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前男友死而復生这件事》 第1页 《关于前男友死而復生这件事》作者：云深情浅【cp完结+番外】 文案： 温柔之人的疯狂与疯狂之人的温柔 穆知澜x纪清风 疯批病娇少女攻x温柔武力值超高男妈妈受 破镜重圆有，攻占有欲很强，沙雕文，甜虐都有。 攻受的感情不会虐 不正经文案： 纪清风的前男友去世了，别人死前男友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但纪清风想给他买个墓地 可是没钱，思来想去 于是他买了个炮仗厂旁边的墓地 而某前男友穆知澜掐了掐自己的脸，热乎的，还有点疼，没死！ 正经文案： 「我们曾许诺，要在无尽的黑夜过后，一起牵手去看永不落下的太阳」 ————————————————————————————————— 1v1，he，甜且沙雕，过去虐 甜宠 he 强强 剧情 情投意合 虐恋 第1章 纪清风很缺钱。 即便他每天开着劳斯莱斯幻影去接外甥女出幼儿园，他也很缺钱。 即便他每天住在140平米市中心超高层无敌夜景房里，他也很缺钱。 他生活不愁，只是缺了些自己能攥在手里的钱。纪清风的豪车和房子都不是自己的，是他命好摊上了一个好妹妹。他和妹妹纪南舟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家里惨遭变故，父母双亡，妹妹又未婚先孕。纪清风把自己全部家当拿出来，没日没夜的照顾纪南舟，妹妹才顺利地把孩子生了下来。孩子生下来后，纪南舟工作太忙，总是哥哥帮忙照顾外甥女。 后来纪南舟开了家广告公司，吃了时代的红利小富了一把，没忘记当年哥哥对自己的照顾，想着法地补贴哥哥。 纪清风生活节省，知道妹妹赚钱不易，从来不伸手问纪南舟要钱。 但纪南舟谁啊，方圆十里打听打听，妥妥地霸道总裁。 给哥哥信用卡，到现在还没用过，给哥哥买衣服，被哥哥原路退回还把钱送到公司。钱是送不出去了，纪南舟就考虑要不给哥哥送个男人？她对自己哥哥门清儿，当年纪清风为了个男人和家里闹得要死要活的，钱色你纪清风总有一个会贪吧。 结果送上门的男模被哥哥退货了，说是型号不符。 哥哥还没说什么，男模特倒是先上来和自己抱怨：「纪总，你让我陪床能不能先问好幸好，我裤子都脱了你哥和我说他是0。」 纪南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滚你妈的，我哥当年宁海高中第一校霸，你才是0，你全家都是0！」 「我本来就是0啊。」 纪南舟懒得废话，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哥哥抱着女儿呆呆地站在门口，女儿赶紧反应过来地伸手捂住耳朵，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哥哥的脸涨得通红：「纪南舟！」 于是总裁妹妹被罚写了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检讨，发誓以后再也不在家里乱嚷嚷这些词彙。不过纪南舟还没放弃对哥哥的报恩，软的不行，咱来硬的。 「你那破房子我女儿住着不舒服，我得为了女儿的幸福给你换个房子，我女儿身教体软，嫩得跟豆腐一样，一千万以下的房子不住！」 「你那破自行车接我女儿放学多危险，把我的车给你开，不是送给你，是为了我女儿的安全。」 拿着女儿当挡箭牌，总算让哥哥过上了快乐的小康生活。 外甥女纪雪的花销妹妹都会负担，所以纪清风就管好自己的吃穿用度就够了，他生活节省，一块钱掰成两块钱用。职业做主播，咖位不高就是个小主播，唱唱歌聊聊天那种。选这个工作是因为前几年纪雪太小身边离不开人，做主播能待在家里，一天到晚的自由些。现在每天直播能赚个一百块钱左右，管他的生活就够了。 只是他还是很缺钱。 因为他的前男友死了，纪清风想存钱给他买个墓地，在现在这个社会，死人住的地方比活人住的还贵。买墓地的西装男看到纪清风一身衣服价格不便宜，就给他推荐了自己手头上最贵的墓地。 「只要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风水宝地带回家。」 「有便宜点的吗？我给我前男友买的。」 一听前男友，西装男想了下：「我手上有个炮仗厂旁边的墓地，不贵，八千块，保证震得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前男友嘛，他不配！」 也不知道西装男受过什么情伤，一个配字喷了纪清风一脸口水。 但纪清风不一样，他对前男友还是有感情的，卖炮仗的地方就算了，风水宝地也太贵了承受不起，纪清风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段，问了一圈，差不多价格都在三十万左右。 所以纪清风非常缺钱。 纪清风还不能让妹妹知道这件事，当初自己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和家里闹得要死要活，还搞出了私奔的戏码。妹妹纪南舟要是知道前男友死了恐怕得买三吨烟花在跨河大桥上放个三天三夜。甚至还得让烟花炸出个「渣男去死」四个大字。 于是纪清风决定自己挣钱。 可他学歷不高，也就勉强高中毕业。现在找工作要么是送外卖送快递，要么就是去餐馆打工。风水好的墓地最起码得好几十万，他这不知道打工到哪一天才能凑够钱。 但钱少也是钱，纪清风还是得拼一把。还好现在外甥女上了幼儿园，不用一天到晚跟着她。纪清风见缝插针地送快递送外卖，晚上又忙活着给外甥女做饭，开直播。一整天都没个喘气的工夫。
第2页 一直直播到十一点，妹妹下班来接侄女回家，纪雪拽着纪南舟的衣服，趁舅舅走后，悄悄地在妈妈耳边说：「妈妈，我和你说，舅舅好像又变穷了。」 他这不要命的日子过了一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自己直播的网站突然说要签约他做新人主播，但是要求每天直播时长达到12小时，坚持直播一个月就奖励他十万块钱。特别备註，不许私自接别的活，尤其不允许送外卖送快递。 可纪清风太老实了，每天十二个小时，还真就唱十二个小时的歌，唱了三天，嗓子哑了。 直播网站又开出新的压榨合同，不允许唱歌超过4小时！ 纪清风感嘆，这什么霸王合同啊！ 但为了十万块钱，纪清风只能低头。如果自己能直播四五个月，就能给前男友买个坐北朝南，风水大好，转世能转到财主家的墓地了。 可是不给唱歌，该怎么凑足这十二个小时的时长呢？ 【那清风宝贝要不要试试恋爱游戏，最近新出了一个游戏还不错】 粉丝给他出了新的主意，纪清风向来以宠粉出名，看大家兴致颇高地让自己玩恋爱游戏，纪清风就找了一款评价不错，评分挺高的游戏：《恋爱高中生》。 这就是一单机恋爱游戏，一共三个男主可以选，其中有个角色是个家里有钱的小少爷，操的是霸道总裁人设。张口闭口就是「女人你要听我的」「女人做我的女僕吧」「你敢不听我的命令，信不信我让你家的奶茶店开不下去。」 偏偏这个角色人气最高，粉丝就怂恿纪清风选择这个角色攻略。只是这剧本写的太假，纪清风念着念着就有些犯困，这段时间他连送了好几天的外卖，睡眠严重不足。他又有起床气，越困越暴躁，念到最后和总裁怼了起来。 总裁说：「女人，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你要怎么赔？」 纪清风吐槽：「你这衣服商标都抄错了，三叶草抄成了两叶草，还好意思问我要钱，门口左转地摊上面20块钱买的吧！」 总裁说：「这样吧，你唱首歌给我听，我就原谅你。」 唱歌可是纪清风的老本行，但他开口就对着游戏里的总裁唱《算什么男人》，逗得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 纪清风故意说着些讨人欢心的笑话，但身心俱疲，差点就要在直播的时候睡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纪清风扫了一眼观看人数，有个帐号234942的人进来，这是新註册的帐号吗？纪清风粉丝不多，有一个观众算一个，便在麦里喊了一句：「欢迎新朋友啊。」 那人进来之后也不说话，纪清风就当他是随便进来串门的，继续玩着自己的游戏。 游戏进程很快，两个人的恋情被父母发现了，小总裁的母亲找到了女主，给了女主一张支票，让女主拿着钱滚蛋。这原本是霸道总裁玛丽苏小说里面的常见套路，观众都期待着纪清风吐槽这段，却没想到，耳麦里传来了抽泣声。 「卧槽，咋回事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弹幕上刷起了粉丝关心纪清风的话，纪清风抽了张抽纸擦了擦眼泪，等整理好心情才慢慢解释，「我想起我前男友了，当年他爸爸也是这样，逼我和他分手。」 粉丝还震惊于这种烂俗情节居然会发生在现实中的时候，纪清风的下一句就又让人炸开了锅。 「哎，而且前不久我就收到了前男友去世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弹幕里疯狂刷起了安慰纪清风的话。 但谁都没注意到，在铺天盖地的弹幕里，混着帐号234942的一个「？」号。 电脑另一端，穿着睡衣的穆知澜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处理财务报表的哥哥，他的手如同蛇一般冰冷，勐地抓住了哥哥的手腕，幽幽地问了句： 「哥，你看我还活着吗？」 第2章 「哥，你看我还活着吗？」 「说人话！」 「清风说他前男友死了，」穆知澜被哥哥吼得有点怂，他的双手舞到了江知秋面前，「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哥你看我给你摇个花手！」 穆知澜双手贴在一起，还没整出个花样就被哥哥江知秋给抓住了手腕。 江知秋正因前几天公司的税务系统出了问题而头疼不已：「别一天天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再说了你怎么保证他就你一个前男友？这么自信？」 别的就不说了，提到这个穆知澜可来劲儿了，「呵，我颜好活好成绩好，清风才看不上除了我之外的男人.....」 江知秋没有接话，嘆了口气摇摇头，让他自己撒丫子玩去了。 眼看着哥哥不理自己，穆知澜只能继续坐在桌前听纪清风的直播，粉丝们还在安慰纪清风，纪清风收拾了下心情，说：「我最近有点缺钱，我想给他买个墓地，但是附近的墓地实在是太贵了，风水好点的价格都不低，我只能买得起炮仗厂旁边的墓地。」 纪清风看着满屏弹幕都是安慰自己的话，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好歹还是有粉丝陪伴着自己。 就在纪清风感谢着粉丝的时候，一个火箭从直播间右下角飞出来，带着花里胡哨的彩条，洒满了整个屏幕。这火箭正是刚才那个平平无奇的帐号234942送的，纪清风从来都没收到过这么大额的礼物，帐号234942因此直接窜上了他的金主榜第一。火箭上面还写着一句话：「你是怎么收到他死亡的消息的啊？」
第3页 「谢谢帐号234942的火箭，」纪清风一边感谢着金主，一边说起了事情的经过，「我收到来自大使馆的电话，说我前男友因为事故死在国外了，让我去领他的骨灰，还让我交四万块钱的引渡费用。」 此话一出，弹幕炸开了锅。 【清风你是被人骗了吧！】 【这是诈骗啊清风，怎么可能前男友的骨灰来找你处理。肯定是先找他的家人啊！】 【清风你要不要和他的家人联繫一下确认这件事，总感觉是有人在骗你钱。】 「但是他家里情况有些复杂......」纪清风还想辩解什么，但这满屏的「诈骗」字眼也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骗子了，「我不太懂这些事情，万一他真的......」 紧接着，又一个火箭刷了出来，还是那个帐号234942给的，「你可以去打大使馆电话，和他们确认一下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再做决定。不过我觉得你遇到的这个情况，100%就是诈骗。」 其实冷静想想纪清风也能发现这件事的不正常，只是他和前男友感情很好，当年又是因为父母反对才分开，所以收到他死亡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 「我就是怕凡是有个万一。」 电脑那头的穆知澜又刷了个火箭，「抱抱清风，没有万一的。」 因为老子就是你可爱帅气迷人的前男友啊！ 纪清风松了口，说明天上班时间会打大使馆电话问问情况。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刚才那个帐号234942好像是用火箭和纪清风聊天的啊！真的是壕无人性！ 【前排围观石油佬，用火箭聊天666】 【恭喜清风也有土豪观众了，但这个土豪的id是不是太朴素了一点】 经弹幕的提醒，「神秘金主」穆知澜才想起来，自己刚註册了帐号就跑过来看纪清风直播了，连id都没改。 自己该取个什么样又酷又帅，纪清风第一眼就能爱上的id呢？ 穆知澜挠着脑袋，抬头看了一眼古板又正经的哥哥，「哥，你说我取个什么id清风能一眼就爱上我。」 这话穆知澜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哥哥江知秋的网络id要么是乱码，要么就是「往事随风」「岁月静好」「自在逍遥」，还被穆知澜嘲笑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比哥哥潮流。 「你想下纪清风喜欢什么，就取什么名字。」 这主意不错，难得哥哥给出的建议也具有实践意义，穆知澜赶紧改了id。 看弟弟半天不说话，哥哥江知秋问了句：「你取的id是什么？」 「清风的老公又大又粗！」 这个id一改出来，整个直播间都笑出了驴叫，满屏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纪清风本人被这个id搞得脸涨得通红，半天才说出一句：「这个id居然可以过审。」 【土豪真的很有想法】 【想看清风念这个id】 纪清风实在受不了，开口央求改名，「这也太羞耻了，能不能改个稍微正常一点的。」 穆知澜发了条弹幕问：「清风不喜欢吗？」 问题往奇怪地方越跑越远，纪清风真是怕了他了，索性无视这个问题。但一抬头看到直播间金主榜第一就挂着这个id，脸一红，只能当做无事发生继续直播。 到了十一点钟声响起，纪清风下播，穆知澜也按照和医生约定的时间伸手关掉电脑。他的作息很规律，十一点洗漱睡觉，一分一秒都不会迟，等洗漱完毕，睡在床上。他开着窗，用被子捂着头，凉风过境，带来了整个城市寂寥的死音。 江知秋见不得他这么糟蹋身体，关上窗又帮他测量体温。顺带还要叮嘱着不听话的弟弟把各种颜色的药丸混成一把塞进嘴里。等这一系列繁冗的步骤走完，江知秋打算离开，却被弟弟拉住了衣袖。 可这次，穆知澜没问什么古怪刁钻的问题，也没提乱七八糟的要求，而是淡淡地说了句「晚安」。 江知秋同样回了句：「晚安。」 关上灯，江知秋的脸被黑夜淹没，不知喜怒。 回到客厅，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这段时间照顾弟弟和公司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每夜要靠酒精才能勉强入眠。江知秋端着红酒杯坐在客厅的飘窗上，窗外，是整个城市繁华无比的夜景，高楼林立，错落有致，在看不见星星的城市里，深夜里亮起的每一盏灯，都像极了璀璨的流华星火。 他的母亲是虔诚的信徒，可他却从不信任何鬼神，只觉得那些东西不过是颠沛流离之人追求的幻影。可这次，江知秋对着这些虚妄无比的星火许愿，希望他的弟弟明天， 依旧正常。 第3章 纪清风第二天就去打了大使馆的电话，发现确实没有所谓的穆知澜的死亡信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还热心地提醒纪清风是不是遇到了电话诈骗，需不需要报警。 纪清风没说话，他现在的怒火从脚底烧到了头顶，恨不得把骗子从网线里面拽出来狠狠地打一顿。那天夜里听到穆知澜死亡的消息时，纪清风在大排档喝了一整晚的酒，醉得不省人事，抱着垃圾桶说了半宿的情话。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怒火中烧的时候，电话响起，纪清风打开一看，就是那个骗子的电话。纠结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选择接了电话。 「您好我们这里是大使馆，请问您是穆知澜的爱人吗？」手机里传来爽朗的女声，我再和你确认一下当前的情况，穆知澜因为车祸死于x国x州x市xx街道，目前需要家属交一笔引渡费用把他的骨灰运回国，我之前给您打过电话，您还记得吗？」
第4页 纪清风「嗯」了一声。 「那先生您的四万块钱准备好了的话，麻烦打到我们大使馆的帐户，帐户信息我会通过简讯的方式发给您，请您积极配合我们处理后续的工作，请您节哀。」 纪清风沉默了一会儿，回覆：「是这样的，我的钱已经准备好了，是现金，但是我不太会弄转帐这些东西，你们能不能过来帮帮我啊？」 「这......我们也帮不了啊。」 「但知澜的骨灰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知道我们经歷了多少困难才在一起的吗？求求你们了，我真的就不会汇款，你们找个人过来帮帮我吧，我可以给你们帮忙费的，我实在是没读过书，又蠢不会弄这些东西。」纪清风还装得声音哽咽，一副急得不能再急的样子，「我就在xx银行门口，我钱都在包里，求求你们过来帮个忙吧。」 纪清风又哭又急的样子还真的唬住了对面的骗子，骗子团伙商量了几句，和纪清风说马上派同事过来帮忙，还问了纪清风的穿着打扮。 纪清风捏紧了拳头，今天就让骗子见识见识什么是宁海高中校霸。 没等一会儿，纪清风就看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朝着银行门口张望。纪清风拿着手机装作着急的样子，那人就赶紧走过来问是不是穆知澜的家属。 「我是你大爷！」纪清风一个上勾拳就给人掀翻在地，然后马上跨坐在那人身上，把人压在身下，「特么地让你骗老子的钱！！！」 纪清风当年打遍整个宁海高中，无人敢与之匹敌。和穆知澜在一起之后，纪清风的脾气收敛了不少。后来帮妹妹带孩子，这些年硬是没和人说过重话，这下好了多年的怒火彻底爆发。不过考虑到治安条例，纪清风打了一拳之后，就解下自己的皮带把人的手给捆了起来。 旁边的路人看到这边起了冲突，纷纷围过来看。银行的保安听到动静，生怕是来抢劫的，赶紧抄起趁手的棍棒上去帮忙。 「大家帮个忙，这个人是个骗子，」纪清风喊着路人帮忙，「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旁边热心的路人也纷纷加入战斗，大家一起捆住骗子的手。把人押着不能动弹，还有个大叔贴心地骑着三轮车帮着纪清风把骗子押送到了警察局。 根据骗子的招供，警察赶紧派人找到了这一诈骗团伙的窝点，诈骗团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警方一锅端掉。 纪清风在警局接受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审讯。警察都没想到纪清风一个人居然反把骗子将了一军，还帮助他们捣毁了这么大的一个诈骗团伙，拉着纪清风纷纷表示要合照。 纪清风看着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纪雪就要放学了。他赶紧和警察道了谢，忙不迭地跑出门去幼儿园接外甥女。 赶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小外甥女纪雪刚被老师领着出来。纪清风赶紧过去接孩子，纪雪很黏舅舅，上赶着要舅舅抱。纪清风也宠她，伸手就把孩子给抱在怀里。 小雪抬头看到了舅舅的脸上有被指甲抓出来的红色印记，她好奇地地问：「舅舅脸上怎么了？」 「舅舅今天去抓坏人了，」纪清风蹭了下外甥女的额头，「今天小雪在幼儿园学了什么吗？」 「我今天背了一首唐诗，」外甥女紧紧地握着舅舅的手，「舅舅你会背吗？我背给你听好吗？」 「好啊。」纪清风摸了摸小侄女的头，「小雪背诗给我听，我回去给小雪做红烧肉吃好吗？」 「好！」 晚上给侄女做了她爱吃的红烧肉，又带她玩了会儿游戏，写完了学校的作业。纪清风把纪雪教得很乖很听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纪清风天生就喜欢小孩，对孩子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耐心。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看着电视里新上的动画片，直到妹妹下班来接她。 送走了纪雪之后，还差十五分钟就要继续做直播。纪清风靠在阳台上，窗外满是霓虹灯光，如同破碎的星河幻影。 他置身于霓虹与幻影之中，得不到一丝的喘息。 还好，直播间的观众帮他发现了骗局，不然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就全都付之一炬。 可纪清风没有一点庆幸的感觉，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他又一次失去了穆知澜的消息。他倒宁可用这些钱去换一次穆知澜的讯息。 十年间，死生不知，音讯全无。 「穆知澜.......」纪清风捏紧了栏杆，对着空气怒吼，他没有喝酒，却被这份不知该落向何处的爱情灌醉，「你特么混蛋！十年了！十年了啊！你特么死到哪里去了！老子就应该把那炮仗厂的墓地买下来！炸你个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个混蛋......」 骂着骂着，纪清风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想你啊......穆知澜，我好想你啊......」 十五分钟一到，纪清风去厕所洗了把脸，又得在直播间前扯出又甜又腻的笑容，继续直播。 纪清风先是交代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自己报警了，但是警察还在调查，具体的事情不能透露。另外纪清风还感谢了那几个提醒自己的观众，特地感谢了一下如今已经改名为「清风的老公又大又粗」的那位金主。 穆知澜知道他没事之后就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怕纪清风那个性子会和犯罪分子直接打起来，不过真要打起来，纪清风肯定不会输就是了。为了庆祝，穆知澜还打赏了一个火箭：「清风宝贝?(? ???w??? ?)?安全了就好，开心一点，去买些吃的吧。」
第5页 「谢谢......」纪清风看了一眼id，最终还是没狠下心念出来，「你的火箭，这次真的很感谢你，要不然我也不会注意到这是个诈骗。」 纪清风感谢了一圈，就开始直播。到十一点下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私信里塞满了「清风的老公又粗又大」发来的私信。 「我看到别的主播金主榜第一都有微信福利的，我可以申请要个福利吗？」 这纪清风还真没想过，确实有不少主播说打赏火箭就可以加微信，但纪清风直播了这么长时间都是个煳咖，根本没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想来这个朋友确实在诈骗这件事上帮了自己不少，纪清风就把微信号给了他。 很快，榜一金主就加上了好友，给纪清风发了个可爱的猫猫表情。 纪清风喜欢猫猫，一看到这种萌萌的表情就忍不住，发了句：「好可爱。」 那头的穆知澜抱着手机在沙发上打滚，江知秋刚看完一篇狗屁不通的策划。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天才脑袋想出来的，要江知秋投资巴西的蝴蝶养殖。理由是根据蝴蝶效应，巴西的蝴蝶可以导致一场龙捲风。他们可以通过培养蝴蝶，然后控制全球的风暴灾难。 看完这个策划，江知秋哭笑不得。他真想把提议人的脑袋打开看看，是几场龙捲风能把脑子吹成这样。 江知秋摘了眼镜揉了下眼睛，长时间对着电脑屏幕让他的双眼不自觉地肿胀酸疼。可一睁眼看到弟弟跟个不倒翁一样在沙发上晃来晃去，就随口问了句：「你在干嘛？」 「清风夸我可爱！」 江知秋凑过去看聊天记录，挖苦弟弟，「他在夸表情包可爱。」 「是我的表情包，那他就是在夸我可爱。」 懒得和弟弟争论，江知秋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继续自己的工作。 穆知澜抱着手机和纪清风聊天，纪清风嘴笨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就发了自己今天做的红烧肉给穆知澜。他就这点拿手的东西，见到了人总忍不住炫耀一番。 穆知澜回復纪清风，「看起来好好吃啊，我也想吃。」 纪清风看了眼现在这黑咕隆咚的天，回了句：「要不你去点个外卖？」 穆知澜放下手机，问了江知秋一声，「哥哥，我想吃红烧肉。」 江知秋被公司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公司是两个人分别持股的，自己在这里忙来忙去，穆知澜屁事不管，还想吃红烧肉，而且这都几点了，「不许吃，大晚上的吃什么红烧肉。」 穆知澜也没有反驳，乖乖地坐回沙发上，给江知秋发了个消息：「我哥哥不给我吃肉肉qaq。」对方还没回復，穆知澜紧接着添油加醋：「他好兇哦，我好可怜。」 纪清风本身就是个哥哥，从小就把纪南舟放到手心里宠的那种哥哥，自然看不惯这种行为，但又不好意思评价别人的兄长，只能说：「可能是太晚了，大晚上吃太多东西不好，你稍微忍一忍。」 「嗯嗯，那我听清风的话，那清风晚安啦，我要睡了！」穆知澜亲了一下手机里纪清风的头像。 江知秋又来给穆知澜送药，叮嘱他吃完好好睡觉。接过水杯的时候，穆知澜小声地问了句：「哥哥，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怎么办？」 「你去见纪清风了？」江知秋的脸色突然变了。 「没有，我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穆知澜转了个身，「我答应过你的，不碰刀具，不站在窗边，在病好之前不去见纪清风。」 听到他的承诺，哥哥江知秋松了口气。难不成这混蛋还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写的策划不当人了？不过江知秋也不和他计较，伸手摸了摸穆知澜的头，「没事，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哥哥都能原谅你的。」 穆知澜说了声谢谢哥哥，但满脑子都是。 对不起了老哥，你只能在我编的故事里，当一个冷漠无情的哥哥了。 第4章 纪清风帮警察抓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纪南舟耳朵里。纪南舟生气这么大的一件事哥哥居然不和自己说，还徒手去抓诈骗犯，万一被人伤了可怎么办？纪南舟越想越后怕，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责怪纪清风，想着这段时间和哥哥也没出来聚餐，城南有一家黑珍珠级的中餐馆，顶着尝鲜的名头，纪南舟把哥哥喊了出来。 「小雪最近在幼儿园里表现不错，听老师说她很喜欢看故事书，以后说不定学个文科，你说要不要给她报个舞蹈班，我看幼儿园里不少的小姑娘都去学了跳舞，不过小雪太安静了，画画好像也.....」 纪清风一遇到外甥女的话题就闭不上嘴，听得妹妹头大，「哥，你别每次见面就孩子孩子孩子，你被人骗了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没什么，反正他们也没骗到。」 眼见着哥哥不愿聊这个话题，纪南舟就直接点破了原因，「我哥一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轻易上当的，听说那个诈骗团伙是通过调取个人信息，伪造亲人去世来进行诈骗的。爸妈早些年去世了，我和你基本上每天都会见面，他们是不是拿穆知澜骗你了？」 哥哥眼神躲闪，纪南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是我说啊哥，」一提起穆知澜，纪南舟就头疼，「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忘不了那个渣男呢？」 「他不是渣男，」纪清风小声地辩解。
第6页 一提这事，纪南舟火气就沖了上来，「他还是不是渣男？你当年为了他和家里闹翻了，结果他转头就跟着有钱的爹跑了，他不是渣男谁是？而且十年了，这十年他但凡有一次回来找过你吗？你这十年不谈恋爱不相亲，送你的男人你也给我退货，纪清风，你就是守寡十年也够了吧。」 纪清风没回话。 「哥，我对感情是死了心了，但我知道你没有，你希望有个家庭，希望有人陪你，十年了，放弃那个人吧，去找个年轻帅气的小鲜肉不好吗？」纪南舟拿起桌上的杯子给哥哥倒了杯水，「我认识的几个朋友也是gay，哥你啥时候有时间我帮你约出来，能处咱就处，不能处就换，男人嘛，常换常新......」 纪清风摁了下妹妹的头，「你这都跟谁学得，还一套一套的，在我面前说就算了，要是在小雪面前你看我收不收拾你。还有，你可别再给我介绍人了，你都介绍的啥玩意，我自己会留意的。」 眼看着哥哥松了口，纪南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哥哥聊起了公司最近的动向，又问了哥哥最近直播做的怎么样。 聊起这个纪清风有些小得意，说自己最近多了一个金主爸爸，总是给自己打赏之类的。两个人加了微信，每天还互相发个早安晚安互相问候。 吃完饭，纪南舟得赶回去上班，纪清风准备买点菜回去卤。外甥女最近想吃滷鸭，纪清风觉得外面卖的不干净，想自己按照网上的教程做，自家的东西用料足，味道也更好些。 刚出门手机提醒他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打开一看，是金主发来的。 「清风你吃过饭了吗？」 纪清风回了句：「吃了。」但又觉得这样的回覆太过冷漠，加了句：「你呢？」 「我还没有吃饭，在赶策划，老闆说不写完不给吃饭。」 穆知澜看着纪清风发过来的「摸摸头」的表情包，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摸了两下，装作被纪清风抚摸了的样子。办公室里，江知秋敲了敲桌面，「不许玩手机。」 看到哥哥的脸色不对，穆知澜赶紧把手机收起来。抬头才发现，刚刚开会的人都走空了，就只剩下了穆知澜和江知秋兄弟二人，再加上一个助理。 糟了，刚刚会议说了什么自己完全没听！ 看弟弟的脸色江知秋就知道这丫又摸鱼，「别看了，人都走光了，上班第一天就这个态度，再不用心你小心我把你打包送回家去。」 穆知澜赶紧凑过来给哥哥捏肩膀，「哥，我错了。」他又瞥见桌上的苹果和叉子，赶紧掂了一个在手里，满脸奉承地递给哥哥。 「还有，你自己出门也注意一点，别碰到纪清风了，到时候不好解释，」江知秋没接苹果，「你想吃自己吃吧。」 「嗯，我知道。」 站在一旁的助理之前也听过些风言风语，知道穆知澜有个前男友在这个城市，两个人好像还因为穆知澜身体的原因暂时不能见面，就插了个嘴，「就算见到了，就说不喜欢分手不就行了，有必要那么麻烦吗？」 话音刚落，江知秋脸色就变了，纪清风是自己弟弟的心头宝，平常连他都不敢随意评价纪清风。 此时，穆知澜正咬着苹果，另一只手玩着不锈钢的叉子。 叉子在穆知澜的指头上转了一圈，然后一下扎在了装水果的玻璃盘子上。剎那间，那玻璃盘就碎成了几瓣，玻璃碎屑飞得整个桌面都是。在黑色的办公桌上格外显眼。 「让我亲手伤害纪清风，」穆知澜捡起一块碎片，他脸色苍白，眼神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杀意，只是嘴角依然挂着甜到眼角的笑，「除非我死。」 空气一下紧张到了极点。 「最近治疗挺顺利的，说不定很快就能和他见面了，」江知秋开口打了个圆场，「去上班吧。」 穆知澜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抽了几张抽纸擦了擦手，一声不吭地出了哥哥的办公室。 等到人离开，助理才松了口气。自己不过随口说了句话，穆知澜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心情平静下来后，助理越想越气。他在江知秋身边跟了些时候，也算是江知秋的人。穆知澜说到底不过是个私生子而已，怎么这么狂妄？还敢直接砸了江知秋的果盘，真把自己当正儿八经的二少爷了？ 他看江知秋的脸色也不好，赶紧说了句：「穆总这脾气也太大了点，我不过说了句玩笑，就把您的果盘砸了，说到底穆总也是个小三的儿子，您才是正经继承人......」 江知秋正在编辑信息，点击发送后，他打断了助理的话：「我已经和人事说了，你被开除了。」 他起身紧了下胸口的墨绿色领带，扣上刻着白茶花的纽扣。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出门通知保洁把玻璃碎片清理一下，独留着助理一个人站在会议室内，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低估了江知秋和穆知澜之间的兄弟感情。 江知秋走进办公区。办公区内，冷色的办公桌一排一排摆放，透明的隔板将办公桌分成了不同员工的小区域。在这些区域里，有些员工会奇思妙想地挂上些配饰，放上些零食，为办公室这样冷漠机械化的地方，添了不少的暖色。 江知秋的视线落在一个员工吃了一半的千层蛋糕上，那员工是个长相甜美，笑起来会有酒窝的女孩。他走上前去，礼貌地和女孩打了个招唿，问她蛋糕是在哪里买的。
第7页 女孩受宠若惊，赶紧回答了江知秋的问题，说是外卖订的蛋糕，很方便也不用排队。江知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女孩贴心地教他如何操作。 「江总也很喜欢吃甜食吗？」 「不是，哄弟弟用的，」江知秋笑了下，「你们的穆总又生气了。」 第5章 穆知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开玩笑。他出于个人的目的待在这个游戏制作组里当一个普通的游戏策划，但项目组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穆知澜和江知秋的兄弟关系。 这整个游戏的项目组加自己一共就4个人，负责运营的一小姑娘实习生，负责编程维护的一个肥宅，还有一个负责美工的神人。 陶亭。 一个真正的基佬杀手，约炮界的泥石流。 他长相出众，爱笑又阳光，还在美院读书的时候就因为长得好看出了名。后来进入游戏行业，做了美工，原本是负责开发一款乙女游戏的，但因为穆知澜的项目可以不考虑上班时间，陶亭想都没想就直接加入进来了。进来之后，发现穆知澜的审美和自己还挺接近的。 不过真正让陶亭能扬名立万的是他与众不同的约炮经歷。陶亭是个画师，还是个喜欢画人体的画师。在他对着镜子画完了自己的第一百张裸体的时候，陶亭厌倦了。 他想要画别人的身体。 但请模特真的好贵哦。 于是陶亭选择下载一个约炮软体，把人约到宾馆，等对方脱完衣服，陶亭就开始拿出画笔画画。如果对方不听话强来，就拿个鞋带给人捆起来，然后继续画画。 「你特么不是约炮吗？你这几个意思？」 陶亭不声色地继续勾勒自己的素描稿，「没什么意思，别嚷嚷也别乱动，不然我就把你是gay的消息告诉你老婆。」 「你认识我老婆？」 「本来不认识的，现在可以考虑考虑认识一下了。」 也有些比较配合的，让陶亭画完之后还会要过来欣赏一下：「你怎么只画身子不画脸啊？」 「脸太丑了，」陶亭抽走自己的画，「房费我交过了，就当是你的佣金，再见。」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无情冷漠的画画机器。但偏巧和穆知澜一拍即合，穆知澜写策划，陶亭出美工，两个人合作的也算愉快。这段时间两个人的游戏已经初步成形了，只需要后期再精修一下。两个人讨论了几句，正准备喘口气的时候，穆知澜收到了纪清风发来的滷鸭照片。 自己这几个火箭打赏的还真的划算，这可算是超vip待遇了吧。 穆知澜火速回了消息：「看起来好好吃啊，我也想吃清风做的饭。」 正在做饭的纪清风看到了金主的回信，开玩笑地回覆：「等我以后开零食店吧。」紧接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通过这段时间的聊天，纪清风差不多也了解了金主的大致情况。男生，接近三十岁，是个游戏的策划。时不时地金主还会问自己对游戏的理解和建议，纪清风也都一一作答了。 虽然两个人本质还是金钱关系，但是和金主聊天，纪清风完全不会觉得有什么压力，一直都是当做好朋友相处的，时不时地还会开点玩笑。 刚好这个时候，之前去看墓地的西装男发来了消息，问他那个八千块钱的墓地还买吗？反正把千也不贵，不如买下来纪念死去的爱情？闲着没事的时候去坟头蹦个迪？ 嘴角的笑凝滞，纪清风放下手机，撑着厨房的台面。 以前他还会因为想念穆知澜而偷偷躲起来哭，或者去熟人开的大排档买醉，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他和穆知澜的初遇，只是因为一篇作文，高二分班的时候，老师让写一篇关于家庭的作文。那个时候，家里所有的资源都偏向妹妹，纪清风成绩又不好，留了级，经常被父母念叨，他一时赌气就没写作业。而年级第一的穆知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自己一样没写作文，也被老师赶出来罚站。 那时候的穆知澜和纪清风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两个人长相都不差，穆知澜是个学习好的学霸，纪清风是个喜欢打架的校霸，两个人都是不少小姑娘的暗恋对象。对这些成绩好的人，纪清风向来是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的，总觉得这些人读书读到脑子都傻了，只会听老师的话，一点自己的思想都没有。 但穆知澜和他了解到的那些学霸都不一样，他会说脏话，会和男生打闹，也会折一根麦秆在嘴里，蹲在教室门口和自己一起骂老师。 「写什么鬼作文，高考又不考这个题材，会不会教书啊，就喜欢用作文打听学生的情况，老子就不写，不写我也是年级第一。」 纪清风嘴巴笨不怎么会骂人，就听着穆知澜说话。 「嘿，你是纪清风对吧，我记得你，按辈分我是不是得喊你一句学长？」穆知澜站起身子，靠在墙上，「学长，我见过你打架的样子，特别帅。」 纪清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奖，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两个人就这么聊上了。 他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成绩好的学生，也是第一次能聊得这么来的朋友，穆知澜学习好，纪清风有不会的问题都问他。他要比自己聪明很多，总是用很诙谐的语气和纪清风讲题。穆知澜遇到麻烦，被人欺负，纪清风就会帮忙他打回去。
第8页 两个人的感情就是这么慢慢地升温。 那时候班上有好多女生会看耽美漫画和小说，看他俩走在一起，总会拿他们开玩笑。纪清风心里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又怕这些传闻会影响穆知澜的学习，总是嚷嚷着让她们别乱说。 但爱这种东西啊，不是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两个人最终还是慢慢地走到了一起，他们拥抱、接吻、给对方买奶茶，会在体育课的时候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散步聊天。穆知澜很黏他，总喜欢趁人不注意就滚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纪清风就会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在晴空与朝阳下，他们的爱是比任何宝物都更加珍贵的存在。 但这样的爱，这样再正常不过的恋爱，却在别人的眼里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老师最终还是发现了。 古板的老师，封闭的学校，传统的县城，不允许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最先被约谈的是纪清风的家长，纪清风的父亲当着穆知澜的面，打了纪清风一个巴掌。 穆知澜挡在纪清风面前，声嘶力竭地说是自己勾引的纪清风，要打就打他好了。 纪清风的父亲知道一些穆知澜家庭的内幕，气上头的父亲完全不顾及面子，指着穆知澜骂：「你别在这里给我演戏！你妈是个小三！生你这么个贱种还来勾引我儿子！」 那也是纪清风第一次知道穆知澜的家庭情况，纪清风这才想通，为什么穆知澜没有写那篇作文。这样狼狈不堪的家庭，连书写的必要都没有。纪清风已经不记得当初这件事是怎么收场的了，只知道后来自己跟疯了一样，带着穆知澜私奔了。 两个人约定从家里偷出刚办好的身份证，抛下所有的一切，姓名，身份，家庭，原本的人生轨迹，去找属于他们的世界，去找能容得下他们的爱的地方。没有人给他们的爱提供一个归处，那他们就自己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天堂。那段时间，虽然很苦很累，纪清风每天都要去工地，最穷的时候只能捡菜叶子吃，两个一米八的男生挤在单人床上睡觉。 双手双脚贴在一起，睡得不舒服。但对方的气息与温度，到成了安睡的良方。那时候的纪清风总是做梦，梦到有一天自己攒了笔小钱，开个夫妻饭店，穆知澜当收银员，自己在后厨做饭。等到三四十岁的时候，就去收养一个孩子，建立真正的三口之家。 只是这样的梦终究是脆弱的，穆知澜的父亲突然出现，还是抢走了了本属于纪清风的爱。 从那之后十年，穆知澜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了无音讯，死生不知。 第6章 「我买，把帐户发给我，」纪清风回復，「你说得对，前男友嘛！他不配！」 已经十年了，或许他真的应该如同妹妹建议的那样，将过去放下，重新开始，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无论当初和穆知澜在一起多么美好，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晚上的时候，纪清风送纪雪回家的时候，和妹妹交代了这件事，如果有觉得不错的人可以给自己推荐一下。纪南舟巴不得哥哥能早点从穆知澜的阴影中走出来，拍胸脯保证肯定给哥哥找个器大活好颜值高的，然后又被哥哥弹了个脑瓜崩。 不过说得好听，纪南舟的动作也没那么快。纪清风每天还是继续开直播，有空就去自己的粉丝群里和大家聊会儿天。那个金主也进了粉丝群，每天都会在群里和纪清风说早安，然后又私信戳一遍。金主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和自己聊天，一会儿不看手机，收件箱里就能塞满金主发来的信息。 而且金主还死活不肯改id还动不动就管纪清风叫老婆，不过自己的粉丝观众都是这么叫的，纪清风也就没管。既然金主不改id，纪清风就直接管这人叫金主了。 金主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兴趣爱好非常清楚，每天都能聊好久。 金主发了条信息过来：「清风很喜欢做饭吧，考不考虑买个不粘锅啊，不粘锅真的很能提高生活幸福感的。」 刚巧纪清风最近在考虑换锅，看了下金主发来的照片，心里就有些痒痒。不过最近直播挣了不少的钱，纪清风还真的考虑想换个锅。 「看起来很不错哎，我可以买一个回来给宝宝煎鸡蛋。」 宝宝？什么宝宝？ 穆知澜看着手机打开放大镜放大一百倍，确认无误之后，脑袋里满是问号？ 纪清风他.....有宝宝了？ 从他背后路过，去茶水间打咖啡的陶亭望着穆知澜对着手机里宝宝两个字翻来覆去地看，免不得疑惑，「哥们儿，你最近在玩重金求子吗？」 「滚！」穆知澜直接把人赶走了。 「我只是提醒你，别被人骗了，重金求子基本上都是仙人跳。」陶亭端着水杯，神色泰然地飘了过去。 穆知澜心里摸摸吐槽：您才是仙人跳中的常青藤。 不过事情还是得问清楚，穆知澜想了半天发了条消息给纪清风：「你结婚了吗？」 刚巧这个时候纪清风发现自己刚买的那一把韭菜不够称，回去找卖菜的老大爷算帐去了，两个人拉扯了半天，大爷才承认自己的称有问题，把钱退给了纪清风。 而就在纪清风和大爷掰扯的时候，穆知澜已经在心里脑补了一出自己正宫变小三的戏码，欲哭无泪地去淘宝买了一堆地摊文学：《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后爸》《我是如何从小三上位的》《论弯变直再变弯的可能性》。他洋洋洒洒买了十几本书，刚付完款下好单，纪清风就发了个消息过来。
第9页 「没有，我单身，」纪清风提着菜不方便打字，就简单地回了几个字。 收到这个消息，穆知澜兴奋地坐着办公椅转了一圈。旁边运营小妹和肥宅面面相觑。 小妹问：「穆总这在干什么？」 肥宅答：「发神经看不出来吗？」 等回到了家，纪清风才和金主解释了所谓的宝宝不过是自己的外甥女，妹妹上班太忙自己帮忙接管的。 得了这回復，穆知澜才松了口气，又点开淘宝，把自己冲动之余买的书全都一个一个退货了。边退货穆知澜还在想，纪清风的妹妹，那不就是纪南舟嘛？小丫头片子娃娃都有了，看来自己确实得和清风加把劲了。 晚上穆知澜又蹲了纪清风的直播，没想到今晚纪清风居然遇到了技术问题。不知道纪清风的麦克风怎么一回事，他一张口整个直播间都环绕着非常强烈的电流声。 纪清风一下子就慌了，他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啊，这大半夜的得喊谁过来修啊。 就在纪清风准备去粉丝群和微博说今晚不播的时候，金主的微信发了过来：「清风，你检查一下音效卡。」 纪清风的这套装备是朋友弄的，他自己根本搞不清楚哪儿是哪儿，一下子就慌了，嘴里念叨着：「怎么检查啊？」 穆知澜看他半天都找不到窍门，想着自己学过伪声，再加上两个人十年没见，他笃定纪清风应该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穆知澜是搞游戏策划的，对直播的道具也有一些了解，索性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清风，你别急，你看看是不是麦克风的线和电源线离得太近了？」 纪清风检查了一下，「没有哎。」 「那是不是别的电器离麦克风太近了？」 「还是没有啊。」 金主帮着他检查了一圈，都没找出哪里有问题。 「可能是音效卡坏了，」纪清风自己总结了问题所在，「我明天去买一个新的，谢谢你帮我弄这些，麻烦你了。」 「没事。」 电话挂了，穆知澜一个人坐着，他越想越难受，索性裹了毯子躺在沙发上。 他没听出来自己的声音..... 十年没见，自己用了伪声，这些穆知澜都知道，只是，胸口还是如同被巨石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月色如水温柔，城市的夜里，很少见这样的满月，给整个世界能照到光的地方，都镀上了一层霜。穆知澜缩在沙发上，月光落在他眼前的大理石地板上，这样温柔的光，却无法触及他的指尖。他天生皮肤偏白，唯有嘴唇如同鲜血一般深红，这两样特徵，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起某些神话传说里，只属于黑夜的贵族。 哥哥今晚有工作，还没回家，他一个人待着，总算有了些喘息的时间。 纪清风的消息不断地跳了出来，大多都是感谢的话。 穆知澜亲吻了一下手机。 他抱着手机，像抱着价值连城地宝贝一样，想把它揉进骨子里。他喃喃着：「宝贝，你以前从来都不和我说这些见外的话。」 穆知澜不由得想起纪清风第一次向自己表白的场景。 高中晚自习和下午放学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大部分学生都来不及回家吃饭，要么在学校门口或者是食堂买吃的，要么就是让家长送到门口。纪清风拉着穆知澜给他讲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教室的人都空了。 「我每次说题目你到底听进去没？学长。」 纪清风坐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地回答，「差不多，要不你再讲一遍？」 天气有点热，纪清风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本杂志给自己扇风，扇着扇着才发现，这是穆知澜同桌买的《男朋友》，看清了上面的内容，纪清风脸就红了。 穆知澜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赶紧凑过去看，「现在女生就喜欢看这个，不还总拿咱俩开这个玩笑，要我说你哪里看得上我，隔壁班那个姓梅的姑娘不是天天给你送奶茶吗？」 「那是我喜欢喝奶茶让她给我带的，我还给她带煎饺，我们俩是利益交换。」 「政治经济学学的不怎么样，这个时候你脑袋倒是转得快。」 「再说，我又不是看不上你，」纪清风说漏了嘴，开始编着话来掩盖，「你成绩好，长得也是个人样......」 「那你喜欢我吗?」穆知澜放下手里的笔，抬着头问纪清风。 看着穆知澜的眼睛，纪清风没办法撒谎，他脸上一红，移开视线，说了句：「喜欢。」 「我不信。」穆知澜只当纪清风在开自己的玩笑，拿着笔准备打草稿。 可他没想到，纪清风拿了本书，遮盖住窗外的视线，然后在书本的阴影里，亲了穆知澜一口。 那是一个轻柔，简单的吻。 那个时候，黄昏的光给两个人的身上镀了暖色，那种暖不掺任何杂质，所有的一切看起来美好又安详。那个时候，他们不用考虑别的东西，少年的爱，简单又纯粹，真挚又大胆。少年的爱，来得轰轰烈烈。只是爱眼前的人，只是爱在夕阳下的吻，只是穿着校服的样子很好看。 但那个时候又怎么会想到，后来的一切如同暴风雨席捲过的城市，徒留下废墟。将他们吹散，让他们彼此遍体鳞伤，让他们用力地仰着头，才能唿吸，让他们残破到认不出对方的模样。 「就因为这一个吻，」穆知澜抚摸着手机里，纪清风的卡通头像，「我可以为你，从生到死，向死而生，千万次。」
第10页 第7章 江知秋刚一进门就看到穆知澜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打滚。 哥哥连猜都不用猜，直接问了句：「纪清风又给你发了什么信息？」 「我刚刚跟他打电话了！我教他怎么用麦克风来着！」穆知澜晃着自己手里的手机，似乎带着些炫耀。 江知秋担忧地看了一眼弟弟，问：「你身体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吗？」 穆知澜否认，「没事！哥，你看我可以和他自由说话了，我真的好开心！呜呜呜是不是可以快进到上.....」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江知秋懒得听弟弟那些虎狼之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穆知澜，「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给你的游戏做宣传的南风广告，这家公司的实际控股人的名字，叫纪南舟。」 穆知澜疑惑地看着哥哥，试探性地问了句：「清风的妹妹？」 「对，」江知秋点了根烟，「还有一个坏消息是，纪南舟在给他哥相亲，说是他哥从上一段恋爱中走出来了，打算给他哥哥找个对象，而我，就是纪南舟物色的对象之一。」 空气沉默了三秒。 穆知澜抄起枕头砸向了哥哥，「江知秋！那是你弟妹！年轻人要讲武德你知不知道！」 江知秋赶紧把菸头掐灭了，拿起另一个枕头防守，「我知道啊！又不是我愿意的，纪南舟想把他哥介绍给我而已！」 「不行！你不许去！」 「呵，你不就是觉得我长得比你帅身材比你好，纪清风到时候没准看上我就瞧不上你.....」 穆知澜一个枕头打到了哥哥的头上，「滚！」 不过还别说，穆知澜真有些担心，江知秋这个黄金单身汉，有钱又是混血，长相也就比自己差了那么一丢丢，仔细点看瞳孔还是绿色的，确实是自己的一大威胁，得赶紧想办法解决了。 「我对纪清风没有想法，就是纪南舟说下次吃饭的时候把她哥带上，让我俩见个面啥的，我要是真对纪清风有什么歪点子，我今儿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了，」江知秋点了一根新的烟，坐在弟弟身边。 穆知澜嫌弃地扇了扇烟雾，「那你和他见面的时候，帮我偷一条纪清风的内裤！」 「穆知澜！你有病吧！」 「知道了知道了，你帮忙把他衣服弄脏，搞一件衣服给我可以吧，」穆知澜继续玩着手机，「我想试试看......气味。」 「好。」 江知秋答应了，看弟弟嫌弃烟味，他起身去阳台抽菸。 他和穆知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江知秋的母亲krista是国外有名的歌舞剧演员，站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的金髮碧眼的大美女。穆知澜的母亲是小山村里来到大城市打拼的歌星，据说她穿着红裙走进酒吧，所有人都会回头看一眼。 弟弟的母亲先认识了父亲江移玉，但父亲却为了利益娶了krista。 原本故事写到这里，也就是个有些狗血的三角恋，但偏偏，兄弟俩的父亲让这齣苦情剧变成了恐怖片。国际歌舞巨星如同白玫瑰，小山村里的红裙歌星如同红玫瑰，他哪一个都不愿意放手，两头欺骗。穆知澜的母亲视爱情如生命，信了男人功成名就聘书迎娶的鬼话，甘愿待在小县城里当他的金丝雀。看到krista生了儿子自己也拼死拼活地生下了穆知澜，最后在得知深爱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婚再娶的那一刻，跳楼自杀。 她死的时候都极其美丽，身体坠落，破碎得如同盛阳下的玫瑰。 krista却看得开些，自生下江知秋之后就和丈夫貌合神离。自己打拼事业，功成名就，原本日子可以这么过下去。但穆知澜母亲的自杀让她看透了枕边人的无情，刚好儿子也长大到了独立自主的年纪，一纸诉状离了婚，带走了堪称青年才俊的江知秋。 没了继承人，兄弟俩的父亲江移玉便慌了神，赶忙跑回国通过各种手段找到了穆知澜。带走了情人的儿子后，将他送进了特殊机构，让穆知澜受了整整三年的折磨。直到江知秋的母亲收到消息，带着一堆打手闯进地下室救出了丈夫的私生子。 他对亲生的孩子如此无情，只是因为穆知澜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纪清风。 父亲把穆知澜关在特殊机构，让穆知澜看着纪清风的照片，然后勐地将穆知澜的头按进水盆里，如此反覆多次，让穆知澜形成看到纪清风，就会回忆起被摁进水盆里的窒息感。 他无法让穆知澜不爱纪清风，但是他能让这种痛苦铭刻在穆知澜的灵魂里。 江知秋的母亲心地善良，看不惯丈夫的所作所为，伸手将穆知澜救了出来。穆知澜休养了三四个月，却告别江知秋回到了父亲的公司，一待就是六年。一年前，穆知澜找到哥哥，两个人联手端了父亲名下最大的传媒公司，并且成功将其收购，然后又陆陆续续地接管了其他产业，父亲也被穆知澜送进了疗养院，由专人看守。 大仇得报，但穆知澜却永远失去了注视爱人的权利。 这件事江知秋原本是不想管的，但疯癫的父亲拿刀对准自己的母亲时，是穆知澜替她挡了一刀。从此背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口。也就是因为这道伤口，江知秋甘愿陪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回国，照顾他的身体，替他找回失落的爱人。 一开始的时候，穆知澜的身体状况非常不稳定。
第11页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纪清风，希望赶紧结束这些繁琐的疗程回到爱人的身边。但是只要医生把纪清风的照片给穆知澜看，他的身体就会出现异样的反应。这些反应，有时候会疯狂到让他举起刀刃，自残求死。 有一次，穆知澜甚至跪在地上求哥哥让他去死。江知秋没有办法，掐住弟弟的脖子：「如果你敢自杀，我就让纪清风给你陪葬，你们活着不能同床共枕，我让他死也得睡在你的怀里！」 唯有这次，威胁奏效，穆知澜再也不会闹着生啊死啊的。两个人约定，在康復治疗的过程中，穆知澜会听从江知秋的意见，不许碰刀，不许站在窗户边，不许在身体没有康復的情况下去见纪清风。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穆知澜逐渐能够接受纪清风的声音。这次带着弟弟回国，主要目的就是接近纪清风，让弟弟逐渐能够靠近爱人。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声音，气味，再到面对面交流。目前声音已经克服，对话也没有问题，下一步就是气味。 所以这纪南舟设下的相亲局，江知秋无论如何也得去。 第8章 江知秋是目前纪南舟能给哥哥找到的最好的对象，钱多人长的帅听说还是个混血，比哥哥大个几岁，也没听说有什么私生活的问题。话说回来，温柔体贴的中年男人谁不喜欢啊，就是不知道两人能不能互相看上眼。 不过江知秋主动约了纪南舟吃饭，一起商量游戏宣传的事情，还明里暗里地表示可以带上纪清风。这让纪南舟放下心来，说明江知秋对哥哥还是有点意思的。赴宴之前，纪南舟特地跑来给哥哥选衣服化妆，那架势就差找个花轿给哥哥塞进去了。 但偏偏纪清风不吃这套，非要穿着白t恤去吃饭，「你搞得那么隆重干嘛，就是见面吃个饭又不是选美大赛！」 气得妹妹坐在一边磨指甲。 纪清风不想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抹不开妹妹的面子，还是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看着镜子里清秀干净的男人，纪清风嘆了口气，这次或许对自己来说就是个新的开始吧。 妹妹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穆知澜还喜欢自己，就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自己。他就是个渣男，见到了国外金髮碧眼的帅哥，就忘记了当年宁可抛弃父母家庭也要和他私奔的纪清风。 一开始纪清风是不相信的，可一年两年三年，十年过去，纪清风的心也在动摇。 不过现在也都结束了，他已经打算忘记那个人重新开始了。 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就开车去公司。 另一边，穆知澜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着哥哥打领带。 「江知秋把你的髮胶给我放下！」眼看着哥哥要去和心上人相亲，穆知澜气了个半死，「打扮得那么骚包干嘛！孔雀开屏吗！」 「戴什么手錶！不许戴！你就不能穿个麻布过去......」 「大男人打什么粉底！娘们儿唧唧的。」 江知秋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忍受了弟弟一个小时的吐槽，知道弟弟这是嫉妒，捏了下穆知澜的鼻子，「你再给我废话我就不给你偷衣服了！」 穆知澜这才认了怂，沮丧地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乖巧地回答：「我知道了，那哥你出门注意安全。」 哥哥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穆知澜几句，让他在家看看电视，或者去公司帮个忙，最近有个游戏的制作已经提上日程了，还需要他这个策划多把把关。 穆知澜全都应下了，抱着枕头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几句话。 等江知秋走后，穆知澜赶紧掏出自己藏在沙发缝里的百元大钞，从窗台确认哥哥的车开走之后，穆知澜赶紧开门，叫了一辆计程车跟在哥哥的车后面。 穆知澜不同寻常的模样引起了计程车司机的好奇。 「哟，小哥，你是不是警察啊，是不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啊，我帮了你的忙有没有锦旗可以拿啊，」偏巧这个的哥是个大嘴巴，拉着穆知澜就开始唠嗑。 「到时候我送你锦旗，」穆知澜随口敷衍，「你给我好好跟着前面那车。」 「前面那车挺贵的，不会是什么毒贩的车吧！」 怕的哥临阵脱逃，穆知澜扯了个谎：「不是，我抓小三。」 江知秋的司机也注意到了后面一直跟着自己的计程车，通告了江知秋一声。 江知秋回头看了一眼，他猜到了还是弟弟搞的鬼。穆知澜就一直不省心地想要去见纪清风，拦了好几次都拦不住，随便吧。 「是穆知澜，别管他了，」江知秋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瓶药，「记得他犯病的时候把药给他送上。」 司机应下，刚好到了南风传媒有限公司门口。江知秋理了理衣服，一个人下了车，临走前没忘了回头看一眼那辆鬼鬼祟祟的计程车，自己这个弟弟真是不省心。 此时不省心的弟弟也看到了哥哥，他低着头躲避哥哥的视线。 唯独剩下的哥师傅感慨，这小三怎么是个男的啊，「兄弟，你不去抓吗？」 穆知澜心不在焉地回了句：「等等，再等等。」 直到二十分钟后，哥哥走出了公司，身边围着南风传媒的员工。有一个高挑的女生穿着小黑裙，踩着5cm的高跟鞋。这女的穆知澜认识，纪清风的妹妹纪南舟。小姑娘当年性格野得很，上树下河，什么都敢，如今出落得愈髮漂亮了。只是骨子里的野性子还没改过来，穿高跟鞋走不稳路，挽着身旁一个男人的手臂才能站稳身体。
第12页 男人担心妹妹的高跟鞋崴脚，一直贴心地扶着纪南舟。 那个男人，是纪清风。 穆知澜就这么远远的看着纪清风。 十年没见，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黑色的碎发，白色的t恤，永远温柔的笑容，永远有力的手。 那是穆知澜的灯火，穆知澜的生命。 是他从出生到如今唯一刻骨铭心爱过的人，他曾放下一切也要相拥的人。是千万次被人夺走唿吸也要深爱，是灵魂里长出恐惧也不会放手的人。 纪清风。 穆知澜想去到他的面前，带着一束白色玫瑰花，然后小声地问他：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然后他就可以抱住纪清风，向他哭诉这些年自己的遭遇。 告诉他自己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没有纪清风，整个世界都对他充满了恶意。他崩溃过，痛苦过，试图自杀过。他这么多年坚持着活下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与纪清风的再度相遇。 穆知澜努力了很多年，才终于走到他身边了。 只是每一步都如此地辛苦。 泪水夺眶而出，随之而来的，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窒息感。 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颤抖，视线也开始模煳，额头冒出了冷汗，连身体也开始痉挛。 前排的的哥师傅注意到了穆知澜的不对劲，「卧槽兄弟你不会是羊癫疯吧！你可别吓我啊！咋抓个小三还能犯病呢！」 恰好这时，江知秋的司机敲了下车窗玻璃，给穆知澜送上水和药。穆知澜接过吃下药片，身体才舒服一些。 「江总让我问您看够了吗？」司机拍着穆知澜的被，帮着他顺气，「看够了就回去吧，别再自讨苦吃了。」 第9章 穆知澜在计程车里被灌药的时候，江知秋和纪家兄妹一起在酒店里吃饭。江知秋非要做东，点了一堆饭菜又非要拆几瓶红酒。纪南舟下午还得上班，纪清风晚上得接侄女回家，都不能喝酒。江知秋就改口让人送了瓶果汁。 「我们这儿的果汁都是鲜榨的，不含任何添加剂和色素，」酒店的大堂经理热情地跟江知秋介绍。 可没想到江知秋立马脸色一变，「给我来瓶有色素的。」 「这......」大堂经理犯了难，「您这要求也太难了点。」 「你看你们什么果汁颜色鲜艷就给我上什么。」 总裁发话，大堂经理只能照办，于是风风火火上了一杯菠菜汁。纪家兄妹看了一眼，纷纷表示清水真好喝，江总生活方式真健康。 江知秋只能硬着头皮喝，心里把那个憨憨大堂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以后一定要把这家店拉入黑名单，还有回家一定要把弟弟给揍一顿。 他要颜色鲜艷的果汁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瞅准了纪清风那身白得不能再白的t恤。 「我听说纪总的哥哥是做直播的，」江知秋问，「有没有兴趣帮我们公司的游戏宣传一下。」 被点名的纪清风身体震了一下，他那小主播算什么啊，您那公司那么大，自己这破庙装不下，但面上又不能这么说，只表示尽力尽力。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知秋的模样，他总是能想起穆知澜。纪清风有些后悔来这个饭局了，他根本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能够放下穆知澜开始新的生活，他此生所爱的人，还是只有穆知澜一个。 纪南舟和江知秋聊着工作，纪清风不怎么说话，给妹妹剥虾倒水。纪南舟心里还是想撮合两个人的，总是不经意地把话题挪到纪清风身上。 「你们兄妹关系真好，」江知秋想起家里那个捣蛋鬼，「我也有个弟弟.....」 说到这里，江知秋端起了那杯碧绿碧绿的菠菜汁。 「和我同父异母，性格简直是顽劣至极，」江知秋嘆了口气，「不过我们关系也算不错，有些事情上也能相互帮衬照顾。」 「我也有让我哥操心的时候，」纪南舟转头看着哥哥，「不过我哥总是让着我。」 纪清风刚想说妹妹的好，就被江知秋抢了话，「那纪清风我们碰一杯吧，就当敬我们这些为弟弟妹妹操碎了心的哥哥。」 江知秋站起举了杯，纪清风也跟着站了起来。玻璃杯相碰，江知秋顺势脱手，菠菜汁如同翠色的瀑布，洒了纪清风一身。 江知秋赶紧道歉，让服务员帮他擦拭。可不愧是整个酒店上色力最强的饮料，将纪清风大半白色衬衫都染成了绿色。 江知秋赶紧叫了新来的助理去自己车上取了件名牌t恤，招唿纪清风换上。顺便把纪清风弄脏了的衣服收了起来，说是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纪清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那件淘宝买的19.9包邮的白t恤就已经没了踪影。 吃完饭江知秋还没忘了继续给纪清风道歉，说这次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下次一定找个机会补偿纪清风。纪清风一直说着没事，不必放在心上，但心里总觉得江知秋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怎么感觉是在打劫自己的t恤。 送走了纪清风纪南舟兄妹，江知秋问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新人助理：「我那个不省心的老弟在哪儿？」 「医院。」 江知秋赶到医院的时候，穆知澜正抱着枕头在唱小白菜。他一嗓子嚎得厉害，旁人从他病房前走过，还以为走到了什么精神科。 他也确实得进精神科。
第13页 江知秋大老远就听到弟弟破烂不堪的嗓音，一进门就把手里攥着的t恤扔到了穆知澜脸上。 菠菜汁将衣服的颜色染得乱七八糟，穆知澜依然能够分辨，这就是今天纪清风穿在身上的t恤。上面还残留着纪清风的味道，他把t恤攒成球形，也不嫌脏，抱在怀里就是一顿勐吸。 他太想念这股味道了，十年了，他和纪清风分别十年了。 哥哥和他解释了自己是如何得到这件t恤，穆知澜才不想听这些，他抱着衣服问哥哥，纪清风如今过得怎么样。长高了吗？长胖了吗？吃饭的口味变了吗？身体健康吗？ 「你不是在计程车里看到了吗？」 「太远了，我看不清，」穆知澜把纪清风的t恤盖在自己身上，就好像那个人伸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一样，他发现了这件有意思的事情，立马和江知秋分享：「哥哥，你看这样，就好像我在抱着他一样。」 江知秋心疼弟弟，侧过头嘆了口气。 穆知澜哼起了简单的歌，抱着怀里的衣服慢慢地抚摸。 「哥哥，我好想抱着他啊。」 江知秋揉了揉弟弟的头，「既然气味能够接受了，以后就快了。你别心急，总有一天，你们能够相见的。」 穆知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头问哥哥：「现在只有眼睛有问题了，如果我把自己的眼睛给毁掉，是不是就能和他在.....」 哥哥立刻捏住穆知澜的手腕，「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把自己的眼睛毁了，我就砍断纪清风的双腿，你俩刚好一个瘸子一个瞎子，很适合当一对。」 这一年，江知秋就是通过这种不断拿纪清风的生命威胁弟弟，才让弟弟没有彻底地丧失理智。只有江知秋知道，这些时光，穆知澜活得有多痛苦。他每天都说着时下流行的笑话，每天都笑嘻嘻地想着恶作剧，但只有哥哥知道，他的弟弟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摔进万丈深渊。 「可是我好害怕啊哥哥，」穆知澜用纪清风的衣服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十年了，我十年没有碰过他了。如今就只剩下眼睛了，哥哥，把我的眼睛挖了吧，我真的好想回到他身边，就只是一双眼睛而已......」 听着弟弟逐渐癫狂的话语，江知秋嘱咐身边的人：「去叫医生，给他打镇定剂。」 「哥，没有眼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多瞎子都好好地活在世上，就只差眼睛了......」 江知秋退后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医生护士压住了穆知澜挣扎的四肢，给他注射镇定剂。 「只是眼睛而已，」穆知澜伸手去够哥哥，他撕心裂肺地叫声充斥着整个病房，「但是纪清风.....他是我的命啊......」 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可以没有他。 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然后如同幼童一般沉沉地睡去。江知秋拿起被他揉皱的t恤，盖在了弟弟的身上。染了菠菜汁的t恤，颜色看起来十分噁心，就像他的弟弟被彻底毁掉的人生。 「我会把他带到你身边的，那个时候，你会是完整的，他也是完整的。」 「该破碎的，该被毁灭的人，从来都不该是你。」 第10章 打了镇定剂之后的穆知澜情绪要稳定了不少，不再吵着闹着把自己的眼睛挖了，而是乖乖地抱着纪清风的衣服睡觉。江知秋怕他出事，派了好几个保镖看着穆知澜。不过穆知澜表现良好，江知秋就没再让那么多人盯着他。印象中每次穆知澜闹完就能安静好一段时间。 哄着弟弟吃完了蛋炒饭，江知秋还有工作的事情要忙，只留下了一个保镖看着穆知澜。 穆知澜这几天在医院住着都没有看纪清风的直播，刚好有空就打开ipad听个回放。纪清风对他来说是最好使的药，听了一会儿穆知澜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而他记挂的人此时正站在炮仗厂旁边的墓地上。纪清风刚刚付钱给了西装男，从此以后这块墓地就是他的了。纪清风站在漫天黄土飞沙里想着最近的事情。 那天和江知秋见了一面，印象不错，好看有钱谈吐也彬彬有礼，但唯独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纪清风总算想明白了，或许这辈子永远没有办法爱上除了穆知澜之外的人，既然如此，那他就继续找下去。不管穆知澜是死是活，他在心里给他守一辈子的寡。 时间不早了，纪清风得赶回家直播。 开车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黑夜，刚下过一场雨，地上堆砌着路灯的残影。突然地，他想出去淋淋雨。时间还来得及，纪清风停好了车，拿好了手机，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什么方向。 偌大的城市，到了下班的时候。路面湿滑，却塞满了归家的车。很少有人会像他一样，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让漫天的雨幕落在肩膀上。 他曾经也是有家的，有一个十几平方的小家，他和穆知澜两个人住。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做饭，纪清风没什么文化，私奔出来后找了个在工地搬砖的工作，下班后就去菜市场买点剩菜或者是去超市找点打折的水果，做好饭等穆知澜回家。穆知澜脑子灵光，白天在网吧给人代练游戏帐号，晚上又在废弃的工厂里拉个教室教英语。家里大部分的钱都是他赚的，每到深夜11点，两个人就坐在出租屋的地上，一边吃饭一边数着今天挣了多少钱。 日子很苦，很简单，但是很有奔头。
第14页 穆知澜鬼点子多，说先攒一笔钱，然后租个教室开班教课。学英语是大势所趋，以后的话游戏行业估计也会有不错的发展。等赚够了钱，就买个大房子，听说国外开放自由，说不定能接受他们这样的爱情。到时候就出国结婚，给纪清风买个鸽子大的钻戒，再办一场人人艷羡的婚礼。 纪清风想不到那么远的事，他只想着明天要早起去买条鱼，炖了汤给穆知澜补一补身子。 有时候手头富裕点，穆知澜会去买一根烤肠，骗纪清风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给这个从来都把最好的菜留给自己的男人改善伙食。 他们的世界曾经只有对方，因为整个世界都被深爱的人塞满了，所以不会孤独，不会失落。 纪清风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连车辆唿啸而过的风声都充耳不闻。霓虹的光影在他的身上来了又去，他逆行于城市各色光线的中间，如同杂乱的音符贴在了五线谱之中。城市的每一个稜角都那么尖锐，每一束灯光都如同审视，每一丝声音都带着刻薄。 他在这个世界毫无容身之所，像是被挤压进了一个小小的方块里，连唿吸都是累赘。 他曾努力地活着，努力地爱人，但最终握在手里的，是如同泡沫一般脆弱的幻影。 他只顾着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未曾察觉身边的危险。一辆电瓶车开过，颳倒了走在路上的纪清风。纪清风的左手被划开了一道伤，鲜血涌流。骑电瓶车的大妈赶紧打了120，问纪清风要不要紧，赶紧去医院处理。 纪清风麻木地看着一切，等回过神来已经坐在医院里了。医生给他包扎了伤口，骑电瓶车的大妈一个劲地和纪清风道歉，纪清风随口说了几句「没事」「别放在心上」。大妈还是过意不去，在附近的银行取了三千块钱说是给纪清风的赔偿，纪清风看她双手满是老茧，知道人挣钱不容易，趁大妈不注意，又把钱放回了大妈的包里。 医生让纪清风在医院里观察一晚上，纪清风说自己能行，就让大妈回家别陪着自己在这里耗着了。送走了喋喋不休的大妈，纪清风嘆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运气，淋雨还被电瓶车撞了。还好大妈人不错，医药费没扯皮都给自己交了。 忙活了这么久，纪清风还没吃饭。这个点医院的食堂早就关门了，纪清风打算去小卖部买个泡面。今晚直播也做不了了，就这么凑活吧，自己有点太累了。 另一边，在医院住着的穆知澜肚子也饿了。保镖说帮穆知澜点外卖，但穆知澜非要自己去小卖部买吃的。他也不是真的饿，就是憋在病房里太难受了。江知秋临走前嘱咐过看好穆知澜，保镖自然得听顶头上司的话，说什么都不放穆知澜离开。 但穆知澜谁啊，他哥江知秋都斗不过他，更何况区区一个保镖。 他略施小计把保镖锁进了厕所，自己还顺手拿了保镖的墨镜戴上，耍酷似的一路熘达到了医院后门角落里的小卖部。穆知澜带着墨镜，看着琳琅满目的零食，挑三拣四。 「辣条都没有开什么小卖部！」 「方便面呢！老坛酸菜.....算了不喜欢吃。」 「有没有泡椒凤爪了，给我来一包呗。」 他的声音太大，隔了老远都能听到。夜深出来觅食的纪清风看到站在小卖部前面的背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还是那么张狂，站在小卖部门口能把货架上的东西从头骂到尾，最后骂骂咧咧地买一包泡椒凤爪蹲在学校大门前啃。啃完了还不忘做作地拿出湿纸巾把十根指头全都擦干净，直到上面没再残留任何异味。 纪清风哑着嗓子，喊出了那个自己思念了十年之久的名字：「穆知澜。」 正在小卖部老闆面前侃侃而谈的穆知澜如同被人下了咒一般，呆愣在原地。 他知道这是纪清风的声音，他每天晚上都会蹲着纪清风的直播，他熟悉无比，只是...... 就像哥哥说的，他没有见纪清风的能力。 父亲将纪清风的样貌如同诅咒刻在了他的灵魂里，如果唐突见面，那自己如同癫狂的反应一定让纪清风退避三舍。如果解释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让纪清风背上本不属于他的负担。 「穆知澜？是你吗？」 纪清风紧张地往前走了几步，他的步伐有些凌乱，他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会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雨夜。 冰冷的水与漆黑的夜，点着暖灯的小卖部是这黑暗角落唯一的暖光。他爱的人，站在暖光的最盛处，一如天使降临。 穆知澜放下了手里的泡椒凤爪，纪清风带着哭腔的叫喊让他有些心疼。 他确实不能见到激情更，只是他受够了这样只能听直播的日子，他也不想抱着的永远都只是没有温度的衣物。 穆知澜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然后闭上双眼转过身来，朝着空气随便摸了两把：「清风，是你吗？」 第11章 纪清风还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自己多年未见的男友，穆知澜就表现出了一副不太正常的样子。穆知澜伸手摸了摸虚空，还问了句：「清风，你在哪里啊？你过来，抱抱我好不好？」 「穆知澜，你的眼睛？」 纪清风话音未落，穆知澜就差点摔倒在台阶上，幸好纪清风扶了他一把。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穆知澜紧紧地闭住了双眼，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稳住，不要去想纪清风的脸，也不要去想自己在特殊机构待的那三年，这是他失而復得的爱人，他不能再次失去纪清风了。
第15页 「抱歉啊，」穆知澜努力地把头偏向另一边，「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先别说这些，你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看不见了？你.....离开的时候不好好好的吗？」纪清风关心则乱，只注意到穆知澜双眼的不能视，却没想起刚才穆知澜在小卖部店主面前的夸夸其谈。 「这事说来话长，」穆知澜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抑制自己体内的恐惧，「我当年离开你之后，出了很多的事情，眼睛也是那个时候坏掉的。」 纪清风心绪大乱，完全没想到自打两个人分别之后，穆知澜过得这么难。而自己在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还抱怨穆知澜，前段时间还想着要放下这段感情..... 「清风，先别说这些了，」穆知澜伸手搂住纪清风，「让我抱抱你好不好，十年了，让我抱一下，我太想你了，清风......」 他们曾经，有过最诚挚的爱恋。 少年的恋爱遭到了全世界的反对，两人以为爱可以打败所有的枷锁和壁垒，以为逃到天涯海角就可以让喜欢得到一丝喘息。只是他们都太天真了。 穆知澜静静地抱着纪清风，他努力地想要找回当年拥抱纪清风的感觉，找回两个人曾经不顾一切的爱。但穆知澜也知道，这样的拥抱不过饮鸩止渴。 如今的穆知澜，是无法注视爱人，从深渊逃出来的怪物。 他只能痛苦无比的挣脱开纪清风的怀抱，骗纪清风说自己眼睛疼，让他去喊医生。 纪清风也没多想，转头就去喊医生护士。等纪清风一走，穆知澜就撑着身子站起来，递给了小卖部老闆一张百元大钞，「等会儿他过来找我，你就和他说我这些年混得太差，实在是没脸见他，等到时机成熟，我回去找他的。」 留下这句话，穆知澜就离开了。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纪清风，只能先这样委屈他的宝贝一段时间了。穆知澜回了病房，开了厕所的门，放出了被困在里面的保镖，又拿起桌上的药瓶，倒了几粒塞进嘴里，生吞了下去。 保镖气得不行，抄起电话就说要给江知秋告状。穆知澜懒得理他，脱了自己的外套放在怀里嗅了嗅，都是纪清风的味道，真的太好闻了。 「江总，您这个弟弟实在是太过分了！把我关在厕所里跑出去买东西了！」小保镖抱怨穆知澜，却被穆知澜抢过了电话。 「哥，我闯祸了，」穆知澜一边打电话，一边用脸蹭了蹭自己的衣服，「清风他也在这家医院，他遇到我了。」 话音刚落，那边电话就挂断了，江知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看到坐在病床上抱着衣服跟狗一样嗅着纪清风味道的弟弟，差点没一个巴掌甩他脸上。可到底还是打不下去手，也知道弟弟可怜，但现在最可怜的恐怕是满医院找穆知澜的纪清风。 他一句话没说，转头出了病房，去眼科住院部找纪清风。刚好遇到纪清风在求护士站的护士给他看病人的住院记录，这种涉及隐私的事情护士自然不会让纪清风查看，纪清风急得就差给人下跪了。 「你就告诉我他在不在这里好不好，他名字叫穆知澜！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撕心裂肺的声音，江知秋听着都觉得疼。他装作经过这里，又装作和纪清风狭路相逢的样子，「你不是纪总的哥哥吗？咱们前段时间见过面的，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啊？」 纪清风没心情搭理江知秋，只说「江总，我遇上了点事，之后再和您聊。」 「哦，你刚才说穆知澜，这名字我听着有些耳熟，」江知秋问，「是穆桂英的那个穆吗？知识的知，波澜的澜？」 江知秋的话让纪清风燃起了希望，「对对对，就是他，江总您认识他吗？」 江知秋撇了下电梯间的那个拐角，「我认识，是我们游戏工作室刷厕所的，纪总的哥哥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纪清风没想到当年宁海高中的学霸居然会沦落到擦厕所的地步，赶紧和江知秋确认，「你确定是他吗？他眼睛好像有点问题。」 「对，是他，我还有照片，你要看吗？」江知秋翻了翻手机，找了张弟弟最丑的照片给纪清风看。就算那张照片上穆知澜的脸相当扭曲，纪清风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爱人。 「他现在在哪里啊？我想见见他！」纪清风问。 江知秋嘆了口气，「我看得出来你和他关系匪浅，他不想见你恐怕也是有什么原因的，纪清风你不要急，我和他好好谈谈，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再和你见面好吗？」 纪清风也能想到，当年自己所仰慕的学霸级人物突然变成了擦厕所的瞎子，穆知澜的生活得有多绝望。他如今贸然地去找穆知澜，恐怕会给人带来心理负担。 「那你能把他的联繫方式给我吗？我不会打扰他的。」 江知秋同意了，把穆知澜的电话号码发给了纪清风。 纪清风如获至宝，和江知秋说了好几声谢谢才离开。江知秋嘆了口气，这两个人之间就是孽缘，说到底都是自己父亲当年造下的孽。 躲在拐角处的穆知澜探出个头，被哥哥狠狠摁住脑袋揉了一下，「让你乱跑！又给我惹麻烦！」 「哎对不起嘛，哥，你和清风说什么了？他会不会很难受？」 「我说你是我们公司扫厕所的，」江知秋回答，「回去让你们项目组的人把扫帚抹布拖把都给你安排上，以后你就是咱们公司带薪休假的保洁员。」
第16页 穆知澜刚才还在感伤，现在这一下子就傻了眼：「啥？你是我亲哥吗？我这双设计游戏的手，你就让我来扫厕所？」 江知秋推了下眼镜：「我本来就不是你亲哥。」 第12章 有了穆知澜的联繫方式，纪清风稍微松了口气。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纪清风强迫着自己背下了穆知澜的手机号码。 他从不信科技，对心爱的人，他喜欢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来记下穆知澜的一切。 第二天医生检查了纪清风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放他回去了。这天刚好是周日，纪清风答应了带侄女去游乐场玩，就回家洗了个澡，收拾了自己之后，去纪南舟家接侄女小雪。 纪南舟看到纪清风手上的伤口，眉头一皱，赶紧问起了是怎么一回事。纪清风不会撒谎，在妹妹的攻势下，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 「那个渣男还敢回来找你？」纪南舟一听到「穆知澜」三个字脑壳就疼，当年纪清风为了这个男人还搞琼瑶剧私奔，「他就是个渣男！渣男懂吗！一捏都是渣渣那种！」 纪清风沉默不说话，心里一点都不认同妹妹的话。 纪南舟也知道哥哥对穆知澜还有感情，乱骂了一通之后坐下来倒了杯水冷静冷静：「他变成瞎子了？」 「嗯。」 纪南舟嘆了口气，自己原本还想撮合江知秋和哥哥的，结果好死不死穆知澜非要这个时候找上门：「那你去江知秋那里帮忙吧，江知秋给我发消息问你有没有空去帮他们游戏公司指导一下，然后帮忙做几期游戏的试玩。你就当赚点外快吧，周一你去他们公司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瞎子。」 纪清风想了下也没别的办法了，就姑且答应了妹妹，而且说不定去转转还能碰到穆知澜。 纪南舟对亲哥的这段感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包里翻出了张银行卡递给哥哥：「给他买点东西，他当保洁工资应该不会太高。」 哥哥没接卡，「我有钱。」 「这是份子钱！份子钱！你俩当初不是跟结婚差不多了吗？就当我补交一下份子钱好了，」纪南舟嘟囔着嘴，「妈的我还得喊他嫂子......不对，老哥你是0那应该是姐夫，喊起来好奇怪啊，我还是叫他人渣好了.....」 纪清风看她一个人在那里纠结称唿，轻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他还是没收下钱，抱着小外甥女去游乐场了。 看哥哥多年的心愿了结，纪南舟回復了江知秋的消息，说周一带哥哥去他们公司转转，谈一谈游戏直播的合作。顺便又提醒江知秋，哥哥现在没有心思恋爱，只想好好赚钱。这也算是变相说明了相亲的失败。 「明天纪清风要来公司，」江知秋按住了坐在办公椅上做着自转运动的弟弟。 昨晚和医生商量了之后，曹医生分析了穆知澜接触纪清风之后的状况，给出了以后可以适当地接触接触的建议。不过最开始的交谈最好还是用遮蔽物覆盖眼睛，不要直接看到纪清风的脸。 听了医生的建议，江知秋这才邀请了纪清风来公司做直播。 「是吗！」穆知澜立马兴奋地站了起来，「那我去做个髮型，再买几件衣服？哥你说我要不要喷香水，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我轻浮。」 「我给你准备好了，」江知秋坏笑着从角落里搬出了清洁三件套，扫把，拖把还有抹布，「你别忘了，你现在在纪清风眼里，是个在我们公司做清洁的瞎子。」 「不是吧哥，你真的这么玩我......」 「根据一项心理研究调查显示，如果过去的恋人混得不如自己，人会产生一种保护欲，」江知秋把拖把塞进了弟弟的手里，又把抹布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更何况我谎话已经说出去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叫我哥，记得叫我江总。」 每次总被穆知澜这个混蛋欺负，这次江知秋也终于找了个机会欺负回去了。 但穆知澜这个人每次提到纪清风，底线就降到无限低。 「行吧，江总，」穆知澜只能让步。 江知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他要问起来，你就说你不是瞎子，只是这段时间做了手术，眼睛不能接触强光，剩下的谎话你自己编。」 穆知澜百无聊地应承着，满心期待和纪清风的第二次见面。但江知秋也叮嘱过，这次见面只能持续十五分钟，一旦超过十五分钟，或者穆知澜出现任何异常反应，他都会立刻中止两个人的谈话。 场景是设计好的，最开始会由助理带着纪清风进会议室，让纪清风在这里等江知秋。然后穆知澜进去装作打扫的样子来一场偶遇，两个人交流十五分钟后，江知秋进来，让穆知澜离开。 原本一切都还按着剧本在走。 穆知澜戴上了能够遮盖视线的美瞳，又戴上了从保镖那里顺来的墨镜，装模作样地走进会议室里擦桌子。 可纪清风在盯着手机里穆知澜的照片看，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要知道穆知澜和哥哥约的时间就十五分钟，江知秋那个强迫症一分钟都不会多给的，穆知澜着急，故意咳嗽了两声引起纪清风的注意。这下纪清风才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自己眼前。 「穆知澜？」 穆知澜立马装作一副被人叫住，浑身僵立不动的样子，「清风？」 「好巧啊，」纪清风一看到穆知澜立马就开心地笑了出来，「我就说这里碰碰运气看你在不在，没想到真的遇到了你。」
第17页 可很快，纪清风就注意到了穆知澜手上拿着的抹布，他原本以为江知秋只是骗他的，没想到穆知澜真的做起了保洁的工作。 「你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躲着我的吗？」纪清风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抓住了穆知澜的左手。 穆知澜戏精上身，拿着湿润的抹布往脸上点了几滴泪水，「是，也不只是吧。我眼睛瞎了，一无所有，只能沦落到来擦桌子，我怎么好意思见你。」 「我不在乎这些，」纪清风原本想问穆知澜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但又怕扯到穆知澜的伤口，索性放弃了这个问题，反而拉着穆知澜坐下。 「你不在乎我在乎，」穆知澜把手抽了出来，「我的眼睛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纪清风直接搂住了穆知澜：「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你的，你忘了我们两个在出租屋内，学着婚礼仪式上说的话，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都不会抛弃对方。」 那个时候，他们除了爱一无所有。 纪清风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摘头去尾，编成戒指戴在穆知澜的手上。穆知澜像模像样地念起了结婚的誓词，羞得纪清风直往他怀里躲。 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 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电视剧里，总觉得这句话轻飘飘的，后面总跟着一句我愿意，没有华丽的修饰，没有动人的辞藻，比不过那些花里胡哨的爱情诗，拿花朵珍宝明月作隐喻，弹唱着「岁月静好」和「沧海巫山」。多少年过后，经歷过的人才知道这句话最沉重。 穆知澜没想到纪清风会这么回答他，他紧紧抱着心爱的人。 遮蔽双目的美瞳提醒着穆知澜，不许哭泣，不能被眼前的人发现自己的谎言。 可是。 纪清风，我到底前世做了多少孽，才能一生下来就是私生子，还没成年生母自杀，好不容易找到了心爱的人又被强行分开，三年折磨，六年隐忍，第七年我得到了所有的东西却唯独没有办法看着你。 可纪清风，我前世是否曾行过一善，只有这唯一的善行，替我换来了不离不弃的你。 第13章 十五分钟的时间到了，江知秋却没忍心进去打扰他们。 原本江知秋是一个从来都不肯相信爱的人，他童年时父母分居，年少时又添了笔离异，爱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母亲每日背诵的台词中，那句轻飘飘的话。他曾被强迫着背完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曾被母亲押着去看海边的美人鱼雕像，他把爱当做是艺术家编织的童话梦境，但在穆知澜的身上，他却看到了近乎纯粹的爱的执着。 到后来，是穆知澜自己终止了这场谈话。他在监控里给了哥哥手势，让江知秋进来打断两个人的对话。江知秋按着他的意思走了进去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还漫不经心的打招唿。 「清风，你来了啊？」江知秋问，「哎？小穆你也在，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是我耽误江总的事了。」穆知澜难忍身上的痛苦，怕纪清风看出端倪，赶紧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纪清风还想去追，却被江知秋拦了下来。 纪清风不懂他的意思：「江总，您这是......」 只听江知秋嘆了口气：「穆知澜在我们公司也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的脾气我也清楚，原本过得好好的突然眼睛不行了，还被家里人抛弃了，如今看到你事业有成，你说他心里能不在意吗？」 「我不.....」 「清风，咱们吃过一次饭，我和你妹妹也是合作伙伴，所以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你要是想和小穆重新开始的话，就不要这么急。你太着急了，会伤到他的自尊的。」 江知秋一副老成的模样劝着纪清风，他表面上说着劝纪清风不要着急的话，实际上是为了让纪清风和弟弟保持一定的距离。治疗的过程要循序渐进，弟弟没脑子，看到纪清风就控制不住。江知秋有些担心操之过急，会得到反效果。如果想要暂时拉开两人的距离，看起来还是纪清风这边更好下手。 「我知道了，」纪清风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心里五味杂陈的。 看他答应的不情不愿，江知秋拍了下纪清风的肩膀，「你呢没事就来这边转一下，给他送个饭啥的，你们两个本身就有感情基础，时间长了，慢慢地就能回到曾经的感觉。」 纪清风点了点头。 弟弟的事情忙完了，江知秋开始聊起了游戏的事情。穆知澜新开发的一款恐怖游戏需要宣传，听说纪清风是做直播的，江知秋就想邀请他作为内测玩家，参与游戏测评。 两个人聊了会儿工作方面的事情，江知秋就以还有会议要开，让纪清风离开了。 纪清风倒也听话，没提出再和穆知澜见面的请求。 等人走了之后，江知秋赶紧去办公室看弟弟的情况。穆知澜已经吃了药，医生也在旁边候着。这医生姓曹，是江知秋的母亲专门给穆知澜请的精神科医生。穆知澜的精神状况全都是由这位医生照顾。 「曹医生，我弟弟他怎么样？」 曹医生刚给穆知澜做了简单的检查：「目前一切正常，他和纪清风接触的时间也超过了十五分钟，他的身体正在逐步地接受纪清风。」 「这么多年你总算说了次好话，」穆知澜靠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对着哥哥，「亲爱的哥哥，你有和清风说什么吗？」
第18页 「我让他暂时不要操之过急，和你慢慢接触，」江知秋看得出来，纪清风是那种说到做到的性格，但眼前的弟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也给我注意点身体，别偷跑去见纪清风。」 「嗯嗯。」 江知秋那句送饭其实也就是个随便编的理由，但让两兄弟都没想到的是，纪清风第二天真的来送饭了。幸好穆知澜因为身体原因深居简出，两兄弟也是今年空降到这个分公司的，所以公司内部认识穆知澜的人并不多，再加上纪清风提前给江知秋打了电话，这才没让两个人的谎言立马穿帮。 这次江知秋不好自己带着穆知澜过去，就嘱咐了自己的司机带着穆知澜去见纪清风。司机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看着两兄弟长大的，对穆知澜的情况叶门儿清。 只是司机有些不明白，为啥穆知澜穿上了保洁的衣服，还要装瞎子？ 「因为我这个弟弟是傻b，」江知秋狠狠地挠了下弟弟的头，「还是个恋爱脑。」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带着穆知澜去见了纪清风，他也不多说话，把人交给纪清风就离开。 纪清风带了饭，他有事要和穆知澜说，怕食堂人多嘴杂，就带着穆知澜去了车上。劳斯莱斯幻影的后车座空间很大，纪清风带了个小桌子架在两人之间，把盒饭打开，递到了穆知澜的面前。 「我做了你爱吃的鱼香肉丝，胡萝蔔炖牛腩，还有蚝油生菜，你尝尝看我这么多年手艺有没有变。」 穆知澜可傻了眼了，他还真不知道瞎子该怎么吃饭，等会自己别把筷子插进鼻孔里，勺子塞进耳朵里。但他脑子转得快，赶紧说：「清风，我现在是个瞎子，我怕吃饭会撒到你的车上。」 纪清风这才意识到，穆知澜可是个病人，怎么能让病人自己动手吃饭呢？他赶紧说了句：「我餵你吧！」 穆知澜内心狂喜，这么多年，果然还是纪清风最上自己的道。 纪清风端起碗餵着穆知澜吃饭，吃完收拾好餐具，他又贴心地给ad钙奶插上吸管，送到穆知澜嘴边。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穆知澜心里泛起酸楚，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的喜好，纪清风都记的一清二楚。 纪清风小心地往穆知澜身边移了一下，「记得啊，你喜欢吃泡椒凤爪，鱼香肉丝，还喜欢喝李子园，ad钙奶，还有......」 穆知澜感受到了爱人的小动作，他心里暖暖地，嘴上开起了玩笑：「别说了，感觉我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在我身边，」纪清风转过头看着穆知澜，「你可以永远都只当孩子。」 穆知澜被这句话甜的不知所措，左手在真皮座椅上乱抓，却不小心碰到了纪清风的右手。 碰到了，就不想放开了。 第14章 穆知澜眼眶一酸，低头靠在了纪清风的身上。 「穆知澜，」纪清风揉了揉他的头，然后伸手拿了副驾驶上放着的几个礼品袋，「天气转凉了，我给你买了新的围巾。」 他边说边把袋子拆开，取出围巾挂在穆知澜的脖子上。 「还有这个手錶，是可以语音报时的，」纪清风又把手錶系在了穆知澜的手腕上，「我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就在网上随便搜了点，还有这个手套，还有这个秋裤，我还做了一盒子柠檬鸡爪，全都去了骨，留了一点给我的小外甥女，剩下的都是你的。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回去做，不过我可能会送的早一点，因为晚上我得接小外甥女放学，还要给她做饭监督她写作业，所以就.....」 「清风，晚上的饭我自己能解决，你不用这么辛苦。」穆知澜蹲了很长时间纪清风的直播，知道他晚上是最忙的。 纪清风顾念着江知秋那天说的话，没再强求，只叮嘱穆知澜注意身体，又问了他明天想吃什么。最后依依不捨地送了穆知澜回公司。 等纪清风离开，穆知澜赶紧摘了美瞳，抱着纪清风送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了哥哥的办公室。 江知秋正看合同，一抬头好傢伙，弟弟跟去打劫了一样，怎么抱回来这么多东西。 穆知澜把那盒鸡爪放在了江知秋花了三十万买的茶几上，然后把纪清风给自己准备的围巾手套秋裤都堆在了沙发上，然后扑上去，疯狂地蹭，疯狂地抱着打滚。 江知秋看着穆知澜这个狗样子，仔细想了想他到底是养了个弟弟还是养了只二哈？哎，可能养个二哈都比弟弟省心吧！ 「这都是纪清风给你买的？」 「对！」 江知秋端起桌子上的水杯，靠在办公椅上，气定神闲地说了句：「穆知澜，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家的宝贝纪清风，唯一的收入来源是直播，而他混了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名气，只是勉强挣点生活费。」 一听这话，穆知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哥哥。 「这些东西，估计能花掉他半个月的工资了吧，」江知秋啧啧称赞，「还有去骨的鸡爪，昨天和他说了送饭，今天就能送过来，你说他昨晚去这些骨头，得忙活到几点。他昨晚还直播了，看样子可能是直播完了之后去弄的.....哎，真可怜，明明自己没钱还要养你......」 穆知澜一下子跟蔫了一样，手里的衣服也不暖和了，桌上的鸡爪也不香喷喷了。 「那怎么办啊......」穆知澜抓着自己的头髮。
第19页 江知秋就喜欢不可一世的弟弟在面对纪清风的问题上，智商突然降到0以下的感觉，「你除了是个盲人前男友，不还是他直播间的榜一金主吗？晚上多给他刷几个火箭好了。」 「对哦！」穆知澜抱着衣服，「哥你好聪明！」 当晚穆知澜就在直播间刷了十个火箭，吓得纪清风赶紧给他发微信，问是不是点错了。 金主爸爸回了句没有，还高冷地表示自己人傻钱多。 穆知澜裹着纪清风送的围巾，团在沙发上吃鸡爪。 处理工作忙得昏天黑地的江知秋走出书房，准备给自己热一杯牛奶，看到弟弟在沙发上的样子，气得差点表演个家暴现场。 「给老子吃一口，」江知秋开了火热上牛奶，然后坐到穆知澜身边，向他讨鸡爪吃。 穆知澜小气地端走饭盒，「不给，这是我老婆做的，你自己找老婆给你做。」 江知秋怒了：「你是不是我亲弟弟！」 「你上次说不是的！」 呵，还在这里记仇。 江知秋虎摸了一把弟弟，又拿装瞎这件事威胁，才总算让穆知澜交出了鸡爪。两兄弟一会儿就把一盒鸡爪吃了个底朝天，靠在沙发上打饱嗝儿。 「我让纪清风来试玩游戏，游戏最后那部分你还有想改的吗？」 「没有了，就这样吧。」 穆知澜似乎不是很想提这件事，他窝在沙发上，把纪清风送自己的围巾抱在怀里，问哥哥：「哥，我的病能治好的吧。」 「能。」 「我总有一天可以用这双眼睛看到他的吧。」 「可以。」 穆知澜靠着沙发，等着哥哥投餵热牛奶。江知秋念在鸡爪的面子上给他倒了一杯，两兄弟就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穆知澜想像力惊人，江知秋又是脚踏实地的稳重派，根本聊不到一起，没过多久就不欢而散。穆知澜这才拿起手机看消息。发现纪清风给自己甩过来十几条微信。 给身为「金主」的自己。 「这钱实在是太多了，我不能收，你再有钱我也不能收。」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给我打赏的，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怕伤害到你的感情，这笔钱我还是还给你吧，微信不支持这么大额度的转帐，你给我个银行帐户好吗？」 穆知澜差点一口奶吐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绿了我自己？ 江知秋看弟弟一脸五味杂陈地模样，赶紧问怎么回事，穆知澜懒得解释，把手机扔给了哥哥。 知道内情的江知秋免不得笑出了声，问了句：「你和他说你有特殊癖好，就喜欢有男朋友的人？」 「滚！」 「或者说你是atm奴，就喜欢给人花钱，不花钱不爽？」 「江知秋，你有病吧！」穆知澜气得从哥哥手里抢回了手机，「这乱七八糟的词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小心我告你家长！」 把江知秋的母亲搬了出来，江知秋才住了嘴。这傻弟弟怎么一遇到纪清风的事情，嘴皮子功夫就不好使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要请家长。 穆知澜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点了一串字发给了纪清风，然后收起手机继续窝在沙发上。 江知秋好奇，便问：「你发了什么？」 「我是个亿万富翁，就喜欢看小情侣谈恋爱，你的直播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请一定要珍惜你的爱人。」 卧槽？ 更变态了好吗？ 第15章 江知秋本以为平日里忍受弟弟时不时地抽个风就已经很烦了，没想到刚刚恢復热恋的小情侣简直就跟点好的餐里出现了香菜一样惹人厌。 白天纪清风按时按点给人送饭送温暖就算了，晚上下播十一二点，小情侣还要在房间里面打电话。聊天内容大多都是写没营养的垃圾话，例如吃了没，吃了什么，冷不冷热不热的话题。当然最搞笑的还是属穆知澜胡编乱造的擦厕所经歷，好几次江知秋听到，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江知秋自小养在母亲膝下，对贵族礼仪如数家珍，倒不是他故意偷听，而是弟弟的说话声音太大，又不关房门，似乎是有意秀给他听。秀恩爱就算了吧，多大点事，偏偏挂完电话，穆知澜还要照例在床上打几个滚，嚎几嗓子。 震得江知秋床头的白茶花都掉了几片花瓣。 高雅的贵族气质被弟弟磨得一点都不剩。江知秋完全忘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弟弟被救出来时，自己曾发誓做个暖男。 连着好几天，江知秋的搜索记录都是：「打弟弟算家暴吗？」「打弟弟的什么部位伤情鑑定最轻？」「可以打弟弟吗？」「断舌草存在吗？」 受不了弟弟的鬼哭狼嚎，狠狠地揉了揉弟弟的头也不能让他改掉大半夜发情乱叫的习惯，江知秋退让了，他准备去酒店开了个房。 那时候他深刻地意识到了什么叫做，要想改变世界就先改变自己。 还好家族企业与该酒店有合作，不管时间多晚，酒店多忙，全球各地的连锁店里，总有一间总统套房是留给江知秋的。 江知秋上了酒店的三十五楼，刚一出电梯就遇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正把一个男人踹出了房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滚蛋！东西那么小也好意思出来约！金针菇前面都比你大，绣花针都比你长，给老子滚！」
第20页 约炮的？脾气还挺大？ 江知秋无意管这些事，只是良好的品格让他给那位被赶走的先生留住了电梯，好让他不那么狼狈。 等人进了电梯，给江知秋道了声谢，江知秋便当做无事发生去找自己的房间。可路过那位清秀少年的身边时，被人抓住了袖子。 少年一把将人按在墙壁上，勾起江知秋的下颌，盯着那双罕见的绿色瞳孔。 这双眼极其罕见，是江知秋从母亲身上遗传下来的最显眼的特徵。 饶是少年阅人无数，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这种绿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更准确地来说是碧色。除开眼睛，面前这人的五官，发质，身材，都是他喜欢的。 「我叫陶亭，」少年做了自我介绍，「帅哥是一个人住吗？」 江知秋没想到面前的少年看起来还挺单纯的，撩人的话术居然张口就来，不过今晚确实无聊，刚被弟弟迎头倒了一脸的狗粮的江知秋现在最是孤独难耐，便有意撩拨少年：「对，我一个人住。」 「一起？」陶亭凑上去，两人鼻头相触。 「好。」 这么有意思的男生，长相也还和江知秋的口味，那玩玩就玩玩。 但事情肯定没有江知秋想的那么简单，毕竟今晚的世界看起来对他还是挺残忍的，在他进了自己的总统套房不过三秒钟，甚至连灯都还没打开之后，背后的陶亭抽出了腰间细长的皮带，反捆住江知秋的双手。江知秋也是练过的，意识到身后那人来者不善，江知秋转身凌空一脚，准备把人踹飞。但没想到陶亭也是练过的，下弯屈身，躲过了江知秋的攻击。 不仅如此，少年一个扫腿，让江知秋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陶亭拖着人来到床边，「就是觉得你好看，想画幅画而已。」 听了这话，江知秋才把手指从手腕上的金表上挪开。金表内部镶嵌了特殊报警器，只要江知秋按下按钮，一直保护他的江家保镖会立刻赶过来。不过这少年太过奇特，他还真相看看这人还能整出什么新活。 陶亭脱光了他的衣服，然后拿起了酒店里准备的原子笔和a4纸，开始画画。 一边画他还要一边吐槽，早知道今天应该带上专业的画具过来，没想到能遇到长得这么对自己口味的帅哥。虽然听人夸自己长得好看确实不错，但是江知秋实在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的脑迴路是怎么长得。 等一幅画画完，陶亭才上去解开江知秋手里的绳子，还不忘把手里的画递给江知秋看。 「我很少见到这么好看的绿色眼睛，抱歉，吓到你了。」 江知秋脾气好，也不会因为这个发火，反倒赞嘆了两句陶亭的画技。 「是你长得好看，肌肉线条分布不错......」 双手自由，江知秋一把拽住少年的衣领，在他耳边说了句：「用起来更不错，要不要试试。」 原本陶亭从来没有在画完画之后和人发生关系的想法，但今天...... 他想破戒。 一晚上昏天黑地，江知秋睡了个好觉。 只是第二天醒过来，江知秋习惯地去抓身边的人，却没想到落了空。睁开眼一看，却发现陶亭早就醒了过来，正在系领带。 「你醒了？我还要上班，先走了，」陶亭整理好领子，掏出放在口袋里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放在了江知秋的床头，「拿去打车吧。」 他撂下那一百块钱就收拾好东西离开，睡在床上脑子还有点不清醒的江知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合着他这是被别人给嫖了吗？ 昨天晚上谁是攻来着？ 去了公司，江知秋拿着那一百块钱还在琢磨，他昨晚到底是哪里让陶亭不满意了？这一百块什么意思？当他出来卖的吗？ 穆知澜今天倒是早早地来上班了，可能是出于昨晚对哥哥的愧疚吧，上来就给江知秋端茶送水，还贴心地递上了自己在肯德基买的咖啡和油条。 但江知秋充耳不闻弟弟的道歉，只想着手里的一百块钱。 「哥，你就算是生平第一次捡到钱也不用这么兴奋吧！」穆知澜撇了下嘴。 江知秋嘆了口气，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不过出于对隐私的保护，江知秋没说约炮对象的名字。 不过这事刚说完，穆知澜就捂着肚子，笑得滚到了沙发上去：「哥你是不是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为啥干完一炮人还能比你先醒！」 江知秋捏紧了拳头:「那你和小纪呢？」 这下子穆知澜倒是傻了眼，他缩在沙发上，喃喃道：「我们俩第一次之后他不仅起床做了早饭还去工地搬了一天的砖......但是清风他！他身体素质好！」 「半斤八两，有啥好笑的。」 第16章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谁都打不过谁，于是作罢。 穆知澜回了项目组，听着运营小妹和自己掰扯网上明星的八卦，又和肥宅讨论了一下代码的问题，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陶亭一直没来。摸了一上午的鱼，穆知澜等着纪清风来投餵自己。刚听到纪清风的声音就开始耍无赖，非说自己的脸肿了，要纪清风吹吹。纪清风红着脸地说了句：「我外甥女在，你别闹。」 穆知澜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幼儿园放假，估计是图方便吧，纪清风就把纪雪带着一起过来送饭了。
第21页 要知道穆知澜对人类幼崽天生无能为力，恨不得跑得离他们三尺远，更何况还是一个和自己争宠的人类幼崽，还是一个让自己差点买下了《后爸养成手册》的幼崽。 想想就有点后怕。 这次三个人是在公园的长椅上吃的饭，纪清风带了用来野餐的桌布，铺在长椅上又摆上饭菜。纪雪乖乖地抱着自己hellokitty的小碗吃饭，可隔壁坐着的那人待遇就不一样了，纪清风亲自餵饭。 这么一想，纪雪觉得自己的hellokitty突然就不香了。 之前纪雪也能享受这待遇的，只是后来舅舅和妈妈说自己大了，要学会自己吃饭。可她年纪小，还不能理解什么叫做长大了就要自己吃饭，总觉得面前这个带着墨镜长得还有点帅的叔叔占了自己舅舅的便宜。 「不是说乖宝宝要自己吃饭吗？为什么他长这么高还要舅舅餵饭吃？是因为他不乖吗？」 纪清风被她这通奶里奶气的发言逗得笑出了声，赶紧纠正纪雪的话，「因为叔叔生病了所以才要舅舅餵饭的哦。」 纪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不忘给穆知澜吹了个「病病飞~」。穆知澜稍微对人类幼崽改观了一点，吃完饭三个人还聊了会儿天，等穆知澜回公司摘下美瞳，打开手机，发现这次的谈话自己坚持了30分钟。 每一天多坚持一点时间，总有一天他们可以24小时都能相见。 最简单的加减乘除，应用到实际里的时候居然还会让人觉得有些痛苦。 穆知澜嘆了口气，径直去了厕所。他眼睛不舒服，每次取美瞳都会把他的眼睛弄红，好半天才会消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日子。 哥哥也曾问过他，这样子一直骗下去不是办法，虽然纪清风对穆知澜的话深信不疑，但时间长了要是发现了疑点，两个人的感情说不定会生出嫌隙。 可穆知澜知道，如果现在就告诉纪清风自己的病，纪清风怕是把脸毁了都不愿意让自己这样一点点的脱敏。 他爱纪清风入骨，而纪清风又何尝不是。 不然怎么会傻傻地等了自己十年。 就在穆知澜盯着卫生间的镜子检查眼睛时，陶亭走了进来洗手。 说起来这还是今天他和陶亭第一次见面，打了招唿问了句上午怎么没来，陶亭敷衍着说有事。 能有啥事，穆知澜看了下陶亭身上那衣服，就明白了二三：「昨天在外面过夜的？衣服都没换。」 陶亭这人的行事作风穆知澜也了解些许，说起来这人也甚是有趣。母亲是教油画的，父亲是教武术的，楼上楼下开辅导班认识，喜结连理生下了陶亭。可在陶亭眼里，油画武术就是这世上最不挣钱的行当。按陶亭的说法：「请您睁大眼睛看看，如今这网上但凡是个油画武术能挣钱的，靠的是手艺吗？靠的是脸皮！」 但他又爱极了画与武，每逢闲暇必定拿出这两项看家本领出来透透风。 本身画与武就是极尽浪漫的东西，刚好养成了陶亭散漫不羁的性格。为了省钱请画模，能拿约炮去诓人。先前穆知澜也说过，可以看在朋友的面上出钱给他请个模特，别一天到晚骗人多不好。可陶亭嫌弃，非说约来的帅哥身材更好。 「对，」陶亭打了个哈欠，想起了什么，「昨天约了个帅哥，是个绿眼睛的混血。」 穆知澜疑惑地看了陶亭一眼，寻思自己哥哥不就是绿眼睛的混血吗？ 「身材不错活也不错，」陶亭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昨晚没睡好，今天一直打哈欠，喝咖啡都不管用。上午又去了妈妈的画室弄了些专业的颜料给昨晚画的帅哥上了个色，忙到现在才来上班。 「你向来不都是只画画不上床吗？」 「破戒了昨天，」陶亭洗好脸就打算回去，「确实长得好看，临走前我还送了他一百块钱当打车钱，早知道留给电话，说不定还能......」 一百块钱，混血，绿眼睛？ 不会这么巧吧。 知道了真相的穆知澜原本打算直接回项目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装着事，走着走着进了哥哥的办公室，他心不在焉地偷偷拿眼神打量着哥哥。他到底应该怎么告诉江知秋他约的那个清秀少年就是自己项目组的陶亭？哥哥今天一整个早上都在纠结那一百块钱，自己是不是应该说那就是陶亭馋他美色的小费？ 江知秋注意到了弟弟奇怪地眼神，拍了下桌子：「你能不能好好工作别总往我这里跑？我不想听你掰扯纪清风今天又送了你啥好吃的。」 穆知澜嘆了口气，保不准两人就是露水情缘的关系，自己还是别在里面搅和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大家忘记这件事了，再说了自己还没做好喊陶亭嫂子的准备。 他正准备熘走，却没想到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秘书小姐温柔的声音响起，「江总，穆总在您办公室吗？他项目组的人来找。」 穆知澜这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出去还是不该出去了。 「你还不赶紧滚？」江知秋急躁地拿笔敲了敲桌面。 门外传来陶亭的一句「我进去找他吧」。 接着，门打开了。 江知秋抬起头，与陶亭四目相对。 穆知澜看了看左边的懵逼一号又看了看右边的懵逼二号。 哦豁。 「嫂子好，嫂子我先走了。」
第22页 第17章 穆知澜刚想熘就被陶亭揪了回来。 废话要尴尬一起尴尬，怎么可能放你跑。 只不过江知秋就抬头看了一眼陶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低下头看资料去了，末了还嘱咐了穆知澜一声：「别有事没事往我这里跑，我这儿是总裁办公室！」 穆知澜忙赔罪，拉着陶亭出了办公室。 陶亭还没从刚才江知秋的态度里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穆知澜拉回了项目组办公室。 「他什么意思？不认识我了吗？」陶亭好半天没缓过来劲儿，「昨晚我让他不满意了吗？拔吊无情呗？好歹跟我打个招唿吧！」 穆知澜沉默地听着陶亭的抱怨，低下头看了眼哥哥发来的消息「他是不是在琢磨我？」「哼我就不理他看他什么反应」「你能把他的反应描述给我听听吗？」。 穆知澜时而聪明时而不聪明的小脑瓜里蹦出了一条结论：两个憨批。 他实在是不想掺和陶亭和江知秋的事情，切了个帐号，这个帐号专门用来装成金主和纪清风交流的。这段时间不知道纪清风是为了避嫌还是想故意冷落金主，自己发了三四条消息他都不回。自己是个盲人又不能拿手机聊天，出门打电话被哥哥抓到了又是爆炒一顿。 纠结了一会儿，爆炒就爆炒吧。 穆知澜偷摸着出了公司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给纪清风打电话。 此刻纪清风正忙着挑选家具，他和妹妹商量好了，穆知澜一个盲人单独住确实不方便。两个人的关系在这儿，复合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自己还是早点把家具和生活用品备着，等到时候好让他直接搬进来。 手机响起，纪清风牵着纪雪走到一个角落，接听了电话：「喂，知澜，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没什么，刚扫完厕所在休息，没事干就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纪清风看了下牵着的小外甥女，当着孩子的面不好撒谎，就老实回答了：「我在看家具。」 「家里什么东西坏了吗？」 「给你买的，」纪清风捏着纪雪的手，纪雪觉得好玩就拿手指戳纪清风的鼻尖，纪清风也伸手去捏她的鼻尖，「我想总有一天你要住进来的，就提前买了。」 穆知澜听了心里一暖，过去这么多年，纪清风总是给他留了一席之地。 两个人随意聊了些话，纪清风怕纪雪无聊，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等晚上穆知澜和江知秋一起下班回家，弟弟突然说想要去纪清风家里住。 「你身体可以吗？最近的测试不是只有30分钟？」江知秋一句话就把弟弟的奇思妙想给堵了回去，「等能延长到三个小时再说吧。」 穆知澜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一路上蔫着头不说话。江知秋趁着等红灯的空隙揉了揉弟弟的头：「你放心，等你能坚持到三个小时，我到时候把你打包送到纪清风家里，一分钟都不会留你。」 「哎，塑料兄弟，不过如此。」 两个人打闹着回了家。 他俩的晚餐很随意，江知秋切了点生菜拌了个沙拉就当凑活了一顿晚餐，两个人吃完饭还没喘口气的时候，江知秋的电话响了。看了下联繫人，江知秋赶紧把杂乱无章的桌面收拾了一下，跟穆知澜打了个手势，两个人立马跟三好学生一样，正襟危坐。江知秋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性穿着白色的吊带裙，正拿着剪刀修剪着白色玫瑰花。她说着不流利的中文，和两兄弟对话：「秋，澜，你们一切都好吗？」 「挺好的，妈，你那边怎么样？」江知秋陪着穆知澜回国找纪清风，把国外的投资都交给了母亲，「公司还好吗？」 「秋，不要一和我说话就是商业，我不喜欢，」江知秋的母亲认真地纠正儿子的话，「我最近在学插花，带了个学芭蕾的学生，cathy，过来打个招唿？」 那个叫cathy的女孩走了过来，对着两兄弟说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就离开了。小姑娘很腼腆，也不多话。江知秋的母亲忍不住向女孩吐槽自己两个儿子都喜欢男人，不然就介绍一个给cathy当男朋友了。 cathy脸红着没有回话，江知秋的母亲就继续对着镜头追问穆知澜的情况。 「情况在好转，」江知秋回答，「我们严格遵守了医生的安排，相信过不了多久弟弟就能和他的爱人正常地在一起了。」 「那就好。」 江知秋的母亲嘆了口气，摘下了一朵看起来开得过满的玫瑰花放在手里碾碎，白色的花瓣从她的手掌飘落：「他和他的爱人太不幸了。」 剩下的对话就充斥了家长里短，大到江知秋什么时候带对象回家，小到两兄弟睡觉前看不看书，事无巨细，江知秋的母亲都要过问一遍。等所有的问题回答完，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挂了电话，江知秋推了穆知澜一把，什么话都不说，让自己一个人面对母亲的絮叨。 穆知澜却没像往常一样和哥哥闹起来，而是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刚才江知秋的母亲碾碎玫瑰花的举动。 弟弟不说话，江知秋赶紧问了句怎么了？ 穆知澜笑着摇头，回了句「没什么」。 等江知秋回头去上厕所，穆知澜才走到阳台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郝叔，您中餐馆生意怎么样啊？现在唐人街生意还好做吗？」
第23页 「给您打电话没什么大事，就是江家那边吧，就太太一个人待着我不太放心。您要是有空就帮我炒两个菜给太太送过去，钱记在我帐上。」 「哦对了，太太最近带了个新的学生，叫cathy，刚刚我们通了电话，挺漂亮一姑娘，您再多加几个菜吧，免得太太和新学生不够吃。」 挂了电话，穆知澜站在阳台上，睥睨着整个城市消亡的夜景。 清除了父亲的势力，特殊机构的领头人也随之除去，如今的剧场应该留给他和纪清风重修旧好，物归原主，再上演一段甜蜜腻歪的狗粮剧。只是多年刀尖舔血的生活让穆知澜对身边一切不同寻常的事务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江知秋的母亲揉碎玫瑰花的举动如同纯白的纸张上多了黑色的点那么扎眼。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暗流涌动。 有人提携着尖刀，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第18章 天气快入冬了，纪清风盘算着给外甥女和穆知澜织件毛衣。 他今天难得没有直播，过来帮妹妹纪南舟修灯泡。晚上三个人在饭店吃的，纪南舟手头的一个贸易谈完了，正想着轻松几天，就把哥哥留下住了。 纪雪喜欢玩毛线球，纪清风叮嘱她不要把毛线球散开，就让孩子满地板地爬了。家里开了地暖，冬天也算不上冷。纪南舟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哥哥，一杯放在了茶几上。 「宝宝和嫂子都有，就我没有毛衣？」纪南舟愤懑地瞪了哥哥一眼，「哥哥你偏心啊！」 「你不是嫌土吗？」纪清风反问，「每次给你织了你又不穿。」 纪南舟嘟囔着：「那又不一样」，顺手招唿着女儿来自己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给你织一条围巾吧，」纪清风妥协。 「这还差不多，」纪南舟揉了揉女儿的头，「对了，嫂子情况怎么样？你有带他去医院看过眼睛吗？有没有治好的可能？」 「我一直没问这事.....我感觉他好像不是很能接受眼睛瞎了的事实，所以就没好意思问。」 纪南舟嘆了口气：「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吧，到时候我帮你找找看有没有信得过的医生，看能不能把眼睛治好。我也好久没见他了，找个机会一起吃个饭？」 「行，我等会儿打电话和他说一声。」 结果纪清风和穆知澜说了这事后，穆知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就他这半吊子的演技，骗一骗纪清风和纪雪就算了，骗纪南舟不是找死吗？听说那丫头现在人可精明了，江知秋都从她身上占不到便宜，更不要说自己了。 穆知澜满口拒绝，纪清风只好如实告诉妹妹。 此时纪南舟正坐在沙发上和女儿玩乐高，听到穆知澜的拒绝，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找了个理由进了书房，给认识的某位在国外和江知秋的公司做过生意的朋友发了邮件。 老实说纪南舟从一开始就并不相信穆知澜会变成瞎子，她和穆知澜见过几面，印象中的穆知澜并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而且当年穆知澜被带去国外，就算瞎了也不可能凭藉一己之力回国。而且从纪清风的叙述来看，江知秋的出现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个集团总裁怎么会对小小的保洁员这么上心？ 听着门外传来阵阵纪雪和纪清风玩闹的声音，纪南舟不由得回想起，当年穆知澜被亲生父亲带走，她的哥哥纪清风如同失了魂一般坐在家门口。 那时候距离纪清风和穆知澜私奔出走已经过去了小半年的时间。纪南舟早上上学打开门就看到了哥哥一身褴褛坐在家门口，外面冷风阵阵，纪南舟赶紧脱了袄子盖在哥哥身上，又和屋里爸妈喊着哥哥回来了。 面对失而復得的儿子，父母也不敢再多说苛责的话，只是赶紧把纪清风接进来，烧起炭火给他做饭。 「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这是当时纪南舟唯一能够从哥哥口中听懂的话。 时至今日，她不想让悲剧再在哥哥的身上重演一次， 第二天，纪清风照例做了饭送给穆知澜。只是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被江知秋招唿着去了公司的测试部门。 「就是上次那个我跟你说，想要你测试的游戏，」江知秋把耳机递给纪清风，「有点点恐怖的元素，你应该不会害怕吧。」 「还好，我妹妹喜欢看恐怖片，我都习惯了。」 江知秋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就放下了心，帮他打开了游戏：「游戏时间会比较长，可能要分两天才能完成，你看可以吗？」 「可以，反正我白天也没什么事情。」 江知秋笑了下，帮他检查好电脑，就关上了门，留着纪清风一个人在房间里打游戏。 门外的拐角处，穆知澜站在那里等着哥哥。 江知秋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弟弟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 门内，纪清风打开了游戏。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款密室逃生游戏。纪清风记得密室逃生游戏还是自己高中的时候流行的类型，他还以为江知秋开发的游戏会是什么大制作的rpg游戏，或者是文字冒险游戏。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低成本的密室逃脱？ 打开游戏，上来是一段主角的内心独白，大概介绍了一下主角的情况。主角现在失忆了，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密室，需要通过找齐道具输入正确的密码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
第24页 房间设计的有点像中世纪的地牢，看起来美工是花了大价钱的，里面腐烂的玫瑰花，破碎的人骨还有断裂的锁链做得都非常逼真，像极了復古的黑童话电影。耳边偶尔还能听见蝙蝠飞过的声音。屋里的窗户开着，吹得纪清风一阵恶寒。 纪清风这种游戏玩得还算多，知道一上来就按着方位，把能点的地方都点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游戏的设计，每找到一个道具，就能听到一个女孩清冷的歌声。 纪清风也没在意，当作游戏设计者故意吓唬人。他在床铺下翻找出了一块青色的鱼鳞，打开物品详情，纪清风正准备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字。就在这时，一只青面獠牙的人从主角的背后冒了出来，伸出十根尖锐无比的指甲，冲着主角挠了三下，游戏界面就宣告回到存档点。 纪清风被那只鬼吓了一跳，半天在存档点没缓过劲儿来。 好不容易等心情舒缓了一点，纪清风又重新试了一下，发现只要自己拿到鱼鳞，那个奇怪的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之为人的怪物就会冒出来对着主角挠三下，又把人挠回存档点。 这可咋整？ 纪清风放弃了，先去寻找别的道具。 不过说起来自己找到的道具也有些奇怪，一根针，蓝色的线，能吹出歌声的贝壳，一把剪刀，还有一个破碎的试管。 纪清风还没想明白这些东西如何串联在一起，江知秋安排的时间就到了。 「怎么样？好玩吗？」 纪清风想了下，确实有点意思，毕竟自己玩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道这个鬼游戏在讲些什么，可能是自己太蠢了吧，每走一步都要看好几遍周围的环境，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有一说一，作为恐怖游戏还是不错的，氛围和音乐都营造的恰到好处，就是剧情太拖沓了，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主线的故事，但自己刚玩，也不好意思对游戏挑三拣四，就只说了些好处：「还行，挺恐怖的，美工做的不错。」 「你喜欢就好，先存档吧，等你把游戏玩完了，再给我一个意见汇总？」 「行。」 第19章 纪南舟等了一天，朋友才回了电话。 上来两个人寒暄了一番，纪南舟兜兜转转地绕到了江知秋的私人生活上。纪南舟总觉得从纪清风的口中得知的江知秋未免也太照顾穆知澜了，两个人都是gay，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没想到一聊到这个话题，朋友的回覆就变成了「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 也不是朋友故意隐瞒，而是江知秋的私人生活，包括家庭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朋友这条路行不通，纪南舟这倔脾气还就起来了，非要跟穆知澜死磕。她直接找了个私人侦探跟踪穆知澜。没想到不过一天，这经验丰富的侦探就被江知秋的保镖给揪出来了。 原本查到了还好说，查不到反而让纪南舟觉得更加奇怪。 穆知澜这是玩聊斋吗？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这一套接一套的操作把纪南舟整迷惑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哥哥，打了个电话给纪清风。 纪清风正在做饭，擦干净了手里的水接了妹妹的电话。 纪南舟没有一上来就聊穆知澜的事，而是拐弯抹角地问哥哥最近的情况。纪清风嫌她话多，他还忙着给穆知澜做饭，说了两三句就想要挂掉电话。 穆知澜穆知澜，又是穆知澜。 纪南舟真不知道这货给自己哥哥灌了什么迷魂药，能让纪清风天天围着他打转。 「嫂子这眼睛是怎么伤的你有问吗？眼睛还是挺重要的，能早点看医生最好。」 「我知道，我等会儿去问问看。」 「那他现在住哪儿你知道吗？江知秋怎么那么照顾他啊？哥，有些事情你最好多问问，我觉得嫂子的性格挺孤傲的，有些事情你不问他，他可能不会说。」 纪南舟变着法地暗示哥哥，让哥哥问清楚穆知澜的情况，别到时候被人骗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好。」 纪清风满口答应。 妹妹说的也对，自己从来都没给穆知澜送过晚饭，也不知道他晚饭是怎么解决的。他也没去过穆知澜住的地方，一个盲人生活肯定不方便，自己可以问下穆知澜的住址，到时候每周去给他打扫个卫生。 不过最好就是能把穆知澜接过来跟自己一起住。 平日里照顾穆知澜，晚上接小雪下班，周末了或者是节假日，带上妹妹外甥女，大家一起去附近的公园野餐。这好像就是纪清风一直以来嚮往的生活。 他小心地把苹果切成片，然后堆叠成玫瑰花的形状放进了饭盒里。他知道穆知澜看不到自己精心制作的花，可是纪清风就喜欢这样，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诉说着简单的爱。 时间到了，他开车给穆知澜送饭。 两个人腻歪着吃完了饭，穆知澜在车上多待了一会儿。 纪清风按着妹妹的意思，问了穆知澜眼睛的事情。穆知澜哪里知道这些，支支吾吾地掩护了过去。又问起穆知澜的住所，和需不需要打扫卫生，穆知澜也编了个理由，说自己住在员工宿舍。 可他老哥的公司，根本就没有什么员工宿舍。 这些问题穆知澜回答的一塌煳涂，进了公司还有点后怕，纪清风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是不是开始不信任自己了。
第25页 那边纪清风给妹妹交差：「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和他这么多年了这点信任还没有嘛，他就是眼睛失明了不想提这些事情。」 「哥，我让你问清楚，不是让你拿这些话来敷衍我。」纪南舟真的急了，他的哥哥怎么一遇到穆知澜的事情智商就立马掉到负数。 「我觉得他没骗我，你之前不是也说江知秋人很好嘛，可能就是上下级之间照顾一下，穆知澜他不会骗我的。」 他不会骗我的。 纪清风拿着这句话洗脑自己。 纪南舟不相信他的哥哥看不出来穆知澜的不对劲，看不出来穆知澜有所隐瞒，但是他的哥哥只要看到穆知澜，就会把所有的不合理都当成合理，把所有的不协调自我翻译为协调。 爱使人盲目，这句话放在纪清风的身上，似乎成了真理。 有时候纪南舟甚至觉得，哥哥不是盲目，而是癫狂。 纪清风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还在想着妹妹的话。 确实，失去了双眼的穆知澜生活并不方便，而且两只眼睛都瞎了。 看电视上说，失明的人可以通过移植眼角膜来重获光明，不过现在能够找到的眼角膜应该不多。而且自己也没有多少钱能帮助穆知澜通过非法手段购买。 哎，难就难在两只眼睛都不能用了，哪怕有一只眼睛能用也好啊。有一只眼睛虽然生活还是会面对诸多不便，但是至少能够辨别方位，能够看清楚东西了。 一只眼睛...... 前方红灯，纪清风停下了车。 他若有所思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左眼。 如果能够把自己的眼睛给穆知澜的话，或许穆知澜就不会这么辛苦了。而且拥有一只眼睛的自己也能够独立生活，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至少能够让穆知澜看到光明啊。 只要能把自己的一只眼睛给他......他命都可以给他，又何况是一只眼睛呢？ 另一边，穆知澜正坐在办公室里，高调地和哥哥炫耀自己今天又吃了什么好吃的，又和纪清风多待了五分钟，现在的时间已经累积到了五十分钟，很快就能够突破一个小时。 等突破一个小时，自己要买个大蛋糕庆祝一下。他要去定制一款雪白的蛋糕，上面插着自己和纪清风的小人，就像结婚蛋糕那样。他还要蛋糕上贴满奶油花，纪清风以前最喜欢吃这种奶油蛋糕了。那时候他们没钱，都是看着蛋糕橱窗里的样品流口水。现在有钱了，可不是要好好地补偿清风。 他还要买一块手錶送给清风，到时候就说是地摊上买的，十块钱三个。 不行不行，纪南舟是识货的，说不定会看出来。 自己不能再露出破绽了，不然清风发现了会生气的。 这个时候的穆知澜还不知道，他自己编的谎言，正变成巨大的蛛网，将他牢牢地困在谎言中间。 第20章 纪清风下播之后查了一晚上的资料，第二天给穆知澜送饭的时候提了这件事。 「我觉得一只眼睛的话问题不大，你想要左眼还是右眼，可能右眼方便一点吧，有了眼睛之后你就可以好好生活了，也能找份更好的工作。我没有一只眼也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和工作的，做饭接小孩上学都可以，可能以后就没有办法开车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我可以骑自行车去接纪雪，而且等她慢慢长大就不用接送了......」 「纪清风？你在说什么？」 纪清风充耳不闻穆知澜的质疑，自说自话：「到时候我们两个就真的算一对了，连眼睛都是一对。不过我看网上说因为道德的原因所以不允许活体捐赠，可能到时候要找医生偷偷做手术，我想让纪南舟联繫医生，不过南舟不一定会同意啊，那我就自己找，还是先不告诉她了。你说四万块钱的好处费够不够，我就只有这些钱了......」 「纪清风！」 穆知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可能要你的眼睛的！」 「只是一只眼睛啊，又不影响生活，」纪清风侧过头看着穆知澜，他凑上去，亲了一下穆知澜的嘴唇，很冷，很冰，想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温暖他，「这样很划算，你和我都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穆知澜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胡诌的骗局，能让纪清风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 「我会联繫医生的，你不用担心，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我说到做到，」纪清风把头靠在穆知澜的肩膀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找个合适的时间做手术，然后再一起生活......穆知澜，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数钱，一起打游戏......」 「等你有了眼睛，和我一样，你就不会这么躲避我了吧。」 穆知澜啊穆知澜，他愿意为了你，把自己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可到头来，你还是在骗着他。 「清风，」穆知澜摘下了戴在鼻樑上的墨镜，「我没有瞎......」 「嗯？」 「我知道你的车是黑色的，我知道你的车牌号，我知道纪南舟现在的模样，我都看到过。你之前问我住在哪里，我住在城北的高级公寓，和江知秋住在一起，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穆知澜的话纪清风全然不信，他搂着穆知澜的腰：「你不必为了阻止我把眼睛给你去编这样的谎话。」
第26页 「我没有说谎！」穆知澜强调，「这一次，我没有说谎......」 「那你说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穆知澜一愣，随即，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我不知道.....」 「你看，你就是想找个理由拦着我。」 穆知澜伸手抚摸着纪清风的头，「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唯独不能用这双眼看到的人，就是你......清风。」 他的声音哽咽，纪清风意识到穆知澜可能并不是在说笑，而是认真的，他抬头看着穆知澜问：「为什么？」 穆知澜轻笑了一声，「我证明给你看，清风，等会儿我证明完之后，你记得打江知秋的电话让他过来，他会跟你解释的。」 他让纪清风松开自己的腰，伸手摘下了瞳孔里的美瞳。 他戴在眼里的美瞳与别的美瞳不同，上面的镜片是全黑的，带上之后可以完全遮蔽视线。穆知澜揉了揉眼睛，等视线逐渐清晰，再转过头看着纪清风。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纪清风的脸。 眉眼，鼻樑，嘴唇。 他早就忘记了纪清风的模样，可是在看到的那个瞬间，记忆上的灰尘被悉数拂去，一切又变得清晰可见。 他的清风长大了，变得成熟了。样貌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给人的感觉更加沉稳。 不过不管怎么变，都还是他喜欢的模样。 穆知澜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只是在手伸出去的那个瞬间，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涌入穆知澜的脑海。 他唿吸不畅，他身体颤抖，他脸色苍白。 这张脸是他深爱之人的模样，也是带领他通往痛苦的钥匙。是他快乐的开始，也是他噩梦的起点。 他在地下室的三年，所有的尊严都被踩在地上揉碎，连求死都变得那么困难，每天不知道怎么坚持才能等到下一个黄昏。 穆知澜亲生父亲所作的事情，不仅仅只是让他无法看到纪清风的脸，更是把他前十八年的人生全部否定，把他所有的傲慢，自尊，热爱都打碎，让他变成行尸走肉，变成只属于父亲的傀儡。 他慢慢地，倒在了爱人的怀里。 曾经在地下室，穆知澜对着漫天并不存在的神明许愿，如果一定要死，他想死在纪清风的怀里。只是许完愿后他又害怕，如果神明不灵，如果无神可祈。 「穆知澜！你怎么了！」 他的清风在喊他，这一次，是真的声音，不是在地下室里通过风声捕捉到的幻听，更不是濒死时脑内响起的回忆里的声音。 「穆知澜！穆知澜！」 别怕啊，清风。 我只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役，结束了一场和恶魔和父亲和所有反对你我在一起的人的战役。 恶魔要把你从我的生命里夺走，但是我偏不，他们让我停止爱你，我就要这样子一辈子看着你。我赢得不算体面，落下了一身的伤口，其中一道伤得最深，不在身上，在灵魂里。 我花了六年的时间把所有阴霾和痛苦都驱散了，然后走向你，拥抱你。 我们曾经许过愿，要在熬过所有的黑暗与痛苦后，一起牵手，去看永不落下的太阳。 南极很远，但花钱也可以去旅行，白昼不算罕见，太阳也能对视。 可是我甚至不能偷偷地，拿余光，去瞄一眼现在的你。 穆知澜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挣扎，痛苦，暂且宣告暂停。 公司内的江知秋接听到电话，带上药给曹医生打了电话，这才马不停蹄地往停车场跑。电话里纪清风一直在哭，只说穆知澜在他面前晕倒了，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江知秋猜到了，自己的弟弟怕不是直接和纪清风摊了牌，把美瞳取了出来。 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停车场里，劳斯莱斯很扎眼，江知秋稍微望了一下，就注意到了纪清风的车。 车门早就打开了，纪清风如同雕塑一般僵硬地坐在车里，他甚至都不敢碰穆知澜。他不懂为什么穆知澜说唯独不能看见他，也不懂为什么摘了美瞳看到自己的穆知澜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他给穆知澜带来了厄运，还是他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穆知澜的生命里。 而穆知澜则安静地躺在纪清风的腿上，安静地睡了过去，如幼童一般。 「纪清风？」 江知秋喊了他一声，纪清风才如同转动了发条的木偶一般，侧过头呆呆地看着江知秋。 他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泪痕，连睫毛都挂了泪珠。 刚一张口，一滴泪就从眼眶滚落。 「这些年，他们对我的爱人，都做了什么？」 第21章 江知秋让曹医生开车带着穆知澜去了医院，而他本人则留下来让纪清风跟着自己去一趟上次测试游戏的房间。纪清风不明所以，但看着江知秋坚定的眼神，他还是顺从江知秋坐在了电脑前，打开了游戏。 游戏进度得以保存，但这次打开一打开游戏，就有一个老者和主角对话。 话里的大致意思是这个地牢里关着一个穷兇恶极的人鱼，需要主角用模板制成棺材，再吹动螺号引出人鱼，将剪刀插入人鱼的胸口，将她封印在棺材之中。 纪清风全都照做，在人鱼出现的时候，用剪刀插进人鱼的胸口，飞溅而出的血染红了整片屏幕。 他费力地将人鱼抬进棺材，又根据老人的指示驮着棺材往地牢深处走。将棺材扔进了地下暗河中，棺材咕噜噜地冒出气泡，不久就沉溺在水中。
第27页 往后老人没有再给指示，纪清风无助地看着江知秋，这就结束了吗？什么都没有讲明白啊？ 江知秋给了他提示：「你回去地牢，找那个一直没有拿到手的鳞片。」 纪清风回到原场景，找到了鳞片。打开物品详情，他这才发现，鳞片上写的是自己一开始给主角输入的默认名。因为纪清风习惯在直播中用自己的id清风，所以鳞片上写的就是「清风」二字。 紧接着，鳞片划伤了主角的手。老者再次出现，说明了整个故事的真相。 从前，大海的深处有一位人鱼公主，她爱上了岸上的王子，为了爱情喝下了女巫的药变成了人类。但她不能说话，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玻璃上，即便如此，人鱼公主还是想要离喜欢的人近一点。 只是后来，王子并没有爱上人鱼公主，而是和另一个姑娘结了婚。 在这里，游戏和安徒生童话出现了分歧。童话故事中人鱼公主化成了泡沫，而游戏里，人鱼公主却被她的姐姐们抓回了海底。公主的父亲接受不了女儿的堕落，更看不惯女儿如今异样的人类身体。 于是他下令，用针线缝合女儿的双腿，再在公主的双腿上插满锋利的鱼鳞，忘记了在水里的唿吸方式，就关在水牢里直到她学会了为止。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将公主改回人鱼的模样。 这里，就是人鱼公主处刑的地牢。 只是人鱼公主的爱实在是太强烈了，就算遭受了这么多残忍的刑罚，也依旧没能让她放弃对王子的爱。她偷偷地藏了一枚鳞片，上面写了爱人的名字。 其实在这段时间的酷刑中，人鱼公主早就疯掉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爱人的模样都已经忘记。她只记得那枚鳞片很重要很重要，谁都不能触碰。 主角握紧了鳞片，跑去水牢里找自己亲手钉好的棺材，只是推开门，一阵蓝色的光袭来，布满整个屏幕。门背后并不是水牢，而是一段录像。 录像里，穆知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穿着白衬衫，头髮乱糟糟的，黑眼圈很重，人也比现在消瘦很多。 「我其实一直没有做好和你说这件事的准备，因为......」穆知澜揉了揉头髮，「我总是希望你眼里看到的我永远是最好的。但是我又觉得我总有一天得告诉你我曾经经歷过什么，毕竟相互信任才是爱情的基础。所以我做了这个游戏，让游戏代替我告诉你，我曾经经歷了什么。」 「不过没有那么残忍啦，就是被送到戒同所里面了，我刚开始还觉得很好笑，戒个屁，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又不是喜欢天底下所有男人。但不得不说亲爹就是亲爹，他还真了解我，让我把你给戒了。」 「他说，他没有办法制止我爱你，他杀了你，就等于把我送到死亡的边缘，所以他啊用了心理学上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看你的照片，然后把我的头摁进水盆里。」 说到这里，穆知澜脸上的笑渐渐地消失了，「一次又一次，现在想想还是很害怕，怎么六年过去了，你都会开车了，纪南舟都有宝宝了，我就是忘记不了在地下室里窒息的感觉。」 「所以很不好意思，我现在其实不太记得你的模样了，曹医生说这是什么大脑的保护体制，有时候我觉得很好笑，我的大脑却不听我的话，他怎么能忘了你的模样？就算再痛苦，我也想记得你的长相。」 「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说的，啊对了，录这段的时候哥哥和曹医生都不在，是我一个人录的，清风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抱抱你啊，我不仅要抱抱我还要亲亲，我好想你~」 江知秋算准了时间，把待在纪清风头上的耳机给抽走了：「后面的你带回家听，反正不是什么十八岁以下能听的东西。这混蛋一天天没个正经样子！」 纪清风尴尬地把游戏关了，谁知道自己哭得好好的，穆知澜突然来这一句。 「你也不用太担心他的身体，他的眼睛没有问题，就是因为心理原因暂时没有办法看到你的脸而已，」江知秋嘆了口气，「都会好起来的，你别太难受。」 纪清风点了下头，问自己能不能去看看穆知澜。 江知秋同意了，带着纪清风去了医院。穆知澜还没醒，纪清风就一直坐在病房里等着他醒过来，连晚上接外甥女都麻烦给了妹妹去接。等到了半夜，穆知澜才醒过来。 医生过来查了身体状况，确定没有问题，江知秋给穆知澜的眼睛盖上一层不透明的布条，才离开，把时间留给纪清风和穆知澜。 穆知澜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纪清风，他看不到心爱的人在哪里，也不知道现在纪清风的情绪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 正当穆知澜天人交战的时候，纪清风撩开他的刘海，在他的额头上落下浅浅的一个吻。 「不是说要亲亲抱抱吗？」纪清风紧贴着穆知澜的身体，「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听听，我能的，都可以满足你。」 第22章 「还要举高高！」穆知澜伸手搂住纪清风的脖子，撒娇似地在纪清风的脸上亲了一口。 「几岁了，还举高高，」纪清风在他的腰窝轻轻地掐了一下，「不想点别的吗？录视频的时候嘴没把门，现在怂了？」 穆知澜蹭了蹭纪清风的脸，「现在在医院不方便嘛，以后再说。」 纪清风起身坐在床沿，伸手拿了水果刀和苹果开始削皮：「所以你以后就只能在我面前cosy瞎子了吗？」
第28页 「是啊，」穆知澜伸手拽着纪清风的衣角。 「这样子你会很辛苦的.....」 穆知澜撑着身体缓缓地坐了起来，他头靠着纪清风的背部，轻嗅着纪清风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清风，别担心我，只是用布遮着眼睛而已。」 纪清风用刀剜出一块苹果，放到自己嘴里尝了尝甜度：「看来我的脸确实不讨人喜欢，要不我去做个整容啥的，现在这个行业还挺火的，直播的时候天天看到他们打广告......」 穆知澜听到了苹果被刀片插入的声音，他伸手攥紧了纪清风的衣服：「清风，如果你敢对你的脸做什么，我就会用你手里的这把刀挖掉自己的眼睛，清风，你知道我的，没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伤害到你，连你自己也不可以。」 纪清风收起笑容，把水果刀连同苹果一起放回了果盘。 这个人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想法。 「我会好起来的，」穆知澜摸索着抓住了纪清风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将上面甜腻的苹果糖渍全部都舔了个干净，「我会用这双眼睛看到你的。」 「嗯。」 纪清风在他的床头坐了三十分钟，时间一到，曹医生就进来请纪清风出去。纪清风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和穆知澜见面的时候，连时间都是被刻意控制好的。 出了门，纪清风才发现江知秋还在门口守着。 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地问江知秋：「我晚上可以过来看他吗？」 江知秋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回了一句：「不行，你明天过来吧。不是我拦着你们见面，是穆知澜他的身体反应太古怪了，我也不敢冒风险。」 纪清风抿了下唇，唇缝里透出一句「嗯」。 他一个人出了医院大门，回头看去，冷峻的夜里如同豆腐块一般的大楼每一个窗户都透着寒光。 纪清风去了街角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纪雪交给妹妹去接了，今晚他出乎意料地什么都不想做。在微博发了直播请假的消息，纪清风收起手机，靠着湖边的栅栏，点了支烟。 他说不清楚现在的感觉，心里堵得难受。 他曾经还怪罪过穆知澜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为什么十年了音讯全无，到头来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穆知澜被关进地下室的时候，穆知澜忍受折磨的时候，穆知澜忍气吞声潜伏在父亲公司的时候，他都不在穆知澜的身边。 菸灰落进了湖水里。 纪清风看着菸头燃起的零星火光，伸手将菸头戳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灼烧的疼痛刺得纪清风咬紧了嘴唇，但唯独这样的疼能让他内心的自责少一些。 就在这时，纪清风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本以为是江知秋或者是妹妹打来的，没想到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是110。纪清风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心想这该不会是诈骗电话吧。但没想到对方接了电话，很客气地核实了纪清风的私人信息。 「是这样的，您前段时间不是遇到了诈骗吗？我们对诈骗团伙进行了调查，出现一些意外的情况，电话里不方便说明，您现在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麻烦来一趟我们辖区派出所？」 没说转钱，也没说别的，上来就让去派出所。纪清风合计着这应该不是骗子，赶紧扔掉了烟，把衣袖放下来遮住手臂上的伤，拦了一辆计程车往派出所去。 进了派出所阐明来意，民警就带着他找到了刚才打电话的女警官。 女警官请纪清风坐下，然后谈起了这件事的反常之处。 「我们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犯罪嫌疑人告诉我们，他们其实一开始没有打算骗你，是一个人僱佣了他们，给你打了电话，你的个人信息都是僱佣的那个人提供的。」 「嗯？」纪清风没听懂他的意思。 「就是说，有人僱佣了这个诈骗团伙来骗你的钱，你的个人信息都是这个僱佣者提供的，」女警官说，「其实我们到现在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拿到了诈骗团伙提供的电话，是个境外电话。你是不是在国外得罪过什么人？」 纪清风赶紧解释：「我都没出过国！」 「我们也很好奇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那您最近身边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那倒还真的挺多的。 「不过我爱人之前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纪清风突然想起这个诈骗团伙就是用穆知澜的死来骗自己的钱。 「那能麻烦您通知您的爱人，方便的时候来一下我们警局吗？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我们公安干警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个情况很奇怪，所以喊你过来问话。出于对公民的安全考虑，我们可能要顺着这条线调查一下。」 「嗯，我能理解，不过我的爱人他最近在住院，等他身体好点了我再喊他过来。」 女警官同意了，临走前还没忘嘱咐纪清风最近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少走夜路，出行尽量去人多的地方或者是找人陪着，如果案件调查有最新的进展，他们会通知纪清风的。 被这么一打岔，纪清风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没再深陷于内疚之中走不出来。 只是到底是谁要针对自己和穆知澜？ 涉及到穆知澜的安全，纪清风不敢怠慢，出了警局就给江知秋打了电话。
第29页 可他没注意到，身后有个黑影，举着啤酒瓶，朝着纪清风走了过来。 第23章 不过幸好 ，纪清风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了拿啤酒瓶的人，伸手便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反手用力别住那人的手臂，力度之大让啤酒瓶脱手而出，纪清风没有多想，以为是喝酒闹事的人，随口呵斥了一句：「大晚上拿酒瓶乱撞，你不怕出事啊！」 那人也没料想到纪清风能这么轻易地就制服自己，悻悻地看了纪清风一眼，「看花眼了......」 纪清风也没当回事，就放人离开了。他还心里嘟囔着这人胆子真大，警察局门口还敢闹事，真不怕直接给您送进去来个一条龙服务。 他接着和江知秋通话，江知秋让他待在警局里面，等自己安排人过去送他回家。 听到是纪清风的电话，穆知澜闹着问刚刚说了什么。江知秋也不想瞒他，将情况如实奉告。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如今纪清风能够被国外的人盯上，最大的问题应该还是出在穆知澜身上。 江知秋拍了下弟弟的肩膀，试图宽慰弟弟：「我安排纪清风去我们家住了，睡你房间，这之后他一切的生活、出行我都会派保镖专门盯着直到这件事查清楚位置。」 穆知澜倒想得更加深刻，「哥，疗养院那边是不是应该加派些人手。」 江知秋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父亲江移玉被关在疗养院内，被自己安排的心腹看得死死的，应该不会神通广大到越过自己的重重看守，对纪清风构成威胁：「你害怕老头子对纪清风出手？」 「嗯，」穆知澜想到的不仅如此，他还担心起了江知秋母亲的安全，「还有，太太那边也加些人手，如果出事了，太太比我们要危险得多。」 「我知道了，」江知秋应了下来，转身出了病房去安排。 而另一边，江知秋的母亲krista正坐在花园温室里修剪着花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她的肩膀上。人近中年，但她的皮肤依旧如同少女一般娇嫩，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她伸手去侍弄花草，白色的玫瑰落在她碧色的眼里，像是远古神话中被嵌了玫瑰的翡翠，只要看见就能得到永恆的爱情。 她曾经是歌舞剧演员，19岁就因出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朱丽叶一角而闻名。或许是太过沉溺于朱丽叶敢爱敢恨的性格，年少成名，青春风华正茂的时候，她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份和朱丽叶一样美丽，炙热的爱恋。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认识了江知秋穆知澜两兄弟的父亲，自己未来的丈夫——江移玉。 青年时期的丈夫确实算得上儒雅随和，与krista认识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他温柔体贴，也懂些歌剧，会变点小魔术，不像别的男人，上来便高谈阔论自己的财富与情人，家族的荣光和人种的傲慢。 时间一久，krista便爱上了这个男人。她不顾身边人的歧视，阻止，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江移玉，她以为她和朱丽叶一样勇敢，一样为了爱不顾一切，哪怕分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她偏偏忘了，伟大的爱情总以悲剧收场。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头来只有krista燃烧了生命与热烈，而江移玉不过是个看剧的局外人，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局外人。 krista剪下了一朵白色玫瑰，今年花农送来的白玫瑰都很喜人，她原本打算剪下今年最好看的那一朵，存进树脂里送给穆知澜失而復得的爱人。但如今修修剪剪，发现每一朵都那么好看。既然如此不如给兄弟俩也各送一朵，对了，要不给江知秋两朵，提醒他该去谈恋爱了。 江知秋什么都好，就是将工作看成了生命的一切，全然不知趁着年轻岁月大好去享受浪漫与爱。长大了倒还乖一些，青春期的时候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妈妈不介意你早恋的啊」，「喜欢的人是男是女都可以的」。 结果江知秋倒好，说谈恋爱哪里有赚钱好玩。 气得krista罚他背诵了三章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激情告白。 而穆知澜则恰恰相反，将爱看作了生命的全部。似乎没有爱情，他就无法唿吸无法生存一样。krista在救出穆知澜后，让他在这里陪着自己修剪花枝，照料花草。她本想着磨一磨穆知澜的性子，让他看到花苞绽放时生命的美丽，告诉他自我灿烂的重要。 结果穆知澜天天对着花花草草喊纪清风的名字，玫瑰也是纪清风，绣球花也是纪清风，最好笑的是长出来的杂草也是纪清风。krista除草的时候还跟他大闹了一顿，气得这个从小宫廷礼仪学到骨子里的女人骂出了最难听的话。 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东西，如今滚走了也好，滚走了清净。 cathy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 这是krista最近新收的学生，好不容易把丈夫弄进疗养院，两个儿子也滚走了。krista开始了她愉快的养老生活，生了孩子身体走样，无法上台表演，她索性就招了个学生带着玩。 「附近中餐厅老闆来送餐了，好像是您的孩子订的。」 krista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肯定不是自己亲儿子江知秋订的，江知秋只会给自己送最简易的三明治，还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只有穆知澜才明白，当初自己能选择嫁给江移玉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江移玉做的中餐实在是太好吃了。 「是澜订的，他最近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应该是买来想让我和他一起庆祝的吧，」krista用筷子挑了两下菜，「你吃吧，我最近在控制身材，不想吃这些。」
第30页 「嗯？」 「等会儿就和老闆说他做得很好吃，我全都吃完了，」krista回头侍弄着手里的花，「女人嘛，有时候就得拿谎言包装一下自己。」 cathy懵懂地点了下头，端着菜离开。她走时推开了温室的门，一阵冷风涌进，随着她的离开，门也慢慢合上，温室再度回归宁静。 krista用身体挡着桌上的白玫瑰，生怕被这阵冷风吹落了花瓣。 她想，穆知澜的心思要比江知秋细腻许多，应该能够读懂她的意思的吧。 第24章 护士刚给穆知澜挂上吊水，穆知澜缩在被子里眨巴着眼睛看着哥哥。 「清风今晚住在我们家吗？」 「嗯，住你房间，」江知秋给他盖好被子，「你睡吧，我回家了。」 穆知澜伸手拉住哥哥的衣袖，把人给扯了回来：「你回家干嘛？」 「我不回家我住哪儿啊？」江知秋疑惑地看着穆知澜。 「不行！」穆知澜抓着江知秋就是不放手，「你不许回去！我香喷喷的清风在家里待着呢！你给我避嫌！你去开宾馆我出钱，不许回家！」 江知秋看着弟弟吃瘪的样子，故意激怒他：「哦？所以你是不是觉得纪清风看到我之后就会觉得你长得不如我好看，然后跟我跑了！」 「江知秋！你不就眼睛长了个绿色有啥好得意的！老子比你高！」 身高算是戳到了江知秋的痛处，他也不矮，187的身高，就是偏偏比弟弟穆知澜矮了两厘米，结果这小混蛋天天拿这个取笑自己。 「穆知澜！你再给我提一句身高！」 看哥哥真的有点生气，穆知澜立马就怂了，缩在被窝里说：「不提了不提了。」 江知秋嘆了口气，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弟弟，「我去住春庭了，晚安。」 春庭就是江知秋持股，会给他单独留一间房的酒店 「嗯嗯，晚安，」 哥哥前脚刚走，穆知澜就掏出手机准备给纪清风打电话。 嘿嘿嘿。 但是这样对哥哥是不是不公平啊....... 穆知澜滑着自己的好友列表，突然「陶亭」二字映入眼帘。 他灵机一动，给陶亭发了消息：「我哥现在住在春庭酒店3606，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陶亭刚洗好澡，都准备睡觉了，冷不丁地收到直系boss这么一条信息。他翻来覆去地看这条穆知澜发过来的消息。 为什么是发给自己？ 还有，为什么要让穆知澜发给自己？上次不是装没看见吗？ 陶亭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难不成江总是......闷骚？ 喜欢自己又不敢说？想让穆知澜来当中间人？还暗戳戳地给自己发酒店位置？ 陶亭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背上自己的画具开车去了酒店。到了酒店前台，陶亭被工作人员拦下，他不慌不忙地让酒店工作人员给江知秋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江知秋还好奇是谁这大半夜地来找自己，不会又是自己的傻逼弟弟吧？ 「是我，陶亭。」 一听这声音，江知秋差点把电话挂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等等，他为啥来找自己？ 说起来自己住这个酒店，除了身边亲近的秘书，保镖，好像就是穆知澜知道。难不成他跟穆知澜打听自己的生活？ 难不成陶亭喜欢上自己了？ 废话，我江知秋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不喜欢才不正常吧！ 江知秋故意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冷漠傲慢的样子回了句：「让他上来吧。」 酒店工作人员放了陶亭进去。陶亭背着画材上了三十六楼，打开了熟悉了那间房门，一进门就抱住了江知秋。两个人都刚洗完澡，身上还瀰漫着沐浴露清新的味道，没有多说就滚到了床上。 一夜风流。 另一边穆知澜趁着哥哥离开也偷偷地给纪清风打了电话。 纪清风刚到他们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侷促得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乱动这里的东西，也不知道等会儿江知秋会不会过来。刚好这个时候救命的电话来了，穆知澜上来就黏煳煳地喊人宝贝。 「宝贝，你到家了吗？饿不饿啊？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拿，等会儿记得洗个澡啊，我的房间是走廊左边那间，床单是蓝色的。」 「衣柜里面有换洗的衣服，你想穿哪件就穿哪件，内裤也有，没有新的都是旧的，你就穿我的！」 告诉纪清风真相之后的穆知澜变得更加粘人了，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纪清风身上。纪清风自然是宠着他，但这种个人卫生上的事刚好戳到了纪清风的忌讳：「不行，内裤不能乱穿。」 穆知澜灵机一动：「那怎么办我们家没有新的，要不清风你真空好不好，你可以穿我的睡衣。」 「穆知澜你再这样我回家了，」纪清风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吼了他一句，这人怎么这样，在国外混了这几年什么都没长进，油嘴滑舌的本事倒是日益牛逼。 「左边第三个柜子有没拆盒的内裤，」穆知澜又怂了，转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清风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纪清风倒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重了点：「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就是.....我.....」 「没事的，我说话就是这样，没脸没皮的，」穆知澜伸了个懒腰，「这些年经歷了太多东西了，有时候说话嘴里就没个把门的，你介意就跟我说，我改，我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第31页 纪清风捏紧了手里的睡衣，「穆知澜，你不要这么说你在自己好不好？我会心疼的......」 怕他想多，穆知澜换了个话题，「清风，你先去洗澡，我也去，等会儿再和你聊。」 穆知澜故意中断了对话，这一举动反而让纪清风想多了。洗澡时听着花洒的水落下，纪清风满脑子都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都已经和穆知澜有过亲密关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扭捏？ 他们之前在出租房里有过一次，但也只有那一次。 初夜的回忆算不上多美好，两个人都青涩得很，完全没有任何经验。身边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学习，只是通过一些小说来揣测，到最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亲亲抱抱就简单收了场，第二天还是纪清风爬起来洗了床单，收拾了屋子。 看着花洒里滴落的水，纪清风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容易害臊，穆知澜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他的宝贝受了那么多的伤，从自己这里多拿一点糖又能怎么样。 穆知澜那边也收拾好准备睡觉，他其实就想在睡前和纪清风多说两句话而已，但没想到纪清风的电话打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穆知澜，我们语音做爱可以吗？」 穆知澜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第25章 这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纪清风来给自己赔罪了吗？ 这种赔罪方式穆知澜喜欢倒是喜欢，就是自己现在在医院啊，半夜了医生还得过来查房，这样不好吧？ 「清风，」穆知澜伸手盖上被子，「你现在在床上吗？」 「嗯。」纪清风以为穆知澜同意了，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只属于穆知澜的气息。他现在住在穆知澜的家里，盖着穆知澜的被子，穿着穆知澜的睡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深深爱着的人的，连他自己也是。 「那现在想像你抱着我，」穆知澜戴上蓝牙耳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清风，唱歌哄我睡觉好不好，像我们以前那样。」 纪清风这才想起来，当年两个人住在出租屋里的时候，夜晚也是这样，一起睡在单人床上。穆知澜的性格急躁，做事天马行空不够安稳，看不惯社会上遇到的人，但又不得不受着气。他总是会在晚上和纪清风吐槽今天遇到的奇葩，吐槽完了再被纪清风揉一揉脑袋，第二天生活还得继续。 纪清风怕他睡不着，总是会拖着疲惫的身子，哼着歌给他听。 他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歌手，唱歌也只是普通水平。纪清风搬了一天的砖，总是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哼着歌，歌词都是破碎的。 「一闪一闪亮晶晶.....」 纪清风唱起了熟悉的歌，干净的童谣一下子点亮了整个病房。 穆知澜按着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就好像希望自己能够把这声音按进自己的脑海里一样。 十年前他们梦想有一天能够拥有一片属于他们的星海，在这漂浮不定的人世间里熠熠生辉，哪怕他们的爱在世俗的眼里是畸形的，是不正确的，是痛苦的。 十年后他们还可以唱着同样的歌，继续寻找可以栖息的地方。 爱不会死。 一夜好梦。 陶亭要比江知秋先醒，他穿好衣服，拿了画具，坐在床边，勾勒着江知秋的模样。这次他特地带了固体水彩，就是为了能画一副彩色的人物图。 尤其是那双眼睛，陶亭想要用自己的画笔记录。 他画的很认真，铺好了颜色和大致的色块，后面的细节陶亭就全凭自己的想像勾勒了。他要画的不只是江知秋，而是以江知秋为基础的，不存在于此世界的，完美的人。 他沉溺于画中，全然不知江知秋已经起身，穿上睡衣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画的很好看，」江知秋伸手搂住了陶亭的腰，他的身上沾满了颜料的味道，夹杂着这个人身上淡淡的椰子香，闻起来不那么刺鼻了。 「是你长得好看，」陶亭不吝啬对江知秋容貌的赞美，「不过今天画不完了，我带回去继续画。」 然后陶亭收拾起了画具，头也不回地又离开了。 这次他又把江知秋一个人留在宾馆，又是什么都不解释就离开，而且这次连一百块钱都不给了！ 江知秋气得差点骂娘，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从弟弟之外的人身上尝到这种挫败感了，这一次两次什么意思，一百块钱按摩棒买一送一吗？ 气得江知秋脑壳疼，赶到医院又发现弟弟正在和纪清风视频。 穆知澜不能看到纪清风的脸，纪清风就把手机横放，角度放低。这下好了，满屏幕穆知澜看到的都是纪清风的手腕，腰，还有后臀。 早知道就买个修身点的睡衣了，这睡衣宽松的不行，什么都看不清楚。 如果是果身围裙就更好了。 穆知澜想入非非的时候，江知秋刚好进来。看到弟弟这娇妻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样就气得想爆锤弟弟一顿，偏偏穆知澜还要故意秀恩爱，问：「清风，你做饭累不累啊？」「清风，你的手腕好好看啊」。 这轻声细语小心谨慎的模样看的江知秋一阵恶寒，仿佛当年拿着威尔罗德对着父亲连开了12枪，但是故意一发子弹都没有打中的人不是他一样。 穆知澜瞅着视频看，差点就把脸贴上去舔了。江知秋过去把人给拉开，「医院里面你恶不噁心？」
第32页 「我亲我媳妇咋了？」穆知澜抱着手机滚到床的另一侧，「我有媳妇你没有，哼唧~我媳妇给我做饭，你没有媳妇给你做饭，哼唧~」 「你再给我哼唧一遍你腿打断！」江知秋正因为今天陶亭连一百块都不给自己而着急上火，没想到弟弟还来戳自己的心窝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电话那头的纪清风也听到了兄弟俩争执的声音，说起来自从知道这俩人是兄弟之后，纪清风还没有好好地和江知秋说过话，「江总？我做了早饭，等会儿送过来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我去上班了，」江知秋赶着去公司， 「还有，清风别那么见外，以后可以喊我哥哥.....」 「滚你丫的！」穆知澜赶紧起床把哥哥推出门外，再折回去抱着自己的清风么么哒。 他想，总有一天，他们能够跨越过去的伤痕，去看永远都不会落下的太阳。 只是这个时候的纪清风并不知道，昨晚那个向着他举起啤酒瓶的男人，在拐角处偷偷拍下了他的照片，发在了某个神秘的网站上。 男人今年三十五岁，未婚，也没有过任何的恋爱经歷。他学歷不高，眼高手低，高中毕业之后就北漂打工，但这么多年也没挣到大钱。居住在一件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内，前段时间他在网上看到了一封悬赏，只要能拍到这个叫「纪清风」男人的近照，就能从网站上拿到4000元奖金。 男人起初并不相信，但看到这个叫纪清风的男人住的离自己家并不远，就起了碰碰运气的心思。还真没想到昨晚自己就碰上了纪清风。他拿着酒瓶子给自己壮胆，没想到反手被纪清风给抓住了。再加上又是警局门口，男人不敢造次，只能偷偷拍了纪清风的照片了事。 他发了贴，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来私信自己。 好傢伙，打开一看男人傻了眼，居然是网站的高级管理员。 管理员二话没说就要求男人提供银行卡，给男人汇去了4000元奖金。看到手机简讯发来的收款记录，男人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好几次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很感谢您的劳动，如果您能够继续跟踪纪清风的话，我们可以提升您的网站等级，并邀请您来国外参加我们的聚会。」 男人心里还是有点担忧，这不会是骗钱的吧？可是自己穷的叮噹响，每个月还要靠父母的接济过日子，这些人又能骗自己什么呢？ 「好，我试试看。」 这时网站管理员发来了另一条消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您能够提供一段纪清风的录音，一条录音我们愿意出6000元购买，如果能够得到他家的住址，我们可以出资10000元。」 开价越来越高，给男人的诱惑也越来越大。 男人发送了一个ok的表情，盘算着自己要怎么花费这空手套来的四千块钱。 要不要换个新电脑？或者买件衣服？再或者拿着这笔钱去红灯区的泡脚城按摩城转一圈？ 论坛的图标闪烁着，两片交叠的白色翅膀构成了这个论坛的logo。仔细看去能发现，翅膀下面写着一小排英文字母，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这段字母拼起来的单词是「uriel」。 乌列尔。 第26章 穆知澜休息了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这段时间他和纪清风待在一起的时间继续增长，慢慢地身体能够接受的范围扩大到了一个小时。 两个人总算没什么藏着掖着了，就是得注意穆知澜的眼睛。这次穆知澜终于不用戴揉得眼睛疼的美瞳了，而是准备了一块丝巾缠在眼睛上。没事的时候就吃完饭拉一拉纪清风的手，占着纪清风的便宜。不在一起的时候就狂发消息给纪清风问他在干什么。 纪清风也不嫌烦，总是放下手里的活，认真地回復穆知澜。 两个人的关系一日千里，纪清风也不愿意瞒着自己直播的粉丝，就在某天晚上直播的时候说了这件事。说是之前死掉的前男友回来了，和自己复合了。纪清风之前也没走过直播男友的人设，粉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说了几句恭喜，大家就继续看纪清风打游戏了。 不过粉丝还是掉了一些，纪清风没在意，他比较关心的是榜一的金主，万一人真的要退钱，纪清风还在想怎么把钱转给他，走支付宝还是银行卡？ 等了到下播后，榜一的金主终于给自己发了条私信：「清风宝贝和男朋友这是官宣了吗？」 「对。」 「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有我好吗？他愿意为你花这么多的钱吗？」 纪清风看到这个问题，火气突然冒了出来。 穆知澜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也好意思比，你比什么啊不就是钱嘛！他连命都可以给我！有几个钱了不起了吗？再说了，穆知澜也很有钱！他只是前段时间装没钱而已！再说了江知秋有那么大的一个公司，穆知澜也不会差的！他的宝贝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我老公又大又粗多金帅气，一般人没法和他比！」纪清风的手指头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按下这一行字发了出去。 收到信息的穆知澜在沙发上笑得直不起腰，还不忘爬起来跟哥哥炫耀纪清风夸自己又大又粗。 江知秋不堪其扰，前几天出院的时候江知秋就问过曹医生，能不能把弟弟扔在纪清风家。曹医生考虑到穆知澜的身体状况，只能劝江知秋忍一忍。
第33页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江知秋直接给纪清风发了消息：「你榜一金主就是我弟。」 「？」 纪清风反应过来自己被穆知澜摆了一道后，赶紧把那句「又大又粗」给撤回了。这下子轮到穆知澜傻眼了，他还没截图！他还没保存！怎么就这么没了！ 紧接着纪清风发了一句：「穆知澜你不要太过分！」 这下子穆知澜算是明白了，肯定是谁告状给纪清风，说了榜一金主就是自己的事。这个房间里除了哥哥还有谁能知道自己的秘密，穆知澜又和哥哥打在了一起，打完之后还不忘发个自拍给纪清风吐槽哥哥打他。 「你要是不招惹江总，江总那么好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打你。」纪清风毫不犹豫地戳穿了穆知澜的谎言，「还有，你这脸上细皮嫩肉了，哪里受了伤？」 「哼╭(╯^╰)╮你们都欺负我！」 发完这条消息，穆知澜就回了房间直接打通了纪清风的电话。纪清风正准备收拾衣服去洗澡，接过电话，穆知澜上来就是一句：「我生气了！哄不好了！你和我哥联合起来欺负我！」 「真哄不好了？」纪清风放下手里的衣服，靠在墙上，低下头暖着声音问，「那我该怎么办？」 「也不是......」穆知澜侧身躺在床上，「亲一下就能哄好。」 「那明天亲亲你好不好？」 「好。」 说完这句话，穆知澜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在冷静下来。江知秋受不了他这种撒娇腻歪的模样，敲了敲房门，叮嘱穆知澜洗澡，吃完药再上床睡觉。 穆知澜应下，正找衣服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中餐厅的老闆。 老闆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最近的生意，末了才说起自己帮穆知澜送饭，江知秋的母亲将所有的饭菜都吃下的话。穆知澜又问了一遍情况，确认江知秋的母亲吃完了所有的饭菜后，挂了电话。 江知秋听不懂他们这些暗语，还以为只是穆知澜单纯地在关心自己母亲罢了。 可没想到挂完电话后的穆知澜面色凝重，抬头看着哥哥说了句：「太太那边有情况。」 「嗯？」 当初穆知澜要回国找纪清风，原本是只让曹医生陪着过来，但江知秋不放心弟弟的身体，再加上想要拓展国内的市场，就陪着穆知澜一起回来。这样一来，江家在国外的所有势力都靠着江知秋母亲和舅舅撑着。江移玉的势力虽然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穆知澜一直不放心krista的安全，所以临走前和krista约定，如果出现了特殊的情况，就让华人街的餐厅老闆送饭。 但上次通话的时候，穆知澜眼看着江知秋的母亲将手里的白玫瑰揉碎了。他曾经陪着krista在温室花园里待过一段时间，krista一直教导他不同的花有不同的意义。这样一个爱花的人，不可能会这么直白地当着自己的面毁掉白玫瑰。所以穆知澜才让餐厅老闆送餐，去试探江知秋母亲的意思。 「母亲吃饭要保持身材，从来不会吃完的，」江知秋也发现了其中的疑点，「而且如果真的有危险，为什么不按照你们约定的那样主动联繫老闆呢？」 「难不成是联繫不了吗？」穆知澜皱了下眉，但他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可是她给咱们打电话的时候倒还是挺自然的.......但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你先别急，」江知秋拍了下穆知澜的肩膀，「我给舅舅打个电话，让他去咱们家探探情况，现在母亲还没出事就说明她目前还算安全，我们不能太过冲动打草惊蛇。」 穆知澜没有应声，而是把头偏到另一侧，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别的事情。 第27章 这一两件事总让穆知澜觉得谁在针对自己。不过现在是谁在背后坑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护好纪清风的安全，想到这里，穆知澜随口问了句哥哥，派去保护纪清风的保镖是谁。 江知秋老实回答：「廖哥和顺子。」 穆知澜心里盘算着：「廖哥还行，顺子长得太好看了换一个吧。我可不想让清风身边围绕着这么多的莺莺燕燕。」 江知秋一记爆锤扣在了弟弟的头上，还以为穆知澜有什么建设性意见，说来说去不就是个醋包！人顺子才十八岁，纪清风比他大了十岁，小孩的醋都吃！ 被哥哥打乖了的穆知澜总算安稳下来，洗澡睡觉吃药一气呵成。缩在被子里满脸怨恨地看着哥哥，质问能不能把顺子换下来。 生命安全的问题，江知秋哪里容的他这么放肆，骂了句：「你能找到比顺子更合适的保镖我就把人撤下来。」 穆知澜立马跳了起来：「我！我啊！我就比他能打！我还能贴身保护！贴多近都可以！插进去都可以......」 江知秋捏了下拳头，觉得还是打晕弟弟让他睡觉来的比较快。 另一方面，纪清风看着家里多出来的两个男人也很无奈。江知秋说要派人保护自己，但这也太夸张了吧。本以为就是暗中派人保护一下，结果廖哥和顺子直接跑到了自己家里。纪清风还以为人要在自己这里住下，没想到廖哥和顺子就是来检查一下家里有没有被人装窃听器以及配套的安全设施能不能用啥的。 纪南舟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安全问题，高档住宅的安全措施也是最高级的。不过以防万一，廖哥和顺子还多安装了一个报警装置，一旦出事他们就能立刻赶过来。
第34页 「可你们又不住在这里，就算我按了报警器，你们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吗？」纪清风有些担心这个报警器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一旦出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们住你楼下，」顺子回答，「你楼下那层是穆总很久之前买的，他当年就打听到你要住这里，就提前在这栋楼买了间房。」 靠！真有钱！ 纪清风原本通过榜一金主的事情已经猜到了穆知澜现在很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当初妹妹买这间房的时候，纪清风看到价格还肉痛了很长时间。予。溪。笃。伽。 「那他为啥不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纪清风多嘴问了句，明明都在楼下买房子了，还骗自己没钱，还要和自己住得那么远。 「因为江总不让，」顺子指了指自己的头，「您也知道穆总有时候这里不太正常，总能整出点新活来。」 纪清风笑了下表示理解，问了下两个人缺不缺什么吃的用的，没有的话可以从自己这里拿。又说了下自己平日里的行程，方便两个人记录。 带着两个保镖的生活倒没什么新奇的，就是第二天去纪南舟家里做饭的时候被妹妹盘查了一通。纪清风无意隐瞒，就降穆知澜和江知秋的兄弟关系，以及自己遇到诈骗团伙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 这些话倒也解开了纪南舟一直的疑问，江家集团主体业务并不是游戏，她当初还好奇过为什么江知秋会屈尊降贵地来和自己谈合作，搞了半天还是沾了哥哥的光。不过这诈骗团伙的事情就有些没头没脑了，出于安全起见，纪南舟也通知了幼儿园的老师，注意看管好纪雪的安全。 廖哥和顺子这一上午也就是跟着纪清风跑菜市场，跑完菜市场跑超市，两兄弟也不明白纪清风这体格看起来不差啊，怎么净喜欢干这些姑娘家才干的事。 不过纪清风做饭那是真的好吃。 纪清风中午给穆知澜送饭的时候也没忘给两兄弟做一顿。 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穆知澜一进车门就听到了另外两个男人的动静，他试探性地问了句：「廖哥？顺子？」 两兄弟「嗯」了一声，叫了句「穆总」。 这下穆知澜就不乐意了，一天24小时，就这么一点时间媳妇能陪在自己身边，还得让这俩光芒万丈的电灯泡陪着，这算啥？ 穆知澜没好气地命令着：「下车！」 廖哥跟穆知澜时间长，知道穆知澜这是赶人走，开了车门正准备下去，但顺子不知道，他还多嘴回了句：「不是让我们保护嫂子安全吗？我们下车了如果有什么情况怎么办啊？」 穆知澜看这个顺子不爽已经很久了，他哼了一声，带着点自夸的意味吹嘘：「你俩加起来还打不过我，别废话了，让你下去就下去。」 听了这话，顺子才磨磨蹭蹭地下了车。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纪清风就问了句：「你现在很能打架吗？」 在纪清风的印象里，穆知澜是不怎么会打架的。高中的时候遇上什么事了，总是纪清风出手给他摆平。后面两个人出来住，什么乱七八糟的体力活也都是纪清风去干，所以穆知澜一直没有给纪清风留下很能打架的印象。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穆知澜故意朝父亲服软的六年里，他早就接触过这个世界最黑暗最恐怖的交易。别说单纯的打架了，就算给他一把枪，他也能面不改色的上膛开枪。 只是这些痛苦和黑暗的回忆，穆知澜并不想让纪清风知道，他想在纪清风的面前，永远是单纯带点小聪明的大男孩。所有的阴霾与骯脏，都与他无关。 「我骗他们的啦！我很柔弱的.....」穆知澜摸到了纪清风的手，二话不说就往人怀里钻，等抱住了纪清风，他还不忘转移话题，「昨天说好的亲亲呢？我人都来了！我要亲亲！」 纪清风只能惯着他给他亲亲。 亲完左边又贪得无厌地递上右边的脸颊，仗着纪清风宠他就无法无天。 「够了，还吃不吃饭啊，」纪清风揉了揉他的头，穆知澜才停止了自己的骚扰行为。 而另一边，廖哥和顺子却在灌木丛后，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第28章 为了不打草惊蛇，其实主要是为了不耽误穆知澜和纪清风的卿卿我我，廖哥和顺子两人捆住了男人的手脚，扔进了江知秋公司的门卫室，等着穆知澜过来处理。 纪清风这边餵完了饭，本想试试今天能不能和穆知澜多待五分钟，却没想到穆知澜突然收到一条消息，说有事要离开。纪清风失望地收拾饭盒准备离开，才发现跟着自己的保镖也只剩下廖哥一人了。 「顺子和穆总有事，我跟着你就行了，」廖哥跟纪清风解释，「你看咱下一站去哪儿？」 纪清风也没提出疑问，开车和廖哥走了。 另一边，扯了眼罩的穆知澜跟顺子两人在门卫室里审问着跟踪纪清风的男人。 「说吧，跟踪清风是为了干啥？」穆知澜坐在椅子上，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 「你们这是干嘛！我又没犯法！」男人惊慌失措地看着穆知澜和顺子，他还以为不过是拍点照片录点音而已，没想到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那你要这么想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去警局，说你偷了我的手机，」穆知澜笑着拿手机的边角戳了下男人的头，「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我在公安局可以有认识的人，你进去了，就别想轻易地给我出来！」
第35页 男人被穆知澜的气势吓到了，把自己在网站上看到的帖子，自己拍摄纪清风照片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穆知澜默默地听完一声不吭，他期初还以为这个男人是和诈骗分子有关的，没想到又是新的一条线？ 到底是什么网站？对纪清风这么关注？ 穆知澜越想越不对劲，打电话给江知秋，让他找人过来处理。 原本让廖哥和顺子守着纪清风，只是为了保护纪清风的安全，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抓了个鬼鬼祟祟的人。接了电话的江知秋二话没说让顺子和穆知澜押着人去警察局，甭管什么缘由，先给弄到里面审一审，说不定能问出个所以然出来。 没想到这一问，还真的问出了个大事情出来。 穆知澜坐在警局一进门就有的联排座椅上，眼睁睁看着负责本案的警官去打了个电话，然后过了一会儿，另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匆忙地跑进了警局。 两个警察贴着耳小声说了几句话，确认了对方的意思，其中一位便走上前来邀请穆知澜进办公室单独聊聊。 这位警察看起来挺年轻的，长相不算出众，皮肤天生黝黑。他贴心地用接了一杯饮水机里的水递给了穆知澜，开始缓缓讲述起了这件事。 「穆知澜是吧，我和你哥哥江知秋认识，见过几次面，」警察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姓宋，你叫我宋警官或者宋大哥都行，这个跟踪你爱人的人，他登录的网站的网站，其实我们已经追查了有......有一段时间了。」 「嗯？」穆知澜皱了下眉，一个网站，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跟你科普一个概念，」宋警官拿出了手机在网站上搜索，然后一边交给穆知澜，一边解释，「这个概念，叫incel，中文翻译叫非自愿独身者，指的是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而变成单身的人，尤其指男人，他们通常没有恋爱经歷，没有经济实力，无法与女性沟通交流，所以被迫单身。这是一种社会现象，具体的原因我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是，有些人利用这些群体，建立了一些组织。而这个叫做乌列尔的网站，就是其中一个相对激进的incel组织，他们相当厌恶女性，仇恨少数群体，在国外，他们已经组织了很多次无差别杀人，绑架囚禁女性，进行恶性群体事件，而这段时间，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乌列尔这个网站已经渗透进了国内.....」 「那这个网站为什么会和清风扯上关系？为什么管理员会花那么大的价钱去买纪清风的照片和声音？」穆知澜追问。 他不在乎这个incel不incel，他只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原因，为什么要针对纪清风？为什么咬着他们不放？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但我们希望能够将纪清风作为一个突破口，我们看了跟踪者的聊天记录，出价买纪清风的照片的人，是网站其中一个高级管理员，如果我们可以抓到这个......」 穆知澜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这件事太危险了！」 「你先冷静一下，」宋警官早先听说过穆知澜的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但没想到他变脸变得这么快，「我们会尽力保护纪清风的安全的，我们只是想让纪清风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不查的话，纪清风会更加危险。」 可穆知澜什么都听不进去，在他知道有这么一个危险的组织可能会伤害到纪清风的时候他就已经冷静不下来了：「你休想！」 穆知澜的情绪愈加失控，宋警官没了办法，只能把门外的同事叫进来，一起反扣住穆知澜的双手，制止了他进一步的行动。 「宋警官，这怎么办啊？」 宋警官看着一脸兇狠的穆知澜，笑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咱们不是有纪清风的联繫方式吗？给他打个电话，让纪清风亲自过来赎人。」 穆知澜没想到宋警官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把他关起来然后藉此机会跟纪清风套近乎。 真特么是个老狐狸！ 纪清风那么老实一人肯定会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到时候一心软就会答应！那时候自己还有什么迴旋的余地！ 穆知澜恶狠狠地盯着宋警官，那眼神活是要将他拆了吃下肚里。 而宋警官则是耀武扬威一般当着穆知澜的面拨打了纪清风的电话。 第29章 纪清风接了电话马不停蹄地往警察局赶，刚一进门就看到穆知澜被拷住了手，背对着自己。纪清风怕他看到自己的脸出事，赶紧拿手捂住穆知澜的眼睛。 宋警官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还以为情侣间在搞什么y。看着纪清风一脸单纯的模样，宋警官故意吓唬他：「你老公袭警。」 「他不会的，」纪清风伸手安抚着穆知澜，穆知澜一直在试图挣脱手铐，被宋警官气得浑身发抖。 宋警官一边嘲笑着纪清风，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你倒挺信任他，跟我过来，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临进门前，纪清风听到穆知澜大喊了一句：「清风！你不要答应他的话！他是个王八！」 宋警官才不管穆知澜的这些诽谤与侮辱，带着纪清风进了办公室。这办公室里四堵白墙压抑得纪清风喘不过气来，他生怕穆知澜干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被警察抓了起来。纪清风在想，如果穆知澜真的犯法了，自己到底是送牢饭还是代替穆知澜吃牢饭？
第36页 纪清风的手把衣角捏得紧紧的，宋警官刚一开口，他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一下。 「你别紧张，」宋警官安慰他，「没什么大事。」 宋警官只能把和穆知澜说的话，重新对纪清风说了一遍。 「我知道我们用你的信息去套取管理员的真实身份很危险，但我们会尽力保护好你的安全，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宋警官劝纪清风，「毕竟你也不想一直被人盯着吧，你也想搞清楚为什么这群人为抓着你不放吧。」 纪清风有些犹豫。 「而且他们一开始只是要照片，后面是音频，在后面是抵制，最后就说不准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宋警官道，「刚才我说的有一句话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他们除了厌恶女性之外，最厌恶的就是同性恋群体。我怀疑，这也是你会被针对的原因之一。」 「凭什么？」 「不凭什么，在他们眼里，有些人生来就有罪，」宋警官拍了拍纪清风的肩膀，「我们怀疑，乌列尔网站可能将你选成了他们的猎物。不过你不用担心，目前他们只有你的照片，定位的住址还是比较麻烦的。而且乌列尔的主要社区集中地是在国外，应该没有这么快在国内发展核心成员。我先找两个警察跟着保护你的安全，然后下一次见面我再和你商量具体的细节，你看可以吗？」 「那个......穆知澜给我找了两个保镖。」 「那就让他们负责贴身保护你，我的警察负责在你们小区进行监视。」 「好。」 宋警官完成了任务，心满意足地带着纪清风出了办公室。他还不忘走上前去用钥匙解开穆知澜的手铐，银质的手铐在他的指尖转了一圈，又被宋警官别回裤腰带上。 被整了这一遭的穆知澜气得要死，伸手想给宋警官的后脑勺来一下。纪清风看到了赶紧抱住了穆知澜的腰，温言软语地劝穆知澜不要生气。 「清风！」穆知澜再大的火气遇到纪清风都得冷静下来，「你答应他了吗？」 纪清风点了点头，「我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看看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们。」 「我知道！」这点轻重缓急穆知澜还是分得清的，就算没有宋警官，他也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然后弄死这班在背后跳梁的小丑，和清风过上和和美美的二人世界。但是这个宋警官，拿自己威胁清风，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 宋警官没理会穆知澜，而是越过穆知澜和纪清风对话：「那我们下次见了！」留下这句话，宋警官就开车扬长而去。 纪清风看到始作俑者跑了，自己只能给怀里的穆知澜顺毛。穆知澜拽着纪清风上了车，戴上了放在纪清风车后排的眼罩，躺在了爱人的大腿上，哼哼唧唧地说自己被欺负了。 他这个身板谁能欺负得了啊。但纪清风就听他的话，给他揉脑袋按肩膀。 「清风，我想搬过去和你住，」穆知澜隔着眼罩看着纪清风，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 可这个心愿却遭到了纪清风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行，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我不想让你再进一次医院。江知秋跟我说，这段时间你因为我已经住了两次院了。」 一次是偷偷地在计程车内看纪清风，一次是摘掉了美瞳向纪清风证明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纪清风敢打包票说这个世界上最爱穆知澜的人就是自己，但偏偏自己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就伤害到眼前这个人。 「可我不放心......」穆知澜知道都是自己的这双眼睛阻碍了两个人继续在一起，他愤怒地扯了下眼罩，却被纪清风按住了双手。 「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尽量时间长一点，买菜的时候也给你打，我去哪里都会告诉你所在的位置，」纪清风给出了自己的条件，「你看这样可以吗？」 「清风......我没有要控制你的意思。」 纪清风低头，隔着眼罩，在穆知澜的眼睛上落下了一个吻。 「我心甘情愿被你控制。」 穆知澜捏了捏自己的手，「那好吧，」然后又用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脸，暗示纪清风亲一下自己。 「要求太多了你！」纪清风捏了下他的鼻子，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纪清风揉了揉穆知澜的脑袋，「我要去接小雪了，你快回去上班。」 穆知澜赖着不肯起身，纪清风半推半拉再把人给送出去。 出车门的时候，外面刚好放晴。穆知澜摘了眼罩，刺眼的阳光涌入视觉。可他还是不顾眼睛的疼痛，去看纪清风的车。 那里面，坐着的是他的爱人。 美人鱼的王子，普绪克的丘比特。 那么现在，是该去找一找，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对自己的宝贝动不该有的念头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的亲爹了。 穆知澜安分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突然提出要给亲爹打个电话，吓得江知秋连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你有病？」 穆知澜点点头，「对啊，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江知秋推测弟弟应该是为了纪清风的事情，他嘆了口气，进了房间拿出了专用的电脑交给穆知澜：「需要我陪你吗？」 「可以啊！」穆知澜把电脑放在餐桌上，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跳动，打开了视频通话，连线自己安排在父亲身边，每天亲密无间照顾父亲生活的保镖。
第37页 「穆总？」保镖很久没有收到穆知澜的视频通话了，「有事吗？」 「找一下我亲爱的爸爸，」穆知澜的脸上笑开了花，「好久不见了，有点想念。」 江知秋看着他的样子，伸手揉了揉穆知澜的头：「冷静点，别再说吓人的话了。」 第30章 江移玉关在这里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从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还能被儿子骗得团团转，而且这个儿子，还是个私生子。 江移玉年轻的时候并没什么钱，一穷二白的江移玉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什么事都认真细心。不论是在工厂做工还是追求女人，他都会把这件事当做科研报告一样，把每个细节都研究到位。这样得来的事业和女人在他心里才是最牢靠的。 最开始看上穆知澜的母亲，并不是因为多喜欢她，而是在小乡镇里，得到那样的女人就会成为焦点。在他的眼里，穆知澜的母亲好骗又专一，最重要长得好看，带出去倍有面子。 但这样的女人在krista面前，瞬间黯然失色。 白人，女性，歌剧演员。每一点拿出来都足以让身边的人羡慕得要死，甚至能让那些一直歧视他的白人男性恨得牙痒痒。江移玉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他投其所好，使出浑身解数去追求krista。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聪明了一辈子，最后却输在穆知澜的手里。 穆知澜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只是穆知澜的母亲愿意为了爱情自我毁灭，而穆知澜则要拉着全世界陪葬。 他还记得那天，穆知澜突然带着江知秋闯进自己的办公室。在这之前，江移玉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了。只是穆知澜突然掏出手枪，对着自己开了十二枪。 这十二枪虽然没有伤到自己，但江移玉知道，这是穆知澜在宣洩愤怒。只要穆知澜想，经过这些年训练的他，射出的其中任何一发子弹都可以精准击中自己的要害。 江移玉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走到穆知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好玩吗？」 穆知澜收了枪，回了句：「还行。」 两个儿子毫不顾忌地谈论着江移玉的生死，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与他们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他到底是大意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两兄弟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穆知澜看了一眼哥哥：「这样确实挺爽的，他欠我的，我要原封不动从他身上讨要回来。」 那双眼，和穆知澜的母亲一模一样。 充满着迷恋，浪漫，疯狂与绝望。 只凭一双眼，就足以让江移玉回想到穆知澜母亲跳楼自杀的那一幕。那双眼也是这样，即便身体冷到僵硬，那双眼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的魂魄连带着一起拖进地狱。 穆知澜又转过身来看着江移玉，他走到父亲身边，用食指顶在父亲的额头正中。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父亲。 「等你死后，我就把这里挖开吧，」穆知澜看着父亲的脸突然笑了出来，「然后放在妈妈的灵位前，她一定会喜欢这样的贡品的。不过在这之前，麻烦你好好地活着，我们的帐，要一点一点地算，你欠妈妈的，你欠清风的，你欠我的，我会要你千倍百倍还回来。」 江移玉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的私生子穆知澜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从没有这么胆怯过，哪怕是面对黑帮劫货，面对警察的枪管，面对近在咫尺的爆炸，都不及这一次面对穆知澜的眼神。 所以听保镖说穆知澜给他打了电话，江移玉紧张地动了下身体，他不知道这次穆知澜又会怎么对待自己。以前穆知澜替自己要债的时候，什么心狠手辣的招数都能使出来，但那时候的江移玉可没有想到，有一天穆知澜的刀刃会彻底地对向自己。 电话接通前，哥哥江知秋在穆知澜的胸口，别了一朵从自己床头柜上摘下的白茶花。这是krista家族的象徵物，按理说，穆知澜是没有资格佩戴的。但江知秋和krista都不在意，曾经数次在聚会和宾客面前给穆知澜戴上过白茶花。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义，只是警告他人，穆知澜也算是半个家族成员，如果欺辱穆知澜，与欺辱下一任家族话事人江知秋同理。 江知秋在用整个家族来当做穆知澜的后盾。 电话接通了，江知秋先说了话，问起父亲的近况。 「我的一举一动不都是在你们的监视下吗？有什么好问的。」 江移玉的语气不算客气，穆知澜听着皱了下眉。他此时没出现在拍摄范围内，恐怕江移玉以为只有江知秋在和他通话。 看江知秋没回话，父亲江移玉又多嘴问了句：「你弟弟还恨我吗？」 江知秋瞟了弟弟一眼，拐着弯儿回了话：「您觉得您不值得他的恨吗？」 「荒唐！父子间哪有那么大的仇恨，我是为他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知道他当时那个样子是个正常人吗？如果不是我，他现在还在那个小城市的出租屋里面赚那么几十块钱！他还恨我，我是他爸爸，他一个当儿子的......」 穆知澜刚要说话，就被江知秋按住了手。 「在他被找回来之前你见过他几次啊？你知道他吃什么东西过敏吗？你知道他爱吃什么吗？你知道他的爱好，他的生活习惯吗？你一天都没有和他待过，你就说你是他爸爸，你算什么啊？」江知秋说这话也带了自己的情绪，「别说穆知澜了，你在骂弟弟噁心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也是同性恋？你连这个从小长在你身边的儿子都不了解，你要当穆知澜的爹，你配吗？」
第38页 江移玉皱着眉头：「你是被穆知澜带坏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告诉妈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父亲，」江知秋冷笑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我应该庆幸，当年妈妈怕你不同意，所以隐瞒了这件事，不然关在地下室的人，应该是我！」 这次，轮到穆知澜伸手握住了哥哥。 他的印象中，江知秋永远是临危不乱的绅士，穆知澜还从未见过哥哥如此情绪失控的模样。 「你自始至终不过就提供了两颗精子，你便觉得你可以对我们的人生指手画脚，临到中年了，考虑到找接班人的时候看到了我们兄弟俩......」 江移玉丝毫不在意江知秋的情绪波动，而是自顾自地说起了观点：「我告诉你江知秋，我不管krista是怎么说的，我不可能同意你喜欢男人的！你们在一起没有后代！而且两个儿子都这样你让我怎么做人.......」 穆知澜把摄像头转了过来对准自己，他刚一开口，就让江移玉和江知秋父子都冷静了下来：「那就别做人好了。」 顿时，江移玉便住了口。 江知秋还能说些道理，krista还有夫妻情分，但面前的穆知澜，却是地地道道的恶魔。江移玉刚被带到这个疗养院的时候，穆知澜每天晚上都会拿着武器站在他的床头，有时候是枪，有时候是刀。 他也不会伤害江移玉，就是拿着这些东西在他面前晃悠。还时不时地说出，在水里下了毒，在饭菜里下了药这样的话来恐吓江移玉。 时间长了，江移玉也被他折腾得神经虚弱。 按照穆知澜的话，如果不是考虑到日后和纪清风复合，krista和江知秋的监护，再加上法律的束缚，他真的想一刀杀了这个男人。 但这样也好，一刀杀了到底是便宜了江移玉，慢慢折磨才更符合穆知澜的品味。 「你.......在啊？」江移玉以为只有江知秋在，没想到穆知澜坐在旁边听了全程。而且穆知澜的胸口还挂着krista家族的白茶花，江知秋对他未免也太看重了。 「对啊，我一直都在，」穆知澜撑着脸，「所以亲爱的父亲，你有想我吗？应该是挺想的吧，不然怎么会对哥哥说这样的话。我不在你身边，父亲越来越不会谨言慎行了。」 他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吓得江移玉一个激灵。 「最近有乖乖的吃饭睡觉吗？有没有伸手干一些不该干的事情呢？」穆知澜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一下，「你知道吗？砍掉不同的手指，判刑也是不一样的，不过我也不用亲自动手，你说会不会有可能我想养一只狗，但是这只狗啊不小心跑到了你的房间，然后房门呢也不小心反锁了，刚好这只狗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你说这只畜生会做些什么？」 江移玉被他吓得不轻：「穆知澜！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还有没有道德！」 「我说过，我不介意搭上这条命陪你去死，」穆知澜捏紧了拳头，「但我一定会让你死得非常难看，让你死得无比痛苦！」 怕弟弟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失控，江知秋强行挂断了电话。 穆知澜坐在书桌前穿着粗气，江知秋赶紧给他找了药递过来：「别和他生这种气，不值得。」 穆知澜缓了过来，趴在桌子上什么话都不想说。江知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只能默默地出去关上房门，让穆知澜一个人静一静。 过了一会儿，江知秋提着两瓶奶茶，两盒蛋糕回来了。 「吃点甜品，心情会好一点，」这是江大总裁独特的安慰方式，是从krista那里学会的。 穆知澜对甜品没什么抵抗力，勐吸了两口奶茶，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 江知秋举起杯子送到弟弟面前，「其实也挺好的，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穆知澜不情不愿地举起杯子和哥哥碰了一下，「一般般吧，清风最好了！」 「你个兔崽子，见色忘友的傢伙！我回头就跟老妈告状！」 「那我就和她说你骂她老了！」 暖色的灯光下，两个成年人像小孩子一样打闹，一样抢食。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他们才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第31章 吃着蛋糕喝着奶茶，穆知澜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下来，江知秋也能和他谈这次的问题。 江知秋早就猜到了给江移玉打电话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那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要是这么容易骗的，穆知澜也不至于在他的身边潜伏了六年之久。两兄弟除了继续增加看守之外，别无任何办法。 穆知澜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自己和哥哥已经全盘接手了江移玉的公司。所有人脉，资金，势力全都都被江知秋和穆知澜拆开分了个干净。江移玉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到底是谁在背后做这些事。 「你是不是那些年帮父亲处理债务的时候惹到了谁？」江知秋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那应该直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针对清风，而且还是在我完全没有联繫清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针对他了。」穆知澜的脑内闪过无数个可能性，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到底是谁非要对纪清风出手。 「先别担心，警察那边不是也在查吗？」 穆知澜松了下筋骨，「我自己去查。」 他在那帮父亲工作的六年间也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不过是查个网站而已。他就不信了，自己这一身本事还揪不出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
第39页 穆知澜回头就联繫了一个好朋友，哥醇。 哥醇是他的网名，他们这种人对真名看得严格，所以即便穆知澜和他认识了三年有余，也并不知道哥醇真正的性命是什么。当初和哥醇相识是因为穆知澜在帮父亲的公司追债，被追债的公司换了好几个ip地址。穆知澜无法确认他们公司真正的位置，经人介绍认识了哥醇。 哥醇是个网络高手，但穆知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东南亚的某个集市上修旧手机，还兼职贴膜。穆知澜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能给我贴个膜吗？」 哥醇接过他的手机，喷了点酒精，用棉布擦干净屏幕，耳机孔，充电孔。然后用钢化膜的边缘刮干净屏幕，迅速用手扯出钢化膜，顺着扩音器贴下钢化膜。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穆知澜都还没反应过来，钢化膜就已经贴好了。 哥醇用他口音略重的英语问穆知澜要钱，穆知澜直接给了它一叠泰铢。 「帮我个忙，这些钱都是你的。」 熙熙攘攘的地下市场各色人种聚集，这里连空气都混着汗水和劣质香水味。穆知澜手里的钱粗略估计够哥醇在这里贴上一整个月的手机膜。 哥醇的黑客技术远超常人，收了钱就帮穆知澜办事，这次穆知澜也有把握。他远程联繫了哥醇，谈好了价格，把乌列尔网站发给了哥醇。 「能查到吗？」 哥醇那边很快回復了消息：「分分钟的事情，交给我吧。」 穆知澜松了口气，只要能查出到底是什么势力在背后运营控制这个网站，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够揪出针对纪清风的这个人。 处理好这一系列的事情，穆知澜准备给纪清风打电话，但纪清风刚甩来一个消息，说自己去洗澡了。 哼！洗澡就不能直播吗！ 穆知澜只能把纪清风的头像亲了几下，才算消解了心里的不满。 纪清风不在，刷了一圈手机也没有意思，穆知澜主动缠上了哥哥，询问哥哥和陶亭的进展。 有什么进展？能有什么进展？电话没有，微信没有，除了身体深入交流了两次，什么别的都没有互动都没有。而且就算在公司里面见到了，陶亭也从来不跟自己主动搭话。 「你想和他聊天啊，这简单，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不就行了，」穆知澜拿起手机一顿操作，江知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微信就被推送给了陶亭。 陶亭正在玩手机，看到消息很快就回了个「？」过来。 江知秋赶紧把穆知澜手机抢了过来：「你在干嘛？」 穆知澜一脸无辜地看着哥哥：「给自己找嫂子啊！」 两个人就这件事还没议论开，陶亭就主动加了江知秋的微信，还发了句「你好」。这下江知秋不加也得加，他嘴上抱怨着弟弟多管闲事，心里却乐开了花。对着陶亭还要装出一副高冷傲慢霸气侧漏的总裁风，回了句：「嗯」。 穆知澜凑过来看哥哥的聊天对话框，他指着这个「嗯」字问了句：「你就回个嗯？主动一点啊哥哥！江知秋！你读的书呢？你的谈吐呢？你的社交能力呢？」 「你别逼逼叨，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江知秋都懒得说弟弟给纪清风发的那些消息，要么是「么么哒」要么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动不动就是「我好难受啊」「抱抱我」「摸摸头」，更过分的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狗狗猫猫表情包。江知秋觉得纪雪那小姑娘都比网络里的穆知澜成熟一点。 「你懂什么，我那是装柔弱！」穆知澜还实操给江知秋看，给纪清风发了条：「宝贝，我肚子疼。」 纪清风刚洗完澡出来，正用浴巾擦着头髮。看到穆知澜的这条信息，纪清风头髮也不擦了，水流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滴，他也不在乎。只是赶紧拿起手机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穆知澜拿着手机给江知秋炫耀，江知秋毫不客气地给纪清风发了一条：「他装的，你别理他」戳破了穆知澜的谎言。 「哥！」穆知澜想抢江知秋的手机，但信息已经发出去了。 被骗的纪清风发了个「怒气沖沖」的猫猫表情，把手机合上，继续吹头髮了。 穆知澜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有回覆，他气得怼了哥哥一拳，然后给陶亭发了一条：「我哥现在想你想的快疯了，但是他还是装作对你毫不在意的样子」。 「穆知澜！你有毛病吧！我......」江知秋脸一下就红了，「我哪里有想他想得那么......多......」 穆知澜继续给陶亭发消息：「我哥想你想到脸都红了。」 「穆知澜！」江知秋抡起枕头砸向了弟弟。 谁知道穆知澜还起了劲头，摇晃着手机和哥哥说：「来啊，互相伤害啊！」 「互相伤害就互相伤害，」江知秋噼里啪啦地给纪清风发消息，要把弟弟这些年干过的丑事都发出去。 穆知澜也向陶亭疯狂渲染自己的哥哥到底是一个多么闷骚的总裁。 一个三岁，一个六岁。 不能再多了。 第32章 最后，还是纪清风一个电话打过来，叫停了两个人的幼稚斗殴行为。两兄弟终于冷静下来，这才发现对方已经把自己扒得底裤都不剩了。 不过兄弟之间，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闹累了，各自回了卧室洗澡睡觉。穆知澜那边还好，随便问一下纪清风哥哥给他发了什么，再一通乱解释，清风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生他的气或者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40页 但江知秋那边就不一样了，他可完全不知道弟弟给陶亭发了些什么，只知道自从自己爬上床之后，陶亭就一直给自己发一些印象派的画。 江知秋的母亲就是个艺术造诣颇高的人，从小对他的教育也是如此，什么歌剧舞剧，诗书礼仪，绘画雕塑，江知秋也是如数家珍。这一来二去，还真跟陶亭聊上了。 陶亭性格向来孤僻，在公司里也只和穆知澜多说几句，还是第一次遇到江知秋这样能聊得来的人。聊到差不多一点多，陶亭打了个哈欠，问明天能不能请江知秋吃饭。 「可以。」江知秋还保持着自己这套高冷总裁的范儿，说话基本保持在十个字以内。 他以为自己在陶亭心里还是个高冷的霸道总裁，却没想到刚才穆知澜在陶亭面前把他心里的小九九挖的一点都不剩。穆知澜刚和陶亭说，自己哥哥喜欢把字数控制在十个字以内，就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他高冷，实际上的江知秋很喜欢吐槽，还特别喜欢脑补小剧场。 这样的江知秋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嘛。 陶亭这人不会把话放在心里，直接把「你好可爱(*?▽?*)」发给了江知秋。 而收到这条消息的江知秋也吓了一跳，谁可爱？可爱是谁？我咋可爱了？ 霸道江总觉得他多金帅气又高冷，怎么可能和可爱扯上关系，可爱明明是用来形容他那个厚颜无耻这么大年纪还乱卖萌的弟弟好吗？ 被这句可爱闹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的江总，第二天抠了遮瑕膏才把自己的黑眼圈给完全遮住。他等着陶亭的那顿饭，今天一上午工作都没有用心，全都丢给了弟弟。但没想到中午陶亭却带着他去吃了麻辣烫。 他一身西装，白色衬衫，去吃麻辣烫？ 陶亭夹完菜，付款的时候，江知秋听到支付宝传来一句：「支付宝收款到帐一百元」。自己还真的是跟这一百块钱过不去了。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多话，只是偶尔问需不需要纸巾。江知秋第一次吃麻辣烫，之前穆知澜点过几次外卖，每次让他给自己尝一口的时候，穆知澜都不给，小气得要死。 「你觉得好吃吗？」吃完饭，陶亭还问起了江知秋的评价。 「还行，」江知秋擦干净嘴唇，还不忘把筷子和汤勺摆好，「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下次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还可以再约出来......吃饭，聊聊天都可以，」陶亭抬头看着江知秋。 他倒没有面上看起来那么柔顺，只是听穆知澜说江知秋以前的生活都跟飘在天上一样，不沾染一点尘埃。陶亭偏偏想看他陪着自己坐在店里吃麻辣烫的场景。 陶亭问：「你下午有空吗？最近省立博物馆开了个新的画展，我想找人陪我去看看......一两个小时就够了，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江知秋当然没空，他每天光处理公司的事情都快忙到吐血了，那个蠢弟弟还不帮忙分担。 不过想想好像也是，凭什么自己忙来忙去的，穆知澜天天美人在怀！ 「我有空，」江知秋回答，「公司的事情扔给穆总去做就可以了。」 不做的话，就告诉纪清风弟弟曾经睡觉流口水，毁了自己纯真丝的枕套和鹅绒的枕芯。 「那走吧。」 江知秋关了手机，丝毫不理会穆知澜在网线另一头的哭喊，安安静静地陪着陶亭逛起了画展。 只是最近流行的都是抽象画，江知秋偏偏不喜欢这种，看了几圈就厌了。陶亭也一样，到最后两个人坐在展厅外骂了三十分钟的抽象画和后现代主义，才算过瘾。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陶亭聊这些没用的东西，他一直盯着江知秋看，反倒把江知秋看的不好意思了。 「我脸上有什么吗？」江知秋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陶亭不吝啬去夸奖江知秋的外貌，「脸型，眼睛，身材，还有衣品都很好看。」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停在了江知秋西装外套的扣子上。江知秋伸手，把纽扣揪了下来，放到了陶亭手里：「送给你了。」 陶亭看了一眼纽扣，以为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伸手就收下了。 等回了公司，他也顺手放在了桌面上。他的办公桌和穆知澜紧连，穆知澜一转头就看到了桌面上的山茶花纽扣。 「我哥给你的？」 虽然有些惊讶穆知澜一眼就能认出来哥哥的东西，但陶亭当做他俩兄弟关系好，只是「嗯」了一声没有细问。 「哦？」穆知澜发出了一声惊嘆。 但事实上，白色山茶花是krista娘家卡米莉亚家族的家徽，代表着家族的兴盛与纯洁。穆知澜当然是没资格拿这枚家徽的，他与江知秋母亲的家族毫无血缘。只是当年自己第一次和江知秋见面，也与山茶花有缘。 那时候的江知秋还是高贵公子哥，不会被弟弟气得头皮发麻四脚抓地。待人接物也是温文尔雅，谈吐大方。听到父亲的私生子被关在地下室里折磨了三年，江知秋秉着一颗善良慈爱的心去看望这个弟弟。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江知秋会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嗤之以鼻，甚至是大打出手。但万万没想到，这两兄弟意外合拍，很快就混到一起去了。再加上后来穆知澜为krista挡了一刀，江知秋和他的关系就更近了。甚至还亲手给穆知澜的西装别上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带上穆知澜一起参加晚宴。
第41页 「记住了，在我们家，西装上别了白色山茶花就意味着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那时候的江知秋替穆知澜整理领带，「你开始变得稳重，学会承担责任，懂得用手去保护他人，也知道用武器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穆知澜没有回话。 江知秋看弟弟没反应，又问了句：「有什么问题吗？」 穆知澜愣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哥，你裤子拉链没拉。还有，你居然穿白色内裤，果然是闷骚.......」 从那之后，江知秋学会了不要随口乱问穆知澜什么问题，以及爆锤弟弟的手法越来越熟练。 第33章 穆知澜看懂了哥哥的小心思，坐在办公椅上打转。 不过说起来江知秋还真是浪漫，送人送刻着自己家徽的纽扣，那自己是不是应该给清风送些什么？送什么好呢？清风纸巾？ 应该把自己打包送到纪清风的身边啊，这就是最好的礼物。如果在一起的时间能再久一点就好了，三个小时可以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八个小时就可以抱着睡觉，十个小时就...... 穆知澜想一想就觉得特别开心，把外套脱下来团成一团抱在怀里，装作是自己在抱着纪清风的样子。 他不知道需要跨越多少阻碍，才能够和纪清风抵足相爱，抵死缠绵？ 他甫一合上眼，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打开一看是顺子。 「怎么了？」 「那个穆总，纪清风他进医院了，」顺子怕穆知澜误会赶紧加了一句，「没什么大事，就是吃坏了，胃不行了，您看要不要过来一下？」 穆知澜皱了下眉，赶紧问：「在哪？」 「我们已经开好药了，您直接去他家吧。」 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纪清风一直胃都不太好，这几天吃东西吃的油腻了一点，没想到就出了事。等穆知澜赶到他家的时候，纪清风已经吃了药躺在床上，他还没睡，听到穆知澜的声音，用被子蒙着脸不让穆知澜看见。 穆知澜嘱咐顺子和廖哥先离开，自己在这里守着纪清风。 等两个人都走了之后，纪清风才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了声：「你把眼罩戴上。」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最担心的还是穆知澜的病。 穆知澜第一次进纪清风的房间，还挺新奇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愿意戴上眼罩。 纪清风透过缝隙去偷看穆知澜，发现穆知澜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就催促了一句。可没想到胃刚好疼得厉害，话还没说出口，就疼得他缩成一团。 穆知澜赶紧坐在纪清风床边，问他疼不疼。 纪清风咬着牙摇头。 看他忍得辛苦，穆知澜自作主张地脱了衣服钻进纪清风的被窝，从背后抱着他。把手放在爱人的腹部，轻柔地用体温帮他缓解痛苦。 十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生活拮据，纪清风每次胃痛都只说没事，去医院开了点消炎药就睡在家里盖上被子等腹痛过去。穆知澜心疼他，想带他去做检查，但纪清风倔着性子就是不去。那时候也是这样，穆知澜会躺在床上，揉一揉他的肚子。 那时候的我们一无所有，但还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可以面对面说爱。 「还疼吗？」穆知澜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地问。 纪清风往后挪了一下，缩进穆知澜怀里，「你揉了就不疼了。」 穆知澜的声音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温柔：「那我再多揉一会儿。」 「嗯。」 就这么抱着睡着，可以到天荒地老。 这几天担心纪清风的安全，穆知澜一直没睡好。如今赖在纪清风的怀里，倦意涌上心头。 窗外下起了雨，声音不大，滴答滴答地反倒更好入眠。偶尔会有一丝冷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这点冷不足以惊扰二人，只会让他们把对方抱得更紧。 两个人都闭上了眼，慢慢地沉入梦乡。 直到闹铃想起来，纪清风才惊醒自己得去接纪雪放学了。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刚准备走，回头却看到了还在沉睡的穆知澜。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穆知澜睡在自己身边的模样了。纪清风低下头，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致我，死生不弃的爱人。 纪清风收拾了东西就去接小雪回来，没想到他们都在外面逛了一圈了，回到家穆知澜还在睡。纪清风做饭，打发小雪去叫穆知澜起床。 纪雪进了房间，看着睡在舅舅床上的穆知澜，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她记得妈妈说过，见到这个男人记得叫舅妈。 「起床了，舅舅让我喊你起床，」纪雪伸手推了下穆知澜。 穆知澜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清楚了面前的纪雪，他拍了拍脑袋，「清风呢？」 「舅舅在做饭，」纪雪回答，「你睡了好久哦，你是懒宝宝。」 「谁说的，」穆知澜清醒了不少，和纪雪开玩笑，「我是你舅舅的大宝贝。」 「我才是舅舅的宝贝！」 穆知澜伸手把小姑娘抱起来举过头顶，松口说：「我们都是！」 在厨房做饭的纪清风听到两个人吵闹的声音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喊了句：「吃饭了」，一大一小才停止吵闹。纪雪蹦跶着就准备出去吃饭，穆知澜跟在她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等等，他在纪清风的身边......睡了一觉？
第42页 那是不是就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可以接受和纪清风更长时间的相处了？ 卧槽？ 他赶紧从口袋里翻找出眼罩绑在眼睛上，冲出去和纪清风说了这个好消息。 纪清风也是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那这么说来的话...... 穆知澜兴奋得要死，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亲爱的哥哥江知秋打了电话：「哥！我刚才在清风身边睡了一觉！我可以在他身边睡觉了！可以待更长的时间了。」 没想到江知秋的反应倒是挺冷漠的，回了句：「你等我一下啊。」 穆知澜还不懂哥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可等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江知秋和另一个人打电话的声音：「喂，您好，是搬家公司吗？我想办个加急，最好现在就搬。我可以加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今天之内能把我弟搬出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然后江知秋回头在对着和弟弟通话的手机大喊一声：「你特么终于能搬走了！快滚！」 穆知澜挂掉了手机，然后不要脸地靠着墙开始跟纪清风撒娇：「我哥把我赶出来了，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住啊？」 纪清风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他还是记得走过去牵着穆知澜的手，说：「我对你有过拒绝吗？」 第34章 穆知澜顺理成章地搬进了纪清风的家，睡着纪清风的床，穿着纪清风的睡衣。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洗漱完后，穆知澜坐在沙发上待着眼罩听着相声，纪清风跟个木偶人一样坐在他的身边。哼哧哼哧了半天，纪清风才问出口：「你今晚想睡在哪里？」 先前纪清风特地去家具城买了另一张床，想着以后穆知澜搬进来住也方便些。但现在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多虑了.......穆知澜完全可以睡在自己的房间。 穆知澜哪里能看不透纪清风的小心思，只不过他刻意钓着纪清风，问了句：「你想让我睡在哪里？」 纪清风磨磨唧唧地扯了扯衣袖，问了句:「睡我房间？」 穆知澜掰过纪清风的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这不就对了嘛！」 他顺理成章地钻进了纪清风的被子，抱着纪清风亲来亲去，要不是眼罩碍事，早就和纪清风更深入地交流了。一开始纪清风还甜蜜的很，后面就发现这人实在是粘人。 非常让人头疼的那种粘人，纪清风觉得自己好歹还有点对心爱之人的宠溺滤镜，不知道江知秋之前是怎么忍耐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 可是再头疼，纪清风也不会把他扔出去，而是伸手揉了揉穆知澜的头，提醒他妨碍到自己工作了。 这个时候穆知澜总是会熘到纪清风的对面坐着，然后撑着脸看着纪清风。 他的眼上蒙了布，即便如此，穆知澜还是尽自己所能地去看着自己的爱人。 这样的生活有诸多不便，没了眼睛穆知澜走路总是会撞到东西。纪清风想了下，既然穆知澜不可以看到自己的脸，那比起让穆知澜当个瞎子，他戴上面具不是会更方便吗？ 纪清风去市场上买了几个看起来不是那么花里胡哨的面具，本来是想试试口罩的，但又害怕面部暴露过多穆知澜的身体会接受不了，就先放弃了这个打算。 只是穆知澜看到纪清风带着面具，不是很满意。 这样自己还怎么装柔弱，撒娇要抱抱！ 不过穆知澜也只是心里想想，摘了眼罩之后自己能做的事情确实更多了。偶尔还能在家里帮着纪清风打扫房间，两个人还能挤在厨房里做做饭。 这段时间穆知澜和纪清风腻歪在一起，连班都不去上，好几次还是被江知秋给吼回来。江家的旗下企业众多，前段时间穆知澜当游戏策划师也只是为了制作那款向纪清风说明一切的小游戏。如今和纪清风说开了所有的问题，再加上年底工作量激增，江知秋要求弟弟该回来帮江知秋一起处理集团内部的工作。 但穆知澜懒得很，能拖一天是一天。 纪清风了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问了句：「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个霸总。」 穆知澜把纪清风抵在沙发上，勾手学了个电视剧里的霸总笑，「我不像吗？」 可纪清风见过他所有辉煌和低谷，自然知道这人的脾气秉性，看他这副假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像小屁孩！」 「纪清风！」穆知澜生气得揉了一把纪清风的肚子，「我可是你老公！」 纪清风捂住他的眼睛，掀开面具在穆知澜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他不会说那些有的没的的情话，只会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爱意。 只是他们之间，连亲吻都要小心翼翼。 怕无端引出纪清风伤感的情绪，穆知澜故作玩笑说左边也要亲亲右边也要亲亲，然后就不情不愿地去上班。刚走出家门，穆知澜便靠在房门上，慢慢地滑落，直至完全蹲坐在地上。 他不想在纪清风面前表现一点点痛苦，伤感的情绪，他想多说些笑话，多撒娇，让纪清风开心一点。他们已经够难了，不能这么唉声嘆气的过一辈子。 只是有时候抬头看到纪清风脸上的面具，看到家里角落为了以防万一放上的眼罩，穆知澜总是会想，为什么是自己？ 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过，还要用这样痛苦的方式，将属于纪清风的一切从自己生命中抹除。已经七年了，他已经被地下室里的记忆折磨七年了。
第43页 可笑的是，他爱上纪清风的时间，却远远没有七年。 门内，在穆知澜不知道的地方，纪清风默默地扯下了头上的面具。 他把面具翻过来，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可爱的猪猪侠。纪清风本来想买那种纯白色的面具，但害怕吓到纪雪就放弃了。千挑万选，就这只猪猪侠看起来搞笑一些，他便买回了家。 穆知澜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狠狠地嘲笑了他一下。不过没有关系，纪清风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他只想让穆知澜开心。比起自己，穆知澜承受了更多的压力，也体会了更多的无助感。 每次想到那个游戏里，被缝上双腿，插入鳞片的人鱼，纪清风就会怕到浑身发抖。他不敢想像穆知澜在那三年的时间里经歷了什么。穆知澜那么缺爱，那么害怕孤独，却被关了整整三年。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连自己饿肚子都不愿意让他少吃一顿饭的宝贝，就这么被人糟蹋了三年。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七年了，穆知澜的ptsd还是没有治好。 如果不是恶人已经被江知秋和穆知澜收拾掉了，如果不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犯罪之后会和穆知澜分离，纪清风真的想...... 他缓缓地抬头，看向了厨房砧板旁放着的菜刀。 纪清风抹去了眼角的泪，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回忆。穆知澜背负的痛苦已经够多了，自己不能再为他平添过多的压力。 穆知澜被江知秋拖着加了很长时间的班。如今江知秋不需要照顾弟弟，本身江知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时间一长，江知秋就把公司当作自家来住了。 他对这种生活甘之若饴，但穆知澜可受不了，找了个机会就想往外跑。 现在的穆知澜可是美人在怀，为什么要陪着江知秋一起当寡王？ 他一边开着纪清风的直播，一边工作，江知秋也懒得管他，毕竟再多一句嘴，自己亲爱的弟弟恐怕就要捲铺盖跑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知秋的手机响了。 第35章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江知秋的舅舅，他母亲的哥哥，也是江知秋家族目前的话事人。江知秋穆知澜回国后，国外的一系列产业全都交给母亲和舅舅打理。 这个舅舅对穆知澜颇有微词，总是把「私生子」「上不得牌面」这些个词挂在嘴边，江知秋怕穆知澜听了心烦，出门接了电话。 看他那股小心的劲儿，穆知澜就猜到了是舅舅打过来的。前段时间拜託舅舅去看望江知秋的母亲，这下恐怕是问出了什么端倪出来。不过穆知澜也不急，就坐在床上等着哥哥回来跟自己通报谈话结果。 穆知澜也能理解舅舅的脾气，毕竟很少有人能容得下小三的儿子，krista和江知秋已经是大度中的大度，穆知澜没资格要求所有人都能抛开身份的偏见对对待自己。更何况江知秋的舅舅，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妹控，第一次知道穆知澜的存在时，这个脾气大的舅舅可是把父亲江移玉打得进了医院。 有时候穆知澜会想，如果自己的母亲也有一个这样强悍护崽的哥哥，是不是最后不会落得个跳楼自杀的结局。 没等多久，江知秋就挂了电话回来。 他面色凝重，让穆知澜的心也跟着纠了起来。 「妈妈说，有人在监控着她的生活，」江知秋回答，「舅舅已经把她接回本家了，但现在不清楚到底是谁在监视。」 最开始，krista只是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这种直觉源于聚光灯下形成的天性，krista曾经是红极一时的演员，跟踪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就在前段时间，krista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她故意让司机多绕了些路，果然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原本以为就是狗仔队或者是什么向来挖掘自己近况新闻的记者，这种情况krista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但没想到紧接着下个星期，她就从家里的书桌下发现了窃听器。 这次krista就不敢再用什么「记者新闻」「狗仔队」来搪塞自己了。她认得出那款窃听器不是普通的记着或者是狗仔队能搞到的窃听器，而是相当专业的窃听设备。 krista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拆除窃听设备，她只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监视自己的生活，又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后来krista分次检查了家里的各个角落，发现所有的窃听器都是放在自己的房间里的。看来这个装窃听器的人对自己的生活很是了解，知道穆知澜和江知秋最近都不在家，所以只在她的房间里放了窃听器。 虽然目前没有威胁到krista的生活，但是每日都活在监听器之下着实难受。目前krista也分不清装监听设备的人到底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两个孩子，她也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是向两个孩子求救的话，会引来对方的反感和针对，所以採用了这么隐晦的方式向穆知澜求救。 还好穆知澜心思细腻，对生活中的蛛丝马迹都比较敏感，才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 「舅舅让我代替他和你道谢，」江知秋撇撇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说谢不谢的，不过我妈倒是点名批评我了，说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是不是脑子里只有挣钱没有她这个亲妈。」 这也怪不得江知秋，从小江知秋父母分居，江知秋和母亲待在一起的时间远比父亲要长得多。几个舅舅小姨也都喜欢江知秋，时不时地就把江知秋带回家养。krista娘家的生意要更加正派一些，再者都是亲戚间的公司，真正险恶的产业也不会让江知秋插手。所以从小在礼仪和宠爱中泡大的江知秋，对这些潜在的危险还真的不如弟弟敏感。
第44页 「她只是觉得你不重视她。」穆知澜安慰哥哥，「然后呢？」 「舅舅把妈妈接了过去，一进门就让妈妈把所有东西都丢给专业人士检查，包括身上携带的电子设备，」江知秋给自己倒了杯水，「行李箱衣服都还好，最后在电子手錶里面查出了一个窃听的软体，现在这个窃听技术还真是高级。」 「那后来呢？」 「发生这种情况，舅舅肯定不会让妈回家了，就强行要妈妈现住在他家，刚好舅妈能和妈妈多聊会儿天，也免得她一个人在家无聊，」江知秋说到这里也算松了口气，「你不用太担心，至少在舅舅身边，krista应该是安全的，现在主要的目的是搞清楚到底是谁这么针对妈妈。」 穆知澜没有回话，他只是突然想到，针对纪清风和针对krista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 「不必担心，」江知秋看弟弟还是一脸凝重的样子，拍了下弟弟的肩膀，「舅舅会代替我们保护好妈妈的。」 穆知澜依旧沉默。 如果一切真的有这么顺利就好了。 而受僱于穆知澜的哥醇则正待在家里研究起了穆知澜发过来的网站。 他的桌上堆满了泡面盒，有打开过的也有没打开过的，还有各种刚用完的纸巾，被子，记帐本，钥匙，乱七八糟对成一座小山，中间陷下去的地方，放着三台笔记本电脑。 哥醇熟练地开始查询该网站的ip地址，一般这种网站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伪造ip地址，来迷惑警察和其他人员的查询。但这种简单的伪装并不能拦住哥醇，他可是世界上算得上顶级的黑客之一。 他打算先查出网站创立的地点，然后再锁定几个管理员，查询管理员所在的坐标，尽可能缩小范围看能不能定位到某个具体的城市或者是街道。 哥醇的水平足够高超，不过三个小时，就让他在层层虚拟域名之后，找到了网站真正的创立地点。 只是这个地点看起来有点眼熟。 怎么和自己在同一个城市？花园路201号？ 等等，自己家是哪条路来着？多少号来着？ 哥醇素来只关心手机贴膜和黑客技术，生活过得就是一团糟，什么东西都记不住。 他慢悠悠地从桌前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四肢，然后垂着脑袋打开了房门。他住在一栋二层小楼的出租屋内，看门牌号得去一楼。哥醇很久没出门了，一出房门，就被东南亚热辣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 他晃悠到大门口，看着上面蓝底白字的牌子：花园路20....... 嘴里的1还没有完全念完，「咻」地一声，一颗子弹从他的眉心穿出，插入砖墙。 血溅了他一脸，哥醇应声倒地。 他努力地转动脑袋想看到开枪之人的长相。却看到了那个人，从深黑色的卫衣兜帽里，不小心露出了一缕淡金色的长髮。 第36章 那人开枪射击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而是沿着哥醇出门的路线潜入那栋两层小楼，找到了哥醇的房间。房间内一共三台电脑，他不知道哪一台才是自己需要动手的。 哥醇住着的地方算是个贫民聚集区，尸体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他需要速战速决。 那人只能去厨房，并在厨房里找到了做饭用的食用油。 拧开瓶盖，将食用油全部浇在三台电脑上，顺手再打响自己带来的打火机。 剎那间，火光漫天。 周边的邻居听到了动静或者嗅到了烟味赶紧出门查看，而男人早已跳出了窗户离开事发地。 他想很快大家就会发现那具尸体，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需要尽快离开这个国家，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 男人坐车去了机场，东南亚国家的机场大多都修的相当简陋，这个国家也不例外，一个机场只有三层楼，里面的空调开了跟没开一样，根本阻挡不住室外席捲进来的热浪。男人除了证件没带什么东西，手里的枪也早就擦干净指纹，扔到了附近的芭蕉树下。海关人员核对了他的护照以及签证，上面的名字男人都不记得了，这些年他走南闯北换了很多名字。。 男人顺利进了候机室，他张望着看四周的环境，确认没有异常后，就坐在位置上玩起了手机。 只是他的手机看起来是个智能机的模样，打开了里面却简单的如同老年机，这是他麻烦朋友帮他定做的。他不需要多复杂的功能，只要能简讯聊天就足够。越复杂的功能，越容易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熟练地打开了贪吃蛇的游戏，玩了几局便觉得无聊放下了手机。 朝四周看去，这些年中国与东南亚贸易激增，这个大厅里多数的航班都是飞往中国的。 他也想飞去中国，只是执行任务前，好友曾再三嘱咐不允许擅自行动，不允许肆意妄为。他已经在好友的雷点上蹦迪了好几次，再这样的话，说不定下次就会被处理掉。 男人按照航站楼里的提示，准时上了飞机。一路无虞，下了飞机进了专车，他才把戴在头上的兜帽给摘了下来，露出了淡金色的长髮。 车一路开到城市郊外的某处别墅里，男人下车进入二楼的会客室。他丝毫不介意墙上贴着的禁止吸菸的标志，点燃了一根香菸，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另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端着两杯金酒走到他面前，放下其中一杯在男人的面前：「你做的很好，米迦勒，我已经派人去处理后续的事宜。」
第45页 米迦勒是男人的真名，算起来他已经有许久没有被人叫过这个名字了。米迦勒抬头看着面前的好友，这时他才注意到，好友的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长髮女性。米迦勒皱了下眉，举起酒杯指着女人问：「新的秘书？」 好友点了下头，没再深说。 「你也不怕加百列的嫉妒？」米迦勒尝了一口酒，金酒对他来说度数太低，喝起来就跟饮料一样不起劲。不过这杯金酒里泡了百里香，要比普通的鸡尾酒香味更浓烈一点，好友人品不怎么样，调酒的技术还是一流的。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友似乎真的有些畏惧米迦勒口中的加百列其人，「小心你的嘴，米迦勒。」 「那可不归我管，我只是担心组织内部的安全与稳定而已，」米迦勒起身拿着酒杯走到好友面前，「别忘了我们共同的目的，拉斐尔。」 被唤作拉斐尔的男人点了下头：「我知道。」 「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让哥醇去调查咱们的网站，如果这次不是乌列尔那边发现的即时，后果不堪设想，」米迦勒碰了下拉斐尔的酒杯，「这是你的失职。」 拉斐尔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米迦勒趁此机会，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目前我们最大的困境就是我们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渗透到中国，我提议我们其中一人应该直接去往中国，然后.......」 拉斐尔却直接打断了米迦勒的话：「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去中国？」 这句话，直戳米迦勒内心深处最柔弱的一点。 「你应该知道在中国组织类似活动会非常困难，但米迦勒，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议？」拉斐尔毫不收敛眼里的怀疑与质问，「我真的非常好奇，那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还是说，那里有吸引你的人？」 米迦勒见自己引诱拉斐尔的计划失败，放下了杯中的酒坐回沙发，「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替咱们的利益集团考虑。加百列有自己的任务，你需要统筹全局，我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拉斐尔不置可否，两人聊不下去，米迦勒端着金酒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们之间的裂缝，早就不知在何时开始，疯狂增长。 米迦勒的房间很整洁，整洁到旁人一进来就会怀疑卧室的主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这个房间唯有一处地方能让人生出违和感，就是在窗台上贴着一张照片。 走近点看，才能认出那张照片里的人，就是穆知澜。 米迦勒刚进房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他掏出枪，对着穆知澜的照片连开了三枪。每一枪都正中目标，在照片上留下了黢黑的弹孔。 大厅内的拉斐尔和他的女助手自然也听到了枪声，女助手吓了一跳，捂着耳朵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拉斐尔喜欢欣赏女人这种样子，无助，弱小，敏感。因为一点点的波动就会吓得花容失色。 他伸手搂住女助手的腰，安慰她：「没事，米迦勒这是在发脾气，他经常这样。」 女助手这才冷静了下来，但注意到拉斐尔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又忍不住地想要挣脱。 「留下来陪着我，」拉斐尔索性将女人拉倒自己怀里，「今天晚上。」 女人还有顾虑，小声问了句：「那加百列......」 「她不重要。」 第37章 穆知澜收到哥醇死亡的消息大概是在三天之后，他那时才刚到公司，就收到了廖哥给自己发的信息，说哥醇死了。 一枪爆头，一击毙命，而且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就像是在刻意地掩盖什么证据一样。这不得不让穆知澜联想到前段时间自己让哥醇调查乌列尔网站的事，怎么会这么巧？ 穆知澜点开了廖哥发来的图片，迟疑了一会儿，给他发了条信息：「安排对纵火比较了解的专家去现场看看，看哥醇有没有把什么信息留下来，还有从我私人帐号里面划五十万给他家人作为抚恤金。」 发完这条信息，穆知澜还是有些不放心，点开了和纪清风的聊天框，问了句：「清风，你现在在干嘛？」 纪清风这时候正被宋警官叫去谈话。 自那天宋警官和纪清风分开后，宋警官以及他的特别小组冒充那天差点用啤酒瓶砸伤纪清风的男人，与网站管理员达成交易。但网站管理员没有想到，一打开宋警官发过来的音频文件，电脑就立刻无法使用，还被人远程操控。 管理员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电脑就已经被宋警官队伍内的网警给调查得清清楚楚，并且获悉了真正的电脑所在的ip地址。 该地址还在市内，宋警官二话没说，开车带着同事一起去抓人。 「人我们已经抓到了，这是他的照片。」 宋警官照例安排纪清风和自己在办公室见面，他的办公室很朴素，除了一盆富贵竹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装饰物。办公桌上摆着两杯茶，这会儿还冒着热气，纪清风坐在他的对面，神色严肃地接过宋警官递过来的照片。 「你认不认识他？」 纪清风拿起照片端详了两下，照片中的人有些胖，一头泡面捲髮，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痘。纪清风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这个人的影子，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宋警官继续提供了犯罪嫌疑人的名字，住址，出生地，但纪清风都没有印象。甚至连居住地也和纪清风离得很远，完全不像是纪清风能够交集到的人。
第46页 「看来他没有说假话，」宋警官嘆了口气，前几天他们提审这个男人的时候，男人一口咬定根本就不认识纪清风。连续问了好几天，男人最终松口说不认识纪清风，只是替人办事。再问得具体点替谁办事，男人又说不出来了。 这次找纪清风，宋警官也只是确认一下男人有没有说谎。 「我真的不认识他，」纪清风回答，「那他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乌列尔的一员吗？」 宋警官点点头，「他是其中在中国区比较激进狂热的一个信徒，我们调取了他的犯罪记录，他之前曾经因为在地铁站拍女生裙底有过一次十五天的拘留，我们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很多偷拍的照片，还有很多偷来的女性内衣。」 纪清风皱了下眉，只觉得噁心。 「他十八岁高中毕业就没有再上班，一直啃老。虽然电脑游戏玩得不错，也会写一点开挂用的脚本，但是生活中不擅长和他人交流，时间久了就开始混迹乌列尔这种论坛，发表了很多偷拍图和针对女性的帖子，可能是在网络能找到一种虚幻的认同感，他一路混到了乌列尔的管理员，」宋警官嘆了口气，「你都没看到当时我们闯进他家里的时候，那满地的垃圾和空气中漂浮的泡面的酸臭味，他还能在里面一待就是一个月。」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下案子相关的事情，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茶也凉了，两个人才各自离开。 纪清风这会儿才打开手机，看到了穆知澜发过来的消息。刚才和宋警官聊得太入迷了，再加上对案情过于紧张，他都没碰手机。 都一个小时了，穆知澜得着急成什么样，纪清风赶紧给他回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穆知澜懒洋洋地问了句：「啊喂？」 「我刚才在和宋警官说话，你有什么事吗？」纪清风怕他担心自己的安全，赶紧解释起了刚才自己在做些什么。 「没事，」穆知澜那手指蹭了蹭桌面，「刚才跟着你的顺子已经和我说了，宋警官找你，我.......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纪清风听出来了他话里的不乐意，赶紧哄穆知澜：「我等会儿去菜市场，你晚上想吃些什么吗？」 「粉蒸肉，水煮牛肉，还有......」 穆知澜话还没说完，就被过来巡视的江知秋给抓到了：「还有啥还有，还没下班就惦记吃啥了吗？你倒是把对纪清风十万分之一的心思给我用在工作上啊！」 一天到晚上班摸鱼，怕不是要累死自己这个当哥哥的。 「这声音是，」纪清风隐约猜出了是江知秋的声音，「是江总吗？」 说起来自己知道江知秋是穆知澜的哥哥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两家人一直都没有在一起正式地吃过饭，今天刚好没什么事，纪清风就随口问了句：「江总您有时间吗？不如一起吃个饭啊。」 这还得了！穆知澜赶紧说：「他没有！」 江知秋直接抢过弟弟的手机：「我有时间，今天晚上是吗？好啊到时候我带着穆知澜一起过来。喜欢吃的东西啊，我不怎么吃特别辣的东西，你看着做吧。」 说完江知秋就把电话挂了，一点撒娇的机会都不给穆知澜。 不理会弟弟怨恨的目光，江知秋丢下他转身回了办公室。 纪清风想着江知秋都喊了，不如把妹妹和小雪也叫上，也算是两家正式地见个面吃个饭。 给纪南舟打了电话，妹妹那边说没什么事，吃什么让哥哥看着来就行。 可他这事没有告诉穆知澜，等晚上穆知澜到了纪清风家里，才知道纪南舟也来了。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也是见过一面的，那个时候穆知澜总是和纪清风一起上下学，时间长了，纪南舟自然就认识了这个成绩不错，长得还有点好看的学长。 鬼知道当年这个学长看中的是自己哥哥的屁股，不然纪南舟非得在第一次见到穆知澜的时候把他给打飞。 不过这也是个玩笑话，通过哥哥的描述，纪南舟也知道这些年穆知澜过得苦，也不是故意撇下纪清风不管的。到现在穆知澜还有着后遗症，平日里对着纪清风说句话都得带着眼罩。 纪南舟打算放穆知澜一马，可穆知澜不知道啊。他还紧张妹妹会不会怪自己这些年没有在纪清风身边照顾好他，会不会怪自己前段时间欺骗纪清风没有和纪清风说实话，会不会觉得自己装瞎子是在卖惨求同情。 平日里话多撒娇装可爱的穆知澜当着纪南舟的面，一句话都不敢说，当自己是个哑巴。 第38章 这局是纪清风组的，一开始他也有些担心这么见面会不会太唐突了。考虑到之前自己和妹妹就已经与江知秋吃过一次饭，穆知澜高中和纪南舟又是认识的，四个人年龄相仿，想来应该不会太尴尬。 可他高估了穆知澜的心里素质，坐在纪南舟对面的小穆同学，现在双手发抖，双腿打颤，满脑子都是自己和纪南舟同时掉进水里，纪清风会先救自己还是先救妹妹？ 不太对，他们三个好像都会游泳....... 那就是掉进岩浆里面！ 但那样还救个屁啊！人都烧没了！ 现在的穆知澜就是很慌，非常慌。 江知秋第一次看到弟弟怂得连话都不敢说的模样，忍不住嘲笑地问弟弟：「你今个儿晚上吃饭还是要纪清风餵吗？」
第47页 这话戳到了穆知澜的嗓子眼，他想在纪南舟面前表现出可靠，温柔，居家的一面，让纪南舟相信把她哥哥交给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选择。可现在穆知澜面对面和纪清风吃饭还得麻烦纪清风喂，算什么可靠的男人啊。还有江知秋来时几个意思？不是衬托得自己更加生活不能自理，事业一事无成。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纪雪跑过来抱住了穆知澜的小腿，「我可以餵舅妈啊！我今天在幼儿园玩过家家了，我当妈妈，我可以餵宝宝！」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不过穆知澜就算失去了视觉，还是可以靠着肢体的记忆用勺子吃饭。就是得麻烦纪清风往他碗里添菜了，不过四个大人加个小孩吃饭再加上唠点家常，他们几个年龄相近，关注的话题也都差不多，聊起来时间过得很快。饭后江知秋还切了自己带来的蛋糕，纪清风顺便去厨房洗了些樱桃和苹果。 纪雪拉着纪清风的裤腿。纪清风读懂了她的暗示，蹲下来往她的嘴里偷偷塞了好几颗樱桃。 在他俩准备饭后甜点的时候，穆知澜一个人去阳台透气，摘下了眼罩看着面前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往日里穆知澜总觉得这样的灯火太过孤寂，即便聚集光芒，却无法点亮黑夜，更无法驱散寒冷。现在，穆知澜看着这些灯光，便想着自己也是这绵绵光点中的一员。虽然弱小，虽是人力制造出的虚假太阳，但仍可以守住一小片的爱与温暖。 往常看城市，总想起无病呻吟的诗人总将其形容为机器工业的废墟，但如今看来，穆知澜却觉得有了那么一丝丝人情味。 今日这样的宴会他已经许久没有参加，在卡米莉亚家族，他总顾及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哪怕江知秋和krista尽心尽力地为他安排，他也总觉得相处时会有一层看不见的壁垒。 可现在他与纪清风的相处毫无心灵上的壁垒，但唯独眼睛上需要套着这样的枷锁。 纪南舟注意到了独自一人看着夜景的穆知澜，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看整个城市的霓虹闪烁。 「前几天我接到了高中班主任的电话，问我现在过得怎么样，」纪南舟自顾自地说起这些天的经歷，「他说十年前他肯定想不到我会自己创业，想不到我会未婚生子，他当年一直觉得我会回到家乡，当个老师，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穆知澜转过头看着纪南舟，他有些好奇纪南舟说这些话的意思。 「我告诉他，十年过去了，我还在看漫画，还在打游戏，我还是很黏哥哥，我从来都没有变过。我曾经喜欢的厌恶的，现在依旧热爱，依旧讨厌，以前他们和我说时光会改变一个人，可是我从未改变。我后来知道了，上一代人喜欢用他们的价值观来定义我们的生活，觉得我们总有一天会活成他们的模样。」 「可是我们生在不一样的时代，註定了我们不会是一类人。我不关心说我未婚生子的流言蜚语，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没有人在意你的未来，更不会在意你的过去，十年前的小乡镇一听到同性恋三个字，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可是十年后的今天，这又算得了什么了？」 纪南舟转过头看着穆知澜：「学长，你的眼睛，又算得了什么了？」 穆知澜没有想到，纪南舟会主动过来安慰自己。 他以为自己在纪南舟的眼里，是毁掉纪清风一辈子的男人，是带着纪清风从原本幸福的家庭中堕落至地狱的罪人。 穆知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才没让自己在纪南舟面前落泪：「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十年前带他私奔的行为，我以为......」 「都过去了，」纪南舟转身靠着栏杆，回头看江知秋把蛋糕端上桌，纪清风又给纪雪偷偷餵了一颗樱桃，「这十年，你们也算熬出头了，往后好好过吧，我把哥哥，正式地交给你了。」 「我会好好对他。」 「你不必对我有所许诺，十年时间你还能回来找他，就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纪南舟伸了个懒腰，「有时候还是挺羡慕哥哥的。」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不值得的爱和不平等的付出，有些人且行且止，也遇不到童话里的爱情。 他们的坚持与执着，击溃了路上所有的敌人，连岁月也因此退败。 两人心领神会，不再多话。 纪南舟回去房间帮哥哥洗水果，穆知澜戴上眼罩，摸索着方位。江知秋看他不方便，赶紧走过去扶着他，纪雪也过去扯着穆知澜的裤子，带着他坐在沙发上。 穆知澜捞过纪雪，小姑娘很喜欢这个舅妈，伸手拿了樱桃，餵到穆知澜的嘴里。 可江知秋故意想欺负他，在厨房找了块八角，递给了纪雪。 五角星的形状，看起来太过可爱，纪雪不懂事，塞给了穆知澜。小小的一块八角让穆知澜脸色大变，直接吐在纸巾上。江知秋看着弟弟吃瘪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听就知道是谁在坑自己的。穆知澜想和哥哥干架，可纪雪碍着自己，在纪清风的家里也不好意思动手，只能忍着。穆知澜委屈巴巴地跟纪清风告状，纪清风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餵了他一口大蛋糕。 甜味溢满口腔，终于遮住了八角的苦味。 就像他们的再遇，如同阴霾消散后，破开云层的天光。
第48页 第39章 周末的时候，纪清风说要包饺子，让穆知澜给他打下手。一听要包饺子，纪雪恨不得抱着自己的小被子住在纪清风家里。可能是从小和纪清风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纪雪对包饺子包馄饨这种动手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每次都要把小手伸到面团里面捏一捏。 「包好了送点给江总，他一个人住有时候吃饭不方便，」纪清风盘算着得买多少面粉和菜，纪南舟那边得送点，江知秋那边也得送点，自己和穆知澜两个人吃，有时候还得带上纪雪。对了顺子和廖哥也不能忘了，这两人天天劳心劳力地跟着自己，经常吃不好饭，给他们做点饺子，他们自己煮起来也方便。 这么算下去量还不少，不过还好可以叫上穆知澜，顺子和廖哥一起帮忙。纪清风计算好了量就开车带着穆知澜准备去菜市场，本想捎上顺子的，但穆知澜就是不让，说他一个人足够保护纪清风。他可不想在二人世界的时候，带上这么大一个电灯泡。 纪清风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在穆知澜的脸上亲了一口。穆知澜摸了下脸上的吻痕，又戴好墨镜和美瞳，被纪清风牵着出了门。 不过在去菜市场之前，他们还得在南风传媒门口接一下凑热闹的纪雪。 车还没开到地方，纪清风就看到一群人乌泱泱地聚集在公司门口。 纪清风赶紧靠边停车，让穆知澜在车上等一下自己，他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刚钻进人群，纪清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人是杨浩，换而言之，纪雪的亲生父亲。 几年不见这人还是那副二流子的模样，相貌不错，是吸引女生的那款，穿着白色t恤，低腰破洞牛仔裤，说话含煳不清，耳朵上还打着耳洞。 纪清风看到他的那一刻火气就上来了，但在纪南舟公司门口，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杨浩转头也看到了纪清风，伸手一把扯住纪清风的衣袖不让他走。 「把我女儿交出来！」杨浩带了不少人过来，看到杨浩的举动，其他人纷纷走过来围着纪清风不让他走，杨浩瞬间有了底气，「你听到没有！」 纪清风看着这么多人就知道杨浩这次是有备而来的，反问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是你和你妹妹把我女儿抢走的吗？现在不认了是吗？」 纪清风根本搞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当年纪南舟年纪小不懂事，和杨浩同居之后怀了孕。杨浩嘴上说着要和纪南舟结婚，会对孩子负责，可等到纪南舟肚子大了，怀孕八个月临到快生产的时候，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先前妹妹怕纪清风知道自己和别人同居，跟纪清风扯了在外面封闭培训的谎。实在瞒不住了，才和哥哥说了自己肚子大了，孩子可能下个月就要生出来，但是孩子的父亲跑了。 当时父母去世刚满三年，他和妹妹相依为命。本以为日子可以这么平静地过下去，没想到妹妹的感情又遇到了这样的坎坷。当时纪清风恨不得提着刀去找那个渣男，把人狠狠地揍一顿。但看着大肚子的妹妹，纪清风也不敢乱惹事，一个人走到楼下买了包烟，坐在单元楼被昏黄灯光铺满台阶上抽了一根又一根。 等一整包烟抽完了，纪清风也冷静下来。他折上楼去告诉妹妹，不管多困难，先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生下来之后记在他的名下，反正他是同性恋，穆知澜这些年也没个消息。他这辈子也不会和别人结婚，不会有自己的后代。这个孩子就当做老天送给他的礼物，以后纪清风带着养大。 「挺好的，我以前还和穆知澜打算去领养一个孩子，现在这不就是有血缘的孩子送上了门吗？」纪清风伸手碰了一下妹妹的肚子，很难想像有个孩子窝在这样小的空间里，像一粒种子一样生根发芽。 而妹妹还年轻，背着未婚先孕的名头会被人嘴碎到抬不起头。 纪南舟没想到哥哥一句骂自己的话都不愿意说，抱着哥哥哭得昏天黑地。纪清风只能安慰她没事，多大的困难他们兄妹都能跨过去。 往后的生产，坐月子，都是纪清风陪着的。病房里的产妇都笑着调侃纪南舟找了个好丈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现在这样的男人少见了。 可纪南舟非要和他们说，那是自己的亲哥哥，只有血脉相连的家人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付出。她没那个福气找到对自己好的男人，但她生来就有一个把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的哥哥。 后来纪雪出生，都是纪清风帮着照顾。纪南舟创业，也是哥哥支援了第一笔资金，原本是想给哥哥一部分股份的，谁知道纪清风不要，每年股份分红，都得是纪南舟硬往哥哥那里塞。后来纪南舟也想通了，纪清风只会存钱不会赚钱，更没有办法去打理钱，倒不如让自己来处理，买成车子房子往哥哥那里一送，顺便再把各大保险基金给买了，就算自己有一天不在了，哥哥也能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原本害怕妹妹未婚先孕被人嘴碎，但养着养着，这孩子就变成兄妹俩一起养的，纪南舟也捨不得宝宝，纪雪学会叫的第一句「妈妈」就让她足够心碎。看妹妹喜欢纪雪，纪清风也没再提别的，反正他们一家三口生活也挺好的。而且因为小时候都是纪清风在带，纪雪明显和舅舅更亲一些。每次纪南舟吃醋问女儿为什么更喜欢舅舅，纪雪都会说因为你小时候没有给我换过尿片。
第49页 「哼，你懂啥啊懂，小时候哥哥心疼你，从来没给你用过尿片，都是纸尿裤好吗？」纪南舟揉了揉女儿的小脸蛋。 后来的纪南舟一心搞事业，对结婚没什么兴趣，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些年赚的钱和产业，足够兄妹俩好好地过完后半辈子了。纪清风催问了她好几次结不结婚，妹妹都说没兴趣，无所谓，不想结。再催得厉害点，纪南舟就回怼哥哥是不是还在做着穆知澜会回来的美梦。 兄妹俩就这么拉扯纪雪长大，日子过得也算温馨，最近穆知澜回来了，纪清风觉得生活就过得更不错了。他的生活过得精彩，自然有人眼红过来找茬。知道纪南舟是知名传媒公司南风传媒的总裁以及持股最多的股东后，杨浩立马就带着人来南风传媒闹事。 当年杨浩也就是个长得不错，嘴巴甜的小帅哥。当时看纪南舟长得清秀，就去勾搭。那时候的纪南舟单纯，只知道好好读书，再加上父母去世，哥哥和自己住得远，缺少关心。一来二去地就被杨浩骗得团团转，和他在一起了。后来杨浩连哄带骗让纪南舟和自己同居，搞出孩子后，杨浩拍胸脯地表示孩子生下来他肯定会负责到底。 可现实哪里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回家向父母要钱，父母坚决不同意他和纪南舟在一起，说纪南舟父母双亡，命里带煞，不吉利。 杨浩这时候才反映过来，生活终究不是电视剧，养一个孩子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而且纪南舟父母都不在了，就一个不成器的哥哥。如果将来两人结婚，纪南舟一分钱聘礼都没有，自己还得贴房子车子彩礼。光想想这些，他对纪南舟的爱以及拍胸脯保证的责任心，全都被消磨的一点不剩。 后来杨浩通过朋友也知道了纪雪出生的消息，结果杨浩的父母一听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就愈加阻拦儿子把这个孙女认回来。 「反正她哥不是说要养嘛，就让他们养好了，这孩子以后和我们没关系！你就当没这回事，以后再找个媳妇就是了。」 可没想到这些年过去，纪南舟的生意越做越好。纪清风抱着纪雪住进了杨浩打工一百年也买不起的房子里，开着他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豪车。而纪南舟本人也打扮得越来越漂亮，前段时间还上了杂志，被评选为「最美的女性企业家」。当被记者问及结婚和孩子的事情时，纪南舟大方地表示孩子是自己和哥哥共同抚养的，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而杨浩还是个打工仔，这些年在工厂打工也没赚什么钱，后面家里安排了几次相亲，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没有成功。 偶然间杨浩得知了纪南舟的南风传媒，当年和自己一起待在出租屋里生活，无怨无悔爱着自己，对自己说一不二的学生妹，摇身一变成了万众瞩目，风情万种的大总裁，杨浩怎么能不后悔。更何况当纪南舟谈及这些年给哥哥的礼物时，那一连串的数字和漫不经心的炫富，更是刺痛了杨浩的眼。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听父母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切都是自己的。 不过后悔也没用了，杨浩气得和爸妈大吵一架。父母知道纪南舟这么有钱，心里也是羡慕，早知道当初就不这么反对杨浩和纪南舟在一起了。 「话是这么说，但那个孩子毕竟是你的，怎么着也是我们杨家的小孩，怎么能姓纪呢？」 三个人一合计，不如去纪南舟公司门口闹一闹。如果能把纪雪抢过来，还害怕纪南舟不付抚养费吗？如果不能抢过来，天天去闹，纪南舟为了名声肯定也会给点钱打发他们走的，这可比打工挣钱来得实在。 所以就有了纪清风在南风传媒门口看到的这齣大戏。 第40章 杨浩的父母扯着纪清风骂骂咧咧地说他抢了自己的孙女，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纪清风身上堆。纪清风怕说错话会给妹妹惹麻烦，完全不理他们，只掏出手机准备打110报警。 看纪清风打报警电话，杨浩的父亲赶紧上去抢了他的手机。 穆知澜坐在车里听着声音越来越不对劲，怕纪清风有危险，就开了车门下了车。 纪清风瞥到穆知澜开车门下车，这才想起穆知澜还带着眼罩，现在这种情况下穆知澜看到自己的脸如果抽抽过去就太危险了。他有意地往穆知澜那边移动，但杨家父母扯着纪清风就是不让他走。 「你给我放开！」纪清风警告二老。 杨家父母正准备污衊纪清风骂人的时候，纪南舟从公司里走了出来。她刚才在开一个紧急会议，没想到开到一半保安通知说有人在公司门口闹事。刚一出门就看到哥哥被杨家三人包围的样子。不过还好自己出来了，哥哥可以松口气了。 纪清风被放开，赶紧去扶穆知澜：「不是说让你在车上等着吗？」 「我听到你有危险，」穆知澜真是无比厌恶自己这双眼睛，「我怕你出事就出来了。」 纪清风牵着他的手走回到妹妹身边。 纪南舟听了半天杨家三人絮絮叨叨的话，反正听来听去就是要钱，除了要钱就没什么别的重点。 「咱们法庭上解决吧，你再闹事我就叫警察了，」纪南舟懒得和他们啰嗦，「不过你要想来我也无所谓，你来呗，老娘名下五个公司，办公地点十几个之多，你不嫌麻烦你慢慢蹲，我无所谓，反正我有钱跟你耗，你没钱也没时间跟我耗。」
第50页 纪南舟说完这句话就和哥哥一起扶着穆知澜准备进公司。杨浩还是不死心，伸手去抓纪南舟的胳膊，没想到被穆知澜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力度之大让人难以想像。 可穆知澜倒不会在纪清风和纪南舟两兄妹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哎？好像不小心抓到了什么东西。」 但唯有杨浩知道，穆知澜根本不是不小心抓住的。因为在说话的时候，穆知澜又加了一分力气，让杨浩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放手！」 穆知澜听话地松开了杨浩的手，这时杨浩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了鲜红的指印。 这根本不是普通人会有的力气。 「走吧，别跟他们拉扯，」纪南舟怕再待在这里会惹出事端，拉着哥哥和穆知澜赶紧躲了进去。 三人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纪雪正无聊地坐在地毯上玩手里的小人偶。看到妈妈和舅舅都回来了，一下子笑开了花。小姑娘还不知道下面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她有个那样无耻的父亲。穆知澜看着，也有些心疼。 兄妹二人找了个地方商量这件事，麻烦穆知澜先看着纪雪。 一开始纪雪还是有点害怕穆知澜的，毕竟这个男生看起来一点都不符合自己心目中舅妈的形象，还比自己更会撒娇！更会缠着舅舅！ 可是后来妈妈说，他对舅舅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如果舅舅再次失去他的话，可能会很伤心很伤心。为了不让舅舅伤心，纪雪只能接受这个舅妈，还要和舅妈和平相处。 纪雪抓着手里的芭比娃娃递到穆知澜手里，问他要不要玩。 「好啊！」 门外兄妹俩在商量着该何如应对这次杨家人来抢孩子的举动。如果从法律上走的话，纪南舟是一点都不怕他们，但现在纪南舟就担心如果他们去幼儿园或者什么地方把纪雪抢走就麻烦了，就算和幼儿园打过招唿，也难免会出这样的问题。 而且以后自己该怎么和纪雪解释她有个这样的父亲？纪雪现在还不知道，等以后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问她要爸爸又该怎么办？ 纪南舟越想越急，这些年商场上的打拼早就让她刀枪不入，但唯独纪雪与纪清风是她生命中仅剩下的两款软肉，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纪清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算给纪雪换个幼儿园，先不说纪雪愿不愿意，如果杨浩他们一家人真的不要脸，也是迟早会被他们找到的。 就在两个人没办法的时候，穆知澜敲了下门，让纪清风进来，自己和纪南舟商量。 两人交接，穆知澜走到纪南舟面前，摘下了眼罩。 纪南舟看着他的动作，说了句：「你这样生活也太麻烦了。」 「哎没办法，谁让我摊上一个不靠谱的老爹，」穆知澜耸了下肩膀，「和纪雪一样。」 这话穆知澜说出来轻巧，但背后的心酸和痛苦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 「别的我也不多说，」穆知澜拿出手机给纪南舟发了个电话号码，「这个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他是做私立幼儿园的，仅为几个高级客户提供服务，刚好我哥他们家族就是所谓的高级客户之一。你报我的名字，他会让你进去的，就是学费会有点贵，但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纪雪的安全就可以保证，剩下的，纪雪......生物学父亲的事情，你交给我就可以了。」 纪南舟疑惑地看着穆知澜。 「你放心，不会触碰到法律的，」穆知澜笑着和纪南舟解释，「我会帮你解决的。」 纪南舟疑惑地点了下头，「我能问一句，你和江总到底是......」 她曾经调查过江知秋，但这个名字所能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过普通。第一次接触到江知秋的时候，纪南舟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江知秋的英文名以及姓氏，但被江知秋打马虎眼一样给煳弄过去了。 只是这一次，穆知澜稍微往前走了一步，贴着纪南舟的耳朵说了句：「卡米莉亚，山茶花家族。」 话音刚落，纪南舟睁大了双眼盯着穆知澜。 「你放心我和这个家族没有血缘关系，但偶尔也是可以从他们身上尝到一点甜头的，」穆知澜往后退了一步，「毕竟我可是有个下一任话事人的好哥哥，这件事记得对清风保密哦！」 第41章 虽然被杨浩整了这么一出，但好在穆知澜把明面上的问题都解决了。 纪南舟和穆知澜回了办公室，穆知澜继续带着眼罩装瞎子，纪雪看到他非说要玩捉迷藏，让穆知澜来找自己。两个人一大一小，在纪南舟的办公室里追逐打闹，刚才因为杨浩闹出来的阴郁氛围，一下子就消散了。 「我打算给纪雪转个幼儿园，穆知澜介绍的，这个幼儿园我知道，安全性有保证，平日里你身边就有两个保镖跟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纪南舟安慰着哥哥，「剩下的我就走法律途径，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 虽然包饺子的计划被杨浩一家人给打乱了，但生活还要继续，纪清风还是开车带穆知澜去买菜，买完菜又带着纪雪回了家。纪清风揉面，打发穆知澜去切菜，楼上的廖哥和顺子也被叫下来帮忙。可廖哥一看到拿刀的穆知澜就发憷，他曾经跟着穆知澜要过一段时间的债，知道穆知澜拿刀的模样。屿；汐；独；家。
第51页 可现在的穆知澜跟着一堆韭菜斗智斗勇，切得到处都是，还要被纪清风凶「你到底会不会用菜刀啊」！ 在纪清风面前，穆知澜装得跟个小白兔一样，撒娇说不会，让纪清风教他。纪清风站在他身后，抓着穆知澜的手，告诉他应该怎么下刀。 在客厅的顺子和廖哥还在揉面，顺子撞了下廖哥的肩膀：「我觉得穆总是装的，他怎么可能不会用刀。」 廖哥咳嗽了一声，「别说了，等会儿被穆总听见他又要训我们了。」 有了他们俩的帮忙，速度果然快了不少，只是包出来的饺子千奇百怪的，什么样都有。纪清风给廖哥和顺子分了一部分，剩下的冻在冰箱里，准备定型后再送给江知秋和纪南舟。双开门的冰箱一下子塞满了饺子。 吃完饭后给纪南舟打了电话，纪南舟要安排纪雪转学的事情，公司最近也有事情要忙，只能先把纪雪放在纪清风这里住一晚了。纪清风满口答应，自己家有不少纪雪的衣服，生活用品也都有。穆知澜搬进来之前，纪雪就是住在这里的常客。 听说能留在舅舅家里睡，纪雪还挺高兴的，跑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打了个滚。 可穆知澜还有点紧张，他之前从没带过小孩，也没有和小孩相处过这么长的时间。不过还好纪雪不是那种不懂事，什么都得让大人帮忙的奶孩子。洗澡穿衣洗漱，她一个人都能搞定，就是睡觉前，非要拉着纪清风和穆知澜讲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穆知澜只知道自己改编的暗黑版的美人鱼。这要是说出来，小姑娘会吓得把自己赶走吧。 纪雪睡在床上，这个床是之前纪清风给穆知澜买的，之前纪雪过来每次睡的都是她小时候用的婴儿床。当时纪清风考虑到纪雪慢慢也长高了，婴儿床没用了，再加上穆知澜以后可能会搬过来，就出钱买了个双人床，结果从穆知澜搬进来第一天，他就非要缠着和纪清风睡在一起，这床到现在还没用过。 双人床的好处，就是塞了纪雪一个小孩，再塞上纪清风和穆知澜两个成年人都能睡得下。 纪雪抱着洋娃娃睡在中间，纪清风给她念书本上的童话故事。他的声音很轻柔，以前穆知澜就觉得纪清风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可以去当播音主持的声音。可后来变故太多，这条路纪清风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他说着好听的故事，纪雪慢慢地闭上了眼。等着小外甥女睡着，纪清风打算走人的时候，发现穆知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或许是戴了眼罩，所以更加容易入眠。 纪清风摇了摇穆知澜，让他跟着自己离开，把房间留给纪雪。穆知澜迷迷煳煳地点头，扯着纪清风的衣袖跟着他走。走出房门，纪清风小声地把门给关上，而穆知澜则靠着他的背部，把自己彻底变成一个依附在纪清风身上，柔软无骨的娃娃。 纪清风索性蹲下身子，背着穆知澜回了自己的房间。 十年前的穆知澜营养不良，纪清风很轻易地就能把他背起来。 那时候穆知澜的母亲的眼里只能看得到那个为了利益娶了别的女人的渣男，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孕育出的无辜孩子，总是忘了给穆知澜做饭。小时候的穆知澜是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童年的他就像校门口长出来的葡萄藤一样，谁给自己吃的，他就会疯狂缠上去以求获得养分。 但还好，邻里都很善良，看他可怜总是会拉着他去自家吃饭，把自己孩子的旧衣裳被子分给穆知澜一点。偶尔母亲想起了自己这个儿子，也会自责没有照顾好穆知澜，抱着穆知澜在深夜里默默地哭泣，咒骂着狗男人抛弃了他们母子。 唯独这种时刻，穆知澜才能吃到一顿，母亲亲手做的，热腾腾的阳春面。 后来遇到了纪清风，穆知澜才开始能够理解母亲当年的行为。他和母亲说到底是一种人，没有爱就活不下去，不爱着谁就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只是穆知澜要比母亲聪明，他知道谁值得自己的爱，知道在没有遇到值得付出的人之前，不会随便找个目标就爱上。 现在的穆知澜长得愈发强壮了，纪清风得费一点力气才能把他背起来。等进了房间，纪清风有些累，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床上。还好床垫很柔软，倒在上面也没什么感觉，反倒让穆知澜嗅到了床垫上残留的纪清风的味道。他蹭了蹭床垫，傻傻地喊了一句：「清风。」 纪清风正在关门，听到这句唿唤回头应了声：「我在。」 梦里的穆知澜回到了七年前，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父亲的帮手、戒同所的所长威尔逊医生抓着他的头髮，把他一遍一遍地按进冰冷的水里。 「你不要怕，你只是得了一种病。」 「我会治好你的病，以后你会得到无数的财富，权利与女人，你会成为我的最杰出的作品。」 第42章 梦里的穆知澜像是被毒蛇捆住了手脚，被迫朝着更黑暗的深渊里急速下降。他颤抖着身体想要被谁救起，他挥动着双手想要抓住附近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纪清风的声音。 「穆知澜！」 这声音对他来说如同神明的爱语，如同赦免他一切罪过的，来自天堂的声音。 他被纪清风从噩梦中叫醒，只是隔着眼罩，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双臂里抱着的人和体温，都在告诉穆知澜，他已经不在那个看不到希望的地下室里了。他已经回到了纪清风的身边，他们的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黑暗都被埋在过去的时代。
第52页 「清风，」穆知澜紧紧地抱住纪清风，「好黑......我又梦到地下室了，那里面好黑，好冷，清风，我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 怀抱里的人冷得瑟瑟发抖，纪清风赶紧给他裹上被子，再伸手打开了空调。暖风一下子吹进了房间，可是穆知澜还是在发抖。纪清风又把人捞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睡下。 纪清风抱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怀里的人才冷静下来。 穆知澜这才能和纪清风解释自己做了噩梦。 他慢慢说，纪清风就慢慢听。 之前怕刺激到穆知澜，所以纪清风从来都没有开口问那些年穆知澜在地下室里到底经歷了什么。不论是穆知澜还是江知秋对这段回忆都闭口不谈，就算问起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看着你的照片把头摁进水里。但现在看来，穆知澜明显遭受到了更多的折磨。 纪清风心疼地把他搂得更紧了一点。 「我今天去曹医生那里一趟，」穆知澜对纪清风说，「你送纪雪去上学吧。」 纪清风不放心他，可穆知澜非要一个人离开，说是带着纪清风不方便。两个人争执了半天也没说到一起去，纪雪又等着去上学，纪清风只能先放穆知澜离开。 穆知澜出了门取下眼罩，一个人开车找了曹医生。曹医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个麻烦的病人了，看到穆知澜的第一眼竟然还有点想念。 「又出了什么事了？」曹医生问。 穆知澜看了下四周，「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我再和你说。」 穆知澜这副谨慎的样子让曹医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带着穆知澜进了办公室里面的诊疗室。并嘱咐护士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等曹医生关上门，两个人坐定，穆知澜才说起了昨晚的噩梦。 「这种噩梦我之前经常做，倒也没有什么别的问题，」穆知澜说，「只是我觉得很奇怪，那句『我会让你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我怎么觉得我的记忆里，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曹医生理解了半天，反问穆知澜：「你的意思是，在你的记忆里，威尔逊医生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但是你的梦里却出现了这句话？」 「对，」穆知澜点头。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你的梦境对你的记忆进行了重组，」曹医生解释，「要么就是在地下室的经歷对你来说太过惨痛，你的大脑由于保护机制，选择忘记了一部分记忆。我倾向于后者，但这种事也不好说。」 「如果是前者我倒还无所谓，如果是后者的话.....」穆知澜转头看着曹医生，「问题就大了，我可能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那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在我哥在的情况下，催眠我，」穆知澜回答，「帮我问问，当年在地下室里，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或者还有什么细节是我没有注意到的。」 曹医生沉默了一会儿，他自觉穆知澜精神情况不稳定，如果贸然进行催眠说不准会对他的精神带来进一步的刺激。 「这件事你可能需要和江总商量一下，」曹医生知道单凭自己的话，穆知澜是不会听的，他索性就把江知秋搬了出来，「如果你们两个人都同意的话，我可以找比我更加专业的催眠师对你进行催眠。」 话是这么说，但当穆知澜坐在江知秋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告诉哥哥自己的想法后，他亲爱的哥哥只回了两个字：「不行。」 江知秋刚好有一笔在欧洲养鸽子的投资被人坑了，现在正在满世界的抓人要帐。这时候冒出来的弟弟就跟那些咕咕叫的鸽子一样地烦人。 「为什么？」穆知澜不明白了，自己这不是合理请求嘛。哥哥怎么跟一个封建家族大家长一样。 「不行就是不行，」江知秋懒得和弟弟多嘴，「你查了有什么用？如果你经歷过更痛苦的事情，唤醒你的记忆只会加深这种痛苦，放慢你和纪清风的复合，而且查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你能立马就好嘛？找到痛苦根源就能解决痛苦？我告诉你解决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回溯时光把咱爹一枪崩了，不能就帮我抓人养鸽子去！」 江知秋话说得难听，但确实在理。 先不说催眠会不会对弟弟的身体造成伤害，在地下室经歷的那三年已经足够痛苦了，如果再让弟弟回忆起过去的痛苦，说不定对穆知澜的身体又是一次打击。而且想起来了又能怎么样？能解决什么问题？ 听了哥哥说的话，穆知澜也软了下来，好像是这么个理。 「我知道了，」穆知澜坐在沙发上嘆了口气。 「没事了？」江知秋问他，「没事打个飞的帮我去欧洲抓鸽子去。」 「不去，」穆知澜做了个鬼脸，准备拔腿就跑，「我去找清风亲亲抱抱了，谁管你啊！」 但哥哥这次动作比较快，直接把穆知澜扣了下来，按着他在办公桌前工作。穆知澜跑也没地方跑，只能气鼓鼓地继续上班。 「哥不是我说你，你这都投资了些什么垃圾玩意，南极养企鹅，欧洲养鸽子，还有个巴西养蝴蝶，你想把咱家变成动物园吗？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企划书是什么鬼？给非洲的兄弟人手送一台手机，他们肯定会迷上我们设计出来的游戏？建议买下联合国认证的风景区开发建议游乐园，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穆知澜疯狂吐槽，听着哥哥的头又痛了。
第53页 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吧，秘书进了办公室说陶亭要找江知秋。 原本枯燥无聊的上班生活突然就变得有趣了，穆知澜一听陶亭的名字，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兴奋地敲了敲桌子，喊着：「快，让我看看我的嫂子！我清纯美丽的嫂子！」 江知秋生怕弟弟在陶亭面前再说些有的没的，恨不得赶紧把弟弟打发走：「你不是不想上班嘛，赶紧给我麻熘地滚。」 呵，刚才让我待在这里帮忙处理事情，现在陶亭来了就想让我走！ 不可能！ 穆知澜抱着沙发，任凭哥哥怎么拽自己，就是不肯走：「江知秋我告诉你我今儿就坐在这里了。」 弟弟怎么拽都拽不动，江知秋也不好让陶亭站在门口一直等着自己，只能先这样放陶亭进来。反正大家都认识，应该也不算尴尬。 可没想到陶亭刚一进门，就听到穆知澜揪着自己的衣领，鬼哭狼嚎地喊了句：「哥，我们是兄弟，你不能这样啊~」 卧槽？ 江知秋没想到弟弟居然能在这里摆自己一道，还说出这样的话。他都没脸去看陶亭脸上的表情了，肯定会被当成觊觎弟弟的变态吧！肯定会的吧！ 但没想到陶亭却没有理会穆知澜，而是说：「早知道boss在这里，我就等会儿过来了。」 一听这话，江知秋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对了。 陶亭这什么意思？根本不在乎穆知澜的这句话呗？ 看到哥哥的脸色跟天气预报一样晴转多云转小雨转大雨转暴雨雷阵雨，穆知澜不敢再闹了，而是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摸索着到了门口。一句话都没多说，趁着两个人都没注意，熘之大吉。 罪魁祸首就这么跑了，江知秋也没拦住他。 他嘆了口气，转而去问陶亭：「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陶亭从兜里掏出两张歌剧的票甩了甩：「星期天下午有一场歌剧，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吗？」 「好啊，」江知秋向来不会拒绝歌剧的邀请，更何况如今穆知澜搬出去，他一个人待着周末确实有些难熬。 把票送给了江知秋，陶亭转身就准备离开。可下意识地，江知秋还是喊住了陶亭，解释道：「刚才，我弟弟那句话他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 陶亭不太懂为什么江知秋要特地和自己解释这个，「我知道啊。」 「你知道？」 「因为我知道江总不是这样的人，」陶亭向前一步，凑到了江知秋的耳朵边，「更何况，如果你们俩是一对的话，江总又怎么会被赶出家门，和我上床呢？」 他的气息打在江知秋的耳垂上，那感觉和被人亲了一口没什么差别。 等陶亭走了许久，江知秋还摸着自己的耳朵，傻站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第43章 穆知澜转头就收到了廖哥发来的消息。穆知澜在东南亚也有一些资产，靠着那边的下属搜集情报，再汇总给廖哥。有几个在东南亚活跃的下属，拖警察打听到了现场第一情况。哥醇的三台电脑就是起火点，而且被人浇了食用油。 看来纵火的人目标就是毁掉哥醇的电脑，说不准哥醇的电脑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不过廖哥的朋友也说，哥醇这个人给钱什么事都敢做，有可能是得罪了别的大老闆被人给灭口了。但不管怎么说，这条线还是断了，穆知澜得找别人替自己查找乌列尔网站真正的註册地。 穆知澜嘆了口气，这件事远在东南亚，如今他也不好直接过去，只能靠着廖哥安排人去调查。他只能在国内慢慢地等着消息。 他撑了个懒腰，想着哥哥被陶亭钓走了，或许他可以继续回家调戏纪清风了。 可还没走两步又被公司的保安给拦了下来，「江总让我守着门的，不到晚上7点，他可不让您出这个门」，穆知澜撇了下嘴，只能乖乖回去上班。 等忙完了一天回家，纪清风都开始直播了，压根没时间搭理穆知澜。穆知澜倒在沙发上，听着纪清风打游戏，还有和别人互动的声音，心里一阵酸楚。哎辛苦了一整天，回家却无人问津，这种人到中年才能体会到的寂寞与冷漠让穆知澜十分难受。 不过一般情况下，他要是觉得难受了，肯定不会让别人好过就是了。 穆知澜还有个身份可是直播间的榜一金主，他用手机打开了直播间，又打赏了纪清风一个火箭。火箭上明晃晃地写着：「想看清风玩恐怖游戏」。 纪清风回头看了一眼紧闭房门，这傢伙在客厅搞什么事情？大晚上的玩什么恐怖游戏！ 可没想到粉丝还跟着一起起闹，纷纷表示想看纪清风玩恐怖游戏！玩最新出的一款鬼影重重！ 满屏幕刷的都是「想看」的弹幕，前段时间因为自己的事情，纪清风咕了好几次直播，今天本来就是想来回馈粉丝的。这下好，穆知澜开了个头，纪清风连推辞的话都不好说出口。 「清风你是不是怂了？」穆知澜用自己的粉丝号发了条弹幕，他是榜一金主，连弹幕颜色都和别人不一样，特别扎眼。还带着小彩旗和小纸片，飞舞的到处都是。 好傢伙，他开了个头，旁人也跟着来，刷了一片的「清风，你是不是怂了」。 谁怂了！ 纪清风还保留着当年当校霸时的那股子狠劲，不认输，不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穆知澜就是吃准了他这个性格。
第54页 「玩就玩，谁怕谁啊！」纪清风立马上了steam，开始下载粉丝们说的那款最新推出的恐怖游戏。 弹幕上刷满了「清风牛皮」「清风不怂了」。 他不怂个屁，只是觉得每天晚上有穆知澜陪着睡，没那么可怕而已。 可真的打开了游戏，纪清风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大胆，反倒是怂得一直大汉大叫，甚至好几次被吓到失声说不敢玩了。最后摘了耳机，下了播，坐在电脑前连动都不敢动。 这恰好是穆知澜想要的结果。 「清风，」穆知澜敲了下卧室的门，「该去洗澡啦！」 洗澡？ 洗什么澡！ 纪清风现在一点风声都能把他吓个半死，还洗澡，他现在只想坐在电脑前狠狠扇自己几个巴掌，干嘛这么听粉丝的话，说玩恐怖游戏就玩！干嘛要逞英雄！怂就怂呗，能咋地啊。 「我......」纪清风吓得连说话力气都没了，「我不洗了。」 「哎？」穆知澜敲了敲门，「不行哦，清风要注意个人卫生。」 纪清风已经被吓傻了，赶紧摇头，「不洗，我不洗了，就一晚上而已，不洗......」 隔着房门，穆知澜差点笑出了声，自己的宝贝到底是被吓得有多惨啊？不过他还是不打算放过纪清风：「清风，你也知道我有点洁癖的，那今晚你一个人睡，我去睡次卧好吗？」 一听穆知澜这么说，纪清风更怕了，他恨不得赶紧打开房门抱着穆知澜，然后黏在他的身上：「不行！那你陪我洗澡好不好？」 这话正中穆知澜下怀，他想要达到的就是这个目的，没想到纪清风自己把话给说话来了。 「可以啊。」 但有些时候，事情并不像穆知澜想的那么美好。 他原本觉得自己虽然带着眼罩，不能看到纪清风的身体，但说不准可以给纪清风搓个背，占个便宜啥的。可没想到纪清风倒好,打开了浴室的门，搬来了一个凳子，让穆知澜坐在门口守着自己。 合着自己辛苦了这么半天哄纪清风玩了个恐怖游戏，只换来了在门口听几句水声的好处？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纪清风飞速地洗完澡，然后把穆知澜推进浴室。 穆知澜很少见到他这么慌乱的样子，看来是真的被那款游戏吓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沖完澡之后，穆知澜回了房间，纪清风缩在被子里不敢冒头，穆知澜只好躺在他身边，然后戴上眼罩，把自己亲爱的宝贝从被窝里面捞出来。 「乖，别怕，有什么好怕的啊，」穆知澜轻轻拍着纪清风的背部，「都是要音效和突然出现的画面吓人，别怕，你想想我之前都做过好几款游戏。」 一提这个纪清风那个气啊，本来一片安静祥和的直播间是谁带歪了风气，是谁最开始刷了火箭说要看自己玩恐怖游戏的，又是谁知道自己容易被煽动，带头刷了句「清风你是不是怂了啊？」！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人，纪清风气得怼了他好几拳。 不过每次打穆知澜也就是意思意思，软绵绵的拳头锤在穆知澜身上确实没什么作用，只能惹得穆知澜伸手把人捞到怀里，慢慢哄慢慢顺毛。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这样发小脾气的纪清风了。 准确来说，纪清风很少有小脾气。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穆知澜还见过纪清风打群架的样子，后来恋爱了，纪清风就收敛了不少。十年后纪清风为了照顾自己的病，更是诸多忍让，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跟炸了毛的刺猬一样，恨不得撞进自己的怀里。 「不怕不怕，」穆知澜伸手抚摸着纪清风的背，「我陪着你的，不怕哦。」 纪清风慢慢地冷静下来，在穆知澜的怀里瘫软了身体。 以往他总是承担更多的责任，他想要照顾穆知澜，想要替穆知澜分担自己不在的十年里，爱人独自承担的痛苦。可是今天被这么一吓，纪清风反倒想忘记所有的不甘心和后悔，靠在穆知澜的怀里好好地睡上一觉。 怀里的人慢慢睡着了，穆知澜摘下眼罩。 刚好这个时候，江知秋发来消息，说穆知澜今天的工作没做完，明天早上早点滚过来上班。再这么摸鱼，就要扣弟弟的公费下午茶了！krista的紧接其后，她看到了国内降温的新闻，提醒穆知澜多穿点衣服。 看完消息，穆知澜合上手机，抱紧了怀里的人。 十年前的穆知澜坐在地下室里，脚腕上束缚着铁链。他被当做最不值钱的家畜被锁在这里，直到名为「爱」的病被彻底治癒。 他的爱惹怒了「神明」。 某天夜里，他找到了一块玻璃碎片。这块碎片和他一样，被人遗忘了很久，放在这里。身心俱疲的穆知澜捡起那块玻璃碎片，他当时觉得，这一定是神明送给他的，用来终结他罪恶生命的工具。 他拿起了碎片，按在手腕上。 就这么结束了，一定很轻松。 比活着更轻松。 他的生命一文不值，想要的都未曾得到过，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却又被夺走。 哪怕能从这里逃出去，以后不一定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如此癫狂的自己，要怎么去保护他深爱的人。 碎片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滴落在地上，穆知澜想起母亲自杀的那一天，坠落而死的尸体如同盛放到绝望的玫瑰花。母亲的死亡换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换来。人渣还好好地活在世上，用所谓的父权来统治他的生命，他依旧狂妄自大，依旧不可一世。死亡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死亡也无法让他与纪清风重新相遇。
第55页 这样的死亡毫无意义。 穆知澜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墙壁。 太枯燥了，一定是这样枯燥的装饰让他产生了死亡的欲望。 倒不如....... 第二天照例来看望儿子的江移玉打开地下室的门，可他刚一走进去就被吓得瘫软在地。四面墙上，被穆知澜用玻璃碎片蘸着鲜血，刻满了「纪清风」的名字。 他的指头和手腕全都是鲜血，食指的伤口下甚至能看到一点白骨。即便如此，穆知澜还是在用血书写着爱人的名字。 我的爱惹怒了神明。 无所谓，我可以背弃天堂，去往无尽的地狱。 如果那里没有太阳，我便化身成为你唯一的启明星。 第44章 纪南舟联繫了穆知澜安排的幼儿园，手续也都快办得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通知纪雪。她原本想的也简单，纪雪向来听话，晚点通知她倒也没什么。 可没想到这次却不同以往，纪雪知道自己被转学了，又气又恼，待在家里就是不愿意去幼儿园。纪南舟已经叫了好几次了，纪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说都不肯不出来。母女两个性格都是针尖对麦芒，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纪雪就哭了。 女儿哭得声嘶力竭，纪南舟也心疼，可怎么哄纪雪都说不想去新的幼儿园。纪南舟没了办法，打了哥哥的电话，让纪清风过来劝劝小孩。 纪清风赶紧拿了车钥匙准备开车过来，临出门时被穆知澜拉住了衣服，穆知澜吵着也想去。纪清风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带上穆知澜。 刚一进纪南舟的家门，纪清风连鞋都没换，赶紧跑去纪雪的门口，哄着纪雪出来。听到舅舅来了，纪雪一下子找到了靠山，她慢吞吞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哭闹着说不想转学，怕转学了没有朋友带自己玩。 当时考虑到纪雪的安全，所以一门心思地找个安全措施更高的幼儿园，但完全没考虑到纪雪的心情。可眼下手续都办了，纪雪拖着不去上学也不行啊。纪清风只能蹲下身子，慢慢地劝纪雪，穆知澜也跟着哄。 眼看着快到上课的时间了，纪雪还是哭闹着不肯去。这幼儿园是穆知澜找的，纪南舟不想拂了穆知澜的面子，她逐渐失去耐心，直接上去扯着纪雪就走。结果没想到这次纪雪是真的铁了心地跟妈妈反着来，几番推搡之下，纪雪伸手一拽，反倒把穆知澜眼睛上的眼罩给扯了下来。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穆知澜和纪清风都没有反应过来。穆知澜就这么地直接看到了纪清风的脸。 那股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穆知澜捂着口鼻，靠在墙上，连手指都忍不住颤抖。纪清风这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好，赶紧把脸别过去，嘱咐妹妹赶紧打救护车的电话。纪雪被穆知澜的样子吓得不轻，她年级还小，只能站在一边哭。 哭声，纪清风说话的声音，纪南舟报警的声音，在穆知澜的耳朵里交缠成为一曲极度不和谐的和弦。 他在这不和谐的和弦声中，逐渐闭上了眼。 等穆知澜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了。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所入目的一切，都是死寂的白。 站在他病床旁的只有纪南舟、纪雪还有曹医生。穆知澜撇撇嘴，想问纪清风哪里去了，可话到了嗓子眼才想起来，就算纪清风在这里，自己也见不到他的脸。 在不在，区别又不大。 看着穆知澜醒过来，纪南舟赶紧牵着纪雪和穆知澜道歉，纪雪也是真的吓坏了，抱着玩具娃娃还在哭。 「没事没事，」穆知澜伸手揉了揉纪雪的头，小姑娘正因为愧疚把头压得低低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小孩子胡闹嘛，正常的。」 错的又不是孩子，而是声称着比孩子更成熟，更有力量，更有智慧的大人。 蓦地他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纪雪也好纪南舟也好，可别在这里跟自己继续耗下去了。他找了个理由打发母女二人离开，留下他和曹医生共处。 也是到这个时候，穆知澜才能说点心里话。 「一年了，」穆知澜躺在床上，用手腕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只是医院的灯光略微有些刺眼，想起这一年的治疗和修復，总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判了他们所有的努力毫无意义，「我还是看不到他，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也已经.......」 他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不想在像这样日日小心地活着，家里拐角处永远都放着眼罩或者是面具。 曹医生没有说出什么安慰他想开点的话，在他跟踪治疗穆知澜的这段时间，曹医生也清楚，穆知澜根本不是一个可以通过安慰来得到暂时舒缓的病人。穆知澜如果得不到缓解，他是真的有可能走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你有没有想过，故地重游，」曹医生提出了一个建议，「让纪清风陪着你去你曾经住过的地下室，这样说不定可以用新的记忆去掩盖你曾经痛苦的记忆。」 穆知澜还没给出回復，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问了句是谁后，听到了纪清风和江知秋的声音。穆知澜赶紧戴上眼罩，得到应允后，两个人一起进了病房。 曹医生正打算去找江知秋商量这件事，没想到纪清风和江知秋就都来了。他把自己的建议复述一遍，询问三个人的意见。
第56页 只要能治好自己的病，和纪清风过上正常的生活，哪怕是再痛苦再折磨的方式，穆知澜都愿意尝试。可江知秋和纪清风反而有些犹豫，他们害怕这样直接的刺激会伤害到穆知澜。 「我可以全程陪同，」曹医生回答，「尽量保证他的身体不会受到太大的刺激。」 「让我去嘛，而且我还可以带清风去见见krista还有舅舅，」穆知澜开始拉着纪清风撒娇，「没事的，能有多大事，顶多就是再抽抽过去，而且那个地下室我后来又不是没有去过，什么反应都没有。」 确实，后来穆知澜帮着江移玉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会去那个地下室看看，除了刚开始有些噁心反胃，没什么别的反应。对穆知澜来说，最大的刺激还是纪清风的脸。不过刚好，江知秋也有一些事需要穆知澜回卡米莉亚家族帮他处理。而且眼下多事之秋，带着纪清风去外面避一避风头也好。 「我陪着你去，」纪清风松了口，他没什么别的意见，既然先前穆知澜重新回过地下室，那就说明地下室不会对穆知澜造成什么刺激。而且总有一天穆知澜和自己都得直面七年前的阴影，否则他们的生活就只能这样眼罩面具不断地替换下去。 「那我帮你们安排行程，」江知秋看纪清风松口，他也表示同意，「下周三走，在此之前把你们相应的工作都安排好，可以吗？」 剩下的三个人都没什么意见。 这后面的安排工作大体上都交给了江知秋，廖哥英语不行，只能让顺子跟着穆知澜和纪清风走，这样保镖的人手就不太够，还得重新再安排几个人。飞机的话，江知秋想安排私人飞机。不论是krista家中查到窃听器还是纪清风被乌列尔网站针对的事，目前都没有调查清楚，出于安全考虑，私人飞机要更适合这次出行。 由于这次情况特殊，江知秋要求参与这次旅程安排的所有人都对外保密，尽量不要泄露穆知澜和纪清风的出行。就连纪清风的妹妹纪南舟那里，都是拿去南方旅游这样的谎言给搪塞了过去。 虽然江知秋的安排打着保密的旗号，但对穆知澜和纪清风两人来说倒还没什么特别的影响。 就是纪雪想起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舅舅，就委屈地掉眼泪。 纪清风抱着哄了很久，纪雪才把眼泪止住。小姑娘心思还挺敏感的，问是不是自己不听话了所以舅舅不要自己了。纪清风揉了揉她的头，说不是，舅舅出门后，小雪可以每天都给舅舅打电话。 这样才哄住了纪雪。 安排好了手头上的一切，两个人收拾行装就出发登上私人飞机。 在此之前，纪清风不知道他们坐的是私人飞机。先前纪清风也跟着纪南舟去过一些国家和城市旅游，但私人飞机还是第一次。从进入vip候机室的第一秒开始，纪清风就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壕无人性。 他一开始只觉得江知秋和穆知澜只是比妹妹，多挣了那么一点点钱而已。现在发现，哪里是一点点，分明是亿点点。 这一整个飞机都是他们的，加上机组人员一共才13个人，位置大的甚至可以在上面打个滚。纪清风坐在正中，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空乘小姐姐端来的水果和甜品，他一动都不敢动。穆知澜倒是挺轻松地，见怪不怪了，缠在纪清风身边，仗着自己带了眼罩不方便，非要纪清风餵自己吃水果。 不过也正是因为穆知澜的耍宝撒娇，纪清风才没那么紧张，也开始和顺子曹医生一起开起了玩笑。到了晚上，私人飞机上还有专门的洗漱间，洗完澡，纪清风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座椅可以直接放平，睡觉也还算舒服，就是旁边陪睡的这个人相当聒噪。 「清风，你睡得舒服吗？」 「清风，我睡不着。」 「清风你陪我聊会儿天好吗？」 纪清风这时候终于明白，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江知秋有时候为什么会在穆知澜面前表现得这么凶了。 不过他对穆知澜向来都保持着常人难以想像的耐心，纪清风伸手揉了揉穆知澜的头，把他刚刚吹好的髮型揉乱，然后心满意足地戴上耳塞，睡了过去。 第45章 飞机落地后，江知秋还派了人专门来接。原本只是让家里的管家和保镖过来认识一下纪清风，但没想到krista自作主张地跑来了。 纪清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面前一辆车的车门被人打开，一个白色的身影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穆知澜。 「澜，你的身体怎么样？我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你了，你的生活还好吗？你怎么还带着眼罩？眼睛不舒服吗？」问完穆知澜，krista又转身看着纪清风，「这位就是你的爱人吗？你喜欢的类型是这样的啊，哎你也帮我催一催你哥，他都多大了还是只知道工作，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 krista的问题噼里啪啦地砸在穆知澜的头上，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不过目前看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介绍纪清风，穆知澜清了清嗓子，跟krista介绍起了自己的爱人。 他也没有过多地描述，这么多年的相处时间里，krista也早就知道纪清风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只是第一次看到活人有些激动。 「我的这个眼罩，是因为......我的病还没有好，看到纪清风的脸会不舒服，所以只能先把眼睛遮起来了，有时候清风会戴上面具，」穆知澜笑了下，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愤，「有些不方便，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57页 他话音刚落，krista的眼睛就红了。 她知道这个孩子的生活过得太难了，穆知澜没有做错什么，却被降下了最痛苦的惩罚。对于从小生活在浪漫主义歌舞剧里的krista来说，无法与爱人相聚，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之一。 「没事的，我这次回来不就是治病的嘛，」穆知澜知道krista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听不得这种悲情故事，「而且现在清风就在我的身边，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嗯嗯，这倒也是，」krista擦干了眼泪，转过身去拉着纪清风问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平常喜欢干些什么。 krista和江移玉结婚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中文，她有语言天赋，光是歌剧中会的语言就有四五种。她的中文还算流利，和纪清风交流起来没有问题。父母去世多年，纪清风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于年长者的关爱了，也就和krista交流起来格外多了些乐趣。 穆知澜在后面听着两个人从烘焙做饭照顾小孩，聊到穆知澜干过的蠢事，江知秋干过的蠢事以及两兄弟一起干过的蠢事。穆知澜越听越不对劲，准备上前打断两个人对话的时候，手机响了。穆知澜摘了眼罩，手机显示江知秋发了简讯过来，问穆知澜有没有平安落地。 「到地方了，就是......我老婆在和你妈交流我们俩这段时间干过的蠢事，」穆知澜愣了一下，「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那你阻止他俩啊！」 穆知澜哪有那么好心：「不，我决定把我做的事情都说成是你做的！」 江知秋在国内开会的时候，差点骂出了声。 三个人有打有闹地上了车，等开到了地方，纪清风才发现这里是一处海滨别墅。这并不是江家真正的住处，原本不过是个度假才会搬过来居住的度假山庄。因为前段时间从家里找到不少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krista觉得不安全，搬到了卡米莉亚主宅。 卡米莉亚是krista的娘家，不方便给穆知澜和纪清风居住，这才又准备了海滨别墅，让两个人放松放松。 这里碧海蓝天的，不远处还能看到被海水沖刷的金色沙滩，今天天气好，眼见着海水格外的蓝，太阳格外的耀眼。好多人穿着各种泳装躺在沙滩毯上晒太阳，或是走在岸边踩浪，冲进水里的人也不少，浪花打过来，混着水声和人们的欢唿尖叫。几个赤脚拿着泳圈的人在沙滩上走着，上了几阶楼梯就到了柏油马路。他们漫步行走在椰子树下，再往前这近处一联排的白色别墅，唯独krista这家离沙滩最近，阳光最好。 太阳炙热，但这海水的腥味倒是为炎热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清凉。 别墅门是木质的，走的是清新典雅的风格，krista往门前一站，就拦住了穆知澜和纪清风：「告诉我，你们是想要住在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呢？」 突然被长辈问这样的问题，纪清风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穆知澜明显脸皮要比他厚得多，直接说了句：「一个房间，老夫老妻了，不讲究这些。」说完还把纪清风的腰一搂，羞得纪清风直接躲开了。 「其实我也只收拾了一个房间，」krista对着纪清风眨了下眼睛，纪清风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更红了。 穆知澜拍了下纪清风的肩膀，让纪清风牵着的手自己进了屋子。进门穿过玄关，客厅布置成了这种海滨别墅常见的地中海风格。krista麻烦纪清风带着穆知澜上楼，楼梯口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就是给他们俩准备的，她去给他们准备点喝的。纪清风按着她的说法上了木质楼梯，推开了卧室的门，里面的装潢让纪清风吓得目瞪口呆。 大红的被套，大红的床单，上面还绣着金色的龙凤，仿佛误入了洞房现场。还有这粉色的窗帘，吐着烟雾的香薰灯，满地桃心形的气球是什么新奇的搭配？krista对中国风有什么奇怪的理解啊！ 「咋了？」感觉纪清风停下了脚步，穆知澜问，「出什么事了吗？」 纪清风背过身去，把自己的脸遮住，然后和穆知澜说：「你自己看吧。」 摘下眼罩，穆知澜看着眼前的一切，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妈的，我要拍照给江知秋看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难为她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是些啥？」 穆知澜笑得喘不过气来，纪清风提醒了他几句别笑得那么大声，被krista听到了不好。 笑归笑，但两人又不好辜负krista的心意，只能硬着头皮住下来了。 穆知澜先去洗澡，纪清风则坐在房间里四处打量。拉开粉色的窗帘，纪清风这才发现这个房间还自带着落地窗和小阳台。阳台铺着深色木地板，上面放了几盆krista种的盆栽，站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碧蓝色的海洋和金色的沙滩，视线没有任何阻挡，整个海景一览无遗。 站在这里，纪清风深吸了一口混着海水味道的气息。这里真不愧是度假的好地方，光是看看景色都觉得自己的精神轻松了不少。 他低头，突然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女生坐在草坪上。这草坪是被四周的墙围起来的，打理的不错，没什么杂草看起来就跟一片翠绿色的云一样。那白色吊带裙的女生坐在这片绿云之中，如同油画里的仙女打理着手中的花束。纪清风迎着海风多看了她两眼，这样貌和打扮不像是家里的保姆或者是女佣，可也没听说过江知秋和穆知澜有妹妹姐姐的啊？
第58页 刚才从草坪走过的时候，好像还没见着这女生。 刚好这时那女生抬起头来，看到了纪清风，她对着纪清风轻轻一笑，用英语说了句问候的话。 叽里咕噜的说了什么纪清风也听不懂，他英语不好，只能干瘪瘪地回了句：「哈喽」。 看得出纪清风的为难，女生没有多说，笑了笑之后继续摆弄着手里的鲜花。纪清风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转身回了卧室。他坐在床上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穆知澜才洗完澡出来。 「清风，帮我吹头，」他仗着自己闭上了眼睛不方便，什么事都麻烦纪清风帮他做。纪清风偏又宠他，有时候不等穆知澜开口就凑了上去。 地上铺了毛毯，赤脚走上去也还算舒服。穆知澜只穿着内裤坐在长毛绒地毯上，等着纪清风过来帮他吹干头髮。 窗外飘进来的海浪声很柔和，住在这里，就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会被海风淹没。 纪清风坐在床的边缘，让穆知澜趴在自己的左大腿上。纪清风在生活上过得颇为讲究，吹头髮要开最小的那一档，温度不会过高吹得头髮一股子焦煳味儿。然后用着温软的风一层一层地往上吹。穆知澜的头髮很软很细，阳光下看的时候，黑色的头髮会闪烁着一种近似棕色的光芒。纪清风很喜欢摆弄这些细节，等吹得差不多的时候，在穆知澜湿漉漉的脖颈后，留下一个吻。 穆知澜闭着眼，抬头，对纪清风露出了一个甜腻的笑。 他撅着嘴，让纪清风亲这里。 纪清风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低下头，给了他一个带着水汽的，湿漉漉的吻。 第46章 吃饭时，纪清风偶尔问起了今天在阳台上看到的女孩，krista解释那姑娘是自己的新带的歌舞剧学生cathy。先前穆知澜和江知秋离开后，是cathy一直陪着krista住，前段时间查出窃听器之后，为了学生的安全，krista就让她暂时搬出去了。 今天cathy过来问自己要个东西，没想到刚巧遇到纪清风了。 「cathy还和我说你很可爱，」krista似乎很满意这个学生，谈起时嘴角都带着笑。 出于礼貌，纪清风也回了一句：「她长得很好看。」 这话一出，穆知澜就拿着小勺戳着白瓷碗里的鸡蛋羹，戳得叮咚作响，似是在表达心里的不痛快。 谁好看啊？有自己好看吗？当着男朋友的面夸别的女人，纪清风你没有心！ krista和纪清风都没忍住笑出了声。虽然穆知澜戴了眼罩看不见，但想想就知道现在两个人是在怎么嘲笑自己。于是越想越气，直到纪清风往他嘴里塞了一只刚刚剥好的虾仁，穆知澜才安静下来。 看着两个孩子甜蜜的样子，krista也放下心来。虽然穆知澜脸上的眼罩依然扎眼，但好歹两个人如今能够相拥亲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下午穆知澜需要去江家集团看一下帐目，他这次过来度假，可把江知秋气得不轻，连夜整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让穆知澜去做。穆知澜没时间，krista就带着纪清风去附近的商店和景点转转。这些年全球化进展很快，国内国外的商品都差不多。 纪清风原本想给妹妹买点纪念品啥的，可妹妹却回了消息说：「算了吧哥，口红色号你分不清，眼影质地你也分不清，护肤品水乳你还是分不清，你可别买了，好好地和嫂子玩吧，别管我。」 妹妹的话语里洋溢着浓浓的嫌弃感。 这也不怪纪南舟，之前纪南舟就给哥哥报了个旅行团出国玩，回来的时候路过机场免税店，纪清风一脸兴奋地说给妹妹带了只口红，纪南舟问你买的啥颜色，纪清风回了句：「粉色」。于是纪南舟就含泪收下了人生第一只粉色唇膏，实在是没有办法用最后扔给纪雪用来给她的芭比娃娃化妆。 经过这件事之后，纪南舟再也不让纪清风给她买任何彩妆类用品了。 虽说商品种类都差不多，但国内国外最大的区别就是还没到六点，不少商店都不再营业。往常krista的夜间生活都是找个餐厅喝点酒，但纪清风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喝酒的人。不过夜晚海边会有篝火晚会，krista正准备带着纪清风去看看，却被纪清风拦住了。 「我其实这次过来，特别想去一个地方，」纪清风有点不好意思地跟krista开口，「我想去见见穆知澜的父亲。」 这次跟着穆知澜出来，纪清风最想要去见的人就是江移玉。 krista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读懂了这个孩子眼里的坚毅，她嘆了口气：「穆知澜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但是我......我觉得我需要和他父亲见一面。」 krista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 江移玉被两兄弟安排在北区的疗养院里，开车过去需要30分钟。路上纪清风闷着不说话，看起来有些紧张，krista主动和她聊起了当初把穆知澜救出来的场景。 当年krista和江移玉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完成了所有的财产分割，这之后，两个人终于正式离婚。江知秋当时已经成年，可以自由选择跟随父母中的一方居住，或者是独立出去。江知秋从小就是跟着母亲长大的，对这个出了轨的父亲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可江移玉固执地要把江知秋带走。好在卡米莉亚家族势力太大，江移玉*本不敢得罪。他用了些手段暗示江知秋跟着自己发展会更好，但是被江知秋果断拒绝了。
第59页 当时krista以为这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各自灿烂就行了。可偶然间krista听到闺蜜谈起江移玉把私生子接了回来，放在家里养着。 「可能这话我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我对穆知澜的母亲，一直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krista靠在窗边，看着车外的霓虹灯光，「一开始我很恨这个女人，就算她先认识的江移玉，但她在明知道我和江移玉有婚姻关系，她还是跟江移玉联繫，并且生下了穆知澜！我当时用了最骯脏的词彙去羞辱她，觉得她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但后来，她跳楼自杀了.......」 「你知道当时有多可怕吗？江移玉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的，他连拦都没有拦一下。最恐怖的事，他回家后告诉我，以后不用在为这件事情担心了，那个烦人的女人已经死了，」krista每次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眼里都是恐惧，「一个生命凋零了，他的眼里没有痛惜没有难过没有懊恼，他满脑子都是不用再为这件事烦心了。到底是谁用花言巧语骗了我和穆知澜的母亲，到底是谁导致的这场悲剧？明明始作俑者就是他啊！」 「我那个时候才明白，我和穆知澜的母亲一样，不过就是用来点缀生活的花。我们的命，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我比穆知澜的母亲多些什么呢？不过就是来自于一个庞大的家族，强大到江移玉不敢招惹罢了。但如果我没有这些，或许我会和穆知澜的母亲落得一个下场。」 因此，krista对穆知澜多了一种天生的怜悯。不管上一代人的恩怨如何丑陋不堪，她都想见一见这个孩子，看看这个孩子过得好不好。但每当krista提出这样的要求，江移玉都会严厉拒绝。这种态度让krista起了疑心，后来在江家工作的保姆偷偷告诉krista，江移玉其实偷偷地把穆知澜藏在地下室，可能在虐待他。krista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彻底坐不住了，以首饰落在江家为藉口，闯进了江家的别墅。 在地下室里，krista见到了穆知澜。那个时候的穆知澜已经瘦得脱了相，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要不是走进了看，krsita还以为那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为什么这么对待他！」krsita抛弃了以往所有学会的礼仪，大声呵斥江移玉，「他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而已！」 「他得了病，我要治好他。」 「什么病？」 「他喜欢男人。」 这句话，让krsita直接瘫坐在地上。几年前，江知秋也和她说了同样的话。江知秋说他不喜欢女人，对女人没有兴趣。说不定会喜欢男人，也可能什么人都不喜欢。那时候krsita对儿子说无所谓，江知秋喜欢谁是人是鬼记得带回来给自己看看就行。当时krsita还叮嘱江知秋，先别告诉江移玉，怕他接受不了。 如果当初没有这句叮嘱，如今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受尽折磨的人会不会是江知秋？ 想到这里，krista立刻从枪袋里抽出手枪。她迅速地给手枪上膛，然后瞄准江移玉：「我现在要带这个孩子走，如果你敢阻拦，我赌上我整个卡米莉亚家族的尊严和权力，也要你江移玉付出代价。」 这样严重的话，在krista第一次发现江移玉有情人时没有说过，在他们闹到对簿公堂，离婚分割财产的时候也没有说过。她从远离金融进入歌剧表演行业时，就已经将自己的家族遗忘。但这一次，作为母亲，她要拿出所有能够拿出的筹码去救穆知澜。 江移玉还想阻拦，但江知秋已经走过去用刀割开了捆缚着穆知澜双手的麻绳。他曾经的妻子和儿子，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江知秋的脸上更是面如死灰，一句话都不说。 「他可能永远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计一切代价，要救情人的儿子，」krista回头看着纪清风，「但在我眼里，我只是在挽救江知秋本应承受的命运。」 把穆知澜带出来之后的好几个夜晚，krista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那段时间她失眠，精神紧张，更多的是后怕。 「我不敢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多嘴提醒江知秋不要告诉江移玉自己是同性恋的事，那么被折磨的人会不会是江知秋，」krista呆滞地看着车窗外来了又去的霓虹灯光，「穆知澜的性格像野草一样坚韧，他无论如何都会熬过去和你见面，你就是他吊命的神药，可是江知秋......」 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都难以在那种环境下活着走出来。 第47章 纪清风默默地听完了krista的描述，他什么都没有多说，而是侧着头看着窗外。此时的车已经开到了郊外，外面没什么人家，都是排列整齐的路灯。一个一个往后飞去，就像是太阳排成一排不断地奔赴死亡。 在穆知澜回到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他很少提及过去的经歷，算起来如果纪清风不问，穆知澜就不会说。就算是在美人鱼游戏的最后那几分钟视频中，穆知澜也想尽力地用轻松幽默的语气来描绘曾经的黑暗。他不愿意让纪清风体会那些痛苦，也不想用卖惨的方式让纪清风来同情自己。 好几次穆知澜在他面前换衣服的时候，纪清风都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但每当纪清风去追问，穆知澜都会打马虎眼遮掩过去。 穆知澜会在他面前撒娇，会惹出小麻烦让他解决，但纪清风知道，穆知澜曾经承受过的折磨与痛苦，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一直坚信穆知澜是个温柔的人，温柔到想把所有的悲痛都独自承受。
第60页 车很快就开到了疗养院，负责监控这里的保安看到krista，直接把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没有穆总或者是江总的命令，我们不会放人进去的，」保安跟krista解释，他说的是英语，krista又只能给纪清风翻译了一遍。 krista试图和保安沟通，但是保安坚持自己的看法，希望krista能够理解。 保安不肯放人进去，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打通了穆知澜的电话。 电话刚递给纪清风，他就听见电话线那头，穆知澜急迫的声音，「清风，你别......」 「我想了解你所有的过去，」纪清风鼓起勇气回答，「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我都有权利知道，穆知澜，我是你的爱人。」 电话那头，传来了穆知澜的嘆息，他松了口，让保安放纪清风和krista进去。 上了木质扶手的楼梯，再穿过灯光明亮的走廊，都到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的门前。krista站在门口，示意纪清风这就是江移玉待着的地方，让他一个人进去。她和保安会守在门外，以防发生什么紧急情况。 纪清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他第一眼看见的是江移玉的背影。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细碎的月光，这是他每日生活唯一的消遣。 听到声响，江移玉转动轮椅，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纪清风。 十年前，他们也见过一次。 那时候的江移玉穿着笔直的西装，闯进了纪清风和穆知澜的出租屋。一进来他就对出租屋指指点点，说屋子太旧，家具太破，直言这样的生活不是人过的。当时纪清风还不知道他是谁，以为是出租屋要拆迁，这是谈拆迁的大老闆、。等到穆知澜回家，看到江移玉就大声吼着让他滚出去。但江移玉带了不少保镖，两个人几句话不对付，江移玉就直接把穆知澜给绑上了车。 纪清风赶紧去追，可他的速度哪里能跑得过汽车。他跟着汽车一直追，一直追直到最后摔倒在地上，嗑得鼻青脸肿，都没能追上那辆车。 他坐在原地爬着想要去找穆知澜，身上都是伤口，路过的行人拦住了他以为他疯了。当时看着那辆车的灯光消失，是纪清风这辈子经歷过的第一次彻底的绝望。 可没想到十年后，时过境迁，如今被困在这里走不出的人是江移玉。 「你是谁？」十年过去，江移玉早就不记得纪清风的长相了，「看起来有点眼熟。」 纪清风心里暗骂，这个毁掉了自己生活的人，却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不过想想也是，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手摺磨，连同床共枕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都能面不改色，这种人眼里除了利益，什么都看不见。 「我叫纪清风。」 这时江移玉才想起来，穆知澜的恋人，就叫做纪清风。他当年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嘲笑了一句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取了个纸巾的名字。 「你真的很厉害，等了穆知澜十年的时间，你是看中他的钱了吗？」江移玉问。 可能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这是一笔很成功的投资，你知道吗？江知秋和穆知澜从我手中骗走的钱，可以......」 「我爱上他的时候，他连父亲都没有，」纪清风回击。 这句话回怼得江移玉说不出话来，他一共生了两个孩子，江知秋不认他，穆知澜恨死了他，一个两个都没有把他当做父亲。 「你倒是伶牙俐齿的，今天过来是干什么来了？特地找我来示威是吗？一个男人靠着另一个男人活，你说你像不像个人样？」 「你不也是靠着krista的帮助才将事业发展光大的吗？你不也是觉得穆知澜的母亲漂亮好看带出去有面子才和她在一起的吗？说实在的，您靠得是女人，比我还不如呢。」 江移玉快被纪清风的话气个半死，他伸手敲着轮椅，咒骂纪清风：「你们这是病！男人怎么能和男人在一起！穆知澜他应该结婚成家，应该拥有自己的后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很噁心！神明会让你们下地狱的！」 纪清风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几近癫狂的男人：「用谎言欺骗了两个女人，折磨自己的儿子，害死了穆知澜的母亲，如果你这样的人都能去天堂，那地狱又有什么不好？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吧，人之暮年，妻离子散，连自己搭建的商业版图也都被人夺走，你才是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纪清风的话真正戳中了江移玉，他最难以接受的并不是自己背上了拘禁儿子的名头，也不是害死了穆知澜的母亲，而是人生六十余载，最后妻离子散，家业尽毁，一事无成。 在世俗的眼里，或者在过去的江移玉眼里，现在的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江移玉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会和穆知澜结婚，我们会办一场婚礼，krista，江知秋都会来，我们会成为新的一家人，而你只配被我们遗忘。你想要的不就是自己的家业被人继承吗？不必了，你已经没有所谓的家业了。」 「纪清风！你给我滚！你个疯子！你这个神经病！」 「我们的病是被你活活给逼出来的！你把穆知澜带走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受吗？你觉得你有钱你是父亲你就可以主宰我们的人生吗？」纪清风越说越激动，「你知不知道我等了穆知澜十年！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以为他死了！我每天都在像守寡一样的过日子，他被你带走的时候我哭得眼睛都快瞎了，而你呢？你怎么对他的！他是你亲儿子，你把他关在地下室！特么畜生都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你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第61页 江移玉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我告诉你，你这种低等人，除了骂人什么都不会.」 「对，没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骂你，我特么恨了你十年！我今天就要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配拥有，我要和穆知澜在一起，他死了我也要和他埋在一起，」就在纪清风情绪失控的时候，他的腰突然被一个人抱住。 这种熟悉的温度和气味，提醒纪清风：穆知澜来了。 宛如突然吹过一阵凉风，将他所有的怒火吹散。 穆知澜贴着他的耳朵，轻声撒着娇：「我买了巧克力和香草冰淇淋，我们回家吃吧。」 他没有说过多的话，而是以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安慰着纪清风：「江知秋现在肯定还在加班，我们给他打视频电话，馋死他好不好？」 穆知澜轻声细语地哄着纪清风，他越温柔，纪清风越痛苦。纪清风只能低着自己的头，尽量不让穆知澜看到自己的脸，他缩在穆知澜怀里，眼泪濡湿了穆知澜的领口。 穆知澜自从地下室里走出来后，就从未放下过这段仇恨。他不是不恨了，而是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有记恨江移玉的时间，倒不如把这时间拿来去爱那些值得爱的人。 他的生命相当不幸，却也足够幸运。 而生命是有限的，他要拿这些时间享受生活，享受美食，享受爱情本真的模样。 「好。」纪清风的回答像是幼猫的喘息，挠着心颤抖不已。 当着父亲的面，穆知澜亲了一下纪清风的头髮，然后牵着爱人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起走出了这个房间。 在穆知澜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听见背后传来江移玉的唿喊。被囚禁的父亲迫切地希望穆知澜能够放他离开这里，这里的生活太过枯燥无聊，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继续待下去。 可是从头到尾，穆知澜看都没有看江移玉一眼。 已经不需要了。 第48章 穆知澜好不容易才把纪清风给劝回去，然后到了家又好好地揉了下纪清风的脑袋，抱着他的脸亲了又亲，才让他不那么生气。哄得纪清风睡下，穆知澜下楼去倒水，却意外地看见客厅里面的灯还开着。他过去看了一眼，却看见krista抱着一杯开水坐在沙发上。 开水滚烫，她没喝一口之前都要小心地吹一下。 听到穆知澜下楼的动静，krista赶紧放下茶杯，她动作太急，茶杯里的水还洒出来不少。素来对细节苛刻的krista却并不在意这点水渍，赶忙问穆知澜：「他好些了吗？」 她这么晚还没睡是在担心纪清风的情况，好歹是自己把人带过去的。 「没事，」穆知澜本打算给自己倒杯茶，但这么晚了，茶壶早就洗干净了。他只能去冰箱里翻出了几瓶冰牛奶。他盘算着纪清风今晚需要一个好的睡眠，就开了电灶，煮起了牛奶。他一边热牛奶，一边还没忘问krista一些生活上的细节：「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krista看他准备用厨房，就抱着自己的杯子靠在玄关上和穆知澜聊天。 回答完之后，krista想穆知澜担心的恐怕是窃听器的时候，她又多说了句：「窃听器的事情让哥哥去查了，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真相，对了你和清风相处的怎么样？我看你好像还是一直戴着眼罩。」 「嗯，」穆知澜嘆了口气，「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刺激治疗，让我能够和清风正常地生活在一起。」 光是煮牛奶太过单调，这个海滨别墅以前穆知澜也住过，他印象中自己曾经买过几支香草荚，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穆知澜打开灶台上面的橱柜，然后伸手进去翻找：「如果顺利的话.......」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krista察觉不太对劲，放下手里的杯子。穆知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krista别说话，他轻轻地将手从橱柜里面拿出来。穆知澜的手中抓着几支香草荚，但混在其中的还有一颗窃听器！ krista睁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明明让人检查了家里的大大小小的角落，才正式搬进来的，怎么又有窃听器？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下下周的周一就回去，江知秋还想着我回去陪他加班，」穆知澜故意说了个错误的时间点，然后专做若无其事一样，把窃听器放了回去。他没再加香草，而是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枫糖浆，「对了，这牛奶你要不要喝？」 「不喝，太甜了。」她嘴上这么说，却用手机打出了一行话给穆知澜看：「怎么还会有窃听器？」 穆知澜关了火，用锅的余温继续加热牛奶：「那我和清风喝了，我去端给他，晚安。」 krista还震惊穆知澜怎么什么举动都没有，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穆知澜懂得肯定比她多，krista就没有再询问，也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回了自己的卧室。 一夜难眠。 第二天还在吃早饭的时候，穆知澜在饭桌上就突然提出要去krista的哥哥家，也就是卡米莉亚家族本家里转转。 这是krista始料未及的，之前穆知澜不止一次表现出非常排斥卡米莉亚家，好几次krista想带着穆知澜参加家宴都被穆知澜找各种理由躲了过去，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主动地要去转转？是因为窃听器的原因吗？
第62页 不过krista还是挺高兴的，赶紧梳妆打扮就带着穆知澜和纪清风出门了。路上纪清风才知道，卡米莉亚是krista娘家的姓氏，穆知澜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私生子，没有资格在卡米莉亚家族进出。但krista和江知秋却不是很在意，krista更是直接把穆知澜当成自己的养子，让穆知澜出席所有卡米莉亚的家宴。穆知澜对此一直非常牴触。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就到了地方，刚一下车，纪清风才发现自己之前到底有多孤陋寡闻。 原本以为私人飞机和海滨别墅就已经够奢侈了，可比起本家的豪宅，哦不对这不应该叫豪宅，应该叫城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连着三个山坡绵延不绝的草原都是卡米莉亚家族的土地，左右两个山头分别是牧场和农场，中间的山头上一栋占地3000多平的别墅群拔地而起，白色的别墅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他们一群人是在别墅偏左的一个门下了车，krista很兴奋地走在穆知澜和纪清风前面，还说晚上刚好有卡米莉亚的家宴，要把穆知澜介绍给别人。 穆知澜没有接话，一个劲儿地跟着krista往里走。刚巧三个人走了没有多远，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也是金髮碧眼，看起来和krista有点像。krista上去和男人打了招唿，说了几句纪清风听不懂的英文。穆知澜在一旁和纪清风介绍：「那是krista的兄长，江知秋的舅舅。」 纪清风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等krista和哥哥寒暄几句后，穆知澜让krita带着纪清风先去本家附近的花园转转，自己则跟江知秋的舅舅有事要说。 江知秋的舅舅一向来对穆知澜这个私生子没什么好脸色，但耐不住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喜欢，总是把穆知澜带着绕来绕去。他也知道穆知澜对krista和江知秋都还算不错，所以也只是偶尔嘴上欠一下，从没在暗地里对穆知澜动过手脚。否则的话一百个穆知澜都不够他对付的。 「我在海滨别墅里发现了窃听器，」穆知澜一上来直接说明了此行的目的，「还是有人在暗地里跟踪krista。」 「嗯？」舅舅迟疑了一下，他明明在穆知澜到达之前派人检查了一遍海滨别墅，怎么还是会被人放窃听器？ 「我需要时间去查一下海滨别墅这段时间的访客，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我会和您报告，但是这段时间，我可能要把krista和我的爱人安置在卡米莉亚家，现在应该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穆知澜知道自己的要求比较过分，他已经做好要被江知秋的舅舅冷嘲热讽的准备。 可舅舅却只问了句：「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暂时没有去动监听器，一是弄掉了这个还会有第二个，二是，我想知道谁会针对krista，出于什么目的，」穆知澜回答，「我只在这边待一周，一周之后我就会离开，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后您能让krista继续在本家居住，另外再找一位私家侦探调查这件事。」 舅舅点了下头，「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但这段时间你和你的爱人也住在本家，他们有可能也是冲着你来的。」 穆知澜眼神有些躲闪，「不用了，我一个私生子，去住宾馆就可以了，免得再惹出别的麻烦。」 「那你就暂时接管krista的安保工作，做她的保镖，包吃包住还让你住在本家，够了吗？还有你的爱人，我也会以最高级别的宾客礼仪对待他，」舅舅回答，「这样够了吧，你放眼这个国家，应该没有那个保镖的待遇比这个好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穆知澜虽然知道江知秋的舅舅一直用「非婚生子」「私生子」之类词来形容自己，但他就是对这位长辈恨不起来。因为除了这些词语之外，krista的哥哥对他和对江知秋从来都是一样的。 穆知澜也能理解，卡米莉亚家族内部鱼龙混杂。大多数家族成员都不希望穆知澜与卡米莉亚家族接触过多，更不可能接受自己作为其中的成员。哪怕穆知澜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对自己千防万防，甚至会先下手为强。 krista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她的态度算不得数，江知秋是下一任话事人，但能不能接管还另说。唯独江知秋的舅舅，krista的哥哥，目前的话事人，一旦这位长辈对自己表现得太过热情，那么旁人或嫉妒或艷羡的刀，都会朝着自己刺过来。 「那行吧，三餐都要有肉，还有牛奶也要喝新鲜的，最好就是隔壁牧场派送过来的。下午要安排甜点时间，马卡龙和蛋糕必不可少，对了工资就不要了，拿吃的来抵吧，」穆知澜开始漫天要价，「对了我的行程尽量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江知秋的舅舅骂了句：「要求真多」但还是打算按照穆知澜的要求吩咐。他安排好手中的工作，然后喊着穆知澜回了客厅去找krista和纪清风。 第49章 晚上的时候，卡米莉亚家族有一场家宴。穆知澜每次一碰到这种家宴就头疼，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krista喜欢热闹，一听到晚会party就特别兴奋，立马拉着纪清风跑了，穆知澜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他不喜欢去的理由也很简单，总有一些闲言碎语的人在他背后拿私生子这件事说道。不过被说了这么多年，穆知澜也早就麻木了。他不方便跟着纪清风，如果看到他的脸就会完蛋。 穆知澜就坐在花园里，一个人端着一杯气泡水坐下，开始打他的手机游戏。
第63页 记得先前有一次自己和江知秋参加家宴，江知秋怕弟弟被人说三道四，硬是和穆知澜一起，端了个瑞士卷坐在开满了白色茶花的花园里，看完了整整一集狗血撕逼家庭伦理电视剧。看完之后气得江知秋把导演到编剧到投资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时，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径直坐在了穆知澜的面前。 穆知澜抬头看了一眼男人，不认识，接着又继续低头摆弄自己的游戏。 「里面有些太闷了，我想出来坐坐，你不介意吧，」男人主动和穆知澜搭话，「我叫拉斐尔，你呢？」 「澜，」穆知澜懒懒地回了话，「拉斐尔？是和文艺復兴时期那位画家一样的名字吗？」 「也是天使的名字，」拉斐尔有些自豪地看向穆知澜，「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有人陪你吗？」 「一个人自然有一个人的理由，」穆知澜回答的有些敷衍，他不是很愿意和不认识的人交流太多。平日的生活中，穆知澜很少交朋友，大多数的社交都围绕着爱人和亲人展开。 「那为什么不愿意说给我听听呢？」拉斐尔的手指按住了穆知澜的手腕，「说不定我们会有聊得来的话题。」 这种暗示意味给得太过明显，穆知澜警戒地直接抽回手腕：「不必了，我有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拉斐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丝巾，略带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穆知澜先回了房间。他不能看到纪清风，在家宴上也不好戴上眼罩，只能和清风保持尽可能远的距离。再加上刚刚被人纠缠，穆知澜一个人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他想见到纪清风，为什么家宴上每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到纪清风而自己不能，明明他才是和纪清风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穆知澜觉得自己要被这些问题给淹没，直到窒息的时候，卧室外传来了敲门声：「穆知澜，你在里面吗？我要进来了。」 是纪清风的声音。 这声音犹如凉风过境，吹散了穆知澜所有的烦恼与焦躁。 「我在！」穆知澜一边答应，一边翻找眼罩戴在自己脸上，「我准备好了，你快进来！」 纪清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他的右手上端着一盘甜点。今晚为了照顾自己，穆知澜特地选择一个人在花园坐着，避免和纪清风的视线接触。但纪清风知道，这个不省心的爱人，心里一定悄悄地泛着苦涩。家宴说到底和纪清风也没有关系，再加上大家说的都是英语，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于是便问侍者要了一个白瓷盘子，装了些甜点回来和穆知澜共享。 纪清风把那一盘甜点放在了桌上，伸手从背后抱住了穆知澜。 他能过来陪着自己穆知澜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卡米莉亚的家宴是出了名的热闹，纪清风就这么错过还挺可惜的：「你怎么不去参加家宴，挺难得的机会，你......」 「陪着你对我来说也是很难得的机会，」纪清风亲了下穆知澜的耳垂。 「你不是每天都陪着我......」穆知澜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还想陪，你不怕有一天看腻.....」 「这一秒陪着你，和上一秒陪着你不一样，」纪清风伸手去够自己带回来的甜品，「我带了点吃了，你尝尝？」 「餵我。」 穆知澜指了指自己的唇。 平日里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餵来餵去还觉得没什么，毕竟穆知澜视线受阻，不方便进食。后来能摸索着能自己吃饭了，纪清风又宠他，时不时地就帮忙餵饭。但甜点，感觉就带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纪清风拿了甜点，却忘记拿用来吃甜品的勺子，不过还好他拿来的甜点都是些马卡龙，巧克力，司康饼，可以直接用手拿起来送入口中。纪清风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坐在穆知澜身边，把一块巧克力送到了穆知澜的嘴边。 可穆知澜非淘气地在咬住巧克力的同时，用舌头在纪清风的指尖打转。纪清风又羞又臊地收回手，然后趁穆知澜看不见，把指头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样，算间接亲吻吧。 「明天，陪我去一趟地下室，」穆知澜把头靠在纪清风的肩膀上，「我已经和曹医生说好了，明天他会带着其他医生和专业的设备过来。」 七年，他用了七年的时间，终于可以面对这段回忆和痛苦。 纪清风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伸手紧紧地把这个人抱在自己怀里。 第二天，两个人开车到了江家本宅。这里没有卡米莉亚本家那么豪华，但也是这附近最有名的豪宅之一。只是这次纪清风没有心情去欣赏建筑，他只想陪着穆知澜把病治好。 走进本宅，里面的装修大多採用的还是古典式的装潢风格，屏风，太师椅，木地板。这些穆知澜也没有细看，而是带着纪清风直接进了屋内的电梯。 「先前不是从这里进的，是后面我们改装的，」穆知澜随口解释了一句，想缓解纪清风的紧张。也不知道今天来治病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纪清风怎么比他还紧张，一直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 可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用，纪清风还是贴着穆知澜走，一步都不肯离开。 到了地下室，里面并不像纪清风想的那样有各种可怕的刑具。下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空调，还有一张书桌。只是床脚还拴着铁链，上面已经积攒了十年的灰。
第64页 这样的环境里，穆知澜待了三年。 曹医生让纪清风迴避，自己需要和穆知澜进行沟通治疗。 纪清风也没有走远，找了块地方坐着，保证穆知澜不看到自己的脸就够了。 他听着医生和穆知澜谈论当年在地下室的经歷。穆知澜知道纪清风在听，所以可以隐去了太过黑暗和痛苦的部分，却被曹医生警告认真一点。 穆知澜收起性子，开始认真地讲述自己在地下室的遭遇。一开始他们打着给穆知澜治病的名头，把穆知澜一个人关在这里三天三夜，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和他交流。在这里，把衣服弄乱了会被打，床铺没有收拾整洁会被打，多问一句纪清风在哪也会被打。 后来穆知澜学聪明了，他开始服从这些人的命令，准备找机会跑出去。有一天晚上他成功跑到了附近的别墅里，他疯狂敲击着玻璃窗希望引起屋内人的注意。那天刚好的圣诞节，房内一片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穆知澜。很快，穆知澜就被在附近搜寻的保镖给带走了。 「那天晚上我也被打了，用很粗的那种铁棒，当时打得挺严重的，还送了医院，」穆知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但当时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打死。如果没有这件事，我是不是也在和纪清风过圣诞节，可能我们会买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炒几个带肉的菜，然后缩在一起，拿电脑看几场无病呻吟的爱情电影。」 这之后的穆知澜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闭，他不和任何人交流，甚至连饮食也放弃，每天就缩在床上，任凭别人怎么殴打，怎么吼叫，都不会从床上起来。江移玉怕他真的死了，便让保镖给他注射营养液，让人强行往他嘴里灌东西。 「其实有时候想想我也挺幸运的，江移玉再噁心，他也怕我这个儿子真的死了，至少我的生命安全是被保证的，后来我从这里出来后，krista让我加入了一些受害者举办的活动，那时候我才知道很多人都和我有一样的经歷，而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能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穆知澜说，「那段时间，是我最颓废的时候，我找到了一块玻璃碎片，想要割腕自杀。但是我没有下得去手，于是我就用玻璃碎片和自己的血，在这里的四面墙上，都写满了纪清风的名字。」 偷听的纪清风一愣，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伸手去擦，却没想到越擦越多，越擦越擦不干净。即便如此，纪清风咬着自己的衣袖，不敢发出一丁点抽泣的声音。 「他们说我得了病，对啊，我可不就是病了吗？我想把纪清风绑在我身边，我讨厌所有把视线落在他身上的人，我本来就是个病人，我必须要所谓治疗和良药，我只想要纪清风，如果这种爱真的是病的话，那就让我病入膏肓，直至腐烂。」 「但是，也就是那次行为给了他们启发，殴打，折磨，禁闭都折腾不了我这个本身就是疯子的人，所以他们开始想方设法地把清风从我的生命中除名。于是威尔逊医生借鑑了中世纪的方法，让我看着纪清风的照片，在我陷入爱与回忆的时候，把我摁进水里。」 如此往復，三个月。 直至穆知澜光是看到纪清风的照片，都会噁心呕吐甚至昏厥。 那才是对穆知澜来说，最痛苦的时光。深爱的人在面前无法拥抱，爱人的名字与面容成为了掺血的诅咒写进灵魂。 「我累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个时候我才开始真正的寻死，不过在这里寻死的方法太少了，再到后来，krista和江知秋把我从这里带了出来。你都没看到那个时候的江知秋好兇哦，他一拳揍在了江移玉的脸上，看守我的保镖还想抢人，krista直接朝着天花板开了三枪。」 穆知澜的声音，终于带了一点点笑意。 「后来我安顿了一些，江知秋陪着我去警局报案，但你知道嘛，他们不立案，他们给了我很多很扯淡的理由。什么我的签证有问题，我不是他们国家的公民，还问我是不是嗑药了？父母管教一下我们这种不听话的孩子很常见的，」穆知澜一提起这件事就哭笑不得，「不过我也想通了，送他进监狱有什么用？能待几年？他就算是死，能弥补给我，给妈妈，给清风带来的痛苦吗？他不就是喜欢钱，喜欢权利吗？那我就把他半辈子奋斗得到的产业全部都抢过来。」 穆知澜确实也做到了，他联合江知秋一起，将江移玉名下20多个公司全部都收入囊中。 「大概就是这个故事，没什么补充的，让我看看我家的宝贝有没有哭，」穆知澜走到纪清风的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清风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很难受，「不哭了不哭了，给我mua一下就好了。」 「你骗谁呢？mua一下根本就不会......」 突然，电梯似乎被楼上的人按了一下。一直跟着的顺子抬头看了一眼，以为是上面看守的保镖有什么事。但没想到电梯到了地下室，打开门，里面站着的是一个淡金色长髮的男人——米迦勒。 他的手里，拿着枪。 跟随穆知澜的保镖还没来得及掏出枪，就被米迦勒的子弹一击即中。 他开枪的速度非常快，似乎受过专业的训练，上膛出枪，下一秒，黑色的枪口就对准了穆知澜。 米迦勒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只是他没想到，纪清风一个大跃步，扑倒了穆知澜。银色的子弹没有射中穆知澜，却擦过了纪清风的肩膀。
第65页 在落地的瞬间，穆知澜终于再次看到了爱人的脸。 只是这次，带着血。 第50章 顺子顺利地掏出枪，击中了米迦勒的肩膀。子弹已经被射出来，却因为顺子的干扰偏离了方向。此时穆知澜带过来的其他保镖也纷纷掏出枪迎战。 米迦勒见情况不妙，转身进入电梯，连开几枪作为掩护。顺子毫不犹豫地开枪去打电梯的按钮键和门，希望以此来阻止电梯的运行。但这招并不管用，电梯还是一样地运行。顺子立刻通过旁边的楼梯去追。 而纪清风趴在穆知澜的身上，左肩已经被鲜血染红。穆知澜如同死机的机器人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手都停在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没事......」纪清风忍着肩膀上的剧痛，和穆知澜说话，「别怕......」 就算生命受到威胁，纪清风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安慰穆知澜。 曹医生走了过来，赶紧给纪清风做紧急处理，又喊其他人赶紧打私人医生的电话。 「清风.....」穆知澜才缓慢地开始说话，他的声音干哑得难以入耳，「你不要死，清风，你不要死好不好？」 纪清风用手去握住穆知澜的手掌：「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你不要死好不好？」 他如同无理取闹的婴儿一样，固执地吵闹，许愿，去要自己心爱的玩具。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脑内一片空白。这个时候穆知澜才意识到，如果有一天纪清风死去，他的人格乃至存在的意义，都会随着他一起消失。 私人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给纪清风处理伤口。还好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擦伤了肩膀，不过伤口有点深，需要打破伤风以防感染。 私人医生做出了没事的保证，但穆知澜还是不放心，非闹着要送纪清风去医院体检身体。纪清风拗不过他，只能跟着去医院。 等krista收到消息赶往医院，这时候纪清风已经被穆知澜押着把五脏六腑都检查了一遍。纪清风说了好几遍自己没事，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还能出什么事，但穆知澜就跟惊魂未定一样，仿佛把纪清风押在各种一起面前检查，能给他带来些许的心理安慰。 「让清风休息吧，病人也需要静养，」krista故意欺骗穆知澜，「这些仪器有乱七八糟的辐射，万一刺激了伤口该怎么办？」 这样劣质的、宛如老年保健品一般的谎言搁在平日，穆知澜肯定会嘲笑回去。但现在的穆知澜就跟惊弓之鸟一样，以纪清风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说什么信什么。 纪清风总算得到了休息，侧卧在床上，捏着穆知澜的受，给他一点安慰。 这时候krista才惊唿：「澜！你能看见清风的脸了！」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刚才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其实穆知澜已经克服了之前的心理阴影，能够用眼睛去注视自己的爱人。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穆知澜回过神来握住纪清风的手，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够看到纪清风，那他一定要把好好地捧着爱人的脸，在他的唇瓣上亲了又亲。可如今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纪清风还挨了一枪，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想了许久，心里还是后怕：「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要这样的恢復方式......」 纪清风挠了挠他的手，把脸放在他的手心上：「已经恢復了，就不要说这样的话。」 穆知澜点了下头。 krista有些话要和纪清风说，就把穆知澜给赶了出去，让他去主持调查这次的袭击事件。穆知澜不情不愿地放开了纪清风的手，出了病房门。刚一到门口，面对顺子，他立马换了副表情和面孔。 「追到那个杀手了吗？」 顺子摇了下头：「没有，我们追丢了。」 穆知澜嘆了口气，「他的发色挺特别的，去网上查一下，或许是个职业杀手也说不准。报警吧，然后我去找一下舅舅，让他联繫专业的人过来查。」 穆知澜带着顺子开车去了卡米莉亚家，联繫江知秋的舅舅让他派人来看看痕迹。 另一边，逃脱了顺子追捕的米迦勒去了趟熟人开的诊所，让他们帮忙取出子弹，缝合伤口。整完这一出已经是深夜了，临走前熟人警告米迦勒最近不要喝酒，合理饮食，别再乱出任务撕裂伤口了。 米迦勒充耳不闻，顶着昏黄的路灯，戴上帽子让淡金色的发别那么耀眼，他佝偻着身子钻进车里，回到别墅。 整个别墅很安静，出于对组织信息安全的保密，这里没有保镖，没有管家，只有偶尔那么几个保姆过来打扫卫生。进了大厅里面漆黑一片，米迦勒想摸索着去开灯，但这会儿麻药过了，肩膀上的疼痛突然变得明显。他懒得浪费力气去开灯了，索性就这么摸索着回房间。 突然间，整个大厅灯光亮起，从外圈到内圈，璀璨耀眼的灯光依次点亮。佝偻着身子撑着扶梯，一步一步往上爬的米迦勒看起来格外狼狈。 站在楼梯高处的拉斐尔，他的背后，是彩色玻璃拼接的圣母图。拉斐尔一只手搭在雕花的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米迦勒，如同审视罪恶的法官。 空气中暗暗浮动的血腥味与药味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尤为敏感。拉斐尔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他锃亮的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哒——哒——哒——」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大厅里迴响。他走到了米迦勒身边。米迦勒以为拉斐尔是来扶自己的，还想松口气，可没想到拉斐尔开口就是一段质疑。
第66页 「你动手了？」拉斐尔问，「你对路西法动手了？」 他的声音威严又冷静，听起来如同教堂里的牧师，传说中的天父。但这种声音对米迦勒没有什么震慑力，他知道面前假惺惺的拉斐尔为了训练出这种堪比二战演讲家的声音有多努力，他也知道这样的声音不过是用来欺骗组织内那些没有脑子的信徒的。 更何况，习惯于在声色犬马的场合中来来往往的拉斐尔，甚至在自己的手下活不过十个回合。 米迦勒不予理睬，而是固执地踩着步子往上走。 「我问你话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者？」拉斐尔伸手去扯米迦勒的手臂，「你知不知道卡米莉亚家族的势力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给组织带来多少麻烦！」 「那你还记得父亲临死前的遗言吗？」米迦勒转过身来，他厌烦了拉斐尔的质问，抽出裤腰带上绑着的枪对准了拉斐尔的眉心，「杀死路西法，还有他的爱人！你如今办过哪一条？你的眼里只有组织，你别忘了，你如今所有的权利财富势力可都是父亲留给你的！没有父亲，你什么都不是！」 被枪指着，拉斐尔也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深知自己的好友是多么虔诚和中心的信徒，也知道父亲的话语在米迦勒心里有多重要。米迦勒无所依恋，无所热爱，他当真有一枪崩了自己的勇气。 拉斐尔深吸一口气，换了副平和的语气和米迦勒沟通：「你要知道，组织也是父亲呕心沥血创办的，如果我们为了杀路西法而惹怒了卡米莉亚家族，让他们进一步毁掉组织，这样是得不偿失的。路西法不是卡米莉亚的血统，我们可以想办法挑拨他和卡米莉亚家族的关系，只要卡米莉亚家族放弃他，到时候你想怎么折磨他我都不会管你。」 拉斐尔做出承诺，米迦勒的火气稍微下了些，他收起枪，对着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异父异母的兄弟说了声「抱歉」。 「我知道你对父亲忠心耿耿，但是米迦勒，做大事的人一定要沉得住气，」拉斐尔进一步哄骗米迦勒，「我也是父亲亲手培养的孩子，他临死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如同神谕。只是米迦勒，有时候奋不顾身的勇气比不上一个聪明的计谋，我们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加百列不是已经成功进入卡米莉亚家族了吗？你相信我，杀死路西法的那一天终会到来。」 米迦勒沉默不语，他思考着拉斐尔话语的可信度。 拉斐尔低头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能得到什么好处。看过医生了吗？需不需要我再找人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米迦勒摇头，拒绝了拉斐尔的好意。 「我带你回去休息，」拉斐尔伸手扶住米迦勒的手，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静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受了这种伤，生活也不方便，需不需要我安排了一个女人照顾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米迦勒打断：「不必。」 「你别和我客气。」 「真的不用，」米迦勒一进房间就把拉斐尔推开，「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他这种拒绝的态度倒是让拉斐尔生了疑虑，等米迦勒关上房门，拉斐尔的笑容才收敛。 如此看来，加百列说的事情好像是真的。 第51章 纪清风在医院睡了一觉，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一片的白色。他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空气中还瀰漫着刺鼻的消毒药水味。 因为肩膀受了伤，纪清风只能侧卧。这种姿势保持久了会有些不舒服，纪清风想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伸手却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团东西。低下头看去，那是穆知澜的头髮。 原来是穆知澜守了他一整晚，然后靠在床沿上睡着了。纪清风温柔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穆知澜的头髮很细很软，在阳光下会呈现出亮棕色。纪清风一直都很喜欢摸他的头髮，尤其是洗完澡后，拿着吹风机帮他吹干，然后洗髮水的薄荷香味就会随着水分的蒸发一起瀰漫在空中。吹完头髮，纪清风还会低下头在他的脸上亲一口，那时穆知澜的脸被暖风吹得红彤彤的，亲上去又软又暖。 穆知澜的警戒心还是强的，被纪清风薅了几下头髮，就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清楚了薅自己的人是纪清风，又把脸放在了纪清风的手上，还蹭了蹭，继续闭上眼睡觉。 「醒了就别装睡了，」纪清风有些饿了，他想起床洗漱，去找点饭吃。 穆知澜点头，起身去洗漱。等两个人都收拾好，医生又过来检查了一下纪清风的伤口。 万幸这次纪清风伤的不是很严重，子弹刚好擦着纪清风的肩膀飞了出去，只是擦破了一些皮。就是这点伤，反倒把穆知澜吓得够呛。纪清风先是听不懂外语，后来等着穆知澜翻译给自己听，知道伤势并不严重，就捏着穆知澜的手，略带开玩笑地说：「就说了没事，你看你昨天吓成那个样子。」 跟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穆知澜敷衍式地笑了下，他抱着纪清风轻轻地哄：「既然没事，我带你回家休养吧，在这里住着也不怎么安全。」 纪清风点头答应，确实之前没想过来到过来还是这么危险。两个人收拾了东西，办了退院手续。然后纪清风就跟着穆知澜上车。他还以为要回卡米莉亚的豪宅或者是两个人住的海滨别墅，但没想到车越开越远，越开越偏，直到最后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小镇上。这个小镇异常荒凉，没什么住宅也没有那些常见的快餐店，但停车场的面积却非常大。周围的建筑涂着各种各样夸张的色彩，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捧着小镇中心一栋娱乐会所。
第67页 这别墅看起来并不像是谁的私家住所，更像是什么商业场所。整个别墅的造型就像是一个打开的礼物盒，上面还扎着金色的丝带。目测占地约2500多平米，这还没算上别墅前广场的面积。广场正中坐落着一个喷泉，喷泉中心的雕塑是个兔女郎，她手中端着的酒杯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喷水。淅淅沥沥的水声遮掩了建筑物内的吵闹，不然纪清风一定会注意到里面男男女女的欢唿，听起来是多么暧昧。路过喷泉再往前走，别墅的大门前站着一左一右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 纪清风不懂为什么穆知澜会带自己来这里，自己刚刚遭受过袭击，不是应该安心待在卡米莉亚家休养吗？为什么要来这种看起来就像是娱乐会所的地方。 穆知澜出示了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其中一个黑西装的男人检查后确认无疑，带着穆知澜和纪清风走了侧门。侧门进去就是一个金色镶边的半透明玻璃电梯，纪清风小声地问了穆知澜一句：「这里是干什么的？」 他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说了句别担心，相信他。与一兮一湍一√。 穆知澜这么说，纪清风也只好跟在他身后。 到了四楼，电梯门打开，纪清风跟在两人后面走出电梯。刚一进四楼的走廊，纪清风就发现这里布置得格外奇怪，像极了ktv的感觉。墙纸和地毯都是深红色的，印着繁杂的花纹。每一扇房间的门上都贴着花样，看起来像极了扑克牌的背面。西装男带着他们到了一扇门外停下了脚步，将房卡交到了穆知澜手中，然后两个人嘀咕了几句英文就离开。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纪清风信任穆知澜，但他有时候也搞不懂穆知澜的一些想法。 可穆知澜没有回应，他直接刷了房卡推开门，牵着纪清风的手走了进去。 房内的装饰和走廊并没有什么区别，红色的墙纸，深红色的天鹅绒地毯。看起来像是一个高端一点的情趣酒店，只是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半米高的黑色铁笼。 纪清风还在好奇这个铁笼是干什么用的时候，穆知澜突然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清风，这是我给你订做的，你喜欢吗？」穆知澜亲吻着纪清风的脖颈，轻柔的话语滑过纪清风的耳朵，如同那些引诱男人堕落的魅魔，「那些坏人太可怕了，他们伤害到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好你......最让我生气的是，你怎么可以给我挡子弹？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对我来说比我自己的命更加重要。清风，我当时好害怕啊，我觉得没有你，我活下去都没有意义。」 「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把你锁在这个笼子里面，这样你就不会被他们找到了，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好你了，」他的吻连缀往下，亲到了纪清风肩膀上绑着的纱布才停住，「清风，你喜欢这个笼子吗？」 「以后我就可以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了，我还可以给你餵饭，还可以摸你的头，」穆知澜抱着他的手越来紧，「别离开我好吗？永远待在我身边好吗？」 纪清风这才明白穆知澜的用意，如果把自己锁在笼子里，那么就不会有人可以伤害得了自己。 这样的方式对别人而言，是羞辱，是可怕，是病态，但是对纪清风而言...... 他转过身抱住了穆知澜，回敬以同样癫狂的话：「我喜欢，但是如果一辈子都待在笼子里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像这样伸手拥抱你了。」 「你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我说过的，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只是关在笼子里面，就没有办法好好地抱住你了。」 穆知澜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笼子，那漆黑的颜色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推开纪清风然后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怎么能这样对待清风...... 清风是人，又不是宠物。 「对不起，对不起.......」穆知澜一个劲地道歉，「我......」 纪清风却并不在意，揪住了穆知澜的衣领，吻住了他的唇。突如其来的亲吻打断了穆知澜的话，他只能静下心来去享受这个吻。 「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介意，」纪清风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别说对不起好吗？」 穆知澜还是有些内疚，他从昨天纪清风被子弹擦伤肩膀之后，情绪就一直不稳定，没想到脑袋一热居然对纪清风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纪清风满不在乎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看了一眼周围的装潢：「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你不打算利用一下吗？」 说完，就在穆知澜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暗示的意味如此明显，这里连铁笼都有，想必该有的不该有的，应该都不缺。就是这里没有床，不过地上的天鹅绒地毯应该不会那么硌。 不行的话就趴在穆知澜身上，拿他当靠垫！ 纪清风想得挺好的，可这时候反倒是穆知澜的倔脾气上来了，「你受伤了！不能做那种事！」 「就是擦伤而已，哪里有那么多事，」纪清风满不在乎地坐在沙发上，伸手要穆知澜过来。 穆知澜不过去：「不行，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不是打了破伤风的吗？能有多大事，」纪清风又招唿了穆知澜一下，穆知澜这才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穆知澜一落座，纪清风就赶紧倾斜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万一破伤风不顶用呢？」
第68页 「穆知澜，你有没有常识！」 「你的安全比较重要。」 纪清风这才想起来，先前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自己就暗示了好几回，但穆知澜偏偏以眼睛看不到纪清风为理由，拒绝了和纪清风的深入交流。现在好了，眼睛能看到了，又来拿受伤做文章。 饶是纪清风的好脾气，这次也忍不住了。屁股挪了两下，坐在人腿上蹭了好几下，穆知澜还是不理他，纪清风索性说话带了怒气，「我说了我没事，怎么送上门了你还不要！」 「那你伤口裂开了怎么办？流血了怎么办！」 「刚才还要把我关笼子，这会儿你硬气了是吧。」 「那时候我脑子不清醒......再说了就算把你关笼子里面，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穆知澜看着纪清风伸过来的手，往旁边躲了躲。 纪清风被他气得够呛，骂了句：「你是不是不行！」 这傢伙倒好，直接捂住了耳朵来了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52章 穆知澜的眼睛治好后，回国的事情也慢慢地放上行程。原本说好是后天出发，但今晚睡觉睡了一半，纪清风就被穆知澜拖起来，除了必要的证件什么都没带，连飞机坐得也和来时不一样，上了飞机直接回了国。 等落了地，江知秋亲自来接，纪清风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你们的安全，临时改了计划，」江知秋回答。 这次纪清风穆知澜遇到枪袭，很明显就是有人在里面通风报信。江知秋的舅舅和穆知澜商量后，决定临时改变飞行时间和计划，什么都不带，直接把穆知澜和纪清风送回国。甚至连曹医生和顺子都没有通知，这两人现在还在宾馆里面睡大觉呢。 昨晚上这一遭搞得纪清风迷迷煳煳的，这下好了连衣服都没有带过来。 「你们没带过来的东西，我会让家里人打包给你送过来的，」江知秋说，「这次临时改计划，连母亲都不清楚，今早我已经收到她十几个消息说纪清风没有把树脂玫瑰带过来，她特别生气，还骂了我十几分钟。」 经这一提醒，纪清风才想起来，对啊！树脂玫瑰没带！这可怎么办？krista肯定失望极了。 「这种事她不会放在心上的，」穆知澜握住了纪清风的手，安慰着纪清风，「我们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几个人上了车，关于这次的袭击事件，穆知澜有些事想和哥哥商量，就提议让哥哥先把纪清风送回家，然后自己回江知秋家说些事，顺便再拿点之前没搬走的东西。 原本穆知澜也是随口这么一说，两兄弟之间向来没什么秘密，他还以为江知秋肯定会答应。没想到一听穆知澜的这个要求，江知秋却吞吞吐吐地，吭哧吭哧半天才说了句：「能不能改天？」 改天？这有什么好改天的？ 穆知澜很快就发现了江知秋不同寻常的地方，追问：「怎么呢？为什么要改天？」 「没......没什么......」一向来端庄严谨的江知秋，今天说的话奇奇怪怪的。之前穆知澜可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难不成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哥哥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吗？ 穆知澜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侧过头，这才发现哥哥脖子上隐约可见的草莓痕迹。 哦豁。 合着他在王八念经的时候，哥哥可是春宵帐暖卧鸳鸯，芙蓉罗锦翻红浪，小日子过得可比自己潇洒不少。这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地能在哥哥的脖子上留下这么深的印记？陶亭？ 应该就是陶亭了吧，毕竟除了他，江知秋似乎也没有和别的什么人交往。这感情好，自己这前脚刚走，哥哥这边就浪荡上了，穆知澜也没多说什么，哥哥觉得不方便就不方便吧，自己总不能这样直接跑去哥哥家里打扰他和陶亭的二人世界吧。 他还是和纪清风回了家。收拾了一趟东西再补了个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纪清风要比穆知澜先起床，去厨房哐当做饭去了。冰箱里没什么新鲜食材，先前包的饺子还剩点，纪清风就煮了个水饺。然后再去卧室里，把还在赖床的穆知澜给拉起来。 穆知澜没有起床气，但是喊他起床也是个费工夫的事情。这人总是赖在床上，非要把纪清风按在怀里揉一揉再亲一亲才肯起来。每次纪清风都被他亲得一脸羞红，这人才肯大发慈悲，起床。 等穆知澜在卫生间洗漱，纪清风赶紧盛了两碗饺子汤，配上紫菜和虾米汤，又加了几滴香油，醋，生抽，调成好入口的鲜香汤底。然后再把饺子盛进入，撒上葱花和辣椒油。两人胃口差不多，给的分量也差不多。但纪清风总喜欢平均分配后，把多出来的那个饺子塞到穆知澜的碗里。 他就是这么简单地去心疼穆知澜。 穆知澜洗完澡，头髮简单地吹了吹，不滴水就好，他站在镜子面前凹造型。看看鬍子有没有长出来，看看脸上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直到纪清风喊了句「饺子好了」，他才肯出卫生间的门。帮着纪清风端碗筷，又去找家里还有没有腐乳和糖蒜。 热乎乎的饺子下肚，两个人觉得手脚软和了不少。刚奔波完，两个人暂时都还不想收拾桌子。纪清风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穆知澜这才想起来给江知秋发个消息：你和陶亭怎么样了？今天机场见到你，脖子上的草莓辣么大一个。」
第69页 收到消息的江知秋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记，又到镜子前比对着看了半天，哪有弟弟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红斑而已。 此时陶亭刚做好饭，正端着一盘鱼香肉丝摆上大理石餐桌。看着江知秋对着镜子望来望去，顺嘴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江知秋有点尴尬，抹了抹那个红印子当做没事发生。看陶亭的饭做好了，他赶紧过去帮忙端饭拿碗筷。 「起开，你每次给我盛饭都盛多了，」陶亭把总裁推开，自己接了碗去盛饭。也不知道江总是什么意思，每次盛个饭把自己当猪一样养，能放多少放多少。他吃主食向来都少些，平日里饿了就吃点零嘴，所以身上总是备着零食。但江知秋不知道，每次吃饭都疯狂给自己加饭，生怕自己饿着。 江知秋在陶亭伸手盯着看他手里的动作，记住了陶亭每次吃的饭量。 陶亭盛好饭，递了筷子给江知秋：「下午有事吗？没事能陪我去一趟公园吗？我想去採风。」 「好，」江知秋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顺便在心里默默地把下午参加论坛的事情给取消了。 两个人这段时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进展，就是穆知澜搬走之后，江知秋一个人住挺无聊的。他倒是不讨厌这样的生活，一个人生活挺自在的，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孤独。原来兄弟两个人都不会做饭，点点外卖出去吃也还好，一次能点四五个菜。现在只剩江知秋一个人，两个菜嫌浪费，一个菜又单调。 有时候写完一篇策划，想和人庆祝抬头望向四周想找人庆祝，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家具。成就感瞬间被空虚感取代。看个新的电影，满肚子怒火与吐槽也无人可以分享，打开社交软体，弟弟忙着谈恋爱，其他的时候他也很难找到志趣相投的人。 江知秋被krista养得太孤高了，兴趣爱好都是些让人一听就头疼的东西。他很难找到有共鸣的人，穆知澜算得上一个，毕竟和自己一起接受过krista的毒打，而另一个就是陶亭。 他没忍住孤独，给陶亭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出来转转。一开始也就是约着去吃饭，约着约着，两个成年人就滚到床上去了。两个人一起上班，一起做饭，闲暇时候窝在沙发上看最近新出的电影，骂骂导演，批评演员，再吐槽剧本。或者去公园看看艺术展，又或者去歌剧院看看歌剧舞台剧。 他们趣味太过相像，以至于后来，江知秋早就分不清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恋人还是炮友。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状态。 他的弟弟和他一样。刚吃完饭，纪清风和穆知澜还是很困，穆知澜收拾着桌子去洗了碗，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了句：「还是去睡觉吧」。两个人就赶紧换了睡衣继续睡觉。穆知澜穿着海绵宝宝的睡衣，抱着纪清风睡得舒服，时不时地还打个小唿噜啥的。纪清风半睡不醒的，被他的唿吸吹得痒痒，睁开眼看着穆知澜吐唿噜的嘴巴，纪清风贴上去轻轻咬了一小口。 穆知澜蹭了蹭纪清风的脸，转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睡了会儿，似乎觉得还是不太对，又转回来抱着纪清风。 纪清风怎么睡都睡不着，可能刚才睡得太饱了些。 「我要起床了，」纪清风推了下穆知澜的肩窝，「放我离开。」 穆知澜现在也是半睡不醒的，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好半天缓不过劲。 纪清风到是清醒了，他记挂着去超市买点东西。家里的冰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以前放在冰箱里面的葱姜蒜也都蔫了不能用了。这些东西都得重新买上，刚刚看了一眼米缸也没剩多少，刚好穆知澜在让他扛米，对了还有零食。纪清风算着他得赶紧买回来好早点做饭，然后晚上还得接着直播。穆知澜非要跟着去，他半睡不醒，就把自己挂在纪清风的背后，陪着他一起逛超市。 他们的生活终于恢復了正常，眼罩，面具都可以扔掉不管。穆知澜可以看着纪清风的眼睛盯上好久，再把吻落满他的脸。这似乎就是他们十年前所嚮往的那种生活，每日忙碌于生活和工作，平淡、温馨且美好。 但就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危险已经露出了冰山一角。 弓箭离弦，死亡一触即发。 第53章 米迦勒的伤休养的差不多了，子弹嵌入不算深，这种伤对米迦勒来说也不过就是小事。既然伤口不再耽误事，米迦勒便自作主张地去了一场钢琴比赛的现场。 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师赛，来参加比赛的不过是这个社区里爱好钢琴的孩子们。红色地毯铺就的舞台似乎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正式比赛场地。白色的三角钢琴摆在舞台靠左的位置，列好队的选手一个接着一个上台。因为是社区内的比赛，各家的孩子都认识，在台下等待的时候就已经玩成了三两群。 米迦勒坐在木质的长椅上，穿着白色西装打好领结。热情的工作人员为他送上了一张观众投票表，这东西写了也没什么用，不会影响到评委的决定，只不过是用来给观众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可米迦勒还是端正地坐在观众席上，认真聆听每一个孩子的弹奏。 这些孩子弹得算不上好，勉强能入耳的水平，有些差得甚至听不出来原曲的调子。米迦勒斟酌着给分，满分一百分分，他写下的分数大多集中在87到100之间。他写的太过认真，甚至还要在每个选手名字后留下意见，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办法注意到早就坐在他身后的拉斐尔。
第70页 老友作为杀手敏锐的知觉在这粗糙的音乐面前不值一提。拉斐尔有些尴尬，咳嗽一声又拍了拍米迦勒的肩膀，这才得以吸引到这位顶尖杀手的注意力。 可米迦勒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你等会儿」，转而又继续去填写那张或许根本不会有人看的评分表。 直到这嘈杂、稚嫩、不堪入耳的钢琴声塞满拉斐尔的整个脑袋，闹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直到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米迦勒才停下手中的笔。他拿起评分表，看了又看，甚至颇为骄傲地弹了一下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起身恭敬地将表格放入评委的手中，并认真地夸奖了每一位孩子的表演，指点出其中的优点。 他衣着得体，谈吐大方，笑容温柔，在场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了贊助商，或者是某个孩子的家长。热情地和这位温柔的绅士交流问好，甚至还留了名片。 直到这一切结束，已经是黄昏日暮。 米迦勒这才好心请了拉斐尔进入自己的车，给他递上一杯保温杯里的热咖啡缓解今日陪伴自己听钢琴曲的疲劳。 「黄昏喝咖啡，你是在诅咒我今晚睡不着觉吗？」拉斐尔冷嘲热讽，但还是伸手接下了咖啡。 干他们这行的，亏心事太多，大半夜能睡着已经是老天恩赐。这么一杯拿铁下肚，今晚恐怕就只能辗转反侧直至天明了。 「我没这个意思，」米迦勒看向车外，窗外黄昏下，野草和野花肆意地疯长，偶尔旷野间能掠过一些嘈杂的车声，「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知道拉斐尔不会为了叙旧来找自己，他们之间虽然有着一起成长的竹马之情，但更多时候是利益交换和互相利用的工具。 「帮我救个人，」拉斐尔回答。 往日里，拉斐尔必定会提供营救对象的照片的信息，这次拉斐尔似乎并没有接下一步的动作。 「你资料不给我我怎么......」 「不需要资料，」拉斐尔打断了他，「你认识他。」 「谁？」 「江移玉。」 米迦勒惊讶地看了拉斐尔一眼，救他？江移玉的公司早就被穆知澜和穆知秋两个兄弟给拆了，如今对他们来说江移玉不过是一颗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棋子，救或者不救都没有区别。而且还要冒着被穆知澜和江知秋发现的风险，何苦要去救这样一个人。 「给我个理由，」米迦勒靠在车后座椅上，他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准备伸手点菸，但又爱惜自己这辆古董车，怕菸灰洒满车座。可吧嗒了两下，嘴里实在没味儿，翻遍了口袋才找出一块薄荷口香糖。伸手把口香糖扯成两半，米迦勒分了其中一半给拉斐尔。 早已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拉斐尔自诩为上等人，哪里看得惯米迦勒递来的口香糖，他摇头婉拒，和米迦勒说起了自己的理由：「如果我们能够把江移玉救出来，就等于拥有了一枚可以和江知秋谈判的筹码。我们可以利用江移玉收回江氏集团，到时候名下的资产都......」 后面的话，米迦勒没带耳朵去听。说到底这次的行动任务依然是拉斐尔的个人请求，并非事关组织的利益。他喋喋不休地谈论着钱财，利益，权利。米迦勒把那一半口香糖也扔进了嘴里，他听着心烦索性打断了他：「你到底是为了组织，还是为了你自己？」 「如果有钱了，组织也会发展得更好，」拉斐尔的话多多少少也带了点怒气，「你和加百列看过帐目吗？知道维持组织需要花费多少钱吗？如果没有资金的话我如何保证这样的运转？」 米迦勒听着心烦，他也不会算这样的帐，但既然是与组织有关的任务，那他老老实实地执行就够了：「我知道了，我回去准备一下，动手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米迦勒吹了个泡泡，口香糖鼓出的气泡很快就瘪下来，黏在他淡樱色的唇上。他踩下油门，带着好友去往回家的路。黄昏之下，归家路上，他车上老旧的音乐播放器，唱响了一首歌谣。 「twinkle，twinkle，little star。」 幼稚的童谣配着钢琴琴键弹奏的声音，是米迦勒最喜欢的音乐之一。 拉斐尔不懂，自幼被父亲培养作为职业杀手的米迦勒，他的童年与自己一样充满了黑暗与驯服。按理说不会出现童谣与钢琴，但莫名其妙地，米迦勒对钢琴有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并非对其他艺术有所欣赏，而是如同诅咒一般爱着钢琴弹奏出来的曲子。 难不成是梦想成为钢琴家吗？ 拉斐尔看了米迦勒一眼，金髮，灰色的眼睛，修长的手指，布满老茧的掌心。高大的身材和恰到好处的肌肉可以将燕尾服撑得满满当当。如果他自幼学的不是杀人而是钢琴，恐怕这张帅气的面容和勾人的眼，能让米迦勒迅速成为贵妇名媛圈里的座上宾。 只是他们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艺术的梦。 除了杀戮之外，他们一无所有，也一无是处。 米迦勒的行动安排的非常快，虽说穆知澜在江移玉所居住的疗养院附近增加了不少的保镖和看守，但对于经验丰富的米迦勒来说，不过是徒增了一些草包而已。 乌列尔帮助他入侵了监控系统，米迦勒带着拉斐尔雇来的僱佣兵，开着卡车，直接撞进了一楼大厅。几个没来得及跑开的守卫就这么被卷进了轮胎下。米迦勒手持一把ak47从车上走下来，背上还背着一把霰弹枪。
第71页 一楼的杂兵就交给这些僱佣兵解决了，米迦勒直接通过楼梯往上走。二楼的医生护士听到动静，将桌子床铺当做障碍物，纷纷躲在后面不敢说话。米迦勒也不想滥杀无辜，随意开了两枪当做警告就无视了他们。 他沿着走廊，靠墙缓慢行走。前方不久有一个转角，说不定会有人埋伏在那里。天生的警觉让米迦勒没再往前走，他朝后方看了一眼，有几个护士医生躲在谘询台后。他折回去随手抓了一个护士衣领，然后大步向前。直到拐角处，他伸手一推将那护士推了出去。 埋伏在拐角的保镖没能看清，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他对着冲出来的护士开了枪。就在保镖因错杀人而震惊的时候，米迦勒一发霰弹，炸毁了他的半边脸。 所有危险都被消除，米迦勒推开江移玉所住的那扇病房门。 所幸病房内并无人员看管，只有江移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不愧是经歷过商场大风大浪和上世纪唐人街档口厮杀的男人，就算面对近在咫尺的枪炮，依然能面不改色。江移玉抬头看了一眼米迦勒，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记得你。」 米迦勒并不惊讶，他对江移玉的印象很深，因为每一次江移玉来看他们的时候，都会带上很多糖果，还有各种零食。这对他们来说是鲜有的，撇去精神上的物质享受。 「我是来救你的。」米迦勒收起枪枝，「下面的人我都解决了。」 听了这话，江移玉才放下心来。或许年长者就是爱唠叨，又和米迦勒是旧识，他自顾自地说起了记忆中的米迦勒。 「你是你威尔逊医生最得力的帮手，他总是和我说起你。还夸赞你金色的头髮是难得的尊贵血统。」 江移玉说起了父亲，米迦勒倒有些欣慰。拉斐尔和加百列在父亲死后，态度天差地别，尤其是在金融业混得风生水起的拉斐尔，恨不得将父亲留下的印记全部抹杀。很少有人陪着米迦勒回忆那位严厉的父亲，听着江移玉的话，米迦勒也鲜少在执行任务时露出了微笑。 「你的身边总是站着一个亚洲男孩，你好像很不喜欢他，我记得每次你总是把他带到角落里打他一顿，再抢走他的糖，」江移玉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事情，「我当时还有些心疼那个亚洲男孩。」 米迦勒的脸色白了又青，他走到江移玉的身后，推动轮椅，准备带他离开这个疗养院。 「他犯了错，不值得心疼，」米迦勒机械式的回答。 这样的话，在他的生命中，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对父亲说，对拉斐尔说，对自己也这么说。 「确实，」江移玉回忆起当初自己去孤儿院看望那些孩子的情形，「我听你父亲说，那个男孩经常偷女生的裙子穿，没想到年纪小的孩子也有这么变态的。」 他说到「变态」这个词的时候，米迦勒握住轮椅的手用了下力，指头髮白。 江移玉完全没注意到米迦勒不太对劲的神色和表情，继续着自己的言论，「后来这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吞了洗洁精和洗衣液，自杀了，」米迦勒推着江移玉到了电梯。 「自杀的人是没有办法进入天堂的，」江移玉不屑地笑了一声。 米迦勒也扯出一个微笑回应他，两个人进入电梯，米迦勒按下了顶楼的楼层按钮。 「顶楼有直升机接应我们，」米迦勒解释，「我会带你直接去拉斐尔那里。」 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响起「叮」地一声。米迦勒推着江移玉走出电梯，整个天台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抬头向上望去，郊外的星空格外的璀璨。 小时候他们在孤儿院，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抬起头，才能看到一点点星空。 米迦勒情不自禁地哼起那首《小星星》，在看不到阳光的日子里，他记忆中的男孩在窗台上，用灰尘画出琴键，用他唯一的手指敲击着那些虚假的琴键，唱着寂寞的童谣。 「需要等多久直升机才回来？」江移玉看了眼空旷的天台，他烦躁地询问米迦勒后续的行动安排。 米迦勒没有回答他，浩瀚的星空下，那首《小星星》听起来更像是催命的符咒。 米迦勒推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和着他的旋律，直到走到天台的边缘。 「你要干什么！你不是来救我的吗！」江移玉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他终于慌了神，「是拉斐尔让你问我要什么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快停下！快停下！」 米迦勒停了下来，江移玉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求饶，刚松了口气。可没想到下一秒，米迦勒的手掌就贴到了江移玉的背部。 「我要的东西，是你们亲手毁掉的。」 他伸手一推，江移玉从天台上坠落。惨叫声瀰漫在冷寂的夜里，鲜血在柏油马路上开出了花。米迦勒还不知足，开枪扫射着江移玉的尸体，直到自己力竭。 而他坐在天台的边缘，继续唱着那首歌。 「我是以天使的名字命名的，他怎么可以说你上不了天堂。」 如果那样，我们岂不是连死后，都没有办法见面了。 第54章 哥醇那边的调查出来了，廖哥的警察朋友追查到了一位当时在附近摘椰子的小孩。小孩躲在树上看到了哥醇被枪杀的全过程，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家里人以为他中了邪，还专门请了巫婆来做法，直到小孩哭着闹着说人被杀了，家人才发觉事情不简单，带着孩子去了警察局。
第72页 孩子交代了犯人的长相，说是太远了没怎么看清，只记得那个人的头髮颜色是金色的。廖哥的朋友拿了色谱给孩子看，确认了具体颜色将色谱发送给廖哥。穆知澜拿过来一看，这就是那天在地下室里袭击自己和纪清风的男人的发色。 与此同时，江移玉被杀的消息也传到了穆知澜这边，根据现场倖存下来的医生和护士的证词，也证明了带头的杀手就是这个金髮的男人。 穆知澜看着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信息，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安排人去了暗网查，也都没能找到任何关于这个金髮男人的信息。原本穆知澜以为这个人是受僱于江移玉，所以才会这么针对自己，但没想到他居然亲手杀了江移玉。 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穆知澜咬着指头，纪清风从他旁边过，塞了个纪雪爱吃的手指饼干到他的嘴里，然后把穆知澜的指头给掏了出来。 「多大人了还吃手指，」纪清风笑话他，「有什么事烦心吗？」 穆知澜没有多透露，而是伸手揽着纪清风的腰，「有啊，我的清风太爱我了可怎么办啊？」他一把把纪清风捞到怀里坐着，然后吸了一口纪清风脖颈间的清香。 旁人遇到穆知澜脸皮这么厚的人肯定一把推开，但纪清风却偏偏放下了手里的饼干盒子，伸手搭在穆知澜的肩膀上，重复了穆知澜的话：「对啊，太爱你了可怎么办？」 纪清风用鼻尖蹭了下穆知澜，挑逗的意味相当明显，可穆知澜慢慢地抽回放在纪清风腰上的手，说了句：「清风，你有点挡着我看电视了。」 看电视？ 看你麻痹啊！ 纪清风差点想打人，穆知澜这什么意思？看不懂自己的暗示吗？ 纪清风又羞又臊，但他也没有真的脸皮厚到去霸王硬上弓。纪清风拿起饼干盒子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穆知澜则佯装无事发生，盯着黑黢黢什么都没有播放的电视屏幕，好一会儿才敢偏过头去看纪清风的反应。 清风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定是生气了。 可是这也没办法啊，穆知澜挠了挠头。可他又实在纠结这个问题，于是给哥哥江知秋发了消息：「哥，和你商量个事。」 江知秋刚哄陶亭睡着，这段时间到年底了，所有的工作都在加倍，陶亭连续画了18个小时没有休息，江知秋好不容易把人劝到了床上，刚刚睡着，弟弟的消息就发过来了。那消息提示音「叮咚」一响，吓得江知秋赶紧拿枕头给捂着，生怕吵到睡着了的陶亭。 还好陶亭哼唧了两声，没什么别的反应。江知秋确定他睡着了，才把手机拿出来，赶紧把声音给按掉，然后解开了锁屏。 他扫了一下弟弟发过来的消息，然后回了一句：「什么事？」 看弟弟这个语气，江知秋觉得情况可能有些紧急，穿了拖鞋下床，准备去阳台给弟弟打个电话。可电话刚打过去就被穆知澜给挂了，说是纪清风在，不方便接电话说这件事。然后紧接着穆知澜又甩过来一句话：「清风想和我那啥，但是我有点担心我能不能那啥。」 这操作可让江知秋有些懵逼，平日里打电话从来不避着纪清风啊？还有弟弟这发过来的消息在江知秋眼里简直就跟谜语一样，那啥？什么那啥？ 「那啥是啥，你能说人话吗？你能说人话吗？」江知秋没去阳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拖鞋一扔，缩在了沙发上。 「做爱，上床，啪啪啪，为爱鼓掌！」穆知澜连续敲了三个词过来，「我很害怕啊，七年了，我都看不了纪清风的脸，鬼知道那地方出没出问题啊，万一被清风发现了不是会很尴尬吗？」 江知秋想了一下，好像也是。毕竟在那种地方关三年，穆知澜的身体说不定也落下了什么病根：「那个，你没用手试过吗？」 「老哥，我的眼睛看你看风看花都没有问题，就看纪清风有问题，」穆知澜觉得名校毕业的哥哥好像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万一下面那玩意儿也是这样，还讲究个目标用户咋整？」 「那......关我屁事！」 江知秋合上手机，想了半天，自己和陶亭这生活美满和谐，干嘛要去操心穆知澜。这小混蛋哪次不是操完心之后把自己给卖了的？ 不过想了想，算了谁让穆知澜喊自己一声哥哥。江知秋又把手机拿回来，摁了句：「你对着纪清风的照片试试？」 「嗯.......」穆知澜想了想，在键盘上敲下了，「我试试看。」 放下手机，穆知澜继续看着桌上的文件。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这个金髮的男人在哪里见过，他的发色自己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 另一边纪清风在厨房偷偷打量着穆知澜，他望着穆知澜一会儿拿起手机和别人发消息，还挤眉弄眼的，一会儿看着文件档案袋里的金髮杀手。纪清风拿起小喷壶，狠狠地按了两下，喷在大理石的料理台上，然后用干抹布狠狠地摩擦了两下，似乎是在宣洩自己的怒火。 被穆知澜拒绝，纪清风心里很不舒服，他想不通到底为什么。现在穆知澜的ptsd都好的差不多了，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难不成这么多年穆知澜对自己的感情只剩下了爱情，连一点点性慾望都没有了吗？还是说，他们在谈什么柏拉图的恋爱？ 一想这些纪清风就头疼，这段时间被穆知澜宠坏了，纪清风也开始暗自较劲，你不理我我就不理你。
第73页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穆知澜还在想着文件的事情，他很认真地在考虑要不要去做催眠，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什么，到底是巧合还是说自己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杀手？ 而纪清风则一直纠结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穆知澜这么明白地拒绝自己的求爱，最近有谁和穆知澜混得比较近吗？江知秋？顺子？还是廖哥？ 两个人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却体会到了所谓的七年之痒，同床异梦。 等到夜深了，穆知澜还是没有入睡，他微微转动身体，透过窗外并不显眼的月光，望了一下睡在自己身边的纪清风。纪清风的唿吸声趋于平稳，双手也是放松的状态，看样子已经睡着了。穆知澜试探性地喊了两句「清风」，纪清风都没有什么反应。 确认好爱人真的睡着了，穆知澜打开手机，找出了眼睛好了之后拍下的纪清风的照片。这张照片是穆知澜偷拍的，纪清风害臊，从来不肯让别人帮他拍照片，每次出去玩都是抱着手机对着纪雪疯狂拍照，然后疯狂发朋友圈。上次纪清风和穆知澜带着纪雪去游乐场玩，纪雪刚好遇到了一个班的小朋友，两个人手拉着手转圈，纪清风就坐在旁边看着。 而穆知澜在看他，伸手拿出手机，才拍下了这一幕。拍完后给纪清风看，清风害臊非要让穆知澜删掉，可穆知澜哪里会听他的话，撒泼打滚就是不肯交出手机。 纪清风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穆知澜自己交出了一张自拍给纪清风，两个人才算达成和解。 穆知澜从回忆里挣脱，他嘆了口气，每次一看到纪清风的脸，他想的更多的是两个人之间甜蜜浪漫的瞬间，而非欲望与占有。 试了很久自己都没有反应。穆知澜觉得是不是只有照片还不够，他伸手拉动靠在自己这一边的床头柜，翻找出蓝牙耳机，他只拿了左边那只耳朵的耳机，戴好后又按了按确定不会松动。做完这一切他又把手伸进被子里，右手单手操控手机，上了一个r18的视频网站。 在打开视频之前，穆知澜反覆确认蓝牙耳机有没有连接好，声音有没有调到最低的那一档。如同进行某种复杂的仪式一般，确认无误后，穆知澜才点开了视频。 但不幸的是，穆知澜觉得很无聊。 这都是嘛玩意儿，和嘛玩意儿？ 拍摄的人手能不能不要抖？这个灯光是笑话吗？还有为什么这种片子背景音会是正经新闻频道？能不能不要用气泡音说话，听得好头疼。而且穆知澜真心觉得，这些演员长得还没自己和纪清风好看。 就这。就这。 他越看越觉得无聊至极，别说欲望了，他都连打了三个哈欠。 就在穆知澜默默吐槽视频的时候，睡在他身后的纪清风，睁开了眼睛。 在黑夜里，这双眼，犹如审视的光。 可穆知澜却没有察觉到，夜幕下潜在的暴风雨，来势兇勐。 第55章 纪清风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刚好是周末，纪清风和睡得迷煳的穆知澜说了声「带纪雪出去玩了」。穆知澜半睡不醒地，也没忘记叮嘱纪清风「把顺子和廖哥带上，我再睡会儿」。 纪清风心里一酸，但还是按照原计划穿好衣服离开。开车到了纪南舟家，南风传媒这几天也是年末盘点，忙得连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纪南舟昨晚加班加点一宿没睡，纪清风开门进来的时候，眼看着妹妹把ipad pencil插在头髮上当做髮簪用了。 纪南舟没时间也没想起来去问穆知澜怎么没陪着。纪清风看她忙，就说带纪雪去游乐园，然后就抱着孩子出门了。纪南舟这会儿正困得迷煳也没注意到纪清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她拍了拍脑袋，继续忙工作的事情了。 不过纪雪倒是因为舅舅的到来特别开心，这周末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之后，纪雪就缠着妈妈一直想让纪南舟陪她玩游戏。可纪南舟哪里有时间管她，连吃饭都是随便找一家了事。纪雪懂事，知道妈妈工作辛苦，喊了一两声之后就没有再喊，一个人回了房间坐在地板上，自己和自己玩起了过家家。 纪清风先是带着纪雪还有顺子廖哥去吃了早餐，然后又去了书店。等到了小学一年级，学习任务就会重些，纪清风带着纪雪买了几本书和好看的笔记本后，又带着纪雪去了游乐园。纪雪胆子小，回回去游乐园也就是坐一坐旋转木马，看一看摩天轮。什么火流星和过山车，她只敢在指缝里面看一眼。绕完这一圈四个人在游乐园里面吃了饭，待到下午三点才准备离开。 「小雪，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纪清风似乎不是很想回家，他拉着纪雪还想在外面熘达。 但纪雪现在玩的有点累，想回家了，她伸手抱着舅舅开始撒娇：「舅舅，我们回家吧，我想妈妈了。」 「你再陪我玩一会儿好吗？」 纪雪嘟囔着嘴回答，跟个小大人一样教训纪清风：「舅舅太贪玩了，这样很不好哦！」 被小自己这么多的外甥女给笑话了，纪清风揉了揉她的头，抱着纪雪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陪我再歇一会儿吧。」 纪雪看得出舅舅的心情好像真的不是特别好，所以点点头，还说：「这是舅舅的专属福利。」 听了这话，纪清风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他挠了挠头，脾气也闹够了，时间也不早了，他想回去给穆知澜做饭了。送了纪雪回家，纪清风开车在楼下的大厅里坐了一会儿。看他心情低落，一直跟在身后充当背景板和保镖的顺子，偷偷地给穆知澜发了消息。
第74页 「穆总，嫂子心情很不好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了？」 而穆知澜压根没看到这条消息，因为他在和哥哥吵架。 「江知秋，我昨晚看了一晚上什么感觉都没有，」穆知澜刚起床，他趁纪清风不在，赶紧给哥哥发了个消息，「你能不能给我出个靠谱点的主意？」 江知秋在公司里开会摸鱼，勐地收到这条消息，把他吓了一跳，「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又不需要那玩意，你就不能自己找吗？都多大了还出事就找哥哥。」 这话里明显带着些炫耀的意味，他和陶亭虽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性生活还是无比和谐的，而穆知澜就可怜在顶着个爱人的头衔，什么都没有，真的是太惨了。 「有性生活了不起啊！」 「对了不起！」 两个人又跟小鸡互啄一样吵了起来，怼得难捨难分。顺子发过来的那条消息淹没在两兄弟的信息大战中，完全没有被穆知澜注意到。 最后直到江知秋发了句：「这种事情你去问曹医生，你问我管什么用？我大学主修又不是心理学。而且你看那些片子没感觉，因为那些片子里的演员长得又不是纪清风的脸，你看了没看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有点道理啊。 刚好在楼下坐了一会儿的纪清风想通了一些事。他和穆知澜走到现在都不容易，如今什么壁垒都没有了自己最好别在这种小事上面矫情，可能也就是穆知澜没做好心理准备啥的。都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了，也不在乎这点事情。 他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按动了上楼的电梯。刚打开客厅的门，纪清风换了副稍微好看的笑脸，准备问穆知澜晚上想吃点什么。 但没想到卧室内传来了穆知澜打电话的声音，听语调，穆知澜似乎有些着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硬啊？我就是怕后遗症什么的，我当然不能告诉清风！万一真的有问题他知道了得有多失望。」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穆知澜闷闷地回了句：「我知道了，你看吃药行不行？就是伟哥之类的。」 「坏处是在我身体里面的又不是在纪清风身体里面，那就无所谓！」 他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还不忘吐槽曹医生事情真多，什么吃伟哥对身体不好啊，和纪清风商量啊，他那么爱你应该无所谓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不到重点上。现在问题在于，他的小宝贝想要了，想要什么他都得给。 穆知澜挠了挠头，准备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倒点水，刚一回头就看到纪清风握着手机站在门口，眼眶已经红了。 卧槽？ 纪清风没等穆知澜反应，转身扑进穆知澜的怀里，「我以为你宁愿看片都不愿意碰我，对不起对不起......」 合着昨晚自己看片被纪清风知道了啊，穆知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吭哧吭哧半天说了句：「他们哪有你好看。」 纪清风听了这话，抱着穆知澜破涕而笑，但笑完之后，眼里又是悲伤：「你到底怎么回事，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刚才要说那样的话？我昨天晚上看到你在看片，还难受了好久......」 纪清风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胡思乱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就是我之前不是看到你的脸会产生窒息感嘛，虽然最近这个情况好了，但是我有点担心其他功能会不会出什么障碍，」穆知澜退回到床边，坐了下去，然后拍拍大腿，示意纪清风坐在上面，「如果让你失望了，我 ......」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清风看懂了他的暗示，坐在了穆知澜的腿上。穆知澜正准备就这件事和纪清风商量一下，可没想到下一秒纪清风就抬头吻上了穆知澜的唇，然后把手伸到了穆知澜的双腿之间：「那我来当1吧。」 啊？ 穆知澜赶紧推开纪清风，往后退了几步。 「清风......」穆知澜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爱人，「你确定要这样？高中的时候......」 「那是高中嘛，反正现在我们都长大了，」纪清风低着头捏着被子，突然聊这个话题他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那确实太不一样了哈。 「但这......」平日里和哥哥吵架灿若莲花口若悬河的穆知澜这时候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给我个心理准备，我还真没想过，就——」 要不就，认命？ 看着纪清风还挺主动的样子，穆知澜想着要不就算了，反正能和纪清风在一起，什么形式都可以。 纪清风此时还低着头捏被子，穆知澜凑过去，捧着他的脸，在纪清风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纪清风搂着穆知澜的腰，两个人慢慢躺在床上，纪清风坐在穆知澜的身上，低头去咬穆知澜的耳垂。穆知澜伸手揉着纪清风的头：「我是第一次，对我好一点，懂吗？」 「你要是觉得不行，就算了，」纪清风还是在意穆知澜的感受，他们高中的时候就确认过型号，没想到十年之后却要换过来。 穆知澜搂紧了纪清风，「这算什么啊......」 比起我们爱而不得的那七年，算什么啊。 纪清风看着爱人的眼睛，突然笑出了声，「对啊，算什么啊。」 可就在他伸手准备解开穆知澜的纽扣时，穆知澜下意识地还是想推开他，他真的担心如果自己身体有问题的话，纪清风会失望难受。
第75页 但是...... 他好像支棱起来了。 纪清风也感受到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纪清风立马从穆知澜身上下来躺在床上，躺尸。 「清风你看我是不是，」穆知澜这会儿还有点小激动，自己身体居然没有问题哎！ 「你没问题了，你来当1吧，」纪清风直接把t恤给脱了，翻了个身趴着睡在床上，「快点快点，老公~」 为了催促穆知澜，他还不要脸地喊了「老公」这个称唿。 听了这话，穆知澜噗嗤一笑，「不想当了？你刚才不是还挺积极的吗？都骑到我身上了。」 「谁要当1啊，累的要死。」 纪清风才不想含泪做1。 第56章 穆知澜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性生活，两个人从昨晚的八点钟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中途来来回回，醒了再做，做了再睡，都不记得到底来了几轮。纪清风早上起来洗澡，偶尔瞥见镜子里自己的身体，那上面的印记让他一下子羞红了脸，赶紧扯了浴巾给围上 纪清风刚脱了衣服，还没来得及钻进淋浴间，穆知澜开了门就要进来闹着和他一起洗澡。洗就洗吧，动手动脚的，一点儿都不老实。 「你别......」纪清风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推开他，再来几次今天自己这条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不能再来了，腿软......你放开，我今天还要送小雪上学。」 看纪清风是真的不愿意了，穆知澜咬了咬他的耳朵，这件事才算作罢。 白天到还没什么，生活都还正常，就是到了晚上直播的时候，纪清风那声音沙哑得根本不能听。一堆粉丝凑上去问：清风的嗓子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还能是什么事情，昨天晚上嚎的呗。 更过分的是，在这一堆粉丝髮的、关心自己身体健康的弹幕中，混进了一条弹幕：「清风昨晚是嚎了一晚上吗？」。抬头一看id，这除了穆知澜还能有谁这么不要脸地问这种问题，还有谁能顶着「清风的老公又大又粗」这种不要脸的暱称。 纪清风微笑地和粉丝说了声：「我上个厕所啊，你们等等我。」，然后闭上麦转头就钻进客厅，狠狠地薅了一下正在看财务报表的穆知澜的头。 穆知澜被吓了个不清，回头看到气势汹汹的纪清风，赶紧抓着人的手，把他捞进怀里，贴心地餵他吃了一颗金嗓子含片。 纪清风含着含片，嘴里嘟囔着：「昨天你给曹医生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吃药，就这还吃伟哥，吃完我命都没了。」 穆知澜亲了亲他，说了好几句「爱你」，然后才依依不捨地放人回去继续直播。他看了下桌上洒满的资料，除了这个金髮杀手的事情让人心烦之外，穆知澜还有一件事等着处理。 是江知秋的事情。 第二天他衣着整齐地来了江知秋的办公室。西装笔挺，领带也是在盖在的位置，还没有挂着那标志性的坏笑，江知秋见到这样的弟弟，赶紧看了眼桌上的日历，这是什么黄道吉日？是不是该去买点股票玩玩？ 「我前天晚上和纪清风正式在一起了，」穆知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得意，「你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做吗？因为纪清风他.....」知道弟弟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江知秋直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这里是办公室，谈正事的地方。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对你这些私生活没兴趣。」江知秋这年末正忙着，哪有工夫听弟弟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而且到了年底，一堆坏帐烂帐收不回来，要不是看着穆知澜和纪清风腻腻歪歪的，他真想打发收帐小能手穆知澜去帮自己满世界要帐去。 「好吧，哥哥真的很绝情哎，」穆知澜嘆了口气，「那我们就来聊聊正事。」 「金髮杀手吗？」江知秋还在签署文件，他走笔如飞，连头都没抬，「说吧，查到什么新的消息了。」 「和他没关系，是卡米莉亚家族的事情。我回来之前，舅舅托我我问你一件事，」穆知澜毫不客气地坐在江知秋的办公桌上，摘下了桌上盆栽的叶子放在手里把玩，「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江知秋抬头看着弟弟。 放下了手中签字用的钢笔，江知秋深吸一口凉气，转动办公椅背过身去看着玻璃窗外繁华的江景。 江知秋和穆知澜的处境可不太一样。 说到底，穆知澜连0.01个卡米莉亚家族的人都算不上，家族荣辱兴衰与他无关。江知秋却是卡米莉亚家族下一任的话事人。所谓话事人，就是在卡米莉亚本家分家掌握了绝对话语权的人，用以调和家族成员之间的矛盾，管理家族基金股票，甚至是祖宅的地产也是要转让到话事人名下。 虽然在法治社会，这种东西也不顶用，就是个摆在那里的吉祥物，但江知秋作为这一辈里最杰出的孩子，对卡米莉亚家族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原本江知秋打着舅舅身体还算强健，穆知澜的病需要人看护等理由还迟迟没有接手舅舅的工作，但这种事情也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搁在以前倒还好，说回去就回去了，现在有个陶亭拦在这里，江知秋还真有点纠结。 如果回去了，他和陶亭就等于是断了。 可如果不回去，他也不知道陶亭现在对自己到底是恋人还是炮友的态度？ 看哥哥一脸纠结的模样，穆知澜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写起了邮件：「亲爱的舅舅，目前穆知澜的情况还算不上稳定，我需要再多陪他一段时间，如果卡米莉亚家族有任何需要我会第一时间乘坐私人飞机赶回去。另外，目前这边的业务发展的都不错，市场前景很好，我希望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望您理解。」
第76页 穆知澜打完这段字就发给了江知秋：「拿去直接发给舅舅吧，这样你就不用回去了。」 江知秋看了眼手机，这么多年了，穆知澜这书写格式还是不对。总是忘了最后结束的时候加上问候语，比如「祝您一切都好」或者是「您诚挚的」这样的客套话。 不过这小兔崽子关键时刻还是很顶用的。 「谢了，」江知秋复制粘贴，加好格式发给了舅舅。这事解决了，快到年末，江知秋自然也不会放过穆知澜，「顺便留下来帮我处理些事情吧。」 穆知澜嘟囔着嘴，早知道就不来了，来了还得当工具人干活。心里不情不愿，但穆知澜还是找了台笔记本电脑，踩在哥哥的真皮沙发上开始做事。 两兄弟平日里虽然聊不到一块去，但在一起的时候话还是要多一些。一开始两兄弟还能闷头工作，但这样的强度持续了2个小时，穆知澜就开始松懈了。 解决了上一个客户的需求和问题，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穆知澜就和哥哥说起了自己和纪清风同居的事情，聊着聊着两个人就开始攀比了：「我前天晚上和清风做了5次！」 「我和陶亭最少一晚上也有6次！」真和弟弟较起劲儿来，江知秋也跟个孩子一样。 穆知澜皱眉望着哥哥，谎话越说越离谱：「我一次四十分钟！」 「你有病吧！哪儿有人四十分钟，生理课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上啊！」江知秋也是无语了，弟弟说起谎来真的是一点草稿都不打的，「看你的文件去！好好的工作时间不要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切~肯定是比我时间短不好意思说，我去问陶亭......」 穆知澜眼疾手快，很快就把信息发了出去，江知秋连拦都拦不住。陶亭那边也很快就回復了信息：「你们上班不好好干活，问这些干嘛？还有谁会刻意去记这个时间啊。」 或许是觉得这句话还不够嘲讽穆知澜的，陶亭又接了一句：「江总性格温柔体贴，会很照顾我。」 穆知澜伸手在手机上划拉几下，看到陶亭的信息，没忍住偷笑了一声。江知秋注意到他的笑容，知道肯定是陶亭给他发了些什么话，赶紧过去把穆知澜的手机抢了过来。 这两句话一句比一句更明显袒护，看完消息后，江知秋捏了下鼻子，差点没忍住笑。 穆知澜看到了他的样子，知道这是老哥的春天来了，他伸手推了一把江知秋，「你看吧，你们俩还是有戏的。」 「要你说，」江知秋把手机塞到弟弟怀里，刚才这一闹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江知秋赶紧催促弟弟干活，「赶紧干你的活儿去！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却偷偷地把陶亭给穆知澜发的消息截了图，用穆知澜的手机发给了自己。拿回手机的弟弟自然看到了哥哥的操作，他这次意外地没有拿这事去取笑江知秋，淡淡地笑了一下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只是没过多久，穆知澜又给陶亭发了一条消息：「我哥把刚才你的话截了图发给了自己。」 「他真的好闷骚哦。」 陶亭刚刚画完一副场景图，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公司的茶水间给自己倒一杯热茶或者是咖啡。他边拿杯子便打着哈欠，另一只手看了眼手机，第一条信息就是穆知澜的那句「他真的好闷骚哦」。 陶亭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这段时间公司忙，茶水间基本上没什么人。不巧的是茶包被人喝完了，只剩下咖啡。陶亭倒了杯咖啡，拆了块饼干塞进嘴里，准备修整一会儿再回去办公。可刚转身，就碰到了端着咖啡杯过来的江知秋。 「好巧啊，」江知秋和他打了个招唿，「楼上的咖啡机坏了，我来......」 「嗯，」陶亭给江知秋递了块饼干，「吃吗？」 「嗯，」江知秋接过饼干，捏在手里，「我弟弟他说的瞎话你别信，他有时候就......」 陶亭踮脚，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打断了江知秋说的话：「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明明自己办公室有咖啡机和速溶咖啡，非要天天往楼下茶水间跑制造偶遇，可不就是闷骚吗？ 留下这句话，陶亭就离开了，只剩下江知秋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穆知澜说了什么？挺对的？ 四十分钟吗？ 第57章 下班后，穆知澜照例开车回家吃饭。刚一进门，纪雪就抱着玩具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扑到穆知澜怀里，要穆知澜抱抱，还不忘喊了句：「舅妈你好慢啊，我都等了你好长好长时间。」 这段时间纪南舟年末加班，忙得脚不沾地，别说照顾孩子了，她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算是为了帮她缓解一下年末的压力吧，纪清风答应了这段时间把纪雪带到自己家来照顾。 穆知澜蹲着身子抱起纪雪，纪雪把自己新买的玩具塞到了穆知澜手里，还问他好不好看，是舅舅新买的。 穆知澜揉了揉纪雪的头，刚好这个时候纪清风走过来跟他商量：「这段时间南舟太忙了，我想让纪雪在咱家住一段时间，你看行不行？」 「好啊，」穆知澜捏了捏纪雪的小脸蛋，「房间收拾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明天我们去买点零食给小馋猫吃。」 说完还揪了一下纪雪的鼻子。 不过纪雪是谁啊，纪南舟的女儿，什么都没学会妈妈的伶牙俐齿倒是学了个彻底：「明明舅妈也是小馋猫，还说我！上次你还半夜偷偷起来吃酸奶了。」
第77页 「什么时候的事？」纪清风皱了下眉，警觉地抬头看着穆知澜，「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穆知澜满脸赤红地交代了自己有天晚上偷偷爬起来吃酸奶，鬼知道纪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看了全程。没办法穆知澜只好把酸奶分了一点给纪雪。 说起这件事，穆知澜还有些得意：「为了不让你发现，我偷偷地往酸奶盒子里面灌了牛奶！」 纪清风挠了挠头，想了下：「不对啊，家里牛奶没少啊。」 「奶粉加水......」穆知澜老实交代，他放下纪雪，殷勤地给纪清风捏肩膀，「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聪明啊？你看后来那盒酸奶我就带着去上班了，在路上给扔了，我觉得我做得还是滴水不漏。」 纪清风笑着点点头，然后就去罚穆知澜写检查了。至于知情不报的纪雪，则是被免去了今晚看动画片的权利。纪清风好好地唠叨了两个人，大晚上的不要乱吃东西，尤其是冰的东西很刺激胃部的，而且吃完之后要记得刷牙。 教训完之后纪清风就捆上围裙做饭去了。他一转过身，穆知澜和纪雪就打起来了。 「呜呜呜没有动画片看了，」纪雪抓着穆知澜的腿。 「谁让你都交代了，」穆知澜嘆了口气，这个猪队友啊，「你吃的酸奶还多些呢！你还不用写检查。」 「那我帮你写检查？」纪雪抬头看着穆知澜。 「你会写字吗？」穆知澜低下头揪了下她的小鼻子，抱着纪雪回屋写检查去了。 洋洋洒洒一千字的检查写完，纪清风的饭也做得差不多了。穆知澜把检讨交给他，又给他揉肩捶腿，希望能争取宽大处理，别的就不说了，那个动画片还是别省了吧。 「行吧，」纪清风宽宏大量，准了晚上让纪雪继续看动画片，但是下不为例，再偷吃东西两个人一周都不许看。 纪雪开心滴跳了起来，三个人吃完晚饭，纪清风去直播，穆知澜就抱着纪雪在客厅看动画片。 穆知澜的童年没有这些东西，家里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动画片了。小时候偶尔能瞅一瞅动画片还是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面，不过小卖部的老闆很是势利眼，见到穆知澜每天中午都过来看但是什么东西都不买，就会让穆知澜离开。赶了几次之后，穆知澜就没再厚着脸皮去看。 所以对常人来说无聊至极的动画片，对穆知澜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也是因为童年的缺失，他要比纪清风和纪南舟更宠爱纪雪一点。纪南舟对女儿很是严格，脾气耐性也差些，有时候母女两人吵起来就是针尖对麦芒。纪清风要稍微温柔一点，大部分时候都会顺着纪雪，但唯独原则问题不可退让。 但只有穆知澜是全心全意地宠着这个孩子，还是无底线的那种宠。要吃的给吃的，要玩具给玩具，甚至毫不在意纪雪对自己指手画脚。穆知澜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穆知澜直播的时候，抱着纪雪一起看动画片。 有时候动画片演到悲情的地方，纪清风出门倒水，就看到一大一小哭得眼泪汪汪。纪雪就算了，穆知澜也哭。纪清风总是给纪雪一个亲亲，在给穆知澜一个亲亲。 江知秋给穆知澜发了一晚上的消息，穆知澜都没有回覆。他现在可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江知秋也懒得留他。伸手把手机捞过来发了条消息给陶亭，问他下班之后要不要去河边走一走。他提的要求，陶亭自然没有拒绝。 两个人开车直到港口，这个海港有些年头了。与其说海港的歷史与该城市的歷史一样长，倒不如说城市就是依据着海港建立的。这里原先是整个城市商业最繁华的地方，但这些年经济结构调整，城市中心往南迁徙，空运陆运分担了海运的职责，港口也就慢慢地变成了一处风景。如今在这里很少见到货运轮船了，取而代之的事成排的酒吧，冰淇淋商店和一些网红咖啡厅。最瞩目的是港口正中心一小块凸出去的地界上建立的摩天轮。 到了晚上，灯光亮起。黑夜被附近商业街的灯光点缀如同光带，而摩天轮就是这条光带上，璀璨的金环。 凉风习习，陶亭很喜欢来这里，他喜欢静谧的夜与不灭的灯。只是今晚时机不好，当空有皓月，夜便没那么黑了。他和江知秋并排走在路上，聊起最近的新闻和八卦。陶亭无意间提起自己小时候喜欢过的一位歌剧女演员，后来嫁给了一个华人富商。英年早婚，很是可惜。生了个孩子身体走样，便没有再登台过。 江知秋越听越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许的耳熟，问了陶亭那个女演员是不是叫krista。 「对。」 「哦，是挺可惜的，」江知秋顺着陶亭的话吐槽，「生了我这么个儿子。」 「嗯，」陡然一听这话，陶亭没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嗯？你是krista的儿子？」 「对啊，我小时候被她惩罚背了好几章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现在想想都觉得要疯掉了，」江知秋感慨自己有一个歌舞剧演员的妈妈有多不容易。 陶亭却抬头望着他，依稀记得krista最出名的片段，便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里，两人在窗台告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在窗台告白的那里吗？」 「对，就是那段，」这段话算是刻在了江知秋的记忆深处，随便想想就能够脱口而出，「姑娘，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光，我发誓——」
第78页 「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阴晴圆缺，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陶亭习惯地接下了朱丽叶的台词。 「那我指着什么发誓呢？」江知秋停下脚步，看着陶亭的脸，月色撩人，他偏爱这样的夜。就算黑暗深邃，但仍有素冷的光辉闪烁。 「不必起誓，或者你愿意的话，就凭着你优美的自身起誓，那是我所崇拜的偶像，我一定会相信你的。」 「出自我真心的爱情，我发誓......」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里聊这样的片段，确实有些奇怪，江知秋挠了挠脸，「当初我妈让我背这一段，打了我好几板子，她希望我能体会爱情，但是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为什么？」 「如果你有一个能整出私生子的父亲，你大概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想体会爱了，」江知秋感嘆了一句，虽然现在和穆知澜关系很好，但小时候第一次知道父亲有私生子时，江知秋可是气得开着摩托上了高速公路。然后被交警拦下，罚钱又写检查，还要krista和江移玉一起过来接儿子。 江知秋会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抗拒爱与承诺，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我曾经觉得爱是诗人的谎言。但是，我遇到了穆知澜，是他用行动告诉了我，天长地久与不变的誓言，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东西。」 「我突然开始相信，krista曾经说过的话，你可以离婚，你甚至可以没有婚姻，你可以孤身一人，但你不能不体会爱情，因为那是人类，那是生灵最美好的情感，」江知秋稍微伸手，拿小指头勾住陶亭的掌心，「我想试一试去爱一个人.....不对，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一个人了。」 陶亭却用整个手掌心，包住了江知秋的手指。 两个人心头都是一颤，明明最亲密的身体接触都已经有了，却还是会因为这样简单的触摸而心动不已。 「穆知澜应该不会回来住了吧，我可以一直在你家里住下去吗？」 江知秋点了点头。 他也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爱人。 他们牵着手往前走。 清辉洒落，月满江河。 第58章 年末盘点，江知秋给了穆知澜一个任务，就是把这几年别的公司欠下的债务给要回来。穆知澜的大部分精力就放在了整理过去的坏帐上。江家大多数企业还是在国外，穆知澜为了追求效率就通过视频通讯的方式查一下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帐单。但这么一查还真的给他查出了一点问题，在过去将近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的父亲江移玉一直在资助一家孤儿院。 穆知澜打开搜索框，查起了这家孤儿院的名字，看着浏览器搜索出来的图片和新闻，他陷入了沉思。 这些新闻看起来都是很久以前的了，但总的来说，媒体对这家孤儿院并没有什么好的评价，用的最多的形容词就是「地狱」「洗脑」「军事化管理」。根据新闻介绍，这是一家私人孤儿院，平日里的资金运转靠的都是富人捐款，里面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被抛弃的，什么人种都有。 刚开始孤儿院打着没有歧视，平等共处，温馨和睦的旗号，后来被记者暗地里走访才发现，这个孤儿院就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叫院长「父亲」，并且院长对这些孩子进行了洗脑，让他们觉得院长就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更恐怖的是，这里还出现了好几起儿童意外死亡案件，而且死亡原因都不明朗。院长只说是因为心脏疾病去世的，但没有出具任何的死亡证明。 后来孤儿院还是在舆论的压力之下关闭了，但最初那些跟随在院长身边的孩子早就不知道去往了哪里。 「威尔逊.......」穆知澜看着孤儿院创始人的名字，他反覆地念叨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这个名字，他记得—— 那个给父亲提供治疗意见，将自己指责为患了病的疯子，并且将自己的头一遍一遍按进水里的人就是威尔逊医生。穆知澜颤抖着手点开孤儿院的图片，果不其然就被他发现了威尔逊医生的照片。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孤儿院内部的图片都觉得似曾相识，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一定忘记了什么？ 梦境里，他记得威尔逊医生一直提及「你是我完美的作品」，可是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可以被称之为作品的东西吗？还是说他本人就是威尔逊医生的作品。 他到底遗忘了什么？ 穆知澜拿起手机，拨打了曹医生的电话，他还是打算试一下催眠，看能不能找到失去的记忆。曹医生依旧是拒绝的态度，两个人争论不休，最后曹医生同意，如果穆知澜能够说服江知秋和纪清风，那他可以配合做这个催眠。原本曹医生的目的就是想让穆知澜知难而退，可穆知澜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真的跑去给纪清风打了个电话。 纪清风那边愣了一下，甜甜地喊了一声：「宝贝你现在在哪儿啊？」 这还是纪清风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唿和穆知澜对话，平日里纪清风害羞得很，在床上叫出声来都能让他脸红三天。他这声甜腻腻的「宝贝」喊得穆知澜心花怒放，当场就说了自己在公司的十二楼，项目办公室，还准备屁颠屁颠地去接纪清风。 在外人眼里，还以为是穆总的小情人又来给穆总送饭了。可没想到纪清风甜甜地挽着穆知澜的手进了办公室，刚一进来就把人往沙发上一扔，伸手拿绳子给穆知澜捆了个结结实实。穆知澜还以为纪清风要玩什么禁忌的y。
第79页 捆绑，办公室，太刺激了有没有。 回头他一定要跟江知秋吹个三天三夜。 可纪清风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一屁股坐在穆知澜身边的沙发上，威胁警告穆知澜：「我告诉你，今天你敢做什么催眠，我就把你捆在这里哪里都不许你去。」 看起来纪清风是真的生气了，穆知澜收起了脸上的笑，乖乖地坐在纪清风身边，跟他讨论起催眠的利弊：「如果我真的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信息该怎么办？如果这个信息能够帮助我们找到这一系列袭击事件的幕后真兇该怎么办？」 「没有什么信息值得以你的安全为代价，」纪清风伸手放在穆知澜的膝盖上，想要尽自己的努力去安慰穆知澜。 他们之间太难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平和的时期，纪清风不想放弃不想冒险，只想如履薄冰一般维持着他们如今稳定的幸福。 穆知澜嘆了口气，靠在纪清风的肩膀上，「可是......」 「没有可是！穆知澜你听到没有！我告诉你你别觉得我比你正常！你特么敢去催眠我把你手脚打断我伺候你一辈子你信不信！」 纪清风的情绪突然失控，把穆知澜吓了一跳：「我不去我不去，清风你冷静一点，我不去。」 「那你保证......」纪清风怒火未消，把脸埋在穆知澜的胸口喘着粗气，强迫他许下诺言。 「嗯我保证。」 纪清风这才消气，把穆知澜身上的束缚都解开，窝在穆知澜怀里为自己刚才的发火红了好一会儿脸才罢休。穆知澜也是怕了，清风平日里看起来贤良淑德，怎么炸起来也跟个炮仗一样。 不过炮仗就炮仗吧，自己喜欢啊。凶凶的纪清风跟个炸毛的猫一样，要好好地顺顺毛。 「你怎么不说话？」纪清风抬头露出小脑袋，他还因刚才的话而愧疚，「我，我刚才是不是太兇了？」 「是，跟个炮仗一样，」穆知澜戳了戳纪清风的脸蛋，戳下去一个窝，然后在亲一口，印上一个红印子。 纪清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穆知澜以为他会跟自己道歉，没想到最近自己宠着纪清风宠得过了头，纪清风回了句：「那是你活该。」 说完还在穆知澜的手掌上蹭了一下。 穆知澜嘆了口气，自己被纪清风吃得死死的，这条路估计是走不通了。但是孤儿院确实可以查一查，尤其是那个威尔逊医生，当初穆知澜忙着和哥哥一起吞併江移玉名下的各大企业，偶然间听说了威尔逊医生死亡的消息。确认了他的死亡属实，穆知澜就没有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了。 但现在想想，或许这个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是自己忽略了的。 与此同时，krista的哥哥，江知秋的舅舅，卡米莉亚家族如今的掌权人，也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单独把自己的妹妹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的安全系统以及保密堪称世界顶级。krista好久没有接触过家里的商务工作，今天被哥哥喊到办公室来还有些新奇。 「我在你的海滨别墅里，安装过一个非常隐蔽的摄像头，为了保密所以没有告诉你，」哥哥坐在真皮沙发上，他声音沉稳，双鬓已然有些发白。他是长子，自小一出生就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与义务，他笃信血缘，笃信基因，笃信种族，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莫名其妙的傲慢感也逐渐消退。 即便傲慢如他，也有着心里柔软的一块。陪他风风雨雨五十多年的妻子，比自己还要傲慢、叛逆的儿子和女儿，他最近出生的孙子，以及他最小的妹妹。 krista是他最为宠溺的妹妹，一出生就是完美的。漂亮，温柔，充满艺术气息。但或许是卡米莉亚家族总要传承这叛逆的基因，妹妹爱上了一个他根本看不上的男人，往后的事情就是一地鸡毛。 不过如今那个男人也死了，不管是谁杀的，他都谢谢这位不知名的杀手。 可是妹妹看人的能力确实不准，除了穆知澜之外，剩下来信任的都是一群什么垃圾。 「侵犯到你的隐私了，我很抱歉，」krista眼看着哥哥打开电脑播放了一段录像，「但你的学生cathy就是给你的别墅安装窃听器的人。」 录像里，cathy走到厨房的货架旁，翻找着什么东西。但她找了一圈，看样子什么都没有找到，空手而归。 这个动作乍一看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但krista记得，那个橱柜，就是穆知澜发现窃听器的地方。而哥哥单独把自己叫过来，想必是确定了，除了cathy，最近应该没有人再动过那个橱柜。 哥哥读懂了妹妹脸上震惊的表情，被自己信任的学生如此对待，想必krista心里必定不太好受。但这个学生是不能留在妹妹身边了，如果krista觉得不方便的话，他可以代替妹妹出手：「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我会......」 「不用了，哥哥，我自己来处理吧，」没等哥哥说完，krista主动打断了他的话，cathy是她自己招惹进来的，自然也应该让她来处理，「你放心，我不会手软的，毕竟我也是卡米莉亚家族的女儿。」 再优秀的学生，也比不过她用心去宠爱的两个孩子。 谁对她的孩子们起了歹念，那就让她亲手除去这样的危险。 第59章 krista还是像往常一样，教授cathy歌舞剧相关的技巧和内容。她还是会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开始教起，这是她喜欢的音乐剧。
第80页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还是和我以前说的一样，你的歌声里我听不出情感，不过这些东西很难追求的到，你回去好好练一下，」krista一直都是个温柔的老师，她微笑着询问cathy，「有没有男朋友啊？想一想你经歷过的爱情。我以前就是这样学会唱歌的。」 虽然最后她的爱情不过是一地鸡毛而已。 cathy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有也是有......」 「那就好办了，」krsita拍了拍cathy的肩膀，示意今天的课程结束，送她出了门前，作为老师的krista还叮嘱，「记得学会了这首歌，唱给你深爱的人听，他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老师。」 cathy告别了krista，拎着自己的公文包离开krista的家。她顺着小路往下，左边是一片翠色的草原，身后是蔚蓝的大海。路上行人很少，偶尔遇见一两个都是趁着黄昏日落前，跑步锻鍊的邻居。顺着沥青路一路向下，再往前走是一处地铁站。这里的人就多了一些，晚高峰，上班族们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地铁。 而这样密集的人群，正是cathy所需要的，完美的掩饰。 她先是用手腕上的皮筋绑出一个高马尾，再把脖子上的珍珠项鍊解下来，拴在马尾上。从包里找出颜色最明艷的正红色涂在嘴唇上，又用手抹匀快要晕染开的眼线膏，在眼皮上形成烟燻效果。蹲下身体调整一下自己脚上的平底鞋，精巧的机关迅速让这双平底鞋带上了一点小高跟。纯白色的小连衣裙太过古板，将披在肩上的丝巾折成玫瑰，用别针拴在腰上。 她打扮好自己上了车，确认背后没有跟着的人。 地铁到站，市中心，也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站点。 高楼林立之中，也有繁华与喧嚣照顾不到的角落。 阳光将白色的墙体染成海报上明亮的暖黄色，天色大好，cathy走进一条巷子，玩玩绕绕，终于到了一扇门前。她有节奏地敲了下门，很快门就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粉色套装的女人，这女人看见cathy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和她打招唿：「加百列，你怎么过来了？」 cathy自然是假名，她的真名是加百列，神话中的四大天使之一。同样是与米迦勒、拉斐尔一起长大的孤儿，可以媲美米迦勒的顶级女杀手。 「我想他了，」加百列一进门就四下寻找着自己爱人的身影，看到拉斐尔坐在壁炉前抽着烟，她便像情窦初开的女孩一样，走到了拉斐尔的身后，圈住了爱人的肩膀。 今日读到朱丽叶的自杀，不知为何，她突然愈发想念自己的爱人。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拉斐尔习惯了加百列的亲热，抓住加百列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吻了一下。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吻，对加百列来说都是恩赐，足以让她开心许久。 「想你了，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加百列坐在爱人身边，沙发凹陷，刚好让她的身体偏向爱人那边，「还有就是，听说米迦勒又搞事了？」 这点也正是拉斐尔头疼的，说好的把江移玉救出来，米迦勒倒好，把人直接送上了天堂。也不知道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不跑也不逃，自己乖乖回了家。如今米迦勒就被关在这个房间的地下室里，拉斐尔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两个人亲昵了一会儿，加百列挽着米迦勒的手一起走下了楼梯。地下室很空旷，没什么家具，只有米迦勒一个人被关在这里。他身上并没有多余的束缚，没有铁链没有手铐。 他曲腿坐在床上，穿着单薄的衣裳，脚指头因为湿冷已经有些泛紫。 「加百列？」倒是米迦勒先注意到他们，打了声招唿。 他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加百列了，听说被拉斐尔安排去了krista家里做卧底。但在米迦勒的眼里，恐怕拉斐尔最主要的目的是把加百列支开，好去找其他的女人。 他们两人虽然是恋人关系，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场恋爱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加百列的一厢情愿。 加百列和拉斐尔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青梅竹马，小时候关系不错，加百列一直保护着从小体弱多病的拉斐尔。长大后也是在父亲的祝福下，成为了情侣。只是父亲死后，拉斐尔拥有了以前从未妄想过的权利与财富之后，愈发对身边人看不上了。 他多少次直言加百列的身材太过瘦削，加百列不懂得温柔体贴，应学着身边的秘书助理那样，烹饪缝补，知书达理。但他又实在畏惧这个世界顶尖的杀手，以及加百列在组织内的影响力，只能做个好男友的表面功夫。在背地里偷偷搞些小动作。 米迦勒看不起这样的男人，但如今明面上组织仍然是拉斐尔在领导，挑拨他俩的关系对谁都不好。 「米迦勒，」加百列也是象徵性地打个招唿，随后就拉着爱人的手臂，靠得愈加紧密，「这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我让他救人，他把人给我杀了，」拉斐尔和爱人解释情况后，转头望着米迦勒，大声呵斥，「你知不知道江移玉如果能加入我们，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收入，我们就能够在经济上制衡卡米莉亚家族，就能维持整个组织的运转了。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了他？」 米迦勒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这段时间他一直这样，怎么问都不说话，」拉斐尔对加百列解释，「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我们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不会为了这件事就责怪他，但是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理由，我还得和组织里其他人交代。」
第81页 加百列读懂了爱人话里的体贴，她让拉斐尔先行离开，自己则走上前去，坐在了米迦勒的身边。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过了，"加百列惬意地晃着腿，「从父亲死去之后......」 「嗯，」米迦勒没有多话。 父亲的死改变了太多的东西，原本应该由自己来继承的组织被让给了拉斐尔，原本亲如兄妹的三人心生嫌隙。拉斐尔和加百列越走越远，满满地开始与自己生疏。 「让我猜一下你动手的原因吧，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杀手，对待任务认真负责。所以江移玉被你杀死的原因，要么就是你发现了得到他也不会给组织带来什么利益，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对你说了什么，点燃了你的怒火。」 加百列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要是从这一点出发的话，就是他对咱们已故的父亲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但他俩可是二十多年老交情的朋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没什么新奇。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米迦勒，说起这件事我想到，当年在孤儿院里，我见到过你对尹路......」 听到这个名字，米迦勒立刻暴起。他的右手即刻抓住加百利的脖颈，向下一推，将她死死地固定在床上。他赤红的双眼遮盖在杂乱的金髮之下，狰狞的面孔乍现。加百列很少见到他这副模样，一时间被吓得难以应对。 但很快加百列就反应了过来，毕竟是职业的女杀手，她立马收腿一脚揣在米迦勒的左膝盖上，趁米迦勒脱手，右手成拳，击中米迦勒的腹部，米迦勒被她打得吐出一口血来。加百列乘胜追击，想一个飞腿击中米迦勒的太阳穴，却没想到被米迦勒侧身一步躲过。第二个飞腿再度袭来时，米迦勒侧身绕到加百列身侧，一把按住加百列的头，把她摁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看来我说的没错啊，」加百列虽然处于劣势，但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你确实对尹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我在孤儿院的时候见到过，你说你要教训他，但你其实是把他拖到角落里偷偷地餵他吃糖！」 「我没有！」米迦勒大声否定。 「你从来都没有打过他骂过他，你喜欢他，你还夸过他好看！」 「我没有！」 加百列的头被死死地钉在墙上，米迦勒的手指捏着她的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爆她的大脑，让脑浆迸发出来。可即便如此，加百列还是用她那双灰色的眼眸去看向米迦勒，她想要欣赏这个人，这个骗子，这个叛徒被撕开最后一层面具时的表情。 「你和路西法一样，都是噁心的......」 「同性恋。」 这三个字，如同解开了米迦勒最不想面对的回忆与过去。 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父亲以神明的名义，给他的爱，判了死刑。 第60章 米迦勒松开了手，他自顾自地看着地板：「我没有......我没有喜欢他......」 「我一直遵循着父亲的教诲，我一直是他最听话的孩子，」米迦勒回到床上坐着，似乎这样才能给他找回一点安全感，「是路西法背叛了我们，是路西法骗了我......」 是他告诉我，名为同性恋的病症是可以被治癒的。 在那个飘雪的冬季里，米迦勒抬头仰望的，那颗会唱歌的星星陨落了。 是自杀，临死前尹路还穿着裙子，脸上用红砖的灰画着滑稽的妆容。他吞食了洗衣粉和洗洁精，最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孤儿院里的朋友围着他，喊他「变态」说他「噁心」，每个人上去给他一脚，让他嘴里的泡沫吐得更狂妄一点。 而米迦勒站在角落，眼看着星星的陨落。 他没有勇气上前去救尹路，更没有勇气去反抗父亲在这个孤儿院里所创造出来的制度和规则。 他们是神明，他们是天使。 是否冠以了天使长米迦勒的名字，就能够饶恕所有的罪恶？ 尹路佝偻着身体，或许是知道生命即将消亡，他对着米迦勒伸出了手，在长期的折磨中，他的手掌被砍掉了四根手指，只剩下了唯一的食指。就是这根手指，在窗台上用灰尘弹奏出了小星星。 就是这根手指，在无尽的黑夜里，指着天上的星辰，告诉米迦勒，如果有一天死去，他会站在那里看着米迦勒，给他最好的祝福。 他们的爱曾经一无所有，甚至连「爱」的名称都不配冠上。 「下地狱去吧！」 「魔鬼才配饶恕你的罪行！」 「天堂之门永远都不会向你打开！你这个噁心的同性恋！」 那群被洗脑了，无知的孩子就这样审判出了死刑。 但只有米迦勒知道，尹路的内心，是女生。这也是尹路被抛弃扔到孤儿院来的原因。传统的家族接受不了儿子穿女装，化妆，甚至希望通过手术变成女生，因而将孩子扔到了这里。 死生不顾。 尹路喜欢女装，喜欢长发，他会把麻布围在腰间转圈圈，问米迦勒自己好不好看。他会把红砖削下来的灰抹在脸上当做腮红，会用黑色的煤炭画出眉毛，用稻草编成帽子戴在头上当做假髮。 他被所有人抛弃，受到了数不尽的侮辱，打骂和折磨。却还是在追求爱和美。 米迦勒喜欢他，喜欢他唱歌时灵动的眼神，喜欢他搜罗东西想要变漂亮的想法，喜欢他和整个世界对抗的勇气。而这些，在曾经死气沉沉的孤儿院里，米迦勒从未曾见到过。
第82页 而万幸的是，尹路也喜欢他。米迦勒会把糖藏起来偷偷给尹路吃，会带着尹路藏进阁楼，两个人一起看窗外的星星。他们会打闹，会吵架，会笑会哭，会缩在角落里取暖，会接吻也会拥抱。 甚至有了第一次。 他们的爱在天堂的角落里生根发芽。 倒不如说是他们在黑暗恐怖如同吃人机器的世界里，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堂。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被赶出了伊甸园，而尹路身上的痕迹也被孤儿院里的其他人发现。不知道是谁告了密，尹路被父亲拖着扔到了操场，让人扒光了他的衣服。 殴打和辱骂早已是家常便饭，米迦勒希望他们下手能轻一点，他给尹路买来的药膏已经所剩无几，最近父亲管得严，要想再熘出去偷买东西难上加难。 「和你一起犯了戒的人到底是谁？」在操场上，父亲手持教鞭，如同审讯的神明，「说出来！说出来，我可以饶了你。」 尹路没有说，那天下了雪，他赤身裸体缩在广场上，差点断气。 父亲倒也害怕人死了麻烦，更何况他还要逼问出另一个罪人。他让米迦勒去把他背进来，米迦勒去了，用身体温暖尹路，给他穿上了衣服。 可晚饭时，尹路便吞了洗洁精和洗衣粉自杀，他跑到了操场，临死前还想从大门缝里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他最终还是转过身体，看着米迦勒。 最后慢慢地，闭上了眼。 那是米迦勒度过的，最寒冷的冬天。 其实那年气温不低，新闻里总说那一年是罕见的暖冬。只是每次睁开眼，米迦勒看到的都是泪水折射出的玻璃幻影，如同纷纷落下的雪。 他们用「同性恋」的罪名给尹路判了死刑，但在这场杂乱未定的爱情中，真正爱上了同一性别的人，只有米迦勒。 他痛不欲生的模样自然落在了父亲的眼里，只是米迦勒是他精心培养的孩子，尹路又已经死去，威尔逊医生默许了这一点，只是警告米迦勒，不要再犯错，也不要再爱上这样的人。 直到后来，父亲把路西法带到了自己面前...... 「他骗了我......是他骗了我.......」米迦勒看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这些秘密在他心底埋藏得太深，深到他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多么痛苦过。 「你如果真的恨他，就去杀了他吧，」加百列又像是变回了那个温柔懂事的小妹妹一样，哄骗着米迦勒，「对了，不仅要杀他，所有他爱的人以及爱他的人，都要杀掉。这是父亲的遗言，也是你的任务。」 「嗯，」米迦勒终于安静下来，他回到那张床上，让加百列离开：「你走吧，我想睡一会儿。」 加百列没有再打扰他，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回到一楼大厅，拉斐尔正在和那个穿着粉色套装的女秘书聊天。看到加百列过来，女秘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与拉斐尔之间的距离。加百列看着他俩的样子皱了下眉，走过去搂着拉斐尔的手，缩在爱人的怀里，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拉斐尔侧身望见加百列脸上的伤口，心疼地问了句：「你和他打起来了？他这人怎么回事？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动不动就打架？」 「是啊，米迦勒现在很难受我们控制了，」加百列把脸凑到拉斐尔面前，缠着他给自己治疗伤口，「我在想不如把他送到路西法身边，让他和路西法狗咬狗，免得伤到我们。也就米迦勒这个蠢货还相信着父亲的话，以为我们都还是当年父亲面前任他摆布的棋子。」 她与拉斐尔早就厌恶了那样的生活，帮着父亲干活做事，得不到一丁点好处，做错了还要挨罚受骂。等到父亲去世后，加百列与拉斐尔得到了以前从未得到过的财富与权力，这才明白之前一直为父亲卖命的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而父亲临终前的愿望，杀死路西法和他的爱人。这种事谁爱干谁干吧，反正父亲已经死了，什么神明不神明，天使不天使，等出了孤儿院见识到了社会才发现，不过都是骗人的鬼话，稍微给点面子那叫操控人心的工具。 拉斐尔扯出自己被加百列抱住的手臂，去壁炉旁的橱柜里取出医药箱，然后坐在沙发上，让加百列躺在自己的腿上，为她温柔地上药。 拉斐尔和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这样也好，给他点钱，给点人手，让他对付路西法去，至于咱们，让组织维持良好的运转，再想办法用乌列尔网站扩张更多的会员和人群为咱们所用就够了。以前父亲搞得那些极端事件太容易招惹到人们的不满，倒不如我们开发所谓的会员费，让这些已经在乌列尔网站里註册的人交钱。」 「他们本身就是loser，还愿意交钱买会员吗？」 「放心吧，我也没打算让网站就这么继续运行下去，警方迟早会查出来的，在这之前咱们要把所有的犯罪都推脱到父亲和米迦勒身上，」拉斐尔说，「我已经找到了别的赚钱方法，现在先保密。」 「组织最后就会成为我们两个人的，」加百列甜甜地笑了出来，她满心地计划着未来的发展，「到时候我们去海岛上举行婚礼吧，这段时间我跟在krista身边，哎好羡慕她的吃穿用度啊。卡米莉亚家族真有钱，连玻璃杯都贵的要死，我上次打碎了一个吓死我了，还好老师没让我赔钱。」
第83页 拉斐尔看着她的模样，嘴角抽搐。只是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他现在的能力还不够强大，还不足以把这个女人从自己身边踢开。 加百列幻想着未来的生活，她从小的愿望就是离开孤儿院，嫁给一个宠爱她的男人，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和穿上华美梦幻的婚纱。 她相信，只要所有的计划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踢开米迦勒，接近卡米莉亚家族，通过各种手段，去赚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她会和拉斐尔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就像童话里所有的公主和王子一样。 只是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温柔体贴的男人，他宏大的计划里，没有她。 第61章 穆知澜需要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天使孤儿院。威尔逊医生所一手创办的，里面的孤儿也都是他从世界各地找收养来的。孤儿院的宣传语就是要创造一个自由平等仁爱的天堂。 但实际上根据一些记着暗访调查，这个孤儿院发生过多起虐待儿童并致其死亡的案例，而且威尔逊医生经常将自己的个人意志强加在这些孩子身上，他要求这些孩子保持自律的生活，甚至会训练一些孩子杀人技巧。 其中一些优秀的，被他喜爱的孩子，将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继承这家孤儿院。 「这家孤儿院经过好几轮记者的声讨，已经关闭了，但是除了这家孤儿院之外，威尔逊医生名下仍然有很多其他产业，」廖哥继续跟穆知澜介绍自己调查所得，「目前他大部分的资产已经被变卖给了他人，不过我查到了卖方的名字，叫拉斐尔·威尔逊，您认识这个人吗？」 这个名字穆知澜听着有点耳熟，接过廖哥递过来的照片，穆知澜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当时卡米莉亚家宴上，跟自己搭话的男人嘛！ 好傢伙！这么大胆的嘛！ 「我认识这个人，卡米莉亚家宴上我见过他，」穆知澜回答，「下一步你查一下他的个人背景，看他和那个金髮杀手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廖哥接下这个任务，出门继续做他的事情。穆知澜看手头上没什么好忙的工作，就熘到哥哥的办公室，准备喊他一起去吃饭。 但没想到敲了几下门都没什么反应，穆知澜和江知秋之间素来没什么秘密，就直接转动把手推开了门。但没想到刚好被穆知澜撞到陶亭坐在哥哥的腿上，两个人正在打啵。 看到穆知澜来了，陶亭赶紧从江知秋腿上下来，侧过脸整理衣服，躲避穆知澜的视线。江知秋则是理了理自己的领带，质问穆知澜怎么不敲门就进来。知不知道这样是很不懂礼貌的行为？ 「我先走了，」陶亭怕面对穆知澜的问题干干，就赶紧先熘了。穆知澜倒是还挺愉快的，放任他离开了，没有为难陶亭。 不过哥哥嘛，就不太一样。 「行啊你，」等陶亭离开，穆知澜把手里的资料扔在桌子上，「江知秋，你硬气了啊，敢在办公室潜规则我的下属了啊，还办公室y，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你......」 本以为江知秋会涨红了脸来反驳自己，但没想到这傢伙跟着自己和陶亭混了这么长时间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你管我，我乐意，你有本事你也把纪清风带来办公室y啊？」 「哼，给我找了个嫂子你就了不起了，」穆知澜抠着江知秋的真皮沙发，想在上面抠一个洞出来，「我再也不是你可爱的弟弟了。」 「你别对我撒娇，有这份力气你不如对付纪清风去，还有，那真皮沙发五十多万，挠坏了记在你的帐面上，」江知秋看着弟弟的爪子在自己的沙发上抓来抓去就心疼，这傢伙属狗的吗？每天不是祸害这个就是祸害那个。 穆知澜没再挠真皮沙发，而是转身躺在了沙发上，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记忆中被囚禁的那些日子他也是这么看着天花板。 「哥，我觉得现在的我好幸福啊，」穆知澜伸手想要去触碰天花板，「我觉得十年前，十二年前，或者是更早的时候，我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 「嗯，」江知秋离开他的办公椅，走到穆知澜身边揉了揉弟弟的头。 如今他已经不再需要每天叮嘱弟弟吃药，也不用防范着穆知澜随时随地的情绪失控，他们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也找到了各自的爱人。 「所以.....」穆知澜起身拉着哥哥的手，「为了我的幸福，你能不能放我半年的假期，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 「穆知澜！」 怎么又在讨价还价上班的事情！ 「不给假期的话就告诉陶亭你小时候尿床！」 「你小时候不尿床是吗！」江知秋真是烦死这个弟弟了，「三天！就给你三天假期，三天之后给我滚回来上班。」 「好哦，哥哥真好，哥哥再见！」穆知澜立马起身蹦跳着出了哥哥办公室的门，临走前还要和哥哥打声招唿，「今天的班我已经上完了哦，所以是从明天开始算起的，江总好好休息，等我休假回来给你买点猪腰子补一补，你是喜欢腰花汤还是爆炒腰花.......」 江知秋一个文件夹甩过去，才把弟弟赶走。 穆知澜得了休息的机会，赶紧蹦跶着回家了。刚出门他就开车去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火红火红的红玫瑰。花店的小姑娘看到穆知澜长相帅气，忍不住调侃是不是送给心爱的人的？
第84页 但这束花，并不是送给纪清风的。 他给清风发了一条晚点回家吃饭的消息，然后开车一个半小时来到了一处公墓，在这里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墓碑。这个墓似乎有段时间没有被人打理过，上面积满了灰尘。穆知澜抚去墓碑上的杂草和灰，看着上面女人年轻的照片，嘆了口气。 墓碑上的人，是他的母亲。 听纪清风说，在穆知澜没有回国的这几年，他会偶尔过来祭拜一下，所以墓前还能看到一些纸钱被烧黑的痕迹。但穆知澜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过自己的母亲。一开始没机会，后来是没有准备好。 「我买了玫瑰花，你最喜欢的那一种，」穆知澜想起刚才和花店老闆买花的时候，老闆还问他是不是送给女朋友，他说是去祭拜去世的母亲时，还被老闆翻了好几个白眼，「他们这些旁人哪里会懂得，我知道的，红玫瑰是你的最爱。」 「你深爱的那个人，我的父亲，他被人杀死了，从三四层小楼坠落，原本是不至于死的，只是刚好掉进了灌木丛里，几根木头插进了脑内，当场死亡，」穆知澜平静地谈论着父亲的死亡，就好像是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也是跳楼而死，和你的结局一样。如果你在地狱见到了他，你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他吧，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放下过去，转世重生，别再和他纠结了。」 他的印象里，母亲总是梳妆打扮，描眉弄眼，穿上红裙子抱着自己坐在门前长板凳上面等着，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她没什么工作，偶尔去工厂上班也要被人笑话是「小三」，去歌厅唱歌会被男人占便宜，后来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难看些，去超市里收银，去服装店里站店。她过着这样不稳定的生活，把穆知澜拉扯大了。 这样的童年里，母亲的爱全都浇灌在男人身上，一分一毫都没有分给穆知澜。 小时候的穆知澜和母亲一样，幻想着那个男人会回家，会戴上很多好吃的和好喝的，会摸着他的头喊他「儿子」。但后来他才知道，男人有自己的家，他根本不会过来。 叛逆期里，他会和母亲吵架，让母亲放弃继续等待，让母亲认清现实。但他的母亲无论如何都学不会放弃这段爱情，还是执着地梳好头髮，穿上自己最好看的小套装，坐在长板凳上等。 其实时代早就不流行那样的髮型那样的套装了，只是她还是美的，穿着过时的衣服还是那么美，无论谁走过都会多看一眼。 这样的女人，连死的时候，都是那么美。 穆知澜不知道自己对母亲是什么感情，他恨这个女人将所有的爱都给了父亲，他心疼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活在谎言里，他也能理解那样几近疯狂与执着的爱。 因为他也用同样的爱，熬过了那十年的岁月。 他与母亲说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爱人的模样都那么相像。 他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看着天空。 直到一会儿，天空飘下了雪，再不回去，寒冷的天气要是让高速公路封停，自己今晚就得待在这里了。他匆匆地和母亲说了再见，披着满衣的雪，回了自己和纪清风的家。 还没到地方，隔着老远他就看到纪清风正撑着伞在大雪中等着自己。纪清风穿得很多，黑色的羽绒服把他裹得就像一颗粽子，伞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穆知澜按了下车喇叭，提醒着纪清风自己已经回来了。他把车停稳，下了车就被纪清风拉倒怀里抱着：「你这都去了哪儿啊，这么晚才回来，你冷不冷？早上出门的时候和你说了穿羽绒服羽绒服，你怎么和南舟一样不听话非要穿风衣，这玩意儿穿了帅是帅了，不保暖啊。」 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穆知澜没觉得烦，反而心里一暖。 他喜欢这样的唠叨和关心，这是他整个漫长的童年里，最缺失的东西。 「赶紧进去，小雪还在等着你回去吃火锅，」纪清风推着穆知澜进电梯。 门外飞雪漫天，至寒的冬日。 不怕，他有用情最深的爱人。 第62章 穆知澜差不多是被纪清风裹在怀里带回来的，天气骤然降温，没想到会冷得这么厉害。家里饭菜都做好了，摆在桌子上。纪雪坐在毛毯玩毛绒玩具，看到舅舅舅妈回来，赶紧冲过去抱着穆知澜的腿。 两人收拾了一下赶紧吃饭，窗外雪越下越大，明早起来应该能看到厚厚的积雪。穆知澜说明天带着纪雪一起去堆雪人，还要打雪仗。 吃完饭后，穆知澜洗碗，纪清风赶紧去洗澡等着晚上的游戏直播。纪雪在旁边拉着穆知澜的裤子，给穆知澜看自己今天课上学的摺纸。今天老师教她折了千纸鹤，折完这小姑娘就挺兴奋的，拿着千纸鹤炫耀来炫耀去。 「小雪好棒啊，千纸鹤好漂亮，」穆知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无师自通哄孩子这件事，这才多久，他就和纪雪混熟了。 「那送给舅妈了，」纪雪把千纸鹤塞进穆知澜的裤子口袋里，塞完之后，冲着穆知澜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穆知澜赶紧擦干净手，抱着纪雪回客厅，坐在地板上两个人一大一小地看动画片。 穆知澜还去厨房拿了三瓶李子园，草莓味的给纪雪，巧克力味的留给自己，草莓味的送进去给纪清风。 纪清风直播到一半，穆知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把牛奶放在他桌子上。
第85页 「吓了我一跳！」纪清风玩的这款游戏也是推理解谜的，正玩到痴迷的时候，突然见到一只手拿着李子园突然出现，可把纪清风吓了个半死。 直播的观众听到纪清风的动静，赶紧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男朋友给我送饮料，」纪清风也不打算瞒着他们，直接说出了穆知澜的存在，反正自己已经够煳了，再煳能煳到哪里去。 穆知澜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清风，他还以为纪清风不会告诉直播的粉丝。 「长得还行吧，人模人样的，」纪清风看着弹幕上飘来的「男朋友帅不帅啊？」的问题，顺口就回答了，「我觉得没有我帅。」 穆知澜笑着拧了一下他的屁股，然后赶紧熘出门去，继续抱着纪雪看动画片。 寒夜冬雪，他所梦想的生活无外乎此。 晚上和纪清风躺在床上，两人睡得迷煳，穆知澜告诉了他自己从哥哥那里骗来了三天的假期。只是不凑巧，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大雪纷飞，恐怕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那就待在家里面，陪我好好休息，」纪清风睡得暖乎乎的，抱着穆知澜亲了又亲。 「我......今天下去是去了我妈坟上，」穆知澜也不想瞒着纪清风，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于是一边说话一边咬着纪清风的耳朵。 「早该去了，」纪清风揉了揉他的头，「她毕竟是你母亲。」 「嗯，我知道。」穆知澜点头，正准备睡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还是冰凉的，穆知澜蹭了蹭纪清风的脸，「清风，我还是好冷。」 他天生体寒，到了冬天就是最难熬的日子，一夜睡醒被窝里还是冰冰凉凉的。 纪清风伸手拿遥控器准备开空调，穆知澜却又说开空调会流鼻血。 「挑三拣四的，」纪清风捏了下他的脸，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诡计，「不就是想让我抱着你吗？」 谎言被戳穿了，穆知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被纪清风拉倒了怀里。手捏着手，脚贴着脚，按照老人的话说，只要手脚暖和了，身体就不会冷。纪清风笃信这一点，每次都让穆知澜把手伸到自己的衣服里取暖。 与穆知澜相反，他天生体热，每到夏天就烦躁不已，到了冬天就是个行走的人形小火炉。也就是因为这个，每到下雪的季节，穆知澜就会格外黏煳。 第二天起床还好，昨晚下的雪不算大，大多都是雨夹雪，路上也都还能行走。送了纪雪上课，穆知澜提议想回高中看看。 两个人就读的高中离这里不算远，坐高铁一小时的路程，穆知澜说走就走，纪清风也只能由着他。买票上车，到站的时候穆知澜还因为睡过去差点错过，最后是被纪清风连拖带拽地给带下了车。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当年两个人私奔的时候坐的还是绿皮火车，哐哧哐哧开了很久，如今高铁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到。他们的年纪也大了，从当年无法无天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车站，纪清风时常会回来看看，还记得路。在高铁周围的杂货铺里买了点保健品和酸奶，叫了辆车带着两人一起去了当年的学校。刚一到校门口穆知澜就犹豫了，人家回高中都是荣归故里，他这算什么？ 纪清风存着当年高中班主任的电话，给老师发了消息。班主任知道他俩来了，赶紧给门卫打电话放行。 「你倒是轻车熟路，」穆知澜捏了捏纪清风的手，当年他们也是这样，贴着肩膀走进学校，隐瞒相爱的事实。 两人进了学校，高中学校变化太大，要不是纪清风一直解说，恐怕穆知澜早已认不出当年的模样。教学楼拆了又建，占地面积也比以前大了不少。十年前新建的亭子，如今也全是岁月的痕迹。地面上湿漉漉的，两个人走过去留下了双排的脚印。 纪清风带着人先去见了班主任。班主任今年带的是毕业班，办公室在三楼，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台阶，周围没有学生，他们手牵手地走了上去。 刚刚接了纪清风的电话，班主任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没想到一进门看到纪清风背后的穆知澜，班主任还吓了一跳。早些年班主任也试图联繫过穆知澜，但均以失败告终，还以为他早就被父亲接到国外不再联繫。纪清风搬了两把椅子坐下，简单地和班主任说了下两人目前的情况，得知了两个人如今还是住在一起，班主任反倒是吃了一惊。摘了眼镜看着窗外的操场，突然发现岁月变迁，光阴轮转已经有了十年。 十年前也是在这个办公室，自己带着的也是毕业班。刚成年的穆知澜和纪清风穿着校服站在自己面前，两人的恋情被发现，纪清风的父亲扇了自己儿子一巴掌。双方闹得混乱，学校的老师帮忙拉开，带着纪清风的父亲去别的办公室调节。这之后，班主任便顺着话题苦口婆心地对着纪清风和穆知澜劝说：「你们还小不懂事，现在图新鲜，以后就会忘的。」 ——「还是太小，没经歷过社会，以为什么事情都和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人不要图一时的快乐，要承担责任。」 十年时间，虽不及沧海桑田，但也是时过境迁，岁月荏苒。 少年牵少年的手，从未改变。 「我一早就回来了，前段时间不方便，这段日子得了空才过来看您，」穆知澜先打破了沉默。
第86页 纪清风赶紧送上两个人在高铁站买的保健品和酸奶，说：「这么多年没回来，给您买点东西赔礼。」 东西倒不贵重，重要的是心意，班主任擦了下眼角的泪，问穆知澜这些年在国外怎么样。穆知澜夸夸而谈自己在国外念了大学，有了企业，年收入是多少，名下有多少房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专门过来炫富的。可却对被锁进地下室的经歷闭口不谈。 没必要让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个人替他分担这份痛苦。 「你们现在在一起，还会像以前那样难吗？」知道穆知澜这是报喜不报忧，班主任问起了两个人的感情。 穆知澜看着纪清风，莞尔一笑：「不难啊，老婆孩子热炕头。」 纪清风骂了他一句：「老师面前你给我正经点好吗？」 看着两个人感情颇深的样子，班主任也松了口气。班主任下一节还有课，让两个人随便在学校转转。桌椅板凳都换成新的，配了一堆自己从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儿。怕打扰学生上课，两个人就在学校的操场上走了一圈。 当年他们也喜欢在操场上散步，也喜欢去念那些古人写的情诗。也喜欢在夕阳时刻，紫藤花下，刻满了三字经的走廊里，偷偷地亲对方的脸。 两个人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出了校门。刚到门口，穆知澜就凑过去在纪清风的耳边说：「早知道当初眼睛不能看到你的时候，我应该带着你过来，要知道我当年想了好多次把你摁在学校的课桌上......」 纪清风脸一红，推了一下穆知澜：「你给我住嘴。」 「怎么？你也想到了？快告诉我，你想的是什么？」 纪清风怎么好意思回他的话，捏了一下穆知澜的手当做无事发生。 看他害羞，趁着路上没什么人，穆知澜侧过头亲了纪清风一下。 纪清风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被风吹得冷冷的，只有他亲过的地方才是暖的。 「对了，门口那家牛肉面还在吗？」 「在的，但是搬了地方，前面不远，我们走过去吧。」 纪清风指了指前面的方向，两个人牵着手走过去。 第63章 那家牛肉面没关，却早就换了个地址。老闆现在也掌不了勺，只能端着菜盆在门口剥蒜择葱。新开的店很干净，一张木桌，四把椅子，桌上摆着辣子、醋、筷子筒和纸巾。穆知澜的记忆中，以前的卫生纸都是那种捲纸，现在也开始讲究了。 老闆认识纪清风却不记得穆知澜，思虑好久也想不出穆知澜的样子出来。穆知澜也不怪他，当年高中的时候自己没钱，吃不起店里的面，每次都是纪清风请客。这样的客人，老闆自然是不记得的。 像以前那样，两碗面，浇了一勺卤香四溢的牛肉浇头，再洒一把葱花和芝麻。纪清风拿了筷子递给穆知澜，像以前那样给他拌好面。 「等我们老了也还来这里吃面吧，」纪清风握着穆知澜的手，将他的拳头一点点地掰开。 「好啊，」穆知澜一手牵着纪清风的手，另一只手拿筷子挑着面，氤氲的气体濡湿了他的双眼。 就在这时穆知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收回手接通电话。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江知秋专属司机紧张的声音： 「穆总，江总出事了！」 等穆知澜和纪清风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知秋还在急救。 急救室的红灯闪烁个不停，陶亭和司机坐在门口家属等待的区域里，走得近点，还能看到陶亭的手掌心里沾着的血。 「情况怎么样？」穆知澜抓着陶亭的肩膀问，陶亭一言不发，穆知澜反倒是急了，逼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捅了？」 陶亭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还是站在一旁的司机给他解了围：「他被吓到了，穆总，我来和您说吧。」 他把穆知澜和纪清风拉到别的角落，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下午的时候，江知秋刚办公完准备喊了陶亭一起回家。这段时间他总是和陶亭在一起，所以司机也没怎么给他开过车。或许就是被人抓住了这一点，江知秋和陶亭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出来给了江知秋一刀。要不是陶亭反应快，一脚把人踢开，马上拨打了急救电话，否则的话情况可能更加危险。 「警察有来调查情况吗？」纪清风问，「到底是谁会对江知秋出手？」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好说，江总他在生意场上得罪的人不少，而且也是下一任卡米莉亚家族的话事人，原本在国外的时候江总身边跟了许多保镖，但是我们也是觉得这边比较安全，就没安排人跟着，没想到他们真的胆子大到会对江总出手......警察那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但也需要时间。」 「你还不明白吗？你被袭击了一次，哥醇被杀了，哥哥又被人捅了一刀，所有的东西都能连在一起，一定是谁在背后操控想要我们的性命，」穆知澜的声音逐渐紧张了起来，他之前一直以为保护好纪清风就平安无事了，但没想到会有人丧心病狂对哥哥动手。 就在穆知澜愤懑不已的时候，宋警官突然带着一群警察走了过来。纪清风还以为他是过来查案子的，但没想到宋警官上来二话不说直接询问穆知澜的身份信息。 核实准确无误后，宋警官直接拿出手铐，要拷住穆知澜：「我们有证据怀疑你与江知秋被捅这件事有密切关系，请你不要反抗，和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第87页 「不可能，穆知澜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啊，」纪清风听到宋警官的描述赶紧辩解，他想上手去拉穆知澜，却被宋警官抓住了胳膊。 「麻烦你不要阻碍我们办案好吗?」宋警官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又不近人情。 「清风，你放心，我没事的，你照顾好哥哥，记住一定要寸步不离，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去问廖哥和顺子，千万不能让陌生人接触我哥，」临走前穆知澜叮嘱着纪清风，「还有陶亭，你也一定要保护好他。」 穆知澜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走了，留下纪清风一个人看着医院纯白色的走廊。 随后，经过了漫长的四个小时，江知秋的手术终于结束了。还好刀口没有捅得太深，只是略微伤到了胃部，缝了十二针，伤口看着可怕但不深。江知秋在麻药的劲儿缓下去后不久就醒了过来。他睁眼看到了陶亭，看到了纪清风，看到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司机，但唯独少了那个跟自己怼来怼去的弟弟。 「穆......知澜呢？」江知秋迷茫地看了看周围，他心里一紧，声音也紧张起来，「他不会也出事了吧......」 纪清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司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实情。警察以调查为由，把人给带走了。 江知秋的眼皮很重，根本睁不开眼，他很想睡觉，但在意识陷入昏迷之前，他还是说了一句：「不可能是他。」 在梦里，他想起了刚刚认识穆知澜的时候。 穆知澜不是个乖孩子，江知秋一直告诫自己，要平等地对待穆知澜这个弟弟，不要生气，要保持礼貌，要保持微笑。但穆知澜就跟个火引子一样，每次都能精准无比地戳中江知秋的怒点。两个人就跟毛孩子一样，越吵关系越好，甚至有时候联起手来整家族里一些爱装逼的男生。 江知秋从小就是个严于律己的乖孩子，跟着穆知澜之后转了性，真的是把能干的坏事都干完了。krista看着这样的江知秋不但不生气，反而欣慰自己的孩子终于像别家孩子一样调皮了。 要知道她最害怕的是江知秋这辈子活得都跟机器人一样，不知道喜怒哀乐，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活法。 小时候的江知秋太过懂事，什么玩具都不要，什么娱乐爱好都没有。他天生敏感细腻，洞悉了父母不和的婚姻，母亲为了父亲早已在眉间多添了些皱纹，为了不让母亲的皱纹更深下去，江知秋会隐藏自己所有的悲欣，当一个听话的孩子。 他努力学习，保持优秀，只为了拿着一张奖状让家人多一次团聚的理由。只是这样的和平保持不了太久，母亲和父亲还是分居，江知秋一声不吭装好行李跟着母亲离开，就好像天大的事情落在他身上，他也能淡然处之。 krista知道江知秋的早熟对孩子的成长并不是好事，可是等她注意到的时候，江知秋早就已经过了还能被她说教的年纪。旁人都说她生了个懂事的儿子，但她宁可希望儿子不要这么懂事。所有的喜欢与讨厌都咽进肚子里，外表越成熟的小孩，心里藏着的痛苦越多。 她害怕这样的痛苦越积越多，最后会有雪崩的那一天。 穆知澜却像极了打开这一切的开关，和穆知澜一起玩的江知秋，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孩子气，甚至为了一颗糖都能和弟弟一起打滚。而和江知秋待在一起的穆知澜，逐渐开始忘却过去三年地下室的黑暗生活，开始尝试新的人生。 江知秋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去赌场赌钱，输了还不认帐，咬死老闆出老千，一气之下把赌场给砸了。这是最后还是江知秋舅舅出面摆平，没让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被人砍了手。 这次krista被吓坏了，惩罚他俩在花园里修剪花枝。 两兄弟忙活的时候，穆知澜突然开口，说要回江移玉的身边，他要把江移玉的一切都亲手毁掉。江知秋沉默了许久，最后答应。 那次他们修剪的花，依旧是白茶花。 卡米莉亚家族的传统，成年之后黑西装上要别着白色的茶花，代表日后你就是成熟的男人，想要的东西都要用自己的手挣回来。 「你走了也好，走了清净，有你这么个弟弟在，我真的要烦死了，」江知秋嘴上抱怨着穆知澜这段时间惹出的祸事，却伸手摘了花别在了弟弟的胸口，「有需要了再来找我，听到了没有。」 那个时候，江知秋突然想到了宗教神话中的该隐与亚伯，他们也是兄弟，也是同样璀璨闪耀的男人。只是神话故事中，嫉妒心强烈的该隐最终杀死了亚伯，被神明惩罚，变成了不可接触到阳光的吸血鬼。 他看着穆知澜的背影，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血缘这个东西很微妙。该隐与亚伯同父同母，该隐却因为嫉妒朝着血亲举起了刀。他与穆知澜之间只留着一份相同的血，这个血液却来自于他们同样厌恶至极的男人，可他与穆知澜之间，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仇恨。 或许真的是因为，他曾经听过穆知澜的愿望，在拥挤狭小，犹如蛋壳一样的出租屋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们许下了愿望：「从无尽的黑暗中挣脱，我们要一起去看永不落下的太阳」。 该隐杀死了弟弟，永远永远无法触碰温暖的阳光。 而我想要推着你，直至你走到太阳之下。 第64章 宋警官带走穆知澜的原因非常简单。根据江知秋公司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他们很快就根据线索，抓捕了刺伤江知秋的犯罪嫌疑人。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问后，对方一口咬定这次针对江知秋的刺杀行动就是穆知澜指使的。
第88页 而穆知澜对这一切几乎是一无所知，他刚才还在家乡和纪清风你侬我侬，哪有时间整这些玩意儿？ 不过犯罪嫌疑人这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很像是空口诬陷，难道是想藉助这个机会挑拨自己和江知秋之间的关系？或者是更深一步，挑拨自己和卡米莉亚家族的关系？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这样，那麻烦就大了。 哥哥和krista还好说，他们应该会相信自己，但如果被家族内部其他有心之人利用，就......更何况如今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穆知澜都不知道。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又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和无能为力，他如今被关在这里，不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警方问话进行了好久，会反覆不断地问同一个问题。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警官才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他代替之前问询穆知澜的警察，改口说起了别的事情。 「刚刚从医院得到的消息，你的哥哥情况还好，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你不用过度担心，」宋警官向穆知澜描述江知秋的情况，安抚他的情绪，「纪清风和他的朋友都在他身边，等他完全清醒，我们警方的人也会过去问询一些案发当时的情况，你不用太担心。」 「我记得你是专门调查乌列尔网站的专员，难不成这次的事情又和这个网站有什么关系吗？」穆知澜看到宋警官的出现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之前调查过宋警官处理过的案子，无一不是和乌列尔网站相关的，看来是警方内部负责调查乌列尔网站的专员。 「对，没错，」宋警官把犯罪嫌疑人的照片递给了穆知澜，「这个人就是今天袭击江知秋的犯罪嫌疑人，我们同样在他常用的电脑手机里找到了乌列尔网站的登录痕迹，你认识吗？」 穆知澜瞟了一眼：「不认识。」 宋警官一边和穆知澜介绍犯罪嫌疑人的个人情况，一边注意观察穆知澜的反应。但从穆知澜现在的表情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他好像真的不认识这个捅伤江知秋的犯罪嫌疑人。 「与此同时，我们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宋警官翻开第二个资料夹，「在刚才的审问过程中，虽然犯罪嫌疑人不断强调是你指使他对江知秋下手的，但是他对你的称唿却并不是穆知澜这个名字，而是......」 宋警官指着文件正中写着的名字：路西法。 传说中的堕落天使，从天堂堕入地狱的炽天使。 乌列尔，路西法，都是天使之名，除此之外还有之前自己在宴会上遇到的拉斐尔......那这么算起来的话，是不是还会有米迦勒和加百列？ 穆知澜抬头看着宋警官。宋警官知道，这个男人相当聪明，应该能够看出这其中的联繫。 「四大天使，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乌列尔，」穆知澜低下头看着黑色的桌面，「再加上路西法，这是什么？中二病聚会吗？为什么要带上我，有病吧他们！」 宋警官观察着穆知澜的表情，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但考虑到穆知澜的背景相对复杂，可能反侦察能力非常强，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定论。 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继续调查犯罪嫌疑人。 穆知澜今晚得留在拘留所里过夜了，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只是担心哥哥的身体，还有纪清风能不能好好地照顾江知秋。 不过为什么那些人会叫自己路西法，难不成他们之前有什么交集吗？ 可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另一边，江知秋彻底清醒了过来，同时他也从纪清风口中得知了穆知澜被带走调查的事实。 「封锁所有的消息，不要让本家的人知道我被人捅伤的事情，包括母亲和舅舅，」江知秋交代信得过的秘书和司机，「就说我是感冒生病了，需要静养，不要扯到刑事案件，更不要提到穆知澜，把所有的消息瞒下来。」 这是他作为卡米莉亚家族下一任话事人清醒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不计任何代价，保住穆知澜。 等秘书和司机走后，江知秋还宽慰纪清风：「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我和他认识了七年，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清风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江知秋居然在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的前提下，就无条件地把所有的事情都瞒了下来。 「清风，你也回去歇着吧，别在这里守着了，」江知秋刚从陶亭的话里得知，纪清风在这里守了整整一个晚上，完全没有合眼，就因为穆知澜被带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纪清风看好自己，免得被人二次伤害。 「没事，我不困，小雪我交给妹妹去接了，我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个正经事，在这里帮忙挺好的，」纪清风还是选择遵守和穆知澜之间的诺言，守在这里。 思虑再三，江知秋吩咐身边的保镖去纪清风家里帮他取几件换洗的衣物过来，然后让纪清风累了就睡在自己病房里另一张病床上。 经过这次自己被刺伤的时间后，江知秋愈发觉得背后的这个集团无比的疯狂、极端，眼下放任纪清风一个人乱跑，也确实不是什么上策。 几个人等到下午，宋警官那边才终于出了新的好消息。 刺伤江知秋的犯罪嫌疑人在经过长时间的审讯、沟通之后，终于承认并不是穆知澜指使他去杀人的，而是乌列尔网站的一名管理员。这位管理员也要求他在出事后，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穆知澜。同时警方也復原了被删除的聊天记录，暂时排除了穆知澜的作案嫌疑。
第89页 穆知澜从警局放出来，连饭都没吃，直奔医院。 江知秋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的伤口在腰腹处，为了不扯到伤口，这段时间江知秋一直都是赤裸着上半身躺在这里。还好伤口并不深，江知秋还能应对，再加上他的身体素质一直都不错，陶亭的反应很快，才能从这次犯罪嫌疑人的手里死里逃生。 穆知澜看到哥哥的样子，心里泛着一阵酸楚。 虽然同是江移玉的儿子，但江知秋一出生就比自己幸运太多，有认清现实的母亲，也有愿意保护他们母子的娘家。这样的江知秋在哪里都应该是天之骄子，却为了同父异母的弟弟，付出了这么多。 他低下头轻轻地拽着哥哥的手：「对不起......」 「对不起啥啊，」江知秋觉得有点太过腻歪，「赶紧收拾收拾好好睡一觉，我还就不信了，从老子十岁开始就没人敢对我动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捅我，回头我一定把人揪出来。」 穆知澜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面：「我就是觉得这些年，麻烦你太多......」 穆知澜的自责和江知秋的宽宏大量落在陶亭还有纪清风眼里，怎么就那么不像回事？陶亭对纪清风使了个颜色，纪清风也对陶亭使了个颜色，两个人就犹如亲人一样，迅速捕捉到了对方眼里的含义。 纪清风起身拉着穆知澜去洗澡，说赶紧洗完好好休息，用身体隔开了江知秋和穆知澜的视线。还问他饿不饿，需不需要自己给他买点饭吃。而另一边，陶亭则是坐在床头拿起水果刀和苹果，问江知秋喜不喜欢吃兔子形状的苹果。 「你这次让我太担心了，」陶亭一边削苹果一边抱怨。 这话倒是提醒江知秋了，他好像一直没告诉陶亭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有件事没和你说，」江知秋伸手把水果刀拿了下来，「就是，我......krista是我母亲你已经知道了，但是她的家族，你了解过吗？」 「没有。」 于是江知秋巴拉巴拉半天跟陶亭科普卡米莉亚家族的产业，以及自己可能继承的财富和权力。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陶亭的反应，只觉得陶亭越听，眼神就越迷茫。 「所以，你......」江知秋小心翼翼地问陶亭的感受，「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陶亭咬了一口苹果，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几下，吞了下去：「你赶紧把伤口养好。」 「咋了？」 「上床，怀孕，生子，然后抢你家产！」陶亭一脸自信地说出了自己日后的安排。 江知秋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看陶亭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抓着他的手腕，把苹果塞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口：「那你可得多做几次，毕竟你看起来，怀孕概率有点低。」 「多试试，总有一天能怀上的。」 第65章 穆知澜那边紧锣密鼓地调查着谁才是伤害哥哥的真兇。这些天，他一直盯着米迦勒的照片看，都快看出幻觉了。他无法忍受一个人居然两次伤害到了自己视若生命的亲人。可是越看，穆知澜越觉得有些熟悉。他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 他又想起来在梦里见过的，那句「最完美的作品」，或许这一切都和自己消失的记忆相关。 就在穆知澜头疼的时候，宋警官那边却传出了新的消息，创建乌列尔网站的最初地址查出来了。是境外的一个地点，往后再查下去就更加麻烦，不过以防万一，宋警官还是把具体地址发给了穆知澜，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穆知澜看了一眼简讯里面表明的地址，觉得有些熟悉。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来，最近脑子也忒不好使了。刚巧这个时候廖哥过来送文件，也顺便和穆知澜说说江知秋这次遇袭的事情：「江总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保镖多派了几个，手錶里面的定位也重新检查过了，您看这样可以吗？」 「早该这么做了，以前太顺着老哥了，觉得保镖有没有无所谓，」穆知澜看了半天电脑眼睛有点酸疼，他靠着办公椅，左手按着太阳穴，右手则拿着签字笔，不断重复地在白色a4纸上写着宋警官提供给自己的地址，「清风和陶亭身边也不能忘，还有纪南舟......」 「我已经安排好了，纪南舟小姐上次因为发生了抢孩子的事情，自己请了不少保镖，纪雪那边也是，不过穆总，光防着他们是没有用的，如果能够主动出击把人抓住就好......」廖哥跟穆知澜汇报情况，走过靠近一点，刚好看到了穆知澜在a4纸上写的字。 等他看清楚穆知澜写的字体，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这个地方我见过，」廖哥伸手把纸张抽了出来，又看了两遍，「这不是哥醇的住址吗？」 「哈？」 穆知澜吓了一跳，他刚才写的字体不是很清楚，赶紧又拿出宋警官发的简讯给廖哥看了一眼。 「没错，这就是哥醇的地址，他死在自家门口的，这就是案发现场，您前段时间不是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处理了吗？我记得很清楚，」廖哥重新核对了一下，还拿出和手机和穆知澜比对，「是的，是一个地址。」 穆知澜看着廖哥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确认是一个无误。 「这个网站，是哥醇帮他们做的，」穆知澜想了许久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我之前就怀疑过，哥醇是顶级黑客应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ip地址不被别人查到，怎么会这么快被人查到真实身份并且枪杀，合着这个网站就是哥醇做的，难怪乌列尔那边能够准确无误地知道地址，还能精准地锁定哥醇的真身。」
第90页 这件事之前一直困扰着穆知澜和廖哥，哥醇是顶级黑客，也同样是隐藏身份的高手。旁人就算通过手段查到地址，也很难认出哥醇的样貌。这样短暂的时间内查到哥醇的住址和样貌，要么就是背后的势力比穆知澜还要强大，要么就是他们曾经与哥醇合作过，并且在合作过程中无意间泄露了个人信息。 「是，确实这样能解答一些我们的疑惑，但我们还是查不到那个金髮男人的真实身份。」廖哥也不想给穆知澜浇冷水，但目前来看，他们确实无法获取金髮杀手的动态，也无法知道incel网站下一步的动作，不然大家就不用这么人心惶惶了。 穆知澜嘆了口气，「如果是从小就培养的杀手，那估计很难查到真实身份，而且那家孤儿院手续不合法，很多信息都查不到了，要不是有个遗产继承人，恐怕咱们还无法确认拉斐尔的身份。」 廖哥沉默了许久，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我在想，如果拉斐尔是有公司资产的，是不是我们可以在里面安插人手？或者是买通一些对拉斐尔没那么忠心的秘书或者是助理，他们应该会知道一些拉斐尔私人的事情。」 「倒也不是不可以，」穆知澜想了下这个法子或许可行，「拉斐尔上次参加了卡米莉亚家族的家宴，看起来应该是和卡米莉亚家族的人有联繫，我让krista帮个忙。」 他伸手打电话，可还没碰到手机，又把手收了回来：「我去找老哥吧，他受伤这事，krista还不知道。我先和他商量好再说。」 而医院里面，江知秋、陶亭还有纪清风三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一开始三人还有些别扭，纪清风就不用说了，江知秋和陶亭是情侣，自己杵着自然是尴尬。陶亭和纪清风完全不熟，平日里和江知秋聊的那些艺术旁人看起来只觉得是装逼，江知秋则是之前帮弟弟坑了纪清风好几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清风。 「那我们吃饭吧，」纪清风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煲了鸡汤给江知秋补身体，听说陶亭老家在江南，就多做了些清淡爽口的菜。在医院干坐一上午，江知秋和陶亭都有些累了，闻着纪清风带来的饭香味，三个人的话匣子渐渐打开了。 秉持着聊天时一定要聊那个不在场者的铁律，三个人开始扒起了穆知澜的糗事，从小到大，从内到外。 江知秋深受其害，可不是得好好地掰扯一下：「我和穆知澜都不会做饭，但穆知澜会吹水，他说自己要做个锅包肉让我和krista开开眼，买了一堆肉和面粉，把厨房给烧了。其实烧了就算了，国外的房子都有烟雾报警器，直接打了消防电话，可等消防员过来把火灭完了之后，看到那烧得黑不熘秋的面粉坨子，以为穆知澜在秘密做炸药，把人带到警察局去问了三四天。」 纪清风笑个不停，但心里却记下了，穆知澜喜欢吃锅包肉这件事，找个机会给这个小馋鬼做一次。 「boss之前让我画画的时候，我问他美人鱼的鳞片要什么颜色，他给我来了句五彩斑斓的紫，」陶亭接了话茬，说起了之前做游戏和穆知澜相处的事情，「我当时还在想这是什么玩意儿，boss脑子是不是有坑，结果后来boss在路上看到一个贴了镭射膜的车，他拍了照片拍不出那种感觉，硬是把车主给拦了下来，问到底是什么颜色。那车主刚好是去抓小三的，没时间和boss逼逼叨，boss就直接上了车和人一起去酒店抓小三了。」 「后来呢？」 「到了酒店才发现，车主是被小三，酒店里面是小四，正妻也在，然后车主就抱着boss哭，正妻看她哭也跟着哭，」陶亭说，「boss劝完左边劝右边，后来正妻和车主在一起了，她俩搞仪式的时候还请boss去了，boss包了红包还说了句『你特么还是没把车子颜色告诉我』。」 想起这件事，陶亭还觉得好笑：「后来婚礼现场，那个出轨的老公还来闹婚礼，说这两个女的合伙骗他钱，boss以一打十，把渣男按在地上打。绝了，出门问个车颜色都能碰上这种事。」 轮到纪清风了，纪清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笑的事情来：「有一件事，不算好笑吧，就是很有意思。高中时候我的成绩不好，总是忘记写作业，有时候也不是忘记，就是不会写，那时候贪玩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老师要是骂我就会让我去走廊上站着。那段时间他就也装作自己作业没写，和我一起在门口罚站，我俩那哪叫罚站，明明就是出来偷偷聊天。」 纪清风憋着笑，继续说：「后来有一次啊，南舟听说我天天罚站，就帮我把语文作业写了。结果那天就穆知澜一个人没写，站在门口罚站，我当时坐在窗边，就看到他对我挤眉弄眼的，一副你怎么背叛革命的表情。」 站在门外偷听的穆知澜也笑出了声，他提着水果和酸奶走进病房。三个人看他进来，突然都憋着笑不说话了。 「合着一个个的趁我不在，说我坏话是吧，」穆知澜放下水果酸奶，伸手揽着纪清风的腰，「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把陈年旧事拿出来说。」 纪清风甜甜地笑着，知道穆知澜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就主动抬头亲了他一口。 「别人就算了，我哥跟我就没对付过，陶亭是我哥的人，你丫怎么也欺负我？」穆知澜抵着纪清风的额头问，他的眼神带着笑意，似乎不是在逼问，而是在调情，「我不高兴了，要哄哄才好。」
第91页 他这副样子真是没眼看，江知秋伸手推着穆知澜的头，「你给我注意一点形象！」 「有本事你也和我一样不要脸，」穆知澜才懒得管哥哥的想法。 江知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的是拿这个弟弟没办法。 论脸皮厚谁能比得过您啊。 第66章 调戏完了纪清风，穆知澜也开始说起了正事，如今江知秋受伤的消息还瞒着卡米莉亚家，是否需要藉助卡米莉亚家族的势力去调查拉斐尔还需要江知秋的首肯。krista和舅舅那边还需要江知秋自己去解释受伤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会跟老妈还有舅舅说清楚的，」江知秋应下了这个请求，看穆知澜有些着急，谈直接拿出手机，赶紧发了消息给krista，说了自己受伤的事情，还有穆知澜需要麻烦舅舅买通拉斐尔身边的人，调查拉斐尔的人际关系。 没等多久，krista那边就回了消息。 说起来也巧，最近这段时间krista和哥哥确实听到了不少关于江知秋受伤的风言风语。一开始以为有人故意构陷穆知澜，等了几天后，krista坐不住了，正准备发消息问问江知秋具体情况。这信息刚编辑好还没发出去，倒是江知秋先找上门来解释了。 作为母亲，krista听到儿子受伤心里一慌，赶紧询问了江知秋的身体状况。知道他命大没事后，又问起了穆知澜和纪清风的情况。兜兜转转一大圈，江知秋好心提醒母亲：「您少问了一个人。」 「谁？」 「我男朋友，」江知秋偷笑着打下这一段话，发送给母亲，「陶亭，我们两刚刚确认的关系，这次差点被刀砍到就是他及时把人踹开，才把我救下，不然我现在恐怕生死未卜。」 krista这下兴奋了，说什么都要看看未来儿媳妇的照片，江知秋手机里没有，krista就让他现场拍一个。 「老妈你现在很像问姑娘要照片的直男，」江知秋回復krista，「陶亭是你的粉丝，你稍微矜持一点好不好？」 「行了，扯来扯去就是没照片，下次偷偷拍个给我看看，不拿爱人的照片当屏保的爱情是不长久的，」krista还有事情要忙，回了最后一条消息就算结束，「你说的事情我会帮你办的，你让澜把公司的具体信息发给我，等我消息。」 得了krista的首肯，江知秋就让弟弟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了。 眼见病房里没事，江知秋有陶亭守着，两对情侣杵着着实尴尬。想着病房外面还有两个保安，足够保护江知秋的安全。穆知澜四下无事，就开车带着纪清风回去了。 刚到家，穆知澜还在玄关处脱外套换鞋，他顺口跟纪清风搭话：「你倒也不必那么辛苦每日送饭去病房，点些附近有的外卖不是也能吃吗？」 穆知澜心疼纪清风为了自己，每天都做好饭菜端过来送给江知秋，跑来跑去有些辛苦。 「家里自己做的的总比外面要干净些，我每天就只是做做直播打打游戏，又不需要像你们上班这样辛苦，做两个饭能怎么了？」纪清风笑着揉了揉穆知澜的头，也就只有在换鞋的时候，穆知澜才会比自己矮了些，「就是可惜了，那天回老家，我原本准备带你去我爸妈坟上看看的。」 穆知澜停下动作，抬头问纪清风：「那要不我们现在去？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纪清风薅乱了他的头髮：「不用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吧，反正你也跑不了。」 「我认真的，」穆知澜站直了身体，伸手抱着纪清风，「我不想让你的生活有一点点遗憾，清风，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的时光。我每次想到我在地下室里待着的时间比我认识你的时间还多，就觉得很难受，就觉得我欠了你好多。」 纪清风摇了摇头，他不想麻烦，今日跑了一天也累了，下次如果还有机会再去，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看纪清风坚持，穆知澜没再说什么，换好鞋进了家门。 纪清风走到窗边，此时已然黄昏，但外面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天空上方像是是刷了三层的靛蓝，近地平线的地方粉红带着橙。纪清风着实喜欢这样的天空，喜欢在这样的时候，一个人抱着茶杯坐在阳台上看整个城市死亡的模样。 穆知澜还在国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坐在这里，任由思念如同晚风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迴转，跌跌撞撞，终不得归处。 纪清风那个时候总想，如果他们能够看见同样的日月与晨昏，是不是也能算作他们在用眼睛凝视着对方。 后来才知道，他的爱人在离别后的最初三年里，连目视天空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穆知澜提到的遗憾，纪清风决定还是好好地和他聊了这个话题，「你也知道我素来不懂艺术和文学，许多年前纪南舟拉着我看了《铁达尼号》，我全程看得云里雾里，不懂为什么外国人能这么快一眼就爱上对方，看字幕太累，不爱听英语，我没读懂故事里讲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这部影片，直到南舟给我念了一句来自网友的电影评论。」 「三天的爱以三生铭记，他活在她渐渐老去的梦里，」纪清风摸着玻璃窗，「当时的我听到这句话，铺天盖地的悲伤从字里行间席捲而来。确实，我等待你回来的时间比我们相爱的时间还要长，但是穆知澜，除了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我生命中的其他时间都毫无意义。」
第92页 穆知澜慢慢地伸手从背后抱住了纪清风。 「往后的时间，都会变得有意义，」穆知澜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下，「我回来了。」 纪清风转过身，捧着穆知澜的脸，正准备来个亲亲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纪清风推开穆知澜小声说了句「抱歉」，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是妹妹纪南舟的电话。纪清风不敢怠慢，刚一接通，纪南舟焦躁不安的声音立马通过网线传了过来：「哥，快过来！我在公司门口，杨浩过来抢孩子！」 一听这话，纪清风立马挂了电话，换鞋，抄起车钥匙往门外跑。穆知澜也听到了纪南舟的求救，他赶紧跟在纪清风身后，拿了车钥匙，边跑边给廖哥和顺子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去纪南舟公司门口帮忙。 之前为了让纪清风来公司方便，这房子买得离公司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纪清风一车开到了公司门口，也不管这里停车罚不罚款，丢下车，直接冲进公司一楼大厅。 纪南舟僱佣的保镖和杨浩家人争执不下，纪雪站在两家人中间，两只胳膊一边被纪南舟牵着，一边被杨浩他妈给拉着。纪雪今天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爸爸，吓得不轻，嚎啕大哭，眼睛都哭肿了。两边还在互相指责辱骂，保安只敢拉架不敢骂人，纪南舟一个人面对他们一家三口着实有些吃力。 纪清风沖了进来，他也不说什么话，直接上去拽着杨浩的肩膀，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特么还敢来抢孩子，」纪清风早就想揍这个渣男了，当年年纪小的时候就敢骗了妹妹未婚先孕，纪南舟拉扯纪雪长大多不容易，生活辛苦也就算了，这一路走来受到过多少人的冷嘲热讽，多少人不知缘由辱骂纪南舟不知廉耻。如今看到纪南舟有钱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抢纪雪。 一拳打得杨浩鼻子出了血，杨浩母亲尖叫，纪清风紧接着第二拳锤在了杨浩的肚子上，他质问眼前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纪雪出生的时候你在哪儿？她上学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给她换过尿布餵过奶吗？你还敢过来抢小孩？你可要点脸吧！」 纪清风高中时候就是一方校霸，打遍宁海高中无敌手，虽然这些年没怎么和人打架斗气洗手作羹汤当起家庭煮夫来了，但这骨子里刻着的狂躁基因可是一分一毫都没少。纪清风就这么三根软肋，纪南舟，纪雪和穆知澜，谁动谁死。他天生脾气好，可总有人不长眼往上撞。 纪南舟被这样狂暴的纪清风吓到了，当年哥哥打人就是往死里揍的，纪南舟怕出事，赶紧伸手去拉纪清风：「哥，哥！你别这样！」 可没想到纪南舟这边一松手，纪雪立马就被杨浩他妈给拽走，甩到了杨浩他爸怀里。这老爷子也是配合得得心应手，赶紧把纪雪抱在怀里，正准备撒丫子跑，好巧不巧撞到了闯进来的穆知澜身上，穆知澜伸手一抓，手劲之大，跟拎小鸡仔一样拽着杨浩他爸的后衣领，把人给拽了回来。。 「把孩子留下！」 穆知澜正准备伸手去抱纪雪，但眼看杨浩他爸抱着纪雪的腰不松开，手劲之大让纪雪一边哭一边喊疼。穆知澜一脚踹在杨浩他爸的腿窝，让老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趁他脱手，穆知澜赶紧把孩子给抢了过来，让几个保安把孩子带走。看杨浩他爸还想抢人，穆知澜反身按住杨浩父亲的胳膊，吼着：「给我放手，不然我把你这只手卸了！」 杨浩他爸这才害怕，没再动弹。 第67章 纪雪一得到自由，赶紧往妈妈怀里钻，哭诉着自己的手臂别人拽得好疼。看女儿手上都是淤青，纪南舟心疼地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别怕，等会儿带你回家。」 把孩子抢了回来，穆知澜赶紧去拽还在殴打杨浩的纪清风。纪清风的脾气他是清楚的，打起架来下手又狠，可别把人打出好歹来。 穆知澜走过去抱住纪清风的腰，一边把人拉走一边顺毛，「不打了不打了，他们都是sb，清风别和他们置气。」 可没想到，纪清风刚听进去穆知澜的话准备收手，那杨浩看准这个机会，趁纪清风没注意，一拳打在了他脸上。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直接把纪清风的脸打歪。纪清风的脸上直接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印。口腔内壁也被咬破了，纪清风直接吐出了一滩带血的口水。 这下可好，纪清风刚被劝住，穆知澜的火气上来了。 要知道穆知澜平日里确实不怎么喜欢打架，高中时候也是一个认认真真读书的乖宝宝。但真的打起来那手段和路数都比纪清风狠毒了不少，而且是专挑又疼表面又看不出来的地方打。换句话说，给他一把刀，他能连砍三十多刀最后医生只能判个轻伤。 穆知澜当初离开krista和江知秋，在江移玉手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债，而且还是那种派了多少人都要不回来的债。为了从那群欠了一屁股债的亡命之徒手里抠出点钱来，穆知澜用的手法旁人听了那叫个闻风丧胆。在国外他连枪子都玩过，杨浩家三口人加在一起都不够穆知澜塞牙缝的。 而这样的人轻易不怎么出手，毕竟平时还得在纪清风面前装个乖巧可爱懂事撒娇的模样，不然怎么让纪清风动不动对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如今纪清风被人打了，穆知澜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嗒」一声就断了。 反应过来的穆知澜飞身一腿踹在杨浩的脑袋上，踢得杨浩满眼冒小星星。趁他没站稳，穆知澜又是一记膝撞，直顶杨浩的腹部。杨浩口中顿觉一股血腥味，五脏六腑都闷疼。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穆知澜一个抱摔，扔在了地上，肩膀咔嚓一声，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了。
第93页 这一连串操作下来，杨浩躺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嘴里一直叫着疼。 打上了瘾的穆知澜才不管他的哭嚎，上去准备再给一脚，这次反倒是纪清风怕了，赶紧横在两人中间拦住了穆知澜：「别打了，消消气，消消气。」 纪清风这次倒是长见识了，平日里穆知澜装得连开个矿泉水瓶都得哼哧哼哧半天，撒娇说手劲儿小，打不开，非要让自己帮忙。实际上拳脚功夫这般了得，跟自己在这里装个深藏不露。 杨浩的父母看儿子喊疼，赶紧过去把杨浩拽起来，随后便破口大骂纪南舟不要脸，把人打出好歹来了要让纪南舟把公司卖了赔钱。 「你特么过来抢孩子还好意思指责我们打人？」纪南舟把女儿护在身后，刚好这时顺子和廖哥赶到了，赶紧把纪雪护住。 眼看纪南舟这边来了这么多人，杨浩的父母也开始慌了，知道打不过纪南舟，再闹下去也没道理。杨家父母扶着儿子一边骂人一边出去，说是要打电话找媒体曝光他们打人，还要让纪南舟赔自己医药费。 纪南舟真是被这家人气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可眼下就是天大的火也只能忍着。刚才杨浩这家人抢娃，纪雪手臂，大腿上全都是淤青，这会儿还在哭。纪南舟抱着哄了好久都没办法，而且她还得准备准备，想想怎么和纪雪解释她父亲的事情。 纪南舟怀里的纪雪一点儿都没有平日里那副懂事听话的样子，抱着妈妈的脖子就是哭，哭得嗓子都哑了。鼻涕眼泪都沾到了纪南舟的肩膀上，像是被吓坏了。 也是，这么小一个孩子，见到杨浩一家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自然会被吓到。 纪南舟也被吓得不轻，抱着纪雪，只会机械般地重复说：「不哭了不哭了，妈妈在。」 她当初怀孕生子心里都是不满，直到生下了纪雪才慢慢地开心起来。这些年抚养纪雪，她性格强势些，对纪雪的要求也更高，总是会和纪雪吵起来，但心里总还是念着孩子的好。就在刚才，杨浩差一点把孩子抢走的时候，纪南舟真的感受到了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 她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真的失去了这个孩子，她该怎么活下去。 纪雪还在哭，纪清风蹲下来扶起纪南舟，说了句；「我们回去吧，别待在这里了，很冷。」 哄着纪南舟和纪雪上车，穆知澜一车给她们送到了家。想着她们母女今晚肯定难熬，穆知澜和纪清风索性就留下来住。刚一进门，纪南舟就把哥哥拉进了卧室。两兄妹有悄悄话要说，穆知澜就单独抱着纪雪在客厅里面玩。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好穆知澜又很会哄孩子，和纪雪一起玩着游戏看看动画片，逗纪雪笑了几次，小姑娘就把今天的不愉快忘得差不多了。 可纪雪的心情刚刚好转，不巧的是这动画片里面也出现了一家人，动画片中的主人公还介绍「这是爸爸，这是妈妈，我是宝宝」。穆知澜一看情况不对劲，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可纪雪却伸手抓住了穆知澜的衣角。 纪雪侧过头看着穆知澜，眨巴着眼睛问：「舅妈，今天那个来抢我的人是不是我爸爸啊？」 这么大的事情穆知澜怎么敢擅自回答，万一回答错了纪南舟和纪清风还不把自己的头给削下来，可纪雪抓着自己，摆明了是要问个清楚。穆知澜没了办法，只好反问纪雪：「那你是怎么想的？」 纪雪捧着脸，想了想，摇晃着脑袋：「我觉得他不是我爸爸。」 这会儿轮到穆知澜好奇了：「为什么？」 「幼儿园里小朋友的家长都是一男一女，以前我们家也是一男一女，妈妈和舅舅，」纪雪跟穆知澜解释自己的想法，「然后现在多了一个男的舅妈，如果按照规律来推算的话，我应该有一个女爸爸！」 纪雪的逻辑清奇得很，穆知澜被逗乐了，揉了揉她的脸蛋。 刚好这个时候，纪南舟和纪清风聊完了，纪南舟把女儿抱了进去，临进门前，纪清风还叮嘱，让她好好跟纪雪说清楚，不要刻意把自己的恨意教给孩子。 嘱咐完这些，纪南舟才点头带着女儿进了卧室，许是找个机会好好地跟孩子说清楚杨浩的事情。 客厅里，纪清风盘算着三个大人加个孩子都没有吃晚饭，刚好他又对纪南舟的家轻车熟路，于是便围了围裙去厨房做饭。穆知澜也跑过去给人打下手，他知道今晚纪清风气得也不轻，想跟他说说话来缓和一下气氛。 「我倒没什么，就是南舟，她今晚被吓到了，」纪清风切肉，穆知澜剥蒜，两人配合得很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是啊，没想到这个人渣能一次两次地找上门来，还真是服了他们，不要脸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穆知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清风打断了，「你明天找个麻袋，咱们去办件事呗。」 此时穆知澜正蹲在垃圾桶旁边剥蒜，听了这话他抬头看着纪清风。自己深爱的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腰间围着围裙，或许是因为有求于穆知澜所以脸上带着那种不好意思的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纪清风的笑容，穆知澜总觉得背后一凉。 或许是因为纪清风手中的厨师刀，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愈发冰冷吧。 纪清风的要求，穆知澜从来都没有拒绝的道理。纪清风要麻袋，穆知澜就准备好了麻袋，顺便连棍子绳子手套帽子口罩，甚至还买了两个氢气球。纪清风看了一眼穆知澜准备的东西，这也太多了吧，而且很多玩意儿看起来都不需要啊。
第94页 「口罩帽子是用来掩护身份的，手套是用来消除指纹的，氢气球可以遮挡监控，绳子和棍子你应该知道怎么用吧，」穆知澜如数家珍一般介绍着自己带来的东西，「要办事就带全套，工具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纪清风之前听江知秋谈起过，说穆知澜先前在国外专业讨债，啥债都能讨回来。他起初以为是穆知澜聪明回来时，但没想到穆知澜这都快混成犯罪大师了。 「对了等会儿咱们坐车的时候，最好坐到是附近，然后下车走过去.......」 穆知澜还在说着自己的犯罪计划，纪清风勐地揉了下他的头：「你在想什么啊！」 揉了之后便牵着穆知澜的小手上了车。 虽然纪清风没有明说，但穆知澜也清楚，昨晚纪雪差点被抢走，今天纪清风这架势，摆明了是要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渣男。 第68章 杨浩的住址并不难查，纪清风开着车直奔他家。 都到了这个年纪杨浩还在啃老，和父母住在一间房。纪清风虽然真的想把杨浩一家人都揪出来好好地收拾一顿，但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对南舟和小雪都不好。纪清风在杨浩的家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带着穆知澜走了进去。 穆知澜还以为要打架了，不过看纪清风这个架势应该是知道该怎么处理，也就没有多问，跟在纪清风身后，当个杵着的保镖就好了。 杨浩父母一看穆知澜和纪清风进来，赶紧抄起傢伙聚在一起，双眼还嚷嚷着：「你们来干什么？我告诉你，要打就打，我们一家可不怕。」 纪清风环顾四周，找了个凳子自己坐了下来，似乎是想好好地和杨浩这家人聊一聊：「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妹妹纪南舟，还想把孩子抢走，你们是真的而想要小雪吗？」 这才是杨浩和父母的真正目的，他们根本不想要纪雪那个女娃娃，如果真要过来养不养得起都另说，他们要的是通过这个孩子，拿到纪南舟的钱。 「我们嘛，倒也不是真的想要那个孩子，」杨浩母亲率先开了口，看纪清风想好好说话，她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天气寒冷，她揣着手，看起来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比蛇蝎还要恶毒：「反正这孩子也不是我们养大的，从小跟我们又不亲，我们家这个样子，也养不起娇滴滴的女娃娃，要是个男孩就算了，女孩太多事了......」 纪清风看了穆知澜一眼，穆知澜心领神会地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纪清风接着刚才的话题问。 「你妹妹那么大一个公司，应该不差个十几二十万的吧，不然的话，我们要是有一天趁你们不注意，把这小姑娘绑过来，卖到大山里面给人当童养媳，你说这笔帐是不是不划算啊？」杨浩的父亲接着话聊，他还就烦自己老婆在这里磨磨唧唧的，直接说钱不就完事，还害得他们被打了两次，「倒不如你让纪南舟搞点钱给我们，我们也不会对纪雪怎么样。」 纪清风捏紧了拳头，纪雪是他抚养长大的，看着杨浩这一家子把纪雪当做一个可以买卖的商品，他就气得不打一处来：「你们不要太过分！」 看纪清风又想动手，昨晚刚挨了他不少拳头的杨浩赶紧跳出来，他昨晚被纪清风和穆知澜男子双打，窝了一肚子的怒火，说话自然就没了分寸：「我们跟踪过南舟和纪雪，知道她俩住在哪里，上班上学的地方我们也都知道，你要是不给钱，明天我就把你的宝贝外甥女拆了卖了！」 纪清风气得牙痒痒，差点蹦出一句：「那也是你的女儿！」但想到穆知澜在录音，他只能忍着什么都没说。 纪清风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强压下去：「你们想要多少钱才能不来骚扰我妹妹？」 杨家三人看他是真的打算给钱，便互相使了个颜色，三人走到角落里面吭哧吭哧地商量了一会儿。穆知澜眼见他们离开，赶紧伸手拽着纪清风，让他别那么生气。 杨浩一家人商量好了，杨浩母亲走过来率先开了口：「我看南舟这些年赚了不少钱，这样吧，三百万，三百万给我们，我们就走，从此和纪雪没关系，你看怎么样？」 「三百万？你们这是敲诈勒索！」纪清风故意点出了这句话。 「对，我们就是，不敲诈你们这些有钱人我们敲诈谁啊，」杨浩父亲指着纪清风，这段时间他们为了要钱也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不想在这里继续拖下去，「搞快点，把钱拿来这事就完，不拿钱明天我们就把纪雪绑过来，到时候这个女娃娃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别心疼。」 纪清风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坦白：「我没那么多钱。」 「那我们可不管，赶紧拿钱！你今天就是把你的车子房子都卖了，也得把钱给我们凑出来！」 看他们咬死了三百万不松口，纪清风也知道和他们没得商量了，他松了口：「我去取现金给你们可以吗？」 「赶紧去，我门现在就要，不给明天就把纪雪绑过来！」杨浩敲了敲桌子，试图震慑纪清风。 纪清风应下了，然后带着穆知澜去取钱。 两人在车上，穆知澜把麻袋递给了纪清风：「等会儿给你装钱用的。」 纪清风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借点钱给我。」
第95页 纪清风身上拢共就四五万，大钱还是得靠穆知澜。穆知澜此时已经把纪清风的意图猜了个七七八八，把卡交给纪清风又在银行柜檯那里让纪清风写了张借条。写完借条，纪清风去银行柜檯拿钱，银行工作人员看到这么大笔的取现金，直接愣了一下，再三询问为什么要取这么多钱，纪清风只说急用，别的不解释。 他还一个劲儿地强调这钱很重要，是救命钱。银行工作人员以为是治病用的，就给了他。纪清风拿着麻袋把钱装满，两个人又带着这一袋子钱折回杨浩家。 在进门之前，穆知澜重新开了录音。看到他把录音打开，纪清风才走进去，把这一麻袋的钱放在了杨浩家的餐桌上：「你们要的钱，我准备好了，以后别再来找纪雪的麻烦了。」 杨浩一家人也没想到纪清风真的愿意给这么多钱，看到这一麻袋满噹噹的钱，一下子乐坏了。他们还不肯放走纪清风，非要当面清点钱数，万一少了就拿纪清风是问。纪清风耐着性子等他们数完，差不多到了黄昏，杨浩一家子才算点完钱。 「好，那我们以后也就不找纪雪的麻烦了，这孩子以后和我们没关系，你们走吧。」 得了杨浩这句话，纪清风才出门离开。刚走到街角巷陌，纪清风拿出手机打了110报警电话。 「您好，是110吗？这里有人敲诈勒索我三百万。」 挂掉电话，纪清风抬头看着穆知澜，穆知澜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证明自己已经把刚才在杨浩家所有的对话全部都录了音。两人相视一笑。 先前杨浩就有过来骚扰纪雪和纪南舟的先例，每一次抢人也都提到了钱的问题，纪南舟有很多公司员工都能够作证，这次纪清风去银行拿钱，这么大笔的存款银行工作人员应该记住了自己的样貌，再加上给穆知澜写的借条，这一系列铁证加起来，能够锤死这一家人敲诈勒索。 「三百万，你说能判多少年，」纪清风跳起来趴到了穆知澜的背上，穆知澜往前几步稳稳噹噹地背起了纪清风，刚才杨浩一家人的行为可算是把他给噁心到了，纪清风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靠在穆知澜的背上，好好的松一口气。 「没有个五年十年出不来，」穆知澜也不是很懂，只是以前听身边的人说过这样的案例，「我还以为宝贝是要去打人，没想到是为了这个啊，清风，你怎么变聪明了？」 「你这是说我以前不聪明吗？」纪清风拍了下穆知澜的肩膀，「现在是法治社会啊，他们确实犯罪了，当然要让警察来抓他们，纪南舟的公司那么多人盯着，还有很多竞争者，这件事要是发酵起来可能会给南舟的生意带来麻烦，我才想着就用正当手段解决。不过这样真的不够解气哎！」 穆知澜轻轻笑了一下，他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脑海内已经有了帮纪清风解气的方法。 如果杨浩真的坐了牢，他会在监狱里让人好好地「照顾」他的。 不过表面上穆知澜什么都没说，而是凑过去，夸了纪清风这次特别聪明。 「不过就是可怜纪雪了，亲生父亲是这么一个垃圾玩意儿，」纪清风嘆了口气，刚才那家人的话可算是把他噁心到了，仿佛纪雪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与他们血脉相连的人，而是随手可以转卖，甚至是可以拆了卖的玩意儿。 穆知澜把背上的纪清风抱得更紧了一点，「那说起来我和纪雪真是同病相怜，亲生父亲都是垃圾。」 「不太一样，」纪清风搂着穆知澜的脖子，想了半天，「你那个好像更垃圾一点。」 「有吗？我觉得至少江移玉没打算把我卖了，我觉得杨浩更垃圾一点，」穆知澜认真地和纪清风争论。 纪清风揉了揉穆知澜的脸，「不争了都是垃圾。」 「嗯，」穆知澜本身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和纪清风吵起来，「你最好了。」 说起来，他和纪雪确实相像，父亲都是人渣中的人渣，身边又总有那么一两个亲人帮忙，才不至于沦落到更加悲惨的境地里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穆知澜感受着背上人的体温。 养大了纪雪的你，带着我私奔且等了我十年的你。 是我寻遍世间找到的，最温柔的人。 第69章 纪清风和穆知澜配合着做了一晚上的笔录，这件事就算这么告一段落，警方说还要跟银行那边核实情况，最后在走法律程序。这么往下算，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是骚扰不了纪雪和纪南舟了。 等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穆知澜做东，请纪雪大吃一顿，纪南舟提议还是让两家人一起聚一聚吧。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又是杨浩又是江知秋被人刺了一刀，趁这个机会刚好一起出来玩，放松一下。 穆知澜同意了，喊了陶亭和江知秋过来一起吃饭。听说弟弟请客，那江知秋跑得比谁都快。知道聚会上有个小姑娘，陶亭还贴心地给纪雪准备了一套华彩工具作为礼物。纪雪看到家里又多了一个漂亮叔叔，捧着脸在想，家里只有自己和妈妈两个漂亮女生，撑不住场子啊。 这次杨浩被抓，纪南舟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吃饭的时候，她一边剥虾仁一边嘲笑着穆知澜：「嫂子，你啥时候和我哥结婚啊？你俩都同居这么长时间了。」 说起来也是，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顺风顺水，没什么大问题。十年前就是如胶似漆，现在穆知澜回来后两个人感情更好了，也在一起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是时候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
第96页 穆知澜还没开口说话，纪清风倒是先回答了妹妹的问题：「十年前我俩在出租屋结过婚了，我俩在一起就行，两难的又领不了结婚证，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十年前两个人私奔出来，在出租屋里，学着别人念过结婚誓言。纪清风不追求这些仪式感，只要穆知澜陪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那不行，那婚礼太简陋了什么都没有，就念了个誓词，」一听纪清风的话，穆知澜就不乐意了，当初两人什么都没有，现在什么都有了，可不是得把婚礼给补回来，「春天选个时间，我们办个婚礼，你看怎么样？你老公我现在有钱，想去哪儿办就去哪儿。」 纪清风还没接话，纪雪倒是抢先说了：「好啊好啊！那我要当伴娘！」 纪南舟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还伴娘，你才几岁啊，拿着捧花的那个叫花童！」 看纪雪的可爱模样，大家没忍住，笑出了声。 纪雪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继续拿着自己的小勺子吃着饭。 穆知澜这边等着纪清风回话，纪清风看了他一眼：「我都行，看你安排。但是先说好，我是不会穿婚纱的，要穿你穿。」 「穿裙子就穿裙子，我穿了到时候你不许笑，笑了我这个新娘就得好好考虑逃婚的事情了，」穆知澜伸手揉了揉纪清风的头，「不过，清风，你就不知道跟我提点要求吗？比如房子车子红包？万一结婚之后我对你不好怎么办？」 「那......我就不给你做饭。」 纪清风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穆知澜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总是把自己的事情放在首位，处处照顾着自己。如果说有一天穆知澜对自己不好了，那他能想到的最大的惩罚方式就是不给他做饭吃。 听完纪清风的话，穆知澜温柔地笑了一下，捏住了纪清风的手。 春天结婚，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时候天气正好，如果纪清风愿意的话，就带他到某个海岛上去拍结婚照。 就在穆知澜想入非非的时候，江知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说了声「抱歉」，就跑到门外去接电话了。 电话是江知秋的舅舅打过来的，刚一接通，舅舅就问了句：「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你被人刺了一刀。」 「挺好的，伤口缝了几针，现在恢復得不错，」江知秋老实回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舅舅说：「之前你让我买通拉斐尔公司员工的事情，我弄好了，查到了一些线索，好消息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江知秋没想到舅舅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一套，就问：「好的吧。」 「好消息就是，很多之前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都查清楚了。你妈妈的那个女学生cathy，真名叫加百列，是拉斐尔的未婚妻，两个人是恋爱关系，至于那个曾经在地下室里袭击了穆知澜的金髮杀手，叫米迦勒，是个不折不扣的职业杀手。」 「那妈妈那边......」如果cathy和拉斐尔走得这么近，江知秋有些担心cathy会对krista不利。 「放心，你妈妈说她有把握对付加百列，她让我们不要打草惊蛇，把事情交给她处理，」舅舅接着说，「坏消息是......米迦勒已经前往中国，根据线人的情报，他对穆知澜怀有很强烈的恨意，很有可能会对你和穆知澜不利。」 与此同时，一架专走国际航线的飞机稳稳地落在了郊外的机场。 米迦勒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他带着墨镜，金色的长髮用皮筋扎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来度假的，实际上却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允许踏入这块土地。自从他对尹路的感情被父亲发现后，父亲就禁止他前往尹路的家乡，而之后拉斐尔也延续了父亲一贯来的风格，禁止他执行任何与尹路家乡有关的任务。 米迦勒找了家附近的酒店住下。酒店前台工作人员看到这样一位金髮的男人，正准备用英文进行交流。但没想到米迦勒的中文还挺流利的，根本不需要特地用英语说话。 他一直被当做专业的杀手训练，从小就学会了多个国家的语言。更何况中文是尹路的母语，他自然要好好学会。 「我是过来旅游的，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叫姻缘树的地方？」米迦勒拿着手机地图app问酒店的工作人员。 「对啊，就是这里。」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米迦勒提着行李去了房间。这一天长途飞行有些劳累，米迦勒赶紧去洗漱，等他终于可以歇口气的时候，他打开了行李箱，取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尸体的照片，没办法，尹路生前没有拍过什么照片，米迦勒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警方那里搞到一张尹路尸体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脸上都是淤青和伤口，眼角还有一道伤疤，白皙的脸庞上沾满了灰尘，都没人记得死前帮他清理一下。 生前那样爱美的人....... 米迦勒收起照片不再多想，明天他还有事要做。 第二天一早，米迦勒就起床去了姻缘树。之前尹路也和自己提过这棵树，说这是他们家附近最有名的景点了。不过自己真的亲眼来看，也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挂满了红色绸布条子的古树罢了。当时尹路说起这棵树的时候，还反覆提及了很多人会在这里祈求姻缘，祈求爱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光，能看出他对爱情的渴望，只是这种渴望在生命终止的那一刻，也画上了句号。
第97页 米迦勒看到旁边有卖红色绸布的店，50块钱一根红绳，他掏出钱包准备买，但想了想，还是收起了钱包。 他自认为是尹路死亡的兇手之一，是不可饶恕的叛徒，是欺骗了神明的罪人。这样的人，如何向神明祈祷爱情与婚姻。 更何况，在尹路痛苦的时候，他没有勇气伸出手去救他。 再看下去只会让自己觉得心酸，米迦勒打算离开。他顺着这棵树一直往东边走，出了景区东门，看到的是一个青石板的巷子，巷子两边都是民宅区，肩并肩挤着的都是两层小别墅。米迦勒从东边开始数，数到三的时候停了下来。 文艺南巷103号。 是这个门牌号没错。 今天他起得早，周围都没什么人。米迦勒敲了敲这家人的门，一个穿着棉服的中年男人开了门。 中年男人睡得正迷煳着，头髮也是乱糟糟的，他看到米迦勒，生命中不多数见到外国人，他揉了揉眼睛反覆确认，问了句：「你是谁啊？」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尹路的人。」 一听这个名字，男人脸色一变。刚才还迷煳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他伸手就想把米迦勒给推出去，然后把门给关上。却没想到米迦勒的力气比他大得多，直接把男人推到在地。又从腰间抽出匕首，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看男人这个反应，米迦勒基本上确认了这家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尹路的家人。他再确认了一次：「你认识尹路？」 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卧室里妻子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却看到了自己的丈夫被人用刀抵着脖子，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周围左右都是邻居，如果真的让女人唿救，米迦勒恐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别叫，叫了我就把他杀了，」米迦勒抬头威胁女人，手里的匕首在男人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如果想让你的丈夫平安无事，就给我安安静静的，我只问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第70章 米迦勒用随身携带的尼龙绳捆住了丈夫的双手，再捆住了妻子。他关上院门，驱赶二人进了客厅。期间妻子还想逃跑，却被米迦勒抓住头髮，在地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妻子的脑袋上顿时起了个包，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野狼盯上，根本无处可逃。 眼下只能先稳住米迦勒的情绪，然后再找机会逃离。 米迦勒坐在沙发上，问起了尹路的过去。他想要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太久没有人和自己聊起尹路，他有些难受。 「尹路他，是我和前妻的孩子，我和前妻离婚之后就带着他。但我没想到他从小就有性别认知障碍，我们觉得这孩子脑子有病，就把他给孤儿院了，后面听说被国外的一个机构给领养了，反正我们也和他没关系了就没再管过，前几年听说他死了，」男人慌张地解释自己和尹路的关系，他以为尹路可能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情惹到了米迦勒，赶紧把自己和尹路的关系撇清，「我们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啊！他在外面干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米迦勒不喜欢这样的语气，他起身在客厅周围转了转。 「他以前住在这里吧，尹路之前总是和我说他家里是二层小别墅，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米迦勒打量着客厅的陈设，这个家庭看起来挺富裕的，要不是尹路有着性别认知障碍，或许在这个家里会过得很好，无忧无虑的长大，也不会最后沦落成那幅模样，「他的房间在哪？」 男人愣了一下，「他......住在院子。」 米迦勒转身看着那个破旧的院子，就这么小一块地方，挡不了太阳也挡不住雨，尹路小时候就生活在这里。米迦勒记得尹路提起过，他一直蜗居在后院的棚屋里，偶尔只有父亲和后妈大发慈悲，才能去客厅里躲雨。 棚屋下已经没有尹路的生活痕迹了，上面摆满了盆栽，冬季没有花开，里面都是枯枝。 「那他的东西还有吗？」米迦勒不死心，又问起了一些尹路的遗物。他太过思念这个在自己的生命中如同惊鸿一瞥的人，他太想找到一些东西证明尹路的存在。 夫妻对视一眼，最后坦白：「没有，我们一把火烧光了。」 得到这样的答覆，米迦勒嘆了口气。 他只是想找最后一点点尹路的踪迹，可老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米迦勒有些不明白，在孤儿院里，每一个孩子都渴望亲情，认为有了父母有了家庭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只是他不懂，为什么尹路的父亲会这么狠心：「你们不是亲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我和他才不是亲人，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小孩脑子有病，他偷我的衣服还有裙子穿，我们养了他三四年已经算很对得起他了！」提到尹路，妻子有些愤怒，她是尹路的后妈，本就没有血缘亲情，对那个孩子的回忆，只有噁心。 男人撞了妻子一下，现在紧要的事情是找机会逃出去，而不是在这里无意义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和我说过，他没有偷你的裙子，是你自己扔在垃圾桶，他只是觉得好看捡回来了而已，」米迦勒拿起了桌子上的摆件，他很难受，这里有好多东西，可没有一样属于尹路，「他说如果有生之年可以回来，他想向你道歉，想和你好好地解释事情的经过。」
第98页 他没有病，他没有疯。 他失去了9根手指却依然自信地畅想有一天能站在世界的舞台上演奏钢琴。 ——「总有一天我会从这里出去，然后去特别大的舞台上表演钢琴，米迦勒，到时候你能来给我献花吗？我想要香水百合，记住了不是一般的百合，是香水百合。」 米迦勒擦掉了眼角的泪，「我来找你们，本以为是能找到那架钢琴的，看来我找不到了。」 他的梦和他的梦，其实早就碎掉了，如今寻觅的不过是假得可怜的泡影。 都算了吧，还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米迦勒抽出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作为职业杀手，他知道哪里能让人迅速死亡。男人的血沾了妻子一脸，妻子尖叫着扭动着身体想要逃跑，但很快又被米迦勒一刀解决了。 他脱掉了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换了行李箱里干净的t恤，用厨房里的食物油浇在夫妻二人的尸体上，点了把火。然后关上房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任由身后黑烟翻滚，火光漫天。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或许杀掉所有伤害尹路的人，才能够换来自己心里的一丝宁静。 这些人中，也包括自己。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笔帐需要清算。 江知秋在得知了米迦勒已经来到国内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把穆知澜从酒店包厢里叫了出来，两人去了隔壁包厢。江知秋把舅舅提供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弟弟。 并且他还推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一次自己被人刺杀可能也是米迦勒的授意。 他尤其提醒穆知澜，根据舅舅的情报，米迦勒对穆知澜怀有强烈的恨意，恐怕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杀穆知澜而来的。 穆知澜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个疯批。但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做梦会梦到一个金髮男人跪在自己面前，握住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记忆还是梦境。 「别担心，既然已经知道了情报，咱们就早做准备，这段时间你出门也小心点，带上保镖。」 「哥，躲他是没有用的，」穆知澜嘆了口气，他见过米迦勒的身手，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培养的专业杀手，根本不是自己能躲得起的，「他想杀我，就让他来吧。」 「你想用你自己当诱饵？」 「对。」 江知秋沉默了一阵，「米迦勒犯下的案子应该不止这几件，我们联繫国际刑警组织和警察，争取将他一举抓获。」 穆知澜点头同意。 江知秋正准备离开，但又想到一件事，「这事你打算告诉纪清风吗？」 纪清风那个性格，要知道穆知澜是去当诱饵，怕不是要把房子给拆了，把穆知澜绑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我会告诉他的，」穆知澜回答，「顶多就是被挠几下，没事的。」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去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晚饭结束后，江知秋回了家。他的身体恢復的差不多了，等过段时间就能正常回去上班。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弟弟穆知澜总是动不动闹着不去上班。这在家里躺着确实快活，越躺越舒服，更何况还有陶亭事无巨细地伺候着自己。 陶亭的脖颈修长，在暖色的灯光下切着水果，格外好看。江知秋坐在沙发上，看他低着头切水果没有注意到自己，伸手拿了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他火速把照片发给krista，那速度快得跟间谍处理情报一样。 江知秋心里还记着老妈要看陶亭照片的事，刚好他也缺个机会拍张陶亭的照片作为自己的手机屏保。 krista收到了照片，表示很不满意。 「脸呢？你拍脑壳有啥好看的，我要看脸！」 江知秋真是服了这个老妈，怎么这么多事，拍都拍了，还要求这么高。他心里埋怨，但手上还是老实地掏了手机继续拍。 好巧不巧，陶亭抬起了头，看到了偷拍的江知秋。 江知秋一时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准备装作自己在找信号。 但现在网际网路这么发达，家里每个角落wifi都是满格，怎么找信号啊！ 可陶亭看着他，却笑了出来。 暖色的光打在他柔和的五官上，特别好看。江知秋自然而然地按下了快门。 「偷拍我？」陶亭问。 「嗯。」 「我知道了，就不算偷拍了，」陶亭并不介意，端着水果放到了江知秋的面前，还贴心地递给他一把叉子。 江知秋纠结了半天，才交代出真相：「我妈想看你的照片，让我拍一张，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陶亭直接吻住了江知秋的唇。趁江知秋不注意，陶亭拿手机，自拍下了自己和江知秋接吻的照片。 等江知秋反应过来，陶亭已经坐在沙发上，开始p那张接吻照了。 「你......」 「我觉得照片这种事吧，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陶亭一边p图一边和江知秋聊天，「刚好我也想要个我们一起合影的屏保。」 江知秋没他那么厚脸皮，最后发给krista的仍然是那张他偷拍陶亭切水果的照片。krista可能在忙什么，消息发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覆。 江知秋揽着陶亭的腰，陪他一起看网上的绘画教程。陶亭学得也不算认真，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第99页 「对了那你之前的屏保是什么啊？」 「我？」陶亭指了下自己，「我给你画的人体素描啊。」 那不是...... 江知秋的脸皱在一起。 第71章 江知秋最后发给krista的照片，依然是他偷拍陶亭切水果的那张。 亲吻照发给母亲，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不过那张好看的吻照，最后还是被江知秋设置成了自己的屏保。说起来他记得陶亭家里有好多他对着镜子画的，他自己的人体素描。江知秋琢磨哪天一定找个机会把素描图给找出来。 krista收到了消息，她看了一眼是江知秋发来的照片，还附着一句「你儿媳妇，好看不？」。krista点开大图，左看右看，确实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她要照片看，也不是对陶亭品头论足，孩子之间的爱情让孩子自己决定。她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驯服自己这个只知道工作不知道爱情的儿子。 今天krista有和cathy的课。课程还没开始，cathy还在背剧本台词。看着krista神神秘秘地抱着手机笑，cathy多嘴问了句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听到她的疑问，krista的脸色一变。她已然清楚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单单是一个队音乐剧舞台剧渴求甚望的学生，更是一个经过了专业训练，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女杀手。但精明的演员总是能用高超的演技去掩盖她内心真实的想法。krista很快就恢復了脸上的笑容，得意地跟cathy介绍：「我的孩子给我发了他男朋友的照片。」 「是澜吗？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澜的爱人是个男人，」cathy问。 「不是，是大儿子，我没有告诉你，秋他也是同性恋吗？」krista小心地拿眼神打量cathy的表情，果然被她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之后，cathy明显表现出了不屑的神情。 「您没有说过。这么看来您的两个孩子都是？这也太......秋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商人，他不应该.....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女人会更适合他。以秋的身份，血统和能力，如果不结婚留下孩子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您不想有一个可爱会叫您奶奶的孙子吗？」 krista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她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顺着cathy的话说起穆知澜和江知秋两兄弟：「我也想啊，每个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最悠闲的生活就是退休在家，帮着儿女带一带孙子。只是秋他似乎被他的弟弟给带坏了。但我又能说什么呢？他如今有了自己的事业，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够帮助秋决定的。」 「您可以再劝劝他，说不定秋就是一时兴起，觉得这种事情很少见很世贸。很多男人都会为了一时新鲜去玩这些花样，等几年过后还是会老实地结婚，」cathy抬头看了下钟錶，快到了上课的时间，「时间快到了，今天我们还是讲《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krista看着桌上放着的页脚泛黄的剧本，摇了摇头：「总是说这个也有些倦了，不如换一个吧，《尼伯龙*的指环》怎么样？就讲布伦希尔德和西格鲁德的故事。」 这个故事听起来显然就没有《罗密欧与朱丽叶》那么美好。 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爱上了屠龙英雄西格鲁德，但西格鲁德却因一系列阴差阳错忘记了与她相爱的事实。并且迎娶了另一位公主，还帮助公主的哥哥向布伦希尔德求爱。怒火中烧的布伦希尔德设计杀死西格鲁德，最后为他殉葬。 这样的故事，听起来残忍又充满了命运的无奈感，cathy不明白为什么krista会让自己学这样的歌剧。而且会在《罗密欧与朱丽叶》学到一半的时候，去学《尼伯龙*的指环》。 她心里这么想，嘴里也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krista看着这个女学生，如果cathy不是加百列的话，她相信cathy一定会成为优秀的演员。从她第一次见到cathy的时候，krista就知道，这个女孩，心里是爱着什么人的。每当说起这个人，cathy的眼神纯粹又清澈，那种含泪的表情，根本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喜欢」就能够概括的。 可是啊，爱是良药，是救赎，是光芒，但爱也可以成为刺向爱人心口的刀。 「因为爱，有时候就是毁灭，就是痛苦，」krista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江移玉，她曾实实在在地被这个男人打动过，但最后又悉数毁灭。 高傲如她从未曾见过穆知澜的母亲，但却透过穆知澜，看到了同样的执念。是怎样强烈的情感，能够让一个女人放弃孩子，放弃事业甚至放弃尊严？krista不贊同这份感情，但却不得不承认被这份爱情震撼到了。 如果爱情可以成为一把刀的话—— krista抚摸着泛黄的剧本：「我自始至终都认为，最伟大的爱，就是占据对方的生活，有时候不仅仅是生活，更是生命。」 「就像杀死了西格鲁德的布伦希尔德，她才拥有了那个男人完整的爱，曾经有一个版本的结局，是布伦希尔德的灵魂带着西格鲁德的灵魂来到了英灵殿，在那里，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凡世的爱情以死亡为结局，但伟大的爱情以死亡为序章。」 krista的声音宛如魔女的吟唱，但是她的话却那么的有说服力。 死亡与爱。 极端的爱与极端的恨。 从小缺少正常教育，将威尔逊医生的话当做教条，自始至终认为一个女性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结婚生子，莫过于依靠男人的加百列，却被krista的话给吸引住了。
第100页 如果只有死亡才可以占领爱人的全部—— 只是她不知道，面前的老师早就看穿了她的伪装。krista是女人，是演员，但更多的时候，她是母亲。 歌曲与台词交织，编造了一个巨大的网。 要将天使拖入深渊。 江知秋身体恢復，正常上班，接替了穆知澜的工作。上班加班连轴转了七天的穆知澜，总算有一天在黄昏日落前，回到了家里。 今天是周末，纪雪不在。纪清风一个人在家做饭，前段时间纪雪吵着吃钵仔糕，纪清风刚买了点澄面和木薯粉，准备试一试比例。没想到刚买完东西，穆知澜就到家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纪清风的话还没说完，穆知澜就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公文包扔在地上，现在穆知澜只想当个挂在纪清风身上的挂件，好好地睡上一觉。 「我好累，好睏，想睡觉。」羽曦犊＋。 听了他的话，纪清风没忍住笑了出来。看到穆知澜偷偷睁开眼睛打量自己，他就知道穆知澜又在这里跟自己撒娇。 「那你睡觉去，我去做饭。」 穆知澜摇头，「要清风陪着睡，不然睡不着。」 「别装了，」纪清风推了他一下，「自己睡去。」 「不行。」穆知澜直接拦腰把人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 纪清风没想到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好好学生，现在力气这么大，都敢直接抱自己了。 穆知澜抱着纪清风进了卧室，两个人双双倒在床上。纪清风想爬起来，却被穆知澜欺身压住了双手。 窗外，是黄昏落日。 橙色的光芒将城市的剪影镀了金边，周日的黄昏，车水马龙，世界繁杂不堪。昂贵的玻璃也没能完全阻挡窗外的喧嚣，静下心来能听到汽车的鸣笛，人们大声的交谈，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摊贩的叫骂，还有儿童的嬉戏。 那些声音都很远，他们更多听到的，是对方的鼻腔里的唿吸声。 夕阳的光也将他们的脸勾上了金线。 「清风......」 穆知澜抚摸着身下纪清风的脸庞，从颧骨到下颌线，用指尖勾勒纪清风的线条。这是他失而復得的爱人，这是他跨越整个地狱终于找回的珍宝。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想起了黄昏操场绕不完的圈，想起了他们借着宽大的校服衣袖，偷偷勾在一起的小拇指：「十年前我觉得光这么看着你就很幸福了。」 纪清风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那现在呢？」 「我想，可能是更加幸福了。纪清风，你说说你，我怎么就看不腻呢？」 十年间，好多东西都改变了，但有些东西，哪怕被岁月和时光轮番折磨，被踩在脚底狠狠践踏，被无望和等待戳得千疮百孔，也从未改变。 日渐西斜，太阳的光芒晒得皮肤有些发烫。 一开始只是皮肤温度的身高，后来，连心也变得炙热。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唇已经紧紧地吸在一起，如同磁石，难捨难分。 他们的声音被窗外的鸣笛掩盖，纪清风还要点脸，伸手按下遥控器，让窗帘落下，将这间卧室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遮得严严实实。 于是夕阳退下。 而欲望降临。 第72章 「吃饱喝足」的纪清风像一只餍足的猫，安稳地枕着穆知澜的手臂半睡不醒。迷迷煳煳中他还记得今晚的饭还没做，解冻的猪肉还在池子里面泡着。于是纪清风拿脸蹭了蹭穆知澜的肩膀，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去厨房做饭，可被穆知澜按在了怀里，不让他动弹。 「干嘛？我要起来做饭。」 「不让你走，我们点外卖好不好？」穆知澜亲着纪清风的手，另一只手臂又把清风往自己的怀里搂了下，撒娇似地喊了句：「清风，你每天做饭那么辛苦，今天就休息一天，不好吗？」 纪清风冷哼了一声：「你要是心疼我，你去做饭，我再睡会儿？」 这话听得是穆知澜冷汗直流：「事情是这样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当然如果我做完之后清风你能吃得下去，我是去火海油锅里面走一遭的。」 纪清风知道他做不好饭，平日里下厨糖盐不分就算了，点个火做饭，厨房能瞬间演变成火系法师战斗现场。自己这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可别被他这么给糟蹋了。 「清风，点外卖吧，」穆知澜捏了捏纪清风的小爪子，可能是因为经常做家务的缘故，清风的手要比他粗糙一些，「我知道有一家外卖特别好吃。」 纪清风亲了下他的肩膀，拿捏着生气的语气：「我做的饭没有外卖好吃吗？」 「没有啊，你不要这么冤枉我好不好，」穆知澜揉了揉纪清风的头，「我在心疼你。」 纪清风半睡不醒的，索性松了口，让穆知澜点外卖。就在他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穆知澜突然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开口说了句：「清风，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嗯？」 穆知澜嘆了口气：「米迦勒来国内了，他可能是来杀我的，我想比起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不如主动出击。」 这句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砸在了纪清风的脑袋上。纪清风立马掀被子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第101页 穆知澜赶紧拉了拉被子给纪清风盖上，免得他当场遛鸟。 「就上次咱么一起吃饭的时候，」穆知澜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拉着纪清风的手臂，准备拉着他让他躺下。 纪清风气得甩开了手臂，都火烧眉毛了，这人怎么还不知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不怕你出事吗？你说主动出击，到底怎么个出击法？」 穆知澜起身给他披了件衣服，怕他着凉，然后揽着纪清风的肩膀，慢慢和他解释自己的计划：「这几天我和江知秋联繫了国内和国际的刑警，他们打算以我为诱饵，引出米迦勒，然后再将他击毙。」 「你疯了！」穆知澜话音刚落，纪清风就直接甩开他的手，跟只炸毛的猫一样，对着穆知澜他第一次用了这么高的音调：「我不同意！我不能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穆知澜没有接话，而是让纪清风慢慢地把情绪发泄出来。 「穆知澜！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牛逼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和我商量！你和警察通过气了，现在就特么直接通知我是吗？」 穆知澜赶紧伸手抱住纪清风，怕清风误解了自己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清风我......我怕你知道会拦着我。」 「你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你还——」 「因为我们没有选择，」穆知澜按住纪清风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清风，他带着刀过来了，我能怎么办？我想保护你啊，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我也不想冒这样的风险，但是我们不能躲一辈子。米迦勒是从小就培养的杀手，他知道怎么杀人，我们躲不起的。」 他能怎么办？一辈子躲躲藏藏，永远害怕会在某一天自己被米迦勒的刀对准咽喉吗？ 纪清风不再闹了，他咬着穆知澜的肩膀。 他的身体在颤抖，没过一会儿，穆知澜就感受到了肩膀上有湿湿的东西在流淌。 是眼泪。 「我们又没招惹他，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这么对我们，」纪清风抱着穆知澜，想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个干净，「好不容易江移玉死了，我还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因为—— 穆知澜抚摸着爱人的头髮。 他们将我称作为传说中的堕落天使路西法，或许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本可以待在天堂却选择了地狱，因为他们用他们的规则和法律，定义了我们的人生。 「穆知澜，为什么我们，要活得这么难。」 但是他们眼中的天堂在我眼里，与地狱无异。 纪清风终究是哭累了，再加上刚刚的激烈运动，不知不觉就靠在穆知澜的怀里睡了过去。 穆知澜亲了亲他的额头，拿手腕擦掉纪清风脸上的泪。他抱着纪清风躺在床上，仔细地给他盖上被子。 窗户多了窗帘阻挡，通过缝隙里微弱的光，他推测窗外已不再是黄昏夕阳，而是晚夜星空。 过了很久，纪清风睡着了，穆知澜却还醒着，他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中间那一盏水晶吊灯。上面的水晶折射着屋内不多的光源，散落在天花板上，构成了婆娑的光斑。 「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穆知澜看累了这样虚假的光，他的视线移到身边人上，知道纪清风睡着，却还是固执地说着自己的话，「我们去南极看极昼吧。」 那里有永恆的白日，就像我们约定的那样，从无尽的黑夜里走出，我们要一起去看永不落下的太阳。 从此之后，你我生命之中，天光乍现，再无阴霾。 知道米迦勒来国内之后，江知秋和穆知澜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到他的行踪。但这人未免太狡猾，他的绿卡、身份证和电话卡全部都是假的，普通的调查技术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一开始警方以为米迦勒与众不同的金髮和瞳孔颜色一定可以帮助他们迅速定位，但没想到这个人同样也精通变装。在茫茫人海中找这样一个职业杀手，未免太过难办。 更何况他们只知道米迦勒来了国内，但并不知道他的飞机航线和具体的飞行时间。这样一来，无法定位米迦勒的位置成为了目前最大的难题。这也是为什么，穆知澜只能通过以自己为诱饵的方式，吸引米迦勒的注意。 除此之外，得知了穆知澜要做诱饵的计划，纪清风在这段时间变得更加患得患失，穆知澜去哪里都要跟着。生怕一个没注意，穆知澜就背着自己跑得没影儿了。 穆知澜嘲笑他跟炸毛的猫猫一样，现在都没有查到米迦勒的位置，他们是不敢乱出手的。不过纪清风跟着自己也好，毕竟他现在是警方重点保护对象，和自己在一起要比纪清风一个人在外面乱逛安全一些。更何况，比起自己的性命，他更担心米迦勒的杀人名单上有纪清风的名字。 就在大家都紧张的时候，江知秋突然打了电话给穆知澜。 「喂，你在吗？」江知秋问。 穆知澜不耐烦地回了句：「有事快说。」 「有人给我的邮箱发了一张图片，我发给你，你自己看看。」 穆知澜一手扶着电话，一手用电脑的触摸键盘打开邮箱。 刚好有一封标了红点的新邮件，江知秋转发过来的，穆知澜点开一看，是一张指纹图。 穆知澜皱着眉头，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样出来，他问江知秋：「这是什么啊？谁的指纹啊？谁发给你的？」
第102页 「不知道，昨天半夜突然发过来的，我看了下邮箱地址，不是我认识的人，」江知秋昨晚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发个指纹图给自己，他最近也没让人查事啊？ 不过最近多事之秋，小心起见，江知秋找了认识的朋友，查了下邮箱地址，看看是什么人发过来的：「我托人查了一下，这个邮箱是个空壳，用的是一个小国家的网址註册的，根本查不出背后的使用者。我觉得可能和你会有关系，所以发给你看一眼。」 穆知澜沉默了一会儿，他在脑内预设各种各样的可能，最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说会不会是米迦勒的指纹？」 「嗯？」江知秋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直觉你信吗？」 「滚！」 说是直觉倒也不完全是直觉，穆知澜耐着性子跟江知秋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总觉得米迦勒拉斐尔以及加百利之间的关系，可能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紧密。你看他们三个人，加百列和拉斐尔是情侣，这种关系会比朋友更紧密一些，我猜测他俩可能会排斥米迦勒或者是想把米迦勒踢出去。」 「他们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好朋友，应该不至于——」 「你别小看了人心，」穆知澜耸了下肩，「不管是不是，我发给警方和廖哥核对一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 第73章 krista坐在温室里裁剪花朵，她所在的国家四季如春，冬季再冷最低温度也不过十二摄氏度。与以往不同，这次krista修剪的是蓝蔷薇。这种花并不好种植，市场上出现的蓝蔷薇大多都是用白色蔷薇或粉色蔷薇染色制成的。或许是因为这种花的花语就是奇蹟与不可能，因而连种植都这么困难。 「白色茶花是卡米莉亚家族的家徽，白玫瑰是老师您的最爱，」cathy推着餐檯走了过来，上面摆满了甜品和一壶红茶，「我怎么不知道，您还喜欢蓝色蔷薇？」 「白色茶花就像是家族指定的配偶，白玫瑰就像是从小青梅竹马的爱人，但偶尔，人也会因为美色而喜欢上街角巷尾站着的娇艷的花娘。」krista拿浪子的风流韵事作比喻，说完这话便笑了出来。 cathy把甜点端到木桌上，「老师才不是那样水性杨花的人，老师温柔贤惠，是女人的榜样。」 这话虽然是在夸奖krista，但怎么听怎么不对劲。krista也没有反驳，而是端着红茶，浅浅地尝了一口。 「我一直都很羡慕老师的人生，从小就拥有了别人不可能拥有的一切，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最璀璨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退出舞台回归家庭。」 cathy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童年时期她对女性唯一的幻想就是电视里偶尔能看到的公主童话。在童年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去训练，只为了将她培养成杀人机器。她作为少女的时代，没有鲜花，没有蝴蝶结，没有香辛料。她还记得，父亲曾经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把她叫进房间。 ——「我不需要一个一个月就要休息三四天的杀手，你懂了吗？」 ——「把你当成男人，否则就让拉斐尔来接替你的位置。」 ——「女人，真的麻烦，敞开腿伺候男人就够了。」 她被剥夺了成为母亲的权利。 每个女孩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公主，只有她不行，她的世界只有杀戮。所以她格外羡慕，从生下来就是公主的krista。 「可是我的婚姻并不幸福，」krista并不贊同cathy的话，但她也隐约察觉到cathy话语背后的心酸，「我终其一生，没有找到纯粹的爱情。」 「我觉得，是老师不够隐忍，」cathy回答，「男性终究是不如女性痴情的，如果老师当年能够忍一忍，说不定给你们现在会过得很幸福。如果老师当初没有离婚，而是选择隐忍维繫家庭，说不定秋也不会变成恶......同性恋，不是说家庭会影响下一代的爱情观吗？」 听完这话，krista只是一笑。 她原本还心软了一下，听了这话她算是彻底认识到了，面前这个女学生，可能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觉得，是我当初不够勇敢，」krista回答，「我和江移玉有过非常美好的过去，或许我应该在最美好的时候将一切终结，这样我们就不会面对爱情分崩离析的模样。或许在我发现他背叛我的时候，就应该为他披上黑纱，这样我们的爱情就永远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爱不可以共享，爱是唯一，」krista看着手里的蓝色蔷薇，「爱也是毁灭。」 可以披上婚纱，也可以披上黑纱。 cathy疑惑地看着krista，是啊，如果不想把这份爱共享的话，不如让一切都终止在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她伸手拿起一支蓝色蔷薇，这天然生长的蓝色似乎带着魔力，光是看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住眼球。在cathy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根花刺扎破了她的指头。没有流血，但受过伤的地方一定会留下伤口和疼痛。 指纹比对的结果出来了，发到江知秋邮箱里面的指纹图就是米迦勒的指纹。不知道这人是觉得东南亚国家刑侦技术不够高，还是太过傲慢，竟然在丢弃的枪枝上提取到了米迦勒的指纹。 不过正是由于米迦勒的疏忽，才给了他们一丝可乘之机。提交到公安系统网上，宋警官发现最近发生的一起夫妇被杀的案子与米迦勒似乎有关。他们从兇杀案现场提取的指纹与米迦勒的指纹进行比对，发现两枚指纹高度相似。
第103页 宋警官看着比对结果，迅速给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打了电话。负责尹氏夫妇被杀的警官与宋警官交流之后，立刻派出调查小组的一名资深警官带着案件资料和详情，前往宋警官的辖区。 但两人琢磨了好几天，怎么算都没有办法把米迦勒和尹氏夫妇联繫在一起。 「这个尹氏夫妇，这辈子都没出过国，怎么和国外的职业杀手扯上关系，而且这对夫妻确实人品不行，平常斤斤计较，但也和人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会不会是雇兇杀人？」 宋警官抬头看着同事，老实说他觉得可能性很低。一是如果真的要雇兇杀人，尹氏夫妇的商业活动，家庭活动都在国内，犯不着去雇一个国外的杀手，语言生活环境都成问题，脑子抽了花钱僱佣国外杀手。二是，从现场情况来看，米迦勒在男性受害人身上砍了很多刀，这种类似于泄愤的行为让人忍不住怀疑米迦勒对男性受害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米迦勒这种职业杀手，一般都是一击即中，不会有这么多的发泄行为。 「我倾向于情杀，」宋警官给出自己的结论，「继续调查吧，看看尹氏夫妻是否有可能接触到境外的人，对他们的亲属朋友关系进行排查，一点线索都不要放过。」 「行，尹氏夫妇的亲属关系就交给我们辖区调查， 」同事看了眼桌上的资料，「对了，还有我们在周围调查的时候，确实发现了有一个外国人的入住，不过他用的身份是假的，旅馆的前台和他聊过天，他就问了些附近景点的事情。尹氏夫妇家就在这个景点附近，」 「嗯，我们这边也会继续追踪，给咱们两地的必经的交通路口，火车，高铁，高速公路都打个招唿，让他们留意一下。」宋警官交代完这件事，靠在桌子上松了口气，这次他们总算抓住了一点线索。 第74章 负责尹氏夫妻案子的刑警，通过走访调查，找到了尹家丈夫的前妻，得知了尹路的存在。最终通过和国际刑警的合作，找到了当年被彻底遗忘的尹路案。 在汇报工作进程的当天，宋警官邀请了穆知澜过来参加，他们需要通过穆知澜得到更多关于尹路的消息。本来纪清风想和他一起进去的，但出于对警方工作保密的需求，纪清风最终没能进去，只能在报告厅门口等着。 穆知澜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听警方的报告。 尹路，1995年生，终年19岁。 在父母离婚之后，尹路被判给了父亲抚养。根据民警走访调查，尹路在父亲与继母加重遭遇过长时间的虐待与折磨，妇联与居委会多次调解未果，遂将尹路转交至公共福利机构。尹路在福利院被一对国外夫妻相中带出国，从此直到死亡，尹路都再也没有回来。 根据公共福利机构的记载，尹路有严重的性别认知障碍，多次在性别一栏填写为女性，并且喜好穿女性衣物，学习女性的生活方式，因而在福利院几乎没有朋友。当初福利院院长也是考虑到国外对这个病的接受度较高，而同意了尹路出国。 紧接着是国际刑警带来的消息，在国外，尹路并没有得到家庭照顾。来领养尹路的夫妻其实是天使孤儿院院长的托，他们不断变换身份，买通办理收养手续的工作人员，从各个国家接来孩子，企图营造一个并不存在的，众生平等的天堂。 更准确来说，是一个完全听命于威尔逊医生的团体。 但这样的天堂也容不下尹路。 最终尹路因为在孤儿院里遭受殴打与折磨，选择吞下洗衣液自杀。通过尹路的尸体报告，能看到他的身上已经累积了很多伤口，甚至手指头都被砍掉，只剩下一根手指。 在放出这张照片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难以想像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遭受过这样的折磨。他的人生就好像地狱到地狱之间的转场，走了一个火坑又来了下一个火坑。 就在做报告的警察忍不住切换了下一张ppt的时候，穆知澜却喊了句「停」。 「你想起什么了吗？」 穆知澜看着照片上尹路的脸，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好像确实遗忘了一些事情，不然为什么他会对天使孤儿院内部的东西这么熟悉。 但无论穆知澜如何向记忆深处索求，他仍然难以得到准确的回覆。 穆知澜摇头，让大家继续。 「通过米迦勒对尹路父亲尸体的残害行为来看，我们怀疑在孤儿院内，他可能和尹路有过什么联繫。只是这里有一点说不通，他为什么要到现在动手，为什么当年不——」 就在这位刑警说话的时候，另一位同志打断了他的发言：「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啊，我对这里有些疑问，天使孤儿院作为被威尔逊医生洗脑的团体，他们是排斥同性恋爱，并且认为这种恋爱关系是一种疾病，在这种情况下，米迦勒和尹路能产生什么联繫？而且尹路......」 双方争论了许久，也没能得出什么具体的结论。 国际刑警组织除了调查出了尹路的死亡之外，还查出了另一件事。 「还有一件让我们觉得很奇怪的事情，就是威尔逊医生的死因，根据医院的调查报告显示，他死于心脏病，但是我们调查了威尔逊医生的病歷，发现他以前从未有过心脏相关的疾病。」 此话一出，穆知澜立刻抬头看着做报告的刑警。
第104页 难道威尔逊医生根本不是自然死亡？ 「我们怀疑他根本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于谋杀，但这件事还需要后续调查。」 会议开了很久，等散会后，宋警官又单独把穆知澜留了下来。他想知道，穆知澜在看过这些信息之后，有没有想到些被遗忘的细节。 穆知澜摇头。 他顺手翻了几页资料，默默记下了尹路的死亡时间。 回去之后，穆知澜给江知秋打了电话，问他能不能联繫上江移玉之前的秘书，他想看一下江移玉之前工作的时间表。 「问这个干嘛？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很难找到，」江知秋搞不懂弟弟的小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尹路的事情是警方的机密，穆知澜不好透露，只说了尹路死亡的日期，问江知秋有没有印象。 还别说，江知秋算了算时间，还就真的想起了一些。 当时krista和江移玉的离婚手续办得没有那么顺利，江移玉一直在用各种手段拖延谈判时间，试图挽救这段婚姻。其中有一次krista因为他没有按照约定出现，聊财产分割的事情，砸了家里好几个玻璃花瓶。当时江知秋在读硕士学位，原本是打算去另一个国家做调研项目的，结果一回家看到的就是一地碎屑。 江知秋担心母亲的情绪问题，就放弃了国外调研，当时还因为这件事他的教授跟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当时江移玉不出现的原因好像是出国谈业务去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地下室被关着，你说如果江移玉真的出国了，没工夫管我，他会把我交给谁？」 「你不记得吗？」 「好巧的就是，我还真不记得，」穆知澜翻弄了一下日历，「就好像彻底丢失了那份记忆一样。」 江知秋怕他再次尝试催眠，冷声说了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知道知道，我不会去做催眠的，我就是不怕你，我还怕那个说要把我手脚打断不让我出门的清风啊。」穆知澜抬头，刚好看到正在端菜上桌的纪清风。 听穆知澜说起自己之前怒火上头说的狠话，纪清风脸上一红。 穆知澜挂了电话，伸手把清风招了过来，然后拽着坐在自己腿上，他玩着纪清风的手指，看了又看。 「就是这双手，准备把我关起来是吧，」穆知澜咬着纪清风的耳朵，「还想打断我的腿？」 纪清风无法反驳，只能小声地回了句：「谁让你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穆知澜没说话，继续笑着摆弄纪清风的手。以后还是得让清风少做些家务，手都变得这么粗糙了。 「吃饭。」 纪清风把手收回来，起身准备离开。 「要喂！」 「滚蛋！」 穆知澜一边抱怨着「你不爱我了」，一边坐在了餐桌上，先给纪清风盛了一碗汤。纪清风问起为什么要给江知秋打这样一个电话，穆知澜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怀疑我被带去了孤儿院，我甚至见过米迦勒，而米迦勒对我的恨意也是源于这次相遇。」 第75章 穆知澜睡得又不安稳，半夜做了好几个噩梦，看到窗户还开着，心里不踏实，便把帘子给拉上了。 他坐在床上，下意识地捏住了纪清风的手。要是搁在以前，谁要来寻仇，要打要杀他都无所谓，如今却因为多了纪清风，而多了这么多的顾虑和软肋。 他这一起一睡的，也把纪清风吵醒了。纪清风本身就不是睡眠质量特别好的人，迷迷煳煳地揉了眼睛坐了起来，靠在穆知澜身上。 「在担心吗？」纪清风知道穆知澜在害怕什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亲了亲穆知澜的脸。 穆知澜捉住了他的手，放在掌心里好好捏捏：「清风——」 过了好久，他才问出那句自己一直想问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你说死吗？」纪清风直接点出了穆知澜害怕问出的那个词彙，「我陪你死。」 「我听说，他们管你叫路西法，」纪清风揉了揉穆知澜的脑袋，「虽然我这个人不怎么爱读书吧，但游戏也没少玩，我知道，路西法是传说中的堕天使，是地狱的君主。」 是背弃了光明与天堂的恶魔。 「神神叨叨的，我就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信，」纪清风嘆了口气，「但是，也无所谓了，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但如果有一天，穆知澜，你要下地狱的话，我陪你一起去死。」 穆知澜笑了下，把纪清风搂在怀里：「你这么可爱，我怎么捨得去死。」 两人互相依偎着睡着了，就是穆知澜的手冰凉凉，纪清风拉着把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给他慢慢地捂暖。 第二天一早，穆知澜早早地起了床，他不会做饭，就煮了鸡蛋，蒸了一笼饺子。 纪清风还没起来，穆知澜去了次卧，问江知秋要了一个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声音不算熟悉，但穆知澜跟他见过一面。 「拉斐尔。」 「穆总怎么会想起来打我的电话？」拉斐尔放下手里的笔。 「我们合作吧，」穆知澜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合作什么？」 「我哥哥邮箱里面的指纹是你发的吧，如果不是你，其他人应该很难弄到米迦勒的指纹吧。」
第105页 拉斐尔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却没有给出答覆。 穆知澜继续说：「我想，你的手里应该还有可以威胁到米迦勒的证据吧。」 「我有一个，可以彻底摧毁米迦勒的东西，」拉斐尔转动办公椅，面对着窗外繁华的街景，「不过要看穆总能给我多少好处了。」 「江移玉在国外的产业我全部都可以给你，」穆知澜大方地让出了国外的资产。 「这么大方？」 「嗯，只要能抓住他，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穆知澜回答，「我想，你应该也很想对付他吧，如果他不在了，整个组织就是你的，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拉斐尔笑了下：「好，穆总如此诚心，我也不好意思推辞，我可以先把东西发给你，财产交接的事情日后再说，只要您能保证让米迦勒再也回不来就行了。」 「好，我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另一边，米迦勒已经在穆知澜家附近的宾馆住了三天。这段时间他主要的任务就是观察穆知澜和纪清风的生活状态和人际关系。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下个月是尹路的忌日，他不想再拖延。他的想法是在解决完穆知澜之后，就饮弹自杀，也算给当初没有勇气救下尹路一个交代。 只是穆知澜似乎对他的到来早就察觉，平日里要么带上一堆保镖出门，要么就闭门不出。 他在这里待了三天，仍然没有等到出手的机会。 可就在米迦勒煎熬等待，寻不到合适的机会时，他看到了一条新闻：游戏设计师穆知澜为宣传新游戏召开钢琴个人演奏会。 米迦勒翻开自己搜集来厚厚的一页关于穆知澜的消息，他印象中穆知澜根本不会弹奏钢琴，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了宣传故意制造的炒作吗？还是——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米迦勒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杀了穆知澜了事。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找到一个足以威胁到穆知澜的筹码。 幼儿园外，纪南舟接到了纪雪。这家幼儿园是穆知澜介绍的，配备的安全设施都很齐全，当初就是怕杨浩来抢孩子，纪南舟才将纪雪送了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纪雪和这里的小伙伴相处的很愉快。 「不好意思啊老师，纪雪接下来一周都没有办法过来上课了，」纪南舟刚刚接到穆知澜的通知，让她别再送纪雪出门，牢牢看住纪雪，千万别让小孩乱跑。 「啊？」老师还没说什么，纪雪就先不高兴了，这一年了都什么事啊，动不动就不能来学校，「今天大熊弄脏了我的裙子，他还说明天要赔我一条一模一样的！」 纪南舟当然也知道让纪雪这样请假不好，但现在事情紧急，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没事，这件事情过去，咱们就能和大熊见面了，别着急嘛。」 老师看了一眼纪雪和纪南舟，嘆了口气，「我们做老师的，能理解是能理解，但您这样对孩子也不好，纪雪刚刚和大家相处愉快，就又要请假停课。」 「我们也实在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纪南舟抱歉地回答，但她也不能把事情详尽地和老师交代清楚，「请假的事情就麻烦老师了，下周我会送纪雪过来的。」 老师也看的出来纪南舟有难处，只好同意：「行吧，下周好好来上课。」 老师还蹲下来摸了摸纪雪的头，说下周过来会带她一起折千纸鹤。 纪南舟领着纪雪回家了，路上纪雪还有些不高兴，噘着嘴问妈妈为什么。 这些职业杀手，恩恩怨怨啥的，纪南舟也没办法给纪雪解释，只说乖乖待在家里陪着妈妈，等过段时间没事了再去上幼儿园。 纪雪嘟囔着嘴，刚好外面下了雪。 也不知道明天大熊会不会穿着小裙子过来给自己赔礼道歉呢？ 第76章 穆知澜确实开了个音乐会，目的就是吸引米迦勒过来。 拉斐尔买一送一，转手送了他一个米迦勒喜欢钢琴的消息。这倒也好，米迦勒现在就是一个游走在崩溃边缘的人，越能刺激他的情绪，越能让这位专业杀手失去本该有的理智。 穆知澜的计划是举办音乐会，引诱米迦勒前来，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 说是音乐会，但实际上只有十几个人而已，所有来参加的宾客都是穆知澜和江知秋的保镖，警方埋伏在音乐会附近，等待米迦勒的出现。临行动前，廖哥问穆知澜，这种方式能让米迦勒上钩吗？他作为职业杀手不是应该经歷过很多危险任务，会上这样的当吗？ 「很多人的死亡，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次任务很危险，而是他们明知道会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去了，」穆知澜随手打开了一条自己投放的广告，划到最下面一页，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着一句话：穆先生将在音乐会现场为大家带来一位去世多年的音乐天才的作品。 这个时候，米迦勒恐怕只会联想到尹路吧。 如今的尹路就是米迦勒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一碰就疼。 廖哥知道穆知澜有把握就放下心来，接下任务忙活去了。廖哥和穆知澜谈完，纪清风端着小蛋糕走了进来，这段时间穆知澜一直在为米迦勒的事情劳神，纪清风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多照顾他的生活帮他分担。 看到纪清风进来，穆知澜咬了下唇。前几天告诉纪清风自己的计划时，纪清风就没有说话，抱着自己坐了一晚上。大半夜的时候，穆知澜还看到纪清风在客厅抽菸。
第106页 印象中，纪清风已经很久都没有抽过烟了。据他所说，纪南舟怀孕的时候他就戒掉了，后来一直照顾纪雪，担心小孩吸二手菸，所以从来没抽过。 那天晚上穆知澜没打扰纪清风，回到床上装睡。明天就要按照计划执行了，穆知澜伸手拉着纪清风：「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我想问下，音乐会能不能带上我，」纪清风坐在沙发上，捏着穆知澜的手，「我不会拖累你的，我——」 他只是想，如果真的米迦勒会伤害穆知澜的话，他愿意帮穆知澜挡子弹。 「清风，」穆知澜亲了他一口，「好啊。」 第二天，警方已经部署好了音乐会周围的警力部署，穆知澜穿上了防弹衣，外面套上了西装。纪清风站在镜子前帮他整理衣服。 他靠在穆知澜身上，说等我们结婚，要看穆知澜穿更好看的西装。 「嗯，」穆知澜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帮你打领带吧。」 「我自己来，」穆知澜接过领带，但这次他没有把领带打在自己的脖子上，而是趁纪清风不注意，一把将纪清风推在床上，将纪清风的双手反捆在一起。 「穆知澜！」纪清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你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清风，我实在不放心你跟着我去，」穆知澜一边解释，一边把纪清风的手捆上，「我哥会好好地看住你，我不能带你去。」 「穆知澜！你放开我！」 这时候纪清风才知道，那天穆知澜说要带他去现场的话，全都是假话。 「穆知澜！你还要我再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吗？」 「对不起——」 十年前，出租屋内，纪清风眼睁睁看着江移玉将穆知澜带走。 十年后，他又要看着穆知澜离开，去赴一场天使的死局。 「穆知澜，穆知澜，我求求你，你放开我，」纪清风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他挣扎的力度过大，床上的床单都皱在一起，「我不能再这样看着你离开，你带我过去，我什么都不做.....穆知澜！」 「清风，乖，」穆知澜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吻掉了眼泪，「我会回来的，到时候任你处置。」 捆好了纪清风，穆知澜站起来，嘱咐身边的哥哥，照顾好纪清风。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江知秋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安全回来。」 「我会的。」 金色的大厅，正中央的舞台上放着一架钢琴。穆知澜不会钢琴，他对这种高雅乐器毫无兴趣，昨天用ipad试了试，江知秋嘲笑他，如果自己是米迦勒听到这样的琴声，也会不顾一切地杀了穆知澜。穆知澜嘆了口气，自己确实没这方面的天赋，于是只学会了《小星星变奏曲》开头那几段。 误打误撞，这首歌却是米迦勒记忆里，尹路曾哼唱的歌。 门外一阵骚动，穆知澜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顺子看了他的眼神，打开了大厅的门，却没想到，看到的是米迦勒怀里绑了一个孩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群持枪的警察。 穆知澜不按常理出牌，米迦勒自然也不用。 他知道这一切是穆知澜下的套，既然来了，就要带着筹码过来，看看穆知澜手里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 米迦勒怀里孩子穿着的裙子，穆知澜曾经见纪雪穿过，他心里一震，该不会米迦勒绑架纪雪了吧。可他明明早就嘱咐过纪南舟好好看住纪雪，不要让小孩乱跑啊。 「穆知澜，又见面了，」米迦勒抬头看着穆知澜。 一个丝毫不会音乐的人，穿着西装，坐在钢琴面前。 凭他，也配？ 「米迦勒？」穆知澜没想到米迦勒连潜伏到自己身边，给自己一击的兴趣都没有。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也是，我们好好说话已经是近乎十年前的事情了。」 穆知澜皱着眉头，他十年前见过米迦勒吗？ 「我们十年前见过？」 可没想到这句话却彻底激怒了米迦勒，他手里的刀对准了怀里抱着的孩子。 「你不记得了？你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先冷静，」穆知澜怕他伤害到孩子，「我之前因为大脑的保护机制，忘记了一些记忆，但是我对你有一些印象，包括尹路——」 「你没资格喊他的名字！是你骗了我！」米迦勒的情绪突然失控，「是你告诉我同性恋这个病是可以治好的！」 第77章 他这么一说，穆知澜全都记起来。 当初，他在地下室里被折磨到完全放弃活下来的希望，那一段时间，穆知澜完全沉浸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通过不断的窒息训练，穆知澜近乎快要忘记纪清风的存在了。就在那个时候江移玉出差，威尔逊医生带着穆知澜去了孤儿院。 威尔逊医生那时候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米迦勒与尹路之间的感情，尹路刚死，米迦勒精神低迷。米迦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为尹路的死而痛苦还是为自己背弃了多年信奉的教条而自责。 他带穆知澜去了孤儿院，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伟大作品。 威尔逊医生自封神明，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对穆知澜也毕恭毕敬，每个人都来向穆知澜问好，穆知澜却根本记不住他们的样子，只觉得一堆皮影在眼前来了又去。直到金髮的米迦勒走到他的面前，问：
第107页 「同性恋这种病，可以治好吗？」 穆知澜抬头看着米迦勒，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站在门外的威尔逊医生。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别的答案吗？ 「可以。」 他告诉米迦勒，可以治好。 米迦勒便信了。 但事实上，神明最伟大的造物愿意背弃一切，也要落入爱人的怀抱。 穆知澜想起了一切，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米迦勒：「你就为了这个荒谬的理由，所以才要杀我？」 「不仅如此，这也是父亲临死前的遗愿，」米迦勒狠狠地盯着穆知澜，目眦尽裂，恨不得将面前这人大卸八块。 「父亲，父亲，父亲，你和我一样，都是被父亲活生生毁了的人，」穆知澜笑着按动手里的遥控器，大厅中央落下一块幕布，投影仪启动，「让你看看，你的父亲，都对你干了些什么吧。」 白色幕布上，突然亮起了一段彩色的画面。 米迦勒的注意力被吸引，顺子贴在穆知澜身后，对他耳语：「和纪南舟小姐确认过了，纪雪没事，现在他怀中抱着的孩子不是纪雪。」 穆知澜点头。 可既然如此，米迦勒绑架来的孩子到底是谁？怎么会和纪雪穿着一样的衣服。 而幕布上，彩色的画面还在闪烁。这段录像，似乎是用老式的摄影机拍的，正对着的，是一个手术台，台上躺着一个人。视线左移，逐渐移动到那个人的脸，最后画面停在了这里。 时隔这么多年，米迦勒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尹路！ 尹路怎么会在那里？他不是死在...... 很快，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到尹路身边。从视频中可以看出来尹路的四肢似乎是被绑住的，根本动弹不得，可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突然伸手死死地掐住了尹路的脖子，尹路开始挣扎。 这样的挣扎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很快，挣扎的幅度就慢了下来，身体趋于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低下头，靠在尹路的胸腔附近，似乎在听心跳声。 也就是这个时候，穿白大褂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脸，这是米迦勒和穆知澜同样熟悉的面孔——威尔逊医生。 穆知澜按了暂停键：「尹路真正的死因，不是自杀，是他杀。你所崇拜的父亲，亲手杀了你唯一的爱人。」 「不可能！不可能！」米迦勒疯狂否定这一可能性，「是不是你做的假视频来骗我，不可能，尹路明明是自杀，他不是......」 但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就把尹路视为眼中钉。 就在他精神陷入崩溃的时候，穆知澜一步一步走近，想要把米迦勒怀里的孩子救下来。但米迦勒抱得太紧了，强抢肯定会伤害到孩子。 「你别过来！」米迦勒已经注意到了逐渐靠近自己的穆知澜，他知道穆知澜的身手，附近的警察又是带了枪的。为了警告穆知澜，米迦勒扔掉了手上一直使用的匕首，换上了腰间的真枪。 「我手上有尹路小时候的日记本，你不想看吗？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就把东西给你。」 穆知澜怕他伤害孩子，赶紧抛出了自己手里最有力的物件。 「你别再拿尹路说事了！」米迦勒拿枪对准了怀中小小孩的头，可就在这个时候，孩子头上的假髮突然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米迦勒抓人走的时候，只是记得纪雪昨天穿了件粉色蕾丝的裙子，看着眼熟就抓了过来，却没想到抓错了人。 事情还得说回纪雪和自己的小伙伴。 纪雪在幼儿园里面有个小跟班叫大熊，大熊前几天弄脏了纪雪的的裙子，大熊承诺会去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赔给她。好不容易昨晚买来，今天大熊本想穿上衣服逗纪雪笑一笑，他还带了假髮过来，可没想到刚到了幼儿园，还没找到纪雪，就被人绑走了。 那人绑了他，塞住了嘴，大熊这孩子被吓破胆子了，一直不敢挣扎，乖乖地待在米迦勒的肩膀上，一句话都不说。 「你怎么？」 可大熊没想到，面前的这个绑架犯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突然呆住了，他把自己放在地上站着，然后放下了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知道他透过大熊，看到了爱穿裙子的谁？ 「对不起......」米迦勒的眼眶突然红了，他话音刚落，一滴泪珠就顺着他的眼角轮廓落了下来。 他慌乱地抹掉了自己的泪水，然后笑着看着大熊：「我不该，把你带过来的。」 大熊还是蒙的，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想哭只想找妈妈。 「别哭，要笑着活下去，」米迦勒捏了下大熊的脸，「活下去，才有希望。」 米迦勒转头对向了穆知澜：「把尹路的日记本交给我。」 「把孩子送过来。」 「你没有谈判的资本，」米迦勒给枪上了膛，穆知澜捏紧了拳头，只能把日记本扔了过去。 米迦勒接住日记本，这本子有些年头了，是用作业本写的，薄薄的一层。这还是穆知澜差人从尹路的外公外婆家里找出来的。米迦勒打开来看，里面记录的全都是尹路小时候的日常起居，言语幼稚无比。 前面几页提到的都是早上吃了什么今天玩了什么有意思的游戏。米迦勒一页一页地翻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警方的枪已经瞄准了他的头。
第108页 直到米迦勒翻到其中一页写着「好希望有个天使能够帮助我实现所有的愿望啊」。 米迦勒合上了日记本。 对不起，天使没能实现你的愿望。 他甚至没有勇气，带你逃离天堂。 米迦勒蹲下身体，抬头看着大熊：「会唱《小星星》吗？」 「会，」大熊愣愣地点头。 「唱着这首歌，转过身去，往前走，去那个叔叔那里，」米迦勒笑着替他擦去眼角的泪，「不要回头。」 如果当年，他也能这样，将尹路送走该有多好。 大熊按着他说的话，转过了身，唱着那首「一闪一闪亮晶晶」往前走。 他背后的米迦勒拿起了枪，塞进了自己的喉咙。 枪响，代表力量与火焰的天使陨落了。 他将按照他的愿望，去往看不见太阳的地狱。 那里有着密不透风的黑夜和无尽的深渊，可是那里，或许会有漫天的小星星，每一粒星子都如光一般璀璨。 而在米迦勒开枪的瞬间，穆知澜冲上去抱住了大熊，将大熊死死地护在怀里，遮蔽了他的眼睛。 大熊似乎真的被吓到了，直到好久，他还在傻傻地唱着那首歌。 第78章 穆知澜把大熊交给了警方，小孩这么小，得赶紧安排心理谘询师，别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问题。穆知澜也被警方带去调查，折腾了一整晚才回家。在去警局之前，穆知澜特地跟廖哥打了声招唿，让廖哥通知纪清风自己没事，别让他担心。 等问完一圈话回家，穆知澜敲了敲家里的大门，没人应声。 听顺子说江知秋和陶亭都离开了，家里现在应该就只留下了纪清风一个人。 以前穆知澜从来都不用自己拿钥匙开门，因为每次回来，纪清风肯定都在家，只要喊一声，敲个门，纪清风就会来开。这次纪清风铁定在家，估计是跟自己闹脾气了。 也是，自己闹了这么大的事出来...... 穆知澜掏了钥匙，打开了门，家里灯没开，穆知澜抱怨了句：「宝贝，怎么不开灯啊？」就伸手按了开关。 家里的灯全亮了，穆知澜这才看清纪清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皮带和搓衣板。 哦豁。 完蛋。 穆知澜赶紧把外套脱了，顺带里面的防弹衣也脱了，坐到了纪清风身边。 「清风，你怎么还不睡啊，」穆知澜凑过去想亲纪清风的耳朵，却被纪清风躲开，「是不是累了啊，我给你捏一捏肩膀？还是捶捶腿？」 「穆知澜，」纪清风冷言冷语地反击，「你还知道回来啊？」 「你在这里我不回这儿我回哪儿去，」穆知澜厚着脸皮抱住了纪清风，「我错了，跟你道歉，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不是怕你去了危险吗？」 「那你去就不危险了吗？穆知澜，你真的可以，直接捆我！」纪清风气得站起身来回卧室，却没想到穆知澜也跟着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了纪清风、 纪清风挣扎着想甩开穆知澜的手，却没想到穆知澜在他的耳边轻声地恳求：「清风，我好累啊。」 他这么一说，纪清风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知道累你还要和人硬槓，穆知澜你是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啊，你知不知道我待在家里面担惊受怕......」 穆知澜打断了纪清风的话，「如果我带你去，你会替我挡子弹的对吧。」 纪清风脸色一变。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鬼。 「我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没办法带你去，」穆知澜捏住纪清风的手，「不过没事，我回来了，坏人已经死了。童话的故事里，王子和公主要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他们所经歷的一切阴霾和风暴，都即将消失。 「你才是公主，你全家都是公主，」纪清风懒得理他，抹了抹眼角的泪，赶着人去浴室洗澡，非说穆知澜今天见了血腥，洗洗干净免得晦气。 等穆知澜真的进了浴室，纪清风就守在门外，一刻都不肯离开。 穆知澜透过地上的影子，知道纪清风没走开，勐地打开浴室的门，把纪清风拉进来。 「你干嘛？」 「一起洗澡，」穆知澜伸手就要解开纪清风的衣服，「免得宝贝总觉得我是水做的，一不留神就要被沖走，还在门口傻傻地守着。」 纪清风脸一红，捏住衣领不肯松手。 「乖一点~」 可穆知澜一哄，他便什么都忘了，乖乖地被穆知澜按在浴缸里洗了个澡。 等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八点钟，冬天天黑得早，纪清风头髮还没吹干，就看着穆知澜一个人站在外面看夜景。灯火璀璨万家团圆的景色，落在他的眼里，流转成为黑河中的金沙。 「我们结婚吧，」穆知澜侧过头看着纪清风，笑得眼角弯弯，「我们去买戒指好不好？」 「都几点你——」 下一秒，穆知澜就拉着纪清风出了门。两人一起奔跑在大路上，路灯昏黄的光在两人身上来了又去，他们奔跑欢笑一如当年的少年。 两人一路开车到了珠宝店，已经快到了关店的时间，柜檯小姐看到两人突然闯进来，忧心他们会耽误自己的下班时间。但小姐姐人很好，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迎接客人。
第109页 「清风，你觉得哪个好看？」 纪清风觉得不好意思，他也看不懂这些，只觉得戒指都好贵。而且戒指不过就是个死物，约定和承诺不都是心里有数就够了的吗？ 「我不用，」纪清风拉着穆知澜想走，「而且这样太突然了吧，我都还没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啊准备，这又不是结婚戒指，我买来给你戴着玩的，结婚的戒指我早预定好了，」穆知澜兴奋地看着橱窗里的展品，「收藏级的，在krista手里，正在刻你的名字予兮读家，估计下个月就能完工，到时候再商量婚礼的事情。今天就是买给你玩玩。」 「你不是把家当都给了拉斐尔了吗？你还有钱？」 纪清风一刀戳进了穆知澜的痛处，他为了得到米迦勒的软肋，可是把江移玉留下来的遗产全都打包给了拉斐尔。 现在自己可是两袖清风。 「也是，」穆知澜拉着纪清风，转头嘱咐了柜员一声，「你们稍等我一会儿啊。」 纪清风以为他又要跟江知秋求助，没想到穆知澜却带着他进了一个过道，抱着纪清风的手，开始撒娇：「老公~人家想要嘛~给我买嘛~」 喊得纪清风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于是心甘情愿掏了钱买了戒指，刚一出商场门，穆知澜就把盒子拆了，要给纪清风戴上，又缠着纪清风给自己戴上。 「你这个婚求得太容易了吧，」纪清风颳了下他的鼻子，「就戴个戒指煳弄过去，单膝下跪呢？告白誓词呢？今天的事情我火气还没消了，你就上赶着求婚？也不怕我当场甩脸子走人？」 「因为我知道清风不会真的生我气的，」穆知澜对着夜空看了看手里的戒指，十分满意，就是丑了点，反正也无所谓，都是要换成结婚戒指的，「至于求婚嘛......」 穆知澜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捧着纪清风的手，问他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纪清风还没回答，穆知澜直接抢了话：「你已经戴了戒指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反悔。」 纪清风没忍住笑，伸手挠乱了穆知澜的头髮。 「我啊，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跪着的人起了身，拦腰抱住了纪清风，「走，我们回家洞房！」 第79章 完结章 少年牵少年的手 krista寄来戒指的时候，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加百列知道了拉斐尔出轨的事情，一刀捅死了拉斐尔然后自杀。临死前写下了那句经典的结婚誓词，直至死亡分离你我二人。 这件事早有隐患，爆发也不过是时间而已。失去了领导者，乌列尔论坛分崩离析，只是那些曾经的用户，或许还会找到新的栖息地，继续他们从前的噁心勾当。 krista穿上了黑色裙子给加百列送葬，她铭记这个为爱疯狂的女人，珷甫却并不怜惜。 故事的最后，他们去了南极，去看了永不落下的太阳。 从开普敦出发，乘军用飞机飞往南极，先去看了企鹅，之后就去了南极点。 他们去的这一天，天晴。太阳如同高悬的灯，天空是纯净的挑不出一点杂质的蓝色，越靠近地平线，蓝色退去，换上了一种雾茫茫的灰色。整片如同被冰雪包围的陆地上，因着极昼现象，并不是南极最冷的季节，所以偶尔能见到一两块裸露出来的灰黄色土地。 等到了晚上九十点钟，天空贴近地平线的灰色逐渐被一种嫩粉色取代，地上的影子被越拉越长。落在地上的太阳光没了，天还是亮的，环绕四周地平线一圈都是粉色的云。 「我还以为南极很冷，」纪清风坐在游轮上，里面开了空调，热得他脱了衣服只穿了短袖，抱着一杯加满冰的冰咖啡喝，「没想到这么热。」 「和你说了极昼极昼，没那么冷，你还不信我，带了三件羽绒服，你以为你是小企鹅吗？」穆知澜一边嘲笑他，一边抢走了纪清风的冰咖啡，喝了一口嫌弃太苦又扔回给了纪清风。 纪清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不去外面玩，我看他们外国人在开party。」 「这不是有一只不会说英文的小企鹅需要我吗？」穆知澜贴着纪清风的脸，小声地对纪清风说，「我看到后厨有烤鸭，你想不想吃，我给你端一盘来。」 穆知澜一直记着纪清风吃不惯国外的食物，看到了后厨有烤鸭赶紧打了声招唿，让他们留给自己。 「暂时不饿，」纪清风拽了拽穆知澜的手，「陪我坐坐。」 穆知澜揉了揉纪清风的头，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窗外的冰雪世界，「你真的要一晚上不睡，看着极昼？」 「嗯，」纪清风靠在穆知澜身上，他其实早已睏倦，只是为了当初的约定，死死地守着外面的太阳。 穆知澜捏了捏他的鼻子：「那我陪着你。」 他们这次，真的看到了永远都不会落下的太阳。 说起来当初为什么会许下这样的愿望，因为在出租屋里，一连下了好几场雨。天灰濛濛的，看不到任何光亮。下雨的出租屋阴冷潮湿，穆知澜又犯了胃病，缩在床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因为下雨，工地也没活，纪清风算着身上的钱，想给穆知澜买药。 纪清风好说歹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穆知澜就是死咬牙不肯买药，说这毛病好多年了，买了药也治不好，浪费钱。
第110页 两人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纪清风摔门走人，一个人去外面找活计去了。穆知澜待在家里，疼得牙床哆嗦，一边疼还一边哭。他怕纪清风后悔和自己出来了，他怕纪清风一走就不要自己了。 纪清风有家，有爸妈有妹妹，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啊。 可没过一段时间，纪清风回来了，带了一包消炎药给穆知澜，烧了开水让他喝了下去。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穆知澜靠在纪清风身上，「清风，下次吵架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走好不好？」 纪清风答应了，两个人各自反省，纪清风脾气也硬抹不开面子，最后说了句都是老天爷的错，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也不见个太阳。 穆知澜捧着开水杯，说南极北极会有永远都不会落下的太阳。 极昼现象。 如今真切地看到了南极的冰川与太阳，穆知澜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他摘下了纪清风手上那枚他们在商场买的戒指，换上了这枚定制的收藏级男戒。 其实那个时候，穆知澜并不是一定要去南极看白夜吆吆。 他只是觉得，纪清风的出现驱散了他生命中所有的黑暗与阴霾。 「你所在的地方，对我来说就是永恆的白昼。」 岁月轮转，日升日落。 我们无法与日月争光，无法与天地同寿。 只是从校门口的银杏树到南极的冰川，从随口念叨的结婚誓词到正儿八经的求婚戒指，从青涩到成熟。哪怕被剥夺爱与被爱的权利，哪怕在无尽的等待中消磨耐心。 少年还是牵着少年的手。 没放开过，没离开过。 第80章 番外 女装 那次回老家没有去祭拜纪清风的父母，这事一直是穆知澜心里头的一个结，总想着什么时候给解开。从南极回来假期还有余额，老家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远，穆知澜就开车带纪清风去了。 祭拜之后，纪清风说馋老家楼下的烧饼和麻辣烫，穆知澜就乖乖地领着馋猫去吃。没想到烧饼铺子还在，麻辣烫却已经关门了。听烧饼店的老闆说营收太好，分钱的时候除了问题，好好地兄弟闹得分家。 「清风哦，你是没见那个阵仗，他弟差点开车撞进店里面了，那天吓死个人了。」 烧饼铺子开在麻辣烫隔壁，自然受到了不少波及。 多年的顾客，老闆称好了烧饼，还多送给纪清风几块：「给你身边的朋友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 听了这话，纪清风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就是咱们当地人。」 穆知澜也不好意思地笑着，一别多年，古诗里那句「笑问客从何处来」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哦哦，不好意思，」老闆一边道歉，一边又往袋子里加了几个烧饼，「来多送几个给你。」 老实人道歉道谢不会说那些弯弯绕绕，而是实在的送点东西。 穆知澜谢过老闆，带着纪清风离开。 当初纪清风父母出车祸去世后，纪南舟去了大城市上大学，纪清风就留在老家上班。后来纪南舟怀孕，本来纪清风想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但纪南舟觉得如果卖了，他俩在老家就真的没根了，宁可日子过得苦一些，也不愿意卖掉房子。每过一段时间，纪清风就会回去扫扫屋子，大年三十，他们还会特地带着纪雪回来过年。 「家里好久没打扫了，可能落了灰，」纪清风一边爬楼梯，一边和穆知澜说话。 穆知澜拉着他的手：「我又不嫌弃这个。」 两人进了门。 事情没有纪清风说的那么夸张，他家里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落灰。只是十多年都没有翻新，家里还是当初那种老式的装潢。木家具，矮茶几，泛黄的白色衣柜，红色塑料边的镜子，白墙上挂着的红红绿绿一叠的日历。 纪清风没让穆知澜换鞋，而是拿了蓝塑料鞋套给他戴上：「今天来不是带你玩的，要帮我干活收拾家里。」 年关将近，纪清风想赶紧收拾屋子，随便收拣一下，免得大年三十过来累得不行还得收拾屋子。 「行，」穆知澜黏煳煳地凑过去亲了一下纪清风，「老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听他喊自己老公，纪清风脸上一红，推了一下穆知澜：「别乱喊。」 「嗯？」穆知澜脸色一变，「啥乱喊了，戒指都戴上了你可不能反悔啊，呜呜呜纪清风你始乱终弃，你不是人。」 他越哭越假，纪清风捏着他的脸，捏出一个笑出来然后推着穆知澜去扫地。纪清风把烧饼放在桌上，然后戴上围裙拿着抹布开始擦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落。两人一边忙活一边聊天，说起上次去学校的经歷，纪清风直言自己以前就是颜狗，一开始看到穆知澜的模样就走不动道，尤其是他穿着校服的样子。 穆知澜没说话，心里却把这件事记住了。 「我点几个菜，晚上你别忙活做饭了，咱俩吃外卖吧。」 「好。」 两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饭，还把烧饼吃了不少，剩下的纪清风打包起来，准备回去送给江知秋和纪南舟。两人今天又跑又打扫，都是累的不行，洗完澡就往床上扒。纪清风家的是单人床，睡两个男人相当勉强。两人手脚紧贴，互相取暖，像极了当年在出租屋的样子。 第二天离开，回了城市。
第111页 公司里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过年的事情，游戏项目组在准备年会上要表演的节目，说是要一起跳宅舞，穆知澜也得一起参加。这点他倒是没什么怨言，就是吩咐陶亭买衣服的时候，给自己捎带一件大码的jk制服。 陶亭前脚答应，后脚就跑到了江知秋的办公室。 「你弟弟让我买了件大码女装。」 江知秋这会儿正写着东西，看陶亭进来心里一阵慌乱，他到不需要准备年会上的节目，而是今年初一，陶亭要带他去见父母。这把江知秋紧张得，每天睁眼闭眼脑子里都是该怎么在陶亭父母面前表现，陶亭父母会不会同意，如果轰出来了应该怎么露宿街头。 「你说什么？」江知秋没听清陶亭的问题。 「我说我想看你穿女装，」陶亭直接把话挑明了，他知道江知秋紧张回去见父母的事情，他倒不紧张，之前就和父母出过柜了，这些年过去他俩早就接受了，更何况江知秋从小到大都是优秀学生中的典范，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啊？」江知秋这几天脑子濒临死机，陶亭这句话更是把他往死机的边缘踹了踹。 穆知澜要的jk还是到了，草莓格子百褶裙，娃娃领短袖小衬衫，粉色蝴蝶结，连白色丝袜和假髮都准备妥帖。陶亭眼睛很毒，买来的刚好是穆知澜能够穿上身的尺寸。 于是今晚，纪清风推开自家卧室门，就能看到一个穿着小裙子，黑长直的穆知澜正坐在床上。 好傢伙，姿势还是个标准的鸭子坐。 「学长。」 穆知澜换回了很久之前对纪清风的称唿。 「我......喜欢你。」 甜蜜蜜的告白，空气中洋溢着草莓的气息。 「所以，」穆知澜拽着粉色百褶裙的边缘，似乎很紧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纪清风是万万没想到穆知澜能来这一出，差点下巴都惊掉了。 「学长？」穆知澜看纪清风一直不说话，伸手戳了戳纪清风的脸，「难不成学长不喜欢我这样吗？」 「喜不喜欢是小事，」纪清风偏着头，「我现在有点想笑哈哈哈哈哈~」 「是你说喜欢我穿校服的样子，穿了你又笑，学长你这个人真的很难伺候。」 「我喜欢，」纪清风抱住了他，「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尤其是——」 「操我的时候。」 于是空气中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第81章 番外 古代设定（1） 天元三年，平清王叛乱，常胜将军纪清风率精兵三千，夜闯平清王军营，破其布防，烧其粮草。将军骁勇，胯下赤焰马，手中红缨枪，入敌军大营如入无人之境，乱军之中，直取平清王头颅。 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将军回京，京城百姓无不夹道欢迎。世人都道，将军治军严格，为人乐善好施，京城之中下至三岁孩童，上至八十老妪，只知常胜将军名讳，而不知天子。 功高震主，在歷朝歷代都是大忌。此次将军回京，朝中文臣议论纷纷，不知圣上如何嘉奖才能配得上将军的军功，又该如何收回将军手上的军权。 可将军大手一挥，将军权悉数上交，只为换取一项嘉奖。 将圣上第七皇子嫁给自己为妻。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无不震惊。 七皇子穆知澜确实，天下无双。样貌俊逸非凡，气质清冷出尘，文能吟诗作对，曾与翰林院一众文人比诗，大获全胜。武能御剑生风，曾连战三十位大内高手，一路打上帝王寝宫。 但不知为何，七皇子生母玉贵人被打入冷宫，疯癫至死，从此之后七皇子便与圣上针锋相对，甚至藏匿私兵，趁战乱武将离京之际，率兵杀入皇宫，意图谋反。 只是他最终未能得偿所愿，兵败被抓，押入天牢，定于秋后问斩。 七皇子如今是圣上一块心病，任何人都不能提及，纪将军却在此时提出要娶七皇子为妻，先不说男子为妻如何乱了纲常，将军手握兵权，娶七皇子，这不是明摆着要造反吗？ 纪将军再度禀告：「若能娶七皇子为妻，大婚之际，我必将手中兵权奉还陛下。」 皇帝诘问：「如果朕不愿，你就不给了吗？」 「全凭陛下定夺。」 纪将军抬头直视皇帝。 他功名在身，民心所向，皇帝不敢不给。 于是赐婚的圣旨下了，七皇子与纪将军三日后大婚，亲赐绫罗三百匹，其余珠宝首饰林林总总共五百件。这既是对纪清风平定平清王叛乱的嘉奖，也七皇子嫁给纪将军的嫁妆。 大婚之日，容貌姿色天下无二的七皇子穆知澜着一席红装，他脚上绑着铁链。这是纪清风和天子的交易，天子同意将穆知澜嫁给纪清风，但同时要求纪清风必须看管好穆知澜，不许穆知澜出将军府，否则格杀勿论。 穆知澜愤懑地拽了一下铁链子，这链子是玄铁制成，轻易无法挣脱开来。 可他如今宁可砍断自己腿，也不要委身嫁给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将军。 就在七皇子想要挣开束缚的时候，在前院饮酒的纪将军突然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穆知澜掀了盖头，正想方设法地弄开脚上的镣铐。 七皇子的脸上着了红妆，配着他眉间的怒火，明艷动人，竟让纪清风看呆了。 穆知澜也看到了纪清风，这一身喜庆的红衣，他便猜到这人就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杀了平清王的纪将军。
第112页 他见着纪将军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平清王是他的表哥，与他关系融洽，但纪将军却将人砍了。 听了这话，纪清风也不生气，把身后房门关上，他脱掉了外衣。穆知澜看他脱衣服，心里一紧，他宁可摔了瓷瓶刺进心口，也绝不会和这人在一起。 纪清风端起桌上放着合欢酒，送到了七皇子的面前。 「我让你滚！你听到了没有！」穆知澜伸手就想把酒杯打翻，可多年习武的将军眼疾手快，端着酒杯躲了过去。大喜的日子，酒杯摔了不是什么好事。 「平清王没死，」纪清风缓缓开口。 「什么？表哥他——」 看着穆知澜的表情从愤怒变成惊喜，纪清风心里一痛，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将酒杯递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面前：「把酒喝了，我就告诉你真相。」 如今困在这里不得出的七皇子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急着知道平清王的下落，可刚准备开口，胸口便一阵燥热。 酒里被人下了药。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将军，按理来说，他该叫他相公。 到底是他棋输一着。 「你在酒里下了药？」 「合欢酒，」将军看向他的眼神，目光灼灼，「我都已经告诉七皇子了。」 「你骗我！」 将军却垂下眼帘：「我不敢。」 七皇子眼见着将军放下床帘，扶着让自己平躺在床上。穆知澜一身大红的喜服也被脱掉，红衣下遮掩的躯体上，满是伤口。 他是皇子，才貌无双的七皇子，一身的伤口却不比纪清风这个武将来的少。 纪清风亲了一口他胸口的刀伤，眼里含着泪：「我来晚了。」 紧接着，帷帐内，传来了珠冠敲击玉枕的声音，一声声清脆，震得红烛如通舞女，止不住地摇动腰肢。 一夜好梦，第二天新嫁娘得回门，但因着穆知澜身份特殊，他想回门也没地愿意收留。 穆知澜睁眼起身，便看到纪将军早已醒来，穿好衣物，正将一叠小菜端到桌上。看穆知澜醒来，纪将军便走上前服侍他穿衣洗漱。如此温婉懂事，倒是比七皇子本人更像新嫁娘。 可穆知澜因昨晚纪清风骗了自己的事情，心里窝着火，上来咬着纪清风的耳朵讽刺：「将军身下那处地方可还肿着？」 纪清风一愣，但随即便恢復如常，继续帮他穿衣。 见自己的话没起效果，穆知澜如刀子一般的嘴就更不留情面了：「我以为将军是上面那个，没想到啊没想到，纪将军平日里一副英勇威武的模样，在床上居然如此放荡。」 「军营里面那么多男人，你和多少人有过肌肤之亲，你这将军之位是不是——」 话没说完，纪将军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七皇子抬头望去，眼见着征战沙场，建功无数的将军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翻涌，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知澜这才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分，可想要道歉的时候，纪将军已经摔门而出。 晚上的时候，纪将军回房。 早上的事情两人闹得不愉快，本以为晚上七皇子又得跟自己闹腾，却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见到穆知澜乖乖地坐在餐桌上。等下人上完菜退下，穆知澜就低着头开始道歉。 说这段时间被禁闭在天牢之内心情抑郁，一时之间口无遮拦，是自己不对，又是赔礼道歉又是灌酒认错，还甜甜地喊了几句「相公」。 他这段表演堪称天衣无缝，只是纪清风太了解他，七皇子能屈能伸，向来不按套路出牌，这场表演就是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心，骗取自己的信任。 可是七皇子哪里知道，他不必欺骗也不必演戏。纪清风纪将军从心到身都是他的人，就算让纪清风去死，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我没有别人，只有你，」纪清风给他夹了个鸡腿，「昨晚是我第一次。」 这话让素来喜欢逢场作戏的七皇子心里痛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復如常，笑着赔罪，还装模作样地给纪清风盛了一碗汤。 「平清王也确实没死，」纪清风端着汤吹了两口，「我会让你自由，会帮你报仇。」 他端着汤碗，丝毫不顾及那汤滚烫，直接一饮而尽：「别在我面前演戏，你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昨晚是我强迫你的，是我不对，以后不会有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留下穆知澜一个人在卧房内。倒酒的手还停在空中，向来喜欢跟人虚与委蛇的穆知澜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翰林院的人说他七窍玲珑心，但面前这个将军，他却怎么看都看不懂。 纪清风当晚吩咐了下人给自己准备一床被褥，临睡前吩咐自己手下的暗卫看好穆知澜，别让他熘走，也别让他出事。安排好一切，纪清风才钻进被子里。 头靠玉枕，他身上疲惫不已，却没什么睡意。 他知道穆知澜没那么容易喜欢上自己，却不知道半首诗能撼动京城的七皇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伤自己的心。 十年前，纪清风刚刚封为兵部侍郎，朝廷上下崇文，对他们武将没什么好脸色。翰林院尤其如此，在中秋晚宴上，一群翰林院的文人骚客吟诗作对，不知是谁进言，要试试纪清风这个兵部侍郎的文采。 纪清风站在这群文人中间，急得面红耳赤，他没读多少书，更谈不上作诗，哼唧了半天，只说了句：「这个月亮又大又圆......」
第113页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大庭广众之下，纪清风只想找个缝隙钻进去待着。 可就在此时，七皇子却卸了官服，一身长袍走到了纪清风身边。 「纪侍郎是保家卫国的不二人选，吟诗作对只是屈才。翰林院上下不过会几句酸熘熘的诗，背过几本书，就在纪侍郎面前舞文弄墨，当真是让人笑话，」穆知澜回讽，「真有本事，为何不与纪侍郎比刀剑，比棍法？」 翰林院一听这话，各个当起了缩头乌龟。 「不过中秋佳节，倒也不必如此舞刀弄枪，你们要比诗词歌赋不如冲着我来，我替纪侍郎和你们比上一比。」 这边是后来京城里所传的，七皇子中秋诗会，与翰林院上下比诗，拔得头筹。 他赢的满面春光，却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身边的兵部侍郎，日后的纪将军，早已春心暗许。后来更是拼得不要了这赫赫军功，也要娶他为妻。 纪清风原以为他至少对自己有些印象，但如今看来，穆知澜早把他这个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罢了罢了，到底是自己一厢情愿，昨晚之事，也算成全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妄想。 这之后，他们之间只有利益上的合作，再无其他纠葛。 第82章 番外 古代设定（2） 纪清风一连好几天睡在了书房，穆知澜被他囚禁在卧房内，平日最多只许在院内花园里转转，不许出门。 穆知澜倒也不想走，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了将军府，自己的父皇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自己。 「这饭菜味道怎么变了？」穆知澜尝了一口婢女端上来的饭菜，算不上难吃，但比起前几日的饮食味道上要差了很多。 婢女站在穆知澜身后，恭敬地回答：「启禀七皇子，因为前几天您的饮食都是将军亲手做的，今日将军他去了兵部点卯还未曾归，所以今日的饮食都是将军府的私厨做的。您要是不喜欢，我吩咐他们......」 「等等，」穆知澜打断了婢女的话，「纪将军他给我做饭？」 七皇子没再细问，低着头琢磨起了这件事来。 纪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穆知澜与他素来没有交集，只知道这人骁勇善战是不世出的良将。这也怪不得穆知澜，这几年纪将军一直南征北战，甚少回京，他对此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只是洞房花烛夜，纪清风面色潮红的模样，让他现在想想还有些心痒痒。 话说自洞房花烛之后，他就再没见过纪将军了，也不知道人跑到哪里去了，那天早上说过的话他还没有道歉，平清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纪清风还没和他说清楚。 「和你们将军说一声，让他下朝之后来找我，我有事问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却得到了纪将军冷冰冰的回覆：「不见。」 婢女将纪将军的话转送给穆知澜，气得七皇子是脸红脖子粗。他还以为纪将军愿意给自己洗手作羹汤，愿意主动骑在自己身上就是喜欢自己，合着半天还是一厢情愿。 既然纪将军不愿意来见自己，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拜见这位将军大人吧。 七皇子梳洗完毕，穿上一件玄色长袍，去书房求见纪将军。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纪将军正在看兵书，无暇顾及穆知澜，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胜在有一颗求学的心，就算看不懂也要逼迫自己多看看诗书。 穆知澜这才搞懂，他在纪清风这里光靠刷脸是吃不到好果子的。纪将军能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也能将他送至千里之外再不理睬。可如今他想要脱困只能依靠纪清风，于是向来脸皮比城墙都厚的七皇子突然跪下，抱着门框就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唱，唱得比哭都难听。 他若是唱别的曲倒也还好，可穆知澜偏捡着唱《陈世美》《薛平贵》，嗓子都快唱哑的时候，里面的将军大人总算坐不住了，踢开门质问穆知澜：「我怎么辜负你了？在这里给我唱负心汉的小曲？」 穆知澜见他终于肯出来了，这才换了副笑颜：「相公对我这么好，当然没有辜负我，我这不是觉得府里单调，唱点曲子给夫君解闷吗？」 「你想见我干什么？」 「想问问平清王那件事。」 纪清风打量了他一眼，他就知道，穆知澜是为了这个而来。他侧着身子给穆知澜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去说话。 书房里还有一人，从背影来看是个女子，穆知澜正疑惑，却见那女子转过身来。 这人他认识，是平清王的暗卫。 「七殿下，好久不见。」 女子向穆知澜解释了纪将军和平清王的计划，让七皇子完全信任纪将军，等到事成之日，一定能够让穆知澜重获自由。 这女子是平清王从小养大的暗卫，穆知澜自然信她的话，只是他搞不懂，纪清风这个将军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牵扯进这件事来。 女子看着穆知澜轻轻一笑，似乎已经洞察了其中的原因。 她还需向平清王汇报，便先行告退，留下穆知澜和纪清风大眼瞪小眼。 「我去练剑，」纪清风抄起剑就想往外走，却被穆知澜拉住了手。 穆知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瞥见书房内，床榻上折的整整齐齐的被褥，问了句：「别睡书房了，回卧房睡吧。」 纪清风看了他一眼，回了句：「嗯。」
第114页 穆知澜问这句话的时候没想太多，只觉得好好的一个将军，何必天天挤在这逼仄的书房内。纪清风回答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只觉得七皇子并不信任自己，日后同吃同住，也能打消穆知澜的顾虑。 这一晚，两人又歇在了同一张床上。 穆知澜抹不开面子道歉，便发挥自己所擅长的和纪清风聊天聊地，他说什么，纪清风就听什么，听到兴致浓处还忍不住发笑。穆知澜在书中看的颇多，却比不过纪将军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知道纪清风见多识广，他便缠着纪清风和他说说军中异闻，纪清风来者不拒，问什么答什么。 两个人从天黑聊到黎明，看着纪清风沉沉睡去，七皇子便想着纪将军大度宽容，应该不会再计较自己那天说过的事了吧。 他打着马虎眼将这件事煳弄过去，却忘了，自此之后，他与纪将军除了聊天，再无别的身体接触。 心气高傲的七皇子，慢慢地喜欢上了纪将军。 倒也不为别的什么，在这方寸大的地方，就纪将军一个活人可以聊天。再加上纪将军长得也不寒碜，性格又好，做饭又好吃。搁在过去，他身边百花环绕，绝不会看多看纪将军一眼，但如今看过风风雨雨，便觉得这样粗茶淡饭，细水长流的日子倒也不错。 他喜欢一到黄昏就守在将军府门口，等着纪清风回家。 后来的生活也正如纪清风所计划的那样，平清王没死，带着一支军队杀入京城，与纪清风里应外合，砍下了父皇的头颅。那晚，紫禁城内哭声一片，而他也在这哭声之中被迎为了新皇。 他并不惦记这个位置，转手让给了平清王。 只是这一通乱糟糟下来，他却并没有见到纪将军。 他向平清王问起纪清风的下落，却被告知在皇位易主的第二天，纪清风便独自请命，北上抗击匈奴去了。 「纪将军走前，给你留了一封信，」平清王将信封交给穆知澜，「说起来这次事变，如果没有纪将军从中协助，我们根本无法成功，表弟你到底是如何收服这一员勐将的？」 穆知澜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是一封休书。 信中让穆知澜忘记他们之间的那桩婚事，忘记他们有过的那一夜。 「清风吹水，未起波澜，我自知你对我并无半分喜欢，是我高攀，如今你重获自由，我心愿已了，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穆知澜手中的信，飘落在地。 他以为嘻嘻哈哈地就能将洞房花烛夜的事情遮掩过去，他以为他们之间平淡如水的感情自然能抚平那三两句戳心的刀子。 只是纪将军不想要这样不对等的爱，也不愿意故作卑微去乞讨穆知澜的爱。纪清风喜欢穆知澜，愿意让穆知澜重获自由，他付出了，得到了该有的结果就够了。他早就忘了洞房花烛夜穆知澜说过的话，他只是觉得—— 如若穆知澜是星辰，那留在夜空中就好。 他是看星星的人，曾不知天高地厚地占有过星星一夜已是极大的殊荣。又何必让星星为他停留。若是停留了，星星便不再是星星了。 他喜欢穆知澜，却也想让穆知澜彻底自由，以往不必困于先皇的权力，日后不必困于对自己的愧疚。 只是他却不知，星星已心有所属，哪怕坠落，也要向他奔来。 穆知澜追出了京城外，他要北上，去找那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担心纪清风的安全，纪清风是将军，将军就是该打仗的。他们之间的婚姻本就是强买强卖的交易，如今结束了应该各自欢喜才是，可为什么，心里却有个角落叫嚣着，哭嚎着，让他把纪清风找回来。 他还未出关，前方传来了最新的战情。 匈奴退出关外，可纪将军却因死守潼关，殒命，终年二十四岁。 「纪将军死前让我转告您，当年中秋晚宴，初遇七皇子，惊鸿一瞥，此生难忘。」 送棺的将士提醒了他，当年中秋晚宴，他意气风发，与翰林院上下斗诗，却忘记了斗诗的理由。 据说纪将军死后一直站着不曾跪下，他用身体守护着潼关，匈奴人感念其忠心赤胆，未曾惊动纪将军的遗体。 穆知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 纪清风终究没告诉他，奉上全部身家也要救他自由的缘由。 他终究也没告诉纪清风，他到底是爱上了细水长流的生活。 只差这几日光景，他们便错过了一辈子。 他打开棺材，纪将军的尸体用了硃砂，因而不腐。七皇子穆知澜见到的，依然是他最好看的模样。纪将军身上大大小小数百处伤口，无一不是为了家国天下而受的，可他却用那样的言语玷污了一个战士的尊严。 他突然意识到了，纪将军听到那样的话，该有多心痛。 自己终究，未能弥补那句话带来的伤口。 水本无情，任由清风吹拂，不起波澜。 可是，清风—— 于是护送纪将军遗体回京的将士却突然见到七皇子举剑横在脖颈之间，自刎。 鲜血如月，洒在了纪清风的尸体上。 他爬进了纪将军的棺材里，抱着纪清风的尸体，安稳地睡去。血染红了寿衣，像极了他们洞房花烛夜那晚，红色的嫁衣。 纪将军，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向你证明——
第115页 清风拂水，愿起波澜。 第83章 番外：梦中的婚礼 米迦勒就读的三一学院转来了新学生，听说是个大美女，一下课大家都跑到走廊上去围观了。米迦勒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他在忙着手头上的课题。 可没想到美女的传闻不过一夜之间突然消失殆尽，所有人谈及这个新的转校生，要么是温柔地笑笑不说话，要么就是义愤填膺地「我捍卫她的自由」。听得米迦勒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路过钢琴教室，偶然间听见里面传来音乐声，米迦勒透过窗户偷看，是一个穿着蕾丝黑裙的长髮女生，在钢琴旁弹奏着《小星星变奏曲》。 这首曲子流传度极广，耳熟能详，但是完整版的《小星星变奏曲》长达十二个变奏，表演难度极大，没想到能在学校里听到这么超高水平的演奏，米迦勒原本只想偷看一眼，但突然就被这音乐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一时不想离开。 走廊上风声卷过，听漏了几拍琴音，米迦勒大着胆子，伸手小心地推开了音乐教室的门。这下钢琴的声音愈发清亮了。 可突然，弹奏者误弹了一个音，他胡乱按了下琴键，然后泄气一般靠在钢琴上。 但他身后的米迦勒，却给了他热烈的掌声。 「你弹得很不错，」米迦勒夸赞道。 弹奏着转身，米迦勒第一次看清楚他的面孔。是个长相清秀的女生，妆容淡雅，就好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那种姑娘。 米迦勒是学生会的主席，这位姑娘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前几天不是说转学来了个大美女吗？难道就是这位。 「你好，我叫尹路。」 只是这位清秀女生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如此的......低沉？ 「吓到你了吗？我是男生，」尹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比较喜欢穿女装的那种。」 于是优雅端庄的学生会主席，笑容凝滞在了嘴角。 后来当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进化到情侣的时候，尹路总是会拿这件事来取笑米迦勒，说米迦勒那副模样，像极了摇摇欲坠的积木城堡。 「那我也没想到嘛，」米迦勒搂着尹路的肩膀，想在街角的花店里给他买了束黄玫瑰赔罪。 可尹路却拦下了米迦勒：「想要赔罪的话，给我一个亲亲就好了，何必去买花，浪费钱。」 倒不是尹路节省，而是自打毕业之后，两人的开销一直是米迦勒独自负担。尹路是钢琴演奏家，但很多乐团并不乐意让尹路出演，只因为他穿女装的行为。尹路也曾经为了生活忍耐过一两次，换上了自己并不喜欢的西装，但每次忍耐之后，收穫的都是一句「你看，他就是为了噱头才穿女装」的评价。 这样的议论盖过了音乐本身，尹路不喜欢，宁可苦一点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是这样的固执却拖累了米迦勒，要不是自己，已经是职业经理人的米迦勒可以拥有更高品质的生活。 「但生活也需要美的装点，」米迦勒还是固执地买了那一束黄色玫瑰，将其中最美的那朵选出来，去掉过长的花杆，别在尹路的胸口，「我们的生活可以节省一点，但不可以连追求美好的初衷都忘记了。」 米迦勒低头在尹路的额间留下一个吻，他的金髮很好看，落下来的时候，阳光细密，要把吻痕都染成金色。 这样的苦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尹路就等到了一个表演的机会。但这次并不是在观众面前表演，而是面对着黑黢黢的镜头。年轻的视频制作者希望能够制作一期关于钢琴的节目，想要邀请来自于社会各个层面，极具特色的钢琴表演者用自己的方式演绎曲子。 尹路很喜欢他的想法，看到制作者无法给自己多少工资，他便大方地表示自己可以免费协助制作视频，但只有一点，视频的表现方式，自己的音乐曲和服装，都得让尹路自己挑选。 制作者没有异议。 于是尹路花光了身上的积蓄，为自己买了一件婚纱。 在蓝天草地下，他弹奏着一曲《梦中的婚礼》，阳光落在洁白的婚纱上，他圣洁如同天使。 这段视频在网上火了，鲜花与机会如同雨点砸在尹路的身上。而此时的尹路却拒绝了大多公司的邀请，缩在米迦勒的怀里，反覆看着自己弹奏钢琴的视频。 「网上很多人说想让你成为他们的新娘，」米迦勒看着评论有些吃味，揉了揉尹路的头，宣洩自己的不满。 「可我已经是你的新娘了。」尹路抬头，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纯净的眼睛看着米迦勒。 米迦勒很满意这个回答，扔掉了手机，拦腰抱着尹路回了房间。 门外，《梦中的婚礼》还在播放。 唯美的钢琴旋律里传来了尹路和米迦勒的对话。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家穿这么复杂的衣服？」 ——「怎么？」 ——「不好脱，我怕把你裙子给撕坏了？」 ——「......直接掀开不行吗？米迦勒你是不是蠢？」 第84章 番外：坟头蹦迪 关于工作。 成婚了，公认的说法就是该好好工作了。 穆知澜也是这么想的，他开始好好上班，好好工作。可穆知澜并不满足于这样安稳的生活，他不喜欢朝九晚五，只想着捞偏财。 刚好他又有这样的实力。
第116页 于是他先拿纪清风开了刀。 本来纪清风一个老老实实做直播的人，被穆知澜塞了一套内测游戏邀请名额。穆知澜还观察了纪清风在的平台，看看那些热门的主播是怎么说话怎么互动的，他便每天都编着段子和术语，训练纪清风和观众互动。纪清风对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穆知澜愿意下功夫培养自己，纪清风就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 很快，纪清风的直播风格大改，粉丝也越来越多。可当纪清风的粉丝数量快要达到该平台的第二十名的时候，穆知澜提出整个大新闻来推动纪清风的知名度，却被纪清风拒绝了。 「人要知足，」纪清风敲着穆知澜的脑壳，「已经够多了，就这样我自己好好经营，你去干别的事别管我了。」 他当然知道凭穆知澜的本事，完全可以把自己送到「平台一哥」的地步，但是纪清风不想这样。 不为别的，他不配。 纪清风没有高超的游戏技术，也不像别的主播，要么懂点英语，要么懂点日文。穆知澜这一波操作带来的粉丝已经是纪清风梦寐以求的，其他的荣耀，纪清风不想再要了。 他怕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就这样慢慢经营，慢慢稳定自己的粉丝盘，就够了。 穆知澜耐心地听完纪清风的话，他没有生气，只是揉了揉纪清风的头：「有时候我觉得，上天就是派你来点醒我的。」 穆知澜从小就是天才，自律，冷静，对他来说万事万物不过是找准行动准则，按部就班一举成功。但这样天生的才华让他盲目自信，盲目傲慢，忘记了很多事情需要有所平衡，急功近利必定会被利益所伤。 而恰好，纪清风就是那个能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的人。 纪清风却不懂穆知澜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自己的要求会让穆知澜损失很多可能会得到的利益。 这条路走完了，穆知澜回去继续踏踏实实地上班。 江知秋看到弟弟回来，问了句：「你觉得你能接手好江移玉留下来的公司？」 说完这句话，江知秋瞥了一眼桌子上显示通话中的手机。 穆知澜注意到了哥哥的小眼神，看清了通话对象，穆知澜立马趴在哥哥的怀里哭诉：「不行啊！哥你不要走啊！我真的应付不来！我不会搞这些帐目！你陪着我好不好！」 哭声感天动地，任谁听了都得道一句凄凉无比。 等那边电话挂了，江知秋拍了拍穆知澜的背：「演得不错，下次请你吃饭。」 「先请我喝杯奶茶吧，嚎了半天，嗓子累，」穆知澜清了清声音，「舅舅又来烦你了？」 「对，」江知秋为了陶亭一直留在国内，舅舅那边再催他回去，「以后可能要两头跑了，不过也是时候把陶亭带回去见见我妈了。到时候一年给你一千万，帮我照看这个公司，顺便帮我要一下全球各地的债，放心不是黑债，没那么可怕，文明要债。」 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差事，穆知澜点头同意。 「那你觉得如果我要不回债，就把这家公司买下来的操作可以吗？」 关于蹦迪。 说起来穆知澜很好奇纪清风之前误会自己死了之后给自己买的那个在炮仗厂旁边的墓地现在到底咋样了。 纪清风听了之后，二话不说开车带了穆知澜去了墓地上。 最近下了雪，墓地一片白色积雪一片黑色枯枝，看起来着实荒凉。不远处确实有个炮仗厂，看里面吵吵闹闹的，穆知澜上去打听，才知道这炮仗厂今年亏了不少钱，卖不出货。好多炮仗都积压在仓库里，老闆愁得白了头髮，尽管如此，他还是自己贴钱给工人发了工资。 原本这种事穆知澜是不愿意管的，只是临近年关，人工作也不容易，他伸手掏钱把这剩下来的一批烟花给买了。 「你买这么多烟花干啥？」纪清风嘲笑他，「过年给员工发年货用烟花吗？到时候陶亭肯定会骂遍你十八代祖宗。」 「不是，」穆知澜捏了捏纪清风的脸，「清风，你真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这么大好的日子，大好的烟花，当然要用来—— 「我是想来，坟头蹦迪！」 说是这么说，但穆知澜还保留着自己的羞耻心，等到日落天黑，他和纪清风两个人坐在墓碑前，静静欣赏夜空中璀璨的烟火。 或红或黄或绿或紫。 绚丽的花火，要将整个天空都点亮，燃尽生命，也只有那灿然一瞬。 纪清风靠在穆知澜的肩膀上：「要是能永眠在这里，倒也挺好。」 即便死去，也能见到如此灿烂灼烧的生命。 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穆知澜没听清楚，大声问了句：「你说什么！」 纪清风坐直身子，对着穆知澜的耳朵大喊：「我说我特么喜欢你！」 穆知澜听见了，脸上一红，可他非要闹脾气，揣着明白装煳涂：「我听不见！」 「听不见算了！」纪清风懒得惯他，手里攥了一团雪，装模作样地起身准备回去。 穆知澜伸手去拉，可没想到就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纪清风一团雪怼在了穆知澜脸上。 穆知澜聪明了小半辈子，没想到这个时候被纪清风给坑了。 那还得了！ 穆知澜捞起旁边的积雪洒了纪清风一脸，两个人闹腾到一起，在漫天烟花之下打起了雪仗。
第117页 也不知道是谁先认了怂，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吻在了一起。 我们终有一天会死去，化作白骨永埋黄泉。 但即便如此，我们的灵魂也要像今天一样看着满目的焰火与雪，亲吻相拥。 直至世界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