其中便会万劫不复,沉沦于无数尸骸怨念之中。 不远处,缝合怪,犼早已死去的崽子,被域外天魔邪念所侵染而成的傀儡,十几道巨大的章鱼触手,拖着巨大的犼头,于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断枝残茎之上,快速朝着奈何桥奔来。 林斯文,催动全身之灵力,丹田之中的九极帝丹,玄奥道纹,九字真言之“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如蝌蚪一样跃然于其上。 林斯文七经八脉,顿时有一股暖流流淌而过。 林斯文,将全身真气,汇聚于手掌,做焚天掌的起手式。 就在缝合怪即将踏上奈何桥之时,林斯文一掌拍在了震天鼓之上。 一震山河地动摇! 八十面夔牛震天鼓,其前一面,震出震天的声波波纹,将黄泉水激起阵阵波浪,向着缝合怪激荡而去。 然而,奈何桥仅仅掉落了几块碎石头渣,震天鼓的余波,却只是让缝合怪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让其短暂地失了神。 就在缝合怪愣神的时刻,其域外天魔邪念充斥的昏暗识海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犼与犼之崽子的生魂化成一道流光,顺着亮光的指引,逃离其禁锢,冲上了奈何桥,两步三步便融入亿万生魂的海洋当中。 紧接着,无数道被缝合怪吞噬的妖怪生魂跟随着犼的步伐,从缝合怪识海逃离,化做魂之潮水,朝着奈何桥另一头逃去。 林斯文丹田之中的真气耗尽,就要瘫软在地,异变再次发生。 缝合怪,识海再度被域外天魔的邪念所占据。 缝合怪伸出十几只触手,将落后没来得及逃离妖兽生魂禁锢住,再次拖入其体内,囚禁在其识海之中。 林斯文不敢丝毫放松,艰难地站起身,催动九字真言,丹田之九字真言的道纹,显现于其皮肤表面,林斯文身上金光大作。 酆都城之亿万生魂,百年沉沦于酆都城,早已是麻木不仁。 刹那间,一道天雷自九天炸响,如同上苍震怒,惊醒亿万生魂。其记忆深处本能地发出惊恐之意,齐齐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乞求上苍的原谅! 天空再度电闪雷鸣,乌云压得更低了,将酆都城笼罩在劫云之中。 酆都城,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在煌煌灭世雷劫下竟然那么渺小,摇摇欲坠,亿万生魂则更加惶恐,朝着酆都城门洞而去。 数百道如山岳一样巍峨的天雷,降临酆都城,林斯文百米之内尽皆被耀眼的雷光所湮没。 天劫散去,林斯文七窍流血,站也站不稳,奇经八脉尽皆损毁,身上疼得快要窒息。 林斯文被天雷劈得皮开肉绽,白骨显现,白骨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雷劫竟然开始转化为暴躁的雷霆之力,于其七经八脉之内横冲直撞,如万只蚂蚁在啃食其骨肉。 远处的缝合怪,并没有被雷劫所散发的惶惶天威所震慑,朝着林斯文袭来! 林斯文指尖凝聚起涅盘剑指,身上雷霆之力萦绕在涅盘剑指之上,当即斩出蕴含雷霆之力的涅盘剑指,向缝合怪斩去。 缝合怪,不偏不躲,径直将涅盘剑指吞入空中。 数千道雷劫,再度倾泻而下,朝着缝合怪劈去。缝合怪的十几只触手挡在头顶之上,却只留下几道焦黑的痕迹。 林斯文念动口诀,涅盘剑指在缝合怪体内爆炸,爆发出万道剑气,左冲右突之下,不断切割缝合怪之躯体,随后爆炸。 缝合怪,却仅打了个饱嗝,将狂暴的剑气吐出,并无任何影响。 “这缝合怪,竟已达半步至尊境界,仙人之下,不可匹敌,快跑吧,林斯文!以后还有机会!” “这亿万生魂,若是被这缝合怪,将永生永世被奴役,还怎么入轮回!” “阴曹地府都没了,还怎么入轮回?” “我在,我就是轮回!” 夔牛还想再劝,回应夔牛的,只有一个冷冷的眼神! “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 “煌煌天雷,听吾号令。” “无人可见,无人可敌。” 林斯文识海留有一丝清明,耗尽全身气力,声嘶力竭地吼道。 林斯文指尖再度凝聚出涅盘剑指,却不是甩出去,而是刺向林斯文自己! 天上的雷劫,再次巨涌,数万道灭世雷劫,比之前威力还要恐怖,被涅盘剑指所吸引,朝着林斯文而来。 林斯文欲要以鸿蒙圣体载体,九字真言转化雷霆之力,再度敲响震天鼓。 林斯文鸿蒙圣体,氤氲出鸿蒙紫气,运转九字真言,将万千雷劫再度转化为雷霆之力,汇聚于林斯文手掌。 林斯文奇经八脉损毁,身上大半的肉体被雷劫烤焦,从身上脱落,白骨也被烧成焦黑状,林斯文忍着钻心的疼痛,再次拍在了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之上! 二震九州天地崩! 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七面鼓响! 一道音爆,以震天鼓为中心,以惊雷之势,朝着四面八方爆裂而去! 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二响,秦岭以南以南,妖域之中,无数妖怪都听到了那声震响,心脏随着鼓声,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兽血沸腾,难以自抑。 十大妖尊,无不震惊,望向酆都城的方向! 酆都城城墙崩塌,地面裂出无数的缝隙,无数废墟残骸陷入其中。 酆都城之上,凝聚雷劫的劫云,四散而开,露出无比湛蓝的星空,银河灿烂,月明星亮。 无数生魂发出比面对天劫之时,还要惊恐的神色,避之不及,只得匍匐在地。 奈何桥,发出巨大的震动,将桥正中心的缝合怪,震得打了个趔趄,缝合怪在边缘稳住身形,却没有掉下去! 林斯文趁机,奋力跃起,抱着震天鼓朝着缝合怪飞去! 第123章 三震震天鼓 无数个纪元以前,九幽虚无之地。 一个男孩在虚空之中,飘荡了无数岁月,终于是遇到了一个人,一白发老者。 这是自他诞生以来,他遇见的第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老者同样也是飘荡了无数个岁月,他俩相谈甚欢。 聊了许久过后,老者决然地想要离开,孩童乞求老者不要离开,老者却告诉他,他不得不离开,去追寻心中的理想国,为世人寻求解脱之道。 老者临走时,留给孩童一本书《六道轮回帝经》,他告诉男孩:“再往前走有好多好多人,都可以陪你说话,陪你玩。” “你要用这本书,于一条河上,搭建起一座桥,指引他们入轮回。” ...... 酆都城,奈何桥。 林斯文怀着必死的决心,抱着震天鼓,朝着缝合怪撞去,想要凭借起跳之冲击力,将缝合怪撞入黄泉之中。 却没想,被缝合怪轻易化解。 缝合怪,扬起巨大的触手,将林斯文同夔牛震天一齐鼓击飞,落入奈何桥一头的生魂堆里,缝合怪迫不及待地就要跨过奈何桥,冲入亿万生魂中大快朵颐。 林斯文当即陷入昏迷当中,震天鼓化作百丈高夔牛身躯,迎着缝合怪冲去,意欲阻挡缝合怪前进的步伐。 此时,林斯文神游太虚,这次他看到了三个不一样的面容,一个是杨挽晴之鬼脸,一张是刘依依满脸泪痕的脸,最户一张是邓仙芝那鄙夷的脸,轻轻说道:“负心汉,你还不起来,你什么时候向我爷爷去提亲?” 林斯文惊醒,身上却坐着一个缩小版的犼之元神,犼则立于一侧,伸出舌头舔舐着林斯文身上的伤痕。 面对犼的善意,林斯文放下了戒备心,顿感一阵暖意,躯体撕裂的疼痛都缓解了几分。 “犼妈,可有什么应对办法?“林斯文忍着剧痛,向着犼问道。 “吾儿缝合的躯体,被域外天魔一丝残魂占据,在吞噬了无数妖兽神魂、躯体,以及吾之圣体,已然踏入半步至尊境界,仙人之下,绝无可能阻止。” “那你和你儿子,就准备等死吧。我装死兴许能躲过一劫,这缝合怪也不吃死尸。” “他会把你尸体碾碎,确认死没死。“ 林斯文也是无语,当即埋怨道:“当初你怎么想的,造出了这么个玩意,你这妖怪真该死。”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啊!” “不是孩子的错,是你自己的一己私欲,造的孽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碰上你这货。” 犼无言以对,提醒林斯文:“你再不想办法,夔牛就要被扔下黄泉水了!” 林斯文突然灵光一现,如有神助,脑袋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能帮我,向亿万生魂代句话吗?” “什么话?我不保证能完全转达到。” “我即轮回!” 林斯文在小犼元神的搀扶下,爬上了一旁蹲着的犼元神之上。 林斯文身上左缺一块的,右缺一块的,千疮百孔,下巴的皮肉都掉了一块,真像地狱修罗。 犼带着林斯文飞上高空,林斯文手举着招魂幡,托着碗,朝着酆都城亿万生魂呼喊道:“想往生,不想被缝合怪吞噬,永世不得翻身的生魂,听我号令,入我之招魂幡!” 林斯文,拿出奈何桥上,招魂幡和空碗,那狼狈的样子,和传闻中的孟婆有几分相似。 招魂幡无风自动,稀稀拉拉的一点两点生魂,化作荧光,朝着招魂幡汇聚而来,其他亿万生魂,却不为所动。 “你们还在等酆都大帝归来吗?他告诉我,让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去见他,带你们入轮回!” 亿万生魂之中,逐渐有生魂化作荧光,凝结成溪流,朝着招魂幡汇聚而来。 “我即轮回,我带你们往生!” 亿万生魂,不再犹豫,化作点点光雨,溪流成江河,江河滚滚波涛水,向着天穹逆流而上,朝招魂幡之内奔涌而去。 酆都城逐渐黯淡了下来,林斯文所持之招魂幡,更加耀眼。 “这些鬼,还真难骗!” “嗯?!”犼发出不可置疑的声音,招魂幡内的亿万生魂,也跟着躁动不安。 “我开玩笑的,酆都大帝就要回来了!” 招魂幡之上,亿万生魂之气息经招魂幡转化,成精纯的信仰之力,温和地滋养着林斯文神魂,林斯文心神为之一振,浑身被磅礴的信仰之力金色光影包裹,如一轮旭日,照亮酆都城的夜空! 林斯文跳下犼的背,来到奈何桥桥头。 此时,夔牛被揍得鼻青脸肿,倒飞而出,正好落在林斯文身前。 缝合怪发现亿万生魂全部汇聚于招魂幡之上,精纯的生魂气息,竟让缝合怪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当即就要朝着林斯文袭来。 林斯文踢了踢身前半死不活的震天鼓,骂道:“小黑子,死没死透,喘口气,还上古神兽,堪比帝兵的震天鼓,就这点能耐。” 夔牛也是怒火中烧,当即正了正身子,化作半人高的震天鼓,林斯文右手持招魂幡,左手凝聚亿万生魂之信仰之力,重重地拍在震天鼓之上。 当即,八十面夔牛震天鼓前,十面鼓响。 三震大道尽破碎。 一道震耳欲聋的鼓声,在华夏九州大地上震响,除了奈何桥,却没有震塌任何一座山峰,摧倒任何一座房屋。 这是信仰之震,是人族崛起,向妖族发起冲锋之战鼓声! 妖界之内,妖怪莫不震动! 妖域之中,众多生灵,身体都跟着鼓声震动了起来,灵魂发出战栗,有些震倒在地口吐白沫,诚惶诚恐地磕头,诚心忏悔,朝着酆都城鼓声的方向一拜再拜。 蟊城之下,巨大地牢里,牢头马老爹听到了那一声鼓响,眼神随即恢复了一丝清明。 牢笼内十几万被奴役的人,眼神不再茫然,心中燃起了一团火,名为希望的火。 他们知道,他们的仙人即将来解救他们! 数个纪元,承载生魂前往轮回之地的奈何桥,终于是支撑不住,开始崩塌。奈何桥发出剧烈的震动,桥身上巨石脱落,桥基破碎,桥体崩塌。 缝合怪被这第三声鼓声,定在原地失了神,随着奈何桥的崩塌,失去了平衡,坠入黄泉之中。虽拼命地挣扎着,发出渗人的哀嚎,却无济于事。 自奈何桥掉落的巨石当中,一本书,飞到林斯文的手中,林斯文一看,《六道轮回帝经》。 当林斯文就要观览之时,一道巨大的触手,自林斯文站立的地底伸出,将林斯文拖入黄泉水之中。 夔牛于岸边冷眼旁观,嘴里念叨着:“记得用万年钟乳石之精粹。” 第124章 五行劫之弱水劫 酆都城,黄泉。 缝合怪,掉入黄泉水之中,却并未激起任何的波澜, 万千执念,如同噬人蚁虫,将缝合怪的身体逐渐蚕食,体内的妖元逐渐消散,章鱼触手开始干瘪,巨大的犼头,逐渐与触手分离,化作骷髅。 缝合怪识海之中,域外天魔的残魂,化作一道黑烟,融入到黄泉水之中,竟毫无阻碍! 林斯文仅剩头完好无损,脸冒出黄泉水面,他看见夔牛在冷笑,准备转身离去,犼带着自己儿子的元神,摇着头,露出失望的表情。 林斯文认命了,即将要沉没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用化作白骨的手,自乾坤袋中摸索出玉净瓶,将一滴万年钟乳石之精粹倒入口中。 黄泉水之中,万千执念化作一根根黑色锁链,缠绕在林斯文化作白骨的脚踝,将林斯文残存的身躯,拖入黄泉水深处。 “澄心定意,抱元守一,九幽黄泉,炼我鸿蒙圣体!” 林斯文识海之中,响起一道惊雷,先天道胎之天树缩影,开始茁壮成长。 万年钟乳石的精粹,化作精纯的生命原液,自林斯文丹田之处,氤氲出道道暖流,附着于白骨之上,重组其七经八脉,长成新血肉,生出洁白无瑕的皮肤。 黄泉之中,残存着数个纪元所凝聚的往生执念,再度如附着在骨头上的蛆,侵染已经被万年钟乳石之生命原液完全修复的鸿蒙圣体。 鸿蒙圣体,再次被腐蚀成筛子,林斯文身体上生出无数大小窟窿,他能感觉到身体生命的流逝,最终成一具严重风化的干尸。 林斯文识海之内,先天道胎化作一棵小树苗,枝干不断地变粗,长高,指头长满枝叶,为识海撑起一片阴凉之地。 林斯文的鸿蒙圣体,在残存的生命原液孕养之下,再次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将身体再次修补至完美无瑕之状态。 林斯文感觉浑身一阵舒爽,但没过多久,浑身感觉有万根银针刺入表皮,皮肤被灼烧出无数的空洞,皮肉溃烂,濒临死亡。 ....... 林斯文的鸿蒙圣体,一边被生命源液修复,一边又被黄泉水侵蚀,反反复复,直至沉入黄泉水之底。缝合怪识海之内的域外天魔残魂,化作一道黑影,融入其识海之中,欲妖占据之先天道胎天树位置。 林斯文的意念化作一道金色光影,于先天道胎的天树之下盘坐,不经意瞥到远处的一团黑雾。 就在黑雾冲上前,就要吞噬将金色光影和先天道胎吞噬而下,红莲业火凭空出现,将黑雾包裹住。未多时,红莲业火之内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天魔执念所化成的黑雾被灼烧殆尽。 红莲业火,被赵擎宇从蟊蛇妖圣那所得,借无名剑,馈赠给林斯文。 金色光影,当即安定了下来,在先天道胎所化成的天树之下,开始打坐。 太上忘情,太上却总有情,太上忘情之引气炼体之法,悄然在林斯文丹田之内流转。 太乙三清凡夫始,灵台通明身自轻。 抛却凡界三千劫,飞身跃步入虚清。 ........... 林斯文鸿蒙圣体,不再抵抗黄泉水的侵蚀,任由黄泉之往生执念进入丹田识海,鸿蒙圣体遂崩解,只剩一颗九极致帝丹和先天道胎之天树,以及林斯文意念化成的金色光影。 先天道胎之天树,附着于九极帝丹之上。暗无天日的黄泉水底,响起一句道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极帝丹与天树,一同融入金色光影之中,金色光影化作林斯文之身躯。 林斯文如凤凰一般涅盘重生,意识回归本体,身体之上迸射出万道金光,金光化作一道道石阶,却似崋山之通天石阶,林斯文踏上金色的石阶,朝着黄泉水之上逐级而上,向天行。 夔牛,犼与崽子之元神,并未远去,一直守候于此。 酆都城之上数个纪元汇聚的阴霾,被一道金光斩开,露出深邃无垠的夜空,星河灿烂,流光溢彩,十分壮阔。 林斯文劫后余生,并未见的多么开心,从腰间乾坤袋内取出孟婆所留之碗,向着黄泉水而去。 林斯文自一段陌生的记忆片段中得知,此碗乃造化轮回碗,自后土娘娘流传下来,为孟婆持有。孟破为前往轮回之地的生魂,喂下孟婆汤,净化过去之罪孽与记忆。 林斯文将往生轮回碗,伸入黄泉水之中,比海水还广阔的黄泉水,瞬间浓缩成一碗水,盛于往生轮回碗内。 林斯文拿出招魂幡,看向犼与犼的崽儿,目光灼灼地说道:“你俩是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俩扔进去?” 犼与犼之崽儿元神,化作两道白光,入到招魂幡之内。 酆都城残留的废墟逐渐化作黑烟,消散于天地之间,除了黄泉水的留下的深渊,与城门洞堆积如山的妖怪尸体残骸,再无其他。 林斯文指尖催动一道赤色的火苗,红莲业火,朝着堆积成山的妖怪尸体残骸而去,一朵火苗竟燃起漫天火焰,不多时便让尸体残骸尽皆消失不见。 “楞什么神啊,走啊!” 夔牛还茫然,不知所从,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也只得跟上。 “把黄皮子和蓬蓬一接,他俩在江岸边,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 “我大师兄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 “跟我走。” “好?!” 夔牛单眼流露出不可思议之神色,它突然觉得,现在的林斯文,与以前大不相同。 林斯文于黄泉水之中涅盘重生,鸿蒙圣体更进一步,到大成之境,少了一分稚气,多了一分淡然,言语间信心满满,让人很是信服。 夔牛,虽至妖圣巅峰,却此刻唯林斯文马首是瞻,并不怀疑林斯文任何的抉择。 林斯文没有再幻化成白狗的形象,以人族青年形象,行走于世间。 ........ 崋山,落雁峰极顶。 在虚空镜前围观的众人,无不发出感慨之声。 邓仙芝握紧手中的木质无名剑,脸上尽是泪痕,退出热闹的人群,不见了踪影。 牛奔儿和刘有才先是欢呼雀跃,继而牛奔儿暗自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指尖能掐进肉里,转身离去。刘有才看在眼中,紧随其后,往着住处而去,收拾行李。 崋山九剑,却似意犹未尽,于万丈高空,穿梭交错,凌空飞舞。 赵春城,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看向一旁的林宴秋,林宴秋却看向悄然离去的三人,继而感慨。 吴清涟化作火光,消失不见,于金锁关前显现出真身。 第125章 蜀山遇嗜血藤蔓 崋山,玉泉院。 三年前,崋山金锁关,一少年,一剑开了仙路。继而华山剑派仙人降世,言每三年开一次仙门,招收有志之士入山修炼。 就是没提,加入华山仙门需要什么资质,要多大年龄的,男女是不是都可?而一些成了精的动物,山精野怪是否都可以?那么游荡在阳间的鬼魂,是否也有机会? 来华山剑派,求仙问道的人或者山精野怪,心怀忐忑。 近些时日,弘农郡热闹了起来。当地百姓,无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去弘农城里,或在玉泉院做点小买卖,烟火气再次弥漫在玉泉院周边,热闹程度一度赶超洛阳。 太守黄有为,派出守城的士兵,疏导人群。在玉泉院至崋山必经之路上,设下营寨关卡,向上崋山的所有人都传递着一个消息,仙人曾言,六月初九日在玉泉院等候仙人接引入仙门,不用上山。 初九这日,太阳还未升起,玉泉院前熙熙攘攘,好多人彻夜等候于此,等到天亮时,人挤人早已是水泄不通。 霎时,崋山之上,八道流光自金锁关飞出,落于玉泉院之上。 众神觉醒,群魔乱舞的时代开启。 .......... 蟊城地界,江水之上。 林斯文一行,在江上飘荡了数日,却不见任何妖怪踪迹。 林斯文入定,神游太虚,这几日,他总能梦到,赵擎宇只身一人,于大散关城头,迎击妖族大军入侵的情形。林斯文,时常被自己身上仇恨的气息,凛冽的杀意惊醒。 小黑子充当船夫,单腿伸入江水中划水,百无聊赖地望向远方,黄皮子和蓬蓬称兄道弟,手里拿着酒杯,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忽而,竹筏靠岸,在江边激起一阵涟漪。 林斯文从入定中醒来,起身第一个跳上岸,小黑子、黄皮子、蓬蓬紧随其后。 脚底下的土地,不再是先秦时期,天府之国的沃土,而是一片被毒瘴侵染,寸草不生的绝地。 上了岸,走了几日后,这日临近黄昏,林斯文一行来到一座山门前,山门破败的石门楼之上,蜀山剑派的牌匾被斩为两段。 林斯文感受牌匾上溃散的剑气,剑韵还在,剑气却早已消散。 过了山门,蜀山山上,却鲜有树木,到处是怪石嶙峋,被藤蔓所覆盖的石径。 林斯文顺着布满荆棘的山道,用凌云剑指开路,待到日落,才到蜀山总坛,看到远处倒塌一半的殿宇,似乎是经历了大火焚烧而倒塌。 等到林斯文几人,进入殿宇,殿堂内布满厚厚的蛛网灰尘,完全看不出其原本的样子。 林斯文望向殿宇深处,三座巨大的三清神像,身上布满刀剑痕迹,不见了头颅。 “今晚暂借此处。” “黄皮子,你去和蓬蓬收拾点干燥的柴火。” 当它俩离开,林斯文于大殿之中,念动口诀,挥动凌云剑指,剑气带起罡风,将大殿灰尘、蛛网吹出大殿而去,露出大殿原本焦黑的破败模样,地面的青石地砖,也尽是裂痕。 百年前,也不知是谁,一把火烧了蜀山? 林斯文当即入定,找了一处干净之地,打坐参禅。 “这就打扫完了?要不再撘个茶桌,弄个烤架烤点野物?”小黑子也想添置点情调。 林斯文回怼道:“方圆百里,无一活物,烤了你吃?” “你那不还有些干粮吗?” “早就被蓬蓬和黄皮子,吃完了饿上,不行去震天鼓内小世界,问被你救下的人借点粮?” “他们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哪有余粮。你让他俩去拾柴火,却是何意?” “钓鬼。“ 小黑子也是无语,只好学着林斯文的样子,入定。 蜀山的山道上,黄皮子和蓬蓬,一前一后,往半山腰而去。 他们来时曾于此,看到一平台,有一处院落,旁边许多干枯的藤蔓、树枝,可以用来烧火取暖。 等到黄皮子和蓬蓬,来到菜园子外围,正要翻越过围墙之时,惊变升起。 无数的藤蔓之上长满尖刺,化作巨网,朝着黄皮子和蓬蓬笼罩而来。黄皮子直接跳上蓬蓬的怀里,蓬蓬当即使出,蓬蓬震天脚,一脚将藤蔓踩向菜园子泥土之中,激起无数藤蔓的干枯枝叶。 蓬蓬,当即一脚踢开菜园子的围墙,当即看到菜园子的场景,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十几个穿着破旧道袍的尸骨残骸,直直地立在菜园子当中,数百根长着尖刺的藤蔓,缠绕在其尸体之上,十分恐怖。 忽而,许多尸骨之中,再次长出一根巨大的像坤儿的巨大藤蔓,像蛇一样扭动的身躯。 藤蔓正中央,布满了十几张面目狰狞的面孔,用奇异的眼光,看向蓬蓬所在。 蓬蓬倒吸一口凉气,假装很淡定的,就要转身离去。 倏然,藤蔓之上,十几张面孔尽皆张开大嘴,十几道刺耳的哀嚎声,几乎要将蓬蓬的耳膜震碎。 “叫魂儿,你爹在这,叫你大爷!” 蓬蓬强行压制不安,又是一脚踹出,瞬间巨型藤蔓,被踹飞,菜园子里的尸身也尽皆倒下。 数百道,痛苦的哀嚎声,响彻蜀山! 蜀山都跟着震动起来! 蜀山山道上,被林斯文砍断的藤蔓,像蛇一样活了过来,数百道巨大的藤蔓,身上长满尖刺,向着蓬蓬和黄皮子所在奔袭而来! 蓬蓬,接连踢出数脚,蓬蓬惊天脚快将蜀山的山脉都要踢碎,藤蔓化作无数碎渣,后面的藤蔓,在啃食过碎渣后,身体更巨大,瞬间,一道堪比蜀山还巍峨高耸的藤蔓,向着黄皮子和蓬蓬袭来。 蓬蓬见势不对,抱起黄皮子就朝着林斯文所在的殿宇狂奔! 第126章 疯道人 蜀山残破的大殿。 林斯文依旧从容淡定,小黑子却坐不住,来到大殿外,望向远处参天之妖藤。 当即,小黑子,化作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一震之下,仅仅只是将藤蔓震得打了个趔趄。 藤蔓向着蓬蓬席卷而去,将蓬蓬抓住,拖拽进入藤蔓身体之内。 黄皮子被蓬蓬一掌推开,被推向小黑子方向。 小黑子,对着残破的大殿说道:“看你这么淡定,一定有方法了?” “你要是都解决不了,那就更别提我了。” “那就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省得让它为祸人间。” 黄皮子,这才逃到大殿前,瘫软地累倒在小黑子身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蓬蓬还在里面呢!火烧藤蔓,不管蓬蓬死活了?” “那不正好,今晚吃烤乳猪。” “他太骚了,肉不好吃。” 林斯文出现在小黑子一侧,涅盘剑指凝聚于指尖,向着藤蔓斩去,剑指与虚空摩擦出火花,在蜀山山间凛冽的罡风助燃下,瞬间就化作漫天火海将巨大的藤蔓吞噬殆尽。 ......... 蜀山,被藤蔓之上的大火,包裹而住,漫天的火光升上云霄,照亮整个川蜀之地。 蟊城之中的尸蠹妖皇,望向蜀山方向舔了舔嘴唇,化作一道黑色光影,朝着蜀山而来。 .......... 藤蔓的正中央,蓬蓬身上被烧得面目全非,还插了数百道尖锐的荆棘刺。蓬蓬十分不争气地落下泪水,呼喊着娘亲! “怂货一个,不行就送回非洲去。” 蓬蓬站起身止住抽泣,一甩被烧焦的鬃毛,离开藤蔓燃烧的区域,向着大殿而来,黄皮子上前,替蓬蓬拔出身上尖刺。 “蓬蓬浑身扎满刺,以后就说你是豪猪,看谁敢欺负你?” 火焰灼烧过后,数百道荧光,自藤蔓之中升起,朝着林斯诺文的乾坤袋而来,进入到招魂幡之中。 林斯文转身往大殿内而去,留下茫然的几人,面面相觑。 “再去收拾点柴火,长夜漫漫,要是有个丫鬟暖被子就好了。”大殿内传来林斯文的声音,黄皮子嗤之以鼻,蓬蓬默默地转身,朝着山下而去。 小黑子笑也不是,面带鄙夷之色,迈入大殿之内。 入夜,一阵冷风吹入大殿,将殿中的篝火吹得摇摇晃晃。 一道黑色的身影,朝着打坐林斯文袭来,小黑子瞬间化作震天鼓的真身,抵挡在林斯文身前。 黑影却转头飞向大殿顶,一手提着铜锣,一手握着棒槌,用尽力气敲在铜锣之上。 一声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将大殿的横梁几乎震塌,更是让大殿内的几人骂骂咧咧。 蓬蓬起床气最大,一脚踹出,蓬蓬惊天脚直接将大殿的横梁踩断,巨大的脚掌朝着黑影而去。 黑影不慌不忙,拿出一符篆,天师符之五雷符,当即挥向半空,一道惊雷炸响,数道惊雷朝着蓬蓬的脚掌而来。 蓬蓬被惊雷炸得去全身麻痹,口吐白沫,就要昏厥过去。 大殿失去了横梁,顶部当即就要坍塌。 林斯文,当即挥动凌云剑指,挥出数道剑光,将坍塌的大殿房顶,击得粉碎。无数碎渣,朝着四周迸射而去,小黑子护着蓬蓬和黄皮子。 那道黑影,跳到另一侧的山峦石头上,这才看清其面容,是一白发疯道人。 疯道人,一头花白的蓬松长发,胡须完全遮挡住眼睛,牛鼻子,邋遢的胡子。一身破旧的道袍,烂了十几个大洞,都能看见干瘪的身体。 疯道人发出嗤嗤的癫笑,再次敲起了铜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蜀山重地,生人勿近!” 林斯文一跃而起,朝着疯道人所在而去,欲要制服疯道人。 疯道人闪身不见,却是蜀山绝学移形换影之身法,速度比五行遁术更快,林斯文循着疯道人身上的酸臭味,向着蜀山的深处而去。 小黑子嫌弃黄皮子和蓬蓬碍事,让它俩原地等候,紧跟而上。 黄皮子和蓬蓬却不敢在这诡异的大殿停留,当即也朝着小黑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未多时,大殿废墟之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停留片刻也尾随而去。 林斯文追赶了有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巨大的洞府前,洞府石门紧闭,怎么推也推不开。 洞府前,数万个坟冢,如星天大阵一般整齐排列,坟头前木头做的墓碑,却是用血写着的墓志铭。 荒坟的一侧广场,堆积着山丘一样高的骸骨堆,却并没有被凌乱摆放。 疯道人,正跪在一座坟头前,将一副骨架埋入土坑中,于坟前立起木质墓碑,咬破指尖,用血在上面书写着:蜀山剑派第三十四代弟子张三之墓,蜀山掌门叶青云立。 疯道人从怀里,拿出一叠白色纸钱,扔向半空! “归去来兮,魂归故里!” 疯道人带着哭腔喊道,将眼睛前的毛发捋到了一旁,浑浊的眼仁里落下两行清泪,似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之伤感。 “祖师对不起你啊!” 疯道人,重重地磕下了头。 忽而,小黑子也立于一侧,向着林斯文使了个眼色,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林斯文正欲上前扶起疯道人,询问蜀山之近况,顺便打听锁妖塔之秘境。 疯道人脸色忽然呈现狰狞之色,身上冒出黑色的煞气,被一道浓重的雾气所笼罩,身形突然涨大了十倍,化作一全身长满肉瘤的怪物。 怪物浑身散发出不祥地气息,嘴角流出的黏液,将地面都灼烧出大坑。 肉瘤之中,禁锢着无数的亡魂,不断在哀嚎,在求救! 怪物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嗤嗤说道:“多么美味的肉体啊,快与我融为一体,你我永世长存!” “什么嗜好,呸呸呸!” 林斯文,当即催动涅盘剑指,迎着怪物而去。 “林渣,能听我说完再上吗?”小黑子在林斯文跟怪物缠斗起来后,高声的劝道。 “有什么屁快放!” 林斯文剑指斩在怪物的脖颈处,却未能刺进,怪物喷出粘液,化作一道利箭朝着林斯文嘴里而来。 “真恶心,还吐我!” 林斯文在空中将剑指甩出,借力向远离怪物的方向弹射而去。 “这疯道人,应该是走火入魔,只要能解开其心魔所在,不必动武。” 怪物动了,速度堪比林斯文全力之时催动的五行遁法,朝着林斯文落地之处飞去。 林斯文再次催动数十道涅盘剑指,朝着怪物的头,心脏,腹部丹田位置刺去,怪物被竟然被涅盘剑指死死地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哀嚎。 当即,怪物不顾疼痛,硬生生将身体从涅盘剑指上扯下,流出一地粘稠的脓液,再度朝着林斯文奔袭而来。 林斯文不躲不避,指尖凝聚涅盘剑指,直接挑刺向怪物的臂膀。 怪物侧身,却从其胸前,刮下一大块肉瘤,怪物单手抓住肉瘤,朝着林斯文甩来。林斯文闪身至怪物身后,准备砍向怪物背后时,怪物却像风一样遁匿不见。 怪物催动,蜀山绝学之移形换影,闪现到林斯文身后。 一掌拍下! 第127章 清shi皇现身蜀山 怪物挥出拳头朝着林斯文肩头砸来,林斯文用涅盘剑指去抵挡,却被巨大的力道,砸向远处,跌落至一处坟头。 “你若是能唤起他之神识,不必与他缠斗。”小黑子一旁观战,看得挺起劲,又不得不打断。 因为有不速之客,于一旁虎视眈眈,正伺机而动。 “说得轻巧,你怎么不上,怎么唤醒?”林斯文于坟头起身,冷冷看向怪物。 “我要是出手,还有他活路?” 怪物不留任何思考余地,再次闪身朝着林斯文袭来。 却见怪物身上,突然长出六个胳膊,八个胳膊,舞舞生风,齐齐朝着林斯文挥拳攻来。 林斯文,用涅盘剑指,一一拨开拳风,却发现拳头越来越快,自己挥剑的速度快跟不上拳头挥舞的速度。 林斯文,左手指尖也催动剑指,两剑并驾齐驱,堪堪抵住八个拳头的拳风。右手剑指主要去抵挡,左手剑指,在怪物身上切割出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怪物气焰顿时消散几许,身上的肉瘤被切开掉落,化成脓水流淌一地。 正当林斯文以为压力大减之时,地上的脓水,忽然化作十几道黑色分身,相互配合亲密无间,呈十几个方向朝着林斯文攻来。 林斯文难以招架,身上硬生生挨了十几拳,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脑袋七荤八素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林斯文哪见过这架势,这怪物打不过就吹哨子喊人,不带这么玩的。 林斯文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飞向一旁堆积成山的尸骨残骸,十几道分身一剑砍在其中一具骸骨之上,骸骨碎成渣,溅起烟尘。 怪物发出刺耳的嘶吼,十几道分身停下追击,竟然朝着怪物本体凝聚而去。 怪物跪了下来,黑色煞气散去,身上的瘤子汇聚于体内,重新化成疯道人的身形,哭着乞求道:“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 林斯文装势想要继续破坏,看见疯道人意识恢复清明,遂散去了指尖的涅盘剑指。 “让你唤醒人意识,没让你断人念想,直接毁人徒子徒孙的骸骨。” 林斯文,与小黑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头望向远处走来的蓬蓬和黄皮子,身后却跟着一黑色的身影,手中拿着一根锋利的骨刺,架在蓬蓬的脖子上。 林斯文从赵擎宇的记忆片段中,认出了尾随而来的黑色身影。 尸蠹妖皇,当年杀害赵擎宇的凶手之一。 “尸蠹妖皇!终于是见面了!” “桀桀桀,竟然还有人记得本皇的名号!你不知道这是蟊蛇妖尊之领地,任何人禁止踏入,否则格杀勿论!” 尸蠹妖皇冷冷地说道,杀机显现,骨刺之上的触感都冰冷了几分。 “呵呵,要是蟊蛇妖尊亲自前来,或许我还忌惮几分。当日大散关,你加害于赵擎宇,今日定当将你挫骨扬灰,以祭其在天之灵!” 林斯文咬牙切齿的吼道,心神乱了几分,眼睛能喷出火来!遂凝聚起涅盘剑指,威势更甚适才与怪物对战之时。 涅盘剑指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剑气,林斯文身上的衣服被吹得窸窣作响。 林斯文刚才与怪物缠斗许久,真气耗费大半,像是竭泽而渔,疯狂的调动身体内的真气。 “你是说那个守在大散关的老头,我还砍下了他一条胳膊,割了他腿上一块肉,你想知道他的肉是什么滋味吗?” 林斯文当即五行遁术催动到极致,闪身到尸蠹虫皇的身后,一剑挥砍而出!却没想看到的,只是一道残影! 蓬蓬随即脱困,抱着黄皮子,跑到小黑子身旁。 尸蠹虫皇,于不远处现出真身,像是在调戏林斯文,再次出言讥讽道:“那老头子,死前求饶的声音,真是可怜,我差点就要放过他了!” “他没求饶!”林斯文怒吼道,再次催动五行遁术,朝着尸蠹妖皇所在而去,再次扑了个空。 “这么火大,莫非你是他孙子,难怪都这么弱!就你这莽撞样子,还想报仇,等下辈子吧。” 林斯文十分茫然,全力尽出,每次却只是砍向尸蠹虫皇的残影,像是被戏耍一般。林斯文气急攻心,丹田之内的灵力开始暴动,真气逆流至七经八脉,七孔渗出鲜血,当即喷出一大口血红。 尸蠹虫皇当即刺出骨刺,从林斯文身后一侧死角处,刺向林斯文之脖颈。 林斯文单眼里,怒火褪去,颇有几分无奈之色,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决然地面向这一剑。 “唉,结束吧。” 小黑子,化作震天鼓穿过虚空,挡在尸蠹虫皇身前,挡下这致命一击,反手紧紧掐住其脖子,将尸蠹妖皇制住,。 尸蠹妖皇,也认出了夔牛,十分惊恐,当即求饶。 一旁的黄皮子,来到林斯文一侧,恨铁不成钢,索性就用出最恶毒的话嘲讽道:“斯文败类,你也太废物了!被小小妖皇嘲讽几句,就乱了方寸。你还行不行,你修行这么久,那么多功法都修到狗肚子里了!” 林斯文也不知所措,因为尸蠹妖皇的几句嘲讽,竟如此不堪, 他跪在地上,潸然泪下。 “这尸蠹虫妖皇都打不过,你还想找蟊蛇妖尊报仇?” “还以为你长进了,结果更倒退了!乾坤袋里有那么多宝贝,为什么不用,脑袋没了!” “大仇未报,竟想一死了之,你真怂!” .......... 当黄皮子还在滔滔不绝,十分难听,想将林斯文骂醒,像无数根刺,刺进林斯文心中。 林斯文内心被千根针刺破那最后一道天人隔阂! “聒噪!“ 林斯文嘴里再次吐出一大口淤血,身子却稳住没有倒下,反手一巴掌扇飞黄皮子,继而原地打坐。 林斯文内视己身,暴躁逆转之真气随着心境缓和,逐渐平息躁动。丹田之内的九极帝丹,被鸿蒙紫气环绕,九字真言之道纹重新活络。 林斯文内周天之外,蜀山之上出现一道漩涡,方圆百里内的灵气聚拢而来,朝林斯文丹田灌注而入,化作最精纯的灵力,修复被狂暴灵气损伤的七经八脉。 识海之内,先天道胎之天树,深深扎入大地,继而异变发生,一道金色光影,瞬间融入到天树之内,为先天道胎注入意念。 林斯文到达天人合一之境界,念想无比通达。 林斯文身上气息暴涨,修为境界,越过引起淬体之清澄之境,凝神炁海之通灵之境,梦入神机之忘我之境三大境界,境界即将突破顶峰,来到不灭金丹之万妖来朝境界时,却突然停下。 林斯文打断了的自己的境界突破,他的鸿蒙圣体,才堪堪经历弱水劫,真火劫,天雷劫,还缺阴风劫与灵木劫才能达到圆满之境界。 小黑子放下手中的尸蠹虫皇,却见尸蠹虫皇如同捣蒜一样地磕着头,不敢冒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妖皇与妖圣虽差一个境界,但却是云泥之别。 妖皇遍地走,妖圣也就那么几位。 “你再与他斗法,随你怎么嘴贱,你若打赢了了他,就放你离去!”小黑子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指着远处起身的林斯文。 “真的?” “本妖圣一言,岂能不算数!” 尸蠹妖皇,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残忍的笑意。 第128章 清shi妖圣 蜀山,巨大的石门前,数万坟头。 林斯文与尸蠹虫皇,于一处空地处,呈对峙之状! “你小子,也真是贱,不骂几句不会醒悟。”黄皮子当属居功至伟,骂醒了林斯文,又被小黑子一巴掌扇飞。 “聒噪!” 场中,尸蠹虫皇拿出骨刺,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林斯文,轻蔑地说道:“崋山的仙人,也真是狠心,就让一老头子,来迎战妖族大军,这不是让那老头送死吗?” 不战而屈人之兵,面对一旁虎视眈眈地夔牛,尸蠹虫皇如此打算着。 林斯文不为所动,缓缓地从指尖凝聚起涅盘指,气息暴涨! “要战便战,何必多言!” “你说,一老头子,不好好在家躺着,非要躺在本妖皇脚下,被本妖皇蹂躏,你说他非得送死,我就送他死!” 林斯文再次催动五行遁术,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挑刺状朝着尸蠹虫皇的眉心而去。 尸蠹虫皇不敢做大,这才发觉林斯文的身形,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剑指愈发凌厉了起来! 尸蠹虫皇闪身,脱离林斯文纠缠,来到一处坟地处,却没想林斯文正等候于此,一剑再次刺向其眉心。尸蠹虫用骨刺作抵挡,挑开其攻势,却没想林斯文剑锋一转,竟然朝着尸蠹虫皇的拿着剑的胳膊而去。 林斯文直接刺入其臂膀,却不得尺尽,尸蠹虫皇另一只手拿出骨刺,朝着林斯文的胸口刺去,林斯文不偏不躲,任由骨刺刺入胸膛。 尸蠹虫皇一击得手,并不心急乘胜追击,随即抽出骨刺,闪身离去。 “还以为你能长进,还是跟那老头子一样蠢!萤火,竟然也敢与皓月争辉!” 尸蠹虫皇,活动了一下臂膀,被林斯文剑指刺出的伤口当即恢复如初。林斯文解开胸口衣襟,却见身体表面仅仅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刺痕。 鸿蒙圣体,非一般攻击可破开。 “岂不知,蚍蜉亦可撼树!” 尸蠹虫皇看向林斯文胸前的印记,稍稍平复内心的惊讶,这次率先出手,化作数十道虚影,朝着林斯文横劈侧砍而来。 林斯文,催动五行遁术,不断地在场内移形换位,却是分出数百道虚影,呈包围之状,将尸蠹虫皇围绕其中。 随即,数百道涅盘剑指,朝着场中尸蠹虫皇飞舞而去。 尸蠹虫皇却也分不清哪道身影是林斯文本体,哪些是虚影,却径直地向天上飞去。 林斯文于高空之上,捏起剑指,朝着飞起的尸蠹虫皇斩下。尸蠹虫皇举起骨刺,挡住林斯文的剑指之挥砍,周围数百道涅盘剑指虚影,却如真实的剑指,径直刺入尸蠹虫皇之身体! 每一道涅盘指剑影,都是真实的涅盘剑指。 尸蠹虫皇被刺成一个刺猬,从高空跌落。 林斯文凌空而立,脸上并不见任何神色。 尸蠹虫皇,身形化作一团黑雾,朝着堆积成山的尸骸而去。瞬间,尸山残骸便化为虚无,被尸蠹虫皇吞噬殆尽。 林斯文,感知尸蠹虫皇的实力在不断地增强,境界已经达到妖皇巅峰,不为所动。 “不要啊,求你了!不要........” 一旁的疯道人,却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他百年才整理好的万千蜀山弟子骸骨,还没落土为安,竟然全被吞噬?疯道人周身冒出血红色的煞气,咆哮着再次化成怪物。 尸蠹虫皇闪身至怪物前,一把抓住怪物的脖子,抠下怪物身上的肉瘤直接生吞,张口便将血红色煞气吸入体内,尸蠹虫皇妖力瞬间大涨! 疯道人颓然地瘫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尸蠹妖皇并没有杀他,不杀便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尸蠹虫皇仍然觉得不够,看向一旁的诸多坟冢,竟丧心病狂地,开始刨坟,取坟墓之中的尸骨残骸........ “桀桀桀.......“ 一阵瘆人的狂笑,从尸蠹虫皇嘴里发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蜀山剑派,被叶青云亲手杀害的徒子徒孙的尸骨,真是美味!” 瘫倒在地上的疯道人,再次哭喊地乞求道:“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我什么都答应你!” “要不是讹兽妖尊大人,要我留你一命,你早就死了!被虚无荒诞地封神预言,编造的谎言蒙骗,杀害万千徒子徒孙,亲手断绝蜀山传承,一把火烧光蜀山,不是你叶青云叶掌门,又是何人?岂不知,都是讹兽妖尊操纵的玩偶而已。” 白发道人,当即将头磕在地上,晕死了过去。小黑子上前查看,为其护住心脉,防止自绝。 一旁的夔牛像是早就知道,而林斯文,蓬蓬,黄皮子像是听到了惊天秘闻。 “说了那么多,又有何用,你今日还是要死!”林斯文继而冷冷地说道,飞身至尸蠹虫皇不远处。 “今日鹿死谁手,还不好说!我已吞噬万千蜀山弟子残骸,获取其生前修为感悟,已突破至妖圣境界,那夔牛也拿我没办法,你又能如何!” 尸蠹虫皇刚还想隐忍,担心夔牛不讲道义出手干预,但现在通过吞噬诸多蜀山弟子的尸骨残骸,其境界已经突破至妖圣境界,当即就有了几分底气。 “桀桀桀,吾当跻身于九婴妖尊座下四大妖圣之首,一尊之下,万妖之上,谁可挡我!” “清shi皇,晋升为清shi妖圣?” 清shi妖圣,不,尸蠹妖圣当即大怒,朝着林斯文吼道:“大散关那老头当年,也是不自量力,一心求死,最后被我分尸。既然你也求死,我便让你去地狱见他!” 尸蠹妖圣当即爆发出妖圣那晦涩而又恐惧的气息! 林斯文丝毫不敢轻视,当即使出涅盘剑指,催动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蜀山之上,竟然布满劫云,无数道雷殿巨龙穿梭在云间,朝着蜀山咆哮,响彻蟊城地界。 倏然,尸蠹妖圣以惊雷之势,手里拿着骨刺朝着林斯文而去,林斯文手中的涅盘剑指还未成型,堪堪地抵挡在骨刺之上,却被一下而击飞,虎口震裂,嘴边流出一丝殷红的血渍。 林斯文稳住身形,剑指凝聚成型,当即朝尸蠹妖圣攻来,却落了一空,尸蠹妖圣,骨刺径直刺在林斯文的胸口,却进入了一寸,当即抽离骨刺后,顿时血喷如柱。 林斯文往后逃遁,骨刺再度自虚空次来,林斯文深处涅盘剑指抵挡,接连十几下凌厉的攻势,让林斯文疲于奔命,无一丝抵抗之力。 尸蠹妖圣,不等林斯文喘息,再次从身后发动攻势,骨刺却是朝着林斯文脊椎而来,林斯文却是侧过身,双手环抱于尸蠹妖圣胸前,双腿绕在尸蠹妖皇的肚子上,锁住尸蠹妖圣,冲向天上劫云而去。 尸蠹虫皇,用胳膊肘,不断地击在林斯文的胸膛之上,将林斯文震得口吐鲜血,体内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但林斯文不敢松手,也不能松手。 当林斯文拖着尸蠹妖圣,进入雷劫之中,当即用涅盘剑指刺入尸蠹妖圣之胸膛,尸蠹虫皇,用骨刺刺向林斯文仅剩的一只眼睛。 林斯文,两只眼睛都瞎了,身上伤痕累累,同尸蠹妖圣一同被劫云吞噬。 第129章 八荒司戊鼎 蜀山石门前,坟冢处。 “煌煌天威,听我号令,涅盘剑指,诛邪灭妖!” 林斯文顾不得双眼剧痛,厉声吼出,尸蠹妖圣一震之下,竟然有稍许失神。 数百道天雷化作巨龙,朝着尸蠹妖圣袭来。林斯文同尸蠹妖圣,一齐进入万千雷劫之中,被完全湮灭了身形。 劫云之内,林斯文听不见任何声响,尸蠹妖圣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像是求饶,又像是狂笑。 不多时,万千雷劫散去,林斯文身上焦黑一片,空洞的眼眶里喷射而出鲜血,自高空坠落,落于被尸蠹妖圣刨干净尸骨的坟堆正中央。 高中之中,被万千雷劫洗礼的尸蠹妖圣,依旧是狂然大笑,身上狼狈,气息也有些萎靡。 “夔牛,他败了。按照约定,你要放我走。”尸蠹妖圣担心夔牛不讲道义,收起了傲慢,放低了姿态。 “呵呵。”夔牛嗤之以鼻,眼神只剩下嘲讽。 “怎么,你要拦我?”尸蠹妖圣勃然大怒,随即强忍怒气,却沉声问道。 “胜负未分,你不能离开。” “你要我亲手斩杀了他,才算胜吗。”尸蠹妖圣当即反问道,身上再次显露出杀机。 “蜀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尸蠹虫妖圣,自然也是有底牌。 若夔牛出手,它若是拼着天魔解体的,将自身元神遁入九幽之地,于九幽重生,虽然境界跌落,但只要还能于虚无之地,吞噬尸体残骸,重回巅峰也仅仅是时日问题。 “小小夔牛,不过丧家之犬而已,在那狂吠!” 夔牛也不回应,继续由着它说下去。 “这小子,跟那大散关老头子一样,就是嘴硬,哪儿都软,不也过如此!” 尸蠹虫妖圣喋喋不休,夔牛冷眼相看,黄皮子和蓬蓬难得的沉静不语。 “他叫赵擎宇!” 一道阴冷的声音,自蜀山之上高空炸响,林斯文平静地立于坟冢正中央,身上焦黑一片,似九幽修罗降世。 林斯文特意地坠落坟冢正中央。 见识过吴清涟的九十九重天劫大阵,经历过魅蛛夫人的四极锁仙大阵,闯入九大妖圣主持的九圣囚天大阵,林斯文对诸天大阵、阵法,不可能不留心。 林斯文发现发现周围坟墓排列,竟然按照玄妙的轨迹整齐排列。正中心正是其阵眼,也是疯道人曾长期驻足之处,没有被任何尘埃浸染。 林斯文于阵眼,催动一丝鸿蒙真气,林斯文催动身上的九字真言,蜀山之上的灵气尽皆朝着坟冢所在而来,融入其大阵之中。 大阵不受控制,竟自行发动! 乙,丙,甲三奇分别由三座高大坟冢组成,为阵法核心,坟头立的墓碑,显示是三位蜀山太上长老所在。 开、休、生、死、伤、杜、景、惊、死八门,由八道墓碑所组成,墓碑背面分别刻有开、休、生、死、伤、杜、景、惊、死八字。 阳遁九局,阴遁九局,合而为十八局,奇门遁甲仙阵之运行核心。隐遁阳遁十八局位置,则是蜀山十八大真传弟子,蜀山剑派未来新星之坟冢。 其外侧,所有零散的坟堆看似凌乱,却似漫天星辰一般整齐排列。 天空之上的尸蠹妖圣,并未参透地面上坟冢之内的玄机,顿觉蜀山灵气躁动,就欲离去,却被三道金色的光影拦住其去路,空间都被禁锢住,无法脱身。 曾经的蜀山三位长老,其死后元神并未消散,被奇门遁甲大阵激活,显现于高空,守护着蜀山。 尸蠹虫皇被三道金色光影,合击而自高空坠落,落于林斯文阵眼不远处。尸蠹虫妖圣,翻身刺出骨刺,朝着瞎眼的林斯文刺去,却一道光幕阻挡在林斯文身前三寸处,不得寸进。 奇门遁甲仙阵之阵眼,岂能轻易攻破。 尸蠹妖圣也不拖泥带水,朝着外围狂奔,却被八道墓碑拦截而下。 尸蠹妖圣也不犹豫,径直朝着死字所在的墓碑而去,绕过其后,却见无数道冤魂,周身布满无尽的怨念,朝着尸蠹妖圣而来。 ....... 不久后,尸蠹妖圣,眼神涣散,却如痴癫状,死而不僵。 林斯文从指尖催动涅盘剑指,一道红莲业火的火苗,附着于尸蠹妖圣的身上。 无数被尸蠹妖圣吞噬的亡魂,被红莲业火洗净业力,竟化作漫天荧光,汇成比酆都城亿万生魂还要磅礴的魂海。 林斯文乾坤袋之内的招魂幡,突然躁动了起来。林斯文拿出招魂幡,漫天生魂化作的荧光,朝着招魂幡内而去。林斯文感受到招魂幡之上,传来的信仰之力,竟然洗筋伐髓,化作最纯净的灵力,孕养林斯文身上被天雷劈得焦黑的躯体。 尸蠹妖圣生机消散,其尸身之上,竟然出现一滴黑色液体,当即就要朝着虚空遁去,夔牛一嗓子,发出惊天震吼将液体震得怔在原地。蓬蓬趁机上前一把抓住,就要吞下! “蓬蓬,你是不想活了!不怕被尸蠹始祖虫吞噬地渣也不剩!”夔牛当即制止蓬蓬的作死行为。 “尸蠹始祖虫?” 蓬蓬的手心,顿时被蚀出几个大洞,尸蠹始祖虫就要离手而去,林斯文一把攥住尸蠹始祖虫,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鼎,唤作八荒司戊鼎,禁锢在鼎内。 随即林斯文分出红莲业火,入鼎中。 蓬蓬顾不得手上伤势,却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看什么看,你也想进去啊!” 夔牛,黄皮子自然知道八荒司戊鼎的来历,这可是可以将天地禁锢的道器。 八荒司戊鼎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竟然让蓬蓬失了神,不自主就要将手伸去触摸鼎,被夔牛及时制止。 “这尸蠹始祖虫,是其一族的老祖宗,尸蠹虫族万世不衰,多次濒临灭族而延续之秘密所在。其识海内,更是积累着万世以来,被尸蠹虫族吞噬的无数种族生前之智慧传承,更藏有永生之秘。” 夔牛如是解释着,黄皮子和蓬蓬十分眼红,让一旁的林斯文也动了几分心思。 “那我们要不找个僻静地,闭关个十几载,岂不是一飞冲天?”黄皮子舔着脸,丝毫不顾忌地说道。 “蟊蛇曾经用红莲业火等各种刑罚折磨于他,也未曾得到长生之秘辛,你以为你比蟊蛇厉害?” “把它交给本大仙,我三天之内定让它开口。” 林斯文一脚将黄皮子踢开,开口道:“我想三师姐将此八荒司戊鼎交给我,是料想到为今日之情形。” 黄皮子也不恼,谄媚地说道:“等到主人长生了,肯定不会忘了阿黄的!” 蓬蓬真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被黄皮子忽悠得拜了把子。但蓬蓬想起在魁狮妖皇的监牢里,被诸大妖圣折磨地死去活来,不肯透露林斯文行踪一个字时的骨气,也不再多想。 林斯文取出仙酿,喝了一口,将仙酿分与蓬蓬,让其恢复手上伤势。 “崋山剑派的仙酿,真是逆天!” 昏迷中的疯道人,意识恢复片刻的清明,对着林斯文又磕又拜,嘴里不停地念叨:“崋山剑派,终于来人了!蜀山有救了!” 第130章 蜀山最后一任掌门 蜀山,石门前。 疯道人当即再度昏死过去,林斯文也是确认了疯道人的身份,是蜀山剑派最后一任掌门,叶青云。至于尸蠹妖圣所说之事,却是闻所未闻。 “为今之计若何?”林斯文看向场中的小黑子,在华山剑派装聋作哑,隐忍得够深的了,身上还藏着诸多秘密。从来都没有被人看透心思。 “吾娘亲,曾于蜀山取回震天鼓,对于蜀山之事,略有耳闻。但看疯道人的疯癫样,上苍已经对其如此残忍,蜀山灭亡已成定势,我们又何必再出手干预?” 林斯文并未想着救人,但若是能唤醒传闻中的蜀山掌门,对于来蜀山所求之事,必定有所裨益。 “那这叶青云,小黑子,你可有医治之法?” “我是个坦克,冲锋陷阵还行,不是什么神医,你问我不如不问。” “你这面破鼓,就是当辅助的命,战鼓响能叠加buff!” 黄皮子冒出来,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小黑子一巴掌扇飞。 林斯文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在乾坤袋中一阵翻找,正欲要打开二师兄留给他的锦囊,一旁的八荒司戊鼎却震动了起来,传出尸蠹始祖虫那苍老萎靡的声音。 “你若是想救这叶青云,老夫有法子,老夫可是积累了万族之智慧传承,前提只要你能放了老夫!。” 八荒司戊鼎中的尸蠹始祖虫被红莲业火,折磨得痛苦不堪。尸蠹始祖虫积累了万族之智慧传承,但也承载了所有吞噬种族的庞大业力,红莲业火专门灼烧世间所有因果业力。 全天下最折磨人的法子,莫过于此。 尸蠹始祖虫虽然苦苦支撑,但语气却不卑不亢,有几分待价而沽的意味。 “主人,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就叶青云这状态,只需要用天雷劈两下,便可破除他身上的冤魂执念。” “这老头其体内充斥着万千蜀山弟子的冤魂执念,疯疯癫癫虽与其相关,但疯癫病的根源乃是其心魔所致。若用雷劈,就以叶青云现在的状态,莫不是连叶青云之神魂,也要泯灭。” 八荒司戊鼎内,再次传来尸蠹始祖虫急切的声音。 “你要是能放我出来,我定能让叶青云恢复如初。” 林斯文嘴角微微扬起,显然他但并不打算将尸蠹始祖虫放出来。林斯文想要榨干尸蠹始祖身上的价值,这点微末之举,还远远不够让其恢复自由。 “大不了让他继续疯下去,反正都疯了百年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可能放你出来!” “罢了,老夫就将如何救治这叶青云的办法,讲于你。” “你能这么好心?”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这点道理,老夫还是懂的。“ 林斯文,朝着小黑子使了个眼色,小黑子沉默。黄皮子却提醒,不要被这始祖虫花言巧语所欺骗,蓬蓬只会哼哼。 “你且先说说,如何解救叶青云?” 尸蠹始祖虫,如是说道,却惊得林斯文一惊一乍,小黑子则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黄皮子这次沉默不语,没有插话。 蓬蓬哼哼了两下。 .......... 未多时,林斯文开始按照尸蠹虫所说办法,开始布置。 黄皮子,喝了一口仙酿,喂进了叶青云的嘴里,叶青云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全身被小黑子,蓬蓬死死制住。 林斯文拿出招魂幡,立于身前,当即捏起法诀,丹田之内,紫色之王道之气顿时显现,以人族的帝王之气,号令世间万千圣灵,莫不臣服! “崋山剑派祖师在上,林斯文敬请,急急如律令!帝道之王权紫气,显!” 当即,坟冢之内,竟然刮起了阵阵阴风。阴风之中,掺杂着无数亡魂的哀嚎,而天空之上,竟然出现了两个月亮,一红一白,甚是神奇。 “蜀山惨死的冤魂,听我号令。于黄泉路上回头,于此现出真身。” 倏而,无数血色的身影,从招魂幡之上爬了出来。 蜀山的无数枉死的亡魂,被尸蠹妖圣吞噬之后,并未魂飞魄散,经历了红莲业火的洗礼,亡魂之怨念已然消散,仅留往生之念。 万千生魂,于招魂幡内沉睡中惊醒,却是十分怨恨地瞪着林斯文。 怨恨最多的,莫过于那三尊最光亮的身影,蜀山剑派曾经的三位太上长老。 “小子,你最好解释清楚,要不然你就准备在执法堂,接受严刑审问!”其中一生魂,长得就比较凶神恶煞,语气里却容不得任何质疑。 “老何,都死过一次了,脾气还不收敛,这可是崋山剑派派来的有缘人。”其二,却是一慈眉善目,女道人形象的生魂。 “早不来,晚不来,都过百年了才来,蜀山都没了。”另一生魂却是揶揄道,显得愤恨无比。 这三道生魂,却是适才召唤出的阵法之乙,丙,甲三奇所在坟冢生魂,蜀山的万剑冢,藏经阁,锁妖塔,与叶青云同辈,蜀山三大圣地之太上长老。 其后八道生魂,对应其八门位置,则是其八大传功长老坟冢所在,八道身影,莫不是仙风道骨。 在其后,十八道身影,男的生魂莫不是英俊威武,女的生魂莫不是风姿绰约,都是当世英才!隐遁阳遁十八局位置,则是蜀山十八大真传弟子,蜀山剑派未来新星之坟冢。要不是蜀山变故,定然叱咤风云的存在。 最外围,万千蜀山的有志青年,则是蜀山的根基,也是蜀山的未来,此时则只能以生魂的形态,重新显现于此。 这便是,叶青云疯疯癫癫百年间,以尸骨残骸之坟冢为阵眼,设下的八卦镇妖仙阵,就连妖尊也能困住的绝世仙阵。 万千生魂,莫不是怨声载道,将林斯文都要吵聋了。 “都静下来,听我一言!” 林斯文,自丹田之内运转真气,尽量客气地高声劝道。 场中的三位太上长老,横眉以对,更别提八大传功长老,十八位真传弟子,万千蜀山弟子,愈发肆无忌惮,甚至有许多生魂,就要重新回到招魂幡之中。 “我即轮回,还想不想去往轮回,重新投胎了?” “就你?你也配?” “孟婆是个女的,怎么就变了个毛小子了?” “酆都大帝,也陨落了,轮回都没了,你忽悠谁?” 生魂堆里,传来阴阳怪气的质疑声,有贬低,也有嘲讽,也有怒发冲冠的。要是还活着,肯定要上来暴揍林斯文。 “还想不想,重建蜀山剑派?” 既然也无往生之眷念,林斯文只好另寻他法,之时他这惊人一语,在蜀山万千生魂当中,激起千层浪! 林斯文将先前尸蠹始祖虫的办法,一一道出,却让所有生魂,眼中升起了异样的眼光! “你是想解救,那个断绝蜀山传承,杀死我们的凶手?!” 第131章 蜀山秘辛 百年前,蜀山剑派。 蜀山的山门还是很气派的,蜀山开宗掌门羽化飞升前,留有的一道剑气,刻成在蜀山石门上,被蜀山所有弟子所瞻仰。有些比较有慧根的弟子,直接从中悟出剑意,步入剑修之至臻境界。 也曾有绝世大妖,信誓旦旦地攻上蜀山地界,想要一举踏平蜀山剑派,却于山门前裹足不前,随后逃离而去。 蜀山之上,阳光和煦,山青水秀,林间鸟语花香,奇珍异草不计其数,更有麒麟祥瑞,七彩孔雀,栖息于林间。 半山腰的一片药园子,其间一草庐,是掌门叶青云的清修之地。药园里,种了到处搜集而来的珍贵药材,平时叶青云就喜好摆弄这些花草。 蜀山之上的大殿,气势辉煌,云烟缭绕,仙气飘飘。大殿之上供奉着三清祖师,却如真正的三清祖师亲临,栩栩如生。 三大太上长老之一的青须道人,陆青虚于蜀山绝顶一侧的悬崖峭壁上,开辟出的洞府,而成藏经阁之蜀山圣地,其间珍藏着蜀山开宗立派以来的所有功法绝学、医术典籍。 青须道人,也常于此演化天机,参悟道法。这日青须道人却惴惴不安,难以入定。 青虚几番卜卦,推演,皆是大凶之兆,非为自己,而是蜀山将有劫难。 青须道人,颇为忐忑的来到蜀山三大圣地之一的万剑冢,唤来青芳道人阮小芳,直入主题,聊到卦象。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是定数,我等又如何能改变,道法自然便是。” “蜀山或有大劫,应劫之人,或为掌门!” “何解?” “蜀山剑派,举派登封神榜,羽化而登仙界,当为蜀山开宗立派以来,一飞冲天之喜事。但掌门却另辟蹊径,想寻长生......” “这长生之法或未可闻,秦皇穷尽天下之力,也并未如愿,如今掌门却又是从何得来的?” “讹兽。” 说罢,两人朝着蜀山后山禁地,蜀山三大圣地之一的锁妖塔,青眉道人何一眉,所在闭关之处而来。 锁妖塔塔顶,被八根巨大的锁链捆绑,铁链地另一头连接在大地之上,而塔顶之上,便是蜀山镇派之镇妖剑! 塔下,一处草庐,青眉道人出门,与迎面而来的青须、青芳两位道人寒暄。 青须道人直入主题,直接责问道:“掌门可曾入锁妖塔,与讹兽谈及长生之道?” “掌门青云他确实入过锁妖塔,但与那讹兽交谈,却并非为长生。” “那是为何事?” “一桩交易。” “正派人士,岂能与邪魔歪道交易?” 此时的青眉道人,与平时温文儒雅的形象,大相径庭,脸上神情狰狞,眉宇之间,显现出一道戾气。随即青眉召唤锁妖剑,与青须、青芳两个道人大战了起来! 青眉像是发了疯一般,手段尽出,青须和青芳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难,也是动了真火,虽然没有镇派之镇妖剑的加持,两人却也不落下风。 三人斗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青眉身上虽伤痕累累,但青须和青芳却已经败下阵来,气息萎靡的跪倒在地上,青眉一把掐住青须和青芳的脖子,直接亲了上去。 当你以为这是一副多么狗血的剧情时,两条不知名的虫子,从青眉的喉咙里,进入毫无反抗之力的两人体内。 两人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用手指去抠嗓子眼,却无济于事。 三人的大战,让锁妖塔之内被关押了万载的老怪物,还有一些蜀山的罪人,都发出兴奋的嚎叫。 唯有讹兽,正悠闲地躺在第八层的八卦镇妖大阵里,念着词,唱着曲,心情是相当不错。 “这还远远不够!” 隔日,蜀山中响起了无数的惨叫声,无数弟子,冲出房门,脸上是狰狞的神情,身上像是万只蚂蚁在撕咬,忍不住就要去抓挠自己,连脸皮都抓破,十分惨烈。 及至午后,骚乱平息,三大太上长老,八大真传长老,十八真传弟子,万千的蜀山弟子,尽皆被荼毒,横七竖八地躺着,蜀山此刻却出奇的平静。 众人忽而作鬼魅状起身,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尽皆朝着山下奔去。 叶青云,于山门前拦住众人,举起镇妖剑,向着蜀山众弟子挥砍而去! 漫山大火,烧了七天七夜,燃尽一切污秽。 ........... 百年后,蜀山万剑冢石门前。 林斯文,得知事情的大概,同小黑子一样虽唏嘘不已,但他更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而今,尔等被红莲业火洗去业力、执念,只待往生。而蜀山现仅存叶青云,意欲重新振兴蜀山,就要唤醒叶青云,才能一转颓势。” 青眉当即出声:“蜀山已成过去,锁妖塔损毁,藏经阁付之一炬,万剑冢都是些破铜烂铁,镇妖剑、震天鼓两大镇派之宝丢失,何谈再现往日辉煌?” 青芳略有愠怒,指着青眉的鼻子骂道:“先不说,你夺走了我的初吻!若不是你重伤我两个,蜀山结局或未可知。” “我被那虫子侵蚀了意识,不知道干了什么蠢事,你要是怀孕了,我可不负责!” “青眉也是个处儿!真以为亲一下就能怀孕,那你当年入蜀山,喝醉了到处索吻,那不得子嗣成群。” “青芳,你别蹬鼻子上脸,万剑冢的破铜烂铁,皆因你看管不力。” ............ 两人争吵不休,青须则是淡定的多:“藏经阁所珍藏书籍,皆在我脑子里,如数家珍,蜀山剑派传承还未断绝!” 青眉和青芳,停下争吵,目光灼灼地看向青须。 林斯文被两人争吵得头痛不已,这才缓缓地回过神:“你等可愿蜀山重现于世,重续蜀山传承。” “你小子是谁,为什么要听你的?”青眉直言不讳地问道,周围生魂也是议论纷纷,虽然都想恢复蜀山昔日荣耀,却不敢轻易地托付此重担于他人。 “我乃崋山剑派,林宴秋道人座下第九真传弟子,无名剑的掌控者。” 众生魂听完,质疑声更大了。 “刚刚在招魂幡里,听闻生魂说,这个林斯文就是一渣子,千万别信什么我即轮回,酆都大帝就要回来的鬼话!” “就是的,他也不是蜀山剑派的人。” “凭什么,就因为他将我等从尸蠹妖圣体内解救出来?” ........... 林斯文也不废话,让小黑子变化成八十面夔牛震天鼓的形象,朝着生魂之中吼道;“爱信不信,我就是崋山派来拯救你们的,这震天鼓也是被我寻回,还想要我怎样,以道心发誓?” “发誓!” “我林斯文,以我道心发誓,定要为蜀山寻回镇妖剑,找一有缘人,继承蜀山之传承,重振蜀山昔日威名!” “为什么不是你来继承蜀山传承?” “我是崋山弟子!” ........ 第132章 剑来,剑来,剑来! 蜀山,剑冢石门前。 林斯文将尸蠹始祖虫的办法,再次一一道来,蜀山众多生魂,极不情愿地勉强答应。 黄皮子啧啧惊奇,插进话来:“你上次忽悠亿万生魂也都是轻轻松松,这次也是三言两语就搞定,真不愧崋山第一忽悠,难怪邓仙芝和刘依依都投怀送抱。” 一旁的生魂突然警觉了起来,不等林斯文出手,蓬蓬先一巴掌扇飞了黄皮子。 林斯文,当即将八荒司戊鼎内的红莲业火召唤而出,化作一零星火苗,附着于涅盘剑指之上,吩咐蓬蓬和小黑子,按住叶青云的身体,一剑指刺入叶青云身体丹田之内。 红莲业火火星,瞬间被叶青云体内因为屠戮蜀山同门,而沾染的庞大业力所点燃,成燎原之势,朝着叶青云的识海蔓延而去。 叶青云,身上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小黑子和蓬蓬堪堪按住,叶青云发出非人般野兽的嘶吼,顿时让小黑子和蓬蓬心神失守。叶青云钻孔挣脱来,就要使出移形换影逃遁时,却被一道声音惊得怔在原地! “青云,近来可好!” 青眉自远处,缓步而来,来到叶青云身前,生魂无形化有形,一把拍在叶青云的肩头。 “青云师哥,我喜欢你!你什么娶我过门,我可是在蜀山等了几百年了。”青芳羞红了脸蛋,声音却如往昔之悦耳动听。 都死了一次的人,有什么话未能说出口,不说更待何时? 小黑子,蓬蓬,黄皮子没绷住,差点就晕了过去。 “青云,你的斩妖剑法,移形换影身法,可有传人?我这有个好苗子,你看可入你法眼?”青须指向一旁有些呆滞的林斯文。 叶青云当即跪倒在地上,忍受识海之内红莲业火的灼烧之感,不断地用头磕着地面。 “掌门,蜀山招收了好多天赋异禀的弟子。蜀山剑派,未来定将赶超崋山剑派!” “掌门,你的药园子,被野猪精吃了大半,张三我请求掌门,派出几个弟子,去剿灭野猪精巢穴!” “掌门,龙傲天和张小凡为了陆雪琪争风吃醋,竟然打了起来。吾提议,将陆雪琪赶出蜀山剑派!” “切勿自责,也不怪你!” ............ 叶青云,用手捂着头,往昔一幕幕回响在脑海之中,红莲业火灼烧着残存的业力与执念,使其不断炸裂。 叶青云沾染的诸多业力已经散去,但心魔所在,乃为叶青云一己私欲,最后竟亲手断送了蜀山传承。 叶青云终于想起了过往,此刻只一心求死,心死大过身死,生无所求。 “爹,带孩儿去成都看烟花!” 一个青稚的女孩声,将躺平的叶青云唤醒,叶青云起身,向着女孩拥抱而去,却扑了个空。 “叶歆,爹爹对不起你啊!” “爹,不是你的错,是讹兽哄骗了爹!” 叶青云痛哭流涕,一把揪下自己满脸的白须,露出枯槁的面容,眼神复见清明。叶青云虽然知道这是个梦,但他多么想沉溺其中,再也不醒来。 “会的,爹会带你去成都看烟花!” 一道青烟升起,叶歆身形消散,叶青云缓缓起身,眼睛闭上,于原地打坐入定。 一旁的黄皮子开口说道:“这尸蠹始祖虫,也真是个天才,写的剧本真好,要不后面剧情让它来写。” 小黑子不言语,看向林斯文,林斯文看向其他生魂,其他生魂,看向场中的叶青云,众皆沉默。 蜀山的长老,万千弟子,始终都认可那个往昔意气风发的掌门,坚信他能带蜀山,重回巅峰! “为蜀山死而无憾,下辈子还要投胎在蜀山!” 万千生魂身上,信仰之力化作耀眼的圣光,圣光汇聚成江河,灌注于叶青云体内,叶青云身上随之爆发出惊人的气息,白发由青变黑,脸上枯槁褪去,身形样貌竟重返青年状态。 叶青云历经心魔劫,一步跨入逍遥散仙境,渡心魔劫,境界直达大乘仙尊境巅峰。 证道?或许很近,或许很远。 蜀山之上,百年昏暗的星空,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忽而照亮星空,向着虚无缥缈的凌霄宝殿而去。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叶青云,要为蜀山弟子,为世间生灵,立圣人仁心!” 叶青云,步步生花,直上九天之上,向着九天十地,喊出那句天地众生为之动容的誓言! 天空之中,漫天劫云凝聚,比之林斯文挥动涅盘剑指之时更甚万倍之规模,华夏大地都跟着震颤了起来,凡人莫不是跪地叩首,瞻仰这煌煌天威,又一尊仙人降临于世间! 天雷,瞬间将蜀山都笼罩在内,势必要将蜀山都要毁去! “剑来!” 叶青云单手挥出,万剑冢石门大开,万剑冢之内的破铜烂铁竟齐齐飞上天穹,于劫云间飞舞,在天雷的洗礼下,褪去尘埃,恢复往日之容貌。 万剑齐齐迸射出凛冽的剑意,绽放出七彩霞光,将蜀山护在身下,与天上的劫云作分庭抗礼之势。 蜀山天空之上的劫云压得更低了,黑云压城城欲摧,蜀山孤零零地立在天劫之下,宛若一叶扁舟,行于万丈惊涛骇浪之中,随时就要湮灭。 “剑来!” 虚空之上,似有剑鸣。 蟊城之下万丈蛇窟,蟊蛇妖尊的洞府,镇妖剑脱离了蟊蛇妖尊的掌控,遁入虚空朝着蜀山方向而去。 万剑,立于高空之上,呈八卦镇妖大阵之周天运行之玄奥轨迹,凌空飞舞。其中,乙,丙,甲三奇中央,镇妖剑出现,占据阵眼位置,顿时八卦镇妖大阵,迸发出洪荒之气息,逆天而上九霄。 “剑来” 叶青云,单手呈剑指,指向天空,身躯似一道利剑,于八卦锁妖大阵中央锁妖剑一旁现身。 以凡人之躯起诛仙大阵! 三奇之太上长老,八门之八大传功长老,十八阴阳遁局之十八真传弟子,万千蜀山弟子的神魂,也竟相融入八卦锁妖大阵之中。 他们要随他们的掌门,再次征战四方! 叶青云,百年浑浑噩噩,设下的这诛妖大阵,本是想引讹兽妖尊入局,却未想机缘巧合之下,被林斯文激活,一击而溃尸蠹虫妖圣,现又成对抗突破大乘仙尊境界之天劫。 天空劫云越压越低,蜀山被劫云所环绕,伴随着万千之雷龙咆哮,天雷意欲将蜀山,方圆百里的地界,尽皆毁去! 即便,川蜀之地被蟊蛇侵染成一片死地绝地,生长不出一株草,但希望的种子种下,天府之国,会再次迎来他的荣光! 叶青云,于八卦锁妖大阵内,看到蜀山弟子生魂尽皆入阵,脸上再次留下泪痕,奋力催动八卦锁妖仙阵,向着雷劫飞去。 瞬间仙阵,淹没在滚滚天劫的雷海之中。 第133章 臭小子,你说谁老妖婆呢! 九天之上,仙界,凌霄宝殿。 玉皇大帝颓然地坐于至尊宝座上,望向下界蜀山方向。 叶青云,蜀山剑派之万千生魂,入八卦锁妖仙阵充当阵眼,硬抗灭世雷劫,仙阵气势上竟然愈来愈强,叶青云之修为一度比肩仙界之大罗金仙。 “当初,要是能举派飞升入仙界,仙界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空荡荡的。” 玉皇大帝自言自语道,空洞的眼神,转头眺望三十三重天之上,空空如也的兜率宫。八卦炉之中的三昧真火,还在熊熊燃烧,炼丹的白发道人,却早已骑青牛西去,不知所踪。 凌霄宝殿于虚空之中飘荡了数万年,而今量劫将起,仙界诸天大阵无人主持,酆都沦陷,六道轮回失踪,三千大道崩摧,人间妖孽横行,何人能逆转乾坤? 玉帝一阵惆怅,却看向西方极乐之地。 ............ 蜀山,万剑冢。 林斯文用空洞的眼眶,仰望苍穹,被蜀山天空上的灭世天劫气势,压得起不了身,蓬蓬和黄皮子曾一度晕厥了过去。 林斯文鸿蒙圣体,也已入圆满之境,历经真火劫,天雷劫,弱水劫,来蜀山就是入锁妖塔,进行阴风劫之淬炼。 至于最后之灵木劫,应验在蟊城。 数个时辰过去,天微微亮,一抹阳光洒向蜀山。 八卦锁妖仙阵,被天雷轰得千疮百孔,万道剑影化作流光,入万剑冢之中,万剑冢的石门当即关上。 叶青云身上千疮百孔,手持镇妖剑,傲然立于蜀山之巅,眼里清明之色,目光灼灼地望向九霄云外,迎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惨笑! 又悲又喜,难以明悟。 叶青云周身道韵流淌,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成洒脱随性的青年模样,其真气内敛,看起来非常平和,周身罡气凝聚于镇妖剑之上。 叶青云一侧的万千生魂,朝着叶青云一拜,叶青云反持镇妖剑,行五体投地大礼,回敬。 “一眉,青虚,小芳,八大长老,十八真传弟子,以及万千蜀山才俊,一路走好!” 叶青云目送着蜀山诸多长老,以及万千弟子,以生魂形态,再次化作荧光入到招魂幡之中。 叶青云的目光,正与林斯文空洞的眼眶对上。叶青云缩地成寸,一步跨过虚空,来至林斯文身前。 叶青云举起手,想替林斯文医治双眼,却被林斯文制止。 “不必了,林斯文多谢掌门。恭喜掌门,一步入大乘仙尊境界!” “何喜之有,走,跟我来!” 林斯文随即跟着叶青云,来到人迹罕至的后山,锁妖塔下,小黑子三个是寸步不离。 锁妖塔之上,被藤蔓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早已不见昔日之威势。 叶青云,捏起法诀,念道:“太乙金光,照耀天地,镇妖剑起,锁妖塔开!” 镇妖剑之上,迸射出万道金光,当即冲入云霄,入太阳之中,以金乌真火淬炼己身,不多时化作一道流星,自天穹降落大地之上,径直插入锁妖塔塔顶。 忽而,地动山摇,八道晦暗的气息迸射而出,蜀山之八道地脉,化作八道巨大的锁链,重新系于镇妖剑之上,连接至锁妖塔塔顶。 八道金光耀眼的巨龙身影,顺着锁链,朝着锁妖塔汇聚而去。 刹那间,镇妖剑上,升起宛如曜日般的真火,自锁妖塔塔顶爆裂开来,将锁妖塔塔身之上的藤蔓烧得灰都不剩。 锁妖塔显露出锈迹斑驳的塔身,到处是妖兽攻击留下的爪痕、咬痕,似是被九大妖尊齐齐攻击,仍屹立不倒。 “进去吧。'''' 小黑子,蓬蓬,黄皮子也想进入塔内,却被叶青云拦下。 “你们另有安排。” “干什么?” “重建蜀山。” ...... 林斯文,顺着叶青云指引,踏上了九层石阶,推开古朴且厚重的石门入到锁妖塔之内。 林斯文入到锁妖塔第一层,耳边罡风呼啸,周围灵气暴动,感觉一阵眩晕。 大殿之内,一个女道人之意念化形,打坐于第一层出口处,一脸淡然地看向林斯文。 “请坐。”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吾乃阮小芳,青芳道人一丝意念,镇守锁妖塔第一层。” “敢问这第一层,是为何试炼?” “这锁妖塔第一层,设有万剑诛妖大阵,万剑冢之内的蜀山历代弟子所持之佩剑,其佩剑之内的剑气于此凝聚成万剑之数。寻常妖物若被关进锁妖塔第一层,莫不成万剑剑下亡魂。” “那如何通过这第一层试炼?” “练就极致身法躲避,来至吾背后,或于阵内,修炼吾之绝学,万剑镇妖诀,与万千剑气相抗衡。” 林斯文听完,当即向前迈出一步,只听虚空之中,一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来。 “还没告诉小道友,刀剑无眼,你会死的!” 林斯文内心万马奔腾,却是不敢丝毫大意,运转五行遁术,侧身躲过。没想却一连向前迈出五步,当即数百道剑气,如飓风席卷而来。 一切都像是算计好了的。 林斯文身形于空中,翻腾扭转,避之不及,只得催动涅盘剑指抵挡,身上被切割出数道白色痕迹,数百道剑气虽没破开鸿蒙圣体之防御,但感觉是剧痛难忍,体内一阵翻腾,就要喷出鲜血。 林斯文再度向前迈出一步,距离青芳道人总共不过十步而已,已经跨出七步,但周身压力剧增,虚空之中,数千道剑气如咆哮的浪涛,奔涌而来。 若是被击中,林斯文当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忘了提醒,每往前一步,剑气数量递增,难度随之加大,至万剑齐出,妖圣之下,难以生还。” 林斯文愤懑地直接吼道:“你这老妖婆,怎么不一次说清楚。” 当即,林斯文催动五行遁术,化作一道流光,回到起始位置,数千道剑气瞬间化为五行,隐匿于虚空之中。 招魂幡内,青芳道人之生魂,按捺不住愤怒,当即化作一道倩影,融入到意念之中。青芳道人像活过来一样,身上气息如本尊一般凝实。 “臭小子,你说谁老妖婆呢!” “不不不,仙女姐姐,美丽动人,怎么会是老妖婆呢?” “你眼睛都瞎了,怎知我样貌,定是胡说八道。” 青芳道也不废话,直接飞入大阵之中,来到阵眼处亲自主持万剑诛妖大阵。 “万剑冢剑起,成太乙剑阵,万剑归宗,与我诛灭妖邪!” 青芳道人念动道诀,万剑冢石门打开,万柄飞剑呼啸而出,鱼贯而飞入锁妖塔第一层,替代了原先剑气所在,化为实质仙剑,万剑诛妖大阵气势达至顶峰。 “不是退回原地,就没事了吗,怎么你要耍赖?” “一剑出!” 一剑处,破空之声传至林斯文耳中。林斯文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催动五行遁术,尚能及时躲闪,涅盘剑指也可抵挡其一二。 青芳道人微微一笑,却念道:“你小子,还挺能折腾,来试试百剑出之威力!” 林斯文正与一剑周旋,意欲催动涅盘剑指击落其飞剑,却听数百道飞剑破空之声传来,左右也催动涅盘剑指,双剑齐下,剑舞似飞花,熠熠生辉。 “看来难度还得加大,也别千剑消磨于你了,直接万剑出!” “蜀山掌门坑我!“ “呵呵。” 第134章 万剑镇妖诀 锁妖塔,第一层,万剑锁妖大阵。 林斯文疲于奔命,却无丝毫反抗的余地,身上被切出万道伤痕,眼看着就要破相。 “谨记,移形换影之口诀。” “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体迅飞羽,飘忽若神.........” 高空之中,传来青芳道人的声音。 林斯文止住躁乱的心神,一边将口诀铭记于心,一边不断挪移身形,躲避四面八方的飞剑袭击。但仍是被几柄飞剑击中,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堪堪稳住身形,却又是数百道飞剑激射而来。 林斯文,推演了一遍口诀,按照口诀之要义,运转身法,身体顿时宛若轻羽飘飘然,飞剑带起的罡风,将林斯文身体如飞羽一样吹散,却不能触碰飞羽之丝毫。 林斯文当即大喜,冲入万剑之中,于万剑飞舞的空隙中,寻找诸多落脚之处。 林斯文愈发熟悉移形换影之身法,身若飞羽飘飘然,速度逐渐提升,比飞剑之激射速度相当。 “有点意思,这才刚入门的,就开始嘚瑟了,那咱们就增加难度。刚刚是小成之万剑锁妖大阵,这次来大成的,让你体会体会什么是绝望!” “臭妖婆!” “什么,你再说一遍!大成之万剑锁妖大阵!” 其实,就林斯文目前的状态来看,仅仅是在心中推演了一遍口诀,已经是是窥得移形换影之门径,已经达入门级别,平常蜀山弟子苦修十年也未能有林斯文须臾片刻之感悟。 林斯文,忽觉不妙,不敢懈怠,再次推演移形换影之身法口诀,不断精进、体悟。 林斯文感觉自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之中,无我无他。 林斯文,身形却融入到万剑锁妖大阵之中,随风而动,随意而行,一念一动,便是身之所及。 ........... 一个时辰过后,万柄仙剑,已经填满锁妖塔第一层的所有空间,林斯文宛若惊鸿,被万柄飞剑,前后围追堵截。 林斯文所练习之移行换影身法,也已至大成,于万剑锁妖大阵之中,来去自如。 正当林斯文到青芳道人身前,就要闪直越过青芳道人时,耳边却传来一道口诀:“万剑纵横,尖啸必摧。横扫于世,除尽妖魔!” “这是万剑镇妖诀的道诀,你可愿尝试另一种破解万剑锁妖大阵之法?” “不愿意,我现在只想去第二层。” “由不得你了!“ 青芳道人,双掌拍出。 林斯文被一大巨力,硬生生地震得后退,再次进入万剑锁妖大阵之中,锁妖塔第一层空间,仙剑数量激增,呈十万柄飞剑,压境而来。 “你耍赖,说好的一万柄飞剑,怎么成数十万飞剑!“ “谁告诉你,万剑锁妖大阵,只有一万柄飞剑?” 林斯文压抑起内心的不悦,屏气凝神,运转万剑镇妖诀之口诀,十万兵仙剑之中,一柄飞剑似有所感应,来到林斯文面前。 林斯文隐隐感觉,与飞剑建立起了联系,心有所想,剑之所至,如臂挥使。 林斯文尝试,将剑法招式融入其中,见飞剑按照心意所指,凌空飞舞,竟划出一道剑花。 数十万柄飞剑,踏破虚空而至,朝着林斯文袭来,林斯文,催动移形换影身法,于十万柄飞剑当中艰难度身。 “气离脉腕,反而太冲,乾坤倒转,化柔为刚。” “喂,前辈,我听力不好,听不清!” 青芳道人提高了声调,并没有重复先前之口诀,继续往下念起,林斯文反倒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心三用。 一边默默记下万剑镇妖之口诀,推演其奥妙,一边运转移行换影之身法,躲避十万柄飞剑,一边尝试于数柄飞剑建立联系,开始用已掌控之飞剑,对抗万柄飞剑。 恍惚间,林斯文进入幻境。 蜀山大殿前的广场,阳光明媚,无数的蜀山弟子,在广场上凌空飞舞,手持昔日之飞剑,不断演练所学招式。不断有铿锵交错之声传来,蜀山弟子,剑与剑比试,欲一争高下。 广场之上,漫天飞舞的剑花,五彩缤纷,如一轮旭日,自蜀山上升起,照亮八荒,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求仙问道,不是打坐参禅光修道心,就能问鼎仙境,一招一式的刻苦训练,日积月累,身体力行,方窥得大道之一隅。 林斯文感觉自己成为蜀山一名弟子,在蜀山山门前,先是朝着蜀山剑派四个大字磕头,而后被接引长老,引入蜀山内门,拜入一传功长老门下,进而挑选了一柄飞剑,唤作“君子剑”,随传功长老,开始修行剑法。 每日,日出而练剑,日落而息,无数个日夜刻苦训练,横劈竖砍,方于剑尖挥出一道剑气。 这日下山,一次与妖怪的战斗中,不幸身亡。 ......... 幻境中,正是最开始与林斯文建立联系的一柄飞剑,君子剑生前主人之记忆。 林斯文发现自己在崋山九十九重天,与九头混沌巨龙大战之时,使出九字真言之前字真诀后,不光是能窥探无名剑前主人,赵擎宇之过往记忆,更能代入每柄所接触飞剑之前主人之生前记忆中,亲身感受其过往经历。 君子剑之中,一滴晶莹的的水滴,融入林斯文丹田之内,附着于九极帝丹之上,消融进九极帝丹之内。林斯文瞬间就多了很多感悟,也能同君子剑前主人一样,能一剑挥出剑气! 林斯文再次运转万剑镇妖诀,已经是万剑镇妖诀入门。继君子剑之后,又有十数道飞剑飞来,数道记忆之片段,融入林斯文识海之中。 林斯文于十万柄飞剑之中,盘坐而下,继而入定,开始感悟其剑道。 君子剑,以及那十数道飞剑,呈护卫之状,与十万柄飞剑相抗衡。 ........ 三四个时辰过去,林斯文这才醒来,却见数十柄飞剑,并未离开林斯文身前,空中的十万柄飞剑却没见了踪影。 “今日先到这里,明日再来历练。” 林斯文正要向青芳道人,问点什么,却被一道掌风推出锁妖塔,来到外界。 锁妖塔之外,夜色浓重。 蓬蓬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正准备大快朵颐,却被突然出现的林斯文吓了一跳。 “白煞,你怎么突然出来,也不说一声。”蓬蓬依然是用妖道上的称号。 “蓬蓬,你怎么在此?” “叶掌门,让我在此等你出来,带你回去吃饭。” “那走。” 蓬蓬感觉此刻的林斯文,竟有点陌生,或许是蓬蓬从来没跟林斯文熟悉过。 “蓬蓬,叶掌门,都让你们干什么了?” “搭灶台,生火,做饭,过日子。” “你可有怨言?” “哪敢?工作倒是挺轻松,就是不知道,蓬蓬能不能也跟着修行,蓬蓬想找蜚妖圣报仇!” “好好跟叶掌门干,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135章 风云再起 翌日清晨,蜀山残破大殿旁,一茅草屋。 林斯文这才悠悠的醒来,感觉到一旁的黄皮子和蓬蓬的酣睡声,起身往茅草屋外面摸索而去。 这黄皮子,真适合干工匠盖房子,不到半天的功夫,搭建起的这临时的茅草房,真舒服。 小黑子匍匐在蜀山山巅,大口吐息,吸取日月精华,反哺其身。妖怪妖圣境界,其实早已和人族修士无多大区别,可化作人形,按照人族修士方法,吸收天地灵气。 一般的妖怪,动不动打打杀杀,抢夺他人机缘,甚至奴役异类种族为乐趣,很难入定,去参透天地自然,更别谈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的修道。 叶青云,则于蜀山山脚的山门处,开始修葺蜀山剑派的上山石阶。 林斯文按照记忆的路径,感知锁妖塔所在,朝着后山缓步而行,阳光明媚,照在林斯文身上非常暖和,林间似有花香,草儿之清新气息,不过一日,蜀山竟开始长出花草。 希望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 林斯文,进入锁妖塔第一层,开始了他的历练修行之路。 ........... 蟊城,空无一人,空无一房屋,尽是废墟。 蟊蛇妖尊,自大散关一役,伤及神魂,险些境界跌落妖圣境界,至今,还在休养当中。 当然了,蟊蛇妖尊最大的乐趣,便是折磨其他弱小,尤其是听到其哀求的声音,甚是愉悦。 蟊蛇,如今可以占据更广的地界,获取更多的奴隶来折磨,从而愉悦自己。 “下次进入秦岭北边,要抓更多精力充沛的奴隶回来。” 蟊蛇妖尊这么想着,看向地底之中的数万人族,开始今日的日常消遣。 九婴妖尊,让它呆在蟊城,它正求之不得。 ...... 大散关,一片废墟之上。 两男一女,还有一虎,行至大散关,几人一跃而入巨大的坑洞当中,感受着当年赵擎宇一人独面妖族千军万马之神迹,朝着蟊蛇毒界残存深坑的最中心而去。 一幅少女的雕塑,栩栩如生,雕刻着的是崋山老五钟毓秀。 而少女雕塑一侧,坑洞之中,已是生机一片,到处郁郁葱葱,成了一片树海。 .......... 南疆十万大山,人迹罕至处,远古遗迹。 白泽妖尊,身后跟着有些神神叨叨的商羊,在遗迹前巡视。 数万妖族,以噬天蚁为主力,牛马妖兽为辅,从四面八方,运送着不知名的石头,将于此搭建一座巨大的不知名建筑。 毕方妖尊,则翱翔于云霄之上,不断喷出浓黑的云雾,借以遮挡日光,月光,以及一切外界探查。 但这,还远远不够,四大妖尊成至尊隐匿仙阵,将南疆十万大山里的一切气息遮掩而去。 远方,还有源源不断的数百万妖怪队伍,被妖圣扣押着,往远古遗迹而来。 ........ 崋山,落雁峰极顶。 林宴秋今日却没在悟道石上面打坐,在草庐前来回踱步,一脸愁容,心境也不太平静。 “老头子,你在为去蟊城的那几个小家伙忧愁,从来没见你如此焦躁不安。” “他们几个倒不是让我如此上心,毕竟都是有大造化的气运之子,也该出去历练,见识这广阔的天地!” “那是何故?” “他们几个也想出去,还不止一次,各种明示暗示。大散关一战,老大强行划开虚空隧道,前去追击蟊蛇妖尊,师兄弟八人齐心协力,入妖族地界大战三天而回,回来却是各个挂彩。” “以八人之众,敌妖族十大至尊,而不落下风,非得底牌尽出去迎战,否则很难全身而退。” “徒弟大了,也该去闯荡闯荡。”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老大,虽说证道只差一步,但林斯文若是陨落,也会成为同赵擎宇一样的心结,使之境界难以精进。” 林宴秋叹了口气,不再看向南方,却看向东北方向,茫茫大海之上,一艘巨大的战船划过漫天迷雾,朝着倭国而去。 未多时,师兄弟几人联袂而至。 二狗呜呜叫唤得最响:“马厩养得那么多龙马,最近闹腾得挺欢。春天来了,想去凡间踏青,吃吃凡间的草料,看看与崋山有何不同。” 其余几人,也是没好眼色看着二狗。 “真二狗,刚刚开信誓旦旦在说要在师傅面前请辞,这会却又怂了起来。”老七却是看不惯二狗的惺惺作态,当即振振有词说道。 “老九在妖域,闹出了那么大动静,竟然不见任何妖尊出手。妖族至尊非为蛰伏,而是蓄势待发,准备着什么惊天秘闻。老七愿孤身一人,去南疆十万大山,探寻一番。” 林宴秋看向赵春城,赵春城表现出一脸无辜地样子,转头看向老三。 “师尊在上,清涟不敢有所隐瞒,我曾与金乌交流,南疆十万大山之天机,被妖族至尊布下阵法隐去,无数妖族在妖圣胁迫下,正朝着十万大山聚拢而去,此举甚是反常,莫不是要跨界去往何地?” 吴青莲不敢猜测,也不敢将心中所想真正暴露出来。 “妖族这是准备献祭亿万圣灵,而行逆天之事,莫不是要解救妖帝混沌?”老四钟毓秀,不缓不慢地说道。 老八紧跟着发言,请罪状说道:“弟子愚钝,未曾有任何破局之法。若是妖帝若是出世,非师尊,他人何以抗衡其一二,弟子要去阻止其出世。” 老六若有所思,今日却异常沉默,想去干什么从来没有人能拦住他。或许他在想,能否刺杀一尊妖帝为万仞剑开个光。 “你等所虑,也是为师所担心的。但为师都如此淡定,尔等为何如此焦躁不安。”林宴秋捋了捋胡子,将仅剩的几根胡须都快捋干净,沉声说道。 “老大,你都快证道了,只差一个机缘,但仍需静心钻研自身之道。你们几个,不好好教导刚收上山的弟子,都没事干啊。”沐晓青,于林宴秋一旁训斥道。 “师娘你也知道,这批招进来的弟子,皆是有大机缘之人,根本都不用教。” “那大汉长公主,刘依依呢?” “并无此女子于玉泉院等候。” “老四你呢,怎么没发言,却是如此忧心忡忡?”赵春城,望向场中的老四秦渭明。 “我今日来向师傅请辞,却不是向南而去,而是向北。” 众人陷入到长久的沉默当中,二狗呜呜地叫了一声,随即陷入沉默。 第136章 锁妖塔之拔舌地狱 蜀山,锁妖塔。 在第一层待了七天,林斯文将万剑镇妖诀与移形换影两门功法,练至圆满。 这在蜀山的历史上绝无仅有,未凭借任何丹药灵草,却有如此神速。或许是在真正的逆境里,才能迎来其涅盘剑指之蜕变,而成万柄仙剑齐出,万剑归宗之盛景。 他眼睛瞎了,但心更宁静,内心通达的念想,常常能领悟所学功法里的细微之处玄奥,在修行上不断精进,反思自己的过失。 人常能清净,天地悉数归。 林斯文,再次站到了青芳道人的身前,俯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轻声喊了声师傅。 青芳道人,欣慰地笑了笑,随即化作一道荧光,融入到招魂幡之中。 林斯文,朝着第二层所在而去。 锁妖塔第二层,执念之地,也是沉沦之地,青须道人所留意念,静坐在出口处。 人之六感,目看,耳听,鼻闻,口尝,手触,心觉。 林斯文闻到了,一股奇妙的香味,只在刘依依身上闻到的奇异体香,数个浓妆淡抹的佳人,突然出现,围绕在林斯文身旁,像蛇一样缠在林斯文的身上。 林斯文感到周身温柔的触感,却只有在刘依依身上感受过,邓仙芝那是师侄,作为其师叔,还是得保持距离。 林斯文意欲脱身而去时,却没想一道温润的舌头,伸入其嘴里,林斯文品尝其舌尖独有的韵味,竟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继而,耳边传来钟鼓萧瑟之声,只有皇城之内才有的靡靡之音。 林斯文内心升起异样的感觉,觉得似曾相闻,感觉自己就应该端坐那皇城之内的宝座之上,一言既出,天下臣民莫不拜服。 目不能视,周身几个温润如玉的佳人,那打扮清爽,酥胸半露。林斯文虽然看不见,没一点反应那是不可能,顿时血脉喷张。 刹那间,林斯文想起曾经的做过一个梦,三幅画面出现在其脑海中。 一幅画面,是鬼新娘揭开头上锦帕,露出那深瘆人的脸,林斯文瞬间清醒无比,身上异样感觉消失。 一幅画是刘依依拦在那彪悍的村妇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紧紧抱着自己,林斯文感到无比的温馨,初恋般青涩味道,甜腻无比。一旁的黑罗刹,虽然嘴贱还说道,恶心,但林斯文不在乎。 继而,第三幅画面出现,马春梅在灶台前,生火做饭,端着一碗面来到林斯文身前,那张憔悴的脸。 林斯文空洞的眼眶里,瞬间就有了光,不禁潸然泪下。 片刻过后,周围的芳艳的场景消失,显现出空荡荡地锁妖塔第二层空间。 林斯文,抹去眼角的泪痕,愤恨的说道。 “谁想出来,这么恶趣味的主意,这样就能锁住妖怪了?” “哭得跟个娘们一样,罢了,今日到此为止,回去吧,明日再来!” “我这通过了试炼,不放行?” “整理好心境,明日再来。” “哪个二货,设计的这幻境,考验老子的道心,老子道心可是很坚韧的。”林斯文当即耍起了赖,开始破口大骂。 “爷爷我设计的这个幻境!” 林斯文闭口不言,生怕惹怒请须道人,再设什么关卡。 “妖族能占据崋山以南之地,你以为靠得是武力?声色犬马,情欲爱恨,莫不是修道人士必经之劫难。” “那要怎样,才能通过试炼?” “这两本,不动明王心咒与不动明王印,回去好生参悟,待你不被看、听、闻、尝、触、觉六感所迷惑时,便可通过。” “我看不见,有没有盲人版的?” “滚!” 林斯文也不恼,被一阵风送出了锁妖塔,正碰上蓬蓬在外面等候。 林斯文让蓬蓬,代为念不动明王心咒,蓬蓬用粗犷的嗓音,在山间念着不动明王心咒,带着林斯文回到大殿所在的茅草屋。 林斯文又让黄皮子,将不动明王印,指引着林斯文的指头使出。 林斯文坐在草庐里,随即念出不动明王心咒,配合不动明王印,入定。林斯文体内的红莲业火呼应其心咒与手印,显现于林斯文身体表面,林斯文宛如不动明王降世,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一旁的黄皮子,小黑子,蓬蓬只好出了草庐,换了个地歇息。 蜀山山巅,叶青云喃喃自语:“这崋山当真出了个好苗子,林老头,能让给蜀山不?” 得来的,却是一句:“滚犊子!此子与你蜀山有缘,但缘未至深可替贵派传承衣钵,有缘人正朝蜀山而来。” 蜀山的石阶,短短几日,便被修葺一新,也是得愧于叶青云,与蓬蓬,黄皮子,小黑子三人兢兢业业。石阶两侧还种上了花草种子,而半山腰的药园,叶青云还不想踏进去。 这是蜀山灾厄的起点,也是叶青云曾经留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却没想隔日,被蓬蓬一脚就给塔平了,索性就种了一些花草种子上去。当初蓬蓬于此,可是吃了那成了精的藤蔓不少亏,差点就被吸成猪干。 叶青云感慨:“道法自然,一切都是道使然。” 叶青云背起了包袱,带着一狗一黄一猪,下山去背泥土。 他要重新搭建蜀山的大殿,供奉着却不是三清,而是蜀山三大太上长老,八大传功长老,十八真传弟子,以及万千蜀山弟子。 ........ 这日,林斯文踏上了,前往镇妖塔第三层的通道。 却见,青眉道人,眉发须张,周身无风自动,于镇妖塔第三层出口处坐下。 “镇妖塔第三层,同百鬼夜游十八层地狱,体会九幽炼狱之刑罚。” 不等林斯文说完,林斯文感觉身体被束缚住,挣脱不开,被架在了宽大的板凳之上。 第一层地狱,拔舌地狱,专门惩罚生前爱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之恶鬼。 林斯文想想,自己生前也没做过什么恶,应该不用体会。然后,林斯文的舌头就脱离而去,口里吐出甜腻的鲜血,钻心的疼痛,让林斯文一度昏厥过去。 没多久,林斯文的舌头又长了出来,再次被拔掉。 而这,仅仅是第一日,第一层之拔舌地狱。 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羊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墨,刀锯,林斯文能坚持到第几层地域呢? 每日一次,往复十八日接连不断,林斯文在进入锁妖塔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林斯文开始羡慕起了,在外面辛苦劳作的蓬蓬,黄皮子和小黑子三个。 林斯文识海之中,先天道胎之天树更加枝繁叶茂。 第137章 未必要杀身,才能成仁 蜀山,锁妖塔。 林斯文,迈入第四层,雾蒙蒙的一片宽广无垠之世界。 林斯文朝着远方呼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感知之内,有无数的妖怪残魂穿胸而过,顿时感觉神魂有撕裂之感。 林斯文催动焚天掌,一掌扇出掌风,将迷雾驱散。 远处的场景,让林斯文惊掉了下巴。 这蜀山锁妖塔,真是大手笔,竟然将一个妖国,数百万的妖族残魂囚禁在锁妖塔第四层,成万妖之国。 林斯文感觉自己进入一处战场,数百万只妖怪,妖卒、妖士境界居大多数,妖将境界不少,齐齐发出嘶吼,震天撼地! 林斯文感觉热血沸腾,如同回到四师兄秦渭明之须臾幻境之中的场景。 秦军远古战场,万马奔腾,万弩齐发,数万秦军震天怒吼:“风!风!风!” “剑来!” 林斯文,催动万剑镇妖诀,蜀山万剑冢石门打开,数万柄飞剑疾驰而至锁妖塔第四层,围绕在林斯文周身,剑鸣之声不绝于耳,按万剑锁妖大阵之轨迹飞行。 林斯文单手向上抓握,君子剑凌空飞来,落在了林斯文手里。 “就这点妖怪,不够杀啊。” 先头部队的数十万妖怪转瞬即至,如洪水猛流,撕开一个巨大的阙口,冲入万剑锁妖大阵之中。 万柄飞剑凌空飞舞,以林斯文为中心,旋转了起来,成剑之飓风,不断切割着妖怪残魂。 外围的妖怪被万剑锁妖大阵,逐渐吞噬殆尽,仅存的妖怪瞬间进入狂暴状态,竟齐齐地一跃而起,哪怕身体被飞剑割裂,妖血横飞,死死抱住住飞剑,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截停数万柄飞剑。 万剑飞舞,所成的飓风,速度逐渐降了下来。无数飞剑被击落在地,被妖血所侵染,失去了与林斯文神识的联系。 “气离脉腕,反而太冲,乾坤倒转,化柔为刚。” 林斯文凌空而上万剑镇妖大阵正中心,立于仅存的数万妖怪头顶上空,如睥睨世间的王者,剑指残存的妖怪。 霎时,万柄被截停的飞剑,再度凌空飞起,剑尖直直地指向林斯文脚下的仅存妖怪,以奔雷不及眼耳之势,向着地面的妖怪斩去! 林斯文,心底升起一股杀戮的渴望。 未多时,剑阵之中的妖怪所剩无几。 林斯文再度催动万柄飞剑,就连坠落地面,被妖血浸染的飞剑也齐齐飞向天空,林斯文挥剑,万柄飞剑再度斩下。 “除妖不尽,反噬其身!” 林斯文不知不觉间,竟然杀红了眼,他停不下来。 林斯文嘴角升起一丝残忍的笑意,目光灼灼看向远处的百万妖众,舌头伸出,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就像饿狼看向一群绵羊。 林斯文只身一人一剑,便冲入妖族大军之中。 万柄飞剑如影随形,在林斯文周身,化作一柄巨大的剑形,猛然,便将数百万妖怪大军凿穿。 林斯文如战神附体,无妖可挡! 万柄飞剑攻势更加凌厉,遇佛杀佛,遇妖杀妖,百万妖族大军竟像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 万柄飞剑,逐渐被妖血侵染过半,林斯文浴血奋战数个回合,如同地狱修罗收割着残存的妖怪。 七进七出,百万妖怪大军被杀得七零八落。 林斯文再次凌空而立于妖族大军上空,催动飞剑,剑尖直指地面百不存一的幸存妖怪,就要再次挥砍而下时,却被一道声音制止。 “运转不动明王心咒,抵抗心魔。” 林斯文陷入到了癫狂之中,无法自拔,而那道无法抗拒的声音再度传来。 “南无-三曼多-嚩日啰-赧-悍。” 林斯文不自觉地跟着念诵起来,双手结成不动明王印,盘坐于空中,入定。 周围的妖怪大军,以及妖怪尸体,呈光雨散去,不见任何痕迹。 万柄飞剑,入万剑冢,林斯文身上也并未沾染任何血迹。 一白发道人,盘坐在林斯文对面,吟诵不动明王心咒。 第四层,为杀戮罪孽之层,无尽的噬杀欲望,只会让进入此间的人,或者妖怪,永世沉沦于此。 未多时,林斯文这才缓缓清醒,对着面前的白发道人一拜。 “敢问前辈名讳?” “不足道也。今日先到此为止,明日再来。” 道人说完,林斯文被一阵云雾包裹,转瞬就出现在锁妖塔之外。 “今天确实杀过头了,以杀证道,挺符合七师兄的习性。” 林斯文顺着后山的山道,朝着嘈杂的声音,蜀山大殿而去。 叶青云,蓬蓬,黄皮子,小黑子几人,在蜀山大殿广场正忙活,正在把蜀山大殿废墟石块等废料搬走。 林斯文也加入其中,弄得尘土满面,到午后才停歇。 “今天这么早就出关了?” “我进步神速,所以结束得早。” “你就吹吧,之前在第三层十八层炼狱历练,每天都赖床、晚起。要不是蓬蓬每天催促,不知道要磨叽到什么时候。进入锁妖塔也是十分惶恐,没见过这么怂的人。” 一旁的叶青云埋头干着活,满脸欣慰的笑意,林斯文换过话题,问道:“掌门,这锁妖塔第四层,所值守之道人是何人?” “我的师尊,易天成,天行道人,也是上一任蜀山掌门。曾经西行,于西方极乐世界求得真经,将不动明王心咒和不动明王印引入蜀山,净化蜀山弟子的杀孽。” “和尚跑来蜀山当掌门,确实匪夷所思。”黄皮子冷不吭地出声。 叶青云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佛教常言感化,劝导穷凶极恶之人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岂不可笑?” “师尊欲以杀证道,杀尽妖国之亿万妖孽,为天下求得太平盛世,反遭到杀戮业力之反噬。本想借以佛法,洗净内心诸多业力,达无欲无求,六根清净之境界,却自绝以杀证道之道心,终生止步于大乘仙尊境界。” “我的七师兄,也是以杀证道,人看着也十分随和。” “就是脑子不太正常。”黄皮子出言讥讽道。 “等我回崋山,告诉老七你说他脑子不正常。”小黑子腹黑地说道。 “季江澜,百年前曾拜入蜀山剑派,意欲向师尊求取以杀证道之法门。曾言,愿杀身成仁,为天下众生求得一线生机。” “这么凑巧,与天行道人之道心相合?” 众人无比惊讶地看向叶青云,叶青云继续说道:“不过他只在山上待了一天,师尊召见他,说了一句话,就下山而去。” “什么话?” “未必要杀身,才能成仁。” 第138章 守卫剑门关 这日,日上三竿,林斯文于锁妖塔第四层之内历练。 “林斯文,你的小情人邓仙芝,在剑门关遭遇数十万妖怪围剿,咱们快去救她。” 林斯文,当即从第四层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周围还飘着几个妖怪残魂,假扮着吃人的面相,朝着林斯文做着鬼脸。 “前辈,今日的历练,恐只能到此了!” 林斯文朝着天行道人拜了一拜。 “去吧,该经历的总要去经历。” 林斯文起身,却感觉天旋地转,已然出现在锁妖塔之外。 蓬蓬正声嘶力竭地朝着锁妖塔大喊,赤焰色的鬃毛,像火焰一样飞舞。 “快别喊了,谁小情人,是不是黄皮子教你这么说的?”林斯文真想一巴掌扇飞蓬蓬,强压怒气,先询问事情经过。 “剑门关,传来讯息,你的小情人邓仙芝,好兄弟牛奔儿,刘有才正被妖族大军围困,生死未卜。一虎头人称是虎贲,不远千里来求救,正躺在蜀山山门处。” “别什么情人不情人的,她是我师侄。蜀山这才重新焕然一新的,它怎么知道要向蜀山求救?” “他说,妖族百万大军在三大妖尊,十大妖圣的统领下,正朝着蟊城集结,正等着你去找蟊蛇报仇。” 林斯文内心也是一惊,上次大闹白帝城,九大妖圣围剿失败,重伤逃走。这次三大妖尊来袭,是算准了林斯文必定要去蟊城。 林斯文散出神识,感知到蜀山大殿处,气息萎靡的虎贲,催动移行换影身法,缩地成寸,三两步就挪移到蜀山大殿处。 蓬蓬惊讶的张开大嘴,只好疾步跑去。 林斯文双眼空洞,进入到茅草屋,看见身上到处是野兽抓咬,伤痕累累的虎贲,黄皮子正体贴地于一旁照顾。 虎贲龇牙咧嘴地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上剧痛,赶忙说道:“剑门关是一个圈套,蟊城也是一个圈套!邓仙芝,牛奔儿,刘有才让我告知九师叔,千万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来日方长。” “他们三人是何境地,为何就你出来,朝着蜀山而来?” 林斯文并没有回应虎贲。 虎贲看向林斯文空洞的眼神,欲言又止。 “双眼没了,还能再长出来,不碍事。他们三人要是为我而遭遇意外,那我现在就杀进蟊城去,与蟊蛇决一死战!” 虎贲只好如实道来:“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与我自大散关入秦岭山脉。刚开始,沿途并未遇任何阻碍,直至剑门关,却遭遇鸣蛇妖圣,派出的五大妖皇,十大妖王,以及十万妖族大军的围困。邓仙芝持有五师叔遗留在大散关之雕像,以及十尊石佣,才阻挡其一波又一波妖族攻势。” “未想,鸣蛇妖圣,竟然直接发动天赋神通,旱灾,剑门关十里之内的水分尽皆干涸,他们已经三天未喝水。邓仙芝当即催动混沌创世帝经秘术,将我送出妖族大军的包围。我一路逃遁,被一妖皇一路追击。” “忽然,出现一七尾青色狐妖搭救于我,那狐妖告诉我,你在蜀山,让我来蜀山求救。“ 虎贲说完,当即力竭,就要晕倒过去。 “黄皮子,不要给蓬蓬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先好好照顾虎贲,让他好生修心休养。” 黄皮子懦懦地应了一声。 林斯文出门,来到蜀山大殿处,叶青云,正在搭建一土窑,准备烧制砖瓦。 林斯文静静地站在叶青云身后,并未出声。 “你想要去搭救你的朋友?”叶青云也并未转过身,继续劳作。 “是的,凭我目前的修为,是可以应对妖族大军,但时间上恐怕赶不及。” “你想让我横渡虚空,带你去营救他们?” “是的,掌门你一次能带几个人过去?” “两个。” “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以后若是证道,希望你能照看蜀山一二。” “对我这么有信心?” “也许,我对每一个人,都会这么说。” “你不说,我也会的。怎么感觉掌门你像是在交代遗言,只要我活着,这世间必有蜀山剑派一席之地。” “那就走吧。” 小黑子早已按捺不住,蹦蹦跳跳来到林斯问一侧。 叶青云放下手中的工具,也来到林斯文身前,周身散发出一道青紫色的气息,将林斯文于小黑子包裹在其中。 叶青云伸出剑指,直接劈开虚空,三人当即步入虚空之中。 ....... 剑门关,被潮水一样的妖怪大军所包围,又何止十万之众。 剑门关之上,钟毓秀之雕塑,像一女将军,持一把石剑,与鸣蛇妖圣,五大妖皇周旋,却无暇顾及剑门关之三人,鸣蛇妖圣和五大妖皇也没办法脱身。 十个石俑,化身成十丈高的巨大兵马俑,与十大妖王对峙,打得有来有回,谁也奈何不了谁。 鸣蛇妖圣,发动自己的天命神通,引来旱灾,将剑门关之内的水都蒸干,妖怪死后身体内的血液也都干涸。 邓仙芝,牛奔儿,刘有才三人浴血奋战已有三天三夜,抵御了十几波妖族大军的攻势。 第一天,三人还能应对自如,第二天,第三天,三人早已是麻木不仁,全凭本能在行动。 城头之下,妖怪尸体堆积成山,妖族大军踩着成山一样的尸堆,不断地爬上城墙。 邓仙芝,立于城头最高处,像一个亲临前线的女帝,不断吸引这妖怪注意力,为武有才和牛奔儿扛下了大部分的压力。 邓仙芝不断从指尖甩出凌云剑指之剑气,一道剑指就能一次击穿十来只妖怪,已经挥舞了不止千次凌云剑指。邓仙芝混沌无极道丹还未至大成,境界也并未突破入道巅峰,身上的真气很难得到补充,三天三夜的奋战,逐渐体力不支。 刘有才和牛奔儿,也并不好过。 刘有才的紫电,已经出现好多豁口,一只臂膀已经抬不起来,被一只妖怪击碎肩胛骨,已然废了。 牛奔儿,在城头,使出法相天地的神通,身形化作巨大的金牛,跃下城头,用牛犄角,顶飞一大片妖怪。 妖怪们奋不顾身,缠在牛奔儿身上。瞬间牛奔儿金牛身上,爬满了狂暴的妖怪,不断撕咬这狂牛的身体。牛奔儿狂牛身影消散,本体趁机一跃而起,却被一只豹子精咬在了肚子上,牛奔儿反手一拳击碎豹子精的脑袋。 城头的邓仙芝发现异常,挥出数十道凌云剑指之剑气,替牛奔儿解了围。牛奔儿这才顺着堆积如山的妖怪尸体,回到城头。 就在这短暂的空隙间,十几只狂暴妖怪将邓仙芝团团围住。 邓仙芝挥动焚天掌,接连数掌,扇飞来犯之敌。 剑门关城头,再次下起了妖血之雨,邓仙芝身上衣服被妖怪粘液粘连住,十分腥臭。 邓仙芝眼神里,仍然是斗志昂扬。出身武将之家,祖上是大名鼎鼎的开国功勋邓禹,她有着将门的傲骨。 十几只妖怪,趁势再次来袭。邓仙芝,艰难挥动双掌吗,却只将四周来犯之妖怪逼退。一旁的刘有才和牛奔儿察觉异样,顿时双眼通红,朝着邓仙芝近前奔去。 “崋山祖师在上,邓仙芝敬请,急急如律令!无名剑,起!” 邓仙芝,腰间挎着的拇指无名剑,竟然受到召唤,凌空而立! “临字诀,起!” 无名剑顿时金光大盛,飞向天空,绽放出万道剑气,朝着剑门关之下斩去,顿时击退又一波妖族大军进攻的浪潮。 场中的鸣蛇妖圣,五大妖皇,十大妖王,竟然齐齐地停下了攻势,一时间竟然被木质的无名剑气势所震慑。 百年前,曾经一个女子,于大散关一剑击败九大妖尊的记忆,仍历历在目,场内所有妖兽,内心竟升起一阵恐惧,就想要逃离剑门关之战场。 “兵字诀,斩!” 骤然间,邓仙芝还想继续催动九字真言,但自身真气难以为继,木质无名剑承受不住,九字真言之暴躁的灵力冲击,竟然化成了碎末。 “为什么当初,林斯文可以啊?” 妖怪们从昔日的恐惧中逐渐清醒,发现并不是真正的无名剑降临,兽血再次沸腾,如潮水一般涌上城头,欲要将这剑门关这三人撕成碎片。 邓仙芝凝神静气,尝试将九字真言与凌云剑指相融合,去召唤天雷,来击败来犯之妖怪,但由于三天三夜的奋战,体力透支,不见任何动静。 吴清涟在金锁关前,并未阻拦邓仙芝离开,只是交给了邓仙芝一个乾坤袋,告诉她到蟊城在打开。 邓仙芝谨记师尊的话,就算死也没有要打开乾坤袋的意思,却做好了另外的打算。 第139章 血色飞剑 剑门关。 邓仙芝力竭,摇摇欲坠,没有了抵抗之力。 刘有才,拼尽全力挥舞着紫电,不顾自身伤势,劈砍出一条血路。 一只狼妖趁机,从背后朝着邓仙芝偷袭而去。刘有才,毫不犹豫地就挡在邓仙芝身后。 刘有才的肚子被狼妖咬下一大块肉,炙热的鲜血喷射,肠子都流了一地。刘有才一声暴喝,挥舞着紫电,朝着狼头劈砍而去,狼妖当即松开口,转而咬住紫电。 紫电从刘有才手中脱手而出,被狼妖夺了去,狼妖叫嚣着跑远了。 刘有才,只有呼出的气,没有进气,躺倒在地。 “芝芝......对.......对不起,当年........我....我........任性逃婚......” “没事,我也反对这门亲事。”邓仙芝,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刘有才话还没说完,带着笑意,陷入濒死状态。 牛奔儿再次化作巨大的狂牛,朝着邓仙芝和刘有才所在狂奔而去,摆脱周围妖怪的纠缠。刘有才来到两人身前,看着两人气息几近消散,当即大怒,将来犯的十几只妖怪顶飞。 愈来愈多的妖怪,突然兴奋了起来,前赴后继地爬上城头,如蚂蚁一样,爬到金牛身上,不断撕咬着狂牛的身体。狂牛在妖怪堆里挣扎了一番,左冲右突,硬生生顶住了十几波攻势,轰然倒下,显现出牛奔儿本体,本体身上再无一块完整的皮肉,犹如血人。 牛奔儿支撑不住,躺倒在了刘有才身旁。 那只抢夺紫电的狼妖,手持紫电,冲着邓仙芝胸口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邓仙芝坐起身举起单掌,空手接白刃,握住紫电锋刃,纤纤玉指流出殷红的血液。 邓仙芝忍着疼痛,一把将紫电抢夺过来,反手一剑砍在狼妖的脑袋骨上,紫电剑刃被砍出豁口,而狼妖翻起了白眼,舌头一歪,死得不能再死。 邓仙芝深知,今日十死无生之局面,即便召唤天上的钟毓秀的石雕,和十尊石俑前来也无济于事,当然她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真气去催动石俑。 邓仙芝艰难起身,手握残缺的紫电,毅然决然地喊道:“列字诀,成!” 邓仙芝已然做好了于剑门关前战死,为牛奔儿和刘有才留有一线生机的决心。 列字真诀成,便可如仙人般凌驾于众生之上,可九天揽月,可四海纵横,驰骋天地之间。代价便是,邓仙芝被世人彻底遗忘,邓仙芝也不能记起其他人,无我无他之境地。 剑门关之上天空之上,升起一道七彩霞光,天地五行灵力躁动,朝着剑门关聚拢而来。攻城的妖怪,纷纷停下了进攻的步伐,望向天空异象。 邓仙芝泪眼模糊,准备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 恍惚间,邓仙芝看到一道人影,像极了从九头混沌巨龙之中,解救她的负心汉。 林斯文,跨过虚空而至,从邓仙芝手中接过紫电,将邓仙芝揽在怀里。 林斯文按捺下怒火,换了一副痞里痞气的语气,对着邓仙芝说道:“黑罗刹,你先别死啊,等着我去向你爷爷提亲。” 邓仙芝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又惊又怒又喜,当即陷入了甜蜜的梦当中。 林斯文一剑挥出,躁动的五行灵力汇聚于紫电之上,一道剑气斩出,将剑门关都砍出一道巨大的豁口。来犯之妖怪被斩成碎泥,剑门关之上再次下起了妖血之雨。 林斯文虽双眼空洞,但感受到三人即将消散的生命气息,脸上表情十分狰狞,即将陷入暴走。 林斯文让小黑子照看三人,小黑子却是十分郁闷。 叶青云看着天空之上的妖圣以及妖皇,淡然说道:“妖尊之下,就不必劳烦我出手了,你俩就够了。” “万年钟乳石精粹,林斯文你那还剩一滴,可一分为三,保他三人性命无忧,再喝下崋山剑派仙酿,不多时便会恢复如初。” 小黑子这才发声,让即将暴走的林斯文,稍稍安定了下来。 林斯文温柔地将邓仙芝,放在刘有才和牛奔儿身旁。林斯文从乾坤袋之中,取出崋山的仙酿及玉净瓶之中的万年钟乳石精粹,交给了叶青云,朝着叶青云一拜。 “劳烦叶掌门先将我这三位同门,送回蜀山。” 叶青云划开虚空,催动紫青色的真气,将三人托起,一同遁入虚空之中。 林斯文飞向剑门关之上高空,凌空而立,运转真气,朝着钟毓秀的的雕塑,以及十尊石俑而去。钟毓秀的雕塑,朝着鸣蛇妖圣,以及五大妖皇,做了个鬼脸,像是在说,救兵来了,你们死定了。 雕塑石俑,恢复成原本手掌大小,化作流光,朝着林斯文飞去。林斯文双手接住,放进乾坤袋里。 鸣蛇妖圣,俯瞰着剑门关之上的林斯文,讥讽道:“上次妖族出征大散关,派了个老头子守关。这次剑门关,以为是鸿蒙身体呢,没想却是三个小屁孩,这又从哪请来的瞎子做救兵?” 五大妖皇,十大妖王笑得前俯后仰,以为雕塑和石俑灵气耗尽,便朝着林斯文所在围了过来。 “第一个登上城头者,赏一百个人族奴隶,砍下那瞎子头颅者,赏一千个人族奴隶!” 城墙之下的妖怪大军,更加兴奋无比,朝着剑门关城头发动最猛烈的攻势。 林斯文气定神闲,向着天空,伸出剑指,轻声念叨。 “气离脉腕,反而太冲,乾坤倒转,化柔为刚。” 倏然,天空之上,电闪雷鸣,云雾呈龙卷状,朝着林斯文剑指所在凝聚而来,云雾冷凝成露珠,露珠却化成无数的短剑,冰剑不断从林斯文指尖呼啸而出,于天空组成万剑锁妖大阵。 剑门关之下的妖怪大军,还未意识到危机来临,依然是朝着剑门关城头攀爬而来。 鸣蛇见天空异象,放缓了前进的脚步,却是吩咐五大妖皇、十大妖王前去围剿。 “斩!” 林斯文轻声喝道,将一腔怒火,溶于剑阵之中。 无数冰剑,散发着冷冽的寒意,自天空向着剑门关前的妖族大军而去! 剑门关下起了剑雨!将妖族大军搅得天翻地覆! “噗嗤!” 无数道冰剑入体的声音传来,剑门关之下瞬间如人间炼狱,尽是妖怪大军的断肢残骸。 一回合,便将妖族大军击溃! 冰剑沾染着妖怪血,成血剑,再次朝着天空飞舞而去, “当年赵擎宇以夔牛血祭剑,今日以妖圣,五大妖皇,十大妖尊,十万妖族大军血祭万剑锁妖大阵!” “斩!” 无数血色飞剑,带起罡风,竟然将林斯文衣角吹起,朝着远处正要逃遁的鸣蛇妖圣,五大妖皇,十大妖王飞去! 瞬间,万道血色飞剑截断十大妖王的去路,十大妖王无一丁点儿反抗之力,被万千血剑穿膛而过,生机全无。 鸣蛇妖圣,蛇尾拍向五大妖皇,让五大妖皇抵挡其万剑片刻,意欲逃脱,却被突然出现的夔牛化作的震天鼓,从云端击飞至大地之上。 五大妖皇深知无法逃离,当即现出妖怪本体来抵挡万剑威势,浑身被扎满冰刺,无数道血剑伸入其筋骨之中,将体内的妖丹识海绞得稀烂,五大妖皇气息萎靡,生机全无。 土坑之中的鸣蛇妖圣,生死未卜。 第140章 去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蟊城以北,剑门关。 夔牛震天鼓,一鼓作气,自高空重重拍向鸣蛇,鸣蛇妖圣身上出现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口吐妖血,气息萎靡。 “夔牛,你不是要向人族报仇的吗?如今改换门庭,向人族摇尾乞怜!你爹娘在天之灵,如何看你?” “你不怕九婴妖尊,责罚于你吗?” “你忘了,我还请你吃过饭,喝过酒,咱们是兄弟啊?” ......... 鸣蛇激发求生本能,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喋喋不休。 林斯文飞到夔牛一旁,调侃了起来:“你跟它吃过饭,喝过酒,称兄道弟?” “表面兄弟。” “你怕九婴妖尊怪罪于你吗?”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你想替你爹娘报仇的话,就趁现在,带着我这个鸿蒙圣体,去向九婴妖尊请功。九婴晋升妖帝,自会替你报仇雪恨。” “现在还真有这个想法?” 鸣蛇正以为夔牛与林斯文决裂,却见夔牛一脚踩在其蛇头之上,夔牛尾巴钻入其腹部,抠出一血淋淋的妖丹。 鸣蛇痛苦地哀嚎了起来,咒骂夔牛:“你这丧家之犬,卑鄙无耻!我问候你爹娘。” “我爹告诉我,要做个好牛儿,娶个媳妇给牛家传宗接代。” 林斯文当即松了一口气,想起当日于白帝城夔门,夔牛接受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之传承,想必是被他爹给掰正了。 “鸣蛇妖圣的妖丹,蕴含其天命神通“旱灾”,祭炼到仙剑中,定有不凡威力。” “它骂你,你不杀它?”林斯文收下妖丹,转过话题。 “被它骂又不掉块肉,况且它现在成废蛇了,境界跌落妖卒境界,这跟杀了它没什么区别。” 林斯文本想催动涅盘剑指了结鸣蛇,随即压抑下杀意,对着疯疯癫癫的鸣蛇,沉声说道:“回去跟蟊蛇说,让它洗干净脖子,乖乖在蟊城等死。” 虚空之中传来涟漪波动,一道紫黑色匕首,以惊雷之势,朝着林斯文飞来。 刹那间,夔牛挡在林斯文身前,化作震天鼓真身抵挡。紫黑色匕首却径直穿过震天鼓,威势不减,朝着林斯文眉心而来。 虚空之中,叶青云不慌不忙地迈出虚空,一掌拍在紫黑色匕首之上,紫黑色匕首却倒转方向,朝着鸣蛇而去。 鸣蛇被紫黑色匕首击中,瞬间化作一滩脓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真期待你早点来蟊城,让你体验一下,当日赵擎宇在大散关受到的折磨。” 剑门关之上,蟊蛇妖尊虽未身至,声音却像是从九幽地狱传出来,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林斯文没想这蟊蛇,竟如此下三滥,对自己出手。 “这他娘的是一只太监阉蛇,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作呕。” 林斯文第一次听到蟊蛇的声音,稍显得激动,强压住内心燃起的复仇火焰,出言讥讽道。 “好,人族,你成功激怒我了。希望你知道,今日将会有多少人因为你,遭受相比于往日之千倍万倍折磨,又有多少人忍受不了折磨自杀!” “吾在蟊城,黑炼狱等你!” 林斯文咬牙切齿,双手握拳,指甲再一次掐进肉里,空洞的眼眶里竟然流出了血泪! 林斯文气急攻心,当场竟晕了过去。 ....... 翌日清晨,林斯文于蜀山茅草屋中,缓缓醒来,触手一片温热。邓仙芝趴在床头,双手握住林斯文一只手,像是守候了一夜。 林斯文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邓仙芝,挣脱开邓仙芝的双手,盖了一件衣服在邓仙芝身上,静悄悄地向着门口摸索而去。 “醒了!主人你醒了,黑罗刹可是在你床头守候了一晚上,谁也不让进去,生怕打扰了你。” 难怪黄皮子这么不受人待见,总是这么不合时宜,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邓仙芝猛然起身,双眼通红,看到林斯文安然无恙,转而泪眼婆娑地,扑进了林斯文怀里,轻声啜泣了起来。 林斯文不好推脱,轻轻拍在邓仙芝后背,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哭什么,黑罗刹!” 邓仙芝,在林斯文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甩开林斯文臂膀,恢复如常,搀扶着林斯文出了门。 林斯文空洞的眼眶,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下,感受到一丝温暖,转而,林斯文将头扭向了别处。 茅草屋不远处,牛奔儿搭建起一座灶台,开始忙活着做饭。一旁的刘有才打下手,摆开桌子和木质碗筷,招呼远处忙着给蜀山大殿打地基的叶青云,小黑子,蓬蓬前来吃饭。 刘有才看到邓仙芝和林斯文亲昵的样子,心头一酸,转身忙活去了。 刘有才与邓仙芝早就认识,皇家长子与豪门闺秀,门当户对,也算是青梅竹马。他其实也不喜欢邓仙芝,借以逃婚来躲避两人的政治联姻。但在此刻,见邓仙芝对林斯文如此上心,内心却酸涩无比。 牛奔儿贱兮兮地笑着,跑向林斯文身旁,和邓仙芝一起搀扶林斯文来入座。 “我又不是老头子,不用一左一右架着我吧。” “关爱残障人士,人人有责。”牛奔儿说完,就后悔了,看着林斯文空洞洞的眼眶,不禁叹了口气。 众人齐齐入座,等待开饭。 不多时,牛奔儿去灶台旁,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汤羹,以及诸多的瓜果、点心,林斯文闻着,不禁食欲大开。 “奔儿,你这手艺有长进啊!”林斯文迫不及待喝了一口汤后,夸赞道。 “我看他当初在崋山,把铁锅烧穿,点燃草堆是故意的。”黄皮子直言不讳道。 牛奔儿憨笑着,摸着自己头:“年少无知,就爱闯祸,就别提了。” “现在怎么不闯祸了,也开始修行,将二狗的法相天地都学会了。” “这事说来话长,来,吃饭吃饭,不够我再做点。” 牛奔儿也有了道心,逐渐明白于崋山修行的意义。 叶青云,却开口问道:“崋山的几位道兄,真是好口福。” “叶掌门你要是来崋山做客,我请你去吃我师傅郭望仙的老八秘制菜肴,比我做得好吃十倍。” “你算哪根葱啊,叶掌门好歹也是蜀山掌门,你给人提鞋都不配。” 牛奔儿,也不废话,当即就要追上黄皮子,好好教训黄皮子。 “无妨,这牛奔儿也是极有慧根之人,未来必当一飞冲天,展鲲鹏之志向。” 叶青云百年孤苦伶仃,在蜀山像游魂一样,完全禁锢住自己的内心。近些日,随着蜀山越来越热闹,心境开始逐渐变得开朗,与蓬蓬、牛奔儿几人熟络后,完全放下了蜀山掌门的架子,融入其中。 林斯文,还没多吃几口汤羹,起身,落寞地朝着后山而去。 “邓仙芝,你随林斯文,也去闯一闯锁妖塔,进入锁妖塔历练。” 叶青云,看向一直不做声的邓仙芝,轻声说道。 “以后你负责照顾林斯文,别让他迷路了。让蓬蓬跟着小黑子干活,黄皮子每天都检举蓬蓬偷懒。” 邓仙芝拜谢,离席追上林斯文,搀扶着林斯文。 几人还没吃上几口,蓬蓬已经吃了十几碗,就连瓜果、点心都被抢占了不少。蓬蓬发觉众人谈论自己,不满地抬起头,瞪着黄皮子。 “二哥,干嘛瞪着三弟我。三弟可是出了不少力,蜀山大殿如何搭建,如何烧窑制青砖、雕像,就连这茅草屋都是我指挥搭建的。” 蓬蓬气鼓鼓地,再次化悲愤为肚皮,敞开了吃。 “震天鼓之内,还有曾经在白帝城地牢救出来的数千人。这瓜果是他们种的,碗筷、桌子、点心,也是他们做的,他们也想为重建蜀山尽一份力。” 叶青云地摇了摇头,眼睛里冒出一丝光:“不急,会有那么一天,带他们去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叶掌门,我也想去锁妖塔,我也想变强。“刘有才出声说道,语气十分坚定,牛奔儿同样是目光灼灼。 “也罢,每日前半天,你俩先跟着小黑子、黄皮子帮忙重修蜀山大殿。后半天,你俩来蜀山极顶,我亲自指导你俩修行。抽空,再领你两个去万剑冢,挑一把仙剑。” 牛奔儿,刘有才也深知以他俩的资质,难以企及林、邓两人的高度,也不想老是拖后腿,当即朝着叶青云行拜师大礼。 叶青云当即出言制止:“崋山剑派,可允许你俩另投其他门派?”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们都是我的师傅。” 桌子上,再次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第141章 为道日损 锁妖塔第四层,万妖国。 林斯文于天行道人身前坐下,却难以入定。 天行道人的意念,当即问道:“今日观你,道心不稳,身上竟沾染了如此多的煞气?” “昨日于剑门关,为救伙伴,杀了不少的妖族,五大妖皇,十大妖王,数十万妖族士兵,无一幸免。” “为泄愤,或为道义?” “两者皆有。” “还想不想,继续杀下去,将妖族都屠戮干净?“ “想。” 林斯文脸上露出一丝邪性,当即脱口而出,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可知,当年吾为何没有将你七师兄季江澜,收入蜀山门下,而是让他拜入崋山?” “为何?” “以杀证道之人,常因杀孽过重,为天道所排斥。传闻,崋山师祖黄镇元斩三尸,同斩去自身累世杀戮业力,以太上忘情大道,证得圣人果位。” “前辈,不是借此缘由,将我那七师兄,拒之门外,让他转投崋山?” “蜀山弟子所习,皆是斩妖除魔之功法,为道义,为泄愤,为杀戮原始本能,常陷于嗜杀成性之疯癫状态,继而走火入魔之后,永世被关于锁妖塔第五层。” “锁妖塔,锁的是既是妖,也是丢失仁慈之心的邪魔歪道。吾也曾欲以杀证道,虽假借佛法,不动明王心咒与不动明王印,躲避杀戮过甚而导致的业力缠身,吾入锁妖塔将自己流放,寻求解脱之道,未想杀劫降临蜀山。” 林斯文,这才明悟蜀山剑派,百年前灭门的起因。 “唯有堪破生死,明悟杀与不杀之因果,才能突破锁妖塔第四层杀孽反噬,前往第五层。” “何谓勘破生死?何谓杀与不杀之因果?” 天行道人不再言语,入定。 林斯文则是对着空气,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耳边不断回荡着,昨日蟊蛇的话语。林斯文故意激怒蟊蛇,导致无辜人受牵连,甚至忍受不了折磨,以死寻求解脱。 林斯文内心此刻,被自责所填满。 “苍天啊,我不过是想追寻我的身世,为何如此作难我林斯文?!” 林斯文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失声狂笑,随即再度晕了过去。 ...... 林斯文醒来时候,却是在邓仙芝背上。 邓仙芝缓缓地走在蜀山山道上,背着双眼空洞的林斯文,感受着背上的沉重,与温热的鼻息,却不知林斯文已经醒来。 “你这负心汉,怎么又把自己气晕了过去,天天被气晕,以后会不会得高血压的。我怕你被野狼叼走,才背你下山。本女帝,从来没背过任何人,你还是第一个。” “在剑门关,你又说向我爷爷求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哄骗我,还是让我留有念想,活下去。你要是再说第三次,我就嫁给你。” “也不知道你这地痞流氓,怎么会如此受本女帝喜欢,当年来我爷爷这提亲的媒人,都把我家门槛踏破了,本仙女也没瞧上眼的。” “以后要是嫁给你,生一个孩子,姓林不好听,还是姓邓好听点。算了,姓邓入了的邓门,一入豪门深似海。不如一心一意修仙,自由自在多好。” 一路上,邓仙芝自言自语,被林斯文听了听了大半,林斯文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邓仙芝被笑声惊得不知所措,一下将林斯文甩飞,双手捂住通红的面庞。 “哎呦,疼啊。”林斯文被重重摔在了地上,装作很痛苦的样子。 邓仙芝急迫之下,俯身就要去搀扶林斯文,却被林斯文一把揽入怀里,压在了林斯文身上。 邓仙芝,感受到林斯文身上男子气,也是醉了,将脸深埋在了林斯文的怀里,感觉到无比安心。 林斯文很熟练地,将手揽在邓仙芝温润的腰上,右手托起邓仙芝下巴,当即吻了上去。 邓仙芝情难自已,挽上林斯文的脖子,激烈的回应着。 蜀山后山山道上,清风徐来,吹不散两人迤逦的情愫。 “主人真厉害,竟然拿下了黑罗刹,主人威武!” 到哪都有黄皮子,真是讨厌。 邓仙芝看也不看,反手扇出焚天掌,将黄皮子扇飞,还想继续缠绵。 林斯文艰难地与邓仙仙芝分开,将邓仙芝扶起:“这下好了,这黄皮子嘴也没个门的,这下他们都知道了。” “怎么,你怕啊?” “我林斯文怕什么,不就是亲了黑罗刹么。” 邓仙芝,一巴掌扇在了林斯文脸上:“叫我芝芝,以后再提黑罗刹,再扇你!” “还没娶进门的,就开始谋害亲夫了。” 林斯文另一侧脸,再次被扇肿了。 林斯文,就如同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双手捂着脸,却不敢言语。 “入我邓家,要乖乖听话,以后就少挨一点打。” 林斯文屈辱地点了点头,心想,既然亲了人家,就要对人负责,不能始乱终弃。 邓仙芝,从怀里抽出一粉色的手帕,折成布条,拿开林斯文的双手,在林斯文头上绑了一圈,替林斯文遮住空洞的眼眶。 林斯文刚毅的面貌,配上粉色的手帕,多了几分风流倜傥,手帕上传来处子香,让林斯文无比沉醉。 “你这年纪轻轻的,就成了瞎子,出去谁还要你?乖乖跟着我,以后保证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把你爹娘到时候也接来一起享福。” 这就开始pua了? 林斯文,内心遭受了一万点暴击,蔫了下来。不过感觉这样的感觉还挺好,转瞬喜笑颜开。 “瞎了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带你回崋山,找师尊他们,祖师,师娘帮你医治眼睛。” “我有不得不去蟊城的理由。” 林斯文浑身散发出大男子的气概,毅然决然地说道。 “等到你眼睛恢复光明了,多钻几门功法,再多修炼几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眼睛虽然瞎了,但心里亮堂着呢。芝芝,你与牛奔儿,刘有才,虎贲不顾自身安危,潜入妖界,遭遇数十万妖族围攻,差点身死道消。我林斯文何德何能,让你们如此奋不顾身?” 林斯文越说越激动,身上也跟着颤抖起来。 邓仙芝再次扑入林斯文的怀里,让林斯文躁动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你只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 “恩恩,我保证,我会好好活着,等到了洛阳,去向你爷爷提亲。” “我相信你。”邓仙芝脸上再次挂满了红晕。 “哦,对了,三年已经过去,依依她入崋山了没?” 哐哐,林斯文脸上又挨了两巴掌。 黄皮子在远处,保持一个不远不及你的距离,喊道:“快别你情我侬的了,饭做好了,大伙都在等你俩。” 第142章 封神,就是一场谎言 蜀山大殿,灶台旁。 众人围坐在桌子上,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默不作声的林斯文与邓仙芝,还有肿成猪头的黄皮子。 林斯文脸上四个清晰的巴掌印,纤纤玉指的痕迹却那样嫣红,不难猜出是谁扇的。 众人轮番审视,想从两人微妙的神情里,发现点什么。 邓仙芝只顾埋头吃饭,不敢抬头。 小黑子率先开口说道:“平日里,生人勿近的黑罗刹,竟然也会脸红啊。” 林斯文围着粉色的布条,将空洞的眼眶盖住,倒显得平易近人了很多。 “怎么了,还不动筷子?” “斯文,你脖子上有唇印。”小黑子转而腹黑地说道。 林斯文,赶忙用手擦了擦脖子,神态有些慌张。 众人用狐疑的眼神,再次审视起了两人,静等吃瓜,饭桌上气氛越来越沉闷。 “他们骗你,你脖子上没有唇印。主人你和黑罗刹没有什么,我能证明。” 黄皮子不说还好,一番辩解,却是越描越黑,令吃瓜群众不禁浮想联翩。 “小两口吵架,正常。我以前遇见一螳螂夫人,在我身上到处种草莓,就想吃了我。”蓬蓬像是过来人,给林斯文打掩护,蓬蓬用你懂了的眼神,看向众人。 众人恍然大悟,朝着林斯文竖起了大拇指。 邓仙芝脸上两片红晕,捂着嘴离席,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害羞,朝着为她搭建的临时茅草屋而去。 林斯文则尴尬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头,对着几人说道:“继续吃饭,继续吃饭。” 刘有才内心酸涩,沉默不语;牛奔儿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鲜花被林渣渣给踩了;虎贲全身缠着绷带,跟着笑,伤口裂开,痛苦地低吟着;小黑子神色如常,不敢再多说话,生怕招惹是非;蓬蓬倒也是随性,给林斯文吹嘘起了曾经的风流过往;叶青云,随着众人,一起吃瓜,却也是见怪不怪。 “蜀山剑派,并不反对修士娶妻生子。” 黄皮子正欲插科打诨,就要蹦出来什么惊人之语,却被林斯文一巴掌扇飞。 “掌门,斯文有事请教。” “你见过天行道人了?” “是的。” “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众人吃了个七分饱,围在叶青云周围,听叶青云娓娓道。 ....... 叶青云自述: 除妖伏魔,本是正道人士,义不容辞的责任。但若是除妖过甚,累计太多的杀孽,反而会反噬其身,修为止步,难以前行。 百年前,蜀山剑派还是正道领袖。 三大太上长老,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乘仙尊,距离证道也就是半步之遥。八大传功长老,最弱的的也是返璞归真境;十八真传弟子,万千蜀山弟子无不是天赋异禀,万里挑一的杰出俊才。 蜀山剑派弟子更喜游历,足迹遍布天下,名下门徒又何止千千万。 那日,一颗巨大的陨石,自九霄降落于蜀山,陨石并未造成任何灾祸。 陨石之内,却包裹传闻中的远古圣物,封神榜。 “蜀山天降封神榜,封神大劫将起!” 这一消息如同蝗虫,很快传遍华夏每一个角落,而天降神物处,早已被蜀山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以掌门身份,来到陨石坠落处探查时,异象突生。 一道金光包裹的身影,显现于封神榜之上,一道紫光直冲天际。那身影看着像是一道人,周身先天道韵流转,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背着一金鞭,手持一无字天书。 传闻封神之战中,手执打神鞭和无字天书的的姜太公,正是此形象。 围观的蜀山弟子,无不是呼吸急促,内心掀起波澜。 “如今无上量劫将起,蜀山剑派既已为正道魁首,当替天行道,将为众生度封神量劫。” “昊天上帝,特降下封神榜,激励蜀山剑派,累积功德,惩奸除恶,正天地大道。” “以封神榜为函,邀蜀山剑派,举派飞升仙界,同享天地气运。” 说完,白发道人化作光雨,似祥瑞之福泽,纷纷散落在蜀山之上, 围观的蜀山众弟子,被天地异象震惊得无以复加,无不是欢呼雀跃。 根据上古传闻,封神之战中,无论殷商一方,还是西岐一方,阐教与截教的众修士,只要参与封神之战,无论战死与否,英魂都可入封神榜,羽化飞升仙界,录入仙籍,得享永生。封神大战之后,或陨落,或存活,一共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其余皆是天兵天将,或为一山神,或为一小吏,永世享人间香火供奉。 蜀山弟子做梦都想不到,如今竟然也要封神了! 我抱着迟疑,带着封神榜,来到锁妖塔,找到了师尊天行道人,师尊却并未言语。他也猜不透,天地量劫未至,上苍为何行封神之事? 不日,蜀山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弟子们练功更加刻苦,不断有弟子下山,去斩妖除魔,行侠仗义,寻找自己的成为天地幸运儿的机缘,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封神传说,无不想在封神之战中大放异彩。 这股封神热潮,最顶峰时期,数万蜀山弟子尽皆下山,在各大长老的带领下,出征南疆十万大山,一战竟将十万大山里的妖怪,不分好坏,清剿得干干净净。 不久,大概是一年过后,蜀山的噩梦随之开始。 蜀山的诸多弟子,因杀戮过多,逐渐陷入癫狂之中。有的弟子,顺应了嗜杀的本性,开始滥杀无辜。 光武中兴,王莽与刘秀两方势力当中,就有不少蜀山的弟子的身影。蜀山为幕后黑手,推动惊天大战,想要效仿当年武王伐纣之壮举,行封神之战,意欲一战而封神。 未想天下大乱,民生凋零,无辜百姓无端遭受了诸多磨难,无数人颠沛流离,无数人惨死,却依然唤不醒蜀山弟子,本应有的修道慈悲心怀。 蜀山弟子,杀孽愈重,其身上承载的因果越重,短期内修为境界虽然能极快提升,但当境界突破之时,所遭受的反噬之力,天劫威势也越强。 逐渐有人开始醒悟,认为蜀山被那天降陨石之封神榜蒙蔽。 蜀山举派飞升仙界,就是痴人说梦。 封神,本就是谎言,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数年过去,封神未果,封神榜被封存于锁妖塔第九层,并未有任何异象。 忽有一日,传言有弟子于十万大山当中,发现上古遗迹,根据遗迹中铭文记载,酆都城内,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有祛除蜀山弟子因为杀孽,而累积在身上的反噬业力。 而这一切,也都是讹兽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让蜀山朝着冥界开战。 我虽然反对举派进攻冥界,却无一人听吾号令。 正值酆都大帝,正率领五方鬼帝,十殿阎罗,率阴间众部,镇压从九幽之地,意欲潜逃回人间的混沌妖帝,以及旗下统领的八大妖族至尊,数百万妖族部众。 酆都大帝,被蜀山剑派三大太上长老偷袭,身受重伤,继而不敌混沌妖帝和八大妖族至尊。酆都大帝元神即遁入轮回,六道轮回也随他而去。 冥界大败,酆都城陷落。 蜀山弟子,只顾抢夺酆都所有的曼珠沙华,并未与妖族大军交锋,径直回到蜀山。 包括三大太上长老在内,蜀山众多弟子,以为服下曼珠沙华,可以洗净身上业力,境界枷锁便可打开。 举派飞升仙界比人间正道更重要。 在蜀山众弟子,服下曼珠沙华之后,身上发生了异变。蜀山举派上下,开始变得妖魔化,更加抑制不住杀戮欲望,竟然对人血充满了渴望。 蜀山周围村落尽皆遭殃,数十万门徒,以及闲杂弟子都残杀殆尽,蜀山地域,未几日,便如同人间炼狱。 我为了解救蜀山,更为了人间大道,与讹兽做交易,将它从锁妖塔释放出来,作为交换,它给我解救蜀山的解药。 我将解药投入蜀山的山泉之中,我本以为,可以换来解救蜀山的灵丹妙药,没想换来的竟是九阴断肠蛊。 三大太上长老,十大传功长老,十八真传弟子,数万蜀山弟子,被我亲手葬送。 混沌妖帝,九大妖尊降世,与我蜀山有莫大的因果。而我身为掌门,未能阻止这人间惨案的发生,我才是罪魁祸首! ........ 叶青云声泪俱下地讲完这一切,再一次跪倒在蜀山大殿前,朝着三尊太上长老,青须,青眉,青芳的神像,一拜再拜,乞求原谅。 “都是叶青云的错!” 第143章 一语石破天惊 蜀山,大殿前,叶青云磕得头破血流,仍不休止。 邓仙芝一直在远处听着,近前轻声地劝道:“青眉,青须,青芳三位前辈,对我说他们不怪你,只怪圣人无情,讹兽太狡猾了。” 林斯文也是惊讶,邓仙芝今天就只去过一次锁妖塔,这就闯过锁妖塔前三层之试炼,与青须、青眉、青芳结下莫大的因果? 或者说,邓仙芝是善意的谎言。 林斯文上前,妇唱夫随:“天行道人说,你是他看好的徒弟,他相信你,会让蜀山重新振作起来!” 叶青云,这才抬起头,满脸泪痕,充满了自责与悔恨之情,看向锁妖塔的方向,传音给天行道人之残魂。 这么多年了,他这才有勇气,跟锁妖塔里的师尊传音,说一声抱歉,蜀山的基业都毁在他手里,他无言以对蜀山祖师。 “我的好徒儿,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都是为师造的孽,却由你一人承担。今后要重新振作,蜀山未来靠你了!” 锁妖塔之内,天行道人早已身故,留在锁妖塔之内的只是一缕残魂,像慈祥的父亲,对着叶青云宽慰道。 叶青云,朝着锁妖塔的方向一拜再拜,继而朝着林斯文与邓仙芝一人一拜。 林斯文和邓仙芝当即回拜,不敢作大。 “师尊他老人家,并未责怪于我,他让我重新振兴蜀山。若我身故,蜀山的未来就靠你了!” 林斯文一脸茫然,也不知怎么回绝,毕竟只是帮蜀山去物色几个传人。邓仙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再次一拜。 翌日,叶青云依旧早起,跟着黄皮子、小黑子几人,开始今日重新修葺大殿的工作。 不过,今日却多了几个帮手。 钟毓秀赠与邓仙芝的十尊石俑,还有钟毓秀本人的雕塑,化作三人高的工匠,也加入到重建蜀山大殿工作中。 大殿之中,要烧制的神像,从原先的三尊太上长老,青须、青眉、青芳,到八大传功长老,按照叶青云描述的模样,在土窑里也都烧制出来。 叶青云,准备将蜀山万千弟子之石像,也都逐渐地炼制出来,都陈列在蜀山大殿里,永世享香火供奉。 叶青云,记得蜀山所有弟子的容貌,他不敢忘,也不能忘。 蜀山后山,邓仙芝挽着林斯文的胳膊,进入锁妖塔之内,同往第四层而去。 林斯文眼睛依旧围着那粉色方巾,恭敬地坐在了天行道人身前。邓仙芝坐在林斯文一侧,已然入定。 “感谢你,为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做的一切。” “前辈承让了,林斯文于锁妖塔获得极大的机缘,已属难得。” “孩子,不必谦虚客气。你的道只会比青云的道更加艰辛,希望锁妖塔的历练能让你的有所收获,能更好地去坚定你的道心。” 天行道人郑重地作揖,林斯文回敬,相顾无言。 “对了,昨天的问题,你可有思路?” “晚辈,还未有任何想法,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林斯文入定,梦入神机,意念入万妖厮杀的战场。 邓仙芝,未多时便醒来,对着天行道人一拜。 天行道人欣慰一笑:“混沌圣体么?其天赋恐怖如斯,蜀山开宗立派以来,数万年之杰出俊才,也未能如她这般妖孽。” “前辈过誉了。” “蜀山有希望了。” 邓仙芝,没有多看林斯文一眼,朝着锁妖塔第五层而去。 以及午后,林斯文缓缓醒来,感知到身旁却没了邓仙芝的气息。 “前辈,这邓仙芝?” “她在塔外等你。” 林斯文来到锁妖塔外,循着那迷人的香味,朝着邓仙芝而去,停在邓仙芝不远处。 “芝芝,你是怎么通过第四层的杀劫,而丝毫不受其业力反噬?” “其实也不难,只是斯文,你在华山待得时间太短了。” “短吗?我修了三年的通天石阶?” “你真正入崋山剑派的时间,也就短短几日而已,没好好去体悟崋山剑派的大道。” “敢请芝芝,为我解惑。” “天地不仁,我便成仁,为天地立仁。若担心杀孽太重,反噬其身,何必修道,又如何成仁?直接六根清净,出家当和尚就好。” “修仙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结局无外乎生死,又何在乎被业力反噬?若是反噬,那就一剑斩尽天下之邪魔妖道,让我一人承受这杀孽的业力。” 林斯文念想忽而通达,心中的答案悄然明了,上前抱住了邓仙芝。邓仙芝身上的温润触感,再次让林斯文心头泛起了涟漪。 “芝芝,谢谢你!” 邓仙芝猝不及防之下,脸上又挂起了红晕,望向远处正要开口的黄皮子,用威胁的眼神让它噤声。 择日,林斯文再次踏入锁妖塔第四层,在天行道人面前坐定。 “可堪破生死,明悟杀于不杀之因果?” “我想前辈,真正想问的是,如何能以杀止杀,继而不杀而天下太平?” “但请直言。”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能以杀止杀,以赫赫杀名,让天下不杀而享天平,那就让我承受人世间所有杀孽的反噬,杀身而成仁!” 数道惊雷,自九天之上仙界,凌霄宝殿之中炸响,如一条雷龙,降落凡尘,劈在了锁妖塔之上。 锁妖塔岿然不动,八道巨大的铁链,掉落了一些碎屑,气势更显得雄伟。 凌霄宝殿之中的玉皇大帝,猛然惊醒,看向蜀山的方向,喃喃自语:“人界,诞生了一尊大帝?” 南疆十万大山,上古遗迹之上穹宇,一道惊雷穿过浓重的雾霾,降落在祭坛之上,祭坛瞬间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祭坛方圆百里之内的万万妖怪,内心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天谴?上天的警告? 白泽,毕方两大妖尊,同时出现在祭坛之上,虽有疑虑,不得不再次加快了布置万妖血祭大阵的进度。 崋山之上,同样被一道天雷,击中落雁峰之上的天树,而这次天树显得尤为平静,并未有火树银花之崋山八景之诞生。 “还天谴,就是上天放了个屁。” 林宴秋今日却显得十分高兴,满脸不屑地说道。 林斯文这一番言语,不可谓石破天惊! 第144章 蜀山翘楚 这日,林斯文,踏入了锁妖塔第五层。 第五层内,一片雾蒙蒙的天地。 云雾深处,一道人影显现,瞬间无数道剑光袭来。 林斯文催动移形换影之身法,从容地躲开所有剑气。剑光携带的剑气,将云雾驱散,斩在林斯文身后的墙壁之上,墙壁上早已爬满了无数的剑痕。 就在不远处,邓仙芝一手催动凌云剑指,身上爆发出凌厉气息,正与一白色光影包裹的少年,正斗得难解难分。 两人不断变换着身形,如同针尖与麦芒,不断交战,铿锵交错,传出巨大的声响。 数个回合后,邓仙芝与少年浮空而立,互相审视着。 瞬时,无数剑光再次交错,剑影弥漫在整个锁妖塔第五层的空间内,剑气纵横,剑光四溅,剑气带动的罡风刮在林斯文脸上,竟然有隐隐作痛之感。 锁妖塔第五层之内的灵气,跟着躁动了起来,如同洪水猛兽一样,朝着林斯文席卷而来。 林斯文也不知是嫉妒,还是为了邓仙芝不受伤,竟要只身飞入两人交战之中,却被另一道身影挡去了去路。 “怎么是个瞎子,带了个粉色的香巾,你不好好在旁边看着,还想英雄救美啊?” 一中年剑修,身上并无任何灵气溢出,背上一把长剑,整个人与剑达人剑合一之境,竟有种浑然天成之感。 在林斯文感知范围内,远处第五层的出口处,数百道晦暗不明的气息,如同深渊之中的巨兽,蓄势待发。 林斯文也不废话,使出涅盘剑指,整个身形化作一道惊鸿,朝着中年剑修一剑刺去。中年剑修,用剑鞘抵住林斯文涅盘剑指之剑尖,轻松的化解林斯文攻势。 “有点意思,这瞎子实力不错,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让我先会会他。” 中年剑修,拔出剑,弓步直刺,朝着林斯文面门挑来。 林斯文作截剑式,挑落其剑芒,反手持剑朝着中年剑修面门抹去,中间剑修及一剑落空,反转身形,回旋周天,剑芒抵住林斯文的抹剑式。 林斯文,单手催动焚天掌,却没想到那中年剑修,使出崩山击,一拳迎上,一拳一掌碰撞之后,两人皆朝着后方退去。 未等站稳,林斯文当即催动移形换影,来至中年剑修身后,一掌朝着其后脖颈拍去。就在林斯文手掌距离其脖颈丝毫之间时,中年剑修也是移形换影,朝着远方遁去。 林斯文如影随形,继续跟上,身体内的真气充盈,丝毫不担心损耗。 林斯文一掌拍向其胸前,沾染了其一丝衣领,却又再次被其从容躲过。 两人相互追逐了有十几个回合后,中年剑修,正想伸出手暂停,却没想到林斯文是个瞎子,根本看不到其手势,林斯文一掌拍在其手持剑的臂膀上。 中年剑修,猝不及防之下,剑竟然脱手而出,林斯文催动万剑镇妖诀,须臾之间,意识竟与剑之剑灵建立联系,剑竟然倒飞到林斯文手中。 林斯文趁势,将剑锋架在中年剑修的脖子上。 “切,怎么还被一瞎子夺了剑,还用剑架在脖子上,说出去真丢人。” “那小姑娘你也打不过,这瞎子你也打不过,还真是大言不惭。” “啧啧啧,你不知道他是个瞎子,你还伸手,别人以为要跟你击掌呢。” ........ 林斯文反手持剑,剑柄朝外,将剑归还与身前之人,他丝毫不担心中年剑修暴起。既然能一次夺了他的剑,就能第二次夺剑,林斯文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承让了!我眼瞎,没理会你的意思,趁你不备,这才夺了你的剑。” “输了就是输了,小兄弟你剑法不错,剑法,掌法,身法,御剑术搭配得天衣无缝,都已是炉火纯青,敢问名讳,师从何处?” “林斯文,崋山剑派,掌门林宴秋座下弟子。” “华山啊,那就不奇怪了。虽然他用的是蜀山的身法与御剑术,看样子习得不久,却有如此造诣,五行聊得啊。” “还未请教师兄名讳,这锁妖塔第五层,又是何试炼?” “不敢自称师兄,我叫王富贵,比你年长些,你就叫我王哥好了。” “富贵啊富贵,都几百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自称人老哥。”一旁一青年,直言不讳地回应,上前对着林斯文抱拳。 “不才,胡不归,想与林兄切磋切磋,不知可否?” 胡不归,见林斯文不为所动,继续解释道:“我等乃蜀山剑派历代真传弟子,无不是同时代弟子里的佼佼者。因杀本体戮劫,被关进这锁妖塔第五层,早已坐化,留下的仅一缕分身。连我两个在内,共有三百六十位历代真传弟子之分身,镇守锁妖塔第五层。” “失敬失敬,蜀山剑派的前辈啊!” “看你小子还算懂礼节,就告诉你通过第五层之规则,只要你能将我等悉数击败,就可通往第六层。” “我境界低微,眼睛也瞎,刚刚若不是王老哥承让,很难取胜。你们都是蜀山翘楚,不乏能证道,大帝之姿的英才,这我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放心,我等都压制修为,与你同等境界,就比拼身法、剑法、掌法等招式,比拼武学感悟,咱们点到为止。” 胡不归,有些太过于热情,让林斯文有些心里发慌。林斯文还未想到的是,这些都是几百岁的老怪物,其战斗经验,阅历那是相当丰富,就喜欢调戏新人。 “别婆婆妈妈的了,开打啊,你看那小姑娘,都连续斗败十人了,看你那么急切的想英雄救美,难道你喜欢她?” “他是我女人!” 邓仙芝听闻脸色再次羞红,片刻失神,被一招众星捧月,击上了云端。 林斯文当即催动涅盘剑指,对胡不归也不客套,脚尖使力,身形若惊鸿,化作一柄飞剑,向胡不归袭来。 “就你这弱不禁风的瞎子,也配当那姑娘的男人,你跟她差远了,给人当小白脸还挺合适。” 林斯文在尸蠹虫妖圣手里吃过亏后,已经对这攻心话语免疫了。 胡不归先出手试探几番,等林斯文适应其攻伐节奏后,招式立即发生变化,变得更加狠辣、阴险,处处直击林斯文之要害。 林斯文在崋山,在修通天石阶时,天天跟石俑比拼过,并未有多少实战经验,全凭本能,勉强应对。 胡不归攻势愈发凌厉,林斯文虽然只能防守,防守却愈加成熟,偶尔还能反击,让胡不归直呼过瘾。 “天魔解体!刀来!” 漆黑如墨的秦刀,自虚空中遁出,飞至胡不归的手中,胡不归握住刀柄,气势当即达到顶点。 锁妖塔之内,瞬间刮起数万道刀光,将早已暴乱的灵气,切割的四分五裂。 林斯文身上的衣服,出现多处豁口,林斯文周身帝道之王权霸气围绕周身,当即运转九字真言,九极帝丹之中的鸿蒙紫气,覆盖在涅盘剑指之上,剑指锋芒更加凌厉,一剑便能切开虚空。 当即,刀剑交错,两人斗得难解难分,战得是酣畅淋漓。 却见一旁的邓仙芝,挑战了十五人之后,挂起了免战牌,于一旁观战。 林斯文,感知到场边邓仙芝,心中升起万丈豪情,当即就要召唤万剑冢之中的万柄飞剑,在邓仙芝跟前秀一波。却没想到半天,万剑冢未有任何动静,反而全场被胡不归追着打,十分狼狈。 直至夕阳西下,两人未分胜负,以平局结束。 “胡哥哥看好你啊,小老弟,明天再来!” 林斯文气呼呼地退出锁妖塔,留下一句:“明天让你跪地叫爷爷。” 吃晚饭时,叶青云谨言相劝:“记住,千万不要跟人有一决高下的想法,你需要比你自己更强就好了。” 被关进锁妖塔的天骄,有叶青云同时期的翘楚,天生为战而狂,狂到连自己都不认识,所以自己都难以取胜。 第145章 虚无之地 这一日,锁妖塔第五层的天骄们,见证了妖孽诞生! 邓仙芝,第一日就接连挑战十五位真传弟子不败,一战而成黑罗刹的威名。她下手完全不留情面,就像黑罗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时间竟无人可挡。 翌日,邓仙芝便挑着人挑战,以一敌二,以一敌三也是轻松应对,其战斗天赋不是在成长,而是在进化。 三日后,除了曾为蜀山真传弟子的易天成和叶青云,竟无一人可挫其锐气。 七日后,易天行和叶青云之青年分身,在邓仙芝的凌厉攻势下,也败下阵来。 邓仙芝,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几日便进化成一久经沙场,未尝一败的女帝! 邓仙芝也不着急去第六层,在第五层继续观战,每日太阳落山,引领着林斯文回蜀山大殿处。 反观林斯文这边,却是苦不堪言。 这些天骄们,跟邓仙芝切磋时无不是抱头鼠窜,遇见林瞎子就像是吃了丹药一样,无比亢奋,丝毫不手软。 众天骄,在邓仙芝那儿丢的面,是想要在林瞎子这里找回尊严。 得益于天骄们的热情款待,林斯文的剑法招式,掌法,身法,都在突飞猛进,战斗天赋,战斗警觉性,不断长进。 与此同时,林斯文也学会了更多的招式,崩山击,撼天掌,梯云步,甚至黑虎掏心、猴子偷桃一些下九流的手段。 跟妖怪战斗,就不要讲什么武德,能活下来最重要。 一个多月后,林斯文在天骄的欢送中,去往第六层。 锁妖塔第六层,虚无之地。 锁妖塔第六层,天衍道人黄衍之的一缕分身,镇守此地。 “你可知什么是虚无之地?” “敢请前辈指教。“ “先混沌而生的虚空之地,百万里荒无人烟,常流放一些,罪大恶极之人或妖。大多数人或妖的结局,或成为一撮黄土,或疯疯癫癫,或直接了断自己,结局都无比凄惨。” “鲜有人能坚守本心,从一而终,你确定你要去?“ “请问前辈,我能带邓仙芝一起去吗,再带点干粮?” “去造人吗?” 天衍道人一挥手,一道青烟袭来,林斯文随即入定,盘坐了下来。 “我怕她孤单。”林斯文还想解释,却没任何人回应他。 林斯文在一片迷茫茫的天地中,独自前行,走了不知道多久,这个世界宽广的无边无际,似乎没有边际,更是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也不会感觉到饿和疲惫。 林斯文感到无聊,想入定去钻研功法,剑法,想想太上忘情录当中的篇章,想想道德经当中的真言,以为只要用心去想事情,沉浸其中,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但始终难以沉静下心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斯文尽可能想用回忆来填满空虚,林斯文心底,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少年血气方刚的,你想带姑娘进来陪你,也正常。” “我不需要人陪。” “那我走了。” “你是谁?” “我就是你。” “我才是我。” 林斯文心里的那个声音消失了,他开始变得癫狂,在世界里不断五行遁术,移形换位,不断奔走,寻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 林斯文绝望地跪倒在地上,乞求能有一个人来陪着他说话。 原来,人都是怕孤独的。没有人陪伴,林斯文一天也忍受不了,他需要个人来陪着他,哪怕是一条狗。 林斯文在最绝望的时候,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世界太阴暗了,要有光。” 林斯文掌心催动一团火球,让火球升到半空之中,成为了太阳,同时,阴暗隐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这世界,无边无际,要有界限。” 只见,林斯文手里多了一把斧头,林斯文一斧头劈开身前之虚无,却成了天与地,天、地便是这世界的界限。 “这世界,要有风,要有雷,要有火,要有水,要有土,要有生命。” 林斯文,朝着大地扇动焚天掌,便有了风;朝着天上挥动涅盘剑指,天雷滚滚,有了雷;朝着地上撒了一泡尿,便成了江河湖海;林斯文蹲在地上,残留污秽之物,便成了土;林斯文祭出红莲业火,化成无数的星星点点,便成了火。 阴阳,五行都有了,那生命如何诞生? 林斯文从身体里,祭出九极帝丹,缓缓地升上天空之中,成了月亮。 太阳,月亮,阴阳共济,便有了生命!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我就是你啊,我早就告诉你了。” 林斯文从入定中惊醒,像是在虚无中飘荡了无数个岁月,头发拖到了地上,胡子邋遢,指甲也长长了,身上除了盖住眼睛的粉色丝巾还残留着香味,其余都是浓浓的汗臭味。 “你通过了虚无之地的考验,明天去第七层。” 天衍大人说完,一掌将林斯文送出锁妖塔。 锁妖塔外,却不见邓仙芝的踪影,只有黄皮子,对着林斯文做出厌恶的神情,却先跑回蜀山大殿处,呼喊着:“锁妖塔的妖怪又跑出来了!掌门快来救我。” 叶青云听完黄皮子的描述,见怪不怪,让蓬蓬带身换洗衣服,领林斯文去一处瀑布山泉处,沐浴一番。 蓬蓬虽然也捂着鼻子,但却保持着风度没有嫌弃,领着林斯文往后山山泉而去。 “过了没半日,你竟然也这副模样,都成了野人了,也不知你在锁妖塔里都经历了什么?” “在虚无之地,飘荡了一万年。” “一万年,你能活那么久吗?” “我要是,鸿蒙圣体到至臻境界,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一万年算不得什么。” “蓬蓬,要是让你去虚无之地,一处荒凉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你会带谁去?” “当然是我所有的情人了,还有无数的干粮,在那片世界里生根发芽。” 林斯文,突然就像是醒悟了过来。 道德真经里的一句话,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有无之相生也,万世万物莫不是如此。 林斯文感觉自己,就要接近于世界本源,这才明白第六层虚无之地真正的试炼是什么了。 真我。 “黑罗刹,没过多久,也是土头土脸的回来,也让我领着来这里,洗漱打扮。” “她那么快就出来了?” “好像是,早上去的,不多时便回来了。” 林斯文瞬间心情低迷,褪去衣服,将眼睛处的粉色丝巾,摘下来,放在了一旁,跳进曾经邓仙芝沐浴过的水池里。 蓬蓬却惊讶的说道:“放心,我对人不感兴趣,不会去偷看你的小情人的。你..........你眼睛好了?” 第146章 苦海 翌日,蜀山 蜀山的大殿,地基早已夯实,地基之上铺上巨石,碎石,以及泥沙,无比稳固。 十几根顶梁柱子,架着数根横梁,巍然屹立于蜀山广场之上,大殿主体已经搭建完毕,准备烧制砖瓦,起墙再盖顶。 一切的原材料,从夔牛震天鼓内的小世界而来,那里生机勃勃,树林茂密,数千人生活得是有滋有味。 不远处的一茅草棚底下,三大太上长老,八大传功长老,十八真传弟子的神像,其栩栩如生,如鬼斧神雕一般,真人亲临。神像之神情,满脸堆满笑意,欣慰地看着广场之上,热火朝天忙活的几人。 蜀山,就要回来了。 这日,邓仙芝领着林斯文,来到蜀山后山,准备进锁妖塔试炼。 两人进入第七层之后,眼前是一片汪洋。停靠在身前的是一叶扁舟,两人不明就里,就要踏上扁舟之时,一道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既已入塔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林斯文用佛教禅语以对,毫无顾虑。 第七层苦海,由天机道人李神机坐镇。 叶青云也曾劝谏,可直接越过送她俩上第八层。叶青云声称,他都没办法从容应对,蜀山能过第七层苦海的,寥寥无几,已有数百曾经的蜀山翘楚,入苦海至今未归。 佛曰苦海,众生沉沦于三界之苦恼中,渺茫无际,犹如沉没于大海难以出离,故以广大无边之海为喻。又以有情生死流转其中,无法超拔,故称苦轮海,或略称轮海。 “乘舟入得苦海,遁入万世轮回之中,或利欲熏心,或红尘滚滚,或千难万苦,或永世沉沦,没有回头的机会,你可曾想好?” “我俩皆已想好。” “那就一人一舟,入苦海试炼。” “你两人身上有大造化,于虚无之地,觉真我之道心,衍自身之大道,修行感悟也已达登堂入室之境。若是我蜀山弟子,蜀山当兴!” “谨记,苦海并非没有彼岸。” 林斯文在邓仙芝的搀扶下,登上了第一叶扁舟。 临行,邓仙芝轻轻地吻上了林斯文,林斯文还在回味之时,却已然分开,顿感怅然若失。 邓仙芝往前推了一把扁舟,扁舟猛然飞出。 “记住我。” 林斯文,还未来得及道别,却又是孤身一人飘荡。 忽而,大雾弥漫,林斯文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水汽,意识沉入到一片迷蒙的世界中。 大汉,蜀地边远地区,邛都。 这日,当地豪门林家,林朔天的夫人,生了一个白胖小子,取名叫林斯文。 林朔天大手一挥,赏赐全府上下,每人半年俸禄。不日,大摆宴席,宴请当地的权贵豪门前来赴宴,给邛都百姓分发财物,庆祝麟儿的新生之喜。 林斯文睁开眼时,发现自己魂穿成了一个婴儿,躺在一妇人的怀里,正吃着奶。 “这就是我的身世吗?” 林斯文不断打量着眼前的娘亲,与马春梅有几分相似,身上母爱的味道,让林斯文沉溺其中,感受着真正娘亲的温暖。 时不时,一身酒气却是胡子邋遢的爹,就过来看望,却总被一富态的女子,称之为祖母的人,给撵出房门。 一个多月后,林斯文咿呀咿呀,还不能说出话,眼神里冒出远超同龄人的睿智,不断打量着来讨喜的人。 这日,来了一算命先生,与林斯文曾经玉泉院相遇的老瞎子有几分相似,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总结就是:“少爷乃仙人转世,命格非凡,有大帝之姿。” 林朔天和祖母,对着老瞎子千恩万谢,捧上珍贵的礼品,老瞎子喜笑颜开,临走时对着林斯文眨了眨眼睛,悄然离去。 不知,大帝是修仙证道之后的大帝,还是人间的大帝? 六个月时候,林斯文趁周遭无人,就要朝着门外爬去,他待在房间里有半年了,每天都想出门去看看外面世界。 却被突然出现的娘亲,柳氏一把抱住,抱回了床上。 “娘!” 林斯文在娘亲怀里,不断扑腾着,开口喊道。 柳氏,激动地流下眼泪,亲昵地在林斯文脸上亲了又亲,抱着林斯文转了好几个圈。 “孩子半岁就会喊娘了。” 林斯文嗤嗤地笑着,怕被人发现其灵智,被当成妖怪,仅会喊着:“娘!娘!娘!” 林斯文在这个家感受到了无微无至的关怀,每天都是笑嘻嘻的,就算摔倒,碰到,也是笑着的。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家的温暖,不用再去想什么修仙,不用再去想什么皂荚村的马春梅,也不用去想赵擎宇。 周岁这日,准备抓周时候,林朔天的姓刘的挚友拜访。同行而来的,还有一个名为刘依依的女娃娃。 两家关系极为要好,刘依依,林斯文同一天出生,就让两个娃娃一起抓周。 林斯文和刘依依,被一同放在一大圈的物品中央。书,棋,如意,算盘,金印玺,凤玉钗,龙玉佩,银元宝,木刀木剑,花绣球,高官帽,铁头盔等诸如此类,堆得那是满当。 林斯文看着依依那熟悉的面庞,虽然还是婴儿脸,但眼神认出那正是大汉皇长女刘依依,与林斯文留有约定之初恋。 林斯文瞬间热泪盈眶,一岁的娃娃竟然开始流泪,让一旁的众人无不啧啧称奇。他拿起玉钗,站起身,一点也不晃悠地,朝着刘依依走去。 柳氏本想阻止,怕林斯文伤到刘依依,但被林朔天制止。 林斯文拿起玉钗,朝着刘依依头顶而去,众人这时如梦方醒,以为林斯文与刘依依吵闹,惊恐地就想要拦住时候,却没想林斯文将玉钗,稳稳地戴在了刘依依的头发上。 这凤玉钗,配刘依依,当真合适。 林斯文转身,将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推给刘依依,娃娃脸的刘依依,还高兴的邀请林斯文一起玩耍。林斯文欣然加入,目光灼灼地看着刘依依那小仙女一样的面庞,笑嘻嘻的。 “这是抓周来了?这是定娃娃亲来了。” 大厅内,瞬间充满快活的气息。 多年以后,两人缔结姻缘,拜了天地,林斯文这个雏儿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送入了洞房,春宵一夜。 不久,林斯文与刘依依有了自己的孩子,给取名叫林仙芝,林斯文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 多年后,林斯文接替了林朔天的职位,成了邛都守城将军。 这日,成都剧变,蟊蛇一妖屠尽成都的所有生民,转而朝着邛都而来。 林斯文站在城头,感受着蟊蛇一妖,妖临城下的漫天妖气,本能的想要从指尖催动剑指,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 邛都也继而沦陷,蟊蛇妖圣放出毒雾,让邛都数十万人,都进入沉睡之中,包括林斯文。等到林斯文醒来时,发现却被关入成都地底,一处蜂巢一样的地牢里,遭受日复一日的折磨。 多日后,林斯文奄奄一息,半梦半醒之时,像是听到了女儿林仙芝的呼喊。 林斯文,艰难地坐起身,在空旷的地牢里,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哼起了歌谣:“皂荚村打瓦鼓,崋山上撒白雨,撒白雨娶龙女,织得绢来二丈五,一半是爹爹,一半是梅梅,呦嘿。” 一个黑色身影,来到林斯文近前,抱起林斯文的身体,使劲地摇动着。 “春梅啊,是爹啊,你在哪,我是马有良。” 林斯文卒。 第147章 苦海有涯 锁妖塔,第七层,苦海。 林斯文再次进入那虚无缥缈的梦里。 这次魂穿成一富家少爷,富足的前半生,娶了名为刘依依的女子为正妻,紧接着娶了十几房小妾,除了一个叫邓仙芝的偏室比较刁蛮,其它都比较温柔体贴。 后半生,却家道衰落,妻离子散,被发配边疆戍守长城.... 谁又能,于滚滚红尘中,一朝顿悟,脱离苦海? 林斯文每一世,都活出了不一样的精彩,似真似切,一切如梦幻泡沫,林斯文沉沦苦海其中,无法自拔。 难怪妖怪,经几百年修炼幻化成人形,去体验人生百态,虽说是煎熬,却也是妖求而不得的美味仙酿。 红尘之纷彩多姿,莫不让妖怪神往,来此妖怪沉沦万万世都难以自拔,甚至永堕苦海。 百余世后,林斯文作一游子,登上华山落雁峰,坐在华山祖师林宴秋常坐的悟道石之上,他看向南边滚滚的流云,一道紫霞自夕阳中分散而出。 林斯文似有所明悟,回归自己本心,不再眷恋于红尘,身上的鸿蒙紫气,化作一道霞光,与那一抹紫霞,相与并肩,齐齐飞至九霄之上。 …… 林斯文醒了,发觉身边空荡荡的,邓仙芝早已不知去处。 林斯文看向身前的道人,双手作揖:“谢前辈,为斯文指点迷津,脱离苦海。” “都是你自身造化。” “敢问前辈,与晚辈我同来的女子呢?” “她入定片刻,便已醒悟,用混沌之窥探天机法,窥得你百余世之红尘境遇,落寞离去。” 林斯文陷入一阵沉默。 林斯文有些迷茫了,或许对邓仙芝,更多的是感激之情,心存愧疚,并不能称之为感情。 “其是你早就可以醒悟过来,但因贪恋红尘,这才在苦海中流连忘返,沉沦百余世。” “佛家常劝导世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岂不知,回头是舍弃曾经的自我。无欲无求,怎能见真我?苦海无涯,当一往无前,才能到达彼岸。” “感谢前辈教诲,斯文定当谨记于心。” 那道人一掌送出林斯文,邓仙芝早已离去,林斯文只好顺着山道,往蜀山大殿而去。 及至蜀山大殿前,众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林斯文。 “你林渣子,做了什么对不起黑罗刹的事,让她伤心落寞?” 小黑子朝着林斯文使了个眼色,林斯文根本看不见啊,怎么意会。 林斯文朝着邓仙芝所在的茅草屋而去,却被一剑气斩在身前三尺处,禁止前行的意味,不言自明。 林斯文摸了摸后脑勺,向着牛奔儿灶台方向走去。 这日,牛奔儿背着一把刀,林斯文感知其气息,如泥牛入海一样。 “这是斩月刀,千万别去感知,小心被刀魂反噬。奔儿我,在万剑冢里挑了一天一夜,挑出来的绝世神刀!” “万剑冢,剑冢,剑冢,怎么会有刀?” “谁说蜀山剑派,只练剑了?上阵杀敌,斩妖除魔,还是刀最耐用。” “那奔儿,你练得什么功法?” “与斩月刀配套的《斩月刀法》,据说练至大成,一刀就能斩开月亮。” 有才这时也走了进来,脸上也洋溢着激动的神情,当即拔出自己的佩剑,向林斯文展示起来。 “这是赤霄剑,高祖斩白蛇而起势,大汉国运之剑,杀戮之剑。” 赤霄剑剑身上传出阵阵煞气,似是在尸山血海中侵染的剑,刮得林斯文脸上隐隐作痛,林斯文连忙让有才收剑。 有才练的是华山秦渭明的帝道之王权霸气,辅之与牛奔儿同修《不动明王心咒》、《不动明王印》。 “当初怎么没在华山挑选合适的剑呢?” “道心未明,很难与剑之剑灵产生感应。” “现在道心明了了?” “有点。” 林斯文与牛奔儿和刘有才,闲聊许久,太阳临近下山,叶青云和蓬蓬,十个石俑,一个石雕共同修建的蜀山大殿,仅剩盖顶,已经接近尾声。 牛奔儿去做饭,刘有才打下手,叶青云,黄皮子,小黑子,蓬蓬,虎贲围坐了过来。 “斯文,你去请邓仙芝过来。”叶青云轻声对着林斯文说道。 林斯文起身,朝着邓仙芝所在茅草屋而去,却在那一道剑气在地上留下的印记前停下,朝着屋内喊道:“芝芝,出来吃饭,大伙都在等你。” 邓仙芝推开房门,掠过林斯文,直接飞身入座,林斯文随之,坐在了邓仙芝一侧。 邓仙芝则坐在了黄皮子边上。 林斯文,转头对着黄皮子,黄皮子悻悻地钻进了桌子下,林斯文再次坐在了邓仙芝旁,邓仙芝这次坐在了叶青云一旁,林斯文只好作罢。 叶青云,不似往日之随和,脸上难得见到了严肃。 “蜀山大殿重建到此为止,剩下的让我来吧。这顿饭过后,你们都回华山去。” “掌门,这是何意?” 小黑子欲言又止,脸上神情凝重,随即看向林斯文,轻声说道:“斯文,咱们走吧,回华山。” 邓仙芝起身,双手抱拳,朝着叶青云一拜,眼神坚定地说道:“掌门,请让我我留在蜀山。斯文你跟着小黑子,黄皮子,虎贲回去。” “芝芝。” “不要叫我芝芝,叫我黑罗刹。” “黑.....你是何意?” 邓仙芝闭口不言,气鼓鼓地看向别处。 刘有才,牛奔儿做好饭端上了桌,今天还准备了几瓶佳酿,莫不是百年陈酿,醇香迷人。 “师傅,让我也留在蜀山吧。我从万剑冢得到的斩月刀,还没顺手,还再磨合一阵。斯文,你眼睛看不见,正好回华山,让师叔师伯他们给你看看。” “牛奔儿,邓仙芝,都留在蜀山了,那我刘有才岂能屈于人后。” 林斯文感到莫名其妙,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兆。 蓬蓬正想要喝上一口,却被黄皮子一巴掌扇在后脑上,训斥道:“没大没小,说完事再喝。” 蓬蓬讪笑地收回了手,不敢言语。 “斯文,你身兼鸿蒙圣体、九极帝丹、先天道胎。来日方长,回华山修炼个十几年,等到了叶掌门这境界,更别提那蟊蛇,十大妖尊,不都是看门狗一样跪舔。” 小黑子换了严肃的口味,轻声劝道。 “妖族可有什么动静?” 场中的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九婴妖尊,要来攻打蜀山了。” 黄皮子该说的不说,不该说得却说得起劲。 蓬蓬一爪子,揪住黄皮子的耳朵,提了起来:“这我都不知道,臭皮子,你赶紧如实道来。” “九婴妖尊,不日率百万妖众,意欲踏平蜀山,夺取鸿蒙圣体!九尾妖尊和梼杌妖尊,向着秦岭边界进发,意欲侵犯人族领地,攻占长安。” “你是怎么知道的?” “虎贲暗通白泽妖尊。” 第148章 九婴妖尊来袭 蟊城,城郊外。 高大破败的城门洞,空无一人,虎贲迈着虎步,虎虎生威,身后跟着被铁链束缚的白狗,黑狗。 “何人?”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虎贲迈起了猫步。 虎贲身后,气息萎靡不振的黑狗,连忙求饶:“求蟊蛇妖尊出手救救我俩,我俩愿意誓死效忠妖尊大人!” “黑煞,白煞?” “正是,我俩有心投诚妖尊大人您的名下,半路却被这虎贲下毒,禁锢了我俩修为,一路上虎贲极尽折磨手段,我俩生不如死。” 一道十余丈的蛇,自虚空中盘旋而出,身躯填满整个城门洞,居高临下看着虎贲,以及黑白二狗,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有点意思,又有新鲜的猎物送上门了。” 白狗,拳头紧紧握住,眼睛里像是能喷出火,恶狠狠瞪着蟊蛇。蟊蛇看着白煞,忽有似曾相识之感。 “我乃白泽妖尊,安插入华山的契子,虎贲。前几日随几名华山弟子去蜀山,本应替妖族探查敌情,未想身份败露,逃亡而至此地,特请求妖尊大人看在白泽妖尊面子上,收留几日。” “呵呵,就凭妖皇境界的你,能制服夔牛妖圣化作的黑煞,与那声名鹊起的白煞?” 黑煞目露凶光,却装作阴谋被识破的神情,神色慌张,白煞不为所动,虎贲当即跪下求饶。 蟊蛇眼里流露出玩味的意味,吐出蛇信子,冷冷说道:“你们三个,还敢当着本尊面唱双簧?” 黑煞暴起,挣脱开束缚,化作夔牛震天鼓之真身,瞬间填满整个城门洞,欲要朝着蟊蛇妖尊攻去。白煞身形化作一条鸿光,如利剑一样,紧跟着凌空飞出,直指蟊蛇之头颅。 “哼!在白帝城折腾起了一点小浪,就不自量力来蟊城撒野!” 蟊蛇,当即喷出一口毒雾,黑煞和白煞被毒物侵入身体,真气灵力被封印,身上力道卸去了九成,瘫软在地,虎贲还想辩解,也失去了意识。 一阵罡风吹来,天旋地转之后,黑白双煞当即出现在蟊城地底,最深一层的牢狱当中。 蟊蛇炼狱之中囚徒,莫不要遭受蟊蛇的折磨、虐待,炼狱之内简直惨绝妖寰,妖族第一炼狱之赫赫凶名,妖界无不闻之色变。 “马有良,好生看管他们。”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提着灯笼来巡视。 ...... 蜀山,山门前。 破败的山门,被用几根石柱子支棱了起来,一分为二的牌匾,被拼接在一起,挂在山门上。 蜀山剑派,今日欲要一战而重新正名。 远处,九婴妖尊,九道似真龙一样的头颅,头顶着犄角,尖牙利齿,呼啸着引动天地异象,风火雷电雨,互相交错,朝着山门袭来而来。 《淮南子·本经训》中记载,上古之时的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它的叫声如婴儿啼哭,有九头,故称九婴。尧时出,作害人间,被羿射杀于北狄凶水之中。 百年前,不知为何,入混沌妖帝座下,以妖尊姿态,竟重现人间。 或闻,九婴早已消亡,是其他妖尊在九幽冥海之中发现其尸身,嫁接以龙、蛟、蟒、蛇之类九种属性妖丹,而成如今的九婴。 九条蛇身,系于一身,牛身龙尾,九个脑袋九种意识,九头神情各异,或暴戾,或谄媚,或猜忌,或多疑,或忧惧,九种性格不一而足。 九条蛇口中喷出的气息,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对应玄极天火、太阳真火、九天玄火、南明离火,九幽玄火、地狱之火、幽冥鬼火、太阴真火,以及虚无业火,无一不是世间传闻中的绝世真火。 九婴身后,十余道晦涩不明的妖圣气息紧随其后。随之,数百妖皇,数千妖王,百万妖众风卷云涌般,激起漫天烟尘,将天地搅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妖族大军压境,蜀山就像一片叶子,随时会被这狂风吹飞。 九婴妖尊,于蜀山山门前十里处停下。 “妖族当真大手笔!上次攻打剑门关,不过十万之众,这次攻打蜀山,直接妖尊出场,百万妖怪压境,真给面子!” 牛奔儿,背着斩月刀,在蜀山山门处,摆着一酒桌,喝酒吃菜,权当是死前多吃几口,做鬼了就没得吃。 一侧的刘有才,可没这雅兴,束手而立,束发而冠,腰间系着赤霄剑,金龙玉佩,当真有几分老四秦渭明的风采。 蓬蓬自是不多说,扛起了比他身子还高三倍的狼牙棒,唤作蓬蓬威风棒,用黄皮子的话说,遇到母猪,什么母妖怪,战斗力加倍。 黄皮子腰上挎了一腰鼓,胸前挂着锣,一手拿着棒槌,一手拿着唢呐,莫不是迎亲队伍里乐师,接亲来了? “我这是鼓舞士气!” “以后我要是纳妾了,我一定请你来奏乐。” “就怕你没那福,你战死了,我给你吹三天三唢呐 。” “滚!” “邓仙芝呢?” “她昨日入了锁妖塔,上午去第八层,下午去的第九层,说是今天过来。” 蜀山后山,锁妖塔之内,迸射出万道金光,直冲云霄。 邓仙芝英姿飒爽,脸上不见任何妆容,英姿飒爽,手持镇妖剑,脚踏祥云,身着一身赤焰色盔甲,披着流云披风,化作一道流光飞至蜀山山门前。 “你获得蜀山镇妖剑的认可了?” “是!” “镇妖剑,还未解封,你可要谨慎了。” “无妨。” 虚空之中,传来一阵涟漪,叶青云一身藏青色道袍,仙风傲骨,青簪束发,显现于山门前。 “此战过后,希望能与诸位,把酒言欢,再给蜀山大殿盖顶!” 当即,叶青云,缩地成寸,一步跨上九天之上,来到九婴妖尊身前,呈对峙之状。 “就这么点人,都不够塞牙缝的。”九婴一头颅,隔空讥讽道,百万妖族大军之中,顿时响起震天铄地之嘶吼。 “踏平蜀山!抢鸿蒙圣体!” 也不是谁起的头,妖族大军,声音整齐划一,呼喊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其声音就要将蜀山震倒。 妖族气焰正盛! 万剑冢,石门大开。 蜀山大殿之处,三大太上长老,八大传功长老,十八真传弟子,万千蜀山弟子的生魂,化作流光,入至万剑冢之内,催动曾经之佩剑、兵器,从蜀山山门里呼啸而出。 蜀山山门前,数万道生魂,再次持剑,呈万剑锁妖大阵排列。 蜀山弟子,要随他们的掌门,再次征战九天十地。 “杀!杀!杀!” 数万之众蜀山弟子齐齐嘶吼,气势上丝毫不输百万妖族大军。 九婴妖尊,其一头颅率先开口,还想劝降:“叶青云,只要你交出人族鸿蒙圣体,可再饶你一命!放过蜀山!” “否则,推倒蜀山,寸草不留!”另一个头颅,用暴戾的声音恐吓道。 “叶青云你好好考虑下,不要大动干戈,你要为你身后的万千蜀山弟子考虑。若是再次陨落,将神魂俱灭,再无入轮回之可能。”有一个头颅,好言相劝。。 “桀桀桀,还用废什么话,不过初入大乘仙尊境界的丧家之犬。“ “如今你孤立无援,加入我妖族,成为我妖族第十一尊妖尊,九天十地,任尔驰骋。” ....... 九婴妖尊,九个头颅喋喋不休,叶青云一脸不屑,并不与之回应。 “九虫儿,你是不是有病,精神分裂啊,有病就赶紧去看看大夫,不要耽搁病情!” 黄起皮吹起了唢呐,锣鼓齐鸣,顺手还点燃了一串鞭炮。 第149章 阿鼻地狱 蟊城,地底。 白煞和黑煞,被关入一牢房,不多时醒来,身上灵力、真气全部被封印,仅剩肉身之力量。 两狗对视一眼,开始打量起了这阿鼻地狱! 两人所在牢房内,四周墙壁之上,被污秽、鲜血浸染,恶臭难闻。 诸如此类,大小不一的牢房有十几万个,镶嵌在四周的墙壁上,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占地比蟊城还要宽广。无数的廊桥横跨在阿鼻地狱之中,无数栈桥连接着各个牢房。 十室九空,鲜有活物。 看得出,牢房内的妖族待遇稍好一些,反观人族人族却惨不忍睹,耳鼻眼嘴五官不全,四肢残缺,赤身裸体,大多都是被削成难以分清性别的人彘。 这蟊蛇,是对人族,有特殊的嗜好? 牢房之外,几千人形傀儡举着火把,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廊桥、栈桥之上,发现有牢房有躁动便上前镇压,碰上自我了结的人、妖兽,便将其尸体从牢房内拖出,直接扔下万丈高的平台。 阿鼻地狱底部,数百万人族、不知名妖兽的尸骸,堆积成尖尖的山丘。 尸山外围,三座浸染无数鲜血,散发着冲天煞气的房屋,呈三角而立。 白煞,突然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在梦里被蟊蛇被抓到这里,碰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白煞双手抓在牢房坚固的栅栏门上,抓出深深的印痕!全身紧绷,忍不住地颤抖着,龇着牙,将牙床都咬破了,嘴角留下血渍。 “别白费力气了,这牢房被蟊蛇下了空间禁制,很难打破。” “这天下众生,与我何干?看到如此多人族遭受折磨,我又如何能心安?” “切勿自责,只怪蟊蛇太过凶残。上次大散关之战前,我曾路过这里时,也未如这般惨烈,尚且有数十万鲜活的青壮年。” “这阉蛇,一定是在大散关被赵赵擎宇吓破胆,结果落荒而逃,只会欺负弱小!欺软怕硬,这怂蛇!真该死!” 白煞一边说,一边胸前剧烈地起伏着,随即挥舞着拳头,朝着牢门砸去,发泄满腔怒火。但白煞软绵绵的拳头,砸在铜墙铁壁般的牢门上,徒留一道殷红的血印。 “可恶啊!” 黑煞无奈地叹了口气,好生相劝:“看来是白来一趟了,都成人彘了,救回去又如何自理?咱们走吧。” “他们还想活,他们不想死!我要救他们出去!我照顾他们!” 等到白煞平复了心情,黑煞将一解毒丹递到了白煞手里。 白煞摸了摸胸前,挂在脖子上的树枝,一把拽下,连同解毒丹一并吞入腹中。 “那还等啥。” “等星星之火燎原。” ...... “蟊蛇!” 巨大的蜂巢地牢内,白煞的怒吼,在阿鼻地狱里回荡。 “你这个阉蛇!当年被赵擎宇被一剑割去坤儿,撒尿是蹲下吗?“ 曾经也有不少人,极尽恶毒去咒骂,但蟊蛇反而不生气,会带他去阿鼻地狱最底层。 阿鼻地狱,蟊蛇现身,它眼神放光,周身散发着冲天的煞气,顺着廊桥,来到白煞和黑煞所在牢房外。 蟊蛇随即化作人形,一身青年奶油小生打扮,声音阴柔地说道:“我就喜欢年轻有力的,这样折磨起来更久!今日就从你,白煞开始。” 白煞,自白帝城一战过后,无人不晓,无妖不知。酆都一战,白煞之壮举,更是惊天地,泣鬼神。 “白煞,他来解救我们了?” 一道质疑之声,瞬间就在阿鼻地狱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目光,朝着蟊蛇所在牢房汇聚而去,都想一探究竟。 黑煞则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敢轻举妄动。 “蟊蛇大人,能不能放过夔牛我。咱们一起去鸣蛇那吃过饭,咱们是兄弟。” “表面兄弟。”蟊蛇冷笑地说道,转身便朝着阿鼻地狱最底层而去。 “太监蛇,跟西方不败一样,想变成母蛇产蛇崽儿?” 白煞仍然是口吐芬芳,但蟊蛇丝毫不恼,它很期待,白煞能扛过第几轮刑罚。 白煞被五个人傀拖着,顺着栈桥,来到底部尸骸山丘旁,进入到其中一露天刑罚室内,被五花大绑在老虎凳上。 只见,刑具快堆满整个刑罚室,刑具上无不沾满无辜者的怨念。刑具对应之刑罚,上至商汤时期,墨、劓、剕(刖)、宫、大辟等五刑,先秦时遗留禹刑、汤刑、西周刑法、春秋刑法,绞刑,五花八门。 “因为长得英俊,所以就要来正面吸引蟊蛇注意力,这黑煞真腹黑!” 白煞这么想着,不多时便会体会,被削成人彘,是蟊蛇的炼狱里刑罚里最轻的。 蟊蛇用一个最舒适的姿势,躺在刑罚室的正中央的躺椅上,有点焦急地说道:“今日先从墨刑开始。“ 一旁,两人傀,从他处抱着一火炉来了,从墙上取下烙铁,两块刻有蟊与蛇字样的烙铁,伸入火炉中,不多时便被烧得通红。 白煞,被扒拉开胸前衣服,一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白煞胸前。白煞瞳孔放大,装作痛苦的哀嚎,但烙铁并未在白煞胸前留下任何印记。 “有点意思,换阴噬毒水。” 白煞继续骂着,这次更狠,直接问候蟊蛇的父母。 “我无父无母,随你了,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傀换下火炉,提上来一酒坛,揭开塞子,冒出阵阵黑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两个人傀,放下木桶后,当即七孔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去,把他俩剁碎了,喂给外面的奴隶们。” “蟊蛇,我屮艹凸(艹皿艹)!” 懊悔的神情,在白煞脸上显现。他不想任何人再因为他而死,他也害怕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另外两个人傀,紧接着拿了一烙铁,沾了沾阴噬毒水,贴在了白煞的胸前,却仍是未见任何印记。 “用断肠水。” ..... 一连用了十几种毒水,刀剑,锥凿,都无法在白煞胸膛前留下任何痕迹。 白煞愈发肆无忌惮地叫嚣着:“有本事用天火灼烧我!爷爷我眨一下眼睛,就算爷爷输!” “去,把马有良叫来。” 不多时,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提着灯笼,来到了蟊蛇身前。白煞打量着马有良,似故人相见,感非常之亲切。 “去,用幽冥鬼火,去在他身上刻下蟊蛇字样。” 老头木然地,伸出干瘪的手指,指尖冒出一朵青幽色的火苗,按在了白煞的胸膛之上。 当即,白煞的灵魂被灼烧得痛苦嘶吼了起来,白煞脸上的狰狞之色,这才让蟊蛇有了丁点儿愉悦之情。但即便是幽冥鬼火,能够灼烧白煞灵魂,却没办法在白煞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这让蟊蛇遐想到,圣体并非人族专属,亿万妖族当中,也有可能诞生出传闻中的圣体。 蟊蛇心里瞬间被撩拨了起来,它非常想要知道白煞身体的秘密,又想继续折磨白煞,又害怕不小心弄死了白煞。 上一次,被蟊蛇折磨得死去活来,仍顽强地活着的,正是马有良。 第150章 星星之火燎原 蜀山,山门前。 被黄皮子叫做九虫儿,九婴妖尊,九个巨大的头颅尽皆显露出暴怒的神色,自一个头颅中喷出太阳真火,朝着黄皮子袭去。 这可是,取自太阳的太阳真火,世间十大真火之首,无物不可焚之火。 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叶青云,却凌空一掌,挡住九婴妖尊的暴怒一击。太阳真火在叶青云手掌上熊熊燃烧,叶青云摆一摆手掌,火焰当即熄灭。 “叶青云入大乘仙尊境界,其实力果真如传闻那样高深莫测,只可惜你遇上了本至尊!” “我在,蜀山就在!自古正邪不两立,何必多言,战就战!我是不会交出鸿蒙圣体!” “正合我意!妖族大军,听我号令,踏平蜀山!” 桀桀桀,九婴的九个头颅,尽皆冒出婴儿一样渗人的笑声,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蓬蓬听闻,如坠冰窟,身上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妖族数百万大军,士气大震,在九婴妖尊的号令下,朝着蜀山冲锋! “咚,咚,咚.......” 黄皮子将唢呐扔到了一旁,卸下战鼓放平,开始敲击了起来!一声比一声高,鼓点也越来越密集!黄皮子一跃而起,用棒槌把战鼓敲破。 邓仙芝三人,蓬蓬,这才如梦方醒,战意,瞬间在蜀山众弟子心间点燃! 蜀山的万千生魂,先是走着,继而慢跑,最终狂奔!而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自然是不甘屈于人后,一跃至蜀山大军最前方!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秦岭,太白山,陈仓道。 九尾妖狐,亲率青、蓝、红、粉四大狐妖妖圣,统领一万狐妖亲卫部众,十万妖族附庸,百万人族奴隶,顺着陈仓道,朝大散关缓慢行进。 三年前,蟊蛇率领数十万噬天蚁,于陈仓道开辟出,入侵大散关的大道,至今还可用。 在大散关前方,华山剑派吴清涟,领着数位弟子,正等候九尾来临。 ...... 秦岭,汉中。 巍峨的秦岭山脉,人族与妖族的交界处,遍布着妖兽的尸体。 梼杌妖尊急躁地,催促蜚、狰、钟山神三位妖圣,带领着数百万妖族,欲要直穿秦岭,往长安奔袭。 梼杌传音了十几次犼妖圣,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当即勃然大怒:“等犼回来,本至尊定要将它抽筋剥皮,剥夺妖圣资格,直接降为妖卒。” 一旁的蜚与狰,丝毫不敢作声,钟山神若有所思地看向别处。 “这次进入若是进入人族领域,烧杀抢掠,寸草不留,一定要给人族一个惨痛的教训!” 另一边,华山剑派季江澜,于秦岭分水岭处,迎着漫山遍野的妖族大军,迎面走去。 “他们几个都去南疆十万大山了,就留我一个在这守家,太拿我不当人了吧!” 老七略有微词,耳边却传来了师娘沐晓青的训斥声。 “怎么,你还有怨气!但凡有一个妖怪,跨过秦岭,看师娘怎么收拾你!” 老七苦笑着,脸上的神情,先是平静,继而变得狰狞。 当然,老七对这梼杌妖尊,三大妖圣,以及数百万妖怪大军,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 蟊城,阿鼻地狱。 黑煞,装作呼吸紧促,双手紧紧掐着脖子,脸上流露出狰狞的神情。闹出了诸多动静后,黑煞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却没了动静。 许久,一人傀看到监牢里毫无生息的黑煞,打开了房门,两个人傀架起黑煞的身体,往地底扔去。 黑煞直接掉到了底部的尸体堆里,不久便有人用推车,拉着成车的尸体,朝着一处到处是血腥味的屠宰房而去。 正等人傀推车转身离开时,黑煞化作震天鼓,将一人傀吸纳其中,然后化身为人傀的形象,朝着牢房而去。 屠宰房不远处,便是蟊蛇所在的刑罚室所在。 屠宰房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剔骨、斩骨、剁肉的刀一应俱全。屠宰房,地面被血渍污垢,弄十分肮脏,还有不少碎肉,时不时有蟑虫爬过。 全身臃肿,蛇首蛇尾人身的厨子,正大快朵颐,将各种不知名的内脏塞进嘴里,满嘴流脂。 等到它吃得差不多饱了,拿起一把沾满污秽的刀,朝着推车走来。 ......... 蟊蛇注意力全在刑罚室,全然没发现外界的异动。 刑罚室内,白煞被幽冥鬼火灼烧神魂后,哀嚎声,一声比一声还要凄惨。 蟊蛇觉得不过瘾,让马有良,加大力度折磨白煞。 马有良十指齐出,十根手指冒出十道幽蓝色的火焰,直接扣在了白煞的脸上。马有良两根大拇指,按进了白煞空洞的眼眶里,其余各个指头,分别戳进鼻孔,耳道,嘴里。 蟊蛇兴奋地手舞足蹈开来,期待着白煞待会脸上神情,会有多么精彩。 幽冥鬼火,顺着白煞的七窍,入到了白煞丹田处,直接融入了九极帝丹之内。 “有点意思。” 蟊蛇不怒反喜,单手深入虚空,穿过白煞体表,伸入白煞丹田之内一阵倒腾,直接将白煞的九极帝丹掏取了出来。 九极帝丹上还残留着白煞的鲜血,九字真言如同蝌蚪一般在金丹表面蠕动,当即绽放出耀眼的七彩霞光,将暗无天日的地底牢狱照得恍如白昼。 九极帝丹当即就要遁入虚空,却被蟊蛇紧紧抓在手里,蟊蛇当即喷出一口污秽的气息喷出,九极帝丹气息瞬间消散,成了一颗废丹,被蟊蛇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白煞丹田在蟊蛇的捣鼓下,乾坤挪移,气息紊乱,周身气息萎靡,如同一个人傀,没有任何神情,生机也在迅速的流逝。 这蟊蛇,不按套路出牌,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 “没想白煞,修炼人族功法,竟然炼出了金丹,看品阶还不凡,还附着有九字真言。本至尊开始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华山派来的间谍。” “马有良,去将甘泉玉露取来,喂他几口,别让他死了!” 马有良,出了刑罚室,从屠宰房一侧的丹药室,取来一瓶子,准备给白煞喂下。 “皂荚村打瓦鼓,崋山上撒白雨,撒白雨娶龙女,织得绢来二丈五,一半是爹爹,一半是梅梅,呦嘿。” 白煞低声唱着,马春梅曾经教他唱的歌。 马有良浑浊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却不动声色的,继续给白煞喂服甘泉玉露。 第151章 战!战!战! 蜀山,山门前 蜀山大军,以一往无前之威势,硬生生凿穿妖族大军前军壁垒,插入敌阵之中! 猛虎扑入羊群! 普通的妖族,妖将、妖士、妖卒如同草芥,蜀山大军,所到之处,遍地断肢残骸。 数万妖怪被砍伤殆尽,化作血雨,抛洒向半空,给战场染上一层鲜艳的血色!妖怪大军,瞬间出现了骚乱,开始朝着远离蜀山大军的方向逃离。十一道尊妖圣,充当监督官,直接将后退的妖怪拍成碎末,这才止住颓势! “后退,死!” 妖怪大军,在十一道妖圣的气息震慑下,整理好阵型,迎头朝着蜀山大军锋芒而上,但却无一妖敢硬抗蜀山大军锋芒,转而朝着两侧跑去。 蜀山大军的冲锋路线上,空出来了一道巨大的空隙地带,蜀山大军速度再次提升,径直朝着妖怪大军后方的十一尊妖圣而去! 蜀山大军一番冲锋之下,竟折损了数千,人数不足一万,却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妖圣见情势不妙,胁迫数百妖皇组成一面盾,朝着蜀山弟子冲击的锋芒而去。 数百妖皇,转瞬如纸张被一戳而透,再次凿出一道巨大的口子,蜀山大军鱼贯而入,朝着妖族十一尊妖圣,发起最后的冲锋。 蜀山大军的冲锋速度有所迟缓,残存的数百妖皇掉过头,如狗皮膏药黏了上来,尾随蜀山大军,不断收割着最末尾的蜀山弟子。 若是妖族大军最后方,十一妖圣能截断蜀山大军的冲锋,妖族大军将蜀山大军合围,那蜀山大军便成瓮中之鳖。 而大军妖冲击的最前方,十一个妖圣,不退反进,呈箭矢状朝着蜀山大军冲锋! 针尖对麦芒,誓要一决高下! 蜀山三大太上长老,八大传功长老,一跃飞至蜀山大军最前方,迎着十一妖圣飞去! 十八真传弟子,邓仙芝四人,万千蜀山弟子,如九天之陨石,朝着前方冲击! 十一妖圣之箭矢,如同鸡蛋,掉在了巨石之上,瞬间被蜀山大军冲得七零八碎。 战场之中,扬起了漫天烟尘,烟尘之中,蜀山大军吹起的飓风,风卷云涌将靠近的妖怪吹飞,妖族竟无丝毫反抗之力。 三大太上长老,八大传功长老,以身化剑,顶着十一妖圣的锋芒,远离此处战场,朝着远方遁去。 妖圣同蜀山长老的战斗,动不动山崩地裂,怕大战余威波及蜀山弟子,长老们则直接将妖圣带离战场,独自迎战。 放任任一妖圣,入到蜀山大军内里,对蜀山大军而言,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人与妖的战争,拼的是高端战力,也拼得是中端战力,更拼的是源源不断地后方补给。 这百余年间,仙路断绝,仙门隐匿,故而妖族势力大! 而今,蜀山剑派,重振旗鼓,石破天惊,举起了人族反抗妖族的旗帜,如星星之火燎原。 没有了十一尊妖圣的阻拦,蜀山大军即将冲出重围。 数百妖皇,虽折损十之一二,却尾随着不断收割着掉队的蜀山弟子,这样下去,蜀山大军未必能真正脱困。 邓仙芝高举镇妖剑,一跃而起,径直跳入后方妖皇合围当中,勇猛的姿态,犹如祖上邓禹在世,以一敌百,竟不落下风! 刘有才,牛奔儿,蓬蓬,当即调转方向,穿过万千蜀山大军中军,开始反冲锋! “邓仙芝,真乃巾帼英雄!我等堂堂男儿,岂能让一娘们殿后!” “黑罗刹,勇猛无敌!实在让我等汗颜!” “别废话,干他娘的!大不了投不了胎!” ....... 蜀山大军之本意就是想靠着行军速度,反复冲锋,不断切割妖族大军之阵型,若被妖族大军合围,形势将极为不利。 蜀山大军调转方向,却要冲入妖族包围圈之中,陷入妖族大军合围! 牛奔儿挥舞着斩月刀,一刀劈砍在一妖皇身上,妖皇猝不及防之下竟一分为二。牛奔儿显然是吓了一跳,正在愣神的片刻,七八个妖皇围了上来。 “大罗金仙在上,牛奔儿敬请!金牛降世,法相天地!” 牛奔儿发出怒吼,身上肌肉暴起,化作一巨大的金牛,鼻孔里喷出热气,顶着锋利的犄角,顶飞数个拦路妖皇,朝着邓仙芝所在疾驰而去。 刘有才凌空飞起,高声呼喊:“大汉先祖在上,不肖子孙刘有才敬请!赤霄剑出,九霄天火,燃尽诸邪!” 刘有才,如人皇降世,头戴帝王冠冕,身披七彩帝衣,拔出赤霄剑,剑指前方。 蜀山大军如有神助,所有蜀山弟子身上燃起熊熊烈焰。 烈焰过后,一道道无坚不摧之黑甲,披盖在蜀山弟子身上,一根根长戟被紧紧握在手中,随后万马齐鸣,无数身上盖着黑甲之骏马,从地底冒出,托举起蜀山弟子,如一道钢铁洪流,冲入妖族大军之中。 “不得了了,这竟然是一个神级辅助!” 蜀山大军如砍瓜切菜,在妖族大军中横冲直撞吗,如入无人之境! 蓬蓬冲上云霄,使出蓬蓬惊天脚,无数个巨大的脚掌,直接坠落向大地。霎时间,地动山摇,百万妖族大军的前锋,竟然停滞原地,裹足不前。 数百妖皇,围攻邓仙芝,竟死伤了十几只妖皇,眼看难以招架蜀山大军的冲锋,当即混入妖族大军之中意欲逃遁,这才让蜀山大军得以接应上邓仙芝。 邓仙芝状态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甲胄,出现了多处残缺,白皙的脸上也浸染了,不知道是妖血,还是自己的血。 刘有才,骑着一金甲骏马,一马当先,奔至邓仙芝身前,蜀山大军随后而至。 刘有才当即下马,想要将邓仙芝扶起来,邓仙芝摆手制止,拄着镇妖剑,站直了身子! “黑罗刹,你当我们堂堂男子汉都是懦夫,留你一弱女子断后。” “黑罗刹,当真巾帼英豪!我等自愧不如!” “这才刚活动筋骨的,不过瘾,不过瘾!” ...... 邓仙芝拭去眼角的血泪,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高举镇妖剑:“吾,邓仙芝,以镇妖剑起誓,誓与蜀山共存亡!” 邓仙芝此刻化身为女帝,振聋发聩的声音,当即飘荡在蜀山大军每个人心间,浩浩荡荡的气势,直冲云霄! 蜀山大军,齐齐高举手中的长戟,朝着天空呐喊! “战!战!战!” 牛本人幻化成百丈金牛,蓬蓬挥舞着狼牙棒,刘有才挥动赤霄剑! 不等妖怪大军试探,蜀山大军,再次发起了冲锋。 十八真传弟子,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直接朝着妖族大军之中妖皇的踪迹而去! 万千蜀山弟子,跨上战马,身披甲胄,手执长枪,化作数十道钢铁洪流,再次扎入妖族大军之中。 第152章 至尊七毒 蟊城之下,阿鼻地狱。 白煞,也就是林斯文,被甘泉玉露逆天疗效,救活了过来,身上也逐渐恢复了几分气力,未等喘息,被扔进一巨大的石缸当中。 万毒蚀骨瓮,是蟊蛇专门命妖匠打造的坚不可摧之刑罚器具,也是刑罚室内的终极刑罚,蟊蛇并不经常去动用此刑具,因为很难有人撑过三息。 万毒蚀骨瓮之内,尽是粘稠的污秽之物,分布其间的毒液,却如开水一样沸腾,毒液之上,飘荡着满满一层各种妖兽的断肢残骸。 林斯文猝不及防之下,陷入泥泞之中,竟在石缸中沉了下去,嘴里呛入了一大口污秽之物。林斯文不断挣扎着,不断挥舞着双臂,这才将头伸出粘稠物之上,咳出一大口杂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马有良面无表情地,将蛇、蝎子、蜈蚣、蟾蜍、壁虎五毒剧毒之物,倒入万毒蚀骨瓮中。 五毒之毒物,闻到血腥气味,朝着林斯文七窍两孔钻去,顺着七经八脉,流窜到身体各处,就连林斯文空洞的丹田处,也钻满了毒虫。 ...... 数个时辰过后,蟊蛇听闻石缸中没了声息,以为林斯文命丧万毒蚀骨瓮中,让马有才赶忙将林斯文捞出来。 蟊蛇,还没有达到愉悦的顶点,还需要再加大力度去折磨林斯文,一点点击溃林斯文的意志,去享受终极快感。 马有才按照吩咐,不知从哪端来一盆炙热铁水,浇在林斯文身上。 林斯文七经八脉内,万千毒虫感受到高温铁水炙烤,躁动了起来,不断撕咬着林斯文的血肉,刺痛着林斯文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林斯文痛得在地上翻滚,使劲的用手去抓挠自己的皮肤,将脸皮都挠下一大块烂肉。 “桀桀桀,真是舒服啊!” 蟊蛇感觉头皮发麻,全身一阵痉挛,嘴里沉吟,身心都愉悦到了极点,却被林斯文打断。 “太监...阉...阉蛇,你...你...你就像,青楼里...老鸨,在那卖弄风骚。” 蟊蛇勃然大怒!它的禁忌之一,便是不能在它愉悦时候,去打断它,九婴也不例外。 林斯文再次被扔进万毒蚀骨瓮之中,蟊蛇吐出七道虫状毒雾,入到石缸之内。 七绝噬心蛊,七条蛊虫,七种蛊毒,分别是绝五官,断六感,噬肺腑,吞脏器,消丹田,侵识海,毁道心七蛊毒,当日赵擎宇便是遭受这蛊毒的折磨,痛不欲生。 七蛊同时发作,往复七个周天,不过七息而已,却有七年那么长,林斯文在崩溃中,熬过了七个春夏秋冬。 “对了,除了这七绝噬心蛊,本至尊还加入了一味忘忧草,可延缓你对于外界时光的感知。简而言之,外界过去七息,你的感知就像是过去七年。” 林斯文接近窒息,朝着蟊蛇挥舞着手掌。蟊蛇以为,林斯文这是在求饶,便让马有良,将林斯文从石缸中捞了出来。 林斯文意识全无,烂泥一样瘫软地躺在地上,身上被毒虫咬出千疮百孔,骨头都出现缺口。其神魂在七绝噬心蛊的侵蚀下,明灭不定。 林斯文被迫喝下一口甘泉玉露,身上停止溃烂,仅剩的一口生机被吊着。 “白煞,服不服?” “服........你........” 蟊蛇,可不想轻易让林斯文死去,还想继续折磨,享受愉悦。 真变态,谁想的剧情,我都写不下去了。 “只要你,向我求饶,本尊便可结束今日的惩罚。” 蟊蛇心情十分舒畅,却被林斯文的一句话再次激怒,现出巨大的蟊蛇真身,意欲将林斯文一口吞下。 “你....不过...九虫儿..养...养的一条狗。” 蟊蛇不想那么容易让林斯文解脱,头颅悬停在林斯文山前三丈处,喷出一道毒雾,蟊蛇至尊之七毒,侵染至林斯文体内,毒性比之当日大散关之时的七毒更甚。 七毒尽出,大罗金仙都难以解救。 林斯文被马有良喂下十倍的忘忧草,欲要让其濒死之际,感受着永恒的痛苦。 林斯文非人的嚎叫声,响彻整个阿鼻地狱。阿鼻地狱刚亮起了星星之火,却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忽而,蟊城之上地动山摇,阿鼻地狱顶部发出一阵巨响,蟊蛇炼狱的穹顶,被一道巨大的剑气掀飞。 九婴妖尊与叶青云的大战竟波及此处,莫不是一切计划好的? 蟊蛇炼狱中的囚徒,木然地抬起头,望向了广阔无垠的天空,难得得呼吸到自由的空气,竟然愣起了神。 “还不快过来助我!” 穹顶之上,传来九婴妖尊气急败坏的声音。九婴竟不讲武德,呼唤蟊蛇妖尊前去,围攻叶青云。 蟊蛇面露狰狞,却不敢违逆九婴妖尊的命令,阴狠狠地瞪了林斯文一眼,便跨入虚空,飞至星空,加入九婴与叶青云的战团。 一旁的马有良像是醒悟过来一样,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抱起林斯文,急切的问道:“春梅啊,是爹啊,你在哪,我是马有良。” “金....金.....丹。” 林斯文用微不可及的声音说道,艰难地举起指头,朝着九极帝丹指去。 马有良心领神会,三两步便将林斯文的九极帝丹,带到了林斯文身前。 林斯文空洞的眼眶,脸上也看不见任何神情,张口便将金丹吞下。 随即,林斯文身上生机消散,卒? 第153章 灵木劫 林斯文识海之内,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林宴秋入定,在天树之下,悟道石之上打坐。一旁的妇人,与赵擎宇,还有另一个青年模样的林斯文,在愉快地玩耍着。 林斯文,则静静地躺在镜子一样的水面上。 林斯文双眼空洞,望向广阔无垠的天空,除了蔚蓝,那就像是他自己的心,空无一物。 “这是哪里?” “这是你的心。” 孩童赵擎宇,朝着林斯文做着鬼脸,笑着说道。 林斯文起身,朝着赵擎宇跪下,啜泣道:“赵大爷,我打不过它!” 赵擎宇着实被吓了一跳,转而安慰道:“没关系,好乖孙,你终于是记起赵大爷了。别哭,赵大爷也并不想让你去为难自己,去找蟊蛇复仇。” 另一个青年的林斯文,却一旁嘲讽起来:“从最开始到现在,都哭了几次了,林哭哭?” 妇人一巴掌扇飞青年林斯文,对着林斯文安慰道:“没关系,太孙,在这里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没人会笑你。” 妇人还想上前,想要抱住林斯文,林斯文却不好意思闪开。 林宴秋,这才开口:“老九,你受苦了!” 一言,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妇人和林斯文同时应声:“师尊,不苦。” 两个老九,相视一笑,继而林斯文脑海里的场景,如光雨般消散。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 阿鼻地狱,刑罚室,林斯文被马有良轻轻放下。 转瞬,马有良眼里的光消失了,恢复成了人傀木然的状态,就要离去。 先前,林斯文吞下的那一截树枝,一直被林斯文死死地含在舌下,此时散成粉末,化作一道绿色的光芒,融入到林斯文的识海之中。 那一截树枝,成为华山剑派真传弟子时,师娘沐晓青送的见面礼。当时林斯文还嫌弃,现在却正是树枝发挥作用的时候。 天树,世界之树的树枝,可净化世间一切杀孽业力,解天下所有毒,也是蜀山一直向华山索求之物。 林斯文识海内的先天道胎之天树,将绿色的光芒吸纳而去,天树继而从识海之中飞出,附着于九极帝丹之上,一同沉于丹田金丹的位置。 林斯文的身体悬浮到半空中,九极帝丹被蟊蛇侵染的毒瘴,林斯文体内的万千毒虫,蟊蛇妖尊的至尊七毒,尽皆被先天道胎之天树吸收,化作精纯的灵力,反哺九极帝丹。 九道炫彩的光芒,自九极帝丹表面绽放,从七窍、双掌中迸射而出,九道光柱直冲天际! 虚空之中的叶青云,九婴,以及蟊蛇,停下了斗法,拉开距离,望向九道光芒的起始处,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之中,无数被折磨得生机全无的人彘,妖怪,眼睛里被九道照亮,燎原之火瞬间点亮阿鼻地狱! “白煞?活了?” 林斯文漂浮在半空中,周身被九道光芒所吞没,光芒之内当即长出数百道树枝,将林斯文包裹其中,林斯文身上千疮百孔被逐一修复,灵气真气充沛,气息已达巅峰。 鸿蒙圣体之灵木劫,开始! 虚空之中,无数盘虬树根,以林斯文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生长,瞬间就填满了整个阿鼻地狱。 世界之树之分身,玄灵神树,须臾片刻,便已突破地表,如一条木龙,直插云霄。 玄灵神树枝干之上,冒出枝叶,伸出荆藤,突破阿鼻地狱牢门的限制,末端长出木茧将所有人彘、妖怪,人傀,马有良,以及黑煞,都包裹其中。 数万人彘、妖怪,数千人傀,终于解脱,进入到了甜蜜的梦里,那里有着他们的想要的一切,包括自由。其身上的灵力被玄灵神树,不断吸取,顺着枝干,化作养分不断去滋养林斯文的身体,突破鸿蒙圣体大成之境的极限。 霎时间,林斯文的脑海里,被数万道声音所填满,那是数万个无辜生灵,被蟊蛇轮番折磨时,痛苦的哀嚎声,林斯文的人格在逐渐消散,正朝着神格蜕变。 林斯文的脑袋上,长出一道由树枝条织成的王冠,与林斯文的脑袋融为一体,神圣而不可侵犯。 不多时,林斯文脑海里众多的哀嚎声消散,被一道威严的大道之音所代替。 “献祭众生,让众生与自己融为一体,成为众生的主宰!” 灵木劫,更像是涅盘重生,以献祭众生为代价,成玄灵神树之主,成为世间所有树木之主宰。 林斯文跪在地上,忍着钻心的疼痛,将头顶的木质王冠,硬生生抠下来,头上身上被鲜血沾满,跪倒在玄灵神树之心前。 “不,不要,我不要成为主宰。” 玄灵神树停止了向数万生灵吸取养分,数万个木茧如果实一样脱落。玄灵神树枝干开始逆向生长,最终,成了一人高的树木,包裹住林斯文。 天空之上,忽而乌云密布,无数雷蛇呼啸,电光火蛇 穿梭其间,蟊城之上天空竟然下起了天雷化作的暴雨。 无数道天雷,击向林斯文所在的玄灵神树,玄灵神树之上,绽放出火花,如同火山爆发,岩浆喷涌,朝着阿鼻地狱之中的木茧而去。 华山八大壮景之四,火树银花,这一神迹,在林斯文引导下,在蟊城,在成都绽放! 木茧之中的人彘、妖怪,竟神奇地重新长出残缺的四肢、五官,体表的伤痕消散,体内蟊蛇残毒消解,身上气力恢复,强健更甚从前。 包括马有良在内的一众人傀,眼里逐渐有了光,恢复了意识,脱离了蟊蛇妖尊的控制。 不多时,数万完好无损的人、妖,破木茧而出,顾不得赤身裸体,欢呼雀跃,跪地呼唤着仙人的名字! “白帝!白帝!白帝!” 白煞,已经从阴间小吏,成长为世间主宰,白帝! 黑煞,也破茧而出,化作半人高的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不断穿梭在各个牢房内,将重获新生,还有些茫然的人、妖,人傀,尽皆吸纳进震天鼓之内的小世界。 虚空之中的蟊蛇,突感内心怅然所失,感知到蟊城城底,最珍视的阿鼻地狱,竟然脱离自己掌控。无数人傀觉醒自我意识,脱离束缚,同人、妖,气息不断在消失。 蟊蛇感觉,自己心头一块肉,被无情地挖掉了。 蟊蛇划开虚空,就要朝着阿鼻地狱而去,却被叶青云挡住。九婴的九个巨大的头颅,齐齐喷射出火焰,叶青云无法招架,闪身躲避。 蟊蛇趁机钻入虚空裂缝之中,朝着蟊城而去。 夔牛接引人、妖入小世界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仅吸纳了十之一二的人、妖,若再继续下去,等蟊蛇回来,到时候林斯文和夔牛,谁都别想逃离此地。 夔牛掉头飞向被神树包裹的林斯文,就要将林斯文也吸纳其中,却被林斯文制止。 “夔牛,你继续解救幸存的人和妖,我来挡住蟊蛇。” “有把握吗?你不怕再被蟊蛇抓去折磨?千刀万剐的刑罚,你还没尝试过呢。” “没把握,都到这了,还有退缩的余地吗?况且,他们称呼我为白帝,我白帝岂能弃自己的子民而去!” 顺着林斯文所指,数万目光灼灼,赤身裸体的人、妖,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 “白帝!白帝!白帝!” “你想试,那黑帝我也奉陪到底。” “可拉倒吧,你问他们愿不愿意叫你黑帝?” 阿鼻地狱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那我走。” “别啊,黑帝!” 第154章 玄灵神树 轰然一声巨响,玄灵神树碎裂,飞溅起无数的碎木。 林斯文,从玄灵神树中挣脱了出来。 林斯文的鸿蒙圣体,经历灵木劫之试炼,愈发超凡出尘,雷电化作的小蛇,在体表四处窜动,向着真正的鸿蒙圣体圆满境界蜕变。 林斯文当即从乾坤袋中,取出十个石俑、一个雕塑,石俑和石像在林斯文真气的催动下,同林斯文一样高。 林斯文用五师姐教给他的易容之术,迅速的给石俑,雕塑易容,成林斯文的模样。 十二个林斯文,一跃而出阿鼻地狱,四散而开,朝着不同方向逃去。 蟊蛇转瞬便来到阿鼻地狱上方,正要感知炼狱之内的情景,顿感危机来袭。 叶青云正与九婴缠斗之时,趁空隙随手挥出一道剑光,划过虚空,携惊天之势朝着蟊蛇击去。 蟊蛇当即遁入虚空,躲过这惊天一击,来到不远十里外的一处荒野,却见那道剑光,竟然将蟊城城地表,斩出巨大的裂缝,扬起漫天烟尘。 蟊蛇并未见丝毫慌乱,准备再次赶往阿鼻地狱之时,突然发现,十二道凌厉的气息,朝着远离蟊城的方向狂奔! 蟊蛇怒不可遏,化做一寸大小的小蛇,速度提升至极限,遁入虚空,朝着最近的一道气息而去。 转瞬之间,蟊蛇便已经截住其中一道气息,发现是林斯文,蟊蛇化作流光,直接穿透其心脏,却见林斯文仍朝着远离蟊城的方向狂奔。 蟊蛇化作百丈本体,一口便将匆忙逃离的林斯文吞下,却发现林斯文化作石屑,气息消散。 蟊蛇顿感不妙,觉得像是落入了圈套当中,便欲要朝着阿鼻地狱而去,那才是它的命根子! “你个太监阉蛇,九婴的一条狗而已!” 蟊蛇晋升妖族至尊,本应同九婴妖尊平起平坐,成为妖族第十至尊,却被九婴在妖丹之内下了至尊傀婴之禁制,但凡敢违逆九婴妖尊的命令,妖丹便会逐渐消解,修为、境界也会随之跌落。 成为至尊,但却被同为至尊的九婴奴役,是蟊蛇最大的禁忌! 谁敢忤逆,便是死! 蟊蛇暴怒,朝着声音方向,遁入虚空,张开血盆大口,于林斯文又一道分身的逃离路线上停下,直接将其咬成碎渣!蟊蛇接连跨过八道虚空,蟊蛇生吞活剥八道分身后,场中也仅剩林斯文的本体,和那尊钟毓秀的石像。 “你先抵挡片刻。”石像褪去林斯文的样貌,化作钟毓秀形象,平静地开口说道。 “不应该由你断后,让我先跑?我可是你师弟啊!” “别废话,赶紧的!” 林斯文的感知中,钟毓秀石像竟然有了神智,钟毓秀已经通过意念降临此地! 林斯文极不情愿地转过头,挥动涅盘剑指,大地之上瞬间被斩出一道巨大的沟壑,林斯文当即运转五行遁术,与大地融为一体,向地底深处遁去。 “狗,阉蛇!” 蟊蛇也遁入地底,在地底一阵翻滚,地脉崩折,大地崩裂,地动山摇。 林斯文,如一条泥鳅顺着大地崩裂的裂缝,往地底飞去。 蟊蛇当即锁定林斯文的气息,跨过虚空来到林斯文身前。 林斯问顿感头皮发麻,危机感笼罩在心间,不敢大意,再次运转移形换影,向右挪动了半步,一道空间法则之力箭矢,瞬间击穿林斯文先前所在位置。 林斯文心头的危机感还未消去,再次偏移,却见数道电光,再次朝着林斯文所在,激射而来。 林斯文肩膀传来剧痛,竟然被一道箭矢贯穿出碗大的伤口,法则之力侵入鸿蒙圣体,在林斯文体内肆意冲撞,当即林斯文七经八脉被躁动的法则之力碾碎,吐出好几口鲜血! 林斯文,用丹田之内的鸿蒙紫气,运转五行遁术,瞬间就出现在地表。 随之而来的,数万道箭矢,裹挟着空间法则之力,像是无数道火龙,自地底爆射而出,直冲天际。 林斯文躲闪不及,身上被戳了十几个窟窿,无数法则之力,瞬间冲破林斯文身体,血管爆破,血浆喷射,俨然血人,林斯文鸿蒙身体维持不住人形,化作一滩烂泥。 “妖族至尊之威名,岂能容你践踏!” 蟊蛇却不依不饶,化作巨大的身躯,钻出地表,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着林斯文一口咬下之时。 钟毓秀之石像,单着腿出现在了不远处,竟然将自己的一条石腿卸下,雕刻成粗糙的笛子,吹起了西域养蛇人控制蛇的调子。 “e=(′o`*)))唉,师姐,你的石雕不中用啊。” 林斯文正在埋怨之时,竟发现蟊蛇如同中了迷魂散,开始随着笛声,翩翩起舞,就是舞姿非常不协调,十分生硬。 林斯文汗颜,耳边传来了钟毓秀的传音:“快运转九字真言,藉以九极帝丹为容器,吸纳法则之力!我支撑不了多久。” 林斯文不敢大意,用仅存的一点真气,催动“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体内暴乱的空间法则之力,竟然顺着九字真言之牵引,进入到九极帝丹之中。 林斯文的千疮百孔的身体,瞬间得到喘息,灵木劫后,身体还残存的玄灵神树之生命气息,修复被空间法则之力,破坏的筋骨经络。 刚修复没多久,蟊蛇突然暴躁了起来,喷出数道布满空间之力的箭矢,朝着钟毓秀之石像而去,钟毓秀身上被戳出十几个大窟窿,石像开始崩解,但笛子完好无损,笛声还在继续。 蟊蛇识海虽然清明,但蟊蛇的本性,却让他不自觉的继续尬舞。 林斯文不敢坐以待毙,挣扎着起身,一蹦一跳地朝着阿鼻地狱蹦去。 夔牛震天鼓,吸纳进阿鼻地狱中的所有人、妖入小世界之中,化作流光,朝着林斯文飞来。 林斯文,蹦了有十几丈远后,跌倒在地,挣扎着往夔牛震天鼓方向爬去。 夔牛震天鼓飞至林斯文上空,将林斯文吸纳进震天鼓之内,当即遁入虚空之中。 蟊蛇运转体内的空间之力,破坏了自己的听觉,瞬间就挣脱了束缚,一口咬在了钟毓秀石像的残躯之上。 钟毓秀的笛子四分五裂,笛音消散。 “接下来,看你的造化了!” 蟊蛇随即遁入虚空,追赶夔牛震天鼓而去。 第155章 镇妖剑,解封! 虚空之中,夔牛震天鼓朝着蜀山方向进发。 蟊蛇却更先一步,到虚空夔牛震天鼓逃亡路线上,施展神通,无数蕴含空间法则的箭矢,化作一巨大的牢笼,将此处空间都禁锢住。 夔牛无奈地现出真身。 “你继续跑啊,跑啊!”蟊蛇无比嚣张地说道,语气非常不屑。 “我和你吃过饭,喝过酒,也拜了把子的,念及往日恩情,今天能不能放我一马?” 夔牛换了一副谄媚地语调说道,同时向着震天鼓小世界之内的林斯文传音,让他赶紧想想办法。 “小小妖圣,也配和本至尊称兄道弟?” 夔牛的姿态放得更低了,转而夸赞起了蟊蛇:“是是是,至尊您说的对!蟊蛇至尊天赋异禀,智勇无双,不过千年,便已晋升至尊境界,真乃妖族第一至尊。万年之内,必将突破妖帝,取混沌妖帝而代之,成为妖族领袖!” 蟊蛇一时竟被夔牛说得心花怒放,竟勾起了别样的心思:“要我放了你也可以,交出人族鸿蒙圣体,我便饶你一命!” 若是蟊蛇能突破妖帝境界,那九婴妖尊所设下的至尊傀婴禁制,轻易就能破开。 夔牛毕恭毕敬地开始编:“鸿蒙圣体啊,他跟我有过一面之缘.....” 蟊蛇逐渐听得不耐烦,感知到震天鼓之内的小世界,有诸多生灵,改了主意。 蟊蛇控制空间法则化成的牢笼,不断使之收缩,准备困住夔牛,将夔牛元神与震天鼓分离,继而掌控震天鼓,替代阿鼻地狱,继续享受折磨奴隶的快乐。 “臣服于我,交出震天鼓,便饶你一命!” ...... 小世界之内的林斯文,身上伤势,逐渐恢复得差不多,本来想多躺一会,却被夔牛打断。 他突然想到乾坤袋之内,二师兄二狗留给他的锦囊,还从未打开。 林斯文在乾坤袋里一阵翻找,找到了鎏着金龙的锦囊,满心欢喜地打开,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纸,什么也没写。 “二狗误我!” 林斯文欲哭无泪,破口大骂二狗这不靠谱的二师兄,将白纸揉成一团,随意地扔到了别处。 在前往南疆十万大山的二狗,突然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有人在背后骂他。 林斯文辞行时,二狗写了一封信给林斯文,装得时候却装错了。 锦囊化作一道金光,竟然直接从震天鼓之小世界破界而出,如一道焰火在蟊蛇所布置的牢笼内炸响。 一条百丈长的至尊神龙虚影,瞬间凝实,如真龙降世一般,朝着蟊蛇嘶吼。 至尊神龙吐出一口烈焰,将空间牢笼破出巨大的缺口,夔牛也不废话,朝着蟊蛇抱拳,眼神流露出狡黠的目光,转身飞去。 蟊蛇瞬间清醒了过来,就要上前拦截,却被金龙咬在脖颈上,被金龙被九只爪子牢牢掐住蛇身,丝毫不能动弹。 蟊蛇,眼瞅着夔牛化作震天鼓遁去,怒不可遏,当即缠绕上至尊神龙的龙身,与其撕咬、缠斗。 虚空之中,爆发出阵阵涟漪,竟然将虚空斗搅乱,到处都是虚空罡风。 ...... 夔牛遁出虚空,来到蜀山的山门前,正在观战的黄皮子,被吓了一大跳。林斯文于震天鼓一侧,现出真身,黄皮子则亲昵地蹭了上来。 “下次再遇蟊蛇,得让蟊蛇好好款待你这腹黑的小黑子。“ “你说蟊蛇十大酷刑,还是蟊蛇七毒?” “黑狗子,原来你都知道啊,还故意让我去吸引蟊蛇注意力?” 两人还在喋喋不休之时,远处的蜀山大军,正与妖族大军战作一团。 ..... 邓仙芝如同一个女帝,周身混沌气息萦绕,骑着在牛奔儿法相天地所化的百丈金牛背上,亲临最前线,带领着数万弟子,朝着妖族百万大军冲锋。 邓仙芝将斩妖剑,负于身后,两手并用,食指和无名指伸出并拢,纤纤玉指指尖无数道剑气,无数剑气汇聚成一道十余丈剑指飞出,朝着前方妖族大军挥砍而去。 一道剑气,如一把铁锥,凿开妖怪汇成的巨大堤坝,蜀山大军如同洪水猛流,灌注而入缺口而出,瞬时一泻千里,大坝决口! 混沌气息萦绕在邓仙芝周身,邓仙芝飘飘然,飞至半空,如同黑月,凌然而立。 邓仙芝从背后取下镇妖剑,高举向天空,高声念道: “太上道法,无量天尊,借我神通,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镇妖剑,斩!” 镇妖剑之内,镇妖剑之剑灵,眼睛睁开一道缝,张开大口,贪婪地吸食邓仙芝身上的混沌气息,邓仙芝体内原本所剩不多的灵力,也被吞噬地一干二净。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镇妖剑剑身,随即发出耀眼的金光,一道晦涩的洪荒气息,自镇妖剑之上化作巨龙,直冲天际! 蜀山的镇妖剑时隔百年,解去封印,再度现世,不过不好相与。 蜀山大军中的众多长老,弟子无不是热血澎湃,以无畏的姿态,冲入妖怪大军阵中,奋勇杀敌! 以邓仙芝为中心,镇妖剑剑身之上,无数道冲击波向着妖族震荡而去,土石翻飞,最前排的数万妖怪飞上半空,重重落在地上,七孔流血 ,晕死了过去。 邓仙芝也被镇妖剑突然冒出的气息,震得七荤八素,她意识却很清晰,欲要伸出双臂,朝着镇妖剑剑柄握去。 邓仙芝臂膀之上的甲胄,尽皆碎裂,裸露的白嫩肌肤,血管爆裂,全身的气血竟化作血蛇,镇妖剑之上流窜而去。 镇妖剑竟然嗜血? 邓仙芝不顾气血快速流失,不敢大意,一边用神识去与镇妖剑之中的剑灵沟通,迎着重愈万钧之压力,再次朝前迈开步子。 就在邓仙芝距离镇妖剑,一寸远处,双手皮肤竟然化作粉末消散,筋肉也溃散,仅剩手骨,而溃烂继续朝着双臂扩散。 邓仙芝忍着剧痛,轻喝一声,紧紧握住镇妖剑剑柄,随时异象立即结束,邓仙芝的手掌皮肤、筋肉竟恢复如初。 “小姑娘,你不错,经受住本帝的考验,你可以与本帝征战天下!” 镇妖剑气息收敛,成古朴的青铜色,大剑无锋。 邓仙芝如一道流星,飞至蜀山大军最前方,冲进百万妖族大军后方,欲要与一众妖皇展开大战。 眼看蜀山大军风头正盛,妖族以为无计可施之时,蜀山大军最耀眼的将星,竟孤身深入敌阵。 “取死之道,莫过于此!” 无数妖怪,朝着邓仙芝所在奔涌。 第156章 牛魔降世 蜀山山门前,林斯文转身朝着蜀山后山而去。 “你不出手?” “还没到时候。” “那你去干嘛?” “去锁妖塔第八层。” “那我呢?” “你变成震天鼓,让黄皮子给他们擂鼓助威。” 黄皮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棒槌,贱贱地笑着:“哥你躺好,我很温柔的,会轻点的。” ...... 战场之上,邓仙芝如同黑罗刹,冲入妖皇包围当中。 “一女子,尚且能带头冲锋,深入敌阵,蜀山男儿又何以屈居人之后?” 蜀山大军,莫不是热血沸腾,也学着邓仙芝英雄之壮举,一跃而起,冲入百万大军之中。 何在乎魂飞魄散? 反观邓仙芝这边,一只蜈蚣妖皇,化作十余丈身形,百道臂膀,手执数百兵器,刀剑斧钺数百兵器,朝着邓仙芝挥舞而来。邓仙芝,催动蜀山移形换影,在蜈蚣色数百道臂膀上,来回穿梭,竟齐齐将数百道臂膀齐齐砍下。 蜈蚣精顿时血喷如柱,在地上翻腾,正在邓仙芝飞至蜈蚣妖皇头顶之时,蜈蚣尾巴伸出一道利剑,朝着邓仙芝急速刺来。 邓仙芝单手握住蜈蚣尾巴之利剑,用利剑贯穿蜈蚣精的头顶,镇妖剑如臂挥使,一剑砍下蜈蚣妖皇巨大的脑袋。 “妖皇不过如此,插标卖首而已。” 邓仙芝英姿飒爽,一脚踩在蜈蚣被斩下的头颅之上,镇妖剑直指远处观望的妖皇,无比豪气地说道。 周围十几道妖皇大怒,齐齐朝着邓仙芝攻击而来。 邓仙芝,踢开蜈蚣头颅,一脚踩出一个大坑,当即朝着最近的一只斑斓蛇妖皇而去。其身形与镇妖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利剑,冲杀而去。 邓仙芝执掌镇妖剑才一日,竟已达人剑合一之境,其剑道感悟,恐怖如斯。 斑斓蛇妖皇,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咬在镇妖剑之上,竟丝毫不能刺进。镇妖剑将斑斓蛇妖皇的獠牙捣碎,从后脑贯穿而出。 邓仙芝化作本体,浴血而出,斑斓蛇妖皇的粘稠的妖血,从秀发缓缓流下,顾不得停歇,再次朝着一旁的三尊妖尊攻去。 一只赤焰狼妖皇,从口中喷出炙热的吐息,朝着邓仙芝射来,邓仙芝单掌挥出焚天掌,与吐息相抵消,正欲攻向狼妖之际,一侧一只巨大的犄角袭来。蛮牛妖皇冲撞,邓仙芝猝不及防之下,被顶飞到半空中,一只秃鹰径直从云层中现身,羽毛周身不断有电光流窜。 雷鹰妖皇,趁邓仙芝周围无可借力,尖喙朝着邓仙芝白嫩的脖颈而去。 邓仙芝,凌空挥舞镇妖剑,稳住身形,一剑抵挡住雷鹰妖皇的尖喙,巨力再次将自己震飞,坠落于大地之上,砸出一个大坑。 瞬间,数十只妖皇围剿上来,远处的牛奔儿和刘有才,左右横冲直撞,欲要杀出一条血路,上前营救。 邓仙芝,不知不觉间,竟已成为蜀山大军的军魂,如同一面军旗,无不鼓舞着蜀山大军奋勇杀敌! “万剑归真,横扫九天。仙尊降世,荡尽群魔!” 邓仙芝念动道诀,被一层玄奥的气息所覆盖,凤冠霞衣,熠熠生辉,如同一颗璀璨夺目的新星,在战场上冉冉升起! 镇妖剑,一剑挥出,金光四射,九天之上数万道剑光如同群星坠落,在阳光的映照下,如同彩虹一般。 数道剑光,刺入雷鹰妖皇的身躯,身躯炸裂,妖血横飞,身上毛羽瞬间被点燃,像一只秃着身子的烤鸡,同万道剑光倾斜而下。 地上的妖皇避之不及,当即好几尊妖皇被切割成碎肉,死得不能再死,存活的妖皇则四散而逃,遁入百万妖军之中,不见了踪迹。 邓仙芝,藉由混沌创世帝经,自创万剑归一之剑道仙法,集万剑镇妖诀,六甲秘祝,以及众多剑法之大成,一剑便斩落数个妖皇,其余无不望风而逃。 取名,万剑归宗。 ..... 牛奔儿,眼看着邓仙芝被围攻,发动法相天地之功法。 “无量道君,赐我金身;水火不侵,邪魔辟退!” 牛奔儿现世化作百丈身躯之金牛,继而一道玄奥的气息,笼罩住全身,牛奔儿竟逆法相天地,身形缩小至原本大小。 牛奔儿头顶两只犄角,牛鼻子衔着一鼻环,脸上长出鬃毛,成一牛首人身的妖怪。 牛奔儿在叶青云的指导下,习得蜀山绝学,万邪不破金身,与法相天地相融合之后,如同牛魔附身,牛魔王降世! 牛奔儿,从背上取下斩月刀,单腿向前迈出一步,放低身子,扎起了马步,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刀鞘。 “徐,破,急。” 三道奥义,如三道死亡的摇铃,在斩月刀之上刀鸣。 牛魔王屏气凝神,全身真气汇聚于双手之上,厉声吼道! “拔刀斩!” 一道五丈宽,月牙状的刀光,摩擦着空气,发出阵阵刺耳的尖鸣,朝着妖族大军斩去! 刀光所致,如砍菜切瓜一样,妖怪断肢残骸乱飞,妖血四溅,大地被斩出一道巨大的沟壑,直至远处的一处山峦被一击之下直接四分五裂,无数巨石如同洪水猛兽,翻滚而下。瞬间地动山摇,无数妖怪掉入巨大沟壑之中,接着被炸裂的山石掩埋。 数十万妖怪,竟不敌一合之击,竟相殒命。 牛魔王,双手不断颤抖,冷汗从额头流下,心想这叶掌门一点儿也不藏私,斩月刀一击竟有如此威力。 崩山裂地,如仙人降世。 牛魔王平息了一下心境,吹弹了一下斩月刀,收刀入鞘,甩一甩额头的一撮鬃毛,跳入妖族大军之中,专门挑妖怪汇集最多处,再次催动拔刀斩。 牛魔王之威名,经此一战,声名鹊起。 蜀山山门下,黄皮子鼻青脸肿地,高高扬起棒槌,重重地敲在了震天鼓之上。 震天鼓声,响彻战场。 继而,两道,三道,无数道鼓声如同雨点般,在蜀山山门前炸响。 蜀山大军,斗志瞬间被点燃! 手中法宝金光四射,仙剑齐鸣,蜀山数万弟子似有用之不竭的力气,无数道法、剑光,如同数万道焰火,在百万妖军之中绽放。 刘有才,高举赤霄剑,以帝王之姿,向着百万妖族大军冲锋! 第157章 讳庆甲 蜀山山门前。 刘有才,身上的帝道之王权霸气,化作一道龙袍,腰间九龙玉佩,头顶金丝珠玉冕冠,如帝王亲临前线。 刘有才,不,汉朝大皇子,手持先祖赤霄剑,挥剑砍出一道紫色气息,被气息沾染到的蜀山弟子,披上紫色甲胄,骑着汗血宝马,手执方天戟,如一道紫色的洪水猛流,朝着妖族大军进发。 大皇子,则化道一道百丈的紫色巨龙,飞上云霄,朝着妖族大军喷射出数道紫色烈焰。 数道紫色烈焰波及之处,如同火山爆发,地面喷出数百丈的火蛇,火蛇所过之处,数万妖怪尽皆被烈焰焚烧成渣,罡风吹过,便化作尘埃。 紫色巨龙,径自从高空落入妖怪堆之中,四道利爪,一掌下去,顿时数千妖怪殒命,神龙摆尾,扬起巨大的旋风,竟然直接在百万妖族大军中刮出一道巨大阙口。 紫色巨龙,不断朝着妖怪密集的地方,喷射出紫色烈焰,焚烧过后呈尸山火海,到处是妖怪尸体烧焦的味道。战场上升起阵阵浓烟,冲天而起,宛如人间炼狱。 蓬蓬,不慌不忙地跟在蜀山大军后方,在战场上随处收割着残存的妖怪,补刀也补了快近万妖怪性命。 蜀山大军所过之处,莫不是鬼哭狼嚎,法宝、仙剑,如万道烟花绽放,而百万妖族大军瞬间土崩瓦解,开始朝着四处溃逃。 百万妖族大军,已经不足为惧,不多时三大太上长老,八大传功长老,陆续带伤归来,每位长老手上都提着各自的战利品,妖圣的首级。 虽说妖圣级别的大妖,只要尚存一滴精血,便可涅盘重生,重生过后,其生前记忆,修行感悟还在,假以时日,又可重返妖圣境界。 虽说除妖务尽,但妖怪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战场之上,不少的蜀山弟子,还想尾随妖族的残兵穷寇,给自己积攒功得,英魂入封神榜。 蜀山山门前,到处是妖怪的残肢断臂,妖血汇聚成河,向着长江奔涌而去。 战场,再无一来犯之敌。 蜀山大捷!蜀山赢了! 蜀山大军之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无数飞剑飞上云霄,凌空飞舞,庆祝这来之不易的惨胜。 女帝,大皇子,牛魔王背靠背依靠在一起,脸上流露出疲惫感,三人虽然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但体力完全透支,灵力耗尽。 夔牛震天鼓,带着黄皮子来到三人身前,拿出一华山仙酿,让三人开始补充损耗。 蓬蓬趁机也想上来分一点,但因偷奸耍滑,被小黑子爆了一个栗扇,不再言语,黄皮子也跟着讥讽起来。 ...... “赢了吗?” “没有。” 三大太上长老,当即飞上云端,三人手掌互抵,围成一个圈。八大长老,则化身成八道璀璨的星辰,呈北斗七星排列。 十八传功弟子,万千蜀山弟子,逐一化作流光,冲上天际,成漫天星辰。 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体力恢复了少许后,径直飞上天,与三大太上长老之身影重合。 “九天星辰诛妖大阵,起!” 于此同时,蜀山山门,虚空之中荡起阵阵涟漪,空间就像玻璃一样破碎,虚空罡风自空间破碎处四溢,蜀山瞬间被虚空乱流吞噬。 叶青云辛辛苦苦重建的蜀山,就这么没了? ...... 锁妖塔之内,林斯文迈上第八层。 第八层,如同真正的幽冥界,暗无天日,到处都是阴风乱流。 林斯文来此地,欲要借阴风劫,来完成鸿蒙圣体最后的蜕变。 “你气息不稳,灵气外泄,身体多处暗疾未愈。若入此界,稍有不慎,便会落魂飞魄散之下场。” “无妨。” “可有未了心愿?可有遗言要交代?” “活下来。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讳庆甲,” “炎帝大庭氏?酆都大帝?” “他的一缕分身。” 林斯文还有很多疑惑想问,但被一阵阴风,送入第八层鬼火之中。 一双无形的大手,煽阴风,点鬼火,悄然间将暗无天日点亮。 林斯文当即坐定,准备迎接阴风洗礼,却未想,一道鬼火竟然附着在身体之上,衣服并未见任何损坏,皮肤也感觉不到灼热。 三魂离体,天魂,地魂,生魂,如同三个迷你版的林斯文,被鬼火所覆盖,在地上打滚,不断发出哀嚎,其遭受的痛苦传至林斯文的识海。 林斯文眉头拧在一起,太阳穴处青筋暴露,豆大的汗珠直流,全身紧绷,并不轻松。 人有七魄,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七魄本位于中脉七个脉轮之上,在鬼火的灼烧下,竟然开始移位。 林斯文顿感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体内一阵翻江倒海,七经八脉之中的真气乱流,成一道飓风,横冲直撞。 紧接着,一道阴风吹来,林斯文的身体上的鬼火愈发旺盛,竟呈漫天之势,朝着四面八方喷涌而去。 林斯文三魂愈发痛楚,阳魂不在,邪念入体,七魄竟然颠倒了位置。各种负面情绪爆裂,喜、怒、忧、思、悲、恐、惊如同七把钢刀,直插林斯文的识海。 林斯文忍将不住,意识如同堤坝一击而溃,在地上来回翻滚,想扑灭那无端的鬼火。 林斯文想起不动明王心咒,与不动冥王印,挣扎着起身,屏气凝神,终于鬼火离体,阴风刮在身上,只感觉到一阵凉意。 “这还仅仅是开始。” “那还等啥,继续啊!我还要上第九层,去取封神榜。“ “如果你急着要出去,那你永远也出不去。” “前辈,咱们不要再打哑谜了。” “你理应,有所明悟。” “我不明白!” “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全天下,没有比锁妖塔更安全的地方了。就算是九大至尊亲临,齐齐围攻,也不能破开其防御。 让林斯文,躲在里面,便是让他成为蜀山的火种,将蜀山传承下去。 林斯文眼眶里噙满泪水。 第158章 域外天魔来袭 仙界,像一座浮岛,漂浮于九天之上,游荡在广阔无垠的虚空中。 上古时期,世间生灵,若习得横渡虚空之法,修炼至至逍遥散仙境界,便能横渡虚空,来到仙界南天门前,参加成神试炼。 参加成神试炼之生灵,或具备超凡入圣之大乘仙尊境界,或证道资质的修士,或功德至伟,便可入仙界得仙籍,成为三界神灵的一员。 成神之后,神灵晋升神格,获得了神性,获得永生。无尽岁月,反而成了永生的诅咒,无欲无求,反而成了一种煎熬,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神灵,要去往浩瀚无垠星空,去往更深处去探寻未知的领域。 无数岁月后,在虚空中游荡的神,并到达这个世界的边界,反倒是迷失在无穷无尽的虚空当中,最后要不是发疯,要不是自我了断。 神灵陨落之后,其尸身被虚空之中的黑洞吞噬,继而被黑洞之中,宇宙诞生之初的洪荒毁灭意志所侵染,化身成为域外天魔。 ...... 蟊城,虚空之中。 蟊蛇与林斯文所召唤至尊神龙,在虚空中贴身肉搏。蟊蛇一开始被死死压制,被至尊神龙九道龙抓住蛇身,神龙巨口咬住头颅,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震天鼓逃遁。 蟊蛇当即大怒,缠绕上神龙之身体,一龙一蛇,如游龙戏凤一般,呈麻花状在虚空之中来回翻滚。 神龙巨口死死咬住蟊蛇的头颅,蟊蛇甩之不掉,喷出好几道毒焰,溅射在巨龙身上,巨龙身上出现数道残缺,并未见任何龙血流出。 神龙用九道龙爪,在蟊蛇身上掐出深深的痕迹,蟊蛇吃痛,口里发出尖锐的嘶嚎声。 蟊蛇当即施展空间大道,身体被空间法则所覆盖,竟变得虚无。 神龙抓了个空,预感危机来临,朝着远处逃遁。 蟊蛇喷出,十倍神于神龙身躯粗的吐息,竟然将原本神龙所在的位置湮灭。瞬间虚空破碎,虚空罡风如利刃,引起连锁反应,竟引发周遭更多虚空破碎,虚空罡风瞬间填满此处空间。 神龙深知,蟊蛇一击之下,恐真气难以为继。神龙以迅猛之势,于虚空罡风中如鱼儿一样游曳,避开无数虚空罡风,奔至蟊蛇身前,再度朝着蟊蛇之脖颈咬去。 蟊蛇正如神龙所预料那样,刚喷射出惊天之蟊蛇吐息,还来不及喘息,嘴角却扬起诡异的笑意。 “天魔大人,蟊蛇给你准备好祭品,请降临此界,赐下天魔气息!” 蟊蛇那一击,并不是朝着神龙而去,而是将虚空戳出一个大洞,为域外天魔降临提供通道。 神龙瞬间,被一道晦涩的气息锁定。 一道身影钻出虚空大洞,一手化刀劈砍而下,竟然将神龙一分为二,神龙虚影消散,化作原本的锦囊形状,锦囊的身上却出现一道巨大的缺口。 只见虚空之中之身影,却让蟊蛇吃了一惊。 蟊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当即就要远遁,却被一双巨大的手掌捏在手中,如同一条蚯蚓,翻腾不了一点浪花。 来人正是蟊蛇的非常熟悉之人,也是蟊蛇的心病,如今却化作妖魔形态,达妖族半步妖帝境界。 “引路!带我去华夏,享用你说的祭品。” “天魔大人威武!” ...... 蟊蛇借以空间大道,将无数的虚空罡风,引至蜀山。 日月掩去光辉,大地陷入一片昏暗,若天地闭合。 九州十地,瞬间,地动山摇,江水逆流,海上扬起万丈狂澜,欲要将大地淹没。 无数生灵内心里生出不安的感觉,似无数个轮回之前,一个纪元,十二万年前,无上量劫降临? 虚空罡风将蜀山之山石草木,江河湖泊,蜀山大殿,蜀山太上长老、八大传功长老、万千蜀山弟子之神像,百万妖族大军战败残存的尸体,一并剿成碎末,沉于时间长河之底。 唯独,锁妖塔,万剑冢,以及蜀山山门牌匾,落在大地之上。 虚空之中,正与九婴妖尊大战的叶青云,心头泛起一阵酸涩,自嘲道:“辛苦那么久,重建蜀山,到头来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不多时,虚空罡风以蜀山为正中心,向着更广的地界飞去,欲要吞噬华夏大地所有生灵,却在秦岭山峦处消散于天地间。 蟊蛇,划出巨大的蛇身,自虚空中现身,来到蜀山山门前。 蟊蛇轻蔑地说道:“小小蜀山,不过如此,即便叶青云重新修建,却仍化作一撮黄土。可悲啊可悲!” “桀桀桀!” 蟊蛇一甩蛇尾,将蜀山的山门击成粉碎,欲要朝着万剑冢,锁妖塔而去。 虚空之上,漫天星辰,斗转星移,成玄奥的轨迹运转,忽而群星陨落,无数道火光,包裹着万千蜀山弟子之怒火,朝着蟊蛇所在笼罩而去。 “九天星辰诛妖大阵,困!” 蟊蛇扬起的嘴角还未落下,却被漫天星辰,围困在正中央,忽而,十八颗最耀眼之帝星,成十八道空间壁垒,如同铜墙铁壁,呈十面八方,将蟊蛇围困在正中央。 “至尊圣体解体,万蛇分身!” 蟊蛇当即化作一阵云烟,却无法突破十八道空间壁垒之阻挡,突之不出。 云烟散去,蟊蛇身躯竟然化作万只渺小蟊蛇分身,就要朝着四面八方逃遁而去。 十八道空间壁垒之后,万千蜀山弟子所化成的星辰,若流光,穿过空间壁垒 ,朝着万千渺小蟊蛇迎击而去。 万千星辰,像是被黑洞吸引,顶着无数蟊蛇分身,朝着九天星辰诛妖大阵中心而去,化作一道巨大的月亮形状的巨石。 无数的蟊蛇,如同蚯蚓,在月亮上钻进钻出,无数星辰再次呈陨石状坠落于月亮表面,将万千蟊蛇分身砸得七荤八素,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圆。 未多时,蟊蛇分身不再动静,蟊蛇万千分身于月亮正中心,化作蟊蛇本体,蟊蛇朝着一个方向,钻出一个大洞,蟊蛇头颅伸出,但身子却卡在了月亮之内,不得脱困。 蟊蛇,张开血口,朝着星空嘶吼。 忽而,万柄仙剑,呈密集的剑雨,朝着蟊蛇头颅,倾斜而下。蟊蛇头颅之上,瞬间插满仙剑,氤氲出灵力的剑气纵横,蟊蛇吃痛,竟然将蛇头缩回月亮之中。 “九天星辰诛妖大阵,锁!” 万千蜀山弟子所化形成,凝聚而成的月亮,表面发生地陷,竟然开始坍缩,体积不断缩小,未多时便浓缩成原先一半大小。 蟊蛇被周围的陨石挤压,开始承受不住压力,开始哀嚎。 “你们这些卑微的人类,竟敢如此戏弄本至尊!” 蟊蛇当即催动空间大道,遁入虚空之中,周身空间破碎,虚空罡风在月亮内部炸裂,月亮被数万道罡风切碎,顿时化作无数碎石,掉落于大地之上。 万千蜀山弟子之生魂,化作荧光朝着锁妖塔而去,入到了林斯文的招魂幡之中。 第159章 赵擎宇现身? 蜀山,虚空之中。 三道金色身影,正于虚空中等候,三人齐齐出掌,六掌齐下,朝着蟊蛇发出惊天一击,将蟊蛇击出虚空,坠于九天星辰诛妖大阵之中。 “九天星辰诛妖大阵,封!” “你们这群蝼蚁!” 蟊蛇当即陷入癫狂之中,左突右突,用身体硬生生撞在十八面铜墙铁壁之上,朝着四周喷出数道蕴含空间法则之力的吐息,铜墙铁壁出多道凹口,渐渐承受不住蟊蛇的冲击,出现一道裂缝。 蟊蛇化作一道流光,趁机就要逃离九天星辰诛妖大阵。 八大传功长老所化成的,北斗七星与北极星,若游龙戏珠,挡在蟊蛇之前。 北极星之星辰,若龙珠,化作星陨,砸在了蟊蛇的头顶,蟊蛇竟被砸倒飞回九天星辰大阵之中。 北斗七星,若游龙,被一道真气所化成的细丝所串连,成一道念珠,跨过虚空,套在了蟊蛇的脖子上。 十八面铜墙铁壁外围,三道身影,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与被三大太上长老之生魂附身,以全盛状态降临此界。 三人盘坐在半空之中,单手掐印,另一手掌伸出,从三个方位,贴在铜墙铁壁之上。磅礴的气息,瞬间自三人手掌传出,汇聚在十八面铜墙铁壁之上。 “九天星辰诛妖大阵,镇!” 一道道天籁之音,在九天星辰诛妖大阵之内响起,大阵内空间封锁,蟊蛇突之不出。 蟊蛇脖颈上的念珠逐渐收紧,数道玄妙的文字,如纹身一样附着在蟊蛇身体表面,北极星则贴在蟊蛇头顶,蟊蛇身体灵力被不断地吸引进北极星辰,最终进入沉眠。 继而,十八面铜墙铁壁化作一巴掌大的牢笼,彻底将蟊蛇封印。 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身上灵力耗尽,当即昏了过去,自高空坠落。 三大传功长老之生魂,化作流星,留下长长的尾巴,飞向锁妖塔内林斯文的招魂幡里。 夔牛震天鼓,自虚空中现身,接住邓仙芝三人,将三人轻轻地放在地面之上。随即,取出一坛华山仙酿,给三人一人喂了一口,三人身上气息平稳,真气在快速恢复着。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封印了蟊蛇,本大仙还准备,随时出手。” “别人都冲锋陷阵,就你这臭皮子躲最后面。以前你跳进华山中污池,还能化身闪电皮,这次怎么就不哼响了。” “这不没轮到三弟我出手啊。大哥,三弟觉得,也该放主人出锁妖塔了吧?” “蜀山上下,叶掌门,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根本就没有交出鸿蒙圣体的打算。让他在锁妖塔里,也是保护他,全天下没有比锁妖塔更安全的地方了。” “主人要是知道,我跟着你们一起哄骗他,他不得扒了我的皮。” “这次三弟做得对,心放宽,我们到时候都会替你求情的。” “那就是免不了被主人惩罚了?” 两人还未说完,天空之上,两道流星划过,径直朝着蜀山山门而来。 叶青云与九婴,竟斗得两败俱伤,如流星从高空坠落。 叶青云身上被九婴咬了十几处窟窿眼,双臂被折断,全身被鲜血染满,身下一柄仙剑,鸾鸳剑在背上托举着,平稳落在夔牛身前。 夔牛以为,九婴妖尊取胜,当即就将邓仙芝三人,以及黄皮子收进震天鼓内小世界,就要遁入虚空逃离时。 却见,高空之上,九婴妖尊也如流星坠落,气息萎靡,也好不到哪里去。九婴九个头颅仅剩其一,三个头颅被剑切口齐齐斩落,五个头颅,却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撕裂,八道伤口喷射出八种颜色的至尊妖血,八种离昧真火呈燎原之势,漫山遍野都被其覆盖。 九婴,至尊气息变得萎靡,如一座大山,瘫在蜀山山门前。 唯一的一个头颅,发出断断续续地声音,却向着夔牛求救:“夔牛,快.....快带我走,我......我饶恕你,你...一切罪责,快带我走,来...来不及了。” 夔牛有点懵圈,一旁的叶青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小黑子,快...快逃,去到锁妖塔之内。” 夔牛要将叶青云,也收入小世界内,却被叶青云用眼神制止,转而捡起困住蟊蛇的巴掌大的九天星辰囚笼,遁入虚空就要往锁妖塔飞去。 蜀山上空,虚空被一脚踢破,无数虚空乱流喷涌而出,空间破裂,此界竟有种摇摇欲坠之感,即将被虚空吞噬。 虚空中走出一老头身影,上半身干瘪如皮包骨头,沟壑纵横,眼睛不见清明,脸上却露出一丝邪性;双臂以及下半身却无比壮硕,紫黑色的肌肉,青筋裸露,像是被几具尸体拼接而成。 老头子一手提着五个九婴妖尊之头颅,一手却抓着两条胳膊,其身上迸发出晦涩的气息,瞬间让天地间的灵气都为之停滞,宛如妖帝降临。 域外天魔降临! “赵擎宇?” 小黑子本想逃离,但在看清来人之容貌后,竟停下了脚步。 ...... 锁妖塔,第八层。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邓仙芝,牛奔儿,刘有才三人不顾自身安危,深入妖族领域,差点身消道死,就为将林斯文拉出复仇的泥潭。 林斯文此刻,要眼睁睁看着三人陨落,却只能在锁妖塔内苟且偷生,林斯文更无以面对三人。 红颜知己,儿时兄弟,偶遇友人若如此以对,夫复何求? 林斯文拭去丝巾旁的眼泪,毅然决然的地踏入幽冥之中。 “你可想好了,阴风、鬼火相互加持之下,共有九重阴风劫,一重更甚一重。前八层,便可让你神魂灼烧殆尽,直至第九重,圣人之下绝无可能幸存!” “邓仙芝能过,为什么我就不能过?” “她用混沌之火包裹住自身,幽冥鬼火难以与混沌之火相提并论,根本伤不了其丝毫。” “红莲业火呢?” “红莲业火与幽冥鬼火同源,若用红莲业火抵挡,恐会激发幽冥鬼火百倍之威势。” 林斯文不再提问,开始步入阴风劫之中,鸿蒙圣体在阴风,以及幽冥鬼火双重的锤炼下,开始朝着至臻境界蜕变。 林斯文忍受着三魂七魄撕裂之感,一连经历了七遍幽冥鬼火的侵袭,幽冥鬼火在阴风加持下,竟然比在阿鼻地狱所受蟊蛇七毒之痛苦,更甚百倍。 第八次阴风劫过后,林斯文有些神志不清了,眼神涣散,九极帝丹光泽黯淡,先天道胎之天树枝叶枯萎,竟昏死了过去。 林斯文鸿蒙圣体,堪堪至圆满巅峰之境,就差半步便可达至臻境界,超脱三界,不堕轮回,成就无上圣体。奈何林斯文三魂、七魄离体,意识也随之陷入沉睡,无法再继续突破。 “你小子,值得吗?就且在此安睡,静等一切都平息过后再出去。” “出去给他们收尸吗?”一道中气十足的责难声,显然非常不满,从锁妖塔第九层传来。 讳庆甲之残魂,叹了口气,望向锁妖塔之外。 就在此时,林斯文乾坤袋之中,于酆都遗迹得到的六道轮回帝经,绽放出青幽的光芒。轮回往生碗之内的黄泉水,翻起了惊涛巨浪,快要脱离往生轮回碗而去。 六道轮回帝经,化作流光,飞入林斯文之识海,在先天道胎之天树旁落定,天树树根盘虬在九极帝丹之上,散发出温和的光彩。 随即,青幽色的气息,引导着林斯文三道天魂合三为一,化作一道金色光影,在天树下坐定,拿起六道轮回帝经,参悟了起来。 讳庆甲察觉到林斯文体内的异常,啧啧称奇:“你早就预料到了?” “嗯。” 第九层,一白发老者回应道。 第160章 林斯文出锁妖塔 蜀山山门。 叶青云双臂尽失,宛如血人,气息萎靡的躺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快逃,去锁妖塔!当心域外天魔!” 这个赵擎宇看着十分不正常,眼神涣散,神色呆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夔牛想起酆都城遭遇的缝合怪。缝合怪身上也是东拼西补,缝合而成,似死尸一样,毫无生机。 在夔牛的感知内,此赵擎宇散发的气息,若以妖族境界论,达半步妖帝境界,显然直接逃跑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呆滞的赵擎宇,将叶青云的双臂,啃成碎渣,洒落在半空中。继而双掌发力,将九婴的五个脑袋拍成肉饼,咬了一大口却直接吐了出来。 “真骚!蟊蛇,快滚出来!我饿了,你给我准备的贡品呢!” 赵擎宇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声音,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在夔牛的心头。 夔牛还不能走,他不想丢下叶青云独自一人离去。他认为赵擎宇只是被天魔邪念侵占,神识还残留在其识海之内,想尝试去唤醒真正的赵擎宇。 九天星辰诛妖大阵化成的囚笼中,意识陷入沉睡的蟊蛇,被域外天魔声音惊醒,像只狗一样,开始朝着牢笼外汪汪。 “天魔大人,蟊蛇我在这,快救我出去。我给你准备的贡品,就在夔牛的身体里。” 蟊蛇,其心可诛! 赵擎宇一步跨出,飞至夔牛身前,但他并不着急要将蟊蛇救出来,却是伸出鼻子,在夔牛身上嗅了嗅。 “你体内确实有数万道气息,其中有三个人的气息,非常诱人。” 夔牛强装镇定,却信誓旦旦地回应道:“赵老哥,你还记得我吗?我请你吃过饭,喝过酒!咱们还拜过把子的。” 囚笼内的蟊蛇狗叫,汪出四个字:“表面兄弟。” 域外天魔用沾满妖血的手指指着自己头,咧嘴笑道:“你说他叫赵擎宇?” “天魔大人,别听他废话,他在胡说八道。” “赵...天魔大人,我是您的信徒,这阉蛇,血口喷人!我早已给你准备好祭品,我带你去!” 夔牛指向远处的锁妖塔,想要将域外天魔引入锁妖塔之内,囚禁其中。 却没想,一转眼域外天魔,嘴角扬起残忍的冷笑,一手插进夔牛的肚子里,另一手则夺过九天星辰牢笼,一手捏碎,蟊蛇脱困而出,立马跪地臣服,高呼天魔大人万岁! 组成九天星辰诛妖大阵的漫天星辰,化作碎石,如点点星光坠落,散落在大地之上。 “我现在很饿,先把藏在你体内的三个祭品享用了!” 天魔行事,岂能按常理出牌。 夔牛猝不及防之下,化作震天鼓本体,被域外天魔血手,戳进震天鼓内小世界,一把将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三人,像小鸡仔子一样,攥在手里。 “你...你...还记得...斯文吗?你...你的孙儿?” “你说他啊,待会我就去找他,他的身体更美味。” “你....你....不是.....赵擎宇,只...是...偷了他记忆的小偷。” 夔牛身体消散,化作元神,飞入震天鼓之内陷入沉睡。 桀桀桀,一阵非人的笑声,再次从域外天魔口里传出。 域外天魔张开口,竟化作十丈大,将震天鼓甩到高空之中,欲要将其同邓仙芝三人,一并吞入腹中。 ...... 就在域外天魔,即将吞下震天鼓之时。 锁妖塔之内,往生轮回碗之中的黄泉水,化作一道水龙,自锁妖塔第九层飞出,激射而至苍穹之中。 黄泉之中,六道轮回帝经,书页散落开来,一张一张叠加,化作奈何桥。 林斯文眼睛围着粉色方巾,赤裸着上身,在幽冥鬼火包裹下,左手拄着招魂幡,右手则拿着一无字天书,正是百年前引起蜀山剧变的封神榜,如酆都大帝降世。 林斯文踏上奈何桥,缩地成寸,一步跨过虚空,来到赵擎宇身前,当即挥动招魂幡,将夔牛震天鼓,以及昏迷的邓仙芝三人接住,往后退上奈何桥上,转眼便出现在叶青云身旁。 “我的乖孙儿,快到爷爷这里来!” 占据赵擎宇身体的域外天魔,缓步朝着林斯文所在靠近,桀桀桀的笑声,传至林斯文耳里,却是愈来愈近。 “天魔大人,不如让蟊蛇我动手,替天魔大人教训这小子。” 蟊蛇却被域外天魔一巴掌扇得七荤八素,呜呜地叫唤着,像一条哈巴狗卧在地上,不敢再多嘴。 林斯文不顾域外天魔在一旁虎视眈眈,召来往生轮回碗,取了一口黄泉水,给叶青云喂了一口,念动法诀。 “过往执念,尽皆放下,邪魔辟退,旧疾祛除。” 叶青云,衣襟上的鲜血,从手臂伤口处,倒流而入其体内,被天魔气息破坏的机体,在黄泉水的滋养下,身体中的灵力、真气竟奇迹般的恢复大半。 叶青云当即坐起身,念起法诀,周身道韵催生的法则之力,氤氲出青紫色的仙气。 叶青云的双臂,却很难再恢复。 “掌门,那个丑比,你能先挡一会吗?” 林斯文指向远处走近的赵擎宇,打趣地说道。 “好啊,那你先乖乖听话,去锁妖塔内等着。” 赵擎宇,却显得不淡定了,当即飞出,朝着林斯文抓去。 “我是你爷爷,你居然骂你爷爷丑!” 叶青云,背身挡住赵擎宇的一掌,口中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叶掌门,你去收拾蟊蛇,我来收拾这二逼。” “无妨。” “要不封神榜借你用用?” “不过坟中枯骨而已,我立马斩他。” 赵擎宇,被逗笑了,紧接着再度一掌拍出,却拍到了一柄仙剑上。 鸾鸳剑现。 第161章 相槐 大散关一战,蟊蛇施展空间法则,破碎虚空,召来域外天魔,却仅显现出域外天魔之虚影。 赵擎宇大战蟊蛇,在蟊蛇神识中种下红莲业火,蟊蛇逃遁而去。随之,赵擎宇力竭而亡,意识消散,残躯被虚空裂缝吞噬。 域外天魔之虚影,被随之而来的赵春城一剑击溃,虚空裂缝也被修复。 在虚空中被蟊蛇召唤而来的域外天魔,名为相柳,赶来时虚空闭合,继而将赵擎宇尸身收敛于,虚空深处的虚空大殿里,用其他诸多的天魔残躯拼接,假借天魔之毁灭执念,借尸还魂,相槐诞生。 相槐,对人界的一切,有着疯魔一样的执念,就像赵擎宇,想要一个家一样。 相槐,欲要颠覆众生,却想让世间一切生灵都臣服在自己脚下。 ..... 蜀山山门前。 “记住,你爷爷我叫相槐,域外天魔先锋!” 赵擎宇,不,相槐,一掌被鸾鸳剑抵住。 叶青云,此时转过身,看向鸾鸳剑,那眼神就像看向自己的发妻,柔情的目光,如秋水一样流淌。 “叶歆,你怎么来了?” 鸾鸳剑剑身,一鸾一鸳,恩爱缠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像是定情信物,彼此海誓山盟,约定终身。 “爹,你都来了,我如何不来?” 一道娇俏可爱的火红色身影,自鸾鸳剑之中显现,却是叶青云女儿,叶歆,她为鸾鸳剑之剑灵? 何故? 鸾鸳剑,叶青云青年时期的佩剑,直至女儿叶歆豆蔻之年,传给叶歆。 叶掌门,在蜀山封神大劫中,痛失爱女和爱妻,思念成疾,故而将鸾鸳剑剑灵炼化成叶歆之形象,藏于万剑冢深处。 “乖女儿,可愿随爹杀敌?” “愿跟随爹爹,征战九天十地!” 叶青云两袖空空,唯有鸾鸳剑,相伴于身侧,朝着相槐走去,苦笑着:“苟延残喘多年,仅剩烂命一条,又何惜乎?” 百年如疯如魔,一朝恢复神识,重建蜀山,仅剩大殿盖顶,却被妖族再次毁于一旦,一切似乎很惋惜,但一切却都有了答案。 蜀山,从来不是一个地方,也不是一门功法,或神兵利器,而是不屈的天地意志。 “蜀山之浩然正气永存。” “鸾鸳剑,解封!” 鸾鸳剑剑身,绽放出烈焰,一道赤焰光柱直冲天际,竟然让相槐内心升起了一丝惧意。 叶青云身上衣服无风自动,随着鸾鸳剑升至半空,鸾鸳剑缠绵的一鸾一鸳,于赤焰光柱中破珠而出,呈半人高,一前一后像两个稚童,爬在叶青云身上。 叶青云身上的青紫气息,一道取自朝阳,为天地尹始之涅盘青气,一道取自夕阳,为大彻大悟之飞升紫气。一紫一青,乃蜀山绝学,《青阳紫霞仙法》,传闻中蜀山开山师祖的飞升之法。 叶青云将紫青两道真气,融入到鸾鸳之中,鸾鸳身上气息开始直追半步妖帝,一鸾一鸳,化作两道流光,朝着相槐激射而去。 相槐看着面露贪婪之色,兴奋得手舞足蹈:“这紫青真气,我要定了,神来了也挡不住。” “天地不仁,我便成神,看挡不挡得住你!” 两只神兽,如星陨坠落,以万钧之力,砸在了相槐的胸膛之上,相槐不怒反笑,双掌并出,稳稳接住。 “正求之不得,就送上门来,两个小鸡崽子。” 叶青云划过虚空,用自己的胸膛,抵在鸾鸳两圣兽身上,顿时鸾鸳化作两把绝世仙器,将相槐之双掌割裂,朝着相槐的面庞刺去。 “紫青真气,以气化剑,登临至境,镇凶除恶!” 相槐被击飞至半空之中,头颅被两道利剑刺穿,却见无数蠕动的虫子,自后脑飞出,竟爬上了鸾鸳之剑身。鸾鸳两剑,于半空中相互碰撞交错,将附身其上的虫子切割殆尽。 叶青云胸膛因为巨力反震,竟然凹陷下去一大块,却见相槐双腿发力,双掌化作鹰爪,朝着叶青脖颈抓来。 叶青云施展移形换影,与远处的鸾鸳两剑交换了位置,相槐再次撞上鸾鸳两剑之锋芒上,双臂被斩下。 同叶青云一样,失去双臂? 相槐双臂的切口处,瞬间长出无数的肉瘤,与双臂相连接,双臂再次回到相槐身上。相槐四五大爱,如影随行,闪身至叶青云身后,双臂缠绕上叶青云脖子,无数恶心的虫子,自头颅之上鸾鸳剑斩出的切口上,爬到了叶青云的身上。 叶青云再次发动移形换影,却与相槐遁入一处地脉岩浆之中,催动口诀,岩浆爆裂,熔岩炼狱竟然将两人吞没。 “来吧!叶青云,成为天魔,成为这世间的霸主!” “坟中枯骨而已!” 叶青云,召唤鸾鸳剑前来,硬生生将相槐切成数块,挣脱了相槐之双臂束缚,飞出岩浆。身上衣服被灼烧出数个大洞,皮肤之上沾满无数的蛆虫一样的蠕虫,自双臂的伤口处,入至叶青云体内。 瞬间,天魔之暴虐气息,在叶青云七经八脉之内肆虐,叶青云险些维持不住身形。 叶青云催动紫色真气,化作无数的绣花针一样的剑气,入至七经八脉,斩在体内无数的蠕虫之上,将蠕虫斩成碎末。 鸾鸳两剑,于岩浆之上化作圣兽之形象。 鸾入到地脉岩浆火海之中,召唤岩浆之中的天火之力,还做百丈之火鸾,一口将相槐的残躯,吞入腹中。鸳剑化做无数剑光,织成一道囚天牢笼,将圣鸾的四面八方之空间禁锢住。 火鸾之身躯在牢笼之内,不断吸收岩浆之中的天火之力,周身激发出天火之法则之力,身形继而坍缩,似烈阳一般炙热,而牢笼限制的空间,也随之缩小。 烈阳之天火炙热温度,不断在提升,周围空间在不断缩减,地脉岩浆之中的天火之力,汇聚于一处,欲要以远超太阳之天火法则之力,将相槐灼烧殆尽。 “就这点程度?还没洗澡水温度高。” 相槐身躯,在无数蠕虫的牵引下,汇聚到一处,竟然恢复如初,当即张开巨口,将地脉岩浆天火之力,吞入腹中,打了个饱嗝。 叶青云当即召唤鸾鸳,恢复至剑之本体,遁入虚空逃离,却未想相槐,用胳肢窝,夹住鸾鸳双剑。 鸾鸳双剑,被限制得丝毫不能动弹。 叶青云心急如焚,欲要遁入虚空,双脚发力,要与相槐贴身大战之时,却喷出一口黑血,黑血之内,无数的蠕虫爬动。 蠕虫已经深入骨髓,在吞噬叶青云之生机。 第162章 最后的温馨时刻 蜀山山门前。 蟊蛇早就蠢蠢欲动,欲要向林斯文动手,但在被相槐训斥后,生怕再次惹怒相槐,不得不装作一条哈巴狗,老实地待着不动。 蟊蛇在九婴手下,从未如此憋屈,从来是随心所欲。蟊蛇成为至尊之后,虽被下了至尊傀婴禁制,却也是礼遇有加,未如此不堪。 蟊蛇,曾与大散关吸收天魔气息,突破至妖族至尊境界。若是,能被相槐赏识,借以天魔气息,突破至妖帝境界,破除九婴的至尊傀婴禁制,不在话下。 “为了那该死的自由,只好默默忍耐着。” ..... 林斯文,将往生轮回碗之中的黄泉水,含在口里,喷在了破损的震天鼓之上。 “小黑子,快别装了,没死就喘口气。” “叫我黑帝!” “拉倒吧,别想让我再叫你黑帝。你们几个合起伙来骗我入锁妖塔,我还没找你算账。” “那是黄皮子的主意。” 夔牛元神当即以元神状态现身,肚皮处出现一个大洞,身形如烛火一样明灭不定。 “主人,我没有骗你,是蓬蓬的主意。” 黄皮子手里拿着被折成四五截的唢呐,从震天鼓之内小世界现身。 “蓬蓬,再不出来,就将你做成烤乳猪。” “我骚,不好吃,要吃就吃黄皮子,他嘴硬有嚼劲。” 不远处,蓬蓬这才从临时刨出的坑洞中,钻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跳了过来。 “但听白帝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蓬蓬也正准备出手,伏击蟊蛇。” 林斯文也没抱多大希望,他们三个,一个很会逃跑,一个怎么都打不死,一个又很会装死认怂,暂且能跟九婴周旋一二。 “你俩跟着你们的大哥,将九婴关进锁妖塔。” “我俩这小身板,能拖动山一样的九婴吗?它还是至尊,醒了不得把我俩生吞活剥!” “九婴很小气的,你叫它九虫儿,你不将它关进锁妖塔,它恢复后第一个就找你算账。” 夔牛果然很腹黑。 “大哥,这可是你教三弟我说的,不关三弟我什么事。” 蓬蓬看两人欲要争辩,急忙将自己摘干净:“好在,不关蓬蓬我什么事,这等危险差事,跟送死差不多,蓬蓬小心脏快受不了了。” “是蓬蓬让我叫九婴妖尊,九虫儿的。” 黄皮子一口咬上了蓬蓬,送死可不能让它一个去。 蓬蓬恨不得一巴掌呼死黄皮子,这九婴要是报复,他俩谁也逃不了。 林斯文,将乾坤袋之中的八荒司戊鼎,交给黄皮子,给蓬蓬的狼牙棒之上,覆盖上幽冥鬼火。 “你俩只要别作,听你大哥的安排。黄皮子你用八荒司戊鼎镇住九婴之身形,九婴要是反抗厉害,蓬蓬用你狼牙棒砸它头。” 蓬蓬好奇地,还想用手去触碰幽冥鬼火,却被林斯文打断。 “不想变成烤乳猪,最好别碰。降不住九婴的话,你俩就跟着夔牛跑,将九婴引开就算你俩大功一件。若是放跑了九婴,就让它冲我白帝来!” “小黑....黑帝,将邓仙芝三人,以及虎贲放出来。” “但听白帝安排。” 夔牛脸上露出难得的骄傲神情,登临那虚无缥缈的妖帝之境,成帝是夔牛的至高追求。 邓仙芝,刘有才,牛奔儿,虎贲当即从震天鼓之内现身,齐齐地躺在地上。 “过往执念,尽皆放下,邪魔辟退,旧疾祛除。” 林斯文分别给几人喂下一口黄泉水,念动口诀,几人身上伤势立即恢复,灵力真气也得到补充。 虎贲最先醒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林斯文,转而低头,以此掩饰脸上愧疚的神色。 “你无害人之心,也并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前事揭过,莫要再提。” 虎贲还是那个真性情的汉子,朝着林斯文一拜:“愿为九师叔赴汤蹈火!” “千万别死了,留着你的命,以后多生几个崽子,要好好教育他们,以后不要再走歪路。” 虎贲,再次羞愧的低下了头。 “斯文,你不应该是在锁妖塔的吗?” 牛奔儿醒来后,还有点茫然,看向林斯文,起身在林斯文身上到处摸索,还狠狠地掐了一下林斯文。 “滚,我可没那爱好。“ 牛本儿讪讪地收回了手,掐起了自己,语气却变得悲观了起来:“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我能活着回去,给我老爹送终了。” 林斯文一巴掌扇在了牛奔儿的后脑勺,装作生气的神情,训斥道:“当然还活着,别像个娘们一样!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打完,我带你回皂荚村见你爹。” “都听你的!” 牛奔儿瞬间斗志昂扬,高声应道。 蜀山之行,让牛奔儿明悟了自己的道心。他虽不能,成为像林斯文一样闪耀星辰,但甘愿当绿叶陪衬也挺好。 “有才,真是霸气侧漏,有帝王之象!” “斯文,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就一落魄皇子,无权无势,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我倒是挺羡慕,你能有邓仙芝这样的红颜知己。” 林斯文一脸惆怅,苦笑着:“可别提黑罗刹了,那...” 邓仙芝扬起手掌,做起了焚天掌的起手式,林斯文瞬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赞美起来:“那芝芝貌美如花,聪慧过人,天赋异禀,有女帝之姿。” 邓仙芝瞬间脸上阴霾退去,喜笑颜开:“负心汉,算你会说话,这次就不扇你了。” “我家芝芝最好了,最喜欢芝芝了!” “嘴甜点,以后打你轻一点。” “嗯嗯,芝芝才不会打人,芝芝真会心疼人。” 刘有才,内心像是遭受了一万点暴击:“希望我姐刘依依,别喜欢上你这林渣渣,我可不想做你小舅子。” 黄皮子本想插话进来,被等林斯文一巴掌扇飞:“你可别嘴损,再来破坏气氛。” ..... 片刻休息后,林斯文还想再等一会,让他们几个多恢复一丝气力。 邓仙芝三人,虎贲,眼中精光四射,杀气腾腾地看向远处,正闭目养神的哈巴狗。 哈巴狗旺旺地叫了两声,便不再声响。 “蜉蝣,也想撼动大树?你们最好别来招惹我,否则拼着被天魔大人责罚,我也要将你们几个抽筋剥皮,投入阿鼻地狱之中受尽无尽折磨!” “阉蛇,不过九婴的看门狗,不会吃肉,只会吃shi?” 蟊蛇,反倒没有搭理。 “天魔还是半步妖帝,它会有办法让你也成为妖帝?” 蟊蛇当即陷入自我怀疑当中,天魔的谎言被拆穿,但它却不敢去质疑天魔,却恼羞成怒,对着几人怒目而视。 第163章 四圣兽战蟊蛇 感情这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邓仙芝,心中始终介意刘依依。她儿时便是大汉公主刘依依的陪读,虽然自己的姑姑是邓绥邓太后,但出身低人一等,就得掩饰自己真正的自我,处处都让着刘依依,就连自己的心上人,也要让着。 林斯文也很煎熬,心心念念的刘依依,身边却黏着邓仙芝。他与刘依依初识,不知是心疼她的坚韧,还是她的热情奔放,还仅仅是青春期的懵懂,说不清也道不明,他仅仅是觉得刘依依挺好。 他们三人,也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愧疚,什么又是惺惺相惜? (看得一头雾水的,重温五十三章) 邓仙芝,眼神里的柔情,像秋水一样,微波荡漾,一旁的牛奔儿、刘有才,眼里则泛起了嫉妒。 林斯文摘下头上粉色布条,叠成手环,绕在了手腕处,一双炯炯有神的明亮眼睛,如深夜里最闪亮的北极星一样。 “你眼睛早就好了?”邓仙芝三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林斯文绕过几人疑惑的目光,一手轻轻托起邓仙芝的下巴,承诺道:“等结束了,我去洛阳,找你爷爷。” “找我爷爷干嘛?”邓仙芝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脸蛋染上两朵红晕,明知故问。 “活下去。” 邓仙芝转过头,紧紧用手捂住,张得圆圆的嘴巴:“我还没做好准备。” 正当回头时,林斯文早已来到刘有才这边,劝慰道:“有才,等你成为大汉皇帝,一定要给我封个大将军做作,让兄弟我也享受一下荣华富贵是什么感觉!” 林斯文并不在乎有才能带给他什么,而是能相互放下身段、偏见,照往常一样相处就好。 刘有才也终于释然:“不用等那时候,现在敕封你为镇南大元帅,随朕征战天下!” “怎么才镇南大元帅呢?我还想着,最起码是个丞相呢。” “那也得等老丞相退下去再说,人还干得好好的。” 牛奔儿信以为真,急切说道:“我不要大将军,就封我为皂荚村的里正就行。” “给你找一胖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中不?” “我不要胖的,就要跟邓仙芝一样的仙女。” “好,你要是来洛阳,我给你介绍跟我玩得好的姐妹。” “真的?” “我黑罗刹还能骗人?” ...... 林斯文于正前方站定,掐起手诀,口中念道:“入山宜知六甲秘祝,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 清风徐来,波澜不惊,林斯文御空而行,飞升至半空。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川蜀大地之上,地龙翻滚,江水倒流而上,天地间的灵力化作一道道巨龙,朝着蜀山奔涌而来。 “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 天地间,忽有麒麟踏空之声,祥云笼罩蜀山之上,一道麒麟嘶吼声,响彻天地。 蟊蛇预感危机来临,不得不收起傲慢之心,向后退去,随时准备遁入虚空。 “列阵在东,紫龙听令!” “刘有才听令!” 刘有才周身紫气弥漫,帝道之王权霸气,化作一团云雾,晴空万里,却见数道惊雷朝着云雾奔袭而去,湮灭在云雾之中。 忽而,一声龙吟之声从云雾中传出,紫色巨龙探出头颅,嘴里还衔着一道惊雷,划开云雾,百丈长的身躯,飞上云霄,于祥云间不断穿行。 真龙降世,万物臣服! 继而,紫色巨龙,朝着蟊蛇俯冲而去。蟊蛇也不犹豫,化作同样大小的蛇身,朝着紫色巨龙飞去,一龙一蛇,缠绕在一起,互相撕咬,一时竟不相上下。 “列阵在西,白虎听令!” “虎贲听令!” 虎贲,身上衣服撑破,化作十丈之白虎圣兽身形,一道道七彩条纹附着于白发如雪的毛发之上,四只爪子长出一对翅膀,如虎添翼。 却见虎爪旁的双翅高展,一道道罡风汇聚,白虎一跃而起,直上九天! 白虎如一道闪电,硬生生撞在蟊蛇的脑袋上,张开巨口,直接咬在其脖颈处,硬生生撕下一大块肉。 “列阵在南,朱雀听令!” “邓仙芝听令!” 却见,虚空之中,一道火焰突然自邓仙芝身上燃烧起来。 邓仙芝如同吴清涟每次现身一样,浑身被熊熊烈焰包裹,像凤凰一样涅盘重生,就要化作朱雀之圣兽形象时,却见一道混沌之火,竟将火光染成黑色,黑色焰火瞬间化作不知名的神鸟,翱翔九天。 混沌火鸟,十万年难得一见,如今末法时代,量劫将起,却入这乱局。 混沌火鸟,一喙戳破蟊蛇之腹部,朝着蟊蛇妖丹所在啄去。 蟊蛇面对三大圣兽纠缠,贴身肉搏,落了下风,却欲要破开虚空,逃遁。 “列阵在北,金牛听令!” “牛奔儿听令!” 牛奔儿大喊,法相天地,化作百丈狂牛,双目瞪圆,鼻孔喷出炙热的金色火焰,助跑,双犄角破开虚空,遁入其中。 三大圣兽,欲要围攻蟊蛇之际,蟊蛇竟然将身体虚化,三大神兽扑了个空。 蟊蛇盘旋着身子,滑入虚空之中,却被一狂牛,顶飞出虚空,再次落入三圣兽的包围当中。 蟊蛇预感不妙,这是第二次被从虚空中顶飞了,蟊蛇满腔怒火,无处宣发。 “蝼蚁,蝼蚁,蝼蚁!你们胆子好大啊,竟如此放肆!” 金牛,白虎,混沌火鸟,紫龙,呈合围之势,将蟊蛇围困在中间。 “我要将你们投入阿鼻地狱!” 蟊蛇,当即催动幽冥鬼火,覆盖自己身上,身体化作虚无,如一条火蛇,却朝着看似外强中干的狂牛袭来。 “蝼蚁也能吞象!” 狂牛鼻孔喷出炙热的鼻息,向着蟊蛇奔袭而来,蟊蛇头颅躲过犄角,却从金牛脖颈处缠绕在金牛脖子上。片刻间,幽冥鬼火将狂牛全身覆盖,狂牛张口欲要嘶吼,却愈发感觉到窒息之感。 狂牛头顶,牛奔儿现出真身,一脚跨前,扎起了马步,一手握斩月刀,一手握刀鞘,做拔刀式。 蓄力须臾之后,一道月牙呈劈山斩海之威势,径直朝着蟊蛇的蛇身上而去。蟊蛇猝不及防之上,身上竟然被劈砍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继而暴怒之下,转头朝着牛奔儿真身所在,喷射而出一道蕴含空间法则之力的箭矢。 千钧一发之际,混沌火鸟赶来,用沾染着混沌火焰的翅膀,抵挡在牛奔儿身前,空间法则之力的箭矢竟然湮灭不知所踪。 混沌火焰,爆裂开来,溅射在狂牛身上,幽冥鬼火竟然避让,重新回到蟊蛇身上。 紫龙,转瞬即至,张开巨口,咬住蟊蛇蛇腹部,四只龙爪,趁机抓取在蟊蛇身上各处,白虎紧随其上,张口咬住蛇尾,向后撕扯着。 金牛感觉蟊蛇缠绕脖颈的力道减轻,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牛奔儿不敢作大,沉入狂牛之天灵之中,操纵着狂牛左右翻滚,欲要挣脱出去。 混沌火鸟翱翔于九天之上,化作一道流星,朝着蟊蛇头颅而去。 四大圣兽齐心协力之下,一时竟制住了蟊蛇。 第164章 重组九天星辰诛妖大阵 林斯文,凌空而立。挥一挥衣袖,招魂幡立于空中。 “无量道尊,麒麟列中,蜀山弟子,招魂幡之中所有生魂听令!” 一道伟岸的身影,自虚空中缓步走出,脚踏祥云,头顶虹光,周身无数电光火蛇缠绕,龙首牛身龙尾。 麒麟出,诛邪辟退! “麒麟听令!” 三道残缺的生魂,也自招魂幡飞出,明灭不定,如随风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青眉,青须,青芳三人相互对视,眼神里似乎是在告别,也像是约定,约定来生,或者没有来生,永别! “蜀山太上长老,青眉,青须,青芳听令!” 八大传功长老,自然也不能落后,联袂而至,成一圈围绕在林斯文周身,拱卫着九天星辰诛妖大阵之阵眼。 “蜀山传功长老听令!” 虚空之中,若有千军万马,齐齐嘶吼,如火山爆发,岩浆喷涌,无数荧光化作急湍从招魂幡之中,化作江河湖海,比天际之上的银河更加壮观! 魂海之中,无数齐齐朝着天空高喊,巨大的声响,如燎原之势,燃尽诸天万界! “蜀山弟子听令!” “某听令!” “我也听令!” ...... 林斯文,拿出往生轮回碗,召来黄泉入碗中,将碗高举至高空,将黄泉水挥舞而出。 各长老,蜀山弟子,亿万生魂,竟然感到一阵似曾相识之感,在黄泉水的洗礼下,洗净身上业力,竟然绽放出金色之往生光芒,蜕变成传闻中的英魂! 英魂不死不灭,不堕轮回,享人间烟火,万世长存。 “随我白帝,征战万界,而后入封神榜,羽化飞升仙界!” 无数生魂,竟然激动地叩头就拜。 ...... 蟊蛇与四大圣兽正难解难分之时,突感危机袭来。 蟊蛇头颅,一分为四,挣脱了紫龙的束缚,断掉了自己的尾巴,头躲过混沌火鸟的致命一击,松开了狂牛的脖颈,分裂成四个蟊蛇,朝着四个方向遁去。 紫龙四只龙爪,再次抓住一道分身,一口咬中其脖颈。混沌火鸟,转身化作闪电,朝着一道蛇激射而去,双爪抓在其头颅之上,死死按在地上,却没想蛇尾缠绕住双翅,与蟊蛇分身在地上翻滚。 狂牛欲要帮忙,却被邓仙芝传音阻止:“不要管我,一定要将蟊蛇,困在此处!” 狂牛遁入虚空,将遁入虚空,的一条蟊蛇分身,顶飞回原地,蟊蛇尝试几次无果,竟与金牛对峙了起来。 最后一道蟊蛇分身,见势不对,朝着狂牛牛偷袭而去,张口就咬在金牛腹部瞬时就要缠绕上金牛,白虎却将其扑倒在地上,四肢爪子紧紧按在地上。 四只蟊蛇分身,却露出讥讽的笑意,转而化作一滩毒雾,笼罩住四大圣兽。烟雾瞬间钻入圣兽地体内,在体内肆虐,四圣兽倒地尽皆哀嚎,眼看着维持不住圣兽之身形,就要溃散。 毒雾之中,一条手指大小的蟊蛇,化作流光,竟然要钻入地底逃遁。 三大金色身影,青须,青眉,青芳三大太上长老,双掌抵住彼此掌心,呈包围之状,封锁住空间,再次将迷你蟊蛇,困于其中。 八大太上长老,化作八颗星辰,成北斗七星与北极星之星辰阵列。北斗七星辰,由真气串连,化作佛珠缠绕在蟊蛇脖颈上,北极星则化作沉睡珠,按在了蟊蛇头顶,欲要将封住蟊蛇之六识五感,使其进入昏睡。 蟊蛇面对同样的招数,竟然有了反抗之力,手指大小的身躯,催动空间法则之力,将自身虚化,突出三大长老,八大传功长老的包围,朝着虚空就要遁去。 十八面空间壁垒,呈十面八方之方向,如同一囚笼,将四周空间都限制住,蟊蛇再次被困在其中。 蟊蛇再次将身体虚化,逃离十八面空间壁垒的掌控范围,在凭借自身提醒缩小,使速度提升十倍,只要出了九天星辰诛妖大阵的范围,便海阔任鱼跃。 未想,蟊蛇出十八面空间壁垒之后,却进入一片魂海之中。 空间虚化,固然可以抵挡物理之封锁,但亿万生灵之怨念,可不是小小妖族至尊能够承受。无数道生魂之怨念,侵袭入蟊蛇之识海,蟊蛇瞬间被亿万生魂之怨念折磨得痛不欲生。 蟊蛇,以折磨虐待弱小生灵为乐,今日却被反噬。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这还不够,把它关进锁妖塔,让他受尽永世折磨。” 转瞬之间,北斗七星与北极星之星辰大阵,重新将蟊蛇困住,使之陷入沉睡,蟊蛇这才从万千生魂执念中得以解脱。 蟊蛇,睡着了才更恐怖,无数生魂生前经历之噩梦,尽皆应验在蟊蛇梦里。 十八面空间壁垒收缩,亿万生魂之怨念也随之收缩,化作一手掌大的牢笼,再次将蟊蛇封印。 蜀山弟子之英魂,亿万生魂,却入至林斯文乾坤袋的封神榜中。 林斯文将黄泉水泼洒至四大圣兽身上,毒雾化作浓烟,直接消散在天地间。邓仙芝,牛奔儿,刘有才,虎贲几人,化作本体,这才缓缓醒来。 “结束了吗?” “没有。” 正说话间,相槐现。 相槐,身上十几个巨大的毒瘤,还流着脓液,无数蠕虫挪动,自虚空中现身。 域外天魔的本体,竟然是不知名的蠕虫? 更让人惊讶的,相槐身后的叶青云,脸上神情漠然,双臂处伸出竟然长出触手,双臂之上布满肉瘤,同相槐一样的状态。 随之,叶青云遁入虚空,朝着锁妖塔飞去。 林斯文无力阻止,只能冷眼旁观,将困着蟊蛇之牢笼,交给邓仙芝,让她将蟊蛇护送至锁妖塔。 邓仙芝,化作混沌火鸟,衔着关押着蟊蛇的牢笼,朝着锁妖塔飞去。 “怎么不阻止?” 林斯文之语气十分淡定,将自己与相槐放到同等位置,语气不卑不亢,倒是让相槐高看了几分。 “一条哈巴狗而已,没了就没了。“ “坐下来谈谈?” “你也知道,我并非真正的赵擎宇,但我很清楚赵擎宇的过往,对于你的身世,也很感兴趣。” “我带你去华山,找我师尊他老人家问问?” “天魔对华山林宴秋也很敬仰,若你要是引荐,求之不得。但要是请君入瓮,大可不必。” “那既然如此,咱们不必大动干戈,你等退回虚空,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要看,你的诚意。” “我的诚意?” “将你的身体献给天魔大人,便饶你等一命。” “那就是没得谈。” “常言,舍生取义,舍你一人,却可以拯救全天下之人。难道这天下之人,与你无关?” 第165章 情真意切三兄贵 蜀山山门前,九婴奄奄一息趴在地上。 九个头颅,仅存其一,其他头颅缺口处,还在流淌着妖血,混合着零星的火星子,却已经重新长出拳头大的新头颅,竟然张口,发出婴儿一样哭声。 九婴感知到夔牛的靠近,艰难张口劝降:“夔牛,难道你不想报你父母的仇了?” “想报,但当初的仇人都作土了,何必再迁怒他人。” “往日,我待你不薄啊。” 夔牛置若罔闻,化作同九婴一样的山丘高的身躯,将尾巴将九婴举起,扛在身上,朝着锁妖塔方向单腿蹦去。 “看看蟊蛇的境遇,就知在你手底下,不成疯便成魔。” “等我晋升妖帝,我助你成为妖族第一至尊,一妖之下,万妖之上。” “没兴趣。” “我那至尊宝库,还有许多珍宝,其中还包括伏羲琴。” “对牛弹琴?”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带你回你的至尊宝库。” ...... 九婴,头颅上,流露出惶恐的神情。 一旁的蓬蓬和黄皮子,一人拿着狼牙棒,一人拿着八荒司戊鼎,战战兢兢跟在夔牛身后。夔牛一步能跨过数百丈,他俩就得能在山间疾驰。 不多时,三兄弟便来到锁妖塔之下。 八荒司戊鼎之内,尸蠹始祖虫早已知晓外界发生的一切,赶忙提醒道:“快将九婴,送入锁妖塔内,它正在献祭八个头颅的精魂,欲要恢复全盛的实力。” 黄皮子慌了神,就要朝着远处逃窜,却被夔牛喝止。 “咱们三兄弟,结拜时便说,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肝胆与共,誓死相随!” 蓬蓬被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却转身带上黄皮子,一同逃遁吗,没跑多远,却见虚空之中,一道身影将两人挡住。 黄皮子和蓬蓬立即掉头,朝着远处的夔牛大喊:“大哥,三弟我想起了咱们结拜的誓言,愿誓死追随大哥!” “蓬蓬也一样!大哥,救我!” 只见黄皮子和鹏鹏,慌不择路,像是遇见鬼一样,折返回来。 夔牛还有点感动,这两个结拜兄弟,终于是醒悟了兄弟情谊,转而看向两人背后的身影,面色当即严峻了起来。 叶青云,全身爬满了无数的脓瘤,无数蠕虫在脓瘤里蠕动,眼神迷茫之色,正朝着三兄弟缓步走来。 “三弟,你找八荒司戊鼎之内,问尸蠹虫始祖,看它有什么办法。” “蓬蓬,你给九婴一棒槌,拖它入锁妖塔!” 八荒司戊鼎之内,传来尸蠹始祖虫的声音:“只要放我出去,我有办法解决!” “除了放它出来,什么都可以答应它!” 夔牛化作震天鼓,做好了防御姿态,随时准备动手。蓬蓬握紧了狼牙棒,化作本体,成半山高,环抱住九婴的脖子,往锁妖塔之内拖动。 “那你们三兄弟就等死吧!”尸蠹始祖虫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们不过身死,灵魂转世投胎,下辈子还能做兄弟!但你,却永生永世,别想再出来!” 黄皮子关键时候,还是挺会唬人的。 “大哥,不要硬拼,咱们一起入锁妖塔躲躲!” “咱们是妖,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叶青云动了,双臂伸出两道触手,触手上沾满了蠕动的虫子,直接缠绕上夔牛震天鼓,夔牛化作流光,带着叶青云冲上云霄。 于此同时,九婴妖尊仅剩的一只头颅,却挣扎了起来,蓬蓬,一棒槌砸在了九婴的脑袋上,九婴头颅被幽冥鬼火所笼罩。九婴发出婴儿一样的哭闹声,随口吐出一道虚无之火,引燃了狼牙棒。 狼牙棒之上的幽冥鬼火,抵消了大部分的虚无真火,但毕竟和虚无真火差了一大个品阶。虚无真火,将狼牙棒吞噬后,零星的火星子,沾染到了蓬蓬身上。 蓬蓬身上,出现了数个忽明忽暗之空洞,身体开始变得虚无缥缈,神魂被撕裂,痛疼就要松手。 “三弟,我死后,不要在我坟前奏哀乐,要奏就奏二哥最喜欢听的新婚喜乐。另外,替我转达给我的夫人们,蓬蓬爱她们!” 本是煽情的画面,却被黄皮子嘴贱给打破。 “你那么多情人,你也没给我说她们地址,我怎么向她们转达?” 蓬蓬被气得差点岔气,转而将怒火撒在九婴身上,一脚踹在九婴脑袋上,将九婴踹得七荤八素,但蓬蓬脚上却沾染了幽冥鬼火。 蓬蓬忍着灵魂撕裂之剧痛,拼尽气力,踏上锁妖塔九层台阶,将九婴的脑袋拖进了锁妖塔石门,自己也进入锁妖塔之内。 “夫人,崽子,蓬蓬来见你们了!” 蓬蓬身上的虚无真火,脚上的幽冥鬼火,逐渐侵蚀蓬蓬的神魂,就要化作虚无,身形就要消散在锁妖塔之内。 忽而,一道威严的声音,自锁妖塔之内传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锁妖塔现,诛邪镇妖!” 无边迷雾中,显现出一道白发道人之身影,身着宽大的道袍,手执拂尘,鹤发童颜,眼睛与黄皮子十分相似,声音却没黄皮子那么犯贱。 镇妖塔入口处,瞬时出现一道旋涡,如深渊巨口,将九婴山丘一样的身体,吸纳而入。 “袖里乾坤!” 白发道人,走到了蓬蓬身边,挥动衣袖,虚无真火和幽冥鬼火,化作小火苗被吸纳进衣袖之内。 蓬蓬气息萎靡,拖着颤音,求救道:“求仙人出手,救救我大哥三弟。” “看造化吧。” ...... 云霄之上,震天鼓钻进云雾之中。 叶青云,嘴角却露出一丝邪性,张口,便将方圆十里之内的云雾吞噬一空。 夔牛震天鼓,被叶青云的双臂化作的触手死死缠绕住,无数蠕虫爬上震天鼓之上,开始逐渐侵蚀夔牛皮和筋骨化作的震天鼓鼓体,将震天鼓噬出大洞。 叶青云将头颅,塞进震天鼓之内,舌头化作一道利剑,沾染青紫色的气息,戳破震天鼓之内小世界的空间壁垒。 震天鼓之内,到处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无数茅草屋井然有序坐落其间,无数生灵穿梭其中,人与妖和谐相处,若世外桃源。 数万人族、妖被妖族圈养,经历万般折磨,这才获得新生,于震天鼓之内小世界安顿下来,此时却岌岌可危。 震天鼓之内,小世界之上,叶青云那狰狞的头颅,化作一道陨石,就要朝着地面砸去。 ...... 锁妖塔前,黄皮子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八荒司戊鼎之内,尸蠹始祖虫,再次出声:“你大哥,快坚持不住了,就快要身陨了!就连小世界之内的数万生灵,也要遭殃!” “只要不放你出来,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那好,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以现在的你,还不能达成,等你成为真正的你之后,咱们再谈。” “你不怕我言而无信?” “真正的你,不会的。” 尸蠹始祖虫说出它的办法,黄皮子将八荒司戊鼎放在原地,化作一道闪电,飞上云端。 第166章 可惜你不是人! 夔牛震天鼓,小世界被天魔同化的叶青云,戳破空间壁垒。 叶青云狰狞的脸,出现在小世界之上,一股凛然的气息,让数万生灵,灵魂发出了战栗! “吃了他们!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叶青云识海里,叶青云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头,被一道道癫狂的声音所充斥,蜀山万千弟子之怨念,如同一道道魔咒,再度将叶青云之意志击溃! 忽而,黄皮子化作雷电,飞上云端,一口咬在了叶青云的肩膀上,四肢紧紧贴在叶青云身上。 无数蠕虫,如同潮水一般,竟然从夔牛震天鼓上,倒流朝着黄皮子身上流窜。 “尸蠹吞噬魔功!发动!” 始祖尸蠹虫,将尸蠹虫族吞噬万族之不外传秘法,传给了黄皮子,将叶青云身上蠕虫引入黄皮子体内。 夔牛当即脱困,飞至远处,而叶青云眼里恢复一丝清明,怀着感激,看向黄皮子,继而眼神暗淡。叶青云双臂之上的触手散去,身上瘤子也化作飞灰,蠕虫尽皆被黄皮子吞噬一空。 叶青云尸身,自高空坠落,却被夔接住。 “黑兄,黄兄,林小友,奔儿,有才,仙芝,虎兄,下辈子,叶某再跟你们把酒言欢!” 叶青云意念中的最后一个念想,也散去,魂魄化作荧光,朝着林斯文的招魂幡飞去,继而入到封神榜之中。 夔牛内心无比酸涩,这个第一个将自己称之为兄弟的人,随即将之尸身收入震天鼓之内的小世界。 小世界内的骚乱平息,逐渐恢复了平静。 夔牛,强打起精神,看向空中妖魔化的黄皮子,正欲出手困住黄皮子,再想解救办法,却见黄皮子化作一道闪电,飞入锁妖塔之内。 叶掌门叶兄陨落,二弟三弟入至锁妖塔,夔牛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专门克兄弟? 夔牛飞至八荒司戊鼎一旁,朝着鼎内的尸蠹始祖虫,嘶吼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好主意!” “是你让你三弟,向我寻求解决办法。” “我可没让它替我死!” “它不一定会死。” 夔牛也茫然了,捡起八荒司戊鼎,朝着林斯文所在飞去。 ...... 蜀山山门前,林斯文与相槐呈对峙之状。 林斯文感知到封神榜内,叶青云的气息,内心酸涩无比,就连叶青云都陨落了,这相槐,谁人可挡? “拔一毛而利天下,吾不为也。” 林斯文平静地回应道,催动涅盘剑指,准备殊死一搏。 “域外天魔,究其根源,同属此界生灵,如何不能相处?“相槐还想再继续试探,脸上狡黠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继承仙界生灵之躯体,超脱三界之外,不死不灭,身具无上威能的天魔,岂能坐下来同蝼蚁坐而论道? “万剑纵横,尖啸必摧。横扫于世,除尽妖魔!” 万剑冢石门大开,数不尽的飞剑兵器,尽皆飞上云霄,如一巨大的帘幕,将天穹都遮了去。 “还没谈完,你便动手,此待客之道,未免有失礼仪。” “明礼,方才成人,可惜你不是人!” “桀桀桀,有趣,让本天魔,先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你先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再被天魔同化!” 相槐,笑得很是狂妄,似乎很享受这种戏弄蝼蚁的举动,在他看来,世间本就为域外天魔所属,九天之下,尽皆蝼蚁。 “万剑镇妖大阵,起!” 数万柄飞剑,齐齐发出剑鸣,在蜀山之上,呈万剑锁妖大阵之轨迹运行。 万剑齐齐迸射出凛冽的剑意,绽放出七彩霞光,逼近相槐。 林斯文挥动涅盘剑指,一道包裹着鸿蒙紫气的剑光飞出,融入到了万剑镇妖大阵之中,瞬间剑阵爆发出惊天的威势,竟化作一道剑之瀑布,朝着相槐喷涌。 相槐举起单手,扇起一道罡风,却将剑指瀑布一分为二,剑气溃散,万柄飞剑竟然齐齐朝着大地坠落而去。 林斯文则挥出涅盘剑指,剑生一,一剑化二,二生叁,叁生万剑!万道剑指,竟融入飞剑之中,飞剑再度爆发出滔天威势,直逼相槐。 相槐飞身上前,从剑阵中硬生生夺下一柄飞剑,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压在剑身之上,用蠕虫吞噬掉剑中残存的剑灵,强行用天魔意念,占据手中剑的剑心。 相槐学着林斯文的样子,挥砍一道普普通通之剑气,剑气竟逆流而上,穿透林斯文万道剑指阻拦,径直朝着林斯文胸前而去。 林斯文,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挥动涅盘剑指前去阻挡,却完全不能抵消其威力,被巨力反弹,飞向蜀山原本的山门而去。 相槐,单手拨开万道涅盘剑指的阻挡,钻入到万剑镇妖大阵之中,左突右突之下,竟突破万剑阻挠,冲至林斯文身前。 林斯文反手一个猴子偷桃,抓在了相槐的胯下,竟然空无一物。 “阉人?” 相槐暴怒,反手一剑刺向林斯文眉宇,林斯文右手挥动剑指,挑在了相槐的剑剑锋之上,将剑锋挑上半空,顺势转了个半圈蓄力,将涅盘指插入相槐的眼睛之中。 林斯文一击得手,闪身后退,随即掐起口诀,天上瞬间天雷滚滚,万道天雷朝着相槐的位置而去。 相槐伸出长满瘤子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口将万千天雷吞入腹中,甚至有些感觉不满足,竟飞上云端,将劫云一并吞入。 “这世间,一切都是那么美味。” 相槐从半空居高临下,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林斯文。 “别再垂死挣扎,臣服于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华夏大地,从来没有阉人主宰乾坤!更不可能向阉人屈服!” “你!大胆!今日就让你,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相槐从身上,抖落无数肉瘤,肉瘤里流出脓液,钻出无数的蠕虫,蠕虫汇聚成人形,手执兵器,数百道惊人的仙尊气息,瞬间捅破苍穹,直冲那虚无缥缈的南天门! “他们回来了?” 凌霄宝殿之上的玉皇大帝,张百忍,陡然从睡梦中惊醒,狐疑地通过玄天镜,看向下界。 “这些人傀,无不是从此界羽化飞升而至仙界,而后被蛊惑去往虚空,继而陨落的绝世天才。” 数百人傀,散发出阴森凛冽的气息,让整个川蜀之地,都挂上了冰霜。 第167章 战人傀 蜀山,山门前。 数百道,散发着晦涩气息的人影,无不显示出其生前大乘仙尊的境界修为,成包围之势,将林斯文团团围住。 牛奔儿,武有才,虎贲同时纵身而起,未遭到任何阻挠,径直就跳入包围圈中,站在林斯文两侧。 “我一个人能应对,你们过来凑什么热闹?” “那你说晚了,那朕再跳出去?” “说好的单挑的,这会群殴,也太不把我皂荚村牛魔王放在眼里了!” 牛奔儿,看样子还想给好兄弟出头,就是太不明智,这数百道气息,爆发出来的威势,丝毫不逊于叶青云。 “我也想当主角,体验一下做英雄的感觉!” “唯九师叔命是从!” 虎贲倒是有点憨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间隙。 “朕的镇南大元帅,岂能孤身入险境?” 林斯文沉默许久,心情难以平复,这才开口说道:“对不住兄弟几个了,让邓仙芝去将蟊蛇关入锁妖塔,倒是大家跟着我陷入险境!” “岂能让一个娘们冲锋陷阵,咱们几个男人却在一旁看戏?” 牛奔儿豪气万丈的说道,似乎就没往深处去想过。 “你说谁娘们呢,奔儿,你还想不想让我给你介绍媳妇了?” 邓仙芝,自高空落下,也飞入包围圈之中,故作生气地说道:“老娘,还没嫁出去呢,却先替你张罗媳妇的事,居然还背后说我坏话!” “嫂子,好说好说!林斯文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第一个检举他!” “呸,为了娶了媳妇,忘了兄弟!” 远处,一道黑色流光转瞬就到跟前,夔牛抱着八荒司戊鼎,飞入包围当中。 “还有黑帝我!“ “蠢牛,直接入锁妖塔就安全了,干嘛折返回来。” “叫我黑帝!本帝岂能任由天魔肆虐人间!” “装过头了,当心牛皮都吹破了。” “牛崽子,找打!” ...... 数百道人傀,气息直大乘仙尊境界,蓄势待发! 反观林斯文几人,还在互相打趣、谈笑,气氛无比融洽,就差一桌子好酒好菜,推杯换盏了。 战场之上,数百人傀,纷纷祭出兵器,使出雷霆手段,朝着林斯文几人击来。 “翔龙击!” 牛奔儿率先迎击0,蹦出百丈高,拔出斩月刀,高高举起,朝着前方挥砍而下。 斩月刀化作满月之影,若月亮陨人间,大地竟然四分五裂,四处都是沟壑,无数人傀掉落其中。 人傀那边,被满月之影,打乱了进攻的节奏,乱了阵脚。 虚空,忽现一剑,以迅疾之势,划过虚空,伴随尖锐的刺耳之音,朝着牛奔儿袭来。 林斯文正欲要上前阻拦,却也来不及,正以为牛奔儿深陷险境时,却见牛奔儿一把抓住剑尖,竟然单手将仙剑掰弯。 “法相天地!牛魔降世!” 牛奔儿头顶长出犄角,脸庞长满鬃毛,生出一个牛鼻子,手持斩月刀,像一个西瓜摊贩,砍西切菜一样冲入敌阵。 刘有才随即挥动赤霄剑,一道紫色气息覆盖在牛奔儿,以及其他几人身上。 只见,烈焰战马,像是从九幽而来,托举起几人,身上覆盖上金鳞盔甲,头顶红缨头盔,手执方天画戟,几人披坚执锐,全副武装,成重甲骑兵。 被牛奔儿之勇猛劲,几人迎着数百法宝、仙剑,发起了冲锋! 钢铁洪流,逆黑色的潮水,逆流而上。 刘有才在马背上,双掌化作龙爪,头颅化作龙头,身形突然涨大十倍有余,化作一紫色游龙,飞升而上半空中。 色游龙,在半空中盘旋片刻,竟有十几道人傀,冲上半空,与之凌空激斗了起来。 龙吟之声,瞬间响彻战场。 紫色游龙,龙爪一把抓住一人傀,却被四五个人傀冲将上来,齐齐包住龙爪,企图将游龙擒拿住。却见,紫色游龙,喷出紫色的炙焰,南明离火,将几个人傀笼罩在内,几个人傀瞬间发出野兽一样的恐怖嚎叫,未多时便化作飞灰。 此时,数把巨大的弑神长枪,自大地之上被人傀以迅捷之势甩出,飞上云霄,径直朝着紫色游龙头颅扎去。 紫色游龙转头,张口咬住一柄弑神枪,挥舞长枪,将其余长枪击飞,随后枪出如龙,反向甩回人傀处,将人傀钉死在大地之上。 游龙盘旋着,落在大地上,张口咬住好几道人傀,直接吞入腹中,人傀化作一滩黑色脓液,被排出体外。 游龙直接一招神龙摆尾,将数十个人傀击向天空,瞬间再次喷出炙焰! 虎贲,直接化作白虎本体,全身白毛胜雪,斑斓色的条纹,比之传闻中的圣兽白虎,不遑多让。 虎贲一个虎扑,跳入人傀当中,左冲右突,每次虎爪挥动,就有不少人傀身体被抓出巨大的豁口。 虎贲,最大的依仗,并不是白虎本体,而是虎啸山河之本命神通。虎贲朝着前方,虎视眈眈的数百人傀,朝着他们发出惊天的嘶吼! 近百人傀,竟然呆滞原地,意识陷入沉睡。 邓仙芝,自然不能放过这大好机会,手持镇妖剑,冲杀进去,一剑平砍,挥出剑气,竟然将数个呆滞的人傀,砍为两截。 “万剑纵横,尖啸必摧;横扫于世,除尽妖魔!” 原本被林斯文驱使的数万柄飞剑,本黯淡无光,竟然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飞上半空。 数个人傀,竟然直接抱在剑上,飞身去剑阵中,数万柄在半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互相交错之时,无数罡风,将人傀斩成肉泥。 邓仙芝,催动混沌气息,使之覆盖在镇妖剑之上,镇妖剑瞬间金光大盛! “万剑镇妖大阵,斩!” 蜀山之上天空,竟然下起了剑雨,数万道飞舞的飞剑,朝着数百人傀袭来。 一剑有一剑的锋芒,一剑有一剑威势,万剑齐出,斩向人傀,人傀瞬间消亡过半。 “芝芝,不要冲那么快吗,等等我啊!” 邓仙芝强势化作女帝,她可没闲工夫,等候磨磨唧唧的林斯文 林斯文自然是不能落后,挥动涅盘剑指,朝着虚空甩出。 数百道剑气呈合围之势,竟然将战场分割开来,林斯文一步跨上半空,半空之中像是有一阶透明石阶,林斯文逐级而上。 “白帝降世,举世无敌!” 林斯文剑指划过虚空,当即剑气纵横,直接将几个人傀,搅成碎肉。林斯文学着邓仙芝无敌之势,手执剑指,欲要冲入敌阵,却被夔牛拦住。 “你先保存体力,看黑帝我,怎么表演!” 夔牛化作震天鼓,林斯文还想通过意念感知夔牛气息,却如泥牛入海,夔牛之气息,朝着妖族至尊境界冲击! 第168章 震天鼓三震 夔牛肚子上,被相槐戳出大窟窿,是那么扎眼,再化作震天鼓后,更加遮盖不住。 夔牛真气化作绳线填补,鼓面被紧紧地粘黏在一起。 当即,震天鼓化作山丘一样的身形,横亘在战场之上,将数个人傀压成肉泥。 数百人傀,齐齐转变进攻方向,如蚂蚁一般,朝着震天鼓之上爬了上去,将震天鼓死死地锁住。 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一震! 震天鼓之鼓声,宛若在平静湖面,激起阵阵涟漪,竟向着远方奔涌而去。 川蜀之地,大地震颤,昏天暗日,犹如末世降临。 仅存的人傀,竟被震得齐齐飞上半空,被震天鼓的音波震得七窍流血,瞬间瘫软成一滩烂泥。 “这就结束了?” 数百人傀,气息直逼大乘仙尊境界,就被几个小毛孩,轻而易举的击败? 远处观战的相槐,有些按捺不住投入战场的冲动,轻声喝道:“天魔解体,暗黑无疆!” 相槐身形也随之瘫成烂泥,化作蠕虫之海,激起百丈浪潮,竟朝着四周冲击而去。 林斯文几人当即跳上震天鼓之上,随着震天鼓飞上云霄。 蠕虫之海,瞬间将数百人傀尸体吞没。 数百道晦涩的气息,化作数百光柱,飞上云霄,呈四面八方,再次将夔牛震天鼓团团围住。 “天魔降世,万族跪服;人傀大军,征战四方!” 数百人傀,却又重新活了过来,灵智无限接近于生前巅峰状态,展示出生前的绝学,化作数百道蕴含法则之力的攻伐手段,无数仙器如同暴风雨一样,朝着震天鼓而去。 这数百大乘仙尊合力一击,竟突破空间壁垒的限制,破碎虚空,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以抵挡其锋芒。 夔牛震天鼓,瞬间化作一道流星,朝着一个方向遁去,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数百人傀则组成人墙,化作一道天堑,拦截在夔牛震天鼓逃跑的路线上。 震天鼓之上,邓仙芝,牛奔儿,刘有才,虎贲四人,齐齐举起双掌,将全身真气汇聚于手掌,重重地拍在鼓面之上。 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二震! 瞬间,震天鼓鼓身发出颤抖,整个高空之上,空间都跟着震动了起来,裂出无数口子,无数虚空罡风袭来,让近半的人傀失去了重心,在空中翻滚了起来。 夔牛震天鼓瞬间,将汇聚起的林斯文几人真气,使之真气化形,藉由震天鼓音波助力,化作千道尖锥,朝着无数人傀激射而去。 人傀猝不及防之下,像一个个刺猬一样,被尖锥刺得透心凉。 夔牛当即化作夔牛身形,单腿蹦跶,单眼怒目而视,朝着虚空发出一声震吼。 人傀身上,刺猬一样的尖锥炸裂,人傀的身形,被炸得四分五裂,碎块朝着大地坠去。 “这是什么招数,黑帝?” “夔牛至尊吼。” “你才妖圣境界,怎么就至尊了?” 林斯文几人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以为这腹黑的黑帝,一直在藏拙。 “近几日,本帝借助震天鼓内小世界,数万生灵的信仰之力,迈入半步至尊。适才,在锁妖塔前,因二弟三弟舍命相救,遂有感而发,悟出兄弟情谊大道,晋升至尊境界。” “小黑子,这就成了妖族的第十一尊妖尊?” “叫我黑帝!” ...... 数百人傀,被炸成黏液,汇聚成蠕虫海洋,蠕虫海中,升起一道至尊蠕虫身影,贪婪地吸收着蠕虫海之内的蠕虫残骸,身影陡然暴涨! 不多时,蠕虫身形,竟然达到了数百丈,张开深渊巨口,其上长满了倒刺,身上无数脓瘤若透明状,再而孕育出无数蠕虫,在脓瘤中蠕动,让震天鼓之上的几人,无不头皮发麻。 “黑帝威武!黑帝无敌!” 林斯文几人齐齐夸赞起了夔牛,都不想迎战这恶心的蠕虫怪。 夔牛至尊,自高空降落,单脚踩向巨大的蠕虫深渊巨口上。夔牛一脚竟穿蠕虫头顶而过,径直踩入蠕虫身体内部。瞬间,泥牛入海,被蠕虫化作的虫海所包裹。 夔牛尾巴甩出,挥之不动,夔牛的身形陡然缩小,化作一人高的震天鼓之形状。 震天鼓内小世界,数万生灵,竟然齐齐跪地,双手合十,朝着天空叩拜,一阵阵信仰之力,化作金色的江河倒流飞向天空,与震天鼓之上,形成一层信仰之力组成的隔膜,将数万蠕虫挡在隔膜之外。 夔牛无计可施,无法脱困,朝着林斯文轻声说道:“白帝,还等什么?” “等你装完呗。” “好了,我装完了,到你了!” 林斯文手执封神榜,蕴含蜀山万千英魂,以及酆都城百年徘徊的亿万生魂,其信仰之力如大海一样无穷无尽! 林斯文催动六道轮回帝经,将亿万生魂之信仰之力,化作精纯的灵力,汇聚于单掌之上。 林斯文,重重地拍在震天鼓之上。 八十面夔牛震天鼓,三震! 鼓声,有了形状,无数信仰之金色火光,如同火雨,朝着万千蠕虫喷射,竟然直接将蠕虫灼烧成黑色灰烬,战场上瞬间被黑烟所笼罩。 “既已往生,何必在贪恋红尘?” 黑色烟雾中,传来林斯文的洪亮嗓音。 “往生?与天魔融为一体,才是新生!” 相槐,阴霾着脸,从虚空中现出真身,身上有被信仰之火灼烧的痕迹,很是狼狈。 “天魔执念,法相无边,大罗咒念,暗黑无疆!” 相槐朝着邓仙芝几人,喷出数道天魔气息,被沾染道气息的几人,瞬间双目通红,脸色痴呆,嘴角流口涎水,欲要挥舞着兵器,互相残杀。 邓仙芝用镇妖剑,砍在了夔牛单腿上,夔牛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打了个趔趄,牛奔儿也不含糊,一犄角撞在了夔牛肚皮上,刘有才之紫龙,却缠绕住牛奔儿身体上,虎贲谁也不帮,竟然于一旁虎视眈眈。 林斯文手执封神榜,分出一道精纯的信仰之力,让几人恢复了了一丝清明,随即将几人尽皆收入封神榜之中,借以封神榜之中的信仰之力,孕养几人连番逆天大战后因为疲惫,被天魔气息趁虚而入,从而侵染的神魂。 “斯文,放我们出去,奔儿我还能战!你让让我,让我当一集主角!” “白帝你也太不地道了,什么风头都是你出。黑帝我才刚热身,被相槐偷袭那一下,本帝还没报仇呢。” “斯文,听朕的话,朕岂能抛弃朕的镇南大将军而去。” “斯文,别忘了答应我的,要去洛阳找我爷爷提亲!” “九师叔,看你了!” ...... “谁叫你们,合起来骗我,骗进锁妖塔,还说什么关爱盲人,人人有责。“ 林斯文将封神榜收进乾坤袋,阴沉着脸,腹黑地说道。 第169章 焦灼 林斯文,于相槐身前,成对峙之状。 相槐身上,散发出的天魔邪恶气息,如同无孔不入的毒雾一样,不断侵染着周遭的生灵。 忽而相槐一声怒吼,天魔邪恶气息,呈惊天威势,掀起万丈狂澜,朝着川蜀大地扩散而去,数千里之广袤土地,顷刻间皆被其覆盖。 蟊城阿鼻地狱的人族、妖族早已被转移到震天鼓之内,林斯文用封神榜,将邓仙芝几人收入其中,所幸无大碍。 林斯文周身,则现出三道气息,与天魔气息相抗衡! 一道是帝道之王权霸气,人皇才能修炼出的至尊王者气息,抵御世间一切邪祟。 一道是红莲业火,林斯文惊讶地发现,竟然可以净化天魔气息。 天魔之气息,乃洪荒宇宙诞生之初,原始之毁灭意念化成,也唯有能灼烧世间万物业力之红莲业火,可与其匹敌。 最后一道,则是鸿蒙圣体伴生出的鸿蒙紫气,宇宙自混沌之中诞生之后,盘古意志所化成,曾经衍生过大道圣人的原初气息。 三道气息,如三道遁,将天魔气息隔绝在鸿蒙圣体之外。 只见,九字真言召唤天地之间灵气,汇聚于林斯文指尖,化作一道三寸长的剑指,数万道涅盘剑气被林斯文不断压缩,融入剑指之中。 林斯文,忽而将剑指朝着天穹甩出,穿过那虚无缥缈的南天门,上之三十三重天之兜率宫,竟然直直刺入紫薇帝星之中,帝星坠落。 林斯文,召唤来天外陨石,欲要同天魔同归于尽。 一道巨大的星辰,化作巨大的火球,朝着相槐所在坠落。 林斯文,用剑指在空中划出奥妙的手势,当空挥舞。 相槐,已经没有了戏弄林斯文的耐心,被林斯文几人接连接下数波攻势,脸有些疼,相槐准备发挥全盛之实力。 当即,相槐双臂再次化作两道触手,朝着林斯文催动剑气的胳膊,缠绕而去。 林斯文正要催动移形换影躲过这一击,相槐却挥出一道触手,劈砍在林斯文逃离的路线上。林斯文挥动剑指抵挡,被触手巨大的冲击力,拍向大地。 还未等林斯文落地,相槐闪身至林斯文身后,一道触手缠绕在林斯文脖颈之上,另一道触手竟将林斯文的双臂同身体捆绑了起来。 触手之上,长出倒刺,扎破林斯文的身体,将天魔气息输入进林斯文体内,暴戾的原初毁灭气息,大肆破坏林斯文体内之生机。林斯文身上冒出红莲业火,将触手灼烧断,刚脱离相槐触手的围困。 却见,头顶之上另一道触手,划过虚空,再次拍打在林斯文肩膀之上。林斯文右肩膀脱臼,抬不起来右手来,也运转不出真气,催动涅盘剑指。 林斯文回忆起,六道轮回帝经里记载的,三魂离体之法。 天魂,从林斯文的天灵冒出,化作一道流光飞上天穹,融入到紫薇帝星之中,操纵着紫薇帝星,朝着相槐所在砸去。 地魂,则从林斯文之丹田飞出,若一婴儿,手持一柄困仙绳,反倒是将相槐给绑住,丝毫不能动弹。 人魂,化作青年形象,与林斯文别无二致,遁入虚空,将两道触手死死夹在腋下,相槐无计可施。 九霄之上,万丈宽的紫薇帝星穿过仙界,砸破南天门,以星陨之势,冲向林斯文与相槐。 瞬间,大地被砸出直径约十里的陨石坑,漫天灰尘四起,无数罡风朝着四面八方,如同万丈浪涛,朝着山岭奔涌,数百座山岭,竟然化作飞灰。 林斯文,被深埋在地底,身上骨头尽皆断裂,七孔流血,气息萎靡。 相槐的两根触手,趁着尘雾弥漫,化作尖刺,穿过地底,刺入林斯文眼眶之中。 ...... 林斯文的乾坤袋,受紫薇帝星的冲击,八荒司戊鼎与封神榜恰好撞在了一起,尸蠹始祖虫,用它那苍老沧桑的声音,与封神榜之内的几人交谈了起来。 “夔老弟,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至尊大道,是何大道?” “日后我在慢慢琢磨,不劳你费心。” “我是好心,并未打什么坏主意。” “为何如此好心?你到底是怎么蛊惑我三弟黄皮子,将叶青云身上的天魔蠕虫转移到自己身上,继而被关进锁妖塔之内?” “没什么好说的,我与黄镇元达成一笔交易,他心甘情愿为兄弟赴汤蹈火。” “我是它大哥,我有权知道,我三弟黄镇元跟你交易了什么?” “无可奉告。夔兄,你的大道乃诅咒之道,同你称兄道弟的人或妖,都会身中诅咒,遭遇灾祸,身死道消都算轻的。“ “叶掌门,蓬蓬,黄皮子,鸣蛇,蟊蛇都是如此?被我咒死了?” “你若与相槐做兄弟,未必不能逆转战局。” “相槐,我认你做大哥如何?” 夔牛朝着乾坤袋外,高声呼喊,急切地希望得到林斯文回应。 一旁的邓仙芝若有所思,打开了吴清涟交给她的锦囊,让她危难时刻再打开,里面是一封信。邓仙芝,悄悄地阅览起了信里的内容。 邓仙芝,脸色阴晴不定,未多时,便被一股释然之色所取代,脸色复归于平静。 牛奔儿,刘有才,虎贲,却都动了心思,都想跟尸蠹始祖虫做交易,寻求破局之法。 ...... 林斯文飞出陨石坑,捂着双眼,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 “这又是何苦呢,乖孙儿!听爷爷的话,顺从于我,与天魔融为一体!” “你大爷的你姥爷,你没有爷爷,你孤儿!” 林斯文咬牙切齿,忍着剧痛,将手腕处的粉色方巾卸下,蒙在了眼睛上。 “今日之局面,已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又何必犬吠!” 林斯文目眦欲裂,眼眶流出的鲜血,将粉色的布巾染成血色,故而不再掩饰内心的愤怒! “好,好,好!我早已是不死不灭之身,你是杀不死我的,若你顽强抵抗,那么今日注定要有许多人因你而死!” 林斯文听力感知异常灵敏,催动移形换影,突向相槐气息所在,一剑指劈砍在相槐身上,正以为得手,随即另一手作剑指,挥出数百道剑气,朝着相槐身上刺去。 “爷爷我在这,乖孙,没砍中!” 林斯文耳边,却传来相槐的讥讽之声。 “华山祖师在上,不孝子孙,林斯文敬请!临字诀,起!” 虚空之中,传来涟漪,却复归于平静,林斯文期待的并没有发生。 相槐双臂化作触手,长满倒刺,穿林斯文胸膛而过,林斯文忍着钻心之痛,双手化作手刀,不断劈砍在触手之上,并未起任何作用。 林斯文被触手之上的倒刺,刺入脊椎,林斯文身形一软,即将闭上双眼之时,却听见身后,一道凌厉的剑光奔袭而来! 鸾鸳剑飞出,一剑斩断触手。 叶青云现。 第170章 君子剑! “我来晚了!” 并非叶青云身至,而是叶青云之魂魄。 “掌门!” 林斯文声音里带着悲戚,双眼空洞无物,却看不清叶青云的模样。 “无妨,抓紧养伤。” 叶青云之英魂,一身青衣,容颜恢复到了年轻俊朗的模样,散发着一剑破万邪,一往无前之霸气! “呦,叶青云,你的神魂内,早已被我种下了天魔傀儡禁制,就算化成魂状,也要永生永世将受我驱使。” 相槐催动天魔傀儡禁制,却不见任何响应,继而说道:“莫非是献祭了三魂七魄,倒推因果,以英魂重现人间?你境界修为虽重回巅峰,但就一无根浮萍,随即魂飞魄散。” “掌门!” 林斯文内心已经是歇斯底里,悲怆地喊道。 “无妨,抓紧恢复!切莫分心!我撑不了多久。” 叶青云却无比决绝,双手掐起道诀,紫青两道气息,再次化作精纯的法则之力,融入到鸾鸳剑之中。 相槐,双臂伸出布满倒刺的触手,朝着叶青云袭来。 鸾鸳剑,一鸾一鸳,自鸾鸳剑剑柄之上脱离,一前一后,化作两道巨遁,将叶青云与林斯文护在其中。 相槐,左手触手化作一石斧,右手触手化作一铁钺,挥出全力,劈砍在鸾鸳化成巨盾之上。 鸾鸳两圣盾,支撑不住斧钺的冲击力,发出阵阵哀嚎。 相槐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不断劈砍在巨盾之上,瞬间劈开数道触目惊心的裂缝,鸾鸳也流出殷红的鲜血,被相槐张开巨口,咬在伤口上。 鸾鸳剑竟是活生生的圣兽化成的! 却见,叶青云化作荧光,飞出巨盾之外,冲着相槐死死锁住其触手,飞上九霄,远离战场。 倏而,封神榜飞出林斯文乾坤袋,立于林斯文头顶,封神榜内,数万道蜀山弟子英魂,化作魂海,朝着天穹倒灌而上,去追随叶青云的脚步,同上九天! “可惜啊,再多孕养些时日,便可化作真正的英魂,便可永世长存。” 尸蠹始祖虫的声音,自八荒司戊鼎之内传出,林斯文听到更难抑制悲愤之情,喷出一大口鲜血。 “都怪我任性!非要来找蟊蛇复仇!” “你若不任性,域外天魔入侵人间,早已是生灵涂炭,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如今,又能做什么?” “做你能做的。” “我什么也做不了!” “平心静气,屏气明神,气沉丹田,神凝识海!” “这不废话么!” “试试不就知道。” 林斯文脑海中冒出无数个想法,鬼使神差地将往生轮回碗召唤近前,一口黄泉水灌入口中。 “过往执念,尽皆放下,邪魔辟退,旧疾祛除。” 林斯文被割裂的脊椎竟重新长成,肋骨也恢复如初,生机重新焕发,真气却几近停滞,灵力枯竭。 “兵字诀,斩!” “斗字诀,收!” “者字诀,御!” ...... 原来,百试百灵的九字真言,竟然没任何反应,而无名剑,就像是切断了联系,并没有响应召唤。 “鸿蒙圣体经历的阴风劫不完整,并未到至臻境界,还停留在圆满之境?” “一心为复仇,无名剑并不想我被复仇蒙蔽双眼,成为嗜血的怪物?” “我林斯文,并未发现真我存在?” 忽而,林斯文的丹田之内,出现一道金色小人,朝着林斯文回应道:“对的,我就是你,你并未承认我的存在。” “是锁妖塔第六层,虚无之地的那道声音?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在你饮下黄泉水之后,觉醒的前世之因果。” “那我的身世?” “你得经历真正的阴风劫,放下向妖族复仇的执念,才能现真我,被无名剑所认可,继而用九字真言,打败相槐。” “你会走吗?” “我一直都在。” 林斯文体表升起幽冥鬼火,一道阴风自锁妖塔第八层吹来,黄泉之水则化作一条水龙,融入林斯文体内,护住林斯文的心脉。 阴风吹,鬼火起,黄泉水沸腾不止,六道轮回帝经不受控制的飞向半空,化作一巨钟,将林斯文与外界隔绝开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释迦老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幻化空身即法身,个中无染亦无尘;拈匙把箸如明了,扫地烧香不倩人。” 六道轮回帝经早已被林斯文通晓,却并未细究其真义。其文字经如同晨钟暮鼓,响彻林斯文心间,林斯文周身鸿蒙紫气若沸腾一般,朝着四周幽冥鬼火冲击而去,却激起更猛烈的幽冥鬼火。 阴风与鬼火相辅相成,在六道轮回帝经所化成的巨钟内,呈燎原之势,爆裂开来。黄泉水不断穿行在林斯文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不断修复被幽冥鬼火损伤的筋脉。 暴戾的幽冥鬼火,蚀骨的阴风,蕴含执念的黄泉水,三者却成犄角之势,在林斯文丹田之内,化作叁,叁生万物,鸿蒙圣体在叁的摧残和孕养下,竟然爆发出至臻圣体气息。 一道紫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将相槐与万千英魂战斗的战场笼罩其中。 英魂纷纷化作流光,飞回封神榜之内,叶青云也知大限已到,却来不及告别,化作光雨消散于天地间。 华山落雁峰极顶,一声轻轻的叹息,随着华山山巅的罡风,融入天地间。 鸿蒙圣体之五行劫,阴风劫,劫成! 林斯文周身,被一道紫色之身影所笼罩,若天神降临,一指指向那虚无缥缈的凌霄宝殿,大殿宝座之上窥探的玉皇大帝,跌落于案牍之下。 万年未曾开启的南天门,仙气喷涌入下界,若银河坠落人间,朝着林斯文所在紫色身影飞去。林斯文将周身的紫气收敛于丹田,紫色林斯文站起身,单手朝着高空做握拳状,朝着高空大喊! “临字诀,起!” 虚空之中,竟然传来阵阵空间涟漪,一道剑影破开虚空,出现在林斯文手中。 却是蜀山之君子剑! 第171章 叶青云遗志 鸿蒙圣体也迎来真正的仙凡蜕变,成长为天地任何灾祸都无法使其泯灭的无上圣体。 林斯文念动九字真诀,引动天地灵气,齐齐朝着林斯文所在而来,林斯文的境界在快速提升,修为也是水涨船高,直至合道之涅盘不死境巅峰,才停了下来。 林斯文单手执君子剑,直指天穹,若天神降世,迎着漫天劫云,喊出了那句:“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林斯文,要为蜀山弟子,为世间生灵,立圣人仁心!” 霎时间,劫云散去,天朗气清,乾坤为之一振。 林斯文,有了新的志向,要继承叶青云遗志,将蜀山绝学传承下去。 林斯文手握君子剑,似真正的血肉相连,一念之间,君子剑剑身竟绽放出万道剑气,朝着空的相槐,笼罩而去。 相槐面对漫天剑气,不慌不忙,大口一张,片刻便将万千剑气吞入腹中,讥讽地看向林斯文。 “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天魔的吞噬神通?” “我看未必!” 林斯文,当即引爆剑气,剑气爆裂,将相槐的身体撑得如同圆滚滚的球。相槐一掌拍在肚皮上,欲要将爆裂的剑气拍散,吞噬剑气之中蕴含的灵力。 林斯文发动移形换影,出现在相槐身后,一剑劈砍在相槐的背上。相槐被一剑劈开,一分为二,裂口处出现无数触手,相互黏连,意欲重新合在一起。 林斯文单掌伸出,掌心生出三道气息,分别是幽冥鬼火之蚀魂气息,阴风之蚀灵气息,黄泉水之噬骨气息,一掌拍进相槐的身体内,然后抽身远离相槐。 三道暴戾的气息,蚀魂、蚀灵、蚀骨三气若三道毒药,迎着天魔暴戾的气息,肆意破坏相槐之生机。 相槐发出非人的嚎叫声,面目狰狞,身上无数蠕虫从七窍六孔中钻进钻出,满身爬满蠕虫。相槐,体表长出数百根尖刺,将本体护在中心,让再度攻向相槐的林斯文,放缓了步伐。 “找死!我...我要你死!死!你...你求饶也没用!” 林斯文对着君子剑,带有愧疚之意说道:“仁兄,对不住了,接下来这一剑,恐怕会同相槐同归于尽。” “何惜身死!君子剑无悔!” 林斯文并未期待得到恢复,而君子剑之内,传来君子剑剑灵刚正之声,更加坚定林斯文灭魔的决心! 林斯文将红莲业火覆盖于君子剑之上,君子剑若幽冥之剑,剑身竟接近透明,剑灵在红莲业火的灼烧下,无数惨死在君子剑之下的幽魂执念,竟然将君子剑剑灵分割殆尽。 林斯文高举沾染红莲业火的君子剑,再次飞身至相槐身前,催动全身气力,一剑刺入相槐的头颅之内。 相槐周身的尖刺,同时将林斯文身体各处贯穿,殷红的鲜血如涓涓细流流下。 爆裂! 红莲业火瞬间将相槐包裹,相槐体内的天魔执念,却如同飞灰一样,逐渐被红莲业火消融。 君子剑却黯淡了下来,降至凡品品阶。 林斯文,正欲抽出君子剑,却被相槐伸出十几道触手,缠绕成粽子,丝毫不能动弹,几番拉扯下,融入到相槐体内。 “死而不僵,当真难缠!” 相槐体表之天魔气息,在红莲业火,蚀骨、蚀骨、蚀灵三道暴虐的气息侵蚀下,在快速地流逝,这才将林斯文拉扯进体内,欲要去吞噬林斯文身体生机。却见,林斯文境催动天地间至纯的灵气,化作一道屏障,天魔意念竟不得侵入。 林斯文虽被相槐吞下,却与相槐成对峙之势,达到了惊人的平衡。 ..... 封神榜内小世界,耸立着一座高耸的山,山腰上无数的山洞,无数的空白石碑,立于洞前,等待着英魂去刻下属于他的荣耀。 封神榜被林斯文下了禁制,邓仙芝几人恢复了七八分,却无法出封神榜。 邓仙芝,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周身显现出混沌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九头混沌巨龙自虚空中发出一声怒吼,朝着山丘之上苍穹飞去。 继而,牛奔儿化作牛魔真身,若一道流星,紧随邓仙芝化作的九头混沌巨龙身后。 刘有才化作紫龙,若游龙,周身飞舞着紫电,冲上云霄。 虎贲则看向夔牛,夔牛双肩膀一耸,随即化作震天鼓,托起虎贲化作的白虎真身,飞身上高空。 “混沌之火,是创世之火,是任何圣器不可阻挡之真火。” 八荒司戊鼎之中的尸蠹始祖虫,如是解释。 却见,邓仙芝幻化的九头混沌巨龙,九道脑袋朝着封神榜山内山丘之上的空间壁垒咬去,破开一个大洞,牛奔儿,却先九头混沌巨龙,朝着相槐飞去。 牛魔顶着犄角,破开相槐的身体,将林斯文顶飞出相槐的身体。牛魔正要逃遁时,却被一条沾染着红莲业火的触手缠绕住脚踝,瞬间数条触手缠绕其上,便不见了牛奔儿的身形。 “天魔圣体,竟然降生在人界,真是意外!” 林斯文于空中稳住身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无边的怒火在胸膛起伏。 要知道,林斯文凭借九字真言所成屏障,在红莲业火与蚀魂、蚀灵、蚀骨三道气息,肆虐的相槐体内,尚可坚持,牛奔儿不消片刻,便会连渣都不剩。 “将牛奔儿还回来!” “他自己进来的,你别急,就轮到你了,桀桀桀...” 相槐狰狞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 邓仙芝化做的九头混沌巨龙,来到林斯文身侧,正要上前与相槐决战,却被林斯文厉声苛责:“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封神榜里,出来捣什么乱!牛奔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此生不复来往!” 邓仙芝按捺住内心波澜,以及眼里的泪水,没有回应林斯文,冲杀着朝着相槐飞去。 “你话说重了,伤到她了!还愣着干嘛,快帮忙,牛奔儿或有救!” 刘有才化作紫龙,若一道闪电,转瞬就来到邓仙芝身侧,一同扑将着将相槐按倒在地上。 相槐身上长出数百根巨大的触手,竟然将紫龙和九头混沌巨龙,缠绕住,就要往体力内拖去。 虎贲从天而降,一爪子抓破数根触手,将邓仙芝化成的九头混沌巨龙,从相槐的触手缠绕中,拖了出来。震天鼓则从一侧,直接击在相槐面门之上,震天鼓贴着相槐脸开震,震得相槐七荤八素,触手不受控制的松开,紫龙也脱困。 就在相槐反应过来,就要朝着夔牛震天鼓缠绕之时,震天鼓遁入虚空,飞至远处。 夔牛身上的八荒司戊鼎之内,尸蠹始祖虫朝着几人传音:“你们听说过,四极封天大阵吗?” “夔门,魅蛛妇人用的,四极锁仙大阵?”夔牛当然是记忆犹新,当初废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破开。 “四个妖圣,也就能镇住妖圣而已,若是四极锁天大阵,妖帝也未必能破开!”尸蠹始祖虫,言之凿凿,让邓仙芝几人都吸了口冷气。 “你这老鳖,还想卖什么关子?” “有个条件。” “除了把你放出来,其他都能答应。” “给我一口酒喝。” 夔牛无语,当即甩出一坛崋山仙酿,扔入八荒司戊鼎之中。 第172章 四极封天大阵 远处,相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上抖落下无数飞灰,无数蠕虫的尸体,在红莲业火的灼烧下,竟从相槐身上爬出,不断挣扎着。 相槐阿脸庞,开始变得狰狞,双眼歪斜,鼻梁坍塌,嘴皮子被灼烧出大洞,显露出漆黑的牙床。 相槐快维持不住人形,肚子上的腐肉溃烂,竟显露出牛奔儿牛魔之肚腩。 反观林斯文这一方,八荒司戊鼎之中,尸蠹始祖虫,心满意足的喝下崋山仙酿,将所谓的四极封天大阵,传音给几人。 “你们合起来,将灵力注入震天鼓,破开虚空,回华山林师祖求救,也不为不可?” 说罢,尸蠹始祖虫如是劝道。 “邓仙芝,你们几个跟夔牛先走,我垫后!” 邓仙芝脸上被混沌气息覆盖,看不清神色,久久未见回应,虎贲,刘有才,夔牛莫不是如是。 不言,便是战! 仅剩的几人,仅有白虎能对应上圣兽之名,夔牛、紫龙、混沌火鸟与青龙、玄武、朱雀是风马牛不相干, 四极封天大阵,上古绝世阵法,圣人以下皆如蝼蚁,半步妖帝境界的相槐,或可封印。 四个阵角,四个方向,由邓仙芝、刘有才、夔牛、虎贲以自身为引,藉由神器为载体,调动诸天星辰之力,或可成四极封天大阵。 林斯文催动九字真言,握紧君子剑,上前与相槐缠斗,为几人争取布阵时间。 “兵字诀,斩!” 君子剑,已经沦为凡剑,剑身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林斯文,催动九字真言,身体之内的真气朝着君子剑之中汇聚,无数剑气化作万道剑芒,朝着相槐激射而去。 相槐于原地不动,身上长出本无树倒刺,抵挡剑芒之威势,却见数道剑芒,将相槐身体上的触手、脓瘤,像剥玉米一样一一剥离,显现出半个牛奔儿身体。 林斯文继续催动九字真言:“斗字诀,收!” 万道剑芒,瞬间再次回到君子剑之内,君子剑内数万道剑气交错,发出阵阵剑鸣,剑身出现数道裂痕。 林斯文凌空而立,单手挥出君子剑,却见君子剑碎裂成无数碎片,万道剑气则继续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朝着相槐胸口插去。 而相槐却并未做任何阻挡,脸上却浮现出两个面容,一个是牛奔儿毅然决然的脸庞,高声呼喊:“斯文,快动手,快杀了他!” “桀桀桀,我死了,他也得死!”另一边,相槐面色狰狞,咧开嘴嗤嗤地笑着。 林斯文最终收剑,正要伸出双臂将牛奔儿从相槐身体内拉出来,再次被数道触手缠绕住四肢,不得动弹。 “天魔圣体,鸿蒙圣体,我都要了!桀桀桀...相柳大人一定会夸我,创造出更多的魔帝来!” “斯文,快跑!不要管我!” “我答应你爹了,要好好照顾你!” ...... 远处,布置四极封天大阵的几人,心急如焚。 林斯文先前就将六道轮回帝经,交给刘有才,藉由六道轮回帝经之堪比圣器之威力,引东方七宿星辰之力。 刘有才在接过六道轮回帝经之后,像是突然惊醒,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转瞬又如常。随后,刘有才决然地化作一道紫光,冲上东方旭日东升处,极东之阵眼成。 虎贲化作白虎本体,虽然外形与传闻中的白虎圣兽十分相似,却无白虎圣兽之威武霸气。先前,林斯文将招魂幡与往生轮回碗,交给虎贲,虎贲身上气息瞬间提升至半步妖尊境界,似九幽之中的阴曹判官,掌管人界之生死! 虎贲,四角生出翅膀,飞上西方,极西之阵眼成。 夔牛本就是并肩四大圣兽之神兽,本体便是八十面夔牛震天鼓,拥有堪比圣器之威能,将八荒司戊鼎扔给林斯文,飞上天空,化作震天鼓,镇守北方,极北之阵眼成。 邓仙芝,褪去九头混沌巨龙之形象,召唤镇妖剑,化作混沌火鸟,飞上南边,极南之阵眼成。 四极封天大阵,源于上古星宿崇拜,以四灵为引,调动东方七宿、西方七宿、北方七宿、南方七宿,二十八星辰之力,封天镇妖,无所不能。 邓仙芝,刘有才,夔牛,虎贲,四人所在阵眼,若星辰降临,氤氲出磅礴星辰之力。 以镇妖剑、震天鼓、六道轮回帝经、招魂幡与往生轮回碗合二为一,四大上古圣器为容器,将磅礴的星辰之力,吸纳进圣器内,合东南西北二十八星宿之力,成封天逆天伟力! 九天之上,三千法则震动,封天之大阵化作封天之力,朝着相槐所在笼罩而去。 林斯文已经脸贴着相槐,双臂插入相槐身体内,抓住牛奔儿的肩膀,运转九极帝丹之内的鸿蒙紫气,覆盖在牛奔儿身上与天魔气息隔绝开,发动五行遁术,天旋地转之后,与牛奔儿一同出现在四极封天大阵外围。 “四极封天大阵,启!“ 邓仙芝四人,齐齐出声,激射出四道巨大的光柱,汇聚于大阵中心,一个巨大的“封”字,凌空显现,蕴含无上的封印法则之力,成巴掌大的封天石,闪耀着七彩光芒,将相槐封印其中。 邓仙芝几人恢复本体,降落于地面,四圣兽封天大阵消散于天地间,仅剩阵法中心的封天石。 几人正以为结束之时,危机降临! “危险!快躲!” 八荒司戊鼎之中的尸蠹始祖虫,发出焦急的声音。 林斯文正要上前抓去封天石,牛奔儿却露出狰狞的邪笑,以迅疾之势,拔刀,拔刀斩,一气呵成,朝着林斯文脖颈斩去。 另一边,邓仙芝发觉牛奔儿脸上的不对劲,正要上前询问,脸上神情变得惊恐,夔牛则化作震天鼓,跨过虚空来至林斯文身侧,却是晚了一步。 虎贲还想庆祝,刘有才心事凝重,不知作何想法。 这就结束了? 林斯文却不闪不避,在几人惊恐的目光中,就要身首异处。 虚空震荡,无名之剑现! 无名古朴青铜色剑身,其上游动着蝌蚪一样的古文字,无名两字却如鎏金一样,熠熠生辉。 无名剑在林斯文脖颈半寸处,抵住斩月斩凌厉的锋芒。 瞬间,以林斯文为中心,大地崩裂,出现数道巨大的裂痕。邓仙芝几人避之不及,夔牛化作震天鼓,将几人及时收纳进小世界之内,被地缝所吞没。 “相槐,你真是阴魂不散。” 林斯文并未流露出任何的惊讶,沉声说道。 “桀桀桀,彼此彼此!这具身体真是潜力无穷。传闻中,能以力证道的大帝体质寥寥无几,这身体有大帝之姿,本天魔要定了,你的身体本天魔也要收下!” 无名剑,早已划过虚空降临蜀山,却被君子剑抢了风头,故而一直在虚空之中等候召唤。 “哼,狂妄!你若是退回虚空,或许能饶你一命!” “大言不惭,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第173章 相槐逃遁 林斯文像是早已料到了这一切,丝毫未显得慌张。 这相槐当真狡猾,舍弃天魔本体,以天魔执念,侵入牛奔儿的识海,占据了其身体主导权。 相槐见一击未成,当即大怒,操纵着牛奔儿的身体,飞上云霄,欲要借由牛奔儿使出斩月刀法第二式,星陨斩。 斩月刀,砍出一道满月之月影,若月亮陨落人间,月影朝着大地坠落而来。 林斯文隔空而对,头上蒙着浸染鲜血的粉色布条,单手握住无名剑,剑身传来血脉相连之感,若故人重逢,剑身颤抖,难掩其兴奋之意。 林斯文来不及向老伙计叙旧,使出九字真言。 “者字诀,御!” 无名剑划破虚空,激荡出阵阵剑鸣,若龙吟之声,响彻云霄。 九天之上,仙界南天门大开,暴动的仙气化作无数道霞光,竟受到无名剑的指引,朝着林斯文鸿蒙圣体汇聚而来。 林斯文体内的九极帝丹,与无名剑产生了反应,氤氲出鸿蒙紫气,化作养分去滋养先天道胎之天树,一道金色人影,立于树旁,催动《六甲秘祝》之九字真言,将仙界仙气沉于丹田,化作养分让天树更加生机勃勃。 林斯文,从未感觉到无名剑如此亲切。 当即挥动无名剑,气运丹田,仙气于无名剑剑尖,挥出无数剑气,剑气于九天纵横,斩出无数道七彩斑斓剑光,直接破开相槐操纵牛奔儿使出满月之月影。 “皆字诀,灭!” 林斯文纵声冲上云霄,若一霞光,穿过无名剑剑气突破月影留下的隧道,飞至被相槐操纵的牛奔儿身前,挥动无名剑,借着剑光遮掩,一剑刺在牛奔儿的胸口处。 牛奔儿单手握住无名剑,掌心却被无名剑之上玄奥的气息灼烧,立即松开。 无名剑,岂能被邪魔所沾染。 瞬间,无名剑剑身之上,仙气所化剑气入到牛奔儿体内,与相槐天魔执念,分庭抗礼,若天人交战。 相槐之天魔执念被万千剑气斩得七零八落,但由牛奔儿的喉咙发出来的,却是牛奔儿的哀嚎声。 “杀了我!快,杀了我!他要打开虚空隧道,召唤天魔大军来临!” “桀桀桀...动手啊!快动手啊!我死了他也得死,但我在虚空留有后手,随时都可复活。” 牛奔儿的意识,与正值虚弱的相槐天魔执念,不断争抢着身体的操纵权。 林斯文难以下手,单手化作剑指凌空用真气写下一“灭”字,化作一牢笼,将牛奔儿关在其中,随即“灭”字牢笼,被无上天火所覆盖。 “快滚出牛奔儿身体,我饶你不死!滚回虚空去!” “咯咯咯...快动手杀了我!你怎么舍不得他死啊,桀桀桀...” 牢笼之内的牛奔儿,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不断发出非人的咆哮声,林斯文陷入两难地境地。 未多时,牛奔儿竟然化作一滩黏液。 林斯文还以为牛奔儿经受不住天火炙烤,就要形魂俱灭,召回天火。 却见被相槐控制的牛奔儿,一刀破开牢笼,闪至林斯文身后,挥动斩月刀,朝着林斯文砍来。 “阵字诀,升!” 林斯文无法对牛奔儿下死手,他不能,也做不到,即便天魔入侵人间。 无名剑化作流光,却脱手而出,迎着斩月刀的刀锋,抵挡住其惊天威势,一刀一剑,再次砍出虚空裂缝,无数虚空罡风吹来。 相槐操纵着牛奔儿,趁机遁入虚空之中,迎着暴乱的虚空罡风,朝着虚空深处逃窜! 无名剑尾随牛奔儿身影,遁入虚空,掠过无数罡风,散出无数的剑影,呈万剑镇妖大阵之轨迹排列,将牛奔儿困在其中。 正待无名剑自行催动万剑镇妖大阵之时,万剑齐鸣,欲要朝着牛奔儿斩去,林斯文飞身而至虚空,喊停了万剑镇妖大阵。 牛奔儿化作一道焰火,在虚空中绽放,玄奥的气息,如同一个坐标,指引着天魔大军袭来。 瞬间,巨大的神秘生灵,单爪穿过无尽虚空,破开万剑镇妖大阵,一爪抓住牛奔儿,隐入虚空深处。 林斯文一时竟然手足无措,呆滞于虚空之中。 虚空之中,还残留着相槐的讥讽声:“废物,连兄弟都守护不了。” 万剑镇妖大阵如光雨一样消散的,无名剑飞回林斯文的手中,传来阵阵仙气,护住林斯文周身不受虚空罡风的侵袭。 林斯文继而悲痛万分,跪在虚空中,眼眶渗出血泪,奋力地捶打着无名剑。 “奔儿,都是我不好!” 无名剑,没有任何回应。 虚空之中,却不等林斯文继续悲痛,异象发生! 域外天魔大军,顺着相槐降临人间的虚空隧道,即将降临。 恐怖的天魔气息,从虚空裂缝中溢出,竟让林斯文生出了深深的绝望之感,灵魂都跟着战栗起来。 仅仅一个相槐,就将川蜀地界搅和得天翻地覆,叶青云战死,九婴妖尊毫无招架之力,林斯文几人合力布置四极封天大阵,仍未将其封印。 若是天魔大军来袭,证道之上,大帝不出,人间恐将不复存在。 林斯文擦干血泪,暂时放下了对牛奔儿的愧疚之情,以及对无名剑的苛责。 “只怪,我林斯文是个废物!” 林斯文下定决心,欲要与域外天魔大军同归于尽。 “列自诀,成!” 九字真言,调动天地之灵力,虽有惊世威力,却扰乱天地秩序,为天地所不容。 而“列”字诀的要义,便是御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成雷风雨火土五灵之力。列字真诀成,便可如仙人般凌驾于众生之上,可九天揽月,可四海纵横,驰骋天地之间。 林斯文执无名剑,凤冠霞帔,身上七彩仙衣,脚踏七彩祥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虚空裂缝而去,一剑挥出,若仙界天神降世,飞入到虚空之中。 林斯文耳边虚空罡风呼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被一巨大的手掌一掌拍飞,飞出虚空裂缝。 林斯文催动九字真言列字诀,竟如此不堪一击。 却见,域外天魔大军之先锋相昆,同混沌妖帝的境界,巨大的头颅填满虚空裂缝,欲要穿过裂缝降临人间。 “前字诀,显!” 前字诀,乃一往无前,夺天地阴阳造化,逆光阴岁月蹉跎,悖天地大道之真诀,为天地所不容。 前字诀,将催动太阳至阳之阳气,月亮至阴之阴气,阴阳并济,便是道之始也。 天地阴阳二气,凝聚在无名剑剑身上化为剑之本源,剑脊氤氲出阵阵仙雾。伴随着无名剑七彩霞光萦绕林斯文周身,衣襟沾染仙气,顿时变得五彩斑斓,仿佛穿上了天地所织成的锦绣玉冠,七彩霞衣,每一根线条皆是阴阳二气所织成的天地道法。 林斯文迎着相昆的巨大的天魔头颅,化作一根尖刺,刺入相昆之识海。 相昆仍不为所动,一掌破开虚空裂缝,拍在了额头上,林斯文被拍得七荤八素,连同无名剑,被拔出扔向远方。 “行字诀....” 林斯文胸腔被一团烈火充斥着,却无计可施,毅然决然地准备施展出最后的九字真言之时,却被夔牛震天鼓撞在了后脑上,晕了过去。 邓仙芝,接过无名剑,迎战域外天魔大军。 第174章 一切尘埃落定? 蜀山,仅剩破败的山门,什么都没了。 林斯文,在蜀山山门前缓缓醒来,身边围坐着夔牛,刘有才,以及虎贲三人。 林斯文后脑鼓起了一个大包,记忆混乱,头痛欲裂,就像多年前被遗弃到荒野之时那样狼狈。 无名剑静静躺在林斯文一侧,而林斯文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巨石,一道粉色的身影正逐渐从记忆里消散,空洞的眼眶中流出血泪。 被鲜血浸染的粉色方巾,红得是那么妖艳。 夔牛欲言又止,却只能叹气,转头看向别处。 刘有才怅然若失,想记起什么,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林斯文的识海中,先天道胎之天树旁的金色人影,拿出一幅画,画中是一绝色女子,手执无名剑,如女战神一般,周身冒着黑色火焰,欲要冲入域外天魔大军之中。 林斯文却想不起,画中的人是谁。 林斯文只记得,被相槐侵占神识的牛奔儿,被未知境界的天魔抓入虚空,域外天魔大军来袭,相昆为先锋。他正催动最后的行字真诀,杀身成仁,拯救苍生,但记忆却戛然而止。 “莫非是大师兄?” 林斯文面露困惑之情,陷入了茫然,竟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黑帝,为何叹息?” “我二弟,三弟也没了,锁妖塔随她去了。” “谁?” “仙......”夔牛话说一半,闭口不言。 “仙人?“ 虚空之中,一道身影陡然显现,华山真传弟子,排行老七的季江澜,衣衫上还滴落着妖血,提着梼杌的血淋淋的头颅。 “老九,小黑子,虎贲,刘有才,你们干得不错,竟然一举封印两大妖尊入锁妖塔,阻止域外天魔入侵,不世之功,当赏!走,随七师兄回华山复命!” 季江澜,挥动胜邪剑,破开虚空,虚空那头便是华山,像家一样,在召唤着几人回归。 “七师兄,你突破至大乘仙尊境界了?” 林斯文转过话题,并不想即刻回归华山。 “于梼杌大战时,侥幸突破。” 季江澜脸上的妖血还未干透,眼角却显现出一丝疲惫,傲气十足地回应道。 季江澜在秦岭,人族与妖族边界阵斩梼杌,割下梼杌首级,虽然让其元神逃遁,但却以一人之力,覆灭数百万妖族大军,守住了秦岭。 “那大师兄他们,在哪呢?” “南疆十万大山,上古遗迹,正在阻止混沌妖帝复活。送你们回去后,我还得赶过去。” “师尊也没说,让我等几人即刻回归。师弟我还想跟七师兄,去南疆十万大山除妖!” “夔牛也想帮忙,虎贲,你也去,去跟你老东家划清界限。” “我.....” 刘有才正要开口,却被季江澜打断。 “都快回华山去,在修炼几年,下次再带上你们。” “这夔牛如今也是至尊境界,面对妖族至尊围攻,尚可自保。而妖族九婴、蟊蛇已经被锁妖塔封印,梼杌重伤逃遁,妖族仅剩七大至尊,妖族势危。” 季江澜听完林斯文分析,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三师姐在大散关同九尾妖狐交涉,四师兄去了倭国,妖族还剩六大可战之至尊,所以师兄我得去。” “若是战事胶着,梼杌伤势治愈,对我方极为不利。” “我再斩梼杌!” 季江澜无比自信地说道,嘴角却渗出一丝血迹,季江澜还想抹去,却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出一大口淤血。 “七师兄,你先回华山修养,由师弟我代劳,去给几位师兄掠阵。” “无妨,小伤而已,你们自重。” 季江澜说完,兀自破开虚空,随胜邪剑,前往南疆十万大山,留林斯文几人在冷风中打颤。 “七师兄,带上我们啊!” 林斯文朝着虚空大喊,却未有任何回应。 “黑帝,看你了!” “白帝,好,立马出发,但还是先易容一下比较好。” 林斯文和夔牛当即催动易容指数,化作一黑一白两只狗妖,两人心有灵犀,欲要扮猪吃老虎。 “林斯文。” “嗯,叫我白帝!” 林斯文装过头,却发现是刘有才叫他。 “林斯文,将六道轮回帝经,万魂遮天幡,造化玉碟,给我。” 刘有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变得生分了许多。 一旁的夔牛与虎贲,却警惕了起来,来至刘有才身后,随之准备发难,他俩以为刘有才也被域外天魔所控制。 “六道轮回帝经我知道,这万魂遮天幡,造化玉碟是何物?” “被你称之为,招魂幡,往生轮回碗的两件圣物。” 林斯文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听着刘有才的声音,回忆起刘有才的身形,竟与锁妖塔第八层之酆都大帝,讳庆甲身影重合了起来。 “你被夺舍了?” “我要走,走我该走的路。” “你答应我的,要封我为镇南大将军的?” “我在冥界等你!” 林斯文脑袋还没转过来弯,正要向一旁的夔牛求证。 夔牛耸耸肩,无可奈何。 却见刘有才召来万魂遮天幡,朝着空中挥动,林斯文乾坤袋之中的六道轮回帝经,与造化玉碟,化作流星飞出,围绕在刘有才身侧,若故友重逢那般喜悦。 “酆都大帝回来了?!” 蟊城阿鼻地狱,被蟊蛇折磨而死,无数冤魂忽然被一道荧光所笼罩,继而化作万点荧光,飞往蜀山,入万魂遮天幡内。 霎那间,万魂遮天幡内,亿万生魂朝着天穹跪拜,齐齐高呼酆都大帝,磅礴的幽冥魂魄信仰之力,化作江河,灌注到刘有才体内。 刘有才头顶黑色冠冕,九道琉璃玉帘,身着漆黑如墨色的帝袍,周身被幽冥鬼火所覆盖,就要踏破虚空而去。 林斯文没有任何怀疑,却无力阻止,心中突然就感慨了起来,牛奔儿被域外天魔抓走,杳无音信,这刘有才也要离开? “替我照顾好我姐姐,刘依依。” 林斯文正要举起手挥别,耳边却传来刘有才的声音,刘有才却已经划破虚空,不知去往何处。 “黑帝,你说我是不是,也克兄弟?” “滚蛋!” “就剩咱们仨了。” 夔牛还以为林斯文在开玩笑,没想林斯文一脸落寞。 虎贲欲要开口,却被夔牛打断:“我不与你称兄道弟就是了,不用担心,你会遭遇不测。” “若是碰见白泽妖尊,它让我来华山当间隙,现在我被你们策反,我应如何处之。” “既已分道扬镳,那就征战九天,顶峰再见!” 第175章 入南疆十万大山 南疆十万大山外围,山峦下。 夔牛化作震天鼓,将林斯文与虎贲,吸纳进小世界,遁入虚空,于南疆十万大山最外围,现出真身。 南疆十万大山,被厚重的阴霾笼罩住,像一个深渊巨兽,不断有数十万的妖族大军,在妖圣的统领下,朝着十万大山深处而去。 “再往里飞,恐将被妖族至尊发觉。” “要不咱们仨,伏击一尊妖尊试试?” 林斯文与夔牛几人合力,将蟊蛇与九婴,封印进锁妖塔,现在自然是信心爆棚,跃跃欲试地说道。 “你不怕死你上,可千万别扰乱你大师兄接下来的安排,还是先与你大师兄他们汇合。” “我们就在外围浪浪,不去十万大山里面。” 夔牛权衡了老半天,却被林斯文一句话说服。 “这不还有黑帝你么,打不过就跑。” “那就一切听我安排,稳住,别浪!” 夔牛化作黑狗妖,林斯文化作白狗妖,虎贲却化作黄狗妖。 三狗化作流光,朝着十万大山之内,妖血血腥气最浓重的地方飞去。路上,却碰上了好几队嘈杂的,数十万妖怪的队伍。 三狗,境界降至妖将境界,隐匿行踪身形,于各个妖族大军之间,来回打探消息,三狗这才对南疆十万大山的局势,有了一定了解,听到了许多秘闻。 其中,最重要的,莫不是九大妖尊,欲要献祭亿万妖族,欲要以万妖之血,破开混沌妖帝的封印。 一妖军队伍中,一犀牛妖圣,化作兽首人形,四仰八躺地,躺在十几个小妖抬着的八抬大轿里,呼呼大睡,对外界的动静丝毫不关心。 嘈杂的妖族队伍中,虽然怨气十足,却无一人敢歇息,一老瞎子和一猪妖,一路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百年前,蜀山曾一次出动数十万弟子,剿灭了南疆十万大山之中所有妖怪,却因杀戮过重,宗门长老被讹兽蛊惑,导致宗门覆灭。后来有妖族大能,收集南疆十万大山之中,所有被蜀山斩杀的妖怪妖血,献祭妖血之中的怨念、残魂,召唤九幽深处的混沌妖帝,及八大妖族至尊降世。” “不是九大妖族至尊吗?” “讹兽妖尊,据说以一人之力,覆灭蜀山,领悟了天赋神通,一跃而成妖族至尊。” “你说,现在妖族大能们,把我们这些小妖,赶往南疆十万大山,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献祭给混沌妖帝大人,召唤混沌妖帝大人归来,统领妖族,去踏平人族领地。“ “百年前,混沌妖帝,不是陨落了吗?” “混沌先天地而生,不死不灭,只能封印,无法被彻底消灭。” “既然是死,为何不反抗?” “能为伟大的混沌妖帝献身,是至高荣耀。待混沌妖帝归来,自会从轮回中,让我等复活!” 老瞎子无言以对,心里却突然泛起了涟漪,若故友来访之时的预感。老瞎子转头望向远处一山石,黑白黄三道身影一晃而过。老瞎子还以为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最近听说,什么黑白双煞,两只狗妖,修炼人族功法,成无上神通,解救了无数的妖族,要是能来这里多好。” 九大妖尊的强权,并不能完全覆灭万妖的自由意志。妖怪们内心里,并不想为所谓的混沌妖帝,献祭自己的生命。 “什么黑白双煞,那是黑帝和白帝。混沌妖帝不出,黑帝、白帝,将会振兴妖族。”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时就在白帝城,黑白双煞那时候还仅仅是妖王境界,居然召唤来了五行真龙,我都被吓尿裤子了,那一战真是天崩地裂,白帝城城墙都倒塌了大半。黑白双煞一举重伤九大妖圣,吓得商羊至今都有些神经兮兮。” “黑帝白帝,现在估计都妖皇境界了,妖尊还算什么。我还听说在蟊城,解救了许多被蟊蛇,关押在阿鼻地狱的数万妖族、人族。我都有点怀疑,他俩是不是人族派来的间隙。” “妖族也有剥削,我还以为光去奴隶人族,妖怪也会去剥削妖怪,你看,我的两颗肾都被妖摘了去。” “刚刚传来消息,黑帝和白帝,斗败蟊蛇,重伤九婴,两至尊随后被封印入镇妖塔。” “蟊城,变天了?” “黑帝和白帝,当真英勇。” “可惜我们要死了,不能看到黑帝、白帝真容。” 忽而,夔牛震天鼓现身,化作一道流光,撞击向犀牛妖圣的轿子。犀牛妖圣化作本体应对,被夔牛至尊敲在犀牛头上,昏死了过去。 “黑帝在此!” “白帝在此!” 虎贲自然不敢自称是黄帝,只因黄帝名号沾染了诸多因果,非一虎妖所能承受。 数十万妖怪,竟然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也无一敢上前试探。 “可愿随白帝,征战四方?” 林斯文豪气万丈地,朝着妖族大军呼喊。 “愿!愿!愿!” 妖怪群里,稀稀拉拉地响起了回应声。 “不是骗人的吧,这黑帝、白帝大闹白帝城没多久,这会才在蟊城斗败九婴与蟊蛇两大妖尊,这会就来到十万大山?” “我乃白帝,接受仙帝敕封,特来解救世间一切生灵!” 林斯文的牛皮吹得实在太大了,却有不少的妖怪信以为真,纷纷叩拜。 仙界,玄霄宝殿中,沉睡的张百忍打了个喷嚏。 “皇、圣、尊、帝,岂有种乎?” 林斯文用最讥讽的语气,反问道,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妖心间,激起阵阵涟漪。数十万妖群众,从窃窃私语,继而大声跟着呼喊,内心燃起了反抗意念! “皇、圣、尊、帝,没有种乎!” 黑帝随即化作数百丈高的身形,一脚踏碎昏睡的犀牛妖圣,凌空而立,身上也散发出妖族至尊的气息。 “吾以黑帝之名,命尔等速速逃离十万大山!” 数十万妖怪,立即磕头就拜,起身便朝着十万大山外逃去。 接连几日,林斯文与夔牛、虎贲,辗转各处,将数百万妖怪解救了出来,尽皆朝着十万大山之外逃离。 十万大山再无任何妖族大军敢进入,上古遗迹之万妖血祭大阵的进度,也陷入停滞。 上古遗迹中心,以白泽为首,饕餮、穷奇、梼杌为辅,其次,鬼车,毕方,讹首,七大妖尊,与赵春城为首的华山众人,陈东旭,钟毓秀,罗德茂,季江澜,郭望仙六人,呈对峙之状。 两方却并未有动手打算,局势竟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第176章 再会老瞎子 黑狗,白狗,黄狗三狗,一直在南疆十万大山外围狩猎,并未进入深处。 三狗,行踪极为苟,数次有妖尊前来探查,危机时刻,夔牛化作震天鼓遁入虚空躲避,也算是有惊无险。 林斯文倒是想尝试,狩猎一尊妖尊试试看,但被夔牛阻止。夔牛给的理由是,他想先和几个妖尊结拜为兄弟,看诅咒大道能否发挥作用。 南疆十万大山,再无任何妖族敢踏入,陷入漫天的毒瘴之中。 这日,击败一犀牛妖圣后,林斯文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待众妖散去,与夔牛、虎贲,来到老瞎子身前。 “老先生,别来无恙!” 林瞎子,遇上老瞎子,两人见面寒暄,老瞎子风淡云轻,如世外高人。 “无恙,无恙,有缘人啊,还惦记着老瞎子呢。” 老瞎子摆了摆手,当即制止了林斯文的行礼,短短三年而已,眼前的林斯文,已经成为了老瞎子可望不可及的仙人。老瞎子眼里露出了欣慰,就像看见自己的孙儿长大成人了,上前扶住林斯文的双手,拉至近前。 “岂敢忘先生教诲,上次玉泉院一别,赠言,‘龙潜于渊,或跃于渊;甘霖四野,遍泽大千;煦妪覆育,万物含贝。’斯文,这才有所领悟一二。” 老瞎子,看着林瞎子,又把脸转到一侧,不断地唉声叹气。 “先生切勿为斯文感慨,这是斯文的道,斯文能承受的住。” 林斯文装作一脸无所谓,他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情绪,怕有感而发,遂成决堤的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看来这仙路,并不顺畅,我观你面庞,若有悲戚之色,定然遭遇不少变故。” 林斯文双眼被血色方巾包裹着,看不清任何神情,心却被紧紧揪着,不作回答。 “你着急走不?” 林斯文继续沉默,一旁的夔牛却带着虎贲,两人开始侃大山,那热情劲,就快称兄道弟了,就在结拜时被林斯文制止。 “我来南疆十万,也不紧要,也不重要,就是想来看看。” “这有些酒,花生米,要不尝尝?” 老瞎子转过话题,当即拿出一脏兮兮的葫芦酒壶,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花生米,铺展一块布放在布上,席地而坐。林斯文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些干粮,瓜果,还有华山仙酿,招呼着夔牛、虎贲一同上前。 “还是上山修道的会享受啊!” “一些小神通而已。” 南疆十万大山,山涧阴风怒号,天上阴云密布,地上怪石嶙峋,空气中,不知名妖兽哀嚎声,淡淡的血腥味,无不显示这是一处不祥之地。 不过,几人推杯换盏,虎贲和夔牛勾肩搭背,你一杯我一杯就没停,十坛子都不够喝。夔牛从小世界内,借来一些小世界内人、妖辛苦劳作的酒酿,林斯文和老瞎子靠得更近,勾肩搭背,时不时捏俩花生米,场面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斯文,你成年了吗?” “被我娘捡回来的时候,说是和牛奔儿身形相仿,算作十八岁。” 林斯文提到牛奔儿,心头一紧,当即灌了一大口葫芦里的酒,火刀子一样,林斯文忍着火辣辣的劲儿,喂了几颗花生米,这才缓和了一些。 “酒真是好东西,难怪马大胆那么爱喝,还总要喝醉。” “还未加冠,却已承受这么多,你这成熟得早了些。” 也仅有,老瞎子能这么劝慰,夔牛和虎贲,也曾旁敲侧击劝道,林斯文却是一句无妨,一笔带过。 林斯文用酒劲掩饰心头的苦涩,淡然说道:“不委屈,只怪妖怪太狡猾,天魔太强,我学艺不精!” “记得三年前,在玉泉院时,你还是个青涩少年,那时候大汉公主刘依依钟情于你,你还跟个雏儿一样,不敢承认。“ “那时候不懂,气血方刚的,哪...” 林斯文却有点羞涩,心头冒出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而那道粉色的的身影,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再等几年,修仙有成,迎娶大汉公主刘依依时候,记得请我老瞎子喝喜酒。” “我们这几个兄...”夔牛话到嘴边了,却戛然而止:“不可说,不可说!” 林斯文,对三年前那个姑娘,没有了太大的期待感。或许他在锁妖塔的苦海中,与其缠绵了许多世,体验过了人生百态,并不是很留恋。 “我一定是忘了什么,或就是,使用无名剑之九字真言的后遗症,遗忘了过去的某些人。” 无名剑飞至半空,氤氲出阵阵仙气,将几人笼罩在其中,忽而,十万大山起风了,漫天血色沙子袭来。 “这无名剑,真是暖啊!要是修炼成人形,这么体贴,肯定受姑娘喜欢。” 夔牛微醺,它现在算是心悦诚服,拜在了华山剑派名下,对无名剑并无任何怨恨。 无名剑,害羞起来,就瞬间归鞘。林斯文握住无名剑剑柄的时候,感到十分心安,就像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老先生,你这瘦弱的身子骨,一路来到这,都经历了什么?” 老瞎子却十分坦然,开始讲述他在路上的奇遇,多次险象环生,凭借口若悬河的说辞,摆脱妖怪的围追堵截。机缘巧合之下,老瞎子这才来到南疆十万大山,进入风暴的正中心。 一旁的林斯文,虎贲,夔牛听得也是啧啧称奇,不断给老瞎子添酒,夹菜。 三年多风餐露宿,老瞎子脸上不尽沧桑,衣服破烂,腰也愈发佝偻,脚上鞋也是破了好几个大洞,倒有点像一个妖怪。 “你们说,妖族会像表面那么简单,就仅仅是给混沌妖帝解封?” “域外天魔与妖族,绝无苟合之可能。人族只要阻止混沌妖帝降世,以目前欣欣向荣之势,百年内定将问鼎华夏。” 林斯文却突然想到师傅的那句,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或许冥冥之中,有些事已经注定好了。 “事在人为,只需一往无前。” “一路走来,黄皮子和鹏鹏不知所踪,刘有才去往冥界,牛奔儿被域外天魔掳走,至今是毫无头绪。” 老瞎子,眉宇间多了诸多几分沧桑,既是劝林斯文,又像是劝他自己:“乾坤未定,任尔大展宏图。” 第177章 混沌妖帝现世 这日清晨,东方才一抹鱼肚白,十万大山的最边缘山峦,半山腰一处山洞,老瞎子身下铺着干草,身上盖着一件厚衣服,这才缓缓睁眼。 老瞎子身前是早已熄灭的篝火,以及一些干粮、瓜果,干净的水壶、衣物,还有一封信。 老瞎子脑袋还有点疼,嘴里呼出一口酒气,酒劲还并未过去,艰难地起身,伸出手去够那封信,在看清信里内容后,老瞎子苦笑着,颇为无奈。 “我要是有个孙子,也要送上华山去修行。” ...... 南疆十万大山,上古遗迹处。 老八郭望仙早早就起来,在临时搭建的棚子下,生火做饭。 不多时,饭香气弥漫在炉灶旁,老八摆开八仙桌,准备了九副碗筷。 老大赵春城,老二陈东旭,老五钟毓秀,老六罗德茂,老七季江澜准时准点现身,纷纷入座。 “咦,怎么准备了九副碗筷?” 老六最先发声,四周环望了一遍,疑惑地看向赵春城。 赵春城,却自虚空取了一瓶仙酿,朝着九个碗里斟满仙酿,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闭目养神了起来。二狗汪汪地叫了两声,想伸手去端碗,却被赵春城一手拍开。 近些日,老五钟毓秀眉宇间的忧郁,都快拧成一疙瘩,看着九副碗筷,预感到有人要来助阵,瞬间眉头舒展,她想着那个人要来了。 老七也猜到了一二,衣服下绑着好几处纱布,跟着傻笑,却牵动伤口,龇牙咧嘴。想当初,他一人守卫秦岭,拼着天魔解体,斩下梼杌头颅,浑身是血的,就赶来了南疆十万大山,只为再战十大妖尊。 未多时,仅剩的七大妖尊,穷奇,饕餮,梼杌,白泽,毕方,鬼车,讹,未有任何交流,于上古遗迹前严阵以待。 穷奇,飞身至一处悬崖,俯身趴在崖头,翅膀收起,目露凶光,嘴角流涎,目光在八仙桌前的几人身上,瞅来瞅去,似乎是在挑着对手,随时准备动手。 白泽,本是人间祥瑞象征,每次出现无不昭示着风调雨顺,大丰收之年,明君降世,世间无战事。直至后来,白泽却入至九幽之地,拜到混沌妖帝麾下,为妖族出谋划策。 夔牛之母亲,被徐福妖道蛊惑,始祖皇帝命人将其剖心挖肺,得心尖血做长生之药引,夔牛冤血染得渭河数百年后,仍然是一片浑浊。后有赵高,指鹿为马,迫使秦二世,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职责,斩杀白泽,欲要换取秦末战乱平息。 白泽,投靠妖族,旁人却也能想明白其中缘由。 饕餮,浑身长满烂肉,似一个山头那么高,烂肉中无数臂膀倒插在肉山上,丑陋的头颅,五官扭曲,却一直憨笑着。 但双方还没开打,饕餮却反向朝着上古遗迹方向跑去。 上古遗迹那里,无数的尸骸堆积成数座山,妖怪怨念而成的煞气冲天而起,将日与月都吓得躲在了阴霾里,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十万大山间。无数妖怪冤魂,不得往生,徘徊在一座巨大的血池前。 血池的正中央,九根巨大的柱子,顶上挂着铁链,托举着一古朴的祭坛,正漂浮在血池的正中央。 饕餮被白泽挡在身前,白泽压低了声音,恐吓地说道:“你不怕混沌大人怪罪于你吗!” “饿,饿,饿。” 饕餮憨笑着,想着的却都是吃,已经没了任何理智,嘴里不停重复着。 饕餮看见阻拦在身前的白泽,脸上烂肉拧成一坨,将鼻子眼睛都掩盖住,伸出数万个胳膊,就要朝着白泽抓去。 饕餮欲要将同为妖尊的白泽,与这尸山血海都填入肚中。 一旁鬼车的九个脑袋也紧随其后,发出桀桀桀的魔笑声,朝着饕餮起哄道:“尸山血海归你饕餮,那些妖怪冤魂都归我!” “去吧,吃完尸山,喝完血海,你就能成为妖帝!” 讹兽矮小的身形,不及饕餮万分之一大小,跳上饕餮的耳边,在饕餮耳旁蛊惑着。 “都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饕餮...妖帝...桀桀桀...” 饕餮身形巨大,身上数万个臂膀却无比灵活,转瞬就将白泽,捆成了一个狮形的大粽子,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着白泽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毕方自高空飞下,嘴里衔着一团天火,化作一道火墙,将饕餮与白泽隔绝开来,瞬时单腿提起被数万臂膀,缠绕成粽子的白泽,挣脱束缚,飞向天空。 饕餮被天火灼烧,疼的哇哇大叫,浑身颤抖着,不断挥舞真身上的臂膀,无比气愤。饕餮,张开大嘴,嘴里舌头瞬间化作万丈长的长枪,朝着空中的毕方激射而去。 梼杌被老七季江澜斩下脑袋,刚恢复个两三成,却也不得不出手,化作一巨大的棒槌,砸在了饕餮的脑袋上。 饕餮被砸了一个趔趄,紧贴着火墙,瞬间全身被天火所笼罩,发出婴儿一样的嘤嘤声。它实在是饿极了,再加上被天火灼烧的痛感,在地上撒泼打滚了起来,趁梼杌不注意,却是滚向了血池。 穷奇,懒洋洋地躺在悬崖边上,视线从未从华山剑派的几人身上挪开过。毕方正在给白泽解除身上缠绕的臂膀,无暇顾及。梼杌有心无力,喷出一口老血,气得快晕了过去。鬼车正虎视眈眈,盯着无数的冤魂,随时准备上前。 讹兽继续在饕餮耳边蛊惑着:“跳入血池,你就是下一任妖帝!饕餮妖帝!” 场中,再无人可以阻止饕餮跳入血池。 ...... 华山这边,气氛还算是融洽。 “e=(′o`*)))唉,等了那么久,妖族内讧,还没开团就结束了?” “吃完饭,准备打道回府,这也忒没劲了。” “这饕餮,莫不是个二五仔。” 赵春城几人,还在悠哉悠哉地等着某人到来,妖族那边的变故,丝毫都没放在心上。 “放肆!” 一道怒不可遏额的声音,瞬间惊得饕餮呆愣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血池中央,九个大柱子托起的祭坛上,忽然现出一虚空旋涡,一座巨大的石门一角现出,似金锁关之石门。 虚空之中,混沌妖帝之残魂现。 讹兽立即跑的不知所踪,白泽与毕方则恭敬地跪在血池前,鬼车借白泽挡住自己身形,跪在白泽和毕方身后。穷奇懒洋洋地起身,这才把注意力从华山赵春城几人身上挪开,来到血池前,俯下身子装作浑身颤抖,战战兢兢的样子。 梼杌竟哽咽了起来,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哭诉道:“混沌大人,您终于来了!” 祭坛上,混沌残魂声音再次响起:“九婴与蟊蛇,被关进了锁妖塔,你等为何不去搭救?九尾却为何还未归来?” 众妖尊收起演技,将头埋得更深了,就连以军师之称的白泽,也是不敢回话。 “万妖血祭大阵,为何迟迟还未完成?” “你等意欲何为!” 气氛瞬间冰冷到了极点,七大妖尊,谁也不敢回应混沌。 就在这时,十万大山外,一道流光,冒失地闯入上古遗迹之中,却停留在了华山赵春城几人的桌子旁。 “当然是跟你做兄弟。“ 第178章 老六先动手 清晨,南疆十万大山,自万千毒瘴间,洒下了一抹朝阳。。 夔牛化作震天鼓,突破万千云层,带来了那束光,在赵春城几人的八仙桌旁,现出真身。 林斯文从震天鼓之内现身,一身酒气,头上围着血色方巾,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赵春城一旁,精准地拿起一碗仙酿,就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老五钟毓秀,眉宇间再次拧成疙瘩,叹了一口气后,忽而眉开眼笑,装作生气的样子训斥道:“老九,你还没加冠,不能喝酒!” “师姐,昨夜喝的是果子酿的泉酿,不算酒。”林斯文对这个曾经指导过自己的师姐,仍是十分敬重。 老七激动之下,竟然站起身,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龇牙咧嘴的说道:“老....老九,让你们在十万大山外围狩猎妖圣,可没让你来这,直面七大妖尊。” “你封印了九婴和蟊蛇,大功一件,回去等师父、师娘奖赏,来这你不怕死啊!” 老六再度缩了缩身子,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但手里却握紧了万仞剑,看向了远处上古遗迹之中,血池正中的祭坛。 老八默默地给三人盛饭,夹菜。 夔牛和虎贲相继现出真身,向赵春城,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叩首,也算是打过招呼。赵春城示意两人入座,夔牛和虎贲一左一右,将二狗夹在了中间,入座。 赵春城起身,将两碗仙酿,递给了夔牛和虎贲,夔牛和虎贲激动地起身,却将二狗挤到了身后,恭敬地接住碗。 “这一碗,为你们几人蜀山大捷,庆功!” 赵春城当即拿起自己一碗仙酿,灌入口中。 林斯文将空碗也举到半空中,与虎贲,夔牛碰过杯,放在了嘴边,将最后一滴仙酿喝下。夔牛,虎贲也不客气,昨晚似乎喝得还不尽兴,一饮而尽碗中的仙酿。 赵春城,再次拿出几个空碗,摆在了桌子上,亲自给老二,老五,老六,老七,老八也斟满仙酿。 “跟我干完这一碗,等回到华山,我们再不醉不归!” 场中几人无不是热血沸腾,随时准备大战七大妖尊。 修仙,修的是什么?本心,真心?长生不老? 都是废话! 还不是斩妖除魔,快意恩仇,又何在乎身死! “战!” 众人情绪高涨,正准备提起剑动手时,却被夔牛打断。 “能不能先吃完饭,垫垫肚子,顺便,让我跟九大妖尊再认个兄弟。” 赵春城转头,看着林斯文血色的方巾,心也是软了下来,当即坐回原位,默默给林斯文夹着菜。 其余几人,按捺住战意,各回各位。 林斯文血色方巾下,掩饰不住的是空洞的内心,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在几位师兄面前,林斯文才敢显露出自己的无助。 “不急,等老九吃完这碗饭,再与七大妖尊,决一死战!” “可惜了奔儿,有才,芝芝了,黄皮子平时嘴碎了些,但关键时候,为了夔牛竟然...” 终于是轮到二狗开口了,却不如不说。 林斯文,理智熊熊怒火吞噬,但在听到芝芝这个名字后,心头的怒火散去,心却变得茫然。 “芝芝?” “对,邓仙芝。” 林斯文如被雷击中,呆愣原地,不知所谓。 “二狗!” 二狗被赵春城的眼神震慑,躲在了一旁,呜呜地不再出声。 “老九,你一路走来,经历的生离死别,对于你而言,确实太残忍了一些。” 老八像一个过来人,上前拍着林斯文的肩膀,轻声劝慰着。 “一入道门深似海,道祖也曾这么感慨过,感慨身边人渐行渐远,谁也抵不过岁月流逝。无上量劫来临,他老人家为求得解脱之法,奋不顾身,独自前往虚空。” 钟毓秀却不似女儿家,没有去感化,而是将道祖一只身前往虚空之事迹告知,希望以此去宽慰林斯文。 林斯文止住心头喷涌的悲戚,拭去脸颊的血泪,朝着赵春城一拜。 “圣人不仁,我便杀身成仁,为天地立仁心。” 林斯文信誓旦旦地说道,其余几人无不侧目,气氛陷入死寂,都能听到远处血池中,混沌残魂那气急败坏的责骂声。 “老九,你怎么抢七师兄我的台词。” “干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 老六罗德茂,直接化作一道白练,于万仞剑一侧,以一往无前之威势,径直飞入上古遗迹血池当中,在七大妖尊惊恐的眼神中,斩向祭坛中央的石门虚影。 八仙桌被老六带起的罡风,掀翻了,酒水饭菜撒了一滴。 远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七大妖尊,纷纷现出真身,如一群饿狼,将老六团团围住。 老六忽而,就像是遁入虚空之中,不见了身影,气息全无,从七大妖尊的包围中消失。 “老九,看好了,这才是五行遁术至臻境界!五行遁术,开天破界!” 老六忽而于血池中央的祭坛上现身,一道白练升空,万仞剑流光仙气四溢,竟然盖过血池的煞气,在血池中激起波澜,让整个祭坛都四分五裂,瞬息间便刺入混沌残魂所在的石门上。 石门瞬间崩碎,虚空之旋涡溃散,天地为之一清,再也听不到混沌那气急败坏的训斥声。 七大妖尊却慌了神,这让老六钻了空子,混沌妖帝定然会怪罪下来,便齐齐朝着老六攻了过去。 “可惜了!仙酿还没喝完!” 二狗呜呜地叫着,携龙吟剑,踏破虚空,飞至九霄之上。 陈东旭,还未拔出龙吟剑,却听虚空之中,传来阵阵龙吟之声。 五帝龙王,青龙神广仁王、赤龙神嘉泽王、黄龙神孚应王、白龙神义济王、黑龙神灵泽王。 四海龙王,东海广德龙王、南海广利龙王、西海广润龙王、北海广泽龙王。 青龙、赤龙、黄龙,白龙,黑龙、金龙、银龙、铜龙,铁龙,九大龙神,自九霄之上,神龙降世,朝着上古祭坛,以星辰陨落之威势,欲要将这血祭亿万妖族之阵法破去。 饕餮适才被混沌妖帝,劈头盖脸的骂,又恐又饿又怒。当即张开饕餮巨口,发动吞噬神通,周身烂肉化作尸山,冲天而上,欲要将九条神龙吞噬。 九大神龙王,齐齐发出怒吼,丝毫不减威势,迎着饕餮撕咬而去。 “这二狗,平时看着很狗,这一剑召来九大龙神助阵,却不堕华山之威名。” “叫我二师兄。” “那不是八戒吗。” 第179章 二狗发威 南疆,十万大山,上古遗迹。 九条神龙,划开毕方设下的遮天云雾,降下九道斑斓的九色光柱。 霎时间,耳边九道神龙发出震天的龙吟声,风起云涌,南疆十万大山,跟着震动了起来。 饕餮化作的尸山之上,冒出无数的血色泡泡,漫天的煞气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沸腾了起来。 “九条真龙啊!饕餮还没尝过龙肉!饕餮要吃,饕餮要成为妖帝!” 嘭! 一连九道巨响,九条神龙冲着血海降落而下,溅起漫天的血雨,瞬间,煞气弥漫在上古遗迹的每一处空间。 血雨之中,九条神龙,如地狱罗刹,竟然用獠牙,硬生生将饕餮化作的尸山血海,一分为九块,九爪将尸山撕成了碎片。 无数碎片,竟然绕过上古遗迹之血池,在血池岸上,再次聚拢到一起,成了一个矮子饕餮。 矮子饕餮,像一个婴儿那样,哭的唏哩哇啦的,在地上撒泼打滚。一旁的穷奇看不下去了,一爪子扇飞饕餮。 “再哭,把你喂狼!” 九条神龙,继而转头,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上古遗迹之血池,龙嘴边还滴落着妖血,以及无数的尸山残骸。 九龙降世,谁可匹敌? “饕餮本命神通,傀伥降世!” 饕餮瞬时在空中翻了个身,止住哭泣,若人格分裂那般,竟然嗤嗤地冷笑着。 饕餮身上无数的碎肉掉落,竟然化作漫天虚影,不乏有妖尊境界的大妖,身形超过万丈的妖兽,有数万之多,其次,如山丘一样高的妖兽不计其数。 亿万妖兽降临,密密麻麻,将南疆十万大山填满,快赶上华夏秦岭以南,妖兽的总和。 “这些,可都是被饕餮吞噬的妖魔,其残魂沦为了饕餮的傀伥。” 赵春城早已携几人,飞上天空,在一朵云团上坐下。 “这饕餮真能吃,我要是和他做兄弟,以后不得被吃穷。” 夔牛打趣说道,现场却无一人觉得有趣。 “九大妖尊各个不凡,放任其一进入秦岭以北,华夏将成人间炼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真正的地狱来临时,佛祖在世,不过一句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妖魔若是听劝谏,人间岂能如此沧桑?” “老九,我也知道你心里苦,但你的苦,与你的师兄们经历过的人间炼狱相比,就跟二狗出门被狗咬一样寻常。” 二狗亿万妖兽包围的正中心,突然打了个喷嚏。 “又是哪个龟孙,在背后骂我!不管了,就这阵仗,快赶上十万天兵下凡捉拿那猴妖了!” “无量昊天上帝,监观四方,四海龙王听令!” 四海龙王,东海广德龙王、南海广利龙王、西海广润龙王、北海广泽龙王,当即化作四道流光,环绕在陈东旭四周,发出再次咆哮。 陈东旭,向前跨出一步,单手握住剑柄,念念有词道,龙吟剑出鞘,朝着天穹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劈砍,天上无数星辰如滔滔江水,滚滚入凡尘。 一时,十万大山像是进入了黑夜,群星荟萃,亿万星辰闪耀,其中四颗明星最为耀眼。 东方木也,其星苍龙也;西方金也,其星白虎也;南方火也,其星朱鸟也;北方水也,其星玄武也。 天有四星之精,降生四兽之体。 四海神龙王,融入漫天星辰之中,催动星辰大阵,以陈东旭为中心,竟然旋转了起来。 “浩瀚宇宙,天地玄黄,星陨!” 整个华夏大地都感觉到了一阵震颤,日月无光,海水沸腾,江河倒流,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地面上无数生灵,竟一同望向天空,感受着亿万星辰陨落而带来的震撼感。 瞬间满天星辰,如同无数流光,朝着那万妖之国,坠落而去! 南疆十万大山,同亿万妖圣之虚影,竟然被密集的星辰,砸得千疮百孔,石雨蹦飞,烟尘弥漫。 烟尘之中,亿万傀伥,竟不敌一合之敌,被天降陨石砸得四分五裂,无数傀伥竟化作无数飞灰,融入道漫天烟尘之中。 “饕餮本命神通,噬天!” 漫天烟尘正中央,忽现一深渊巨口,嘴上长着无数的尖牙利齿,巨大的化作一巨大的旋涡,将无数山石,烟尘,以及星陨之残骸,残破的妖兽执念,吞噬其中。 空间法则之力暴动,空间壁垒承受不住而崩溃,继而无数虚空乱流,一同裹挟着朝着深渊巨口而去。南疆十万大山,竟被罡风切割成无数碎石,竟齐齐朝着深渊巨口之中飞去。 云霄之上,陈东旭面色冷峻,身上衣服被罡风吹动,竟齐齐朝着深渊巨口飞去。 “老饕,既然喜欢吃,就让你吃个够!” “无量盘古天尊,混元大道,神龙天火,开天辟地!” 黑龙,赤龙,白龙,青龙,黄龙,飞上云霄,与东海、西海、南海、北海龙王,围绕在陈东旭的四周,若众星拱月一般。 陈东旭,正了了正衣襟,撩拨其额头前的一撮长发,眼神微微眯起,嘴角掀起轻蔑的笑意,一剑划过虚空,直至深渊巨口正中心。 九神龙,朝着深渊巨口,喷出九色神龙吐息,蕴含着世间最精纯的无上真火,九道吐息汇成一道九彩的巨大光柱,若仙神降世,朝着深渊巨口喷射而去。 瞬间,天火入道深渊巨口之中,在巨口之中,若焰火一样绽放。 上古遗迹周围九道巨大石柱,竟染上九色光芒,血池之中的血水瞬间扬起万丈狂澜,将血祭的祭坛淹没其中。 深渊巨口之上闭合,将巨大的神龙吐息光柱吞下,深渊巨口不断地涨大,真龙吐息在其体内肆虐。 终于,饕餮承受不住神龙吐息,深渊巨口炸裂,本体化作巴掌大的婴儿,在深渊巨口的正中央,不断地哭嚎着。 神龙吐息巨大的能量,暴虐的空间乱流、灵气,虚空罡风,十万大山之碎石,化作一道巨大的蘑菇云,朝着十万大山之外炸裂开来。 在爆炸的正中心,陈东旭与龙吟剑融为一体,化作祖龙虚影,逆着虚空乱流而上,径直朝着饕餮本体而去! 第180章 该我出手了 陈东旭与饕餮大战,将所妖尊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老六罗德茂,趁机再次隐匿了身形。鬼车与穷奇,还遁入虚空查找,也并未发现任何老六的气息,老六继而从妖尊的包围中脱逃了出来。 六大妖尊也不恋战,穷奇,梼杌,白泽,毕方,鬼车,讹兽飞上云霄成环形阵势,与崋山众人,远远对峙。 “上次大散关,也没见二狗如此勇猛,这是偷吃了老龙王的壮阳草了?” “春天到了,二狗那个了。” 几人聊起来,轻松惬意,林斯文心头的阴霾也散了几分:“这像是来郊游了,完全就不像是与妖族死战,一点压迫感都没有。” “要不换你去试试?”老六气息不太平稳,但为了显示存在感,调侃着林斯文。 “你们怎么好意思让我这个瞎子,去替你们冲锋陷阵的?” “你这白狗,应该和你二狗兄弟,同生共死,岂能避战?” “我这一路的经历,你们都知道啊?” “让青狐妖圣,给你沐浴更衣也知道,你那毛毛虫也看得一清二楚。” 老六,有时候确实和黄皮子有点像,嘴上没个把风的。 其他几人笑得是没心没肺,钟毓秀转过脸,权当听不见。 “二狗在前面拼死拼活的,我们几个作壁上观,不合适吧?” 老七却是跃跃欲试,却被赵春城拦下:“你伤势未愈,于一旁掠阵,待会由你对付讹兽。” “让我对付那个弱鸡,真是杀坤焉用牛刀,不如直接让老七我,单挑穷奇。” “只有你的琉璃赤子心,能免受讹兽的天赋神通,化谎言为真实的影响。你可别轻敌,当年蜀山剧变,皆因讹兽蛊惑。若是它中途搅局,等你回去,师娘不剥了你的皮。” 听闻师娘的威名,老七这才服气,怏怏不乐的应承了下来。 “黑帝!” “黑...黑...夔...夔牛,在!” 夔牛语气有些慌张,断断续续地应道,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他林斯文面前耍耍威风尚可,在赵春城面前却不敢做大,还称帝? “黑帝听令!念你一路与林斯文出生入死,肝胆相照,蜀山大捷有你很大功劳,现既往不咎,可愿拜入华山门下?” 夔牛激动地,就要磕头就拜:“夔牛愿入华山!叩谢无量仙尊大恩大德,夔牛愿为华山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现敕封你为华山的镇山神兽,希望你能重现你父亲的赫赫威名。现命你与那梼杌对战,不求取胜,但求不败!可愿?“ “愿往!” 夔牛单眼里噙满泪水,哽咽的,语气无比真切地应道。夔牛也不废话,直接化作震天鼓,朝着六大妖尊冲杀过去。 “黑帝,记得和那几个妖尊先认个兄弟!” 林斯文朝着夔牛呼喊道,由衷地为夔牛高兴,夔牛也算是得终所愿。 “这个蠢牛,就这么冒失地冲入妖尊的包围中,取死之道。e=(′o`*)))唉,还得是我老六,杀它个七进七出!” 老六今天确实不老六,还没听清赵春城的嘱咐,便提着万仞剑,跟着夔牛的轨迹,冲入敌阵! “老六,你先休息会,待会你去对付白泽。” 赵春城满脸笑意地,叹了口气,转而郑重地看向钟毓秀。 “阿秀,鬼车最难缠,它交给你了。” “是,大师哥!” “老八,拿出你的绝活,去把那傻鸟烤了吃!” “是,大师哥!” 老五钟毓秀,老八郭望仙,早已是跃跃欲试,各自催动神通,就要上前迎战。 钟毓秀自口袋中,抓出许多石俑,随手的扔到地上,化作十八道流光追随夔牛、老六的身影,先行探路。老五踏破虚空,像是踩着一阶一阶石阶,三两步便缩地成寸,先至夔牛身面,十八道流光如影随形,朝着鬼车激射而去。 郭望仙头上围了一圈汗巾,背起那口黝黑的大锅,腰上系着大布袋,左手锅铲,右手照胆剑,脸上还是面粉,身上沾满油污。 “老八秘制菜肴,起火!” 一道火光自虚空出现,照亮整个苍穹,老八踏着火光,以惊雷之势,化作一道火蛇朝着毕方袭去。 林斯文第一次见几人出手,全身的热血沸腾,有赵春城在一旁掠阵,挑九大妖族至尊最强的穷奇试试看。 “大师兄,我呢?还剩穷奇,我去打他!” “你刚说,要关爱盲人,你要坐镇后方,运筹帷幄。” “大师兄,这是污蔑,我可没这么说!” “嗯?” “嗯。” 两人大眼瞪小眼,林斯文忽然醒悟,高声呼喊:“太爷爷在上,请让太孙子,替你出战穷奇!” “乖太孙,听太爷爷话不?” “嗯!” “那就待着别动,跟虎贲好好学着。” 林斯文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却也无可奈何,眼睛也看不见,就让虎贲给他实时转述战况。 赵春城单掌劈开虚空,大步跨入,却来到华山几人最前方,率先冲入敌阵,一掌拍出,拍在穷奇大脑袋上,将穷奇拍上九霄之上,于虚空中对战。 “莽仙掌,莽穿万界!” 赵大莽,使出了年轻时候的绝学,一掌莽得天下万妖无不胆寒,仙界闻之色变,就连那仙界之主,玉皇大帝张百忍,都要避其锋芒。 正当几人,即将交战之时。 陈东旭这边,陈东旭化作祖龙虚影,破开虚空乱流,祖龙虚影不受任何影响,穿过万千碎石,波折,距离饕餮的三尺处,却被一道先天罡气抵挡住。 “饕餮本命神通,天罡护体!” 饕餮不再哀嚎,咧开大嘴憨笑,伸出一根手指头,挑衅地看向祖龙虚影比划着。 先天罡气,忽而化作十几道沾染着腥臭气息的绳索,绕在祖龙九道龙爪之上,将祖龙死死困住,不得动弹,继而饕餮伸出双臂,化作巨大的触手,向枯树根一样盘虬着,就要将祖龙牢牢绑住。 天空之上的九道神龙,化作流光,破开爆裂的虚空乱流,欲要上前解救。 饕餮张开巨口,再次发动噬天神通,就要将祖龙吞入腹中。 “天地玄黄,混元大道,九昧真火,太初煅世!” 祖龙张开巨口,混元气息凝聚于祖龙虚影的舌尖,九道神龙气息凝聚而成九味真火,在混元气息的催动下,化做一道利剑,刺向饕餮,竟然直接将饕餮从嘴里刺穿。 虎贲欢欣雀跃,给林斯文激情解说着。 “二师兄这招不错,我想学!” 第181章 二狗激战死狗 饕餮,被陈东旭九昧真火,所化成的利剑贯穿头部,继而九昧真火在饕餮的口中爆裂开来。 饕餮再次发出婴儿般的哭嚎声,声音却更加尖锐,云霄之上,观战的林斯文与虎贲,耳膜被被刺得生疼,三魂都险些离体。 饕餮随即遁入虚空,不知所踪,陈东旭却并不着急去追击。 陈东旭,于祖龙神龙虚影的头颅一侧,现出真身,用手搭在祖龙神龙虚影的耳边,轻语,祖龙虚影化作金色光雨,飞回龙吟剑之中。 陈东旭拭去龙吟剑剑身上的尘埃,取出剑鞘,郑重其事地将龙吟剑归鞘。 远处,九道神龙飞至陈东旭身旁,却并未散去身形。 “祖龙在上,九大神龙,听我号令,龙神战铠,与我征战群魔!” 九龙化作气息直逼帝兵的神龙铠甲圣物,覆盖在陈东旭身上。 东海、西海、南海、北海神龙王,分别化作广德和广润之银白护手,和广利、广泽之赤霄战靴。 一对护手,氤氲出阵阵仙气,手腕周围时隐时现神龙虚影,一颗龙头,头顶尖锐的鳞甲护住陈东旭的手背,龙身则绕着陈东旭的手臂,龙尾在陈东旭肩膀处化肩甲。 黄龙神孚应王化作金丝龙袍贴于里身,白龙义济王化做龙形金链,将黑龙化作龙神胸甲挂于胸前,赤龙神嘉泽王化作七尺长的龙神披风,青龙神孚应王化作神龙头盔。 陈东旭披坚执锐,显圣真君降世,也不过如此。 虚空之中,饕餮再次现身,像蛇蜕皮一样,周身掉落无数碎肉,将九昧真火脱离本体,仅剩一颗珠子,轮回珠,饕餮真正的本体所在。 “饕餮本命神通,魔尊降世!” 天空降下一道黑色光柱,将饕餮笼罩在内。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自虚空中显现,化作九丈高的粗壮人形身影,一个脑袋上长出了三副面孔,分别戴着青面獠牙的白骨面具,只露出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前一后两个肚皮,两侧各六个臂膀,分别执开山斧、黥面钺、方天戟、流缨枪、弯月钩、砍神刀。 陈东旭,一身龙鳞战甲,拔剑出鞘,龙吟之声,再度响彻天地。 “二狗杂碎,你惹怒我了!从没有人,能将我逼到如此境地!” “今天势必要挖空你的五脏六腑,抽了你的筋,喝光你的血,用你的神魂祭魔尊!” “我还没吃过真正的神龙肉,今天就拿这九条蚯蚓开开荤!” 饕餮的三副面孔,目露凶光,用斩神刀在獠牙上刮擦着,发出刺耳的尖鸣声,周身的煞气冲天而起。 “我叫陈东旭!” 云霄那端的虎贲,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解说战况,林斯文焦急的直跺脚,抓在虎贲的胳膊上,使劲晃着:“到底怎么样了,我怎么感觉,像是天神下凡了。” 虎贲目不转睛看着陈东旭所在的战场,虽然隔了老远,陈东旭与饕餮身上的威势已然到达顶点,随时准备开打。 “二师叔,他龙身铠甲附身,世间无人能破开他防御,他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饕餮,直接化身魔尊,若不是妖尊境界的大妖,莫能与之抗衡!“ 虎贲平时也没见怎么说话,这时候滔滔不绝,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 林斯文却有点郁闷,他多么想再长出一双眼睛,好好观摩学习:“一定一定要多去二...不,二师兄那走动走动,牛奔儿真是拜了个好师父,我也得多向他多偷偷师!” 却见,饕餮率先动身,双腿扎起马步,六臂发力,六把重逾万斤的武器,在空中舞舞生风,虚空中留下血色痕迹,若风火轮一样,向着陈东旭攻来。 陈东旭翻转手腕,单腿后蹬,身形却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饕餮而去,先是截击势,用龙吟剑剑身拍在了饕餮的开山斧的背上,四两拨千斤,将开山斧锋芒拨向了大地。 饕餮险些握不住开山斧,继而用黥面钺直直地横劈向陈东旭的胸前。陈东旭顺势,用龙吟剑挽了个剑花,剑尖直击黥面钺的面门,另一手直接空手接白刃,握住袭来的流缨枪的枪尖。 饕餮向后奋力拉扯流缨枪,却丝毫不动,暴喝一声,砍神刀朝着陈东旭面门砍去,同时弯月钩却攻向陈东旭下盘。 陈东旭侧身躲过砍神刀的锋芒,却见弯月钩攻向自己的小腿。陈东旭却不管不顾,反持龙吟剑,反转了半圈,直直刺向饕餮的面门。 “找死!” 却见,弯月钩反转钩子钩在了陈东旭的小腿肚子上,牢牢卡住陈东旭的走位。而饕餮头上其中一道面具,张开大嘴,用獠牙死死咬住龙吟剑的剑身。 陈东旭想抽剑,龙吟剑却纹丝不动,小腿也被弯月钩勾住,无法动弹。 饕餮三个头颅,发出嗤嗤的笑声,抡圆了臂膀,开山斧,黥面钺一左一右朝着陈东旭侧劈而来。 眼见情势危急,陈东旭也仅有一剑,要是被击中,非死即残。 危机时刻,陈东旭松开流缨枪,左手掌化作手刀,东海龙王所化广德护手,瞬间覆盖在手刀之上,呈截击之势,迎着开山斧的锋芒抵挡而去。 另一边,陈东旭抬起脚掌,脚心朝向黥面钺,南海龙王化成的广利战靴,朝着黥面钺而去。 炸裂! 瞬间,以陈东旭与饕餮为中心,扬起遮天的土石浓烟,两道爆裂劲风,朝着四面八方爆裂而去。 云端的林斯文与虎贲被劲风吹了个趔趄,周围的云朵都被吹散。 未等尘烟散去,二狗脚心和手刀被震得发麻,胸腔里的热血沸腾,心神竟有些恍惚,饕餮一击未成,再度挥舞砍神刀,砍向陈东旭的胸口。 却见,陈东旭胸前的黑神龙化成的盔甲,张开血盆大口,将砍神刀死死衔在嘴里。 饕餮挥动方天戟,径直朝着陈东旭脖颈横削而来,流缨枪直直戳向陈东旭的心脏位置。 青龙头盔之上的神龙王,张开双眼,化作一面盾牌,抵挡方天戟,护在陈东旭脖颈之上;赤龙披风缠绕住流缨枪的枪尖,将枪尖甩向一边,避开陈东旭的要害。 除去勾住陈东旭小腿的弯月钩,陈东旭姿势极为不雅,竟然与饕餮僵持了起来。 “桀桀桀,二狗,这下你跑不了了。” 陈东旭,紧忙地要抽身,朝着后方退去,却见饕餮的另外两个头颅,青面獠牙,竟脱离本体,朝着陈东旭咬去。 第182章 二狗,你居然会回马枪 虎贲看得是目瞪口呆,竟然一时语塞。 “饕餮锁住了二师叔,不,是二师叔锁住了饕餮,饕餮两只头飞出,准备去咬二师兄。” “饕餮是狗吗?竟然跟二狗咬了起来,虎子,你别停啊,继续说啊!” “他俩像是行苟且之事,都亲上了都。” “这么刺激!” “我这有门神通,曰天眼神通,可与眉宇间开辟天眼,传闻的二郎显圣真君的天赋神通。初入之境,可遍观世间万物;圆满之境,可识别善恶,洞悉人心;至臻之境,可料人前途,观人三世,知人劫数。想不想学?” “谁传给你的?” “我要说二郎显圣真君,你肯定不信。若说是祖师林宴秋适才通过意念,让我转交给你,九师叔你可愿学?” “好!” “记好了,云何世尊,有常神通,无常神通,自识宿命神通,识他宿命神通,眼识神通,耳识神通...” “怎么是佛经?“ “佛本是道。” ...... 战场上,饕餮将另外两个面庞与头部分离,朝着陈东旭咬来,陈东旭避之不及,将剑柄反转,一下子从饕餮的嘴里挣脱了出来,将龙吟剑横于身前。 饕餮的两个面庞,却绕过龙吟剑,一个朝着陈东旭腰上咬去,一个朝着大腿咬去。 “老饕,你怎么跟狗一样,这么喜欢咬人!“ “你才是狗,我是饕餮!是凶兽!” “你怎么知道我是狗!” 陈东旭再度挥动龙吟剑,一剑刺在咬向大腿的饕餮面庞,只能任由另一个面庞咬在腰上。 陈东旭脸上大汗淋漓,欲要挣脱饕餮的束缚,腰上虽然有黑龙龙神胸甲,贴身有黄龙龙袍,饕餮利齿无法刺进,但腰上传来的剧烈痛感,差点让龙吟剑脱手而出。 “祖龙在上,龙啸九天!” 陈东旭念动口诀,神龙铠甲之上,发出阵阵颤音,九道神龙虚影,化作利剑,朝着饕餮本体激射而去,饕餮也同样避之不及,硬接其九龙利剑。 饕餮身上被切割出数道口子,露出凶狠的目光。当即,饕餮张开大口,伸长了脖子,欲要朝陈东旭脖子咬去。 “神龙解体!” 陈东旭,催动九龙隐匿仙法,身形一散,化作九道胳膊粗的神龙,过饕餮的六把兵器之缝隙,朝着后方掠去,九神龙继而于远处重新凝聚成陈东旭身形。 “老饕,接下来这一招会很帅,会亮瞎你的狗眼!” 陈东旭再次召唤祖龙现身,却让祖龙竟然缠绕在龙吟剑之上,祖龙龙头抵在剑尖之上,龙嘴朝着剑尖所指,若一把龙剑。 陈东旭身上神龙铠甲,在祖龙的感召之下,氤氲出九道九彩光芒,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冲天际,周身的气息竟直接达到半步至证道境界。 陈东旭如一团烈阳,让饕餮竟然一时睁不开眼睛直视。 陈东旭,挥动龙吟剑,一道剑光斩向饕餮,饕餮立即挥起砍神刀用刀身抵挡,手臂不断颤抖却抵挡不住,朝后退去。 剑光四散为无数细针,刺入饕餮体内,饕餮吃痛,急忙想要逃离战场。 陈东旭当即飞身而至饕餮头顶,人与剑合二为一,自天穹朝着饕餮脑袋刺去。 饕餮将其余黥面钺、开山斧、方天戟举到头顶,抵挡龙吟剑之锋芒,再次用流缨枪刺向陈东旭的侧身,弯月钩则直接锁向陈东旭的手臂。 龙吟剑并未调转方向,而是径直朝着黥面钺、开山斧、方天戟而去,剑尖的祖龙龙头露出尖锐的牙齿,竟然将开山斧、方天戟、黥面钺一口咬住,龙吟剑剑尖穿过三把兵器的缝隙,直直朝着饕餮的天灵囟门刺去,径直刺入饕餮之识海。 陈东旭也不好受,被流缨枪抵在胸前的龙神胸甲上,巨力震动之下,竟被撞飞到另一个方向,手臂却被弯月钩紧紧勾住,转瞬砍神刀再次朝着陈东旭脖颈而来。 陈东旭一击得手,抽出龙吟剑,祖龙松开三把兵器,陈东旭用龙吟剑抵在砍神刀的锋芒之上,巨力反弹之下,身形竟不受控制的朝着远处飞去。 饕餮虽然被刺穿识海,却并无大碍,立即蹬地朝着陈东旭落地处飞去。饕餮挥舞着六把兵器,斧劈、刀砍、钩掏、戟挑、钺削、枪刺,朝着陈东旭攻来。 陈东旭正求之不得,反转龙吟剑,在空中划了半圈,竟划破虚空,借虚空乱流稳住了身形,反身朝着饕餮而去。 陈东旭虽然有龙神铠甲护体,身上肋骨却断了好几根,平时就一喂马的,也从未这么拼命过。 但今日,陈东旭就要为自己正名,他不应该被人称之为二狗。 陈东旭,挥出一招剑法,在空中挥舞出,龙神剑法之中的,破刀式、破枪式、破斧式、破钺式、破戟式、破钩式,六道剑法齐出,化作六道剑光,一一将饕餮的攻势化解。 继而,陈东旭龙吟剑挥舞得舞舞生风,在饕餮六把长兵的强势之下,竟游刃有余。 空间再次经受不住,大乘仙尊与妖族至尊的攻伐,开始崩溃,无数虚空乱流,再次袭来。 陈东旭借势,以一招以命换命的打法,游龙戏凤,身形化作游龙,穿过饕餮六把兵器的围追堵截,将饕餮的一条臂膀砍下,反手夺过流缨枪,随后枪出如龙,一枪与其五把兵器,战做一团。 陈东旭装作力竭的样子,双臂颤抖,一枪甩开其他兵器的围追堵截,就要抽身离去。 饕餮怒气冲冲,挥舞着其余五道长兵,紧身追上。 陈东旭大喊一声:“回马枪。” 陈东旭,腰一扭,双腿盘在一起,调转枪头朝后刺去。 饕餮像是有防备,抵住开山斧侧面前去阻挡,流缨枪威势不减,竟然划出一道火花,掠过开山斧的斧身朝着饕餮头颅刺去。 饕餮一道面庞,张口咬住流缨枪的枪尖,其余两个面庞嘲笑道:“二狗,你居然会回马枪。” “不过,你也太蠢了,就着也刺不中。” 还未等饕餮说完,一道剑光瞬间划过饕餮脑袋,将饕餮的大半个脑袋削开,掉落的脑袋被剑尖之上的祖龙,一口吞下。 饕餮终于感受到痛苦,手中兵器掉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183章 最后一战 陈东旭身着龙神铠甲,左手将流缨枪枪尖置于身后,右手执龙吟剑,以王者姿态,居高临下看着气息萎靡的饕餮。 饕餮扔下了手中的兵器,五只手在残缺的半脸上胡乱扒拉着,却没有挤出一滴眼泪。 “死狗,快别装了,麻溜的过来送死!” 陈东旭也深知,这饕餮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桀桀桀...被你识破了,二狗子,有长进啊!” “你爹缙云氏黄泉之下要是知道,你成为混沌妖帝的走狗,会气得从坟里蹦出来的。” “桀桀桀...他不会的...我早把他吃了...” 饕餮笑着笑着,却泣不成声,在地上翻滚,却无一人去抱着它,去安慰它。未多时,它再度化身贪欲的最终妖兽形态,羊身人面,嘴在胸前,耳朵在肩膀上,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朝着苍穹发出不甘的嘶吼! “饕餮领域,贪欲法则,吞噬万界。” 一股晦涩的气息,在饕餮周身弥漫开来,其境界竟然直达半步妖帝境界,若九幽的修罗降世,无尽被饕餮吞噬的生灵之怨念,化作一把剑,名曰怨灵剑,被从饕餮胸前的嘴里掏了出来。 霎时间天地变色,无数法则暴乱,被饕餮的贪欲法则所驱使,竟然齐齐朝着怨灵剑汇聚而去,吞噬法则之力后,其品阶竟直追伪帝兵。 龙吟剑若是还未解封,那将不堪一合之敌。 “老饕啊,没必要这么认真,我认输行不行?” 二狗,果真不太靠谱。 饕餮并不着急动手,朝着二狗讥讽道:“死二狗,快别装了,赶紧动真格的。要不就跪下磕头,兴许我能饶你一命。” “我动真格了,恐怕没有你的活路,而且那样子太丑,会被我师弟耻笑。” “蠢狗,你要是怯战,恐怕才会被你师弟耻笑。” 远处观战的林斯文,虎贲,脸上正如饕餮所言,露出鄙夷的神情。此刻的饕餮,已经是半步妖帝境界,但虎贲与林斯文并不想堕华山之名,虽萤火,却敢与皓月争光,随时准备上前与饕餮一决生死。 “二狗,从来没有为谁这么拼过。老九,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林斯文并未听明白,二狗语气里的诀别之意。 二狗叹了口气,摆手制止了观战的两人,左手捂住额头,遮住双眼,牙齿轻咬嘴唇,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继而右手按住龙吟剑剑柄。 “祖龙领域,混元法则,燃我身躯,祖龙现世!” 神龙铠甲脱离二狗身体,于空中飞舞,未到时便像光雨一样消散,化作九色流光,汇聚于龙吟剑之上,九道龙吟之声,自龙吟剑之上冒出。 二狗将手拿开,眼睛却瞪得像铜铃那么大,嘴巴咧到耳朵后面去,鼻孔像马那样怼向前方,脸颊长出鲶鱼一样的胡须,头顶生出两根龙角,脖子伸得老长,手掌化作黑色龙爪,身上长出逆鳞,竟化作老态龙钟的老龙形象。 林斯文与虎贲,被陈东旭的神龙形态震惊。 “虽然又老又丑,但是挺霸气的!” “原来,祖龙就长这样,画里的都是美化过的。” “二师兄威武,弄死那个死狗!” ... 陈东旭龙爪握住龙吟剑剑柄,九道神龙气息化作九龙王冠,龙头作玉冕,龙身为冠,气息竟与饕餮之半步妖帝不相上下。 “来吧,好好让我享受着最后一战!” 饕餮司仪狂笑,像是这么多年隐忍,唯有今日才可开怀大笑。 “我真讨厌那老龙,平时鞍前马后地照顾他,伺候他,却故意让我变得这么丑。” 陈东旭化作龙形,与饕餮隔空而立,两人气息瞬间提升至顶点,空间竟然都有些塌陷。 饕餮迈出双脚,怨灵剑剑身划过虚空,竟湮灭在了陈东旭的视线里,缩短了空间距离,缩地成寸,横劈而至。 陈东旭沉着应对,举起龙吟剑抵挡,两剑交锋,龙吟剑剑锋上,传来怨灵剑的恐怖噬灵之力,若深渊一样深不可测。 霎时,九天龙吟之声自高空中炸响,与怨灵剑吞噬之力,分庭抗礼。 陈东旭与饕餮,一正一邪,纷纷紧紧双爪握住剑柄,放弃了华丽的招式,剑锋抵住,欲要以气力定输赢。 天下万灵之首的神龙独占鳌头,还是吞噬万界的饕餮更胜一筹? 片刻间,饕餮与陈东旭加大了气力,以两人所在为中心,混元法则之力,与怨灵剑的吞噬法则之力,在空中不断碰撞,一时间竟然让空间都塌陷,虚空乱流到处肆虐,一时间两人的身形都湮灭在虚空之中。 陈东旭,发出祖龙嘶吼,饕餮胸前的大嘴,也不遑多让,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两道吼声化形,一龙一饕餮之虚影,化作无数的火蛇、电影,不断在两人四周炸裂。 陈东旭,催动身上的祖龙伟力,化作九道耀眼的光芒,神龙本命之源,后天之传承始祖之力,传递至剑身之上,龙吟剑逐渐解开封印,朝着传说圣人兵器蜕变。 饕餮,张口一道黑色的浓雾,饕餮之上古蛮荒吞噬之力,先天地而生的执念,附着于怨灵剑之上,怨灵剑瞬间爆发出堪比帝兵之威势。 一道玄雷,自九天炸响,就连仙界也发生了震动,空无一人的玄霄宝殿,因承受不住怨灵剑与龙吟剑的攻势,出现多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九道巨大的擎天柱之上的浮雕游龙,化作流光,去往人间,融与九州的地脉之中,守护华夏大地不受影响。 这边,陈东旭逐渐渗出九色的龙血,嘴角也开始哆嗦了起来,龙爪向后弯折,龙吟剑欲要脱手而出。 陈东旭用肩膀,抵住摇摇欲晃的龙吟剑。龙吟剑,剑锋划破陈东旭的肩胛骨,顶在了锁骨上,全身的血液竟自肩膀处喷涌而出,被怨灵剑的吞噬之力,牵引着朝着饕餮的血盆大口而去。 “多么美味的龙血啊,比我品尝过的万族血液都要美味。” 陈东旭,逐渐承受不住怨灵剑的压力,腿弯子就要压得跪下。 一旁的林斯文看形势不对,欲要上前帮扶,却被虎贲拦下。 “这是他俩的最终一战,无论谁死谁生,都将不留遗憾。”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二师兄战死?!” 第184章 惨胜 陈东旭回头望向云端的林斯文。 林斯文开了天眼,感受到陈东旭目光里的决绝,以及身上不断流逝的生机,最终选择了继续观战。 “桀桀桀,二狗,这次你输了,向我臣服,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老...老...饕,咱...咱俩斗了.....这么多年,你...你...见...我何时向你低过头?” 陈东旭,龙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勉强才能听清。 饕餮将混元之力,转化为自身源源不断的灵力,倾注在怨灵剑之上,加大了力度,欲要将陈东旭,压倒在地上,使之跪下,但却像是卡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丝毫不能尺进。 饕餮胸前的大嘴,舔了舔牙尖的龙血,却伸向了陈东旭。饕餮的舌头上长着无数倒刺,勾在陈东旭龙身上的逆鳞上,要将陈东旭的身体,藉由怨灵剑和龙吟剑的剑锋切开。 陈东旭,平静的闭上眼睛,准备坦然赴死。 饕餮狂妄地笑了起来,笑得却失了声。 陈东旭的身上,冒出九道炙热的真龙至焰。从陈东旭肩胛处流出的不再是龙血,而是炙热的岩浆一样的火蛇,顺着饕餮的舌头,飞入饕餮的巨口中,点燃了饕餮身体内的混元法则之力。 陈东旭以祖龙身体为炉,以身体精元和混元法则之力为薪火,点燃蕴含其中的真龙血脉,九道神龙气息化作最炙热的真龙炙焰,灼烧万物,瞬间在饕餮身上蔓延开来。 饕餮吃痛,却收不回舌头,当即狠心抽出怨灵剑砍下舌根,欲要逃离神龙炙焰的范围,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 “我早已在你身体内,布下了禁制。万针封魔大阵,起!” “什...什...什么时候!” “不告诉你!准备与我同归于尽!哈哈哈哈...” 饕餮在天火炙烤下,被灼烧出打动,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发出婴儿一样的呼喊:“爹!救救我!” ... 多年前,远到了,三皇五帝之前,饕餮还只是一个三岁婴儿时,还在咿呀学语。 混沌于一个黑夜降临,将先天蛮荒吞噬欲念的轮回珠,送入饕餮的体内。 自那之后,饕餮学会的第一个字,饿。 饕餮嘴里长出野兽一样的獠牙,因为饿竟然将母亲ru头咬下,血肉啃食殆尽,仅剩骸骨。饕餮被赶来的父亲当做妖怪,抛弃在了荒郊野外,让其自生自灭。 饕餮在荒野游荡,看见什么就吃什么,甚至死尸,毒虫,什么都不挑,就为了活下去,再见父亲一面。 几个月后,饕餮从人形化作兽形,回到村落中,却忍受不住饥饿,见人就吃,逐渐失去了人性。 黄帝,召集人族大能,将饕餮制服,绑在行刑的柱子上时,准备用上苍降下的天火,烧死饕餮。 饕餮的父亲缙云氏,从饕餮的眼神里,认出了自己儿子,但缙云氏在群情激愤的呼喊中并未阻止,亲自点燃了大火。 在天火中,饕餮一直呼喊着:“爹,救救我!” 饕餮的残魂,入到那九幽之地,与梼杌、穷奇、混沌并称四大凶兽,待从九幽之地返回人间,直接扒开父亲的坟墓,将之... ... 饕餮终于承受不住天火之力,身形溃散,怨灵剑也掉落在地上,饕餮本体显现——蕴含先天吞噬欲念的轮回珠。 陈东旭化作原本的人形,双手握着剑柄,肩膀抵着剑锋,身上到处冒着天火,被天火灼烧成焦炭。林斯文飞身至陈东旭身前,正要去触碰陈东旭的身子,却被天火烤得缩回了手。 “用你的神识,去沟通龙吟剑内的九大神龙,掌控龙吟剑,用剑中的祖龙之力,驱除二狗身上的天火。” 一道孩童声,自轮回珠中飞出,林斯文丝毫不迟疑的朝着龙吟剑抓去。 “凡夫俗子,去触碰龙族圣器,会死的!”虎贲上前,欲要劝林斯文:“不要听饕餮残念蛊惑,直接封印轮回珠,放进八荒司戊鼎中。” “不急,我是二狗的师弟,他的剑,不会伤我的。” 林斯文这么说,却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林斯文的手向着龙吟剑握去,被神龙炙焰灼烧,神魂都经受不住痛感,痛得要晕过去。 “忍住,要坚持,要不二师兄就没了。这点痛算得了什么,比在阿鼻地狱的痛苦轻多了。” 林斯文忍着钻心的痛苦,握住龙吟剑之时,竟然进入一散发着耀眼白光的世界。 世界之上,十道巨大的龙影,正盘旋在天空中,散发着龙神气息,居高临下,俯瞰林斯文。 “尔等小辈,休要冒犯神器,念你是华山弟子,速速退去。” “这龙吟剑,本是龙族同祖龙龙珠一样的至宝,被陈东旭借去,现如今要重新回归龙族,不会再被任何人族掌控。” “如今量劫将起,龙族理应避祸不出,等待量劫结束。” ...... 天空之中的祖龙却并未说话,其他龙却叽叽喳喳地,纷纷表示不愿再被人族驱使。 “闭嘴!” 无名剑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斯文的手中,林斯文身上衣服无风自动,在九大神龙面前若一蝼蚁,但满腔怒火,却有万丈高。 “你们这些蚯蚓,在那哔哔什么?妖族入侵华夏,不见你们出手,你们配得上真龙称号吗?” “放肆!小小人族,竟敢在真龙一族面前大放厥词。” “就一黄毛小子,杀了就杀了,那林宴秋也不会怪罪我等。怪只怪,他太多嘴。” “今日,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 九道炙热的神龙炙焰,当即就要朝着林斯文袭来。危急之下,林斯文挥动无名剑,当即使出九字真言之前字诀,身形猛然暴涨,化作中年之林斯文形象,从未来中召唤出的最强林斯文。 无名剑挥出,一道剑光瞬间与九道天火抵消,林斯文却冲着天火,飞上高空,欲要屠龙! “既然你们不义,就别怪我不仁!陈东旭平时待你们不薄,你们竟要眼睁睁看着他身死道消,你们这群无情无义的烂泥鳅!” “都住口。” 却见,空中的祖龙一掌拍向林斯文,却仅仅只是将林斯文限制在半空中,并未伤害他。 “你还不够格!” “怎么不够格,我乃华山真传九弟子。” “陈东旭他自己选择的路,他早就明白后果,他执意如此。多说无益,回去吧。” “敖天,那我够不够格?” 却见,林斯文身旁站着一人,却是华山祖师林宴秋。 第185章 重组天庭 林斯文,意识回归本体便还飘荡着,祖龙的那句承诺:“神龙一族,愿随鸿蒙圣体,再次征战九天。” 林斯文握住龙吟剑的剑柄,将之从陈东旭手中取下。 九道神龙身影,从龙吟剑之上咆哮着升入云霄之中,陈东旭身上的九道神龙炙焰,化作小火苗跳到了林斯文身上。虎贲焦急地想要去帮林斯文扑灭,却见天火悄然融入到林斯文体内,入到九极帝丹之内。 陈东旭嘴里呜呜地,却听不清说了什么,衣不蔽体,全身上下,皮肉烧得是千疮百孔,神魂如同明灭不定的烛火,随时都要消散。 “二狗,这是你欠我的。” 轮回珠之中,传来饕餮平和的声音。随即,轮回珠之上氤氲出一道混元之气,化作精纯的生命灵力,入到陈东旭体内。 陈东旭的生机竟奇迹般的恢复了过来,气息平稳,身上的伤痕也全都不见。 与此同时,却见上古遗迹的血池之中,一道黑影快速掠过林斯文眼前,将轮回珠夺过,再次飞入到血池之中。 林斯文运转丹田,刚刚吸收的神龙炙焰蕴含的真龙灵力,催动龙吟剑。 龙吟剑剑身飞出九道龙影状的剑光,朝着血池激射而去,竟然将血池一分为二,露出由骸骨堆积而成的池底,以及那被万千妖怪精血浸染的祭坛。 林斯文还未来得及惊讶龙吟剑的威势,却见一团黑影,于血色祭坛状中央出现,化作人形,不断地把玩着轮回珠。 “饕餮,这可是本帝赐予你的轮回珠,你竟然去救你的朋友。你别忘了,是他的前世,让你父亲将你烧得你形神俱灭,残魂这才入九幽之地。” 轮回珠之中,一道披着粗布滥衣的少年出现,黝黑的皮肤,倔强的神色,眼神与饕餮竟然有些相像。 “混沌,是你骗我吃下这轮回珠,引发人间动乱。是你在九幽之地蛊惑我,让我替你吞噬九幽之中的亿万生灵。是你,都是你,你让我成为这鬼模样!” “是我又如何,我又没有逼你去这么做。” “轮回珠,乃先天蛮荒吞噬欲念所化,你将此大凶之物,交给懵懂无知的我,导致我母亲惨死,我父亲抑郁而亡,都是你!” “你又奈我何?找我报仇?” 饕餮忿忿不平,残留的神魂化作饕餮真身,就要朝着混沌抓去。却见混沌一挥手,无数怨灵从轮回珠中钻出,像一群豺狼,朝着饕餮围了上去。 “斯...斯...文,快...快...去救老饕!要...要...阻止...混沌!” 林斯文耳边传来二狗,气若游丝的声音。林斯文左手催动龙吟剑,龙吟之声,响彻天地,九道龙影子自天穹划过云雾,朝着血池之中的祭坛而去。右手催动无名剑,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在无名剑剑身之上,发挥出远超仙剑之威力。 “虎贲,照顾好二师兄,我去去就来。” 龙吟剑之上的九道神龙虚影,竟然将握着轮回珠的混沌妖帝逼退,无名剑紧随其后,化作数柄小剑,在混沌身上切割出数道阙口。混沌竟然维持不住身形,将轮回珠吞入嘴中,身形化作一团黑色迷雾,融入到血色祭坛之中。 林斯文与龙吟剑融为一体,化作一条金龙,朝着飞至血色祭坛而去。林斯文单掌挥出焚天掌,拍出幽冥鬼火与红莲业火,残食饕餮的无数怨灵竟避之不及,让出一条通道。 林斯文左脚踏幽冥鬼火,右脚踏红莲业火,两大至阴之火,竟如阴间判官,步步生花,朝着饕餮残魂而去。 饕餮被无数怨灵啃食得,只剩头颅和一副骨架子尚且能活动。 林斯文天眼睁开,感知到饕餮的神魂,命若游丝,这个犯下无数过错的妖尊,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那样无助,但罪魁祸首却即将复活,就这么结束了? “小伙子,来,了结我吧!” 饕餮平静的看向天空,阴霾完全遮住蔚蓝的天空,却有九道光柱,送来那几缕微光。 林斯文经过了思想斗争,继而朝着饕餮问道:“不,我要你活着,在这地狱一样的乱世中,赎罪!” 饕餮,被林斯文中二的话语,气笑了,最后一缕生机即将消散。 “没用的,它都放弃了求生的意念,别白费苦心了!” “混沌,是吧?你比那蟊蛇还杂种,这几千年了,都没个崽子?” 混沌虽没有气急败坏,反向讥讽道:“那好,拜托你,救救那废物,他可是把自己娘亲和父亲都吃了,它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林斯文不再回应混沌,而是看向饕餮:“饕餮,你可愿随白帝我,再征战九天?” 混沌的声音,再次从祭坛之内冒了出来:“桀桀桀,白帝?就你小子,不过在白帝城,藉由五行神龙符,重伤九大妖圣而已,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饕餮神魂残躯,化作一缕微光,即将湮灭在虚空之中。 “饕餮,你想替你父亲、母亲报仇吗?把混沌当狗养。” 饕餮的眼神,似乎动了一下,又紧紧闭合上,化作一道黑练,即将灰飞烟灭。 “就你这点能耐,也想收服一妖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白帝?” 林斯文,右手高高举起封神榜,左手捏住饕餮的残魂,高声呼喊道:“饕餮,我带你吃我八师兄做的好吃的,喝华山的仙酿。” 饕餮闻之,意念被彻底点燃,明灭不定的残魂,再度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化作一巴掌大的饕餮,站在林斯文手掌之上。 在林斯文祭出封神榜之时,虚空再次现出混沌的身形,化作一团黑雾,欲要上前抢夺,却被无名剑与龙吟剑抵挡在林斯文身前三丈处。 混沌立即化作百丈之混沌巨兽,欲要阻止林斯文将饕餮收入封神榜之中。若是饕餮入了天庭,接受招降,那将会有无数个饕餮,要倒戈入华山剑派。 无名剑,剑气纵横,成万剑镇妖大阵之势,将混沌的身形封锁,龙吟剑九道龙影飞出,竟直接缠绕在混沌巨兽身上,死死缠住混沌本体。 林斯文,周身虚空之中,生出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天帝降临,用威严的声音说道: “饕餮听令!” “饕餮听令。” “吾执掌封神榜,欲重组天庭,可愿替吾镇守南天门,成为护天圣兽!” 第186章 玉皇降临 仙界,南天门内,忽然飞出一道身影,朝着下界而来。 南疆十万大山,已经不能称之为大山,而是一片平原,过十几年过后,将会成为广袤无垠的沙漠。 “饕餮敕封!” 林斯文高举着封神榜,瞬间一道光柱,冲破天际云雾,朝着九天之上飞去,在那陨落的三十三重天之上,在一堆废墟处,却冒出了一个青砖茅草搭建的狗笼子。 巴掌大的饕餮,身上激射出万道金光,当即受到敕封,飞入封神榜之中。 封神榜之内小世界,封神山上山脚处的一处洞穴处,门前的石碑上,刻下了“饕餮,护山神兽”几个鎏金大字,继而从洞府中飞一金光闪闪的身影... 林斯文长舒了一口气,将封神榜放于乾坤袋中。 反观混沌,被无名剑化作的万千剑气,与龙吟剑的九道神龙虚影,抵住丝毫不能近身。 九霄之上,忽然一道金色身影,跨界而来,落于血池上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神圣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所有的身影都黯然失色,只有那道身影,成为了这世界唯一的存在。 “封神!就是一场谎言,是圣人...” 混沌看清来人的面貌,话说一半,当即就要遁入祭坛之中,却被一道金光定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 “你又是谁?” 林斯文将无名剑与龙吟剑尽皆归鞘,系于左侧腰间,却往后暗自退了一步,手里捏着五行遁法的法诀,随时准备跑路。 “吾姓张,名号曰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什么狗屁上帝,你来此作甚?” 林斯文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却见来人并未恼怒,心里却有了计较,非奸即盗。 “吾乃三界共主,玉皇大帝是也。于上界,看到你之英勇无畏之表现,特下凡来召你入仙界,敕封为五帝之一的白帝,得享仙界气运,与天同寿...” “先别说那么多?这白帝官衔多大?”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什么人之下?” “我,玉皇大帝之下第一人。” 林斯文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当即催动五行遁术,却发现四周空间都被困死。 八荒司戊鼎之中,传来尸蠹始祖虫的声音:“仙界就剩他了,又无敕封仙神之权,玉帝想让你臣服于他,变相获得封神榜,重组天庭。” “那意思,他下面就我一个人,光杆司令啊,那我该怎么办?”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把封神榜给他吧。” “这才刚收了一个饕餮小弟,说给就给,白帝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林斯文脑袋飞快得运转,却见玉帝却踱步上前,不知意欲何为。 林斯文试探地问道,脑子却在飞快地旋转着:“你是什么境界?” “证道之上,大道之万族大帝。” “既然你为三界共主,万族大帝,人间发生这么多灾祸,为何不见你出手?” “因为诸神陨落,需要你手中的封神榜,重新去唤醒他们。” “哦?” “若你想拯救这乱世,将九大妖族至尊与混沌妖帝,流放回九幽之地,阻止天魔入侵人界,就将封神榜交给我。” 混沌残魂挣脱金光束缚,挣扎着说道:“不要答应它!他不过是被圣人操纵的傀儡!” 玉皇一挥手,一道金光闪过,混沌残魂瞬间湮灭,仅剩轮回珠停留在原地。 八荒司戊鼎之中的尸蠹始祖虫,再次劝道:“封神,并不是你这小娃娃能掺和的。你身兼大气运,以后路还长,未必不能达到他的高度,别想不开啊。为天下苍生愿,就将封神榜交给他,他不会对你痛下杀手的。” 尸蠹始祖虫看似在劝,也是在向林斯文传递着消息,似乎也是为自己做打算。 “你这老虫儿真是好算计,不就是想向他投诚,想让他放了你?” 尸蠹始祖虫不再言语,却已然明了林斯文的选择,同时也接受林斯文保护他的善意。 “那个什么,五帝的敕封,我要是不接受,你会不会杀了我?” “你要是不相信我,执意如此。恐怕这天下会即刻会大乱,会有很多人因为你今日的决定而死。” 玉帝循循善诱,忍着最后的耐心劝道,嘴角却露出一丝凛然的寒意。 “上一个这么说的蟊蛇,被我关进了锁妖塔,你也想试试?”林斯文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我是汉朝大皇子,刘有才敕封镇南大将军,不接受仙界敕封。” 玉帝,已经走到林斯文身前三尺处,拔出腰间的九龙剑,朝着林斯文咽喉刺来。 “果然卑鄙!” 九龙剑,停留在林斯文咽喉前的一寸处,无名剑与龙吟剑纷纷出鞘,化作十字状抵在九龙剑剑芒之上,贴于林斯文胸前,林斯文肋骨被震裂,口吐鲜血,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只要你,将封神榜交给我,我饶你不死,天庭重组,你就是天庭第一功臣!” 玉帝还想最后劝一次林斯文,林斯文却想起在锁妖塔第九层之中,那白发老者的话:“封神榜,不会无故认主,除非你自愿让出,非他人可驱使之先天圣物。” 林斯文眼神透露出一丝狡黠,却朝着玉帝身后的虚空喊去:“大师兄,救我!” 玉帝不为所动,却狂妄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在此地设下了结界,就是你们师傅林宴秋来了也别想破开!” 林斯文见诡计不成,当即催动九字真言之行字诀真言,欲要献祭自己生命,执无名剑与龙吟剑,与玉帝殊死一搏! “行字诀...” 林斯文躺在地上,嘴里念动九字真言之时,被一只手,按在了嘴上。 恍惚间,林斯文感受到一道身影,划过虚空而来,在祭坛之上,绽放出赤焰一样的光芒。 “三界共主又如何?不过坟冢枯骨而已。” 第187章 至尊约定 虚空之中,吴清涟绝色身影自火光中显现,却无视玉帝设置下的结界,划过虚空而来。 吴清涟携鸿蒙剑,抵在龙吟剑与无名剑之上,抵住九龙剑的锋芒,身上天火赤焰真火,化作手臂将林斯文拖出,护到吴清涟身后。 “师姐,师弟我...” “好了,不用说了,你做得很好了!我替被解救的数百万人,感谢你,白帝!” “师姐,我不过与那九尾周旋,没想...” “无论你做任何决定,师姐我都支持你。” “斯文不明白,这九尾这么重感情?如此大费周章的,放弃将鸿蒙圣体炼成人丹,成帝的机缘,却为了一只小白狐?” 数月之前,在白帝城的客栈中,林斯文通过青狐妖圣,借由玄天境,与九尾妖尊,口头达成三项约定。 “一、放弃奴隶买卖的生意,释放被狐妖一族奴役的所有人族,并护送他们安全回秦岭以北。” “二、退出九大妖尊之位,约束狐妖一族,永不与人族为敌,不再有任何吞并华夏,祸乱苍生之举动。” “三、若九尾妖尊,成九尾妖帝,一统妖族后,与人族和谐共处。” 林斯文让九尾,以九尾之妖丹发誓,若违背以上三条任一约定,定当被天道惩罚,神魂被罚入九幽之地,永不超生。 九尾毫不犹豫的,却立下了更高一阶的道心之誓约。 若是以道心起誓,违背誓言,其修为恐将跌落妖尊境界。永生不再晋升至妖尊境界。 至于这第三条,林斯文或许猜到,这依林苑的小白狐,或许是九尾妖尊成为妖帝的关键。 林斯文,却没想数月之后,九尾妖尊被混沌妖帝派去大散关入侵。正好九尾借此机会,与吴清涟达成了第一条之约定,数百万人族被护送至大散关,于雍城、长安两地安顿了下来。 至于,九尾至尊所希望之事,便是将皂荚村村西,依林苑的小白狐,转交给她。 吴清涟,去往皂荚村,与依林苑的杨挽晴直言此事,杨挽晴便将小白狐转交给了九尾妖尊。 不出林斯文所料,小白狐正是九尾妖尊的一根尾巴所化,集齐九根尾巴,九尾便晋升至妖帝境界。而九尾的另一个名字,妲己,却让林斯文如坠冰窟之中。 ... 吴清涟与林斯文闲聊之时,玉帝正目不转睛地看向吴清涟,眼神变得温情了起来。 “哎,那个谁,你后宫有那么多妃子,还不知足。我师姐吴清涟名花有主,不是你这个糟老头子能够惦记的?” 吴清涟,反手焚天掌祭出,将林斯文扇出玉帝所涉下的时空结界,飞到虎贲身边,旁边躺着睁开双眼的二狗,正憋着笑。 “老三,没给你提起过她的身世吗?” “女人心,海底针,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谁以后娶了...” 林斯文还想埋怨,这个师姐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这就恢复了喜怒无常的本性了? “别油嘴滑舌了,光修炼嘴上功夫了。学艺不成,天天被人弄瞎双眼,还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 林斯文羞红了脸,本想反驳,他想说弄下他双眼的妖怪,下场比他好不了多少,话到嘴边了,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朕的乖女儿,就连你也要阻拦爹爹吗?” 玉帝语出惊人,却让林斯文径直呆愣原地,二狗却呜呜地狗叫了起来。 “三师姐,那是你爹啊,不会吧,就那糟老头子,能生出这么美艳动人女儿?” 吴清涟,被林斯文气得想要扬起焚天掌,又放了下来。 “三师姐,你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你也不姓张啊。” 林斯文脸上,留下了两道殷红的巴掌印,随即闭上了吃瓜的嘴。 玉帝,还想与吴清涟叙旧,却转头看向另一处虚空。 “苏妲己,既然来了,何必再躲躲藏藏?” 虚空之中,却见奇异的香味将上古遗迹,血池之中的血煞之气盖住,一道鎏金软榻,自虚空中出现。 九尾妖帝,身上全然不见了魅惑气息,身披银白战甲,头戴琉璃冠冕,周身若樱花绽放,若女帝临朝称制,万妖臣服之感。 即便,大汉兢兢业业十多年,邓绥邓太后之气场,也难以企及其十之一二。 “张白忍,当年女娲娘娘,派轩辕坟中的九头雉鸡、玉石琵琶,以及九尾妖狐我在内的三姐妹,去蛊惑殷商纣王,施行惨无人道的暴政,故而激起封神大战。但唯独在封神之时,授意姜子牙,将我三姐妹问斩。” “可惜那姜子牙,最终也未能封得三界公主之玉皇大帝之位,却重返玉虚宫。未想,你这无德无能之人,竟被推成了三界共主。” “天道不公,圣人作棋局,我等皆为棋子。” 玉帝冷眼旁观,没有打断,等到苏妲己说完后,这才看向吴清涟。 “清涟,不要怨恨爹,爹当年也是被圣人胁迫,不得不抛弃你娘俩,去往仙界。” 吴清涟冷冷地看向这个可怜虫:“你的种种作为,从未惦记起我娘俩,你只在意你的玉皇大帝之位。” “清涟!爹对不起你,多年后,爹像接你娘俩来仙界时候...” “对,你有了九个儿子,你一个人在仙界逍遥快活,却禁止其他神仙动情,不让仙人与凡人相结合,将通天石阶,通往仙界之路完全堵死!” 吴清涟,不紧不慢地说出,玉帝脑后,一道蠕虫钻入其识海之中,玉帝露出狰狞的面容。 “死,都得死!就算你是我女儿,也得死。” 玉帝化作一团黑雾,再也不见先前的神圣气息。 ... 二狗挣扎着起身,将手搭在林斯文肩:“老九,扶我一把。” 林斯文还想多吃会瓜,将二狗扶了起来。 “龙吟剑,用着不错啊,该还给我了。” “先借给我盘几天,我这还没热手的。” “去一旁待着,二师兄我要去干正事。” 陈东旭,张开手,龙吟剑回到陈东旭手中,发出一阵龙吟之声,陈东旭化作金龙身影,来到吴清涟身旁。 第188章 三界震动 “二狗,别勉强,快退下去养伤。” “这点小伤无妨,谢三师妹关心,请叫我二师兄。” “清涟心里,只有一位师兄。” “嗷。” 二狗苦笑着,内心颇不平静,却强装风淡云轻,将一腔怒火,怼向即将陷入暴走的玉皇:“难怪那些仙神宁可放弃仙籍,都跑华山来。也不知那俩老头子怎么想的,竟推举出这样一个怪物?” 二狗的话,明显刺激到了玉皇,玉皇周身一震,域外天魔之气息更加浓重。吴清涟随之附和,继续用扎心的话语,刺痛玉皇。 “为了所谓的天庭秩序,他牺牲了自己的亲妹妹,用天火烤死在华山上,去激怒亲外甥,借外甥之手,杀死了他的八个儿子,想以此巩固自己的权势。天道轮回,没想最终众叛亲离,却落下了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玉皇更加陷入疯癫成魔的状态中,脸上神情更加狰狞。 “桀桀桀,好,很好,你们很好,谁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啊,为了三界安稳,为了顾全大局,朕不得不这么做!” 玉皇耗尽最后一丝理智,愤怒地嘶吼出,转而化身成为域外天魔,浑身长满脓瘤,无数蠕虫在脓瘤内窜动。 玉皇挥动九龙剑,龙剑之上绽放出帝道之威,三界众生,无不是战战兢兢。 ... 华山之上的林宴秋,忧心忡忡地看向南疆十万大山的方向,内心有一万道声音,在催促着他出手,但他却不能。 “青儿。” 一旁的沐晓青,眉宇间尽是释然之色:“终于要到我出场了!” “青儿,林宴秋终负你。” “都老夫老妻的,不必如此客气,我先行一步,和老九、擎宇他们相聚,我在众神长眠之地等你!” “青儿!” 沐晓青这次没有回应,没有回头,怕一回头就回不了头了。沐晓青,化作一道流光,若天边的紫霞,向着南疆十万大山飞去。 林宴秋内心愤懑无比,却始终说不出后半句话:“青儿,不要走。” ... 冥界,万年不见天日的苍穹,忽然亮起了一道流光,飞向不归山。 刘有才,站在不归山山巅,望向一侧的悬崖峭壁。 刘有才身上升起幽冥鬼火,身着冒着黑焰的帝王冠冕,身下虚空中升起一幽冥坐骑,一手托造化玉碟,一手执万魂遮天幡,朝着悬崖峭壁之上的虚空踏去。 一步,六道轮回帝经,自悬崖上作奈何桥,架起了通往往生的道路,刘有才踏在了坚实的桥上,无数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中,头痛欲裂,却依然踏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踏去第二步。 两步,奈何桥的那头,兀然冲天而起一座巍峨的城池,气势恢宏无比,高大的城门打开,城墙上千疮百孔,若经历无数的血战,城门上现出酆都城三个大字。 三步,万魂遮天幡内的亿万生魂,化作魂海,跟随在刘有才幽冥坐骑的后,亿万生魂,终于是踏上往生轮回大道,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冥界都照亮。 四步,酆都城之内,满城的曼珠沙华盛开,幽冥之花绽放,散发出往生之迷魂香气,无数生魂循着曼珠沙华的香味,朝着不归山而来。 五步,造化玉碟之中,黄泉水若巨龙喷涌而入不归山的悬崖峭壁中,又咆哮着激荡上天穹,化作酆都城的护城河,将亿万生魂前世之执念洗净。 六步,酆都城上风起云涌,忽然一道阴风汇聚的飓风袭来,裹挟这无数的碎石乱流,降临在酆都城之内。阎罗圣殿自飓风内冲天而起,让整个冥界都能看到它的高大身影。 七步,阎罗大殿内,九道身着帝王冠冕的骸骨,曾经的九任酆都大帝,踏破虚空而来,化作至高无上的幽冥王座,静静地耸立在阎罗大殿之上,等待着他们的王降临! “酆都大帝归来!” 亿万生魂,朝着高空呐喊,响彻整个冥界! 不归山山巅,幽冥鬼帝现出真身,周身迸射出惊世战意,与奈何桥那边的刘有才隔空而望。 一山不容二虎,一界更不容两帝。 正以为,刘有才要与幽冥鬼帝大战之时,幽冥界再次震动,震动的根源却在人界。 ... 洛阳城,一片肃穆。 这日,大汉帝国之邓绥邓太后驾崩,汉帝闻声而至,悲痛不已,当即哭晕在了邓太后的灵柩前,乳母王圣侍奉于汉帝左右。 无数王公大臣闻声赶来,身着素缟,头戴白孝,哭倒在邓太后的灵堂前。其中最伤心的莫过于,以邓遵为首的邓氏外戚。阎皇后的兄弟阎显、阎景、阎耀一行外戚,脸上的笑意,却要被悲痛之情,掩盖不住了。 刘依依,身子单薄的像一张纸,面色枯黄,漠然地立在一处皇家庭院里,却不能出去给邓太后奔丧。她的身边跟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婢女,却围了一圈身着甲胄的羽林卫,包括那个现已入羽林卫的二蛋,无一人敢上前与刘依依说话。 当初,邓仙芝带给刘依依的涅盘仙果,刘依依并没有服下,而是交给了她的父皇,却被她父皇给圈禁了起来。 忽而一道惊天伟力,使得地动山摇,洛阳周围的山石崩摧,江水逆流,大堤决口,无数房屋倒塌,百姓流离失所,好似多年前,汉帝即位之初的石陨天灾。 “是他么,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吗?” 刘依依抱着一幅画像,喃喃自语。 ... 人间,早进入了末法时代。 圣人不出,天道不显,道门遁世,华夏大地竟封神一战,早已是千疮百孔,三千大道法则如同烛火一样,随时都要熄灭。 偏偏此时,玉皇大帝不顾人间安危,以大帝之姿降临此界,举手投足,便可让此界陷入人间炼狱般的境地,就像曾经的九天十地,坠入九幽之地那样万劫不复。 灭世量劫要到来了? 陈东旭和吴清涟,却要用行动给出否定的答案。 陈东旭催动龙吟剑,龙吟之声未响,却捂住了胸口,咳出了一口鲜血。 “二师兄,你先在一旁掠阵,让师妹我先来应敌。” 陈东旭心头感到一股暖意,却更加拉不下脸,在一旁观战。 “小伤死不了,大不了让二师兄我一人身死,为世间争得一线生机。” 龙吟剑剑身之上,爆发出万道龙吟之声,陈东旭化作巨大的祖龙,欲要迎战玉皇。 吴清涟,催动鸿蒙剑,一道玄奥的气息从鸿蒙剑之中,流转到吴清涟身上。虚空之中,若传出一道凤鸣,凤翱穹宇,吴清涟化作浑身冒着炙热天火的天凤。 一龙一凤,万灵之祖,万鸟之皇,以世间无可匹敌之威势,朝着玉皇飞去。 第189章 游龙戏凤 上古遗迹。 陈东旭化身而成的祖龙,喷出九道炙热的神龙吐息,化作一柄威震苍穹的龙神枪,裹挟着混元大道,朝着玉皇刺去。 玉皇身形化作赤练,避开龙神枪的锋芒,闪身至祖龙头顶,举起九龙剑,朝着祖龙的天灵砍去。 吴清涟则化作火凤,在虚空之中拖出彗尾,鸿蒙剑化作火凤之尖喙,朝着玉皇的后背刺去。 玉皇催动九龙剑,调转剑锋,一记荡剑式,剑锋将火凤尖喙挑飞,再接着一掌抓在祖龙的龙犄角之上,硬生生将祖龙的一只犄角扯断。 “祖龙,苟延残喘的蚯蚓而已,朕才是三界唯一真龙!” 不等玉皇说完,却见火凤再次袭来,却被九龙剑以破剑式,挑断两根翅膀。 吴清涟执鸿蒙剑现出真身,一招甄女剑法,挽出数道剑花,迎着九龙剑的剑锋,步步针锋相对,招招制敌机先,倒是与玉皇的逍遥九剑,不相上下。 两人交手,随意一剑,便将大地破开巨大的裂缝,无数剑光竟然将南疆十万大山,搅得天翻地覆。 “朕的宝贝女儿,剑法有长进,但你的剑法可是爹教给你的,你这样是赢不了爹的!” 吴清涟却以一招仙女散花,化作漫天火雨,朝着玉皇袭来。 玉皇将九龙剑竖于身后,单掌挥出,却是吴清涟的招牌之焚天掌,一连拍出数掌,朝着漫天火雨而去。 玉皇正欲再度开口,却见身后突然现出九条神龙化作捆仙索,将玉皇的四肢紧紧缠绕住。 吴清涟以玉皇逍遥九剑之破掌式,鸿蒙剑破开鸿蒙剑的攻势,自十几道掌风中穿插而过,一剑抹过玉皇之脖颈。 玉皇却不做任何反抗,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乖女儿,你这是要弑父?” 吴清涟剑芒,停留在玉皇脖颈的一寸处,心神失守,有些恍惚。 玉皇见攻心之计已成,挥动九龙剑朝着吴清涟的心口捅去。陈东旭,九神龙汇聚于一处现出真身,用龙吟剑去格挡玉皇这一击,却见九龙剑之剑尖,调转方向朝着陈东旭的腹部刺去。 “朕与女儿叙旧,你来插什么热闹?” 千钧一发之际,吴清涟轻喝一声,鸿蒙剑破开虚空,转瞬抵在九龙剑剑锋上,却未减九龙剑的威势,径直将陈东旭击飞至百万里之外的虚空之中。 “哼,你不配为人父!我母亲当年真是瞎了眼!” 吴清涟却以同样的逍遥九剑,与疯魔状的玉皇缠斗了起来。 陈东旭于百万里外虚空,转瞬而至战场,化作一颗祖龙珠,组成牢笼将玉皇与吴清涟笼罩在龙珠之中,牢笼却化作珍珠大小。 吴清涟化作火凤,飞出祖龙珠,叼着龙珠飞向域外虚空。 玉皇在祖龙珠化作的牢笼内,狂躁不已,朝着祖龙珠的牢笼壁垒之上,胡乱劈砍。玉皇万族大帝之气息,在祖龙珠之内,劈砍出数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人间早已是千疮百孔,再也承受不住于仙人之上境界大战的威能,这才欲要将战场转移到域外虚空。 陈东旭将玉皇从祖龙珠里释放了出来,欲要收回祖龙珠之时,却被玉皇一把握住祖龙珠,拍在虚空中拍成粉末。 祖龙珠损毁,陈东旭也好不到哪里去,再次吐出数口鲜血,气息萎靡至极点,摇摇欲坠。 “二师兄,你别强撑着了,快去疗伤,师妹我能应对!” 陈东旭,拄着龙吟剑,不让自己倒下;“我又不是小白脸,怎么能躲在女人身后?” 上古遗迹中的林斯文,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感觉背后被人说坏话。 陈东旭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势,要再次朝着玉皇飞去。吴清涟无奈地叹了口气,挥剑以愈发凌厉的招式,朝着玉皇而去。 “你俩其实挺般配的,但朕的女儿,岂能轻易许配他人,就凭你这点本事还远远入不了朕的法眼。” 陈东旭置若罔闻,仅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战。吴清涟,心神不再飘忽不定,欲要同玉皇死战到底。 玉皇却化作一道龙影,一剑平剑式,荡开吴清涟的鸿蒙剑。万族大帝之威,彻底在域外虚空中解放,剑气纵横恒宇,一招截剑式,却向陈东旭的天灵盖而去。 吴清涟想上前抵挡,却也来不及,陈东旭艰难地举起龙吟剑,却很难抵挡其威势。 这时,虚空一圈涟漪,一木剑破开虚空,携虚空法则之力,将龙吟剑之上的万族大帝之惊世威力,转移到数百万里之外的星宇中,虚空震动。 赵春城身形飘逸,十分灵动地挥动剑指,步光剑调转锋芒,朝着玉皇袭去。 玉皇虽为万族大帝境界,却不敢硬抗赵春城这蕴含恐怖法则之力一击,向后飞去。 “大师兄!” 吴清涟眼神里亮起了无数璀璨星辰,像一个小迷妹,围在了赵春城身旁。二狗无奈地,却只能叹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那么狼狈,赵大莽,你每次出场都这么惊艳的。” “二狗,别装了,一旁歇着去,别来碍事啊!” “我不服!” “不服我,还是不服那老家伙。” “都不服。” 远处的玉皇大帝,嗤嗤地发出非人的笑声,似域外天魔那般狂妄,已然失去了人形。 “张百忍,如今仙界仅剩你一人,却私藏那么多琼瑶仙酿,你喝不完,不如分我些?” “你每次不请自来,每次都将朕的酒窖内,千年份、万年份的仙酿一扫而空,害得朕现在只能喝到多十年份的仙酿,这笔账,今日定要好好清算!” 未多时,老五钟毓秀踩着石阶,踏破虚空,携五行异象之石俑,聚风雨雷电土五行之力,成五圣兽,也来到域外虚空之中。 “钟毓秀,特来域外虚空,请战三界共主,玉皇大地!” 老六罗德茂,化作万道剑光,破开域外虚空壁垒,斩落无数的虚空罡风,化作真身,立于赵春城身后。 “罗德茂不才,欲要与万族大帝切磋切磋,以寻求证道之机缘。” 老七季江澜,抽出脊背的胜邪剑,化作一抹邪光,横渡虚空,硬生生砍出虚空隧道而至。 “季江澜,欲要以杀证道,杀身成仁,为天地立证道,特来请玉皇指教!” 老八自不用说,背着大包裹,握着锅铲,腰间还别着菜刀,执照胆剑,坐在铁锅上飞来了。 “郭望仙不才,想向玉帝,讨要几道仙界美味佳肴的做法。” 华山九剑,已至七剑,虽然九剑尚未齐聚,却已立于不败之地。 第190章 七剑站玉皇 这一战,却是惊天地,泣鬼神。 赵春城为主力,催动步光剑,若一可以修补天地的针,在虚空中来回穿梭,从玉皇周围的空间各处袭来,将玉皇的退路彻底封死。 赵春城却并没有观望,食指和中指伸处,催出三尺长的涅盘剑指,剑指上空间法则肆意,若一柄电光火剑,飞身而至玉皇身前。 玉皇仍是以逍遥九剑应对,而赵春城则催动华山最强绝学,太虚剑法,论剑法,一时竟与玉皇不相上下。 二狗气息萎靡的,只能在虚空僻静地处,催动祖龙秘法,快速疗伤。 吴清涟,与陈东旭的游龙戏凤,与玉皇斗得是难解难分,多时,却始终是略逊一筹。但若是赵春城能从正面压制玉皇,吴清涟挥动鸿蒙剑,鸿蒙造化仙气,源源不断地氤氲而出,附着于其余几人的身上,众人境界竟然直接跳了半截,直至半步证道境。 钟毓秀,召唤万千石俑,于虚空边界处,组成兵马俑大军,抵挡着域外虚空大战的余威,避免波及人间。 布置好人界的防御后,钟毓秀手持斩渊剑,召唤五行灵力于斩渊剑之上,当即加入战团,一时竟然抢占了先头位置。巾帼不让须眉,斩渊剑竟然也能压着九龙剑,招式传承于道祖的青牛剑法,将逍遥九剑一一破解。 玉皇,被赵春城和钟毓秀,一前一后夹在中间,吴清涟于一旁催动鸿蒙仙气,给两人提供源源不断地灵力补充,多次提着鸿蒙剑在玉皇的落脚处埋伏,差点让玉皇爆粗口。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打自己亲爹!” 玉皇虽然被三人打得很狼狈,却不断地讥讽,试图扰乱吴清涟的心境,试图从吴清涟这里突破。 玉皇体内的真龙之气,逐渐难以为继,而域外天魔执念,却并不能化为真气所用。 当即,一声怒吼,玉皇一剑荡剑式,破开赵春城与钟毓秀的围堵,闪身至太阳一侧,单手伸进太阳里,想要徒手抓住金乌。 “朕最疼爱的小儿子,现在正是你为天魔效力的时候了!” 太阳之上无数火蛇喷射而出,却被玉皇手臂上深处的触手一一搅成精纯的太阳灵力,入道玉皇的体内,虚空之中似有一道金乌的哀嚎声传来,太阳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 “不好,他要吞噬太阳,若是让他得逞,这世间将陷入无边黑夜!那将与冥界无异!” “虎毒还不食子,这玉皇真狠心!” “他早已被天魔气息侵染,已经不是那个张百忍了!” 赵春城划过虚空,转瞬而至玉皇身后,步光剑砍出空间法则之力,欲要将玉皇转移到别处。却见一道沾满太阳真火的利爪,将赵春城完全吞没。 钟毓秀催动五行之太阴之水,与太阳真火相对抗,试图去营救赵春城。吴清涟化作火凤,融入太阳之中,催动鸿蒙剑自太阳中深处,刺向玉皇的手心! 玉皇手臂之上的触手,抓住鸿蒙剑的剑尖,再次伸出千百道触手,化作惊天巨网,朝着吴清涟化作的火凤笼罩而去。 “朕的乖女儿,为了救一个不喜欢你的人,竟然这么卑微。快来与爹融为一体,爹要将你许配给相柳天魔大人,那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却见,吴清涟身后,现出一道祖龙身影,破开千百道触手的束缚解救下吴清涟。陈东旭,大口喘着粗气,搂着吴清涟的娇体,在祖龙头顶现出真身,朝着远离太阳而去。 玉皇大怒,催动九龙剑朝着陈东旭后背激射而去。 却见虚空之中,季江澜一手从后背抽出脊椎,现出胜邪剑,化作血色长鞭,缠绕在九龙剑剑身之上,一手握住九龙剑的剑柄,欲要以胜邪剑之至邪杀戮之气,压制九龙剑剑内的至刚真龙之气。 郭望仙朝着太阳上撒了一把胡椒等佐料,随后抄起铁锅,挥动锅铲,这便是老八的天赋神通,老八秘制菜肴,锅里乾坤,转瞬便将玉皇笼罩在铁锅之内。 瞬间,锅里的佐料味,将玉皇的五官六感封禁。郭望仙一锅铲朝着玉皇铲去,锅里乾坤也跟着颠倒,玉皇一个趔趄,若锅里的鱼肉不断翻炒。 照胆剑,化作一菜刀,砍瓜切菜般朝着玉皇脖颈而去。 玉皇桀桀桀地笑了起来,照胆剑却在玉皇的脖颈上,未切出任何痕迹。 “华山的都什么臭鱼烂虾,萤火竟然也敢与皓月争辉!” 玉皇还未说完,却见万仞剑自后背穿胸而过,即便玉皇已经是万族大帝之帝境,却仍抵挡不住万剑之锋芒。 罗德茂于玉皇身后,现出真身,催动万仞剑,万仞剑上爆发出万道光芒,万道剑气入到玉皇体内,不断于玉皇的真龙之气抵消,最终来到玉皇识海处,却被域外天魔气息所湮灭。 玉皇转了半圈,拧过脖子,朝着罗德茂喷射出一团黑雾,包含着无数蠕虫的毒液,就要侵蚀入罗德茂体内。却见,赵春城衣衫褴褛飞身而至罗德茂身前,一掌莽仙掌,劈玉皇的背上,抽出万仞剑,吴清涟也化作火光而至,焚天掌祭出,一道天火将毒液灼烧成飞灰。 “老六,不要每次这么唐突,把自己逼入绝境,要给自己留退路。” “老六,老七,老八三兄贵,有长进啊,不愧于三师姐我平日里的调教,竟能跟证道境的大能有来有往。” 玉皇于远处稳住身形,肆意地狂笑道:“来啊!一起上啊!他林宴秋就当缩头乌龟,躲在华山不敢出来!” “三师妹,你爹平时就这么疯疯癫癫吗?”二狗呜呜地,化作金龙虚影,却慢了半拍才赶来。 “他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如果有一个人能算得上是我爹的话,那便是师父!”吴清涟扬起手,却又放了下来。 “神不贪,为何容不得一点对其不敬,神不恶,为何要将万千生灵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钟毓秀持斩渊剑,却站在赵春城身前,慷慨激昂的斥责玉皇之种种作为,置众生于不顾。 “秀儿平时没这么多话啊,今日却字句珠玑,句句诛心,斩渊剑也没再去雕刻石雕,其剑法超然,完全不似往日沉闷的形象。” 罗德茂,季江澜,郭望仙,三人入门最晚,今日的表现十分惊艳,完全超过了华山所有人的预期,完全可以独挡一面。 “休叫那仙神执笔,我崋夏命运,从来都是由崋夏子民自己谱写!” 七剑齐聚,再战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