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拐代嫁纯郎》 第一章 苗疆的气温宜人,却地处偏僻,所以很少有外人会到这里来,这里的苗人自成一个世界,有他们的传统和他们自己的文化。 在苗疆某个半山腰上有一间破屋,屋前歪七扭八的写着二行字: 苗疆第一万事通,有事找我便搞定。 这块写着两行奇怪的字的布在风中飘扬,看起来有些好笑。 而坐在这破落屋檐下打瞌睡的,正是凌橘绿。他眉眼憨厚,看起来就是容易被人骗的类型。 今日天气风和日丽,空气中还带着微微的草香,凌橘绿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打瞌睡。而坐在他旁边看起来比他高的少年,见状猛敲了他的头一下。 凌橘绿吃痛的醒过来,看到是谁打他,大叫道:“好痛喔!二哥怎么打我?” “我好无聊,想打你就打你了,哪需要什么理由?” 说话的少年一脸痞子样,丝毫没有因为无故打了凌橘绿露出抱歉的表情,还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凌橘绿被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指责对方:“神子说不能乱打人,你乱打我,就是你的错。” 少年用力摇了摇头,并发出叹息的声音:“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我问你,你刚才睡在这里,蚊子多不多?” 凌橘绿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是仍老实回答:“好多喔!还叮到我的脚好几个地方,痒死了,你看看。”凌橘绿指着刚才被蚊子叮的地方。 少年似乎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随即摇头晃脑的道:“嗯,很好,回答得非常的好。那我问你,你刚才有没有因为蚊子咬你,你觉得很生气,就打了蚊子几下?” 凌橘绿蠢蠢的点头,还一面激动的说他刚才被蚊子咬的痛楚,说道:“有啊!我火大起来,就打蚊子了,还打死了好几只。” 少年再次问道:“嗯,我再问你,是不是因为蚊子让你看了不顺眼,所以你就打蚊子?” 凌橘绿偏着头,郑重的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他不太确定是不是,所以他说话有些迟疑:“好像……是吧。” 少年偷笑道:“那就对啦!我们住在神子家,神子不是常常教我们要一视同仁吗?你看蚊子不顺眼,所以你打了蚊子;我看你不顺眼,所以我打了你,你说我刚才打你有没有错?” 凌橘绿搔搔头,被他这样一说,好像对方说的是对的,纵然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是头脑简单的他,一时也想不出来究竟哪里错了。想了好一会,仍想不出问题所在的凌橘绿只好呆呆的点头答道:“嗯,好像没错,二哥你打得对,是我错了。” 痞子少年的强词夺理明明是错的,但是凌橘绿搞不清楚,只好说他对。 听到凌橘绿的回答,痞子少年笑得嘴巴差点歪了,但仍强装严肃,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对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绿,你还算孺子可教也,所以你把头伸过来,让我再多打几下,否则我无聊死了。” 凌橘绿还真的把头靠过去,痞子少年在他头上轻敲几下后,似乎心情非常的高兴。他笑道:“很好,小绿。你要多学学二哥的聪明,以后才不会被人家骗,知道吗?” 凌橘绿被敲了几下头,还乖乖点头,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 “二哥,你好聪明哦!我们是结拜的兄弟,你要多教教我,让我变得跟你一样聪明。” 痞子少年笑得更得意,“放心吧,我绝对会教你的。小绿,现在你知道在三兄弟里,为什么我当二哥,而你当三弟的原因了吧?” 他显然是那种容易得意忘形的个性,还要再对凌橘绿自夸的时候,一只鞋子飞向痞子少年的头,让他吃痛怒叫:“哪个人敢打我,给我出来,否则给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敢惹我的人,没死的人很少了,你给我出来,听见没……” “怎么?你无聊时可以打小绿,我无聊时不能打你吗?” 另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躺在草地上,远远的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见他咬着一根草,懒懒的命令道:“帮我把鞋子捡过来,最近闲死了,我们苗疆第一万事通最近都没生意上门,实在是挺无聊的。” 痞子少年看到是躺在草地上的少年打他,原本骂到一半的话赶紧自己用手堵住嘴巴,以免惹怒了老大,给他一顿苦头吃。 他巴结的拿着鞋子,走到娇小少年的身边,怯怯的说:“老大,你怎么来了?” 娇小少年躺在草地上,连动也没动,慵懒的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那痞子少年急忙摇了摇手说:“怎么会呢?老大,你是我心中的明灯,有了你,我就觉得我的前途充满了希望;你也是我人生道路上的阳光,让我可以看清楚我未来的方向;还有你是我生命中的微风,当我满头大汗走在崎岖的道路上,你带给我凉爽,你能来我是多么的开心高兴。老大,我是打心里敬爱你、崇拜你……” 他巴结讨好的话还没说完,娇小少年就摆出一副少说废话的表情道:“不必多说,你刚才打了小绿几下,老实说!” 眼看痞子少年一脸的笑快要挂不住了,他声量低了下来,冒着冷汗的替自己辩解:“没、没有啊!我这么爱护小绿,怎么舍得打他?我只是轻轻的在他头上摸一摸,这是我们兄弟间的友爱行为,所以你千万不能误会我在欺侮小绿。我连蚂蚁都不忍心踩了,怎么可能会欺负老实的小绿,对不对?老大,你要相信我——” 娇小少年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那是一张非常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非常非常的甜,“几下啊?老二。” 痞子少年看他笑得这么甜,冷汗冒得更多,嗫嚅道:“老大,你别生气,只有五下,真的,我只打他五下而已。” 娇小少年又是甜甜的一笑,然后叹了口气,“老二,你知道苗疆的人为什么怕你老大我吗?不是因为我的心机特多,没把人整得半死绝不会放弃,也不是我的个性很冲,常常爱打抱不平。而是我生平最恨别人骗我,若是让我知道别人骗我,我就很容易激动,而且只要一激动起来,常常会出手没个轻重。现在我觉得你的头发好碍眼,你想不想变成光头呢?” 变成光头能看吗?笑也被人笑死,痞子少年知道自己再不老实说,不到三日,他一定会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变成光头,老大的手段,他从小跟在他旁边是最知道的。 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头发,马上认错道:“老大,是我错了,我打了七下,我刚才记错了,是七下,我绝对不敢骗你。” “那么头过来,让我也对你友爱一番。”娇小少年微笑道。 痞子少年不得已只好将头靠了过去,娇小的少年虽然笑得很甜,但是出手却很重,他在痞子少年头上重敲几下,让他痛叫着直求饶:“打小力一点,老大,很痛耶。” 娇小少年训道:“多痛?有比打蚊子痛吗?有比你打小绿痛吗?你给我小心一点,办事没一次办得好,还故意推给小绿说是他做的。你啊,再这么混,只会仗着小聪明骗小绿,小心我把你打得变白痴,让你的小聪明再也耍不出来。” “老大,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啦,痛死我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到他们这间破屋子,还是三个妙龄小姑娘,痞子少年因为被打得很痛,这下刚好找借口道:“老大,有生意上门了,要做生意了。” 娇小少年笑道:“好吧,打你头这笔帐先记下来,以后再打你。” 痞子少年急忙称是。娇小少年走到姑娘的前面,“三位姑娘有什么事?我们是苗疆万事通,有事找我们铁定帮你们搞定。” 三个姑娘长得极相像,应该是姊妹,而且三个人鼻头红红的,似乎刚刚才哭过。 “你们真的什么都可以办到,而且不会泄漏消息?” “这是当然的,我们在苗疆是很有名的,看是要捉牛、捉羊,我们样样办得好,甚至可以帮忙修屋顶,总之,我们什么生意都接就对了。” 接着又比那块布做的招牌,“万事通就是我们的特色。” 其中一位姑娘哭道:“可是我们没有很多银子。” 站在一边的凌橘绿看她们哭得难过,心地很好的他急忙上前拉着娇小少年道: “没关系,没银子没关系,你们别哭了,我们老大人很好,他一定肯免费帮你们的。” 三个姑娘立刻朝娇小少年跪下来,“请帮帮我们,我爹把我们卖了,要我们嫁到中原去,可是我们心里都有喜欢的人了,帮帮我们好吗?” 娇小少年皱眉,“怎么这么惨?没和你们的爹谈过吗?” 三个姑娘哭得更凶,“我们的爹是没法子谈的,他一喝酒就不醒人事,他在外头欠了很多银子,除了把我们卖掉,不知道该怎么还这些钱。可是我们心里又不愿意,也不知道该找谁帮我们才好,我听人家说你们万事通什么忙都帮,求求你帮帮我们。” 娇小少年听到她们的情况这么凄惨,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们住在苗疆神子家,虽然自小无父无母,但是神子待他们极好,让他们衣食无缺,所以他见不得别人这么难过,于是他豪气道:“别哭了,这个事我们接下了。” 然后他对凌橘绿说:“去把纸笔拿出来,我先写下她们要嫁到哪里去,然后再想该怎么帮她们。” 凌橘绿喜出望外的回道:“是,老大,我马上去拿。” 天气相当炎热,他们三个人正蹲在草丛里。 痞子少年拉着自己身上的喜服,总觉得穿成这样好怪。 “好热啊!老大,我们真的要帮她们帮到这种地步吗?” “再叫热我就打你,给我乖乖的,等会儿她们经过这里,会告诉轿夫说她们想解手,我们再跟她们交换,代她们出嫁。还有你说话小声一点,别被人家发现了。” “可是代嫁这种事可以做吗?我们是男的耶,会不会马上就被认出来?” 娇小少年白了他一眼,“我们穿着红衣、戴着红巾,别人又看不到我们的脸,谁认得出来。况且这三个姑娘是被迫出嫁的,对方家里没人认得她们。只要到了那里拜完堂,再趁着白痴新郎喝喜酒的时候翻墙出来,赶紧回来苗疆就行了。” 痞子少年觉得又热又难受,他受不了的道:“可是装成女人好累耶,老大,这个凤冠好重,我可不可以不要戴了?” “你给我闭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要趁着大家喝喜酒,把新娘子留在房间的时候,赶快翻墙出来,要不然被人给洞房了,我可不管。” 凌橘绿在一旁听他们说了一大串,忽然听到一个不懂的地方,连忙小声的问: “老大,什么叫洞房?” 娇小的少年一楞,洞房这个词他只是随便拿出来用用,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们住在神子家,神子未娶亲,他们年纪又小,神子当然不可能教他们这些。娇小少年不懂强装懂的照着字面解释:“就是他们把房间布置得跟洞一样,叫你在里面钻一钻就对了。” 而凌橘绿又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单纯个性,更何况是他最信服的老大说的话,他立刻点了点头,还一脸崇拜的称赞道:“老大,你真是厉害,什么都知道。” 但是痞子少年不像凌橘绿那么容易骗,他觉得听起来有些奇怪,便问道:“老大,中原人干什么把房间布置成一个洞,叫我们在里面钻一钻呢?” 娇小少年因为不懂原本就很呕了,而痞子少年竟还这样罗唆。 他怕别人发现他不懂,那他老大的面子就挂不住了,随即怒喝道:“我怎么知道中原人在想什么?我又不是中原人,听说中原人还喜欢在牛上面打滚,吃别人掉下来的头发,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再问这种无聊事我就打你。” 痞子少年怕被他打,只好噤声。 “中原人真的有病耶!”凌橘绿害怕的道,听到老大的话,让他深深觉得中原人都很奇怪。 “小绿,你要小心一点,我们都比你聪明,你要小心不要被中原人传染了这种怪病,到时你要赶快逃跑,我们在苗疆见面喔!” 痞子少年拉住凌橘绿的手,忽然为他担心起来。虽然他平常喜欢开小绿玩笑,但是在紧急的时候,他却是真的担心老实的凌橘绿。 “你把老大刚才要我们记的话重说一遍。” 凌橘绿乖乖的重复道:“坐上花轿之后,拜过了堂,到了新房,就要趁着大家吃喜酒的时候赶快翻墙逃走,对不对?” 见他背得很好,料想应该不会出事,娇小的少年这才点头道:“就是这样,小绿,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机灵点。” 然后忽然像想到什么,又道:“对了,神子帮我们算的人好像在中原,我们这一次到中原去,也要特别留意一下,知道了吗?” 提到神子为他们算的事,凌橘绿跟痞子少年都眸光一亮,郑重的点了头道:“嗯,我们会注意的,老大,你也要小心,我们三个一定要活着回苗疆。” 忽然冒出死活的问题,一般人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但娇小少年不仅不觉得奇怪,还用力的点了个头。 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有人走近,娇小少年立刻压低声音:“嘘,别说话了,花轿走近了。” 事实上,凌橘绿是睡着了。 虽然老大吩咐他在花轿里,要记住怎么回苗疆的路,但是因为热得要命,可他生在花轿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再加上他们昨晚计划了许久,所以也没什么睡,在又闷又难受之下,他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直到轿子被放下来,他还没醒,而且还一边睡一边流口水,于是喜娘用力的推醒他,喜娘第一次遇到这种嫁人还能睡着的姑娘,她笑道:“大姑娘醒了,成亲还睡得着,我第一次见到。” 凌橘绿急忙擦去口水,问道:“到了吗?” 他还没问完话,脸就被红巾盖住,然后就有人伸出手牵起他。他一出轿子,喜乐就吹奏起来,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就被人牵进厅堂内拜堂。 “一拜天地。” 他乖乖的随着人拜堂,因为红巾盖得太低,他怎么也看不到跟他拜堂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只看到对方下襬的衣衫也是跟他一样的大红颜色。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喊礼的人很快的喊过,最后大叫道:“送入洞房。” 凌橘绿被带进房间,门关上后,房间里就只剩他一个人。 等了好一会,凌橘绿确定没有人在房间里,才小心的把红巾拿下来,触目所及一张桌子上摆了些酒菜。他的肚子饿得很,可是一想到中原人吃头发的奇怪传闻,他又不敢吃了,惟恐里面放了很多头发。 他站起来打量四周,房间十分宽敞豪华,应该是大户人家的房子。一打开门,凌橘绿立刻呆了半晌,因为他一排看过去都是房间,不知道墙在那里,没有墙他怎么翻墙出去? “哇,这么多房间,墙在哪里啊?” 虽然不知道墙在哪里,但仍是要找,他从第一个房间走到最后一个房间,因为累到流汗,只好蹲下来休息一下。然后他发现后面还有一排房间,这里的房间好像有上百间似的,墙到底在哪里? 于是他又开始走,走着走着,却始终找不到墙,忽然他拍手叫道:“我怎么那么笨!找不到墙,问人就好了,干什么自己找得这么辛苦?一定有人知道墙在哪里的。” 他随即四面张望,突然看到一个穿著锦衣玉服的男人背对着他在跟人说话。 “下去,这里不准任何人踏入。” 仆役点头,“是,少爷。” 凌橘绿走得很累,现在终于看到了人,他立刻兴奋过头的冲过去,还差点撞到那个男人。 他似乎惟恐这个男人在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抓着他的衣袖问道:“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墙在哪里?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可不可以好心的告诉我,求求你、拜托你。” 仆役不解的看着一身喜衫的凌橘绿,会穿这喜衫的,当然只有今天嫁进来的少奶奶,所以她大概是少奶奶没错,但是她找墙干什么? 男人回过头,他眸光如星,天庭饱满,神采非凡,眼角有些笑纹,显然平时很爱笑。但是他目光流露出来的锐利,却充满了力量及冷厉,让人直觉的感受到他绝不是一个像外表那样,是个容易讨好的人。 凌橘绿这一辈子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人,神子的美是柔的,不是这种阳刚的美。 只见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经意的脱口而出:“这位大哥,你长得可真好看埃” 邵圣卿打量了他一会儿,笑了出来,他优雅的调笑:“你是第两千个这么说的人,有赏。” 他将头一偏,仆役立刻就点头离开,只剩下凌橘绿跟邵圣卿。 仆人离去后,他的举动更加邪佞大胆,竟用扇子勾起凌橘绿的下巴低声笑道: “你想要我赏你什么?小姑娘?” 第二章 凌橘绿被人用扇子勾着下巴,他以前没被人调过情,自然不知道别人是在调戏他;只是他被扇子勾着下巴,觉得非常难受。所以他抓住扇子叫道:“喂,别用扇子戳我,会痛耶!” 凌橘绿单纯的话让邵圣卿再度笑了起来,而且看起来似乎是凌橘绿的话让他心花怒放。因为他是仰头大笑,甚至流出了眼泪。 他想不到他的新娘这么有趣,简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来成这个亲似乎一点也不无聊。 “说得好,是我不对,小姑娘,下次我不用扇子戳你了。” 凌橘绿猛地想到自己的问题,马上向邵圣卿问:“这位大哥,请问你知不知道墙在那里?” 邵圣卿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询问道:“你找墙干什么?” 凌橘绿确定左右无人,才小小声的说:“我要爬墙,可是这间屋子里的房间好多,害我找不到墙在哪里。” “爬墙?”邵圣卿对凌橘绿的话感到十分疑惑,“你为什么要爬墙?” “我要逃婚。”凌橘绿益加小声的道:“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为了帮人家才嫁来这里的,所以我得赶快逃掉,否则被别人洞房就惨了!” 看她一脸娇憨,还没问她问题,就自动招供出来,让邵圣卿又觉好笑。 “小姑娘,你知道洞房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告诉你,中原的人很奇怪,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有病,竟然要把房间弄成像洞穴一样,然后叫我们在里面钻一钻,你说他们奇不奇怪?” 邵圣卿原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仔细一想才明白他说的是洞房。 这次,他笑得腰都弯了下去,好像多年来从没这么开心过似的。 “嗯,说得好,说得很好。你要找墙,我带你去。” 听到邵圣卿要带他去找墙,凌橘绿立刻开心的直道谢:“谢谢、谢谢—” 邵圣卿拉着他加快脚步,这是邵圣卿的宅子,他当然熟得很,反倒是凌橘绿,被他给拉得头昏脑胀。直到走到一道墙旁边,邵圣卿才停下来。 凌橘绿一抬头,终于看到一道高高的墙在眼前,他感动的大叫:“墙!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他赶紧跑到墙边,这才又呆怔祝 因为这道墙好高,足足是他身高的两倍,他就算再厉害,一个人怎么也爬不上这道墙。 “墙就在这里,怎么,你不爬吗?”邵圣卿当然知道自己家的墙很高,凌橘绿根本爬不上去,他故意笑问。 凌橘绿脸一阵青一阵白,嗫嚅道:“这墙好高,我爬不上去。” 邵圣卿一脸笑容,“那我帮你好了,你站到我肩上,我帮你翻过墙去。” 听到他肯大力相助,凌橘绿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他拉住邵圣卿的手,情绪激动的谢道:“谢谢你,大哥,在我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邵圣卿笑得非常的愉快,“好,我抱着你的腰,你别动喔!否则跌下来会摔断骨头的。” 凌橘绿大力的点个头,保证道:“我绝不会乱动。” 邵圣卿一手抱住他,凌橘绿突地凌空而起,让他惊恐的大叫一声,他没想到邵圣卿这么有力气。邵圣卿笑道:“抱住我的脖子,跌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因为太害怕,凌橘绿紧紧抱住邵圣卿的脖子,却闻到邵圣卿身上好闻的熏香。他从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只觉得清香充满了他的鼻息,再衬上这个男人俊美的外貌,让他一时呆楞的直看着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只是好看而已,连身上的气味都这么好闻,难道中原人都是这样的吗?他还以为中原人都很怪。 邵圣卿显然是不怀好意的,抱凌橘绿的姿态有些暧昧,让他两脚大开的环住自己的腰,这是交欢的姿势,而他的一只手更是不规矩的轻抚他的背部。 凌橘绿被他抱得很紧,他还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眼前这个好看男人硬贴着有些怪异。 因为觉得怪异,凌橘绿想要动,邵圣卿则故意踉跄了一下,让凌橘绿觉得自己好像要掉下去了。他随即大叫一声,邵圣卿偷笑道:“你别乱动,要不然会掉下去。” 由于邵圣卿已经把他抱得很高,凌橘绿怕自己会掉下来,只好乖乖的不动。他不动,邵圣卿就更过分的将手下滑至凌橘绿的臀部轻抚着。 “你是男的?”邵圣卿感觉到他的胸部平扁,淡淡的问出口。凌橘绿因为感谢他,点头承认道:“是,我是男的,有什么不对吗?” 邵圣卿的微笑扩大,“不,很好,比我计划的还要好,你若是女的,会有生子的问题,我还要为此烦恼;你是男的就更好了,一拍两散的时候就什么麻烦也没有。” 听不懂邵圣卿的话,凌橘绿原本想问,但邵圣卿已让他攀上了墙,就见凌橘绿一手攀上墙,脚下用力一蹬,就在墙上了。他欣喜可以出去,也就忘了要问邵圣卿刚才他话中的意思,而邵圣卿只是对他笑道:“再见了,你要小心。” 因为感谢邵圣卿的帮忙,凌橘绿也朝他挥挥手,“多谢这位大哥。” 忽然想到与这位大哥只是萍水相逢,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登时凌橘绿心里好像有点失落。他没遇过这么好看、又这么好心的大哥,突然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于是他低下头客气的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叫什么?” 邵圣卿依然是满面的笑容,“我叫邵圣卿,小朋友,你快走吧。” 摇着扇子,邵圣卿眼睛里温和的笑意变得邪佞,像是猛兽在追踪猎物、绝不让猎物有丝毫活命的机会。 他在心里加了几句话:“不过就算你脚程再快,恐怕也走不了了,你是我计划里的棋子,戏要精采,主角怎么能跑掉?” 凌橘绿小心的跃下墙,还差点扭到脚,就看他身上的衣服也没换,就楞头楞脑的走到邵府的大门前。邵府门前宽广,与别的宅子不同的地方,就是门前还种了两排的松树。凌橘绿一楞,想起神子因为怕他认不出松树的叶子,还曾经拿松树的叶子让他仔细的看过。 他急忙的跑到松树前,摘下一片叶子确认。这的确是松树的叶子,他将叶子紧紧的抓在手里,再紧张的看向邵家的屋顶。邵家的屋顶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现红色的光芒,所以确定是用红瓦盖的,看起来富丽堂皇。 “红瓦屋,门前种了二排松树,神子跟我说的地方是这里吗?”他自言自语着,脸上的表情又期待又害怕。 忽然大门被打开,许多人涌了出来大叫道:“新娘子跑了,快找,少爷说新娘子跑了。” 那些人带了火把,显然是要找凌橘绿的。 而一身红衣的凌橘绿刚好站在邵家门口,要找新娘子的人马上就看见他,凌橘绿都还没说话,随即就被人捉住,喝道:“快带她进去,姨娘还在生气,少爷也被骂了——” 凌橘绿就这样被一大群人给推进邵府。 凌橘绿被五花大绑的带进邵府的大厅,此刻厅堂上坐了两个人,在主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妇人,而坐在她身边的,正是助他爬墙的邵圣卿。 妇人脸色凝重,但是话里明显有着讽刺,“圣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个女人也管不动,这传出去能听吗?” “多谢姨娘关心,料想是我那里有人助她出去,我立刻叫人来问问。” 闻言,李姨娘脸色一变,在邵家谁都知道邵圣卿是在他爹爹死后,才从外地迎回来管事的,他住的那一房全都是李姨娘派去的人。李姨娘原本的用意是邵圣卿若有个风吹草动,她能第一个知道,也好做个防范。 但是这次闹出新娘偷跑的事他若要查,第一个问的一定是她派去那边的人,第一个打的铁定也是她派的人,若是闹起来,恐怕邵圣卿会把那些她派去的人给逐了出去,那以后她反而没了通风报信的人。 于是她急忙放口道:“她有腿自己要跑,谁管得着?别陷害无辜的人,说不定她有个情人在外头,跟人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所以才这么害怕想逃出去。” “唉呀,如果真这样就糟了,我今晚得要仔细的验验不可。” 邵圣卿夸张的拍着头说道:“可不能刚成亲就弄了个大绿帽来戴,否则肯定被别人笑死。” 李姨娘看他夸张的行为,一点也不像当初那个八岁的孩子。 他与邵圣卿有十八年没见面了,当初被她送出去的八岁孩子聪明伶俐,所以她怕这个孩子再长大些,必定会更加出色,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恐怕就会被邵圣卿给比下去,那这邵家庞大的家产岂不是全落在邵圣卿身上。 因此她便借着当年邵圣卿的母亲病死、姑母病死、祖母伤心而死,家里一连死了好几个的状况,收买了算命先生,说邵圣卿这个孩子命中带煞,养在家里,会克死家里的人,得送出去才行。 邵家由于半年之内死了这么多人,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下,邵圣卿也就被送了出去,明是学习武艺强身,暗则不愿他留在家里。 李姨娘不愿邵圣卿回来,十八年来邵老爷写给邵圣卿的信全被她给拦了下来,而邵圣卿写信回来,她也直接烧了不让邵老爷看到,想阻断他们的父子之情。就这样,邵圣卿和邵家渐渐断了音讯,家里也没人再提起邵圣卿。 她后来生的虽然是个女儿,但是还是可以招赘,她一心只希望邵圣卿在外地没人照顾而病死。没想到她才刚要招赘女婿,邵老爷忽然得了急病,隔天就撒手归天。一时间,邵家庞大的家产没人管理,惟一的继承人就是邵圣卿,在家族长老的决定下,就这样把邵圣卿请回来了。 李姨娘益发心急,她担心以邵圣卿的聪颖,他一回来必定第一个针对她,只怕以后她在邵家的日子要难过了。自己惨还不打紧,她最怕的是自己贴心的女儿;万一邵圣卿当家后,为了报复她,把女儿许给一些下三滥的人,那可是比要她死还难受的事。 于是她一不作二不休,想干脆就毒死邵圣卿,但是没想到邵圣卿虽喝了毒酒,第二天早上竟然还到她房里请安,吓得她脸色发白。 接着,她又在他的饭菜里加砒霜,邵圣卿开开心心的吃完,下午还去城郊玩乐,一点也看不出有中毒的样子。她的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而邵圣卿晚上才回到家,而且一脸的愉快。 她频频问他肚子是否不舒服,但是邵圣卿拍着肚子叫道:“有啊,我肚子饿了。” 下毒无用,李姨娘只好请打手埋伏在暗巷殴打他。但是邵圣卿不但没事,反而是被她请来的人个个鼻青脸肿,看到她简直就像看到鬼一样,连银两也不要了相继逃跑。 她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好再用美人计。她在妓院选了个娇媚的美人送给邵圣卿,说要当他的贴身小妾服侍他。邵圣卿一脸开心的收下,隔日,那美人惊惶失措的求她:“姨娘,求求你,我不想服侍少爷了,你让我走吧!我宁愿在妓院卖身,也不要服侍少爷了。” 李姨娘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美人反而哭得更厉害,还一脸的害怕惊惶,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李姨娘问不出什么,只好给了些银子让她离开。 这下李姨娘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而邵圣卿自从回来后,每日对她晨昏定省,看起来不太像是要报复她,他惟一做的事就是盖花园,然后整天就是在里面种花莳草,像个花痴似的。 要他办公事,他就打瞌睡,只有看到花的时候,才会精神饱满,而且还一直对花痴笑,要不然就是在街上看到了美人便去勾搭,始终没个正经。 慢慢的外头都传言邵家少爷因为脑子有问题,所以才年纪小小就被送出邵府,而邵家的大权不但没有因为邵圣卿回来而落入邵圣卿的手里,反而跟之前一样,只要邵家有个什么事,都要来问李姨娘,没有人会去问邵圣卿的意思。 因为情况跟邵圣卿回来之前一样,李姨娘渐渐放了心,但是仍难免对邵圣卿存有戒心,所以她才会要她的人去服侍邵圣卿。现今出了这种事,她怕邵圣卿要赶她派去的人,反而不敢严办。 邵圣卿只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对李姨娘道:“姨娘,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我困了,可不可以先去睡了?” 看着被捆着的凌橘绿,李姨娘指着他道:“那你的新娘子怎么办?” 邵圣卿笑了,而且明显的还笑得很邪气,“当然是跟我洞房了,我得脱了她的衣服,从脚到头好好的检查看看,不能漏了一丝一毫。” 李姨娘见他表情不正经,微一皱眉,而在一旁邵圣卿的妹妹邵圣心听到自己的异母哥哥说得这么大胆,顿时也脸红了起来。 凌橘绿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不但没逃成功,还被邵圣卿给抱了起来,一路回到房间里。 就在凌橘绿还搞不清楚状况时,邵圣卿就把他放在椅子上,问道:“你肚子饿了吗?” 他肚子是真的很饿,邵圣卿把菜夹起,喂到他口里去,“来,我喂你吃,吃多一点,等一会上床才有力气。” 凌橘绿不解的问:“有力气干什么,上床不是要睡吗?躺着就好了,哪需要力气?” 邵圣卿显然以逗弄凌橘绿为乐,因为这么可爱又单纯的人儿他是第一次见到,不吃了他,似乎对不起自己,而他向来不是个会对不起自己的人。他信口胡诌: “不对,等会儿上床,我们要练一种武功,这种武功必须两人对练,而且还很花力气,你不吃饱一点怎么练?” 凌橘绿搔了搔自己的头,“但我今天好累,可不可以不要练?” 邵圣卿忍住笑,哀声叹气道:“早知道做好事是没好报的。我刚才帮你翻出墙去,对不对?” 这个倒是真的,凌橘绿点了头,“没错,我还要谢谢你。” “后来你被他们捉了回来,原本是要重重打你一顿的,是我赶紧把你抱回房间来,你才没被人打,你说你该不该舍身相报?” 这个谎言凌橘绿就觉得有问题了,“他们刚才要打我吗?看起来不太像。” 邵圣卿说得很逼真:“你想想看,人家要打你前,会说我要打你的吗?” 这倒是,就连他痞子二哥要打他,都是说打就打,没先通知的。思及此,凌橘绿点头,“好像是喔!那我的确要以身相报,你要我陪你练这个功吗?” 邵圣卿的笑脸英俊非凡,他轻勾起凌橘绿的脸,想将他憨厚娇俏的脸蛋给看个仔细。而越看就越觉得他顺自己的眼,实在可爱极了,既然成亲了,那他就是自己的人,哪还有什么禁忌,今晚一定要把他爱到昏过去不可,否则自己岂不是白白的浪费这春宵。 他的眼神像火一样,看得凌橘绿的脸有点微热,随即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怪,便要低头躲掉邵圣卿的目光。 邵圣卿看他一脸无所适从的模样,笑道:“怎么啦?” “有点怪。” “哪里怪?” 凌橘绿按住脸,不知怎地,他的脸一直热起来,虽然他没看过这么英俊的男人,但是也不应该这样随便;而且他不只是脸热,似乎连身体也微微的热了起来,邵圣卿靠得越近,他就越热。“脸有点怪,好热喔!” “傻瓜,等会儿让你连热也说不出来,来,喝酒。”喂了他几口菜后,邵圣卿竟然拿酒给他喝。 凌橘绿没喝过酒,所以邵圣卿一喂他酒,他就叫苦:“好难喝。” “怎么会难喝呢?傻瓜,多喝一点。” 邵圣卿根本就是故意喂他喝酒,酒杯里的酒全灌进了凌橘绿的嘴里,显然是要让他等会儿没有任何抗拒的机会,而凌橘绿被连灌了好几杯后,就昏沉沉的倒在邵圣卿身上。 邵圣卿将他往床上带,他的眼角余光发现窗边有个人影,只是对方动也不动,看起来像是树影。 邵圣卿笑了起来,“你要看,我偏不让你看。” 他伸手一弹,烛火便熄了,外面的人再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第三章 他这手功夫是相当上乘的武功,只是没人看见,而惟一可以看见的凌橘绿因为不胜酒力,紧闭着眼叫道:“头好晕。” “练这个功夫很解酒的,来,小乖,我帮你脱衣服。” 凌橘绿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他虽然头晕,但是从小到大没被人脱过衣服,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让邵圣卿替自己脱,他甚至起疑,“为什么要脱衣服?” “这个武功很麻烦,它要脱了衣服才能练。”邵圣卿还故意激他道:“还是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说要陪我练功,现在又不要了?” 凌橘绿不愿意当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但是真要他脱衣服,他又做不出来,他羞涩的红了脸,想跟他谈条件,“能不能只脱一点点?” “不行,要全部脱掉。” 凌橘绿听到全部脱掉这四个字,差点从床上跌到地上去,若不是邵圣卿用手抱着他,只怕他早已跌落床下了,他惊道:“脱光?” “你不愿意吗?” 凌橘绿用力的点头,他绝不愿意。 邵圣卿看他反应这么逗人,就故意道:“要不然你帮我脱。” 凌橘绿脸红得像火在烧似的,他发出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仿佛这一生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帮、帮你脱?” 邵圣卿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衣扣上,故意把头靠向凌橘绿的耳朵,“你要自己脱掉自己的衣服,还是要帮我脱衣服,随你选一个。” 凌橘绿耳朵非常敏感,更何况邵圣卿每说一句话,就在他耳边轻轻的吹口气,让他不只脸红,连耳朵脖子都红了起来。 他低吟一声连他自己也没听过的音调,腰也像软了似的往邵圣卿的身上躺去,若不是他攀住床沿,定住自己的身子,只怕这会儿早躺倒在邵圣卿的怀里。 “我怎么叫这种声音,听起来好怪。”凌橘绿被自己的声音给吓到了,那声音好媚、好娇,他从来没发出过这么奇怪的声音。 而邵圣卿听到他那娇软的声音,显然非常愉悦,因为是他让眼前这个可爱的人儿发出这么甜美动人的声音。 他低下头轻吻凌橘绿的发丝,低笑道:“不怪,听来让人全身舒爽。” 接着笑声更是暧昧,“你让我非常想要练功,我们快点来练吧,来,帮我脱衣服。” 帮邵圣卿脱衣服是很怪,但是总比脱自己的衣服好,更何况邵圣卿帮了他这么多,他也说了要以身相报,反正只是陪他练个功而已,应该不会很难吧! 再三斟酌之后,凌橘绿的手伸向邵圣卿的衣扣,有些颤抖的解开第一个扣子,然后往下再解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只是帮眼前的男人脱衣服而已,他的脸却莫名的发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终于帮他脱下了外衣,凌橘绿松了口气的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还没呢!”指着下面的裤子,邵圣卿笑得更邪佞,“还有裤子呢!” 凌橘绿惊叫道:“连……连裤子也要脱吗?” “当然了,裤子不脱,怎么练功?” 为了帮对方练功,凌橘绿咬牙,忽视脸上烫热的温度,颤抖得更厉害的手伸到邵圣卿的裤带上,将打结的地方解开,红着脸慢慢脱下邵圣卿的裤子。但他才脱到一半,眼前英俊的男人忽然握住他的手,用力的压下。 凌橘绿吓了一跳,不明白邵圣卿在干什么的时候,被压住的手心传来一阵阵热度,这么暗,他不知道那是对方的哪里,吓得他汗水直流;但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让他热汗不断冒出来,全身暖烘烘的。 “你脸红啦?小乖?” 凌橘绿又羞又窘,口齿不清的道:“没……” “为了感谢你帮我脱衣服,换我帮你脱,好不好?” 连不好也说不出来,凌橘绿赶快拉回手,但手心的地方依然留着刚才那种既热又烫的感觉,让他几乎快被热火焚身。 对方将手放到他的衣扣上,凌橘绿想扯开他的手,但是凌橘绿只是轻轻的一拂,他的手就落到旁边去。 他只能紧张的说道:“我不脱!” “好吧,现在先不脱,等会儿练功练到想脱的时候再脱。” 邵圣卿的口气里有种调笑的意味,他将脸靠近凌橘绿的脸,“小乖,现在我们要练功了,来,把嘴张开吧。” “把嘴张开?为什么?要吃东西吗?” 凌橘绿不解的连问了几句。他的问题让邵圣卿非常的想笑,他轻抚凌橘绿的头发笑道:“小乖,这也算是一种吃,但可不准咬,把嘴张开。” 凌橘绿不知道为什么要张嘴,但是为了帮这个曾救过他的男人,他义无反顾的把嘴张得很大,还一边认真的问道:“这样张得够大吗?” 看他又纯又蠢的样子,邵圣卿禁不住笑出声,而且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这个小可爱真的很有趣。 “你做得很好,不过张得太大了,可以再小一点。” “喔。”凌橘绿依令行事,将嘴缩小了一点。 邵圣卿随即把脸靠过去,原本抚摸他头发的手转而按住他的后脑,让凌橘绿往前倾,触上邵圣卿的嘴。凌橘绿吃了一惊,想要往后,但邵圣卿的手却更把他往前压,然后开始轻舔着他的红唇。 凌橘绿的叫声还没发出,邵圣卿霸气的舌立刻窜入,他惊得瞠大了眼睛,全身完全没办法动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的他又惊骇又奇怪。 还来不及作出其他反应,就听到邵圣卿沙哑的轻声道:“把眼闭上,感受我吻你的滋味。” 邵圣卿沙哑的声音让他觉得体内涌出一股热潮,凌橘绿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竟然照着邵圣卿的话乖乖的把眼睛闭上;他一闭上眼后,邵圣卿就更加激情的狂戏着他的小舌,品尝着他唇内香甜的蜜汁。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愉悦感,凌橘绿的呼吸加快,他不自觉的捉住邵圣卿的手臂。 邵圣卿诱哄道:“现在转动舌头,像我吻你一样反过来吻我。” 凌橘绿怯怯的转动着自己的丁香小舌,碰了一下邵圣卿的,邵圣卿声音里充满了热情,“很好,再来一次,大胆一点。” 凌橘绿又动了一次,马上就被邵圣卿的舌给牢牢缠住,一直吻到他喘不过气来,邵圣卿才离开他的唇。 此时,凌橘绿早已撑不住自己,半躺在邵圣卿的怀里。 邵圣卿将他放低,这次不再吻他的嘴,而是吻他的脖子;凌橘绿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只能揽着邵圣卿的肩头,邵圣卿则将他的衣扣解开,让他的上身完全赤裸。 凌橘绿的身体充满了蜜色的光泽,在黑暗里闪着光,动人至极,他脸红的掩住自己的上身,结巴道:“别脱了……好奇怪。” 邵圣卿的眼睛燃起熊熊欲火,他不再调笑,取代的是惊艳至极的目光。他不晓得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在床上这么的惹人怜爱,只是几个吻就让他欲火上扬到无法控制。 “别遮住,你美极了。” 凌橘绿摇头道:“不、不要——” 看他羞怯遮掩的样子,邵圣卿身上的欲火烧到顶点,这一生从未有人让他的欲火狂燃到这种地步。 在外十八年的飘泊,无父母管教造成他放浪的个性,他每个地方都玩过,女色、男色也都尝过了,但是从未遇过像凌橘绿如此可人的人。 将他带上床,原本只是想捉弄他一下,但是现在若没要了他,他就完全无法平息欲火的蠢动。 凌橘绿没被人这样吻过,他脸红地大叫道:“不行,这样好怪!” 凌橘绿突然喘不过气的尖叫,他的力道让凌橘绿有点疼,却同时感到一股无以形容的快感直往头上冒,震昏了他的理智。 邵圣卿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下,用嗄哑的声音说道:“摸我。” 凌橘绿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好听话的抚摸着邵圣卿的身体,那种特别的感觉令凌橘绿的身体益加发热。 体热像电流一样的传遍凌橘绿全身,他似要控制不住的爆发。 “唔—不要—” 胸口不停上下起伏着,凌橘绿全身乏力的躺倒在床上,以微弱的声音问:“我们练完功了吗?” 邵圣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头往下,再次吻住凌橘绿。凌橘绿已经可以自然的与他接吻。 凌橘绿被脱下裤子,现在他就跟邵圣卿一样赤裸,邵圣卿压上他的身体。 “好痛!” 这不只是痛,而是非常痛,凌橘绿哭叫了起来:“好痛、好痛!” 邵圣卿埋得更深,他厉喝道:“别乱动,否则会伤了你。” 凌橘绿被他这样一喝,不敢再乱动。邵圣卿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温柔了些: “乖,等会儿就舒服了,你别乱动。” 这一次凌橘绿抓住了他的手臂低叫:“好难受!” 他嘴上虽然是难受,但看他满脸媚色,连说的话都是颤抖着的,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蔼” 凌橘绿由低声轻叫,到再也忍不住的放肆大吼,最后的尾声却变成微颤的申吟。 凌橘绿这么狂乱的扭动身体,让沉浸在凌橘绿的柔软中的邵圣卿几乎疯狂;他的肌肉不断收缩,亦发出野性的嘶叫,显示他同样的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而他脸上满是笑容,看着凌橘绿的头在枕上不断摇晃,喘不过气的费力呼吸着。两个人互相传递着彼此的热度,邵圣卿对凌橘绿非常满意,这颗他安排的棋比他想象中更好,不但能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还可为他暖床,且他的表现让他疯狂。 他轻抚着凌橘绿汗湿的脸,“小乖?你还好吗?” 凌橘绿第一次感受这种激情,他惶然的目光看向邵圣卿,说出他的心声:“我以为我将要死了,刚才一直喘不过气来。” 他的老实让邵圣卿放声大笑,他很高兴的吻了凌橘绿的嘴唇。 “小乖,你刚才的话是在赞美我,你知不知道?能让情人在床上喘不过气来而欲仙欲死,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我—” 话还没说完,凌橘绿赫然发现邵圣卿似乎又蠢蠢欲动起来,他霎时脸都红了,话又开始结巴起来:“你—怎么—” 邵圣卿开心道:“你刚才的话让我想再练功一次,小乖,我要好好再爱你一次,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可是我好累。” 邵圣卿轻吻他的耳朵,低声道:“等会儿你就没时间说累了,今晚我还没有尽兴呢,我要让你更开心的尖叫。” 下一刻,在凌橘绿体内的热情已经动了起来,凌橘绿果然是没有时间说累了,他快晕了似的被邵圣卿狂猛烈的爱着,一直到隔天早上,邵圣卿的热情宣泄够了,才让他睡觉。 一早起来,邵圣卿神清气爽,昨夜凌橘绿的热情让他十分满足,一夜无眠似乎也没影响他。他吻了凌橘绿的脸后,才换衣走出去向姨娘请安。 姨娘见新娘没来,问了几句就不再问下去了,邵圣卿知道必定是昨夜站在他窗口的仆役已经把所有的事,不论是该说、或不该说的事全都通报了李姨娘,所以她自然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请过安,他就到花园里继续种他的花,直到有人走进他的花园。 他抬头看,满脸笑容的问道:“妹妹,怎么有空来呢?” 邵圣心羞怯的微笑着,“哥哥,我们虽是兄妹,但以前从不曾见过面,你回来后,跟你又很少说话,昨日你成亲,我有件礼物想送你,却又不好在人前拿出来。” 邵圣卿站了起来,笑容依旧,似乎挺开心见到这个妹妹的。 “妹妹,你何必这么见外,我们都是一家人还送什么礼物,被人听到了多好笑,不过既然是你的美意,我自然是会收下的。” 邵圣心开心的点点头,拿出一个锦袋,她似乎生性羞怯,才说了几句话就红了脸。 “这是我托人去找的,我知道哥哥爱种花,这是域外才有的花种子,是很珍贵的品种。” “你真有心,妹妹,谢谢你。” 见邵圣心仍站在原地,邵圣卿问道:“怎么了?妹妹,你还有事吗?” 邵圣心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最后她还是说了:“虽然娘不喜欢我来找你,外面的人也笑哥哥你,但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个哥哥,心里很开心。哥哥,你不要在意别人的话,我会支持你的。” 说完,邵圣心就因为不好意思马上掉头离去。 邵圣卿见她离去,不由得摇头叹气:“姨娘有个好女儿,怪不得她要防我防得这么紧,唉!” 第四章 凌橘绿被刺眼的阳光给唤醒,他睁开眼,一时认不出这里是哪里,看了看房间的摆设,才记得昨夜他被邵圣卿给抱进这房间,然后就…… 凌橘绿脸红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想起他们就一直练那种会令他喘不过气的功直到天亮。 看着窗外,他才发觉已日上三竿,现在恐怕是中午时分了。他自小到大从没睡这么晚过,吓得急忙要下床,但身体才一动,他就痛得差点流出眼泪,他的腰好像要断了,身体更像是要碎了般难受。 他不信邪再动了动,这次他痛得逸出低吟。不一会儿,只听见他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叫,想到昨晚才吃了些菜,就被邵圣卿给抱上床,今天早膳又没吃,怪不得他饿得受不了。 下床,身体会痛,不下床,肚子又饿,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邵圣卿进来了,凌橘绿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昨晚的事,脸又红了起来。 邵圣卿看他醒了,邪笑道:“小乖,睡得好吗?” 凌橘绿看到他就结巴,“好—” 邵圣卿走近他并将手滑下到他的臀部,笑得更邪狎,没个正经的问他:“怎么看到我就脸红?是想到什么画面吗?” “没……”看到他摸着自己的臀部,凌橘绿想起邵圣卿爱抚着他的激情,结巴得更厉害,脸也红得像天边红霞。 邵圣卿看他这么可爱纯朴,哈哈大笑的亲着凌橘绿的脸颊,“小乖,你真可爱,吻一下。” 湿热的唇印在凌橘绿的颊上,虽然不像昨晚那种粘腻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吻,但是感觉更温柔,让凌橘绿脸红得更夸张。他不知该怎么办,一遇到这个英俊的男人,他似乎就很容易脸红,而他从小住在苗疆神子家,也没人教他怎么样才不会脸红,他只好口吃道:“这—位大、大哥!”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叫邵圣卿吗?你就叫我圣卿。”邵圣卿劝诱道:“叫看看。” 叫别人名字好像代表他们很亲密,但是别人肯让他叫名字,代表这个人不讨厌他,而且还有点喜欢他。一想到喜不喜欢的问题,凌橘绿脸更红的低下头,他偷看着邵圣卿,邵圣卿的英俊让他的心怦怦乱跳,好像要从嘴巴跳出来似的。 “圣、圣卿。” 见他这么娇憨,邵圣卿又笑了起来:“你真可爱,小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橘绿,是从苗疆来的,住在苗疆的神子家,神子家里有很多我的好朋友,还有我结拜的大哥、二哥,我是帮人代嫁的,要赶快的回苗疆去,所以……所以……” 他很单纯,一下就透露了自己的身世,而聪明的邵圣卿听他说了前头,自然就知道他后头要说什么。但是他没这么简单就放这个可爱的人儿走,他还没跟他缠绵够;再说他若走了,这场戏就少了主角,他怎么可能会放他走? 他用手轻触凌橘绿的唇,凌橘绿昨夜被他爱过,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他的唇竟微微颤抖,像在呼应对方的热情。 “小乖,我们还没练完功呢!” “可是我们昨天……练完了。” 凌橘绿颤抖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因为下一刻邵圣卿已将手滑入他的衣内,爱抚他昨夜曾绽放过的花蕊,邪笑道:“小乖,你听过东西学一遍就会的吗?练功跟学东西一样,怎么能只练一次?我救了你两次,你起码要陪我练到十分纯熟的地步,才能回去,你说过要帮我练功的,对不对?” “可是我的结拜二哥、大哥在苗疆等我……” 不让凌橘绿把话说完,邵圣卿的手随即在他的红蕊上爱抚。 凌橘绿受不住这刺激,不自觉发出充满热气的吐息,并紧抓住邵圣卿的手臂,仿佛承受不住他激情的抚触。 邵圣卿看着他生嫩的反应,低笑道:“小乖,我又不是不让你回去,你大概陪我练个一百次,我就会让你回去。” “一百次!?”凌橘绿吓了一跳,他惊讶的看向邵圣卿,“太多了。” “哪会,练久了,你恐怕还会嫌不够呢!”邵圣卿的笑容更邪佞了,轻抚令凌橘绿脸红的地方,像在抚慰昨晚被他热情深爱过的他。 “昨天没让你休息,今早起来这地方痛不痛?” 凌橘绿不会说谎,况且是真的很痛,所以他害羞的点点头。 “小乖,来,攀住我的脖子。” 凌橘绿吃了一惊,邵圣卿常会说出惊人的话,他总是弄不懂他那些话的涵义。 “要干什么?” “乖,听话,快一点。” 凌橘绿还全身赤裸的躺在被子里,现在要让他攀住邵圣卿的脖子怎么可能?他又结巴了起来:“我要把衣、衣服穿起来……” “不必了,小乖,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必穿衣,何必穿了又脱。来,攀住我。” 看凌橘绿还是不动,他就一个使力把凌橘绿给抱了起来;凌橘绿害怕会跌下来,只好紧紧抱住邵圣卿的脖子。邵圣卿又扯了一条薄被单,将他的身子盖祝 虽然没露出凌橘绿身上的肌肤,但是只要看到这景象的人,都会骇得怔在原地,因为可以想见被单下的凌橘绿是一丝不挂的。 他只围了个被单,还这么搂紧男人的颈背,像在献媚一般,这连最浪荡的妓女恐怕都做不来。 如果两人只是在房间倒还好,至少没有外人看见;但是邵圣卿竟然大摇大摆的把凌橘绿给抱出房间,所有在做事的仆役、婢女看到这一幕,手里拿扫把的,让扫把掉在地上;提水的,水泼到自己;就连剪树枝的,都差点剪到自己的手,全部的人都怔住了。 而邵圣卿看到那些楞住的下人,还朝他们挥手,笑容可掬的道:“没事,大家辛苦了。” 凌橘绿羞窘至极,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奇怪的展览品,他低叫道:“放我下来,好丢人,大家都一直看我……” “有什么丢人的,我们是夫妻,这样才表示我们恩爱,他们是在羡慕我们。” 凌橘绿拼命摇着头,这些人看他的目光好像他是个怪物,他们的目光就像刺一样,扎得他难受。 邵圣卿将他带进一间大屋子,婢女们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全吓得目瞪口呆;有些脸皮薄的,还羞得连脸也不敢抬起来。 邵圣卿却笑得很大方,“去提热水来,我要帮你们少奶奶洗澡。” 哪有男人在帮女人洗澡的?从来没听过的婢女显然也被吓到了,只能遵照命令急忙出去烧热水。几个婢女抬来了澡盆,但是邵圣卿却不满意,“太小了,再找大一点的来。” “大一点?少爷,这个够少奶奶一个人洗了。” 没等那个婢女说完,邵圣卿竟然开始脱衣服,把那个婢女吓得尖叫出声,他笑道:“我要跟少奶奶一起洗,所以这个太小了。” 他要跟凌橘绿一起洗,也没必要这么昭告众人。婢女一听他这么说,整张脸涨红,发出不稳的声音:“我、我马上去准备……” 婢女们很快的搬来一个很大的澡盆,邵圣卿跟凌橘绿一起洗绝对没问题。每个婢女在倒热水的时候,都忍不住朝凌橘绿看几眼;凌橘绿则是羞窘得几乎连头也抬不起来,他只觉得好丢脸,全身因羞惭而发抖。 “小乖,你怎么了?害羞啦?” 邵圣卿一手来回抚摸凌橘绿的后背,另一手则往下滑至凌橘绿的腰际,并把手探进被单,爱抚凌橘绿的私密处。他的举动让凌橘绿吃惊的大叫,而看到这一幕的婢女全都红了脸,只求倒完热水后能赶快出去。 他要爱抚凌橘绿,根本没必要这么当场表演,那种举动不像在疼惜凌橘绿,倒像在作践他。 这里起码有十位婢女,每个人都发出惊骇的抽气声。凌橘绿见到别人看他的奇异眼光,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怎么搞的,此时此刻,他忽然好讨厌邵圣卿,等婢女倒完热水出去后,凌橘绿已经哭出来了。 “小乖,你怎么哭了?”一等婢女走出去,邵圣卿便将手收了回来,温柔的安抚他,但是他的温柔只是让凌橘绿哭得更凶。 凌橘绿哭着叫道:“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苗疆,呜……” “别闹了,小乖,来,这里有热水,我帮你洗澡。” “我不要,我要回苗疆!”他哭闹得更凶,刚才他几乎没脸活下去。 邵圣卿看他哭得厉害,抚着他的背,更温柔的道:“别哭了,好不好?” 凌橘绿哭得连脸都在发抖,他虽然单纯,但是从小到大朋友们都很疼他,不会这么伤害他,让他在别人面前好像低下的妓女一样。 他哭得喘不过气来,一边哭一边叫:“别人都在看我,好像我是怪物,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邵圣卿也知道自己刚才很过分,但是他没料到凌橘绿会哭得这么伤心。他将凌橘绿抱在怀里安抚,看他哭成这样,邵圣卿心里突然感觉有些愧疚,他的确是不该受这种污辱,但是…… 邵圣卿低声道:“小乖,听我的话,别哭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但是他们已经看到了,我—”凌橘绿又哭了起来,一想到以后这些人看他的目光,他的眼泪就不听使唤的直掉。 邵圣卿叹口气:“放心,从明天起,他们不会在这边了。” 凌橘绿哭问:“你骗我,你怎么会知道?” “姨娘怕人败坏门风,怎么会让仆婢在这里看我做这种事,她还怕我教坏了他们,所以不久以后姨娘的人全都会调走的,没有一个会留在这里监视我了。” 看着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的凌橘绿,他温柔的说:“小乖,来,把眼泪擦干,你这样我会舍不得的。” 邵圣卿帮他擦去泪水,“我知道做这些事会伤害你,可是不做不行啊,你懂吗?” 凌橘绿用力的摇了摇头,虽然没再掉眼泪,但是还在抽噎,“我不懂,你说的话太深了,我听不懂,你说简单一点。” 邵圣卿将他紧抱在怀里,“因为这个地方虽然是我住的地方,可是这里的仆役全都负责看管我;我与其说是个少爷,倒不如说是个囚犯,但是我又不想把这个家弄得乌烟瘴气,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虽然我也可以另谋发展,但是我舍不得离开这里,因为我所有儿时的记忆都在这里,我只期盼姨娘早日想通,大家安和过日。” “你说的太难了,我还是听不懂。”凌橘绿一点也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小乖,反正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相不相信我?” 凌橘绿擦着脸上的泪水,他不知道要不要相信邵圣卿。 邵圣卿用手指拭去他脸上的泪,“别哭了,我的心因为你哭难受得很。” 看他一脸的歉疚,凌橘绿的心情稍稍转好,甚至反过来安慰邵圣卿,“我没事了,只是刚才好想哭,哭过之后好很多了。” “你相信我吗?” 凌橘绿抽着气,点头道:“我相信你。” 邵圣卿露出真心的笑容,“小乖,要不是你的身体还很痛,我肯定又会找你练功了,不过我不能这么自私。” 将他身上的被单扯掉,“来,我帮你洗澡。” 刚才的事虽然他道歉了,可是他现在要帮自己洗澡,凌橘绿立刻脸红的拒绝, “不、不用,我自己洗就好了,你帮我洗……好奇怪。” 因为他之前哭得厉害,邵圣卿心疼他,所以顺从他的意思,“好吧,那你自己洗,我也洗我自己的,不过你不准偷看。” 最后一句话他是不正经的笑着说,这让凌橘绿脸更红的抗议,只不过那声抗议不但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更显得凌橘绿的羞怯与可爱。 “我才不会。” “真的不会吗?”邵圣卿见他不哭了,就故意逗他。 “当然。”他嘟着嘴道。 邵圣卿大笑着把他抱进怀里,坏坏的问:“那我可不可以偷看你的?” 这下凌橘绿不只脸红,连耳根也红透了,看起来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是吗?做这种事?” 李姨娘这次不只是皱眉了。自从邵圣卿的娘死后,家里的事就由她掌管。她的出身不好,所以才当人家的小妾,也因此比一般人更注意家里的纲常伦理,若是仆役跟婢女做错事,她肯定是不要的;邵圣卿回来后常常看到美人就去勾搭,也不管认不认识,他这种风流、不正经的德行好像在娶了妻后更变本加厉,不知道会不会教坏底下的人。 “姨娘,是真的,还有更夸张的事—”来禀报的仆役想说得更清楚。 李姨娘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喝道:“够了,别说了!去把那里的仆役调回来,去外面找几个比较老实、不爱说闲话的,要让少爷挑过。” “可是那就没人看着少爷了,这要不要留几个人在那里?” “不必了,教坏了人,反而更加不好,去撤回来。” 仆役见她生气,急忙称是:“是,姨娘。” 洗完澡,凌橘绿的肚子饿得咕咕叫,邵圣卿带他回房间,让他穿上衣服后,才带他去吃饭。 饭菜都端上了,但是凌橘绿拿着筷子却没有吃,还一脸的害怕,邵圣卿不禁奇怪,“你不是饿了吗?” 他红着脸,指着桌上的菜,害怕的道:“我听人家说,中原的人喜欢在菜里放很多头发,我不敢吃。” “哪有这种事,小乖,这个很好吃,来,我喂你吃,绝对没头发的。” 爱他的娇憨及纯良的个性,也为了刚才的事陪罪,邵圣卿为他夹了菜,还帮他去鸡肉里的骨头,“这鸡肉很好吃的,来,张嘴。” 原本就不知道怎么拒绝邵圣卿,更何况他现在的表情是一脸溺爱,凌橘绿没被人这么宠过,心里感觉甜甜的。他微颤的张嘴,小心嚼着一块去骨的鸡肉。 邵圣卿对他的好让他心里泛甜,总觉得能这样跟邵圣卿在一起很久很久的话,那感觉一定很甜蜜,但是他又得找神子告诉他的那个人。 可是神子说的地方会不会就是这里,因为这里跟神子告诉他的地方很像,只差在这个地方是不是在苗疆的北方,如果是,也许那个能救自己生命的人就是邵圣卿,而自己也就能跟他永远在一起。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凌橘绿脸上渐渐发热,他忽然好希望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邵圣卿,这样他就可以跟邵圣卿在一起,也不会死了。 他怯怯的问道,口气不自然,有些紧张,“圣卿,我想问你,这里是不是在苗疆的北方?” 中原当然是在苗疆的北方,但是邵圣卿爱开他玩笑,他认真的摇头,“不对,这里是苗疆的南方,小乖。” 凌橘绿听了脸色一沉,他呆楞的看着邵圣卿,知道邵圣卿不是他要找的人,心里面忽然觉得好难受,刚才的甜蜜感觉消失一空。 第五章 凌橘绿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因为他的情绪变化相当明显,邵圣卿马上看出他的不对劲。 他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刚才洗完澡后吹了风,受了风寒吗?” 凌橘绿低下头来,他忽然没了胃口,眼泪好像要掉出来了。 邵圣卿看他突然变得这么奇怪,担心的道:“怎么啦?小乖?难道是饭菜不对你的胃口,我马上叫人去换。” “不是,我—” 凌橘绿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全身颤抖,按住心口呼吸急促起来,好像快要喘不过气了。脸上一滴滴冷汗流下,湿了他的脸庞,那急遽而来的痛苦让他从椅子上跌落,整个人趴在地上痛苦得发抖。 邵圣卿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上一刻还好好的跟他说话,下一刻凌橘绿就痛得冒冷汗而且倒在地上。 就因为这么突然,他只能立刻抱住凌橘绿的身体,激动的道:“你怎么了,小乖?” “好难受!我、我的心—好痛!” 邵圣卿立刻拨掉桌上所有的饭菜,最近姨娘已经不再毒害他了,所以他一时也没有防备,没有先用银针试毒,难道是这些饭菜有毒吗? 他气得几乎要怒吼,连忙抓住凌橘绿的手腕探他的脉象,没想到他的脉搏竟然时快时慢,快的时候很奇怪,慢的时候却几乎要停止了般。 他没看过这种脉象,以姨娘所使用的毒来说,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奇怪的脉象。 凌橘绿脸上满是汗水,似乎已经快要呼吸不过来,这病来得这么急,邵圣卿可以确定不是姨娘下的毒,他紧张的问道:“你吃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 凌橘绿却只是抓住他的衣衫,把脸压在邵圣卿的胸口,颤抖着声音说:“抱住我,好痛!好痛!” “我带你去找大夫—” 他还没说完,就被凌橘绿显然是痛得很难忍受的哭泣声打断。他发作了,就快要死了,神子说只要发作三次就会死去。 “没用的,看大夫也没用的,我就快要死了。” “胡说。”他不想听他说死不死的话,邵圣卿怒吼起来:“你乱说什么!” 而那痛楚来得快,也去得快。凌橘绿的呼吸渐渐和缓下来,邵圣卿拿出巾帕为他拭汗,他软绵绵的躺倒在邵圣卿的怀里,张着嘴巴拼命呼吸着。 “你现在怎么样?” “我好累。”无法再多说话,凌橘绿把眼睛闭了起来。 他一说累,邵圣卿就把他抱起来,很快的走回房间,拿被子盖住他。 “还好吗?我马上去叫大夫来看你。” 闻言,凌橘绿睁开眼睛,伸出手抓住邵圣卿的衣袖,像小孩子般撒娇的要求,只不过他说话有气无力,“我不要看大夫,我要你陪着我就好了。” 邵圣卿再按他的脉,发现他的脉象又奇异的回复平常。邵圣卿真的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着他,一种说不出的心疼让他很想怜惜凌橘绿。 他听从了凌橘绿的要求,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凌橘绿的体温很低,早在昨夜他就知道了,但是他现在体温好像比昨夜还要低。 “你刚才究竟怎么了?” 凌橘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将眼睛合起来,又张开。他看着邵圣卿,并将脸转过来,轻碰着邵圣卿的手,像是想从邵圣卿手中得到温暖。 邵圣卿也轻轻的用手抚着他的脸颊,“小乖?” 凌橘绿看着邵圣卿关怀的目光,心里很感动,若能跟邵圣卿在一起,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低声道:“其实我这不是病,而是因为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邵圣卿听到他这么胡言乱语,皱起了眉头,“小乖,你怎么说这种话?我还是去请大夫来好了。” 凌橘绿立刻拉住邵圣卿,“你听我说,我真的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那一年家乡洪水泛滥,我家里的人都死了;苗疆的神子在我的家乡遇见了我,或许是我命不该绝,所以神子把手放在我头上,我就活了过来了。但是我的家人都死了,神子同情我还很小,就带我回去住在他家里。神子的年纪只比我们大一点,然而他家里住了很多跟我一样被他救的人。” 邵圣卿的眉蹙得更紧,他知道凌橘绿不会说谎,但是他说的这些事听起来根本就是胡诌的。他没想到连凌橘绿都会骗他,他原本以为他单纯、可爱,只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升起,他的语气冰冷,“再来呢?这个故事不会到这里就结束了吧,接下来呢?” 凌橘绿个性单纯,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似乎很高兴邵圣卿相信他,便急着说下去:“住在神子家的人渐渐长大了,可是神子告诉我们,我们之前的命都是借来的,活不过一定的岁数,所以必须找一个人来帮我们延续性命。” “找谁?” 凌橘绿低下头道:“每个人找的都不一样,神子叫我一直往北走,到一户屋上有红瓦、门前种两排松树的人家,在那里我会遇到一个人,只要那个人爱我,我就可以活下来。” 邵圣卿一听凌橘绿的话,就知道他说的就是邵家,他这个谎言未免也编得太不高明了。他将手抽了开,说话的语气更冷了,“那跟你刚才的病有什么关系?” 他的冷言冷语,凌橘绿就算再单纯,也能听出来;而且他把手抽开,显然是不想再让凌橘绿握着。凌橘绿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邵圣卿现在会这么冷漠的看着他,他紧张的回答他:“在我们死前,都会发作三次,第三次就会死掉,我听神子说过那发作起来会很痛苦,但是我没想过会这么痛苦。” 不想再听这种匪夷所思的话,邵圣卿转过身,他不喜欢凌橘绿骗他,原本对他的怜爱之情也消失了,“你睡吧!我叫人去抓几帖补药,你可能是太累了。”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凌橘绿连跟他再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为什么邵圣卿的表情会突然变得那么冰冷。 他在屋里躺着直到夜晚,但邵圣卿都没有再进来;他又饿又难受,就下床想找吃的,但是才刚下床,就有婢女为他送饭来。他乖乖的吃了,又躺回床上,就这样过了一夜,邵圣卿都没有回来。 他一个人张着眼睛到四更,在陌生的地方,又没有熟的人陪他,让他非常的害怕。他走出房门也没人看见,走了半天,他看到了墙,就在墙下发着呆。 他应该爬出墙,他现在只发作一次而已,还有时间去找那个可以帮他延命的人,这样他就不会死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出去以后便再也看不到邵圣卿,他的心又难过了起来。想到陪邵圣卿“练功”时,邵圣卿看他的表情,就让他全身发热,再想到邵圣卿宠他的眼神,他又不禁脸红了起来。 他摸着墙,知道若不离开邵家,他可能很快就会死了,但是如果他走了,邵圣卿找不到他怎么办? 况且神子也说过要他爱延命的人,那个人也爱他,他才能活下来。虽然邵圣卿不是帮他延命的人,不过他一点都不想离开邵圣卿,他不知道自己对邵圣卿的感情是不是爱,但是他真的好想留在邵圣卿的身边,被他一直抱在怀里。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曾跟老大、二哥说要一起活着回苗疆,但是他若不去找延命的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到苗疆;可若要他离开邵圣卿,他的心又难受得紧,他看着天上的月亮,终于做了决定。 他合掌膜拜,“对不起,老大、二哥,我想留在这里。纵然死掉也没关系,我好想跟圣卿在一起。月神,请一定要保佑老大跟二哥可以找到延命的人,我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着。”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不停的喃喃祈求,月光照在他真情流露的脸上,映出美丽的光芒。 邵圣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已经整整七天都没见到邵圣卿,虽然每天都有人送饭给他吃,所以他没有饿着。但是凌橘绿要的不是这个,这日他终于害羞的问送饭来的婢女:“请问邵圣卿到那里去了?” 婢女似乎很吃惊他问这个问题,惊讶道:“少爷没到哪里去,他一直在家里啊!” 他在家里,那就是表示他没出去,那为什么他这七天都没来看他,凌橘绿问道:“你们的房间很多,他是睡那一间,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 婢女只是更奇怪的看着他,“这就是少爷的新房,他睡的房间就在这里。” 凌橘绿摇头道:“没有,他没回来睡,你是不是记错了。” 婢女没想到她才刚成亲,就被少爷冷落;不过又想到最近新进这宅子,要服侍少爷、少奶奶的婢女全都是少爷自己选的,个个都甜美娇媚,大概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刚成亲的少奶奶会被冷落。 她有点同情的道:“少爷是睡这一间没有错,不过他常常到花园去种花,少奶奶可以到花园去找他。” 闻言,凌橘绿高兴的直道谢:“谢谢,请问花园在哪里?” 婢女带着凌橘绿来到房前,为他指了个方向。凌橘绿千谢万谢后才往那个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一个很大的花园,一想到可以见到邵圣卿,他高兴地向前奔去。 可是他才刚走进去,就看到邵圣卿在跟一个漂亮的姑娘说话,而且似乎还很亲密。 他呆楞在原地,心就像被泼了一桶很冷很冷的冰水。他再怎么笨,也看得出来邵圣卿在跟那个姑娘打情骂俏,因为那个姑娘的脸就跟自己当初一样的红。 他不知道该走向前去,还是该躲开,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认得眼前的邵圣卿、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邵圣卿,眼泪不知不觉扑簌簌的流下,他的心痛得好像要被撕裂一样,他退了几步,没惊扰到任何人往房间跑。 进了房间后,他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他忽然好想回苗疆,他不想待在这里了,也不想再看到邵圣卿,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苗人讨厌汉人,说汉人薄情,因为邵圣卿可以宠他,也可以宠别人。 于是,他走到墙边,墙就跟当初一样高,他一个人根本爬不上去,所以他回到房间,搬了一张椅子到墙边。 因为他大白天爬墙,被路过的婢女看到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明明有门,为什么要爬墙,便急忙去找邵圣卿过来。 邵圣卿得知消息后,马上赶了过来,他无法置信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墙实在太高了,凌橘绿站在椅子上还是构不着。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转头过去看邵圣卿,只是拼命的想翻过墙,好回去苗疆。 邵圣卿抓住他拼命往上跳的脚,厉声叫着:“你在干什么?凌橘绿!” 凌橘绿还是没有说话,他的手比刚才更用力的攀住墙,可墙又滑又高,他怎么都上不去。 邵圣卿看他这么执拗,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上前抓住他的脚,硬把他扯下来。 凌橘绿被邵圣卿一把扯下,椅子也倒在地上,他躺在地上动都不动,邵圣卿以为刚才因为太用力而伤了他,急道:“小乖,你有没有受伤?” 邵圣卿上前将他扶起来,却看到凌橘绿满脸都是泪水,而且眼睛又肿又红,不知道刚才哭了多久。邵圣卿心里一怔,本来那日他生了场怪病后说的话让他不屑,心里对他就没那么疼爱;但是现在看他哭成这样,一种说不出的怜惜让他紧紧的抱住凌橘绿,声音低柔了下来,“小乖,别哭,谁惹你哭了?” 凌橘绿的心好痛、好难受,他明明想要回苗疆的,但是被邵圣卿这样抱着,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他的心里又挣扎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干脆像个孩子一样掩面大哭。 邵圣卿怎么舍得他哭,他怜惜的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告诉我你哭什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要回苗疆,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邵圣卿一楞,皱起了眉,他是不可能让凌橘绿回苗疆的。内心不断涌出绝不让他回苗疆的想法,连他都对这种霸气的自己吃惊。 跟邵圣卿一起从花园出来的邵圣心,柔声道:“哥哥,我看嫂嫂是一时思乡,让她哭过后,应该会好一点。” 他这声哥哥叫得亲切又真心,邵圣卿还没说话,凌橘绿就抬起头看着这个刚才跟邵圣卿站在花园里的漂亮女子,语带哽咽、满脸泪痕的问道:“你是邵圣卿的妹妹?” 邵圣心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仍用力的点头,“是啊,嫂嫂,哥哥说你这些日子不舒服,所以我还没去向你请安呢!” 原来她是邵圣卿的妹妹,所以邵圣卿对她说话才会一脸的亲密。她的话让凌橘绿破涕为笑,心里难受的感觉立刻一扫而空,他搔了搔头,为了自己刚才因为误会而白哭一场傻笑了起来,边笑边开心的掉眼泪,“我以为—我好笨,我真是笨。” 他一连说了好几声自己很笨,邵圣心是听得莫名其妙,倒是邵圣卿一听,大概就知道凌橘绿怎么了。 他看着凌橘绿,脸色是又无奈又好笑,“你哭个半死就为了这个?为什么不找我问个清楚,看看你刚才不都白哭了。” 邵圣卿的话让凌橘绿的脸红了起来,他垂下头,羞得抬不起来,喃喃的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自己乱想。圣卿,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是我太笨了,什么事都搞不清楚,你要是怪我的话,我这里就好难受。” 他按着自己的心窝,脸上挂着泪痕,显然是很惭愧,看他连头都抬不起来,更见羞涩中的清纯。 他的纯朴羞涩,将邵圣卿心里的一把欲火点燃,连邵圣卿也很意外这个小可爱能这么容易就点燃他的欲火。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知道他会害羞,否则邵圣卿可能会毫无理智的狂吻他,但是他的小情人太害羞了,若真这么做,他等会儿一定又哭个半死。 但是他心里被凌橘绿挑起的欲火又难以忍耐,所以他决定要好好的向他索求补偿—当然是用凌橘绿美妙的身体补偿。 他将凌橘绿抱了起来,故意厉声道:“我要回房间好好的教训你,竟然这样乱想,你把我当成什么?色迷迷的登徒子吗?” 看他这么凶,凌橘绿怕了起来,他乖乖的攀住邵圣卿的肩,小声的道:“求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生气,一个男人被这么误会,怎么可能会不生气?我们回房间好好算这笔帐。” 邵圣卿看起来是如此气愤,凌橘绿又想要哭了。 邵圣心看凌橘绿这么可怜,而且自己的哥哥又这么凶,她惟恐凌橘绿被吓到,着急的道:“哥哥,你别生气,你吓坏嫂嫂了。” 邵圣卿却对她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让邵圣心这个未嫁的姑娘脸红起来,“妹妹,这是夫妻间的情趣,等会儿不准到我房门前偷听,会羞坏你这没出嫁的姑娘的。” 第六章 被邵圣卿给抱回房间的凌橘绿怕得眼泪直掉,连动也不敢动。 直到邵圣卿把他抱上床后,他还一直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圣卿,是我不对,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 一听到他这句冷冷的回答,凌橘绿几乎要哭出来,他又急又慌的道:“圣卿,你原谅我行不行?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凌橘绿非常用力的点着头,表示他的诚恳,却没发现邵圣卿早就脱了鞋袜上了床,一脸的邪笑。 邵圣卿道:“好啊,我提三个条件,如果你能每项都做到,我就原谅你,第一个是你先脱光衣服。” 听到第一个条件,凌橘绿怔住了,随即满脸通红,而且似乎一碰到这种情况他就容易口吃,“为、为什么要……脱、脱……光衣服?” 看他如此娇羞又可爱,邵圣卿打从心底爱怜他,同时也感觉自己的欲火越烧越旺。 他忍住笑意,佯装出生气的表情,厉声道:“脱不脱,不脱我要走了,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他一脸严肃的作势要走,凌橘绿连忙拉住他,惟恐他真的走掉,永远不原谅自己了。 他鼓起勇气,羞着脸道:“好,我脱,可是你别走,也一定要原谅我。” 在大白天脱光衣服对凌橘绿来说,是件会令他羞得无地自容之事,但为了要向邵圣卿请罪,又没办法不脱,一想到他永远也不理自己,他就紧张得要命,什么都愿意做了。 他费力的解开自己的衣扣,随着衣服越来越少,他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脸蛋也跟着垂得越来越低,全身泛起潮红。 看到他如此羞涩的动作,邵圣卿更是欲火高张,他的情欲之源正蠢蠢欲动,从没有人像凌橘绿一样,让他饱受情欲煎熬,让他想跟他缠绵到天荒地老,永远也不要放他走。 他抚了凌橘绿的裸肩,感觉到凌橘绿的轻颤;他的手在他瘦弱的肩膀来回抚摸,说话声又甜蜜又火热,“小乖,我忽然好想练功,你呢?” 凌橘绿羞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脸垂到胸前,被邵圣卿轻轻勾起,凌橘绿的脸已经红得不象话。 邵圣卿原本抚摸着他肩膀的手缓缓往下滑,让凌橘绿猛地颤抖了一下。 只见凌橘绿难忍悸动,眸子像要溢出水似的看着邵圣卿。 “舒服吗?小乖?” 邵圣卿说这话时带着笑意,凌橘绿全身通红,感到很舒服,但他却羞得回不了话。 欲火中烧让凌橘绿逸出魅人的低吟,那叫声媚得让他脸红,他急忙盖住嘴,以免自己再发出这种羞死人的叫声。 邵圣卿只是笑着任由他掩住自己的嘴,因为他知道不叫出来,那种莫名强烈的感觉会使凌橘绿的身体更加敏锐、火热,甚至更渴望他的爱抚。 他不满的发出申吟,只差没有飞快的握住邵圣卿的手臂,希望他再继续下去。但是他的个性太羞涩了,所以他做不出来,可是他感到身体好热、好难受,仿佛有一阵阵的热浪袭身,令他全身冒汗。 邵圣卿坏坏的逗他:“小乖,我刚才问你舒不舒服,你还没回答我呢!” 以凌橘绿的个性来看,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他只是轻轻的扭动身体,让邵圣卿了解他身体的欲求。 邵圣卿知道他难受,他调笑道:“你不说舒服,我不练功了。” 说着就要将手放开,凌橘绿已经难忍身上狂燃的欲火,怎么可能让他离开,他抓住邵圣卿的手,声音跟身体都羞得发颤,“舒、舒服。” 邵圣卿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小乖,来,第二个条件,吻我的嘴。” 说完邵圣卿便将嘴靠过去。 邵圣卿摇头道:“上回教过你的,你忘了吗?不是这种吻。” 一想起上次的吻,凌橘绿羞得全身冒火,他不敢,所以只好红着脸假装不会别过头,连邵圣卿的脸也不敢看了。 “我不会,我忘了。” 看他羞成这样,邵圣卿也不再逗他了,事实上他只要见到凌橘绿的娇羞模样,欲火早已隐忍不住了,他按住凌橘绿的头,舔吻他颤动的嘴唇。 邵圣卿像恶虎扑羊似的攫住凌橘绿,甚至吻得比上次还要激情,凌橘绿被他吻得靠在床上,无力的喘息。 “小乖,反过来吻我,我上次教过你了。”邵圣卿哄诱着。 学着上次邵圣卿教他的方式,他怯怯的回吻着他,而他的回吻让邵圣卿发出满足的叫声;凌橘绿在听到这声叫吼之后,又是一阵的瘫软,再也承受不了的往床上倒去…… 从欢乐的高点滑下,凌橘绿无力的躺卧在邵圣卿温暖的怀中。汗流浃背的邵圣卿牢牢的抱住他,脸上的表情相当满足。 凌橘绿喘着气,胸口不断的起伏,全身乏力,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欢爱还要让人喘不过气。 邵圣卿吻了一下他的唇,又满足又得意的说:“小乖,刚才舒服吗?” 凌橘绿脸红着将自己的头埋进邵圣卿的怀里,邵圣卿看他这么羞怯,忍不住微笑的低下头吻着他刚才因狂欢而散乱的头发。 “害羞啦?” “没……”他又结巴了起来。 似乎只要逗他就会很高兴,邵圣卿开心的笑了,“虽然很想再来一次,不过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我下次再一起补给你,好不好?” 凌橘绿抬起头来怯生生的看着他,“你为什么很累?我好久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你想我吗?” 虽然邵圣卿说话没正经,但是凌橘绿却害羞的点头。 “我想你,好想你。” 虽然只是两句话,但是他说话的表情满是深情,虽然因为将脸埋进邵圣卿的怀里让他看不清他羞怯的脸,但是他全身都流露出娇羞的媚态。 邵圣卿看他这么可爱,本来只把他当棋子的想法竟然被他抛至脑后。他温柔的抬起凌橘绿的脸,再一次吻了他的红唇,这一次他吻得很温柔、很甜蜜;凌橘绿闭着眼,乖顺的让他亲吻,这个亲吻让他的心甜甜的。 “小乖,我有来看你,不过你睡着了,从那日起,我为了不想吵到你,就到别的地方去睡了。” “晚上你可以来跟我一起睡的,为什么连晚上也看不到人?” 邵圣卿老实道:“我晚上不在家里。” 越听越奇怪,凌橘绿又问道:“为什么晚上你不在,你不睡觉吗?” 抚着他汗湿的身体,邵圣卿柔声道:“是啊!我不睡觉。” “为什么不睡觉?” 邵圣卿握住他的手,吻他的手指,“小乖,现在姨娘虽然总算把人给撤走了,没有人日日夜夜的监视着我;但是我仍然不愿明目张胆的大白天出去,让姨娘心里起疑。 既然白天不能出去,只好利用晚上出去,快到早上再回来;为了掩饰我晚上出去的举动,作息就得跟以前一样,因为我以前五更就去花园种花,所以现在一回来就只好装作是睡醒了才去种花,不过其实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听不太懂,但是隐约可以听到一些重点,凌橘绿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要晚上出去,出去又干了些什么?” “小乖,来,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邵圣卿忽然一脸兴奋的拉起他,还帮他披上了衣服。凌橘绿不知道他在开心些什么,只是把衣服揪紧,让邵圣卿拉着他下床,直奔花园。 花园里百花绽放,但是邵圣卿要他看的并不是花,而是一排小小的树苗。凌橘绿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见邵圣卿很高兴的道:“小乖,我晚上出去就是在巡视我邵家的田地,我想在邵家的田地里种这个东西。” 凌橘绿傻傻的问道:“这是什么?” “是茶。” “茶?” 提到了自己的理想,邵圣卿的眸子整个亮了起来,这是他计划许久的事了。 “邵家的田地种的都是稻米,但是稻米的价格时好时坏,且坏的时候多,好的时候少。佃农的生活大多清苦,我想要他们改种这个,这是上贡给皇上的珍贵茶品,皇上赐名为玉露。因为这种茶不容易种,所以外面叫价很高,但是只要一种成,这里的佃农都可以过好日子。” 提到茶园,邵圣卿脸上那种不正经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怀的信心。 “一开始我不知道这儿的气候、土壤能不能种植这种茶,所以一回来为了掩人耳目,我盖了座花园;让人家以为我在种花,其实我的目的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种这种茶,现在我知道这里可以,剩下的就是说服佃农种茶了。” 看到邵圣卿认真的表情,凌橘绿忽然觉得他此时看起来神采飞扬,比以前还要英俊几百倍。他的心霎时怦怦乱跳,衷心觉得自己能站在这么出色的邵圣卿身边是一件很骄傲的事。 他也开心道:“圣卿,你好棒,你能想到要帮助别人,改善佃农的生活,神子说这种帮助别人的人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听到凌橘绿衷心的赞美,邵圣卿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凌橘绿眼中的光芒温暖了他回家后泛冷的心。他的心瞬间热了起来,他的新娘虽然是个男的,还曾经当他是枚棋子,但是他现在想宠他、爱他一辈子,永远也不让他回苗疆,他要把他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不离开自己。 他低下头轻吻着凌橘绿的脸颊,“小乖,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只因这里是我小时生活的地方,我希望可以在这里永远住下去,更希望让这里繁荣,大家都可以过好日子。” 凌橘绿真的觉得邵圣卿好伟大,他抱住邵圣卿,“圣卿,那你什么时候教人家种茶,我可不可以去看?” 闻言,邵圣卿一僵,笑容也淡了下来,他轻抚着凌橘绿的发,说出自己的顾虑,“小乖,姨娘对我还有戒心,到现在还没把我看成是一家人,我若是轻举妄动,她会以为我是想霸占整个家,如果造成了她不必要的担忧就不好了,所以过些时间,我再向她提提看的。” 凌橘绿看到他眼里的不确定跟无奈,为他打气道:“一定可以的,圣卿,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你做得到。” 知道他在鼓励自己,邵圣卿感动的低下头,吻住凌橘绿的嘴唇,抱紧他的身躯,只觉得身体里都是热切的欲望。 “小乖,你想不想在花园里练功?我忽然觉得一点也不累了,好想跟你在这里练功,你说好不好?” 凌橘绿脸红起来,没料到他又说这种不正经的话;他吃了一惊,想要推开邵圣卿;邵圣卿却抚上他的肩颈,放低他的身子深深吻住他。凌橘绿被他的亲吻吻得头昏脑胀,再也没有拒绝的能力了。 最后,他还是陪邵圣卿练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功。 第七章 一下午的爱欲狂潮,让凌橘绿直不起腰来。他又被邵圣卿抱到沐浴的房间,他羞涩的将脸藏在邵圣卿有着好闻气息的怀里,整张脸始终不敢抬起来。邵圣卿似乎对他的身体很着迷,坚持要为他沐裕 他只好害羞的让邵圣卿清洗他的身体,为了回报邵圣卿,他也脸红心跳的帮邵圣卿冲水;邵圣卿怜爱的吻了他好久好久,等他们洗完已经是晚上了,等吃完了饭,邵圣卿才带他回房间。 进了房间后,邵圣卿知道他身体难受,就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凌橘绿怯怯的拉住邵圣卿的手,低声道:“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邵圣卿原本要外出再去看看邵家的田地,看到他渴求的眼光,他突然灵光一闪,抱起了凌橘绿。 “我带你出去逛逛。” 还不了解他的意思,凌橘绿就感到身体一浮,被抱在邵圣卿的怀里,像风一样迅速的飞离了邵家,他吓得抱紧了邵圣卿的身体,心里狂跳不已。 直到离开邵家有一段距离之后,他才被放下来。 凌橘绿问道:“这是什么功夫?” 邵圣卿轻笑道:“我在外头十八年,练武健身,这只是普通的轻功而已,小乖,没什么好怕的。” 听了邵圣卿的话,凌橘绿这才明白。 一阵凉风吹来,他们正站在山巅上,看下去是一亩亩的田地,邵圣卿看着这片田地说道:“现在你看到的全是邵家的土地。” 凌橘绿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说:“好大啊!” “是很大,不过种的全都是稻米,而这里的土壤并不是那么适合种稻米。米的产量很少,价钱又被不肖的商人给压低了。大家都过得不好,邵家的田租也就收得少,佃农的生活过得很差,情况再这么恶化下去,只怕再过几年,大家都得卖孩子了。” 看他拧眉,凌橘绿将脸靠在邵圣卿的肩上,“圣卿,你别苦恼,一定会有法子的。” 揉了揉他的头,邵圣卿轻道:“不是没有法子,只是可能要跟姨娘正面冲突,我一直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这么做,做狠了,只怕她乱想;不做,这个家她又撑不起来。我不想放弃邵家,也不想与姨娘交恶,小乖,你想我应该怎么做?” 凌橘绿不太懂这些是是非非,他看着远方一大片的田地,想起住在苗疆神子家时所受的教诲。 他呆呆的道:“我也不知道耶,圣卿,可是神子曾告诉我们,当一件事非做不可的时候,纵然有所取舍仍是要做,如果救得了许多的人,那就是牺牲自己也要用尽全力去做。” 邵圣卿一凛,这些日子以来的迷惑全都一扫而空,他本来就不是会迟疑的人,在凌橘绿的提醒下,他霎时整个人像清醒过来似的。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小乖,也许我不应该只是等着姨娘接受我,我回来本是要接掌整个邵家,所以我不该再这么消极下去,我确实该有所行动了。” 看着凌橘绿信任含笑的脸,邵圣卿紧紧搂住他的肩,一股柔情油然而生,心口一紧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头轻吻着凌橘绿。 大厅里充满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邵圣卿依然一脸带笑,但是此时他的笑不但少了以往的懒散,还多了份坚定与执着。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李姨娘,不再像往日那样总是将目光垂下,装出无神想睡的样子。 “我有没有听错,圣卿?”李姨娘的口气有着焦躁,也有不易听出的恐惧跟忧虑。 也许邵圣卿从来没有变过,他依然是十八年前那个聪慧无比的孩子,只不过他成大后,把幼时没有的霸气完全补足了,前些日子的他只是在假装而已。 邵圣卿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你没听错,姨娘,你年纪已大,我想让你享享清福,邵家这些烦杂的事就由我来费心吧!” “可是这些事你又没管过—” 心口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深,李姨娘知道若是邵圣卿要管事,她的确没有理由不让他管,这全部的家业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姨娘请放心,这些杂事我还管得了。” “这—” 邵圣卿没有再让李姨娘说下去,他道:“我知道圣心未嫁,姨娘,不如你就先放下心来,家里的杂事由我接管,妹妹年纪也到了,她的亲事是当务之急,就请姨娘费心帮圣心找一门好亲事,如何?我叫媒人介绍些好的人家让姨娘挑眩” 一听到他提到邵圣心的亲事,李姨娘以为他是借机在威胁自己,要把邵圣心嫁给那种猥琐的人。 李姨娘倒抽了口气,尖声道:“不必了,我自己帮她找,你要管事,那就由你来管。” 邵圣卿可以清楚的看见姨娘眼中的恐惧跟疑虑,对她的担忧他无能为力,只希望时间久了,姨娘能知道自己针对的不是她。如果她自己能够放开心、想清楚,那是最好的。 邵圣卿点点头:“谢谢姨娘。” 邵圣卿稳健行事的作风,将邵家重新整顿一番。买米的商人来找邵圣卿开价,邵圣卿眼光如炬的冷笑道:“这是什么价钱?你以为我爹死了,米价的行情就没人知晓了吗?你上次用这种价钱骗了我姨娘,这次还敢这么做?” 商人被他那眼光给吓得全身打颤,他满身冷汗的支吾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 邵圣卿便将他赶出去,另外与别家米行商人交涉,将米以不错的价格卖了出去。佃农们的收入比去年还好,一提到邵圣卿少爷,个个都是竖起大拇指,对他赞美有加。 但是邵圣卿知道米价低廉,佃农们的生活不可能改善,所以他将几千户的佃农召集起来,为他们解说种茶的好处。只是佃农们仍有疑虑,加上玉露的茶苗很贵,本钱更是不少,他们怎么可能种得起。邵圣卿知晓他们的疑虑,便散出邵家的部分家产,变换成银两,补助给愿意种茶的茶农。佃农们自己出的银子少,意愿就较高,许多佃农就在这样的优惠下,同意种茶。 但是他们种米少则十多年,多则三十多年,一开始根本就不会种茶。而会种茶的邵圣卿无法同时为他们这么多人解说,再加上佃农多不识字,也无法用书去教他们。 邵圣卿心中忧虑,凌橘绿见他着急,就建议他:“我们去找一些会种茶的人来教他们不就好了。” 这是个好主意,邵圣卿不禁开心的抱住他。 “小乖,不到两年,这个地方一定会繁荣起来,到时我还要在村镇办个学堂,请最好的老师来教育孩子们。小乖,佃农们非常辛苦,这一年收成好,下一年才有饭吃,若遇到天灾人祸,他们就得颠沛流离。我在外面看得多了,只有让这些佃农的孩子们不再只是佃农,让他们的人生有别的选择,才有可能过更好的日子。” 凌橘绿感染了他的快乐,也觉得邵圣卿的理想好高好远,而他对邵圣卿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他甚至想一辈子都待在邵圣卿的身边,永远也不离开。 邵圣心深吸了一口气才敲了门,等到里面传来声音,她才开门进去。 凌橘绿正坐在床上,看到她略微吃了一惊,马上认出她是邵圣卿的妹妹,急忙站起身。 邵圣心怯生生的道:“嫂嫂,我可不可以跟你说说话?” “当然可以,我倒茶给你喝。” 凌橘绿正要倒茶,邵圣心连忙摇头,她小声的道:“嫂嫂,你好幸福,哥哥好疼你。” 凌橘绿一想起邵圣卿宠自己的眼神,他心里也微微发热。 邵圣心轻声的问道:“嫂嫂,你知不知道哥哥要把我嫁出去的事?” 凌橘绿不知道这个,也没听邵圣卿说过,连忙摇头,“没听说过有这事,圣卿没对我说过。” 邵圣心垂下头,又叹了一口气,“是我娘对我说的,她对哥哥的成见好像很深,还不准我来哥哥住的宅子,说哥哥要把我嫁给很坏很坏的人,要我不能来找哥哥,可是我觉得哥哥好像跟娘说的不大一样,他一直对我很好。” “圣卿是个好人,真的,我想一定是你娘一时误会了,也许过些时候你娘就会改变了。” 邵圣心点头,“嫂嫂,你实在是好幸福,哥哥那么爱你、宠你,宅子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同样身为姑娘家,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幸运了。” 凌橘绿搔了搔头,有句话他总觉得听起来不太对。 “我不是姑娘家,你为什么说我是姑娘家。” 邵圣心失笑,“嫂嫂,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姑娘家,那你是什么?难道是男人吗?” 凌橘绿点头道:“是啊,我是男的啊!” 邵圣心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怔祝 凌橘绿对她道:“而且你一直叫我嫂嫂,我也觉得很怪,中原人都叫男人叫嫂嫂吗?这跟我们苗疆好像不太一样,我们苗疆叫大哥的老婆才叫嫂嫂,你叫得好奇怪;不过圣卿也很爱叫我小乖,我在苗疆也没听过人家叫我小乖。” 邵圣心坐得离他很近,才惊觉凌橘绿胸前一片平坦,于是她站了起来,一脸惊慌,“你是男人,那你怎么穿着女人家的衣服?” 凌橘绿状似不解的道:“你们中原的衣服跟我们苗疆不一样,我只是看到衣服就穿,这个是女人穿的吗?我不知道啊!” 邵圣心终于了解整个事情,她无法相信竟然有这样的事,她随即倒退了好几步,掩住嘴,难以置信的说:“你是男的,哥哥却跟你睡在一起?” 看着邵圣卿惊讶得像看到鬼一样的表情,凌橘绿仍是不太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也站起来,像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来不及说。 下一瞬,凌橘绿弯下腰去,心口传来的阵阵收缩,大力的撞击他的身体,他的心就像要与他的身体分家一样,让他痛得冷汗直流。 这痛来得又急又快,而且完全没有预警,凌橘绿则是连站也站不住,痛得在地上打滚。 邵圣心被他的动作吓着了,刚才才被他说的话给惊吓到,现在他的情形更是让她不知所措,她想要跑出去叫人,但凌橘绿却抓住她的脚。 凌橘绿的脸上都是冷汗,“别、别叫人……” 邵圣心被他吓得脸色苍白,看着凌橘绿捣住自己的胸口,仿佛痛到了极点,不久就晕了过去。邵圣心看他晕倒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先把他扶上床,让他休息,但是她的心仍怦怦直跳。 她不知道凌橘绿是不是死了,因为他的脸看起来白得跟死人一样,想要出去,却又不敢,只好上前探探凌橘绿的气息。他的气息短促,好像快要停止了一般。 她吓得想要出去叫人,可随即又想起凌橘绿要她不要叫人,她的内心挣扎不已,不知守了多久,凌橘绿才缓缓的张开眼睛。 “你没事吧?” 凌橘绿醒来后,脸色就好了许多,他虚弱的问:“你没有叫人吧?” 邵圣心急着摇头。 凌橘绿握住她的手,一脸的恳求,“求求你,不要告诉圣卿,求求你。”说到紧张处,凌橘绿的眼眶竟红了起来。 “你是病了吗?” 凌橘绿摇头:“不是,我没病,我、我—” 他不晓得该怎么说,但是他记得自己上次说的时候,邵圣卿冰冷的态度让他难过,他不愿意邵圣卿再也不理他。因此他低下头说了生平第一次的谎:“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可能是常常陪着圣卿到外头走动的关系。” 邵圣心虽很纯良,却也不笨,她有些怀疑的道:“真的是太累吗?你刚才的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的脸色很好,不是吗?我只是需要多休息。” 他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在苗疆的药师已经告诉过他们,第二次跟第三次发作的日子很接近,而他希望活着的日子里都能待在邵圣卿身边。 邵圣心看起来仍很担忧,她低声问:“你是不是怕哥哥担心?” 凌橘绿脸一红,想起邵圣卿对他的好,那温柔的声音、调笑的表情;邵圣卿所有的一切他都喜欢,若是邵圣卿对他冷漠,那滋味比死还难受,他怕的不是死,而是邵圣卿永远不理他。 “圣卿对我很好,我—” 将脸垂了下来,凌橘绿脸红道:“我很喜欢圣卿,我觉得能陪在他身边很好;圣卿最近很忙,我不希望让他担心,我没事,是真的没事。” 凌橘绿本来就是坦白的人,又因为深爱着邵圣卿,所以他现在的表情充满了诚挚,任何人都可以从他脸上看到他对邵圣卿的感情有多么深。 邵圣心别开了头,虽然她觉得邵圣卿与凌橘绿两个男人的关系奇怪,但是看到凌橘绿含羞带怯的样子,她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凌橘绿是真心爱着邵圣卿,而且他用情极深,所以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对他跟邵圣卿的关系说些什么。 她退了出去,“我先走了,嫂—”邵圣心挤出一个笑,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唤他。“你先休息吧,我会叫人炖些补品给你。” 邵圣心急忙走了出去吩咐下人。 凌橘绿全身虚软,他在房里睡了许久,直到邵圣卿进来时,他还在睡,邵圣卿轻抚着他的脸,他才醒过来。 邵圣卿轻声道:“怎么了?很累是吗?我听说妹妹叫下人炖些补品给你吃。” “我没事。”看到邵圣卿进来,他紧紧的握住邵圣卿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放。 邵圣卿看他说话正常、脸色也是红润的,料想没什么大病,便逗他道:“怎么,是前些夜里的练功让你累得受不了?” 一提到练功的事,凌橘绿立刻脸红,他急着摇头,“没,不是—” 看他又脸红了,邵圣卿就特别爱逗他,“还是昨夜练功练得太凶了?不过那可是因为你太可爱的关系。” 提到昨夜的事,凌橘绿结巴得更厉害,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我—” 邵圣卿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最近这个姿势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脸红啦,小乖,不过从明日开始你就不必陪我练功了。” 不明白邵圣卿在说什么,凌橘绿看向他。 邵圣卿轻笑:“不是我不找你练功,而是明日早上我要到外地几个种玉露的地方去礼聘几个会种茶的人,回来教佃农们种茶,再说仓库里玉露的茶种也不够了,我得去补货。” 凌橘绿没想到他要出门,惊讶道:“那你要去多久?” “半个月左右吧!” 凌橘绿倒抽了口气,这么久的日子,只怕邵圣卿回来,他已经死了,他不想见不到邵圣卿。他随即眼眶泛泪,紧抓着邵圣卿的衣袖:“你带我去吧!我会乖的,我想跟你在一起。” 知道他一步都不想离开自己,邵圣卿怜爱之心顿生,但是一想到路上会非常的辛苦,他又不愿他受这种苦,于是他摇头道:“不行,那很劳累的。” 凌橘绿急切的恳求道:“我不怕苦。” 邵圣卿轻抚着他的头发,宠溺的道:“你不怕苦,可我怕你受苦,乖乖的留在家里,我会很快赶回来的。” 凌橘绿紧张的问:“会多快?” “七天够快了吗?” 凌橘绿将脸埋在邵圣卿怀里,不管再怎么快,他都会感到害怕跟不安。能跟邵圣卿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却怎么也不敢开口说,他只怕自己说了,邵圣卿反而会皱起眉头,冷冷的看他。他不要在最后这一段时间被邵圣卿冷落,只要能跟邵圣卿在一起,哪怕是只有一刻钟,他都万分珍惜。 第八章 邵圣卿沙哑的低声道:“小乖,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被邵圣卿这么一问,凌橘绿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布满泪水,他急急地擦去,慌张的说:“没事,我没事。” 邵圣卿用手指轻拭着他的泪,声音更温柔了,“别哭了,我说过七天后我就回来,七天很快的。” 凌橘绿越是拭泪,泪水就掉得越多,他不禁哽咽起来,再一次的恳求:“我想陪在你身边,圣卿,让我去好不好?” 看他哭得这么伤心,邵圣卿有些动摇了,但是一想到旅途的辛苦,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可以走走停停。他这是去办正事,只怕一路上都要赶路,凌橘绿的身子看来挺单薄的,上次还忽然在他眼前病倒,他再怎么想都不妥。所以,他摇了摇头, “不行,你不能去。” 沉着声,邵圣卿哄他道:“别哭了,我很快就回来了,你有没有想要什么?我带回来给你。” 凌橘绿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赶快回来。” 他的话听起来如此真诚,令邵圣卿激动莫名,一股浓烈的怜惜之情轻易的就被凌橘绿挑起。 他对他的小情人感情是越来越深了,深到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他的喉头一紧,把凌橘绿牢牢的拥在怀里。真想狂烈的再爱他一番,却又想到他们昨夜才激烈的爱过,今晚凌橘绿好像也不是很舒服,他不忍再增加他身体的负担,怕他会吃不消,因此邵圣卿硬是压下自己满心的渴欲烈爱。 扶凌橘绿躺下,细心的帮他把被子盖好,“小乖,你睡一下,我去检视一下明天要带的东西,等会儿再来。” 凌橘绿眼眶里都是泪的问道:“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天还没亮就要走了。” 闻言,凌橘绿差点又要哭出来,“这么早?” “越早去,就能越早回来,况且很多佃农都在等着茶苗。小乖,别哭了,你再哭我要舍不得了。”邵圣卿轻抚着他的额发,爱怜不已的安慰他。 安慰了好一会,总算让凌橘绿不再流泪,他想去准备东西,凌橘绿却拉住他的衣衫,哀求他:“别走,陪着我好不好?” 说不出不好,邵圣卿再次将他搂紧,凌橘绿也紧紧的回抱他,邵圣卿的怜爱让他的心里好多感觉全混杂在一起,让他又难受又喜悦。难受的是他很快就会死了,喜悦的是他可以在死前碰到邵圣卿,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七天虽然短暂,但是他好怕邵圣卿离开了之后,自己就会死去,那他就再也见不到邵圣卿了。因为邵圣卿不是神子说的那个人,他再怎么爱邵圣卿都没用,想到这里眼泪又要流出来,他抽噎着问道:“圣卿,你喜欢我吗?” 邵圣卿不晓得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爱怜的回答:“小乖,喜欢啊!” 听到他的回答,凌橘绿猛的一个颤抖,邵圣卿是不是神子说的那个人根本就没关系,他只要知道他喜欢他就够了。 主动的抱住邵圣卿的颈项,凌橘绿激动的说着:“我也喜欢你,圣卿,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喜欢,总之,我就是喜欢你。” 全身窜起一阵颤抖,凌橘绿脸红着说:“还不只是喜欢而已,我—”定定看着邵圣卿,他不像往常一样把脸低下去。 “我爱你。” 邵圣卿的呼吸沉重起来,虽然从凌橘绿的表现可以完全看得出来他爱自己,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他真有股想压倒凌橘绿的冲动。 他轻抚着他的脸,深情难舍的吻着凌橘绿的嘴,“小乖,你害我好想跟你练功,但是昨夜我们才……你会痛吧?” 在昨夜热情的交欢下,凌橘绿其实仍有些不舒服,但是凌橘绿说了他这一生第二个谎:“我不会痛,是真的。” 邵圣卿摇头道:“不行,你今天不舒服—” 不让邵圣卿说完,凌橘绿鼓足了勇气,拉下邵圣卿的头,将自己的唇凑到邵圣卿的嘴边,抛去害羞的情绪,把自己的舌伸进邵圣卿的嘴里,与他不断亲密的热吻。 邵圣卿没想过凌橘绿会这么主动,但是这种感觉非常好,他现在终于了解“小别胜新婚”这句话的由来,他的小情人热情到让他不敢置信。 他的舌立刻霸气的攫住凌橘绿的舌,回敬他这么热情的亲吻,凌橘绿被他吻得腿软,发出了嘤咛的声音,邵圣卿抚着他,仍有些犹豫。 “真的不会痛吗?小乖。” 凌橘绿对他的温柔既感动又伤心,如果他死了,就再也没有办法跟邵圣卿这样练功,他想要让邵圣卿快乐、开心,希望就算他死了,邵圣卿还是会记得他,他羞怯的抬起手,一颗颗的解开邵圣卿的衣扣。 邵圣卿吃惊的看着他,今晚他的小情人可真的是热情如火,一改以前羞怯的本性。 凌橘绿每解开一个衣扣,就顺着他的肌肤往下亲吻,邵圣卿也不拒绝的让他亲吻着,他想看他的小情人会热情到什么地步。 经过昨夜、今夜的猛烈欢爱,邵圣卿让他疼痛,但他还是努力忍住痛,抱住邵圣卿;很快的,痛感就被快感给取代,他和邵圣卿深情的欢爱了一夜,直到夜半还舍不得彼此。 忍着腰的麻痛,凌橘绿硬是坐了起来。邵圣卿正在穿衣服,准备出门,看他坐了起来,溺爱的说道:“别起来,你的身体会痛的。” 他不管身体的痛苦,只想陪着邵圣卿。 邵圣卿宠爱的把他抱上床,“别动了,睡觉,我等会儿就走了。” “我不累,我不想睡。”凌橘绿的声音沉沉的,他的身体又酸痛又难受,好像虚弱得随时可能会倒地不起。 “好吧,不过别太累了,我走了,七天后我就会赶回来。” 拉着他的手走出宅院,到了大厅,邵圣心跟李姨娘也在,显然要与邵圣卿话别,邵圣卿向她们交代了几件事之后,就要离开。 凌橘绿看着他的背影,直觉的知道可能等不到邵圣卿回来,他的泪水忽然像泉水似的涌出,不顾众人的眼光,他上前抱住邵圣卿。 “你一定要在七天后回来,我等你,就算我再怎么难受,都会等你的,你要记得快点回来。” 邵圣卿看他哭成这样,失笑道:“别哭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我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再哭,就要让别人取笑了。” 凌橘绿抱住他的脖子,哽咽的亲了邵圣卿的嘴一下,从没看过这么大胆的画面,仆役们都转过头去。 李姨娘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要走快走吧!再晚就要日出了。” 邵圣卿被他这么当众亲吻,心里的火又燃了起来,他靠在凌橘绿的耳边坏坏的道:“小乖,回来的时候,还要这么吻我喔!” 凌橘绿脸红了,但是他用力的点着头,“我等你,圣卿,只要你快点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听着这句话,邵圣卿带着好心情离开邵家。 李姨娘自从那一日见了凌橘绿的举动,就对凌橘绿的印象极差,以前邵圣卿每日早上都会来向她请安,就只有他娶的新娘,从未来跟她请过安。邵圣卿说是凌橘绿身子弱,又是从苗疆来的,不懂得中原习俗,但是看了那天送行的事,只认为这么不知羞的姑娘怎么能见得了大场面,心里就更不喜欢凌橘绿。 而且听下人说,邵圣卿不要别人服侍他的新娘,不论穿衣、吃饭,都是邵圣卿帮她做的;连洗个澡,邵圣卿一个大男人家竟也关起门来为她沐裕如此,她更觉得这个娶进来的姑娘一定是妖媚惑人,恐怕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家里出了这样一个媳妇怎成,要是带坏了邵圣心就更不好了。 突地,她厉声的问邵圣心:“你有去见过你嫂嫂吗?” 邵圣心本来在帮她捶背,听她这么厉声的问,又想起那一日发现凌橘绿是男的一事,不禁吞吞吐吐了起来,“有、没……”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邵圣心低头,“有,娘,我曾去向嫂—呃,向他请安。”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邵圣心以为她娘在问自己凌橘绿的性别问题,她的头垂得更低,“我不晓得,只是觉得怪怪的,可是哥哥好像很疼他,他好像也很爱哥哥。而且看他们那一日离别时,眷恋不舍、互相吐露爱意,我觉得很好,只是想到他是个男的,哥哥又跟他睡在一起,似乎不太……” 她还没说完,李姨娘的脸色就变了,她怒声道:“你说凌橘绿是个男的?” 邵圣心没见过她娘这么生气,吓得倒退了几步,脸色发白。“娘,你、你不知道?” “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我若知道,还会让他留下来吗?怪不得圣卿不让他来向我请安,怪不得他不让任何人近凌橘绿的身,真是不要脸,竟然—跟个男人在邵家胡搞起来。” “娘,你别生气,也许是我搞错了,我不晓得,也许真是我弄错了。” “弄不弄错,见着本人就知道了,跟我来,我要去见凌橘绿。” 凌橘绿喘着气,他费尽了力气才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是第五天了,只要再等二天,邵圣卿就会回来,但是他身体却一日比一日虚弱,若不是凭着一股想见邵圣卿的意志,也许他早就死了。 饭菜摆满了桌子,可是他现在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饭也吃不下去。才吃个几口,就又累又难受的趴在桌子上喘气,心脏好像快停止跳动了。 此刻他靠在床边闭眼休息,连门被打开他都睁不开眼。 李姨娘盯着他,他身上没穿外衣,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身材平板的曲线一览无疑,他是男是女一目了然。 李姨娘怒得扬声骂道:“原来你是个男人,竟然还无耻的赖在这里,你给我出去,别败坏我们邵家的门风。” 说着,就要强拉他出去,凌橘绿根本走不动,她一扯,他便瘫倒在地上。 凌橘绿摇着头,有气无力的道:“我要等圣卿回来。” 李姨娘见他如此无耻,还想等邵圣卿回来,气得叫仆役进来,“将他丢出门去,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家。” 邵圣心知道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若不是她失言说了出来,今日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她哭道:“娘,你等哥哥回来吧!要不然哥哥回来找不到他,会很担心的。” “就是要让他找不到才好,否则还让他在家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吗?” 在拉拉扯扯、一团混乱之际,凌橘绿就这样被人押着,他也没力气反抗,然后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李姨娘气得踢他一脚,“你还给我装死,起来!” 凌橘绿还是一动也不动,邵圣心上前去拉他,才发觉他身子僵硬,吓得她不停尖叫:“死了,娘,他死了。” 李姨娘吓了一跳,她虽要把他赶出去,却没有要他死。 “胡说,哪有人说死就死的。” 李姨娘去探他的气息,果然是没气了,而且那一张脸也可以看出失了生气的苍白,她吓得急忙拉着邵圣心退后。 “别靠过去,说死就死,难不成是得了瘟疫?” “娘,要不要找大夫来?” 李姨娘被吓得不轻,一时间也六神无主,便点头道:“好,去叫大夫来看看。” 仆役将凌橘绿的身体抬上床,请了大夫来看,大夫皱着眉斥道:“这是什么意思,死人还叫我来看,快点下葬才是真的。” 邵圣心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可是他是忽然倒下死的,也没看到什么异状。” 大夫诊不出他是得了什么急病,就走了;李姨娘看他死得奇怪,怕凌橘绿染上什么要命的病会传染,不准人到他住的屋子附近走动,连尸身也不敢抬出来,想要一把火烧掉这间屋子,将凌橘绿用过的东西烧得一个不留,以免家里的人被传染。 闻言,邵圣心求道:“娘,别这么做,若是你一把火烧了他,那怎么对哥哥交代?” “怎么交代?他得了急病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当然是不用交代,马上就放火烧了。” “可是、可是—”邵圣心不敢反驳她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 李姨娘不理会她,要她走远一些,以免染上怪病,随后命令下人:“在房子周围浇油点火,准备好了之后,马上就烧。” 油很快就浇完了,她下令放火,一会儿整间屋子就烧了起来。 因为浇了油,火烧起来更加旺盛,那火焰浓烟呛得人难受,仆役个个都往后退,不敢接近凌橘绿住的屋子,邵圣心则是泪眼蒙的看着陷入火海的屋子,哭得更凶了。 一路上风尘仆仆,邵圣卿比他预定的七天,早了一天回来,那些重要的茶苗他请人带回来,然后自己一个人先行赶回。 光是想到凌橘绿见到他早一天回来的惊喜表情,他就觉得这一路上的奔波都值得了。 他兴匆匆的踏进邵家大门,守门的人看到他,像哑巴一样的怔祝 他笑道:“这几日家里没事吧?” 守门的仆役不敢说话,一脸的惊惶,邵圣卿看他脸色不对,立刻询问:“怎么了?这几日家里出事了吗?” 仆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才敢说:“听说少奶奶好像生了病,但不知道生什么怪病,请大夫来看也没诊断出来,然后少奶奶住的屋子被封了起来,刚才有人提了油,好像要放火烧屋。” “放火烧屋?” 邵圣卿胸口像被一块大石给压住,令他喘不过气来,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从他的心里升起,他不禁为凌橘绿担心。他无法相信姨娘会做出这种事,不好的预感顿时席卷他所有的理智。 他推开守门的人,二话不说的直冲向凌橘绿住的屋子。 第九章 火势越烧越旺,火舌猛烈往四处奔窜,凌橘绿住的屋子屋顶已被烧毁一角,而仆役们全都被火的高温给逼到了几尺之外。 邵圣卿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全身僵硬,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他抓住了一个仆役,怒吼道:“少奶奶呢?” 邵圣卿一向爱笑,仆役哪里看过他这么可怕的样子,他吓得全身发软,指着正被火舌吞噬的屋子。 “在里面……” 在这个被大火包围的屋子里,人岂有不死的道理?所以凌橘绿生存的机会根本微乎其微。这一刻,邵圣卿心里累积十八年的恨完全涌上心头。 李姨娘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早赶回来,她吃了一惊。而邵圣卿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充满了骇人的冷意,李姨娘也因此被吓出一身冷汗。 邵圣心哭哭啼啼的正要跟邵圣卿说话,没料到邵圣卿衣袖一挥,竟冲进了火常 李姨娘吓了一跳,就连邵圣心也吓得忘了掉泪,仆役更是惊叫出声,以为他是不要命了。 火舌吞没了邵圣卿,像是在欢迎他进入屋内似的,火势更旺了,听见屋里火焰燃烧的声音,邵圣心吓得瘫软在地,拉住了李姨娘的衣袖。 屋子塌得更快了,烧穿了屋子一角,露出了缺口。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邵圣卿踢掉着火的门,脸色像冰一样,衣衫随风而飘,手里抱着凌橘绿的尸体从火焰中缓步走了出来。 邵圣卿维持着一种不快不慢的冰冷步伐,将凌橘绿紧紧的抱在怀里,让已无气息的他靠在他肩上。 他冷冷的走向李姨娘,面无表情的道:“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身上散发出如利刃般的寒意,眼里充满冷残,声音则冷得像冰一样,“我这般退让,为什么你还要这样逼我?难不成真要我血刃相见,你才觉得快意吗?” 李姨娘说不出话来。 抚着凌橘绿的头,他的表情更加冷厉,“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可见他在我回来之前已经断气,为什么?他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断气,是你毒死他的吗?你毒不死我,就干脆找他吗?” 提到毒药,李姨娘心虚的退了一步。 邵圣心则是急道:“没有,哥哥,娘怎么会去毒害他,他是忽然得了急病而死的—” 邵圣卿并没有看邵圣心,他从头到尾看的都是李姨娘,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内心的哭号:“十八年来,我在外面飘泊,有家归不得,邵家没有我的地方,我爹与我越来越冷淡,我知道是你在暗中搞鬼,因为你恐惧我,也是为了替你的儿女铺好未来的路。但是你怎么不想想我,八岁就被送了出去,家里不给我音讯,我等于是无父无母,回不了邵家,我只能在外游荡,后来我终于能回来了,但是仍敬你如母,一点也不想跟你计较。” 怒喝地将衣袖一挥,使出他十成的功力,原本裁种在屋前的十人环抱大树应声而倒,一群人人不曾看过这种恐怖的景象,全都发出了惊叫声,没有人知道邵圣卿有这么大的气力。 那力气若是用在人的身上,哪里还有命在。 邵圣卿眼眸含恨,充满了血丝,“你毒我、害我,我都给你时间想清楚,为什么现在你还要逼我?” 声音由颤抖变得声嘶力竭,沙哑得几乎不像人的声音,“我爱他,全邵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我爱他啊,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害他,不但害死了他,还要一把火烧了他,想让我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他指向邵圣心,“邵圣心是你的女儿,你爱她、宠她,可以为她杀了我;但是凌橘绿是我爱的人,我也爱他、宠他,所以你非得把每个爱我的人都扯离我身边吗?就算你对我没有感情,我也是姓邵,也是邵家的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李姨娘颤抖着直视着邵圣卿,说出她内心的话:“你没做错什么,但是你让我害怕,只要有你在的一天,邵家的产业永远都是你的。你这么聪明,我的儿女岂有出头的日子?我只是个姨娘,儿女自然比不过大房的儿女,那我的未来还有希望吗?我的儿女将来还有希望吗?” 邵圣卿放声狂笑了起来。 “就为了这个理由?这一切你还是要怪到我头上来。好,很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邵家的产业全给你,我只要我娘的墓地,其余的全给你,我不要了。” 邵圣卿上前扯住李姨娘,“你要的我给你了,我要的,你也要给我,请你把凌橘绿还给我,若你还不了我,就拿命来赔!” 他轻轻一扯,李姨娘就整个身体离地。 突地,邵圣心猛地抱住邵圣卿的脚,哭喊着:“哥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娘,不要!” 邵圣卿的泪水滴下,心中的悲伤没有人可以了解。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为别人着想,又有谁为我想过?我爱凌橘绿,你爱你娘,凌橘绿死了,你娘尚且还活着,现在你们还要把他给烧成灰,我到底该去向谁讨回公道?” 他心灰意冷的看着李姨娘,“这么对待我、打击我,你就开心了吗?你就满意了吗?” 一把将李姨娘给丢下地,邵圣卿心中的悲苦难以宣泄,他虽然没有放声大哭,但是他每一滴泪都代表他的痛苦。 木然的目光看向凌橘绿苍白的脸庞,他的泪落凌橘绿的脸蛋上。将凌橘绿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像他生前一样爱怜他,“小乖,这一生只有你爱我,我这一辈子也只爱你一人,你原本是我娶进来要让我姨娘放下戒心的棋子,但是我早已不这么想了,小乖,醒过来跟我说话吧!” 凌橘绿当然是不会再说话了,而邵圣卿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痛苦像排山倒海一般狂卷而来。十八年来的孤独寂寞,直到凌橘绿出现才完全抚平他内心的创痛,可上天却又夺走了他的生命。 他将凌橘绿紧紧的锁在怀中痛哭失声,声声句句断人肠,“小乖,别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回来我身边,我情愿我死,也不愿你死!” 哭到没有声音,邵圣卿抱着凌橘绿跪了下来,在场的人听到他如此悲恸的哭号,全都不忍的别过头去。 突然间,邵圣卿的身子一歪,让凌橘绿滚落在地,就没了动作。 邵圣心以为他是悲伤过度晕了过去,急忙上前要扶住邵圣卿,却发现邵圣卿竟然已经没气了,又把她吓得哇哇大叫:“娘,哥哥他—他没气了啊!” 李姨娘怔了一下,也上前探了探气息,果然邵圣卿因悲伤过度已经断气,一时间她也呆楞在原地。 邵圣卿一直是她的心腹之患,在她有生之年都是她的梦魇,早在把邵圣卿送出去的时候,她就每日巴不得邵圣卿赶快死,让他永远没有回来邵家的机会。现在邵圣卿真的死在她面前了,她心里莫名难解的情绪一起涌了出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心情。 若说对错,邵圣卿回来后的确敬她如母,连她自己都挑剔不出他的不好,但是她还是防他防得紧,就像他刚才在暴怒之下其实是可以杀了她的,可他也因邵圣心的求情而饶过了她。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最愧疚、最对不起的人是邵圣卿,是她让他年幼失依,是她导致他命运如此悲惨,甚至连他最心爱的人都要放火烧了。 “娘,你为什么不说话,哥哥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邵圣心回头看着自己的亲娘,问出连她自己也很难相信的话:“娘,难道那些话全都是真?你真的要害死哥哥吗?所以哥哥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 李姨娘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邵圣心守在灵堂不吃也不睡,她怔怔的流着眼泪,李姨娘也任由着她。 过了四天,邵圣卿聘来的人才赶到邵家,说要找邵圣卿。 邵圣卿早已经死了,他的灵堂挤满了邵家的佃农,每个人都流着眼泪,向邵圣卿道别。 被聘来种树苗的人,则是吃惊的看着灵堂,喃声道:“怎么会这样?才四天而已,邵少爷的身体看起来挺健壮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邵圣心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哽咽着,而被聘来的人则是为难的道:“小姐,这喜事跟丧事怎么能冲在一起,我回家跟我少爷禀报后,再来求亲吧!” 邵圣心顿时怔了一下,不明白他说什么。 对方又道:“小姐,请问现在家里是谁作主?” 邵圣心老实回答:“是我娘。” “那可否请老夫人出来?我是带着我家少爷的讯息来的。” 邵圣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点了头,去请李姨娘出来。 李姨娘一出来,来人先行了个礼才说话:“夫人,邵少爷和我们赵家少爷很谈得来,又听说邵少爷有个妹妹,我家少爷听他讲了许多邵小姐的好处,觉得心中倾慕,便要我先来求亲,顺便带人来帮邵少爷种茶苗,怎知道邵少爷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李姨娘一听对方是来求邵圣心的亲事,又得知是邵圣卿订的,心里感到有些古怪,正想回绝时,那人又说了下去:“夫人,我看你的表情,可能不知有这一回事,料想是邵少爷过世得早,来不及向你说这事,那么我就先说明。我家少爷是我们那地方的首富,代代都是书香世家,有许多亲戚都是当官的,少爷现年是二十九岁,做人极厚道,人又长得英俊,是个知书达礼的人,至今还没娶亲,也没娶妾,正等着小姐首肯,将小姐迎娶过门。” 这人的家世这么好,他们恐怕还攀不上,而邵圣卿竟为邵圣心订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李姨娘吃惊的看着灵堂。 邵圣心眼泪又流了出来,“哥哥,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承受得起,是我们害了你。” 李姨娘的脸色苍白,她疲累的挥了挥手,在最后一刻才知道邵圣卿并不曾想不利于她们母女的感觉并不好受,“我要人给你跟你带的人清个房间,你先休息吧!亲事等圣卿的丧事办完了再说。” 对方了解的点头,便下了厅堂。一旁的邵圣心哭得伤心,李姨娘则掩住了脸,难以说出她心中的歉意,但是悔恨的泪水沿着她的手指淌下,哭送着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 灵堂走入一个有着满头白发的男人,他面容邪气带媚,既年轻又好看,肩上还站着一只可爱的黑貂;黑貂衬着白发,有说不出的古怪。 他全身散发寒气,一走入厅堂,人群就自动退至两旁。不知为何,他身上就是有着让人不敢接近的狠厉气息,而看他身上穿的服装更是特别,料想不是中原这里的人。 他一进来,也不慰问、也不吊祭,邵圣心正要过去问他是不是邵圣卿的朋友,他却冷冷道:“别过来,中原人的味道让我想吐。” 没有人会对姑娘家说话这么难听的,邵圣心也被他身上的气息给吓祝他直接走向棺木,未经许可,竟把两具棺木打开。他一手提起邵圣卿,在他头上一弹,就把他往地上随手一丢,邵圣心吓得尖叫,竟有人这么放肆。 但是他对凌橘绿就温柔多了,他将凌橘绿抱起,轻捺着他的太阳穴,那可爱的黑貂也伸出指爪,轻轻拍着凌橘绿的面颊,像在说着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凌橘绿的手指微微一动,邵圣心跟佃农们惊讶的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只见白发男人轻声道:“小绿,药师我来了,快醒过来吧!” 接着凌橘绿就像睡醒一样的睁开了眼睛,在灵堂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看着这个让人起死回生的白发男人。 凌橘绿口齿不清,揉着眼唤道:“药师,你怎么来了?” 凌橘绿眼角余光看见邵圣卿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惊慌,有气无力的指着邵圣卿说:“药师,你快救救他。” 白发男人一贯冷酷的表情仍是没什么变化,冷淡道:“不必理他,明天他就会醒过来,你现在身体还很弱,我带你回房休息。” 他转向邵圣心,“给我一间房,一盆水跟布巾。” 邵圣心刚才听见这名白发男人说邵圣卿明天会醒过来的话,便颤抖的指着邵圣卿问道:“我哥哥真的能救活吗?” “愚蠢,他只是没了呼吸,又没死,哪里谈得上救活?不过你们不准移动他,要不然明天他醒不过来,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反正我只救苗疆的人,中原人臭不可闻,我才不救。” 邵圣心听他说话这么有把握,急着点头,“是,我们不动,我马上带你到房间去。” 将这白发男人带到了房间,并送上他要的东西后,白发男人便关起房门,不再理会他人,看得出他个性孤僻,不易与人亲近。 邵圣心知道邵圣卿可能会醒来,便激动的跑到李姨娘的房间,又笑又哭的叫道:“娘,刚才来了个人,他说哥哥不但没死,明天还会醒过来。” 李姨娘因愧疚而哭得红肿的眼睛一亮,急忙让邵圣心扶进灵堂,看顾邵圣卿。 凌橘绿哭着求苗疆的药师:“我想去照顾圣卿,可不可以?药师?” “不行。”药师不为所动,冷淡的一口回绝。 这下凌橘绿的泪流得更凶了。 苗疆药师在苗疆的地位仅次于苗疆神子,个性孤僻又冰冷,又是集苗疆药师跟蛊毒师于一身的人,真要害死人,放个小小的蛊就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偏偏他医术高明,什么奇怪的病只要他肯救,没有救不活的,医术之精,也是他在苗疆让人又敬又惧的原因。 药师冷道:“我最恨别人流眼泪。” 凌橘绿知道他的个性喜怒无常,只好止住了眼泪,任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白发男人冷道:“他明日就会醒了,没什么好哭的,你现在身体弱,禁不起哭,你若不哭,等过了六个时辰,就可以去看那个男人了。” 闻言,凌橘绿破涕为笑,开心的直道谢:“药师,谢谢你,我不哭了,我抹掉眼泪,再也不哭了。” 似乎也不爱听见他人的道谢,药师转过了身,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一片冰冷,只有站在他肩上的黑貂玩弄着他的白发,一点也不怕他冰冷神情的将墨黑的小身子往他脸上挨。 过了六个时辰,凌橘绿急着下床,苗疆药师也不阻挡,径自坐在屋内写着东西。 凌橘绿走到大厅,看到邵圣心跟李姨娘也在等着邵圣卿醒过来。 他走过去坐下,很专心的看着邵圣卿的脸,满心祈求着他赶快醒过来。 过了一夜,邵圣卿果真如苗疆药师所说的醒了过来,但他却因睡在地上,肩背酸疼得不得了。 邵圣卿一醒过来,凌橘绿就上前抱住他的肩,“圣卿,我好担心你,虽然我知道药师不会骗我,但是我还是会担心。” 见此情景,邵圣心不禁流着眼泪,就连李姨娘也泛红了眼眶。 邵圣卿奇怪的道:“我怎么了吗?怎么睡在地上?” 邵圣心哭道:“你那天忽然倒了下去,然后就没了气息,直到昨日来了一个奇怪的白发男人,他说你没死,在你头上弹了一下,就把你丢到地上,说你今天就会醒过来。” 邵圣卿相当惊讶,他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没了气息,但是看到凌橘绿活过来了,心情激动不已,“小乖,我不是在作梦吧,你还活着?” 凌橘绿将脸靠在邵圣卿的怀里,流泪道:“我没事,圣卿,原来你就是神子对我说的那个人,因为你爱我,所以我才能活下来,我好高兴。” 邵圣卿将他拥在怀里,看到李姨娘,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李姨娘柔声道:“圣卿,以前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以后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般照顾。” 邵圣卿仍无法原谅她对凌橘绿所做的事,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李姨娘知道他的想法,她试着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下毒害死凌橘绿,他是自己得了急病死的,我看他死得古怪,害怕是会传染的病,才要人放火烧屋。” 邵圣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道:“我会查明的,姨娘,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第十章 邵圣卿将凌橘绿带到一个房间里,仔细的观察着凌橘绿,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小乖?” 凌橘绿摇摇头,“我没事,是真的,我刚才睡了一觉之后,身体好像没事了,药师说我只要睡饱、吃好,身体会变得更好。” “药师是谁?” 凌橘绿道:“是我们苗疆的药师,他也是神子救的人,但是他很厉害,是我们苗疆历年来第一个集蛊毒师跟药师身份于一身的人,他不爱跟人家说话,但是只要他要救的人,一定都救得成。” “我们是他救的吗?” 凌橘绿用力的点了个头,“圣卿,之前我就对你说过我很小就死了,然后被神子给救活,我要寻找一个能帮我延命的人,我以为不是你,因为你家虽然前头有种两排松树,也是用红瓦盖的,但是我要找的人住在苗疆的北方,不在南方。” 见他死了又活,才知道凌橘绿当初说的那些荒谬的话竟然是真的。 邵圣卿摇头道:“我家在苗疆的北方,那时我是与你开玩笑的,故意对你说了相反的方向。” 凌橘绿开心道:“真的吗?那么我要找的人真的就是你。圣卿,我好高兴,神子说我们两个要很相爱,你才能帮我活过来,现在我活过来了,那不就是代表……代表……” 凌橘绿脸红了,“代表你不只喜欢我,还很爱我,是不是?” 见他如此的羞怯,邵圣卿立即抱住了他,往他唇上亲吻,“小乖,我这么爱你,人家都看得出来,这还用我说吗?” 凌橘绿也羞涩的回吻着他,一颗心跳得好快。 “可是我一直以为不是你,那日你离家后,我的身体就变得很差,我拼命想等你回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那时我还很难过、伤心,想到永远再也见不到你,我就—” 看凌橘绿吸了吸鼻子,邵圣卿爱怜的对他说:“别说了,你跟我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在这里吗?” 凌橘绿又高兴的点点头。邵圣卿开始动手解他的衣扣,对他的爱意一日深过一日,就算生离死别也无法动摇他的感情一丝一毫。 凌橘绿害羞的轻声道:“你干什么?圣卿?” “帮你把扣子解开,我得看看你有没有事。” 凌橘绿以为他是真的要检查,便认真的道:“你不用看了,药师已经帮我看过了,他说我身体很好,没事的。” 邵圣卿一听脸色愀变,他可没有那么大方让凌橘绿被一个大男人给看光了,他的声音随即沉了下来:“他帮你看?看了什么?” 凌橘绿奇怪他的话里有些恣意,但他仍是老实的说:“药师是个很好的大夫,他要我脱了衣服,全身都看。” “那你全部都脱了吗?” 凌橘绿点头道:“药师说的话没有人敢不做的,况且他是神子叫来这里救我们的,他当然要帮我检查全身,我们都没事之后,他才会回去。” 邵圣卿看他单纯,怕他吃了亏,问道:“他有碰你吗?” 凌橘绿脸一红。 “没啦,我、我—” 他竟然口吃起来,邵圣卿知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才会结巴,于是他立刻生气地站起来。 “这个无耻的人,竟然乱碰你,我要去找他算帐。” 凌橘绿拉住他。 “别乱来,药师很厉害的,你惹怒了他,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橘绿怕他真的去找药师,便哭了起来:“苗疆没有人敢惹他,圣卿,你不要乱来,药师他在检查我的身体后,拿了个药罐给我,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邵圣卿见他说得奇怪,问道:“他拿药罐给你干什么?”凌橘绿羞得脸都红了,又结巴了起来,“他说、他说……” “说什么?” 凌橘绿将头垂下,羞红得抬不起来。 “药师说你容易弄伤我,他要我们以后练功的时候,要抹药罐里的东西,我就不会那么痛了。否则我老是身体发疼也不是办法,恐怕会出毛玻” 邵圣卿一怔,凌橘绿脸红的看他一眼,眼里满是不自觉露出的媚态,连忙又低下头。 “药师对我很好,也没乱碰我,而且你要是了解药师的个性,就会知道药师是不会去爱上别人的,我让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因为那里仍有些痛,药师才拿药罐给我,你不要误会了,好不好?” 邵圣卿将他抱紧。 “真的?他真的没乱碰你?” 凌橘绿脸红的失笑道:“我长得这么丑,药师长得这么好看,他才不会—” 邵圣卿并没有看过白发的药师,并不知道他长得好不好看,而凌橘绿长相挺可爱的,根本看不出哪儿丑,而且在邵圣卿的心里,凌橘绿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儿。 邵圣卿道:“你把药罐拿给我看看。” 凌橘绿脸颊绯红的拿出来,邵圣卿才将盖子打开,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闻起来令人通体舒畅。 凌橘绿说:“药师说一次不能抹太多,要不然会太激动反而不好。” 邵圣卿看他说这药罐的事,就说得满脸通红,欲火顿时被他挑起,不正经的笑道:“那我们现在来试试看如何?小乖,你说过我回来以后,你什么都愿意让我做的。” 凌橘绿虽然满脸通红,却没有拒绝;他将脸靠了过去,让邵圣卿狂烈的吻他。邵圣卿迅速脱下他的衣裤,并沾了些药罐里的药膏,滑进凌橘绿身后。 凌橘绿低叫了声,喘息得很厉害。 “怎么了吗?小乖?”见他如此激动,邵圣卿问他。 凌橘绿连忙摇头,脸上涨得更红的喘着气,却自动的将腰挺起,让邵圣卿的手在他体内搅弄着。 他的内部肌肉快速的收缩,里面又麻又痒,只要邵圣卿碰一次,他就难受的直打颤。 看着他惹人心乱的颤动,邵圣卿难耐的让自己进入凌橘绿的柔软里,登时凌橘绿便逸出娇媚的申吟,整个身体像要软了似的任邵圣卿侵掠。 邵圣卿也差点失了理智,因为凌橘绿的身体比往常更加柔软火热,还不住的圈紧着他,不像他先前进入那样的紧窒,让他怕伤了凌橘绿。 “小乖,你里面好软好热!” “唔!”凌橘绿连话也说不出来,整张俏脸布满汗水,将嘴压在枕上,想防止自己乱叫出声。 那感觉好强烈,令邵圣卿冲得更深,凌橘绿的内部像绽开的花朵一样,让邵圣卿完全无碍的进入他的最深处,达到最顶点,那感觉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凌橘绿不禁大叫了起来,嗄哑得像要断了气。 邵圣卿也难以忍受的嘶吼着,凌橘绿的身体从来都不曾这么柔软过,那药膏不知是什么药材,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他难以控制的不住冲撞凌橘绿,凌橘绿不但不痛,还不停难耐的扭动着身子,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高chao之后,凌橘绿的身体不像往常那样疼痛,只觉得滑滑的、像被清水润湿过。 邵圣卿问他:“还会像以前一样痛吗?” 凌橘绿羞得摇头,“没,感觉好舒服,一点也不会痛。” “我帮你看看。” 凌橘绿忍羞翻过身,让邵圣卿查看。邵圣卿发觉他不但没像以前那样在欢爱过后疼痛,显然那药性很持久,他只是轻碰了一下,凌橘绿就发出一声低吟。 那声音太诱人了,让邵圣卿难以忍受,又与他再度缠绵了一会儿。 知道凌橘绿并不是李姨娘害死的,邵圣卿对她的怨恨便没有那么深,所以他第二日仍是像往常一样去给她请安。 李姨娘只是欣慰的流着眼泪,他们之间的结早已解开,邵圣卿看她流泪,还安慰她不要哭泣,愿与她同心把邵家给好好的振兴起来。 李姨娘点着头,心里更加感动,立誓要好好的疼爱她的儿子邵圣卿。 邵圣卿从李姨娘的房间里出来后,他第二个找的就是苗疆的药师。 苗疆的药师正在与凌橘绿说话,邵圣卿站在一边,看到这个白发男人果然如凌橘绿所说的长得非常好看;不过他有一种妖媚、冰冷之气,所有的媚惑都藏在寒泠之下,看起来就知道是个不大好惹的人。 他一直盯着药师看,药师却连看也没看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意,“再看我一眼,我就挖出你的眼。” 凌橘绿拉着邵圣卿的手,要他别再看药师了。 邵圣卿平静的道:“苗疆的药师,我看你是有所求的,你可否把药罐的处方留下来;你住在苗疆,路途遥远,我无法常去找你拿药,这样凌橘绿在与我欢爱的时候,就不会受伤。” 他说话够胆识,苗疆的药师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骇人。但他随即拿过了笔,在纸上写了一些字,就交给了凌橘绿。 他冷冷的看着邵圣卿,“小绿很单纯,你得好好的待他,否则我们苗疆的人对于负心汉可是心残手辣的。” “你要走了吗?” 苗疆的药师点了头,他对凌橘绿说话的声音也是冷的,“神子很担心你,我会回去告诉神子说你会好好的在这里生活。” 凌橘绿擦着眼泪,显然是想到了从小照顾他的神子。“请你告诉神子,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不会有事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神子了解的,你自己保重。” 凌橘绿哭得更凶了,直到苗疆的药师走出了邵家,他还哭个不停。 邵圣卿将他搂在怀里,劝道:“别哭了。” “神子的身体很弱,我怕他担心我,我想回去看他。” 看他哭得这么可怜,邵圣卿宠溺道:“好,别哭了,你想回去见神子,那我们就回去见神子。” 凌橘绿惊喜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那三个月后是神子的生日,我们可不可以买些东西回去苗疆送神子,神子看到我们去,一定会很开心的。” 见他有这么热烈的反应,邵圣卿怎么可能对他说不行,他应允着:“好,我也该去谢谢他将你养得这么大,然后让我遇见你。” 见他说得深情,凌橘绿脸红了,他发觉自己在邵圣卿的身边,变得好会脸红,看他将脸压得低低的,邵圣卿便一把将他抱个满怀。 邵圣卿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佃农们个个都十分高兴,而邵圣卿带着聘来的人仔细规划着种茶叶所需的地。 在不眠不休的工作下,他们完成了规划,还教佃农种了茶树苗,使得邵家的田地一眼望过去全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邵圣卿不只是教佃农们种茶,还教他们怎么将新鲜的茶叶做成玉露,然后订个好价卖出去。 此外,邵圣心的亲事在一个月后就底定了,对方也来迎娶,李姨娘虽然不舍,但是女儿总是要嫁,更何况是嫁给这么好的人。 当邵圣心哭着向自己的亲娘拜别时,她也紧紧握住了邵圣卿的手,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好的姻缘,全都是邵圣卿为她找的。 她不住的说:“谢谢你,哥哥,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 邵圣卿的话让邵圣心的眼泪流得更多,在她坐进花轿前,还跟凌橘绿道:“哥哥以后就交给你了。” 凌橘绿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但是看她流泪,他也跟着流泪。邵圣卿环住凌橘绿的腰,对邵圣心柔声道:“别哭了,大好的喜事,哭成这样多难看,知道赵少爷是个好人,我才敢放心把你嫁过去的。” 邵圣心的出嫁让凌橘绿想到自己当初的代嫁,“若不是那一件事,也许我永远也遇不到你,我觉得自己好幸运。” 邵圣卿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发,真心的道:“不,不对,是老天爷怜我,才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小乖,我才是那个幸运的人。” 凌橘绿深情的道:“不是,是我才对,我觉得能跟你在一起好开心、好开心啊,你不仅宠我、又爱我,我只希望我老大跟二哥都跟我一样的幸运。” “会的,你不是说苗疆神子都为你们指示了一个人吗?也许你的老大跟二哥已经找到了那个人,他们也都跟我们一样快乐呢!” 一想到自己的结拜兄弟,凌橘绿开心的点头道:“对,一定是的,而且老大跟二哥比我聪明多了,也许他们会比我更早找到。” 李姨娘在远处看他们谈笑甚欢的样子,她知道他们心中的浓情早已超越了世间的看法,她只能默默的接受。虽然她实在无法给他们祝福,但是她也不会去阻扰这对相爱的人。 正当他们在说笑的同时,凌橘绿哪里知道他那自称聪明绝顶的痞子二哥,正惶恐至极的在床上尖叫,并跳到床下去丢脸的拿被子盖住自己。只因他赤裸裸的身子现在完全不着一缕,他慌得乱叫一通。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跟个男人在、在一张床上,我的妈啊,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说到后来,他终于想起也同样赤裸裸的躺在床上的男人,他指着对方怒骂道: “你这个混蛋!竟敢占我便宜,我非杀了你不可!” “喹…” 对方说话很慢、很轻柔,“这是谁占谁便宜啊?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没说你昨晚怎么样乱来了,你怎么可以把罪怪到我头上来呢?” “我怎样乱来?你少胡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还没叫完,男人指着自己身上的瘀痕,“这些地方不会是我自己吻出来的吧,就算我想吻也吻不到。” 痞子少年看到对方身上满满的都是热情的吻痕,吃了一惊,那吻痕从上身遍及腿部。 痞子少年虽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夜做过的事,但是铁证如山,他只能哀声大叫,叫得既悲惨又哀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死了爹娘。 只有坐在床上的男人,正好整以暇的露出笑容来,那笑容一看就知道绝对有问题,只不过痞子少年正忙着哀号自己的不幸,没看见而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