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娇糯笨蛋美人诱撩糙汉》 第1章 重生 “这小娘们长的真俊。” “嘿嘿,表叔,你先来,我捡个破鞋就成。” 耳边嗡嗡作响,许宁均艰难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小石头硌着后背,她轻咝了声。 听到声音,两个男人解裤带的手停住,其中一个矮胖子慌张的问,“表叔,她看见俺们了!” 另一人叼着烟,咬牙,“逮到俺们就死定了,不如..........” 流氓罪可是要掉脑袋的,矮胖子吞咽了下,点头,“成!” 身上酸痛,许宁均知道这是哪了,但不应该啊。 她好不容易遇上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公。 现在她应该在候机场,准备飞往国外接受那份高薪工作。 怎么会在这里? 那年她下乡做知青,遇到野猪伤人。知青里只有她懂医术,所以她一人被带上山抢救伤员。 夜晚山上漆黑,她脚一滑,从山坡上滚下来。 这两人想猥亵她,昏迷前她只看到个男人的身影,再醒来已经在村里的小诊所了。 救她的是村里有名的混子,家里成分好,但穷的揭不开锅。 第二天他来看她,“醒啦?我救你,你准备咋报答我?” 她长在城里,没见过这样的人,油嘴滑舌又脸皮厚,长的也帅气,很快两人扯了证。 婚后,他死性不改,在外沾花惹草,每天醉醺醺的回家。 她一问他要钱,他就动手,“老子辛辛苦苦,你在家闲着,还敢要钱!” 她爸妈并不同意他们结婚,她没少闹过,不明白爸妈为什么不让她嫁给救命恩人。 在他怂恿下,两人私奔到外地。 所以被他欺负了,她也不敢回家,怕爸妈不要她。 结婚两三年,她肚子一直没动静,再加上她从小被娇惯长大,不会干活。 渣夫爸妈对她早没了谄媚,呼来喝去。 还嫌弃她长得不像好女人,将她锁在家里,非逼她划烂脸。 “小妞,老子会好好疼.........” 矮胖子刚要拽许宁均的衣服,猛的被人从后踹倒在地,“哎哟!” 头磕到地上的石子,血流满面,他疼的直打滚。 他表叔还来不及反应,像只死狗似的被揪着衣领,拽起来。 许宁均一瞬抬眼,“哥?” 男人的身影隐在黑夜中,头顶冰冷的月光扫下,他英挺的五官冷戾。 拳拳砸下去,两个男人疯狂求饶, 许宁均愣住,渣夫的表哥? 关于他,她知道的很少。 她做知青时,他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坐牢了。 今天,她接到电话,他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遗体在医院,没人去认领。 她已经离婚,和他们家没关系了。虽然有些惋惜,但还是婉拒了为他安葬。 “别,别打了,程川。” 再打要出事的。 小手牵牵他的裤脚,没多少力气,但程川的拳头停在半空。 沉重的喘息声在黑夜里荡开,男人目光如狼般凶狠。 “俺错了,放过俺们吧...........啊!” 许宁均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矮胖子的手指,来回碾压。 敢碰她,脏手就别要了,“滚。”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矮胖子痛苦哀嚎,两个男人爬起来狼狈逃命。 许宁均艰难想从地上坐起,他突然伸手,自后腰将她撑起。 男人的手心滚烫,隔着轻薄的衣物,有力的臂膀稳稳环住她。 “程川,你怎么在这里呀?” 小手搭上他的手腕,她声音带着哭腔,水唧唧的,听着糯糯又委屈。 程川开口,“河,洗澡。” 晚上太热,他出来洗澡,没想到看到她被欺负。 她好像伤的很重,程川皱了眉,“你怎么了?” 他的嗓音有点颤,像是自己受伤了似的,许宁均好笑,还没来得及回话。 远处手电筒的光束渐进,“哥,宁宁?这是怎么了?” 再见到渣夫年轻的脸,许宁均厌恶的皱眉。 程川松开手,“我去叫人。” 身边人站起,快步跑远,背影融入黑暗。 许宁均从怔忡中回神,脑子混乱,哪里不太对,但她又说不上来。 “程川!” 她不要和程远山单独在这,怕节外生枝。 程川回头,小姑娘嗲着的嗓音被晚风吹入耳。 “别丢下我。” 她向上抬起手臂,眼眸如天上的星辰,“你背的动我吧。” 俯视她,半晌程川咬咬牙蹲下,将她背起。 她小脸贴到他背上,呼吸出的温湿喷洒在颈脖,勾起全身的酥麻。 细软的手臂卡着他脖子了,喉结滚动,他心跳的飞快,攥紧手,轻轻向上掂了下她。 “唔。” 微弱的嘤咛弱弱,“程川,你身上好热。” 脚步僵硬,程川顿了下,“我,天,天气,天气热。” 他是不是有点结巴? 许宁均调动了下记忆,他未来好像不结巴,但也许是他们没来往。 他很少说话,她不知道。 “程川。” 头昏昏沉沉的,听到他闷嗯了声,许宁均撑不住的睡过去。 迷糊中再醒来,有个女人在大喊大叫,“你坏了她名声,要我看你不如娶了她!” ———————————— 喜欢的宝加加书架呀~多多和我唠嗑~ (很抱歉没有金手指和空间,是个快乐甜文而已) 第2章 错认救命恩人 许宁均睁开眼,她好像在知青宿舍里。 她下乡的地方叫青山村,村子偏僻,大队穷的很。 根本盖不起知青宿舍,只能将几个平房划为宿舍。四个张床拼凑在一起,一间屋里睡四人。 门口站着她的好‘朋友’王青青,渣夫,程川,还有些看热闹的村民。 未来王青青和渣夫勾搭上,两人偷偷给她爸妈寄信,说她过的不好,让她爸妈补贴。 爸妈一个月给他们六十多块钱! 老两口省吃俭用,让他们两个狗东西逍遥快活,花天酒地。 她竟然一直不知道这事,自己鼓起勇气写给爸妈的信,被两人撕掉,根本没寄出去。 没得到回信,所以她始终以为爸妈气她私奔,不要她了。 光是想起许宁均拳头都硬了,“咳咳。” 她发出细微的咳嗽声,程川一瞬抬头看进来。 四目相对,许宁均微微出神。 是重来一次改变了吗? 昨晚是他救的她。 “你,挡着光了。” 他快有门高了,她的本意是让他进来,别站在那。 但男人收回视线,一脸冷淡的转身离开。 哦,他一直不喜欢她,很少和她说话。 “宁宁,”王青青咂巴嘴,不满的走进来,“他背你回来影响多不好。” “对,他应该让我死在那。” 王青青没想到许宁均会这么对她说话,脸一下子烫起来,“我担心你,还捞不着好。行,你坏了名声我可不管。” 她一屁股坐椅子上,顺手拿走许宁均放在床头的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动作自然的许宁均都气乐了,“给钱,一分钱一颗糖。” “咳咳咳咳!” 王青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许宁均问她要钱?! 两人是邻居,从小到大长在一起。 许宁均的爸爸可是外科医生,妈妈是女工。 家里就许宁均一个女儿,宠的是掌上明珠。月月都有新衣服穿,每天都能吃鸡蛋,吃水果。 “宁宁,你摔到脑子了吧,你的不就是我的吗,还分这么清。” 许宁均又单纯又有钱,小时候她没钱就问许宁均要,她总很热情的掏钱。 吃她的,喝她的,她从不计较,现在这么抠门了! “行。” 许宁均一把抓住王青青手腕,薅下她腕上的手表,戴到自己手上。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王青青慌忙去抢,许宁均笑了声,“青青,这手表真好看。” “你!不就是要钱吗?小气死了!” 王青青把抽屉翻的眶眶响,控诉许宁均,找出一毛钱,扔到床上,“还我。” “哎呀,我记错了,这颗糖是国外买的,一块钱。” 床上人单纯的眨眼,像是刚刚才想起来,小脸上满是难为情。 王青青一口牙快要咬碎,为了手表,她只能肉疼的掏出一块钱。 她家里条件不好,哥哥要结婚,她下乡是为了拿补贴。 这一块钱她得攒上好几个月呢。 “快还我!” 见许宁均不言不语,王青青着急的上手抢,她刚从山上摔下来,肯定没力气。 “啪!” 许宁均抬手,一巴掌甩上去。 王青青被打的偏过头,脸上多了个红手掌印,震惊的瞪大眼睛。 “反了你,这手表是谁的?你也有脸要我还你?” 咬主人的狗,可养不得。 她新买的手表,王青青说借她戴几天,这一戴就没还给她,“这一块钱就当你租借我的手表了。” “许,许...........!” 脸烧烧的疼,王青青震惊的捂住脸。 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巴掌,她哼了半天,一跺脚气哭的跑出去。 程远山在一边看了全程,觉得这小知青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是块小奶糖,怎么变小辣椒了。 知青下乡那天,队长用牛车去拉他们。 她坐在那,窈窕又白皙,像是颗白珍珠,笑盈盈的撩拨头发。 扎着条麻花辫,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盯着她瞧。 她可太美了,美到没人敢上前,生怕玷污了她。 好几天没人敢和她说话,不是见到她掉头就跑,就是红着脸支支吾吾。 他寻了个由头去找她,没想到小知青以为大家讨厌她,正闷闷不乐呢。 稍微施舍个笑脸,她就跟牛皮糖似的粘上来。 许宁均爱慕他,整个大队都知道。 “宁宁,我救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这墙上少了块砖,不如用你的脸皮补吧。” 他也有脸说是自己救了她,许宁均美目扫去,厌恶嫌弃。 “程远山,你之前死缠烂打我,我见你家穷好心施舍,你竟然以为我看得上你?” 许宁均抬高声音,外面看热闹的村民竖起耳朵。 这个许知青瞧着知书达理又漂亮,但下乡没几天就和程远山搞在一起。 大家背地里都说许知青‘便宜’。 现在看,好像是程远山不要脸的倒贴人家呀。 程远山呆住,“宁宁,你咋了.........” 着魔了似的,之前好好地,怎么突然这么对他。 难不成昨天他和黄家闺女多说几句,吃醋了? “以后你再敢来烦我,我就告你流氓。” 这年头,流氓已经是大罪了,程远山脸都白了。 外头人偷笑着指指点点,他咬牙,“你刚受伤,我不和你计较,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他逃也似快步离开。 “宁宁!”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许宁均一下子撇嘴,“小花!” 她现在才品出重生的好处。 吴小花是她在村里认识的朋友,未来小花为了她来城里。 经常半夜偷偷来看她,给她买吃的喝的。 那天晚上程远山醉酒打她,她哭着给小花打电话,要不是这通电话。 这个单纯又真诚的姑娘不会深夜出来找她,就不会被车撞死在雨夜。 凶手始终没能找到。 吴小花黑红的脸蛋粗糙,一对粗眉皱起,“你好点了吗,吓死我了。” “我没事。” 许宁均摇头,和上辈子一样,大家只知道她掉下山,并不知道两个流氓的事。 这年头名声重要,女孩遇到这种事,第一个念头肯定是隐瞒。 不过,没多久这两个流氓都会死,许宁均不计较这一时半会儿。 “对了小花,你知道程川吗?” “怎么突然问起他,”吴小花点点头坐下,“他平时不怎么和大家来往,也不说话,但干活厉害,工分赚的多。” 许宁均点点头,对于程川她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他爸是烈士,他妈在他四五岁时死了。 他一直在舅舅舅妈家生活,也就是程远山的爸妈。 “害,你就听了个皮毛。他爸爸是烈士,得了些抚恤金。程川的娘是程远山爹的姐姐,当年 程远山他爹没钱结婚,几次三番问程川娘要钱。” “姐姐照顾弟弟,天经地义。他去闹,她就又给钱又给粮。他媳妇还日日去哭,说程川娘克家里男丁,把抚恤金全抢走了。他娘身体不好,没钱买药病死了。” “要不是程川能干活,他舅舅舅妈怎么可能养他。程远山那个混子,天天有一两个工分就不错了,他们全家都靠程川活着。” 许宁均皱了眉,不禁想起程川出狱后,来家里吃过次饭。 洗碗的时候,他从身后拿走她手里的碗筷,一言不发的洗掉。 无意间看到她身上被打的痕迹,他手都没擦干,出去揍了渣夫。 他哥揍他,程远山嘴里骂骂咧咧,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那晚,他离开后,她一摸口袋,里面全是几毛几块的钱。 “好恶毒。” “这算什么,还有更恶毒了,但我不敢说,这个得小声点。” 第3章 闹事 许宁均往前凑凑,竖起耳朵。 “程家成分好,你应该听说过吧。” “嗯。” 程家连老祖宗都是劳苦大众,成分好。 “其实他们家老太太是地主小姐,他爹举报了自己亲娘,还跟老太太划清界限,把老太太赶去牛棚住。” “因为这事,他们程家得了表彰,得了个好名声好成分。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人怎么能坏成这样。” 说完,吴小花往外看看,咳嗽了声,故作无事。 七月的天,许宁均却后背发冷,她当初眼瞎,竟然跳入毒蛇坑。 以前老被小花吐槽恋爱脑挖野菜,没想到现在是真的要挖野菜了。 两人岔开话题聊了点别的,外面突然传来叫骂,“许宁均,给老娘滚出来!她害死了我儿子,可怜我儿子啊,杀人偿命!” “好了好了,王嫂子,这事和许知青无关。” 还听到大队长阻拦的声音,许宁均下床,走到门口,“怎么了?” 她清亮的声音拨开嘈杂,披着外衣,脸色还有些苍白,娇弱如风中花儿。 外头闹事的王家人,都下意识放小声音。 王嫂子一抹眼泪,“昨晚,她不知道给我儿子用了什么药,我儿子死了!都是她害死了我儿子,我可怜的儿啊!” 说着,她一屁股坐地上,哭喊着打滚。 许宁均皱眉,想起这破事了。 王嫂儿子被野猪咬断了手,那晚天黑,她看不到咬没咬到动脉。 只能用干净的毛巾扎住止血,叮嘱他一定上县城里的医院瞧瞧。 他儿子舍不得钱,回家睡觉,早上流血过多死在了床上。 王嫂子难缠,当初她赔了三张大团结,王嫂子还不依不饶。 但突然有一天,这事就过去了,王嫂子再不找她麻烦。 她当王嫂子闹不动了,稀里糊涂的结束。 “王嫂,你儿子既然不聋,那我让他去医院,他为什么不去?” 大队长也赶紧点头,“是啊,许知青让他上医院,俺们大家都听到了。” “嗯嗯,我们都听见了。” 一边的人附和着点头,王嫂儿子固执。还说谁送他去医院,就付他的医药费。 大家一听这个,都不乐意管他了。 王嫂脸色难看,“你他妈放屁,你就是看她长的漂亮!俺告诉嫂子去!” 大队长四十多的人了,被骂惦记小姑娘,脸上挂不住,“不可理喻!你儿子非不听话去山上套野猪,耽误了大家半日的出工,还有你儿子,你的,你的。” 王嫂儿子纠结他几个表哥表弟,想上山捞一笔大的。 门口闹事的都是王家人,闻言都有点羞愧。 自己儿子能平安回家了,全靠大家救。 大队长继续骂,“人家程川不去,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这个时候的野猪能打吗?” 7,8月是野猪产崽子的季节,打小野猪,母野猪会拼命的。 大队长喊声中气十足,王嫂子说不过他,直奔许宁均。 “我呸,还吹自己有个当医生的父亲,我看就是庸医,害人性命,全家都不得好死!” 许宁均伸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向后扯着抬起,“你说什么?” “啊!” 王嫂子个子矮小,腰还有些驼背,比许宁均矮上两个头。 对上她冰冷垂下的视线,王嫂子吞咽了下,她横行霸道了半辈子,第一次被个小姑娘吓到。 “俺错,错了..........” 她只觉得自己头皮要被拽下来了,疼的龇牙咧嘴。 “既然要算就好好算,我为了救他们从山上掉下来,这几日的工分和营养费谁出?” 闹事的王家人怎么都没想到,许知青看着软乎,下手一点不含糊。 一点好处没捞到,反倒要搭进去,都纷纷打圆场,“这事就..........那个,俺家还有事,先走了。” “哎哎别走啊,咱不是说好...........啊啊啊疼。” 王嫂子着急想拦着大家,许宁均手上用力,将人拽回来,“王嫂子我身上可疼可疼了,想去医院挂营养水。” 这年头,上医院可贵了,王嫂子赶紧打哈哈,“俺家里也有事,俺儿子还躺家里呢。” “王嫂子下次不会还带人来吓唬我吧,我需要静养。” 王嫂子闪烁其词,“不了不了。” 到底可怜她没了儿子,许宁均松开手,王嫂子一溜烟逃走,跑远才敢骂骂咧咧。 大队长无奈的摇头,“许知青啊,你好好休息,这几天的工分不要担心。” “谢谢队长。” 许宁均换上甜甜的笑容,拿了袋糖给吴小花,“你帮我分给大家吧,谢谢大家。” 甜丝丝的奶糖吃进嘴,看热闹的大家立刻在心里嘀咕。 王嫂子把这样好脾气的姑娘都惹生气了,该打! 夜里,许宁均睡的好好,外面突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干什么啊这是?” “谁啊?” 屋里人都被吵醒,点了灯才看到。 王嫂子往她们这丢土块,土块沾了水,啪啪的砸在窗户上,在外叫骂着。 一连好几天,每晚王嫂子都来闹。 早上起来,房门口还摆着死耗子,和她儿子的红裤头。 屋里除了许宁均和王青青,还有两个女知青,吓的直尖叫。 “许宁均,你要是解决不了就出去住,不要拖累我们!” “是啊,你天天在屋里睡大觉,我们要干活的。夜夜睡不好,谁受得了。” 王青青也烦,但看着许宁均被针对,她又很高兴,故作生气的说,“我们和宁宁是朋友,要同甘共苦。” 许宁均懒得理王青青,泡了两杯麦乳精,递给两位知青。 “真对不起,麻烦你们再忍忍。等周末,我请两位喝馄饨。” 那两个知青见许宁均这么好的态度,也不好意思起来。 纷纷摆摆手,干活去了。 “宁宁,我的呢?” 闻着麦乳精的奶香味,王青青馋的口水直流。 许宁均笑眯眯的抓住她的手,捡起地上的红裤头,领着她扔出去。 然后松开她,拍拍手走回去。 王青青好半天才明白,许宁均借用她的手捡脏东西! 她..........碰了男人的裤头! 回屋后,许宁均仔细想,上辈子王嫂什么时候不闹了来着?到底为什么不闹了? 碰上这种死缠烂打的,她只能去找大队长告状。 七月天,正午太阳烤人,走在田埂上,许宁均用手遮挡太阳。 远远看到程川从对面走过来,他很好认。 身型高大,也不知道吃什么能长这么高。穿着个白色的短袖,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健壮,短黑的头发被风吹拂。 许宁均本想客气的笑笑,谢谢他那天救了她。 但他就像没看到她似的,淡漠的擦肩而过。 许宁均只好继续走,还没走两步,她猛的停住。 和田埂上绿色的东西,大眼瞪小眼。 “啊!” 第4章 想保护她,竭尽所能 身后传来她的尖叫,程川立刻回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跑向他,躲到他身边。 “田鸡,田鸡。” 小知青蹦蹦跳跳,指向地上追赶她的田鸡。 一副害怕它顺着脚爬到身上的样子,哼哼唧唧的快哭出来了。 程川只能掐住她腰两侧,提起她,放到路边的石头上。 “站好。” 他略微惊了下,她腰好细,风能折断似的。 “你,别别弄死它,把它赶走吧。” 连田鸡都欺软怕硬,像是知道她怕它,竟然敢追她。 许宁均平生最讨厌这种东西,黏糊糊的,踩死会不会爆浆啊。 光是想着,她就浑身难受。 小手抓紧程川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去了。 等反应过来,他手臂上已经多了几个月牙的形状。 许宁均偷偷用手揉揉,想消掉痕迹。 但这是人肉,程川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捡起石头砸过去,田鸡一下跳走。 许宁均松了口气,小石头底盘不稳,她刚要说谢谢,身型一晃。 “呀。” 跌入滚烫的怀抱,她垂眸对上男人微沉的眼眸。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纠缠,她纤细的身子被他完全包裹。 “许知青,俺家..........” 远处一个婶子跑来,程川立刻将她抱下石头,收回手,快步离开。 许宁均纳闷的站在原地,她身上很脏吗,他这么讨厌碰她? 算了,不管是程远山,还是程川,她都不想接近。 程家她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她讨厌他们,他也讨厌她,正好。 “许知青,俺家娃儿病了,拜托你快瞧瞧吧。” 那个婶子跑的气喘吁吁,着急的说。 许知青懂医术,爸爸又是医生,以前大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找她。 她人热心,从不收钱,大家都得过恩惠。 许宁均刚要让她带路,突然停下,为难的抿唇,“婶子,对不起,我不能帮您。” “为啥?” “我好心帮王嫂儿子止血,她儿子死了,现在日日夜夜闹我,要我赔命。我哪还敢乱看病,您上县里去吧。” “啊?!” 县里看病要花钱不说,这大热天还折腾。 许宁均摆手推脱,婶子见状也不好强留。 天气一热,孩子们容易得暑热,村里接连有孩子上吐下泻。 这下大家都忍不了了,冲到王嫂子家,“老八婆,许知青多好的姑娘,给我砸!” 几个女人撸起袖子,拿起泥巴往王嫂子脸上扔。 “哎呦哎呦!” 泥巴里还混着石子,王嫂子疼的直跳脚,眼睁睁看着她们在家里打砸,只能坐在地上痛哭。 “没有天理啊,欺负俺丧子丧夫,家里没男人哇!” “你再敢打扰人家许知青,别怪我们不客气,走。” 哭完,王嫂子越想越气不过,她眼珠一转,想到个法子。 “真的假的哟?” “当然是真的,俺跟你说,从城里来的知青不检点的,俺还看到她和程家那个娃娃钻小树林 呢。” “许知青竟然是这样的人。哎,俺还以为她是文化人呢,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王嫂子捂住嘴,得意的偷笑。 这种小话在村里传的可快了,有本事剪了她舌头呀。 名声臭成这样,看她许宁均怎么得瑟! 晚上,外头下着小雨,王嫂子刚想关门,一双手啪的抵住门。 男人抬眸,汹涌的月色倾泻,冰冷彻骨的寒意透过深夜。 王嫂子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你,你要干嘛?” “你再敢说她,试试。” 低沉的嗓音冷冽,王嫂子却一下硬气起来。 “管天管地,管老娘说什么!许宁均让你来的吧,行啊,十张大团结赔俺儿子的命,俺就不 说了。” 程川短暂停顿,不是在犹豫,他在想自己有什么,“我有,工分。” 他没有这么多钱,但只要她不找许宁均麻烦,他可以将自己每日的工分给她。 那些传闻他刚刚才听到,不堪入耳。 她那样的爱干净的小知青,肯定更看重名声。 “俺要.........” 王嫂子咽下到嘴边的话,“三分,每天给俺三分,俺就不找许知青麻烦。” 男人神色狠戾,仿佛她再敢找麻烦,他会弄死她,一劳永逸。 “别告诉她。” 不用他说,王嫂子满意搓手,“俺嘴严实着呢。” 儿子没了,她得活啊。每天白得三分,不错。 那头,得到清闲的许宁均,在为孩子们看病。 大家都很感谢,直夸她是小菩萨。 那些徒有的传闻,很快消失了,都没传到许宁均耳朵里。 这几天,爸妈寄了信过来,里面是厚厚的钱和各种票。 拆开信,许宁均心里一热,重生前她和爸妈的关系始终没恢复。 她没敢回家,接下了国外的工作,想着等赚钱了再报答他们。 这一次,她肯定不让爸妈失望。 拿着钱,许宁均去买了一斤肉,打算做红烧肉。 爸爸一个月的工资是一百块,还有不少病人往家里送自己种的菜和水果。 妈妈的工资二十多块钱,两人完全用不完,基本寄一半给许宁均。 但买完这顿肉和米,她手里的票所剩无几了。 不管了,她今天必须吃肉!吃大米饭! 大锅热的冒烟,往锅里倒上一点油,噼里啪啦的声音令人愉快。 撒入一把冰糖,慢慢在油中化开,褐色的糖色已经让人口水直流。 许宁均用勺子轻轻晃动,将切成块的猪肉倒进去。 肥瘦相间的猪肉被烤出油脂,滋滋往外冒,一瞬空气中弥漫着肉香。 这个时间正好下工,大家往空气中嗅嗅,闻着味围过来。 女孩热的小脸粉扑扑,长发随意盘在脑后,落下一两缕发丝。 不知道是锅里的肉更馋人,还是秀色可餐。 许宁均感觉到大家的目光,“今天我请大家吃饭。我受伤的这些日子,谢谢大家照顾我。” 锅中白米饭也散发甜软的香气,大家纷纷吞咽。 搬着板凳坐在外面的空地上,围绕着火房,眼巴巴望着许宁均。 她一掀开大锅盖,所有人深深吸气。 香!太香了。 油润的红烧肉,浇一勺肉汤在饭上,一时间没人说话。 都在品尝这难得一吃的美食。 许宁均又舍得放油,又舍得放糖,做出来的菜哪能不好吃。 “好香啊,许知青真是好人。” 以前大家都觉得许知青娇气不好相处,只知道和程远山眉来眼去,说不定都不干净了。 可许知青分明又漂亮又能干,谣言真是害死人。 “别的知青都没许知青这么好。许知青,俺们村的男人你随便挑,嫁到这吧,大家都盼着你留下呢。” 许宁均笑笑,摇头。 大家只当她不好意思,哄笑一番,大口大口的吃饭。 等吃完,大家争着洗碗,把火房收拾的蹭亮。 进火房,许宁均一下笑出来。 两个小孩子站在凳子上,用玉米馒头擦着大锅里残留的肉汁。 “你们擦干净些,省得洗锅了。” 大家一起笑开,夏夜的晚上颇为热闹。 “哎呦,快给俺来上一碗。” 程国伟和钱美香两人闻着味过来,许宁均笑容沉下。 公公婆婆,那一脸熟悉的谄媚,真让人恶心。 她低下头假装没看到,从大锅里舀了勺刷锅的滚水,从窗户泼出去。 第5章 岂敢伸手碰月亮 “哎呦!” 钱美香被烫的尖叫,像拔毛的母鸡,“哪个贱人?!” 刚吃了许宁均的东西,大家现在满脑子都是许宁均。 一听这话,齐齐抬头,目光不善。 钱美香被盯的不自在,干咳了两声,“许,许知青啊。” 许宁均笑容甜甜,“婶子来晚了,没了。” “你咋也没给远山留呢。” 钱美香有点不悦,之前许宁均可是什么好东西都给远山。 憨货婆娘,她儿子还没吃饭呢,光顾着自己吃。 程国伟赶紧拉了下钱美香,笑嘻嘻的打圆场,“许知青,下次记得给俺们留两碗。” 没吃到东西,还被泼了一身烫水,回到家钱美香气的拍桌。 “要不是你拉俺,俺高低给许知青点颜色瞧瞧。蠢货,敢他妈..........” 说着,她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从身后扫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洗衣服去,没用的东西,老娘养你这么多年,一点报答没有。” 钱美香嫌弃的扫了眼程川,今年他都二十四岁了,她还管他吃喝。 他一天就赚十个工分够谁花。 “对了,明天把远山的活也做了,再赚十个工分。” “美香啊,哪有人能一天干二十工分..........” 钱美香瞪了眼丈夫,“我养他不花钱啊,你姐那点钱都拿来修房子了,哪还有钱。他爸死的太便宜了,那么点钱够谁花。他那便宜的娘肯定私藏了点,早知道...........” 程川端着红薯粥走出去,耳边嗡嗡的声音才小了点。 他从小就知道舅舅舅妈对他有恩,要不是他们,他早饿死了。 所以帮家里干点活,做点事,是应该的。 村里分地干活的时候,没人愿意分下等田,不讨好还累。 大队长没办法找到他,“我把最累的活给你,一天给你弟弟记两工分,可好?” 程远山不干活,每天就是到处玩,一直不赚工分。 他同意了,也默认大队长将所有人不愿意干的活,全部给他。 现在他一天可以赚十三个工分。 “奶奶,吃饭。” 走进牛棚,他蹲下,将碗筷放到老人家手里。 牛棚上的吊灯摇摇晃晃,忽明忽暗,映出地上坐着的老太太。 头发花白,瘦的只剩下骨头,但后背直挺挺的,眼里清明。 “小川,你吃了没?” 老太太看着那小半碗红薯粥,里面清的几乎都是水。 钱美香连她都苛待,更别说小川。 小川要干活,不吃饱哪行。 “嗯。” 知道这孩子固执,老太太叹气,慢慢喝着。 他爸死后,他妈天天哭,也不管孩子。 后来他妈也死了,钱美香看重他是男娃,能干活,领回家。 他一说话,钱美香就打他,让他把说话的力气用在干活上。 不知道怎么的,再张口就结巴了。 老太太心疼,但也没办法,“我前几天教你读的书,你可看了?” 程川蹲着,摇摇头,“没用。” 老太太从小读的是私塾,压\/迫的了她的人,夺不走她脑袋里的东西。 她留过洋,曾经首都大学的教学楼就是她设计建造的。 时令变迁,老太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至此。 她是不行了,本打算将所学教给小川,小川不爱学习,叫她有些心急。 “怎么没用,知识永远是有用的!以后讨媳妇,谁稀罕个文盲。” 讨媳妇? 脑海里跳出个雪白的身型。 她身上香香的,清澈的花香还夹杂着甜味。 那天抱她时,他闻到了。 “咋了?有心悦的女娃娃了?” “没。” 许知青厌恶他的。 第一天来时,他在帮知青们搬东西。 刚要提她的箱子,她开口,“那个,我自己来吧。” 声音像是小溪水叮咛,悦耳动听,他发愣中看到她看向自己的手。 他猛的收回,发现已经在她白色的箱子上,染上脏手印。 他忘了自己刚从田里回来,手上脏。 她的目光比太阳还刺眼,灼的他不敢抬头。 客气又疏离的朝他弯唇,那个笑容他始终记得。 她讨厌他,他脏。 等老太太吃完,程川将碗拿回去洗了。 又抱起衣服,去小溪边洗干净。 折腾到半夜,才走到房间。 “吵死了!” 程远山被吵醒,捂住耳朵,在床上翻了个身。 程川躺到地上,闭上眼,等着听到鸡叫起来做早饭。 * 像上辈子一样,王嫂子突然不再闹事了。 许宁均现在才觉得,自己这一段的人生,过的浑浑噩噩。 想猥亵她的那两个男人,会死,她不知道为什么。 王嫂子刚开始一副要让她偿命的样子,这两天又不闹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那几家嫂子帮忙了吧。 她掐着手指一算,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 再然后家庭联产承包制,将土地分给大家,这个大队也没这么穷了。 改革开放,国家鼓励创业,一批人乘着时代的东风,最早富起来。 上辈子那个时间,她应该在和渣夫私奔。 男人只会影响她前进的脚步。 她都想好了,攒钱去首都买房子。买个十套八套,未来躺着收租! 可还没半天,许宁均就坐在田埂上,哭唧唧的看着程川帮她锄地。 她身体恢复好了,就得下地干活。 大队长对她还是很照顾的,将她分给了程川。 程川能干活,话又少,这个组相对别的组来说事少。 “破了。” 许宁均戳戳手心鼓起的小水泡,锄头好重,上面还有倒刺。 她干了三四个小时的活,手臂都挥酸了。 程川抬头瞧了她一眼,她穿着蓝色的衬衫,坐在田埂上,腿来回晃荡着。 大眼睛萦绕着水汽,瞧着梨花带雨。 暑热给她脸上染了红光,阳光下格外白皙。 旁边田地里干活的人,眼睛时不时就往这瞟。 他心底莫名有些烦躁,锄地的动作用力,手背上青筋显露。 “谢谢你啊。” 程川帮她干活,许宁均有点不好意思,但确实是干不动了。 人还是摆烂来的舒服,上辈子她压根就不上工。 等到夕阳西斜,该收工回去,“我帮你拿一个吧。” 程川拿着她该拿的工具,许宁均小跑两步与他并肩,拿过他手里的锄头。 刚拿到她就后悔了,又一次错误的估计了锄头的重量。 她只能双手拖着锄头,在地上滑动。 “呀。” 踩着地上的一个小石头,她踉跄了下,胳膊被人扶住。 等她刚站定,程川就收回手。没收了她的锄头,拿了个小铲子递给她。 许宁均乖乖抱着,不逞强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川去找大队长,“她,不适合,这个。可以,换,一个吗?” 他结巴,平时连五个字以上的话都很少说。 而且他这人要求少,从不挑三拣四。 大队长看个稀奇,“咋滴,嫌弃人家许知青给你拖后腿了?” “不是。” 男人微蹙了下眉心,冷硬的五官更显得锋利。 队长挥挥手,“行,我让她去捡土豆吧,这个轻松。” 程川点点头,去干活。 可等傍晚,大家三三两两回去时。 他路过,还是看到她蹲在田里,小小的一点,愤恨的撅嘴,嘟嘟囔囔的咒骂土豆。 她想扛起那袋土豆时,啪唧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好像什么活儿都不适合。 现在是夏季,不是农忙的季节,等到秋收她咋办。 许宁均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程川。 男人抿成直线的唇,似乎弯了弯,难得有丝笑意。 她索性坐在地上,拍干净手。 像是知道他会过来,她伸出手,将自己红红的手心递给他看。 许宁均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但就是这么做了。 “你的手不会红吗?不疼吗?” 他蹲下,两人平视,手心朝上,伸出来。 许宁均用食指戳了戳,他手心里硬硬的,都是老茧。 她那小手跟水葱似的,他一只手能包下她两只。 “泡冷水,要不,晚上,疼。” 程川从地上扛起土豆袋子,“走了。” “哦哦。” 许宁均从地上站起来,“你人真好,我再帮你拿个铲子吧。” 这次,程川给了她两个土豆。 被逗笑,许宁均抱着两个土豆跟在程川身后。 一连两三天都是程川送她,回到知青宿舍,女知青们笑着打趣,“哟,又是程川,闷葫芦看上你了?” 大家都管程川叫闷葫芦,因为他不说话,和他说话能把自己急死。 他最多点头摇头,嗯一声。 许宁均笑笑,她看上闷葫芦.............的体力了。 上次许宁均给大家做红烧肉后,女知青们都和她熟悉了。 相比王青青的斤斤计较,许宁均明显更好相处。 “宁均,我觉得闷葫芦长的不错,你们呢?” 房间里大家跟着点头,许宁均忍不住附和。 程川生的英挺,个高,宽肩窄腰,身材那叫一个嘶哈。 那对深黑的眼眸如古井般,无波无澜,许宁均挺喜欢他眼睛的。 很静,也很净。 没什么欲望,拒人千里之感。 “但我觉得他弟弟更帅,程远山。笑起来,可真帅。” “对对对,他那天还朝我身上丢花,瞎说我..........漂亮。” “哎呦,不害臊啊,快来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尊重每个人的喜好..........呕..........尊重祝福............yue 许宁均晚饭差点没吐出来,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早上上工时,她边捡着土豆,边看程川干活。 “川哥。” 一个女人小跑来,羞涩从口袋里掏出个玉米馒头,“娘中午给俺拿的,俺吃不了,给你。” 许宁均立刻扭过头,装作看风景,不打扰他们。 上辈子程川好像没结婚,这个叫田爱平的女人和她年纪差不多大。 头发发黄,扎着两个稀疏的小辫子,黝黑的脸上满是害羞。 应该是个踏实的好姑娘。 “不。” 他吐出单字,连眼神都没赏一个,许宁均无语凝噎。 闷葫芦这样是讨不到老婆的。 程川人不错,不知道他上辈子为什么坐牢,但有个老婆管着,说不定就不会干坏事了。 她刚打算推他一把,不远处田里传来女人的尖叫。 “啊!救命啊,山山,山山你怎么了,啊!” 第6章 做果酱 “快,快去叫赤脚大夫啊,这..........” “都让开,快点让开!” 许宁均看过去,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被人抱起来,脸色发青,张着嘴大口喘气,像是卡住了。 女人跌坐地上高声痛哭,此刻已经慌乱到说不出话。 “等一下!” 许宁均赶紧挤过去,抱过那个孩子,从身后环住他,握拳敲击他的胃部。 这小孩呼吸不过来,不能再等了。 周围看的人纷纷皱眉,伸手想要抢孩子,“许知青你这是干什么,别挡道,人命关天。” “别动!” 被许宁均挡开手,那男人气愤的指着她大吼,“孩子要是出事你负得了责吗!” 程川往前挡了一步,他高大的身型压迫,男人缩了缩手,只敢嘴里骂骂咧咧了。 “许宁均,你有病吧,等会要是出事了叫她赔命!” “再不送医院就来不及了,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们救救他。” 许宁均额头溢出汗水,她也不确定能行,但一条人命在眼前,不能坐视不管。 “咳咳咳咳。” 小男孩噗的吐出块花生糖,放声大哭,“妈妈!” 许宁均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手,女人一把抱住男孩,“山山,你可吓死妈妈了。” 幸好卡的不深,她刚要走猛的被人拽住。 “恩人,你救了山山就是救了我们全家,我谢谢你,我谢谢你。” 女人跪在地上一下下磕头,许宁均不好意思的摇手,“姐姐你快起来,没事的。刚刚要是等赤脚大夫来就迟了,我来不及解释。” 周围人见状也闭嘴了,“许知青人家爸爸是医生,懂这些,你们跟着瞎嚷嚷。” “你她奶奶的,你刚刚叫的最欢。” 女人一抹眼泪,拉住她,“太谢谢你,中午了,去家里吃饭吧。” 许宁均哎了声,拗不过只能跟着去。路上她知道这个女人叫秦翠翠,男孩叫湖小山。 “小许,你是知青?我原来也是,嫁到了青山村。” 许宁均点头,有一批老知青留在了这,很多人选择结婚生娃娃。 “大峰,你快来啊,这是我们家的恩人。” 许宁均像是戴上大红花游街似的,尴尬笑笑,被按到椅子上坐着。 秦翠翠走进火房,刚要卷起袖子帮忙,一个耳光劈头盖脸打下,“你怎么照顾俺孙子的,俺孙子差点被你害死!没用的东西!” 她捂住脸,压低声音,“对不起妈,我知道错了。” 湖大峰不耐烦的说,“等会再说这个蠢货,外面还有人,让别人听了笑话。” “当妈的害死孩子,还怕别人看笑话?她自己就是最大的笑话,我们老湖家做了什么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妈,求求你别说了,等小许走了好不好,求求您!” 听到火房里拳打脚踢的声音,许宁均皱眉,很熟悉。 曾几何时,她也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她招招手,“小山,你去厨房让你妈妈出来好不好?” “不行,奶奶在教育妈妈,妈妈犯错了。” 湖小山还稚嫩的小脸严肃,许宁均一愣,“你背着妈妈偷吃花生糖,你妈妈在干活,没法注意你,怎么是你妈妈犯错呢?” “奶奶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是皇帝,妈妈伺候不好就要惩罚,要不不长记性。” 去他大爷的,许宁均站起走去火房,“翠翠姐。” 她突然进来,钱翠翠往后躲了躲,掩盖脸上的泪水,“妹子,饿了吧,饭马上就好。” 趁湖大峰端着热锅去洗,许宁均偷偷伸脚,“哎哟。” 湖大峰绊了下,手背被热油烫到。 婆婆刚要说什么,许宁均一拳头砸到婆婆胳膊,“你这个当妈的竟然让孩子被烫到,干什么吃的。” 她拳头雨水一样打下来,婆婆愣住,反应过来抱头挨打,疼的直叫唤,“你,你干啥子!” 许宁均手脚并用,顺便将过去对程家人的恨,一并发泄出来。 “哎呦哎呦,疼,哎呀疼!” 湖大峰火气上来,“没用的老东西,天天叫疼。疼疼疼,死了就不疼了!” 做饭这种事就该女人干,一回来他妈就死猪似的躺在床上,说头疼腰疼,他只能去做饭。 “儿子?你,你说什么?老娘养这么多年你,你竟然...........” 眼见狗咬狗,许宁均拉着钱翠翠走出去,“翠翠姐,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他们要是敢打你,就去报警,现在不是旧社会了,警察会为你撑腰。” 钱翠翠惨淡一笑,这是家事,他们管不了。 而且说出去,多丢人,她要面子,不愿意告诉别人。 看到许宁均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下乡时多有干劲啊,现在被困在这,消磨余生。 “对不起啊妹子,让你看笑话,还没吃上饭,你以后有事一定找我。” “好。” 临走前,湖小山跑出来,“你好漂亮,我要娶你当媳妇!” 许宁均:怎么恩将仇报呢? “不许胡说。” 钱翠翠不好意思的拉住自己儿子,非抓了把大枣和核桃给许宁均。 再三感谢,才放她回去。 等回到知青点,许宁均累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外面吴小花跑进来,“你终于回来了,看,我摘了好多呢。” “你真棒。” 在累和钱之间,许宁均选择了要钱,起身去火房。 吴小花好奇的跟上去,“宁宁,村里那傻子都知道这个不好吃。” 山里那颗李子树,结出的李子可酸了,没人吃。 宁宁干嘛让她去摘李子啊,宁宁已经饿到需要吃这些了吗? “我知道啊。” 许宁均当然知道,她是打算做成果酱,带去黑市卖。 这年头果酱是稀罕物,卖的很贵。 但如果她的原材料不花钱,就能节省一大笔钱,可以卖的便宜很多,抢占市场。 上辈子和程远山混日子的时候,程远山认识个大哥,带他们去黑市过。 所以她大致知道黑市在哪和怎么运行的。 将所有李子都洗干净,许宁均一一削皮,用勺子压碎。 留些许果肉口感会更丰富,她并没有碾的很碎。 等全部压碎后,她倒入大锅里,慢慢的熬煮。 倒入一把白糖,用勺子搅合着。 没一会儿,火房里就传出甜腻的味道,吴小花吞咽了下。 后槽牙酸酸的,这味道又甜又酸,让她口水直冒。 没想到这些没人要的酸李子,还能被宁宁做成这样,她望着许宁均的眼神更崇拜了。 熬了半个多小时,果酱渐渐成型,粘稠了起来,许宁均凑近闻闻,好像差不多了。 “小花,尝尝,味道怎么样?” 舀了一勺子给吴小花,吴小花狼吞虎咽下去,嘿嘿一笑,“甜的。” “当然是甜的,傻子。” 将锅里的果酱全装进饭盒,许宁均将它们放到阴凉处。 可惜她没有一个个小罐子来分开装,要卖的话可能不方便。 等赚得第一桶金,再买小罐子,慢慢来不着急。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许宁均就用篮子装着饭盒往县城里去。 第7章 他是我对象呀 她避开大家常走的大路,从小路走,一路脚步匆匆,倒也没碰到人。 从巷子口往深处走,她拿出准备的手帕,用夹子夹住,挡住下半张脸,找了个好位子坐下。 她今天特地带了个玉米馒头,掰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将果酱倒出来点。 再竖起牌子,上面写着免费品尝。 “丫头,你这卖的是什么?” 她卖的东西特殊,很快招来好奇的人。 “姐姐,这是果酱,你尝一下。” 许宁均用馒头蘸了下果酱,递过去,女人蹲下尝了口。 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迸发开,让人不住的分泌口水,“这是啥东西,还真挺好吃。” 看着这个女人像是做妈妈的,许宁均笑了下继续推销,“姐姐,你家里的孩子一定很喜欢吃。你不如买一点尝尝,要是吃的习惯你再来。” “多少钱?” “一块。” “这么贵,疯了吧!” 女人又拿了块馒头,狠狠蘸了一大坨果酱,塞进嘴里,白了许宁均一眼,走掉。 许宁均无语的整理摊位,蹲着等人来。 好一会儿,品尝的人多,买的人少。 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贵了,可外面的果酱买两三块一瓶呢,她这个价格算是很便宜吧。 “小姑娘,我全要了,你这里一共多少钱?” 刚刚有个品尝过的女人,转回头,蹲到她面前,“我刚刚去看了,外面的果酱卖的不如你好吃,还贵,我全要了。” “好咧,谢谢姐姐,你给三块钱吧。要不然您就给两块五钱,加点粮票,肉票,布票都可以。” 第一笔开张生意,许宁均激动的眼睛放光,“多吃果酱对皮肤好,难怪姐姐这么年轻。” “小丫头嘴真甜,我都四十多了,哪年轻了。” “啊?姐姐你肯定在骗我,你哪有四十。” 女人被哄的合不拢嘴,笑眯眯的拿过饭盒,“以后要是还有,记得给我留一些,我也帮你推销推销。” “那就谢谢姐姐了。以后你来买我给你便宜一毛钱,姐姐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得给他们涨价。” “哈哈哈哈,你这小姑娘真会做生意,我喜欢你,走了。” 一饭盒的果酱,卖出三块钱,那姐姐高兴,还多给了她半斤的粮票。 许宁均算了下,这个生意稳赚不赔,她的成本只有糖而已。 哦,还有一个饭盒,想想她有点心疼。 要是能批发那种装果酱的小罐子就好了。 她正想着,突然,“警察来了!” 口哨声刺耳,外面放风的人大叫,许宁均懵的僵住片刻,她运气这么差吗? “都站住!” 所有人都匆匆忙忙逃跑,她不如他们熟练,东西都放在篮子里,拿起就能跑。 她手忙脚乱收好,挤在人群中,快步往巷子外跑。 这里七绕八绕,但弄不好就跑进死胡同,身后被追着,刚跑出去她突然看到一个背影。 程川对着手中的纸张皱了眉,大队长让他出来买猪饲料。 他们这个大队穷,只养得起三头老母猪,一个月也要花掉不少饲料。他看不太懂这饲料的名字,只能按照大队长的要求去。 手臂突兀被从后挽住,他猛的侧头,对上她漂亮的眼眸,小狐狸似的眨巴。 “许............” “嘘。” “喂,站住,干什么的?” 许宁均喘了两口气,笑着回头,“警察同志,怎么了吗?” 警察上下打量了下两人,这女娃娃看着水灵灵,一脸单纯,不像干投机倒把的。 他放缓了点语气,“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们买东西呀。” 许宁均笑着回答,晃了晃手里的篮子。 “你两结婚证呢?” “他是我对象,家里还在准备,下个月就结婚了。” 她带着小姑娘家的娇羞,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警察一脸懂了,“成,我们抓投机倒把的人,你们有没有看到?” “没有呀。” 警察最后端详了下两人,像是一对,但家里主心骨好像是女娃娃。 也对,谁娶了这么个美娇娘,那不得百依百顺。 “哇,吓死我了。” 等警察走,许宁均松开手,将手中握成团的手帕扔进篮子里,“你怎么在这?” 真是救了她一命,要不然那些警察追着她出来,她肯定被抓到。 他黑眸发愣的看着她,许宁均伸手挥了下,“程川?” 程川眨了下眼,回神。 从她的小手缠上他胳膊开始,他脑袋就没转过来。 再到说起结婚,他好像被闪电击了下,反应了过来。 但她又说,他是她对象,他得花点时间回神。 来来回回,他现在还有点没明白,“你,怎么,在这?” “我..........天气好,我出来逛逛,你呢?” 看到手里拿着片纸,许宁均垫脚看过去,“你要买饲料啊,那走吧,一起。” 正好她想去买点肉,等会还能拜托闷葫芦帮她提篮子。 折腾了大半天,许宁均快要累死了,她连一粒米都拿不动了。 她个头矮,程川在人群中就很鹤立鸡群了。 跟在她身边,能让别人知道..........这里还有个人。 他站在人群的那一侧,隔开她。 “大队长让你出来的?”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许宁均没话找话。 突然被人揽了下,他滚烫的手心碰上她的脸颊。 “唔。” 跌入他怀里,许宁均缩了下肩膀,昂头。 男人冷硬的下颌线显得有些不悦,单手环住她。 他身上很热,她娇小的身躯被他包裹,莫名有种令人依赖的安全感。 身边扛着大包袱的人往前挤,撞到前面的女人,“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那人理都没理,依旧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女人被撞疼了,揉揉肩膀,手里提着不少菜,狼狈的很。 “真没礼貌。” 许宁均嘟囔了声,才看到他手背被划出道血痕。 她赶紧拉过来,“疼不疼?” 要不是他的手挡住,划破的就是她的脸了。 程川垂下视线,摇头。她的手软乎乎的,担心的皱眉。 白皙的手指轻擦掉他伤口旁边的灰,鼓嘴吹了吹。 两人贴的近,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钻入鼻尖。 “不疼。” 怀里人小小的,村里女人大多骨架大,因为要干农活。 她不一样,脸颊被他手擦过的地方,甚至泛起了点红。 这也能红? 真是娇贵。 “看路。” 片刻程川淡淡开口,收回手,先一步往前走,掩盖通红的耳朵。 许宁均抿抿唇,这人真是,分明护住了她,就不能好好说话。 这两个字像在指责她似的,大木头是娶不到媳妇的。 程家,程远山话太多,程川话太少,就不能中和一下。 “程川,你先去买饲料,我买完肉来找你。” 她小跑去肉铺前排队,不知道这个点还能不能买到肉了。 好一会儿才排到她,她还没来得想买哪块肉,就被人吼了一嗓子。 “买不买?娘们就是磨磨唧唧。” 第8章 一起做饭 “哈哈哈,小虎师傅今日火气大。也对,星期天,买肉的人多。” 后面排队的女人赶忙打圆场,许宁均看了眼那个叫小虎的师傅。 手中拿着杀猪刀,嘴里叼着根香烟,斜睨着她。 杀猪师傅会给熟悉的人留好肉,粥少僧多,所以大家都捧着杀猪师傅。 这年头,猪肉是稀缺东西。 “买,我要半斤猪肉,谢谢。” 小虎扫视下眼前女人,“这么瘦,吃的还挺多,净浪费了。” “我吃了长脑,有些人吃了长肉罢了。” 不与傻瓜论长短,许宁均主打心态好。 切好肉,小虎装进袋子里,随手扔到台板上。 猪血溅起,许宁均赶忙后退半步,“你称都不称,怎么知道有一斤?” “喂,要不要啊,不要我们还要呢。小虎师傅技术高超,有多重手一摸就出来了。” “女的就是矫情,真他妈晦气。” 后面的队伍中,几个人嚷嚷。大热天在这排队,一个个都很暴躁。 小虎傲气的一昂下巴,“瞧见没,爱要不要,不要滚蛋。” 程川买完白面,听到这边的吵闹,挤进人群,“怎么了?” “川哥?!” 小虎的声调抬高,又心虚的放小,“你咋来了...........这不能是俺嫂子吧?都别给老子吵!” 后面的队伍一瞬安静,谁也不敢得罪杀猪师傅。 对上男人冷冰质问的眼神,小虎立刻给了自己两个嘴巴。 完蛋,他把嫂子给欺负了! “嫂子我是个粗人,说的话别放心上。这样,我送嫂子些肉,当赔不是了。” 小虎陪笑的点头哈腰,双手将袋子递上去。 许宁均接过,抬手砸回他脸上。 身后传出一阵倒吸气的声音,谁敢这么对杀猪师傅。 手上沾了血,她嫌弃的从人群中挤出去,找个地方洗手。 猪肉啪的贴到脸上,血水糊住眼睛,满鼻子骚气。 小虎尴尬的擦擦,看向程川,“哥,你拿着吧,帮我和嫂子道歉。” “不是嫂子。” 程川接过肉,去找许宁均。 今天就是来买肉的,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她蹲着洗手,程川走过去,也蹲下,“他,人,不坏。” 许宁均问,“你认识他?” “认识。” 小虎也是青山村的,小时候几人经常一块上山。 家里养不起,只能把他卖给一个杀猪的师傅。 学手艺,养老送终。 杀猪师傅是粗人,小虎耳濡目染,脾气又暴又傲。 没想到今天小虎出摊,他忘记跟着她了。 “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给你带坏了。” 许宁均哼了声,她现在看谁都觉得是坏蛋。 程川上辈子坐牢,一定有他们的‘功劳’。 说完她又觉得好歹是他朋友,这样说不太好,“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他点头,没生气,也没一句反驳,安静的答应她。 她说少来往,那就少来往。 “你,还有,什么要买?” “没了,走吧。” 本想去看看有没有小罐子卖,但程川在这,不方便,许宁均只能暂时算了。 两人回去已经是下午了,许宁均指挥程川将东西放到火房,卷起袖子。 “给你展示一手,我烧饭可厉害了。” 三分实力,七分靠吹牛。 许宁均会做法,还是即将下乡前妈妈教的。 “学会做饭饿不死,先放油,哎呦我的傻女儿,嫁不出去了。” 她学着学着就烦,最终勉强学会,只是做出的菜都是一个味道。 无伤大雅,自信即巅峰。 许宁均抄起菜刀,反手递给身边人,“你切,我要小块的猪肉哦,得大小均匀哦。” 程川本打算放下就离开,闻言去洗了手,切菜。 他从小干活,这些事做的顺手,火房里传出规律的切菜声。 今天许宁均打算做卤肉饭,可惜没买到鸡蛋,卤肉饭里放鸡蛋最好吃了。 “瞧好了。” 往锅里倒了点油,许宁均耐心等待着油热。 程川单手撑着桌子,站在她身边,看着锅,“在等什么?” “油热呀。” “没烧火。” 抿唇,许宁均昂头问,“你为什么不烧火?”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怪罪别人。 他垂眸看着她,酿着丝丝笑意,好了声,去生火。 许宁均没忍住笑出声,被自己蠢到了。 好不容易锅子热了,油也热了,她将猪肉倒下去。 猪肉肥瘦相间,质量相当好,那个小虎给的都是好肉。 被切成小块,均匀又漂亮。 许宁均用大锅勺划拉开,翻炒中,猪油的香气扑鼻。 她继续使唤道,“切点葱。” 往里倒了勺料酒,酱油,盐和糖,许宁均转头去拿锅盖,想慢慢焖煮。 一转头,他将切好的葱倒进锅里。 “程川!” 她又生气了,他又做错什么了。 小知青天天生气。 “我让你放你再放,你别捣乱。” 软黏的声音像是在撒娇,程川牙根发酸,点头。 “切土豆丝,青红椒也要切成丝哦。” 许宁均站在一边,嫌弃的看着他将土豆一切为二,“你会切土豆丝吗?” “你来?” 她来就来,拿过刀许宁均构思了下,一刀切下去身侧人咝了声。 “程川,你想好说话哦,我手里有刀。”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程川垂头笑出来。 小知青真是...........难以形容。 又娇又爱玩,嘴上还不饶人,像只昂首挺胸的小猫。 在路上瞧见这种猫,该有多好笑。 “你会笑啊,平时凶巴巴的。” 许宁均嘟囔,程川挑了下眉尾,他凶吗? “给我吧。” 她迟早把自己手切到,拿过刀,程川熟练的切成丝。 许宁均去看卤肉饭怎么样了,揭开盖子。 卤肉饭留一点卤子泡饭才好吃,她转头去洗两个碗,听到身后有东西掉进锅里的声音。 “你又把什么丢进去了?” 她愤愤的冲回去,瞪向程川。 程川伸手指了下,卤肉饭里孤零零的一块小土豆。 切的时候,掉锅里了。 他老实承认错误的时候,有点可爱。 许宁均长嗯了声,“就让这块土豆在锅里吧。” 总共就两个菜,卤肉饭配土豆丝。 许宁均不会炒酸辣土豆丝,所以除了调卤肉饭的味道,其他都是程川做的。 她像是五星级酒店里的大厨,施展的时候身边有个打下手的。 “你别收拾了,吃完我收..........你再洗。” 许宁均边吃边说,饭菜都快凉了,他还在火房里的洗锅碗。 等洗完,程川擦擦手,准备离开。 锅挺重的,这样她吃完饭后就不用洗锅了。 “你过来坐。” 许宁均用筷子敲敲桌面,“谢谢你今天帮我,请你吃饭。而且我做了这么多,不吃也浪费了。” 程川想了想,还是接过她递的筷子,省得小知青跟他敲桌子打板凳的。 他早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肥瘦均匀的肉炒的很香,白米饭上还浇着油汪汪的肉汁,诱人可口。 他咽下去,觉得有点鲜。 他和奶奶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粥。 稀的和水一样的红薯粥,有时候是土豆粥。 白水煮的,没有味道,他想放点盐都会被舅舅舅妈骂。 今天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一顿。 “程川............” 许宁均刚想说话,外面传来女人的尖锐的叫喊,“我说你这个小畜生跑哪去了,到这来了!” 第9章 她给他写过情信 “哟,独食都吃上了。快来人看啊,多不要脸。许知青,俺家两个娃娃你是都要尝一遍喽。” 钱美香叉着腰,肥硕的双腿扎开,像个圆规。 喊叫声吸引了旁边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许宁均将筷子放下,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您是不是嫌活的太久,日子太无聊,非得找事?程远山同志纠缠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呢,你自己跑上门来了。” “你放屁,是你不要脸,勾搭我家远山!” 钱美香气不打一出,远山这几天都没从许宁均那拿钱回来,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他们竟然在这吃肉! 许宁均咂巴嘴,上辈子这个时候,钱美香还在给她做狗呢。 讨好的摇尾巴,现在得不到东西这么快就跟她撕破脸。 “俺还有你给远山写的情信哩!” 钱美香昂起下巴,拿着信在挥舞,带着这信就是来提醒许宁均的。 热闹的人群纷纷安静了,看向许宁均。 许宁均心里咯噔一下,完蛋,她真干过这丢人事。 当时程远山问她会背什么诗,她又作又恶心的写了首自己会背的情诗。 给了他,聊表心意。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钱美香拆开,流利读出来,为了跟人炫耀,她特地学着读出来。 “你一看就是你许知青亲笔写的,你还说没勾引我儿子!” “好像还真是,俺听远山说起过。” “俺就说许知青不干净,你们还不信。” “估计早让程远山尝过味了,就是不知道香不香,嘿嘿。” 钱美香得意的摇头晃脑,今天没个几百块,她许宁均别想轻易结束。 “哎,你们程家真是一个会读书的人都没有。” 许宁均笑着挑眉,“桃花什么季节开?” 钱美香下意识接话,“春季啊。”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我是在勉励程远山同志多读书,好好学习,少想些有的没的,竟然能被误解成这样?” “哈哈哈哈哈。” 周围迸发出大笑,钱美香急的红了脸,她哪知道这诗是这个意思,现在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说这屁话做什么,白白让人扇了耳光。 “你,你你,俺不和你计较。” 钱美香说着就打算落荒而逃。 “站住,既然来了,把旧账算了。” 许宁均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欠条,随手用笔在最后一张上加了个零。 “12号,程远山同志问我借了二十块钱。14号,程远山同志再次问我借了十块钱。17号,二百。” 她现在庆幸,上辈子自己还不是完全没救。 知道借钱得打欠条,程远山当时怎么忽悠她,她都没松口,现在派上用场了。 钱美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二,二百?” “是啊。” 许宁均无辜的递过去,“看,是不是,我不会骗人。” 她没骗人,只是加了个零。 谁让程远山那个蠢货,不知道欠条得用大写数字,她想加几个零加几个。 但再多程加也出不起,没用。 “您是不是该还钱了呢?要是不还的话,二百三十块是不是可以报警了呀?” “你骗人!远山从没拿两百块回来,你这一定是假的。” “呀,”许宁均突然捂住嘴,想到什么似的,“我忘记了,我答应程远山同志不能说出去,他说他在城里有个什么,什么事,需要很大一笔钱。他没和你说吗?瞧我这张嘴。” 小姑娘一副后悔的样子,钱美香腿肚子发颤,完了完了,他儿子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那要是报警,岂不是将自己儿子送进大牢。 “许,许知青哈,俺,俺给,俺今天就是来还钱的。” 钱美香从裤腰带里翻出个荷包,她习惯将全家的家当都塞在荷包里,天天带在身上,省得别人偷去。 手颤抖的拿出二百三十块钱,这几乎是他们家所有的钱,攒里半辈子呐! “许知青,你能不能把这欠条还给俺?” “当然,只要你给我二百四十块我自然会还给你。” “二百四十块?!” 许宁均耸肩,“是啊,利息。” “好,好,我给!” 钱梅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手抖着将钱给过去,半天舍不得撒手。 等远山回来,她要打死这个坏孩子! 拿到钱,许宁均很大气的把欠条上画个叉,“一笔购销,不过欠条我要留着,省得你不认账。” 既然划掉了,钱美香也没得说,连连点头,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摇晃身子,看样子怕是受打击不小。 许宁均笑着看向看热闹的人群,大家纷纷咳嗽几声,回家了。 没人管地上那封情信,等人都走光,她赶紧从地上捡起那封,三下五除二撕干净,丢到火里烧掉。 消除掉黑历史。 “吃饭。” 饭还是热的,许宁均心满意足的吃进嘴,才发现程川时不时视线飘过来看看她。 “怎么,觉得我欺负你舅舅舅妈了?” “不是。” 程川立刻摇头,只是没想到她还有厉害的一面。 她刚来的时候,小孩子们知道她有糖。 主动帮她干活,想要糖。 她笑着弯腰,给他们一人一颗。 他在另一片田里干活,抬起头,她冲他笑了下,“大孩子要不要?” 她分明还没比他小四岁,将糖递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和她说什么,索性拿着锄头走到另一边。 后来,她没再主动和他说过话。 但每次见到她,她都是笑嘻嘻的,脾气软乎又可爱。 他始终操心她会不会被欺负,小知青看着没有半点心眼儿,还有点呆,什么都往外送。 现在他才放心点。 等到吃完饭,许宁均忙着算自己的生意。 今天赚了两块,哦不二百三十二块。 小虎送了点肉,两人竟然都没吃完,这么热的天,放在这也浪费了。 “程川,你要不要给你奶奶送点饭?” 程川愣了下,在麻烦她,和让奶奶能吃到肉之间来回犹豫。 许宁均已经站起拿了个饭盒,“你舅舅舅妈平时对你好吗?” 连对老母亲都狠心的人,对他应该不咋样吧。 程川点头,“好。” 他将菜拨到饭盒里,扣上盖子,“我,送过去,回来洗碗。” “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你快去吧。” 许宁均挥挥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第10章 朝她靠近 程川一路往回走,路过家门口时,将饭盒藏在怀里。 果然听到钱美香的怒骂,“远山这小子跑哪去了,快让他滚回来!” 他加快脚步,跑去牛棚,“奶奶,吃。” “她是不是又骂你,我都听到了,你还瞒着奶奶。” 程川摇头,将饭盒打开。 老太太眼睛一瞬发亮,“你,娃娃,你从哪弄来的?” “许知青。” 老太太看看饭,又看看他,压低声音,“你弟相中的那个知青?” 这回,他没回话,头压的很低,看不清神色。 “哼,能被远山三言两语糊弄的知青,是什么聪明人!” 老太太不喜欢程远山,油嘴滑舌,不踏实。 她虽然住在牛棚,但也常听钱美香炫耀。 说程远山要娶个城里来的姑娘,那姑娘家里条件嘎嘎好,一心扑程远山身上,估计连彩礼都不要。 非要上赶着倒贴程远山,赶都赶不走。 “许知青,很好。” “我不同意你和她来往!以后找个好女娃..........” “奶奶,你吃吧。” 程川站起,碗还没洗,他要回去。 许知青很好,她刚来的时候,小孩子们知道她有糖。 主动帮她干活,想要糖。 她笑着弯腰,给他们一人一颗。 他在另一片田里干活,抬起头,她冲他笑了下,“大孩子要不要?” 她分明还没比他小四岁,将糖递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和她说什么,索性拿着锄头走到另一边。 后来,她没再主动和他说过话。 在同一片蓝天下,她才显得没那么遥不可及。 “程川。” 程川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 她站在门口,灯光的前面,唤他的名字,“幸好你回来了,要不我还得去找你。你会用水井的吧。” 夏天肉不能久放,只能当餐吃掉。 但今天买的这些猪肉浪费了实在可惜,许宁均想到吊在井里保鲜。 为了试一试这个办法可不可行,她切了一小块猪肉,想先吊在井里,明天看看坏没坏。 见他愣神,她招招手,“程川。” 这次,程川走过去,“嗯。” 答了她的话。 水井黑洞洞的,许宁均蹲下,井里凉飕飕的。 他将水桶拉出来,她伸伸脑袋,往里看。 “掉进去。” 程川挪出手,虚扶了下她额头,小知青好奇的快跳下去了。 “哦。” 许宁均摸摸额头,他的手指还是碰到她了,粗糙的触感温热。 将肉放到桶里,重新吊回去,程川合上井盖。 许宁均昂起头,期盼的望着他,“你会包饺子吗?” 还剩下些猪肉,正好他们买了韭菜,她本打算做韭菜炒肉,现在用来包饺子吧。 看着天色估摸已经7点了,她咂巴嘴,黑奴都没程川这么可怜。 她打算给他画大饼,“你人真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了,我什么时候多个嫂子?” 好吧,他又不理她,许宁均闭嘴了。 要先和面,将肉剁成肉馅,切韭菜。 许宁均一项也不会,只能坐在旁边看着。 “呦,稀客。昨天才见到,今天又来。” 同房间的女知青赵雅从门外回来,打趣许宁均。 许宁均问道,“你们吃完啦?” 知青们有个简陋的火房,但很少用。 大家都是城里来的,不太会用。 大队长没办法,只能让知青们去家里吃。 每个月收点粮票,肉票和钱,大家都去大队长家吃。 赵雅点头,“嗯,这是在做什么,包饺子?过年了?” 他们晚上吃的死面馒头,和稀粥。 看着生肉馅,赵雅都咽口水。 “行了,你两慢慢包饺子吧,真有闲情雅致。我去洗洗。” 赵雅走前还不忘嘴许宁均一句,厉害啊,大晚上使唤人家给她包饺子。 闷葫芦可是谁都不理,刚来的时候有女知青和他搭话。 他理都不理,那女知青都被气哭了。 程川揉着面,不代表他是聋子,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 红了耳根,他当作听不懂,继续干活,胳膊上青筋忽隐忽现。 “是啊,我也觉得宁宁最近不对...........” 门外王青青和程远山一起走回来,程远山觉得许宁均最近变了个人似的,这几天没琢磨出来,打算问问王青青。 两人研究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看到许宁均,王青青赶紧笑眯眯的凑上去,“哇,宁宁,我们有吃饺子吃啊。” 许宁均斜了她一眼,“你爸不要你,把你卖给我当洗脚婢了?” 王青青没听懂,“没,没有啊。” “那我凭什么管你饭,要不你跪下磕两个响头,认我当爹也行。”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王青青脸色煞白,委屈的牵了下程远山的袖子。 满脸写着,你看她。 这几天程远山经常找她,虽然问的是许宁均的事,但两人也会说笑打闹,关系升温。 王青青没想到程远山立刻躲开,忙着和许宁均搭话。 她目光求助的望向程川,程川更是不可能理会她。 两个人都围着许宁均,王青青气愤的跺脚,重重砸上房间门。 不要脸,从小到大都招蜂引蝶!就喜欢扎在男人堆里! “这个面醒好了吧?” 许宁均伸手戳了戳,在光洁的面团上留下指印。 “差不多。” 程川拿出来切成剂子,用擀面杖擀成饺子皮,扔到另一个木盘里。 他动作麻利,一个个饺子皮成型,啪的落在木盘里。 许宁均双手去接,有几个面皮打在手心里,凉凉的点好玩。 她笑出声,程川看了她一眼,往她手里扔。 他像哄小孩子玩似的,许宁均抿唇,“这么多,你得包到后半夜。” “没事宁宁,我帮你一起包,我也会。” 说着,程远山拿起一个面皮,“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我以后少和她们说话,还不行吗,别闹了啊。” 第11章 包饺子 肉馅做好了,皮也擀好了,程川站起。 他似乎该给他们两腾地方。 “给,” 许宁均将肉馅放在饺子皮正中间,递给程川,“我不会包,但我可以干这个,咱们这样快一点。” 程川愣了下,程远山来回看了看,啥时候许宁均和程川说上话了? “宁宁,我教你,可简单了,你看..........” 许宁均抄起桌上的刀,刀面在灯光下一闪。 噌的划过来,程远山慌忙后退,踉跄着一屁股坐地上。 “许宁均!” 程远山一脸黑线,要不是看在她长得漂亮,家境又好,他能搭理她才怪。 多少女的盼着和他说话呢,给脸不要脸! “草,老子不伺候了。” 把手里的面皮扔回桌上,他转头就走。 走了两步后,一片饺子皮扔出来,啪的砸在地上。 她嫌恶的擦擦手,宁愿浪费都不要他摸过的,程远山脸黑的像炭似的离开。 说实话,程川没见过她真的生气。 刚下乡的时候她爱笑,看着很软很白,脾气好。 现在小知青每次硬着嗓子,生气的时候都是软软的。 没想到她真的生气,还挺凶。 “别发呆了,要不咱们真得干到明天早上。” 许宁均嗔了句,程川回过神继续包饺子。 两人一递一接,速度确实快,没一会儿肉馅就用完了。 他一捏饺子就成型了,许宁均看个惊奇,并不打算学,她没那个本事。 “二,四,六,八...........” 足足二十个饺子,面和肉馅正好都用完。 是个吉利的整数,她扔掉一个多余的饺子皮,正正好。 “辛苦你啦。” 她说了明早再收拾,他又去打扫烂摊子了,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那我先去睡了,你回去时小心点哦。” 程川点头,“明天,我看肉,你别拿。” 她拉井里的吊桶不安全。 “好。” 累了一天,许宁均沾床就睡着。 早上她特地起早,去煮饺子。 白花花的饺子发出白面的香气,她装十个在饭盒里,塞的满满的,往田里走。 “程川。” 女孩子清甜的嗓音带着愉快,隔着距离,就叫他。 田里人纷纷抬起头,“哎,有小丫头喊程川。程川,有人喊,那儿。” 大伙传话似的,一时间田里所有人都知道有姑娘喊程川。 程川看过去,她从那头小跑过来,额头的碎发被风吹的飘摇。 怕她摔了,他丢下锄头,迎了几步。 “给,昨晚包的饺子。快尝尝好不好吃,我厉不厉害?” 她亮晶晶的期盼,程川咽下想说的话。 是他包的,她只负责煮一下,而已............ 而且,“没熟。” “不可能!” 饺子浮起来不就熟了吗? 程川微微弯腰,筷子夹着咬开的那半个饺子,怵到许宁均面前,“你尝尝?” 面皮肉眼可见的生,里面的猪肉馅还有点发红。 许宁均不犟嘴了,“我,去回锅一下。” 她耳朵尖红了,小嘴撅起,一副不明白为什么不熟的样子。 程川轻抿下唇,将饭盒递还给她。 “我忘记计时了。” 许宁均嘟囔着走了两步,才发现身边没人,她回头朝他勾勾手,“来啊。” 他不跟着,她怎么知道熟没熟,要是还没煮熟怎么办。 程川放下手里的锄头,跟上去。 地里田爱平捏紧手,那个狐狸精让川哥去,川哥竟然真跟上去了。 他可从没这样对过她! “川哥!上工时间,她不务正业,你不能去。” 那个贱人也配使唤川哥,青青姐说了,这个女的从小就不是好东西。 青青姐这么好的人,还总被她欺负。 许宁均回头,冷淡的瞥了眼田爱平,脚步没停,仿佛和她说话都掉价。 田爱平咬牙,许宁均压根没理她,也没再叫程川,川哥却跟上去了。 两人没一人搭理她。 川哥定是被迷惑了,她得帮川哥看清,不受欺骗! 火房里,饺子在锅里重新滚了一次。 “熟了吗?” 她俯身,凑头到大锅前,像是能观察出来。 程川知道熟了,但突然有点想逗弄她,摇摇头,“不确定。” 许宁均长嗯了声,“要不你再尝一下?” “不好。” “好。” “不..........太好。” “好!” 许宁均从锅里捞出一个饺子,放到碗里,不由分说的递给他。 煮饺子好香啊,她有点馋的咽口水,盼着程川赶紧尝一下。 他没吃,像是很为难的样子,用筷子拨拉着饺子。 “放心吃吧,我觉得一定熟了,你...........唔!” 饺子被送进嘴里,许宁均瞪大眼睛,知道他在等什么了。 他在等放凉一点,塞给她。 “ru(熟)了,ru(熟)了。” 她口齿不清的点头,还顺便骂他坏蛋。 程川将锅里所有饺子捞出来,背过身没忍住勾唇。 许宁均已经不是过年时吃到饺子,就会满足的小孩了。 她经历过什么都能吃上的年代,想吃什么出门就能买到。 但这个韭菜饺子吃的她摇头晃脑,“好好吃。你们过年的时候吃什么馅的饺子? ” “白菜猪肉。” 每到过年,村里会杀猪,猪肉会分给各家各户。 “好吃吗?” 许宁均好奇的问,她没吃过白菜饺子。 “不知道。” 饺子不是他吃的,他和奶奶过年时能喝到面汤。 有的饺子被煮破了,还能尝到点荤油的味道,他也挺盼着过年的。 “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啊,不知道是什么?” 许宁均奇怪,程川没再说话,他只吃了两三个就停下筷子。 “这些都是你的,全吃掉。你要是想给奶奶带,就用这个饭盒。” 他自己包的饺子,自己要吃掉呀。 “要上工了,你怎么比我个女孩子还墨迹。” 程川微皱了下眉,只能重新拿起筷子,吃了七八个。 将剩下十个放进饭盒,带给奶奶。 吃完后,两人去看井里的肉。 桶提出来,肉保存完好,吊在井里这个主意行的通。 许宁均长嗯了声,这几天她的果酱生意因为上工耽误了。 天气热,做出来的果酱不经放,必须当晚做,早上就拿去卖。 她正烦心这个呢,“下次我再去买猪肉就有地方放啦。” 程川手里的水桶掉进井里,扑通一声响。 侧头看向她,许久开口,“我,陪你。” 第12章 知青宿舍塌了 程川能感觉到自己耳根红了个透彻。 他不蠢,村里也不是没有人偷偷去黑市买东西。 逢年过节,想要吃的好一点无可厚非,谁家突然买了肉,大家都心照不宣。 那天警察追问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 小知青是不是去了黑市........... 他以为她家里条件好,不必去那种地方。 但既然她去,他实在担心。 他在,她至少能用他假冒对象。 就像那天一样。 他声音很小,许宁均险些听不见。 她略有些意外,因为在他们这个年代人看来,黑市是违法的,他竟然会这样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只是麻烦你不要告诉别人。” “不,不安,全,我可以当,当你对象。” 脱口而出,程川觉得不好,又立刻补充了句,“你,可以,让,程远山陪你,两个人,安全。” 只是她会牵别人的手,和别人装对象,心里有一角空落落的。 许宁均侧头,他一着急就会结巴,深邃的眼眸第一次没躲开她的直视。 其中的着急和认真一眼可见,不是程远山那种油腔滑调,也不是打算陪着她能占到点便宜。 仅仅是担心她而已。 许宁均摇头,“谢谢不用。” 男人婚前都人模狗样的,在姓程的坑里摔两次,也太蠢了。 “程川,谢谢你的好意,也谢谢你那天帮我,但以后我不需要帮忙了。” 空气戛然而止,程川片刻偏开视线,点头。 去屋里拿走饭盒,先一步离开,回去给奶奶的时候还是热的。 老太太紧张的四下看看,“傻孩子,谁许你大白天过来。” 她是地主,他得划清界限,被人看到就完了。 他晚上送饭来都得小心翼翼,这孩子! “奶奶,吃。” 饭盒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饺子,老太太一愣,老眼里溢出泪水。 前半辈子,她是家里的大小姐,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很疼她。 没想到短短几十年,沦落到此,“又是许知青的?” 程川点头,“以后不会了。” 以后,他们不会来往了,如奶奶的心愿,也如她的心愿。 老太太看了眼自己孙子,像块石头,将所有情绪藏死。 她叹气,小口吃了一个饺子,“奶奶吃够了,你拿回去,别给钱美香。” “奶奶..........” 老太太不肯多吃,程川只能拿了回去,晚上吃完后,将饭盒洗干净。 想了想,他还是没去还给她。 将饭盒放到柜子上,想着哪天程远山带给她吧。 很快,许宁均给程川带了一盒鲜肉饺子的事,就传开了。 惊的吴小花从田那头冲过来,逮住许宁均问,“啥情况啊宁宁?” 许宁均一头雾水,“没情况。” “我说你和程川,你咋给他带吃的?” “哦,他帮我了我一次,我感谢他。” “什么时候,我咋不知道?” 吴小花快把她耳膜喊聋了,许宁均无奈的嗯了声。 大家属于嘴上保守,行动开放。 每天晚上关起门来,时不时还能听到‘运动’的声音。 她只是给程川带点吃的,也能被人议论。 “没情况,也没打算。智者不入爱河,共建美好社会。” 吴小花听不懂,只能感慨许宁均是文化人,说话文邹邹的。 这几日到了汛期,日日下雨,也不用下地干活。 夏季本来就没什么农活,大家只等着秋收。 许宁均很少再见到程川,她没刻意躲,但两人就是没再见。 像是不再相交的平行线。 晚上,许宁均躺在床上看书,旁边床的王青青吞咽下,爬过去,摇晃她,“好宁宁,我想吃糖了。你那么多呢, 给我一颗,做人不能小气,大家都是同志。” 以前许宁均的糖随便吃,她每天都能吃到,然后抓几颗藏在衣服里,晚上偷偷吃。 这都快半个月没尝到甜味了,她舌头都苦了。 许宁均翻了个身,借着伸懒腰蓄力,一脚将王青青从床上踹下去。 “哎呦!” 王青青从床上滚下去,啪一下跪在门边。 门外赵雅洗漱回来,一推门乐呵了声,“离过年还早呢,咋还行大礼。” 王青青脸涨红,从地上爬起来,拿着盆出去,“神经病!” “我惹她了吗?骂你老母呢,我看你才神经病!” 赵雅疑问,许宁均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许是青青心情不好,替她给两位姐姐赔不是。” “你替她做什么,宁宁就是心肠太软,她可没少在你背后嘀咕你。” 同房间的另一个知青也附和,“宁宁,你放心,咱们没人相信王青青编排的话。” 许宁均认真的点头,被子捂住嘴,差点没笑出声。 王青青洗漱回来,三人都睡下了,她有气没地方发,躺在床上,把自个儿气的睡不着。 夜里,王青青半梦半醒,一翻身,“啊!” 她尖叫出来,吵醒了许宁均和两个知青。 大家都猛的从床上坐起,身上床上都湿透了,“这...........” 外面暴雨呼啸,掀翻了屋顶,雨水从大洞里往里灌。 外头正好传来叫喊声,“来人啊,救命啊,房顶塌了。” 许宁均看着摇摇欲坠的房子,赶紧招呼,“咱们快出去!” 她们冒着大雨跑出去,才看着四个知青宿舍都塌了。 她们运气相对好点,有的宿舍直接成了废墟。 这本就是老房子,用泥和茅草盖的,连日的大雨和暴晒早撑不住了。 大家无助的站在雨里,每个人都被淋的透湿。 有人跑去找大队长了,好半天大队长才带着人和手电匆匆跑来。 也站在原地愣住,“老天爷。快快,里头还有人吗?” “没了。” 夏夜的雨到底还是冷的,许宁均抱紧自己,隔着飘渺的雨水看到他。 他用手电扫了她们一圈,刺目的白光射来,许宁均抬手挡住眼睛。 手电的光定在她身上几秒后,移开。男人冷肃的面容有几分缓和。 “快别在这淋雨了,先去俺家避避雨,明早再说。” 大队长犯愁的瞧着屋子,她们要住哪呢。 但现在只能先指挥大家往前走,都是小姑娘,站在这淋雨怪可怜的。 程川看了眼唯一没塌的房子,将手电递给旁边人,跑进去。 第13章 背她 地上满是积水和茅草,程川摸索着找到她的小白箱子。 他记得她很喜欢这个箱子。 “程川,滚出来!” 从屋里探出头,程川茫然的提着小白箱子。 小知青生气了。 小半个月没见,他又怎么她了。 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走了出去。 大队长啊哦了声,咂巴嘴,头一回见程川这么听话。 他这个脾气,十头牛都拉不住,要干嘛就干嘛。 今天小知青一句话,真把人吼住了。 你品,你细品。 大家面面相觑,看热闹的心情此刻达到顶峰。 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无所谓。 许宁均快被气哭了,“东西重要人重要啊!” 那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他往里面跑什么! 她握紧拳头,狠狠捶了他胳膊两下。 蠢死算了,一天到晚不说话,光干蠢事! 程川下意识摸上胳膊,不疼,倒是她的手红了。 对上她一脸怨怪,他不动声色的挪到迎风的那一面,“该,走了。” “我看的见,不要你说!” 许宁均气的上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看到他跑进去,她吓了一大跳。 假如房子塌了怎么办啊! 大家身上都湿透了,顶着雨往前走。 几个女知青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地上踩一脚就溅起泥巴水,地势低洼的地方积了小水坑。 许宁均也是第一次遇到汛期,在大雨里前进,她彻底感受到了上山下乡的艰苦。 上一世她记得房子没塌,只是晚上大风刮过会晃。 和大队长提过这事,大队长派了几个人用泥土加固了层。 回头望向宿舍的狼藉,隔着距离,许宁均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知道自己重来一次,会不会对这个世界有影响。 有些事提前了,有些事发生了。 她尽量小心翼翼的不改变原来轨迹,只离程家人远一点就行。 然后知青结束回家,最好考个大学,有份工作,安安稳稳的。 她就这点要求。 雨水将一条田埂冲垮了,形成了条小溪。 大家必须走过去,才能到那一头。 程川走进水里,略微犹豫,“我..........你要是,不想走。我可以,背你。” 许宁均本来还觉得不太好,看到旁边有个女知青,腿被激流里冲过来的石子划破。 一道长长的口子流着鲜血,被疼哭了。 她立刻环住程川的脖子,趴上去。 他宽阔的后背一如那天晚上,轻颠了下她,稳稳走进水里。 大队长看着这边,刚想夸奖程川,愿意把所有女同志背过去。 有责任心,主动为组织付出,是好同志。 就看到他小心翼翼将许宁均放到田埂上,头也不回的护着她往前走。 大队长:好小子...........只背那一个是吧,行。 看到程川背了许宁均,女知青们心里燃起希望。 等在田埂上等着他回来背她们,但现在不得不迈入肮脏又冰冷的水里。 一个个哭丧着脸,骂骂咧咧。 “宁宁!” 吴小花听到声音,匆匆从家里跑出来,“宁宁,俺家近,快先进来吧。” 大队长家远,再走下去,许宁均觉得自己快被折腾死了,吴小花简直是救星。 “嗯。” 走了几步,她感觉哪里不太对。 跑过去,拽住站在原地的程川,“下这么大雨,你别回家了,先在这暂住一晚吧。” 他也是人,冒雨回去多危险。 “程川,好冷。” 娇娇的嗓音委屈,她的小手确实冰凉,拽拽他示意,程川立刻跟了上去。 “宁宁,俺家寒颤,别嫌弃。” 吴小花和她妈妈一起生活,她妈妈生病后,眼睛瞎了,男人丢下她们母女跑了。 这么多年,一直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娘在里屋睡觉,没事她睡的死,不会吵到她。” 他们两跟落汤鸡似的,吴小花哦了声,“我去烧点热水,别感冒了。那有我爹的衣服,本来想做擦脚布的,得亏没剪,程川兴许能穿。” 幸好程川将她的小箱子拿出来了,里面有她的衣服。 许宁均是很宝贝这个箱子,是爸爸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长方形的箱子雪白干净,那个词叫...........哦对,英伦风。 现在白箱子黑黢黢的,她无奈的拿出衣服,等吴小花烧好热水,去洗了洗。 等许宁均出来,程川也换了身衣服。 “噗嗤。” 许宁均没忍住,笑的弯腰。 吴小花也走出来,吞咽了下,“亲娘哎。” 更逗的许宁均笑不停。 白色的老头背心在他身上太小了,将完美的胸腹肌勾勒出来。 身上没有擦干就穿了衣服,透出皮肤的肉色。灯火忽明忽暗,将他一侧脸照亮,墙上他侧颜的影子棱角分明。 裤子对他来说也小了,像是七分裤似的。 许宁均避免去看别的地方,被自己的念头惹红了脸,耳朵烧的发烫。 刚刚想嘲笑他的心情,被害羞替代。 程川好看的很板正,五官端正又笔挺,不像程远山那种油乎乎的帅。 他不管在什么境遇,沉稳冷静的眸子总让人心安。 和他对视上,她抿抿唇,“我有毛巾,你要不要擦干头发?” “不用。” 她的毛巾自己用吧,他会染脏。 “不行,不擦干头发会生病的。” 压住他的肩膀逼他坐下,许宁均用毛巾揉弄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大狗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耳朵红的彻底,垂下视线不看她,摸摸鼻子又玩玩手。 头发戳着眼睛了,他偶尔往后躲一下。 许宁均弯唇,他有点可爱,“听过狼外婆的故事吗?” 她突然问,程川愣了下摇头。 “每个妈妈说的狼外婆都不一样,小时候我妈说我不听话,狼外婆就会把我叼走,吃掉。” 她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娃娃,他小时候,他娘没空给她讲故事。 爹当兵,常年不在家,娘一个人要操持一整个家。 他年纪小,不能上工,没什么能帮到娘的。 娘每天需要做饭给一大家子人吃,奶奶严厉,当时舅舅舅妈也会干活,要不不给饭吃。 那时候,支撑娘的念头只有爹回家。 她常说,过年爹就回来了。 过年那天,她会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换上洗的发白的被褥,等着爹。 爹去世后,她日日哭,怨恨天地,所有人。 甚至他。 夜晚也骂过他,说他是索命鬼,克死了爹。 但他从没怪过她,只怪自己长大的太慢了。 不能上工,不能分担。 “程川。” “嗯?” 回过神,听到她在叫他,程川抬起头。 四目相接,一种奇艺暧昧的氛围弥漫开来,许宁均没想到他会突然看她。 躲闪不及,撞入他深黑的眼眸中,到嘴边的话忘了个大半。 “我,是想问,那个,你一天可以拿多少工分?” “十来个。” “那我呢?” 许宁均不知道这是怎么计算了,程川想了下,“两三个?” 也就和不干活的程远山差不多。 “哦。” 许宁均点点头,大队长给他分的田是下等田,工分难赚。 一天能得十来个,他也是厉害。 “啊!” 许宁均突然倒吸了口气,见她脸色奇怪,程川心猛的提起,“怎么了?” 她的李子.......... 许宁均欲哭无泪了,知青宿舍里还有她辛辛苦苦洗干净的李子们。 她想用来做果酱,周末去卖,现在全被埋在废墟里了。 “没事。” 许宁均泄气的摇头,这几天下雨,恐怕李子树的果实都被打掉了。 她也不可能冒雨去采,她的果酱大业得夭折一段时间了。 吴小花洗漱出来,“不早了,俺和娘挤挤,你两咋弄...........?” 第14章 夜半发烧抱抱 吴小花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她一个,她娘一个。 现在吴小花让出一个房间,还是不够睡。 程川开口,“我睡,地上。” 吴小花点头,“行是行,但没有多的被褥了。” “没事。” “行吧,我好困。那我先睡了,宁宁。” 许宁均嗯了声,就一张小床,她再怎么思想开放,也不能和程川挤在一张床睡。 看着他躺在房间外面的板凳上,她坐到床上,发了会儿呆。 想之前的事,也想现在的事,一会儿睡着。 三四个椅子拼接在一起,硌着腰,程川睡的并不踏实。 半梦半醒中,听到房间里她的嘤咛。 “冷..........” 他清醒过来,立刻开口问,“许知青?” 房间里没人回话,他到底不放心,走进去伸手,轻点她的手指,想叫醒她。 却猛的发现她身上很凉,蜷缩在被子里,像个小奶猫。 呢喃着冷,身子微微颤抖。 “许知青。” 程川皱了眉,也顾不得那么多,摸上她的额头。 果然滚烫,淋雨发烧了。 她身上盖的被子是夏天单薄的小褥子,他从小白箱里找到件外套,俯下身想盖在她身上。 床上人翻了个身子,平躺着,小手一拽他背心的带子。 程川没准备,陡然被她拽的一踉跄,跌到床上。 “许,许许..........” 身下她贴上来,似乎心满意足的暖和了,小脸蹭到他颈脖边,哼哼唧唧的揉蹭。 柔软的脸蛋贴在他粗糙的皮肤上,热乎乎的。 喉结滚动,夜黑的如同他的眼眸。 一阵难以言语的激流,弥漫在五脏,属于女孩子甜软的香气传来。 像是花香,又像是她常吃的奶糖。 程川僵硬的垂下头,她的小脸因为发烧,泛着红。 鼻尖相碰,两人唇差半寸触碰,呼吸交\/\/织。 程川猛的反应过来,撑起自己,躲的离床远远的,深呼吸压下心里那抹躁动。 “唔。” 睡梦中,许宁均皱眉,暖和的大东西跑了。 她胡乱在空气中抓了两把,“冷。” 声音含水委屈,程川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不好,她冷,对她的名声不好,她冷.......... 不能这么做,她冷........... 几番争斗,他咬咬牙走回去,用被子裹好她,隔着被子抱住她。 “嗯~” 她不老实的在怀里扭动,似乎被他压的不舒服,拽住他的衣服往床上拖。 程川只好脱了鞋,侧躺在她身侧。 小知青埋头到他心口的位置,贴到他怀里,程川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狂跳。 混杂着窗外的雨点,他贪婪的望向怀里人。 第一次这样近,第一次可以随心所欲的看她,不用担心被她厌恶。 一夜他不停吞咽,直到出升的太阳照亮大地,她似乎睡熟了。 他慢慢从她身边抽离,将她抱着他腰的手拿下去,下床。 吴小花已经起了,见程川从那个房间出来,惊异的瞪大眼睛,“你,你你.........流氓!” “她,发烧了。” “啊?!” 吴小花也顾得不别的,赶紧跑进房间里,一摸许宁均的额头,“哎呦,你照顾着,我得给她请个假去。” 昨晚的‘暴雨大迁徙’让不少知青都生了病,村里人体质好,知青们就不一样了。 各个都发了烧,坐在大队长家的炕头上,昏昏欲睡。 大队长的家里哪能挤下这么多人,压根没法睡,大家只能席地而坐,靠着墙。 王青青更是凄惨,靠在墙角砰的晕倒在地,砸的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 大家又是掐人中,又是扇风,好半天才救醒。 吴小花在门口就听到里头的哭声,男女知青们谁都没受过这个苦,一个个哭喊着要回家。 “大队长,宁宁病了,我来给她请个假。” “行。” 大队长挥挥手,老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顿这些知青。 相较他们,许宁均睡的昏天黑地。 吴小花给她盖了两床被褥,她不冷了。 等许宁均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到额头上有块凉凉的毛巾。 “程..........川。” 程川站在窗边,听到声音扭回头,“你,醒了。” 声音能听出高兴,走过来俯身拿走毛巾,摸了下她的额头。 还有点烫。 他的动作自然,等做完这些才对上她的直视,“要不要,喝水。怎,怎,怎么了?” “你怎么每次和我说话都结巴呀?” 程川搅动热水的手一顿,他和谁说话都结巴,他有病。 只不过对别人,他说话简单,基本是单字,所以没让人听出来。 “怪可爱的。” “川川,你这么可爱,要做个好人哦,不能干坏事。” 惦记他坐牢的事,许宁均头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再次睡过去。 许宁均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但程川记得。 余后的半辈子他都记得,她说他可爱,所以他要做好人,这样她才喜欢他。 许宁均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身上酸疼,但已经没有下午那么难受了。 “程..........”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靠着墙睡着了。 许宁均翻了个身,侧躺着。 他像是守她了,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显得有些疲惫。 程川不是个老好人,他对她比别人好,许宁均也不是傻子。 想装看不懂,但太过于明显,让她不得不考虑。 昨晚他跑进宿舍,拿的只有她的东西。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上辈子明明两人没有这么多相处。 可以说几乎是陌生人。 她当知青没多久,他就坐牢了,再也不见。 多年不见,他出\/狱后来家里吃过一次饭,最后出车祸去世。 顶多就这些来往。 远离了程远山,没料到竟然会和程川亲近起来。 这和上辈子她和程远山有什么区别。 换了个人罢了。 许宁均发呆时,程川睁眼,两人视线对上。 “你醒了。” 他撑起自己,“要,吃点,东西吗?” “嗯。” 许宁均略显慌张的偏开视线,怕他发现自己在看他。 但程川的注意力在她生病的事上,并未察觉,出去端了碗小米粥。 吴小花熬的,她家里只剩下这点小米,都用上了。 小米粥散发出粘稠的香气,许宁均真有点饿了。 她刚准备从床上坐起,他蹲下在床边,喂她。 小米粥一直在锅里保温,烫的很。 舀起一勺得凉半天才能喝,但他没有半分不耐烦,耐心的用勺子搅和着。 许宁均咽下一口,胃里多了暖意,看向他端着碗的左手,“烫不烫?” 程川摇头,他皮肤没她那么娇嫩,不烫。 “我坐起来吧,自己来就行。” 从床上坐起,她伸手去拿碗,“咝,好烫!” 第15章 关心则乱 程川没有丢手,手托在碗底下,才没让粥掀翻在床。 脸上写着知道她会嫌烫。 许宁均捏了捏耳垂,恨不得化成小米钻进碗里,“我听到你笑了!” “你听错了。” “我才没有呢,” 他坐在床边拿着碗,她自己用勺子喝粥。 属实像地主家的小姐和伺候,这应该要挨批\/dou的吧。 程川很耐心,昏黄的灯光下第一次让许宁均觉得他很温柔。 看她的目光也不紧不慢,不催促,仿佛她想怎么样都行。 许宁均想起重生前,她被钱美香逼着喝了不少中药。 美曰其名求子,中药不知道来源,闻着味道就苦。 她不想喝,钱美香就拍桌子,“你要是能生,我还花钱买什么药,赶紧喝!” 药刚熬出来,特别烫,钱美香逼迫她趁热喝。 她只能求助程远山,那时候程远山说,“矫情,能有多烫,不热着喝就没效果了。” 一碗碗药,滚烫的灌入口腔。 烫的她眼泪直流,钱美香还逼她把药渣子都吃了。 那药里不知道有什么,喝完后她有时候整夜整夜的吐,反胃。 这时候又会被程远山骂吵,骂她作妖。 她连吐都不敢大声,害怕钱美香发现,再被灌一碗下去 “程川。” “嗯?” 她的声音含上哭腔,程川皱了眉。 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男人都是坏蛋!” 许宁均愤愤的搅动粥,大口吃着,嘟囔,“你是男人,你也是坏蛋,你还是程家人,更坏。” 她不知道说给谁听,“在姓程的坑里摔两次,许宁均你就是大蠢货,神经病。我吃饱了,不吃了!” 程川没听懂,她将勺子丢回碗里,撅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他点点头,不想吃就算了,站起打算将碗拿出去。 衣角被人拽住,“程川,你等会还进来对吗?” 她大眼睛氤氲着层水汽,昂头望向他。 黑发散落在肩头,眼眶微红。许是在病中,她似乎格外依赖他。 没人能拒绝许宁均,更别提这样的她。 “嗯。” 程川偏开视线,快步走出去,清了下嗓子。 头一次见她长发散开的样子,美的像是奶奶给他形容的仙子。 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程川回过神,舀了半碗,重新回到房间。 “咦,什么味道?” 许宁均凑近他手里的碗闻闻,“姜汤?” “嗯。” 农村里,发烧都是喝姜汤,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 大家常年干农活,体质都好,像她这样发了两天烧的很少。 “我不喝!” 许宁均嫌弃的直摇头,小时候她生病爸爸也总熬姜汤。 这玩意又辣又难闻,她真是终身难忘。 “喝一点,对身体好。” 程川手里搅动勺子,放凉,“吴小花,特地,给你做的。” “真的吗?她不是早上就出去了吗。小花笨蛋,忘了我不喜欢姜汤。” 既然是心意,许宁均伸出小舌头,舔了下勺子上的姜汤。 一如记忆里的难喝,天灵盖都要掀起来了。 以前在家,熬姜汤的时候好歹还会放些冰糖,这里又没有冰糖。 熬出来的姜汤辣的冲眼睛,光闻着就痛苦。 “端走端走端走。” “最后,一口。” “半口我都喝不了了!” “程川你再敢灌我,我生气了。” “这样吧,你喝一口我喝一口。你不会也讨厌喝姜汤吧,川川同志。” 门外吴小花回来,本来想进去看看许宁均,就听到屋里的声音。 撒娇的嗓音她都受不住,吴小花偷笑的看了会儿,让宁宁折磨闷葫芦吧。 有人心疼的都藏不住,整夜整夜守着。 还说两人没关系,没情况。 晚上,许宁均下床洗漱,她都快臭了。 “宁宁,你好一点了啦?今天大队长说了,明早抽签,将你们知青安排在俺们家里,一家住一个,你自己去抽签吗?” 许宁均也不急着洗漱了,坐下,“我不去,你家能住吗?” “俺家?” 吴小花环视了圈,不好意思扽挠头,“大队长给你们找的都是好地方,那房子都贼好看,你挤俺这破地方干啥。” “你收留我吧,我跟你住,我不抽签。” 谁知道她这个烂手气能抽到什么,许宁均才不干赌命的事。 命运对她一点都不好。 吴小花也想和许宁均住,当然高兴,“行,那你就住在这,哪也不去,俺照顾你。” 两人笑着拉手手摇晃,许宁均没看到程川,“他人呢?回去了?” “去拿你的东西了,你们知青都去收拾了。” 知青宿舍塌了,里面的东西大家捡能用的带走。 说着吴小花压低声音,“俺没文化哈,就说自己看到的。那些知青发着高烧,个个咳嗽着,在那捡东西。外头还下着小雨,有的都冻的发抖。你就不用去,程川对你真好。” 许宁均抬手敲了下吴小花脑袋,“天天净胡说八道,我刚刚睡着,不知道要去捡东西。要是知道,我当然自己去了。” “行行行。” 吴小花那表情哪像是同意她这话,像个吃瓜的。 “坏东西,自己想歪了,还阴阳怪气的!” 两人打闹成一团,惹的吴小花的娘都走出来,听到她们笑声,也笑了。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这许知青人很好。 她就算眼瞎了,也能听出来,小花喜欢许知青。 “好宁宁,俺错了,别挠俺痒痒了。” 许宁均也累了,停下喘气,她还没完全退烧,体力不好,只想懒懒的躺着。 “我去洗洗。” 吴小花嗯了声,“我给你烧点热水去。” 许宁均洗漱的慢,这个年头没有洗面奶,她只能多洗几遍脸,还有身上。 她的皂角在宿舍里,现在估计也不能用了。 没有皂角票,下次去集市她恐怕得去黑市转转。 一想起集市,许宁均就能想起那天程川说,他陪她一起去。 因为担心她,他宁愿犯险。 也想起拒绝他后,他沉默不语的样子。 脑袋乱作一团,许宁均叹了口气,换上干净衣服,她又头大了。 衣服是干净的,说明得有人给她洗。 小花今天都在外面,是谁洗的她都不用猜。 她走出去,看到桌上堆积着自己的东西。 有些坏了他也拿了回来,但每样东西都擦干净了。 “程川?” 没看到他,她在家里找了一圈,探头出去,“外面下雨呢,你快进来。” 他在打井水,一桶桶将家里的水缸填满。 “擦擦。” 拽他进来,扔了条毛巾过去,许宁均无话可说。 这人怎么天天闲不住呢,不累吗? 她的毛巾带着女孩子家的气息砸到脸上,程川接住,胡乱擦了下脸。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水缸空了,知道她爱干净,每晚都要洗澡。 怕没水用,就出去打点水。 回来的路上听到知青们说明天抽签,也在想,她会住哪? 心里乱,不如干点活,就不想了。 “哎,这是我的钢笔。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这个被王青青骗去了。” 许宁均笑出声,王青青知道自己费尽心机骗走的钢笔,又回到她手里,估计得气死。 “程川,你识字吗?” 程川顿了片刻,摇头。 其实他是识字的,奶奶会教他,要求他必须认字读书。 说这些很重要,书中有什么什么金屋来着,反正就是不能当文盲。 但奶奶也交代他不能和别人乱说。 许宁均猜他应该不认识,“以后我教你吧。” 程川没答话,“不早了。” “那我睡了,晚安。” 躺到床上,许宁均纠结再三还是没叫程川进来睡。 和他睡在一起太不好了。 * 大早,钱美香站在门口大喊,“开门!小畜生,你不想活了是吧,家里的活不干,跑这来!” “你怎么说话的?” “哟,吴小花,你瞎眼的娘就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叫许宁均出来,她抽到俺们家了。” 第16章 抱抱他 大早上被女人尖厉的声音吵醒,许宁均烦的不行。 从床上下来,拖了把椅子,走出门对着钱美香砸过去。 “滚。” 她带着没睡好的怨气,凝眉烦躁。 钱美香慌忙躲开椅子,“打人呀,知青打人了呀。不是文化人吗,文化人也打人呀!快来看,城里人嫌弃俺们农民咯!” 吴小花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娘眼瞎,见到许宁均出来,鼓起勇气,从水缸里舀水泼过去。 “呸!” 没想到什么能骂的,吴小花往地上呸了口,“还想让宁宁住你们家,做梦吧。” 大家都乐意许宁均去家里住。 许宁均有钱,人又大气,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捞点油水。 特别是家里有儿子的,下至十五六岁,上到三十多的老光棍,家里老娘都想为儿子娶到许宁均。 更别说钱美香早就虎视眈眈。 许宁均和程远山在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多半都是钱美香自己传出去的。 一副许宁均已经非程远山不嫁的架势。 “许知青,俺好心好意过来帮你搬东西,俺家还腾出了你的房间。你之前和远山多有误会,远山和我说了,都怪...........” 钱美香横眉,手一指,“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天天在许知青这编排远山的不是。没娘养,没爹的种,你别以为狗一样上赶着,许知青就能看你一眼。” 程川听着,长睫垂下,半遮挡住深黑的眸。 他经常听舅妈骂自己,久而久之早习惯了。 不管再难听的话,他和奶奶都不往心里去,就当耳旁风,吹过。 只是这次他觉得兴许舅妈骂的对,他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还会影响许知青的名声,确实很不应该。 打着保护她的幌子,给她带去的都是烦恼。 赖在这,只为了满足自己无望又可耻的幻想。 以后不会了。 他,会改正。 “呸!从小捡远山剩的玩意,现在学会偷人了,贱东西!” 下过雨的早上怪冷的,农村山里本就早晚温差大。 许宁均身上裹着大被子,走过去用被子‘吃’掉程川。 她拦腰抱住他,用被子裹住两人。 程川猛的僵住,她缩进怀里,像是怕冷寻个暖和的地方。 也像是怕他冷,抱抱他。 钱美香的叫骂声戛然而止,震惊的望着两人。 怎么几日不见,就,就就成这样了! 许宁均挑眉,挑衅的勾唇。 被子下的手也打了下程川的胳膊,不高兴的朝他努了下嘴。 笨蛋木头,就乖乖站在这被人骂。 他一言不发,安静的接受让她心里怪难受的。 冲动下想抱抱他。 “你,你你们!造孽啊!乱\/\/伦!” 钱美香嗓门洪亮,喊的四面八方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人围过来前,许宁均立刻松开程川,装作无事发生,没叫别人看到这一幕。 她只是气一下钱美香而已,没打算被所有人都看到。 “拿好了,站边边上去。” 她将被子丢给程川,眼泪唰的流下,“小花,去叫大队长。婶子你之前造谣我勾搭程远山同志,现在又说我与程川同志不清不楚,难道你必须逼迫我嫁进你们家吗?” 钱美香脸色僵住,“俺,俺啥时候说了,你都不要脸的抱了他,俺...........” “我抱他?谁看到了?” 许宁均边抹泪,边询问的看向周边村民。 村民们你看看你我,我看看你,摇头。 是没看到啊,许知青没抱程川啊。 而且人家从城里来的知青,怎么也不可能瞧上农村娃娃。 “钱美香,你不是昏了头吧,搁这做美梦呢。你家里什么情况,还宵想人家许知青。” 钱美香之前吹嘘能娶到许宁均,张口闭口就是自己儿媳妇,大家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现在嘘声一片,“远山小子还缠着人家姑娘呢,之前许知青说的多清楚,真不害臊。” “程婶子,你这样做可不地道啊,就算远山小子娶不到媳妇,你也不能胁迫人家姑娘。” “丢死人了,好孩子你以后可不能干这种事。” 女人晃动抱在手里还在吃奶的男婴,这话显然不是说给婴儿听的。 钱美香急的在原地绕圈,“俺没胡说,俺就是看到了,俺真的看到了!” 吴小花带着大队长匆匆赶来,钱美香眼睛一亮,“吴小花!她,她也看到了。许知青抱了程川。” 许宁均开口,“大队长,程婶子恐怕受了刺激,一直胡言乱说,非我抱了程川同志。我看不如送去县里精神病院,瞧瞧吧。” 来的路上,大队长已经听吴小花说过前因后果。 钱美香大早上来闹事,现在还一副疯癫的样子,大队长挥手,“我回去和他家老程说说,早送去治疗。” “俺没病!俺没病,他们胡说,俺真的看到了!” 许宁均向前一步,她在程川面前是个小矮子,但她好歹有一米六五,比钱美香高不少。 微微弯腰,压低声音,“钱美香,我们的账我慢慢跟你算,不急。” 声音犹豫地狱来的恶鬼,大白天叫钱美香吓出一声冷汗。 连忙用力推开许宁均,边跑边回头,一副真疯了的样子。 许宁均作势哭倒在吴小花怀里,惹的众人心疼半天。 “好了许知青,别哭坏身体。” “是啊,她下次再骚扰你,就找俺们。许知青人好,哪能被这么欺负。” “谢谢婶子们。” 从吴小花的角度能看到许宁均脸上根本没有泪水,但她也很聪明的哭出来,一副两个女孩被欺负的样子。 两人快哭出双人奏,看热闹的人都走空了,只剩下程川‘欣赏’这奇观。 许宁均扭头,哭着撞进大被子里,“大被子。” 抱的是被子,连带着拿着被子的人。 吴小花心领神会的哭着走回家,一个人慢慢哭去了。 “你舅妈对你不好。” 许宁均昂起头,看着程川。 不是疑问句,她上次问他,他说挺好的。 他个骗子。 “她打你了?” 他一侧脸有点红,许宁均皱眉,伸手轻轻碰了碰。 她在怀里,程川完全没注意她在说什么。 五感被香香软软占据,她蹙眉不悦着,樱桃似红润的小嘴开开合合,嗓音奶凶。 他没能听到她在说什么,喉结不停滚动,压下心脏疯狂的叫嚣。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笨木头。” 许宁均扯了下他的脸,程川回神,“有,有。” “你打不过她一个老女人?你打她呀,要不就躲开。” 是能躲开,但他从不躲。 舅舅舅妈对他有恩,要不是舅舅舅妈养他,他早就饿死了。 舅舅舅妈说,家里养条狗都知道看家,他们一家人对他都有恩,他得报恩。 “他们占了你爸爸的抚恤金,养你是应该的,你又不欠他们。” 他薄唇抿了下,点头,许宁均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 “木头,你在发什么呆?” 程川在想抚恤金,这些年奶奶不止一次和他提过。 奶奶说,当时他娘病的快死了,抚恤金都用来买药,也是浪费。 给了舅舅舅妈,舅舅舅妈还能养大他,也算落在实处了。 让他别记恨着这事,人之常情。 “如果给娘,看病,我会不会,还有娘。” 要是当年他年纪再大一点,能保住那笔抚恤金,给娘看病。 娘没死的话,他就还有娘。 清淡的声音不含情绪,似乎还带着些讽刺,消散在清晨的风里,却狠狠撞到许宁均心上。 她垫脚搂住他脖子抱上去,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想抱抱他。 重生前,他们的交际实在太少了,少到许宁均根本不知道这些。 她以为钱美香对待两兄弟差不多,毕竟程川坐牢的时候,钱美香哭的挺惨。 “许,许,许..........” 身子僵住,程川后退半步,轻挣出来。 他没明白她为什么最近总是抱他。 不好,被人看到影响很不好。 许宁均思想开放,但看到程川通红的耳根,她也略微有些不自在。 才想起这是连牵手手都害羞的年代,她这个动作不大正常。 她轻咳了声,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乱想。 “我以后都住在小花家,你把被子放进去吧。” “好。” 这几天大队长给知青们放了一天假,用来搬东西,准备东西。 宿舍塌了,知青们都不剩什么完好的东西,大家全上集市买去了。 许宁均懒得动,她的东西基本都在白箱子里,被程川提出来了。 吴小花家穷,一进门就是张桌子,还有四个长凳子,占满了整个房子。 左右两边有两个小房间,吴小花把自己的房间给了她,和她娘住在一起。 晚上三人吃着炒青菜和玉米馒头,还蒸了两个红薯,对半切开。 因为许宁均在,青菜是用猪油渣炒的,有油水。 吴小花舍不得吃,直嗦筷子。 许宁均则有点咽不下,穷啊,大家平等的穷。 知青们住在村民家,要给伙食费,几毛钱,大家都很积极。 “小花,咱们上山转转呗。” “啊?这大晚上的,你怎么突然想上山。” 吃完后,许宁均拉着吴小花去山脚处转转。 吴小花好奇的看着她蹲下,拿着手电照来照去,“你丢东西了?” 许宁均摇头,仔细定睛,“啊,果然!看这个!” 第17章 有困难,找程川 她运气真好! 许宁均猜到了,这几天大雨,土都松动了。 这玩意会跑,跟着土,她掐指一算,就应该在这块。 没想到真让她找到了。 “这是什么?” 吴小花奇怪,她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人参。” “啊?!” 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这,这玩意不是很贵吗,那咱们是不是要上交啊?” “嘘,碰断了根茎就不值钱了,你去找个小铲子来。” 爸爸有很多医书,从小会教她一点,希望她能继承衣钵,所以许宁均认得不少草药。 “哦哦哦,俺,俺这就去找。” 吴小花很快带来小铲子,许宁均小心翼翼的插入土壤里。 尽量别断了根,要不就卖不出价格了。 她刚动手,不远处传来声音。 “………老子……(脑补下那些话,被卡了)” “啊。” “狗婆娘,想死老子了。” 两人像是在地上滚动,越来越近,许宁均眼疾手快的捂住吴小花的嘴,拖她背靠树。 “嘘。” 声音露\/骨下流,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吴小花烧红脸。 干啥大晚上到树林来,在家不好吗,真是的。 许宁均不想惹事,但也不想放弃到手的人参,只能忍着听下去,盼着这男人没那么持久。 “放心,会轻..........。” 这个声音! 许宁均猛的一怔,抬头看过去。 隔着树影和黑夜,她还是能分辨出这个两辈子都想猥亵她的人。 那个矮胖子! 他怎么在这,那天晚上不是逃跑了吗?为什么回来了? 这人上辈子什么时候死的? 更早还是更晚? 后背发冷,许宁均下意识捏紧铲子。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当初草草了事,她没深究过。 毕竟差点被人那个是不好的事,没人愿意天天记着,都盼着忘掉。 “宁宁?” 手被吴小花摸了下,许宁均慢慢松开手,恢复理智。 现在在这弄死他不现实。 “小花,”她压低声音问,“你认识那个人吗?” 吴小花啊了声,她还得看他们行荒唐事? 算了,她心一狠,匆忙昂头瞥了眼,“咦?” 顾不得管别的,吴小花多看了两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牛二?他是隔壁村的牛二,去年咱们问隔壁村借秋收装备的时候,俺见过他。” “他可不是好东西,还逗俺们大队的知青,幸好你那时候没来。” 吴小花顿了下,奇怪就奇怪在这,“只是吧,牛二最近失踪了。好像是一个月前,他婆娘和孩子一直在找人,都问到俺们这来了。” “俺当时以为他外面有人,跑掉了,不要婆娘和娃娃了,怎么又回来了?” 是啊,怎么又回来了。 许宁均眼眸沉了沉,心里不好的预感达到顶峰,她总觉得有事发生。 “小花,你明天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去哪了,和谁去,为什么回来。” 吴小花从来最信许宁均了,闻言也没多问,点点头,“好。” 牛二挺快的,没几分钟就传来提裤子的声音。 那两人说着浑话,勾勾搭搭的走开。 许宁均着手挖人参,她动作利索,很快一个完整的人参就出来了。 她用衣服包住,拉拉吴小花回家。 打算明早去黑市瞧瞧。 果酱这几天做不了,先用这个人参抵一阵子吧。 一早,吴小花非要跟着,许宁均只好带上她。 她翻箱倒柜,找到那片手帕,遮盖下半张脸。 吴小花索性用破裤子围住自己的脸,也不讲究。 两人趁着天蒙蒙亮就出发,一路走去集市。 找到黑市后,许宁均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黑市里鸡蛋鸭蛋,肉和白面最好卖。 没一会儿,身边几个人的东西就都卖空了,回家去了。 一直到正中午,才有个人停在她们面前。 “这人参不错,我出五十块,卖给我。” 来人是个男人,比她们年纪稍大一些的样子,许宁均估摸他和程川差不多大。 头发梳的整齐,戴着个眼镜。一身蓝色的衬衫,袖口干净,伸出的手指缝隙也干净。 像是个家里条件不错的。 “哇。” 吴小花倒吸气,五十块哇,她赶紧拉拉许宁均的袖子,眼神兴奋。 赶紧卖掉吧,宁宁等什么呢! “一百块,加三斤肉票,五斤粮票。” 许宁均想了想,“还有一张肥皂票。” 再没肥皂用,她得臭死了。 男人蹲了下来,两人目光相对,他笑了下,“太贵了吧。” “嫌贵你就走了,不会和我在这讨价还价。这人参的颈痕和芦碗数,我一个外行人都知道,这个人参至少有二十五六年。我后悔了,一百五十块。” 吴小花趁早闭嘴了,她觉得自己不配参与。 男人嗯了声,“我要了。不过肥皂票我没带着,我给你在这买一块。” “行,你拿齐东西来找我。” “我叫周国正,同志你呢?” “没名字,无父无母,和妹妹讨生活。” 周国正笑出声,站起没再墨迹,“你看着可不像。” 会辨认人参年岁的人可不多,而且这姑娘衣着干净,头发梳理的整齐,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她身边人太过粗糙,一眼就能察觉两人的区别。 蒙着脸,那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可遮不住。 很快,周国正拿着许宁均要的所有东西回来,递给她。 “以后要是还有,我还买。拜托你帮我留些好参,价格只高不低。” “好。” 山上说不准有多少这玩意,许宁均一口答应。 她还上什么工,种什么田!她要挖人参去! 离成为万元户,还差九千九百九十九。 买完后周国正没走,“你就只卖这个,没别的?” “没了。” 许宁均不想逗留,匆匆拉着吴小花离开。 背后,周国正站了好一会儿,笑笑看着手里的人参。 “小花,咱家是不是可以养三只鸡?” 这年头一家只能养三只鸡,养多了有嫌疑。 吴小花点头,不好意思的说,“俺家,买不起鸡仔,也养不起,就没养。” “走吧,咱们去买。” 这些作为启动资金,许宁均要好好动起来了。 买了三只鸡仔,她不敢抱叽叽喳喳的小鸡。 吴小花笑的合不拢嘴,一路飞奔回家,“娘!俺家有鸡了!俺们养鸡了!” 她们也能养鸡了。 吴小花瞎眼的娘走出来,听到鸡叫,哎呦了声,“浪费这钱做啥子,咱们养不活,连个鸡圈都没有。” 确实,家里没有鸡圈。 许宁均和吴小花面面相觑,就算是农村的孩子,吴小花也不会做鸡圈。 “你先抱着小鸡,我去找木头。” 找木头做什么? 吴小花还来不及拦,许宁均就跑出去了。 “傻宁宁,哪有用木头搭鸡圈的,真是城里长大的。跑这么快,上哪去啊?” 第18章 万能程川,在线发功 “程川。” 田里程川抬头,她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他捡起脚边上的土豆,走过去。 这个土豆长的像只兔子,还有两个长耳朵。 他看到的时候就想拿给她玩,留了一早上,去哪都带着。 “川川,这是什么?土豆?这土豆长的兔里兔气的。” 许宁均一下get到,真的很像只小兔子,脸圆圆的有两个耳朵,虽然耳朵不一样长。 “专门给我的?” 她垫脚凑近,忽闪的双眸满是矫捷,眨巴着歪歪头。 程川一瞬僵住,在她面前他像是脑子锈住了似的,完全转不动。 “不是,在地上,捡,捡到。准备拿来,吃。” “你紧张了。” 这土豆洗的噌亮,还说是用来吃的。 他耳根红了,偏开头不理她,许宁均才想起来家里有人还抱着鸡呢。 “跟我来。” 拉了下他的手腕,她快步带他跑回吴小花家,伸手指过去,“看,鸡。” 程川愣了下点头,他知道那是鸡啊。 “但是我们没有鸡圈,你会不会搭,我在村里只认识你,只能找你了。” 许宁均说的可怜兮兮,吴小花咽了下口水。 你别说,你真别说,宁宁一说话,她一个女的都腿软。 谁能拒绝许宁均,没人! 不愧是刚下乡就被她看上的女人。 今天又刷新了她对许宁均的认知,太聪明,太厉害了。 程川问,“你买网了吗?” 许宁均摇摇头。 “钉子?” 摇头。 “家里,有,锤子?” 摇头又点头。 程川无奈咝了声,“到底有没有?” “小花,家里有没有锤子?” 吴小花也不知道,“有吧,我找找去。” “你什么都没有,就买了这个回来?” 程川指向三只鸡,许宁均撇了小嘴。 “我又不知道那么复杂,你告诉我了嘛?谁让你今天不和我一起去。” 行,又怪到他头上了,成了他的错。 小知青总能找到理由,将自己推卸干净。 不一会儿,吴小花从家里跑出来,“有锤子。但程川说的对,咱也没网啊,咋办?” 现在去买估计来不及了。 许宁均想了想,“有毛线吗?不如织一个?” “有!” 吴小花赶紧点头,翻箱倒柜,找到团毛线递给许宁均。 许宁均塞到程川手里,咳嗽了两声,“我又不会织,你,你看着办吧。” 有困难找程川。 人生艰难,川川叹气。 许宁均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程川开口,“我要,木条,要多一点,不能太细。” “好,交给小花了,保证完成。” 许宁均爽快的答应,热情的将吴小花推出去找木条。 蹲下在程川身边,看着地上的三只小鸡仔。 它们被吓到了,瑟缩在一起,哪也不敢乱跑。 “你说它会把我当妈妈吗?” 对上他欲言又止,又不好说她的表情,许宁均笑出声。 往他身边挪了几步,看他胡乱编着网。 小花一根根往回捡木条,程川将木条插进土里,围绕成圈,再将毛线绕上去。 线缠绕的随意,只要空隙不足以让小鸡跑出来就行。 他用锤子将木条往土壤深处锤了锤,一个个这样做。 许宁均撑着脑袋,感慨,“川川,你脾气真好。” 换做她早发飙了。 程川本以为奶奶叫他小川已经够亲近的了,她一口一个川川。 叫的他嗓子痒痒的,像是咬开了粒花椒,整个舌头都是麻的。 小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够了吧?” 她刚刚好像听到宁宁说程川脾气好。 等秋天打野猪的时候,她就知道程川脾气多‘好’了。 那年他扛着大野猪,浑身是血的从山上下来,别提多恐怖了。 蹲在河边洗手,血水荡漾开,那种煞气和凶戾,令人生畏。 野猪很聪明,懂得欺软怕硬,像之前王嫂的儿子,一上山就被野猪啃了。 那群猪就不敢这么对程川,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肯定不乐意和程川打照面。 他有自己下笼子和陷阱的方法,也有别人没有的绝对力量。 吴小花想着想着就馋野猪了,口水差点没流出来,也蹲到许宁均旁边看小鸡。 “宁宁,咱们什么时候能吃到鸡蛋?” “你是村里人还是我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吴小花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她没养过,哪里知道这些。 等鸡圈快搭好,程川开口,“这个,只能管一时。它们长大得,重做。” “多大算大?” 对这些,许宁均毫无概念,“你到时候提醒我呗。” 没指望她能记得,程川点头。 夕阳落下,他们这个简易的鸡圈才建好。 “别回去了,管你饭。” 拉住程川的手腕,许宁均拖他去火房,“切菜。” 她只喜欢炒菜和调味的感觉,不喜欢洗菜,也不喜欢切菜。 给她打下手,程川都熟练了。 她的规矩就是规矩,听小知青的话,她让你把什么放到锅里,再放什么。 乱来,她要生气的。 果然当家了才知道柴米油盐贵,许宁均今天只舍得用一小块肉。 她打算做个辣椒炒肉,土豆丝和菠菜汤。 “我要把你的兔子土豆吃掉。” 程川半点反应也没有,拿过就打算切,许宁均舍不得的夺走。 “哼!” 她跺着脚将那个土豆藏回房间,脚步声程川在火房里都能听到。 他牵了下唇,慢悠的切着土豆丝。 她喜欢他送的东西,足够抵消他今日的辛苦。 他帮她干活,一个笑颜为报酬就好。 “川川,咱们离的不远,你能不能早上来喂鸡啊,我管你早饭。” 他喂饱鸡,她喂饱他。 许宁均打开手里的糖,自然的垫脚喂给他。 他一颗,她一颗。 “知道了。” 等菜做好,许宁均洗干净手,想要端菜出去。 程川抬了下手中的盘子,没让她拿到,“先走。” 盘子烫,她不好端,他将几个菜挨个端上桌。 吴小花的娘闻到味,眼泪就出来,“小花呀,过年了吗?娘闻到肉味了。” 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过年时大队分猪肉,分给她们的也都不是好肉。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个道理是对的。 有人会找大队长闹,大队长只能将好肉分给他们。 她们这种不闹事的,只能拿别人分完的肉。 大队长也难做,只能多给些猪下水给她们。 “许知青,谢谢你,你说你又给俺们买肉,又养鸡,俺们报答不起你。” 许宁均摇头,“婶子,是程川做的鸡舍,我什么都没干,不用谢我。” 吴小花的娘手在桌上摸索,碰到程川的手腕,“娃娃,你过的好吗?” 第19章 他配不上你 程川吃饭的动作一停,许宁均看向他,他只是微顿了下,“嗯。” 他总说自己很好,不管谁问都是很好。 日子过的好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吴小花的娘叹气,“俺们两家以前挨着,有什么事都互相帮。俺以前和你娘关系可好了,你娘是个好人啊。可惜,俺眼睛瞎了,出不了门,也不能去看看你。” 说着,女人眼泪就出来。 “婶子,你多吃点。” 许宁均夹菜过去,打断这个话题。 他神色如常,脸上没有半分情绪,总是淡淡的。 吃完饭后,吴小花不肯让程川洗碗,说他是客人,今天还帮了大忙,得感谢他,不能干活。 许宁均只能将人送走,站在门口看着他背影走进黑暗。 “呀,魂都跟着人家回去咯。” “吴小花!你再胡说八道我揍人了啊。” 吴小花嘻嘻哈哈的抱住许宁均的胳膊,“你在想啥?” “我们今天耽误了程川上工,不知道钱美香会不会为难他。” “宁宁,你可真关心他,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许宁均昂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在她那个年代已经看不到星星了,天没有这么清澈。 “不喜欢。” 她不想谈喜欢,喜欢只是短暂的感觉,没人能长久保证爱一个人。 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干脆不要迈出这一步。 藏在伟大的友谊下,革命同志般的情谊,是最好的。 “小花,今天的事谁都不可以说。如果有人问你哪里的钱买鸡,你就说我爸妈寄来的钱。” 吴小花郑重点头,她不聪明,但也知道两人今天的行为犯\/法。 投机倒把是要蹲号子(坐\/牢)的。 “宁宁,你以后就是俺亲妹妹,俺们就是一家人。你说什么,俺做什么。” “好。” 从吃饱穿暖开始,许宁均认真的计划着。 妈妈是服装厂的女工,她从小对这些很感兴趣,也学过服装设计。 上辈子嫁给程远山,她不被允许工作,只能当当家庭主妇。 但她有时候也偷偷缝几件衣服,拿出去卖。 程远山不给她一分钱,她不这样,难不成等着饿死。 没想到竟然很好卖,一直卖到有厂家找到她。 她因为觉得离家太远拒绝了,不敢声张,怕钱美香知道,抢走她唯一的收入来源。 不停有厂家找到她,想要批量生产,给予她工作。 她一一拒绝,理由都是家里男人不同意。 这时候许宁均才知道,那些厂商看着她那般惋惜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离婚后,她立刻答应了一个做外贸的厂家。 他们将她送出国,给予她一份求之不得的工作。 然后,她就命很不好的回来了。 等回城里,她在想要不要考大学。 或者重操旧业,说不定能早一点得到国外的那份工作。 到时候将爸妈接去国外生活,这辈子就这么平安过去。 弥补上遗憾,这样的日子她幻想很多年了。 和吴小花聊着天,许宁均越发坐不住,“小花,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你去哪啊?” 许宁均小跑进黑夜,往程家跑。 程家屋子盖的不错,建在人血上当然漂亮。 两层,顶层用的还是瓦片,窗子上贴着一个倒了的福字,寓意着福气到家了。 里面灯关着,她在门外探头探脑,没听到里面有的声音。 钱美香没难为程川? 她觉得不太可能,“程川?” 压低声音,许宁均轻唤了几句。 “程川?你在家里吗?” 不远处牛棚里程川听到声音,夜里寂静,他对她的声音又格外敏感。 这么晚她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了?” 是他的声音哎,许宁均竖起耳朵,往房子里看,“你在哪啊?” “这儿。” 声音自背后传来,离的很近,许宁均扭头吓了一大跳,“啊!” 他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压下那声惊呼,变成闷闷的呜咽。 “找我?” 许宁均点点头,程川放下手,让她说话。 “川川,你大晚上在外面干什么,不睡觉?” “陪奶奶。” 其实他回来的时候钱美香已经把门锁上了,早就进不去了。 许宁均看向牛棚,他奶奶真的住在牛棚里。 这是大队养的牛,大队长心好,再加上程川确实是主要劳动力。 老太太没地方去,大队长就同意老太太睡在牛棚。 “小川。” 老太太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她还没耳背,“过来。” 太晚了,程川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我去一下,送你回去。” “许知青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也过来吧。” 被点到名,许宁均看了看程川,走过去。 老太太坐在地上,头发衣服打理的很好,盯着她看了眼。 “我听远山提起过你。” 老太太没说程川提她,光说程远山。 许宁均明白是什么意思,“程远山同志............” “许知青不必找话搪塞我,我活了这么久,什么都见过。” 老太太一笑,确实是漂亮的女娃娃,数一数二的好看。 小川是真的上心了,但也是真的配不上人家。 “许知青,小川的家在这,以后呢我想他找个踏实的姑娘,好好过日子。我眼一闭,也能安心。” 许宁均抿抿唇,老太太看起来很不喜欢她。 “奶奶,”程川打断,皱了眉,“不早了,我该,送她回去。” “想必许知青能明白我的话,没那个打算就别惹我孙子。” “奶奶,行了。” 男人的嗓音沉下,在黑夜里显得寒凉。 许宁均听懂了,嗯了声转身往回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月光将影子拉的很长。 她知道自己最近的行为出格,和程川的关系夹在普通同志和对象之间,没个明确的界定。 之前她推开过他两次,那两次都很简单。 她甚至觉得轻松。 但这一次,她不知道了。 走到家门口后,许宁均没回头,“程川,我明早可以自己喂鸡。” “嗯。” “谢谢你帮忙,奶奶说的对,这是你家,你有自己的生活。” 许久身后没有传来声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许宁均咬咬牙,“我们是朋友的,对吧。” 她给这段关系一个名字,朋友。 程川明白,他压根没多想过,所以谈不上失落或是难过。 “嗯。” 轻声的应答被晚风带走,吹散。 他离开,许宁均走进家里。 事不过三,应该得结束在这了。 程川走回去,老太太闭着眼,“恨奶奶吧?” 老太太猜到结果了,那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取舍。 也知道有些鸿沟跨不过,干脆别迈腿。 “不。我自愿,结果自负。” 程川摇头,他愿意在她身边,干什么都行,愿意帮她做事。 愿意看到她笑,愿意以她的喜好来。 这个结果,他很满足。 * 早上,许宁均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 每天一醒就要痛苦的下地干活,她上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人还是摆烂过的舒服——许宁均 早上她收拾好出门,和小花一起去干活。 没碰到程川,许宁均倒是松了口气。 心里烦,她闷头干活,没说话。 中午时,吴小花过来,“宁宁,俺打听到了。牛二是有个表叔,但他表叔死了。” 第20章 形同陌路 “就大雨那几天,牛二表叔从山上掉下去,摔断脖子了,尸体还是他们村里人抬回去的。” 只是有一点,吴小花想不通,“他们两都是隔壁村的,但他表叔死在那边的那个山沟沟里。” 说着她抬手远远的一指,深山中荒无人烟,连烟囱的白烟都没有。 荒山野岭的,他怎么会去那里? “他们两之前突然失踪了,然后一个人回来,一个人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对许宁均来说,不怪。 她基本能猜测出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他们俩被程川打了后逃跑,估计是怕被抓,逃到了山里住。 牛二瘦了不少,想必日子不好过。 前几天他表叔意外死了,牛二一个人不想逃了,以为风头过去了,想回家。 没想到被她看到。 “牛二的表叔结婚了吗?” “结了,但去年媳妇难产死了,家里人只剩下牛二。牛二从小和他表叔混,两人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 许宁均调动脑袋里的记忆,她记不得牛二他表叔怎么死的了。 只知道牛二死在了池塘里,是淹死的。 上一世她从山上摔下来,直接昏迷了,对牛二他们那晚做了什么都没印象。 也没惦记这个事,忙着和程远山处对象。 牛二死后,第二年她就回城里了,然后就是结婚,私奔........... 有些破烂事,她觉得自己没串联上,好像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宁宁,你为什么让我问这个啊?” “隔壁村和咱们村关系好吗?” 吴小花想了下,“还可以吧,秋收的时候会互相借农具,要是地里东西收不完,还互相借青壮劳动力。” 秋收,秋天。 许宁均皱眉,午休时间结束了,她琢磨着这事去上工。 在田里看到程川,他在干活,抬了下头,刚好看到她。 许宁均咬咬唇,昨天说了做朋友,她总不好掉头就跑,刚想走过去。 “川哥!” 田爱平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洗的发黄,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 “川哥,俺娘问你今天有空吗,叫你来家吃饭。” 想商量着,喊他娶她。 她虽然比川哥大三岁,但女大三,抱金砖。 这个年龄刚刚好,田爱平缕了下麻花辫,“川哥,你有空没得?” 她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他娶她不会多花钱的,有间屋子就行。 能当他的媳妇,她不挑。 “没空。” 程川放下锄头,打算和田爱平说清楚。 他不是傻子,听得懂这里面的意思。 “我不结婚,别浪费时间。” 田爱平袖口下的手纂紧,哪有人不结婚,这个借口未免太打她的脸。 但她到底忍住,“川哥你说啥呢,你上次帮俺家修墙,俺娘想谢谢你,请你吃个饭而已。你咋就想歪了,还是说你对俺有想法。” 远远的,许宁均看到程川在和田爱平说话。 闷葫芦好像学会和女人说话了,他理会田爱平了,还说了挺久的话。 这本来就是她的打算,但许宁均不太高兴。 是很不高兴。 田爱平在村子里算是长的不错,皮肤黑了点,五官也算端正,不少人想要和她说亲。 但田爱平眼光高,挑剔,才拖到现在没嫁人。 许宁均抱着锄头,拍拍手里的脏,他奶奶应该会喜欢田爱平吧。 老实又能干活,家在青山村,踏实稳定。 她烦恼的想着事,锄头上突然多出一只手。 “我帮你。” 程川自顾自想要拿过出头。 他的活干完了,想帮她。 “我不要你帮。” 许宁均赌气的撅嘴,拍开他的手。 她自己能干活,没他也行。 片刻,程川收回手,他忘了,她说过的。 她不要他帮。 他以为她说他们是朋友,原来是普通同志关系。 “好。” 他走开,许宁均继续干活。 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推他走到那条学好的路上,她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晚上收工时,她看到他和田爱平往一条路上走。 田爱平有说有笑的,夕阳将两人影子拉长,看着像是他跟着她回家了。 许宁均叫上吴小花,去山里找人参去了。 干点事,别惦记着别的。 “宁宁,村里走了几个知青,你啥时候走?” “一两年吧。” 她上辈子在这呆到恢复高考,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那真好,你回去俺想你咋办。” 吴小花蹲在地上嘀嘀咕咕,手在土里画着圈圈。 许宁均笑出来,“你来找我呀,以后我们两都在一起。未来咱们住在大城市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吴小花眼睛一亮,“成!俺一定找你去。” 今晚她们的‘战绩’不佳,没找到人参,许宁均采了几个野蘑菇,打算回去煲汤喝。 “走吧,不早了回去了。” 半路,程远山和两个男人蹲在田埂上,拿着石头打水飘。 瞧见她呦了声,“许知青,哦不许宁均同志,上哪去啊?” 程远山身后两个男人嘿嘿的笑,“哥,你又倒贴人家去了。” 得了程远山一个嘴巴子,安静的看热闹了。 程远山憋着火,他马上就要搞定她了,能好好炫耀一番,这疯女人突然间发癫。 “手里这是什么,我看看。” 他一脸流气的靠近,许宁均不客气的抬腿,踹向他的命根子。 “啊!” 程远山没防备,卡擦一声,他痛苦的捂住两腿之间。 身后两个男人吞咽了下,都觉得有点痛。 “赏你了,拿回家和你的鸡一起炖了吧。” 程远山疼的在地上打滚,许宁均抬手将蘑菇砸他脸上,抬腿迈过他。 “宁宁,你为啥给他蘑菇啊?” 吴小花有点心疼,那蘑菇头是红色的,看着就值钱。 “你有没有听过,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这是啥意思?” 许宁均没解释,乐呵的往家走。 那个蘑菇长的漂亮,她只是拿着玩玩而已,准备到家前扔了。 不过倒也毒不死人,顶多让他们拉肚子,呕吐,死不了人。 程川今晚在田爱平家吃饭,不回去。 一想起他,许宁均又有点赌气,他最好回去吃红伞伞! 吃完饭后,乡下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许宁均早早洗漱睡觉。 早上还要早起去上工,这么健康的生活,她简直能活到九十九。 大早,吴小花准备了早饭,煮红薯。 许宁均也不挑了,吃完后两人手挽手往田里走。 “昨晚咋说,咱们村可好久没吃酒了。” “别瞎说,川哥娶俺,俺是不会让川哥办酒的,要留着钱养娃娃。” 田爱平手指缠绕辫子,害羞的扭动身子,被几个女人围绕在中间。 “哈哈哈哈,瞧这丫头,都想到这了。” 看到许宁均走过来,她们都收敛了点,白了她几眼,“小田,你和川哥咱们都很看好,你可要小心啊。” 村里的女人对女知青没什么好感,特别是许宁均这样的。 刚来就和程远山勾勾搭搭,现在又和程川不清不楚。 田爱平清清嗓子,“没事,川哥只是心好,对谁都那样。” 吴小花砸砸嘴,程川心得多好,能对每个人都像对宁宁这样。 许宁均没理会她们,干自己的活。 她不生气,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她们说的又没错。 “哎哎,都干嘛着,”大队长风风火火的从那头走来,“正好都在,给大家介绍个新知青。” 看到那个新知青,吴小花猛的往许宁均身后躲。 第21章 冷战1 “宁宁宁宁,是他!” 许宁均嗯了声,那天买她们人参的男人。 好像叫.......... “这位是周国正,周同志,大家欢迎。” 对,周国正。 男人今天穿着身蓝色的衬衣,还如那次一样戴着眼镜,笑的很儒雅。 田里大家纷纷鼓掌,他客气的点头。 “我要是没记错,周国正是晨曦药厂老板的儿子,我在报纸上见过他。” 几个女知青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一时间大家眼神都发光。 “真的假的啊?你可别是看错了。” “那哪能有假,真的!” 等大队长走了后,几个女知青立刻整理了下衣服,围上去。 “周同志,你好。” 王青青也挤在人堆里抢话,“周同志,不如我带你转转这青山村吧,领略祖国大好风光。” 药厂老板可太有钱了,嫁给他能天天吃上白面米饭吧,说不定还有肉吃。 周国正的目光绕过她们,落向远处。 “不好意思,让一让。” 他径直走向许宁均,伸出右手,“许知青,我刚刚从大队长那听到你的名字,你好。” 许梁的女儿许宁均,倒是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来之前他已经准备好她是个很娇柔做作的女生,但眼前人穿的简洁,笑颜大气,如黄土地上的明珠。 他明晃晃的示好,让大家都一愣。 王青青一口牙快咬碎了,许宁均许宁均,什么都是许宁均的! 周国正白皙的手伸到眼前,许宁均下意思侧头去看程川。 他在干活,一眼也没往这看。 她迟迟没有握手,周国正有点尴尬的咳嗽了声,收回手,“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你在干什么活,有什么我能做的?” 吴小花紧张的往许宁均身后躲,生怕他认出他们。 许宁均倒不害怕,她们卖东西,他买东西。 都投机倒把,谁也不比谁清白。 她开口,“你分到哪个组,就去找哪个组。” “我应该分到你这个组了。” “那个,”许宁均伸手指向程川,“找他要活干。” 周国正看过去,男人个子极高,汗水顺着小麦色的皮肤落下,抬头冷冰的眼神清淡扫过。 他竟然有点抖嚯,好像自己干了啥错事似的。 “你好,我叫周国正,我需要干什么活?” 周国正头一回做知青,连大队里干些什么的都不知道。 “没有。” 程川收回视线,继续干自己的。 “没有?那,我去帮许知青干活。” “嗯。” 他闷声点头,许宁均看过去,咬咬唇。 周国正解开袖口的扣子,将衣袖一层层仔细卷好,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给我吧,许知青。” 许宁均也不客气,直接将锄头递给他,和吴小花坐到阴凉地去了。 没一会儿周国正的汗水就浸湿了衣服,但他没喊叫,也没放弃。 虽然慢,还是继续干着。 一边的王青青气的直咬牙,“看见没,人人都想往许宁均身上凑,你排不上号了。” 她身边站着脸色难看的程远山,一张脸又白又青,捂住肚子。 昨晚不知道吃了什么,他们一家又吐又拉。 肚子饿瘪了,娘又舍不得做饭,反正得吐,怕浪费。 折腾了一晚上,吐到最后只有清水,差点没要了他半条命。 “谁知道这人哪冒出来的。” 王青青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啥味啊?” 臭味好像是从身边人身上散发的,程远山脸色一变,夹着屁股赶紧往小树林跑。 一瘸一拐的,连声哎呦。 “呕。” 王青青嫌弃的扇扇鼻子,心生一计,走过去,“宁宁,我手破了,今天的活干不完,你能不能帮帮我。” “除非你手断了。” 王青青猜到许宁均会这么说,面上压住高兴。 这么恶毒的女人,白长一张好脸蛋,周同志应该认清了。 周国正放下锄头,一抹头上的汗水,王青青委屈的往他身边靠靠,声音低落。 “宁宁,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呢,你宁可坐在这,也不愿帮助我。” “王青青同志。” “嗯?” 王青青两眼放光的望向周国正,后者似乎有点为难,开口,“你身上有股屎味。” “噗嗤。” 许宁均没忍住笑出声,“咳咳咳,我,想起个高兴的事,我姑妈生孩子了。” 这回吴小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俺也,也想到高兴的事,俺姑妈也生孩子了。” 王青青又气又羞,都怪程远山那个脏东西。 她跺了下脚,脚心还被地上的石头割到,疼的她抓住脚叫唤。 那模样别提多丑,王青青自觉丢人,赶紧逃走。 背影像青蛙歪七扭八的跳动,身后还传来周国正奇怪的声音,“这王同志真不注意卫生。” 许宁均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抬头才发现周国正看着他,似笑非笑。 她又收敛了笑容,“干嘛?” 那天去黑市时她用手帕当面罩,遮住自己下半张脸,应该不至于被认出来。 “没什么,只觉得许知青有点眼熟。” 那双眼睛,在哪见过。 像是戏曲中说的,这个妹妹我在哪见过。 周国正自行嘀咕了会儿,继续干活。 8月这个月份要干的农活很少,大家都在养精蓄锐为秋收。 每天就是除草,种夏玉米,收番茄,鸡毛菜这些东西。 别的小队的活不累,许宁均要不是被分给程川,是不需要扛锄头的。 田间到处传来歌声,大家闲着就坐在一起唱歌。 吴小花跷脚坐在田埂上,“宁宁,我听说大队长找程川了,让他这几天去开荒地,马上秋收就忙了。” 有病二字都到嘴边了,许宁均硬生生咽下,“大队长上嘴皮碰下嘴皮,想的倒是好,程川一个人去啊?” “害,能者多劳嘛。” 吴小花为数不多会的成语,都是许宁均的教的。 “我也没看到大队长多照顾程川,春天想让他播种,夏天打发他去开荒地,秋天指望他秋收,打野猪。冬天是不是盼着他变成猫,去湖里捞鱼。” 吴小花挠挠头,宁宁炮仗似的噼里啪啦,说的她一头雾水。 “俺也没说什么啊,你咋生气了。” 许宁均心烦,怪罪给太阳,“太晒了。” 看不惯他们把他当成耕地老黄牛。 关键是程川这傻木头也不拒绝,让干嘛就去干嘛。 等到夕阳西下,许宁均抱着一麻袋的玉米,往回走。 实在太重了,她小细胳膊抱不动,只能放在地上拖拽着。 吴小花和周国正都拿着器具,帮不了她。 “我要是有个板车就好了。” 许宁均边走边嘟囔,吴小花点点头,“板车省力,但板车老贵了。大队里只有一个板车,轮子坏了都没舍得修。” “许知青,袋子磨破了,你快看看吧。” 身后传来声音,提醒。 许宁均赶紧停下,袋子在地上拖了一路,有两根玉米咕噜咕噜的滚远。 “哎,别跑。” 她追着那根玉米,这是个下坡路,玉米跟她作对似的,溜的飞快。 眼前出现熟悉的身影,程川抬头,看到她直直冲下来。 第22章 冷战2 程川侧了下身,给她让开位置,径直往前走。 神色始终冷淡,像是没看到她。 两人擦肩而过,吴小花揉揉眼,她没瞎吧。 程川刚刚是走过去了吧? 是看到宁宁追着玉米乱跑,然后没管,直接走了。 今天太阳打北面升起的? 许宁均闷头追上那根玉米,蹲下捡起的时候眼眶突然酸了下,泪水啪嗒砸在地上。 他拿脚挡一下玉米的事,干嘛不理她。 不是做朋友吗,哪有这么做朋友的! “宁宁,你捡到了吗?” 许宁均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嗯。” 走回去,她将玉米放进袋子里,抱起来。 她没再喊累,抱着袋子慢慢走着。 太阳落山,剩余的暑气烤人,没一会儿她小脸热的红彤。 鼻尖眼眶都泛着点红色,瞧着让人心软。 有几个来往的男知青想要帮她拿,许宁均摇头拒绝了,非一个人搬回去,半途都不许自己休息。 吴小花小声问,“宁宁,你和程川闹别扭了?” “没有。” “还瞒着呢,可太明显了好吧,有眼睛都能看出,程川咋惹你了?” 许宁均踢踢地上的石子,“我才没和他闹别扭呢,是他和我闹别扭。” 闷葫芦要结婚了,不和她来往才是应该的。 人不能既要,又要。 想着,她摇摇头,“没事,我饿了,回去咱们做点什么吃?” 周国正插嘴进来,像是打报告的小学生,举起手,“我住哪?” 吴小花指过去,“你找大队长啊。” “你们没有知青宿舍吗?” “塌了。” “塌了?!” 周国正惊奇的摇头,“既然小花同志都收留许知青了,不如也收留我。” 许宁均开口,“可以啊,你可以和鸡睡,晚上别压死它们就行。” 吴小花笑开,鸡圈估计还没周国正一半身高。他要是想睡那,就得缩成个团。 周国正四下看看,“你们都住在老乡家?” “嗯。” “好吧。” 周国正也不挑了,真真切切的知道青山村有多穷。 别的村好歹还有畜牧业,那个可是赚钱和吃饱饭的大头。 在这村子,他只看到几家养鸡鸭。 而且看起来养的也不咋样,个个都又瘦又小。 他看了眼天色,打算去个地方。 第二天一早,许宁均睡的好好的,被吴小花拖起来。 “小花?干什么?” “快看,外头。” “干嘛?” 吴小花也不说,只推她赶紧出去看,许宁均无奈的走出去。 刚打开门,她呀了声,震惊的倒退了好几步,“这是什么?!” “猪仔啊,许知青。” 周国正笑眯眯的指着那两只小猪仔。 他身后的笼子里还有不少鸡仔,叽叽喳喳的直叫。 两辆板车,推车,还有一些米面,油。 大家都围出来看热闹,大队长都来了。 许宁均上下看了他一眼,“你去打劫了?” “许同志把我当什么人。” 周国正转头对大队长说道,“这两头猪,和这些鸡仔是我给大队的。大家好好养着,鸡可以下蛋,母猪可以产崽子。” “队里那头老母猪太老了,没啥用,不如杀了吃肉。还有,队里的板车都可以当成烧火棍了,轮子都没了,趁早丢了吧。” “这两辆板车,一辆放在许知青家,一辆放队里。” 一瞬,大家的眼神聚聚在许宁均身上。 许宁均起的早,脑袋还有点懵,周国正昨晚去哪弄来这么多东西? “还有,我会些兽医,要是这些小东西有个三长两短,找我。给人看病许知青行,以后大家有需要就找我们。” 大家愣了许久许久,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鼓掌。 掌声从稀稀拉拉到热烈,大家都激动的看着周国正和许宁均。 眼里满满写着盼头和希望,大家羡慕别的村有猪仔很久了。 大队一直入不敷出,没钱买,现在一下子得了两头 “周知青真是好人。” “是啊是啊,周知青和许知青真是咱们的大恩人!” 鼓掌声中,许宁均皱皱鼻子。 很好,他成功的带上了自己。 架都架起来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微笑着,狠狠在心里谴责周国正。 大队长也有点懵,金元宝一夜间砸在脑袋上,“快,快,快拿回去。好好对待。” 大家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东西带走。 人人过去都摸一下猪仔的屁股,乐呵呵的。 等人散的差不多,门外只剩下一辆板车,和上面的日常用品。 许宁均斜依靠在门槛边,感叹,“富二代啊。” “有点钱。” 周国正也不客气,他既然下乡,作为读书人就有义务帮助劳苦百姓。 要不岂不白学那么多东西,他深知恶性循环的可怕,和如何积累财富。 “这些东西是给你的,麻烦许知青之后管我饭,行不?那老乡做饭太难吃了。” 城里的公子哥,昨天那顿晚饭真把他吃伤了。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被粗糙的玉米面划破了。 板车上躺着猪肉,白面,油盐,大米,小米和绿豆,还有十来个鸡蛋。 吴小花看的直咽口水,期盼的望着许宁均,眼里的恳求都溢出来了。 许宁均无奈的挥挥手,同意了。 “能点餐吗,许知青?” “你当我炊事班啊!” 小姑娘扯着嗓子吼他,周国正笑着帮忙把东西搬回去。 真凶啊。 很快,周国正这一举动就传遍了。 传着传着,就成为他为了讨好许宁均,特地早上给许宁均准备惊喜。 还传出他在追求许宁均,这些是用来表决心的。 “又是许宁均。” “谁说不是呢,这都第三个了吧。” 女人们纷纷不平,但又有点酸溜溜的。 怎么没人买这么多东西讨好她们呢,真羡慕啊。 长得漂亮就是好。 现在村民都记着许宁均和周国正的恩情。 东西是周国正买的,反而给许宁均讨了个好名声。 “川哥,你听说了吗?不过,我觉得许知青和周知青挺般配的。” 田爱平一边说,一边观察程川的表情。 他没什么反应,干着手里的活。 程川自然听说了,一早他就看到她家门口围着很多人。 他当时还以为出事了,着实吓了一跳。 混在人群里,看到了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么多东西,应该很贵,那个男人很有钱,对她也好。 真好。 远远的,许宁均,吴小花和周国正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来上工。 走过来,她就看到田爱平围在程川周围。 许宁均一咬唇,“程川,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第23章 我喜欢她,不用她知道 吴小花来回瞧了瞧,宁宁习惯说话和命令人似的,毫不客气。 这是宁宁的脾气,也有点像是小女儿家的撒娇和赌气。 “许知青这几步路都走不动,你不会过来?” 田爱平立刻大声喊,她就讨厌许宁均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凭什么使唤川哥。 程川放下锄头,走过去。 五六步路而已,为什么要争这个? 她要他过去,他走过去就是了。 田爱平一下噎住,脸色难看的狠狠瞪过去,不愿站在这。 “有事?” 男人声音有点哑,脚步停在她面前。 两人有好几天没说话了,许宁均才发觉,自己总是得昂头看他。 “川川,我今晚在家做饭,管你饭呀。” 程川顿了下,她声音听着喜悦。 今天周国正买了东西,她可以吃顿好的了,是值得高兴。 “不用。” 许宁均眼眸一瞬失落,他从没拒绝过自己,从来没有。 她往前一步逼近他,昂头质问,“为什么?” “没,没为什么。” 不想打扰他们,他也不想给自己任何幻想。 像奶奶说的那样,他有哪点值得人家知青喜欢。 说着,程川打算回去继续干活。 “程川!我,缺个洗菜切菜的,你来干活,我才管你饭。” 他还是摇头,许宁均站在原地,委屈从心底涌起。 她都这么说了,他还不愿意。 这就是他口中的做朋友。 “好。” 不想做朋友就算了,她缺吗?她不缺! 那就以后都不要跟她说话了!闷葫芦! 周国正眨眼,镜片遮挡眼睛,不辨情绪。 笑了下,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 但许宁均转回头后,他又继续干活,像是压根什么都没听到。 “程川。” 大队长站在田埂上招招手,“我有事找你。” 程川走过去,经过许宁均身边时。 “哼!” 他脚步一顿,小知青发出声不悦的鼻音,摆明了声讨他。 “程川,来,和你说个事。” 大队长咳嗽声,知道自己的要求挺过分,这些年也没少要求他。 人家打的野猪,野味都上交给大队,自己从来不藏私。 能者就得多劳,队里也就这么一个程川能派上用场。 “是这样的,现在没什么事,我想着要不...........去开片荒地。” 青山村青年劳动力不足,妇女老弱儿童更多,他们也要张嘴吃饭。 就算干不到足够的工分,也不能看着他们饿死,队里不得不给点粮食。 就当可怜他们,所以每年收的粮食,都不够分。 今天周国正买了这些东西给队里,像是星星之火,有燎原之势。 大队长就在想,他们村咋就这么穷呢,咋就被人看不起呢,秋收的时候,还得舔着脸去别的村子借人。 他早就有开垦荒地,多种粮,多发展畜牧业的打算。 现在周国正在照顾那些猪仔,鸡仔,队里不用浪费劳动力在这些方面。 原本照顾畜生的那两人就可以上工,多了两个劳动力。 大队长继续说,“程川,我给你多记些工分,你就当帮帮大家。” 程川微皱了下眉,“我一个人?” “不不不,你们一个小队,我再给你加点人,十几人。” 但至于有多少人愿意出力干这事,就不好说了。 这事又累又不讨好,程川并不打算答应。 大队长站直,伸出一只手指,“这样,我再加一个条件。” 他猜,这个条件说出来,他一定会答应。 到午饭时,大队长和程川都没回来。 吴小花和周国正都看出许宁均心情不好,两人老老实实吃饭,不说话。 许宁均用筷子戳着米饭,都快捣烂了,半天没吃。 周国正和吴小花两人互相看看,最后吴小花斟酌着问,“你...........是不是不乐意看到田爱平和程川啊?” “没。” “宁宁,咱说句难听的,田爱平和程川咋样你也管不着。” “我知道啊。” 许宁均随口说,像是漠不关心,挑拣着碗里的饭。 “那你今天干嘛给程川脸色看?” 人家从她身边走过去,她还哼人家。 满脸写着不高兴,很不高兴。 许宁均不高兴不是因为田爱平,是她请他来吃饭,程川说不来。 他不来?! 她说缺个切菜,洗碗的人,管他饭吃。 他还不来?! “他怎么还不结婚,烦人。” 他早点结婚,早点消失在她视线里。 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听到声音,都往里面瞥了眼。 吴小花赶紧关上敞开的门,小声嘀咕,“你还说你没生气。”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看到我来,特地把门关上了?” 门外,大队长笑了声走进来,“都吃饭呢,周知青,咱们那猪仔咋样了?” 周国正点头,“好着呢,我刚喂过东西了。” 吃饲料的猪长的快,但大家买不起饲料,暂时吃点土豆,胡萝卜,有什么喂什么。 “行行。” 大队长连连点头,“我来找许知青。下午啊,你就不用上工了,以后你就当记分员,帮咱们记工分。” 许宁均愣了下,放下筷子,“为什么?” 记分员可是个好活,每天算工分,还很轻松。 人人都挤破头想要当这个记分员,她一个外来的知青,和大队长没有亲属关系,他不至于这么照顾她。 “这有啥为什么,你这娃娃,”大队长冲着笑笑,“原来的记分员怀了娃娃,干不了了。我一想,你识字又念过书,干这个活最合适了。” 识字又念过书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回事她啊? 许宁均还是不明白,但这事也没坏处,“好,谢谢您。” “许知青千万别客气。我就找你说这事,你们吃吧,吃吧,我走了。” 吴小花哎了声,“大队长你注意安全啊。” “行行别送了。” 走出去,大队长回了下头,看着桌边坐着的女孩。 背影笔挺窈窕,黑长的麻花辫松散的系着,用根红丝线扎起,亮眼。 这些年大队来了不少知青,走了来,来了走。 虽然像许宁均这样漂亮的还是头一个,但好看的也不少。 大队长叹了口气,人到了他这个岁数,竟然还要靠威胁利诱小年轻。 他刚刚说,“记分员的位置空着,我可以安排许知青去。” 下暴雨那几天,他觉察出来的。 有人藏不住,或许是头一次有喜欢的姑娘,怎么躲都能被看出来。 站在眼前的人,没一丝犹豫,点头答应。 “好。” 开垦荒地不是轻松的活,天气热成这样,他连在路上走几步都累。 难以预想接下来的活有多幸苦,程川毫不犹豫,答应了。 “程川,我给你多记些工分,不会亏待你,好孩子。” “别告诉她。” “............好。” 他没别的要求,没要多少人手帮忙,什么样的工具,补贴........... 别告诉她就行。 第24章 心疼他 吴小花蹦蹦跳跳的高兴,“宁宁,这是大好事啊。看来大队长早上真是高兴坏了,周国正的猪仔还真没白买,这好事大队长都给咱们。” 许宁均本来还在疑惑,记分员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 现在才想起来,早上周国正的那些东西。 拿人手软,大队长回报在她身上了。 原来是这样。 “我决定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犒劳犒劳周同志,周同志辛苦了。” 许宁均感谢的双手合十,弯唇。 再也不用上工,每天能睡到自然醒,这感觉太爽了。 她矫捷的大眼睛里写满虚伪的谄媚,周国正笑出声。 嘴上唱的好听,她心里估计一点感激也没有。 “哎呀,那我晚上想吃红烧肉,闷豆腐,西红柿炒鸡蛋,豆角茄子.............” “给点颜色就开染房啊。” 周国正擦擦嘴站起,“行,我什么都吃,不挑,任凭您决定。我去和花花,木木交流感情了,晚上见。” “宁宁,瞧啊,他竟然给猪仔取了名字。” 吴小花大笑开,许宁均一下胃口噌的大开。 午休结束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冲不得不上工的吴小花挥挥手。 吴小花羡慕的恨不得拖走她,“晚上回来俺要吃八碗饭!” 有自己的时间了,许宁均还是想上山看看,能不能捡到宝贝。 还真让她捡到宝了,没转悠一会儿她就挖到条人参。 不如那天的采到的人参年岁长,但卖出五十块不成问题。 许宁均还在山里采到了不少蘑菇,这些也可以拿出去卖。 她在城里的时候,妈妈喜欢买贵点的野生蘑菇。 说是山货,营养价值高。 “哎呀,他们城里人就是金贵。” 许宁均一边笑眯眯的放到篮子里,一边嘟嘟囔囔连带自己一起骂了。 回家后,她小心翼翼的将篮子放到柜子里。 这些东西不能放时间太长,明天就得去黑市卖掉。 她今天心情简直太好了,做饭时都在哼歌。 “俺当是百灵鸟,原来是许知青。” 吴小花瞎眼的娘走出来,乐呵呵的听着。 自从许知青来家里,这苦日子过的都有趣了许多。 许宁均不好意思的住嘴,“婶子快坐吧,等小花他们回家,就可以开饭了。” “哎哎,好。” 晚上计算工分时,许宁均才知道下午程川已经去开垦荒地了。 一天的好心情到此为止。 这人怎么说了不听呢,为了几个工分累死自己,值得嘛! 昨晚她那几个毒蘑菇,惹的程家人一天都没上工。 这些人耽误了一天的工分,程川一个人全赚回来了。 “宁宁,咱们今晚吃啥?” “红烧蠢木头!” 她手里的铅笔都快掰断了,吴小花没听懂,也不敢问。 回家后她才知道吃红烧肉,“哇,好香好香!宁宁你真好!” 自从宁宁来后,家里的伙食是日日变好,吴小花觉得自己上工都更有干劲了。 晚上还能听到小鸡叽叽喳喳的叫声,她睡觉也香了,天天都有盼头。 宁宁真是她的福星。 吃完后,许宁均坐在门外乘凉。 这个天越发热了,正午更是烤的人受不了。 她弯眉拧着,想了想去火房煮了点绿豆汤。 将一把绿豆洒进滚开的水中,没有电饭煲或是高压锅,只能采用朴素的手段。 许宁均搬着凳子坐在大锅前,隔一个小时就搅合下,想煮出绵密的豆沙口感。 大锅烧的她小脸通红,细碎的发丝黏在脸颊上,汗水浸透后背。 吴小花早就睡了,到深夜许宁均才熬好一锅绿豆汤。 绿豆熬出沙了,豆子的清香味散开,她满意的用汤桶装着,放到阴凉地。 搞完所有,她困乏的揉着眼睛去睡觉。 另一边,程川洗好衣服,去给老太太送饭。 这个点夜深人静,老太太才能安心吃饭,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程川送饭给她。 所以老太太只允许他这个点过来。 “为啥同意去开荒地?” 他端碗的手都在颤,想藏都藏不住。 连他常年劳作的手都能被磨出血泡,可想而知,白天都干了什么, 老太太心疼的直叹气,她孙子不是个蠢人,也不是个好欺负指使的。 答应下来一定有别的原因。 “没,什么,给工分。” “胡说,能有几个分!” 他每天拿工分只是为了给钱美香交差罢了,其实程川并不在意自己一天拿多少分。 拿多拿少,他和奶奶的生活都是那样的。 “你和奶奶说句实话,是不是因为许知青?许知青也去开荒了?你陪着去的?” “不是。” “奶奶上次怎么和你说的,你们不是一路人,缘分强求不得。程远山现在也不和许知青来往了,许知青看不上他,人家要回家的。” 程川应了声,没说话。 他都知道。 可是,奶奶,他真的好喜欢她。 能远远的喜欢她,为她做力所能及的事,已经让他满足了。 他不如周国正,他自己知道。 不会读书,家事不好,没钱,周国正能给她的,他给不了。 所以任何一个能帮到她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他看到她今天高兴,他也高兴。 * “艹,这鬼天气真娘的要人命。” “大队长非分咱们来开荒地,要不是为了每天多点工分,老子干tmd。” 两个男人随意的挥着手中的镰刀,嘴里骂着,开荒地的第一步要把杂草除了。 割草会伤到手,谁也不乐意好好干。 “嘘,小点声。大队长的任务是下给程川的,傻子愿意做,他都做了呗。咱们就在这混混,每天多捞点工分,好事。” 地里,程川手脚麻利的割草。 有人摆架势,混日子,假模假样的干活。有的索性人直接坐在地上,用草帽扇着风。 看他的目光鄙夷又嘲讽,真他妈蠢,这么认真干活。 一共十三个人开荒地,还有一个是田爱平。 十一个人都在混日子,田爱平气愤的叉腰,“你们干啥呢!大队长让你们过来是帮程川的,你们再这样俺告诉大队长去。” “咦,还打小报告。你去啊,你去问问谁愿意干这破活。老子不干了,他都得求着老子来!” “就是,好人都给他做了,主动来开垦荒地,多牛啊。咱们陪老爷读书呢!” 程川当没听到,他本就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到秋收时能做完多少就多少,他没答应大队长一定会完成。 “你!” 田爱平气急,“这是为大家做好事!” “呵呵,说的真好听,谁求着他..........哎呦!” 男人说着后背突然一痛,石子砸到背上,他哀嚎着转头,“谁打老子?!” “不干就滚蛋。” 听到她的声音,程川手里的动作停住。 小人站在田埂上,俯视这里,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鬓发如云。 双眸带着淡淡的冰冷,厌烦的仿佛看到脏东西。 几个男人见到是她,摸摸鼻子切了声,也没敢再废话。 村里人虽然嫌弃知青,但也有点怵这些文化人。 更别说人家刚当上记分员,大家都不敢得罪。 早上,许宁均起早去黑市把东西卖掉,那筐蘑菇和人参一共卖出四十块钱,还有三斤肉票,五斤粮票。 她心情不错,刚到这就看到他顶着烈阳,身上的汗水湿透衣服,顺着小麦色的皮肤往下掉,臂膀上的肌肉鼓囊。 黑发湿漉漉的,像被汗水洗劫了似的。 这个天气,大中午在外面站一会儿都难以喘气。 许宁均心疼的皱眉,“程川,来嘛,给你带了好东西。” 第25章 送绿豆汤 她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带着点撒娇,娃娃般精致的小脸晒红了,更显得雪白。 程川愣了下,缓缓放下锄头走过去。 她站在田埂上,他站在地里,看着她。 许宁均招招手,“你上来呀,来这。” 他听话的跟上她,走到一边的树荫下。 许宁均拧开保温桶,递给他,“喝掉。” 见他半天没动,许宁均干脆塞到他手里,“全部喝掉。” 程川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回到了上个星期对他的态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拿过桶,他喝了一口。 绿豆汤是凉的,灌入干涩灼热的喉咙,清凉又解渴。 还带着丝丝的甜味,像是放糖了。 他本来打算去小溪那边喝两口冷水,降降温,现在不用了。 “你这人长一副凶巴巴的,怎么是块豆腐呢,你就不能拒绝大队长吗?说一句不愿意有这么难。” 许宁均越想越心疼,不满的嘟囔。 程川一口气喝了大半桶,“大队长,给我,记,多工分。” 他垂下视线,长睫遮挡住黑眸。 “他每天就多给你5个工分,你应该跟他讨价还价,让他多给你点。笨死算了。” 他身上皮肤都被晒红了,青筋显露,劲瘦的身子宽肩窄腰。 人不应该,至少不能,但许宁均还是多看了两眼, 闷葫芦人是笨了一点,但身材真不错。 在她们那个年代至少能混个模特当当。 摸起来应该也很不错............. 她咳咳两声回神,“我熬夜煮的,都喝掉哦。” 程川顿了下,点头,“谢谢。” “知道谢谢我,就不知道夸我手艺好,煮的绿豆汤好喝?” 她踮起脚,笑盈盈的看着他。 程川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他身上脏,“好,喝。” 声音闷在保温桶里,都听不出来这是中文。 他耳朵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许宁均哈一下笑出声。 等他喝完将桶递还给她,许宁均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 抓过他的手,粗粝的掌心磨出血泡,甚至有些都破了,往外渗血。 就算他刻意控制,但手的细微颤抖停不下来。 对上她一瞬水汪汪的眼睛,程川挣了两下,收回手,“到时间了,我,过去了。” “程川!” 他干嘛非得开荒地啊,受累又不讨好,又笨又固执! 她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许宁均实在说无可说,总算知道程川脾气不好在哪了。 “你站这不许动,我去给你拿个手套。” 许宁均往前跑了两步,回头,指向他,“不许动!” “嗯。” 她跑出去,长辫子一甩一甩的,迎着风。 程川久久看着,她背影变成小点,消失不见,他下意识往前跟了几步。 走出树荫,被太阳炙烤,他自己都没发现。 一会儿,她重新跑回来。 小脸热的粉嫩,喘着气,将手套递给他。 程川手不疼,但心有点疼。 很热的天,她来回跑。 “热。你别,出门。” “你还好意思说我。” 许宁均用手扇扇风,“晚上下工过来找我,手上的伤得处理,听到没?” 程川点点头,戴上手套。 粗糙的手套磨着伤口戴上,有些疼。 “程川,你们今天的任务是除草吧。那你下午只管右边那片地,别管左边。” 程川看过去,没太明白。 哪边的杂草都一样多,不存在哪边轻松。 “哎呀,你听我的。我有脑子,你没有。” 她娇嗔了他一声,程川点头,走回去。 想知道她走没走,他回头,树荫下她笑着歪歪头,像是就猜到他会回头似的。 程川赶忙扭回头,喉结滚动,忍着再没回头。 许宁均站在原地,看他继续干了会活,才往回走。 “许知青。” 身后传来声音,许宁均还没回头,头顶的阳光一瞬小了,被笼罩在阴凉下。 她惊讶的哇了声,“你从哪弄来的?” 周国正一笑,和她并肩,“买的啊。” 他手上举着一把老式的黑色大伞,前后左右遮挡阳光,白皙干净的脸上连点暑气都看不到。 “许知青,办法总比困难多。” “有钱总比没钱好。” 富二代就是好,想买什么买什么。 两人对视一笑,周国正说,“我刚去看过猪崽还有小鸡,正好没事,过来给你打伞。” “你可别这么说,你只是想回家,顺路捎上我。” 被她点破,周国正也不尴尬,“我惦记你熬的绿豆汤,想喝上三大碗,不得巴结巴结你,省得你把我赶出去。” 田里,田爱平一昂下巴,“川哥,你看那。周知青对许知青真好,这点路周知青还亲自来接,俺真羡慕。” 田埂上大黑伞一撑,谁看不到。 就是在那片山头,估计都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在移动。 程川看到了,本来担心她走回去热,现在不用他操心了。 他没再看过去,专心干活。 两边田里上工的人更是看的一清二楚,连同周国正脸上的笑容。 大家都不免咂巴嘴,许知青真是厉害。 周知青才来几天,勾的人家忙前忙后,连伞都有人帮着打。 “长得靓就是好。” “出生没有,就没有了啊。” “哎,谁说不是,有人就是命好。” 王青青握紧手,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 她们从小一块长大,有许宁均的地方就没人看得到她王青青。 连大人们都只会捏捏许宁均的脸,夸这个小孩子长得真可爱。 许宁均许宁均许宁均,什么都是许宁均的! 她命这么好,谁知道会不会短命............ 走到家,吴小花端了碗绿豆汤,蹲在门口喝着。 “宁宁,真好喝,你还放了糖呢。” 糖是稀罕物,她可舍不得放,要不说宁宁做饭香呢。 “嗯。” 许宁均今早从黑市回来还买了不些糖,家里的东西暂时不会吃空。 现在多了周国正,他隔三差五送东西过来,家里什么东西空了他就填补,她也不担心没东西可吃。 “看起来很好喝,我去舀一碗。” 周国正摩拳擦掌冲着绿豆汤去,吴小花拉了拉许宁均的袖子,小声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难不成是一见钟情,要不怎么从刚来就跟着咱们?” 被吴小花这样一说,许宁均才感觉到哪里不对。 之前她以为周国正和程远山这种人差不多,看她长得不错,才贴上来。 但这几天相处周国正不像那种人,难不成他认出她来了。 不应该啊,她那天去黑市蒙着脸。 匆匆打照面而已,他不可能认出来。 虽然也没什么好怕的,两人都投机倒把,但她还是想稳妥点。 “周同志,我还得管你多久的饭吃,你把这当家了?” 周国正喝着绿豆汤,“我在这没朋友,男知青不和我来往。女知青那,我跟唐僧掉进盘丝洞似的,还是许知青这舒坦。” 他像是随口一说,却直接点破了许宁均问题。 没朋友,所以找她和吴小花玩。 没别的心思,也不想干嘛。 和聪明人说话,容易也难。 许宁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上辈子她和这个人没来往,连他是不是在这当过知青都不知道。 离知青结束还有一年,就先这样吧。 她还没自恋到,是个男人看到她许宁均就得爱上。 晚上下工计算工分时,许宁均坐在椅子上,挨个记录。 “许知青,咱们是开荒地的,大队长说每个人加三个工分。” “嗯。” 许宁均点头,在本子上写下0,在程川的名字后面,记下30工分。 第26章 谁的男人谁心疼 “我的亲娘哎,许知青你不识数?”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惊呆了,哪有这样计工分的。 疯了吧。 “我要是生出你这种儿子,早掐死了。没干活,没工分。让开,下一个。” 许宁均面色平淡,目光绕过他们,显得有点鄙夷。 几个男人被一个女人骂,顿时难堪,一巴掌拍响桌子,“许宁均!老子劝你别太过分,给你点脸,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东西...........” 话还没说完,一拳落下,男人被打的摔在地上。 捂住肿起的脸,“我的牙,牙,牙。你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 男人月光下冷漠的眉眼戾气,火光从眸中闪过。 旁边几个男人纷纷吞咽了下,打消了和他打架的念头。 他们冷嘲热讽了一下午,他连半个眼神都没给。 只嘴了许知青一句,他就上手了。 “干什么,都闹什么?” 大队长推开人群走进来,男人立刻哀嚎,“打人啊,太欺负人了。我干了一天的活,工分得不到,还被打。这就是搞资本主义,许知青瞧不起俺们农民。” 大队长往本子上看了眼,眉心突突的,记三十工分?! “许知青,我让你当这个记分员,是看你人品好,又诚实,你这么胡来就不要干了!” 王青青在人群里都快高兴死了,才当一天的记分员,许宁均就要被赶下来了。 大家就等着选举新的记分员呢,纷纷站直身板。 许宁均放下笔,反问,“大队长,是不是不干活就没有工分?” “是,不出力就不得。” “好。” 说着许宁均打开手电,远远的往荒地里一照。 农村的大手电亮堂,照的远,一时间那片荒地都被照亮。 “看到左右的差距了吗?” 右边的地野草拔了大半,和左边有小腿高的野草相比,干净不少。 明显的有眼睛都能看出来。 许宁均目光扫过众人,知道他们不瞎,“右边是程川今天一个人干的,十二个人干的活比不过一个程川?” 反问的语气尖锐,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猪杀了,过年还能吃肉,粪水还能浇地,要他们干什么用?” 大队长脸色不好看,被人明晃晃扇了一巴掌。 况且这比他预想的进度慢太多了,到秋收前根本干不完。 “你们干什么吃的!” 大队长气的每个人踹了一脚。 屁股挨了下,那几个男人也不敢说话,摸摸鼻子站好。 程川没想到她让他只在右边干活,是这个意思。 看过去,又收回视线。 娉婷的身姿端坐在人群中间,分明没多高的音量,声音也柔和平缓,气场却震慑着所有人。 许宁均关上手电,“大队长,马上秋收了,你把程川累倒了,指望我这样的去干活?” 秋收抢粮食,要是田里都是许知青这样的。 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小胳膊和麻雀腿似的。 大队长脑子里真过了下那场面,太恐怖了,他赶紧摇头,“那,我再想想办法,想想。” “不用,我想好了。划分田地为十二块,个人干个人的活。谁干不完,谁就不得工分,干完了一天加五个工分。” 分田到人头,要不是心疼他,许宁均不想这么早提起。 有搞分离的嫌疑。 跳这个头不好,她本不乐意这么冒尖。 “有愿意干的举手,我统计下。” 一天多五个工分,不是小数字。 那几个男人不高兴,“大队长,你看她,一个女人凭什么安排大伙............” “闭嘴。” 大队长怒声打断,“都按许知青的来,不干活还想拿工分,有这么好的事?” 他派人本就是去帮程川的,要是所有人都消极怠工,进度就会慢。 拖到秋收时就麻烦了。 现在有人愿意解决这个麻烦,大队长高兴还来不及。 家里人口多的,想要多赚工分的,都纷纷举起手,“我,我我我!” “还有我,许知青,还有我。” “我也愿意。” 每个人负责一块地,这个想法好啊。 不用担心别人偷懒,公平的很。 谁不干活一目了然。 许宁均坐下,挑选了十一个看着老实又能干的人,将他们的名字记录在册子上。 田爱平从人群里往前挤,“许宁均,还有我呢!” “田同志,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开垦辛苦,我心疼你。” 她心疼她的木头! 田爱平是女人,体力不如男人。非凑这个热闹,算一个人头,又帮不上忙。 “你!” 田爱平气愤的挤到人群最前面,粗短的手指直指她的鼻子,“你就是吃着锅里想着碗里,不想让俺接近川哥。” 许宁均用笔挡开她的手指,“田同志说话讲证据呀,我又没影响你们下工后卿卿我我。你要是愿意,就每天快点干完活,去帮程川同志。” 卿卿我我那四个字许宁均咬重,不咸不淡的瞥了眼程川。 后者却从她眼里看到生气,仿佛下一秒就得娇娇的哼他了。 “程川!” 果然。 大家刚散开,程川刚想走,就听到她的声音,听话的走回去。 小知青又不高兴了,嘴撅的能挂葫芦。 “程川,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什么?” 一看他就是忘了,许宁均拉过他的手,“进来,把伤处理了。” “川哥,你去哪?” 听到许宁均叫程川,田爱平也不依不饶的粘上来,这女的要把川哥带哪去。 “啊,俺真是好困啊。” 吴小花伸着懒腰,拦在田爱平面前。 借着打哈欠,伸手一把推开田爱平,关上门。 “田爱平,程川答应娶你了吗?你在外面乱说,小心俺告诉川哥去。” 田爱平一下怕了,她这几天到处说程川要娶她了。 程川心思不在这上面,不知道。 她畏畏缩缩的瞪了眼吴小花,“你,你敢,俺不和你这种人说!” “切。” 吴小花也白了眼田爱平,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瞧。 那可是宁宁和程川,看一眼少一眼。 谁知道宁宁的好心施舍能持续多久,在吴小花心里,许宁均这样的人就不属于这里。 总是要大展宏图,总是要走的。 房内,许宁均抿唇,在心里狠狠夸奖小花。 拿来酒精和棉签,下午她去了趟村里的诊所。 还真是开了眼,那诊所又小又破,她还以为是废弃的屋子呢。 幸好里面有酒精和棉签,她就拿了点回来。 “坐。” 按住他的肩膀,许宁均小心的用绣花针挑破他手上的血泡。 一些细小的野草刺扎入皮肉,都要挑出来。 她忍不住皱眉,光看着就怪疼的。 “疼要和我说。” 程川摇头,不疼。 他皮糙,没那么仔细。 “下次记得戴手套,别老不拿自己当回事。” “知道了。” “你每次都说知道,每次都不记得。” 许宁均不悦的打了下他的胳膊,他胳膊上的肌肉硬的她手疼。 她气闷的瞪了眼程川,程川老实的坐着,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小知青总有莫名其妙的脾气。 她坐在身边,越发靠近,身上的甜香不讲道理的往鼻尖里钻。 程川几次微微往后挪,她都越发坐近,鼓起小嘴轻往他手心吹气。 痒的如羽毛拂面,百爪挠心。 他猛的站起,许宁均没准备,长椅子一下倾斜,“啊!” 她啪唧一屁股跌到地上。 第27章 哄她 程川一瞬慌神,“对,对不起。” 他忘记这个椅子会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坐在地上,眼泪扑簌簌的涌出。 小知青总比别人娇气,怕摔到她,程川管不了那么多。 伸手将她从地上提起,像抱个布偶娃娃,小心放到椅子上。 “别,哭。摔,到了吗?” 许宁均委屈死了,她又给他煮绿豆汤,又帮他解决问题,又处理伤。 她哪点对不起他,上辈子她对程远山都没这么好过! “你摔我。” 软糯的嗓音含水,怨怪又伤心。 眼眶红红的,像是迷路的小兔子。 她哭,也把他的心撕开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当然疼了,许宁均抹着眼泪,“臭结巴。” “对,对不,起,我我,我...........” 他都快哭了,语气越急,越结巴。 半天说不全话,俯身手臂撑在她椅子两侧,看着她,满脸写着愧疚和担心。 “烦人。” 许宁均嘟囔了声,其实也不疼,只是有人哄,总更委屈。 她要欺负欺负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不听她的话。 “疼。你摔我,我生气了。” 程川皱眉,“我,我我,不是............” 从没见过他手足无措成这样,慌张的肉眼可见。 眼梢泛起抹红,艰难想说出什么。 许宁均破涕为笑,摇摇头,“好啦,我不疼,逗你的。” 她双手揉揉他的脸,闷葫芦连脸都硬邦邦的,“你真好骗,真可爱。” “坐下,你的手我还没处理完呢。” 她的手软软的,很暖,程川重新坐下,这回他很小心。 烛火下,她小心翼翼为他处理伤,可爱的如同他的幻想。 两人坐的很近,他也不敢躲,低下的脸红的透彻。 他是个男人,她,好像不知道............. “好了。” 处理好伤,许宁均用纱布包起来,在他手背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明天小心点,一定要戴手套,听到没?” “嗯。” 等她站起,程川才起身,往外走,回去。 “川川。” 月光下程川回头,她步步朝他跑来,一下下似踩在心尖尖上。 脖子被人抱住,她垫脚够到他,“我没摔疼,别担心。” 程川下意识微微俯身,被许宁均搂住。 “回去小心点,晚安。” 说完,许宁均挥挥手,跑回家。 怕他惦记这个事,闷葫芦是个呆子,总担忧些有的没的。 摔一下就摔一下呗,放在程远山那,他定会笑话她,说不定还得说上几句风凉话。 刚回家,她就看到吴小花猥琐兮兮的傻笑,“笑什么呢?” “宁宁,嘿嘿,你和程川咋回事啊?又和好了?” “我们也没吵过啊。” 闷葫芦这个性格,谁能和他吵架。 也不怕气死自己。 许宁均一笑,回房间。 前路无知,她只能但行心意了。 * 早上,许宁均背着手,像个老领导似的去视察工作。 荒地被划分成十二块,一个人负责一块地。 大家都很卖力,生怕做不完,晚上不能算工分。 程川也听话的戴了手套,许宁均满意的露出笑脸,下一刻不高兴的收回。 田爱平跟在程川身边,又是帮他,又是给他递水,殷勤的很。 许宁均懒得凑上去,和田爱平争那些有的没的,掉头就走。 等晚上回来收拾程川。 “川哥,今天你来俺家吃饭吧,俺给你做白面馒头,可香了。” 田爱平扭动着身子,钱美香对他不好,基本都吃不饱饭。 她可以节省出她娘的口粮,给他,让他想吃多少吃多少。 反正人老了都是要死的,以前还有这样的规矩。 人到七十岁就该送进深山里,自生自灭去,别拖累儿女。 “你挡着我了,让开。” 皱了眉,程川没想过姑娘家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他拒绝了无数次,田爱平就像听不到一样,外头的传言越来越多,不也影响她的名声吗? 他实在想不通,意义在哪。 脑海里冒出个娇小的身影,她脸皮就很薄。 她刚来这当知青的时候,和他说过一次话。 他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也怕她嫌弃他结巴,索性当没听到。 她之后再没和他说过话,走在路上都躲着他。 有一次,两人迎面走着,她看到他掉头就走了,像在故意躲他。 而且,她的小脸也很嫩。 他上次用手指摸过,水嫩软乎,一蹭就会留下红印子。 光是想着,一股燥热自心里涌上,大热天烧灼着他的口舌。 “川哥,你是不是喜欢许知青?她有什么好的!水性杨花,和那周知青..........” 一锄头土扑面而来,田爱平正好张大嘴,“呸,呸呸呸。” 土全灌进她嘴里了,她赶紧往地上吐,一脸委屈,“川哥,你干嘛。” 男人脸上表情嫌弃厌恶,明晃晃的写满对她的烦躁。 田爱平僵了下,许宁均分明就是这么说话的。 嗲嗲的,捏着嗓子,像只鸭子。 她实在没脸待下去,哼了声委屈的快步跑走。 耳边总算清净,程川本想好好干活。 “川哥。” 他抬眼,小虎吓的后退,“我,我我是找你有正经事。” 哥刚刚看过来那眼,他差点以为川哥要把他抽筋剥皮。 “说。” 程川放下锄头,跟小虎走到一边。 小虎拉了下他,两人再往树林深处去。 四处望望确定没人,小虎才开口,“川哥,我有个很大的事和你说,你要是不答应也别举报我们。” 程川隐约察觉出不对,“说。” 小虎小时候和他关系不错,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现在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还是第一次。 “川哥,现在猪肉卖的贵。我和师傅想,倒腾下。” 小虎压低声音,他和师傅都有杀猪的手艺。 “师傅找了个倒爷,从山里的村子买猪,然后杀了,去黑市卖。” “师母生病了,医生说她身体里长了个玩意。” 具体是什么病,小虎记不得了,“要钱,师傅拿不出来,就想了这个法子。” 那天晚上,师傅抽了很多烟,烟头扔的满地都是。 他们一直拿死工资,迟早饿死。 虽然大家对杀猪师傅都很尊敬,时常巴结他们,私底下也送点水果,鸡蛋讨好。 但没钱有屁用。 程川很久没说话,黑眸沉沉,半晌开口,“为什么找我?” 第28章 疼惜 小虎应了声,“现在就我和师傅,还有倒爷三个人。你力气大,也会抓猪杀猪。川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信任你,想找你帮忙。” “那个,” 小虎赶紧说,“有钱的,咱们三个人平均分,那个倒爷就抽一点钱。咱们将猪肉处理好给他,他负责拿到黑市卖。” “不干。” 程川没有犹豫,这是犯法的。 他还没有缺钱到干这种事,犯不着。 说着他就想走,小虎哎了声拉住他,“川哥,你再想想。” 师傅五十多岁了,这几年杀猪越来越力不从心。 川哥稳妥,有川哥在,他安心。 小虎思来想去才今天偷偷来找他,“川哥,你想好跟我说一声,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等你。” 小虎是打定主意要干这事了。 师傅说的对,要不撑死,要不饿死! 小虎挥挥手跑走,程川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往反方向走。 只觉得小虎做事太莽撞了,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 回到地里干活,他没再想这事,当不知道。 晚上收工回去时,他远远的就看到她站在家门口,朝他勾手。 一起往回走的有不少男人,看到许宁均笑盈盈的勾手,都纷纷不好意思的互相看看。 “许知青是不是在叫我啊?” “应该是我,我昨天还跟她说话了,对不住了哥几个。” “就你?一定是俺,俺过去问问。” 程川眉头微蹙,身侧几个男人摩拳擦掌,又是整理头发,又是拍干净手,很自信。 心里莫名有种不高兴,她太好看了,耀眼的如明珠,总被惦记。 他第一次没有躲闪,在所有人面前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几个男人想打招呼的手顿住,谁都有可能,总不可能是程川吧。 “晚上想做面条,可我不会揉面,找你呀,进来。” 女孩声音甜甜,程川熟练的跟进去。 几个男人震惊的僵在原地,半天咳嗽了几声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竟然是那个闷哑巴,奇怪了,这城里的知青就是让人看不懂。 好这口? “你去洗洗手,来和面。” 许宁均没有学和面的打算,她是个南方人,从小就不会做面食。 她不需要学会这么复杂的东西,程川会就行。 “要不是忘记买挂面了,我才不亲自揉面呢。” 她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看他站着,在盆里倒面粉和水,慢慢揉成形状。 “等会是不是得切成条,然后拉长长长长长,变成面条。” “嗯。” 程川点头,视线瞥到她,笑了下。 她鼻尖上沾染了白面,配上傻乎乎的语气,像个小孩子。 “干嘛呀?” 许宁均不解,他笑什么。 他抬手,拇指轻擦过她的鼻尖。 “唔。” 许宁均眨巴眼睛,摸摸自己的鼻子,昂头对上他俯视而下的黑眸。 一向寡言淡漠之人,此刻的温柔和包容如溶溶春水,暖洋包裹。 年岁和阅历赋予他的成熟稳重,无数次让她觉得自己被疼惜。 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他会在身后。 许宁均慢吞收回视线,好半天才觉得自己脸红了。 抿抿唇,挪近到他身边,趴到桌上。 她晚上打算做臊子面,将土豆和胡萝卜切成正方形的小块,混着猪肉一起炒香。 一勺子黄豆酱,一勺子生抽老抽,半勺子糖,两三瓢水,熬出浇头来。 这香味十里开外的人都能闻到,人人都出来探头探脑。 一看是许知青家传出的肉香味,也见怪不怪,“你说这许知青咋天天吃肉?” “家里给寄的钱吧,吴小花和她瞎眼的娘运气真好。俺们家住的那个知青天天眼睛长在天上,也不搭理俺们。” “害,一样一样。” 两人感慨了下当初没能抽到和许宁均住,纷纷回去吃饭了。 再闻这个香味,就该吃不下自家做的饭了。 程川也没多会扯面,白面是稀罕物,没人舍不得这样吃,他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做白面。 许宁均来后,将他几十年没吃的东西,一把头全补上了。 他将手里的面条下进滚水里,许宁均洒上一把盐。 煮熟后,放到冷水里过了遍。 面条更加劲道弹牙,放进碗里,舀上一浇头。 香喷喷的面条出炉,正好吴小花和周国正回来。 今天有个猪仔不舒服,周国正忙活了好半天,“好远我就闻到香味了,咱们今天吃什么?” 他走进来,看到程川端着碗筷放到桌上,周国正脸上的笑意收了收。 “程川也在啊,快坐。” 周国正像是家里主人似的,熟悉的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口,“哇!真香,许知青的手艺飞速进步啊,是不是得感谢我和小花给予你锻炼的机会。” 吴小花吸溜着面条没空说话,太好吃了!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程川没说话,安静吃着自己的。 她好像天天会给他们做饭,她也会使唤周国正洗菜切菜吗? 见没人搭话,周国正继续吃。 他将眼镜拿下来,防止生了水雾,遮挡视线。 吃相文雅,吃面条也不会吸溜出声音。 和身边狼吞虎咽的吴小花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你嫌弃我,我嫌弃你。 许宁均笑了下,再吃了几口,犯难的看着碗里剩下的小半碗。 “我吃不了了,你应该没饱吧。” 说着她将自己碗里的东西倒进程川碗里,后者并没做别的反应,自然的吃掉。 倒是吴小花左右看了看,一副被鱼刺卡住嗓子的样子。 等吃完后,程川去洗碗,许宁均过去陪他。 搬着凳子坐旁边,“川川。” “嗯?” 好半天她没继续说话,又叫了他一声。 “川川。” “嗯?” 许宁均只是突然不想让他回去了,钱美香那又不是他家。 但一想,吴小花家没多余的房间安顿他,只能打消念头。 “我去睡觉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嗯。” 收拾完程川犹豫了下还是没和许宁均说一声,走回去。 “哟,回来这么晚,那个姓田的真看上你了?” 钱美香今天难得好心情,远山最近和那个姓王的知青来往甚密。 王知青虽然不如许知青家事好,但人家好歹是知青,总比村里的女人有钱,她又多了炫耀的资本。 “许宁均有了新来的周知青,懒得搭理你了吧,退而求其次选个田爱平也不错。你结婚了,也多个人服侍我们。” 程川没说话,钱美香默认他认栽,“什么档次的人想什么事,作为你舅妈,我可好心劝你。许宁均连远山都看不上,能看上你?真可怜。” 第29章 许知青的狼崽子 钱美香啧啧几声,上下扫了眼程川,他最近是不是胖了点,更显得个高。 田爱平给他吃什么饲料了,喂猪的? 她家远山隔三差五还能吃白米饭呢,怎么长不了这么高。 “快去洗衣服!” 程川拿起门口的盆,去小河边洗衣服。 洗她的衣服,他会去山上,找山泉水洗。 那里干净。 洗他们的衣服,他就很随便,脏水里过一遍就算洗了。 来回也不费功夫,和他们说话费功夫。 所以程川宁可走一趟,也不想开口。 他对这世上大部分人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因为说话没有用。 他跟爹说,过年要早点回来,娘和他都在等爹回家。 可是爹一次也没早回来,最后干脆再也不回来。 他和娘说别丢下他,他只有娘了,娘还是丢下他。 和舅舅舅妈说他饿,舅妈会打他,骂他赔钱玩意。 别开口,别期待。 日子过的就不会那么苦。 水里倒映着月亮,他伸手晃动河水,月亮的影子散开。 许宁均到底什么时候不要他? 他也很想知道死期。 * “宁宁,昨晚的面太好吃了,我到现在还回想呢。” 许宁均笑了下,“还想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吗?” “想啊!” 吴小花认真点头,许宁均放下筷子,“面是程川扯的,菜是程川切的,火是程川烧的。你要还想吃,就每天下工去逮程川,拖他过来,咱们就有好吃的。” 虽然但是吧............... 吴小花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工具,文邹邹一点,就是牛郎织女相会的那座桥。 叫啥名字,她记不得了。 “行,行吧,俺试试试试。” 许宁均笑眯眯的站起来,“走吧,我也出去转转。” 两人往田里去,瞧见程川已经在干活了。 负责开荒的这些人都格外有干劲,早早的都主动开始干活了。 今天没看到田爱平,许宁均微挑眉。 完喽,咱们程川同志不讨人喜欢了,田爱平都不搭理他了。 “程川。” 她刚开口叫他,一个男人惊慌失措的大叫,丢下锄头慌张的逃跑。 “啊啊啊啊啊!” 许宁均停住脚步,看到一个棕色的东西冲到田里,横冲直撞的。 “救命啊,野猪,野猪跑下来了。” 野猪经常会跑下山,糟蹋田里种的东西。 大家是既怕这玩意,又恨的牙痒痒。 程川看过去,这是头半大的小野猪,没有母野猪带着,这个季节下山,应该只是为了玩。 他本不打算管,但野猪追着那个男人,往田梗上去。 小知青站在上面。 许宁均一动不动,是在装死人。 她从没见过野猪,但听说野猪不会咬死人,你只要不跑它就不会追你。 眼见着野猪冲到面前了,她紧紧闭上眼,听到声撞击的巨响。 “咚。” 空气中血腥味荡开,许宁均缓缓睁开眼睛。 锄头扎入野猪的后脊,野猪痛苦的哀嚎,红了眼,疯狂的四处乱撞。 男人手臂用力,掀倒它。脚踩住它的头,往右一拧。 咔哒一声后,野猪不再动弹。 猪血溅出,程川偏了下头,还是沾染到脸上。 他抬手,用手背抹去,厌恶的皱了眉。 四下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里。男人身上染了血,胸膛起伏,冷硬的面容淡漠。 杀过生的人,那种血腥气和暴戾最为吓人。 每到秋天上山狩猎的时候,大家指望着程川,也怕程川。 别人多多少少会念叨几句阿弥陀佛,祷告几句。不敢看被捕兽夹夹住,奄奄一息的猎物。 只有他下手麻利,黑眸静的没有一丝人气,像是没有欲望的神。 也像放归山林的猛兽,从不曾心慈手软。 许宁均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川,不免愣住。 他侧头瞥了眼她,又收回。 “川哥,俺,俺也帮你按住野猪了。” 山里的东西,谁打到就算是谁的。 刚刚被野猪追着乱跑的男人谄媚的搓手,想分一杯羹。 许宁均抬脚,从侧面轻踹地上的野猪,野猪动弹了下。 “啊啊啊,没死,还活着!” 男人一蹦三尺高,跑远。 看到野猪不再动,是真死了,男人也不好意思再要,灰溜溜的走了。 “这么大的猪哟,” 钱美香在家中坐着,听到程川打到野猪,立刻跑过来,“瞧我的好孩子,快带回家,俺晚上给你做闷肉。” 钱美香指挥着,笑的像朵菊花,别提有多喜滋滋了。 特别是田里别人羡慕的眼神,她更高兴了。 今晚可以让远山大吃一顿。 许宁均开口,“婶子心急什么,送去大队,大队长自然会公平的分。” 钱美香一听不乐意,“为啥送去大队,这是俺家娃娃打到的,自然归俺们。”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许宁均笑了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一家人也吃不完这么多猪肉,不如送去队里,叫大家都吃上。” 她轻咳了声,吴小花有眼力劲的跟上,“对呀对呀,大家以前不都是放到队里分的吗。” 秋天在山上捕猎的时候,大家打到的东西都放在大队里,一起分。 要是有个好收获,大家还会聚在一起吃大锅饭,一整村里围着一口大锅吃饭。 这年头,大家还是很看重集体利益,谁也别饿着,谁也不会撑着。 大家都平等的有口饭吃。 田里众人见状也跟上,“是啊,以前俺家孩子打的东西,你也没少吃。” “就是啊,做人不能自私,大队里的好吃你也没少占。” “还得是许知青有文化,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话说的真好听。” 钱美香恶狠狠的瞪向许宁均,但也不敢得罪所有人。 要是她今天执意独占这头猪,以后大伙儿孤立她家可就完了。 秋狩的时候,她家也能得到不少东西。 “害,俺,就这么说说,当然要送给大家分了。” 许宁均嗯里声,“那就麻烦程川同志送去给大队长啦。” 小知青眼睛一眨一眨的,程川点头,将野猪抗到肩上,往大队长那去。 一会儿,听到身后她小跑来的声音。 他开口问,“你,要吗?” 她刚刚像只小狐狸,一看就惦记猪肉。 “嗯呐。” 许宁均当然要了,但是一整头猪她确实吃不完,“我要半扇猪,其他分给大家吧。你能和大队长说吗,你说不了我去。” 怕大队长欺负她家老实孩子。 程川点头,和她拉开距离,身上脏。 “能。” “那我在家等你。” 她得回家好好想想,这么多猪肉得怎么吃。 “给大队里的?” 大队长上下看了眼程川,这娃娃真行。 就是比村里那些小畜生上道。 大队长馋的直咽口水,好像已经闻到猪肉香喷的味道了。 “不是。” 不是你抗过来干嘛,炫耀? 不像程川的性格啊。 “给许知青的。” 大队长无语凝噎,那你直接送人家家里去啊,难不成还要经过他的手啊。 “她,吃不完。所以,半扇,给大家。” 能分到半扇猪肉,应该高兴,但这个话听起来有点别扭呢。 要是许知青一人能吃掉一头猪,这猪肉也许送不到他们手里。 大队长尴笑了两声,搓搓手,“哈哈,哈哈,那谢谢许知青,谢谢许知青。” “杀完,拿走,分。” “行行,你会杀的吧?” 程川点头,他也没指望别人能杀。 “那我搁这儿等你。” 说实话,大队长不敢瞧人杀猪,血淋淋的。 男人走过去,猪抗在肩上,血顺着他的手指滴答落下,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地上的猪血蔓延开,留下血脚印。 大队长不禁抖嚯了下,狼崽子认个主人也好,真吓人。 等他杀好,大队长走进去一看,彻底无语了。 第30章 宁宁表白 为什么........... 给许知青的肉猪毛都拔干净了,还是剁好的。 排骨归排骨,猪腿归猪腿,挑选的都是好肉。 给他们的就是地上那一半猪肉,还失去了两条腿。 猪总共就四条腿,全给许知青了? 让猪知道,那不得连夜长出八条腿。 但要饭的不能嫌饭嗖,大队长还是很高兴,喜滋滋的去各家分猪肉。 吴小花等在门口,瞧见那一大袋子猪肉,眼睛都要瞪掉了。 “宁宁,周国正的东西真送对了,俺家竟然能分到这么好的肉!” 大队长:啊对对对。 许宁均笑了下,“谢谢大队长。” “可别谢我,我得谢谢你。” 大队长摆摆手,去别家送肉。 这位可是他们青山村的女菩萨,前有周知青为大队添砖加瓦。 后有程川那傻小子,什么都愿意做。 女菩萨来后,他们日子是越发有盼头了。 “程川呢?” 许宁均站在门口张望,让他回来他人又跑哪去了。 她恨不得弄根橡皮绳子,把两人的手拴在一起得了,省得他天天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天24个小时,她得有一半时间在找他。 好一会儿,才看到他远远的从大队长那走出来。 “程川。” 她小跑过去,想从身后拉他的手。 程川回头,猛的收回手,后退开。 许宁均一愣,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吗。 “脏。” 程川开口,嗓音略微沙哑。 他刚想去河那边洗手,没想到她突然跑过来。 许宁均指了下身后,“家里有井水啊,走。” 他手上的鲜血干涸,满身都是血渍,看着确实怪吓人的。 “不用。” 他不想去,程川先一步往河边走,蹲下洗手。 今天可能吓到她了,他不想在她面前那样。 他知道村里大家看他的目光异样,也听到他们议论,他是不是因为没爹没娘,没人的情感。 他自己也怀疑过,可能吧。 没爹养,没娘教,确实。 脸上,柔软的小手摸上来,沾着水擦他脸上的血迹。 程川一瞬愣住,侧头。 她蹲在身边,精致的小脸近在咫尺,认真的帮他洗去脸上的血迹。 眼眸一眨一眨的,承载着晶莹的月光。 他往一侧躲了躲,许宁均感觉到他的躲闪,这有什么脏的,她不觉得脏。 “你快点洗完,回去切菜啦。没人帮厨,我不好发挥。” “我,不去,了。你,回去吧。” 程川不想去,周知青会去,他在那影响他们。 周知青那种主人家的熟练,也让他百虫噬心般,不得滋味。 不想再去了。 他的生命是一条直线,被几个固定的点连接。 舅舅舅妈家,奶奶的牛棚,火房,上工干活,河边洗衣服。 许宁均是他生命里唯一会动的小鸟,被她调动情绪的每一天,他都不舒服。 这段时间给了他太多不切实际的妄想,又失落,又提起,又放下。 他还是更习惯藏在角落看她。 她别关注他。 再这样下去,她离开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他该站起来,转身离开。 但程川舍不得,借着洗手不停的拖延时间,长睫颤的艰难。 “程川,我有点喜欢你。” 许宁均手指拨动水面,水声叮咛。 她想了挺久的,质疑过,犹豫过,也放弃过。 但她刚刚看到他蹲在小河边,慢慢的洗手。 背影孤单寂寥,沉默的像块石头。 他话少,也不爱听别人啰嗦,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不接近别人,也不允许别人接近。 可是,她分明离他很近。 她回头,总有他。 蹩脚又生涩的关心,他诚实的全给了她。 许宁均长嗯了声,“但我..........还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你愿不愿意给我点时间,我们慢慢来。” 神明没收了少年们的怯懦,给他们永远相信爱的勇气。 经过一次糟糕透顶的婚姻,许宁均对爱情完全失望,再来一次她笃定自己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但好像有点偏离她计划好的轨道。 对上男人震惊的眼眸,她歪歪脑袋,“牵牵。” 她伸出手,笑盈盈的看着他。 程川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许久抬了一点点。 他没完全明白她在说什么。 但他又不聋,听得到。 手停在那,没再抬起,也没收回。 若说不觊觎她的温暖,是假的。 许宁均上前一步拉住他,“回家做饭啦,小花要饿死了。” 她的手软软的,像团小棉花塞在手心,他都不敢用力握,怕弄疼她。 前面田埂上几个人走过来,许宁均呀了声,“来人了,会被看到。” “哦,哦。” 程川刚想放开手,她拉了他一把,两人手牵手往家的方向小跑。 溜进火房,许宁均才笑着松开他的手,气喘吁吁的开始做饭。 今晚的青山村,每家每户都吃上了猪肉。 有的多有的少,有些人只分到了些猪下水,边炒菜边骂,“钱美香那个抠门鬼,一看就是把好肉全留给自己家了。那么大的猪肉,咱们就分到这些。” 很明显大家分的不是一整头猪肉,大家把这个怨念记到钱美香头上了。 都以为她逼着程川私藏了肉,“儿子,等到秋狩,咱们打的东西藏好了,别分给钱美香。” 此刻程家气氛低沉,钱美香只得到一点肥肉和猪尾巴。 她舍不得用来炼油,就将肥肉炒了。 “娘,我不吃这玩意。” 程远山嫌弃的将肥肉扔桌上,那白花花的脂肪看得人恶心。 “傻孩子,这可是好东西。” 钱美香放进自己嘴里,咀嚼,油脂的腥气散发,“呕,呕。” 她实在忍不住想吐,但又舍不得。 往嘴里塞了块玉米馒头,强行咽下了下去。 肚子里翻江倒海,她嘴硬的咬牙,“好吃,这是好东西,怎么不好吃。” 那头,吴小花家中的火房里,程川掀开锅盖。 “哇。” 红烧肉散发出油润的光泽,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用筷子戳一下,看看熟了没。” 筷子一\/插\/到底,红烧肉完全炖的软糯。 山上的野本就没多少肥肉,五花肉肥瘦相间,均匀的刚刚好。 锅里还放了三个剥皮的鸡蛋,此刻被红烧肉的汤汁包裹,已经入味。 许宁均用筷子将三个鸡蛋一分为六半,用饭盒装了三块红烧肉,半个鸡蛋和炒好的青菜。 “去送给奶奶,送完赶紧回来,一刻也不许多呆,听到没。” 她将饭盒递过去,好久没人接,许宁均侧头才发现程川在发呆。 愣愣的看着锅,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咳。” 她咳嗽声,程川回过神,“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被三个字糊住,她喜欢他。 “你在呆什么?” 许宁均踮起脚,逼近他。 他真可爱,反射弧这么长。 两人后退,直到程川后背撞到墙。 “没,没有。” 他垂下视线,她越发靠近,鼻尖差半寸相碰的距离,她开口。 “川哥,我说我喜欢你,你没反应,发呆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属于小知青清甜的气息吹来,她语气上扬,勾人又挑逗。 头一次听到她叫他川哥。 别人叫他,程川只觉得烦,她不一样。 仿佛心被重锤敲了下,不停的颤。 “川川喜不喜欢我呀?” 第31章 亲亲他 火房里昏暗,他呼吸声清晰可闻,她踮起的脚步略微踉跄。 有力的臂膀环住后腰,她彻底跌进他怀里。 男人怀抱滚烫,胸膛硬邦邦的。 许宁均咬唇,先撩拨的人是她,现在找不到北的人也是她。 她望向他的薄唇,微微前倾,一点点靠近。 “宁宁,饭该做好了吧?” 腰后的禁锢松开,许宁均赶在吴小花进来前,从程川怀里跳出来,整理了下头发。 “快,快好了,马上好。” 吴小花奇怪的打开盏小灯,“咋不开大灯,也不用那么节省,黑灯瞎火的别伤到你。” 宁宁的脸好红啊,真是太辛苦了,这么热的天还要给他们做饭。 吴小花着实心疼了把,“你热成这样啊,我端菜出去,你快凉快凉快。” 火房的黑暗里传来声轻笑,无可奈何的叹气中,夹杂着些许宠溺包容的意味。 程川走到亮光的地方,吴小花才看到他。 她来回看了看,赶紧端菜出去,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笑什么!” “没,笑。” 许宁均闷哼了声,过去踩了他一脚,软弱的报复他。 他不守男德! 身材这么好,不就是勾引人嘛! 她刚刚才没有想亲他呢! “我,我我,我给你五分钟时间送饭,你快点回来。” 结巴传染吗,好像吧。 许宁均逃也似的出火房,听到程川出门送饭。 她只给了五分钟,程川着实没敢多停留,生怕小知青和他闹。 等他回去,一眼看到自己碗里堆着很多肉和菜,他抿了下唇,坐下安静的吃。 “哎呀累死我了。” 周国正从外头进来,“好香,今天吃这么好,饿死我了。” 吴小花咽下饭菜问,“你干啥去了,回来这么晚?” “这两天天热,猪仔有点中暑,我忙这事呢。” 周国正无奈的叹气,“对了宁宁,家里还有绿豆吗,我明天给猪仔煮点绿豆汤,清凉败火。” 吴小花噗嗤笑出声,许宁均也笑了,“有,在我房间柜子里,你等会去拿。” “哎,周国正,你爹是给畜生做药的?” “吴小花,你这话听着这么难听呢。给人制药,只是我从小喜欢小动物,在这方面颇有研究罢了,一点点成就,不足挂齿。” 以后这个专业有个名词叫兽医,许宁均只知道兽医蛮赚钱的。 money大大的有。 “猪仔也喝绿豆汤?你是不是得亲自喂啊?” “吴小花!我是为了大队好不好,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哈哈哈。” 他们两人闹成一团,许宁均桌下用脚尖点了点程川,“想什么呢?” 宁宁。 周国正管她叫宁宁,虽然也叫吴小花,小花。 但他听着刺耳.......... “没想,什么。” 吃完后,程川去洗碗。 周国正将碗送去火房,许宁均搬着个小凳子,坐在程川旁边。 她不洗,光陪他。 “宁宁,我去拿点绿豆。” “嗯,在柜子下面。” “行。” 周国正打开柜子,蹲下,在篮子里找到绿豆。 他用袋子抓了把,系好,刚想离开,看到柜子深处有个篮子。 在哪见过这个篮子。 他细微皱眉,回了下头。 两人在厨房,吴小花在外面扫地,周围没人看到。 周国正抽出篮子,里面有个粉色的方巾。 “啊,是你啊!” 他对这个手帕有印象,是因为右下角绣的红牡丹,鲜艳又跳脱的颜色。 一眼让人记忆深刻。 那天那个卖人参的姑娘。 难怪许宁均的眼睛让他有点熟悉。 半晌他笑了声,不是父母双亡和妹妹讨生活吗? 这些天的相处许宁均着实有趣。 以为的大小姐成了只顽皮的小猫,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父亲是晨曦药厂的厂长,只要周国正不想,是不用下乡的。 从小父亲对他的要求严苛,未来他会继承药厂。 但他不喜欢为人治病,觉得他们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样子很烦,也讨厌听家属哭哭啼啼。 相反他很喜欢动物。 小时候在外面捡到流浪的猫狗,他想带回家,每次都被父亲赶出去。 许宁均的父亲许梁医生很有名,大名鼎鼎的外科医生,曾留洋归来。 接骨和微创手术做的极好,被成为‘金手’。 就算在这特殊的时期,许梁医生还是备受尊敬。 最近,药厂引进了一批跌打酒。 比大家常用的红花油贵上两三块钱,利润自然高。 父亲请了些医生吃饭,让他们开药的时候,开这种跌打酒。 医生有回扣拿,药厂有利润,皆大欢喜双赢的事。 但许梁没来吃饭,也不参与他们的交易,执意开便宜的药酒。 说赚这种钱,良心过不去。 病人们更信任许梁,都用便宜的药酒,那批贵价的药酒眼见着就要折本。 他父亲才想到这种办法,让他下乡接近许梁的女儿。 最好的手段是让许宁均喜欢上他,两家成亲家。 若是不能,就用许宁均威胁许梁。 父亲有无数种手段,逼迫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医生。 即便许梁名声在外,毁掉也只是一夜间的事。 不过合作还是比暴力的手段更好,所以才这么久一直没动手。 周国正不动声色的将篮子推回柜子深处,没打招呼直接走了。 火房里,许宁均打了个喷嚏,有谁惦记她似的。 程川蹲在地上,在大盆里洗着碗筷。 家里的小椅子只有一把,她坐着,程川只蹲着了。 许宁均站起,将椅子踢给他。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顺势将下巴耷拉到他脑袋上。 “猪仔,你明天喝不喝绿豆汤呀?” 头上一重,程川手里的碗差点没扔出去。 后背热乎乎的,小人懒懒依靠在他身上,一只手还玩弄着他的头发。 “你要喝就自己去洗绿豆。” 他头发硬硬的,硌着她的下巴了,许宁均揉了揉,他整个人都硬邦邦的。 “不,不不,不喝。” 程川僵硬的洗碗,腰杆一动也不敢动。 从没觉得几个碗筷,这么难洗。 “你见过煮熟的虾子吗?” “嗯?” 话题突然一转,程川没反应过来,“见过。” “你现在就像只煮熟的虾子。” 从耳朵红到脖颈。 许宁均找到和他表白的好处,可以肆无忌惮和他贴贴。 她欣赏了会儿他张口结舌,通红着脖子,不理会她的模样。 “我好困,川川我去睡觉了。” 说着,她偏头,从侧后方亲了下他的唇角。 一触即离,许宁均笑着放开他。 这个吻够闷葫芦发很久很久很久的呆了。 * 大早,周国正敲响许宁均的窗户。 “宁宁,我要去集市买东西,家里缺什么?” 许宁均还困着,转动睡懵的脑袋,“什么都缺,什么都要。” “别懒了,一起去吧,你光说这个我哪知道买什么。” 想了想,许宁均点头,“等我下。” 她确实有东西需要买。 周国正等在门口,许宁均洗漱好走出。 两人打算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牛车,能捎带他们一段路。 “你现在真闲,真让人羡慕。” 周国正笑着打趣,许宁均嗯了声,“我能当上记分员,你的猪仔帮了不少忙,多给猪仔熬点绿豆汤吧。” “哈哈哈哈。” 清晨这个时间,大家都要上工,不少人从田埂另一头走过来。 人群中,程川看到了他们,也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昨晚,他一整夜翻来覆去,唇上片刻的柔软刻进心脏。 薄唇抿了下,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 突然有点委屈,她总喜欢玩弄他。 瞧见他脸红耳热,应该很好玩吧。 第32章 吃醋 “程川。” 欢快的嗓音划破清晨,程川抬起头。 她穿过人群跑来,目光凝在他身上,水灵的眸子清澈。 黑色的麻花辫随着肩颈抖动,像只活泼的小鸟,直奔他而来。 “程川,早。” 身边人来人往,都看着呢,许宁均只是停在他面前,笑着昂头。 “川川,你不和我说早嘛。” 周围人走过去,她才牵住他的手晃晃。 “早。” 他嗓音有点沉,带着清晨的寒凉。 “你手好热呀。” 许宁均小手钻进他手掌里,借着他的手捂捂。 早上山里有点冷,他的手心还是热的。 程川没说话,不理会小知青,她就不会做出格的事。 他是这么想的,但她的小手摸到身上。 小手岔开,比划出个人字形,在他身上走着。 一揸一揸的丈量他的肩宽,痒痒的。 渐渐往下,自腰间向下伸。 程川猛的抓住她的手,“许知青。” 声音从头顶传来,略微沙哑,威胁警告。 “哎呀你别说话,我刚刚量好的都忘了!” 这年头买衣服穿的人少,大多都是扯了布自己回家做。 那天卖人参的时候,许宁均还要了点布票。 之前知青宿舍塌的时候,她不少衣服‘牺牲’了。 不是脏的洗不出来,就是破了,现在只剩下三四件可以换洗的衣服。 程川身上只有两套衣服,来回穿,她隔天就看到他穿前天的衣服。 衣服本来该是蓝色的,洗的都发白发绿了。 干活时他常穿件白色的背心,有的地方已经毛躁了,旧的连用来擦地都嫌弃。 许宁均想给他重新做几件衣服。 但家里没有缝纫机,所以她得亲自去集市一趟。 价格合适就买一台回来,以后肯定能用上。 本想先裁布再回来比划他的身型,正好遇到他,就先量量。 娇娇的声音埋怨,她撅嘴生气,程川松开手,“别,在这。” 周围田里的人都能看到,许宁均一想也是,拉着他往树林里走了点。 这个位置好像更说不清楚。 程川左想也不对,右想也不好。 她已经踮起脚在他身上忙活了,“别动哦。” 周国正站在原地,看向程川,脸上温文的笑意不及眼底。 隔着她摇晃的小脑袋,程川也看到周国正,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在等,你。” “嗯,要去集市一趟,正好一起去。” 许宁均比划的差不多,大概知道他的三围了。 程川开口,“那你,快去。” “哎呀,什么味道?” 她耸动小鼻子,程川下意识去闻,空气里什么也没有。 “好酸,我闻到醋味了。” 许宁均笑弯了眼睛,没想到有一天能感觉到他吃醋,你说头顶的太阳变成正方形该多吃惊。 “你不高兴我和他一起去集市?” 她垫脚凑近,程川后退开,“不是。” 他其实应该高兴,周国正和程远山相比,明显好很多。 家世,性格,人品,未来。 她和周国正多相处,总好过和程远山搅合。 “我,要,上工了。” 他结结巴巴,像是下一刻要逃跑似的。 许宁均生出点逗弄他的心情,挡到他面前,“程川同志,你能不能诚实点。这样,你说你吃醋了,要不然我就...........去亲周国正。” 说完,她又补充了句,“像昨天亲你一样,亲他哦。” 一瞬,她感觉到他抬眸,目光刺过来。 许宁均背手到身后,歪歪头等待。 想看沉着的人,着急。内敛的人,肆意。 眉头微皱,程川身侧的手捏紧到颤抖,指甲嵌入手心。 不如心脏处传来的刺痛。 对她来说,亲一个人这样简单。 昨晚他竟然还整夜整夜睡不着,好蠢。 “那我可去咯,川川。” 半天等不到他说话,许宁均无奈的叹气,时间不早了,集市上等会人挤人。 她只能挥挥手,先和周国正去集市。 笨蛋啊,以后得好好调教他。 身后,程川盯上她的背影,目光如只藏在暗处的狼。 她离周国正越来越近,他咬牙转身,逼自己快点走。 别看着她亲他。 “周国正,你要去买什么?” 都到集市了,他没有目标的闲逛。 许宁均着急想甩掉他,去黑市看看有没有卖缝纫机的。 “我?” 周国正四处看看,他没东西买,无非是想和她多相处,趁机打探些。 “肉,米,油,盐都要啊。你买这些东西不好带回来,正好我在,可以趁着机会多买些,我帮你提回去。” 许宁均嫌弃的上下斜了眼他,就他这小身板,能提多少东西。 “行。” 家里确实快要吃空了,就多买点吧。 他们两身上的钱,那是随便买,随便逛,但两人都没多少票。 两人心里都在盘算怎么甩掉对方,去黑市。 但相比许宁均,周国正不太着急。 他去过黑市她知道,可是她却以为他不知道,他颇有兴趣的感觉到她不耐烦。 “对了宁宁,我怎么也没见过你往家寄信?” “我上周寄过了。” 寄信无非是报个平安,每月一次就差不多了,许宁均想不到有什么需要和爸妈说的。 她寄信过去,爸妈又要寄信回来。 信上除了问候她的身体,肯定还有催促她回来和催婚。 “某某某家女儿今年都生小孩了,她爸妈抱上孙子了。某某某已经有工作了,人家都稳定下来了,你呢。” 她学着家长的语气,念念叨叨,周国正被逗笑,“学的还挺像。” 许宁均看了他一眼,“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你爸妈不着急?” “急啊,我妈也老说这事。我都想要不然找个同志互相帮助,假结婚,堵住他们的嘴。” “你这个想法很不可取啊,周国正同志。” 许宁均买了个烤囊,热乎乎的囊带着小麦的香气。烤的外皮酥脆,里面还绵软。 咬下去,她的脑子已经不关心周国正说什么了。 周国正笑了下,收起语气里的几分认真,就当开了个玩笑。 “我要去给程川买衣服,不如你先去买别的,买好了到这来汇合。” “行。” 看着周国正走远,许宁均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遮住脸,匆匆往黑市去。 转角,猛的撞到一个人。 “抱歉。” 男人也匆匆忙忙,低着头,没说话走过去。 小虎? 许宁均奇怪的看过去,这人不是杀猪的那个小虎吗,程川朋友。 小虎也在黑市买东西? 或许这年头大家手里的票都不够,正常。 她没再惦记,去找有没有卖缝纫机的。 绕来一圈又一圈,倒是看到有卖新鲜猪肉的。 那猪肉看着可真新鲜,一下子就被抢空了。 许宁均刚想挤进去买一点,陡然在人群里看到周国正。 她倒吸了口气匆忙躲闪,却被人拦下,“哎,同志,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33章 吃醋2 男人凑头过来,奇怪的上下打量她,许久恍然大悟的哦了声,“你是那个卖人参的同志,缘分啊。” 许宁均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没眼力劲的家伙! “你妹妹没跟你一起来吗?” 他孜孜不倦的和她说话,许宁均摇摇头,匆忙就走。 怕周国正听出她的声音,她连让他滚蛋都没法说。 “同志,你别走啊,你去哪,我想问你还有没有人参?” 她那双眼睛啊,可真是太好认了。 鲜少有人能长这么一双清亮透彻的眼眸,稚气但不愚蠢。 藏着许多故事般,等待发觉。 周国正差一点点就笑出声,揭穿她。 差一点点就憋不住了,逗她真好玩。 他现在明明可以掀开她的手帕,用举报她来黑市倒卖东西,威胁她的父亲。 一切就都结束了,但他现在只觉得有趣。 难得能见到许宁均吃瘪。 “同志,你跑什么...........” 周国正话还没说完,许宁均停下脚步,捏着嗓子开口。 “你别为难我了,我和妹妹讨生活不容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别抓我去见公安。” 声音故作尖细,但嗓门不小,周围人都听到了。 来黑市卖东西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谁干这种铤而走险的事。 而来买东西的都是有钱人。 黑市的东西不要票,但比外头贵点。 瞧着可怜的小姑娘,被个大男人追赶,大家立刻心生怜惜,“哎你这个人怎么围着人家小姑娘,你要干什么你,耍流氓啊!” “是啊,看你长的白白净净,是个好小伙子,咋干这种事,丢人死了。” 周国正被围攻在人群中,白皙的脸上泛起红,丢人的直转圈。 许宁均趁机溜之大吉,回头看了眼好戏。 等到约定好汇合的时间,许宁均没买到缝纫机,倒是有人卖二手的。 但那台二手的缝纫机已经很旧了,她不想要。 她拿下手帕,走出黑市,去和周国正集合。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脚上都是鞋印。呀,你头发怎么和鸡窝似的,当黄鼠狼去了?” 她明知故问,周国正用眼神狠狠控诉许宁均。 被人踩的呗,被人抓的呗,还能为什么! “做好人好事去了。” 他恶狠狠的咬牙切齿,许宁均在心里偷偷乐呵。 不过周国正把要买的东西都买齐了,两斤猪肉,五斤米,四斤白面,半斤的糖和盐。 现在许宁均已经不用花钱在吃饭上了,周国正掏钱,管了四张嘴。 “走吧,该回去了。” 时间不早了,等回到青山村已经是正中午了。 烈日烤的人受不了,两人走回来都一身汗。 都九月头了,天气还这么毒。 许宁均爱干净,一回家就去洗澡,换了身新买的衣服。 新衣服还带着折痕,她抖落开,对着镜子梳头发。 外面好晒,她叹了口气,咬咬牙还是走出去。 她缩手缩脚的像个小贼似的,不想漏出一寸皮肤在太阳下,都晒黑了,不白了。 给程川熬了梨子糖水,她昨晚就做好了。 将梨子切成块,煮软,放入银耳和冰糖。 一晚上吊在井里冰着,现在拿出来凉凉的,正好可以去暑热。 “川哥,中午太热了,不能这么干活,该休息了。” “哎呦行了行了,小川你就听小田的话吧,这日头不得了的。” 几个大婶围绕在田里,纷纷念念叨叨。 大中午的没人愿意干活,大家都回去午睡了,等到两点多再起来干活。 这孩子跟自己过不起似的,一早上连停下喘口气都没有。 “你说说,这孩子不听劝呢。” 田爱平哭哭啼啼的抹眼泪,伸手去拉程川,“川哥!” 大家都劝了半个多小时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听不到。 举起锄头,一下下砸下去。 毒辣的阳光如利刃刺下,他皮肤晒的发红,浑身被汗水浸透。 田里上工的人都回去了,只剩下他折磨自己。 许宁均皱眉,这人怎么老这样呢,一点不把自己当回事。 热是能热死人的! “程川。” 她跑过去,伸手抬起他的脸。 他脸上烫的厉害,像在摸个火球。唇干裂,裂痕中的鲜血干涸。 直起腰看她的时候,身型踉跄了下,喘息声急促又沉重。 许宁均心疼的拉住他的手,强行拽了下他,“到这来坐。” 程川没松开她的手,听话的跟着她过去,坐到树荫下。 后背靠着大树,他才觉得身上酸疼,耳边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声。 “喝点水。” 许宁均拧开瓶盖递给他,他视线看向她,眼眶充血泛红。 手想要抬起,但颤的没能抬起来。牙关咬紧,昂头靠向身后的树,胸口起伏。 中暑真的会死人,这个笨蛋! 许宁均管不了有人在看,捏开他的唇,灌了点水进去。 他就差倒在这了。 怕他长时间脱水,一下子喝猛了不舒服。 她抬手抚抚他的胸口,“好一点了吗?” 清甜的梨子水流入喉咙,程川才觉得眼前她焦急的小脸清晰起来,又喂了点水给他。 他大口喘了几下,到底身体底子好,怎么折腾都能很快缓过来。 “没,事。” 一边看热闹的大婶们也放心了,刚刚看着吓人,“这孩子真倔啊,谁都不让碰,还得是许知青有办法。” 田爱平愤恨的咬牙,转身跑走。 许宁均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川哥愿意,在等她罢了。 她们说破嘴皮,她许宁均只是走过来而已。 凭什么!她不服! 她和川哥认识这么多年,凭什么比不过一个刚下乡的知青! “你在想什么呢,”许宁均实在生气,“什么时候适合干活你不知道吗?大家都去休息了,你怎么不去?” 程川没回答,他没在想什么,也没原因。 正因为什么都不愿想到,所以才拼命干活。 累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他一整个早上,一次也没有想起过她。 停下他就会觉得自己好想她,她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周国正有没有欺负她? 她那天说喜欢他,到底是不是玩笑话。 “哑巴了啊,说话。” 许宁均气到冒火,这人怎么回事啊! “没有,哑巴。” “我问你这个了吗。” 她当然知道他没哑巴,“你自己不累吗,不知道休息吗,铁人吗没心肝?” 田是公家的,人是自己的。 哪有这么疯的! “我要是不过来怎么办,川川。” 她要是懒一点,不过来送水呢,他硬把自己累死在这? 他摘下手套,看看她,满脸写着他戴手套了,他记得她说过什么,他表现的很好。 像个想要点小奖励的孩子,也像哄她不要生气。 许宁均实在心疼他,软了语气,“下次不许这样了。” “我,知道,休息。等你回来,下午就有空了。” 把下午的活干完,他就可以早点下工,等她回家了,帮她做饭。 周国正占了她上午的时间,他想要她的下午。 程川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幼稚且愚蠢,但她本来就不会永远呆在青山村。 和她相处的时间,有一天少一天。 许宁均愣了下,他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 已经明晃晃的告诉她,想和她呆在一起。 “川川,等她们走了,我们抱抱好不好。” 第34章 宠老公 她软软的声音钻入耳里,像天上的云彩拂面。 跪坐在他身边,阳光从树叶的阴影洒到她脸上,星星点点。 “不,抱。身上,脏。” 即便再想和她抱抱,程川还是摇头。 小知青爱干净,他身上脏,她不喜欢。 “你才不脏呢。” 细软的胳膊环住脖子,程川僵住,她贴上来。 软乎乎的小人温暖,身上恬淡的香气席卷他每口呼吸。 到底在外面,怕被人看到了说东说西,许宁均点到为止,收回手。 “再休息会儿我们回家吧,我有礼物送给你哦。” 她是四月不败的鲜花,根植在他的荒野里。 程川从没想过自己会是那个有幸的人。 好像从哪一天起,她突然和他亲近。 他也说不上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等到太阳不那么晒,两人才走回家。 吴小花蹲在家门口热的哈气,像只哈巴狗似的,“俺看到火房里的东西,一猜就知道你和周国正回来了。他去见他宝贝猪仔了,你干啥去了?” “我去接我宝贝猪仔啦。” 吴小花:? “你买猪仔了?” 她脱口而出,就看到许宁均身后跟着的程川,两人走进房间。 吴小花: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去洗洗,我有礼物给你。” 不是嫌弃他,是想要把礼物赶紧给他。 程川听话的去冲一把,他不讲究,脏衣服随手扔在地上。 许宁均用脚踢走,扔去给小鸡咬着玩,将新衣服放到椅子上。 她没买到价格合适的二手缝纫机,手里的钱也买不起全新的缝纫机,只能暂时先买现成的衣服给他。 这些衣服做的不如她手艺好,等有缝纫机了再多给他做一点。 程川洗完,一摸地上空空如也。 他奇怪的看向椅子上的衣服,是男式的。 一个白色的背心,和蓝裤子,还有个蓝色的衬衫外套。 像是新的,整洁又漂亮,大概是周国正的衣服。 她今天也穿了新衣服,他看到了。 黑眸暗淡下来,程川看向那堆衣服,他们上集市原来是去买衣服了。 这几件衣服看着不便宜。 “川川,你还没好吗?” “好,好了。” 周围没有别的衣服,程川只能硬着头皮穿上。 衣服刚刚好合身,他走出去对上许宁均上下打量的目光。 “真合适,早上我量的果然没错。” 愣神好一会儿,程川才觉得不对,“给我的?” “嗯呐,很好看。” 川川真是衣服架子,以许宁均的眼光来看,70年代的丑衣服真是太难看了。 但在他身上白色的老头衫都穿出禁欲的味道。 完全将他健硕的臂膀漏出,白色背心很薄,被水珠打湿,透出肤色。 她走过去,没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腹肌。 许宁均:摸一下,有点好玩,再摸一下,再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 程川耳根红了个透,不断咳嗽,她好像听不见似的。 他只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乱来。 她的手腕好细,像花茎似的,着实让程川吃惊了下,他一只手都能包下她两只。 又白又软,城里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娇花。 他吞咽了下,立刻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似的。耳根红的滴血,不敢看她。 “我还给你买了几件,拿去换洗着穿吧。” 许宁均一口气买了四套衣服,全递给程川。 程川后退半步,摇头,“不要。” 他不能要她的东西,也不想要。 很贵,他给不起她钱。 无数次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但这一次程川才切实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鸿沟,比奶奶说的还可怕。 他手里连一毛钱都拿不出,她却能随意买东西。 她也值得拥有一个能让她随意买东西的男人。 不是他。 永远不是他。 “我给你买的衣服以后我要撕掉的,放心吧。” 许宁均全部塞到程川怀里,“你这个身高也没人能穿,你不穿只能浪费了。” “为什么,要撕掉?” 他读书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说,我有一天会把你吃掉,啊呜!” 许宁均装成只老狼,张牙舞爪的垫脚凑近程川,吓唬他。 他眨眼,她吧唧亲了下他的唇。 他被吓到了,很好。 许宁均就当程川是被自己假扮的狼吓到了,乐呵的勾手,“快来火房收拾菜啦。” 许久,程川转身走去火房。 “川川你慢死了,先把火生上吧。” 程川这么久才过来,不是许宁均以为的懵住了,是有点生气。 他和她说过,不可以再随便亲他了。 特别是亲了别人后,不要亲他。 他在生火,许宁均打算烧锅水,把白萝卜切了,腌成榨菜。 这样以后喝粥的时候有小菜配着吃,她不会腌,但吴小花的娘会。 她昨晚特地请教了番,还学了不少菜谱,以前在爸妈那被惯着,没学的必要。 后来嫁给程远山,钱美香日常对她做出的饭菜骂骂咧咧。 说丢去给狗,狗都不吃,她儿子娶了她这样的废物真是倒霉。 听着她就不愿学,一天天糊弄,反正饿不死。 现在不一样,她要养川川和小花呀。 许宁均费力的端起灶台上的大锅,去水桶那洗锅,接了大半锅的水往回走。 “啊!” 地上的白萝卜随便乱放,她一脚踩上去,腰间被双手扶住。 锅里的水倾倒,瞬间打湿她的上衣。 “你可看点路吧,这么大一个白萝卜,崴脚了怎么办?” 周国正甩甩手,和许宁均一样被泼了一身水,“你没事吧,没摔到吧?” 他刚回来想问问晚上吃什么,就看到她表演杂技,赶紧上去扶她一把。 不过他脸上也没怒意和不悦,好笑和无奈更多,嫌弃的从地上捡起大锅。 “这大锅真大,能把咱俩都煮了。你怎么一个人端锅,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能有啥用。” 农村的大锅能装下不少水,全掀翻在身上。 井水透心凉,许宁均呆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往下嘀嗒水珠。 她越过周国正看向他身后的程川,眼眶一瞬红了。 程川脸色并不好看,大步走过来,伸手一把将她带进怀里。 第35章 你讨厌我亲你吗? “唔。” 许宁均闷声支吾了下,愣愣的抬起头。 他单手虚环住她的腰身,并没碰到她。夹在她和周国正中间,宽阔的身子完全挡住她。 黑眸锐利,难得的可见不悦,冷硬的下颌显得有几分压抑的隐怒。 “衣服。” 程川避开视线,提醒。 本就轻薄的夏装湿透,勾勒出女孩曼妙的身姿,和里面的胸衣。 白色的胸衣,蕾丝的花边都清晰可见。 “都怪你。” 声音软软,夹杂着女孩子家的娇气,不悦又耍赖。 她身上的水汽沾染到他衣服上,皮肤感觉到微凉。 喉结滚动,程川闷嗯了声,“对不起。” 他在后面生火,听到她尖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程川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出格,但他忍不了,“先把,衣服,换了吧。” 男人嗓音放缓,哄她似的。 周国正摸了摸鼻子,感觉到自己很多余,并且不受欢迎,并且插不进去,并且说不上话。 他不如先去换衣服,这样湿漉漉的从这走出去不太好,怕被人看到,周国正只能暂时去吴小花房间里。 幸好是夏天,不冷。他打算等衣服不滴水了,再溜回去换。 火房他是待不下去了,有人的眼神快杀人了,满脸写着快滚。 “烦死了。” 许宁均眉头不悦的拧巴,她中午才刚换的衣服又要换。 有人哄总觉得更委屈,反正他从不生气。 “你没帮我洗锅,是不是你的错?” 她湿漉漉的在他怀里,程川什么也听不清楚。 下意识的点头,让她去换衣服,她非在这数落他。 “你还没有接住我,罪无可恕,罪大恶极,罪孽深重,罪...........” “快去换衣服。” 程川轻推了下她的后背,将她送进房间。 小知青一天天怎么能说这么多话,小嘴念念叨叨的,不停。 看着自己身上的水渍,他突然有点烦躁。 周国正刚刚应该看到了,走出去的时候脸很红。 还有,周国正扶她的时候,拉了手。 还有,早上他们亲了。 八月燥热的暑气钻进心里,怪不舒服的。 许宁均在房间外放了个脏衣服的篮子,这是她未来的习惯。 她伸出白花花的手臂,打开门的一条小缝隙,将湿衣服丢进篮子。 程川看了眼,出去打水,蹲下洗掉。 找点事做,就不会乱想。 屋外,吴小虎哼着小调跑进来,一眼看到蹲在院子里的程川。 “这不是宁宁的衣服吗,怎么刚穿就要洗?” “脏了。” 程川对许宁均脾气好,不代表对所有人脾气都好。 吴小花就有点怕他,那张冷脸看着很不好相处 “哦哦。” 她点点头不敢多问,“周国正人呢?他说回来找宁宁啊,人跑哪了?” 程川搓洗衣服的手一顿,“房间。” “在俺房间干哈?” 吴小花奇怪,推门走进房间,“周国..........啊!你流氓啊!” “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这是俺房间,俺不进来去哪啊!你把衣服穿上!你个死流氓!” “哎哎哎,别打,我衣服湿了。吴小花!” 许宁均听到‘杀猪’的声音,走出房间听了会儿热闹。 房间里估摸着打起来了,她笑了下走出去,蹲到程川身边,“你的手就停不住。” 她刚换下来的衣服他就全洗了。 许宁均现在庆幸自己懒,想着是夏天,胸衣很快就干了,她就没换。 要是她的胸衣出现在他手里,她羞的都可以跳河了。 她挪过小板凳,刚坐上去,“咔嚓。” 凳子的一条腿断裂,程川立刻伸手,湿手拉住她的手腕,才没让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懵。 “我今天运气是不是太差了?” 许宁均奇怪,她像是发誓遭雷劈了。 干啥啥不行,坐个椅子都能坏。 见她稳住自己,程川收回手。 拧干衣服,站起晾到绳子上,开口,“到处亲别人的惩罚。” 老天爷看不下去,惩罚她这只坏狐狸。 “我才没有到处亲别人呢。” 在这个拉小手都算耍流氓的年代,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随便乱亲。 “川川不是别人。” 难不成真是亲了他,老天爷觉得她欺负老实人? 许宁均认真思索了下这个可能性,拽拽他的衣角,“那你亲回来吧,我不想运气变差。” “呀。” 他将手上残留的水弹到她脸上,一副欲言又止,又强忍下快要揍她的神色。 许宁均嘟囔了声,揉揉眼睛,“你不亲回来不能怪我哦,走,做饭去。” 夕阳下,吴小花的娘坐在外面吹风,她虽然看不见,但听着四个孩子的声音,真热闹啊。 吃完饭后,程川在热水盆里洗着油乎乎的锅。 许宁均走过去,后知后觉的感觉,程川似乎不太高兴。 和她说话都冷淡了几分,往常他哪会这样。 “川川,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 程川摇头,他没什么心情好不好的,天天都一样。 “这么讨厌我亲你啊?” 许宁均蹲下,挤到程川眼前,抬起他的下巴。 让他看着她,别想用洗碗糊弄过去。 程川躲了下她的手,“他,不讨厌,你亲他?” 许宁均愣了下,一时间没绕过来,好半天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哪个他。 她扑哧笑出声,双手揉上眼前人的脸,将程川揉弄的皱了眉,不解的看着她。 “我没亲周国正,早上是逗你的,谁让你不肯承认。” 哎呀,有人醋死了。 真可爱。 她无时无刻不觉得程川很可爱,闷闷的,像个耕地的老牛。 “那你不讨厌我亲你,对不对?” 程川没说话,抿唇洗着手里的碗筷,努力避开她的视线。 她小脸凑的很近,几乎挤到他眼皮前面。 他实在拿她没办法,用干净的手推了下她的额头,“挡住了。” “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好好喜欢我吧。川川,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有个未来。” 之前许宁均并不确定,现在她想,她愿意。 月光从窗子照进来,莹白的撒在女孩身上。 程川强忍着没做任何反应,任凭她的目光烧灼,比正午的阳光还让他喘不过气。 许宁均也不着急,没打算让他现在就做出承诺。 “明天干活不许那么拼命,照现在的进度,到秋收这块地应该能开垦好。不急这一时,有人废话让他来找我,听到没。” 她又凶巴巴起来,程川点头,“听到了。” “那你回去时注意安全,我先睡了,晚安。” 身边的小人跑了,脚步声在关门声后消失后,程川洗完碗,收拾干净火房,才走。 他这几天都回去的晚,钱美香以为他天天去田爱平家吃饭。 最多阴阳怪气的说几句,警告他结婚的时候他们肯定不出钱,要他自己娶媳妇。 程川突然发现,这么多年,他身上从来没有一分钱。 多好笑,就有多令他无能为力。 “程川。” 身后传来周国正的声音,程川回头。 他快步追赶上去,“我要去大队里,天太黑了,和你搭伙走一段,要不我真不敢走。” 周国正笑着指了下,“宁宁原来是买给你的啊。” 程川没说话,握紧手里的衣服。 “马上要秋收了,想必村里该忙起来了。不过也好,秋天没那么热。” 一路上,周国正嘴不停,随便的闲扯。 “我今天还跟宁宁说,等明年知青结束,她来我父亲的厂子里工作。小花到时候也能混个女工,你呢,你什么打算?” 第36章 他配不上她 话题急转直下,程川手臂收紧抱住怀里的衣服。 那种迷茫感更甚,前路像是笼罩着雾霭。 她今天说想和他有未来。 未来是什么,在哪? 对于程川,许宁均没来前,他混一天是一天。 活着就行,每天上工回去,来回来回。日子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虽然枯燥,但他并不觉得这样不好。 挺好的。 她出现,像是青山村这座大山里长出的牡丹。 那时候他只盼着她开心,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也没有。 所以保护她,让她过的好的,成为他唯一的目的。 可她突然接近,现在,他不知道了。 她要回城里的,他留在这,哪来的未来。 “程川。” 到了大队长家门外,周国正站定,“我喜欢宁宁,并且我在追求许宁均同志。我不介意你也追求她,我们光明正大,各凭本事。” “和她说,别和我说。” 他没半分停留,擦肩而过。 大山里的孩子,身上那种野气,让人有一瞬畏惧。 周国正站定许久,拍拍手上的灰,他还是打算用更温和的手段解决。 娶了许宁均,一切都可以搞定。 许梁成为他的岳父后,他就不相信许梁还能不同意推行药酒? 第二个原因,是许宁均确实有趣,他着着实实被她吸引。 即便可能只是暂时性的喜欢,但谁说婚姻一定要走到头,等没爱了,再离就是了。 * “鸡蛋,鸭蛋,笨蛋。” 许宁均食指点来点去,戳上程川的脸颊。 今早她出去遛弯的时候,正好看到隔壁那户人家,拿着一篮子蛋去换大米和盐。 人家家里养了鸡和鸭,天天下蛋,许宁均偷偷花钱买下了。 家里没有鸡就是不好,鸡蛋都得从别人那买。 总共八个鸡蛋,三个鸭蛋,她和人家磨了半天嘴皮子。 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卖给她。 程川拿过她手里的各种蛋,放到篮子里,递还给许宁均,扬眉看向房梁上的钩子。 “鸡蛋,要,挂上去。” 在村里大家都这么保存鸡蛋,挂在房梁的勾子上。 许宁均哦了声,“那你挂上去呗。” 他这么高的个子,踮踮脚举起胳膊就行,总不能指望她来吧。 “我笨,我不会。” 话没说完,她的小拳头已经挥舞到胸口。 鼓起小嘴,可爱的气呼呼。 “我来就我来,我又不是够不到,看好了。” 小猫愚笨的往桌上爬,程川弯唇,伸手扶稳桌子,抬起头。 她摇摇晃晃的站在桌上,将手里的篮子挂到勾子上,篮子晃动了两下稳住。 “看!” 第一次比他高,许宁均傲气的俯视程川,哼了声,“厉不厉害,小矮子。” “啊!” 下一秒她就慌张的抱住他的脖子,被他从桌上抱下来。 看她在那得瑟,程川心脏都突突的。 别站这么高,摔了又得哭。 他手臂垫在她屁股下,稳稳的抱住她。 虽然只有一瞬,就将她放到地上。 程川总有让人安心的资本,不像那种油头粉面,瘦弱的小白脸。 许宁均完全不担心他摔到她,但,“川川,你不是睡一觉开窍了吧?” 昨晚她说喜欢他,他看碗筷的眼神都比看她深情。 受什么刺激了,竟然这么主动。 “嗯?” 程川没听懂,但时间差不多该去上工了,他得先走。 许宁均自个儿琢磨了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去开门,“大队长。” “许知青,这是队里以前的计工分的本本。有些字看不清了,你能不能补一下?” 大队长手里抱着几个大本子,这些本子下周一要送去检查。 但之前下雨,这些东西丢在角落里,受潮,有些字糊了。 大队长就想着,还得让文化人干这事。 许宁均嗯了声,“您放进来吧,我周末前一定统计好。” “成,成,麻烦许知青了。” 下乡的知青里,就这许知青最好讲话,最明事理。 大队长搓搓手,笑的一脸憨厚,许知青真是他们村里的小菩萨。 “那我先走了,许知青别送了,客气啥。” “您慢走。” 不远处田里干活的知青们看到,大队长和许宁均说话都有几分客气。 “大队长对许宁均真好,从刚来就当闺女似的,还让她记分员。” “那也是周知青东西送的好,往大队里买那么多东西。许知青命真好啊,人比人气死人。” 当上记分员,只管看着他们干活就行了。 周知青还鞍前马后的,天天往家里买东西。 “哎,说不定人家未来是药厂的老板娘,还不赶紧巴结着去。” 其中一个男知青调笑的声音传出,“你看,你们手段就不如许知青,找她讨教下,怎么勾男人吧,哈哈哈哈。” 这些酸溜溜的话,吴小花听着不乐意了。 刚要怼回去,周国正从田埂上走过,顺便挥了下手,“小花。” 吴小花垂下头继续干活,随口应了声,“哦,嗯。” 自从那天看到他光着膀子,她对他就不太自然。 奇奇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吴小花也不知道,反正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吴小花,你和周知青关系不错啊。” 王青青瞧见凑上去,笑嘻嘻的问,“你能不能帮我带个话,我有书看不懂,想请教周知青。” “做你的大头梦。” “你!” 许宁均看不起她,可以,吴小花这个村妇,凭什么看不起她! 有什么资格这么跟她说话! 气着王青青就笑出声,“吴小花你真当自己是人物了,要不是宁宁,你以为周知青会看你一眼?要不是宁宁在你家,周知青怎么可能天天去呢。还有,要不是宁宁,你和你娘能吃的油光满面吗?” “要我说,你就低调点,抱着宁宁的大腿,可别惹宁宁不高兴。哪天人家回城了,不搭理你了,你可别哭鼻子啊。” 吴小花手里的动作停顿,又继续,不得不承认王青青说的没错。 因为宁宁在,带给她所有好运。 周国正也是。 “哎,有的人不会以为自己和宁宁一样吧,蹭到些光的老鼠,那还是老鼠啊。” 周围发出几声偷笑,大家对许宁均的嫉妒化成恶意。 又伤害不了许宁均,只能说吴小花几句,泄愤。 许宁均凭什么啊,什么好事都落在她头上! 吴小花不说话,村里没少嘲笑她家的人,她从小到大都能听到笑声和侮辱。 习惯了。 她爹跑了,大家背地里都说娘没本事,拴不住自己的男人。 孤儿寡母,生活自然艰难,所以娘和她从来不管别人说什么,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总不能因为别人说几句就不活了。 吴小花深深吸气,就当听不到,继续干活。 中午休息时,她回家,许宁均正好在煮肉,“快来尝尝我做的白切肉,蘸这个调料,可好吃了,我真是做饭天才。” 许宁均说了半天,见吴小花都没动筷子,“怎么了?” “没,没事,俺累了,不想吃。” 吃饭的时候,吴小花也没夹肉吃,一个人闷头啃着糙馒头。 给她娘夹菜的时候,夹的也都是青菜。 吴小花的娘也感觉出不对,她上岁数了,有些事情该闭嘴就闭嘴。 孩子们的事,她插不上手,人和人间的情谊,靠缘分。 缘分到这,也就到这了。 许宁均桌下轻踢踢程川,小幅度昂了昂下巴向吴小花,眼神询问。 是不是上工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她感觉吴小花不太对。 程川压根不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他只对她的情绪敏感。 吴小花有怎么吗,她天天不都这样? 对上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程川老实吃饭了。 憋到吃完饭,许宁均实在忍不住,“吴小花,站住。你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没有,我数三声你快说。” 吴小花垂头,捏着衣角。 “三,二...........” 眼前人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眼泪一下子出来,抹着泪。 “俺,只是想适应下你走了的生活。” 要是宁宁走了,她和娘吃不起肉,到时候不习惯怎么办? “宁宁,我是不是吃的很多,我其实以前吃的很少的,你觉得我吃的多就和我说,我给你钱。” 许宁均皱了眉,“谁说的?” 吴小花这个单纯孩子不会有这个念头,肯定有人说东说西了。 她抬手揉揉吴小花的头,“小花,叫声姐姐,姐姐把她们狗嘴撕了。” 第37章 永远在她身后,永远护着她 一天最热的时候,反倒是夕阳西下。 闷热的让人受不了,知青们纷纷用帽子扇风,三三两两的往回走,疲乏的敲着肩膀。 “大家辛苦了,累了吧,我准备了凉茶,给。” 许宁均站在门外吆喝,热情的招手。 她身前放着个椅子,椅子上摆着一碗碗凉茶。 淡绿的颜色,看着解渴又好喝。 所有人都纷纷咕嘟吞咽了下,“谢谢啊,谢谢。” 拿起大口灌了口,“呕!” “什么味道啊,这个,呕,好恶心!” 许宁均牵唇,什么味道,她哪知道。 树上随便摘的叶子,捣碎了煮出水,将渣子过滤掉。 又加了油盐酱醋,烧土灰,泥巴,变成了‘凉茶’。 但是她故作心疼的皱眉,“这是好东西,我特地从山上采的草药。虽然苦涩了点,但你们细品,是不是有回甘。” 许宁均确实会医术,大家一时间也有点相信,喝着,纷纷吧唧嘴,细细品尝。 几人互相看看,从彼此眼里互相确定,“好像...........还真的有点甜哈。” “我也觉得,好像是有点甜甜的。” 王青青藏在人群中,像品茶似的喝了两口,是有点甜味,对身体好,多喝点。 周国正咬住舌头,逼自己不许笑出声,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 许宁均微笑着开口,“我不上工,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给大家熬点凉茶。败火气,对身体好。要大口喝才有效果,大家多喝点。” 她这么一说,大家忍着恶心,大口灌下去。 对身体好,还是山上难得一见的草药,这种好事,一生能碰见几次。 许宁均的羊毛,得多薅点才解气。 “那我多喝几碗,呕,呕,回甘,回甘。” 许宁均弯唇,看着他们一碗接着一碗喝。 自己就像干洗\/脑传\/销似的,她越说这个草药难得,大家喝的越起劲。 “对了,这个凉茶配上独有的按摩手法更有效果。” “什么,什么?” “许知青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许宁均才不紧不慢的命令一个男人脱下鞋子,拿起竹条啪的敲在他脚心。 “啊!” 男人疼的在地上打滚。 疼,疼疼疼,疼死了。 感觉骨头都断了似的,酸疼。 “大家都知道脚心有很多穴位,用这个敲打,再配着凉茶,大家晚上能舒舒服服的睡一大觉。” 脚心确实有穴位,大家都是有点文化的知青,这个还是知道的。 抱着半信半疑的姿态,有几人尝试着脱下鞋子,坐在地上,纷纷让许宁均打过去。 “小花。” 许宁均将竹条扔过去,吴小花接住,一个个抽过去。 “啊!” “嗷嗷,疼,轻点。” 下午蕴藏的怨气此刻爆发,吴小花经常干农活,手劲可比许宁均大多了。 打的有些人抱着脚在地上打滚,还不忘赶紧灌一碗‘凉茶’。 许宁均挪到程川身边,端了碗‘凉茶’摇晃,“要不要尝尝?” 程川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立刻摇头了。 看着不像好东西,小知青也不像好东西。 他好奇的弯下腰,凑近碗闻了闻,倒真有种草药的味道,难怪他们深信不疑。 “你打算,打到什么时候?” 抽脚心的声音和哀嚎声此起彼伏,程川问。 “等小花手累了。” 行吧,程川找个了椅子坐下,一腿搭在另一条上面,看戏。 许宁均小手不老实的玩玩他头发,戳戳点点他的肩膀。 周国正憋笑到脸都通红,发出窃窃的声音。 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场面。 “她肯定是骗我们的!” 地上一个男知青满头大汗,感觉出不对。 被打狠了,此刻不管不顾,抓起地上自己的玻璃水瓶,就往许宁均脸上砸。 许宁均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躲,她下意识缩了下肩,偏开头。 想象中的疼痛没传来。 身侧一双手接住那个水瓶,起身回手砸向男知青。 “啪!” 玻璃碎裂开,只剩下水杯盖咕噜噜的在地上滚动。 周围瞬间寂静,鸦雀无声。 许宁均长睫颤抖,抬眼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她第一次见程川生气。 第一次看到他真的动怒。 那瞬间的戾气,锐利逼人。眼眸黑得如同最寂静的夜,深远幽暗。 围在这的知青和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一时间都僵住。 没人见过程川这样,在印象里他除去安静,就是随意。 好讲话,也从不计较。 男知青也懵了,一摸脸上。玻璃渣子混着鲜血和水,往下流淌。 他才反应过来疼,抱住脑袋,大声哭,“打,打人!救命!” 吴小花一竹条敲到男知青腿上,“分明是你先打宁宁,你活该。” 她刚刚快吓死了,要是真的砸到宁宁身上,可怎么办。 不过吴小花有点心虚,毕竟这男知青现在头破血流。 她也不敢下手,竹条只起到威胁作用。 短暂的愣神后,许宁均走过去,俯视地上哀嚎的人,“庆幸吧,这个水瓶砸到我脸上,你完蛋了。” 男知青不叫唤了,咕嘟咽了下口水,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太冲动。 砸出去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许宁均是许梁的女儿,还可能是药厂未来的老板娘,他现在想想腿肚子都在打颤。 “我,我我...........” “是谁先动手,大家都可以作证。我好心好意为大家上山采药材,熬制凉茶,忙活了一整天。好人没好报。” 许宁均心痛的叹气,“算了,小花把东西都收了吧。还想晚上请大家尝尝我做的红烧肉,现在看来不必了。” 吴小花和周国正麻利的收拾东西,砰一声关上门。 地上的男知青左右看看,怎么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这么怨恨。 “哎,散了散了,原本还有红烧肉吃,这下一闹什么都吃不成了。” 大家挥挥手边散开,边叹气。 许宁均做过的那次红烧肉,真是让人惦记,垂涎三尺。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手贱。”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男知青孤独的躺在地上,半天才狼狈的爬起来,回去。 屋里,吴小花眼明心亮的拉住周国正。 “你拉我干...........哎哎?” 房门在眼前关上,周国正疑惑的看着吴小花,后者嫌弃的松开他,“别影响人家宁宁和程川。” “我有什么好影响他们的。” 周国正嗤笑一声,他不蠢,自然看得出来吴小花的用意。 刚刚他也在宁宁身边,着实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 人的本能是避开危险,不是往上挡。 “周国正,你敢出去试试!” “喂,男女授受不亲,你别..........” “你小点声!” 院子里,许宁均昂头看向程川。 第38章 程·小狗·川 他眉宇间的沉默化不开,她伸手钻进他怀里。 搂住他的腰,抱上去,小脸贴到他胸口。 他滚烫的怀抱,无时无刻不给予她安全感。 “我没事的。” 许宁均开口,轻抚抚他后腰,撒娇的抱紧程川,“虽然是吓到了一点点,但是你在啊,我不担心。” 程川垂下头,对上她明亮灼灼的直视,眼眸像只林间嬉戏顽皮的小鹿,笑盈盈的。 “对不起。” 生涩的语调夹杂着沙哑。 假如真砸到她身上,假如伤到她,假如她受伤............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笨木头。” 许宁均弯唇,“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坏事了?” “吓到你。” 他应该吓到她了。 细软的胳膊环住脖子,程川被拽的微微弯腰,她踮脚看着很辛苦,他又弯了点腰。 鼻尖相碰,两人的呼吸纠缠,彼此望近眼眸。 “川川,我要亲你了。” 提前礼貌的打招呼,小嘴却不礼貌。没征得同意,就贴上。 许宁均心里酸酸的,她怎么会怕他呢,他是最好的。 “你真可爱。” 他耳朵又红了。 许宁均歪歪脑袋,明明只是两唇相碰,她什么都没做呢。 这也算接吻吗? 她印象中的接吻那可是干\/柴烈\/火。 不过之后的之后,许宁均才知道什么叫少欺负老实人,容易自作自受。 她恬淡的香气席卷,程川连呼吸都不敢大口。 小知青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说话的气息痒痒的。 现在想起他仍旧后怕,幸好今天他在她身边。 以后,他都要在她身边。 谁知道这种事还会不会再发生。 这几天,许宁均感觉到了,程川现在算是寸步不离,她去哪他都想跟着。 就是田埂上走来人,他都将她换到没人的那一侧。 笨了点,但可爱。 “宁宁,你啥时候养狗了?” 赵雅算是知青里和许宁均关系还行的,那天她没帮许宁均说话,但也没嘴她。 两人点头之交,算不得多深厚的友谊,但也能说说话的关系。 “没有啊。” 许宁均奇怪,她怕农村里的那种土狗,不敢养。 “那后头的那个是什么?” 赵雅憋着笑,往后一挑眉。 程川跟在不近不远处,不打扰她们说话,也不离开。 许宁均反应过来,笑出声。 “我和你走一块儿,程川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昨儿还听大家笑话,程川谁都不搭理,就管许知青。” 被说的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烧,许宁均抿唇,“哪有。” “哪没有了,大家都瞧的出来,你别说你看不出来哈,” 赵雅一笑,“说正经的,你怎么打算的?人家像对你有意思,但咱们不可能留在这,以后总要回去的。” 有的知青回不了城,成了老知青,留在村里了。 结婚生娃,根就扎在这了。 但许宁均不一样,她要是想回城,肯定是能回的。 “你留这结婚,怪可惜的。” 赵雅叹气,程川人哪都好,就是家里太穷,身世不好。 娶个村里媳妇,估计都拿不出彩礼,别说和许宁均搭上关系。 许宁均没说话,心里叹气,大家都说反了。 现在是她对闷葫芦有意思,闷葫芦半个字都没答应。 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快走到家,许宁均和赵雅分道扬镳。 许宁均站在原地,等程川走过来并肩,“猜猜我和她说什么了?” 程川摇头,她们女孩子说话声音小,他在后面听不到。 “你弯腰,我告诉你。” 他听话的弯下腰,许宁均凑近他耳朵,吧唧亲了口,笑着跑掉。 程川顿了良久,叹气,直起身。 被她用这招骗了不少次,他是一次都不长记性。 她在眼前跑着,黑色的麻花辫在空中扬起欢快的弧度,时不时笑着回头。 像只花蝴蝶,自由灵动。 花蝴蝶是心里快活了,他一只耳朵红的滴血。 * 九月中旬,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 下午上工时间更早了些,晚上就能早点回家,大家都很乐意。 中午午休结束,许宁均听到外面很热闹,她好奇的走出去,“怎么了?不上工了?” 吴小花挑起下巴,昂了昂,“看那,来新知青了。” “新知青?” “马上秋收了,大队人手不够,就又来了三个知青。” 许宁均顺着吴小花的手指看过去,猛地眯了下眼。 “脏死了。” “翠翠你可知足吧,没让我们走过来就不错了。” 齐翠嫌弃的捂住鼻子,牛车味道大,她可从没这么狼狈。 一身白色的碎花裙都被染脏了,灰头土脸的,满身汗。 “来,大家伙儿认识下,这是咱们队新来的知青,大家欢迎。” 大队长一如既往的热情,一个人带头呱呱的鼓掌。 大家的掌声稀稀拉拉,新来了三个知青,两个是女娃娃,那一个男娃娃还看着文弱。 一点都不像能干活的,别说指望他们秋收,估计大队里还得照顾他们。 除了大队长外,没人高兴。 吴小花咂巴了下嘴,这个齐翠长得还不错。 城里人都白净,个子有点小,瓜子脸尖下巴,眼睛细长。 就是有点傲气,鼻孔朝天的。 不过没有宁宁好看,她家宁宁那双大眼睛多动人啊,眨的她心都化了。 第一天来的时候宁宁笑盈盈的,坐在牛车上,发丝飞扬的模样,像仙女下凡。 “宁宁,” 感觉到许宁均在发呆,吴小花戳了戳她胳膊,“你想什么呢?” “嗯?没什么。” 许宁均回过神摇头,齐翠,上辈子她叫过她一声嫂子。 日子过的太快,她都忘记齐翠是今天来青山村。 两人上辈子谈不上有过多交际,齐翠看不上青山村的人,就和程川关系好。 日日粘着程川,去哪都跟着。 程川有时候干完活,就去帮她干。 她和齐翠分在一个组,所以经常能看到他们两在一块儿。 村里人都说程川捞到了个城里白富美,运气太好了。 那时候她和程远山眉来眼去,齐翠和程川不明不白。 齐翠喜欢听她叫大嫂,她和程远山八字没一撇的时候,齐翠就一副大嫂的样子。 管她叫小宁,使唤她干这干那,还教导她长幼尊卑。 许宁均不爱搭理她,程川是个闷葫芦,一天说不了三句话,不管齐翠。 她跟程远山闹过,让他看看齐翠是什么态度,说说他哥,让他管好自己的女人。 程远山和他妈说,钱美香两头都不愿得罪,当着和事佬。 不过程川坐牢后,齐翠再没出现。 现在许宁均心情不好,很不好! 不仅因为齐翠的出现,还有上辈子程川放任齐翠欺负她。 “啊!” 从牛车上下来,齐翠穿着坡跟的红鞋子,一下子崴到脚。 身侧伸出双手,扶住她,拽她下了牛车后收回。 她顺着看过去,那双手的主人目光淡淡瞥过她,在人群中他长得格外显眼。 第39章 小作精撒娇 齐翠脸唰的羞红,刚刚她怎么没瞧见,这个男人生的怪好看的。 眉眼英挺淡漠,颇有感觉。 她缕了下头发,小幅度摇晃身子,“谢谢你,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呢?” 许宁均伸脚,从身后踹向程远山的膝盖窝。 “哎呦。” 程远山腿软,踉跄半步,跌向前面,一下窜到齐翠眼前。 他脑子活络,伸手就握住齐翠的手,“我叫程远山。齐知青,下牛车不能这样下,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裙子就要脏了。” 齐翠奇怪的上下扫了眼这人,她分明瞧见是旁边那个男人啊。 但人这么多,这么多双手,兴许是她看错了? 这个叫程远山的男人长的也挺好。 虽然少了几分英挺,个子也矮上不少,但笑着坏坏的,倒是阳光。 “你好,程远山同志,我叫齐翠,你的名字真好听。” 一边吴小花来回看看,没明白。 明明是程川扶的齐翠啊,程远山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还有宁宁干嘛踹程远山啊? 吴小花脑子转来转去,啥也没想明白。但看到许宁均如常的神色,她就是觉得程川完了。 马上就要完蛋............ “行了行了,都散了。齐知青,你不如就住到程家去吧,咱们村的知青宿舍塌了。” 齐翠嫌弃的小声嘟囔,“真穷。” 大队长好脾气的呵呵笑,心里盘算把最累的活安排给齐翠。 这姑娘好歹不识,不如许知青,还是许知青好。 人群散开,程川自然的跟上许宁均的脚步,往回走。 只不过今天她走的很快,像是故意甩开他似的。 吴小花疑惑,“宁宁,你咋了?” “生气。” “为啥?谁欺负你了?!” “程川。” 哦,吴小花刚刚还有点紧张,现在见怪不怪。 宁宁一天能生四五遍程川的气,习以为常了。 等回到家里的火房,许宁均才抱着胳膊,大眼睛瞪向程川,“站好。” 程川打算去煮饭,不明白的站住,小知青看起来不高兴。 “你为什么扶她?” 程川:?谁? 半天他才想起,他只是条件反射的伸手,看到人在眼前摔倒,大家都会有这种反应吧。 “她住到你家,程远山去给她拿行李了,你怎么不一起去?” “我为什么去?” 齐翠是她朋友,要他去帮忙? 除了这个理由,程川想不到他去搬行李的理由。 “哼!” 许宁均转头做饭去了,不想解释。 不高兴。 即便她自己觉得不应该不高兴。 上辈子的事她该全部忘记,毕竟已经重新开始了。 自己上辈子还跟程远山不清不楚呢,没资格管程川。 但女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的! 她将青辣椒丢进火堆里烤上一两分钟,等表皮微焦,再拿出来洗干净,剁碎。 锅中热了油,将蒜也剁碎成沫,倒进去炒香,再放入小葱,酱油,和一勺子黄豆酱。 把准备好的青椒碎扔进去,瞬间火房弥漫开辣辣的香气。 觉得不够辣,许宁均又扔了点小红椒进去。 晚上用这个蘸馒头吃,再切点那天煮的白肉,也可以蘸这个青椒酱。 晚饭做的快,也简单。 许宁均洗干净手,“过来。” 她站在他面前太矮了,平白掉了几分气势。 许宁均撑起自己,坐到桌上,“川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什么喜欢我?” 别说不喜欢她,她又不是傻子。 上辈子加上刚下乡那段时间,她对程远山哥哥的印象,一直是安静。 和程远山处对象后,她每次去程家,程川都会离开。 搞得她还担心的问过程远山,程川是不是讨厌她。 程远山说他哥本来就不好相处,她才放心一点。 她记得他们没有丝毫交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程川为什么对她好,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我好看?” 许宁均知道自己长的还不错,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这么夸奖她。 她和程川没来往,他喜欢她,只能是因为她的脸。 “可是有一天我会变老,会丑。结婚后会看腻,厌倦,会觉得别人比我漂亮。” 构建在虚无缥缈的美丽外表上的爱情,能持续多久,程远山已经给她教训了。 他一直不说话,许宁均叹气,“你真的知道自己喜欢我吗?” 他能确定吗? 是一时的心动,还是幻想过他们有未来。 他还是没说话,昏暗中许宁均等了很久,程川也没开口。 她从桌上下来,深深吸气走出去,“开饭啦小花。” 所以,不是她也可以是齐翠,她只是比齐翠早出现了一点。 齐翠就是翻版的她。 “来喽来喽,今天咱们吃什么呀,宁宁快坐。” 程川看出去,灯洒下黄色的光,她在分发筷子,笑着拍开吴小花的脏手,“去洗手。” 周国正搓搓手,乐滋滋的坐下,“我要饿死了宁宁,你做饭怎么越来越慢了?。” 吴小花切了声,“有的吃还挑三拣四,好辣,好香。” 许宁均侧头,招招手,“程川你快点。” 程川走过去,拿过许宁均手里的筷子,坐下。 她在,这里好像个家。 许宁均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饭。 只是吃完后程川去洗碗,她没跟过去,站在外面看天上的星星。 程川收拾好后,准备回去,想了想还是没跟她说,走出门。 “程川。” 声音从后传来,程川回头。 她奔他而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跑过来的小人。 “她住在你家,你敢回去和她说话,你就死定了!” 话语硬气,但小知青赖在怀里揉拧,粉嫩的软唇撅上天了,抱着他不肯撒手。 她越发黏他,撒娇的语气让他嗓子有点痒。 喉结滚动,程川嗯了声,“知道了。” “你答应了,不许骗我。” 她好像格外在意新来的那个知青,程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给予保证。 他没骗过她。 程川回去时,齐翠正坐在外头擦头发。 她拿毛巾擦着长发,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晚风吹拂而过,她甩了下头。 男人从身边经过,连半个眼神都没有,齐翠咳嗽了声,“你是程远山同志的哥哥吧,我叫齐翠,我们今天见过。” 她总觉得今天扶她的是这个人。 齐翠笑的热情,眼前人一点反应没有,仿佛看不到她。 “你,干嘛不理我?” 她长得漂亮,从小到大没受过冷遇,这个人是不是瞎子啊!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吗?不会说话?干嘛不回我的话?” 女人一直在眼前晃,程川皱了眉,就算没有对许宁均的承诺,他也觉得烦。 绕开她,他想去给奶奶送饭,齐翠叉腰双臂挡在门口。 程川不得不开口,“让开。” “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不喜欢我。” “烦。” 不是不喜欢,是烦她。 齐翠愣神的时候,男人扒拉开她,径直走出去。 “有病,你以后肯定后悔!” 这世界上有人讨厌她齐翠,傻子吧。 第40章 偷偷爱她 早上,许宁均推开窗户,快入秋了,天气不再燥热,早晚也有风了。 不知道闷葫芦怎么样了,有没有听话。 有没有和齐翠说话。 想到这许宁均鼓嘴,齐翠像个疙瘩似的横在心里。 她想知道,程川上辈子喜欢齐翠的原因,和现在喜欢她的原因。 因为在许宁均看来,她和齐翠其实差不多。 程川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有了程远山这个先例,她不敢轻易赌任何人是好人。 没结婚前,程远山对她也不错。 问东问西,知冷知热的,程家人一副亲亲家人的嘴脸。 那时候除去程川对她冷淡,每个程家人对她都像供奉似的。 齐翠住在程家,她昨晚甚至想盖个房子,让他住出来。 烦,许宁均揉揉头发,大队长要她整理的东西还没整理。 明天要交差,她得赶紧开始。 三四个大本子,上面都记录着大家过往的工分。 要整理起来也简单,把字糊掉的地方补充起来就行,很快。 中午时,许宁均已经整理到她来青山村的这段了。 但她翻来翻去皱了眉,觉得有点不对。 “小花。” 吴小花正好回来,“咋了?” “你一天能赚多少工分?” “差不多三四五个,都有可能,怎么了,你在干啥?” 许宁均指着本子上自己的名字,表格上她每天的工分能有三个。 小花干一整天才能得到三四个,她刚来青山村的时候几乎不干活。 每天只是和程远山瞎混,上午干一个小时的活就不错了。 这样也能得到三个工分? 而且她的起伏只有多的,从没少于三个工分。 吴小花凑头过去,也有点奇怪,“是吼,记错了?” 许宁均摇摇头,“不知道。”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她是记分员。瓜田李下,要是被查,她不能说不出原因啊。 “我去找下大队长。” 跑去大队长那,许宁均气喘吁吁的指过去,“大队长,我刚来当知青的时候,不怎么下田,为什么有工分?” 大队长也有点懵,许宁均没有工分? “不可能啊,程川上报的,你天天有三四个工分呢,算女知青里多的了。” 所以大队长一直觉得许知青是勤快的娃娃,和别的女知青不一样。 “程川?” 许宁均猛的感觉到什么,去翻程川的名字。 果然,他的工分一天根本没有十几,反而比一些男知青还少。 那段时间,他的工分只有七八个,后面一段时间他甚至一天只有五六个工分。 现在他一天只有十个工分,至少每天少了三四个。 “程川的工分不对。” 对上小姑娘着急的神色,大队长嗯哼了声,凑上去瞧。 是好像不对吼,有点少,这傻孩子不是报错了吧。 但大队长也不知道哪里不对,都是程川自己上报的。 像程川这种能干活的孩子,大队长都恨不得他拿着笔自己填工分。 只要多出点力,他一天想要多少工分都可以。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程川分了他的工分给你。” 大队长咳嗽了声,“只是可能,谁说的准呢,是不是。” 那蠢孩子,一颗心全给了这位许知青,做什么都不意外。 “为什么?” 许宁均下意识反问,她刚到村里他就把工分分给她? 他们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她去程家只找程远山,只和程远山说话。 票,钱,糖,吃的,糕点都只分给程远山。 见她真的很懵,弯眉凝着,大队长几次咽下嘴边的话。 答应过不能说的,但谁知道呢,未来会发生什么。 他这个活了五十多年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要求两个孩子活明白。 大队长咬咬牙,全交代出来,“他同意去开垦荒地,是因为我让你当记分员。” “不是因为...........周国正的东西?” 许宁均脑子空白一片,那时候她记得他们在闹矛盾,她也没和他挑明心意。 “我知道了,谢谢您。” 抱起桌上的本子,许宁均跑出去,一路飞奔在田埂上,泪水坠落。 真的有人能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样吗? 不图回报,不问结果,只行心意。 嘴上说不出口的,藏在行动里。 安静的纵容着她的小脾气,无限包容。 她想,上辈子或许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脚步顿住,许宁均猛的想起什么。 她立刻翻开本子,将纸张翻的哗啦响,慢慢捏紧手。 王嫂子一个女人,一天能有五六个工分。 程川好样的! 瞒着她这么久,要不是她今天无意间看到,他打算到死都不告诉她吗。 哦,他真的到死都没告诉过她。 她不知道自己曾被人捧在手心这样珍视过。 “程川!” 田里程川抬起头,她冲过来狠狠的推他。 小知青红了眼眶,一副愤愤的样子,像是有人惹到她了。 许宁均又推他,白皙的小手重重打在他胸口 男人没倒,她倒是踉跄了两步。 程川不明所以,但他自己坐到地上,当成被她推倒了,“怎么了?” 他黑眸写满无辜不解,自下而上望着她,像只蠢笨的土狗。 眼泪堵住嗓子,许宁均不停抹眼泪,哭出声。 “你,怎么了?我没,没和她,说话。你别哭。” 他一着急就结巴,面对她,他总结巴。 想给她擦眼泪,但程川觉得自己手脏,只能无措的看着她。 “别哭,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哭的很难过。 眼泪要把他的心撕开了。 伸手,许宁均躲进他怀里。 所有人的目光下,她抱住他的腰,贴上去。 他这么可爱,为什么没人爱爱他。 上辈子在车祸里结束生命,没有一个亲人朋友,甚至没有愿意为他收尸的人。 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走。 没被人爱过的少年,连死都无人问津。 “娶我吧川川,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程川浑身猛的一颤,宛若在大冬天被泼了盆滚水。 他僵住,一卡一卡的垂头,看向怀里人,“什...........么?” 许宁均垫脚抱住他的脖子,下巴耷拉到他肩窝,“娶我。” 她哭的闷声闷气,声音软绵,却带着坚定。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丝毫不避讳,以决绝的态度将自己的名字和他挂钩。 嗓子干涩,程川睫毛不停的颤。 “川川,你喜欢我的吧。” 否认的次数太多,程川下意识就是摇头躲闪。 “你总不能喜欢齐翠吧?” 她哭的鼻尖红红,撅嘴看着他。 两人贴近,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到她长睫上挂着的泪珠。 “不喜欢。” 这次,程川很肯定的说出来。 他谁都不喜欢,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喜欢的人。 只喜欢许宁均。 他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如果不是许宁均,就再没别人了。 那个坐在田里唱《唱支山歌给党听》的少女,笑容明媚开朗,他也见过她摔破腿抹眼泪的样子。 他就觉得那些眼泪掉进心里了,不想看她哭。 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只想尽可能让她笑,用尽自己会的办法。 “那你娶不娶我?” 第41章 程川,娶我 “许..........” “许什么许,点头还是摇头。” 对上她灼灼的直视,程川还是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带她往一边树荫去。 大家都看着,对她名声不好。 “先,别哭了。” “你不娶我。” 许宁均明白了,他不娶她,要不然不会是这种反应。 “笨结巴!闷葫芦!” 那头,大队长想想不对劲,怕吓到许知青。 莫名其妙被村里人喜欢,估摸着得吓一跳,说不定人家小姑娘还觉得丢人。 他别好心办了坏事。 大队长赶紧跑出去,田里没看到程川,“程川干啥去了?” 田里人往远处一指,“那儿,哄许知青呢。” 呦,大队长探头探脑往树林里看。 半天看不到人,他只能哈哈一笑摇头,背手走了。 白操心了,许知青是个拎得清的孩子,聪明果断,比程川这笨孩子好太多。 他们俩是能成的。 树荫下,程川第无数次摇头。 他只摇头,什么都不说,视线垂下不看她。 唯有一个问题,他没摇头。 “你想不想娶我?” 他不敢想这个问题,像奶奶说的那样,他有哪点值得人家知青喜欢。 许宁均踮脚,看了他许久,失落的鼓嘴。 “好吧,我给你点时间考虑,反正我必须嫁给你,你早点收拾收拾娶我。” 现在仔细想想,许宁均觉得,确实不是个结婚的好时机。 他们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身上也没有多少钱。 别说盖房子了,连结婚办酒的钱都没有。 而且,她爸妈那边还没知会,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 这一回,她希望得到爸妈的祝福和同意,不是糊里糊涂的私奔。 爸妈和程川她都要。 “那你好好干活吧,我回家等你。” 许宁均抹抹眼泪,走出去。 齐翠也是看热闹的一员,见状迎上去,“你就是许宁均?我听过你的名字。” “你好。” 许宁均微笑,伸手牵住程川的手,晃晃,“我先走啦,你早点回来哦。” 齐翠上下看看,“他是你对象?” 这男的昨晚不搭理她,怎么现在理会许宁均。 “是呀。” “不..........” 小知青的手拧住他的食指,程川咽下最后的字,闭嘴了。 惹她生气,又得哭个没完。 齐翠切了声,甩头离开。 她不如许宁均还是咋的,这男的眼瞎吧。 没意思,不如远山会哄人。 这种乡野糙汉就留给许宁均伺候吧,远山该带她去采野草莓了。 回去后,许宁均没闲着,几个婶子正好在家门口聊天,对她刚刚的行为很感兴趣。 “许知青,你和小川啥情况?” 几人搬着板凳凑近她,许宁均笑了下,“他是我对象。” “哎呦不得了。” “小川真是好福气。” 大家都挺喜欢许宁均,聪明又漂亮,不傲气也没有看不起她们,多好的姑娘。 “哦对了,婶子们,我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宁均为难的开口,“我,昨天上山采药,看到王婶子和一个男人。” 王婶子男人死的早,一直是个不安分的寡妇。 大家闻言都好奇,“那男的是谁?” 许宁均摇头,“夜太黑我看不清,只听到那男人说要早点回家,要不媳妇会生气。” “什么?!那男的有媳妇?” 一时间,大家炸开锅,不知道是谁家的男人。 “俺男人昨晚在家。” “俺让男人出去过,说是找你家老何聊天,是不是真的?” “老何跟俺说去找大队长,哎呦,乱套了!” 几个女人着急的红了脖子,许宁均溜走,回去做饭了。 留她们慢慢玩狼人杀吧。 这一招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不是只有王婶子有嘴。 还没完。 她要让王婶子那根舌头没用。 “许宁均!” 夕阳西斜,下工的时间,许宁均在火房里就听到王婶子的怒骂。 女人们到底忍不住,下午气势汹汹的去质问王婶子,到底勾引了谁的男人。 王婶子百口莫辩,“俺昨晚在家,哪也没去啊?” “许宁均,你是不是克俺们家,俺是不是跟你有仇啊。你敢胡说八道,不怕俺撕了你的嘴!” 得知是许宁均说的,王婶子还想了好一会儿这个名字。 才想起是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这个贱人还敢蹦跶! 要不是当初有个蠢货愿意给工分,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许宁均这个骚货。 王婶子一撸袖子,她今天不撕烂这贱b的嘴。 正好是下工的时间,大家都看到这边的闹剧。 许宁均走出来,哗啦一桶水泼向王婶子。 “啊!你你你!” “王婶子,实在不好意思,我怕您把脏病传染给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消毒。” “什么?!” 许宁均小脸纠结的鼓起,不好意思说出这种话似的,“您得了脏病得告诉大家呀,要不然会传染的。” 外面看热闹的人一听,唰的离远。 王婶子脸涨的发紫,“去他妈的,你乱说!” “我爸爸是医生,我看过医书。王婶子你最近是不是身上很痒,还会掉皮。” 王婶子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确..........确实。 “这就是脏病的前兆,我看你手臂都抠红了,还不赶紧上医院瞧瞧。” 说着,许宁均又一桶水泼过去,“对不起哦,你的唾沫有可能传染脏病,我只能这样防止。” 王婶子当然身上痒了,入秋了,天气干燥呀。 “俺就知道这女的有一天得这样。” “可不是,她男人在的时候她就不老实,啧啧。” “俺,俺没有!你们别听她胡说!” 王婶子脸通红发涨,气愤的挥舞手臂,所到之处大家都慌忙避开。 生怕感染了脏病。 以后别说和她坐在一起说闲话,就是迎面走过来都要躲。 王婶子本来名声就不咋地,现在更是成了乱搞的人。 被全村人孤立,在村里和鬼魂差不多。 跟她住的近的几家,家里有刚出生的娃娃,更是不愿意,合起伙儿来将她连夜驱赶。 没几天王婶子就不见了,听有人说她疯了,天天在山间疯疯癫癫,吃泥巴度日。 人长一张嘴的可怕之处就在这,把黑的说成白的,很简单。 当初她差一点被王婶子这样毁掉。 说她和程远山钻小树林,早就不干净了。 在城里也是被包养的,所以才有这么多钱,可以买这个买那个。 许宁均无知无觉,因为程川没有让这些话留在世上。 笨拙的护住了她。 第42章 哄她不乱说 “过年时,能杀了吃肉吗?” 站在猪圈前,许宁均摸摸下巴,算计着眼前两头小猪。 这几天快要秋收,各家各户都在为秋收忙碌。 程川有的忙了,三天两头被大队长找去。 丰收的季节,不止田里,还可以上山打野味。 腌制起来,能吃到过年。 “不许吃我的猪!它们要留着生小猪仔的。” 周国正警惕的张开双臂,挡住许宁均明晃晃馋了的视线,“家里不还有猪肉,你惦记我的猪干什么。” 许宁均被逗笑,她只是闲的没事来看看而已,又不是现在就要吃掉它们。 “可是烤乳猪真的很好吃。” “许宁均!” “好啦,我回去做晚饭了。” 周国正应了声,“送你回去,路上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 周国正没回答,跟着许宁均往回走。 两人隔着半个肩膀,前后走着,他看向身前人。 那天的事他也听说了,哦不,所有人都知道。 许知青哭着抱了程川,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时许知青还牵着程川的手。 然后就传出许宁均是程川对象。 不过这些话,是从许宁均自己嘴里传出来的。 那天他回家,站在房子外,隔着窗户看着他们俩在房间里。 许宁均坐在桌子上,程川站在她面前,声音压低,让她不要乱说。 他第一次见程川认真教训她。 她小手不老实的玩弄他的衣服,鼓嘴,满脸写满不高兴。 哄了好一阵子,她才哦几声,之后再没乱说对象的事。 但周国正还看到,程川将她抱下桌子,两人一起去火房做饭了。 动作那般自然,切菜时做饭时,两人像是被个屏障罩住。 有独属于他们的默契,和秘密。 “宁宁,” 平心而论,周国正很享受当下的生活。 在城里,在父亲眼皮下,他从未像这般放松,快乐。 也喜欢和她,和小花的相处,是朋友是伙伴是避风港。 “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城里?” 他突然问,许宁均长嗯了声,“一段时间里肯定是不回去了。” 既然和川川走到这了,她想要一个完满的结局,暂时没有想回去的打算。 “你呢?你要是不愿意下乡,没人能让你来吧,为什么下乡?” 周国正愣了下,没想到她一直都知道。 对上女孩明镜般的眼眸,倒映着天地的颜色,他深深吸气,“我要是说我喜欢你,所以不离开呢?” 脚步停下,许宁均回过头,惊讶了瞬。 她还想过撮合周国正和小花。 “你,什么?” “我喜欢你。你不如考虑我一下,我们更合适,你清楚的。” 药厂和父亲那等不及了,已经往外散出谣言,关于她父亲收黑钱,开的药没用等等。 再恶毒些,会找人弄伤她父亲的手,以后再也做不了医生。 周国正吞咽了下,他观察了,最近她父母给她寄信的次数少了,信里的钱和票也少了。 许宁均要是现在不同意,以后他们可能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了。 “周国正,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浪费时间。” 对于许宁均,上辈子她和周国正压根不认识。 周国正没下乡过,她和程远山私奔,程远山控制了她给父母写的信。 所以她对家里的事没有丝毫了解,困在程家。 每天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生儿子。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会带来什么,也不清楚会发生些什么。 只是他的眼神那样复杂,犹豫又咬牙咽下到嘴边的话。 “那么,许宁均同志,你得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阳光下男人重新笑出来,坦荡的张开双臂,深吸气。 没有丝毫被她拒绝的难过,许宁均皱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你现在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周国正,我对你有朋友的喜欢,像对小花那样,我很珍惜你们这些朋友。” 话语诚恳,周国正停顿良久摇头,“没有。好了,你到家了,我该去照顾猪了,晚上回来吃饭。” 几步路外就是家门口,许宁均点头,两人在分叉口背道而驰。 回家后,许宁均拿出篮子里的针线。 里面放着好几双缝好的小鞋子和香包。 在什么年头,家长给孩子们掏钱都不含糊。 特别是小孩子,图个平安的钱肯定会花。 她手中绣着虎头鞋,上面的纹样是好的寓意。 许宁均打算先绣上几个,看看好不好卖,再确定要不要多绣些。 既然打算和程川走下去,她得考虑他们有个家。 先凑齐盖房子的钱。 秋天了,她的心日日紧张的提起,上辈子他就在这段时间坐牢的。 “川川!今天的川川也没做坏事吧?” 晚上下工,看到他走进家,许宁均立刻冲出去,往程川身上跳。 程川伸手接住她,手臂垫在她屁股下,稳稳抱住她。 自从上次没接她,摔到她,他是再也不敢不伸手。 双腿环住他的腰,许宁均像只树袋熊似的扒在程川身上,直勾勾望向他的眼睛。 “我想你了。” 半天没见,她可想他了呢。 她的木头变成红木了,不敢看她。 “呀,注意影响,许宁均同志。本来今天就够累了,回来还得看见你们。” 吴小花遮住眼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身后跟着周国正,很明显也看到许宁均和程川,“我给你们秋收的场面画了幅画,看不看?” “瞧瞧,文化人,真高档。” 吴小花阴阳怪气,不过还是接过画看了起来。 周国正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许宁均也选择遗忘,忙不迭的去看画。 好半天才听到他在耳边开口,“可以,下去了。” “哦。” 她都忘记自己在他身上了,“亲一口。” 程川眉心微跳,还有人在这,她就往上凑。 他向后躲了下,轻咳,“下来。” “你答应过我的,我不说你是我对象,你不许拒绝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是答应了,为了不让她逢人就说他是对象。 身上小人不高兴的撇嘴,程川俯身,允许她的小嘴吧唧上他脸颊。 许宁均才心满意足的下来,牵住他的手晃荡,“今天辛苦吗?” “还好。” 程川无数次觉得,城里和乡下是两个世界似的。 城里人都像她这样............开放热情吗? 刚吃着饭,外面突然传来喊叫,“下雨了,下雨了。” 大队长匆匆跑到门口,都来不及进来,“程川,得叫人赶紧收粮食。” 下雨就意味着得抢收粮食了,粮食在地里一刻也等不了。 程川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许宁均皱眉,看着小花和他们一起跑进黑夜。 外面漆黑一片,吞噬了几人的身影。 外面田里还有从别村借的青壮年,你帮我我帮你,明早他们就去帮他们。 许宁均现在彻底理解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了。 她站在灯光下,田里干活的人隔着烟雨看她,美的飘渺。 都不禁咽口水,许宁均真是太美了。 叫人忍不住身体里的冲动,唯有一人躲低,目光怨恨狠毒。 许宁均! 这个女人化成灰他都认识! 第43章 溺水 他和表叔只是想尝尝城里女人的滋味,她却想要他们死。 要不是许宁均,他们怎么会被逼逃到山上,表叔怎么会摔断脖子死了。 他的右手被她砸废,他媳妇也给他戴了绿帽,他成为全村的笑话! 骚\/货,现在又站在那勾引男人。 给看不给碰,艹! 牛二恨的眼珠快凸出来,现在他右手完全干不了活了,日日夜夜被媳妇嫌弃。 都怪许宁均,全是这个贱女人的错。 他活不下去,死前也要尝一把她的滋味! “不冷?” 周国正从身后走过去,许宁均摇摇头,“还好,他们应该得忙一晚上了。” “估计吧,你担心什么,他们每年秋收都这样,习惯了,没事。” “嗯。” “对了,我明天要回城里一趟,可能要两三天才回来,给猪买饲料,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没。” 周国正说了句行,知道有人心思早就不在这了,挥挥手走了。 冒这么大的雨干活,许宁均怎么也放心不下,站在外面看了会儿,也没看到程川。 只能回房间,边绣东西边留盏灯,想等等他。 等着等着她有点犯困,趴到桌上睡着。 早上许宁均猛的惊醒,窗外天已经晴了,昨夜的雨将天空洗的发蓝。 村里青壮年都已经去别村帮忙了,小花没去,去的都是男人,她不用。 吴小花见她咬唇,安慰道,“没事宁宁,以前咱们这都这样。虽然平时和隔壁村不来往,但秋收时大家都很团结的。” 青山村在山里,隔壁村隔着个山头,大家常年为山的归属吵架。 非要一分为二,得正正好分成两份。 一会儿打的猎物跑到对面去了,一会是不该碰对面山上的草木。 但大家在秋收时都收起了计较,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要是秋收没收好,一年都完蛋了。 两个村子都没足够的青壮年,只能这样来回借。 许宁均嗯了声,手握紧发白。 那个不好的预感达到顶峰,心脏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沉重的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程川因为什么而坐牢,这种等待审判的滋味不好受。 连着两天许宁均都没见到程川了,他几乎连轴转。 她将自己袖的小鞋子带去集市卖,并没有那么好卖,大半天只卖出去一双,价格一降再降。 许宁均只好收摊,将写给爸妈的信寄出去。 她隐约觉得出什么事了,爸妈这个月寄信的频率低了很多,上次信里的内容简短。 破天荒的,妈妈没催促她快回来结婚,只说家里都很好,让她注意身体。 坐着牛车回家,许宁均刚坐下喝口水,就看到小花奔进来。 “宁宁,程川出事了!” 手里的碗掉落,啪嗒在地上摔碎。 许宁均心脏漏了一拍,猛的站起。 吴小花扶住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小六子掉湖里了,他下去救人。小六子上来了,他没有。大家听到小六子站在湖边哭,才发现。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许宁均耳边瞬间嗡鸣,挡开吴小花想扶她的手,跑出去。 “让开。” 拨开人群,他躺在田埂上,头发湿透,衣服被水贴到身上。 闭着眼,从未这般苍白。 手不停的颤,许宁均侧耳伏到他胸口。 没有呼吸和心跳声,宛若已经死了。 她不敢犹豫,立刻抬起他的下巴,捏开他的唇,做人工呼吸。 他微张的唇中,没有丝毫气息。 “哎呀,这是做嘛?” 周围看着的村民,都有点嫌羞。 大庭广众,也不怕丢脸。 交叠双手,按上他心口的位置,她一下下用力的按压。 盼着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多久了?” “啥?” “他在水里多久了?” “俺们也不晓得,听到小六子哭,大家才瞧见。” 耳边嗡鸣一片,许宁均眼前发白,“程川!” 不会的,上一世他没有死在这,不会。 他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随着她心肺复苏的动作摇晃。 “川川,川川呼吸啊..........” 贴近他,她不停的轻晃他的脸。 眼泪坠落在他脸上,许宁均咬牙逼迫自己冷静,“呼吸川川,撑住。” 时间太久了,她很清楚,超过五分钟就很难救回来了。 他脸色越发苍白,唇因为缺氧逐渐发青,头侧向一边,身体软绵无力,眼见着不行。 许宁均咬紧牙关,继续做心肺复苏。 笨木头不许死,她没同意! “程川!” 她不停的唤他,一遍一遍,“醒醒,坚持住,醒醒。” 这场面无法形容的无力,一时间周围人都安静了。 看着许宁均重复着那些动作,崩溃又镇定。 “咳咳咳咳咳咳咳!” 男人胸口猛的起伏,竭力的喘息。 “呀,活了,活过来了,许知青真是神了哎。” 说着那个女人想伸手拉程川。 “别碰他!” 她眼神太过冰冷,女人吓了一跳,讪讪的收回手。 许宁均立刻侧过他的头,让他咳出呛的水,“程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伸手轻揉他的心口,一下下抚摸着顺气,“川川,是我。” 他长睫颤动,看着她。 扩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倒影出她的样子,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许宁均一瞬泄力,跌坐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掉眼泪。 她本以为自己是担心重来一次影响了他的人生,她心怀愧疚。 或是,她觉得还没拦住他不要坐牢,有点惋惜。 又或者是单纯的觉得,熟悉的人死了,感慨。 现在她觉得自己,只是不能失去他。 她不能接受失去程川,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他该怎么办。 他要是醒不过来,她怎么办啊。 没有闷葫芦,没有傻大个了。 没人永远在她身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默默扛下风雨,照顾她。 “笨木头,你吓死我了!” 她的五官近在咫尺,程川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才能好近好近的看到她。 坠入湖中,他第一个念头是有点可惜,好像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过他可以见到娘,也不错。 一片死寂中,他听到她在叫他,在哭。 所以他放弃了去见娘,她哭了,他想哄哄她。 别哭。 眼皮很沉,再次陷入黑暗。 等他昏昏沉沉醒来,四周还是黑的。 程川动了下手指,艰难抬起手臂,按了下心口的位置。 嗓子涩涩的疼,像是被钝刀刮过似的。 这是哪? 他侧头,才陡然看到趴在床边的小人。 她小小的一点,趴在床边睡着,一只手抓着他的大拇指。 这里好像是吴小花的家里。 程川慢慢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想要坐起。 他一动,许宁均立刻醒了。 “唔。” 揉揉眼,她扶住酸疼的腰,“你醒啦!” 第44章 爱意无可藏 黑夜也挡不住她熠熠生辉的眸子,与窗外的星光争辉,充满着喜悦。 “你都睡一天了,好一点了吗?” 从那天下午到今天晚上,许宁均每隔一会儿就惊醒,凑近摸摸他。 感受他平稳的呼吸,她才安心些。 他可能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 她很乖的等着他,没有叫他。 “嗯。” 程川点了下头,撑着床坐起,背靠床屏。 身上还有些疼,手提不起劲,他深深呼吸了两口,对上她的直视。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眼底溢出的晶莹照亮。 啪嗒啪嗒的化成泪珠,坠落。 “你,别哭。” 男人低沉声音的沙哑,颇有些手忙脚乱。 许宁均坐到床边,昂头狠狠吻住他。 贪婪的感受他的呼吸,和他重新恢复柔软温暖的唇。 她太害怕了。 那时候他的唇冰冷僵硬,她不停的摇晃他,他怎么都没有呼吸。 任由她摆布,微张的唇中没有一点气息。 她一次又一次给他做人工呼吸,渡的气从两人唇缝间溜走,他无法接受。 她差一点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要失去他了。 喉结滚动,程川已经谈不上僵硬了,完全不像个能动的活人。 她,在干什么........... 是不是在...........亲他。 软软的小唇贴在他的唇上,激\/荡出酥\/麻的触感,自头顶一路向下。 小知青丝毫不满足于此,启唇,贝齿轻咬他。 “许宁均。” 大手捏住她软嫩的脸蛋,将她拽开,阻止她下一步侵袭。 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带着点警告和威胁,低哑的嗓音危险。 两人的喘息声交融,化开在沉寂的夜。 许宁均往前挪挪,亲了口他的鼻尖,像只小蝴蝶落了下。 程川手中用力,捏住她小脸,阻止她再次亲上来,“别闹了。” “你捏疼我了。” 她的眼泪落在手背上,烫的程川眉心拧紧,立刻松开手。 “对,对不起。” 手背轻蹭去她下巴上的泪珠,他有些愧疚的碰碰她脸上的红痕。 小知青的皮肤太娇嫩了,他根本没用力。 许宁均吸吸鼻子,鼓嘴嘟囔,“你现在必须娶我了。” 他垂眸望着她,双瞳深邃幽暗,紧紧盯上她,“什么?” 她没回答,再一次吻住他。 细软的胳膊缠绕住脖子,附在他怀中,一点点吻他。 交颈缠绵,两人的唇始终相碰。 她不肯离开他半寸,连喘息时都贴在他唇上。 小脸黏在他脸边,哭湿了他的衣领。 “不哭。” 她的眼泪快把他的心撕开了。 多娇气的小人,多会哭。 身上清甜的花香席卷,淡淡的像是樱花,又如糕点奶乎乎的气息。 小小的身子缩在他怀里,程川几次深呼吸,幸好是夜晚,看不到他红透的颈脖。 “我不管你抱抱我。” 许宁均哼唧了声,含水的语调黏腻。 撒娇的摇晃他的脖子,抱紧他。 “许宁均。” 她不能再这样了,他是个男人。 “你又凶我,你干嘛老凶我。你对别人都好好说话,为什么凶我,呜呜呜呜。” 程川有点懵,来不及理清这话的逻辑。 她哭的太厉害了,在耳边小声的抽泣,呜咽着像是受了很多委屈。 心脏被人捅了似的,他见不得她哭,抬手抱住她。 “不哭。” 大手轻揉她的后脑勺,程川用尽会的方法,哄她别哭,“别哭了,你怎么了?” “川川,今晚发生什么,我保证明早会忘掉,不会记得。” 她濡湿的唇贴上来,哭的软乎。 理智在深夜里崩塌。 溃不成军。 听到她在耳边嘤\/咛,他启唇接受她的吻。 手臂禁锢在她后腰,像是想将她融入骨血般。 “宁宁。” 意\/乱情\/迷中,男人磁性的声音悦耳的。 每次听程远山叫她宁宁,都觉得很亲近,他也好想这么叫她。 宁宁,宁宁,宁宁。 那些不为人知的,久违的爱意,在深夜蔓延。 许宁均嗯了声,鼻尖碰碰他的,趴到他肩上,依赖的靠着。 许久,她一口咬住他的耳垂,“我不管你以后是救人,还是干嘛。你再敢往湖里跳,我把你打死!” 轻微的疼痛从耳垂传来,程川应了声,“嗯。” “你保证。” “我,保证。” “你说,你以后都听许宁均的话,许宁均不让你干的事,你不干。” 她呼吸出的温热喷洒在耳畔,程川下意识收紧手。 他压抑隐忍到痛苦的情感,被她戳破,如泄洪的江水。 他从未幻想过许宁均。 从未。 他宁愿在夜里,想她到望向她的方向,发呆。 都从没想过靠近她。 许宁均不是他这样的人配的上的,他只想远远看她就好。 见她开心,他就高兴。 她有需要的上他的地方,他帮到她,他也高兴。 “川川。” 他长久不说话,许宁均伸手摸摸他的脸,“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再次说起她都害怕,小脸蹭蹭他的肩窝,埋进去,“以后不要吓我。” “对不起。” 程川闷嗯了声,小六子玩水的时候掉进去,他正好看到。 这几天可能干活太累了,将小六子推上去后,他实在力竭。 坠入河里的那一刻,还挺安静,他做好了死的准备。 似乎也不错,去找爹和娘,他又有家了。 怀里暖呼呼的小人哭湿了衣服,环住她,程川才生出些不舍。 要是再也见不到她,他会挺想她的。 “程川,罚你不许离开我半步!哪也不许去,我要每分每秒都看到你,直到冬天。” 许宁均认真的伸出食指,指着他,一字一顿的命令。 声音是软软的哭腔,听着没有威胁力,倒让人心脏抽疼。 程川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这还差不多。” 守了他一天一夜,又哭了好一会儿,在他怀里许宁均有点犯困。 手贴到他心脏的位置,感受到跳动,她安心的闭上眼睛。 半晌,程川一动不敢动,感觉到怀里人睡熟,才轻轻拿开她的手。 她的手放那,他心脏都不会跳了。 本想将她放到床上好好睡,手伸出又放下,舍不得怀里的温暖。 她说明早他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全忘记。 那今晚他贪一次,应该不过分。 久久他看向怀里人,伸手虚虚的勾勒她的眉眼。 “宁宁。” 呢喃化开,消散在空气中。 第45章 小娇气包在线撒娇 早上,许宁均醒的时候躺在床上。她坐起,脑袋里涌入昨晚的记忆。 “哎呀。” 她猛的捂住脸,呆住。 不是吧,她昨晚是不是把川川睡了?! 等他从昏迷中醒来的过程太煎熬了,看到他没事,她一下子没忍住。 好像又上手又上嘴了。 脸通红发烫,她慢吞吞下床,挪出房间。 “早啊宁宁。” 吴小花端着早饭,放在桌上,“快洗洗,吃早饭了。” “好。” 许宁均一转头,看到程川从屋外走进来,手里拿着鸡的饲料。 看到她,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一如之前。 对于程川,这是轻车熟路。 他藏了很久,知道该怎么办。 将鸡饲料放到地上,准备去洗手。 许宁均站了会儿,他们说好忘记的,他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朝他走过去,贴到他身边站着,放小声音,“川川,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啊?” 洗手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静的可怕。 他一动不动,看向她,漆黑的瞳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滴落在白纸上。 许宁均歪歪头,踮脚凑近,用鼻尖碰碰他的鼻尖。 他还在喘气吗? 嗯,活着呢。 “你干嘛这么吃惊,你昨晚不是说好娶我吗,不认账啊。” “没有。” 他绝对没有这么说过! 绝对没有,肯定没有,一定没有。 不可能。 许宁均撅嘴,“你这人怎么转头就忘呢,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忘,你分明就说好了要娶我。” “我,没有。” “有!” “没有。” 程川皱了眉,立刻摇头否认。 他没有。 许宁均认真的点头,“就是有。” “你,记错了。” 他语气肯定,许宁均泄了气,握拳锤了下他的胳膊。 “你真行,王八蛋!” 不都说男人亲亲的时候上头,什么都不会记得吗! 她想诈他,娶了她,怎么就这么难! 许宁均气呼呼的从火房出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惊的吴小花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 “宁宁,你怎么还生上气了呢?” 程川死过一次,她这小脾气又上来了,还跟人家闹上了。 人家不醒的时候,她哭成泪人。 好不容易醒了吧,还欺负人家。 在吴小花印象里,宁宁一直是个冷静又聪明的人,总有办法。 可昨天,她那种彻骨的害怕,看着都绝望。 不停的哭,不许任何人碰他。 程川昏睡的时候,宁宁抓着他的手,一直陪着他,直到趴在床边睡着。 依赖又粘人,根本劝不住。 吴小花只能感叹,你说程川要是昨天看到,得多心疼。 “宁宁,你是不是喜欢程川啊,你们打算好好处对象啦?” 吴小花压低声音,凑到许宁均耳边。 挡不住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是啊,我喜欢程川。” 许宁均吃着东西,“人家不喜欢我呢。” 她带着怨念的声音娇嗔,故意说给他听。 程川手里的筷子停了停,加快吃饭的动作。每听到她说一次,都在动摇他早打定好的主意。 快要上工了,吴小花也不墨迹,三两下吃完饭,“宁宁我走了。” 许宁均站在门边,“程川!跑哪去,大队长给你放了一天假,你就不能歇歇吗?还是说,你觉得和我呆在一起很难熬?” 吴小花回头,看到许宁均故作生气委屈的扭头回房间。 程川愣了下,估摸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老实的跟上她。 好可怜哦,程川被宁宁吃死了。 吴小花咂巴下嘴,上工去了,不打扰他们了。 房内程川蹲下,自下而上看着许宁均,“别哭了。” 他记得她没这么爱哭,最近总见她哭。 “你娶不娶我?” 他又沉默了,许宁均烦得恨不得掐死他。 程川明明就是喜欢她,她也喜欢他,这呆木头非不肯往下更进一步! “我都亲你了,没人愿意娶我了。” “...........有。” 男人声音有点哑,垂眸不言语。 不会有人不愿意娶许宁均的。 她刚下乡的那天,如仙子。 笑盈盈的和身边人说话,连风吹拂过,都仿佛有花香似的。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盯着她瞧。 她眼神瞟过田埂,即便没有那个意思,大家还是自惭形秽,纷纷继续干活了。 因为很清楚,人家娇娇儿和自己差的太多了。 那种高高在上,不是他们攀的起的。 又白又干净,像那个小白箱子似的。 他不该碰,也不是他配碰的。 许宁均抹了把眼泪,当听不见,“我们盖个房子吧。” 她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城里,他们结婚后得有地方住。 更重要的是,这里以后会拆迁! 这块地拆迁值不少钱呢,当初程远山就拿了一大笔钱。 要不是她现在没钱,她高低得在首都买几十套房子,未来躺着收租。 “嘘闭嘴,我不想听你给我泼冷水。你不住我要住,我要盖房子。” 许宁均在程川愣神的时候就提前警告他,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你现在是我许宁均的对象,以后记住哦,不许沾花惹草。” 说实话,到晚上回去的时候,程川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突然提起盖房子,让他觉得她是认真的。 认真想和他谈对象,想要结婚,想要永远在一起。 以前,他觉得小知青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一冲动非要和他谈对象。 现在他觉得她深思熟虑过。 去给老太太送饭时,程川还是没忍住,“奶奶,她说,盖房子。” 这是他离有家最近的一次,离和许宁均有个家最近的时刻。 他如何不高兴。 老太太愣了下,看向自己孙子黑眸里的光亮。 欣喜期盼,又惶恐不安,冗杂在一起,满满当当的都是希望。 她长叹了口气,知道再怎么劝说都无用。 “那个东西应该还在。今晚晚些,你挖开后山的那颗板栗树,里面有我以前的嫁妆和首饰,当掉换点钱。” 当初查的时候,老太太将这些东西埋在那。 那时候是为了躲避检查,现在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小川啊,你想好,不能两人都一头热,就这样胡乱定下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一个也不占。” 程川知道,他比许宁均更考虑这些。 现在他只是想想,仅此而已。 “离过婚的女人到哪都受人指点,你喜欢她,不能让她陷入那样的境地。她年纪小,你要考虑清楚。” 第46章 他努力拥有月亮 要是能出这个牛棚,老太太早想把这些话说给许宁均听,好好的小姑娘干嘛非得惦记乡下娃娃。 “知道了,奶奶。” 深夜,程川将土里的东西挖出来。 里面有不少金银首饰,还有大块的金子,玉镯子。 他着实吃了一惊,知道家里曾经当过地主,不知道曾这般富有。 奶奶说当掉,但一下头当掉这么多,难免遭人注意。 他不敢回去,干脆在树林里待了一宿。 等清晨天刚蒙蒙亮就去县城,到集市上将几块金子当掉。 三个金砖和一个金元宝,他暂时当掉了一个金砖和金元宝,换了二百五十块钱。 程川数数钱,收好。 他问过了,盖个简单的房子四五百就成,稍微好一点就五百五。 奶奶说娶她要三金,彩礼,还要宴席。 他现在手里的钱远远不够。 手里老旧的盒子已经看不出曾经的颜色,被埋在土里,上面的花纹也模糊不清。 不知道奶奶将这些东西埋了多久。 程川盯着里面那个亮亮的手镯许久,想送给她。 小时候第一次去县里,他经过一家国营饭店。 饭店里有台电视机,电视播放着,男人给女人寄信,里面放着个发卡。 他看到女人拆开的时候,那样的喜悦,娇羞的笑着,来回读着那封信。 被身边的人打趣,女人红着脸跑回房间。 他也想给她送礼物。 脑海里满满当当被她的笑脸填满,心里也沉甸甸的,程川摸摸心口,不禁弯了唇。 时间不早了,他现在要是不回去上工,肯定会被怀疑。 程川匆匆将东西放进怀里,回去之前他还有个地方要去。 “川哥,你说认真的?” 眼前人点头,小虎擦干净手,两人走到胡同深处,“行。那我回去和师傅说。川哥,你为什么突然同意帮我们杀猪?” 小虎实在好奇,川哥当时可是说什么都不愿意。 他回去一想,川哥确实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 投机倒把是要吃牢饭的,师傅认识那个倒爷,两人是兄弟。 他和师傅的关系不必说,和亲爹一样,完全信任。 可川哥和他们都不搭嘎,不信任他们,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干很正常。 程川没解释,言简意赅,“什么时候去?” “每天早上四点,我们刚开始从养猪的村民手里买猪,现在在山上搞了个猪场,今晚我带你走一趟。” “一天杀两到三头猪,只负责杀,按猪肉的各个部分切好就成,那个倒爷有自行车,他能带到黑市里。” 小虎压低声音,像这样他们已经干了快半个月了。 天天从村民手里买猪不现实,还容易被发现,师傅干脆在山上弄了个小猪场。 母猪生小崽子,再养大,这样就有源源不断的猪肉供应了。 既然都干这种事了,也不怕再搞大一点。 “川哥,你能帮我们就再好不过了。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大家一起分成。只是你恐怕得出些钱,正好要买猪饲料了。” 小虎知道程川手里没有钱,也有点为难,刚要开口说以后再补。 程川拿出十张大团结递过去,“够不够?” “你从哪...........行,够了够了,川哥你回去小心点,晚上我来找你。” 小虎没接着说,有些事该问,有些事不该。 川哥突然同意帮忙,一定有原因。 不愿说,就算了。 程川点头,赶着时间回去。 从牛车上下来,他加快步子,正好是上工的时间,没耽搁。 汗水滴入土地,紧实的肌肉鼓起,田里大家都埋着头,一望无际的天空照常湛蓝。 他挥舞镰刀的时候抬头,望向她的方向。 片刻愣神,她是他永远热烈奔赴的归属。 想娶她,想试试,想努力一下,想宵想天上的云朵。 那头家里,许宁均刚起来,打着哈欠倒了杯热水喝着。 走出去,顺便伸了个懒腰,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 她闲成这样,地里忙的跟狗一样的知青个个眼红牙痒。 都是知青,凭什么许宁均的命就比他们好。 “看她我真来气。” 王青青讽刺的歪嘴,“你有她那样勾引男人的本事吗?没有还指望啥。” “哟,好大的酸味,你们闻到没?” 赵雅用手在鼻子前扇扇风,“你怎么不说自己没人家漂亮,没人家能干,没人家聪明呢。” “你说什么!” 王青青丢下手里的镰刀,被身边几人劝下,纷纷打圆场。 赵雅切了声,忙自己的,不再浪费口舌。 就算不为了许宁均,她也看不惯王青青。 在人家面前跟条狗似的,背地里逼逼歪歪。 倘若王青青在许宁均面前半分有现在半分硬气,她也不至于看不起她。 下午,许宁均去田里,给程川送水,也顺便摸摸狗狗。 “你想我没,想我没,想我没?” 秋天哪来的蜜蜂,在身边绕着圈圈,程川借着喝水遮挡唇角的笑意。 他没回答,许宁均愤愤的哼了声,踩了下他的脚报复。 反正回去也没事做,她索性坐到树荫下,等着和他一起回去。 靠山吃山,许宁均在山里四处搜刮的过程中找到棵板栗树,看着也快成熟了。 等完全熟了让川川打板栗吃,可以烤着吃,还可以烧鸡。 不不不,这个念头刚出来,许宁均赶紧摇头。 那三只鸡崽是用来下蛋的,不能吃不能不能吃。 她在心里默念,鸡仔越长越大,她看着它们的目光也‘邪恶’了几分。 不如去吃周国正的鸡吧,反正他还在城里,不知道。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看到了老熟人,“说曹操曹操到,人啊真是不能背地里说小话。” 周国正坐在桌边嗑瓜子,“你说我什么了?亏我回来还给你们带礼物了,回家连碗热饭都吃不上啊。” 他故作心痛的拿出礼物,“巧克力,没见过吧。” 吴小花和程川是真没见过,许宁均见怪不怪。 “是甜的哎,但为什么有苦苦的味道,不会是坏了吧?” 吴小花已经等不及跑过去,掰下块尝了尝,连连吧唧嘴。 奇怪的又咬了口,原来这就是巧克力的味道。 她也吃上了传说中的巧克力,真稀奇。 程川慢慢伸手摸向怀里的东西,他没想到周国正今天会回来,还带了礼物。 巧克力..........很贵吧。 怀里的镯子突然拿不出手,他买不起那样贵重的东西送给她。 周国正敲了下桌面,“宁宁,我特地去给你买的,你不尝一下,就太不给面子了。” “这一半都被你吃完了,你还好意思说特地为我买的。” 许宁均嫌弃的掰了点巧克力吃,确实好久没吃到了,从重生后就再没吃过。 周国正一笑,观察了下她的神色。 她似乎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也对,她爸妈可能不想她知道,没说。 天下的父母兴许都是这样的,报喜不报忧。 这样他倒也能喘口气,刚刚还有点担心。 这样扭曲的友谊能多维系一天,是一天吧。 到晚饭时,身边人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安静的吃着碗里。 许宁均疑惑的歪歪头,“怎么了?” 程川抬起视线,“嗯?” “我以为你在想什么呢,今天出什么事了吗?” “没。” 真是茶壶煮饺子,倒不出。 许宁均无奈的哦了声,闷葫芦喜怒哀乐一个都不放脸上,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在和木头说话。 吃完饭,大家围在一起说了会儿话,时间不早了,许宁均实在忍不下午。 拽住程川的手腕,将他拉到房间里,门关上,“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怀里的镯子热的发烫,程川几次想要送给她,都没能拿出手。 少年本来雀跃期盼的心,被旁人的礼物一瞬打入谷底。 “这个...........” 程川咬咬牙还是拿出镯子,“送给你。” 第47章 留下,上床! 程川目光凝在她脸上,想说句对不起,不能送她更好的。 但这已经是奶奶的首饰盒里最好看的了。 “你从哪弄来的?” 许宁均伸手接过镯子,惊讶的左右看看。 镯子已经被他握到发烫,质地细腻,对着光亮,甚至能看清里面的色呈。 这样的成色,价格绝对不菲。 他从哪弄来的? “你送给我?你买的吗?什么时候买的?今天?多少钱买的?我不能要。” 程川眼里的希翼一瞬寂灭,望着她,又收回视线,“我,知道,不值钱。但我想送你,礼物。你可不可以收下?” 许宁均愣了瞬,有点懵。 “你,喜欢巧克力?我以后,送你那个。” 他通红的耳朵透光,垂下头,牙关咬的紧紧。 许宁均反应过来,心疼的伸手抱住他,“你笨死了。” 玉镯不知道要比巧克力贵多少倍。 他因为这个笨原因一直不敢拿出来吗? “我不要是因为这个镯子太贵了,你从哪弄来的?” 贵? 程川不明白,就这个跟窗户玻璃一样的东西? “奶奶给我的。” “传家宝啊,那奶奶应该是给你未来媳妇的。你给我了,以后怎么办?” 她在怀里抬起小脸,笑盈盈的直视他眼睛。 柔软的腰肢贴在怀里,盈盈一握,程川呼吸几乎停滞,快溺死在她身上清甜的花香里。 唇被柔软触碰,他下意识挑了眉尾。 她踮脚吻上他,细微的吧唧声在耳边炸开,呼吸纠缠,浑身烧\/灼的燥\/热。 程川无数次觉得,她不知道他是个男人。 面对她,他很难克制住。 “啊!” 突然被提起,抱上桌子,许宁均吓了一跳,“程川。” 娇软的控诉弱弱,她伸手打了下他的胳膊。 这人也不说一声,吓死她了。 男人俯身双手撑住桌子,开口前叹气,似乎拿她无可奈何,“你不能亲我。” “那还有谁能亲你?对象就是用来亲的啊,谁说必须夫妻才能亲。” 小知青向来歪理一大堆,程川实在没法辩驳。 顺手将镯子套到她手腕上,她说这个镯子很贵,那他就放心了。 洁白的手腕配上翠绿的镯子,更显得纤细。镯子顺着她的抬手的动作往下滑落,卡在她手腕半寸处。 竟然刚刚好。 勾人的小爪子玩弄他胸前的衣服,小脚也不老实,一会儿就踢踢他的膝盖。 “啧。” 脚踝猛的被人握住,许宁均唔了声。 他大手滚烫,手心的茧子粗糙。 男人满脸写着,老实点求你了。 黑眸藏着无奈和包容,那种无以言语的宠溺,仿佛她做什么都可以,他都允许。 许宁均轻轻开口,“川川。” “为什么,这么叫,我?” 她好像很喜欢这样叫他。 “我不喜欢程这个姓。” 两人近在咫尺,程川看到她眼里掠过丝厌恶,他心里一紧。 她粉嫩的唇瓣开合,又换成开心的语调,“但我喜欢你这个人。” 许宁均弯唇,有人心脏跳的飞快。 他不言语,红透的耳尖泄漏情绪。 台灯放在桌上,昏黄的光从侧面照过来,将他英挺的侧颜照亮,棱角分明赋予他冷清的气度。 许宁均心里咂巴嘴,川川长得太过分了,分明就是勾引她! 程家基因还不错,程远山那条狗长得还行,程川简直是人间少有。 手镯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你把这个送给我,奶奶知道吗?” 程川摇摇头,但奶奶让他去卖掉,算是将这些给他了。 许宁均哦了声,点头,“我不管,你给了就不能收回了哦,这就是我们的订婚信物。” 程川眉心微跳,他没那个意思,只是想送给她一个礼物罢了,也不算是传家宝。 “我,不能娶你。” 说出口,程川又立刻小声补上两个字,“暂,暂时。还不能,你..........” 许宁均昂头堵住他的唇,逼迫他闭嘴。 闷葫芦又要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她不想听。 许宁均不再是小姑娘了,对婚姻早就没有向往和期待,反而害怕畏惧。 重生一次她根本不打算和男人在一起,但因为是他,她想或许能试一试。 “木头,我劝你在我还没冷静下来,有点上头的时候,早点把我吃下。省得我反悔了,你就没有老婆了哦。” 她细软的胳膊缠着脖子,鼓嘴像只小金鱼,吧唧吻了下他的唇。 小知青永远有撒娇的新手段,程川僵硬的任由她摆弄。 “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吗?” 他家里有齐翠,许宁均不想让他回去。 虽然现在知道,上辈子是程川帮她搞定了王嫂子,一直默默保护她。 但她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齐翠搅合在一起。 或许这个答案永远不会知道了吧。 现在的川川属于她。 “你要不要留在这,一起睡?” 他抬眸,微侧头看着她。 目光如犹如古井,蔓延而出的汪洋将她淹没其中似的。 吴小花为了省钱,外面没开灯,只剩下房间里桌上左侧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他英挺的五官半藏于黑暗中,在白墙上倒影出侧颜。 许宁均心脏一紧,长睫颤颤垂下,仿佛一瞬被他的目光扒光了似的。 他的呼吸声与自己纠缠,烧灼屋内的空气。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衣服,玩弄着,掩盖自己通红燥热的模样。 “我,我是说,你打地铺,我睡床上,你想歪了。” 程川牵唇,伸手扶住她的下巴,抬起了点。 原来小知青也会害羞。 他颇有兴趣的观赏了会儿她红的粉嫩的小脸,还有弱弱撅起的唇。 许宁均坐在桌上,用脚踢踢他的膝盖,不肯抬头。 他很少很少很少对她展现出性格强势霸道的一面。 她只见过一次,她差点被砸到的那次。 今夜他玩味的笑意,差点看的她脚软。 “你,到底留不留下来嘛,不留下来我就睡觉了,不管你了。” “嗯。” 程川点头,同意留下。 今晚小虎要带他去山上看那个猪场,在程家他不太方便出去。 假如被发现太危险,在这他更放心点。 许宁均惊了下,他竟然同意了,稀奇啊。 她一瞬高兴,从桌上跳下来,“家里只有一床被子,你要不想冷死就得跟我一起睡。” 程川皱眉,他完全忘记了这事。 她靠的太近了,他的脑子转不动了。 许宁均幸灾乐祸的爬上床,套路成功,笨木头哪能玩过她。 “快点,上床。” 第48章 关灯灯,睡觉觉 许宁均拍拍身侧的床,示意程川上来。 秋天了,这么冷,闷葫芦总不能,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睡地上吧。 “你都答应好留下了,你要是走了就是说话不算数,我会哭的。” 她小嘴一撇,就做委屈状。 程川只好坐上床,他真怕了她哭。 “你躺下嘛,你坐着睡觉?” 不早了,许宁均拉拉被子躺下。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程川僵硬的平躺下来,他甚至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剧烈狂跳。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躺在一起,第一次是她发烧那次。 但她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那晚他偷偷亵渎了月亮。 怀里钻进个软乎的小东西,程川一瞬屏息,僵硬的像是个没了发条的木偶。 “你好暖和。” 糯糯的嗓音带着困倦,贴到他身侧,闭着眼睛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才心满意足的睡着。 小脸一半在被子下,只露出鼻尖以上,缩的像只小猫儿。 程川看了好一会儿,压根连眼睛都没闭,等到夜半才小心的起身。 身侧的温暖抽离,他走出去吹了吹外面的冷风,才清醒过来。 “川哥,你咋在这,我刚还去你家找你了。” 小虎从那头跑过来,程川没解释,“走吧。” “行,在山上,你跟我来,没人跟着你吧。” 小虎警惕的压低声音,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才往山里去。 夜黑的压抑,两人悄悄往山上去。 程川知道,他走出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 而这一步万分凶险,一个闪失就有可能将自己送进牢里。 他身侧的手捏紧,甚至有点想放弃。 如果他蹲了号子,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但这个念头迅速被打消,他想要娶她,想要拼一个未来。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川哥,那儿。” 山林间的空地上有个围起来的猪圈,用土坯胡乱围了一圈,借着月光,程川看到里面的猪。 十来头猪,挤在一起,臭烘烘的气味隔的老远就能闻到。 地上蹲着个中年男人,他手里的烟头在夜里散发唯一光亮。 黄卫民,小虎的师傅。 “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黄卫民站起,常年杀猪他一身的腱子肉,身上有洗不去的猪血味。 手染鲜血的屠夫,给人以压迫感,挑剔的上下瞥了眼程川,“丑话说前头,能干干,不能干就滚。” 他是个糙人,有话直说,程川点头。 小虎赶紧打圆场,“师傅,川哥可有劲了,你放心吧。” 程川那天拿出了十张大团结给他,小虎虽然不知道他从哪来的钱,但肯定是川哥全部的家当。 他知道川哥是认真想要跟着干,不是头脑一热胡来。 “川哥,” 小虎往猪圈走去,“咱们之前一直在附近村子里买猪,但不安全。我们就想养几头试试,你看,那几头小猪就是我们养的。到时候小猪生小猪,小猪再生小猪,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虎脸上带着期盼和向往。 苦日子过的够够的了,他们靠自己的双手赚钱,高兴。 “别废话,过来干活。” “好嘞师傅。” 小虎朝着程川昂了下下巴,赶紧过去帮忙。 “天不亮那个倒爷就要来拿猪肉,他有熟悉的老客户,不愁卖。就是咱们不敢乱来,一天只杀两头猪,多了不行。” 程川点头,看着黄卫民一刀割断猪的颈脖,用盆接住猪血。 小虎从小跟着黄卫民民干活,习惯了,程川就略有些生疏。 他稍微会点杀猪的手法,还是因为秋天大家会上山打猎,猎到最多的就是野猪。 大队里没人会杀猪,他力气大,被大队长赶鸭子上架,随便杀杀,剁剁。 总之将活猪变成猪肉就行。 黄卫民吸了口烟,“小子,你不会干就去剁肉,别怵那。” 他一把将个大刀戳进木头板子上,程川拿起,蹲在地上将猪肉清洗干净,剁成块,再用袋子装好。 等远处微微亮起的时候,一声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起。 丁零一下就停,有个人男人推着自行车过来。 “好了没?” “好了好了,你都拿走吧。” 小虎赶紧将猪肉往外搬走,放到那个倒爷的自行车后座上。 黄卫民又点了只烟,顺便给倒爷一根。 “那人谁啊?” “小虎带的人。” “安全不?” “再看两天,这辛苦活不是随便能干的,干不了就让他走。” 黄卫民不觉得有人能坚持下来,每天三四点来山上杀猪,回去后还要上工。 是个人都受不了。 他和小虎至少不用上工,回供销社还能得空睡上一觉。 黄卫民没得选,媳妇看病的费用高昂,他不得不铤而走险,辛苦点。 但那小子又没必要,估计不要两天就后悔了。 “行,我走了。” “小心着点。” 程川站在一边,听到他们说话,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的血迹。 自行车轮子压过枯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小虎往前跟了几步,直到看不到自行车,“师傅,那我和川哥也走了。” 黄卫民挥挥手,同意。 两人走下山,蹲到到河边洗手。 “川哥,我师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说啥你别听,他人可好了。” “嗯。” “哎对了,”小虎好奇的挪近,“我嫂子呢?哥,你刚刚咋不在家呢,是不是在嫂子家睡的?” “别胡说。” 程川洗干净手,站起,没理会小虎傻呵呵的样子。 “被我说中了啊哥,不过嫂子真漂亮,你同意来干活是不是也因为嫂子啊。嫂子是知青,那她还回去吗?你们是不是在谈对象?以后你也跟着嫂子去城里吗?” 村里也有留下的知青,但并不多。 知青是文化人,他们这些土老帽,只能看个新鲜。 小虎好奇的脑袋都要想破了,跟在程川后面直追问。 程川没说话,他也不知道。 他甚至没敢想未来的事,也知道不该再和小知青继续下去了。 进一步,于理不妥。退一步,他又舍不得。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踏着初升的太阳,程川往吴小花家里走。 他想上工前将水烧好,这样她起来就可以喝热水了。 吴小花打着哈欠,站在门口吹风清醒,正好看到他们两人往回走,“王小虎?你咋在这?” 第49章 意外横生 王小虎也不客气的呛回去,“吴小花,你要叫哥哥,不懂事呢。” 都是一个村的,大家从小就熟悉。 两人一直是玩伴,小虎跟着杀猪师傅学手艺去后,好久都没回来。 吴小花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切,你就比俺大几天,你来找程川干啥?你们又干啥去了?” “你话咋啷个多,我来你家喝碗水,成不,小气鬼。” 两人边拌嘴,边往火房里去,程川生起火。 “川川。” 听到她的声音,程川侧头,她揉着眼睛往这走,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今天她起的比平时早,吵到她了吗。 “你干嘛呢,好冷啊,抱抱。” 山里的清晨格外冷,许宁均刚从床上下来就冻的发抖。 秋天都这么冷了,她简直不敢想冬天怎么活。 她抬手钻进程川怀里,抱住他。 他身体好,像个火炉,一年四季都热乎乎的。 程川垂下头,“多穿,件衣服。” 她身上确实冰凉,他也不管那么多,伸手环住她。 “嗯。” 许宁均闷应了声,小脸埋到他怀里蹭蹭。 纤细的身子小鸟依人,他宽阔的身型能完全包裹她,令人依赖的安全感。 吴小花见状,赶紧拖着王小虎走出去,不能打扰他们。 王小虎大口灌了碗水,咂巴嘴,“俺也想要个香香软软的媳妇。” 好羡慕川哥,那许知青真漂亮,真可爱。 和村里女人完全不一样,说话嗲嗲的,一副粘人的样子,让人心间都痒痒。 “王小虎!你敢惦记宁宁,你就死定了!” “哎呦,” 耳朵被人揪住,王小虎哀嚎了两声,“疼疼,吴小花,你这个泼妇!谁娶你谁倒霉,难怪嫁不出去。” “你再说一遍!” 眼见吴小花抄起棍子,王小虎赶紧嬉皮笑脸的跑出去,逃走。 火房里,许宁均磨蹭了一阵子,直到程川不得不去上工,她才从他怀里出来。 坐到灶台前,边生火边取暖。 随便吃了点粥当早饭,许宁均去拿自己的包裹。 前几天她给家里寄信,让妈妈把她的书送过来。 以前她的教科书都放在家里,没扔掉。 她一路往回走,顺便翻看着书。 好久好久没摸到这些书了,看着上面自己的字迹,许宁均有些恍惚。 嫁给程远山的那段噩梦般的生活里,她时常想起读书时的自己。 家里的独女,爸爸妈妈宝贝她,连邻居们都很喜欢她。 听不完的赞美成了恶毒的pua,别的知青有机会上大学的时候,她在家里生孩子。 灌中药,学姿势,逼她吃那些所谓的偏方。 “她咋还拿着书呢,没用的玩意。” 路上有不少上工的知青,看到许宁均手里抱着书,都纷纷嘀咕。 “真是闲的出屁,还看书呢,人比人气死人。” “是啊,是不是在看什么不好的书,大白天的鬼鬼祟祟。” 许宁均懒得搭理他们,走过去。 他们不知道,但她知道,1977年会恢复高考。 她要提前准备,比别人多了准备的时间,想考得一个好名次。 顺便也想试试让程川考个好大学,这样他们能一起去上学。 下午外面又下雨了,许宁均从桌前抬头,揉揉酸疼的脖子。 程川又得忙了,秋收也快结束了。 安然无恙的度过秋收,是不是说明这辈子程川不会坐牢了。 想到这个,许宁均心里松了口气,像是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算是改变了这个节点,真好。 等到他们回来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去火房热饭。 “川川,来。” 吃完后,许宁均拉着程川到房间里,“坐。” 关上门,她将书摊开,压他坐到身边,“你一个字都不认识吗?” 程川扫了眼桌上的书,其实他是认字的。 小时候奶奶会教他,还时常给他布置作业,让他读书识字。 但奶奶说,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自己识字。 程家没有识字读书的人,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跟奶奶学的。 奶奶成\/分不好,说出去他也会遭受牵连。 “不认识。” 程川不想拖累许宁均,摇摇头。 “那我教你,你会拼音吗?” “不,会。” 她刚洗过澡,黑发有些湿,随意的披散下来。 两侧压到耳后,漏出光洁的额头,坐的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皂角的香气。 程川往后缩了缩,小幅度的挪远。 外面传来噼啪的雨点声,清脆叮咛。 “你今晚学会这些,我允许你亲一口,好不好?” 小狐狸抖擞着尾巴,像是传闻中的吃人的妖怪,明眸吸人魂魄。 程川下意识点头,“好...........好。” “那你好好学。” 许宁均将书推过去,自己拿起别的书看。 没一会儿,身边安安静静,她侧头才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这人,睡的比我以前上学还快。” 她小声嘟囔,晚上做贼去了吗,这么困? 算了,应该是最近秋收,比较很累吧。 许宁均也趴到手臂上,看了他一会儿。 睡着的川川好像只大金毛,暖呼呼的又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长睫在眼下倒影出青灰色,皮肤比她黑上一个度,两人趴在一起,格外反差。 她凑近亲了下他的脸,轻声站起来走出去。 在房间里坐了一天,坐的她腰疼腿酸。 外面下着小雨,细密的毛毛雨朦朦胧胧,四处只剩下几家昏黄的灯光,在黑夜里弱弱的照亮。 许宁均走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本想晃一圈就回去。 既然走到山脚了,她打算再碰碰运气,能不能挖到点宝贝。 等十月的中旬,这小池塘的水干透了,就可以挖藕了。 上辈子她记得这里有不少藕,只不过大家不会做,有些都烂在池塘里了。 挖出来碾成藕粉,说不定还能卖呢。 许宁均想着,天上突然哗啦一声,劈下道惊雷。 “啊!” 她被吓的一颤,紫色的电光划过,她借着池塘水的反光,看到身后多了一个男人。 一瞬,许宁均头皮发麻,后背升起阵阵寒冷。 她吞咽了下,咬牙猛的往前跑,但还是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用力推到地上。 “许宁均。” 男人一字一顿的叫她名字,“老子终于逮到你了。” 第50章 他坐牢原来是因为这个 “牛二?!” 男人的力气她难以抵抗,被牛二一把推到地上。 泥泞的土地上小碎石划破她的手腕,许宁均拼命往后退。 牛二怎么会在这? “还记得老子啊,老子的手就是你个贱b废的。” 牛二面目狰狞的抬起右手,他的手指根本直不起来,食指和中指扭曲在一起,惊悚又骇人。 那天就是这个biao子拿着石头砸烂了他的手,害得他现在没法干活,婆娘嫌弃他,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表叔也死了,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他们只是想尝尝城里女人的味道,没想过伤害她,她却想要他们死。 毒妇! “终于让老子逮到你了,装什么清高,老子今天还就得玩你,玩\/烂你,哈哈哈哈哈。” 这世上没有他牛二得不到的女人,女人不就是用来发泄的。 长一副好脸,胸大屁股翘的,不给玩,装什么呢! 牛二矮胖的身型臃肿,往前逼近。 许宁均立刻大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 天上的惊雷阵阵,她突然看到田埂上多了道虚影。 是她自己! 许宁均震惊的看过去,她听说过雷电能记录当下发生的事,这样的事情曾在故宫发生过一次。 有游客在夜晚看到故宫有宫女行走,当时以为是闹鬼,专家解释是雷击的作用。 虚影重现的是前世的今夜。 许宁均皱眉,她看到她自己走在田埂上,往知青宿舍去。 不对啊,她从山上坠落之后那次意外后,再没见过牛二了。 所以当这辈子牛二出现的时候,她着实吃了一惊。 这是哪天?什么时候? 虚影中,她看到牛二跟在自己身后,即将要伸手抓住她的时候,被人捂住嘴,拽倒在地。 “程川?” 眼前砰的一声,牛二惨叫着被打倒,许宁均视线从远处收回来,又一次叫他,“程川?” 她狼狈的坐在地上,自下而上的看着他。 像是重生回来的那一天,她也这样无助的看着他,而他毫不犹豫的护住她。 沉重的喘息声暴戾,如隐匿的暗处的狼,捕食时倾巢而出。 程川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不在身边,等了会儿她还没回来。 他实在不放心,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再一次让他看到。 夜幕中,他冷硬的眸子叫嚣着死寂般的怒意,眼尾泛起血红,失了所有理智的野兽般。 掐住牛二的脖子,撞向一边的树。 那一次放过牛二,他后悔了。 那晚他太担心小知青了,只想先管她身上的伤,没功夫计较。 之后他也尝试找过这两人,牛二和他表叔跟失踪了似的,他竟然也就没当回事。 程川从未这样怨恨过自己。 是他再一次让她陷入这个的恐惧中。 地上许宁均呆呆的望着那段幻影,牛二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很快远处传来手电筒的光。 大队长带着人跑过来,他们叫着什么,她听不到声音,好像是让程川放手。 而他砸下最后一拳,牛二口吐鲜血,不再动弹。 然后他站起,举起双手。 雨夜里他的黑发浸透,被人从身后踹向膝盖,平静的跪倒。 许宁均一瞬呆住,她根本不知道,她走了,她回知青宿舍了! 她无知无觉,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事情。 原来,这才是他坐牢的原因。 是她。 “程,程川,别打了别打了!” 回过神,许宁均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抱住程川,拉扯他的手。 别打了,为这种人搭上自己不值得。 “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弄死老子,你弄不死老子,老子下次还找这小娘们。老子迟早\/干\/了她,大不了蹲大牢,出来还是条好汉。” 牛二满嘴是血,被掐住脖子,声音如公鸭叫。 脸都憋的发紫,还嘴硬的挑衅。 挑眉,程川牵了一侧唇,目光陡然森冷,手中用力。 “川川,看我!松手松手,还有别的办法,先松手。” 抚上他的脸,许宁均强掰过他的头,让程川看自己。 他眼眶红的透彻,盯着她,上下看她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川川,你先放手好不好。” 她哭了,声音恳求,程川一点点松开手。 牛二挣脱开,倒在地上死狗一样喘气。 许宁均还来不及松口气,远处传来很多束手电光,在黑夜中刺目惊心。 她立刻扯开自己的衣服,手腕被人死死钳制住,对上他不解茫然的眼神。 “听话,听话。” 许宁均摸摸他的头,强行安抚他。 将袖口和胸前的衣服扯烂,揉乱头发,哭出声,“救命啊。” 有人来报告这边出事了,大队长这才带这保卫队过来。 都是大男人,一看这情况,纷纷侧开头。 “这,这咋回事啊,许知青,咋了这是?” 大队长现在是心慌的很,不能是程川这小子头脑糊涂,忍不住对许知青动手了吧。 那他们大队就出大过失了。 “这个叫牛二的人想要猥亵我,要不是程川同志,我今晚可能就..........” 程川一瞬怔住,她按住他的手,但她力气小,他很简单能挣脱,挡住她转过身。 “不,不是,是我打了他们,和许知青无关。” 女孩子家名声很重要,别人会议论她的。 虽然他不在乎,但村里人的嘴本来就碎,骂的难听。 她该高高在云端,还是被人仰视羡慕的小知青。 好好的,别被他拖累。 他的面容在手电下极致平静,一如幻象中的那样。 唇开开合合,“我打了人,我的错。” 程川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着块石头,他蹲大牢前,定会弄死牛二。 许宁均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心脏抽疼。 觉得他傻,又觉得自己蠢。 当初为什么没看到,为什么不知道这些。 她一直以为程川坐牢是因为他犯了事,不知道竟然是因为自己。 “不是,不是这样的............” “哎呦,疼啊,疼,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啊,打人啊。我的骨头都断了。” 牛二眼珠滴溜的转,躺在地上,高声哀嚎,“还有没有人管啊,他刚刚要把俺打死,俺命苦啊。” 第51章 被侵犯 “大队长,我是青山村的知青,怎能任由别的村人欺负............” 秋夜,小姑娘坐在地上,凌乱不堪,如被碾碎成泥的花瓣。 细软的声音哭诉委屈,任谁见了这一幕都心里动容。 大队长刚刚还打算冷静处理,现在火气噌的上来,“妈了个巴子的,敢动咱们村的知青,抓住他,走咱们找公安去!说个清楚!” 牛二见形势不对,刚想跑,保卫大队的大家立刻将牛二制服。 人人都很生气,不是因为牛二欺负了一个知青,而是因为牛二看不起他们大队。 许宁均清楚,男人不能和自己共情。 就像他们不理解女人为什么害怕走夜路,为什么怕被男人跟在身后,为什么不敢穿裙子,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他们无法理解,甚至觉得矫情,又事多。 所以她得激起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她个人荣辱事小,但牛二这是看不起整个大队的男人。 但,大队长还是让人把程川扣上,“你一起跟着来,解释清楚明白。” 他也确实是打人了,得交代清楚。 “程川!” 从地上爬起来,许宁均挣扎着拽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你敢胡说,我会恨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不许乱来。” 许宁均不介意什么名声,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掉块肉。 她无所谓,他别出事。 他不能出事,她不能再失去他一次了! 对上她哭红的眼眸,程川慢吞垂下视线。 她在吓唬他,要他说实话。 但............他不想把她架到那样的情况下。 他们带着他离开,许宁均的手慢慢松开,他的衣袖从她手指间滑落。 “宁宁!” 吴小花从远处冲过来,一把抱住许宁均摇晃的身子。 “不怕宁宁,不怕了,没事没事。” 她以为许宁均在害怕,纤细的身子不停的颤,吴小花心疼的不行。 宁宁就是长的太漂亮了,才容易遇上这种坏事。 该在脸上涂点泥巴,让人看不出容貌才好。 眼前发黑,许宁均晕过去前听到吴小花高声叫她。 * “您好,请问是许宁均许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 她一手拖着行李,将行李递给出租车司机,换了个手接电话,顺便坐上车。 “您认识一个叫程川的人吗?” 想了好久,她才想起,自己确实认识这么个人。 “认识,我前夫的哥哥。您是哪位?” “是这样的,程先生3月14日早上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时就死亡了。我们医院尽可能抢救了,十分抱歉。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他的家人,请问您现在有空来医院签了个字吗?” 窗外风景不断倒退,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她看到自己倒影在车窗上的虚影,皱了下眉,“现在?” 三个小时之后的飞机,她现在去肯定来不及了。 “不好意思,我已经离婚了,不认识这个人,你打给他的家人吧。” 说着她准备挂掉电话,电话那头的医生似乎有点着急,“哎,你们这家人真奇怪,你倒是给我一个他家人的电话。都说没空,不认识,找哪个家人啊。你们好歹过来签个死亡通知书,把人带回去安葬了,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 “不好意思,我和他们家没关系,我现在有事,不能和您说了。” “那我也管不了了,长时间没人认领的尸体不能留在医院,送去火化了。你们这种人,真是奇葩。” 莫名其妙挨了通骂,她无奈摇摇头,挂掉电话。 程远山的哥哥,她好长时间没想起那个人了。 他应该还挺年轻的吧,可惜了。 但他坐过牢,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家家教如此,能教出什么好玩意。 心里那一点点惋惜烟消云散,她忙着规划出国后的事,很快将这通电话忘的干净。 “宁宁?宁宁,你醒了吗,好点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眼前模糊,微弱的光亮刺眼,许宁均缓缓睁眼,看到吴小花担心的脸。 她愣了一瞬,才知道刚刚自己在做梦,想起了以前的事。 “你终于醒了,吓死俺了,幸好你没事。” “程..........川。” 干涩的唇蠕动,许宁均尝到唇破皮的血腥味。 但不及心脏的抽疼,她的笨蛋死在冰冷的医院里,甚至没人愿意去为他收尸,那天她也挂掉了电话。 疼不疼啊,川川。 上一世,她无知无觉,这一世她差一点也错过他。 而他安静的沉默的,心甘情愿。 那个偷偷看她,被她抱一下就脸红耳热的少年,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死前会有走马灯吗,会回顾他艰难的一生吗,他会后悔吗? 许宁均强撑起自己,环顾四周。 狭小的屋子里挤着很多人,里里外外都站着村民,都是来看热闹的。 除去小花和她娘,恐怕没人是真的担心她的。 “宁宁,你要不再休息会儿?” 吴小花心虚的吞咽了下,不想让许宁均知道。 那晚的事传的很快,牛二侵犯了宁宁,程川打了人,被送进监狱了。 再加上宁宁足足昏睡了两日,大家传的可难听了。 大家见她醒了,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要不是她骚,哪会被人侵犯,不守妇道。” “活该,总算是遭报应了。天天瞧她一扭一扭的就烦,人不能太妖。” “你们这么说话也太难听了,许知青,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就别太难过,以后随便找个老实人嫁了得了,咱们也帮你保密。” 许宁均一个个人看过去,没看到程川,她一把拉住吴小花的袖子,“程川呢,程川人呢,他人呢?” 泛红的眼眶裹挟着大颗的泪珠,倔强不肯落下,但她的手不停的颤。 死死拽住吴小花,期盼又惧怕。 吴小花只能实话说,“俺也不知道,大队长他们没回来。俺听说程川认了打人的事,牛二上医院验伤去了。” 泪珠滚落,许宁均无望的闭上眼。 内心里她相信程川有趋利避害的能力,知道该怎么做,能洗脱干净。 但她又不敢低估他对自己的爱,一个藏了一辈子的人,不图回报,不问结果,该有多大的毅力。 “宁宁呀,你那个地方还疼吗?牛二这种大老粗,下手没轻重,你可得上医院瞧瞧哟?” 第52章 验身 王青青从人群里往前挤,这几天她可是笑的牙都快掉了。 添油加醋将许宁均形容的可凄惨了,被人玩坏了。 她和许宁均是朋友,大家都相信她的话,还追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青青已经看到许宁均满身泥泞,最后随便嫁人,说不定是个赌鬼或是酒鬼。 又脏又臭的男人,然后穷的不得不在田里辛苦农作,被人家暴,老死的结局了。 床上人抬眸,那瞬眼中的寒凉吓的王青青后退好几步,“干,干嘛?” 她好像要活撕了她似的。 许宁均自下而上抹掉眼泪,清清嗓子,“那晚程川来的及时,我并未被侵犯,多谢大家的关心。” 虽然大家都不相信,只觉得她好面子嘴硬,但都借坡下坡。 “行了行了,许知青刚遭了罪,让她好好休息吧。” “大家都散了吧,许知青你可别做什么傻事,人生还长着呢。” 人群里有人哎了声,“怎么没看到周知青,不是嫌弃许知青了吧,这就不来了。” 这么一说,吴小花才想起周国正,这几天都没看到他来家里,以前天天来吃饭。 现在像是消失了似的,她在心里狠狠咒骂这个人,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她握住许宁均的手,小声安慰,“宁宁咱别理这些人。” 许宁均没心思管他们,满心都在程川身上,不知道他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王青青犹犹豫豫,像是难以启齿一般,一脸为难的说。 “宁宁,你要不要喝点药了,别那个了,就是那个,肚子大了............” “啪!” 一个耳光扇上来,王青青还懵着,又是两巴掌,啪啪扇的她脸歪向一侧。 房子里所有人一瞬安静,床上人站起,她清瘦的身子傲然挺立。 “既然你的耳朵没用,我就帮你打聋好了。” 耳边嗡嗡的,发出回声,眼见许宁均又抬起手,王青青啊了声,往后躲。 害怕许宁均真把她的耳朵打聋了。 “我说了,我没有被侵犯。” 环视所有人,许宁均不急不缓的开口,“我年纪小,下乡远离父母,各位都是我的亲人。大家就做个见证,我愿意去医院验身,但如果我是完璧之身............” 她视线瞥过去,大家心照不宣的看向王青青。 “那你就从青山村,一步一磕头,走遍这个山。” “你,你你!我凭什么呀!” “不愿意是吧,你空口白牙污蔑我清白,我现在就举报你,跟我去公安走一趟。” 王青青脸色煞白,眼见许宁均整理衣服,打算出门。 她赶紧说,“验就验!你要不是清白的,就给我磕头道歉!” 她就不相信了,牛二一个男人,那么大力气,许宁均能从他手里安然无恙逃脱? “好啊。” 许宁均抿唇,安慰的拍拍吴小花的手。 “宁宁..........你真的吗?” 吴小花担心的拦住许宁均,她虽然不愿意相信宁宁真的遭受了,但那晚上宁宁的样子恐怕是真的。 她担心宁宁因为太恐惧,忘记了。 要是真被验出来,她名声就彻底坏了,要跟一辈子呢! 许宁均摇头,“大家一起去吧,都是见证人。” 一大帮人去到县里的医院,医院里人都奇怪,纷纷看热闹。 许宁均走进诊室,她第一次来医院检查这个,心里不免慌张。 “这个,会疼吗?” 是不是处女该怎么检查啊。 女医生带上手套,“你来查这个干什么,会有一点点吧,别怕放松。” 橡皮的白手套啪嗒一声戴好,许宁均破罐子破摔的躺下,闭上眼,双手紧紧抓住床单。 这种检查,其实乡下有接生婆能做。 但许宁均嫌不干净,所以到医院来。 躺在白床上,她觉得真可笑,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她却需要被检查。 只为了自证清白。 不想谣言再越传越烈,这是唯一的办法,检查就检查吧,堵住一些人的嘴。 外头吴小花紧张的直转圈,王青青脸色也不好看,她一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慢慢从人堆中退出来。 走进诊室,“医生您好,我,我是,里面那人的好朋友,我想问问她什么情况?” 女医生抬起头,里面许宁均在接受检查。 隔着道门,王青青满头汗,躲低,一脸讨好的笑。 “等结果就好了,五分钟,你先出去吧。” 完了! 王青青头脑炸开,许宁均该不会真是完璧身子。 那,那她得一步一磕头走遍青山村,多丢人啊! 她心一狠,咬牙,“您能不能在病例上写她失了清白。” 王青青将手心里被汗水浸透的大团结掏出来,一下拿出五张。 虽然这是她全部家当,攒了半辈子,但她不能失去面子! 就算之后饿死,她也得拖着许宁均一起死! 王青青扯开干涩的唇,漏出个笑,恐怖的像个走投无路的老妇。 女医生看过去,拿起那些钱,“你要我冒着丢工作的风险,污蔑那个女同志,就这点钱?” “还有还有,全给您,都给您,这真是全部了。” 八十块九毛钱。 女医生点了点,嘘了声,让她不要说话,拿起笔修改了病例。 王青青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连连鞠躬,但也不敢多呆,跑出去。 她脸色缓和下来,挑衅的瞪了眼吴小花。 就等着看好戏吧。 没一会儿,许宁均走出来,从楼上的诊室下来,吴小花赶紧迎上去,“宁宁,怎么样?” 王青青提高声音,“快让我们大家看看你的检查结果,不会是不敢了吧。” “还要等五分钟,才出结果,急着给我磕头?” 许宁均坐下,王青青破天荒的没和吵嘴,表情诡异。 她奇怪了下,但没多想,耐心的等。 一会儿走进来几个警察,上了楼,许宁均视线跟随着他们,不禁想程川。 验伤的话,会不会也在这个医院。 她来这里也存了这个心思,想打听下到底怎么样了。 “许宁均,你的报告出来了。” 女医生走过来,许宁均站起打开病例,上面红笔明晃晃写着【非处女】。 第53章 解决王青青 许宁均心脏猛的一沉,“不可能。” 王青青凑上去,哎呦了声,大声念,“许宁均,非处女。” 刚刚损失八十块钱的那点肉疼,被狂喜替代。 王青青恨不得现在大笑出声,许宁均找来当见证的村民,现在确实见证了她不是个处女。 许宁均被人玩了,被人玩烂了,被人侵犯咯,哈哈哈哈哈。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俺还以为许知青真没事呢。” “是啊,没想到。” 许宁均一副笃定的样子,大家还以为真没事,她才敢这么自信。 现在都化成摇头叹息。 “哪位是王青青同志?” “我是。” 王青青笑着回头,看到警察的制服脸上的笑容才僵住,“有,有什么事吗?” “就是她,塞给我八十块钱,让我篡改许宁均同志的检查报告。这才是许宁均同志真正的检查报告。” 女医生又递上另一份,上面是【处女】。 她顺便将那八十块钱递给警察,“她让我污蔑许宁均同志,警察同志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她那个得意的样子。” 病例被传阅,大家都看到上面的结果,画风一变,王青青环视周围,腿肚子发颤。 他们看着她,鄙夷又厌恶,指指点点,又摇头。 “不是的,不是,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同意了。” “哎,打住,” 女医生抬起手,“我可没有,你还想连我一起污蔑不成。大家都看到你刚刚的样子了,许宁均同志不是处女,你这么高兴,为什么?” 许宁均轻啊了声,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青青,你当天并不在现场,却一口咬定我被侵犯。原来,你和牛二是一伙的,是你把我骗到那去的。” “你胡说,我没有!” “青青,我们是从小的好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要不是程川同志来的及时,救了我,我就真的被............” 说着许宁均‘哭’倒在吴小花怀里,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王青青拼命摇头,焦急的想要解释,看到警察眼里的怀疑和严肃。 “我没有,她胡说,她污蔑我啊!” “警察同志,那天晚上那么晚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无缘无故出去,是有人约我去取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愚蠢的过去了。青青,我真希望不是你。” “和我们走一趟,如果许宁均同志所说属实,你这是犯罪!” 王青青僵在原地,胸口急促起伏,直指许宁均鼻子,“你!” 话还没说完,急火攻心,她砰的向后倒在地上,不停抽搐,闭过气去。 “哎呀娘哎。” 大家赶紧去过,又是拍额头,又是掐人中。 她脸涨的发青紫,身子都软了。 “让俺来,俺娘以前发臆症就这样,俺会。” 女人肥硕的手掌啪啪往脸上呼,一边呼,一边喊叫。 “呼。” 王青青猛的吐出一口气,醒来。 睁眼对上许宁均居高临下的视线,她口型微动,分明是再见二字。 刚被救活,王青青差点没再气晕过去。 她身子软的走不了路,被人从地上架起来,拖出去。 “真看不出王知青是这种人。” “哎,竟然污蔑许知青。许知青,俺们知道错了,不敢乱说。” 许宁均刚刚将一个人送进大牢,大家哪敢造次,都赶紧承认错误,不再胡说八道。 “没事,大家也是关心我,不早了大家赶紧回去吧。” 等人走的差不多,许宁均撅嘴转过身,“林林姐,你要吓死我。” 假病例真吓她一跳。 “我刚刚要不那么做,你怎么能看到王青青那副嘴脸。我一个人口说无凭,得让大家都看到她那个样子,才算证据确凿。” 林萍是父亲的学生,毕业后在乡镇医院上班,也没想到今天会碰到。 许宁均笑着搂住林萍的胳膊,“幸亏今天是你。” 吴小花都看呆了,她觉得自己脑子好笨,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宁宁没事,她就开心。 “小宁宁,你受委屈了,怎么不回家。老师和师娘本就不想让你下乡,你呀。” 被人点了下额头,许宁均抿抿唇。 换做之前,她是挺想回去的,本来也打算早点回去,准备高考。 但程川在这,她暂时不能走,不能丢下他。 林萍想了下说,“对了,你最近有给家里寄信吗?” “有啊,怎么了?” 林萍表情看着有点犹豫,许宁均皱眉,“林林姐,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妈妈身体不好?” 寄过来的信上都是好话,说他们过的很好很好,让她别担心。 “那倒也不是,” 看到她着急,林萍赶紧说,“就是最近有个病人腿骨折了,找老师给他看病,但那个病人变成了跛子,非咬定是老师给他治坏了。” 因为老师名声在外,是赫赫有名的专家,出一点小事都能被放大。 这事闹的挺严重,她在县城医院里都听说了。 同事聊天的时候,大家也在讨论这事,不知道真的是医疗事故,还是有人故意找事。 “不过,宁宁你也别着急,老师不告诉你可能是怕你担心。没多大事,大家都相信老师的能力。” 许宁均眉头不展,爸爸妈妈在心信里从未提过这事。 难怪最近寄信过来的次数少了,话也越来约少。 “林林姐我知道了,等我有空就回家一趟。” 好像上辈子有些事提前了,如果上辈子也发生了这种事,可能在她跟程远山私奔后。 她被程远山控制,收不到家里的信件,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提前太多了,许宁均有点茫然。 因果轮回,有些因改变了,果也变了。 林萍嗯了声,“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马上中午休息了。” “不用了林林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行。” 从医院出来,许宁均拉着吴小花去邮局。 她写了封信寄回去,问问情况。 等回青山村,才看到大队长回来了。 “程..........” 远远的,许宁均看到他,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警察。 她的心高悬,快步跑过去。 两人目光相撞,他黑眸平静如死水,望着她,长睫颤颤又收回。 许宁均咬牙,“大队长。” 声音多了几分哭腔和颤抖,他别告诉她,他干什么蠢事了! 第54章 给他一个家 大队长赶紧说,“许知青啊,来的正好。那天的事大家搞清楚了,你放心坏人咱们一个也不会放过,定给你个交代。” “那............程川?” 大队长一脸心知肚明,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他回来连口水都喝不上,“程川是见义勇为,但冲动!要批评,以后不能随便打人,平时也不是个冲动孩子,咋回事。” 许宁均这才一瞬松了口气,吓死她了。 那两个警察带来份报告,递过来让许宁均签字,“牛二已经招了,是他让王青青半夜将许知青约出来,想实施犯罪。” 许宁均唇扬起细微的弧度。 一个。 只剩下程家人了。 一个一个来,谁也别跑。 牛二知道自己必是要蹲大牢了,说不定得掉脑袋。 早已疯疯癫癫,能拖死一个算一个。 他根本不认识什么王青青,但既然被抓进来,他就一口咬定王青青是共犯。 不管王青青怎么喊叫求饶,证据摆在那了,她即便不认,也不可能被轻易放出来。 许宁均最好的打算是让王青青蹲个两三年,别烦她。 最坏,也会被调查一阵子,记到档案里,以后也会让王青青不好找工作。 她接过,签上自己的名字,“麻烦您了。” “为人民服务怎么能说麻烦,倒是许知青受了惊吓,放心我们已经抓住牛二了,不会再伤害你了。” 许宁均笑了下,“是啊,那晚要不是程川同志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谢谢程川同志,他见义勇为有没有什么奖励?” 大队长空着拳头捂唇,咳嗽两声。 得了吧,也就骗骗人家警察同志,一口一个程川同志,装得还挺像。 不过要是有见义勇为的证书,对他们大队也是个表扬和荣誉。 大队长接上话,“这孩子的父亲就是烈士,想必应该是自小受过教育。” 两个警察对视了眼,“确实应该有,我们回去问问。” 许宁均偷偷抿唇,有见义勇为的证书,对川川未来很有帮助。 大队长高兴的搓手,“行,麻烦两位同志了,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 “程川。” 她勾勾手,示意他跟上。 程川愣着,被大队长从身后推了把。 眼神示意,人家叫你呢。 这傻小子。 没救了。 程川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她走在前面,和自己差着半个肩膀的距离。 两三日没见,小知青长长的麻花辫摇曳,像在心上挠痒痒。 他本来打算就当自己无缘无故打人,他什么都认。 在公安局的时候有想过她,想她的一字一顿的威胁。 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等走回家,许宁均转身撞入程川怀里。 她伸手抱住他,埋头进他胸前。 闭眼感受这一瞬的安心,一切都结束了,他不会坐牢了。 她成功的改变了这个重要节点。 终于,幸好。 “你个大笨蛋!大蠢货,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自他怀里抬头,他垂下视线,两人目光相对。 许宁均心疼的伸手摸摸他的脸,他好像瘦了,下巴上青色的胡渣有点扎人。 眼睛下的青灰色明显,一看就没休息好。 “对不起。” 许宁均一愣,她没想到这么些天不见,他开口第一句是愧疚的道歉。 或许在程川心里,他宁愿那晚像上辈子那样,她什么都不要知道。 继续好好生活。 可他搭上前程和半辈子救下的小姑娘,过的很不好。 眼泪滚落,她踮脚吻住他。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以前她甚至是审判他的一员。 上辈子她听说他坐牢,先是吃惊后又感叹,肯定是做了坏事。 这人看上去就凶巴巴的,不好相处。 重来一次,她也是以为他干了坏事,坐牢了,所以她想阻止他做坏事。 “川川,你好笨。” 她的泪水滑入两人的唇齿,程川尝到眼泪的苦涩。 “别哭。” 温热的大手轻轻蹭去她脸上的泪珠,很轻很轻,动作缓慢。 许宁均闷唔了声,她做什么,他都很心疼。 连舀水这样的小动作,他都怕她手冷,一早帮她烧好热水,再去上工。 他的爱,她装聋作哑很久了,直到无法忽视,她才正视少年炙热如烈阳的情感。 许宁均不想说话,再一次亲上他。 软唇触碰到他唇上,程川喉结滚动,往后略缩了下。 “你嫌弃我?” “不,不不是!” 他一紧张就结巴,像只炸毛的大狗,红了眼眶着急想解释。 程川只是想问她这几天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被人欺负。 到嘴边,他不敢问,一想到大家会对她指指点点,他心像是被人捅穿了似的。 “闭嘴,亲我。” 知道他不可能嫌弃她,许宁均只是故意吓唬吓唬他。 “唔!” 暴雨压境般的吻落下,他强压的情绪倾泻。 大山里的狼崽,有力的臂膀钳制住她,大手掐在她腰间,将她提高。 两人踉跄后退,撞上身后的柜子。 他的手垫在她腰后,没让她撞到。 摩挲她的唇瓣,并不熟练的动作,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野性霸道。 吞噬掉她每次呼吸,身型压倒性的附上,遮挡光亮。 “程............川。” 他放她停下,两人鼻尖相碰,他沉重的喘息声与她细微的嘤咛交融。 “川川,我爱你。” 许宁均只想说这个,她也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三个字,脸羞的通红。 怀里娇气的布娃娃嗓音糯糯,软的像块小奶糖,躲到他脸边。 程川心更疼了。 他怎么敢嫌弃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他不说话,这么高的个子,安静站在她面前,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 许宁均骄哼了声,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听得他在耳边的呼吸声重了下。 “程川,我问你话呢!” 程川手攥紧,他想娶她,太想了。 可是他不能耽搁她一辈子。 怕毁了她,更怕她回城里后嫌弃他,后悔了,怎么办。 他没事,怕她后悔了难过,离婚后总是女孩子被指点的更多。 “人家知青是从好地方来的文化人,人家得回去的,咱们啊这辈子就呆这大山里了。” “小川啊,奶奶这辈子从这里走出去,又回到了大山里,没人走得出去。” 他还是不说话,许宁均抿唇,“你这么喜欢我,真把我让给别人,舍得吗?” 程川舍不得,他太舍不得了。 “行,你不娶我,我也不纠缠你,省得你看我烦。以后你当不认识我,我当不认识你,别来往,走开。” 说着许宁均伸手推他的胸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娶,娶娶!” 第55章 结婚 手腕被人一把抓住,许宁均弯唇,又故作不高兴,“这么不情愿呢,我没逼你哦。” “没,没有。” 程川立刻摇头,不要和她不来往,不要当陌生人。 他会很难过。 “哎呀,我看你好像很为难啊,是不是...........唔。” 他俯身堵住她的唇,将她搂进怀里,讨好的亲亲她。 很轻很笨拙的吻,学着她的样子,表达爱意。 望着她,久久久久。 许宁均扑哧笑出声,他通红的眼眶震颤,那般虔诚,压抑的激动,让她眼眶一酸。 他这辈子什么苦都吃过了,一点点甜就能满足。 “川川。” 她踮脚搂他的脖子很费劲,程川索性抱起她,让她稳稳坐在手臂上。 是他的媳妇了,他可以抱抱亲亲她! 他会很努力的,他发誓。 她想要的他会有的,会给她的,会全部给她的。 “呀,程川。” 许宁均娇嗔了句,抱住他脖子,“明天领证,咱们后天盖房子吧。” 她都算好了,虽然现在盖房子的钱没有完全凑齐,但边盖边赚,应该还是可以的。 许宁均不管,她现在就要立刻和他在一起,片刻也等不了。 要给她的大木头一个家。 “你今晚睡在这吧。” 许宁均拉住程川,让他坐在床上,“我去洗漱,你不许跑哦。” 她拆下头上的黑皮筋,小辫子松开,黑发散落,程川点点头。 许宁均走出去,又折返回来,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老公。” 暖呼呼的呼吸吞吐,程川耳朵一瞬红的透彻。 许宁均满意的去冲澡了,这两个字够程川发很久的呆了,就让傻瓜呆着吧。 等她洗漱好出来,程川眼神略有些躲闪,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媳妇。 她突然成为他的媳妇了。 “睡,睡觉吧。” “好。” 缩进被子里,许宁均一颤。 被子里好冷,这已经是小花家最好的一床被子了,但里头的棉花都硬了,盖在身上梆硬。 已经秋天了,这床夏被子早就不够用了,难怪小花上床睡觉都不脱衣服。 而且两人只有一床被子,她想着明天得去买床厚被子。 “冷,抱抱。” 钻进他怀里,许宁均侧着身子抱住他,程川身上可暖和了,她舒服的闭上眼睛。 怀里有个软乎乎的小人,程川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怕她冷,他轻轻抱住她,往上拉了拉被子。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闭上眼。 等到四点多,程川起床,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往山上走。 听到声音,黄卫民抬起头,嘴里叼着烟。 这小子倒是勤快,来这么早,小虎都没他这样勤快。 前几天的事大家都听说了,闹得沸沸扬扬。 “小子,”黄卫民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十张大团结,“拿走,明天不要来了。” 这是上次小虎要买猪饲料时,从他这拿的钱,程川微皱了下眉,“为什么?” “你进过公安局,难保后面不会有别的事,我们冒不起这个风险,你走吧。” 黄卫民挥挥手,毫不客气的赶人。 “师傅,这,这是干什么?” 小虎打着哈欠刚走过来,就听到师傅赶人,“师傅,这事不能怪川哥,那狗日的东西想欺负嫂子。” “老子让他滚,有你b话多的,来干活,时间多啊。” 黄卫民不耐烦的大吼,撸起袖子,走进猪圈。 “师傅,不能这样............” 程川伸手拦下小虎,摇头。 他能理解黄卫民担心,他进过公安局,公安对他脸熟,投机倒把本来就要冒风险。 他一言不发的端起盆,走过去接猪血,麻利的帮忙。 黄卫民哼了声,没说话。 三人安静的干活到天快亮,由倒爷将猪肉拿走。 走之前,程川想了想,还是将十张大团结放到石头下压好。 他娶了宁宁,想好好干活,多赚点钱。 这些钱是他的全部,亦是他的决心。 下山后,程川在河边将自己洗干净,确定身上没有味道才回家。 躺上床,与她睡在一起。 “唔。” 身侧人嘤了声,往他身边缩缩,暖呼呼的小脸贴到手臂上。 程川抿唇,小知青可爱到让人心化开,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不喜欢她。 早上,许宁均醒来,程川已经在火房干活了。 “川川,你换个衣服,我们去县里一趟。” 程川点头,他去房间换衣服时,看到她已经将他的衣服找好了,放在床上。 他突然有种,两人已经结婚过日子的感觉。 以前娘也老这样,将爹要穿的衣服都叠好,放在床头,等爹醒。 他干活的时候舍不得穿她送的衣服,蓝白色的衬衫像天空的颜色,许宁均今天穿了件白衬衫。 “你,要去买东西吗?” “是呀。” 许宁均点点头,等到了县里,程川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到乡政府那登记结婚。 她笑盈盈的牵着他的手,一路走进去,“同志,我们来登记结婚。” 不少人都不禁侧头,这小同志漂亮的紧,她身边的男人略显得局促。 虽然不说话,但生的笔挺高大,确实般配。 “程川同志,你没有后悔的机会喽,要不要再考虑下?” 许宁均垫脚,明媚的眼眸忽闪,使坏的逗弄他。 程川伸手,将她提起坐到椅子上,一瞬就收回。 小狐狸老实点吧,别摇尾巴了。 许宁均轻啊了声,听到登记员忍俊不禁的扑哧笑声,她脸唰的红了。 压低声音嘟囔,“人家都笑话你了。” 登记员赶忙摇手,“哎,这位同志,我可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感情好,为你们高兴。” 啪嗒,红色的印章盖下,上面写着两人的名字。 许宁均弯唇,“谢谢。” 走出来后,程川来回翻看那张纸,像个奖状。 娶到她,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奖励。 “走吧,去供销社,买床被子去。” 许宁均先去了趟邮局,上次寄给爸妈的信,收到了回信。 信上妈妈说家里一切都好,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大问题。 医院那里已经查清楚,不是爸爸的错导致医疗事故。 爸爸去进修一段时间,妈妈请了假陪他。 妈妈还跟她说不用回来,她现在回来家里也没人,会扑个空。 看完,许宁均还是有点不放心,再次写信回去,再三询问。 爸妈总这样,什么事都不说,怕她操心。 “怎么了?” 程川俯身,看着她在写信,许宁均摇头,“没事,我只想确定家里一切都好。走吧,我们去买被子。” 她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带了出来,挑选了床大红的被子,被面绣着龙凤的图案,瞧着喜庆。 在许宁均看来,这些都很土气,但入乡随俗她只能买这些。 两人又买了个枕头,她选了个蓝色的枕头套子,也就那个图案看着最清新。 她又挑了两个上海牌的枕巾,也是红色的,垫在枕头套子上。 大红的喜字,应景。 天气渐冷,她还买个暖水壶。省得程川每天早上都要早起,给她烧水。 趁着许宁均在挑选糖,程川将奶奶首饰盒里剩下的金东西当掉。 他留下了首饰,想送给她。 两人结婚没有彩礼和酒席,他心里难安,以后一定补上,现在能给的只有点不值钱的首饰。 村里人很在意这些,谁家酒席办的不体面,背地里会说闲话。 程川现在只担心这个。 两人该做的,该买的都弄好了,才回村。 “你两早上干啥去了?” 秋收结束,大家都闲下来了,享受丰收果实,吴小花悠闲的捧着碗喝水。 “结了个婚。” 许宁均淡定的将东西放下,吴小花扑的把水喷出来,“啥玩意?谁和谁结婚了?” 第56章 洞房花烛夜 “我呀。” “你呀?你和谁结婚了?” 宁宁身边就站着个男人,但........... 吴小花来回确认,“程,程程川?” “你怎么也结巴了,”许宁均好笑,“是啊,还能有谁。” 完了,天塌了。 许宁均笑着拍拍吴小花的脑袋,“我们结婚了。” 吴小花用力的打了个嗝,好半天才小声说,“需不需要俺保密啊?” “不需要啊,我们合法结婚,有什么好保密的。” 许宁均又哦了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恐怕还得收留我们一段时间,等房子盖好我们就搬走。” “不不不,俺喜欢你,你想在这住多久都行。” 吴小花认真的说,宁宁是她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啦。” 等晚上吃过饭,许宁均坐在桌边学习,程川洗漱完回房间。 冲过热水澡,他简单的穿了件白背心,也不怕冷。 身上没完全擦干,背心被微微打湿,隐约漏出皮肤的颜色,和锻炼有致的胸腹肌。 许宁均小爪子伸过去,眼睛在书上,手在男人的身上摸来摸去。 手感不错,干体力活锻炼出的肌肉,和健身房中喝蛋白粉的那种,真不一样。 健硕的臂膀一捞,将她揽入怀中。 “呀!” 他站在她椅子边,她坐着,小脸贴到他腹部,“都学会抱我了,真是男人一结婚就变坏。” 程川点了下怀里人的额头,小知青嘴里嘀嘀咕咕,总有些歪道理。 “吃糖吗?” 许宁均拆了颗大白兔奶糖,昂起头,贝齿咬住奶白色的糖果。 故意漏出一半在外,粉嫩的唇瓣蛊惑勾人,眼中流光溢彩。 这可是他们两人的喜糖。 她今天买了些,还有水果糖,就为了当成喜糖送给几个亲近的朋友。 “唔。” 大手抬起她的下巴,温热粗糙的手掌摩挲她娇嫩的皮肤,他垂头从她口中夺去。 唇瓣擦过她的唇,遗落下呼吸的温湿。 许宁均一瞬怔住,勾搭别人的人变成了手忙脚乱害羞的人。 “你变坏了。” 她脸红的像只吹弹可破的柿子,娇娇的伸手抱住他的腰,闷到他怀里,嘟囔着撒娇。 软声像羽毛在男人心上挠啊挠,嘴里甜腻的味道荡开,程川吞咽了下。 不知道她为什么觉得他变了。 他以前不这样吗? 对于他来说,以前和许宁均亲近,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她是他媳妇,名正言顺,就是被任何人看见都行。 而且他有一点点想被大家看到............. 在他身上揉弄好一会儿,许宁均想起正事,“来,坐下。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了,你要好好学习。” 她拉着程川坐下,将书摊开到他眼前。 程川微皱了下眉,他从小就不是学习的料子,不知道奶奶和她为什么都热衷于让他学习。 读书没用,不如多干点活来得有用。 “别皱眉,你好好学习,以后能和我一直在一起,我们一刻都不会分开。” 如果她去上大学,他不能上学,那两人就得分隔开了。 许宁均抿唇,靠信件维持感情,肯定没有日日在一起,来得好。 她这么说,程川立刻点头,“好。” 他想和她在一起,一刻都不分开的那种。 “书要读出来,才有用。哦,你不认字,我读一句你读一句。”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程川跟着她开口,“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许宁均没忍住偷笑了声,见他认真,她扳起脸,咳嗽声,“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她故意读了一长串,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努力跟上。 “扑哧。” 许宁均笑出声,“小结巴你真可爱,你为什么结巴啊,从小就这样吗?” 程川点头,好像是吧,他不记得了。 小时候他说话也少,不知道是不是结巴。 他耳尖在灯光下,红的透光,许宁均笑着抱住程川的脖子,坐到他腿上。 “你跟我说,许宁均漂亮。” 她在笑他,她都没停过。 但程川知道,她的笑不是嘲笑。 他用手臂环住她,防止她从腿上掉下去,“许,宁均,漂亮。” “是许宁均漂亮。” 她的唇附到唇上开合,摩挲他的唇瓣,带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痒的程川缩了下,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小知青刚吃了糖,奶呼呼的气息喷洒。 “许,许许,许...........” 他本就嘴笨,在她面前更甚,此番被撩拨的头晕脑胀。 程川挣扎半天,实在没说出来。 小家伙窃窃的偷笑,他用臂弯困住她,挠她。 “啊,程川!” 许宁均没想到他敢挠她痒痒,“程川,别..........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川川!” 她最怕痒了。 “以后不笑了你了嘛。” 她在怀里扭的像条小蛇,哼哼唧唧的撒娇。 程川才勉强放过许宁均,她的喘息声将整间屋子的空气燃的稀薄。 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眼眸垂下,盯上她的唇。 许宁均轻抿唇,纤细的小手半推半就,玩弄他胸口的衣服。 “宁宁,” 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敲击,两人都吓了一跳,听到吴小花疑惑的声音,“你刚刚叫俺吗?” 许宁均赶紧说,“没有,你快睡吧,不早了。” “行,你也早点睡,俺回去了。” 刚刚的暧昧荡然无存,听到吴小花离开的脚步声,许宁均整理了下衣服,从程川怀里起来,顺手锤了他一下。 “都怪你。” 说好学习的,都怪程川打扰她。 果然,男色误事。 坐到床上,许宁均打了个哈欠。 床上换了今天刚买的被子和枕头,松松软软,很舒服。 她躺下,大眼睛眨巴。 她不是馋程川身子,她真不是馋他。 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今天该洞房花烛夜............ 第57章 开办猪场 “川川。” 她小脸一半埋在被子里,勾勾手,程川放下书走过去,“怎么了? “别看书了,这会下功夫也考不了状元。” 她一会督促他好好学习,一会让他不要学了,程川心里好笑,点点头。 “那,你要我,干什么?” “上\/床。” 糯糯的嗓音含糊,闷在被子里,程川真没听清,垂下头,“嗯?” 她没再说一遍,软唇触碰到脸颊,发出吧唧的脆声。 程川眉尾一挑,看向床上小人,红润的脸颊羞涩,手指在他手背上点点戳戳。 明白许宁均的意思后,他嗓子一紧,视线从她身上艰难移开,“早点,早点睡吧,不不早了。” “你是不是不行,那就算..........唔!” 他大手捏住她后颈,将她撑起,堵住嘴。 许宁均被动附和,他黑眸里带着无奈的样子,好看。 程川刚刚是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不小心伤到她。 这种事,对男人而言,无师自通。 况且,对象是她。 他行不行,她试试。 许宁均偷偷弯唇, “川川,你是不是很爱我?” “嗯。” 男人闷声应答,漆黑的瞳望着她,呼吸滚烫。 “那,你有多爱我?” 程川拉住她的手按上心口,褪去她的衣物。 这里满满当当装着她。 干柴碰撞烈火,男人猛烈的攻势如压境乌云。 现在许宁均才确信,程川真的爱了她很久很久,忍了太久。 只等一个许可,如开荤的狼崽子,一发不可收拾。 头昏脑胀中,许宁均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还不行。 要戴..........戴那个。 可现在家里没有小孩嗝屁伞。 她暂时还不能要孩子,两人还没稳定下来呢,有个孩子会很麻........... 一顿,许宁均猛的想起。 她怀不上孩子。 之前钱美香找了那么多偏方,她喝了那么多中药,都没有如愿以偿怀个男宝。 想到这,许宁均心情一下坠落,冰冷在四肢百骸蔓延。 她忘记提前将这个告诉程川了,她可能不孕。 怀不上孩子。 他会很介意的吧,在她那个年代,这都算个大事。 更别说在这个年头,还在较为保守的乡下。 没孩子,没能生个男孩传宗接代,女人都要被背地里戳脊梁骨。 “程,程川............我。” “宁宁,你睡了吗?你让俺看的书,俺看不懂,你明天教教俺呗。” 门口传来吴小花弱弱的声音,他的大手捂住她的嘴,两人眼眸相对,欲火在寂静的夜燎原。 许宁均心脏扑通狂跳,他用手臂撑着,压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平稳有力。 “你睡了啊,那俺明天才找你,你今天睡真早啊。” 吴小花自己念叨了下,走回房间。 身上人深深叹了口气,额头碰了下她的,似乎无奈,又有点朝她撒娇诉苦的意味。 他的喘息声仍然急促,黑眸里的情欲滔天。 许宁均呜咽了声,摸摸他,知道他被打断,应该挺难受的。 小可怜。 农村的房子比不上城里的,土坯的房子,传声好。 再加上房子小,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要是不想小花和她娘听到什么,今晚就乖乖的,啥也别想。 不过被小花打断也好,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程川说。 “川川,睡觉吧。” 灯关上,四周陷入黑暗。 许宁均翻了个身,面朝里。 她心里清楚,这事得越早坦白越好,但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怕看到程川和其他男人一样,漏出那种令人恶心的表情。 怕自己重蹈覆辙,怕他不能接受,怕他也会和程远山一样,怕他心有结缔,怕他漏出嫌弃.......... 她爱他,想把这一刻定格在永远。 合眼,许宁均挡住眼眶里的温热,逼自己不要乱想,快睡觉。 半夜,程川还是上山了,去到猪场。 黄卫民已经习惯,这个安静的少年,赶也赶不走,就只是过来帮忙,啥也不要。 昨天前天的钱,他们三人分了,根本没带他分。 他也不介意,不吵不闹。 老实肯干,又麻利,算是聪明。 之前不会杀猪,在一边看他们干了几次,很明显学到了。 这样的好小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等晚上分钱时,黄卫民数数,递过去,“你的,明天别迟到。还有,这些猪下水没人要,分分带回去吃吧。” 王小虎和程川对视一眼,嘻笑着用肩碰了下程川。 压低声音,“我说吧,师傅人很好的。” 两张大团结,程川接过钱,摇头没拿猪下水,“我不要,带回去,不好交代。” 他没告诉许宁均猪场的事,假如出什么意外,不想拖累她。 带猪下水回去,他没法和她解释。 “哟,结婚了,啥样的姑娘,管的还挺严。” 黄卫民呵呵一笑,倒是好奇,这样的小子能娶什么媳妇。 不会也是个不说话的闷葫芦吧,两人在家一天说不上十句话那种。 “川哥,你结婚了?!啥时候的事,你咋没和我说?” 王小虎不觉的提高声音,黄卫民一脚踹向他,“别喊叫,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哎呦。” 王小虎摸摸屁股,不敢乱喊,“是嫂子不?” “嗯。” 月光洒下,王小虎只觉得眼前人温柔了许多。 以往锋利冷冰的眉眼,在提到她时,甚至带笑。 “真的假的啊?!我去!牛啊,哥!” 被黄卫民瞪了一眼,王小虎放小声音,惊的恨不得原地打滚。 川哥真把嫂子娶了,这简直和太阳从南边升起一样惊人。 程川不想过多说这个,因为不确定许宁均愿意告诉别人。 看到黄卫民在数猪的数量,他走过去,“明天,要杀,小猪了。” “是啊。” 黄卫民叹气,他们以前在村民家里买猪,来杀。 但这样太贵了,累死累活折腾,一晚上一个人只能挣几块钱。 一直买村民的猪,也不安全,容易被人发现举报。 他们就想着自己养几头,咬咬牙,花钱买了只母猪,确实生了几只小猪。 每天杀两头猪,这个量太多了,大猪都杀完了,只剩下小猪了。 但要杀小猪,黄卫民还有点舍不得。 他干这个的,熟悉,正常出栏的猪能长到两百多斤,养的好的两百五六十斤不成问题。 但他们这的猪顶多只有一百五六十斤,白白亏损一百斤的肉。 更别提杀小猪,简直是赔本买卖。 “吃饲料的猪长的快,吃剩饭剩菜的长得慢,之前买的饲料都吃完了。” 王小虎也发愁的看着那五只小猪,明天要杀它们,谁都舍不得。 这五只猪是他们好不容易帮母猪接生下来的,寄了很大希望于它们。 一会儿,程川开口,“那就多买猪仔,养。” 第58章 色令智昏 黑夜里,男人眼眸坚定,拿出身上所有的钱,递过去。 “用来买猪,和饲料。” 这些钱他本想给她,用来盖房子的,但程川愿意赌一把。 天天几块几块的挣钱,和他们冒的风险不成正比。 奶奶给的东西都卖完了,卖了整整两百块。 程川给自己留了五十块,以防应急。 他确实可以守着这两百块钱,也算是很大一笔钱。 但坐吃山空,总有空的一天。 黄卫民没接,右手的烟头散发橙色的光。 王小虎来回看看,赶紧从身上摸钱,左口袋拿几分,右口袋掏几毛,加起来也有四十多。 “师傅,给,咱们凑一凑,总能有的。” 把这一窝小猪养好,小猪再生小猪,小猪再生小猪,这样就活起来了。 不用再担心没猪这个问题。 “看不出来,你小子是胆最大的。” 黄卫民狠狠抽了口烟,将快烧到手的烟扔地上,用脚来回碾碎。 这般沉稳的性子,加上胆识,是能干大事的人。 黄卫民越看越满意起来,越看自己徒弟,越嫌弃。 “行,最近暂时不杀猪,等把它们养起来。” 黄卫民拍板,拿过钱,加上他自己手里全部钱,得有个小五百块。 妈的,那就干吧,大不了饿死。 下山后,程川和王小虎去小河边洗手。 “川哥,你回去怎么跟嫂子解释钱去哪了?” “我没告诉她。” 他今晚本想说的,但她.........他们在忙别的,忘了。 想起晚上在床上的事,程川洗手的动作缓慢下来,来回揉搓。 “哦~原来是私房钱啊,刚结婚就藏私房钱,不好吧。” 王小虎笑着打趣,“啥时候能吃到你们的酒席?” “以后。” 以后一定,他欠她的一定全部补上。 程川加快脚步回家,王小虎咂巴下嘴,冒着寒冷的天气走远。 人比人气死人啊,有人回家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睡觉,有人夜里孤独走路啊。 回去后,程川蹑手蹑脚的上床,躺到许宁均身边。 小知青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他伸手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嗯。” 她睡梦中似乎有感觉,小鼻子皱皱,发出声闷哼。 怕吵醒她,程川不敢乱动了,闭上眼,在她身边睡着。 一觉醒来,他一睁眼就感觉脸上痒痒的,她趴在身边,软唇轻啄他的脸。 像只小麻雀,吧唧吧唧的亲他。 蓄意弄醒他吧,也不像,好像只是趁着他睡着,玩玩他。 “结婚第一天,你就睡过了。” 见他醒了,许宁均叹气,手肘撑着,趴在床上。 她一手缠绕着自己的长发,满脸写着哀怨。 “哎,真是不能满足男人。以前没结婚的时候,我起床就有热水喝,现在都喝不上你烧的水了,你起的比我还迟。” “什么,时候了?” 程川看了下她腕上的手表,睁了睁眼,已经七点半了吗? 他从小到大,有记忆以来,起的最迟的一次。 竟然真的已经七点半了吗?他睡到现在? “怎么,你不敢相信啊,我没调时间,真的七点半了。” 许宁均猜到他的反应,觉得实在好笑。 她抖抖手腕上的手表,凑近让他看清楚。 他平时太辛苦了,她想让他好好休息,才七点半而已,不算晚。 “程小川,你快去做早饭,我饿了。” 他突然侧身过来,许宁均吓的娇嗔了声,被男人一把困进健壮的身躯里。 像只大金毛,抱着她不动,直摇尾巴。 “干嘛呀。” “亲。”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钻入耳里,痒的许宁均一颤。 脸倏尔红透,他怀里又热又闷,她扭动着嘤\/咛了两声。 他真是变坏了,都学会提要求了! 许宁均勉强亲了他一口,“行了吧。” 一早被媳妇亲了,程川觉得外头天气都没那么冷了。 胸膛痒痒的,像被什么东西挠过似的。 嗯了半天,他摇摇头,“不够。” 舍不得松开媳妇,她怎么能这么软,这么香。 “你长本事了。” 许宁均捏着嗓子,食指戳上他眉心,用力点了下。 娇嗔的语气娇娇,带着几分奶凶,像只小猫张牙舞爪咬人。 “走开,罚你不许抱我。” 程川当听不见,无赖的抱住她,大手轻捏开她的唇,垂头噙住。 男人的呼吸如江水倒灌,蔓\/延她的四肢百骸,粗\/糙带着老茧的手指轻揉她的耳垂。 如今脸红腿软的人成了许宁均,她的呼吸被人吞噬殆尽,蹩脚的回应他的炙热。 “结婚能当饭吃似的,这个点不吃饭也不饿,好牛哦。” 外头传来吴小花的阴阳怪气,故意让他们听见似的。 许宁均扑哧一下笑出声,推推他,“好啦,快去做饭,我也饿了。” “好。” 程川松开手,听到她饿了,他不再墨迹,起身穿鞋。 “川川,我............有个话想和你说。” “嗯?” 话到嘴边,看着他的眼睛,许宁均又咽下。 不敢想他知道后的反应。 “没事,”她到底摇摇头,推搡他下床,“你先去做饭吧。” 这句话在心里过了几百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关于她怀不上孩子.......... “周国正呢,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吃饭的时候,许宁均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吴小花咬了口玉米说,“猪仔生病了,他忙着呢,又去城里买药了。他昨天回来了下,你正好出去,没看到他。” “这个天气猪仔怎么经常生病?” 许宁均奇怪,但也没多想,毕竟她不懂养动物这些。 周国正一个药厂老板的儿子,吃不了下乡的苦,时常偷摸回城改善下伙食,也是很正常的。 大队长都没说什么,她管那么多干嘛。 程川坐在一边,左耳朵在听,他的小知青关心其他男人。 右耳朵在想,猪仔好像很难养好的样子,他们要养的话会不会也很难。 “程川。” 几人刚吃完饭,程川打算去洗碗的时候,大队长火急火燎的从门口赶进来。 “你小子,过糊涂了吧,今天什么日子都忘了。” 第59章 秋狩 什么日子? 程川想了下,才想起来,今日秋狩。 啧,他是真忘了个精光。 “快点吧,大家都等着你呢。你林叔还把他的宝贝鸟枪带来了,就等你了,上山狠狠干一笔。” 这年头,身上有本事的都喜欢上山打野味。 这是被允许的,并且大队也会组织秋狩活动,改善伙食,很多村民都眼馋着呢。 各家各户的男娃娃都出一份力,上山打猎,晚上回来吃大锅饭。 一年最让人期盼的一天。 大队长兴致勃勃,搓搓手,都感觉自己闻到那山鸡炖蘑菇的味道。 用蒜香爆炒一下,别提那滋味多美了。 “好,我洗完碗过去。” 程川端着手里的碗筷走进火房。 大队长:............我刚刚是不是说了大家都在等他? “还洗啥啊,俩女人在这,轮得到你洗碗。快走吧,大家等你呢,哎呦。” “俺来洗吧,你...........” 许宁均抬手拦住吴小花想蹲下的动作,“哪都不许去,洗完。” 她本刚刚想让程川去吧,做个懂事贤惠的好妻子。 他是秋狩的骨干,大家都指望着他。 一听大队长这话,她轻挑眉,女人活该洗碗啊。 那架势像是命令,大队长拉扯的手僵的半空。看着程川一点没生气,坐下将碗筷,大锅一个个洗干净。 大队长硬生生站在一边等着,所有村民都等着,程川洗完后,有人才松口。 “去吧,注意安全。” “好。” 等两人走过去,村民们早等的不耐烦了,“咋这么慢,干啥要紧事?都要迟了,快上山吧。” 大队长实在没好意思说,干娘们干的家务活,耽搁了。 “你啊,也不能天天在人家家里,说出去不好听,有伤风化。” 边往山上走,大队长边苦口婆心的劝说。 八字没一撇呢,孤男寡女私相授受,很不好啊。 就算两人在处对象,但又不是结婚了,成了夫妻,不能这样。 “还有,那许知青该说不说,刚刚是真不懂事............” “她大可以,不让我来。” 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身边人不悦的加快脚步,没理会他。 完喽,是个耙耳朵。 大队长摇头,完蛋,女人管男人喽。 家里,许宁均撑着头望着窗外。 “哎呦,心都跟着人飞出去。” 她一笑,收回视线,“你怎么酸溜溜的?” 她只是学习累了,看看外面的绿色,顺便想一下程川而已。 哪有吴小花说的那么夸张。 “他们以前上山秋狩也带鸟\/枪吗?伤着人怎么办?” 吴小花摇头,“不会的,林叔有经验,鸟\/枪只用来打厚皮的野猪,不常用。” 许宁均还是有点担心,她这种喝凉水都能塞牙的运气,什么坏事遇不到。 “咱们可以去接他们了,这个时间应该下山了。” 吴小花看了眼天色,快夕阳西下了,大家该满载而归了。 今天,大队长会在村里架大铁锅,大家一起吃一顿大餐! 女人们要做的就是,等男人回来,把打的猎物清洗干净,然后烧成菜。 这个时间,村里婶子们应该已经在忙着煮饭,坐在一起切菜了。 “快走吧。” 许宁均没吃过大锅饭,积极起来,拉住吴小花的手跑出去。 山脚下站了不少女人,都在等着,三三两两说着话。 好一会儿,远处才出现几人的身影。 “程川!” 远远的,程川抬起头,看到她站在那。 人群中,小知青格外耀眼,笑着蹦跳,朝他挥手。 夕阳洒下,她白皙的皮肤笼罩上暖光,眼眸弯弯,笑的动人。 “许知青真漂亮啊。” “是啊,太好看了,跟画报上似的。她刚刚是在叫程川吗?” “他俩谈对象,你第一天知道啊。” 程川弯了下唇,加快脚步,略过身边人羡慕的眼神。 “程川。” 许宁均小跑过去,撞进他怀里。 听得男人闷哼了声,无奈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上脏。” 程川抬手,接住她。 他在外面折腾一天,身上别提多脏了。 她细软的手臂环住脖子,他单手环住她的腰,微微俯身,让她够到。 软声糯糯,压低声音,“我想你了。” 她身后,村里的女人们羡慕的看过去。 今天男人们辛苦,不管打到多少猎物,回来都要作威作福一下。 一副自己今天干了大事,累死累活的样子,指望着她们伺候。 不过今天能吃到顿好的,她们也习惯了,多说些讨好的话,捏脚打水捶腿的。 程川对许知青也太好了,好到让人眼红。 “咳咳,咳咳。” 男人们不停咳嗽,眼神拼命示意自家婆娘。 许知青来这么一下,多让人眼馋。 不懂事的婆娘,还不过来。 “哦哦。” 几个女人不情不愿的过去,“哈哈,哈哈,今天挺辛苦的哈。” 边同志似的握手,她们边心里嘀咕,怎么不学学人家程川怎么对许知青的。 “远山。” 齐翠也不甘示弱,声音叫的比谁都响亮。 也学着许宁均的样子,跑过去,拉住程远山的手,大声问候,“今天累不累呀?” 不就是谈对象吗,搞得好像谁没对象似的。 程远山眼睛都快黏在许宁均身上了,她小小的依偎在男人身边,跟着程川走远。 白净的像颗珍珠,或许是在男人的映衬下,她身姿更显得柔软纤细。 步子勾人心魂,程远山不觉的想起以前,许宁均还跟他要好的时候。 那时候她甜甜的声音,和爱撒娇的模样。 “程远山!” 见程远山不理她,齐翠尴尬的脸通红。 大家都看着,她白白丢人显眼。 “咋了?” 程远山回过神,才想起自己身边人。 齐翠也不错,但看过许宁均,再看她,就显得很平庸了。 他心里泛起厌烦,齐翠没事干就喜欢耍小脾气。 但他又不得哄了她,“好了,我只是累了,发个呆,你看你怎么又生气了。生气多了就不漂亮了,听话。” 这臭男人就擅长三言两语哄人,齐翠哼了声,也不气了,“你对象我当然是最好看的。” “是是是,也不看是谁的对象。” “讨厌。” 那头,许宁均问,“今天打到什么了?” “山鸡,一些小东西。” 今天没有抓到野猪,抓野猪是要靠运气的。 不过今天逮到不少山鸡,足足有个四五只,够大家吃。 “哦。” 许宁均点头,大家都在空地上忙活,中间架着一口大锅。 她走过去看吴小花在干什么,一转头程川人就不见了。 “他又跑哪去了,一会儿不看着就乱跑。” 许宁均嘟囔了声,看着吴小花削土豆皮。 大家热火朝天的忙活着,空地上热闹。 “宁宁。” 听到声音,许宁均回头,程川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她过去,惊喜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啊,这是什么?” 第60章 分家 他蹲着都有她一半高,许宁均站在他身边,被他单手圈住细腰,环在怀里。 男人自下而上看着她,黑眸澄澈,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许宁均哇了声,“毽子,你做的?” 山鸡的毛比家养的好看不少,特别是尾巴上的那几根长毛。 他们在杀鸡,拔的一地鸡毛。 程川就顺手挑了几根最好看的毛,给她做了只毽子玩。 “好漂亮呀。” 许宁均爱不释手的左右看看,野鸡毛长长的,尾端是白色,羽毛尖端泛着深绿色,在阳光下还有偏光的效果。 牵住程川的手,许宁均趁着四下没人,快速吧唧了他一口。 他把她当小孩子似的,凡事都哄着她来。 明明自己重活一次,年岁是普通人的两辈子,许宁均还是感动于此刻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程川揉了下手心里她的小手,站起来。 “你会...........” 许宁均刚要开口,被旁边啪的泼水声打断。 钱美香鼻孔朝天的重哼了声,程国保非说程川老实,不敢抢远山的女人。 好家伙,都谈上对象了,大家都知道了! 那齐翠一点不如许宁均,明明是城里人,抠门的很。 问她要几块钱都不给,之前许宁均多大方啊,一副好拿捏的样子。 真是太可惜了,想到差点远山就能娶到许宁均,钱美香后悔的捶胸顿足。 “小川啊,你最近都不回家住,那你住哪啊?” 钱美香脸色一万八千度大转变,笑呵呵的搓手,“天冷了,不能穿这么少。等着,舅妈给你拿件厚衣服去。” 钱美香矮胖的身子扭啊扭,从背后看像只蠕虫,扭进家里,又扭出来。 手里抱着个灰色的大棉袄,许宁均弯唇没说什么。 看着钱美香热情的将那件大棉袄套到程川身上,强迫程川穿上。 这应该是程远山的衣服,对于程川来说小太多了。 勉强穿上,手臂那短了一大截,整个人像被束缚住似的。 钱美香呵呵的笑着,“好看,这不挺好看。” 许宁均站在一边,许久开口,“以前冬天你穿什么?” 他家里不可能一件他冬天的衣服都没有吧。 程川顿了下,冬天的话,多穿几件夏天的衣服就行了。 他干活,也不觉得太冷。 冷就去火房烧火的地方,烤烤火。 晚上,他就睡到火房。虽然烧太多木头会被舅妈说,也有点呛。 之外,也就...........还好。 他不说话,傻子似的朝她笑笑,过来拉她的手。 许宁均皱眉,嗔怪的凶了他句,“笨死你算了。” “害,俺这脑子,一着急把远山的衣服和你的拿混了,俺重新去找找,在.........柜子,对柜子.............” “歇歇吧,” 许宁均抬手,提高声音,“今天趁着好日子,请大家做个证,从今往后程川和程家没有任何关系。” 钱美香愣住,好半天没理解过来,“谁说的?” “我啊。” 程川要是娶到许宁均,回来得孝敬他们。 钱美香的美梦一下被戳破,急的跺脚,“俺们对他有恩,谁同意分家了!程川,你个白眼狼,老娘白养你,早知道就该把你饿死。” 女人粗短的手指戳上程川,许宁均不悦的抓住,往下掰。 “啊,疼疼疼!” “你们怎么对程川,大家有目共睹,还需要我请人复述吗?今天我心情好,便宜你们,只分家,其他我不计较了。” “这还没怎么呢,许知青就挑唆俺家孩子分家。可不得了了,连长辈都不要了,小川你倒是说句话,为了这女人,真不要你舅舅舅妈了?” 钱美香大嗓门的叫嚷,程川眉头微拧。 “好啊,不分就不分。你一口一个小川,还说他是跟你亲儿子似的,真的吗?” “当然了!” 一个主要劳动力,钱美香就是死都不能松口。 要不他们一家喝西北风去啊! “妈,” 许宁均甜甜的唤了声,“早说嘛,他娶我的时候彩礼还没给。妈妈什么时候给我呀,我没太多要求,按照村里的规矩来就行。还有,我这改口费,妈妈现在给吗?” “什么?!” “娶,娶谁?俺没听错吧?娶了?” 吴小花点头,满意的看到大家都是这个反应。 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吓傻的。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相信,村里最穷的崽,能娶到最富最美的知青。 这两人不是在谈对象吗,啥时候更进一步了。 这也太快了。 “估计啊,是那种夫妻。” 有人小声嘀咕,不少人附和的点头。 知青也有生理需求,有不少知青在这做‘名义’夫妻。 等回去的指标一下来,就一拍两散。 人家文化人,城里人怎么看得上村里的娃娃。 直到许宁均拿出两人的结婚证,大家才瞬间噤声。 竟然扯了证! 大队长当场表演了个掉凳,惊讶的来回看。 程川这娃儿,闷不作声,真把许知青拿下了。 佩服啊,佩服。 “昨天太忙了,没得空和大家说,宁均给大家赔不是了,请大家吃喜糖。” 甜腻腻的糖果堵住嘴,大家心里的秤一下偏移。 “俺说句公道话,你们家对小川也不好,这么多年了,差不多得了。” “小川的工分养了你们一家这么多年,人家好不容易结婚,也该经营自己的小家了。” 许宁均赶紧摇头,“刚刚是我不懂事,没想到妈竟然这样好,明明不是亲生孩子,却像儿子一样对待。彩礼和改口费,拿来。” 钱美香不停吞咽,在计算一笔账。 是彩礼和改口费更贵,还是以后程川挣的工分更贵。 两边她都舍不得,急的冒汗,“你你你,程川你不张嘴,你倒是说说,你不要你舅舅舅妈了。俺们养你大,你这么对俺们,对得起你娘的在天之灵吗?” 第61章 背书 “听他的。” 所有人目光看向程川,听到他缓缓开口,淡定的为他身边的小人撑腰。 他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好啊,好,” 钱美香气的鼻子不出气,“分!那就分家,谁怕谁,你以后别后悔!” 程川穷的身上没有一分钱,她许宁均以后可别哭。 “俺话就撂这了,她迟早甩了你,你俩就不能长久!你别回来找俺们!” 许宁均啧了声,这老太婆真恶毒,疯了吧,看不得别人好。 不过成功分了家,以后程川不用和他们不沾亲带故。 好事一件,许宁均懒得计较了。 闹也闹过了,天色不早了,那头开始做饭了。 大锅炖鸡的香味飘出来,再切些土豆扔进去,在锅边贴上饼子。 盖子一揭开,大家的哇声一片,像秋天田里的青蛙。 大队长负责打菜,大家排着队。 一人一小碗肉,一块小饼子,两勺子炒土豆丝,一人一个蒜瓣。 村民们也不讲究,有凳子坐就坐,没有的就端着碗蹲地上。 程川搬来椅子,许宁均坐下。 碗底薄,拿在手里很烫,程川帮她端着,将自己碗里的好肉挑到她碗里。 “你自己吃嘛,我吃不了这么多。” 许宁均不肯,程川将一些骨头和碎肉挑走,就当吃了肉。 “我拿着,碗,你吃吧。” 她白嫩的手指都被烫红了,可真是个娇娇。 等会冷了吃了胃会难受,还是趁热吃。 许宁均哦了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拿起筷子,埋头红了脸。 程川没有凳子,他就蹲在她面前,为她拿着碗。 所有人都各吃各的,没哪家男人像他这样。 “艹,” 程远山往地上吐了口,“老子要是能娶许宁均,老子也宠她。” 许宁均这么漂亮,谁不宠着,疼着。 他程川一副沉闷的样子,原来背地里在许宁均面前卖乖。 许宁均和程川即便已经找了个小角落,但大家还是都能看到了。 大家只当是新婚燕尔,这新鲜劲还没过去,两人腻腻歪歪的。 等日子一长,事就多了。 “宁均,我还没恭喜你。” 赵雅吃完后,走过来。 许宁均也吃完了,笑笑,“谢谢。” 见两人打算说话,程川将碗收走,送回去。 “真快啊,你竟然都结婚了。” 赵雅坐下,她刚刚在人群里听到,真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许宁均会这样选择,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程川就疼她,只对她一人独特。 挺木一男的,以为没人看出来,实际太明显了。 两人没坐了会儿,有个男人招手喊,“赵雅。” 许宁均看过去,是队里的男知青,大家都管他叫四只眼。 男人戴着眼睛,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个子也不算高,皮肤白白的。 “你们?” 赵雅点头,“在谈对象。” 说起的时候,她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小步跑过去。 两人走在田埂上,渐渐消失在黑夜。 许宁均伸了个懒腰站起,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那头,程川将碗筷收回去。 “哎,宁宁就是不肯听话。被我拒绝也不用这样报复我吧,嫁给我表哥算什么报复。” 程远山溜达过去,和身边人随口说着似的。 几个跟在他身边的男人,窃窃的笑着,等着看好戏。 “要我说,宁宁真是傻,说不定再求求我,过两天我就答应娶她了,非得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报复我。” 嘴里念叨着,程远山拍干净手,擦肩而过时,撞向程川的肩膀。 “啊!” 程川抬脚,踹向他的膝盖窝,程远山腿一软,扑通直直跪下。 “远山哥,你没事吧,快扶一把。” “妈的,废物东西,老子要你们扶。” 掉了脸面,程远山甩开几人,握紧拳头挥向程川。 程川本不愿纠缠,媳妇还在等他。 他抬手挡下那一拳头,微偏了下头,“啧。” 冷漠的声音不耐,轻而易举躲开了程远 山用尽全力的拳头。 程远山脸涨的通红,“老子还没和你计较,宁宁本该是我的,她单纯,你骗走她,还他妈是个东西吗!” “嗷嗷,疼疼!” 手肘被向后掰去,程远山不敢嘴硬了,哀嚎着求饶。 他的小弟见状,吞咽了下,互相看看试探的挥拳上去。 男人视线扫过他们,几人一瞬想起那年秋狩时。 他们被安排看住南边置的陷阱,扑通一声,好像有东西掉进去了。 竟然是只大野猪,那玩意挣扎的狠,嚎叫声刺耳又恐怖。 没人敢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挣脱,逃走。 又被前面的陷阱逮住,就死在他脚边。 男人手上沾染野猪的血,滴滴往下掉,厌恶的一甩手。 “废物。” 那种暴戾和绝对的力量,让人不禁腿软。 所以,秋猎的时候,村里人非要等到程川来。 “你们,你们拖住他啊。” “远山哥,你等等我们啊!” 程远山踉跄的跑走,几个男人后悔了,挣扎着想要跟上去,满脸求饶。 “程川!” 远远看到有几个男人围着程川,许宁均赶紧跑过去。 程川不动声色的松开脚,垂下的黑眸里氤氲着危险,唇微动,轻声吐出个滚字。 几个男人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掉头跑走。 “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吗?” 许宁均皱眉,她等了他好半天没见他回来,这才来找他。 没想到看到程远山的小弟,他们又搞什么幺蛾子。 “嗯。” 程川点头,伸手搂住许宁均的腰,往前几步抱住她,“他说,你,报复他才嫁给我。” 低沉的声音听着委屈,又难过。 许宁均心疼的垫脚,摸摸他的脸,“别听他乱说,没有的事!他再敢这么说,你就告诉我。” 她家大笨蛋,又老实又闷。骂也骂不过别人,还是个可怜的结巴。 “你要是没我,可怎么办哟!” “嗯。” 俯身抱上她,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席卷,程川弯唇,是啊他没她可怎么办。 小知青可不能离开他。 “走吧,回去了。” “好。” 程川跟上她,由着她小手牵他,一副大姐大罩着他的样子。 等回到家,许宁均一屁股坐在床上,“过来背书,我昨天交给你的任务,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 她拿着书,程川咝了声,开口,“晋,太元中,武陵人..........乘舟。” “错了。” 小知青的书敲到脑袋上,程川坐到她身边,“忽然...........” “哪有忽然啊,你在瞎说什么。” 许宁均气的捶床,他凑上来亲了口她,讨好的意味明显。 第62章 老婆的惩罚 “你给我坐好。” 许宁均推搡开他的肩,“继续背书。” 每背错一处,程川就凑上去亲下她,试图唤醒她的爱,不要惩罚他。 “哎呀,你从哪学的坏毛病。” 再亲,她都坐他怀里了! 刚刚明明两人面对面,认真的背书,现在他的手不老实的拥住她,她一点一点往他那去。 “程川!” 小知青威胁的指指他,程川轻咳了声,眼见是逃不掉,跌跌爬爬的继续背。 他完全忘记她要检查作业这件事,硬着头皮背了几句。 “还有呢,桃花源记就这两句啊,陶渊明都要被你气死。” 程川实在背不出来,今天折腾一天,晚上还要去猪场。 “困。” 他点点戳戳她的手背,许宁均差点心软,“不行,你去抄书,抄十遍再睡。程川!” 耍赖的大狗抱她,又亲她,许宁均娇嗔着躲闪,还是被男人牢牢钳制在怀里。 他自下而上看着她,黑眸里沉甸甸的爱意溢出。 没有丝毫不耐烦,倒是讨好和求饶更多。 “那以后,我去上学了,你就只能在这里等我。” “不要。” 程川摇头,不要和她分开,她去上学,他就跟着去。 “你别光不要,你得用功呀。” 两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耍赖皮,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热情。 许宁均无奈的被人按倒在床上,“既然困就睡觉,不许想别的。你表现不好,不可以!” “明天可以。” “明天也不可以。” “我背,下来后,可以。” 许宁均顿了下,在她和他说那事之前,应该都不可以。 “睡觉。” 她不理会他了,翻了个身,面朝里。 程川虽然迟钝些,但仍感觉到许宁均的情绪不对。 她好像不太喜欢做那种事。 那为什么以前总...........勾他? 既然她不喜欢,那他以后就都不提了。 晚上,程川还是去了猪场。 黄卫民买了几头小猪和所需的饲料,正和王小虎两人给猪仔洗澡。 一边的倒爷抽着烟,叹气,“你们不杀猪,我一天都少赚多少。” 把猪场办大,有好处也有坏处。 投机倒把毕竟是危险的事,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 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富贵险中求。 * “哟,您个大忙人终于回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吴小花端着饭碗,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俺..........我还以为你回城了咧,不来了。” 宁宁说了不能一口一个俺,不好听,要说我。 “干嘛呀,别闹。” 火房里传出女人的娇嗔,周国正看过去,正好看到程川从身后抱住许宁均,动作自然。 他皱了下眉头,“他们?” “哦对了,他们结婚了,你不知道吧。” 吴小花乐呵呵的说,她虽然心思单纯,但不是傻子。 周国正对宁宁有想法,她能看出来,所以也不许自己乱想些别的。 人家是知青,是文化人,是有钱人。 和她不一样。 “结婚了。” 半晌,周国正慢吞吞的说。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要说多喜欢许宁均,也没有。 但听到还是有点奇怪又异样的感觉,“挺好,恭喜他们。我要调回城里了,你和她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许梁工作都被暂停了,还在死扛着,不肯松口,药酒的推行缓慢。 他该回去解决一些事了,不用再在村子里浪费时间。 宁宁,再见。 许宁均从火房走出来,只看到周国正的背影,“他怎么刚来就走了?” 她还准备了他的早饭呢。 “他调回城里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吴小花歪歪头,“他有点奇怪哎,几天不见,声音也怪怪的。手臂上还有伤,像是被打的。是不是他犯错,他爹揍他了?” 许宁均摇摇头,谁知道。 这年头能调走的知青,没几个,他家境好,和他们不一样。 “程川,吃完饭来学习!” 这几天天气越发冷了,不用上工,平日里许宁均就逼着程川学习。 家里冷,她时常坐他腿上,依偎到他胸口,没一会儿就犯困。 说好看着他学习,她倒是先睡着了。 全怪他太暖和了,像个火炉。 不过,自从那次她吓唬程川,他要是再不努力就不能和她一起上学了。 她就把他丢在这,自己去首都大学。 程川着实慌了一把,这段时间格外勤奋。 吴小花也在努力读书,三人像是要参加古代科举似的。 “我现在手里有三百二十块,等攒够四百块我们就盖房子吧。” 许宁均数着手里的钱,这些日子她犯懒,一直没去黑市。 大锅饭那次吃了肉,他们在山上猎到的东西,各家各户都分了。 所以也没觉得饿的慌,好久没吃肉。 她现在专心学习,没花心思在黑市的买卖上。 知青一个月有补贴,爸妈不需要,都在她手里,只能这样慢慢攒钱了。 程川垂头看着怀里小人,猪场那里,这次出栏的猪重达两百斤,杀一只就能赚平时杀两只的钱。 猪场走上正轨了,他们每天拿出一部分钱继续购置小猪和饲料,这样就流动起来了。 现在他身上有一百多块钱,等有合适的机会,偷偷放进她的储钱罐里。 入冬后,大雪悄然而至,在许宁均还没发现的时候,大雪就封山了。 她攒够了钱,却不能盖房子了。 程川笑了声,看着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坐在床上把自己裹的像只小球。 他坐到床边,轻捏她的小脸,“明年春天,盖房子,好不好?” “哼!” 许宁均本来还有点不开心,突然发现他手背上生了冻疮。 干裂的皮肤破了小口子,往外冒血。 她赶紧拉住他的手,“你怎么搞得?天天在家里,怎么会冻伤手。” 程川背手往后藏了藏,他每晚偷偷去山上,杀完猪要将身上的味道洗掉。 和小虎在河边洗赶紧,然后顶着冷风回来。 “躲什么呀,我都看到了,疼不疼?” 许宁均心疼捧住他的手,吹吹。 拿了自己的雪花膏,小心翼翼涂上去,“你以前冬天手上也生冻疮吗?” 程川点点头,“天热就好了。” “不能这么随便,多疼啊。” 许宁均轻打了下他的手臂,昨天她拿锅盖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被烫了下,冲他哼唧了好半天。 故意想看他心疼她的样子,拧眉哄她。 “川川,” 她从床上跪坐起来,认真的看着他,“你以后疼一定要跟我说,以前你没有人可以说,但现在你有我啊,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一刻都不分开。” 程川昂头看向她,她澄澈的黑眸如水波潋滟,粉嫩的唇瓣弯起好看的弧度。 手臂环绕他的脖子,小人刚从被子里出来,暖呼呼的像个小肉团子。 “好。” 他单手揽住她的腰,一拉,她坠入怀里,“唔。” 不受控的扑入他身上,许宁均启唇,任由男人肆意占有。 “宁宁。” “嗯。” “宁宁。” “嗯。” 男人低醇的嗓音一遍遍唤她的名字,许宁均一遍遍答。 她永远在。 但不久的以后,许宁均才知道,原来,有一些誓言是没用的。 生命里有太多太多的变数。 无法控制,无力回天。 第63章 白捡个房子 趁着今天出太阳,天气还不错。 许宁均打算去县里买过冬的粮食,今年过年她恐怕得在村里过了。 春运的票太难买了,等春天天气好一点,她再回去看看爸妈。 “快过年了,咱们买点东西吧,要做年夜饭。” 两人在供销社挑选了不少东西,刚出门,就听到响亮的哨声,“别跑!” 几个警察追过去,不远处乱成一团,许宁均正奇怪,听到身边两人嘀咕。 “我听说最近有人在黑市卖猪肉,这玩意卖的可好了,新鲜的很,一到时间就被抢空了,被警察盯上了。” “我也听说了,这事抓到了得蹲好久吧。哎,我好久没买到猪肉了,又不敢去那个地方。” “是啊是啊,可惜了,恐怕以后没有猪肉了。” 两个女人手挽着手走了,许宁均看过去。 上次去黑市的时候,确实有人在卖猪肉。 程川听的变了脸色,皱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回去后,碍于现在天色尚早,他没法立刻去问问情况。 坐如针刺一下午,好不容易挨到夜半,程川立刻往山上去。 “哎远山哥,你看,那人是不是你表哥?” 山脚下,程远山和几个男人正往下走。 妈的,齐翠那个作b,非要吃什么糖炒板栗。 要他大晚上去山里给她找板栗树,冬天哪有板栗。 他不肯,她就咬定他对她不如对许宁均好,没办法只能出来转悠一圈,忽悠她。 “好像真是,他上山干什么,走跟上去看看。” * “我给他家里送了钱,他应该不会说出去。” 黄卫民捂着头,蹲在地上。 程川走过去,眼神询问,小虎才小声解释,“倒爷被抓了,师傅给他家包了一千块的红包,安抚他家里人,让他不要供出我们。” 猪场刚有起色,这一千块是他们打算后续买猪和饲料的钱。 黑夜压抑的深沉,三人无声。 倒爷被抓意味着他们的猪场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没人送到黑市去卖。 这些日子总共赚了不到一千块,此刻也全搭进去了。 可谁也没办法,这钱必须给,而且不能少。 沉默良久,小虎说,“不行就我来回折腾,川哥和师傅杀猪。我跟着倒爷去过一次黑市,有经验,倒爷那辆自行车藏在哪我也知道。我可以的,师傅!” 黄卫民一直不说话,揉着头,好半天才嗯了声。 谁也不甘心,就这样。 总要作出点什么来。 早上,许宁均起床,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那。 大冷天的,钱美香坐在地上高声哭着。 “怎么了?” 吴小花抱着手臂看热闹,“程远山和他那几个朋友,昨晚没回来。人找不见了,好像在山里迷路喽。” 见到程川,钱美香像疯了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川,救救你的弟弟,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一边大队长也跑过来,“程川,你对山上的路熟悉,你快带人上去找找吧。” 陈远山和那几个娃娃真让人操心啊,大队长又无奈又恨的牙痒痒。 三四个孩子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所有村民都很担心他们的安危,一大早就派人上山找。 但是山路复杂,又下着雪,山上很难上去。 程川对山路熟悉,经常上山,所以大家都等着程川帮忙上山寻人。 许宁均听懂了,“等会儿。” 钱美香痴心疯了吧,这大冷天,这么恶劣的天气,让她的人上深山找人去。 当她许宁均死了啊? “不可能,别想了。” 许宁均摇摇手,袖口被人牵了下。 他神色不太对,在她面前程川总不会撒谎,一言一行太轻易被看出来。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 拉他走到一边,许宁均惊诧的问,这人不会是千年老树妖吧。 这都能感知到? 程川点头,他知道,因为............. 昨晚从一上山他就感觉到有人跟着他,或许是从小打猎的缘故,他很警惕。 为了不让猪场的事被人发现,他往另一条道上走,把程远山和他那几个朋友引往别处。 本意是嫌他们烦,把他们引开罢了。 没想到那几个废物在山上迷路了,到现在就回不来。 程川现在没法和许宁均解释,略带讨好的搂搂她。 “行吧,” 他满脸写着去去就回来,许宁均只能点头,“你注意安全。” “好。” 转头,许宁均开口,“程川可以上山,但山上情况复杂,我要你们都一起去,人多有个照应。” “好好好。” 大队长赶紧点头,别说几个人了,就是大家全跟着程川上山都可以。 “还有,一个。” 许宁均慢慢开口,勾唇,脚尖点点地上的雪,“我实在舍不得我男人为了别人的性命,干这样危险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铺垫的差不多了。 “你要让程川拼着性命,救人,总要付出点代价。” 程川站在一边没说话,他倒也不拼性命哈,就是山上领几头猪回来罢了。 谈不上这么夸张哈。 但秉行着媳妇说话不插嘴的原则,他安静听着。 “我要你的房子,转让书一写,我立刻同意。” 钱美香刚从地上爬起来,此刻再次跌坐,双目无神的指向许宁均,“你,你你,你好歹毒的心!” 许宁均根本不管她,抱着手臂慢慢等。 反正受冻的人是陈远山,又不是她,她又不着急。 正愁没房子,这不就给人送房子来了吗? 这年头,农村的房子都是土坯加石头,然后再掺点高粱干子,用这样的方法来建房子。 但钱美香家的房顶是红瓦的,还有玻璃窗子,又干净又大,她馋那套房子很久了。 “许宁均,我劝你别太过分!” 齐翠哭了一晚上,现在声音都有点哑,手指用力戳向许宁均,大骂道。 许宁均拍开她的手,“陈远山大晚上到底为什么上山呢?齐翠?不会是因为你吧。” 齐翠脸色难堪,她只是想吃糖炒栗子而已,没想到会害得陈远在山上迷路。 这个天气在山上迷路,说不定会死在山上,她有点着急的说,“婶子,要不然..........就答应了吧。” “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钱美香发狠的在纸上画押,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陈国保也没办法,他找了一早上也没找到陈远山在哪儿。 现在只有程川还有找到人的可能,谁让他娶了个恶毒媳妇儿。 拿到保证书后,许宁均假装担心,“去吧,你可要千万注意安全哦川川。” 她担心的模样,让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上山确实很危险啊。 但凡出点什么事,小丫头可是要守活寡了,年纪轻轻确实可怜。 想要个房子,要个值钱东西,也能理解。 这山上大冬天的会吃人呢。 “别太快回来哦,带他们绕绕路,顺便折磨下他们。” 小知青一肚子坏水,程川嗯声答应。 等他回来再和她说那件事吧,他迟早得告诉她了。 第64章 坦白 等程川从山上下来,已经是下午了。 他身后跟着哆哆嗦嗦的大家,还有几个和冰碴子似的人。 “远山!” 齐翠一把扑上去,哭成泪人。 她刚刚其实有想,如果他们都下不来这座山该怎么办? 程川也会死在山上,她许宁均成了寡妇! 让她一辈子后悔,今天这个恶毒的决定,害死自己男人。 许宁均房子已经搬完了,他们俩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吴小花帮忙,一会儿功夫就搬完了。 陈远山刚从山上下来,就发现自己家没了。 他刚死里逃生,现在说话都有点发颤,“这这这这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钱美向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揍他。只能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脸,以发泄。 “宁均啊,你瞧这么冷的天,你也舍不得就这样赶我们走...........” “舍得啊。” 许宁均毫不客气啪一声,在他们眼前关上门。 “冷不冷?” 屋里,她踮脚捂捂程川的脸,被人抱起放到桌上。 他像个懒洋洋的树懒,抱住她,下巴搭到她肩窝处。 耳朵凉凉的贴到许宁均脸边,她呀了声,揉揉他冰冷的耳朵,“辛苦啦。好了,现在告诉我,你瞒着我的事。” 别想这样撒个娇,就翻篇了。 她不吃美男计那一套! 小知青严肃起来,样子凶巴巴的,像警察查案似的。 程川老实交代,将猪场的事和所有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楚。 许宁均听完后懵了,她完全没想到程川这样一个老实孩子,竟然敢干这些事儿。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事的?” 她刚说完,又突然想起他态度的转变。 之前怎么也不肯娶她,怎么逼他都不松口,那天晚上他突然同意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觉得自己赚了钱可以娶她了。 也难怪他天天睡不够的样子,这段时间都累瘦了。 他天天瞒着她夜里上山干活啊。 许宁均半是心疼,半是担心,“这多不安全啊,你快别干这样的事儿了。” “没事。” 程川摇摇头,他没有什么本事,只有力气。 所以想靠自己的力气多赚一些钱,让她的生活过得好一点。 特别是,不要后悔嫁给他。 “今天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程川又摇头,捏了捏手心里她的小手,垂头思量了片刻,“我可以,拿些钱走吗?” 今天如果不出这事,程川也是要告诉许宁均的。 因为猪场那边缺钱,他想要暂时拿走家里一些钱,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开口。 望向他的眼睛,许宁均叹气,收回到嘴边的话。 他很想给她最好的生活她清楚,所以她闭嘴了,从桌上跳下来,打开柜子,将小铁盒子里所有的钱都给了程川。 本来这些钱是要用作盖房子的,现在不用盖房子了,多出了三四百块钱。 正好也没有地方需要用,给他拿去救急吧。 程川抽走十张大团结,然后将剩下的钱还给许宁均。 快要过年了,他觉得她手里也应该留点钱,置办年货。 “没事儿,你都拿走吧,年货我们那天已经买的差不多了。” 许宁均将钱全塞给他,“你拿走了钱,得给我好好学习哦!” 气氛有些僵硬,她故作撒娇的叉腰,鼓鼓嘴像个严肃的老师。 可她个子矮他一个头,一点气势没有,反倒很可爱。 程川眼中划过笑意,伸手抱住她,点头。 “川川我也有事儿要和你说。” 程川已经没有任何瞒着她的事了,许宁均觉得这件事也应该告诉他了。 不管程川能不能接受,她都必须要说了。 踮脚她前倾亲吻住他的唇,唇突然被软嫩触碰,程川愣了一下。 双手下意识缠绕住她细软的腰身,微微俯身,回应这个炙热的吻。 他没反应过来,小知青为什么突然要亲他。 不是有事儿要和他说吗?还看上去很重要的样子。 属于她香香软软的香气传入鼻尖,温暖的像是四月绽放的花。 花骨头娇弱,一触碰就在他怀中嘤咛。 “你爱我吗?” “嗯。” 他毫不犹豫点头,许宁均心里泛起阵阵酸涩,“那我要是不能生孩子呢?” “嗯?” 许宁均心一沉, 眼泪不讲道理的往下掉,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怎么了?” 程川最见不得她哭,立刻慌了,“你,你你先,别哭。” “我说我生不了孩子,真的。” 许宁均一口气说出,手死死捏紧衣袖。 直视上程川的眼睛,他有点疑惑,不太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似的。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也没想用这个骗你,不是想骗你娶我,然后然后...........我也才想起来。” 许宁均有点无语伦次,突然被人捧住脸,程川垂头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 他摇摇头,笑了。 程川不会说话,他嘴笨,可笨可笨了。 但那双黑眸永远泄漏情绪,面对她的时候,那种炙热和爱意藏不住。 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隔阂和嫌弃,许宁均长睫颤动。 “是我骗宁宁和我结婚。” 程川一字一句,希望不结巴的将自己表达给她。 虽然他不知道宁宁为什么这么确定,她怀不上孩子,但他不在乎。 “我高攀宁宁,愿望只有和宁宁一辈子,其他我不在乎。” 有没有孩子,有几个孩子,男的女的,他一点不在乎。 他程川这辈子,字典里只有许宁均。 三个字,深刻。 眼泪决堤,许宁均努力克制,但还是被男人笑话了,抱住她,“不哭。” “川川,我爱你。” 还有,谢谢。 她有些难为情说出,就憋回嘴里。 “现在你可以吃到我了。” 第65章 不高兴和没头脑 男人眼尾微扬,“什么?” 他问了一句,许宁均不好意思再说第二遍,脸红的玩弄他胸口的衣服。 之前不同意同房,一是因为在人家吴小花家里,影响不好,还是要躲着点。 二是担心被发现这个秘密,但现在既然已经坦白,两人早已坦诚相待了。 许宁均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身体的这个特殊性还挺方便的。 他们不用带小孩儿嗝屁伞,也不用担心会怀孕哎。 好极了! “川川。” 她走到房门口,勾勾手指叫他过来。 身后房间里的灯火暧昧,将她的发丝照亮,眼眸在灯火前动人心魄。 程川大步走过去, “啊。” 他抬手一把抱起许宁均,放她坐进臂弯里,走去另外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是陈远山的,他不喜欢那个房间,等明天把那个房间重新装潢一下。 身体坠入柔软的床榻,许宁均轻嘤了声,他有力的五指触碰到她脊背。 手指上粗糙的老茧磨的她哼唧,埋头到他颈脖处,脸烧的通红。 “可以吗?” 程川最后问了句,许宁均慢慢点点头。 鼻尖相碰,两人唇齿勾缠,他的呼吸声将寂静的夜烧灼的滚烫。 许宁均无知觉的跟随他,细软的手臂缠绕住男人的脖子。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两人一瞬被打断。 他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喘息声沉沉,皱眉。 程川本不想管,但敲门声不停,催命似的,他只能无奈下床去开门。 齐翠站在门外被冻得瑟瑟发抖,本想装作委屈的样子,质问他为什么不快点开门。 但看到程川脸色阴沉,齐翠还是闭嘴了,“川哥我落了东西在家里,我想来拿一下我的东西。” 房里许宁均暴躁的开口,“滚。” 你娘的,想吃到川川怎么就这么难? 听到许宁均这样不客气的语气,齐翠也火了,“许宁均,我只是想来拿东西,惹你了吗?你这夹枪带炮的语气要干什么?打架啊!” “现在这里是我家,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没有你的东西,滚。” 程川唇微往下撇了撇,小东西真生气了。 气性还挺大,好吓人。 他家宝贝人那么小一点,性子一点不客气。 齐翠哎了声,往上撸起袖子,就要进房子与她掰扯。 程川抬手拦下,啪的一声在她眼前把房门关上。 齐翠气的鼻孔不出气,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村里最好的房子,她还没住几天就被人赶出来了。 当初他被分配到程家的时候,多少知青羡慕她。 这房子看着就结实又暖和,她还有自己的房间呢。 嫁给程国保,建这间大房子前,钱美香住在自家的破房子里。 那是个土坯房,破败不堪。现在他们一家人,不得已搬回那个地方住。 只有一张床,晚上冷的齐翠坐在那都发抖。 想起自己房间柜子里还有床被子,齐翠才不得已冒着冷风走远路,过来。 竟然被人就这样赶出来了,齐翠气的在门口大喊大叫,无能狂怒了一会儿,也只能气急败坏的回去。 程川回到房间,许宁均拉了拉被子,扭了个身,面朝里小猪似的哼了声。 很明显生气了。 程川笑了下,他还没说什么,小知青倒是脾气上来了。 他躺上床,从身后抱住她,“宁宁。” 男人埋头到他的颈脖边,呼出的气息暖暖的,听着声音委屈。 许宁均转过身,两人面对面,她伸手戳戳他的鼻尖。 小可怜,应该很不舒服吧。 但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人兴\/致被打断,此刻也没了继续下去的欲\/望。 她压低声音说,“要不你去洗个冷水澡吧,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程川点头,强忍下身体里的躁\/动。 乖的像只摇尾巴的大金毛,永远听话,你永远是他的归属。 早上许宁均一起床,就去到齐翠房间里,把柜子里的那床被子拆了。 将被面扯烂,留着给猪盖。 把里面的棉花全部抽出来,做了一床新被子。 她才不想用齐翠用过的被子,但棉花是无辜的,可以做一床暖乎乎的被子。 许宁均想将那床被子送去给奶奶,但细想了想还是让程川去送。 奶奶不太喜欢她,她知道。 奶奶希望程川以后的生活稳定幸福,安安稳稳的就行。 他们两人结婚,奶奶估计还不知道,要是知道指不定得多生气。 上辈子,许宁均体会过不被家人支持的婚姻,这辈子,她不希望程川夹在她和奶奶之间。 等有时间她去和奶奶好好说说话吧。 这世上,没有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许宁均的哟! 程川每天晚上都要去猪场,她有时候迷迷糊糊的知道,有时候不知道。 许宁均心疼他辛苦,每天早上都早起给他做早饭,然后按着他多睡一会儿,两人到中午的时候才起来好好学习。 白天,许宁均就跟老师似的,教程川和吴小花这两个笨蛋学习。 她总能被两人气死,程川发现自己不能靠亲亲糊弄过去,只能好好学习。 冬天过去,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传遍全国,所有知情都疯了似的。 在田里就摔下农具,奔回家捡起书学习。 但因为学习荒废太久,教科书都不知道被他们丢到哪个犄角旮旯落灰。 大家一拥而上去买教科书,以前嘲笑许宁均天天看书的人,现在恨不得趴到许宁均门口。 凿壁偷‘听’,听她在读什么书,赶紧抄下来回去背。 大半年的学习,许宁均满意的发现程川进步的飞快。 应该也有晚上她给他开小灶的原因,一个吻能换他认真学习上好一会儿。 有时候许宁均也不想他那么认真,比如她靠在他怀里,玩弄他的时候。 “你想碰我就碰我,我又不是瓷娃娃。” 再比如她故意挑逗他,手指都快把他戳穿了。 有笨蛋眼睛还在书上! 程川摇头,他这几天看了点书,书上说等上大学再羞羞,对女同志身体好。 太小了,女同志容易受伤的。 而且他没有经验,估计第一次得横冲直撞的摸索,别伤到她。 许宁均憋了半天,认真问,“你这个是不是脑子有点笨啊?” 人家书里上大学是十八岁,当然上完大学才能瑟瑟。 她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两人结婚都好几个月了,他竟然和她玩这一套。 “行,那等你考上大学再说。你要是考不上,这辈子都别碰我!” * 还有五天就要高考,田里干活的只剩下村民了。知青们宁愿不要工分,也一个个埋头苦学。 许宁均也没日没夜起来,但她觉得最近有人好像不太对。 程川对她冷淡了许多,从这几天开始,每次回家都不说话,坐在一边看书。 一看书就是下午,她就是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只回复几个字。 像是她刚到这当知青的时候,那时候他冷着脸,不搭理她。 第66章 别不要我 头两天,许宁均当程川太累了,不想说话。 毕竟晚上去猪场,白天他还非要上工,然后下午学习。 许宁均觉得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储钱罐里钱钱确实是越来越厚。 但她也心疼他,这样下去太伤身体了。 程川总说没事,一天天跟上了发条似的,有耗不完的精力。 但现在许宁均觉得不太对,这狗男人犯什么毛病。 晚上吃过饭,她抱起门边的木盆,“我去洗衣服吧,你收拾碗筷?” 程川抬了下头,嗯声,端走碗筷去火房里。 许宁均愣了下,她试探的一问,因为家里的碗筷,衣服都不归她洗。 小河边洗衣服的都是女人,只有程川经常去,他太过疼她,还惹来不少人说闲话。 她心寸寸下沉,脑海里程远山指手画脚的样子浮现,记忆撕裂的疼痛,她抿唇抱着衣服蹲下。 “哟,许知青。” 晚上,河边聚集着不少女人,啪啪的拍打着衣服,放在水里揉搓。 个个看到许宁均都惊讶了,转而又换成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男人哪会天天洗衣服,疼媳妇疼个把月,差不多就得了。 这女人啊,也要识时务,太作了可不行,影响感情。 许宁均没理会她们,蹲下,手浸泡进河水里。 结婚后几个星期,程远山对她也挺好,钱美香说她的时候,他都护着。 那段过往像挥之不去的阴影,她时常担心,有一天会发现天下所有男人都是一副样子。 会愧对老天爷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会再一次做了错误的选择。 片刻许宁均摇头,赶走那抹不好的感觉。 不会的,程川和他不一样,不会成为那个样子。 “许知青啊,衣服不能这么洗,你这样洗都把衣服洗坏了。你要把衣服泡进水里,这个天气水都不冷了,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许宁均还没反应过来,身侧一双手从她手里拿走湿衣服,利落的用搓衣板揉搓。 她侧头看过去,程川安静的蹲在她身边。 黑夜里他的侧脸冷漠硬挺,抬眸瞥了一眼那些多嘴的女人,那些女人纷纷抱着洗干净的衣服,三三两两回家了。 许宁均抿抿唇,眼眶有些发酸,她垂下头伸手去抢衣服,“我来吧,你回去休息。” 程川手里不停,自顾自地将衣服挨个洗干净。 他干活利索,很快洗干净,拧干后扔进木桶里,抱起。 “回吧。” 程川先一步往家走,但故意放慢了脚步,听着身后人的动作,强忍着没回头关注她。 许宁均从地上站起,臭木头凶巴巴的,到底怎么了嘛。 他刚刚回头看她的那一眼,她觉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回到家后,许宁均摸摸手指,刚刚洗衣服,手被水长时间泡,用老家话来说就是泡浮囊了。 指尖发白,皮肤有点皱,她走回房间涂了点珍珠膏。 这还是他们上次去供销社的时候买的。 外面,他去晾衣服了,许宁均深吸气,去打水洗漱。 头一次自己打水,烧热,她才知道打水这么废劲。 农村不比城里,水龙头一开就行。 得舀了井水,倒到大锅里,生火烧热后再将热水舀出来。 来回折腾惹得许宁均眼眶一红,人就是不能从天上掉到地下。 如果一直是她自己来干,她倒也习惯了,但现在她委屈的厉害。 洗着洗着,她还错误的估计了自己有多废水。 本就娇气爱干净的人,不愿用自己洗过的脏水,宁愿用冰冷的水冲干净身上的皂角沫。 以往他都给她烧足够多的热水。 等洗漱好后,她走出去,看到程川半倚靠在桌前,见到她,他一下抬起头。 不说话,只是跟上她回房间。 “跟着我干嘛。” “你,洗,洗洗过了?” 他紧张的时候总结巴,许宁均嗯了声。 不明显吗,她发尾还湿漉漉的呢。 “没事就睡觉吧,你晚上还要上山呢,我出去坐坐,把头发吹干。” 她刚要搬凳子走出去,男人突然从后抱住她,埋头到她肩上。 “别丢下我。” 低沉的声音颤颤,他收紧手臂,拥住她。 他惹她生气了,程川知道。 她都不让他给她烧水了。 许宁均突然想起,重生的第一天,她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 也和他说,别丢下她。 他毫不犹豫的回头,回到她身边。 “宁宁,我不想和你离婚。” 这些天的委屈爆发,程川不敢松手,也不敢看她。 他们都说许知青要回城里了,不要他了。 可以高考了,她肯定要参加高考,然后她不可能留在这个破地方,小鸟要飞走了。 他们说,他太惯着她了,她不把他当回事,回家转头就会把他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他的惶恐,就不和她说话。 “你要,回家,我,我也跟你回家。我,不影响你,我们结婚了,我,我想跟着你..........” 自他怀里转身,许宁均垫脚吻住他的唇,拦住他颠三倒四的话。 笨结巴。 天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害得她担心! “谁说我要跟你离婚,明天我定撕烂他们的嘴。高考只是个考试,你也得参加,等我们都考上了就一起去城里,一起上学好不好。” 许宁均想过,她家里能为她出学费,程川有点困难。 但这些月他们两攒下的钱有大几千块,他们的猪场生意很不错。 即便她很担心猪场出事,但也拦不住他。 上辈子,她和爸妈的关系很僵。 直到她重生回来前,都没和爸妈再联系过。 爸妈不同意她嫁给程远山,因为程远山又穷又懒,生怕委屈了她。 程川..........也不富裕。 许宁均想再发育发育,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带着程川见家长。 也省得家里人不同意,伤到他。 到那时候程川是大学生,还能赚钱,爸妈一定会同意的。 “川哥是笨蛋,还没考试呢,你瞎担心什么。” 她软软的依偎在怀里,程川身体一点点从僵硬缓和,彻底抱紧她。 他只是好爱她。 做梦都想和她在一起,如愿以偿后,哪舍得丢手。 恨不得将宁宁拴在身上,天天去哪都带着。 “以后,洗衣服这种事,我来做吧。你平时很辛苦,回来就别干这些了。” 程川立刻摇头,他不累,用不着她做这些事。 他不是心疼她才不让她做,而是舍不得。 在他眼里,小知青就不是干这些的。 他喜欢看她在桌前写字,娟秀的字迹柔中带韧劲。 她纤细漂亮的小手,就该干那些。 “别怕,我爱你的。” 她说,未来的每一天他都记得。 第67章 上大学 放榜那天,许宁均还没来得及去查成绩,大队长已经急吼吼地赶过来了。 在门口就大叫着,“许知青啊,你考了全省第一!你可真是我们大队的光荣。” 大队长风风火火的一路跑过来,还带着许多来看热闹的人,他手里的那朵大红花迎着风被吹散。 许宁均笑了下,拿过录取通知说,“谢谢。” 吴小花没考上,但她还是一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乐呵呵的抱住许宁均摇晃。 “宁宁,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可以。” 作为第一批上大学的学生,她是全省第一的消息,也引起了广泛的传播和采访。 这几天,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大家都纷纷来沾沾光,还有不少人过来给她拍照片,放到报纸上。 许宁均也第一时间就收到家里送的贺信,让她快回家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这份荣耀,许宁均其实并不很在乎,只要能考上就行。 但她考全省第一,意味着她可以去上首都大学,并且随便选择专业。 首都大学不仅免去她的学费,还给她奖学金。这样她可以瞒着家里,将奖学金的钱给程川上学。 但程川的成绩一直没有下来,都好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许宁均经常去问,不免有些着急。 她担心,程川也担心。 他担心的是自己不能和媳妇一起去上学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过来蹭蹭她,不说话,但不高兴的很明显。 “没事,家里还有奶奶呢,你不去上学就好好照顾奶奶,然后到城市来务工。等时代好了,带奶奶一起来城里。” 异地就异地呗,他们经常寄信来往,不就好了。 程川点头,他知道她最失落。 辛苦教了他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点进步也没有,还没办法陪她。 没几天,许宁均就听说,钱美香家里出了个大学生,正在办酒呢。 齐翠考上了,程远山竟然也考上了?! 虽然两人都考的是最末流的学校,但好歹是考上了。 许宁均心里莫名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或许齐翠帮忙给陈远山补习,成绩上来了。 她还是觉得不太对,给村里几个孩子几毛钱和糖,“帮姐姐一个忙好吗?” “好。” 几个小孩认真的点头,许宁均是漂亮姐姐,而且她还很温柔,经常送东西给他们吃。 所以孩子们都争先恐后的想帮忙,没几个小时就带着东西来找许宁均了。 “俺们去翻垃圾找到的,姐姐你是不是要这个?” 那几张破碎的纸张碎片,翻过来背后是红色的,一摸那个厚度,许宁均咬牙。 程川去山上猪场了,幸好他不在,要是他在,她可能得哭出来。 她说呢,怎么程川的录取通知书会这么晚来,原来是被人撕掉了! 程川留的地址是他妈妈的老宅,换了房子并没有搬迁地址,所以邮局将信还是寄到了那里。 没想到钱美香那个狗东西,竟然敢偷偷把录取通知书撕掉。 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人心怎么能恶毒成这样! 许宁均火气上头,但她还是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立刻去联系了邮局,问能否重新寄一份录取通知书过来。 这年头,一切都是手写,所以没有录取通知书就不能上大学了。 那头,钱美香正在热热闹闹地举办酒席。 陈远山只考取了一个三本大学,但钱美香还是很高兴,来往的宾客都吃着大肉喝着酒。 许宁均走进去,钱美香哟了声,“稀客,许知青也是来恭喜俺们远山的啊,马上要做同学了。” “他也配做我的同学?” “你?!” 许宁均微笑,“不过我确实是来恭喜程远山同志的,恭喜你啊。” 她笑的甜甜的,程远山嘴里的酒差点吐出来,“谢谢,哈哈哈谢谢。” 他吞咽了下,没明白过来,不过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 肯定是程川没考上大学! 许宁均嫌弃他没本事,这不就想起他来了。 程远山一时间有些兴奋,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你要不坐坐,大家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以前的事儿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一脸的谄媚讨好,钱美香气的差点没打人。 什么叫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许宁均害得她家这么惨,除非跪下磕头,她才考虑原谅! “儿媳妇啊,你别生气,我等会说说远山哈。” 齐翠脸色难看,又生气又不愿掉了面子,只能扭头回房间,啪的砸上门。 许宁均嗯声,“我就是来问问你上的哪一所大学,正好我这两天在考虑上哪个大学呢。” “我上周口大学,你呢,哦哦你肯定上首都大学,我知道,你成绩好呀。” 程远山笑得有一些羞涩,他很久很久没和许宁均坐在一起,这样好好讲话了。 许宁均突然的殷勤让他有点尾巴往上翘,他就知道宁宁忍不了那个闷葫芦几天的。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你不坐下吃点东西吗?” 身后程远山叫嚷,许宁均脚步不停,快步回家后坐到桌前,抽出信纸。 将这件事写了个书面报告寄给周口大学,信中她凄惨的表明程川作为程远山的哥哥,从小就被他们家奴\/役剥\/削,这简直是搞资本主义。 程远山家里虽穷,但这资本主义的念头倒是不断。 如今竟然嫉妒哥哥,作出撕掉别人录取通知书的事来。 她还特地用手沾水,往信纸上洒,装作是眼泪。 诚恳的希望周口大学的老师能好好评估下,程远山是否有这个资格去上大学。 这狗东西最好庆幸是他自己考出的成绩,别让她逮到什么坏事儿。 晚上程川从猪场回来,许宁均没和他说这件事,怕他心里不舒服。 想等着邮局那儿有了消息了,再告诉他。 小半个月后邮局那传来消息,程川被特批,不用录取通知书也可以上大学了。 程川的录取通知书来的太晚了,村里大家都不敢相信。 在大家眼里程川只是个光有力气的莽夫罢了,他就长一副不可能拿笔学习的样子。 怎么就考上了大学了呢? 还竟然过了一本线,村里一些落榜的知青,都恨不得悬梁自杀。 一个个都在心里念叨,果然还是要娶个好媳妇重要。 看到通知书,程川第一句问,“我能和你,上一个大学吗?我这个分数,够吗?不够怎么办?我们离的很远吗?” 第68章 上大学(二) “呆瓜,我们能上一个大学。只不过你这个分数,不能随便挑选专业。你要不要去一个差一点的学校,能选喜欢的专业。” 程川摇头,他又没喜欢的专业,他喜欢许宁均。 如果喜欢许宁均是一门课,他肯定是状元。 晚上吃过饭后,程川去给奶奶送饭,顺便将那个录取通知书带了过去。 “奶奶你看,我上大学了。” 老太太也很震惊,来来回回左左右右看了几遍那个录取通知书,“娃儿这真的是你的吗?你可别骗奶奶。” 程川点头,“宁宁考了全省第一,她可厉害了,大家都可羡慕她了,还给她送大红花,连电视台都来找她,大队长说宁宁有本事。” 他嘴里不停地夸着她,噼里啪啦的像是倒豆子。说起自己的媳妇时,那满脸的开心藏不住。 老太太嫌弃的白了自己孙子一眼,“能考上大学就好,学文化是一辈子的,我以前说了你不听,媳妇说你倒是听得快呢。” 只不过他离开这里,去上大学了老太太该怎么办呢? 程川又有点犹豫,他走了奶奶没人照顾。 老太太一脸严肃,“我不用你们照顾,老婆子就是死在这儿,也不干这种不让你上学的事儿,你赶紧给我上大学去。” 苍老的声音严肃,一副他不上大学,她就撞死在这的样子。 程川只能赶紧同意,晚上回去时他和许宁均商量。 “吴小花说了会帮忙照顾老太太,放心吧。小花是个好孩子,又很踏实。” 程川点点头,勉强放心。 猪场那的生意蒸蒸日上,小虎舍不得程川走,被黄卫民踹了几脚,“你上学去,这是贺礼,拿着好好上学。” 黄卫民一下给了五百块,“到时候咱们去城里做大生意,急什么。” * 等到快开学,两人乘着火车去到城里,这是程川第一次去城里,许宁均得首先回家里。 “川哥,你是现在跟我回去一起挨骂,还是以后再说?” 程川仔细想了想,不愿许宁均夹在自己和爸妈之间难做,摇摇头。 等他再努力一点,能给宁宁更好的生活,再去见老丈人。 他让她自己回家,他先一步带着她的行李去学校安顿。 许宁均往家楼下走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车从胡同里开出去。 车洗的干净,看上去颇有档次。驾驶室竟然坐着个戴白手套的司机,她疑惑的看过去。 他们这个老房子里应该没这么有钱的人吧,能用上司机和四轮车。 许宁均虽然奇怪,但也没多想。 往回走时听到有人八卦,那姑娘还挺好看的,又年轻,可惜跟了那么个人。 许宁均赶紧回头,她差点以为大家在说她,怎么程川跟过来了吗? 身后没人,她听大家指指点点,走到楼上时,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好像他们这里有个姑娘,傍上了个老富豪。 不过碎嘴的人说话都没谱儿,指不定是从哪杜撰的。 “爸妈我回来了。” 她站在门口轻敲门,门内爸妈一下冲出来,黄桂芳赶紧摸上许宁均的脸,来回摸着。 “瘦了,受苦了,快进来快进来。你爸听说你回来,一大早就去买了猪肉和鱼,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家里的布置和她离开前差不多,只不过她离开了太长太长时间。 许宁均四处转悠着回忆,这个房子对她来说有一点陌生了,她离开二十多年了。 推开自己的房间,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里面的东西都被用桌布,细心的包着。 看着,许宁均心里有一点难过。 爸妈是不是一直这样期待她回来,上辈子她始终没再回来,他们就一直帮她打扫房间,等待着。 她却以为爸妈生她的气,不愿意理她了。 摇摇头,许宁均不再多想,反正现在已经好了,坐到餐桌上她开口。 “爸妈我考上了大学。” “你上的什么专业,我许梁终于要后继有人了吗?” 许宁均笑出来,“爸你可别想了,我上的是服装专业,没有人可以继承你的医学天赋。” 许梁哈哈一笑,一副开玩笑的模样。 半天垂下头,许宁均没看出来许梁的眼神有一点躲闪,笑容略显得苦涩。 黄桂芳桌下轻踢了下许梁,“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爸天天惦记他那几本医书,改天我非给他卖掉不成。” 爸妈还是一如既往的相处,看到他们身体都挺好,许宁均放心下来。 “宁宝啊,你做什么决定爸妈都支持你。家里好的很,你放心去上你的大学,和同学搞好关系。你要给我好好学习啊,可不能乱想些别的。” 许宁均咬咬唇,他确实不乱想别的,因为学校里还有另一个人看着她呢。 程川选择了畜牧业专业,这个专业对他而言熟悉,选这个专业的人很少。 许宁均随便他,她自己选了服装专业,也算是继承上辈子的手艺。 上了几个星期的大学,许宁均和程川的见面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虽然在一个学校,但许宁均完全没想到上大学竟然这么辛苦,有这么多事。 她宿舍里一共有五个舍友,从天南地北来,但大家相处很融洽。 那五个女生中两人有对象,有时候她们会偷偷溜出宿舍和对象谈情说爱去。 许宁均这个好孩子也被带坏了,跟着他们偷溜出去。 她担心小结巴太笨了被人欺负,也担心他跟不上学业的进度,不过程川和大家相处的还挺好。 他的结巴没以前那么严重了,只不过在撩拨他的时候,他还是结结巴巴。 分明比她年长,但在她面前总束手无策。 畜牧业专业天天和动物打交道,没人想到程川一个不说话的老实人,竟然能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每次许宁均来找程川的时候,他们教室里都会爆发出一阵哦哦啊啊的惊呼声。 许宁均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只在他们教室外冒个头,叫程川出来,就立刻缩回去。 但程川完全不管他们,他知道大家是羡慕他,有这么漂亮的媳妇。 渐渐适应学业后,程川又找了个兼职的工作,在食堂打饭。 大学生好面子,不太愿意在食堂干活。 食堂打饭这种薪水不错,又轻松的活,程川很乐意干。 他从小就不在意大家的目光,对他来说赚钱不丢人。 遇到许宁均和她舍友去盛饭的时候,他都给的不少。 “让我们谢谢宁均的男朋友。” “好啦,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一块,两块,三块,哇我碗里有五块大肉,谢谢宁均!” 许宁均脸红,推了下几个舍友,端着饭盘子坐下。 背对着程川,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宁均男朋友,人长得不错,还知道‘贿赂’我们,我同意宁均嫁给他。” 一个室友扒拉着碗里的饭举起手,“我也同意,好男人得赶紧吃定他。先上\/床后结婚,试试看怎么样。要是不行,那不影响后半生幸福。” 第69章 旧识重逢 “以后你们谁说宁均男朋友的不是,我第一个不同意,程川同志知道先喂饱我们这些娘家人。” 城里的风气开放很多,加上如今大家言论自由,女孩子们凑在一起,就聊些羞羞的话题。 不过,用不着她们同意不同意了。 她和程川啊,早结婚了。 许宁均笑着没说话,只让大家当程川是她男朋友。 程川在食堂打工,一举无数得。 既负担了学费,赚了点小钱,还能喂饱媳妇,收买媳妇身边为他说话的人。 他一有闲钱,就去给许宁均买小发卡什么的,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许宁均每次出去取的时候,都能听到自己的舍友在窗台边嬉笑,咿咿呀呀的招惹了不少目光, 1979年后,政策松散了很多,相关的问题也减少了。 比如奶奶的身世,奶奶从牛棚出来了,能住到家里了。 吴小花给她写的信里提到,她将奶奶接到家里住了。 还说奶奶看着冷面冷心,人很好,还担心她做饭会不会烫到。 许宁均将信给程川看,两人贪恋现在安宁幸福的生活,这些就是许宁均上辈子求而不得的。 周末她回家看爸妈,作为全省第一名,她的奖学金平时就够吃饭了,还能买点水果带回去给爸妈。 转角处,她迎面撞上一个人,“啊,对不起,我没看到不好意思。” 一抬头,许宁均愣了下,“王青青?!” 面前站着的女人一身旗袍,斜视着她目光怨毒,红唇开开合合,“认错了,让开。” 她整理了下头发,看向许宁均身后,笑出来,“老乔,你等我多久了,也不催我。” 女人扭动着腰身,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像条蛇似的钻入男人怀里。 老男人站在车门外头,肥头大耳,还是个地中海,贪婪的小眼睛眯了下,盯着许宁均。 许宁均皱眉,一阵恶寒。 那女人发觉后,不悦的轻拍了一下男人肥硕的胸口,娇声怨怪道,“老乔,你在看什么呢,我们赶紧回去吧。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王乔帆好好好了几声,光是嘴上说,行动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宁均。 这漂亮小姑娘从哪儿来的,水灵灵的,粉嘟嘟的捏。 “老乔~” “行行行,走。” 男司机拉开门把手,女人半推半拽,让王乔帆上车,车门关上,车开走。 回想起那男人猥琐的样子,许宁均恶心了好一阵。 脖子上的横肉都掉下来了,得有个两百多斤,身型肥硕,相貌还丑陋。 她仔细想,那个女人很像王青青。 虽然烫了一头的大波浪,看着成熟,又瘦了不少,但脸一摸一样。 她们好歹是多年的‘朋友’,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男人的车是那天从这开出去的黑车,所以他们说榜上大款的女人,不会就是王青青吧? 许宁均边往家走,边疑惑。 王青青被放出来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虽然疑罪从无,许宁均知道王青青不会被叛很多年,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会放出来。 “妈,王青青是不是刚刚回她家了?” 黄桂芳点头,“哎呀,青青那孩子走上弯路了呀。前两天我还听她妈妈炫耀,说她回来时还带了不少好东西。” 王青青妈本不想认这个女儿,嫌丢人,但谁让王青青带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她妈又收下来补贴给儿子,儿媳妇了。 说着黄桂芳叹气,“宁宁,咱可不能学她,咱没有钱也得有骨气。爸妈赚的钱够你花,不用你靠这种方式发财。” 许宁均嗯声点头,今天之前她以为自己很爱钱,但现在一想到要伺候那种老男人,她宁愿捡垃圾去。 “爸爸呢?今天周六,他是不是还要值班啊?” 许宁均环视家里,黄桂芳在厨房干活,嗯啊了下说,“你爸不用值班,马上就回来了。我打发他去买点肉,想给你做点水煮肉片,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这菜吗?” “嗯,妈妈真好。” 许宁均凑上去撒娇,一顿中饭愉快的结束,许宁均动身回学校。 黄桂芳坐到床上,翻开家里的存折,“咱们存的钱用的差不多了,你被停职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分明就是被人算计了! 最近莫名其妙有不少病人投诉许梁,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医院不得已停掉许梁上班。 自从那个药酒的厂家来找他,他们的生活就变成了这样。 黄桂芳着急,但她更知道,许梁有多热爱这个工作,让他在家闲着,他也难受。 他现在被停职,每月工资只能发一半,家里的钱很快就不够用了。 再加上宁均还在上大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许梁闷闷的点头,“明天我去找找有没有工作,就是去扛大包也能养你们娘两。” “你说什么胡话,什么扛大包,我是让你去把这事解决清楚!你们医院怎么也不查查,大不了我去跟他们闹去,哪有这样冤枉人的!” 黄桂芳委屈的抹眼泪,许梁摇摇手。 这事很明显是被人算计了,宁均现在回来了,一家人更是平平安安才好。 他们对抗不过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也做不到昧着良心去卖那个什么什么药酒,算了。 天气渐热,一热起来,猪仔就容易生病,今年猪场生了疫\/情,死了一大批猪。 王小虎和黄卫民都懵了,他们的经验已经解决不了了,所以王小虎特地来城里,问程川咋办。 许宁均站在一边,好笑的看,程川人生头一次拿着书翻找。 他上了一年学,竟然像个读书人了。 不错,都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了。 她努力憋笑,坐到他身边。 王小虎他们的生意做得不错,只等政策再放开一点,他们就可以好好做生意了,不用东躲西藏像做贼似的。 他们打算开办个大型的猪肉厂,加工猪肉制品。 几人都想好,许宁均一个外行人,就不瞎掺合了,坐在树荫下,听着他们聊。 远处一个女生跑过来,大喊,“宁均,你爸爸出事了,老师找你呢,快去医院!” 第70章 诬陷 冲进医院里,许宁均茫然的看到妈妈坐在急救室的门口。 “妈,爸出什么事了?老师让我赶紧来,怎么了?” 黄桂芳抬起头,神色很是憔悴。 看见许宁均立刻颤抖的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紧紧的像是寻求一个安慰。 “你爸他............” 黄桂芳犹豫着,很久没说话,许宁均着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几个星期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看起来都如常。但许宁均突然觉得,他们好像瞒着她一件很大的事。 黄桂芳眼见已经瞒不住,痛哭出声,“你爸已经被停职很长时间了,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他找了份工作,在工地搬砖,没想到今天伤到了手。” 伤在右手,许宁均浑身一凉。 右手,那可是爸爸拿手术刀的手。 “伤到了,怎么伤到的?” 她有点语无伦次,黄桂芳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从顶楼砸下了一块砖,就这样砸到了你爸手上了。” 直直的砸下去,指骨都断了,血肉模糊,她看到的时候差点没吓晕过去。 黄桂芳哭到说不出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只手,这可怎么办啊,你说你爸爸醒来哪能忍受这样的事啊!” 许宁均强迫自己冷静,她要是慌了,妈妈肯定更害怕。 她现在不想彼此指责,但语气还是免不了有些急躁,“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呢?” “我听说那个把人腿给治坏的医生,现在手断了,送进医院,可凄惨了。” “说不好是受了报应,非贪便宜,不肯给病人用好药。” “是啊是啊,抠抠搜搜,好像花他钱似的。” 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走过念叨者指指点点。 许宁均从几人的话中成功地抓到了重点,晨曦药厂的新药酒? 她看向黄桂芳,眼神询问,黄桂芳实在没办法,狠狠点点头。 “啊,宁宁,你去哪............!” 许宁均跑出去,程川站在医院门口,见到她出来,赶上去,“你爸怎么样了?” 许宁均摇摇头,勉强扯出笑,“没事你回去上课吧,我还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宁宁,到底怎么了?” 她的神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程川担心,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要不要我陪你?” “没关系的,你快回去吧。” 许宁均语气故作轻松,她不想让程川牵扯上这些事情,况且现在程川帮不了她。 她让他先回学校,然后去到晨曦药厂。 “周国正。”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周国正回头,啪的一巴掌应声落下。 周国正头偏向一侧,白皙的脸上印出一个红手印。 一边的保安立刻从保安亭里跑出来,手中拿着大铁棍子。 这女娃娃干什么的,上来就打人呢。 “不用。” 周国正抬手让他们走开,“宁宁回来了?我看到报纸了,你考了全省第一,上了首都大学,真厉害。” “周国正,是不是你?” 当时周国正专门管村里的牲畜,借着它们生病和需要饲料的理由,三天两头回城,大家也没怀疑过。 许宁均现在理清了所有事,从一开始,周国正下乡就是有目的的。 她说呢,他这样一个公子哥儿,怎么会需要下乡。 周国正脸上的笑容凝固,今天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 “我们下馆子去吧,我有话和你说。程川也来了吗,小花呢?要不叫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你要脸吗?” 爸爸被人污蔑清白,现在伤到手,许宁均毫不怀疑这次根本不是意外。 都闹成这样了,公安都没来过问过,他周国正好大的本事。 “宁宁,我从小就没朋友。” 周国正开口,他从出生,家境就比普通人好很多。 但他也清楚,他能吃饱穿暖,比别人多出选择的机会,全是因为优渥家境。 这逼得他凡事得做到最好,考试得考第一。如果是第二名就要挨打,罚他反思,自己和第一名的差距。 他是亲戚朋友眼中最好的孩子,是老师最喜欢的。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穿了件西装。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可骄傲了,黑色的西装,白衬衫,还有皮鞋。” 可是晚上回家的时候,西装手肘处被划破了。 一条长长的口子,他妈妈牵着他的手,去找他的朋友要赔偿。 在人家门口大声的理论,质问他的朋友。 对方家长不情不愿的赔偿了衣服,从那以后再没人和他玩。 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说了,别和他玩,伤到哪赔不起。 久而久之,再没人和他一起玩,都躲他远远的。 “我当时抓住我朋友的手,问他为什么不和我玩。他说妈妈说,要是再弄坏了我的衣服,就拿他的零花钱赔,他不想没有零花钱。” 今天,周国正知道,他失去了人生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朋友。 两人面对面站起,她眼里只有厌恶和痛恨。 “宁宁,你已认定这事是我做的,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如今你还有挽回的余地,你可以考虑和程川离婚,和我结婚。我会努力保护你和你父亲,包括你全家的安全。” 周国正清楚,自己父亲以前是个当兵的,心狠手辣不说,在部\/队里也认识不少人。 包括一些不能说出姓名的人,退伍后,父亲做了药厂的老板。 人际关系通达,父亲想要一个人,一家人在这里活不下去,还是很简单的。 这款药酒能让药厂收益大增,父亲不会轻易放过这笔利益。 如果许梁的右手废掉,那还好。如果没有,他们全家的安全就很难保证。 他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为了保护许宁均,仅此而已。 男人一副诚恳让她好好想想的样子,许宁均呵笑出声,“你做梦。” 她虽然现在难以和晨曦药厂抗衡,但她坚信这世上有王法。如果没有,她就走出一条王法来。 等许宁均离开,转角处,一个女人抱着双臂看完热闹,将脸上的墨镜拿下来。 扭动腰身,走过去,“周国正。” 第71章 吃干抹净 周国正一愣,好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谁。 “你有事吗?宁宁刚走。” “我是来找你的。” 王青青一笑,她当初喜欢过周国正,周国正长相板正,家境又好。 可惜了,周国正只追着许宁均的屁股后面,现在被许宁均扇巴掌,滋味好不好受呀。 她恨许宁均恨得要死! 都是许宁均逼得她改名换姓,委曲求全的伺候老男人,夜\/夜在他身\/下受尽侮辱! 当初许宁均陷害她坐牢,她整整在牢房里待了一年,吃了多少苦头。 被人欺辱的遍体鳞伤,要不是在牢房里认识了个姐姐,她还遇不到王乔帆。 老乔有个海外公司,那个姐姐是老乔公司的一个会计,顶罪来坐牢的。 老乔上次带钱来看那个姐姐的时候,她努力勾搭上老乔,老乔将她保出了监狱,并且带在身边。 快三年了,她忍辱负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毁掉许宁均。 她要让许宁均血债血偿,也体会众叛亲离的滋味! “你找错人了。” 周国正皱眉,转身往回走。 他会护着宁宁的,作为朋友,也作为喜欢的朋友。 “老乔可以给你父亲提供资金和便利,你觉得我去找你的父亲聊聊,他会不会同意呢?” 女声尖细,大夏天听的人一阵寒冷。 周国正脚步僵住,王青青口中的老乔是做海外贸易的,在海外注册了公司。 父亲之前去找过王乔帆,希望的能借由王乔帆的船只,运送海外的药酒。 但王乔帆没同意,看不上晨曦药厂。 如果现在王青青去找父亲,父亲一定会同意。 “你想要什么?” 王青青一笑,走过去,手摸上男人的胸口,慢慢往上,“我听说程川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打算开办一个猪场,这两天在申请。” 政策鼓励创业,特别是大学生创业可以得到不少帮助。 “不如我们合作,你说许宁均走投无路之后,会不会来求你呢?你不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 等许宁均晚上回到医院,许梁已经醒了。 麻药效果过了,许梁坐在床上,吃着黄桂芳一片片削好的的苹果。 见到许宁均来,许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笑了笑,“宁宁啊。” 许宁均一时又生气又自责,她竟然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让人伤害到爸妈,她难以想象上辈子爸妈是如何挨过这一遭的。 “爸,没事,咱们好好康复,能好的。” 许梁看向被白纱布包裹的手,摇头又笑笑,“没事。” 他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黄桂芳光垂泪不说话。 这几天,许宁均在医院和学校间来回跑,边照顾爸妈边上课。 妈妈这几日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再出什么事。 每晚都惊醒,总觉得有人要害爸爸。 许宁均只能安慰着,医生说爸爸的手说不定能恢复过来。 但要是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是不可能了。 爸爸看上去没什么难过之处,但是许宁均知道爸爸学了一辈子医。 对医生这个专业非常热爱,几乎是痴迷的地步。 现在他不能拿手术刀,不能当医生了,一辈子的心血毁之一炬,爸爸心里该有多失落煎熬。 他还要笑着哄妈妈,一天不知道要说多少句没事,会好的。 她也努力在他们面前笑出来。 晚上许宁均从医院出来,远远的看到路灯下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站在医院门口,他抬起头,看到她,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视。 许宁均的眼泪一瞬决堤,程川皱了眉,快步走向她。 她小跑过去,撞入他怀里,抱紧,“川川。” 声音柔柔糯糯,带着委屈,程川心疼的搂住她。 他知道她不想和他说太多,他也不问,摸摸她的后脑勺,无声的安慰。 黑夜里,四周静的只剩下蝉鸣,许宁均从他怀里获取慰藉。 “饿了吗?要不要去吃东西?” 程川开口,许宁均摇摇头,闷到他胸口,小脸在他衣服上蹭干净眼泪。 大二的课程复杂,她要学的不少,两头跑,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上面了。 “你最近有乖乖的吗?” “嗯。” 程川点头,猪场那事八字没一撇,不用她担心。 黄卫民老婆的手术需要到城里做,黄卫民辞掉供销社的工作,陪着他老婆到城里来了。 正是缺钱的时候,急着想继续生意,小虎也跟着他师傅过来。 小虎和他抱怨好几天了,猪场的许可证到现在没批下来,像有人和他们作对似的。 两人手牵手往回走,程川看着身边人愁眉不展的样子,时不时盯着脚尖叹气。 他也皱了眉,心里痛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宁宁。 如果她嫁给周国正,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到城里后,他才知道世界这么大。 原来有些东西不是力气就能解决的。 “工地那的监控,你看了吗?” 许宁均摇头,没有监控,哪来的监控。 她过去时,那边负责人说当天的监控坏了,她就是不相信能有什么办法呢? 警察来问过,工地那边说说想要什么赔偿都可以,并主动承担了爸爸这几天的住院费用。 赔钱爽快,要真相没有。 两人走回家,程川没回学校宿舍,陪许宁均回到她家。 他先洗漱后躺下,许宁均洗漱完后也爬到床上,从他身上爬到床靠墙的一侧。 面对他,她往前挪了挪,伸手摸上他的脸,吻住他。 川川这个大一只,挤在她的小床上,怪可怜的。 两人面对面呼吸纠缠,程川没说话,屈指刮了一下许宁均的鼻尖,“睡吧。” “我爱你。” 她说这话时眼中泪光闪烁,在床头灯的晃动下,如水波潋滟。 程川有瞬的发懵,顷刻间不好的预感蔓延四肢百骸,心脏骤然被人捏紧似的。 如被浸入冰冷彻骨的湖里,封存。 似乎在诉说告别般,好像他们越离越远,他如何伸手都抓不住要飞的风筝。 他侵身过去,猛地吻住她。 “唔!” 两人唇齿纠缠,他强健的手臂紧扣住她的腰。 急风骤雨般的索\/\/取凌乱,他的呼吸无序,拼命想将她融入骨血般。 许宁均被动的迎\/\/合,几乎被吻到难以喘息,她纤细的小手轻推他的胸口。 被他一把握住,以绝对的占\/\/有生吞活剥似的。 许久,他昂头贴到她颈脖边,喘息。 灼\/\/热的气息在耳廓打着圈,往衣服里钻,痒的许宁均一缩。 伸手摸摸他的头,“傻小狗,你又乱想什么。” 他闷应了声,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喘息,许宁均粉嫩的小脸烧的通红。 男人的唇若有若无擦过她下颚,及其不安定的情绪让她有点心疼。 被无数次抛弃的少年,无时无刻不担心,人生中最后一抹光亮寂灭。 “笨蛋。” 她拥住他,“我说我爱你,你不爱我嘛?” 程川点头不动,他也爱她。 小知青身上清淡的甜香带着柑橘调,甜甜的带着暖意,他向她身边贴贴。 许宁均身体一瞬僵硬,感觉到硬邦邦的东西抵到自己了。 第72章 一口一个小奶糖 “程,程川.............” 许宁均扭动了下身子,想从他怀里逃出来。 但男人不肯,黑眸盯着她,满眼写着疑问,她要去哪。 看得许宁均心软的像水似的,她家闷葫芦什么时候学会摇着尾巴示弱了,谁给他带坏了! 她贴上他的耳朵,戳戳他,声音细弱的像蚊子哼,“那边的抽屉。” 顺着她小手看过去,程川拉开抽屉,才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计生工具。 乡下那不用,有人来村里宣传过几回,好像防什么病来着,但没人理他们。 大家都觉得这小玩意,卖的还挺贵,神经病才买。 “你..........那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许宁均双手捂住脸,脸红的发烫。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扑通狂吠,她之前随便买的。 不知道哪天脑子一抽,就买了这玩意。 买的时候还没感觉,不就是小孩嗝屁伞吗,大家都要用,有什么丢人的。 但现在,在他面前她想找块豆腐撞死。 “不知道,宁宁帮我戴吗?” 他一副亮晶晶的样子,颇有种期待的感觉。 许宁均不想理会,缩进被子。 许是程川生的好看,她此刻已然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她家川哥跟木头人似的,她还以为...........他没有生理需求。 那他之前装的一副她要就给,不要就算,无所谓的样子。 像是她调戏了纯情chu\/男。 她娇嗔了句,“程川,我劝你趁着我没改变主意,快点的。” 很好,对他来说,小了........... 许宁均懊恼的闷进他怀里,她才是毫无经验的‘蠢’情chu\/女,呜呜呜............ 程川的身形有两个她那么大,宽肩包裹着她,似能她将吞进身体里。 她像是漂浮的岛屿,找到了属于她的归属,温暖又安全。 他温热的唇落下,自她脸颊一路下落,轻咬她的锁骨,留下暧昧的红痕。 “唔。” 许宁均咬唇,触电般轻微的痒让她一下酸了鼻尖,眼泪无意识在眼眶打转。 “等,等一下。” 可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许宁均说不要了,男人古铜色的皮肤滚烫,衬的她白的像块刚熬出来的奶\/糖。 她如同林间受惊的小鹿,呜呜咽咽,推搡他的肩膀。 程川俯身下来吻开她的唇,灵巧的逗弄她。 “你可不可以...........?” “可以。” 程川到底舍不得,她一撒娇他毫无办法。 他知道他的小家伙根本没有忍痛能力,划破小手都能哭得梨花带雨。 小人满脸通红,眼眸噙着泪花着泛起微红。长发被汗水打湿,发丝黏在脸上,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 被折腾狠了,又不肯示弱,狠狠从他怀里往上钻了钻,一口咬住他的肩窝泄愤。 不痛,倒柔软的像只小猫。 “好了好了,心肝,不怕。” 男人醇熟的声音传出,哄哄她。 大手撑起她的腰,许宁均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听话的放松接受他,陷落进他眼带笑的眉眼。 情yu为他的双眸染上层朦胧,鼻尖摩挲着她的,缠绵的夜将此刻拉长。 好半天程川才感觉出什么不对,“呼吸。” 他捏捏她的小脸,轻晃,将她可怜的唇瓣从贝齿中解救出来。 软唇都被咬出一道印迹了,程川无奈将她抱起,提到身上。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 小东西太紧张了,他大手轻拍她的后背,平缓她的呼吸。 许宁均每喘息一次就能感受到他,贪食的大狗吃饱喝足,确实讨厌! 抱住她不肯动,也不肯出去。 “川川,你说,你是不是特别特别特别爱我?” 她躲到他脸边,小脸嘟起,挤出软肉,撒娇的问。 程川嗯声,点头。 无数次他在她面前厌恶自己的嘴笨,不如别人能说会道。 她刚下乡时,模样懵懂,牛车行走缓慢,她指着村民篮子里的东西问,“婶婶,这是什么?” 他从田里抬头,看到她对着篮子里的竹笋好奇,拿着个瓢也能玩上好久。 和旁边的知青笑闹着,在人群中,那样美丽耀眼,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们好像在开她的玩笑,她耳尖红的透光。 “别胡说。” 嗓音软软,带着嗔怪。 他被大队长支去给知青们搬行李,那是程川平生第一次主动,走过去拿她的行李。 也是最后一次。 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自己来吧。” 他局促的收回手,程远山抢走她的行李箱,帮忙搬回去。 程远山不下地干活,手干净,他不一样。 村里人都说知青爱干净,又金贵,看不上他们,他好像懂了。 他开始到哪都洗手,剪指甲,把身上洗的很干净,一点汗味也没有。 她却也始终不搭理他,和程远山日渐亲近,所以她经常进出程家。 每次来她都带点糖,糕点什么的,分给他们。 钱美香乐呵的接下,他知道她是因为喜欢程远山,才带这些东西来。 他不想要,就躲出去。 程川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一天他手是干净的,帮她搬了行李。 他会不会像程远山一样,和她成为朋友。 她是他苦涩的生命里,唯一的调剂。 每天看到她,对程川来说已经满足了,他没妄想过。 许宁均第一次听程川说这些,愣了许久。 他的结巴好一点了,声音很轻,很慢的将这些都告诉她。 望着她,他黑眸里倒影出她的模样,极致温柔。 第73章 意犹未尽 “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真不记得有这事。 程川笑了,额头碰上她的额头,叹息声温和。 能将那段拧巴的过往当成笑话说出,因为他是胜者了。 他拥有宁宁了。 如果宁宁没和他在一起,他会藏着一辈子。 他吐气呼气,似是意犹未尽,但舍不得再折腾她了。 许宁均知道程川已经很收敛了,他舍不得。 她永远是他手心里捧的宝贝。 夜深了,窗外都没几家开着灯了,许宁均依偎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推推他,“好啦,快去洗澡。” “好。” 他起身,又是声嘤\/\/咛,她瞪眼过来,说不出的娇娇。 程川弯弯唇,他不是故意的,忘记了还在里面。 走进浴室,他倒腾了半天,也没见哪里能洗澡。 刚刚宁宁掰了个什么东西,就有热水了? 听到浴室里没声音,许宁均猜到,从床上下来,“你不会用水龙头,那你是笨蛋。” 她打开水龙头,坏心眼的没提醒他这是冷水。 程川长手一捞,将人滴溜回怀里。 “程川!” 冷水从头顶浇下,他护她在怀里,她倒也没受冷,几滴冷水溅到身上而已。 只是他低低的笑声,让人恨的牙痒痒。 许宁均气的攥紧手,狠狠捶了下程川。 笑什么,很开心的样子。这王八蛋今晚是不打算睡觉了。 “一起洗。” 程川捋了下她的长发,轻揉揉她细软的腰身。 许宁均小猪似的闷哼了声,既然她身上都湿了,那就勉为其难一起洗吧。 等洗好,程川先换好衣服。他随便,也不管身上有没有擦干,衣服一套就行。 他回房间帮她拿干净的衣服,许宁均困的打哈欠。 任由他擦干自己,换上衣服,抱到床上。 “晚安。” 迷迷糊糊中听到,她嗯了声,睡着。 早上,清晨的阳光准时叫醒两人, 许宁均一动,“咝,啊。” 她还没来得及哀嚎身上的疼痛,就听到程川的笑声。 程川早起来了,给她做了早饭,听到她起床的声音,才走进来。 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看着小兔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哼哼唧唧的。 “你还好意思笑,判你无妻徒刑。” 他昨晚怎么能那么闹腾! 许宁均撅嘴,重新躺回床上。 仰面朝天,想到还有那些破事,她笑不出来了。 不过,找个男人玩玩确实是开心的好办法。 她现在重燃斗志了,为了爸爸妈妈,为了闷葫芦,她可以的! “我会对宁宁负责。” 许宁均白了程川一眼,还要怎么负责,不都结婚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生气气。 想骂人人。 “饿了吗,你还要去爸妈那,快起来吧。” 他爸妈叫的倒是顺口,许宁均失笑,从床上抬起双臂。 程川俯身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刚从被褥里出来的小人,身上暖呼呼的,他蹲下帮她穿好鞋子。 卫生间的镜子里倒影出她脖子上的痕迹,暧昧显眼。 许宁均无奈的揉乱头发,这可怎么办,现在还没有粉底液可以遮盖。 “看!” 程川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勺子在搅动她的粥,放凉,闻言回头。 小人正气冲冲的指着锁骨处清晰的印迹,他交换了拿勺子的手,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带进怀里,亲了口那个红痕。 许宁均:............ “狗!” 程川弯唇,大手拍了下她的后腰,“快吃饭吧。” 许宁均吃饭的过程中,程川将昨晚的床单和被套洗掉,又惹得她脸一红。 闷进碗里,大口吃着,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听不到他在干什么。 许宁均吃完后,程川也洗好了,“我送你到医院门口再走。” “好。”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手,许宁均去医院看了下爸妈。 爸爸的手打上厚厚的石膏,连屈指都做不到,还要几天才能拆。 妈妈一直陪在爸爸身边,睡在狭窄的小床上陪护。 爸爸让妈妈回去,妈妈怎么也不肯。 两人风雨共济三十多年,许宁均知道,谁劝也没用。 中午她有课,老师知道她家里的事,不计较她的早课出勤率,只要每节正课来就行。 “宁宁,明天有个服装厂让我推荐学生,我想让你去,你要是家里忙就算了。” 下课后老师找到许宁均,这孩子很独特。 说不上来的特别,她的设计理念很新鲜,很超前。 让人有一种她好像学习了很多很多年,并且从国外吸取过精华的样子。 但他爸妈也不算是特别有钱的人,能够让她小小年纪出国开阔眼见。 这孩子是班上最优秀的一个,好几个老师都很喜欢她。 都觉得没什么能教她的,批改她的作业就像是在互相学习似的,她的设计稿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那个服装厂是国外来的,外资引进,衣服相对来说时髦,最近可流行了。 希望对方老板能看上这小丫头,她能为人家服装厂画设计稿。 说不定设计稿能卖出去钱,未来一直合作。 他们家出事,最近应该经济紧张,老师希望能帮一忙就帮一把。 坐在桌前,老师刚想叮嘱许宁均回去好好准备,一抬头就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 “咳咳咳。” 被茶水呛到,老师用力地咳嗽,这个也太明显了............. 她是听说过许宁均有对象,她见过那人,长得真不错,像个老实踏实的孩子。 那天走在校园里,两人腻腻歪歪的。 老师咳嗽了下,到底说了句,“注意影响。” 许宁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捂住脖子上的吻痕,嗯啊了几声,“好的老师,谢谢老师,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的,麻烦老师了。” “行没事了,你出去吧。” 许宁均赶紧抱着书走出去,程川!她晚上回去修理他! 回到寝室,舍友张睇哎了声,“宁宁,这有你的信。” 信? 可能是吴小花写的吧,许宁均拆开,才发现是一张邀请函。 第74章 一张邀请函 张睇探头过来看,“哇,宁宁你从哪弄来的,你男朋友送的吗,好厉害?” “这是什么?” 许宁均奇怪,这个邀请函看上去档次很高的样子。 纸张上喷洒着香水,刚拆开就一股花香,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邀请她明天晚上去大上海吃饭,大上海是这里最有名最有档次的饭店,普通人还预约不上。 “我听说那里的东西很贵的,还要交什么押金还是定金来着,我记不得了。要好多好多钱,要是不去的话,押金不退,好浪费钱。你男朋友为什么邀请你在那儿啊?你快过生日了吗?” 许宁均想了想,不至于吧,还有半个月才是她的生日。 而且程川应该不会知道这个东西,他那个老实孩子,估摸着连门口的小饭店都没进去过。 寝室门打开,“你男朋友对你还不错嘛,这玩意挺贵的,我以为你们都吃不起。” 张睇赶紧拍了拍许宁均的手,给了她一个别理她的眼神,“乐乐回来了啊。” 于乐乐走进宿舍,将包啪一下放到桌上,拉着椅子坐下,声音极大。 抿嘴吧唧出声,动作夸张的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这是宿舍新来的另一个女生,宿舍里一共有六张床,他们宿舍只有五个人,所以新转来的于乐乐住进她们的宿舍。 这几天许宁均忙着自己的事,没太多和这个人接触。 但听她们说,于乐乐不好相处,傲气的很。 但家里是真有钱,还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她男朋友开的还是上海牌的轿车,上次宿舍其余几人蹭着于乐乐的光,去坐了一下那辆上海牌的轿车。 在这个年代坐上海牌的车可是一件拉风的事情,那大黑车可太帅了。 大家连见都没见过,一时间对于乐乐很是羡慕。 “这有什么,我男朋友的就是我的,你们小心点,摸坏了要赔的。” 大家即便再不喜欢于乐乐,但都小心翼翼的捧着大小姐。 “我说你男朋友不如带你吃bruch去,大上海的菜一般般吧,味道太重,我上次吃过后都过敏了,不如法餐好吃。” 许宁均懒得理她,随手将那个邀请函折了一道,扔进包里。 她怀疑是周国正送来的,走出宿舍去,她刚想将那个邀请函扔进垃圾桶,一只手夺了过去。 “哟,周国正还真挺大方的。” 王青青笑着摆弄那张纸,大上海呢,她看着都有点眼红。 老乔很少带她出入那种地方,毕竟老乔的身份摆在那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 许宁均实在无语,怎么首都大学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不远处停着辆黑车,正在等王青青,车头还插着面红旗。 好吧,那个车牌号可以随意进出任何地方,那老头还真挺厉害。 王青青上下瞥了眼许宁均,“怎么,我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打算去?” “怎么你过来是和我叙旧的?我不去,不如你替我去了,送给你,别和我客气。” “周国正邀请的是你,我要是去了他多难过呀。” 两人像是多年没见的好姐妹般交谈,可彼此的眼里都只有深深的厌烦。 “许宁均,你要是去了,说不定能得到点好处。我听说程川那个许可证还没办下来,周国正喜欢你,你开开口,他开开口,这事不就办妥了吗,你说是不是?” 王青青身上一股子香水味,刺的人眼睛辣,妆容精致的脸上只剩下妖娆的神态。 或许是习惯在王乔帆面前展现出这幅样子,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要是嫁给周国正说不定能和我打个平手?我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手,你现在还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一伸手就能掐死的小鸡,真没意思。 “我确实是不配,” 许宁均满脸认真,“我光看着那个男的都犯恶心,你竟然还能笑着伺候他,我现在是真的很佩服你。” 王青青脸色一白,刚要生气,看到从许宁均身后不远处走过来的程川。 她呵笑摇晃手中的邀请涵,放大声音。 “周国正邀请你,我觉得你还是去一下吧。毕竟你爸的手断了,现在养不起你,说不定周国正可以养你啊。” 说完王青青将邀请函随手扔到地上,扭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 “啊。” 感觉到了自己的腰被双手环住,许宁均一抖,回头才看到是程川。 “你吓我一跳。” 她娇嗔了一句,程川从地上捡起那个邀请函,“周国正给你的?” 许宁均点头嗯了声,“好像是吧,没有署名。” 她伸手拿过邀请函,随手扔进包里。王青青说的许可证的事,她确实可以考虑下。 “晚上看情况吧,我有空就去一下,毕竟爸爸的事情我也需要和他谈一谈,。” 程川点头,没再多问,神色一如既往的淡。 他对她的事很少掺合。 这两天许宁均不住在宿舍了,程川也不住宿舍,陪她住在家里。 晚上许宁均坐在床边,程川坐在她身后,用毛巾帮她擦干头发。 小知青一头细软的长发,披散着,微微湿润。 被窗外吹进来的夜风吹起,泛着阵阵花香,他都不知道是什么香味。 她家,她床上,她被子上,她身上都香香的。 他轻轻从下往上擦着,一点点擦干。 许宁均拿着书看,复习了会儿,明天去参观服装厂的时候,有话可以说 “川儿。” “嗯?” 小东西放下书,往他怀里爬了爬,头发被擦的差不多干了,蹭到他胸口,依赖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好。 “怎么了?” 程川问,许宁均摇摇头,“你考考我吧,看我有没有背下来。” “好。”程川拿起书,“布料的区分?” “嗯............秋冬装的面料一般为平棉布或斜纹棉布面料。春夏装的面料有涤纶、锦纶、棉三元混纺布。” “优点和适合的裁剪。” “优点............?凉快?” 许宁均记不太得了,昂头看向他,程川摇头,“不是。” 以前她拿着书逼问他,现在换成他来给她考试了。 许宁均试探的说了几个,程川都摇头,“不对。” 她小嘴叽里咕噜的乱说,到最后都说出好撕,方便脱。 程川伸手捏了下她鼻尖,“都不对,宁宁没好好学习?” 话尾音上挑,他垂下头,大手掐住她的小脸。 唇落下,呼吸缠绵如海水倒灌。 许宁均在他怀里轻扭动,小手拍了下他胸口,“那是优点是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呀。” 程川不说话,他的黑眸半藏匿在暗处,一半被床头灯昏黄的光照亮。 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出落青灰的阴影,怀抱里温暖,许宁均感觉自己每口呼吸都染上灼热。 他吻吻她,像是她背错书的惩罚,就是不肯告诉她正确答案。 “烦人!和你在一块儿我就不能好好学习,睡觉。” 许宁均伸长手拉上灯,紧紧闭上眼。 再不睡觉,有人会把她吃掉的。 明天她还要早起去服装厂呢,身上不能有印迹。 黑暗中听到他笑了下,将她从怀里放到床上,整理被子,也躺到她身边。 第75章 小三 早上,许宁均早早去了服装厂。 这个服装厂和现在这个年代常有的服装厂不太一样,没有太多女工围绕着流水线干活,而是大家在打包货物和进出口的检验。 服装厂的老板娘是做外贸的,从国外进口衣服来国内卖。 所以款式较为新颖,很受现在小姑娘的喜欢。 许宁均也看过他们售卖的衣服,和她上一世那时流行的款式很像,有小裙子小洋服之类的。 在一水白色,青色,深绿色的衬托下,这些衣服格外跳脱漂亮。 她走进去,突然感觉到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她立刻收回脚,“啊对不起,我踩到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小男孩蹲在地上,手垫在她脚下,手背上印着半个清晰的鞋印。 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但没有哭喊,反倒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木木的。 小男孩慢吞收回手,许宁均才看到,有朵小粉花从水泥地的缝隙中长出来。 他伸手垫在她脚下,保护那朵花不被踩到。 许宁均蹲下,“那我和它说对不起吧,希望它好好长大。” 小男孩有双很清澈的眼睛,头发修剪的干净,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衫,一点都没染脏。 小脸略有点婴儿肥,看了下她,还是没说话。 “王楚惟,妈妈说了多少次别在这玩。” 许宁均抬起头,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女人40多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的,带着个方形的银眶眼镜,脚上穿着双黑色的高跟鞋。 穿着一身正装,加上包臀裙,看着非常有气质。 许宁均自下而上看向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很不礼貌。 “您好,他是您的孩子啊,我刚刚不小心踩到他的手,抱歉。” 女人俯身,抓起小男孩的手来回看看,嗯了声,“去洗干净。” 小男孩自己走进去洗手,丝毫没许宁均想象中紧张的气氛,压根没人计较。 她抿抿唇,想着自己也该进去了。 和老板娘约好十点半见面的,还有五分钟就迟到了。 “你叫许宁均吧,首都大学服装系的学生?” 许宁均回头,“我是的,您是?” 女人一笑,“我叫孟馨,你们老师可跟我说你很聪明机灵,夸奖了你好半天,今天脑子忘记带出门了?” 许宁均尴尬的吞咽,她不仅踩到老板娘儿子的手,还没认出来老板娘。 真是开了个‘好’头,给人留下了个‘好’印象。 “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今年我们公司也希望吸收一点新鲜血液,想到各个大学里招聘毕业生,毕竟年轻人最懂年轻人喜欢什么。” 许宁均点头,孟馨走过一个箱子,顺手拿起里面包装好的一条红裙子。 “你说,它应该搭配什么样的鞋子,正好在头疼这事,麻烦你帮忙想想。” 红裙子正是时下非常流行的颜色,许宁均从包里拿出一张设计稿,“配这双鞋子刚刚好。这条裙子风格偏青春靓丽,受众应该是二十岁到三十多岁的。如果搭配一双高跟鞋,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孟馨拿起张设计稿看了看,只是一双普通的小白鞋,与国外的运动鞋有些像。 不过没那么笨重,款式很简单利落。 用小白鞋配裙子倒是一个及其新的想法。 这个样式她都没见过,“这鞋子不错,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如果您喜欢您就拿去打板试试,看看能不能配这条裙子。” 女孩落落大方,丝毫不藏着掖着,对自己的设计也很有信心。 不夸大,也不自我贬低。 孟馨点头,对这个女孩多了一点好感,“我不白要你这双鞋子,按照外头的市场价,你这张稿子能卖多少钱?我买下来。” 许宁均笑笑,“我们老师常说,设计得符合市场的需求。在外面我这个稿子卖不出去的,没有老板愿意赌这个。您能将我的设计稿变成实物,我就很开心了。” 一张稿子能有多少钱,不如卖个人情给孟馨,说不定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行,” 孟馨也不墨迹,“我中午请你吃个饭吧,如果以后你还有这样的设计稿,都可以找我来,我会花钱收下的。” 许宁均笑着点头,那边一个员工小跑过来,“孟姐,家里打电话找您。” “我去接个电话,失陪一下。” “好。” 孟馨快步往办公室走,接起电话,“喂,老乔,有事吗?” “老婆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你和小宝自己吃吧,我这有个应酬走不开。” 孟馨脸色变了下,手指摩挲着红色的电话,“我知道了。” “哎呦,我这两天腰酸背痛的,回来老婆得给我揉揉。老婆你先挂吧,等我晚上回去看小宝。” “嗯。” 孟馨挂断电话,一边的助理实在没忍住,“您都知道王总去约女人出去了,您为什么不生王总气呢?” 孟馨没说话,今天是两人的结婚纪念日。 她看到那张邀请函的时候,本以为王乔帆是想送她一个惊喜,邀请她晚上吃饭。 早上她甚至特地打扮了自己,没想到王乔帆让人将邀请函偷偷送出去,还叮嘱别告诉她是谁送的。 原来他是要给另一个女人惊喜。 助理有些心急,“孟姐,要不然我跟着去看看?” 她跟着孟姐十多年了,从刚开始王总和孟姐一起打拼,两人一路扶持过来,到现在王总在外面花活不断。 孟姐忍了又忍,小宝出生后,被查出自闭症,王总更是将罪直接怪在孟姐身上。 非说是孟姐孕期的时候出去谈生意,不老实呆在家里导致的。 明明这二者间没有任何关系,王总怎么不说是他非在孟姐面前抽烟导致的! 人家医生都说了,孕期闻到烟味对胎儿伤害很大。王总固执,孟姐只能尽可能躲着。 十月怀胎,孟姐推掉了多少工作。 王总还偷偷带小宝去查了dna,要不估计都不肯认小宝是他的孩子。 他一天都不管小宝,每晚都是孟姐惊醒,还不能打扰到王总睡觉。 小宝刚出生的那一年,孟姐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小宝不爱说话,有自己的世界,王总和小宝说话得不到回应,就冲小宝发脾气。 拳打脚踢的,骂他不知道尊重老子。 孟姐晚育,伤了身体,生了小宝后,再没怀上孩子,王总的态度是一日日变差。 明眼人都能看出王总的打算,想逼着孟姐主动提离婚。 孟馨摇摇手,“我冲他生气有什么用,不如晚上去抓个正着,当面和他说。” 等她将那个小三和王乔帆这两个贱人一起在餐厅里抓住,就是他王乔翻身败名裂的时候。 她要他净身出户,要他名下所有资产全归她。 凶他有屁用,还废嗓子。 “你帮我订晚上大上海的位置。” “是,孟姐。” 助理这么一听,心情也好起来。 如果孟姐要去捉奸的话,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第76章 捉奸 孟馨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出去。 她的长发被扎成低马尾辫,落在身后,随着她步履微微摇晃。 “许宁均,走吧,我请你出去吃饭。” “好。” 许宁均跟在孟馨身后,像个小妹妹似的,被孟馨带出去,狠狠的吃了一餐。 两人点了一桌子菜,吃的许宁均直打饱嗝儿。 饭桌上孟馨简单的问了她一些关于她家里的事,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家在哪等等。 许宁均一一说了,似随口,还说了下最近发生的事。 “晨曦药厂?” 孟馨微顿了一下,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老乔最近是不是有业务要和晨曦药厂合作,她好像在哪个文件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孟姐,怎么了吗?” 许宁均见她脸色不对,好奇的问。 “没事。” 孟馨摇头,她可能是记错了吧,最近事情多,忙的很。 下午一点多后,两人分别。 许宁均去看了看爸妈,爸爸的手得等拆了石膏,再看康复情况,说不定康复治疗会有用。 今天老师给她放了一整天假,回到家后,许宁均坐在桌前画了会儿稿子。 等到5点多,她揉揉酸疼的脖子抬起头,窗外夕阳渐沉下去。 想起包里的邀请函,许宁均拿出来看了看。 程川那儿的许可证一直没办下来,她前两天还看到王小虎来找程川,问关于这事。 黄卫民的妻子情况不是很好,他们着急要钱,想要赶紧继续生意。 如果再不行的话就只能回青山村,继续做黑市的生意。 对于许宁均来说,她并不羞于或者是短暂性的,让人觉得他她柔弱。 她重生回来,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她自己和她爱的人服务,仅此而已。 就像今天她也可以故作开玩笑似的,将这段时间的辛苦和孟馨诉说。 说了爸爸手的事情,还说了那个工地负责人恶劣的态度。 几度哽咽,憋着眼泪,惹得孟馨直皱眉。 孟馨简单的告诉她自己的过去,她也是从苦难里打拼出来的人。 许宁均猜,孟馨对这种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行为,应该格外厌恶。 但她和孟馨到底还只是陌生人,孟馨没有必要为了她去做些什么。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 许宁均拿起邀请函最后看了看,站起换了条及膝的白裙子,抓起桌上的包走出去。 * “孟姐,您确定您要一个人进去吗?” “嗯,你不用跟了。” 孟馨从车窗看出去,王乔帆还特地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两人的桌子,面对面。桌上放着个圆蛋糕,上面裱着红花。 她勾了下唇,看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狐狸精。 助理还是有点担心,“您注意安全啊。” “没事,你先回去吧,小宝今晚麻烦你照顾。” “好的。” 孟馨从车上下来,走进大上海,她背对着王乔帆那侧,坐到大厅另一个角落。 “小姐,您是一个人吗?” “是,帮我上杯茶水就好,谢谢。” “好的。” 服务员走开,王乔帆在等人,她也耐心的等。 等一个结束,给她二十多年的婚姻画结局。 那年,男人局促的冲过来表白,说他要拼个未来,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 记忆中那副样子烟消云散,王乔帆杀了过往的自己。 “夫人。” 王青青抬眼过去,司机又赶紧闭嘴,换了称呼,“小姐,您现在要去哪吗?” “怎么,你晚上有事?” 男司机犹豫着点点头,“那个,王总今晚给我放假了。” 他约了女朋友6点半见面,马上快迟到了。 那娘们脾气暴,又得抓着他骂半天。 王青青从车窗看出去,“大上海。” 她将这三个字在嘴里过了遍,看到王乔帆坐在窗口。 王乔帆和她说,晚上有应酬要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还给了她钱,让她出去逛逛,想买什么买什么。 他怎么坐在这儿? 大上海,未免有点太巧了吧。 王乔帆喜欢让别人叫她夫人,总说他离婚了就娶她,她才不管他娶不娶她呢。 最好一辈子别离婚。 王青青抬手打开车门,王乔帆看着像是约了人的样子,她刚想走进去验证是不是心里想的那样。 但转念,王青青又重新坐上车。 算了,就在这看吧,省得惹恼了王乔帆,自己吃不了逗着走。 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大团结,丢到司机身上,“今晚你加班。” 司机赶紧捡起,“是是是,小姐我能不能去打个电话?” 王青青点头同意,看了眼手表,撑头看向车窗外。 “不好意思,路上迟了。” 许宁均推开包厢门,走进去。 “这位是?” 一眼看到个漂亮姑娘,男人奇怪的看了看身边人。 王小虎赶紧站起来,“这是程川的女朋友。” “哦哦哦,哦哦,这样的,坐坐。” 许宁均笑着坐到椅子上,“程川去点菜了,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希望合您的胃口。” 今晚程川要见一个负责土地办的人,她想来想去不放心,就陪着过来了。 一来就看到两个傻子到现在菜都没点,对着一张空桌子,不知道刚刚十分钟在说些什么。 黄卫民和王小虎互相看看,两人坐姿拘束,听到许宁均说点菜,才想起来。 菜,对,得有菜! 乡下的计较的少,吃饱喝足就行,规矩少随便的很。 两人当累这么多年的杀猪师傅,都是被人捧着,哪干过求别人的事。 短短这几年,真是变化太多了,叫人跟不上。 两人挪动椅子,往许宁均下位坐,自觉的将她往上位推了推,顺便给程川留了个座位。 许宁均笑笑,知道选个国营饭店,还有点救。 她和那个男人随口聊了几句,程川走进来,顺手将许宁均旁边空调的扇叶往上拨,让风不要对着她吹。 “你要看看我点了什么菜吗?” “我就不审核啦。” 两人压低声音咬咬耳朵,菜上桌后,程川才提出租地的事。 男人吃着,咂巴嘴,“嗯...........北区那个地蛮荒的,你们打算在那?” 许宁均筷子一顿,北区? 第77章 要背背媳妇 “猪场也不用在人多的地方,北区也可以,租金应该也会更便宜。” 许宁均开口,二十年后,北区那片可是市中心。 不用二十年,十到十五年,就会改变。 现在大家住的地方变成老城区了,要拆装改造很费劲。 老一辈住习惯了,都不愿意搬。 所以只能在北区进行开发,慢慢的市中心就挪到了北区。 如果.............她说如果,盖房地产呢? 现在没人要的东西,未来大不一样。 男人行了句,“我给你们问问。” 那块地荒着也是荒着,本来就没人要. 小姑娘人长的好看,这方面不太行啊。 “麻烦您了。” 许宁均弯唇,朝程川笑笑。 等到8点多吃完饭,将人送走,许宁均摇晃程川的手,“走吧,我们回家吧。” “好。” 程川点头,和身后王小虎和黄卫民告别。 他们俩今晚一句话都没说,连吃菜也没敢多吃,板正的坐在一边,像军训似的。 许宁均好笑,没想到在村里他们俩还蛮凶的,现在怂怂的。 “脚疼吗?” 走两几步,程川感觉到许宁均脚步不对。 他对她总尤其敏感。 “嗯。” 女孩语气撒娇,今天她特地穿了一双高跟鞋。 她出现在他教室门口的时候,程川还以为许宁均是要去赴周国正的约,没想到她会陪他来这边。 “我,背你。” 男人又结巴了,喉结滚动,路灯将他通红的耳朵照的透亮。 许宁均抬高手手,“嗯!” 被他背起,他轻踮了下她,背稳。 她小脸趴到他宽阔的背上,一手不老实的勾缠着程川的头发。 “川川。” “嗯?” “川哥。” 程川轻应了声,她暖呼呼的小脸和他紧贴,撒娇的用力搂着他,哼哼唧唧。 看着前面两人远去的身影,此刻王小虎想娶媳妇的心达到顶峰............ 大上海那,等到晚上快七点多的时候,王乔帆将手里的毛巾丢到餐桌上。 噼里啪啦溅起餐盘的声响,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操。” 他低声狠狠骂了句,好啊,竟然敢放他的鸽子,不来。 女人不都喜欢吃吗,像这种大学生,给点钱让她们吃的好点,勾勾手就主动爬上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乔帆暴怒的站起,走出去。身后桌的孟馨喝完茶水,结账。 没想到小三竟然没来,她今天的计划泡汤了,还浪费了她一晚上时间。 孟馨也有点烦躁,一想到回家要面对小宝,她更是心烦。 小宝这个病国内看不好,她本想打算带小宝出国看病,说不定外面的氛围对小宝的病有好处。 但现在生意走不开,王乔帆这里又离不掉。 她迫切等着抓王乔帆的把柄,今晚看来是没希望了。 孟馨走出去,在门口等助理的车。 眼神一瞥,看到个熟悉的车牌号开走。 黑车驶进黑夜,她不确定自己看清楚了,但那辆车很像王乔帆的。 毕竟能开上车的人也不多。 王乔帆早她十分钟走,不可能现在才走。 等助理来,她坐上车说,“帮我查查王乔帆名下的车现在给谁用了?” “是,孟姐。” * 中午,许宁均去到医院,刚走过转角就看到爸爸病房门口围着很多人。 “你这手是废了啊?亏心事儿做太多老天惩罚你了?” “老天爷你不开眼啊,该断他的手脚,叫他也尝尝我儿子的痛苦。如今他大小便在床上,生不如死,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不如死了。” 许宁均推开人群,看到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正对着爸妈大喊大叫。 女人夸张的哭着,叫嚷声吸引了不少人。 妈妈躲在爸爸身后,被爸爸用护住,紧紧抓着爸爸的袖子。 许宁均皱眉,走进去,“干什么?” “哟,你就是许梁女儿,小妮子长的真不错,不如...........” “别欺人太甚了!” 许梁一把拉过许宁均的手腕,拖到身后,“我说了,那并非医疗事故,你儿子只是扭伤了脚,怎么可能瘫痪!他说他对抗生素过敏,可我从未给他使用过抗生素。病例里多出来的药品,我从来没开过!” 病例里莫名其妙多出来几针抗生素,可他分明从没开过这个药品。 一个脚扭伤,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用抗生素。 那个病人说,他早和自己说了对抗生素过敏,他还故意开抗生素的药物,就是故意杀人。 许梁一人一嘴根本解释不清,他压根不知道病人对抗生素过敏,也没开过这个药。 那个病人就这样下肢瘫痪了,下半生得靠轮椅。 解释不清楚真相,医院只能按照医疗事故来定性,赔了钱又给了他惩罚。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要让我去死吗?!” 许梁平时是个老好人,脾气柔,对谁都很友善,笑呵呵的。 今天站在这绝望的拍桌子,大声喊叫,打着石膏的右手颤抖。 早上黄桂芳正在外面倒水的时候,这两人就冲过来了,还差点烫到了黄桂芳。 两人这段时间已经被折磨的疲惫不堪,黄桂芳甚至晚上会惊醒,害怕有人会来害死许梁。 非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才能安慰她。 他们欺辱他,许梁忍了,欺负他的老婆孩子,不行!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儿子是装的喽,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推卸责任!我们大度点,你毁了我儿子一辈子,他未来也找不到媳妇了,把你们女儿赔给我,这事就这么算了!” 周国正从人群里进来,他知道他们在这闹,到底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眉目染上层厌烦,谁让他们打许宁均主意了? 那两个人看到周国正后吵吵的声音更大了,怒目圆瞪的吱哇乱叫。 “宁宁若是答应我之前的请求,我可以帮你。” 周国正压低声音,在许宁均耳边说。 “现在装都不装一下了。” 许宁均开口,声音冷淡,刚在想有什么办法让两人滚蛋。 外面突然冲进来两个男人,大步过来,一把将那两个按倒在地上,将他们的手背到身后,钳制住。 “疼疼疼!哎呦,疼!” 咯嘣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那两人疼的打滚,但又动弹不得,只得哀嚎,“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骚扰我的员工,侵犯我员工的人身安全。作为老板,我自然要保护我的员工。” 第78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 许宁均愣了下,侧头看过去。 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孟馨走过去俯视着地上两人,开口。 “建心集团将依法起诉你们,包括你们的儿子。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医疗事故。如果是真的,我相信法律也会给你们公平公正的判决。” “在此期间你们再敢骚扰我的员工,散播谣言,等着吧。滚回去等法院的传唤书。” 孟馨抬手,男人架起那两人丢出去。 许宁均愣了一会儿,她们昨天才见过面,她还不是孟馨的员工。 周国正皱眉,不知道这个女人从哪冒出来的。 “宁宁.............” 他刚想上前一步说话,许宁均伸脚,周国正没察觉,砰的一下被绊倒,摔到地上。 “周老板坏事做绝,自有天收啊。” 昂头对上女孩无辜挑眉的神色,周国正咬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脸色难看的推门出去。 “谢谢您,孟姐姐。” 小姑娘一脸的感谢和略带茫然,孟馨笑了下,“倒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今天是想趁人之危要个人才。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也看了你这几年设计的作业,所以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公司,想开个低价格收你为我做事罢了。” 她深知一个女孩子在这段时间里多难熬,吃过苦,不想看这个丫头也跟自己一样苦。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况且,许宁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很欣赏。 许宁均笑了,“嗯,好。” 她昨天算计那么多,将爸妈所在的医院都告诉孟馨了,就是为了傍上孟馨这棵大树。 孟馨看向病房,“你还有别的事吗,不如先和我去公司一趟。卖给我了,得给我办事。” “我和爸妈说一声,孟姐稍等一下。” 许宁均走回去,手刚要摸上病房的门把手,听到里面传出声音,“老许啊,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的手一点点松开,妈妈在里面哭着压低声音和爸爸诉苦。 爸爸没说话,只不停的叹气。 许宁均斟酌良久,还是没进去,和孟馨一起走出医院。 曹助理等在车上,帮两人拉开门,看了眼许宁均,“孟姐,您让我查的.............” 孟馨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曹助理是了声,继续说,“那辆车这段时间一直频繁的去首都大学。” “首都大学?” 孟馨看了眼许宁均,“你是首都大学的吧?” 许宁均乖乖坐在车上,知道曹助理和孟馨在说秘密,正在装聋子,看着窗外。 没想到孟馨会问她,许宁均嗯了声,“是。” 那小三是个学生? 这倒是让孟馨没料到,小小年纪,脸皮这么厚。 “你们学校有什么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或者,近期突然穿金戴银,花钱大手大脚?” 孟馨问,但是她觉得许宁均已经很漂亮了。 和正常人相比,美的有点超乎意料。 还有比许宁均更漂亮的?现在的孩子都长这么好看了? 她在国外看过各种不同的美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但许宁均这样纯净又通透的,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眼神中那种聪慧和坚定总让人为之一动,好似在她身上能感受到独特的力量。 许宁均仔细想想,身边认识的人都很朴素,除了一个叫什么乐乐的人,傲气的很。 “我不太清楚,孟姐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去随便问问。” 她们同学间闲聊,应该比孟馨查更方便。 孟馨没回这句话,“他经常去首都大学做什么?” 曹助理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等车停到服装厂门口,孟馨也没再提这事。 她不是个习惯分享私事的人。 在了解公司的时候,许宁均奇怪的发现这个公司才开了一年半,才刚刚开始起步而已。 她还以为孟馨应该做了很久的生意了,看孟馨的样子很熟练,像是从商多年的人。 或许是她家里人在国外有生意吧。 孟馨将一个房间批给许宁均做设计,让她在这安心工作。 许宁均还在上学,孟馨特许她不用坐办公室,只需要每个月提交她画好的稿子。 也没强制数量,看她的手感。 “好的,谢谢孟姐,那我先回家了。” 曹秘书将许宁均送到家楼下,就离开。 她走回家,程川在烧饭。 程川没想到许宁均回来这么快,她说今天周末有时间,要多陪陪爸妈。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 “你偷偷干什么坏事了,害怕我回来?” 许宁均脱下衣服,笑着说,“爸妈赶我走,他们俩夫妻甜甜蜜蜜,我在那打扰她们。” 她没和程川说今天发生的事,不想让他跟着担心,况且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程川不太习惯用城里的厨房烧饭,控制不住火候,看起来有点手忙脚乱。 许宁均换了睡衣后,一把从身后抱住他,“完蛋,川哥现在手脚是越来越笨了。” “去外面坐,这里油烟大。” 程川用手背摸摸从腰间探过来的小脑袋,手里切着菜。 他干活利落,刀子敲击在切菜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好呀,你这么快就嫌弃我了,我刚回家你就让我去外面呆着。” 小人故作生气的鼓嘴,撒娇的以为满满。 程川实在无奈,拦腰将抱她上台面。 “呀。” 许宁均被吓了下,挪挪屁股坐好,看着他炒菜。 厨房不大,比乡下的小多了,两人在一块儿就显得有点拥挤。 这个房子是爸爸单位安置的,两居室,加一个厕所,不大不小。 许宁均无聊的翘着脚,程川每炒好一个菜,就用筷子夹起一点,吹凉喂给她,“味道淡了吗?” 许宁均吧唧着嘴,“嗯...........正正好。” 他拿她当试菜的工具人呢,菜炒完她都快吃饱了。 等程川做好菜,他将盘子一个个端到外面的桌子上放好,然后招招手,“过来吃饭吧。” “你抱我。” 程川也是拿他没办法了,小东西天天像是没长脚似的,能不走路就不走路。 也像没个骨头的小猫,在哪儿都能软软的赖上一会儿。 他走回去将手洗干净,擦干后抱起她,坐到椅子上也没放下许宁均。 许宁均一屁股坐到他腿上,看着他将她那碗米饭拿到面前,夹菜喂她,“啊,张嘴。” 许宁均脸一下红了个透彻,“我自己来嘛,我又不是没有手。” “怕你说我嫌弃你。” 程川神色淡然如常,许宁均现在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意思了。 她闷闷的哼唧,坐在他腿上吃完这顿饭。 饭后狠狠抓起他的衣服擦干净嘴,反正他晚上洗澡的时候会把衣服洗掉。 谁让他故意捉弄她,坏人! 程川一笑,去洗碗。 晚上外面下雨了,夏天过去,要入秋了,夜晚也开始有点凉了。 两人躺到床上,突然听到敲门声,许宁均一皱眉。 谁大晚上敲门。 “谁啊?” 她站到门边问了句。 “宁均, 是我。” 第79章 家暴 “孟姐?” 外面下着大雨,许宁均愣了下,赶紧说,“你们快进来。” 她立刻打开门,孟馨牵着她的孩子,地上都满是积水,他们俩浑身湿漉漉的。 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许宁均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孟馨脸上的伤痕,像是被人打出来似的。 她没问过孟馨的丈夫是做什么的,因为她默认像孟馨这样有能力的女人,一定会嫁给一个更有本事的人。 并且能两人能恩爱白头,过着富贵生活的那种。 孩子身上都已经湿透了,许宁均回过神,立刻去取毛巾,递给孟馨。 孟馨谢过,蹲下擦了擦小宝的身上,和他的头发,然后裹住他问,“小宝冷吗?” 男孩没说话,眼神木木的,盯着一边。 孟馨强忍住泪水,摸摸小宝,“宁均,我今晚恐怕要打扰你了。” 如果是一个人,她去工厂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但她现在带着小宝一起,就不能随随便便在工厂睡了。 想来想去她在这里好像没认识什么人,曹助理出差,她只认识许宁均一个人。 “这有什么麻烦的,孟姐你喝点热水,” 许宁均去倒了两杯水,程川站在房间门口,她推推他,让他先睡,顺便把门关上。 她想,孟馨应该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不带任何好奇和打探,只是单纯的关心而已。 孟馨喝了口水,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咬咬唇。 她没想到王乔帆今晚会突然对小宝动手。 小宝不过是打翻了一瓶水而已,王乔帆正好走进来,差点摔了一跤,便突然暴怒,对小宝拳打脚踢。 她尖叫着上去抱小宝,想要阻止王乔帆,也被王乔帆踹倒在地。 之前王乔帆从未打过她,虽然这些年两人貌合神离,但她始终对王乔帆还有一点幻想。 认为两人还是有夫妻感情的,王乔帆对她不可能没有爱,他还有点良心,他还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他............ 今晚那个烟灰缸砸到她头上,鲜血淋漓的那一刹那她陡然清醒了, 许宁均不知道孟馨嫁的人是什么样子,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肯定是个精瘦子,吊眼梢,带着个眼镜的那种! 外人面前文质彬彬,回去就对老婆孩子动手脚! “孟姐这事儿不能算了,咱们去找妇联,一定能惩治他!” 孟馨摇头,没用的,谁也惩治不了王乔帆。 她这么多年一直在为王乔帆打工,王乔帆说两人携手努力共建一个公司。 直到结婚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个公司的所有财产竟然是他的婚前财产,一毛钱都不属于她。 她才提出想要自己做生意,直到前年王乔帆被磨的没办法,才同意她做生意。 孟馨叹气,生孩子真是最快认清一个人的办法。 她现在彻底看清了王乔帆是什么样的人,只想赶紧和王乔帆离婚,要走属于她应得的财产。 不,让王乔帆净身出户! 然后带着小宝出国,好好做她的生意和为小宝治病。 小宝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水杯里的水发呆,身上裹着个大毛巾。 许宁均看着都心疼,她察觉出小宝可能有些疾病。 她小心帮孟馨处理伤口,干透的血迹将碎玻璃嵌到伤口里,只能将生生扯开血肉捏出来。 孟馨没忍住,疼的咝出声。 许宁均用碘酒消毒后,将带血的棉签扔到垃圾桶。 “孟姐,你明早去医院看看吧,伤到头可是大事。” 还有小宝身上的伤,也要去医院查查有没有内伤,“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孟姐你睡这个房间吧,正好我爸妈不在。” 孟馨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 许宁均拿了被子和枕头给他们,幸好程川前几天将这些都洗干净了。 等安顿好两人,她回到房间。 本以为程川已经睡了,没想到他在等靠在床屏上,随便翻书,等着她。 许宁均爬上床,依偎进程川怀里。 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在幸福? 孟姐这样好的人,长相端庄,又有本事,有魄力,她都嫁给了这样的人。 曾经许宁均很相信婚姻,因为爸爸妈妈的生活非常美好。 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现在她觉得这世界上真是像爸妈这样幸运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程川摸摸她的头安慰,“睡觉吧,不早了。” 他大半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小姑娘像是受了打击,又像是被上了一课,垂头丧气的。 被他亲了下脸蛋,许宁均鼓嘴嗯了声,躺下。 她爱川川,川川也爱她。 早上程川起来做早饭的时候,看到孟馨已经起来了。 他直接避开她,去厨房忙活。 孟馨也有几分尴尬,“你是宁均的男朋友?” 她还不知道许宁均谈对象了,也没听她说起过。 “我是她丈夫。” 孟馨:?!! 许宁均都结婚了! 她来不及劝小丫头别往坑里跳了............. 程川是个话少的人,小宝也不说话,三人在一块儿,只剩下孟馨一个‘活人’。 她略显局促的坐在椅子上,想去帮忙,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能偷着打量程川,这男人生的高大,小麦色的皮肤健壮,臂膀上肌肉清晰,和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条,浑身都透着冷淡。 幸好许宁均很快就起床了,“孟姐早,小宝早呀。” 她溜去厨房,和程川抱抱,轻声说早安。 门口传来敲门声,许宁均打开门,一个男人站在外面。 “夫人,王总在楼下等您,昨晚王总喝了酒应酬了很久,太累了,您不要和王总计较。” 意思就是说王乔帆已经给了一个台阶了,孟馨在心里冷笑。 “我知道了,收拾下。” “好的夫人,麻烦您快点,王总等会还有事。” 助理一板一眼,但语气丝毫没将孟馨当成夫人,倒像是使唤佣人似的,也不说进来帮忙收拾。 许宁均担心的牵了牵孟馨的袖子,“你还要回去吗?” “当然了,忍字头上一把刀,小宁均。” 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孟馨正要去牵小宝,小宝突然甩开她的手,蹲到角落里,将自己蜷缩成个球。 第80章 抓住小三 孟馨愣了下,“小宝,我是妈妈,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小宝不说话也不动,孟馨有点着急,“别闹了,快走,来。” 许宁均见状上前一步,“孟姐,小宝要是愿意,先住我家吧,等会我去上学的时候,将他带去工厂。” 孟馨缕了下头发,深吸气,懊悔。 这么多年,她对小宝的耐心几度耗尽。 有时也会吼他,特别是看了这么多医生,他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麻烦你了。” 女人眉眼疲惫,许宁均点头,“你注意安全。” “宁均,我还有事儿要拜托你,你帮我留意这个车牌号。” 孟馨将车牌号抄到一张纸上,许宁均左看右看都觉得有点眼熟。 但是她记不得在哪里看到过了,她不是个喜欢看车的人。 男人们会盯着车看,研究性能什么的,对她来说,车子都长一个样子。 “好,我会注意的。” 许宁均知道孟馨不是恋爱脑回去挖野菜了,送她出去后,将纸条递给程川,“你见过这个车牌号吗?” 程川端着粥放到桌上,顺手想搂她到怀里,看清纸条上的字。 被人锤了下,瞪了他一眼,“还有小孩子在这呢。小宝,来吃早饭啦。” 程川微挑了下眉尾,坐下。 小宝依旧蹲在角落,眼睛抬起,盯着许宁均一会儿。 没牵她伸出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桌边,大口吃饭。 看他这个样子,许宁均猜他应该是饿极了。 估计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她昨晚给他倒的水也一口没喝。 吃完后,许宁均试探的提出送他回家,小宝就像炸毛似的,重新躲回那个角落,警惕的盯着他们。 小宝今年四岁了,已经到记事的年纪。 许宁均叹气,“姐姐这有书,你要不要看书。” 家里没有适合小孩子看的书,只能把自己专业的书,程川的,还有爸爸的全拿出来。 小宝不让人接近,她只能放到他面前,走到一边不看他。 没一会儿许宁均偷偷看过去,小宝已经拿起书看了起来。 小手还没书大,书有点重,他只能趴在地上,认真又小心的翻书。 许宁均没打扰他,关起门去骚扰程川。 “程川我想喝水。” “川,我想吃苹果。你吃苹果不削皮吗?” “这苹果一点都不甜,你吃吧,我不吃了。” 床上小人翘着脚脚,扑腾,程川无奈。 小孩子都没她难伺候。 等快到中午,许宁均轻声推门出去,小宝还在看书。 她走过去蹲下,“你,能看的懂吗?” 小男孩破天荒的点头。 许宁均轻哇了声,行吧,他喜欢就好。 但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孟姐该着急了,“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见他一瞬紧张,许宁均赶紧补充,“我们不回家,我送你去你妈妈单位好不好?” 小宝似乎犹豫了下,从地上爬起来,同意。 原来他只是不想回家。 “走吧。” 程川正好要去看地,不放心两人孩子,特别是他家小东西。 他牵着许宁均,许宁均伸手牵住小宝。小宝听话的没挣脱,走在马路上。 “宁均,你.........哪去啊?” “马婶,我上学去,你买菜回来了。” “哈哈,哈哈,是呀。” 许宁均笑着寒暄过去,等他们走过远,马婶回头,神色复杂。 哎呀,这段时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救了老命喽,现在娃娃咋这么开放。爸妈还在医院里呢,这头就生孩子了。 小年轻啊,真是。 “你快去吧,我和小宝上车啦。” 程川送他们去站台,等到公车,才点头看着他们离开。 等到了工厂,孟馨快步走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麻烦你照顾他了。” 许宁均摇摇头,“小宝很听话很好照顾的,那孟姐我先去上课了。” “我让人送你。” 孟馨让人开车将许宁均送到学校,她赶紧往教室奔,才赶在上课进去。 “宁宁来了,坐这。” 她们帮她占了靠窗的位子,许宁均坐下,拿书的时候看到外面的于乐乐。 “她不上课?” 大家都上课了,于乐乐站在外面和一个男人说话。 “我们大小姐正跟人发脾气呢,” 张睇压低声音说,“她男朋友今天又迟到了,要给她买的那个什么起司蛋糕,也没买,大小姐正在气头上呢。” 许宁均侧头看过去,于乐乐正插着腰,头发甩的像个拨浪鼓。 远远看过去,那个男人站在一辆黑车旁。 黑车? 许宁均现在对车颇有一些警惕,想起于乐乐的男朋友是个有钱人。 “我去上个厕所。” 她偷摸溜出去好,绕到车子后面,看了眼车牌号。 艹! 今早她特地记下了那个车牌号。 一摸一样,许宁均吃惊的蹲低,打量那个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像三十来岁的样子。 没想到孟姐的老公竟然这么年轻。 这咋办呢? 许宁均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怎么真让她逮到了。 现在没有手机照相,她也不能拍下来,她急的快原地打转了。 那个男人一直在和于乐乐道歉,模样又胆小又卑微,完全不像个会把孟姐打成那样的人。 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在外面哄小三,回去倒是逞威风,拿老婆孩子撒气! 她最后确定了下车牌号,一摸一样。 打算先回去上课,等回去再和孟姐说这件大事。 课上到三分之一,于乐乐气呼呼的进来,坐在许宁均身边。 “我要喝水,你把你水杯给我喝一口。” 于乐乐直接伸手去拿许宁均的杯子,许宁均目光直视黑板,啪的打开她的手。 “你干什么啊,水有几个钱,小气死了!” “我怕你有病,传染给我。” 许宁均还不清楚于乐乐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妻儿,但以前也不待见她就是了。 * “于乐乐?” 办公室里,许宁均撑着脑袋,呆呆的点头,“嗯。她,还是我们宿舍的。” 孟馨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你确定是那个车牌号吗?” “如果你没有写错,那我就没有看错。” 但许宁均觉得有点荒谬,好像哪里不太对。 “好,我知道了。” 孟馨打算自己去确认一下,“走吧小宝,我们回家吧,爸爸在家里做饭了,有你喜欢的红烧排骨。” 她拿起桌上的包,想去牵小宝。 小宝突然挣扎,捂住耳朵大声尖叫。 第81章 老丈人出院,剥夺和老婆睡觉的机会 小宝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工厂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工人们都纷纷看过来,目光探究。 “怎么了,回家吃饭了好不好,走了。” 孟馨皱眉,用了点力气去拉小宝,小宝剧烈的挣扎,手腕被拖拽出红痕。 看到孟姐有点生气,许宁均赶紧上前,“不如先让小宝去我家住住吧,我暂时照顾他一段时间。” 许宁均知道,小宝不想回那个家。 这是她第一次见小宝发病,他一直很乖,不和任何人说话,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与外界隔离开来,也不给任何人找麻烦。 听话懂事的不像个四岁的小男孩,国内对自闭症并没有很好的治疗,也不被大家所理解。 孟馨不愿意麻烦许明君,她性子独立,不喜欢麻烦任何人,“快走,跟我回家,别闹腾了。” 她又气又急,小宝第一次和她闹,她也实在没办法了。 这些天的无力涌上心头,他能闹能哭能叫,她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孟姐,我爸妈今天出院了,你就让小宝在我们那住一晚吧。我爸妈很喜欢小孩子的,他们正好无聊,打发时间。” 许宁均柔声开口,像这个情况下僵持下去也没办法。 小宝不愿意回家,是昨晚被打的缘故,他背上的红痕累累。 孟馨也难过,闭了闭眼松手,“麻烦你。” “别再这么说了,我把孟姐当姐姐,你不要和我客气。” 孟馨勉强笑笑,没想到这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丫头,竟然帮了她这么多。 在她这样无奈的日子里,身边有这样一个丫头,也不错。 “我叫人送你们回去。” 回到家,黄桂芳眼睛一瞪,“宁宁,你这是,从哪偷的孩子啊?” 许宁均简单介绍了下,黄桂芳和许梁对视一眼,这可怜孩子,“快进来快进来。” 二老忙着照顾小宝去了,许宁均偷偷溜出去,将程川落在家里的东西还给他。 今天爸妈出院,有人看上去心情不好,又不能表现出来。 这么大一个人,像是罩着层乌云似的,看着怪委屈的。 许宁均扑哧笑出声,“好啦,你以后天天和我睡一起,要睡很多很多年呢,辛苦小程川忍几天啦。” 程川叹了口气,点开她凑上来的小脑袋,“好,你早点休息。” 他这几天一直在忙北区土地的那些事,许宁均知道,“你也别太辛苦,亲一个。” 她努力踮脚,撅起嘴,圆滚滚的小脸粉嫩可爱。 程川心里发笑,故意站在原地不动,也没弯腰,等着她亲亲他。 许宁均够了半天,都没够到他的嘴。 她个子本来就矮,在他面前更是像个布娃娃。 “哼!” 她气的一跺脚,不亲就不亲,扭头就走。 还没凑两步,被人拦腰捞回来,他健硕的臂膀缠绕住她细软的腰身。 单手便能将她牢牢困住,温热的气息入侵,唇齿纠缠,他灵巧的撬开她的唇。 长驱直入,无度的索取。 许宁均被亲的声声嘤咛,小手扯了扯程川胸前的衣服。 被他提高,深深的拥吻。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身型差明显,小人完全缩到了男人怀里。 他鼻尖碰碰她,俯身蹭到她脸侧,沉闷的呼吸声在耳边徘徊,说不出的不舍和眷恋。 许宁均摸摸他,“我回去啦,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好。” 程川站在楼下黑暗处,看着她上楼才离开,回学校。 回家后,许宁均见爸妈还在围绕着小宝说动说西,“好啦,二老别烦人家了。他不想吃苹果,大晚上也不想吃西瓜,这个天气就别吃冰棍了。” 她将小宝解救出来,拉他坐在椅子上,“你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 小宝有自己的世界,安全的,没人能打扰的,寂静之地。 洗漱后,得了空许宁均去找书,将许梁的医书翻出来。 许梁咝声挠头,“宁宁什么时候想看这些书了?” “爸,我以前不想看医书,你逼着我看。我现在想学了,你反倒不让我看了。” 许梁尴尬一笑,他只是怕女儿因为这些事,放弃梦想,打算继承他的衣钵。 这可就毁了女儿一辈子啊,不行不行。 许宁均笑笑,“爸,你记不记得哪一页是讲腿部神经的?” 她想看书里介绍腿脚的地方,重点看哪个地方能致人瘫痪。 时间久了,许梁也有点忘了,这医书很厚,“我记得在前面,你往一百多页翻翻呢。” “第一百九十四页。” 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传出,许宁均和许梁同时侧头。 小宝还在看着自己的书,像是随口一说。 许宁均试探的翻到一百九十四页,《腿部神经和骨骼》。 还真是的! 她听说过自闭症的孩子格外聪明,这是天生的财富,让他们的五感和记忆里都比常人要好。 但这未免太好了点吧,小宝就早上看了那么一会儿就记住了? 小天才啊。 许梁也愣住,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他蹭到小宝旁边坐下,温声问,“孩子,你对学医有兴趣?” 小宝很久没理会许梁,最后才摇了下头。 许宁均哈一下笑出来,“爸,你听过吗,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你这丫头!” 她抱起书溜回房间,爸爸肯定要好生劝说小宝一番,小宝反正谁也不搭理。 两人互相折磨去吧。 她翻看着书中内容,在一页中折了一个小角。 瘫痪是吗,她知道了。 * “这还差不多。” 男人从车窗里将蛋糕递出去,于乐乐重重哼了声,心满意足。 昨天让他买蛋糕,他没买,今天他特地送了过来。 态度不错,勉强可以原谅吧。 “我的小祖宗,你现在开心了?” “哼,你昨天没有买,今天应该补偿我两个才是。” 长方路上新开家卖起司蛋糕的店,价格贵,排队的人也多,她想吃好久了呢。 男人有点肉疼的看着那一大块蛋糕被她拿走,做司机的工资没多少,全伺候这位大小姐了。 但如果以后能娶了于乐乐,那他还算是有点收获。 她家那么有钱,得哄好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男人扯出笑脸,看了眼时间,心里猛的一慌,该去接王总了。 “我,我要上班去了,你快回去吧。” “你怎么天天上班啊?你一个大老板,叫别人干活不就行了吗?” “我的大小姐,日子不是你这样过的,老板也要干活的。” 于乐乐喜欢听他叫她大小姐,感觉捧着她似的。 她长嗯了声,“那你明天晚上能陪我吗?” “再看情况吧。” 男人发动车子,像要开着车夺路而逃似。 让他陪她一会儿,她能吃了他不成! 手里的蛋糕发出香喷喷的味道,于乐乐才放过他,扭头往宿舍去,炫耀她的蛋糕去了。 不远处,孟馨隔着车窗看向那里。 第82章 打断腿 还真是王乔帆的车,宁均昨天没看错。 孟馨冷笑了下,于乐乐昂头挺胸的走路,那副愚蠢至极的样子。 原来大学里也不都是许宁均。 本以为要一段时间才能逮到,没想到会这么快。 “拍下来。” “是。” 曹助理拿出海鸥牌的照相机,咔哒一声拍下照片。 “你再去查一下这个叫于乐乐的人。” “好的,孟姐。” 曹助理一瞬高兴,他们这么些天的努力终于有结果了。 “走吧回公司。” 回到公司,孟馨看到许宁均在办公室里。 她敲了一下门走进去,看到许宁均在翻看医书,“最近怎么在看这些东西?” 许宁均回过头,笑了下,“随便看看。” 明天早上要开庭了,关于那场医疗事故,明天法院就要给出一个判决。 许宁均知道,周国正肯定会安排人在法庭上出场作证,那到时候就麻烦了。 “在紧张明天的开庭?” 孟馨坐下,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非得找许宁均父亲的麻烦。 晨曦药厂,这名字听起来真很耳熟。 “还好吧,会有办法的。” 听许宁均这么说,孟馨点点头。 看到小姑娘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人放心了不少。 “辛苦你爸妈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这几天的饭钱。” 小宝一直住在许宁均家里,孟馨心里过意不去,拿出个红包。 许宁均赶紧摇手,“我叫你一句姐姐,你怎么还和我客气,千万别。我可喜欢小宝了。” 孟馨不和许宁均扯皮,这红包说什么都是要给的。 随手扔到许宁均包里,然后说了句她要去忙,走了。 许宁均无奈,孟姐性子独立,谁的光都不愿意蹭。 下午,她早早离开公司,坐车去到一家牌室。 棋牌室藏在狭小的胡同里,藏的很深,要不是她刻意找,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个地方。 她推开玻璃门,里面烟雾缭绕,糊的都看不清路,呛鼻的烟味直冲着而来。 许宁均狠狠皱眉,捏住鼻子咳了两下,真是每次来都嫌弃。 她熟练的坐到一桌老阿姨的旁边,她们正呼着麻将,“哟,小露来了。你昨天教姐姐那招真好用,今天姐姐把把赢。” “我说你今天手气这么好,得了谁的真传。小露,你怎么光告诉她,不告诉我们。” 许宁均笑笑,“姐姐,他今天来了吗?” “哦哦我差点忘了,来了,在里头。胡永力不是啥好东西,抽烟又赌博,欠了一屁股钱呢。” 那阿姨压低声音,“我见你是个好姑娘,不忍心才告诉你。你找谁不好,找这么个对象。” 女人叹气着摇头,这小姑娘天天来找胡永力。 胡永力在他们这一片是出名的混混,赌博欠了钱,在家躲了好久没敢出来。 今天估计是手痒,又来这了。 “谢谢姐姐。” 许宁均站起,往棋牌室后面走。 里面传出男人怒骂的声音,她站在转角处看进去,一挑眉。 走出去,找到个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不是瘫痪在床吗,那下半辈子就别起来了。 打完电话后,她坐回棋牌室的那个阿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她们打牌。 没一会儿一伙人冲了进来,“胡永力,给老子滚出来!” 几个男人抄着铁棍子往里走,胡永力刚想逃跑,就被人小鸡仔似的提起,“跑哪去,你欠的钱什么时候还。还敢躲在这,你胆子肥了!” “马上,马上虎哥,我马上就赚到了,我这把赢了。” “你昨天就这么说!要不是有个姓周的人,告诉我你在这儿,老子还找不到你呢,正好。” “周?不不可能的,虎哥虎哥............” 那几个男人将胡永力拖进箱子里,很快传来打骂,和求饶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有胆小的跑了,胆大的继续坐下来打牌。 许宁均摸了一个麻将,在手里揉搓玩着。 这几天她去医院调取了病例,知道这男的叫胡永力,住在这里。 她天天来棋牌室知道了不少他的事,顺便也知道了他的债主。 周国正之前替胡永力还了他的赌债,让他诬陷爸爸。可他这段时间又手欠,去赌\/博,欠了不少钱。 她说自己姓周,并告诉债主胡永力躲在哪里,只有一个要求。 打断胡永力的腿。 既然那么想装残疾,就装的像一点。 这片儿区是老街区,警力资源很少,并且也不安定。 他们黑吃黑,胡永力是不敢报警的。 他自己都涉嫌赌博,抢劫和打人,哪敢报警。 “呸,你小子得罪了不少人啊,姓周的老板要你的腿,老子要你的手,是不是正好。” 胡永力瘫在地上,满脸是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昨天只是用那件事威胁了下周国正,再帮自己还债,周国正好狠啊............. 他一歪头,昏过去。为首的男人猛踹了他一脚,“走了。” 等人离开,许宁均随便从地上找了个木条,纤长的手指一点点紧握。 她有点害怕,但一想起他们对爸爸妈妈所做的一切。 都是报应! 那段时间,妈妈就是上街买菜都会遭人白眼,被人泼水,不肯卖菜给她。 爸爸更是连家门都出不去,被冠上黑心医生的名号。 之前多少邻居求着爸爸看病,不管多晚敲家门,爸爸都会赶紧穿好衣服,安慰他们别急,帮着解决问题。 即使一分钱也没有,即使被吵醒,即使连就谢谢都得不到。 爸爸还是喜滋滋的,因为这是他学医的目的。 治病救人。 爸爸妈妈不肯把这些告诉她,还是她从邻居闲聊那偷听来的。 既然他们不想说,她也当不知道。 她要确保这人再也站不起来,要不她永远会后悔。 许宁均咬牙,慢慢举起手里的棍子,步步走过去。 “啊!” 腰猛得被人一拽,她踉跄了一下,被人压倒在墙上。 第83章 赌气吵架 “我。” 男人大手捂住她的嘴,手心的温热传递给她,示意她不要叫。 许宁均这才闭上嘴,大眼睛眨眨,“你怎么在这?” 触摸到她冰冷的小脸,程川脸色更沉了几分,皱眉黑眸沉的像夜色。 她还好意思问他怎么在这儿。 今天下课的早,他去工厂找她,却被告知许宁均出去了。 程川知道许宁均这几天一直在往外跑,只不过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的事很少和他讲,但他觉得没关系,因为她有自己的私事,和他解释来解释去也麻烦。 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他从不干涉许宁均的事。 虽然有时候,他很想让她告诉他,想为她分担,和她站在一起。 因为他会担心。 但程川忍下那些情绪,不愿影响到她。 可这么危险的事,她半个字都不打算告诉他? 程川开始不明白啦了,许宁均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老公。 她有没有一点点将他当成家人,可以依靠的人。 “你想干什么?” 喑哑的嗓音夹杂着几分生气。 “我,没有想干什么。” 男人握她手腕的手更紧了一点,眉宇间的郁气冰冷,疼的许宁均轻微的咝了声,“川川...........” “我是想,确保胡永力站不起来。” 她在医书里看到有一根神经,能轻易的致人瘫痪,她这个考量全为了明天的庭审做准备。 程川视线下移,看向她攥紧棍子的小手,伸手夺了过来,走过去,踹上胡永力的腿。 地上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双腿依靠着惯性摇摆。 “瘫了。” 他开口,许宁均走过去,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打猎时的经验。 肉需要放血才好吃,所以打猎的时候,大家不会当场弄死猎物。 都是等到带下山,再处理。 只会弄残它们,猎物也像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如果腿还有感觉,即便是昏过去,也是能感觉到疼痛的,至少会有轻微的反应。 刚刚那几个男人,棍棍都打在腿和手上,钢筋做的骨头也该断了。 程川看了眼许宁均,小人皱着眉,似乎很担心的样子。 他抬手一棍子敲在胡永力膝盖骨上,木头棍子不吃劲,啪的一声断成两节。 现在,她该放心了,真瘫了。 他突然的动作吓了许宁均一跳,她咬咬唇,小步跑着跟上程川。 “你生气了?” 她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好生气。 男人健步如飞,大步往前走,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意思。 许宁均追上去,扯住程川的袖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没找到时间和你说。” 算起来这是第一次程川对她生气。 她用力拽了他一下,让他站住,踮脚吻上他脸颊。 男人垂下的黑眸氤氲着森冷,尽是压抑的怒意。 完蛋,好像不是靠亲亲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亲一下不行,那亲两下呢。” 她故作撒娇的嗲着嗓音,想哄哄他。 搂住程川的脖子,许宁均垫脚吧唧吧唧的亲了他两口。 故意亲出很大声,用力将他的脸亲凹下去。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怕你卷进这件事里嘛。” 本来就和程川没关系,她不想拖他下水。 “你是担心我,还是觉得告诉我没用,我帮不到你?” 男人冷清的黑眸注视着她,看不出情绪。 四目相接,细微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中蔓延开来。 程川微挑了下眉,等着听许宁均的答复。 他心里不免有几分好笑,自己确实没用,一点帮不到她,她这样想多正常啊。 为什么不允许她这样以为。 许宁均咬了下唇,她...........确实有一点点是因为这个。 因为和程川说并没有用,除去和他抱怨,让他也担心以外。 “川川.............” 手中他的衣袖被抽走,程川转头向前,许宁均愣了下,乖乖跟上去。 等走到车站,程川需要坐车回学校,这里离许宁均家不远,她走路回去就行。 两人肩并肩等车,空气一时间有点凝固。 “抱抱嘛。”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几分哭腔,一瞬掐住程川的心脏。 她抬起胳膊,贴到他身边。 对上那双泪光闪烁的眼眸,程川立刻抱住她。 “唔。” 许宁均忍不住掉了眼泪,他在耳边叹气,似乎对她无奈,又疼惜。 不管她做什么,程川都爱她,他无条件的包容她,她知道。 “对不起。” 暖呼呼的小人缩在怀里,程川收紧手臂。 他不是想凶她,惹她哭。 他只是在怪自己,好像一直以来都很没用。 嘴上说着会给宁宁最好的生活,给她一切,却什么都没能给她。 昨天他签下北区那块地,几乎将他,小虎和黄卫民身上所有钱都掏空了。 他太着急了,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给她他保证好的一切。 想和她有个家,不要再这样拖下去。想和宁宁天天在一起,睡在一起。 细软的手臂缠绕住脖子,许宁均垫脚闷到程川肩窝处,“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你不要和我生气,我这么爱你。” 小东西惯会撒娇,撅嘴声音黏糊糊的,字字句句戳进他心里。 “好。” 程川俯身擦去许宁均脸上的泪珠,与她平视,“别哭。” 他最见不得她哭。 “明天开庭后我们见爸妈吧。” 也确实该给程川一个交代,他在惧怕。 被人无数次抛弃的少年,没有丝毫安全感。 明天等她把该干的干了,等罪人下地狱,她就开开心心带程川和爸妈见面。 她长睫一颤,上面挂着的那颗晶莹的泪珠掉下去,不见踪迹。 程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头,“好。” 他开心的藏不住,眼眸亮晶晶的像只很大很笨的狗狗。 许宁均抿唇,抹抹眼泪。又哭又笑,她真是好呆哦。 脸上泪水被风吹的凉凉的,她往前挪了几步,钻进程川怀里。 男人温暖的胸膛是避风港,她左右蹭了蹭脸,被人轻拍了下后脑勺。 “你家暴!” “这也算打你?” “算,你是个坏蛋!” 她小脸从怀里昂起,躲在他衣服里,拽拽他胸前的衣服,胳膊作势搂上来。 “你亲我一口我原谅你啦。” 程川无奈俯低身子,小东西个子矮吧,还总喜欢抱他脖子。 再这样下去,他的腰迟早折在她手里。 他双手掐住她的软腰,将人提高,侧头吻住她的唇。 许宁均闭上眼,刚刚旁边那个阿姨的下巴就要脱臼了,现在张的更大了。 但她懒得管,亲亲怎么了,就要和老公贴贴! “好了,不早了。” 程川深呼吸,压下体内的燥热,大手拍了下她的腰窝。 他已经错过了好几班车了,不如走回去,顺便将她送回去,“我送你回去再走。” 许宁均长嗯了声,哼哼唧唧的撒娇,“好吧。” 她一侧头,对上两个人探究的目光,猛的僵在原地。 第84章 偷亲被抓包,被迫见家长 “怎么了?” 程川拧眉,她神色一下子不对起来。 怎么了吗?不舒服? 许宁均僵硬的慢慢收回缠绕在程川脖子上的手,慢慢慢慢的收回。 然后捋了把随风飘扬的头发,规矩的站好,“那是,我,爸妈。” 程川:? “我,我,那个,我是过去一下,还是等我爸妈来找我们呢?” “你.............过去,我要跟着过去吗?” 结巴好像会传染。 对面街上黄桂芳和许梁急的转圈圈,他们远远看就觉得那个像他们闺女。 没想到还真是他们闺女! 正好家里没菜了,想着小宝在家,晚饭不能糊弄,他们特地出来买点东西。 买菜回来,两人一路走着,许梁让黄桂芳看,“那个背影像不像宁宁,还真像哎,双胞胎似的。” 他俩好奇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 八目相对,四个人都呆在原地。 黄桂芳哎呦一声,怕耽搁了闺女和她的对象,赶紧捂住自己和许梁的眼睛。 许宁均:.............好像掩耳盗铃,妈妈倒也不必。 “要不还是我们过去吧。” 许宁均拉了下程川的袖子,他俩要从这儿走过去,得到前面的路口才行。 四人隔着一条马路,平行往前走,场面奇怪。 “爸妈,这是我对象。” “对象,对象,谈对象好啊,好啊。” 这小伙子看着相貌端正,生的个高笔挺,又很老实的样子,像个好人。 黄桂芳瞪了一眼,许梁也赶紧点头,“我们正好买了菜,回来一起吃饭吧。” 这一下子打乱了许宁均的计划。 刚刚还在和川川吵小架,现在就要手牵手见家长了。 她还不打算把爸妈吓出点毛病来,不能告诉他们结婚的事,暂时将程川归于对象这个身份。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 许宁均赶紧接话,“哦,他是我同学,也是首都大学的学生。” 回到家,黄桂芳立刻去做饭,也来不及再盘问陈川了。 “小宝今天怎么样啊?” 小宝还是不说话,坐在椅子上认真看书,许宁均只能去洗手。 程川一个人站在外面实在尴尬,也挤到狭小的卫生间,和许宁均一起洗手。 四只手放在水龙头下,搓来搓去。 许宁均扑哧一下笑出来,“这么紧张呀。” 他紧张的一直在吞咽,喉结不停的滚动。 程川点头又点头,他没想到会被人看到,还是许宁均的爸妈。 他们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坏人,骗了他们姑娘。 程川生怕许宁均爸妈觉得刚刚行为不入眼,看不上他,不同意两人的事。 “放心吧,我爸妈很讲道理的,他们不会为难你。” 许宁均安慰了下程川,拉着程川走出去。 桌上许梁已经泡好了茶,那是上好的茶,他收藏了许久。 许宁均朝程川努努嘴,看吧,爸爸对他很满意的。 三人对坐着,有几分尴尬。 幸好黄桂芳很快将菜端上来,“来来来,有点烫小心点。” “妈,你今天炖了鱼汤啊。” “是啊。” 因为买菜买的晚,所以没买到什么新鲜的肉,就买了条鱼回来烧个汤喝。 程川习惯成自然的帮许宁均舀汤,和许梁的手一下碰上。 许梁赶紧咳嗽了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小宝,来吃饭了。” 女儿大了他没这个资格咯。 鱼汤被放到面前,一股腥气直冲而来,许宁均突然一下胃里翻江倒海。 她慌忙捂住嘴,冲去厕所吐了出来。 程川扔下筷子,赶紧过去,“怎么了?” 他担心的皱紧眉,轻拍拍许宁均的背。 “没事。” 许宁均摇摇头,用水漱了下口,“妈,你这鱼汤里放什么了,味道好腥啊?” 哇,这个味道可太腥了,刚闻到她一下就反胃了。 “这鱼不会不新鲜了吧?” 黄桂芳奇怪的闻了又闻,好像也没什么味儿啊,“她爸,有什么味儿吗?” 许梁也凑过去,用手扇扇风,闻了闻,“没味道啊,这不就是正经鱼汤的味道吗?” 奶白色的鱼汤散发鲜香的气息,里面还放了豆腐,看着多诱人啊。 许宁均赶紧摇头,示意程川把那碗汤拿的离她远一点。 现在想起那个味道,她都有点想吐。 但看着大家都喝得很正常的样子,她也奇怪了一下。 可能是这两天吃坏了什么吧,她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好像长胖了一点似的。 吃饭过程中,黄桂芳不停的用脚踢踢许梁,让他说点话,“咳咳,程川,你家住哪啊?” “我下乡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程川的,后来我们一起去上大学,才将我们的革命友谊往前发展了一步。” 许梁脸色轻微变化了下,下乡的时候认识的呀。 他倒也不是说看不起什么的,只是觉得乡下条件艰苦,生怕委屈了他姑娘。 但这小伙子能从乡下考来城里读大学,应该也是个有毅力有本事的孩子。 天色不早了,外面也没有公车了,许梁索性将程川留下。 家里的被子蛮多的,不如就让他打个地铺,暂时睡一下,总好过大晚上走夜路赶回学校。 黄桂芳怪不好意思,家里没多余的床了,“孩子,你要是冷就说啊。” 地上垫的褥子很厚实,程川摇头,“谢谢您。” 他从小就睡在地上,不管什么季节,都就着一床薄被子睡。 现在有枕头,有垫子,还有厚被子,已经很好了。 夜晚,等四下夜深人静,许宁均轻推开房门,勾勾手,“程川,程川,进来。” 她声音轻的像只小猫,程川从地上起来,哦了声。 将被子搓拽着,想带进许宁均的房间里。 “笨蛋,没让你动被子,你人来就行了,明天早上你还要躺回那里呢。” 程川这才明白过来,今天的事太多,太多了,他脑子已经完全转不动了。 走进许宁均房里,躺上床,两人面对面,“我说我爸妈人很好吧,你还不相信。别担心了,他们很喜欢你的。” “嗯。” 程川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欢迎了。 晚饭后,他还听到她爸妈悄悄说,要不要给他包红包。 “人家不都是这个规矩吗?” “那得等到结婚后好不好,你急什么。” “我看这小伙子挺好,不如就早点定下来。” “哎呀你看宁宁什么打算,你操什么心。” 她家里很幸福,每个人都很快乐。 明天早上还要开庭,许宁均得打起12分精神,闭上眼睡觉。 早上程川早早醒了,想了想他还是打算烧早饭。 奶奶说,男人要手脚勤快,讨喜。 黄桂芳起来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伙子把她家里弄得这么熟悉。 好像经常来似的? “阿姨,我还要上课先去学校了。” “好好好你先回去吧,等宁宁醒了我和她说。” 这小伙子不错啊,黄桂芳颇为满意,等许宁均醒,黄桂芳还乐呵呵的。 但一听到等会要开庭,她脸色一下难看。 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她现在甚至想,不如就认个怂。 宁宁找了对象,应该好好在一起才是,他们家怎么摊上这种事。 第85章 四方对峙,水落石出 “我当时陪胡永力一起去看病,他跟许梁医生说他过敏,但许梁医生说这个药必须要用,不致死没什么关系。” “你胡扯!” 许梁一下拍桌子站起来,“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他许梁就是昏了头,得了痴呆症,也不敢说这种话。 他可是一个医生,怎么可能和病人说这些。 刚刚说话的年轻女人垂下头,“我我我............” 周国正咳嗽了一声,“您怎么还威胁我的证人呢?” “你哪来的证人?胡永力根本没有朋友陪他来看病,他是一个人来的。” “可医院里的大家都看到了。” 周国正一摊手,看了眼许宁均。 如果小姑娘愿意的话,他可以现在停止庭审,并且结束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 只要她愿意和程川离婚,嫁给他。 周国正惊觉自己对许宁均那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 想要在她身边,从乡下回来这么长时间,他对宁宁,其实满满的都是思念。 他无时无刻不怀念他们在乡下快乐的日子,朋友们在一起嬉戏打闹,她怼他的时候。 他们一起聊天,说话的时候,就连那种吃不上白米饭吃不上肉的日子,都听起来那么有趣。 许梁和黄桂芳心如死灰,周国正这分明是做假证,纠结一帮人造假污蔑。 但因为他有本事,他是药厂的公子哥儿。 他们已经能看到这场庭审的结局了。 黄桂芳刚想劝许宁均先回家吧,省得她坐在这心里不舒服,门砰的被从外踹开。 “挨千杀的,周国正,老子今天砍死你!” 男人手里攥着一把菜刀,气势汹汹地冲进法庭。 法院上法官用小槌狠狠地敲了两下,“干什么呢,拖出去。” 周国正眯了下眼,胡永力他爸妈这是在干什么? “我不出去,你别碰我,老子今天来为我儿子讨公道,你们要拦我,我就死在这。” 说着男人将菜刀对准脖子,他老婆追过来,一进来就扑通跪下。 “他昨天找人打残了我儿子的腿,你好狠的如的心肠,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么拆的!” 许宁均勾唇,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呀,你儿子不是之前就瘫痪了吗,腿又没了?” “没有啊没有!我儿子之前好好的,昨天被人打了,打的都动不了了。” “那你们就是污蔑我父亲!” 女声掷地有声,砸过来。 周国正脸色僵住,蠢货! 那两人见自己说漏嘴,一时间慌了,但儿子现在躺在医院,他们没钱治疗。 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哭出声。 这叫什么事嘛,他们虽然想要钱,但没想把儿子一辈子搭进去啊。 “是他们,都是他们给我们钱,让我们诬陷许梁治残了我儿子。之前我儿子只是脚扭伤,早就好了。” 法院里的人都懵了,连周国正请来的律师都打算收拾东西,赶紧走。 但凡坐实了周国正买凶,那就不是污蔑清白这么简单的了。 “大姐,”许宁均站起来,“话可不能乱说哦,你确定周国正为了诬陷我父亲,恶意打断了你儿子的腿?” “是的,是的。” “许宁均!” 怎么还急了呢? 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别急。 许宁均歪歪头,“我没说完呢,我可以接受和解。” 周国正皱眉,一时间不太相信。 女声清脆理智,指了下那两人,“你们赔偿我父亲的精神损失,为我父亲正名。” 地上跪着的女人吞咽了下,“我,我们没钱。” “我记得你家还开着个小卖部吧,卖了赔钱。” “那你是让我们一家去死啊!” “没有钱也可以,举这个牌子,去医院门口跪一天。” 牌子她昨晚就准备好了,猜到这家人会借口没有钱抵赖。 钱不配赔她父亲的脊梁。 她要堂堂正正的名声,父亲行的端坐的正,为病人操劳半生,不该被污名。 白色的牌子上用红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来龙去脉,大大的诬陷两字血红。 女人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好,好,我按照你的要求做,我们就和解了吧,我们知道错了。” 律师小声劝周国正,现在去和解,要不然会很麻烦。 周国正站起,走到许宁均旁边,压低声音,“宁宁,你父亲的手我们会赔偿,你随便开价格。” “我是和他们和解,不和你和解。” 许宁均扭头,正面对法官,“晨曦药厂恶意竞争,想出这种办法污蔑我父亲。我想要调查我父亲的手伤,却被人万般阻拦,甚至还有人民警察,你们配穿这身衣服吗?我想请您给我一个满意的判决结果。” 证据摆在眼前,事实如铁山, 女孩厌恶的眼神如尖刺,扎入周国正心口。 她为什么要恨他,他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为什么? 他明明在保护她,她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父亲早就让许梁在这活不下去了! 她知不知道啊! 法官一句话没插进嘴说,场面乱成锅粥,“休庭十分钟。” “不能休庭啊,我们呢,我儿子怎么办?!” 许宁均开口,“大姐,哭什么,说不定你儿子这次还是装的呢。跪医院门口去,别让我催你。” 她不找这家人麻烦,周国正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让他们狗咬狗吧。 首都大学那,“于乐乐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你谁啊?” 于乐乐啊了声,被人连拖带拽上车。 “喂你们是谁啊?你们要干什么?” 于乐乐尖声大叫,孟馨没管她,径直将车开去厂子门口,然后让保安将于乐乐拖出来,拽着上楼。 “夫,夫人,您这是?” “我要见你们王总,滚。” 推开办公室门,孟馨将文件夹扔到王乔帆的桌上,“我要离婚,这位是我的律师。” 王桥帆没反应过来,“这是干什么?” “你现在又不认识这个女人了?敢找小三,不敢在我面前承认?” “老八婆,你骂谁是小三呢,我才不是他的小三!” 于乐乐脸又红又涨,人生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骂的还是这样难听的话。 王乔帆仔细上下打量了下于乐乐,这人谁啊? 长的别说不如青青那个朋友,连青青都不如,他找她做什么。 “我不认识她。” 装的还挺好,孟馨冷笑,从文件夹里找出照片,扔过去,“这是不是你的车,你是不是去了首都大学,是不是给她买了蛋糕?” 证据全在这,他王乔帆要是要一点脸,就该赶紧承认,大家都好。 王乔帆拿起照片,“这是我的车。” 但他那天压根没去首都大学,他陪着青青逛商场去了。 于乐乐也看到了那个照片,“蛋糕是我男朋友买给我的!我有男朋友,我男朋友叫小伟。” 王乔帆站起,“小伟?朱小伟?” “是啊。” 于乐乐昂起头,害怕了吧,“你们赶紧道歉,要不然我让............” 王乔帆招手叫人找来朱小伟,“你那天早上是不是开我的车去首都大学了?” 朱小伟脸色瞬间惨白,看到于乐乐他更是一下子腿软,“王总,对不起,请您不要辞退我,我只是借用了一下您的车。” “什么?!那这不是你的车?” “不,不是,我从没说过这是我的车,是你自己以为是我的车。” “朱小伟你个傻逼,你他妈的你还是人吗,你............” 于乐乐厉声尖叫,作势就要上去打人,王乔帆厌烦的挥挥手,让人将他们两拖出去。 然后换了个笑脸,“害,只是个误会。我把小伟辞退了,老婆别生气了。” 孟馨后退一步,躲开王乔帆的手。 肥胖的手停在半空中,王乔帆眼神阴沉下来,“还有人在,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孟馨侧头看向旁边,扯了下唇,笑了声,点头又点头,用力的点头。 她真是太...........蠢了,蠢到想给自己两巴掌。 错过唯一的,最好的扳倒王乔帆的机会。 本以为证据确凿,她信心满满的过来,将文件扔到王乔帆桌上,与他对峙。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第86章 绑架 “恭喜你啊。晨曦药厂被查封,周国正暂时被收监,工地那也在调取当天的监控,你还挺有本事。” 从法院走出来,许宁均就看到王青青等在门口。 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虚伪愤恨的假笑,许宁均心情好,本不想和王青青计较。 眼神瞥过去,陡然脸色一变。 不对! 孟姐那边............ “王青青,车不错。” 王青青看了眼车,她坐的不一直都是这个车吗,许宁均在发什么神经? “爸妈,你们先回家吧。” 黄桂芳和许梁点点头,两人先离开。 等爸妈走了,许宁均往前一步,叹气摇摇头,“我还真高看你了,你说你傍上老男人就算了,还找个了有家室的老男人。” 王青青一愣,脖子梗住,“你,你怎么知道?” “那男的叫老乔是吧,他来找过我,让我别上学了,他养我。” 那天许宁均听到王青青叫那人老乔,她存了几分诈她的心思,“你事事比不过我,真可怜。我现在要去找老乔,跟他说我同意顶替你,做他的姘头了。” 许宁均打开车门坐上车,吩咐司机,“走吧,去老乔那。” 司机来回看了看,有点犹豫的挠头。 但王总确实有可能腻了,想要换个人,他想了又想决定得伺候好新主子。 “等等!” 王青青一把抓住车窗,“我和你一起去!” 要是许宁均耍什么花招勾引上老乔,那她就失去靠山了! 许宁均朝着勾勾手,允许王青青上来,等车停在工厂门口,王青青赶紧跑下去。 她必须得快许宁均一步。 “老乔,你怎么最近都没来找我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王青青整理了一下头发,推门进办公室。 看到沙发上坐着另外一个女人,不过那女人年纪看上去挺大的。 她满心都是和许宁均争,懒得注意别人,“老乔,我这几天都在等你呢,你不是说你一个人睡不着吗?” 她没瞧见王乔帆难看的脸色,孟馨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许宁均进来,她才似懂非懂。 “你,你你是谁,我都不认识你,快,快来人给我丢出去!” 王乔帆这个意思就是不要她,王青青更是着急,一下拉住王乔帆的手。 “你看我戴了你送给我的手链,你不是最喜欢我手上亮晶晶的吗?” 王乔帆脸色难看了,孟馨的离婚律师还在现场,他慌忙甩开。 孟馨刚就要律师录了音,她站起拉了下许宁均的手,让她站到自己身后,“这个荒唐我就不看了,别忘了把离婚协议签了。” 说完孟馨走出去,等看到外面的阳光,她才重重地疏了一口气,闭上眼。 “宁宁。” 孟馨一把抱住许宁均,声音听着轻快,如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似的。 许宁均也笑了,要不是今天看到王青青的车,她真想不到王青青就是王乔帆的小三。 也没想到孟馨的老公竟然是王乔帆,这一连串人,串到最后,竟然一天之内全部解决掉了。 果然蟑螂还是端窝来的快。 她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尘埃落定下来,今年能热热闹闹过个好年。 下午的时候她去学校找了程川,程川去忙猪厂的事了,没见着他。 反正晚上程川也要来家里吃饭,等到时候再跟他好好谈一下。 她想和他住在一起,想要和爸妈坦白两人已经结婚的事。 他们是正经夫妻,偷偷摸摸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而且,她好久好久没............睡到川川了。 她不是馋程川身子,真不是馋他,真的不是。 想着许宁均扑哧一下笑出声,等川川回来再说吧。 她有点想他了。 晚上吃饭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许宁均皱了眉,程川不可能这么敲门,她走过去隔着门问了声,“谁啊?” 没人应答,她刚打算不理会,门突然被从外撞开,几人手中拿着大钳子,剪开门锁,几个男人冲进来。 “你们是谁啊,要干什么?” 那几个男人好像在四处找什么,看到了小宝,直冲小宝而去。 黄桂芳立刻将小宝护在身后,慌张的后退,“宁宁这是什么回事儿?” 许宁均猜到了,忙冲去拦住那几个大汉,“我报警了,快滚!你们再不走就等着被抓吧!” 那几人力气很大,一把就推开许宁均。 “妈,带着小宝往外跑。” 黄桂芳不敢犹豫,立刻拉住小宝的手,被许梁护着往外跑。 许梁手里拿着厨房的菜刀挥舞,吓退那几人,将许宁均也拽出门。 他们牵着小宝往外跑,许宁均猜到这些人可能是王乔帆找来的,想要抓走小宝来威胁孟馨。 几人往大街上跑,边跑边求救。 “宁宁!” 一辆车停在胡同口,孟馨赶紧朝他们招手。 许宁均回了下头,看到追出来的人,她推了把爸妈,“快上车。” 车门砰的关上,车子疾驰出去,那几人用手中棍子用力敲在车屁股上,气急败坏的追了几步。 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小宝轻缩了下,捂住耳朵。 不说话也不哭,看着车窗外,神色麻木。 他乖乖的样子,看得孟馨眼眶一酸,抱紧他,“对不起小宝,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孟姐,是不是王乔帆找的人?” 孟馨点头,“婚内出轨,王乔帆得分一大部分财产和抚养费给我,他想要绑架小宝来威胁我不离婚。” 许宁均担心的往回看,“这次不成功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我知道,我要带着小宝出国了。宁宁,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第87章 程川,再见,是再见 公司本就在海外运行,孟馨想回去好好经营公司。 如果许宁均愿意跟她走,她们可以一起合作,彼此有个依靠。 况且,“宁宁,现在没选择了。你不走,你们全家都有危险。” 晨曦药厂那里只是暂时不能找麻烦,周国正就算要坐牢也不会时间太长。 周家肯定会报复宁宁,还有王乔帆也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国外还有适合她的事业,多好。 “你别担心,我在那有房子,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也当陪陪我。” 孟馨苦笑了下,许宁均懵住,突然被告知,她一时间大脑空白。 车停到江边,司机走下车,车里只剩下几人。 四周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和车窗外的风呼啸。 黄桂芳看了眼许梁,他们都老了,去哪不是去,能和女儿在一起,去哪就行。 “那,程川呢?” 心脏像被人狠狠掐住,胃里翻江倒海,许宁均强忍住恶心。 问出来一瞬,她就清醒了。 程川一个人就算了,那他奶奶呢,小花呢,小花的娘呢。 她都能带走吗? 签证都办不下来。 她是孟馨的员工,孟馨早就为她办理了签证,她的父母可以跟着她一起去。 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她和程川断绝往来,尽量不连累程川。 王乔帆不知道程川的存在,他们离开,晨曦药厂的药酒就能如愿推行。 药厂正在被调查,周家没必要顶风作案为难程川,夹着尾巴发大财就行了。 程川他们的生意才刚刚开始,他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还有半年他就从大学毕业了,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了。 算来算去,她好像都不能留在这了。 “什么时候走?” “现在。” 今晚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我不想走,孟姐你把我爸妈带出去国吧,我不怕。” 许宁均摇头,努力摇头,眼眸在车窗外的路灯下闪烁泪光。 她不要! “别闹。” 孟馨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招呼司机上车,“去机场。东西我帮你们买好了,就不回去收拾了,等到那去什么都有。” * “许小姐,这是这季的新品,孟总让您直接审核就行。” “孟姐还真是会给我找事情。” 曹助理笑了下,将手中文件递给桌前女人。 她白净的皮肤如雪,长睫垂下半遮挡黑眸,恬静优雅的气质给人历经沉淀的温柔感。 黑长的头发微卷,晨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身上,鬓发如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 年轻的设计师以惊艳的天赋横空出世,短短几年成为奢侈品界唯一的挂牌总设计师,被誉为神的馈赠。 她擅长勾勒女性倔强的力量,前年那场大秀上,她亲自设计了十件礼服。 全都是白裙子,各种剪裁的白裙子,其中蕴藏着强大的易碎感让人动容。 即便再不懂艺术的人,都能被她的作品打动。 事后,这十件礼服被送给十个十八岁的少女,让她们在成人礼上绽放霎那间的美丽。 正青春的女孩就是最美好的。 后来,这十件礼服被传递下去。现如今已经有很多女孩穿着它们参加成人礼,像个约定俗成的秘密。 所有人都很珍惜,有些是买不起裙子的女孩,有些人或许贫穷,或许都没人为她们举办成人礼。 但那一天,她们就是公主。 她们会寄一张照片过来,许小姐将这些都收了起来。 mn在她的带领下,跻身一线。 如今孟姐打算和她分开,将mn化分成两块,许小姐专攻高奢。 孟姐总自嘲,“宁宁随手撕块破布给我,我都能卖出去。” 孟姐主要经营日常衣服的售卖,给许小姐专心设计的时间。 “这是布料部门找到的布料。” 许宁均抬眼瞥过去,“这是什么东西,这人还没滚?” 曹助理嗯啊了声,“这女的是lucy的表妹,她要走,lucy也闹着要辞职。” “那就一起滚。” 两个废物,正好打包滚蛋,许宁均找到笔,在文件上签字。 “好了,我确定没问题,辛苦了。” “那我忙去了。” 办公室门关上,手机响起,“妈妈,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甜甜的声音,许宁均呼吸了下,站起看向窗外。 四年前,她来到这个国家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刚得知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我?不可能,我不孕啊,是不是搞错了。” “谁告诉你的?你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b超不会骗人。” 原来不是吃坏东西,而是孕吐............ 许宁均完全懵了,告诉爸妈的时候,她看到妈妈偷偷抹眼泪。 她知道爸妈一直觉得是他们连累了她,其实不是的。 从周国正找上她的那一刻,这段宿命已经写好了。 短暂的分别才不是永别。 许宁均回过神,“妈妈今天会早点回来,你不许看电视了,眼睛要坏掉。” “ok妈妈。”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对面已经传来动画片的声音。 许宁均无奈摇头,莹莹今年四岁了,小丫头正是调皮的时候。 她简直觉得奇怪,自己和程川这种性格,竟然能生出莹莹这样的丫头。 热情大方,调皮的像只小兔子,胆大又开朗。 “小小姐,你再看电视,许小姐回来要生气了。” “啊~” 胡婶又拿走她的遥控器了,程婉莹哼声叉腰。 小包子脸鼓鼓囊囊的,大眼睛先是故作可怜的眨巴,胡婶摇摇手指,小姑娘才泄气,“好吧,胡婶是坏蛋。” 实在无聊,她溜去花园里,“哥哥,你今天会说我的名字了吗?” 第88章 漂亮哥哥 程婉莹爬上白色的长椅,蹭到少年身边坐下。 哥哥大她四岁,是孟姨姨的儿子,孟姨姨这几天出差,所以他来她们家住了。 但她已经第无数次和哥哥搭话了,他明明不是哑巴,但就是不和她说话。 还总不理她,很没礼貌的人! 但是,程婉莹歪歪头,他长得真好看呀。 眼睛是很清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剔透,淡漠的不藏任何情绪。 皮肤很白,他常常坐在这,微风吹起他的黑发,几乎要随风去了似的。 她有时在楼上往下看的时候,会看到他。 在这一坐就是一整天,她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 只有蓝天白云,这有什么好看的? “好吧,你还不和我说话。” 他不理她,忽视她的存在。 程婉莹小脚来回荡荡,无聊的四处看。 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声,“嗨,我们要去森林里玩,我邀请你一起去,还有我的爸爸。” 一个金发碧眼的陌生男孩站在别墅的栅栏外,程婉莹疑惑的望向远处的森林。 他们住的比较偏,在山林间,风景好空气也好,很安静。 她喜欢这里,但妈妈不同意她去森林里玩。 说会迷路,里面还有野兽,会把她吃掉。 程婉莹抿抿嘴,森林那头烟雾弥漫,她很想知道里面会不会有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童话故事里公主就是去那种地方,见到王子的。 妈妈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她试探的问,“你们去干什么?” “我爸爸带我去打猎,和我们一块儿去吧,那里很有意思。” 不远处蹲着个抽着烟的男人,男孩朝她招手,程婉莹哇了声。 打猎哎,一定很好玩。 她刚要从椅子上跳下去,身侧人伸手拉了下她的手腕。 明明才刚5月,他的手冰冷,手背上骨骼清晰可见,青筋明显。 轻的不像是拉她,而是搭了下她手腕似的。 “快点,你到底来不来?” 程婉莹愣了下,对上那双黑墨染就般的眸子,她摇摇头,“我,不去了。” “fuck!” 那个男孩突然暴怒,大力摇晃着栅栏,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进来。 “啊。” 程婉莹吓的慌张往身边人怀里躲,那人嘴里满是脏话,凶狠的咬牙切齿,咒骂着。 “干什么,快滚!我已经报警了!” 听到声音胡婶从别墅里跑出来,那个男孩见状,赶紧逃了。 “小小姐你没事吧,你可不能和那些人说话,他们会把你捉去森林里,然后欺负你,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胡婶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些人应该是住在山里的土着,竟然会打上小小姐的主意。 小小姐要是出什么事,她怎么和许小姐交代。 “对不起婶婶。” 程婉莹捏捏手指,大眼睛看向身边人。 哥哥刚刚好像救了她。 要不是哥哥拦她,她就跟坏人走了,漂亮哥哥是好人。 “谢谢。” 袖子被人拽拽,王楚惟侧头,她似乎一下将他归纳在亲人的范畴里了。 小脑袋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身上。 王楚惟轻皱了下眉,并不喜欢这种被冒犯的感觉,但他又不想和她开口,只能任由她这样。 “哥哥,今晚孟姨姨就回来了,胡婶做了很多好吃的,你想你妈妈了吗?” “我想孟姨姨了,孟姨姨说她给我带礼物了。” “妈妈说我很快就要回去见到爸爸了,你的爸爸呢?” 他的父亲吗............. 少年的长睫被风吹动,颤颤垂下,纤长的在眼睑下出落清灰的阴影。 他见过她爸爸,似乎是个好人。 程婉莹说了好半天话,也不见他回一个字。 她说累了,也发起呆来。 渐入昏黄,太阳西沉下去,“莹莹。” “妈妈!” 程婉莹一下跳起来,跑过去冲入许宁均怀里,被许宁均抱起,“今天偷看动画片了没有?” “没有,我发4,胡婶收走了我的遥控器。” 许宁均整笑着理了下小人的衣服,抱她走回家。 她完全继承了她的黑发,长直的头发披在肩上,两人看着有三四分相似。 “你别老打扰哥哥,老实不了一点。” “哦,知道了。” 晚上,孟馨的车刚停在外面,程婉莹就跑出去了,“孟姨姨。” “哎呦。” 被扑了个满怀,孟馨乐的合不拢嘴,“我给你带礼物啦,宝贝。” “姨姨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你这小嘴真甜。” 真是和她妈妈一个样,从小在国外生活的原因,莹莹比她妈妈还开朗些,毫不避讳表达。 孟馨走进去,看到餐桌边的王楚惟。 “惟惟,妈妈回来了,也给你带礼物了,你要不要看看?” 他低头吃着东西,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妈妈回来了,不到九岁的少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孟馨有几分失落,如果莹莹是她的孩子就好了,如果她生了个正常的孩子,家里该多热闹........... 她不该乱想这些,但这个念头无数次跳入脑海。 这些年工作忙,她出差的次数越来越多,小宝和她亲近的越来越少。 她甚至害怕,哪一天回来他就把妈妈忘了。 “孟姐回来了。” 许宁均换了便装,走下楼,“快吃饭吧,我去给你热热。” 孟馨勉强笑了下,“好。” 这些年,两人相互依靠,早亲同姐妹,孟馨坐下,“你爸妈还好吗?” “好着呢,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还去看了他们。” 爸妈住在市中心的房子里,市中心医疗条件好,有个什么急事方便。 许宁均坐下,将热菜往孟馨那边推了推,“合同签下来了?” “嗯。” 大人们又在讲严肃的事情,程婉莹吃饱喝足后,去拆礼物。 芭比娃娃的城堡耶! 她开心的坐在地毯上摆弄着。 许宁均看过去,“莹莹的回国手续办好了,那边的幼儿园我也联系好了。” 正好莹莹回去就可以上幼儿园了,不耽搁。 “想好了?” 孟馨也随着她看过去,她的事业在这,为什么非要回去。 她知道宁宁有放不下的人在国内,但四年没见,当初又不告而别。 男人不是她想的那样专情。 当年刚出国,她们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生完莹莹后,立刻参加工作。 多少个没有盼头的日夜,有了今天的成就。 后来,宁宁调查发现,晨曦药厂的药酒是从这里一个化工厂生产的,根本不符合进口标准。 宁宁实名举报了晨曦药厂,以宁宁的影响力,晨曦药厂很快被查封。 她们在报纸上看到,从那以后宁宁就一直想回国。 “我想他。” 女声淡的消散在空气中,许宁均弯唇举杯,抿了口红酒。 在这里她是莹莹的妈妈,是孟姐的合作人,是公司的顶梁柱,是爸爸妈妈的依靠。 可在他那,她只是他的宁宁。 如倦鸟归巢。 第89章 久别重逢 “行,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现在国内服装的市场空缺,如果我们能抢占市场先机,也不错。” 孟馨早惦记国内这块肥肉了,“王乔帆生不出儿子,正想办法打小宝的主意。下周一我要见我的律师,也确实要回国一趟。” 许宁均点点头,她们买了周一的机票,就快能回去了。 “不早了,别折腾了,你和小宝睡这吧。别老折腾惟惟,你一出差就让小宝过来,干脆呆我们家算了,给我当儿子。” “好,小宝以后管你叫干妈。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家里设计的真时尚,我现在请不起你设计喽。” “孟姐,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孟馨笑着拉住许宁均的胳膊,“上楼再和你正经谈生意。” 许宁均无奈,知道孟馨在逃避这个话题。 楚惟的病一直没进展,自闭症和中度抑郁症锁上了他整个人。 他不抗拒别人,不会伤害任何人,但也不和任何人交流。 四年,他说的话寥寥无几。 医生都不知道该说他情绪稳定,还是不稳定。 平的像潭死水。 * 早上,许宁均和孟馨出去,程婉莹坐在地毯上将芭比娃娃拆的四分五裂。 她泄气的一屁股坐地上,她想帮她们穿衣服,但腿总穿不进去,她一着急娃娃就变成这样了。 两条腿散落在一边,两条胳膊在另一边,头发也被揪了下来。 程婉莹没耐心玩她们了,随手扔到地上,爬到沙发上坐好。 “哥哥,你在看什么?” 她凑过去,他手里拿着书,上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好无聊,她跪坐起来,认真的盯上王楚惟,“你为什么不会说话呢?” 小脸严肃的拧巴着,程婉莹想不通,“你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你生病了吗,妈妈说不许我烦你。” 童言无忌,她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好奇,钻到他书前,自下而上看着他。 王楚惟没理会,翻过一页。 软乎的小手突然捧住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看着她。 “莹莹,你说莹莹。” 王楚惟怔了下,她跪在身侧的沙发上,弯长的眉凝着。 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像是在教他说话。 身上那股甜滋滋的奶香味,钻入鼻尖,和昨天他闻到的一样。 他皱了眉,想挣开她的手,她不同意,更加用力捧住他的脸。 许宁均刚走进去,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程婉莹,下来!” “妈妈我在教哥哥说话。” 许宁均过去拽开她,“用得着你?你老实点看书去。” “我没欺负哥哥,我是想让他说话,他又不是哑巴。” “行了,不许乱说!妈妈和你说了,少烦哥哥,听到没?” 她妈妈打了下她的屁股,听着响声有点重。 小人哭了,眼泪汪汪的撅嘴。 泪珠啪嗒啪嗒的滚落,说不出的委屈,“听到了............” “莹莹。” 清淡的声音如从山间回荡而来,程婉莹愣了下昂头看向王楚惟。 他叫她名字了哎。 她两三下抹掉眼泪,“妈妈,我就说哥哥不是哑巴。” 哦呦,妈妈的表情要打人了咧。 许宁均也惊了瞬,她知道,莹莹没有坏心思。 但心理医生对楚惟都小心翼翼的,小丫头不能这样横冲直撞,乱来。 “你真棒,这个奖励你。” 一朵粉色的小花被贴到少年左侧脸颊上。 许宁均:............. 她该不该通知医生一下,汇报这个情况? 莹莹怎么突然对楚惟感兴趣了? 她凑的很近,他甚至能看清她哭的湿润的长睫。 挑选着贴纸,往他手背上贴,“你会说我的名字了,那我们明天学别的好不好?” 吃完中饭,程婉莹突然发现芭比娃娃的衣服被穿好了。 她奇怪的拿起来,明明早上还是坏的,现在芭比娃娃坐在城堡里,优雅的笑着。 妈妈在睡午觉,婶婶在干活,那............ “哥哥,我想要她穿这套。” 他还是没理她,看着书。 程婉莹哦了声,小跑走,假装上了楼,偷偷躲到墙后面。 很长时间,他似乎看完了那本书,站起来走过去,又蹲下将娃娃的衣服穿好,摆好。 然后去换了本新书,坐回去继续看。 真的是哥哥,她歪歪头。 哥哥真是好奇怪的人哦.............. 许宁均头疼的发现,这小丫头缠上楚惟了,楚惟都费心思躲她了,她还能贴上去。 叽叽喳喳的在人家耳边说来说去,唐僧都没她烦。 算了,马上就要回国了,她也烦不了人家几天。 “哥哥。” 早上程婉莹从楼上跑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抱王楚惟。 他坐在桌边,逃不掉她的抱抱。 搂住他的脖子,她调皮的去看妈妈的脸色。 嗯,妈妈快要生吃了她。 她松手,妈妈缓和了一点。 她又抱上去,妈妈又生气了。 程婉莹:抱抱抱抱抱抱抱抱............ 反复横跳中,被许宁均抓过来打了屁股,“坐好。” 程川的女儿她是忍不了了,一刻钟都忍不了了! 赶紧去折磨她爸爸吧。 程婉莹嬉笑着坐下,接过孟馨剥好的鸡蛋,“谢谢姨姨。” 孟姨姨笑了下,她觉得姨姨有点怪怪的。 眼神有几分暗淡和无奈,她每次去亲亲抱抱妈妈的时候,姨姨都这样笑笑。 她好像从没见过哥哥和姨姨抱抱。 吃完饭后,孟馨起身,“走吧。” 程婉莹一下抬起头,“哥哥去哪?” 她这才知道,他每月都要去医院看病。 “我可以一起去吗?” 许宁均看了眼孟馨,只是个心理的疏导而已,去就去吧。 “好,但你要乖乖听话,不许乱跑。” “嗯。” 到了医院里,消毒水味道传来,程婉莹捏住鼻子。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电梯口等他们,看到他们后笑着按了顶楼,“孟馨女士早上好。” “早。” 孟馨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到顶楼后,“宁宁,你们在这等吧。” 许宁均奇怪的往里看了眼,这什么地方,不是带楚惟来复查吗? 来这干什么? 他们两走进去,许宁均和程婉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 快一个小时了,那扇门关的死死的。 许宁均看了眼手表站起,“请问复查时间一般要多久?” 带他们上来的白大褂男人说,“可能两到三个小时。” “需要这么久?” 在她印象里,心理医生是按分钟收费的,不可能这么久。 “这也太久了,能聊什么,楚惟也累啊。” 男人疑惑的嗯了声,“您说聊天?孟女士在尝试电击治疗,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第90章 程川有别人的孩子了? “什么?!” 许宁均猛的皱眉,“让我进去。” 她推开阻拦的医生,打开门。 门内四五个医生围绕在床边,透过缝隙能看到病床上人被绑住手脚,身体上连着不同颜色的电线。 九岁的少年即便再能忍,也咬牙发出喊声。 嘶哑无力,沉重的喘息声后是机器发出刺耳的嘀声,心跳化为直线。 “快关上。” 医生们习以为常似的,关掉仪器,松开他的手脚,一下下做心肺复苏。 帘子后,孟馨捂住嘴,无声的掉泪,不忍看。 跟在妈妈身后,年幼的程婉莹看到她此生都没法忘记的一幕。 他的身体随之摆动,脸色白的如纸,瞳孔涣散,苍白的唇微张,脆弱如碎掉的琉璃。 “有了有了。” 一会儿机器才停止声音,他倒在床上,唯有胸口急促的起伏,大口喘息。 黑发被汗水打湿,像条搁浅的鱼。 “哥哥。” 她绕过人群,挤到他床边,想牵他的手,猛的被人推开。 “啊。” 程婉莹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地上。 他居高临下瞥来的眼神冰冷漠然。 她现在才觉得,哥哥是厌恶她的。 只不过他这几天没说出来。 “他有愤怒反应了,博士。” “是不是意味着试验有成效,您看他的数值。” 两个男人记录着,有点欣喜的凑上去,许宁均一把抓住孟馨的手腕,拖她出去。 “你在想什么?!” “宁宁,我,只是想试试看,假如呢。” “这算什么尝试,你不是糊涂的人,怎么不过脑子呢。竟然还瞒着我,靠将他电到休克,再抢救就能治好病了吗,可能吗!” “总不能一直这样,一辈子这样吗,医生说治不好,不会好了。宁宁,我好累,我没办法............” 妈妈和孟姨姨压低的声音传进来,程婉莹咬咬唇,看向床上人。 他似乎平复了,头偏向另一侧,安静的看着窗外。 即便受了这些,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像不拥有人的情感。 他们扶他起来,让他下床,确定他身体没问题,才允许离开。 程婉莹往后挪挪,缩到妈妈身边。 孟馨背身抹掉眼泪,“走吧。” 她何尝愿意,只不过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总不能一辈子这样。 等上车,孟姨姨没像来的时候和她们坐一辆车,打车离开。 程婉莹看着他们的车开远,“哥哥好可怜。” 妈妈没说话,她也安静了。 回到家后,她脱衣服的时候觉得有点重,一摸口袋。 里面竟然有块巧克力,是医院前台放着的巧克力。 她奇怪的捏捏,她明明没拿,口袋里怎么有巧克力啊? 从那天后,她再没见到哥哥。 他回他的家了,孟姨姨也不过来了。 周一,程婉莹背好小包,“妈妈,哥哥不和我们走吗?” 但孟馨担心国内会刺激到他,请了人照顾。 并和她保证过,不会再尝试电击治疗。 “哥哥过几天再来。” 程婉莹小脸有点闷闷不乐,但一想到能见到爸爸,她又高兴了点。 “我们一回去就能见到爸爸了是吗?” “是。” * “程先生,浩海少爷放学了,您现在要去接他吗?” 男人从桌前抬头,看了眼左手腕处的手表,点头,“知道了。” 他站起来,助理立刻去开车,开车到太阳花幼儿园门口。 “程先生,浩海今天表现的特别好,中午饭都吃得干干净净,我们浩海真乖。” 校门口老师将孩子的手一一递出来,蹲下在小男孩儿身边,笑眯眯的说。 谁不认识程浩海的父亲,三年前男人以敏锐的眼光拿下北区那块地,并开发房地产。 现如今放眼整个首都,估计得有四分之一是他的。 每次被问及当初为什么看上北区那块荒凉之地,所有做生意的人都绕开北区,只有他选择了。 “老婆教的。” 他总这么说,听着很爱自己老婆的样子。 哎,那个女人真幸福。 老师叹了口气,又帅又有能力的老公,又乖又聪明的儿子,真让人羡慕。 程川点了下头,“好,麻烦您了。” 被老师表扬,程浩海喜滋滋的牵上助理的手,上车。 “小少爷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我想吃糖葫芦了,妈妈不让我吃,她说会牙疼。” 助理故作犹豫,“夫人不让你吃,那我们还是不吃了,省得夫人回去又得说你。” “啊?你骗我。” 助理笑了出来,这个年纪的小孩真是可爱,特别像是浩海少爷这样懂事乖巧的孩子。 真讨人喜欢。 “叔叔,今天你要回家吃饭吗,妈妈做了好多菜呢。” 程浩海小心翼翼的问,他有点害怕程川叔叔,特别是他冷脸不说话的时候。 爸爸是他的表弟,他因为这个才对他和妈妈多多关照。 “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程浩海点点头,嗯了声。 “妈妈,我很喜欢这个幼儿园,还有滑滑梯。” 幼儿园内,许宁均笑着摸摸程婉莹的头,这是首都最好的幼儿园,“明天就要上学了哦,你回去要好好准备。” “嗯。” 两人手牵手往幼儿园门口走,曹助理打开车门,许宁均坐进去。 黑车与另一辆黑车擦肩而过,程川回了一下头。 他刚刚好似听到,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身后什么也没有,四周也没有。 他自嘲的牵了下唇,还真是疯了。 怎么可能是她。 车上曹助理问,“许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将莹莹送回家吧,我等会还有一点事儿。” 她去应聘了一份工作,一份她很期待的工作。 四年没回来,首都的变化很大,变化快的让许宁均觉得突然。 她虽然知道未来首都的样子,但她没想到短短四年,首都就能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来四年真是不短的时间。 等到了公司楼下,一个女人立刻迎上来,她穿着工装,脸上适合的妆容让她显得很专业,“您就是许小姐吧,这边请。” 女人声音不难听出激动,昨天他们收到简历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 大家围绕在一起确认了很久是许宁均,真的是许宁均来找工作。 真的是许宁均来他们公司应聘。 许宁均一直只是个名字,她从未出现在任何地方,大家和脸对不上。 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您请上电梯。” 许宁均完全不像是来应聘的,而像是被人邀请。 “谢谢。” 上到十楼后,许宁均四处看看,公司不算很大,她没看到想见的人。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老板不在吗?” “哦,先生去接孩子了。” 第91章 再重逢,面对面 “接孩子?” 许宁均愣了一下,“他的孩子?” “是啊,” 女人有几分疑惑,许宁均为什么要问这些,“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许宁均还没来得及仔细问,女人就重新走进来,搓搓手显得有些期待。 “许小姐,请问您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应聘工作?” “我最近回国,想尝试新的工作,就来了。” “可您是服装设计专业的,为什么来应聘我们公司?” 单位来的都是学金融,或是房地产相关的毕业生。 “我看你们公司也在招聘室内设计相关人员,我会一点,就过来了。” “哦哦哦,”女人连连点头,“以您的资历,您确定您要来我们单位吗?” 许宁均一笑,“我除了设计服装,在室内设计行业里只是个小白,不过您可以相信我的能力。” 那是当然了,女人心里想,立刻叫人打印了合同,让许宁均签字。 生怕晚一秒,这位就回心转意了。 “那请您明天就来上班吧。” “好的。” 许宁均低头签完字,“我能不能见一见你们老板?” “您恐怕明天才能见到了,小少爷放学了,耽搁不了。” 女人歉疚的笑笑,许宁均重新发懵。 “他有孩子了,谁的孩子?” 她突然想起孟馨说的,男人都容易变心,怎么可能四年都等着她。 况且她当初一言不发离开,他再怎么傻也不会傻四年。 但,她只是对程川很有信心罢了,偏要回来。 “怎么我有孩子对你来说,很惊讶。”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宁均陡然浑身一僵。 那种电流穿过身体的感觉,自头顶传下。 她一瞬间手脚冰冷,血液如凝固住一般。 四年没有见面,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她一下就能听出来。 程川站在门口,盯着坐在桌边的女人,良久才招手让别人出去。 他刚回公司经过这里,偶然路过,被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绊住脚步。 几乎是下意识,程川推开这扇门。 他站在门口,已经听了很久了。 听她在这应聘工作,听她用平淡的语气问起他,听她疑惑他的孩子............. 女人奇怪的来回看了看,但还是识趣的出去,把门关上。 房间里静了下来,他脚步声渐进,坐到她对面。 许宁均桌下的手捏紧,想说句好久不见。 眼泪堵住嗓子,她咬牙强忍住。 四年,他变了一点,一点点。 身着简单的灰色长袖,黑裤子,一身显得很随意。 他还是不习惯穿西装,那种紧巴巴很板正的衣服。 手腕上多了块手表,银色的,款式照常很简单。 伸手拿走她面前的合同,翻看。 许宁均看过去,他长久没说话,面色平静的看着那份合同。 背对着身后的落地窗,高大的身型挡住一部分光。 唯有纸张翻页的声音回荡开。 “你来找工作?” 男人的声音藏不住的干哑,像是沙漠中疲惫的旅人,渴求水。 “嗯,我刚回国就来了。” 程川没搭话,抬手将合同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我们这不缺人。” “可我已经签了合同,你要是现在反悔,得按照合同赔哦。” 她弯起眼眸,笑意盈盈的歪歪头。 一如从前。 程川看着,突然想起那天。 那天他们的猪厂接到了第一笔订单,来自一个饭馆。 小虎和黄卫民高兴坏了,开张红,第一笔生意,甚至还交了定金。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他们问他要不要晚上下馆子,好好庆祝一番。 他摇头,只想快点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宁宁。 看,他有在努力,为了他们未来的生活 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他从楼下往上看,发现房子里没开灯。 可能宁宁还没回来,他这样想,就等着。 天色越来越晚,周围一批人一批人回到家。 宁宁还没回来。 他从晚上等到白天,又等到晚上,站在门边腿渐渐麻木,眼前发黑。 一个大婶好心,走过来和他说,“小伙子,这家人好像搬走了,你在这等什么?没告诉你?” “搬...........走了?搬去哪?” 那个大婶一耸肩,“谁知道,莫名其妙搬走了,也挺奇怪。” 他等啊等啊,一个月两个月。 每天都过去,每天都等。 他只是不相信,不相信宁宁就这样抛弃他,不相信她会一言不发的离开。 一年,一年半,两年,他才知道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过往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哄他的。 那些没用的誓言,烟消云散。 “程川,你是不是............结婚了?” 许宁均试探的问,桌下的手指拧的发白。 他有孩子了,是不是重新结婚了?和别人的孩子吗? “是。” 他开口,声音冷淡平静。 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前,向后靠在椅背上。 面无表情,看她如同全然陌生的人。 与想象中的重逢一样又不一样,许宁均做好了程川会怨恨她的准备,但没想过他会再婚。 “对不起,打扰你了。” 她快速站起,强忍住声音里的颤抖。 是她天真了,浪费他时间了。 伸手许宁均刚打开门,“唔!” 男人有力的臂膀钳制住她的软腰,一手砰的合上门。 从背后按她在门上,沉重的呼吸声可闻,清晰急促。 片刻,拽她转过身,大手捏开她的唇,以强迫的态度长\/驱\/直\/入。 吞噬她每口呼吸,轻微的疼痛从唇上传来,血腥味荡开在口腔,许宁均嘤咛了声。 想要挣脱开,却被他狠狠逮住。 他胡乱的亲吻她,疯狂狠戾。 “我不记得,我们离婚了。” 停下来,两人额头相碰,呼吸纠缠,将整间屋子烧灼的发烫。 许宁均懵了瞬,反应过来。 他说,他结婚了,但妻子是她。 他用指腹擦去她花了的口红,动作并不轻柔。 碾过唇上被他咬破的伤口,许宁均侧了下头,“疼。” 细软的声音娇娇,她在他面前总下意识撒娇。 “那你从哪来的孩子,你刚刚干嘛骗我,我以为你重新结婚了呢?” 程川笑出声,似乎听到很有趣的东西,轻啧声讽刺。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第92章 疯狂占有 “就算我结婚了又如何,有孩子又如何,和你有关系吗?” 他勾唇,几尽讽刺。 许宁均咬咬唇,“对不起,我那年离开是迫不得已,我可以解释的。” “有什么理由能狡辩你突然离开,四年毫无音讯,现在倒是回来了............” 许宁均踩着细高跟,脚有点疼,刚在程川怀里动一下。 他猛的抓住她的手,黑眸一瞬慌张,手颤到许宁均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惧怕。 “你去哪?” 眼眶里的猩红蔓延开,盯着她,深黑的瞳抖动。 久久,似强撑的理智溃败,闷头抵住她的肩窝。 他不是那个意思,她想问就问吧,他没结婚,没孩子。 他挺听话的,一直在等她,什么都没干。 别再丢下他了。 肩上传来湿凉,许宁均愣住。 她头一次见程川哭。 第一次。 不管以前是被镰刀割的血肉模糊,被欺辱,累的直不起腰,还是无数次被打压。 坚毅的少年永远有直挺的脊梁骨,不屈,无畏。 他抱着她紧紧,手足无措,怕她会跑掉一般,耳边他的喘息声清晰。 心脏抽疼,许宁均不停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川川。当时我不得不走,现在我不走了,再也不会走了,真的。” 她抬手抱住他,摸摸他的后脑勺,像安抚只可怜的小狗。 以前他说长句子的时候还是会结巴,现在他已经完全不会结巴了。 四年间,还是有一些改变了。 许宁均闷声开口,“我爱你。” 即便他可能不相信,但她还是想告诉他。 她爱他,很爱很爱他。 “哈。” 程川笑到垂下头,他只是觉得这句话太好笑了。 她什么都不跟他说! 当初嫌弃他帮不上忙,只有他一个人蠢笨的在幻想未来。 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以为自己在为他们两人努力,渴望有一天能替她遮风挡雨。 这么多年,被动被她爱,被动的爱她,被动的被抛弃,现在她又回来了。 说有苦衷,说万不得已,说原因,说爱他............ 看到她的那一瞬,他像是被人重重从背后敲了一闷棍,浑身发冷。 这么多年,他无数次以为自己看到她了。 到头来只是背影相似的人,次次失望。 闭了闭眼,程川深呼吸,一把抓住许宁均的手腕,拉她往外走。 正是下班时间,外面的员工面面相觑,都愣了下。 程先生,和...........许宁均小姐?! 什么情况? 刚刚房间里发出的声音,好像有点奇怪......... “程,川。” 男人以绝对的力量掌控她,从车上将她拖下来,打开家门。 许宁均四下瞧瞧,他家和她想象中差不多。 毕竟她买了他隔壁的房子,户型一摸一样。 房子装修的很简单,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搂住她的腰吻上来,跌跌撞撞的带着她后退,撞到身后的墙上。 “程,程川.............” 唇无度的在她身上索取,程川只有一个想法,带她回家。 好像回家就安全了,回到家她就跑不了了。 再也跑不掉了。 “川川。” 怀里小人细微挣扎,他眉微拧。 一把抱起她,双手垫在她屁股下,大步往房间去。 倒在柔软的床垫上,许宁均轻唔了声,才发现,“这是我的房间?” 墙纸是粉色浮雕的,蓝铃花的图案,窗帘是粉的,层层叠叠的白蕾丝堆积。 床屏和书桌都是白色的,整个房间都是白粉调的。 他轻咬她的脖子,不做反应,但黑眸中隐约藏着期待。 放缓了动作,像等着被表扬的孩子,故意进这个房间,故意给她看。 许宁均抿唇,快三十的人了,真幼稚。 这粉嫩的装修方式,不太是她的风格。 她纤细的手指抵了下程川的唇,阻碍他的亲亲,“这个床单好看,我不想弄脏它。” 程川没理会,单纯的不想满足小东西罢了。 大手顺着她脊背向上,将她的柔软吞噬入怀。 “程川!” 四年,肌肤相贴的瞬间,许宁均还是落下眼泪。 冰凉的泪水划过烧红的脸颊,落入枕头里。 男人没有半分心疼她,狠狠惩罚似的,折腾她到深夜。 许宁均脱力,呜呜咽咽的推搡他,“讨厌你。” “我也讨厌你,正好。” 咬住她通红的耳尖,程川不客气的吞吃殆尽。 小奶糖在唇中化开,直到窗外天边泛起微亮,他才勉强放过她。 看着她睡在身侧,小脸贴在他怀里,程川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颊。 窗外初升的太阳洒落,她的长睫根根分明,他闭上眼,与她额头相碰,“宁宁。” 轻轻的声音消散,唯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早上,许宁均醒来,她刚一动又重新跌回床上。 昨晚程川对她没有半分怜惜,毫不留情的几次三番折腾。 到后来,她哭哭啼啼的咬他,他也咬她,两人谁都不客气,像是疯狂的发泄。 她慢吞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落下红痕,她摸上去,坐在床边发了会儿愣。 衣服散落在地上,她只能从衣柜里找了件程川的白衬衫,随便套上走出去。 “早呀。” 程川坐在桌边,吃着早饭,许宁均挪过去,“啊。” 她凑过去张嘴,等着吃他夹的小笼包,make love很消耗体力的好不好,她好饿。 他却像看不到她似的,吃掉后放下筷子,顺便将豆浆喝完,桌上空空如也。 “小气鬼,哪有人做完不管饭!” 她气呼呼的拉开椅子坐下,程川看了眼手表,“你还有十分钟就迟到了。” 许宁均一下子弹起,她一个自由职业者,突然要朝九晚五了。 眼见他要走,“等等,你送我一下嘛,总不能让我走路上班吧。” “没车?” 许宁均认真的摇头,程川显然不相信,先一步出门。 “程川!” “迟到扣工资。” 八点五十四了,许宁均倒吸了口气,赶紧去换衣服。 虽然地上的衣服有点埋汰,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 匆匆忙忙一遍遍提高跟鞋,一边往外跑。 正好撞上,一手拿鸡蛋一手拿包子从家里跑出来的程婉莹,“妈妈。” 真不愧是她的女儿,“这都几点了,你上学要迟到了。” “妈妈上班也要迟到喽。” 行吧,大哥不说二哥,“曹助理你快送莹莹吧,麻烦你了。” “好,许小姐要不然我先送你去公司?” “不用,你送莹莹吧。” “那你咋办?” 话没说完,眼前人就跑了。 曹助理叹了口气,多久没见到冒冒失失的许小姐了。 跑到楼下,许宁均才发现程川这个大坏蛋根本没有等她。 连车的影子都没有,她只能打车过去。 成功的迟到了。 因为她是许宁均,单位里的人都乐呵呵的安慰她,“没事没事,迟到就迟到,这能有多大事。” “不好意思啊,我家小狗太闹腾,我明天绝对安顿好它。” 刚走过的程川听到,微挑了下眉,走进会议室。 大家见状都拿起笔纸,走进去,“许小姐,咱们要开早会了。” “好。” 第93章 失去她的那四年 许宁均还不知道程川为什么突然从放弃猪场生意,选择了做房地产。 据她浅薄的了解,房地产这个行业前期的投入不小。 他从哪来的钱? 公司里员工并不算很多,几个负责人都进来开会了。 许宁均扫视一圈,看到个穿着长马褂的男人,手里盘着几串黑色的佛珠。 看上去五六十的样子,留着长长的胡子,长头发在脑袋后扎起个小辫。 许宁均奇怪的多看了两眼,坐下。 “程先生,海山的那个楼盘明天不能封顶,您看怎么办?” 于大师说明日封顶这个日子吉利,他们这一个月紧赶慢赶,催着工期,可还是来不及。 还没建好就随便浇筑封顶的话,太危险了。 “正寅生丙为月恩,二卯逢丁三庚真。四月在己五月戊,六辛七壬八癸存。九庚十月是乙木,十一甲上十二辛。可是月支生天干地支,干受支生是月恩。明日不封顶这栋楼会成大恶啊。” 于瞎子闭上眼,捋了把胡子,“你们不按照我说的做,可有大灾难喽。” “可是,可是咱们还没建好,您说的日子也太随便了。” 几个员工面面相觑,于瞎子是专门请来的风水大师,负责室内设计部分。 什么样的布局风水好,什么样的地段旺财运,于瞎子都要算上一卦。 传说他以前是个瞎子,突然有一天开了第三只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可玄幻了,这事越传越大,大家都叫他于半仙。 大大小小的事大家都很听于大师的,可封顶不是儿戏。 还没盖好,说封就封,不现实。 “天灵灵地灵灵............” “闭嘴,你给自己算一卦,你今日有没有牢狱之灾。” 于瞎子猛的睁开眼,脚一跺地,“哪来的小丫头片子?!” 许宁均算是听明白了,合上眼前的文件,“什么时候建好什么时候封顶,谁也不许赶这个进度。” 房子安全是最重要的,没建好就封顶,疯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子我把话放这了,就今天,你们快去通知封顶。” “我看谁敢,” 女人语气清淡,抬眸扫了眼对面人。 几个人刚挪动屁股,咳嗽着坐下。 “这个项目一个个都给我签字,责任到人。谁敢签字封顶,我就敢送他去坐牢。” 她分明笑着,一副温和可爱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于瞎子啪的一拍桌子,他妈的,活了这么多年,一个小丫头片子想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还不知道这里竟然是女人说了算,程先生,你给个话,我不和女人计较。” “老头,最近公安在严打封建迷信。我劝你闭嘴了,别给我找事。” 许宁均小脸冷下来,笔尖一戳桌子。 程川没说话,向后靠到椅背上,看着她像只小斗鸡,不依不饶。 “好好。” 于瞎子气乐了,点头,“看来程先生是要包庇漂亮女人了,一山不容二虎。接下来正好有个设计图要画,合作方选择用谁的,另一个就滚蛋,回你那国外放洋屁去。” 上首传来啪的拍桌声,大家都吓了一跳。 男人黑眸沉沉,隐含着怒意。 从没见程先生生气,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更多时候他非常随和。 没那么多讲究,也没什么脾气。 除去话少以外,他简直是最好的老板。 程川站起,大步往外走,“散会。” “可以,不过我劝你句。我离开这里,还是许宁均。你滚蛋了,恐怕要到天桥下坑蒙拐骗了。” 程川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眼许宁均,推门出去。 许宁均收拾好东西,跟出会议室,在转角拉住程川的袖子。 拖他到拐角边,昂起头,“生气了啊,你对我这么没信心。风水布局确实有讲究,我在国外的时候也学了一点。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凭什么输给骗子。” 她故意用活泼的语气说出,像是在逗他。 程川侧头躲开她的手,绕过眼前人,“随便。” 别问他,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反正输了就走呗,又不是没离开过。 他离开公司上车,开车到一家饭店门口。 “川哥这里。” 里头,王小虎招招手站起来,程川走过去将一份文件递给王小虎,“给。” 王小虎喜滋滋的接过,“谢谢川哥。” 这么多年一直在帮他们的猪场,最近猪场检疫的事也麻烦了川哥不少。 前天刚和他提这事,今天检疫资格证就拿到了。 川哥现在真的和往时不同了,“川哥,你最近怎么样?工作顺不?” 王小虎随口问着,他知道自己没啥可担心的,当年的时候是真慌啊。 程川随口摁了句,桌上都是一些下饭菜,即便王小虎和黄卫民现在日子好过了,他们还是保留着以前的习惯。 外面的米饭不要钱,免费吃,他们习惯点辣菜,用来下饭。 猪场的生意越办越好,他们早已经不再亲自杀猪了,而是请人杀猪,也养了几千头猪了。 王小虎一边吃着一边说,“师傅去给师母上坟了,也帮奶奶扫了坟。你说你啥时候能定下来,给奶奶带个准话,她啥时候抱上孙子?” 程川长久没说话,馆子里人来人往,热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回来了。” 王小虎的筷子一下顿住,塞的满嘴的饭,此刻不知道该咽还是该吐,“啥,啥玩意?” 他都不必问是谁。 “为,为啥啊,为啥就............不是,” 王小虎一抹嘴上的油,“许宁均已经回来了?人你见到了?” 程川点头,对面传来啪的放下筷子声,他无奈抬了下眼,眼神压着王小虎重新坐下。 王小虎那架势像是要去衙门敲钟,讨个说法似的。 “她就是看你混的好了才回来。川哥,你可别告诉我,你就这么轻易的原谅许宁均了,要我我就不搭理她!” 第94章 他只是生气,不是不爱她 这四年程川过了有多不好,他和师傅看在眼里。 当初猪场刚开始有生意,许宁均就走了,他到处找她。 疯狂的找她,不眠不休的找,整个人像是被摧毁了似的。 许宁均全家人都消失了,程川也猜到有原因,但他就是要找,谁劝都没用。 好像一停下来,她就真离开了,真不要他了。 在那个连电话都打不起的阶段,想要消失太容易。 后来,猪场的生意做的好了,赚到点钱。 师母的病还是没撑过那个冬天,走了。 师傅大哭一场,边哭边说走了好,走了好啊,走了没痛苦。 他们都没痛苦了。 师傅也不用被困在病床前,可他看着,师傅明明很痛苦。 村里要通路,将老房子拆掉,赔偿了一笔钱。 川哥就将他奶奶接到城里来,小花和她娘也都来了。 他本以为他们就这样快快乐乐挺好,有点小钱,不愁吃穿,多好啊。 川哥开口就要做什么房地产,还要盖大房子,听着就得花很多钱。 许宁均之前和他们说过这件事,所以川哥在什么都不会的情况下,赌博似的将所有钱扔进去。 只有奶奶支持他,北区的这块地眼见着就发展起来,再用来做猪场就浪费了。 奶奶亲自设计了图纸,一点点教川哥。 川哥没敢告诉奶奶许宁均不见了,奶奶也不问,但王小虎知道奶奶心里跟明镜似的。 有一次趁着川哥不在,奶奶说,“宁均那孩子要是在,我就不用费心你们这几个猪脑壳。” 还真让他们这几个臭皮匠做起来了,那三年川哥几乎连轴转,上了发条的木偶,拼命的想要往上爬。 爬的高一点,再高一点,让她看到。 条件好了,去年奶奶没了。 被打压污名的那么多年,奶奶身体早已灯枯油尽。 “可惜,没能看着小川抱孩子。老太婆我活够了,去找你爷爷喽。” 这么多痛苦,川哥都一个人承担下来了,许宁均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啊! 程川没搭话,微微侧头看着杯中的白酒,一点一点的晕开。 王小虎着急,“川哥你真原谅她了啊?!” “没有。” 许宁均的离开教会他,两个废物单纯的心心相印,是没用的。 只是一对愚蠢的鸳鸯罢了。 他曾觉得两人就是死在一起,或者他为宁宁死,他也是开心的。 但事实是,没人在乎你那蝼蚁一样的性命。 甚至都不屑于取走。 程川没说,他好像快原谅她了。 他只是生气,又不是不爱她了。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这些年发的毒誓和狠话,在她面前溃败。 “哥,你想好就成,咱们也就是说说。你让师傅知道,师傅又得说你。” 王小虎叹气,太明显了,川哥高兴的太明显了。 就算他有生气她的离开,有怨恨她。 但她回来了,他就很高兴,说不出的高兴。 “知道了,有时间我回去看师傅。” 师傅和小虎是他唯二的亲人了。 晚上,许宁均等在家里,外面太冷了,她站了一会儿,实在站不住了。 她就搬着凳子坐在门内,时不时透过猫眼往外瞟。 程川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她买了他对门的房子,对面一点响动也没有。 “妈妈,我困。” 程婉莹揉揉眼睛,拉着曹助理的手。 “困了先睡吧。” 自己妈妈根本没空搭理她,她本想问问妈妈能不能读故事给她听,现在只能折磨曹助理了。 “妈妈在追爸爸,好辛苦哦。” 曹助理尴尬的摸摸鼻子,该不该说这国外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说话一套一套的,也太早熟了。 外面传来响动,许宁均一下子推开门,“你回来啦。” 她身后的家里发出昏黄的光,她站在暖光前,眉眼被照的亮晶晶,像是等待丈夫回来的妻子。 程川收回视线,用钥匙打开家门。 门推开,他家里传出一阵冷风,无边黑暗。 “你喝酒了?” 走过去,许宁均动动小鼻子,在她印象里程川不会喝酒。 “喝了多少?” 她凑上来闻闻他,微凉的鼻尖触碰到他脸颊,痒痒的。 “能闻出来?” 程川一时觉得好笑,她挡在他前面,他往家里走,她后退着,脚跟碰到门槛,踉跄了下。 双手掐住她的腰,程川将人提起。 许宁均到嘴边的惊呼声咽下,被人放到桌上坐好。 他在玄关处换鞋,然后走去卫生间。 里面水声传来,坐在昏暗的家里,许宁均腿前后晃动。 程川冲了澡就出来,没多久。 打开客厅的灯,她还坐在桌上,身上穿着奶白色的睡衣,显得柔软小可。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站了片刻才走过去,一手撑住桌子,吻上去。 “唔。” 酒精苦涩的气息灌入,许宁均嘤了声,他洗过澡都没将酒味压下去。 到底喝了多少啊。 像是洗的冷水澡,身上带着凉凉的水汽,沾染到她身上。 她不舒服的扭动,被人按进怀里。 他的大手禁锢在她后腰,唇流连在她唇上,不肯离开,下巴处泛青的胡渣戳的她有点疼。 “我明天不能迟到了,小狗。” 借着喘息的机会许宁均开口,他睁眼,深黑的眸子酿着深深的疲惫。 看的她心里疼了下,纤细的手指摸上他的脸。 她如刚下乡时一样,白皙的像颗小珍珠,小手放在他胳膊上,显得格外白嫩。 “今晚为什么喝酒,你今天不高兴?” 程川没搭话,径直抱起许宁均,扔到床上。 今天是他的房间,布局简单,一张床书桌,衣柜。 相比她房间的精致,他的房间干净很多。 他轻薄的睡衣被残留在身上的水沾湿,灯光下隐隐漏出紧致的身躯。 “等一下!” 跨坐到男人身上,许宁均双手捧住程川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 他靠在床屏上,床头灯洒下暖光,但眼底依旧冰冷晦暗。 “我当年不得不走,孟姐的老公.............唔。” 唇被人堵住,他大手捏开她的唇,一拽她便跌在他怀里。 惩罚性的轻咬她的小\/舌,疼的许宁均连连推搡他胸口。 她小猫似的力气抵挡不过男人,他翻涌的情\/欲如乌云压境。 即便他在下,她看似压在他身上,也实则被他主导。 “程川,我有话说。” “做不做,不做滚。” 男人烦躁喑哑的嗓音响起,许宁均惊了下,抿唇望向眼前人。 没想到他会这么和她说话。 “你明明能猜到我离开有原因,为什么不肯让我解释?” 程川向后靠在床屏上,侧头,随手摩挲着她粉嫩的唇瓣,用了点力气,她软唇被他糅红。 酒气给他添了几分痞气,眸光淡的只剩残光。 “我不想听,也没兴趣。” 第95章 想你了 他不想思考那些复杂的事,好乱,好复杂。 什么原谅不原谅,接受她还是离婚。什么离开的理由,原因,他什么不想知道。 小虎说不要拖了,早断早结束,他们不可能和以前一样没有隔阂了。 一切都变了,让他别犯傻。 还说,如果舍不得,那他不如赶紧原谅她,浑浑噩噩当没发生过。 程川什么都不乐意想,只想当只蠢笨的夏虫,贪图眼前的欢愉。 他像是单纯把她当成发\/泄的工具似的,许宁均头一次觉得程川看她的神色能这般冷漠。 “做。” 她深吸气点头,主动吻上他。 程川侧头躲开,将人从身上推下去,关掉灯。 四周陷入黑暗,他躺下睡觉,许宁均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躺到他身边。 还是等两人关系缓和一些,再将莹莹告诉他吧。 省得他不能接受,也伤害莹莹。 莹莹一直很想见爸爸,她心目中想象出来的爸爸很巍峨。 许宁均不想让莹莹失望,小家伙都是敏感的,她爸爸接不接受她,她能感觉出来。 她往身边人怀里钻了钻,伸手搂住他的腰,小脸贴上他滚烫的怀抱, “对不起,不管我有什么理由,我确实是离开了,所以你可以生气,没关系。” 他没说话,许宁均闭上眼。 早上,她醒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在了,她从床上下来。 家里也没人,程川像是先走了。 许宁均看了眼时间,才7点半,九点才上班,还早。 她回自己家,走进程婉莹的房间。 小家伙还睡的香喷喷的,窗帘拉着,房间里昏暗,一股糖果的甜味。 “莹莹,” 许宁均坐到床边,亲了口被子里粉嫩的小脸,“妈妈饿了,带你出去吃早点好不好?” “妈妈...........” 程婉莹揉揉眼睛,困的直打哈欠,“爸爸不带妈妈吃饭,妈妈还要回来找莹莹要饭吃。” “今天周六,我特地想带你吃好的,小东西,不吃算了。” 其实是许宁均不想一个人吃早饭,无聊,才把莹莹弄起来。 反正莹莹今天不上学,吃完再睡呗。 “吃!” 一说起好吃的程婉莹就不困了,三两下从被子里爬起来。 被许宁均穿好衣服,“嘘,让你曹姐姐发现,咱们就............” “许小姐。” 曹助理抱着手臂站在门口,一字一顿。 “快跑。” “许小姐!哎...........” 一大一小跑出去了,银铃般的笑声被风吹回来。 长发飘摇,从身后看那么相似。 曹助理无奈的摇头,许小姐怎么长不大呢,在国外时那么稳重,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清晨的光亮照在女人身上,洁白的裙摆跃动。她回了下头,黑发随着颈肩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弧度。 粉蒸蒸的小脸洋溢欢乐,眼眸弯弯。 曹助理不觉红了眼眶,叹气,“你们慢点,别摔着。” 许小姐美的惊人,荣誉加身的那段时间,她也没这般耀眼动人。 放归天地的囚鸟,自由灵动,最重要的是快乐,回到属于她的人间。 程婉莹乐呵呵的牵着许宁均的手逃跑,想吃小馄饨了。 但曹助理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让她多吃。 “妈妈,你今天还要上班吗?” “嗯,你爸爸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周六还上班,恶人!” 许宁均狠狠咬了口包子,好好吃,想这一口很久了。 程婉莹虽然生在国外,但做饭的胡婶是中国人,大家顿顿都吃中餐,她也习惯了吃包子馒头米饭。 “两份馄饨,打包带走,谢谢。” 熟悉的声音传来,许宁均回过头,孟馨也愣了下。 “孟姐,你怎么在这?” 孟馨没好意思说,她专门在许宁均旁边买了套房子,和她住的近。 医院那次,两人吵了架,她连回国的飞机都没好意思和许宁均在同一航班。 自觉理亏,这几天也没出现在她眼前。 “宁宁啊。” 许宁均感觉出孟馨有些尴尬,她们只是吵了一架,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孟姐真是的,还跟她腼腆起来了,像高中女学生似的。 她看了眼手表,“呀,不早了我得上班去了,孟姐莹莹交给你了。” 许宁均两三口吃完,擦擦嘴,快步跑出去。 孟馨哎了声,回头看着乖巧坐在那的程婉莹。 “妈妈追爸爸去了,没空管我,孟姨姨收留我吧。” 小家伙这话说的,要把人心说酥了,孟馨笑着抱起程婉莹,“姨姨把你偷回家,以后做姨姨的女儿了。” 程婉莹嘻嘻笑,等进家后她才看到沙发上的人。 孟馨放下早饭,“惟惟,吃饭了。” 这次回来,王乔帆要跟她打官司,争取抚养权。 毕竟没有剥夺探视权,王乔帆告她,不让他见孩子。 让王楚惟回国,孟馨是有私心的,想让他们看看她将惟惟照顾的多好,通过惟惟为自己争得抚养权。 惟惟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怀胎十月拼命生下来的。 她不能失去他。 小馄饨的鲜香飘散开,王楚惟抬了下眸,小姑娘有点拘束的坐在沙发上。 和他隔开距离,闷着头玩手指,不再像以前那样。 没一会儿她往他这挪挪,又挪回原处,看看他又眨巴眼睛收回视线。 来来回回,她快把自己拧成根麻花了。 从侧面看,鼓起的小脸圆滚滚的。 小半个月了,程婉莹没想到今天会突然见面。 哥哥讨厌她,她记得。 她纠结半天,是真不觉得自己吵。 妈妈孟姨姨和曹助理都喜欢她说话,但哥哥觉得她很烦。 吃完后,王楚惟重新拿起书,余光中看到她朝身边挪挪,小手突兀放上他胸口。 他怔住,下意识看向程婉莹。 “你好了吗?” 大眼睛里满是关切,声音放的很轻。 上次他那样推她,小姑娘像是忘了,还敢黏上来。 不是故意要烦哥哥,但她好担心。 程婉莹还记得,那天他按住心脏喘气的样子,脸色那样苍白。 她拧眉,小手摸来摸去,好像没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妈妈说人没有心跳会死,她不想哥哥死。 小人嘴一撇,快要急哭了似的。 王楚惟伸手,拉她的手换了一边。 心脏在左边。 “啊!” 她感觉到了,扑通扑通的。 眼里的泪花还闪烁,小人一下笑出来,“你是不是好了,再也不会生病了?” 不是,他会一直是个病人。 他不说话,继续看书,程婉莹小声问,“哥哥还记得我吗,我叫.............” “莹莹。” 没忘。 程婉莹点头,安静的坐到沙发上,看着他翻书。 许久牵牵王楚惟的袖子,“莹莹想你了。” 年纪小她不理解什么是分别的时候,就感觉到和他分开的滋味了。 王楚惟翻页的手顿了下,看向下一页的目光,飘向身侧人。 第96章 宁宁吃醋 午饭时间,许宁均伸了个懒腰。 好累,她现在是从头学起,光是要看的书,都堆满了整张桌子。 “宁宁,你等会儿吃什么呀?” 大家带的都是晚上的剩饭,用铝饭盒装着,这个天气不算太冷,打开就能吃。 但许宁均这个懒性子是不可能每天晚上做饭,再放到饭盒里装好,带过来。 所以她经常去旁边的小饭馆糊弄一下,许宁均刚要说话,一个小男孩儿突然跑进来。 “浩海你慢点。” 男孩身后跟一个女人,自然的走去了程川的办公室。 许宁均眼睛一下睁大,什么情况什么意思? 她立刻随便抓了个文件,走过去敲开程川的门,“程先生我有工作要汇报。” “说。” 程川没抬头,声音不热情,倒也算不上有多冷淡。 许宁均看向黑皮沙发上坐着的小男孩儿,茶几上放着些打开的饭盒,里面是热菜。 小男孩也奇怪的看着她,好家伙还真有几分像程川。 “你们这的水池好像堵住了。” 女人走进来,甩甩手里洗干净的筷子。 看到许宁均的一瞬,她脚步僵住,“许宁均?” 声音有点耳熟,许宁均看过去,上下打量,“齐翠?” 她很不确定,因为这和她印象里的齐翠完全不一样。 穿着个白衬衫,和一条黑裤子,枯黄的头发被盘起在耳后,一副老了二十多岁的样子。 两人分明同岁,现在看像是差了辈份。 齐翠惊异的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 许宁均不是消失了吗,突然回来了? “我不在我老公这儿,在你老公那儿啊。” 齐翠像是过来给程川送午饭,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想起上辈子的事,许宁均心里一阵难过。 程川在文件上签字,开口,“你有什么工作要说?”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他抬头才看到她小嘴巴鼓着,眼眶红红的,转身出去了。 哭了? 程川扔下笔,连钢笔套都来不及套,追出去。 从后拉住许宁均的手腕,带进房间里,“怎么了?” 他俯身揽腰将她带进怀里,与她平视,温热的大手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一被哄,许宁均愈发难过,哼声用力抹抹眼泪,“你从下乡的时候就喜欢齐翠,你还说你很乖,什么都没干。”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眼泪刚落下就被他擦掉,手心里的小脸哭的软乎。 程川有点想笑,头一次见她吃醋的样子,大眼睛溢满了泪水,委屈的让人心疼。 “胡说。” 他什么时候喜欢齐翠了,当时被人管的死死的,他连半个字都不敢和齐翠说。 “那是程远山的孩子,她现在和程远山离婚了。” 齐翠没工作,靠程远山活着,离婚后他们母子俩活不下去了。 这孩子算是他侄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程远山?” 许宁均调取了很久远的记忆,想起程远山那个狗东西。 不是,程远山这人是不是黑山老妖啊? 怎么吸人精气似的?齐翠原来也算个好看的姑娘呀,怎么变成那样了? “高兴了?” “她给你带饭,那小孩子还跟你很熟的样子,你还............” 唇被堵住,不是之前凶狠的占有和泄愤,只是温柔的让她闭嘴。 他的嗤笑声没忍住,手搭在她腰间,笑的垂下头。 “没有。” 嗓音无奈中夹杂着宠溺。 从回来后,许宁均第一次见程川真的笑了,第一次和她像以前一样说话。 眼泪决堤,这次不是因为齐翠。 小人越哭越凶,真把程川吓一跳,“你不喜欢我不让他们来了好吗,别哭。” 他抱她在怀里哄她,他真的很不会哄人,伸手挑逗她的鼻尖,戳戳点点。 惹的许宁均哎呀声,闷头进程川胸口。 “我说正经的呢!” 她认真问他话,他差混打嗑。 “那你呢?” 程川开口,垂头看向怀里人。 “什么?” 许宁均疑惑的抬头,对上他深深的目光。 “在外面,没有,认识别人?” 他很久不结巴了,但说出这句话,程川还是顿了好几次。 艰难启齿,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没有,我结婚了,老公会生气的。” 程川牵了下唇,不管小姑娘是糊弄他,还是哄他,他还是很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老公二字。 他松开手,将她带出怀抱,“不饿吗?不早了,去吃饭吧。” “你有人送爱心餐,我又没有............啊!” 许宁均嘟囔,被人屈指敲了下额头。 “带你去吃饭,把衣服穿上,外面冷。” “好。” 许宁均快步跑回工位,拿起外套,跑回去牵住程川的手。 “想吃什么?” “嗯............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呀。” 和老公吃什么都很高兴。 “晚上我要去师傅那,吴小花在那,你要见她吗?” 许宁均啊了声,好久没见了,她真有点想小花。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程川没再说什么,点头。 办公室里,从楼上看下去,手牵手的两人格外夺目。 男人沉稳冷肃的目光中多了活人的气息,看着身边人,全然是柔软。 程川还是喜欢许宁均啊,这么多年不肯变。 倔驴。 齐翠看向吃着东西的程浩海,她当初怎么瞎了眼嫁给程远山,毁了她一辈子! 感觉到妈妈的目光,程浩海放下筷子,小脸上有些紧张,“妈妈,你不吃吗?” “你先吃。” “好的妈妈。” 妈妈看上去不太高兴,程浩海小口的吃着东西,放缓咀嚼的声音。 等程川和许宁均吃饱回去时,齐翠和那个男孩已经走了。 许宁均坐回工位,忙着手里的事。 晚上,她打了个电话回家里,告诉莹莹要很晚回去,让曹助理带着莹莹先睡,不用等她。 “妈妈加油。” “你在哪呢?还在你孟姨姨家里?” “嗯。” 行吧,孟馨家里又没玩具,为难小姑娘能在那从早呆到晚。 一点都不嫌无聊? 程婉莹啪嗒放下电话,用蕾丝的白布,将电话盖好。 “你妈妈打来的?” 孟馨一边戴着耳环一边问,“她今晚要回来晚一点?” “嗯,姨姨要出去?” 孟馨点头,虽然以前两个小家伙没少独自在家,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今晚约了王乔帆,特地安排曹助理躲在一边帮她拍照片。 她打算努力惹怒王乔帆,如果拍到王乔帆动手打她,抚养权的官司会好打很多。 “惟惟,” 她伸手轻碰王楚惟的肩,想确保他在听自己说话,“妈妈要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照顾下妹妹。” “还有莹莹,不能洗完手去碰电线,不许进厨房。和哥哥趁热把晚饭吃了,吃完姨姨就回来了。” “知道了姨姨。” 临走前,孟馨还将所有窗户锁死,怕莹莹去扒窗户,掉下去。 “哥哥,吃饭。” 程婉莹踮着脚将筷子摆好,姨姨出去了,她得照顾好哥哥。 两人对坐着,吃东西,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程婉莹侧头看过去,又看看王楚惟的反应,哥哥不让开门那就不开门。 “咚咚咚。” 敲门声不断,“小宝,我是爸爸,给爸爸开门,爸爸想见见你。” 王楚惟的筷子陡然僵在半空。 第97章 要和她回家 “宁宁?!快进来。” 晚上许宁均随着程川去黄卫民那,房间里几人对坐,只有吴小花很兴奋。 她是真没想到宁宁会突然回来,那天小虎说的时候,她还以为小虎在骗人呢。 被吴小花拉着手摇晃,许宁均笑笑,“你还好吗?” 黄卫民很明显并不待见她,倒水的时候只倒了一杯,放在程川的面前。 王小虎的表情也不太好,左右只有吴小花一人欢迎她。 “好,特别好。” 吴小花连连点头,他们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在这儿和小虎和师傅一起干活,她也觉得生活多姿多彩。 “哦对了,你饿不饿,快吃饭吧。听说你们来,我从下午就炖了肉,快尝尝。” 吴小花赶紧站起,跑去厨房端锅。 王小虎走过去啪的把她手拍掉,端起锅走出来,放到桌上。 吴小花脸上多一抹红晕,嘴里故作生气的骂了句。 等吃完饭后,许宁均自觉气氛尴尬,黄卫民很显然有话和程川说。 她和吴小花去房间里聊天,吴小花有很多想跟许宁均说的。多年没见,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等许宁均出来时,才发现程川走了。 他没等她。 吴小花也懵了,这是她第一次见程川把许宁均丢下,自己倒是走了。 “哦对了,奶奶给你留了个东西,让我一定给你,我收了好久呢。” 吴小花赶紧拿出来,她当时以为这个东西再也给不了宁宁了。 奶奶真是神机妙算。 许宁均奇怪的看看,嗯了声,“我先走了。” 夜晚漆黑,晚风吹来凉意,许宁均往单位去。 现在才6点多,她和于瞎子还有场赌注,得回去学习。 单位里空无一人,她打开灯坐下,这是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上面写着,【宁均亲启】 奶奶是上过私塾的人,一手好字,娟秀工整。 许宁均拆开那个档案袋,奶奶用胶水给封死了。 拿出来后她惊了下,厚厚一叠米黄色的格子纸。 里面很详细的写了建筑学的重点内容,包括基础的打板样式,和设计时所需参考的资料。 没一句废话,是毕生的经验和所学,倾囊相授。 以前听说,第一座大桥就是奶奶亲自设计的。 可惜后来年代不好,奶奶被打上污名,赶去牛棚里住。 欺辱不能折文人腰,也夺不去她拥有的知识。 最后一张纸上写着。 【都说死者为大,我没做过你一天奶奶,还是想蹭个长辈的名头。我的孙子我清楚,如果你回来后,他欺负你,请你看在老太婆是个死人的份上多担待。】 【小川喜欢你,从你下乡那时便开始。我那时不同意,小川和你差的太多了,他听了我的话,好像也没完全听。你改变了我的孙子,我真心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还在大山种地。如果不是你,他也少受不少委屈。】 【那天小川拿着结婚证问我,是不是有这个你们就没有离婚,你就肯定会回来。你没见他的神色,他一辈子不是个自私的人,唯有你这,他不与任何人分享。不管小川说什么,宁均,他爱你,比谁都爱你。】 【奶奶这辈子过过好日子,过过苦日子。有过家人,又全没了,只剩下小川一人。小川的家人里如今也只剩下你了。 【你是聪明孩子,请照顾下我那笨娃娃。】 看完后,许宁均小心的叠好,收起。 空无一人的单位安静,只有她头顶的灯散发着光亮。 她当年走,有八分原因是因为那些破事,有两分是许宁均自己清楚。 重生回来,她知道自己的天地在何处。 在国外她能加紧学习,发挥她最大的优势,能快速让她起家。 她比别人多的是前瞻的目光,和知晓未来。 许宁均太清楚了,她留在这里,除了和程川混吃等死,亲亲我我外没有别的好处。 她和程川还是会被人踩在脚底,任人宰割。 所以她当时同意去国外,暂时和程川分别。 程川不是个自私的人,她是。 奶奶,程川气她,是她活该。 时间不早了,她拿起包,关灯走出去。 五六月已经不冷了,除了早晚还有点冷。 许宁均看着自己地上的影子,慢慢往回走。 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现在和未来不一样,没那么多夜生活,天黑了大家就回家了。 走过转角,她陡然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影子就快要和她重合。 她猛的转头,与他对视。 他远远跟着,她慢慢走,他也随着她的脚步,始终保持距离。 被发现,男人脸上多了抹不自然,瞥开视线。 像那年在乡下,田埂上,他总这样,跟着她又不肯靠近。 隔着距离不想让她发现,偷偷护她。 “你既然跟着,不如抱我吧。我穿高跟鞋呢,脚脚疼。” 许宁均撒娇的张开手臂,看向不远处人。 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等在原地,永远是程川向她走。 她一步也不必动,他自会过来。 程川刚要走过去,她突然往这跑。 高跟鞋碰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一步步踏着月光,撞进他怀里。 他闷哼了声,抬手接住她,发梢处那抹清甜的花香席来,暖意环绕。 夜深了,一个人不安全,他不放心。 要是把宁宁弄丢了,他会恨死自己。 “川哥,你以前追我累吗,我好追吗?那你好追吗?” 轻快的嗓音回荡开,许宁均笑盈盈的昂头看他。 她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追到他。 程川凝滞住,一时间没跟上她。 怎么突然说这些? 闷葫芦又在发呆,许宁均笑着垫脚,吧唧了他一口,“走吧,回家了。” 她牵住他的手,往前走,没发觉程川一瞬红了的眼眶。 回家这两个字,如撞钟般,嗡嗡在他心里激荡出声。 和宁宁回家.............. 她说了太多太多遍这种话,一次也没有实现过。 甚至她离开的前一晚,她还和他说,晚上要回家吃饭哦。 两人十指相扣,程川挣脱开。 许宁均愣了愣,两个隔着半个肩膀,平行走着。 “奶奶生病了吗?” “嗯。” 生老病死,年纪到了。 “对不起。” 程川没说话,她是在对不起没能陪他经历,还是对不起奶奶。 他是个亲情感很淡薄的人。 小时候爹经常不在家,他对爹没印象,只知道娘很想爹,那他也跟着盼爹回来。 那时候奶奶对他和娘算不上很好,奶奶是一家之主,镇着大家。 谁也不多偏袒,谁也不亲近。 娘死的早,他跟着舅舅家生活,一天也没感觉到亲情。 应该是从奶奶被批\/dou后,赶去牛棚住,他们才开始算是亲人。 肺癌,医生说治疗也没几个月活,奶奶不肯治。 提前几天她就幻想着去见爷爷,和她的父母。 奶奶说她活够了,最后笑着离世的,在睡梦中没有痛苦的走。 他觉得已经算圆满了。 许宁均点点头,两人走回去,他回他家,房门在她眼前关上。 人或许真的有自我保护机制。 好吧,她抿抿唇,拿出钥匙回自己家。 门打开,家里黑黢黢的,许宁均皱了下眉,才八点半就都睡觉了? 推开莹莹的房间门,里面空无一人。 她心猛的沉下去。 第98章 永暗的生命里,活泼的慰藉 “曹助理?” 家里空空如也,曹助理也不在。 不可能啊,大晚上的,曹助理不可能带莹莹出去。 许宁均猛的想起下午莹莹在孟馨家里,说不定现在还在那。 她勉强安慰自己,所有大人都在,这青天白日能出什么事。 她快步往另一栋楼跑去,高跟鞋磨着脚后跟,疼的她咬牙。 “孟姐。” 她用力敲门,“孟姐,莹莹在你这吗?”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门紧闭,地上还扔着个燃尽的烟头。 许宁均蹲下,摸黑仔细确定,就是个烟头。 他们没人抽烟,这..........这是谁的? 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她吓的捂住嘴,心慌的快要哭出来。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许宁均抬起头,对上少年垂下淡漠的目光。 “惟惟?” 他回国了? 孟馨没跟她说,蹲久了站起时,许宁均眼前一阵发黑。 撑住门,她快步走进去。 沙发上,小人被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妈妈,你回来啦。” 客厅里开着个小灯,昏黄的光温暖,她身上裹着床厚被子,有些拖在地上。 枕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也掉到地上。 许宁均嗓子发干,冲过去蹲下检查程婉莹。 “痒,妈妈干嘛呀。” 小人咯咯的乐呵着,躲她的手,许宁均确定她好好的。 身上也不冷,手脚都暖和,只有头发睡的和鸡窝似的,乱成一团。 大眼睛带着迷糊,睡眼惺忪。 许宁均侧头看了眼王楚惟,少年脸上一贯毫无神色。 “惟惟,你妈妈呢?” “孟姨姨出去了,她说很快回来。” 许宁均点点头,没出事就好,真吓了她一跳。 以后得再多请个保姆照顾莹莹,省得大家都忙的时候,只有楚惟照看莹莹。 “走吧,回家了。” 程婉莹嗯声点头,被许宁均从沙发上抱下来,“哥哥再见。” “惟惟,你能一个人在家等你妈妈吗?” 许宁均不放心问了句,少年在看书,根本不理会。 今晚许宁均是真没心思管别的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那阿姨带妹妹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找我好吗?” 临走前,许宁均看见,垃圾桶里有一个打碎的碗。 她心里觉得出了什么事,但莹莹打着哈欠,好像只是玩累了,就睡着了。 “妈妈,” 趴在妈妈肩上,程婉莹问,“我的爸爸是个好人吗?” “嗯?当然是了,莹莹怎么突然这么问?” 程婉莹摇头,长睫垂下遮挡大眼睛,想着刚刚。 * “小宝,是爸爸,你不给爸爸开门吗?爸爸想见你,还给你带了巧克力呢。” “哥哥,你爸爸在外面,要我帮你去开门吗?” 程婉莹咬咬筷子,看向门口又看向王楚惟。 他神色不太对,手握紧筷子,指关节发白。 “你妈妈这些年和你说了不少爸爸的坏话吧?爸爸检讨自己,爸爸只是脾气不太好,但很爱你。” 王乔帆耐着性子敲门,他今天假意和孟馨约见,调走那个女人。 派了人去拖住她,然后过来。只要他能带走儿子,孟馨还不得乖乖听话。 在他眼里,什么自闭症抑郁症,就是惯出的毛病。 乡下那么多孩子,怎么没人生这金贵病呢。 就是欠打,打个十天半个月,逼着他说话,这病就好了。 狗都能驯化乖,别说人了。 程婉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哥哥不太对,喘息声沉重了。 “哥哥。” 她跳下椅子,去拉王楚惟的手。 他的手好凉啊,冰冷。 和那天他躺在病床时,摸到的一样。 “哥哥你怎么了?” 弱弱的声音带着哭腔,王楚惟闭了闭眼。 他知道自己发病了。 房间里有药,但他现在已经走不过去了。 “你生病了,爸爸可以帮你找医生哦,快把门打开。” 医生............ 彻骨的寒冷从心脏处蔓延开,眼前一阵发黑,闪回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抓住他的手脚。 电流穿过身体,如刀子划开皮肉,肆意在血管中冲撞。 很疼很疼,无数次他只要想起,就会重现当时的痛苦。 他甚至开口求饶,撕心裂肺的喊叫。 以前那个叫爸爸的男人,打他的时候,只要求他,就不会挨打了。 可那些医生不停下,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行。 全身仿佛堕入无边的黑暗,连呼吸都无力,被压的喘不上气。 脱力的一瞬,他的手垂下。 “啪!” 放在桌上的陶瓷碗被碰倒在地,碎裂开。 “啊,哥哥!” 小人肩膀一缩,乌黑的大眼睛续起水雾,化成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他吓到她了,他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哥哥。” 他靠在椅背上,单手纂紧胸口的衣服,微微张口呼吸,望着她的眼神愧疚。 脸色苍白的吓人,程婉莹努力爬上椅子。 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脖子,“不怕不怕,莹莹在呢,不要怕。” 水滋滋的小脸哭软,贴在他脸边,她身上的暖意传递给他。 她小手轻拍他的后背,糯糯的嗓音重复着让他别害怕,僵硬的血液开始流动似的。 电击治疗在一开始就告知过风险,长久这样,会导致心力衰竭。 他的心脏承受不住情绪激动。 王楚惟强逼自己大口呼吸,她哭的很害怕,他出事,她怎么办。 “哟,里面有人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小宝,你再不开门,爸爸就踹门了啊。” 门被踹响,怀里小人一颤,呜咽出声。 往他怀里缩缩,小脸闷进去,王楚惟皱了眉。 “姨姨什么时候才回来?” 手抓紧他的衣服,程婉莹害怕的盯着门口,门剧烈的抖动,白色的墙皮往下掉落。 好像下一刻门就会断裂似的,门外那只大老虎会冲进来,吃掉他们。 “看我。” 冰凉的手指托了下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 耳朵被人捂住,周围的声音一瞬小了下去。 程婉莹愣愣的感觉到,哥哥手好凉,像夏天的冰棍儿。 她昂头,他漆黑的瞳温和平静。 带着摄人心魂的魄力,是打碎在人间的玉石。 她不知道哥哥生了什么病,但哥哥为她,在强撑。 “莹莹。” 他开口,哄她。 莹莹二字,是王楚惟说过的话里唯一主动的选择。 既不为了求人,也不为了少挨打。 只是他想叫她,就开口了。 第99章 换她追他 程婉莹乖乖点头,双手抓紧王楚惟腰侧的衣服,埋头进去。 期盼妈妈或者姨姨赶紧回来,外面那个人赶紧走! “艹他妈的,让你找开锁的,人呢?” “王总,附近开锁的都在公安报备了,您就是给再多钱,他们也不敢犯法。” “干******” 外面人骂骂咧咧,没一会儿声音小了,彻底消失。 好像走了。 程婉莹眨眨眼,被人提起放到另一个椅子上。 王楚惟站起,腿麻了。 他有点意外,还从没感觉过腿麻了,以前都是手麻,然后心脏疼。 腿麻.............哦,她坐的。 忘了。 地上一片狼藉,他拿来垃圾桶,刚要蹲下。 “咚!” 门口突兀传来一声巨大的踹门,随即跟着拳打脚踢,和脏话。 王楚惟眸光沉了沉,看来有人等在外面,如果他刚刚去开门确认,就中招了。 “不怕不怕。” 小姑娘拍拍胸口,自己和自己说。 端坐在椅子上,一副认真的样子。 王楚惟蹲下捡起地上的碎片,残局还没收拾完,那头她哇的哭出声。 “爸爸好凶,我不要爸爸了,我不想见爸爸!” 她似乎越想越害怕,上一秒还自己安慰自己不要怕,现在小嘴撇着,委屈的抽泣。 王楚惟觉得有些好笑了,是他爸爸很凶,又不是她爸爸。 和她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真被吓到了,哭的浑身热热的。 趴在椅背上,肉粉的小脸耷拉着,大眼睛红的像只小兔。 他拿了颗糖,放进她衣服口袋里。 “咦。” 衣服口袋一重,程婉莹摸到糖,吃掉。嘴里奶香味溢开,她抹抹眼泪不哭了。 哥哥总用糖哄她,上次是巧克力,这次是奶糖。 不像妈妈只会提高声音,说一二三!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小熊小熊点点头呀,点点头呀,一二一。” 王楚惟收拾干净,抬了下头,她还能有心思唱歌。 “你不喜欢你爸爸对吗?” 他去洗手了,不知道听到没听到,程婉莹自顾自的嘟囔。 “我也不喜欢他,他是坏蛋,你不要和他走。孟姨姨很好,我妈妈也很好,爸爸都是坏蛋。” 王楚惟坐到沙发上,拿起书,开始为她爸爸担心了,小姑娘这个念头很不利。 “哥哥不怕。” 一会儿,她小脑袋靠到手臂上,然后一把抱他,“莹莹保护你。” 王楚惟翻看着书,没几分钟,身边人坐不住了。 从沙发那头爬到这头,他坐在那,她就手脚并用的从他身上跨过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累着了,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下。 他手里的书已经很久没翻页了,余光被填满。 玩累了,程婉莹开始犯困。 刚刚被吓到,她不敢去房间里睡,就拖了被子出来躺在他身边。 所以现在程婉莹坐在家里的床上,睡不着了。 她在想,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脑海里爸爸从一颗树,变成一只狼,又变成了一只牛。 是既想见爸爸,又有点害怕。 爸爸会是个好人吗,也会想见她吗? * 周一,许宁均早早去上班,手里拿着饭盒。 将包随手丢到工位上,敲开程川的门,“你吃早饭了吗,我亲手给你做的,尝尝。” 她今早特地早起呢,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我吃过早饭了。” 程川往饭盒里看了眼,她亲手做的? “不容易,许小姐几点起的?” 往常八点半起床都要她命,做这个她得早起吧。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呢,许宁均哼声,“我七点钟就起啦,这不是想追你嘛,你快快原谅我。” “我不原谅你。” 男人嗓音淡淡的,但很决然。 随手将桌上的文件合上,放到一边。 淡然的态度让许宁均愣了下,他好像很坚定似的。 “一辈子都不吗?” “嗯。” 程川点头,他不原谅她。 他不要原谅她。 “啊,”许宁均鼓鼓嘴,这么狠心嘛,“那怎么办?” “你离开我四年,我气你四年,不过分。” 程川抬头,对上她漂亮的眼眸,眼神平静。 但话尾音上扬,像是在询问她似的。 他这样会很过分吗? 许宁均抿唇,做出思考的样子,“有点过分哎。” 他收回视线,不说话了。 沉默着,像他一贯的样子。 “好吧,那你慢慢生气,现在尝尝我的手艺。” 饭盒里放着四个三角形的东西,程川听说了这个在国外叫三明治。 还有一些生菜,和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拿起一个咬下去,两片面包里夹着肉,里面的酱料好像有点甜。 她在国外经常吃这个吗,这个味道很一般啊。 “怎么样,好吃吗?” 她期盼的眨眨眼,程川点了下头。 到底不愿意让她失望,他吃了早饭,也不吃不惯这个味道。 但一个个都吃了,最后一块三明治竟然是辣的。 见他眉头皱起,许宁均憋住笑,目不转睛的盯上他。 但他直接吞了下去,全吃掉了。 “你没发觉这块味道不太对吗?” 她在里面加了一点点芥末,他竟然没尝出来,没有味觉啊? 程川点头,确实是味道奇怪,但他以为三明治就是这个味道。 她亲手做的,他不想浪费。 “川川,你笨的好可爱。” 呆头呆脑的闷葫芦,被呛到咳嗽了,还把这一整个都吃下去了。 “我现在很想亲你,但你吃了芥末。” 许宁均撑着脑袋纠结,下一刻被人捏着脸拎过来,“唔!” 呛人的辣味充斥鼻腔,许宁均挣扎着推开程川,“咳咳咳咳,王八蛋!” 她故意放的芥末,也整蛊到自己了。 端起他的杯子一饮而尽,那股呛鼻的味道才消散。 许宁均咳嗽两声,啪的放下杯子,“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努力工作了,资本家!” 她气呼呼的夺门出去,程川勾了下唇,看着饭盒里用鸡蛋摆出的爱心。 他可以原谅她,不是不可以。 她试试看。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宁均本想去找程川一起吃,就看到他脚步匆匆的出去。 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第100章 她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出什么事了?” 许宁均奇怪,几个同事摇摇头,“不知道哎,但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程先生夫人来的次数少了,我记得以前常来,还带着浩海少爷。”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不会程先生家里出问题了吧?” 许宁均笑不出来,以前经常来吗? 程川他完蛋了! 没一会儿程川回来,他身后跟着个湿漉漉的女人,男人宽大的外套披在那女人身上,遮住她的脸。 所有员工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八卦。 “先进去。” 程川打开办公室门,让人先进去,走向许宁均,屈指轻敲了一下她的桌面。 “进来。” “我不。” 许宁均鼓鼓嘴,盯着书看不搭理他。 下一刻她的椅子被转动,被人掐着腰提起来,拉到办公室里。 被强迫着拉进去,许宁均才看清那人是齐翠。 她浑身上下都是水,一脸狼狈,哭的眼眶红肿,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痕迹。 “什么情况?” 许宁均疑惑地问,齐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替我照顾浩海,浩海也算是程川的侄子。” 许宁均实在有点懵,“我记得程川和程家分家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吧。你和程远山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翠拼命摇头,哀求的双手合十。 程远山今天又找来了,他喝多了酒,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们。 在她门前又叫又骂,还非要见在幼儿园的儿子,不让他见抡起棍子打人,将家里全砸烂了。 钱美香也跟了过来,坐在地上大哭,还一边骂她有了奸夫,不让他们看孙子。 周围邻居都纷纷出来看热闹,不明真相的还帮着两人一起声讨她。 就是不让他们母子俩活下去! 当初想和程远山离婚,怎么也离不掉,日日被锁在家里,暗无天日的时候。 是程川帮了她,还为她找了房子和工作。 要不是程川,她和浩海早该死了。 她原本想,如果许宁均回不来,她就可以这样和程川相处下去。 程川将浩海当成自己的孩子,她就算无名无份的跟着程川,也心甘情愿。 但许宁均回来了,破灭了她全部的希望。 齐翠知道,许宁均不可能容忍自己。 所以如果她死了,他们说不定会收养浩海! “你们俩没有孩子,就把浩海当成自己的孩子吧,他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以后可以给你们养老送终。” 她后悔了,她好后悔! 当年下乡的时候,为什么没选择程川,而被程远山三言两语哄骗,耽搁了自己的一生。 现在许宁均光鲜亮丽的站在面前,齐翠说不出的嫉妒和感叹。 “我才二十七岁,别跟我扯养老送终。” 许宁均摇摇手,“你先起来,少说这些没用的。” “你们单位缺人吗?” 程川开口,许宁均看向他。 他站在桌前,目光如常的询问,“你们那不是做服装的吗?她应该更适合那里,打个下手什么的。” “所以你让我进来,是给她找工作。” 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下来,许宁均看向齐翠,“要问孟姐,这些事不是我管。” 上辈子,她和程远山结过婚,知道和程远山这种人结婚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齐翠现在苦苦哀求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可怜。 齐翠赶紧说,“我什么工作都能做的,我可以帮你们扫地,什么都能干。” “还有程川哥,我家现在被他知道了,我们不能再住那了。” 程川点了下头,“小周会给你们找个新地方,让他先把你送回去。” “谢谢谢谢,那工作.............” 齐翠急需钱,这个时候脸面什么的都不重要。 她消瘦的脸上浮现祈求,哪怕以前再不愿意被许宁均压一头,现在都不得不服软。 许宁均开口,“晚上来找我,去过他家吧,我家住他对面。” “呃..........去,去过,谢谢你。” 齐翠被助理扶出去,许宁均扭头刚要出去。 “暴脾气。” 背后男人声音听着有几分无奈,像是感叹似的。 她脚步停下,转头大步走过去,啊呜一口咬住程川的手腕。 用了力气,在他手腕上留下齿印。 好半天程川才从小猫尖利的牙齿中,抽出手腕。 他单手勾过许宁均的后腰,侧头啮上她细软的颈脖。 “嗯。” 嘤\/咛声弱弱,小手推搡在他胸口。 等他松口,许宁均垫脚也去咬他的脖子,狠狠的留下个粉红的痕迹。 程川喉结滚动,“干嘛?” 来回咬来咬去,她打算干嘛? “你说干嘛!” 他要知道也不问她了,手心里的小脸软乎,像粘牙的奶糖。 程川没忍住,轻咬了口她的脸上的软肉。 “程川!” 他到底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这么好心,那要是我嫁给程远山,也快活不下去,你.............” 许宁均还没假设完,脸猛的被捏紧,他目光日落般沉下去。 片刻,程川轻嗤了声,松开手。 好样的。 四年消失,回来和他说这个。 那她当初为什么不选程远山,他又没逼她。 “不帮。” 不就是想问他会不会也帮她吗,他才不帮她。 许宁均哦声,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她并不想盘根问底。 只是作为女人,她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和别人走那么近。 “程川,你是不是有点后悔遇到我?” 他倚靠在桌前,看着她,眉眼那般无力又疲倦。 垂头抵住她的肩膀,“有一点。” 他说谎了。 实话是,没有。 永远不会有。 男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颈脖,痒的许宁均缩了下。 奶奶说,她让程川受了好多好多委屈。 她知道,和她在一起后,他很辛苦。 “那,我去工作啦,我会帮齐翠找到合适的工作的。” 许宁均抿唇笑笑,伸手拍了拍程川的肩膀。 他松开手,放她出去。 晚上许宁均带着齐翠去见了孟馨。 孟馨也是个正在打离婚官司和争夺抚养权的人,曾经也被家暴过。 和齐翠颇有点惺惺相惜,恨不得抱头痛哭。 看着齐翠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孟馨立刻同意。 “我给你安排个简单的工作,就在我们厂里。放心吧,你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 “谢谢孟姐。” 许宁均没说话,等送走齐翠后,孟馨走回来,“怎么了,今天不顺利,一脸的不高兴?” “没,就是觉得我可能不应该回来。” 她在这还挺碍事的,齐翠的意图太明显了,和程川两人也有种互相帮助的感觉。 一个少了老婆,一个没有老公。 在所有人眼里齐翠就是程川的夫人,她回来倒是影响他们了。 “你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呢,别计较,人生就好过很多。” “对,我计较,是我计较,我最计较了。” 眼见有人要哭了,孟馨是又好笑又心疼,“我的宁宁,你不喜欢齐翠,也得喜欢程川吧。你家那个,满眼里全是你,就是我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你就是瞎担心。” 许宁均盯着地板上的花纹憋住眼泪,看在奶奶的份上,她这次不生程川的气。 “程川。” 回家前,许宁均敲响程川的门。 他打开门,一身灰色的居家服简单随性,快要睡觉前的样子。 “我就说三件事。第一,齐翠的工作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上班,你放心吧就!第二,我没有后悔遇到你,我很爱你。” 她昂着头,认真一字一顿的说。 程川眨眼,细微嗯了声。 “第三,做不做?” 话题急转,程川皱眉下意识摇头。 “由不得你。” 小姑娘扑上来,软唇在脸上绽放暖意,带着他跌跌撞撞往后,用脚勾上门。 图一刻春宵。 第101章 拥有她,被所有的好运眷顾 早上,许宁均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 她咝声揉揉酸痛的肩膀,有人属狗的似的。 说不做的是他,不让她睡觉的也是他。 “早呀。” 身边人侧着身,面对她。 有力的臂膀将她囚在怀里,闭着眼,头靠向她。 “快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钻到他脸边,许宁均亲了程川一口。 第一次她醒了,他还没醒,她醒来时还能看到他睡在身边。 “今天休息。” 男人略沙哑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困意,许宁均疑惑的嗯了声,“今天周三,谁说休息的?” “我说的。” 哦~意思就是,“老板给我放假啊,带薪休假吗?” “算矿工。” 轻打了下他的胳膊,许宁均娇哼了声,贴上他的脸亲亲,“小程川。” 他以前生的就好看,岁月赋予了他沉稳和魄力。 眉眼深邃,她伸手轻点他的鼻尖,下滑至薄唇。 以前亲她会结巴脸红的少年,成为这般男人。 “啧。” 程川啧声,睁开眼。 软唇不停落在脸上,她撒娇似的往他脸边贴,小脸非在他脸边蹭来蹭去,像只小懒猫。 她黏糊的让人不禁牙酸,他不想大早上就吃掉她。 “老实点。” “学会凶我了呢。” 许宁均嘟囔,戳戳他坚硬的胸膛,“他们说男人遇到喜欢的女人会脸红,情不自禁想和喜欢的人说话。你现在又不想和我说话,又嫌我烦,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其实很想逼逼他,他爱她,他很爱她。 能看出来,很明显。 许宁均不想真拖一辈子,他们继续这样拧巴着过活。 但程川总刻意避开她这些故作矫情,既不再说什么狠话伤害两人,也不回答这些话。 程川有些烦躁的捏捏眉心,吸气用手臂撑起自己,压倒性的吻上去。 “唔,程...........川!” 他手掌上的茧子激的她浑身一颤,温\/热的大手自后腰将她撑起,毫不客气的再次享用。 清晨的光亮被窗帘遮挡,他怀抱遮天蔽日,呼吸滚烫,在她耳边来回。 似惩罚,他时轻时重的咬她,听得小姑娘瑟\/瑟的呜\/咽。 许久,吃饱喝足的大狗起身,穿好衣服下床。 许宁均气的丢枕头过去,打到他后背,程川重新将枕头放好,看也不看她走出去。 恶人! 她在床上折腾了会儿,下床去洗漱。 等许宁均从房间里出来,程川将热在锅里的早饭乘出来,端到桌上。 她穿着他的白衬衫,对她来说,他的衣服大的有些夸张。 袖子长的遮住手,领口敞开,漏出圆润粉白的肩头,和清晰的锁骨。 上面暧昧的痕迹清晰,长发散落,小嘴快撅到天上去了,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程川牵了下唇,下意识伸手将她长发压到耳后,防止掉进碗里。 几乎又是一瞬,他意识到,收回手吃饭。 “酱油葱花面哎,你做的?” 许宁均呀了声,不错啊,知道管饭了,有长进。 闻起来香喷喷的,来一口胃里都暖和了。 “好好吃,今天几号?” 今天几号取决于她要不要刻苦一点,再看会儿书,省得真被那于瞎子压一头。 “21。” “什么?!!” 今天交设计方案。 许宁均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怎么把这事忘了。 明明昨晚还记着。 “都怪你,我忘的一干二净。输给于瞎子,就太丢人。” 许宁均边收拾东西,边小嘴不停。 程川从桌前抬头,盯上她。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他站在门边,看着她。 只是看着她,眼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许宁均跑到桌边快速扒拉了两口,发现他的早饭一口也没动。 “送你。” 程川开口,先一步下楼开车。 等到单位楼下,许宁均侵身过去,捧住程川的脸亲了口,“别担心。” 她刚想下车,手猛的被人抓住。 他停好车,和她一起走进去,手紧紧抓着她的,不肯松开。 于瞎子哼了声,“我还以为你个小丫头片子怕了,不敢来了。” “不好意思迟到了,刚刚帮你去天桥底下看空位了。开始吧。” 许宁均撩了下头发,坐下。 一扫在程川面前的小可,气场强大的仿佛她才是主导。 于瞎子气的吹胡子瞪眼,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瞧这南北通透,上有山水,背靠.............” 几个合作方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来是选择室内设计图的。 这,这算什么图纸............. 听说这程先生是半路改行,没这方面的知识,手底下的员工也这么离谱。 就是运气好,一下看中了北区的地。 竟然还能想出做房地产这个新兴产业,真让人震惊。 这人啊还真得运气好,什么都不会,就当上大老板了。 按照这样胡来,估计也经营不久了。 创业简单,守业难。 许宁均听不下去,将自己的设计方案推过去。 “刚刚和各位开个玩笑,这才是我们的方案。” 合作方不抱希望的打开文件,翻阅着眼睛一下放光。 “您为一整栋楼每户人家都做了装修方案?” 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不是,这两栋楼我准备做成精装修的房子。” “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拎包入住,很适合那些不懂装修的人,省钱省时间。统一装修也能保证房屋外观的可看性。” 这个词还真是新奇,大家都是第一次听。 精装修,哎,还别说,这个想法真好。 翻到最后一页,落款写着许宁均三个字。 “您是许宁均,许小姐?!久仰大名,见到真人了!” 许宁均笑笑,“是我。” “许小姐真是天赋异禀,听闻您在服装届的造诣,没想到还会这些。” 合作方摸着那份设计稿,简直爱不释手,“要是能定下来,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于瞎子腾的跳起,“这顶梁这么低,阴气重,一看就............” “麻烦叫保安进来。” 她垂头翻阅手里的合同,漂亮的颈肩勾勒出弧线,仿佛能闻到自她身上盛开的花香。 对面几人眼睛都直了,不是这程先生什么命啊,许宁均刚回国就给他当员工了。 这命也太好了!和天上掉金元宝有什么区别啊! “那个,许小姐考虑,换个地方工作吗?” 眼皮子底下挖人,单位同事们不乐意了,纷纷哎了几声。 许宁均签好字递回去,“我们多多合作,您不就等于有我这个员工了吗?” “是是是。” 合作方的人不停点头,伸手和许宁均握手,“那您不回国外了吗,一直在这了?” “嗯。” 对上程川的视线,许宁均点头。 她哪也不去。 程川没说话,站起,顺手拨开那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送他们出去后,一人压低声音,“程先生,方便问下您的生辰八字吗?” 男人冰冷的目光扫过来,那人闭嘴了,走出去还在感慨。 什么生辰八字命这么好。 朝哪个方位磕头才能有这样好的运气? 第102章 哄哄他 “我帮你谈下这么大的生意,不请我吃饭嘛?” 等合作方的车远去,站在门口许宁均勾住程川的衣领,拉他俯身。 四目相对,他黑眸如一汪深潭,不见情绪。 “你要是输了,会走吗?” 许宁均知道他憋这句话很久了,从早上到现在。 “我不可能输,就算输了,我也把你打包带走。” 她踮脚吧唧了他一口,转身走回去。 程川许久才直起身,那双漂亮的眼眸在梦里百转千回,无数次靠的这么近,无数次离他远去。 说着爱他的话,却狠心头也不回。 许宁均一回去,热烈的掌声响彻,“宁均你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你怎么想出来的,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许宁均笑笑,她这段时间看书看的头都大了,踏出自己擅长的舒适圈,完全陌生和困难的领域。 要不是奶奶的帮忙,她真有可能做不出那份方案。 她很想好好辅助程川,再往上踏一步。 想给他很多很多的帮助,和他可能已经不需要的弥补和她的爱。 许宁均耸了下肩,呼吸,拿起桌上的包,“程先生你说好今天给我放假的,走吧,请你吃饭。” 程川以为他们出去吃,没想到她要去菜场买菜,回家做饭。 菜场也变化了很多,这几年飞速发展,很多东西已经不需要用票了。 今年过完,粮票和各种票会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 他们也已经很久没一起逛菜场了,跟在她身后,程川看着她挑选着新鲜的蔬菜,和别人讨价还价。 他突然想起他们结婚那天,她也买了很多东西,而他还有点懵。 光看着那张结婚证书发呆了,还挨了她的批评,让他走快点。 “程川,你快点呀,尝尝这个橘子甜不甜。” 程川加快脚步,走过去被喂了一瓣橘子,“还行。” “俺家卖的都是好橘子,一尝就知道,同志买一点啊。” 许宁均点头,“嗯,帮我称一点。” “这是你谈对象啊?” 卖橘子的小贩边拿红袋子装橘子,边问。 “没,我们结婚都很多年了。” “哎呀那感情真好。” 少见长的这么好看又般配的夫妻,小贩乐呵呵的闲聊。 许宁均看了眼程川,他没说话,手里提着她刚买的菜,自然的给钱然后接下袋子,提着。 “重吗,我拿几个吧。” 她伸手想去拿,程川避开。 以前,小知青可从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问,只管买。 时间到底还是带来了改变。 两人回家后,许宁均去厨房整理菜,她好久没露一手了。 在国外孟姐做饭的次数更多,要不然就是曹秘书。 孟姐舍不得她这双手,每次她要干点什么,孟姐都不同意,让她滚回去拿笔画画去。 身边遇到的大半都是好人,人生幸事。 “你别站那呀,过来给我切菜。” 他双手抱着,斜依靠在灶台边,光看着也不动。 “你请我吃饭,我还得干活?” 许宁均忙的都快打圈了,挪出手锤向程川,“行,那大少爷您坐着。” 程川一笑,也没坐,站在一边看着她忙活。 她是真不会用菜刀啊,切的菜歪歪扭扭,大小不一。 他开口,“用指关节抵住刀,不要用手指,这样好切。” “不干活的人没资格说话。” 程川哈声笑出来,从身后圈住许宁均。 将她手里的刀拿走,另一只手拉开她,“我来吧。” 他一如既往的干活麻利,没几下就切好了,案板上各种颜色的菜分开,赏心悦目。 许宁均用锅铲翻动着,太过熟悉的画面,两人谁也没说话。 她还是下乡的知青,他还是青山村的人。 她用使唤他,逼他留下吃饭,夹给他的肉堆满整只碗。 门突然被敲响,程川走过去,开门。 “程川哥,我刚下班,想感谢你。宁均帮我找到工作,我也挺感谢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你吃饭了吗,要不去我那吃吧。你一忙起来,就老是不记得吃饭,对身体不好。” 门外的女声轻柔关切,许宁均将菜端到桌上,擦擦手走过去。 “你要感谢我啊,我家在对面,你敲错门了。” 齐翠脸色一僵,现在她才闻到饭菜的味道,许宁均是那样自然的在程川家里。 女人总是心细的,许宁均穿的是拖鞋,她之前来总戴鞋套。 “那个,我是打算等会去谢谢你,没想到你在这。” “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了,我不在我老公家,还能在哪。” “宁均,我只是想谢谢程川哥对我的帮助,你别生气。你不喜欢,我下次不来了还不行吗。就是浩海老惦记程川叔叔,程川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孩子可想你了。” 许宁均气乐了,转头走回厨房炖鸡汤去了,她站那影响他们。 程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拿回去吧,不用谢我。之前帮你是因为浩海,只是不想他像我小时候那样。” 仅此而已。 齐翠绝望的盯着程川,眼含泪光,“都说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是嫁人,我今生嫁错人了,如果当年我像许宁均一样对你主动............” “没有如果,” 程川开口打断,“我只喜欢她。” “可她丢下你离开了这么多年,你们算什么结婚!” “她回来了。” 别的他不在乎,她回来了就行。 她还愿意回来,他就挺高兴的了。 要是宁宁还爱他,还愿意哄哄他,那他就很满足了。 他很享受现在。 “以后别过来了。” 在齐翠眼前关上门,程川走回去。 她纤细的身影在厨房忙活着,长发被随手扎了个啾啾盘在脑后。 家里因为做饭的原因,热气腾腾的。 程川看了会儿,走过去。 “解释清楚了?” 看,她就是这样相信程川。 他一定会解释清楚,也一定会拒绝的明白。 “嗯。” “川哥,” 许宁均突然认真的抿抿唇,“我当初不让你和齐翠说话,是不是影响你的桃花了,说不定你选来选去,不选我呢。”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似乎无奈又好笑。 许宁均懵了下,他从身后埋头到她颈脖处。 笑到连带着她的身体一起颤,生着老茧的手指摩挲她细嫩的手背。 深深的呼吸间,藏不住的疼惜和宠溺,烧红了许宁均的脸。 “干嘛呀,笑什么?” 她认真吃醋了,他还笑! 程川摇头,没说话。 高兴,因为宁宁好努力的在哄他。 他再生气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这样宁宁就可以多哄哄他了。 第103章 情敌 吃完饭后,许宁均打了个哈欠,看着桌上的一堆碗筷,“川川,我们猜丁壳吧。” 谁输了谁洗碗。 她一脸兴冲冲,搓着手,程川点头。 “石头剪刀布。” 布对剪刀。 她布,他剪刀。 许宁均咳嗽了声,“那个,赢的人去洗碗。” 他笑了下站起,路过她时顺手揉了下她脑袋。 “呀。” 许宁均哼声整理头发,从后背抱住程川,小脑袋从他手臂间挤进去。 她就知道,程川舍不得让她洗碗。 “哎呀。” 他手臂用力,夹了下她的脑袋。 “烦人,越老越幼稚呢!” 程川洗着手里的碗筷,牵了唇。 她在身边娇娇的嫌弃他,剥了橘子垫脚喂过来。 他想要的所有现在都得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许宁均往他那挪了挪,摇晃程川,“川川,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她好像不知道他喜欢她的原因,应该是一见钟情吧。 “你不让我帮忙搬箱子。” “因为这个?这有什么好喜欢我的,不是,这,你,你这人多半有毛病吧。” 许宁均张口结舌,换做别人恨她都来不及,他因为这个喜欢她? 他闭着眼,不再说话。 黑暗里许宁均暗自纠结了一阵,只能不情不愿的也闭眼睡觉。 * “宁均姐,这是我家门口卖的鸡蛋糕,你尝尝。” 早上,许宁均去上班,一走进去就闻到很香的糕点味,甜甜的。 “谢谢。” 她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坐回工位上吃着。 “好吃吗?” 年轻男孩跨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凑过来问。 许宁均点点头,“挺好吃的,很香。” 余常年摸摸鼻子,咳嗽,“那个,我猜你会喜欢,特地早上去买的,你喜欢就太好了。” “哦~特地买的啊,我还以为你是想孝敬我们这些前辈。” “快别吃了,别吃了,人家买给特定的人的。” 同事们一听,立刻打趣起来,余常年脸一红,“别,别乱说,不是的。” 许宁均无奈,吃掉后擦擦手指上的油。 余常年是个挺聪明的小伙子,上过大学,专业还是室内设计。 她之前经常监督着他看些书,两人相互讨论。 他时常主动加班,为人勤奋,大晚上办公室里经常只有他们两个。 见他在调侃声中有些手足无措,许宁均开口缓和,“看把人孩子吓的。” “宁宁都发话了,不许说人家了。人家只是情窦初开,想讨好喜欢的人,咱们闭嘴吧。” 办公室门咔哒一声打开,男人走出来,大家才立刻噤声,各干各的去了。 许宁均抬了下头,程川去倒水了。 他办公室里不是有水壶吗? 水倒入杯子里清脆的噼啪声在安静的单位里响彻,大家纷纷埋下头,假装认真。 许宁均一挑眉,大家还挺怕程川的。 或许是老板效应吧,黑白无常都怕阎王爷呢。 余常年脸还红的像个苹果,坐回去后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许宁均。 见她神色如常,他才放心一点。 手捏紧衣服,他拿起本书走过去,蹲到许宁均工位边,“姐姐,我有问题想问,这个我有点看不懂。” “你看不懂我就更不懂了。” 许宁均开玩笑,但还是看向他手指的地方。 “姐姐比我有经验。” “可姐姐是半路出家。” 她烦恼的叹气,弯眉蹙着,余常年笑着收回视线,每口呼吸里萦绕着她身上的甜香。 淡雅又让人沉溺的味道。 姐姐好优秀,令人敬仰,又让人不禁想接近她,获得她多看一眼。 两人头越凑越近,旁边同事咂巴下嘴,阴阳怪气的坏笑,“哦~哦~” “返祖了?” 同事被噎住的咳嗽,摆摆手,干自己的去了。 “谢谢姐姐。” 少年耳朵红的厉害,许宁均倒是觉得好笑,“他们只是想玩而已,没坏心思。” “嗯嗯,我知道的。” 中午午休时,同事凑上来,“宁宁,我看这小伙子不错,你要不考虑下。” “好了别闹了。” 许宁均站起,本想去找程川吃饭,就看到他从办公室里走出去,余光都没往这瞟。 他忙什么去啊? “我说认真的,小伙子虽然比你小点,但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许宁均当听个笑话,一下午程川都没回来,下班时余常年追出去,“姐姐,上次借你的书你看完了吗,我可以拿回来吗?” “哦我不是催你,只是我有东西不会,想起书上写了,那个............” “我看完了,你急吗,我明早带给你?” 那个书厚重,她早上上班带过来太累了,余常年想了想,“有点急,我现在没事,可以和姐姐回家取。” 行吧,许宁均点头,家离单位不远,走回去十分钟。 上楼后,她拿出钥匙开门,“你在这稍等我一下,我拿出来。” “好。” 门突然被从里拉开,许宁均手放在门把手上,陡然被一拽,脚步不稳,“啊。” 程川手臂环住她,提进门里,砰的关上门。 门在眼前砸上,余常年茫然的瞪大眼睛,“老板?” 姐姐怎么和老板住在一起? 门内,许宁均才缓过来,“你怎么在家啊?” 男人深黑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凌厉,咬牙冷硬的下颌锋利,眸光氤氲着层薄怒。 手用力,按她到怀里,唇附到她耳边,“让他滚。” 喑哑的嗓音低沉,如领地被侵犯的狼。 都送到家来了,当他死了? 呼吸的温热喷洒到她颈脖,他额头轻顶她的脸侧,落吻在天鹅纤细的长颈处,又换成啃咬。 “程川!” 许宁均挣扎着,被人一把抓住手腕,他身上那种压抑的疯狂,让她怔了下。 “乖,我拿本书给他,他就走了,好不好?” 她伸手摸摸程川的脸,安慰的亲了下他,禁锢她的手慢慢松开。 许宁均快步去房间找到书,刚要开门递给余常年。 书被人夺过,程川打开门,扔给那人,又重新关门。 “不是,姐姐我.............” 男人眉尾微扬,许宁均吞咽了下,感觉到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姐姐?” 话尾音上扬,拖着慵懒的调调,却全然冰冷。 “你说你四年没有认识别人,他算认识还是不认识?” 她定义的认识是什么样? 程川现在才觉得,自己忘了问了。 第104章 宣示主权 她该说算认识,还是不算认识呢........... 许宁均嗯啊了声,“怎么不算认识呢。” “是吗,我们也是同事,宁宁算认识我吗?” 许宁均还没绕过来,被人拦腰扛到肩上,丢到大床上。 他的情绪急风骤雨般落下,如乌云压境,搅的人喘不过气。 宽肩包裹着纤细的身子,两人身型差明显的,她小小的缩在他怀里,白嫩的皮肤像块极好入口的奶糖。 他短暂停下,许宁均用力推开程川,翻身跨\/坐到他身上。 “你自己看看你疯不疯!” 小手戳在他胸口,控诉他。 她满脸哀怨,愤愤在他胸口留下齿印。 “那也是你逼的。” 大手一掀,她重新被压到怀里,程川丝毫不客气的吃干榨净。 他还喘气呢,坐在办公室里,就听到他们给他老婆找好下家了。 “喜欢小的?” 许宁均累到实在无奈,憋笑摇摇头,“老男人好,老男人会疼人。” 老男人会让她疼............ 许久,吃饱喝足的大狗亲亲咬咬她,抱着她满足了。 “我饿了,你去做饭。你晚上不吃饭,都不饿吗?” “我的晚饭吃过了。” 他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许宁均气的一脚踹过去。 被程川抓住脚踝,笑着捏了捏。 他走去厨房,做了点吃的,两人随便吃吃。 吃完后已经八点多了,许宁均起身,“川川,我去下孟姐那,很快回来。” 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在人家家里呢。 程川黑眸微眯,“他在下面等你?你要去见他?” 许宁均:............. “我跟你一起去。” 他作势就要穿衣服,许宁均哎了声。 要不然今天晚上把莹莹告诉他? 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 但...........死到临头,她有点退缩。 明天早上再说吧,早上好,早上阳光明媚,早上鸟语花香。 “我,我不去了。” 他脸色更不好看了,盯着她神色一瞬有点难过,抱起她大步回房间。 “程川,你属狗的吧!不可以!” 早上,许宁均哼哼唧唧的爬起来。 房间里又没人了,他应该是又生气了。 她走出房间,才看到餐桌上堆着两大袋鸡蛋糕。 打开碗柜,每个碗里都有块鸡蛋糕,就连她的杯子里都塞着。 许宁均站在原地懵了会儿,起猛了,看到满屋子鸡蛋糕。 她揉揉眼睛,确定真的是满屋子这个东西。 世界上怎么有程川这么幼稚的人。 这么多鸡蛋糕,她怎么吃的完。 许宁均欲哭无泪,整个房子都弥漫着鸡蛋糕香甜的味道,她提起一袋给孟馨送去。 别浪费了。 “这是............啥?” 孟馨接过,“你从哪弄这么多,囤年货啊。” 这一袋至少有两斤重,这东西这么好吃啊,宁宁买这么多。 许宁均无奈捏捏眉心,“有人吃醋了。行了,我上班去了。” 她挥挥手走了,孟馨没搞懂。 吃醋? 鸡蛋糕解醋酸?这玩意不越吃越腻吗? 见许宁均进来,余常年赶紧迎上去。 “姐姐,你吃早饭了吗,我买了里面有葡萄干的鸡蛋糕,你尝尝吗?” “我吃了。” 免了,她现在闻到鸡蛋糕的味道就要吐。 别让她看到。 防止有人和她闹,许宁均低头看书。 好一会儿,感觉到左手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戴进来了,随后被男人从身后拥住。 他大手与她十指相扣,俯身下来,似乎在看她在干什么。 “你早上又不等我。” 许宁均边翻书边嘟囔,她知道是程川,他的气息她很熟悉。 “亲我。” 他伸手轻捏她的小脸,许宁均正看到重点部分,随便将唇往他脸上贴了贴。 “程先生能不能别打扰我,忙着呢。” “再亲一下。” 程川现在撒娇技术真是炉火纯青,许宁均视线在书上,笑着想亲过去,没想到他的唇突然凑近,一下唇齿相碰。 他没放开她,深深补上了这个吻,温柔绵长。 似乎满意了,直起身,摸摸她的头。 等他让开后,许宁均才看到一众瞪大眼睛的同事们。 他们挨个表演了掉凳............. 她刚想笑笑,陡然看到自己左手上的戒指,“啊!” 是个老式的黄金戒指,宽宽的,上面雕刻着立体的花纹,很符合当下的审美。 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戒指。 许宁均空白的脑子僵硬的转动,但还没转多久。 她就看到助理从程川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相框,挂到墙上。 相框里裱起来的是他们的结婚证。 放在单位里最显眼的地方,挂的高高的。 “这是什么,许宁均,程川,我靠,我靠,我靠啊!” “78年的哎,我去!宁均,你们这么早就结婚了!” “啊啊啊啊,你还瞒着我们,太不地道了。” 许宁均弯唇,看向办公室紧闭的门。 原来他早上没等她,是去干这个了。 真幼稚呀。 在她眼里,程川是个内敛的人,很少做些出格高调的事。 看来余常年真把他酸到了。 这个戒指着实不太好看,但许宁均很喜欢。 程川没给她买个大金链子,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快干活吧,别闹了。” 许宁均笑着摇头,想看书又笑出声,去玩手上的戒指。 “是,老板娘!” “老板娘请我们吃喜糖。” “我也要喜糖!” 许宁均被闹的实在没办法,让助理去买了糖,给大家分。 每个人都喜滋滋的吃到糖,除了余常年有点心不在焉。 下班时,许宁均收拾东西,眼见程川要先走,“老公,等我下。” 她快步跟出去,听到身后同事们反应过来后的尖叫。 “高兴了?” 有人眼见着心情好了,牵住他的手许宁均哼声,“我又没不让你告诉大家,是你自己不肯说。好像我是你老婆,丢人似的。” 程川没说话,她小手上戴着他买的戒指,好像也栓牢她似的。 两人往家走,许宁均问,“晚上吃什么?” “鸡蛋糕。” 他怎么还阴阳怪气的呢,“酸死你!” 程川笑了下,他是酸啊,好不容易追到手,等回来的老婆,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川川,我是不是追到你了?” “不是。” 她追他还不容易。 他就是瓮中鳖,盘中餐。 “还没有啊,那你真难追。” 许宁均转了个圈,摇晃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被人逮回来,一把抱起。 “程川。” 她娇嗔了声,这人怎么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抱她。 程川才不管,她穿高跟鞋,走路累。 而且他喜欢抱她。 小区楼下有颗大树,不少老人喜欢在那乘凉。 看到两人,他们随口感叹道,“这小两口感情真好,天天见两个一起回来。” 在他怀里,许宁均红了脸,“人家阿姨说你伤风败俗。” “我又没抱别人老婆。” “你敢。” 程川上楼,踮了下怀里人,“开门。” 她摸索到他身上的钥匙,打开门,被人丢到鞋柜上坐着,挨了亲亲。 第105章 辅导作业 吃过饭后,趁着程川洗澡,许宁均溜去孟馨那。 “孟姐。” “哎呦,我以为你要把莹莹过继给我当女儿了呢,莹莹以后喊我妈妈得了。” 许宁均笑着点头,“行行行,给你当童\/养\/媳都行。” “封建糟粕。” 两人就这么一开玩笑,直到未来的某天,这两人才把曾经的话全捡起来。 坐在一张桌子上,互相‘怪罪’。 “你还没把莹莹告诉他呢?” 见她这个偷偷摸摸的行为,孟馨就能猜到。 许宁均嗯声,“我这几天打算告诉他了。” 她感觉到程川在慢慢原谅她了,也是时候把莹莹告诉他。 让莹莹见见爸爸。 两人站在阳台上吹风,孟馨长叹气,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希望上天眷顾,让她的离婚官司顺利些。 许宁均看看她,“王乔帆那没动静?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惟惟的抚养权。” “王乔帆那狗东西舌长diao短,生不出儿子,当初嫌弃小宝,现在倒是想和我争抚养权。” 遇上个贱男人多头疼,许宁均很能理解。 两人看向客厅里沙发上的两个孩子,不说话了。 慢慢的,慢慢的,许宁均睁大眼睛。 “你,有没有觉得,惟惟对莹莹有反应啊?” 许宁均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是不是看到楚惟在和莹莹说话。 是不是? 是不是? 孟馨嗯声点头,才知道啊,她早感觉到了。 谁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莹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主动垂头,听她凑到耳边叽叽咕咕。 可能是年纪相仿,只差了四岁,楚惟似乎能听到她说话了。 刚开始孟馨以为是最近的治疗有效果了,自闭症是有可能随着年龄增加,慢慢变好。 所以她让楚惟去的是正常人的学校,而不是特殊学校。 希望他能好起来。 但她清楚的发现,楚惟只接受莹莹,换任何人都不行。 哪怕是同样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曹助理,宁均。 少年的世界是个狭小的圆,他将自己囚在那个永远安全的地方,不出来也没人能进去。 横冲直撞的小兔子跳进去,被纳入圆里,被接纳,被占有。 客厅里程婉莹坐着小凳子,趴在茶几上写字。 “1加1等于2,2加4等于8,4加6等于10,5加5也等于10,2加8也等于10.” 王楚惟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俯身下来,拿起橡皮擦掉错的那个。 程婉莹歪歪头,掰起手指数数,“2加4等于8啊。” 他从身后俯身,手肘撑在腿上,与她靠的很近。 她甚至能看清他睫毛的颤动,一手让她比划了个4,另一只手摆出2。 程婉莹顺着数过去,“6!” 王楚惟点头,左脸突然一热。 软嫩的脸蛋啪唧贴了下他的脸,小人表达着亲昵。 “哥哥好厉害。” 五个手指被铅笔弄的黑乎乎的,她鼻尖上都是黑的。 王楚惟指了下课本,示意她继续写。 她嗯声,继续念念叨叨的写题。 从身后看,她快把自己十个指头系成结了。 他是有病,不是傻子。 从记事开始,王楚惟就知道。 妈妈和生命里认识的所有人,都希望他赶紧好起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快成为正常人啊,病赶紧好! 只有莹莹,她不在乎。 不管是什么样的他,她都见过了,还愿意接近他,与他在一起。 他不用担心,自己让莹莹失望,莹莹会抛弃他。 “哥哥,5加7等于多少啊?” 牵牵他的手指,程婉莹被人拉过左手。 “8,9,10,11,12.” 他数一个数字,就按下去她一根手指。 程婉莹懵懵的眨眼,王楚惟重新数了一遍,询问的看向她。 那双大眼睛无辜的眨巴,他换了种办法,在纸上画了7个竖线,又画了5个,让她数。 小人显然有点难过了,肉圆的脸嘟起来,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挪挪椅子,小脸闷到他肩窝里。 她还在晚上睡觉前要喝奶的年纪,身上沾染的满是奶香味。 像块圆滚滚的奶团子,钻着钻着就到他怀里了。 王楚惟无奈,由着她将眼泪蹭他衣服上。 “楚惟这耐心真好,换我得上手了。” 许宁均光是看了会儿,火气都上来了。 幼儿园也只有在周五才会布置作业,平时没有作业,让他们玩。 因为周五可以利用周末两天时间写作业,都是些简单的计算题,省得上了小学后跟不上。 2加4等于8,7加5到现在还没算出来,写了没十道题就哭了。 又是要糖吃,又是要人哄。 孟馨埋怨的哎呀声,“你打人家干嘛,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莹莹才上幼儿园,不会就不会呗。你学习不错吧,大学生。” 许宁均砸吧嘴,“一般般。” 她说破天就中等偏上的水平。 “你们家那个就更一般了?” “嗯哼,他可太一般了。” “那你还是锻炼锻炼耐心吧,要不你们家莹莹未来没人教。” 许宁均唉声叹气,她看莹莹这样子,不太像聪明孩子。 她只能安慰自己,吃饱穿暖,小康生活她和她爸还是有能力保证的。 时间不早了,她得回去了。 走之前许宁均和曹助理交代,“让莹莹把作业在这写完再回去,她妈辅导的话,可就没这么惯着了。” 曹助理笑出声,“知道了许小姐,您压根没辅导过人家,还嫌弃人家。” 被人推出去,许宁均叹气,孟姐这就跟莹莹的天堂似的。 一个两个都包庇她,难怪莹莹老赖在那。 周六大早上孟馨就去敲门,没敲开许宁均的门,就去敲程川的门。 果然,等到人来开门。 “嗨。” 程川看了眼手表,是现在生活变了,还是宁宁回来,他们每晚都闹腾到很晚才睡。 他现在竟然觉得八点太早了。 什么人早上八点来敲别人的门。 男人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眉眼间带着深深的烦躁,写满了有话快说。 孟馨吞咽了下,不得不说宁宁家他长得好凶啊。 “我来找宁宁,让她陪我去买点东西。” 许宁均打着哈欠走出来,“要干嘛?” “我明天想请惟惟班里的几个同学来家吃饭,就当帮惟惟交点朋友,你陪我去买个菜,顺便给我点意见,要炒什么菜呢。” 既然已经被吵醒了,许宁均只能不情不愿的换衣服。 有人神色很难看,不高兴。 她从身后搂住程川,亲了他两口,“我很快回来。” “天气这么好,躲家里多浪费。” 孟馨挽住许宁均的胳膊,下楼里叮嘱在院子疯玩的程婉莹,“我们去买菜,你不许乱跑哦。” 第106章 唯一的存在 “好。” 程婉莹点头答应,垫脚,将花花放到王楚惟头上。 他坐在大树下,一如他们初次见时那样,对着远处的云彩发呆。 阳光将他的眼眸照的透亮,像糖果的玻璃纸,白皙的皮肤仿佛会化开在空气中似的。 她放轻动作,不想打扰他。 跑去摘一大把花,然后跑回来挑选最好看的,放在他手心里,腿上,肩膀。 王楚惟抬起视线,看着她在身边跑来跑去,绕着他转圈圈,往他头上插小花。 他不喜欢很吵的地方,以前住在国外的时候,那里很安静,他经常坐在外面。 现在每天必须要上学,逼得他不得不走出家门,除去上学外,他不出门。 今天也只是程婉莹想要出来玩,家长去买菜了,他得看着这小皮孩。 “哥哥。” 对上他的视线,程婉莹愣了下。 她无法形容那一瞬他看她的目光,很多年之后她依旧没法用言语表达。 那种平静的宽和,巍峨又脆弱。 他始终温柔淡然,后来他看她的时候多了丝悲悯和愧疚。 仿佛神明眷顾,许他参透两人的结局。 再后来,那双眼睛倒在血泊中失焦,她无数次想起这时他还年幼的样子。 “这孩子好像是个哑巴。” “谁啊?三楼那户人家,那个女的没男人,我就没见她男人回来过。” “这么可怜,哎,孩子有问题,家里还没个男人,这女人一辈子毁喽。” 程婉莹皱了眉,她听不懂,但也听懂了。 这些老太婆欺负他! 他只看着她,听不见似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暖和的小手捂住耳朵,她小脸扳起,挡在他身前,写作业时都没这么严肃。 王楚惟弯了下唇,他的病屏蔽了很多外界的声音,其实听不太到别人说什么。 没关系。 不远处,两人站在原地,“宁宁,你说我要求求他,他能冲我笑一下不?” 许宁均扑哧笑出声,抱着手里的一大袋橘子,“你是他妈妈,这么卑微了?” 孟姐是越来越不上道了,和她混久了,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只是,许宁均左看看右看看,都这两孩子关系有点点太好了。 但莹莹才5岁,惟惟才9岁。 许宁均摇摇头,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送给她自己。 上楼后,孟馨拿出纸笔记着,“我要先做个糖醋鱼,小孩子喜欢吃甜的东西。然后炒个排骨,红烧肉,大菜,再.............” 光是看着许宁均都头疼,孟姐真是好能折腾,曹助理都一脸的为难。 起太早了,她实在犯困,“我回去了。” “别啊宁宁,你帮帮我。” “你去问程川要人,他同意我就留下。” 那还是算了吧,孟馨重重瞪了许宁均一眼,不甘的放她回去。 等她收拾好满地的菜,“惟惟,走吧,咱们今天去医院。” 本来是明天该去复查,但明天有事,提前去吧。 程婉莹耳朵一动,医院? “我也要去。” 小姑娘从沙发上跳下来,抱住王楚惟胳膊,孟馨一时间好笑。 两人亲的和亲兄妹似的,现在倒好,一步都分不开了。 “医院里不干净,不许去,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不要!” 上次哥哥就没回来。 抓紧王楚惟的手,程婉莹贴到他身边,不许他走。 上次她们也是这么骗她的! 孟馨一叹气,“行行行,走吧。” 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经不起小姑娘这样的眼神,宁宁真是给她生出了个小祖宗。 等到医院,走进房间里程婉莹还是很警惕,紧张的小脸都白了。 王楚惟感觉到了,抬手用手背轻蹭了下她的脸颊,安慰。 他都不紧张,她怕什么。 “唔。” 他手好凉,程婉莹摸摸脸坐下,听着孟姨姨在问医生话。 这个白衣服的老头好像不会伤害哥哥,坐在对面,聊天似的,问的都是些家常话。 她才渐渐放心,大眼睛扫视整个诊室,摸摸架子上的东西。 “我理解家长着急,但这个病急不得。楚惟,最近的药都有每天按时吃吗?” 医生推了下眼镜问,小小年纪就大把大把的吃抗抑郁的药物,怪可怜的。 没人回话,孟馨看看王楚惟说,“都在吃,您看还要换几种药吗?” 医生思索了下,他年纪还这么小,这些药吃着伤身体。 国内目前对这种病压根没有治疗措施,“我这几天读了些文献,是位专门研究自闭症的大师写的,自愧不如。书上提到可以使用代替疗法,不吃药治疗,比如换个环境,养只小狗.............” “哥哥,” 程婉莹爬上沙发,从他手臂间钻进去问,“可以吗?”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王楚惟摇头。 “真的不可以吗?” “那是人体模型,不可以玩,马上回家了。” 程婉莹哦了声,乖乖靠着他。 “可以!可以玩!” 突然的声音吓的她一颤,这老头突然喊什么。 老大的声儿,怪吓人的。 两双瞪大的眼睛对上,两人震惊的不是同一件事。 但,“他说可以玩。” 从他怀里挣脱,程婉莹跑过去,又跑回来,“重,我拿不动。” 男医生本想上手帮忙,屁股刚抬起来又坐下,想看看少年是什么反应。 王楚惟眉微皱,拍拍身边,让她坐下。 程婉莹以为哥哥要帮她去拿,立刻坐下了,眼前一黑。 “呀。” 他试图用遮住她眼睛,让她安分一点。 “你要玩,就得记住这些位置,结束后把它们放回原位。” 那个玩意看起来很复杂,程婉莹鼓鼓嘴,“那还是算了。” 她只是没见过,手痒痒。哥哥这么说的话,就算了。 “怎么了?” 见医生对着两孩子发呆,孟馨弱弱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表情像是出大事了? 男医生指了指,“她是?” 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这个小姑娘吧。 还是在和楚惟说话的小姑娘。 孟馨哦了声,“我朋友的女儿。您刚刚说养只小狗,那我找人抓一只?” “别抓那个,争取抓个别的吧。” 比如,你朋友家的女儿。 等结束快离开的时候,王楚惟等到最后一个走,“她是不是也有病?” 第一次听到少年说话,男医生小心翼翼的确定是他的嘴在动。 以往看诊,都是他一个人叭叭不停,少年宁愿盯着墙上的宣传画看,都不和他说话。 “那个小狗..........呸不是,你说小姑娘啊,她怎么了,什么病?” “多动症。” 医生:............. “我,建议是,可以查查。” 王楚惟是认真想知道,她怎么能做到一刻都停不下来。 男医生见状多叮嘱几句,本打算和他妈妈说,现在说不定他可以听进去。 “这样,你回去后这两种药先停一停,然后把睡眠的药吃起来,这个............” 很好,有人没理他,已经走了。 选择性耳聋。 第107章 救赎 “哇,阿姨你家好大。” “好漂亮。” 孟馨擦擦手从厨房走出来,“快进来快进来。” “呵,这房子真不错,气派,一看就有钱。” 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楚惟班上坐在他周围的同学。 还有他们的妈妈,不大的家里瞬间挤满了人。 “惟惟,同学来了。” 孟馨招呼着,拿出洗好的西红柿,放在凉水盆里泡着。 见王楚惟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没反应,她尴尬的笑笑,“快坐,饭马上就好了。” “需要帮忙吗,你真客气,还请大家来家里吃饭。” “没事没事,你们坐。” 几个妈妈客套了下坐到沙发上,“这是真皮的吧,你摸摸。” “好像还真是。你就是惟惟吧,听说你们见过老外,是不是和咱们长得不一样?” 少年只坐在那不说话,女人不满的哎了声,长辈说话呢,一点家教没有。 被旁边人拍拍,“那个,她娃娃好像有啥病来着,不能和人说话。” “哦呦,看着挺正常的啊。” 女人咂巴了几下嘴,家那么有钱有什么用,男人男人没有,孩子还有病。 真是老天放过谁,是公平的。 “地上好滑,可以滑起来哎。” “哈哈哈哈哈,好玩。” 地板铺的是白瓷砖而已,孟馨笑笑,躲过尖叫疯跑的几个孩子,把菜放到桌上。 “别摔着,惟惟和同学们一起玩啊。” 她今天费尽心思,就是想让楚惟在班上能交到几个朋友。 医生说这有利于他的康复。 同龄孩子间一起玩玩,说不定病能快点好起来。 也不是想逼他,只是............他总得有长大的那一天。 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孟馨刚把菜放下,回厨房,一个男孩踮脚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把,握在手里吃着。 “别弄衣服上,回去你自个儿洗就知道累了。” 他妈妈嗑着瓜子,说了句,“你说他是啥病来着,那名字叫啥,我都没听过。真有这病,洋人传染的?” 王楚惟那天说的话不是安慰程婉莹,是真的。 他对外界的接受能力很低,别人说十个字,他可能只听到一个。 所以他无所谓。 只觉得好吵,十五六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他眼前背后,四面八方袭来笑声和叫嚷。 吵的让人烦躁。 后颈突然一凉,他摸过去,水从后泼到身上。 王楚惟皱了眉,看向后面,他们在往地上泼水,然后跐溜着,来回滑着玩。 水溅起到他身上了,他站起想回房间。猛的被人狠狠一撞,推着他跌坐到沙发上。 “哎哟,我真没看到你。” 女人扭动着屁股,从他面前挤过去,拿起开水瓶,往茶杯里倒水,“这茶真不错,都尝尝。” 良久,王楚惟重新站起来,脚步凝在原地。 他难以从那帮人中间穿过去,家里不算大,一下子被塞满了。 房间在另一头。 “谁说不是,菜价蹭蹭涨,我都快吃不起饭了。” “我男人他们厂一直裁员,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哈哈哈哈哈哈,好滑,好玩好玩。” “哎,你妈跟你说的都是屁话是吧,你看看你那身上,回去自己洗衣服。”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王楚惟身侧的手抓紧沙发。 想出去,想回房间。 但所有人把他团团围住,他被困在里面似的。 厨房门打开,孟馨端菜出来,他黑眸带着祈求看过去。 唇微动,想叫住孟馨。 妈妈帮帮我,求你了。 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今天请这么多人到家做客,他知道原因。 妈妈会失望。 他讨厌那种眼神。 仿佛为自己付出很多,却连打水飘都不如,一点响声听不见。 对于王楚惟,他不想要任何人的关注,和爱。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固定的地方,不需管他,千万别管他,他自己就很好了。 这一点点小的心愿,始终没能实现。 “孟姨姨,中午好。” 外面,程婉莹牵着曹助理的手走进来,在门口换鞋。 好多人哇。 好像都是哥哥的同学。 曹助理嫌弃的皱了眉,刚进门就听到尖叫打闹,吵的刺耳。 “莹莹,要不要我送你去妈妈那,今天这里太多人了?” 别吓着她的宝贝莹莹,那群疯小子。 听到程婉莹的声音,王楚惟抬起头,“莹莹。” 他几乎是喊出声,两字划破吵闹,空气一瞬静了。 程婉莹懵懵的走进去,他坐在一贯的位置上,朝她张开双臂。 深黑的眼眸泛着猩红,那般的迫切。 “哥哥?” 她挤进人堆跑过去,一把被人抱住。 呼吸到属于莹莹的味道,王楚惟才感觉自己一瞬可以喘气。 如在她身上汲取到赖以存活的氧气。 紧绷的神经断裂,他埋头进她的肩窝处。 程婉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晰的情绪通过拥抱传递给她。 抱她的双臂紧紧,浑身细微的发颤,呼吸声沉重。 一声声向她求救,脆弱的情绪像把刀,在她心上划开口子。 她愣愣的将下巴搭到他头顶,回抱住他的脖子。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小燕子,告诉你,今年这里更美丽.............” 糯糯的嗓音唱出柔软的调子,小脸耷拉在他头上,软软的靠着他。 王楚惟闭上眼,更紧的抱住她,闷进她身体里,不愿呼吸到任何外界的空气。 身边周围的所有,所有,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不安定的情绪一点点在她安慰中冷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面面相觑的耸肩,只觉得这孩子病的还真不清。 说不定有伤人倾向,吃完这顿饭可不能让自家孩子和他来往。 省得他哪天发疯,伤人。 孟馨站在厨房门口,手上还挂着面粉。 刚刚听到楚惟的声音,她立刻跑出来,许久僵在原地。 嗓子发干,她和曹助理对视了眼,推开人群走过去,“莹莹,你先和哥哥回房间吧。” 王楚惟没动,他对外界的反应能力很低,大多的反应都取决于他愿不愿意接受。 “哥哥。” 程婉莹牵住他的手,拉拉他,他淡到无光的瞳才缓缓有反应。 孟馨对曹助理笑了下,笑容中有几分苦涩,“你来厨房帮帮我吧,就剩三个菜了,马上就好。” 她,竟然还不如莹莹。 第108章 莹莹是你的孩子 房间里,王楚惟吃掉药,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屏。 他的情绪冷静下来,看向床上坐着的小人。 她小手拉着他一只手,垂头玩着他的手指,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莹莹。” 王楚惟刚开口,就看到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他立刻坐直,摸上她的小脸,显得有些匆忙的去擦她的泪,“不哭。” 黑眸被深深的愧疚压抑,他又惹哭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莹莹,原谅他。 脖子上一重,她哭的水滋滋的小脸贴到脸侧,抱上来。 “你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不想哥哥难受,我也会难受。” 软声钻入骨血中般腻人,王楚惟抬手轻摸了下她的后脑勺,轻嗯了声。 不死的癌症。 活是能活着,但不如死了轻松。 程婉莹两三下抹干净眼泪,她知道哥哥很怕她哭,很怕她难过。 总担心自己会麻烦到她,她会嫌烦。 但她喜欢和哥哥在一块儿,一点都不会觉得麻烦。 “莹莹会陪着你的,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她水汪汪的眼眸在昏黄的台灯下荡漾着,如溶溶春水,流入人心。 坚定又认真,冲他发誓似的, 有一词概括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王楚惟开口,“永远。” 话尾音上扬,带着询问。 “嗯。” 程婉莹点头,“永远!” 年幼时,永远一词就像明天,后天,下周,这样短暂而简单。 外面吵闹声不绝,曹助理几次生气,让他们声音小一点,都没人理会。 吃过饭后,几个孩子喜欢地板,不肯走,一直在地板上来回滑着。 孟馨轻轻推门去看了眼,两个孩子睡着了。 床头灯昏黄的光洒下,两人面对面躺着,身上盖着被子。 房间里宁静祥和,不管外面多闹腾。 她看了会儿关上门,冲曹助理摇摇手,示意她别说了。 今天的目的就是让楚惟融入大家罢了,别搞的不愉快,反倒起了反作用。 等到6点多,快吃晚饭,瞧见孟馨没有打算请他们再吃一顿的打算,人才都走空。 孟馨扶着椅子坐下,捂住脸压抑的哭出声。 “我是不是最失败的母亲,给不了惟惟一个完整的家,也不能给他健康的身体,我什么都给不了他。” 曹助理坐到她身边,给孟馨一个肩膀。 她最知道,孟姐从昨晚就开始忙活了。 炸圆子,做面饼,把所有的菜都切好准备好。 今天早上更是5点多就起了,一直在厨房里就没出去过。 “孟姐,惟惟能理解你的。” 孟馨不停的摇头,他不能理解,他一定很恨她。 “他宁愿要莹莹都不要我,我难道不失败吗?” “莹莹和楚惟年岁相仿,有共同语言罢了。孟姐,你是他妈妈,他怎么会恨你呢。” 家里凌乱不堪,一地的垃圾,桌上剩菜剩饭堆在一起,满桌子都是。 多像她的生活,她的一辈子啊。 可笑。 孟馨撑着自己站起来,去收拾东西,“等莹莹醒,你带莹莹回去吧,不早了。” “孟姐,我帮你吧。” 曹助理撩起袖子,莹莹还睡着呢,现在她正好空闲。 在她眼里,孟姐是非常非常优秀的女强人,和许小姐一样,都是强大而独立的人。 她们心中有目标和规划,只管往那去,路上所有人都只是经过的行人和飞鸟。 许小姐为‘路人’暂缓脚步,孟姐半路迷失方向。 曹助理由心的觉得难过,孟姐远不该如此。 今日,她才觉得,原来所有人都有难处。 所有人的生活都冷暖自知,一团糟。 晚上八点多了,两个孩子还没醒。 孟馨舍不得叫他们,就让他们睡吧,要是太晚了莹莹今天就睡在这。 回到房间,没一会儿,她感觉到门口细细嗦嗦的。 她回头看向门,门缝里塞进来一张字条。 孟馨奇怪的皱了下眉,走过去蹲下。 字条上面,稚嫩的字迹写着,【谢谢妈妈,妈妈辛苦了】 孟馨一下笑出来,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傻丫头,这个字一看就是她写的,还想装是惟惟写的,偷偷塞她门缝里。 她一拉开门。 “啊!” 果然看到做贼心虚的小丫头,想要跑。 孟馨蹲下,点了点程婉莹的鼻子,“小菩萨,谢谢你啊。” 有些孩子真是上天的馈赠。 这是程婉莹第一次见孟姨姨哭,她往前挪了几步,抱住孟馨的脖子。 “姨姨,不要哭。” 大家都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 不远处的许宁均今天过的倒是很开心,早上睡到自然醒。 和程川在床上打架,然后被抱去吃午饭,睡了个午觉。 但午觉睡的不是很好,有只狗老亲她。 现在晚饭吃过,她坐在桌前喝着茶,画画。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比如她睡午觉的时候,会想一下曹助理照顾莹莹真辛苦,得加工资。 不过也只是想一下。 也会想一下,孟馨那是不是很热闹,忙的打转吧。 仅限于想一想。 出于良心,所以许宁均决定周一去接莹莹放学。 她打算接莹莹去单位。 是时候该和程川说了。 “莹莹。” 等在幼儿园门口,许宁均张开手臂。 “啊妈妈!” 程婉莹没忘记和老师挥挥手,说再见,然后跑过去一把抱住许宁均,“妈妈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啊,曹姐姐呢?” “这么不想见妈妈啊,曹姐姐也来了,在车上呢。我们两个人来接你,小公主满意吗?” 程婉莹用力点头,“嗯。” 她可希望妈妈来接她了,因为他们都说她妈妈好看,都会很羡慕的看着她。 连老师都悄悄说,妈妈真漂亮,还说妈妈是很厉害的人。 许宁均笑着牵起程婉莹的手,转头往车那里去,“饿不饿,妈妈想带你去见爸爸,先喂饱你。” 不远处,程浩海顺着程川的目光看过去,可他什么也没看到。 “叔叔?” 从小的经历,让他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 他莫名觉得叔叔不太对。 全身的血液凝滞,程川僵硬在原地。 她有孩子了? 刚刚那个小女孩叫她妈妈............. 她不是说在外面没认识别人吗? 骗子,又骗他了。 心脏被钝刀割过,疼的他撑不住躬下身,手按住心脏,盯上那里的一大一小。 她笑着摸身边小女孩的头,好像在嗔怪她玩疯了,头发一团乱。 程川咬牙直起身,“送他回去。” 丢了句话给助理,他往那走。 只要她和那人离婚,保证再也不走,他不在乎。 他一点不在乎的,她不能离开他。 许宁均一回头,人群中看到他快步走过来。 她陡然倒吸了口气,将程婉莹推给曹助理,“先带莹莹上车。” 他看着状态不对,她怕吓到莹莹。 “程川。” 她迎上去两步,垫脚摸上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的。” 第109章 亲子鉴定 他深黑的瞳盯上她,眼尾泛着红光,凌乱的视线显得无措又慌乱。 目光本该带着森冷的寒意,但被其他的情绪代替,变得无助。 “莹莹是你的女儿,她叫程婉莹。” 一瞬,程川长睫颤动。 宛如劫后重生。 他甚至没去费心思考是真是假,他的宁宁还要他。 “你抱抱我,宁宁你抱抱我。” 氤氲的嗓音哀求,他不停的拉她的手,让她抱他。 许宁均心狠狠疼了下,抱住他,轻拍拍他的后背,“对不起,我本来想带莹莹去单位,让你见见她,没想到你在这里。” 他不说话,抱紧她,像是委屈狠了。 “我没想瞒你,只是之前你一直在气我,我不敢让你知道,怕你不接受莹莹。” “我不生气了,你别走。” 他立刻说,抱紧她,垂头贴到她脸边。 许宁均心里难过的厉害,她从不怀疑程川爱她。 他一次一次向她妥协,因为他更爱她。 程川更爱她,比她多的不是一倍两倍。 上辈子,对程川来说,她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他只希望她幸福,为此他可以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现在他只是求求她,求她别走了,求她爱他。 有人权衡利弊放弃,有人笨到擦干眼泪,藏起伤口继续爱。 “程川,来。” 她牵住程川的手,拉他过来。 车窗降下,程川看清车里的小姑娘。 一双大大的眼睛懵懂,上下看着他,眨巴着水灵灵的。 他片刻失神,她太像宁宁了,像个缩小版的她。 许宁均弯下腰,伸手拔了根程婉莹的头发,“你先回家好不好,妈妈很快回来。” 程婉莹摸摸脑袋,撅嘴,“妈妈,他是谁,你不是要带我去见爸爸吗?” “晚上你就能见到爸爸了好不好。” “好。” 程婉莹乖乖的点头,车开出去,许宁均拉着程川,打车去医院。 “要去干什么?” 路上,程川疑惑的问。 “亲子鉴定,你听说过这个吗?你应该在书上见过吧。” 程川皱了下眉,他确实知道。 “不用做。” 她说是他的,就是他的。 他相信。 程川刚想叫停车,许宁均开口,“师傅去医院,不要停。” 不管程川心里有几分相信,她一定是要做的。 而且得当着他的面做。 这是许宁均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所以她不想晚上在床上时,哄着程川知道他有个女儿。 他们未来要在一起一辈子,她不希望,也不允许这件事成为一个芥蒂。 哪怕再小,她都要抹去。 自证清白从来不是件丢人的事,人长了嘴就要是要解释的。 亲子鉴定发明出来,就是给人用的。 到医院后,她找到曾经爸爸的同事,麻烦他尽量快点出报告。 “好,行我知道了,你坐在那等一下吧。” 医生看了看手里的单子,“但宁宁啊,我提醒你一句。国内现在这个技术还不完善,没有你在国外那么精确,不知道会不会............有点什么误差。” 许宁均心一瞬被提起,手下意识捏紧,斟酌片刻她点头,“您做吧,麻烦您了。” “好。” 他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她回头,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视。 程川现在脑子有点乱,今天程浩海在幼儿园里和人打架了。 可能是齐翠没有电话,所以没留电话号码。 老师打电话到他办公室里,让他过来一趟。 他就来了,调解时发现那个男孩说浩海没有爸爸,是骗人的。 程浩海就打了他,孩子什么都没做错,程川拒绝了道歉。 要赔偿尽管赔,但道歉不可能,对方还需要向浩海道歉。 老师也没想到他不是程浩海的爸爸,他下午就去幼儿园了,一直到放学这事才勉强解决掉。 往外走的时候,他就看到个小姑娘,背着粉红色的小书包。 一蹦一跳的走在队伍里,被老师牵着往外走。 相貌可爱又机灵,很显眼,一眼就看到了。 匆匆一瞥,他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这小姑娘长的很漂亮。 直到她喊着妈妈,冲过去抱住许宁均。 许宁均。 他的许宁均。 有一瞬间,程川觉得可笑,这小孩子认错人了,怎么管谁都叫妈妈呢。 可宁宁也笑了,抱着她,好像真的是她的妈妈。 然后宁宁说,带她去见爸爸。 见谁? 宁宁说这小女孩是他孩子的时候,程川其实并不完全相信。 因为她说要带她见爸爸,很明显她有一个爸爸。 好像还在国内。 但既然宁宁说了,他就当是的,无所谓。 他完全可以就这样以为,他不在乎。 只要她是宁宁的孩子,只要宁宁不走了,留在他身边,他完全不在乎。 “莹莹今年5岁了,我出国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在那里生下莹莹。” 程川侧头看过去,“谁照顾你?” 生孩子很疼,以前在乡下生完孩子,都可以吃红糖鸡蛋。 这是特别珍贵的东西,所以他从小就知道,生孩子很疼很辛苦。 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孩子,是不是很害怕。 许宁均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 “我爸爸妈妈都在那呀,还有孟姐,曹助理。医院里也有医生护士,他们有好好照顾我。” 程川点头收回视线,他忘了,她爸妈也跟着去了。 “程川,我没骗你。” 他很久没说话,“嗯。你还要等结果吗,不早了回家吧。” “要等的。” 许宁均说,她知道程川爱屋及乌,就算莹莹不是他女儿,是她女儿,他也会当亲生孩子一样。 但她要等。 给他一个结果。 两人安静的坐着,等。 一批人来医院,一批人又离开,外头天色已经黑了。 “宁宁,报告好了,给。” 第110章 就要欺负你一辈子 许宁均立刻站起来,从医生手里接过来,但她实在不敢打开。 塞到程川怀里,“你打开。” 双手合十,许宁均虔诚祈愿。 她愿用程远山,钱美香,程国保,王青青,王乔帆,周国正的性命,来祈求这份报告一定要准确。 程川迟疑了下,打开,视线从头扫到尾。 他看了很久,没说话。 许宁均心提到嗓子眼,干脆踮脚凑上去,自己看。 最后一行有个数字。 99.99% 她一下松了口气,看向程川,他也正好抬眼,眼眶红了。 “要不要回家见见女儿。” 她邀请的伸出手。 邀请他那颗浮沉飘摇的心,回到归处。 “妈妈,你回来啦!” 门打开见到小姑娘昂起的笑脸,程川琢磨练习了一路的话忘了个精光。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现在要说什么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蹲下来,“你,莹莹.............” “你是爸爸吧,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爸爸。妈妈还不告诉我,莹莹可是很聪明的,是不是啊妈妈。” 许宁均笑出来,“是啊。” “爸爸,莹莹终于见到你了。妈妈一直和我说你,所以莹莹可想和你见面了。” 爸爸和想象中一样又不一样,但程婉莹就是觉得自己喜欢他。 小姑娘一下抱住她的脖子,程川愣住,软乎乎的小人带着奶奶的气息,让他觉得一瞬手足无措。 他的孩子。 他和宁宁的孩子。 这点已经让程川快要喘不上气,心底涌出的喜悦将他整个人淹没。 “我好饿,我去找点东西吃。” 留程川慢慢发呆吧,许宁均笑着去厨房。 曹助理已经很眼力见的溜出去跑了,留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里,今晚估计是不眠夜。 程川略微思索鼓起勇气,将程婉莹抱起,走到沙发上坐下。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看,对他满是好奇。 他笑了下,“莹莹,这个名字是妈妈取的吗?” “嗯,爸爸喜欢我的名字吗?” 程川点头,当然。 他家也只有宁宁有文化,起什么名字,当然是宁宁说了算。 “莹莹,你今晚是不是又没好好吃素菜,这些菜全都留下了!你曹姐姐还帮你打掩护,之前说你吃饭可认真了,全吃光了。” 厨房里传出许宁均严厉的声音,程婉莹鼓鼓嘴嘴,“爸爸你看,妈妈是不是好凶。” 程川笑出来,小丫头像是在和他告状似的,压低声音做贼心虚的嘟囔。 “是。” 他点点头。 “妈妈也凶你吗?” “嗯,你妈妈以前就很凶。不让我吃饭,还赶我出去干活。” “好可怜哦。” 程川被逗笑了,小姑娘真情实感的在可怜他。 ‘同病相怜’,一下让两人的距离拉近。 程婉莹本来就是开朗的性子,现在更是叽叽咕咕有和程川说不完的话。 程川故作惊讶的问,“你对妈妈这么不满意啊?” “不是的!” 程婉莹赶紧摇头,一边还摇着手,“不是不是,我爱妈妈。只是妈妈有时候好凶哦,一点不如哥哥好说话。” 既然爸爸也被欺负,一大于二,她下定决心似的,“妈妈,你不能欺负爸爸,以后要对爸爸好。” 许宁均刚端了两碗面出来,就看到程婉莹插着腰,认真的和她说。 而有人笑意藏不住,她走到沙发后捏了下程川的耳朵, “你和莹莹告什么状了?” “啊,妈妈不要打爸爸,爸爸很听话的。爸爸不怕,莹莹保护你。” 许宁均真给气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家伙。 程川笑着抱起小人,走到桌边坐下,“好,以后莹莹保护我。” 或许是血脉相连,两人这样短的时间就熟悉了。 莹莹对程川自然而然的亲近,像个小尾巴似的,到哪都跟着。 “这小丫头,喜新厌旧!” 许宁均气的直点程婉莹的小脑袋,“明天我告诉你哥哥去。” “不要嘛,妈妈最好了。莹莹最爱妈妈了,第二爱爸爸。” 小丫头赖皮的抱住许宁均的腿撒娇,甜腻腻的嬉笑。 “不早了,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已经九点多了,比小丫头平时睡觉晚了一个多小时。 许宁均安顿好程婉莹,才回自己房间。 这是程川第一次来她的房间,也是他第一次进这个家。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两边房子的布局是一样的,他却觉得这里很不一样。 他坐在床边发呆,想以后要怎么住。 这套房子三个人住显然有点小,只有两个房间。 “川川,” 许宁均爬上床,“我们要不要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她主动说起,盼着和程川住在一起很久了,“但这套房子是首都小学的学区房,离学校近,莹莹没多久就要上小学了。” 程川嗯声,“那套等着封顶的新房也是首都小学的学区,下个月就可以开售了。” 许宁均想起了那套楼盘,那套楼盘地势很好,首都市中心,还是三个名校的学区房。 还没建好呢,就被不少人看上了。 所以他们在规划的时候,她打算按照后世的摇号方法买房。 公平,看运气 所以川川的意思是,“可以嘛?” “房子是我建的,设计是你做的,里面该有我们的家。你朋友要是也想搬过去住,我可以预留,一层或是上下层。” 程川不以为然,她就是对着房门号去挑都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许宁均抿唇,程川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她还有点没适应。 她躺到床上,“川哥,关灯。” 从乡下使唤到城里,她一躺下就懒得起,总让他关灯。 只不过现在大灯关上了,还有床头的小灯可以照亮。 以前都是摸黑上床,程川关了灯后回到床上。 “宁宁。” “嗯?” 许宁均翻了个身,看着他。 他坐着,背靠着床屏,垂头似乎在发呆。 侧颜被床头灯照亮,在白墙上出落棱角分明的阴影。 “我,不生气了。之前对不起,我...........” 我以后补偿你。 这几个字被许宁均的唇堵住,她起身跨坐到他身上,逼着程川咽下。 眼泪堵住嗓子,她只不停的摇头。 是她该说对不起,他完全有理由生她的气。 完全有资格生她一辈子的气,不理她。 他昂头亲亲她,男人的薄唇微颤,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身上。 “我之前也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想你多陪陪我,花心思在我身上。” 她天天想怎么哄他的样子,他觉得很可爱。 程川想,以前他在她心里或许占有百分之二十,他已经很满足了。 但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占有她一大半的生活,他从未比现在更开心。 许宁均心里酸涩,伸手轻摸摸他的脸。 这份沉甸甸的爱,她无时无刻不被惊异,在她以为差不多的时候,他还能给出更多。 毫无保留。 “小狗,你这么爱我,你惨啦。” 他笑了,黑眸柔柔,望着她。 无法言语的爱酝酿在眼尾的泪珠中。 “程川,我要罚你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爱我一辈子。你从现在就给我好好注意身体,以后不许比我先走。你服不服?!” “服。” 第111章 莹莹的新哥哥 “爸爸。” 程婉莹从幼儿园里跑出来,被程川抱起。 自从见到爸爸后,爸爸天天都来接她,程婉莹高兴的不得了。 “妈妈呢?” “在你孟姨家里,我接你一起过去。” 昨天许宁均将这个好事告诉孟馨,孟馨非要大家一起吃个饭。 说他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庆祝所有隔阂都消失了。 程川实在不懂,什么什么就成一家人了。 孟馨非要挤进他和宁宁的小家里!变成一大家! 但家里两个管事的小祖宗都很高兴,他也不能说什么。 孟馨住在他们隔壁的一栋楼,这个房子不算新,但也不是那种老胡同的房子。 楼梯不陡,程川就放任程婉莹蹦蹦跳跳的先往上跑。 “啊,我抓到妈妈了,爸爸你快看。” 许宁均刚从单位回来,正好在上楼,听到程婉莹的声音,就索性站在楼梯上等他们一下。 身后一双大手扶在她后腰,她笑了下,被程川牵住。 “你接莹莹这么快啊。” “是你太墨叽了,收拾东西都得半天。” 许宁均娇声的嘟囔了句,打开孟馨的家门,“孟姐,我们回来了。” 看到站在桌边的小男孩,许宁均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宁宁回来了,快进来。” 孟馨从厨房出来,笑着去接许宁均手里的东西,“和我这么客气,带这么多水果。” “孟姐,他怎么在这?” 压低声音,孟馨指了下厨房里,“齐翠非要来帮忙,客气的很,我说了不用不用,她儿子就正好带过来了。” “浩海,怎么没礼貌,快叫人啊。” 齐翠匆匆从厨房赶出来,往围裙上擦手,拍了下程浩海的后脑勺。 “叔叔好,婶婶好,表妹好。” 无辜被人踩了一脚的程川,老实摸摸鼻子,知道自己晚上回去没有好果子吃了。 “妈妈,他是谁?” 程婉莹打量着程浩海,他个子比她高点,剃着个寸头,相貌老实,低眉顺眼。 脸因为婴儿肥有点圆,倒也不难看, 孩子无辜,到底也没有和齐翠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前顶多算是谁也看不上谁。 她对齐翠的偏见更大,人家倒是没怎么招惹过她。 许宁均开口,“浩海哥哥比你大一岁,是你的表哥。” “是啊是啊。” 齐翠搓着身上的围裙,笑道,“浩海,你不是给妹妹买礼物了吗,去拿给妹妹。” 这是程浩海第一次见到程婉莹,他愣在原地盯着她。 他昨天才听说自己有一个表妹。 她生的小小的,眉眼和她爸妈相似。 和她们不一样,头发没有编成粗重的麻花辫,反而全部放了下来。 乌黑如泉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更衬的她肤若凝脂般娇白。 黑瞳清澈,大眼睛圆圆的,唇和脸颊上一点红,好像高档百货店才有的那种洋娃娃。 似乎被他看的不耐烦了,弯眉拧了下,程浩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沙发上拿礼物。 “哥哥!” 程浩海啊了声回过头,她抬步跑起来。 王楚惟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手关上门,蹲下接住她。 小家伙扑了个满怀,发尾清甜的香气拂过脸颊,他抬手抱住她,“莹莹。” “哥哥。” 搂紧他的脖子,她小脸贴到他脸侧,肉乎乎的蹭他,“哥哥哥哥。” 程川挑眉,看了眼许宁均。 许宁均也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是,她没有。 她没教过莹莹这个,“程婉莹!” 她走过去严肃的揪起小东西的耳朵,把她从王楚惟身上拽下来。 谁教她张着个大手去抱人家? “不可以。” 程婉莹唔声,小嘴撇下去,可怜巴巴的看向程川。 程川实在舍不得,去抱开许宁均,放跑莹莹。 “红了,摸摸。” 爬上沙发挤到王楚惟身边坐好,程婉莹指指自己耳朵。 娇俏的模样别提多心疼人了,王楚惟笑了下,微凉的手指摸上她耳朵,轻揉揉。 小猪哼唧几声,心满意足了。 “莹莹妹妹,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王楚惟眼皮轻掀,看过去。 程浩海手里抱着个布娃娃,塞棉花的那种娃娃,像是手工缝制的。 “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送我礼物?” 程浩海愣住,没想到她小嘴开开合合,软甜的嗓音说出这些。 王楚惟垂头看向身侧人,手捏了下她的脸。 小嘴还挺不饶人,伶牙俐齿。 程婉莹被捏的有点口齿不清,嘟囔着,“妈妈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是不是要讨好...........唔。” 他捂住她的嘴,竖了下食指碰在唇上,眼底氤氲着笑意。 “哦。” 程婉莹不情不愿的接过布娃娃,“谢谢表哥。” 她拿过放到一边,抱住王楚惟的胳膊,靠上去。 “你看,他就是我爸爸,我把我爸爸分享给你好不好?” 他的爸爸太坏了,她爸爸很好,她爸爸也可以是他爸爸。 这样他也有爸爸了。 小家伙快把自己的舌头绕在一起了,像说绕口令似的。 你爸爸,她爸爸,他爸爸的。 王楚惟点头,他见过她爸爸,比她早。 “和谁学的这撒娇劲。” 一边,许宁均无奈摇头。 孟馨笑着摊开手,指指许宁均,“你啊。” 她一脸,你心里还没点数吗的样子,笑开,“长大就好了,小时候谁不是这样。” 说完,孟馨看向厨房,里面齐翠忙活着。 “她上班特认真,一副很想学习的样子。她考上大学了,你知道吗,她前夫不让她去。” 这个许宁均倒是不知道,听着像是程远山能干出来的事。 孟馨叹气,“她也可怜。非要谢谢我,下午就过来了,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他们三个年龄相仿,说不定能搭伴玩。” 许宁均真没好意思说,他们三个哪里像是能混在一起玩的样子。 就说莹莹,对程浩海的嫌弃,简直溢出屏幕。 一顿饭在尴尬又热络的气氛里吃完,饭后齐翠非要洗碗。洗完她也不多呆,立刻带着程浩海走。 极有眼力劲。 外面天气冷了,快要过年了,两人手拉手走进黑夜。 “她看不起你吗?” 程浩海抬起头,有点没听懂妈妈在说什么,愣愣了一会儿懂了。 表妹看不起他吗? 好像也没有。 “你要比他们都强,比他们都优秀,成为第一,就没人敢看不起你了,懂了吗?” 她这一辈子差不多是看到头了,能安安稳稳赚钱将浩海养大,齐翠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她在家里也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但当初为了能和程远山在一起,辍学。 妈妈给她气晕了,心脏病发没抢救过来。 爸爸说当没她这个女儿,从今往后她再别回来了。 如今她唯一的家人只有儿子。 他也是她唯一的盼头和依靠。 “浩海,你有一天一定要比所有人厉害,妈妈才没白为你付出这么多。” 程浩海懵懂的点头,他会的,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 房子里,程婉莹和许宁均咬耳朵,“妈妈,我可不可以在这多呆一会儿?”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许宁均想了想同意,她冲程川勾勾手,“走吧,咱们两该回家了。” 程川一整晚都恨不得压低自己的存在感,“我,等着莹莹一起,要不............” 有人小脸一扳,程川咳嗽了声站起来,跟上许宁均。 刚打开家门,许宁均一巴掌拍到他胸口,“跪下!” 第112章 亲亲 “你要怎么谢罪?” 他没跪下,反倒将她抱起放进臂弯里,颠了下,将她稳稳抱着往厨房走。 倒了杯水,程川昂头喝掉。 渴了,找点水喝。 “程川!和你说话呢。” 他抱她就像抱个玩偶似的,伸手就能提起她,一下就被他束缚住了。 早知道就养个小白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担的那种。 怀里小兔子伸腿蹬脚的,程川不轻不重拍了下她屁股,“别动,掉下去。” 许宁均脸一下通红,搂住他的脖子,不吭声。 他抱稳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今晚会在,喝水吗?” 男人端着一副乖巧听话的嘴脸,用水杯碰碰她的唇,逗她。 许宁均气的咬了口他耳朵,“你人怪好的咧,谁的忙都帮。” “我没有。” 有人开始耍无赖了,亲亲她的脸,唇齿相碰,他抱着她节节后退。 大手垫在她后背,带着她撞上身后的柜子。 “唔。” 室内冰冷的空气被烧灼的滚烫,男人大手揉捏着她的小脸,逼得她启唇接受他。 许宁均一阵窒息,往男人肩处躲。 他深黑的眼眸里压抑的情欲,乌云压境般疯狂。 门铃声突然响,程川全当听不见,压她在柜门上,深深索取她的甜蜜。 许宁均空白的思绪略微清醒,推搡他,“莹莹。” 应该是莹莹回来了。 两人额头相碰,彼此呼吸交织平复,程川闭了下眼,忍下胸膛的燥热。 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压到耳后,“心肝,你自己整理一下行吗?我去开门。” 许宁均闷嗯声,被人放下。 脚沾地,她腿还有点发软,扶住桌子,转过身去擦掉花了的口红。 “好了,人给你们送回来了,莹莹晚安。” “姨姨拜拜。” 许宁均捋了把乱糟糟的头发,转过身,“莹莹回来了,不早了走吧上床睡觉了。” 妈妈好像怪怪的呢,程婉莹微眯了下眼,审视,但没能发现什么端倪。 “嗯。” 拉着小姑娘的手,洗漱完躺到床上,许宁均讲着故事,突然想起来,“你不喜欢程浩海,为什么?” 程婉莹打量了下自己妈妈的表情,看她没有怪罪的意思,才开口,“妈妈,我不喜欢他。他怪怪的,眼神也怪怪的,不像好人。” 许宁均想了想,倒是没觉得哪里怪,纯属好奇,“那你为什么喜欢楚惟?” “哥哥很好啊。” 就是哪里都好,比谁都好。 行吧,她就多嘴问这一句,“快睡吧。” * 快要过年了,许宁均打算将爸妈接回国。 这里的一切都定下来了,也是时候可以回来了。 爸妈似乎很适应国外的生活,天天和一群老年人喝咖啡吃贝果的,游刃有余。 许宁均知道,他们其实在逃避。 回来后爸爸要面对自己无法再当医生的事实,他的右手虽然正常生活没问题了,但早已不能再上手术台了。 而妈妈也要接受自己失去工作,不再是厂子里光荣的女工了。 不过,她为爸爸找了在大学当教授的工作。 妈妈如果愿意就去孟馨和她的公司,帮忙。 不让二老闲着,给他们找点事情,省得他们觉得自己没用,光吃喝等死了。 “程川,后天我要出国一趟,把爸妈接回来。” 吃饭的时候,许宁均提起,往程婉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 “不行。” 他吃着东西,神色如常,只是不行二字坚定,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许宁均啊了声,“我要去接爸妈回来,马上过年了。” “我派人去接。” “不用,我飞机票都买好了,一来一回顶多三四天。” “我说不许去,没得商量。” 程川往程婉莹碗里夹菜,淡淡开口。 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但其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冷戾。 程婉莹茫然的来回看看,她感觉爸爸好像不太高兴。 平常,爸爸对妈妈说话都和颜悦色的。 一顿饭在怪异平静的氛围内结束,饭后许宁均将程婉莹送去孟馨那玩。 回到家,他在洗碗,房子里只剩下流水声哗啦啦响。 “程川............” 她走过去,刚要开口。 “那个事就不用和我说了,不行。当然你也可以不问我,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语调带着些讽刺,许宁均垫脚亲了口程川的脸,哄他,“好好说话,我这次就出去三四天,你在家看着莹莹,好不好。” “不好。” 他神色不变,手里洗碗的动作也不停,只是始终不肯松口。 “程川,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说过不走了,是真的不走了。” 程川没说话,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只是............有点害怕。 他冷处理着这件事,许宁均实在没脾气。 吵也不跟你吵,说到头就是他不同意,但她要真走,他没办法。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侧身朝外,程川在她背后看了会儿。 将她勾回怀里,挪她翻了个身面朝他,抱住。 天冷了,她怕冷,就算房间里已经很暖和了,她还是习惯缩他怀里睡觉。 但今天没有。 “程川。” 迷迷糊糊中许宁均推搡了下他,他抱得她好闷。 却被人更紧的抱住,他的呼吸从头顶传下,不管不顾的抱着她。 亲亲她的脸,闭上眼不听她如何闹腾。 许宁均无奈,倔脾气,老黄牛似的。 早上,她起来做早饭,腰被人从后抱住。 “你又跟我生气。” 男人声音轻轻的,像是声叹息。 诉苦撒娇的意味浓浓,他先低头,但还是不同意。 “我没生气。” 许宁均铲动锅里的煎鸡蛋,“我和莹莹的老师请了两周的假,你没出过国吧,带你去玩玩,顺便见见你丈母爹丈母娘。” 程川愣住,好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她要带他一起去。 “程川,这四年你有多想我,我就有多想你。” 她不是将他忘的干干净净,回国才想起哦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是她心心念念,惦念不忘的人,她无时无刻不想回到他身边。 “莹莹要起床了,不许亲我。” 许宁均笑着点开他的大脑袋,没忽视有人红了的眼眶。 干嘛低估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第一次坐飞机,程川看着安全带皱了眉,好半天才系上。 等飞机起飞的时候,他脸板的严肃,看起来比莹莹还紧张。 第113章 新年礼物 许宁均笑出来,揉揉他耳朵,“是不是耳朵有点疼?” 程川点头,这是正常的吗,好奇怪的感觉。 “一会儿飞上去就好了,别紧张。” 他可爱的和她贴贴,飞机一颠簸他就抓紧她的手,看的许宁均实在好笑。 “不怕不怕。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弟弟,这里有点问题。” 周围人投来同情的视线,许宁均憋笑,被人一口亲上。 程川心满意足的撬开她的唇,索取走她口中的糖。 小狐狸尾巴都快摇出花了,就算在天上他也能吃了她。 旁人的目光从可怜到震惊,再到觉得他们是疯子,离他们俩都远远的。 程川觉得自己在飞机上待了半辈子,好久好久,从白天飞到黑夜还没到。 大家甚至都睡了。 他们为什么能睡着? 飞机上没有灯吗,好黑,为了省钱? 火车上都有灯,好穷哦。 他摸摸索索的到处看看,身侧许宁均带着程婉莹睡的喷香。 等早上起来,吃飞机上的早饭。 “先生,我们有炒饭,和意大利面,请问您想吃哪一种?” 见他没听明白,许宁均说,“要两份意面,一份炒饭,谢谢。” 飞机上会发饭哎,程川奇怪的吃了两口。 咦,不咋滴。 一股大队长炒出来的味道,四不像。 他尝了口许宁均的面,咦,更不咋滴,没熟的样子。 看她们俩吃的津津有味,程川是真理解不来。 “以后还跟不跟我出来了?非跟过来,知道难受了吧。” 他这么高的个子,挤在狭小的椅子上,看着就受罪。 程川没思考立刻点头,她去哪他都想跟着。 “幸好你不晕飞机,我还带了药。” “晕。” 话说着,程川靠向许宁均,“亲一口。” “无赖!” 程婉莹在一边刮刮小脸,爸爸难怪老被妈妈咬,好粘人哦,比她还粘妈妈。 正好飞机上有时间,他也不能靠床上运动糊弄过去,许宁均严肃的对程川进行拷打,“还有呢?” “没了。” 程川认真想了,确实没了。 “所以,齐翠提出离婚,程远山要打死齐翠那天,你正正好从那边经过,帮了齐翠。” 说着许宁均竖起一根手指,人命关天,她勉强理解。 “然后,你给齐翠安排了个厂子里的工作,就没管她了。” 这个他帮的第二个忙,她又加了一根手指。 程川点头,那之后他很久没想起这两人,得有个两三年。 再然后,程浩海上幼儿园,程远山找麻烦不断,齐翠求过他,他工作忙,顶多让助理去一趟。 再后来她就回来了,他更没闲心思管他们了。 “所以是四次,你确定没有了?不再想想?以后被我逮到,你可就完蛋了。” 程川确定的摇头,全在这了。 他只是觉得程浩海很像他小时候那一段时间。 爹死了,娘死了,没人要他。 他跟着奶奶,奶奶后来被打成地主,眼见着没人能养他了。 他每天晚上都很害怕,听着别人嘀嘀咕咕,说的都是他还能不能活过冬天。 那个年代,每个人都吃不饱。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齐翠和程远山闹离婚争执的时候,两人都说不想要程浩海,觉得他拖累。 他远远站在一边,看着程浩海站在他妈身后,很轻的去牵牵他妈的衣袖。 没得到回应,他又想伸手,但半空中收回了。 犹豫了很久,没敢牵。 那时候他还不如莹莹大,昂起头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惧。 “没了宝贝,你摸摸。” 拉着她的小手按住心脏的位置,程川弯唇。 他对程浩海的那点怜悯心,也仅限于此了。 稳健平缓的心跳声从掌心传来,许宁均脸烫了下,“行吧。” 程川从不对她撒谎,她知道。 十五个小时的飞行结束,三人去到酒店。 许宁均实在累的不行,明天在去找爸妈,结结实实带着莹莹睡了一整天。 早上,黄桂芳一打开,门外站着她心心念念的小宝贝。 “外婆!” “哎呦宝贝,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还有我们呢,妈。” 许宁均从转角冒出头,还有身边的程川。 黄挂芳愣住,“她爸啊,快出来快出来,女婿来了。” 进门时,母女两悄声咬耳朵,“妈就知道你能行。” 许宁均笑着看向程川,和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 今天大年初一,宁均他们在国外过年,孟馨觉得家里怪冷清的。 就算齐翠带着他儿子在这,一早过来给她拜年。 但家里没几个热闹的人,还真不行。 宁均是性子活络大气的人,莹莹更不用说,小黄鹂似的。 他们俩在家,就是家里的空气都热闹上好几分。 沙发上王楚惟看着书,程浩海就坐着发呆,无聊的抠手指。 两人都安安静静,这么多天,恐怕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孟馨有点无奈,齐翠在厨房里帮忙干活,整个家里除了炒菜声,寂静。 所以门铃响的时候特别突兀,“来了。” 孟馨喊了一嗓子走过去开门,“宁宁?!你回来了啊,怎么不和我说,这么快。” 门外站着许宁均和程川,两人面前还放了一个大大的盒子。 一个很大的礼盒,用粉色的彩纸包裹着,上面还扎着条蝴蝶结的丝带。 “这是什么?” 孟馨奇怪的看看。 “出国给你们带的礼物。” “这么大呀,你带了什么回来?” 这个正正方方的盒子得有小半个人高,什么东西,有这么大? 孟馨赶紧让开身子让程川将盒子搬进去,放到客厅里。 “这里面是什么?” 许宁均坐到沙发上,边叹气边喝了口茶水,“给楚惟的礼物。” 话音落下,盒子砰一声被掀开,王楚惟一把被人抱住脖子,愣愣的将手里的书放下。 “哥哥!” 孟馨一额头的冷汗,还真吓了她一跳,“你幼不幼稚啊?” 她嫌弃的拍了一下许宁均的手,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你觉得这是我的想法吗?” 她和她爸过年都没收到礼物,有人在飞机上就开始准备惊喜了。 孟馨了然,原来是莹莹这个小坏蛋的主意。 “哥哥新年快乐!喜不喜欢莹莹这个礼物啊?” 小人穿着条大红色的裙子,用蝴蝶结的夹子扎着公主头,小脸在盒子里闷的有点粉红。 王楚惟有些无奈点头,顺手将她从盒子里抱出来。 莹莹总有整他的鬼点子。 “哥哥看起来不喜欢这个礼物,那莹莹还是装回去吧。” 她故作难过的撇嘴,王楚惟开口说,“没有,喜欢。” “我就知道我是哥哥最好的礼物!” 小东西也不害臊,许宁均光听着都头疼。 年纪小喜欢哥哥很正常,她小时候也喜欢哥哥。 老想让爸妈给他生个哥哥,爸妈总说怎么可能能生个哥哥,生个弟弟还差不多。 她就闹,不要弟弟,只要哥哥。 现在,她倒是多了个‘哥哥’。 齐翠和程浩海站在一边,显得有点像是局外人,尴尬的不说话。 吃过饭后,程婉莹想要去楼下放鞭炮,楼下有不少人在那玩,王楚惟并不想去,觉得有点吵。 齐翠顺势推了下程浩海说,“让哥哥陪你去吧,哥哥也会放鞭炮。” 第114章 只手遮天 大家都忙着别的,程婉莹只好选择程浩海,两人到楼下去玩。 没一会儿传出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许宁均站在楼上往下看。 买的鞭炮都是哑炮,没什么危险,让他们玩去吧。 “程浩海,你把这个点起来。” 程婉莹将手里的鞭炮塞给程浩海,捂住耳朵躲远。 程浩海划了一根火柴将,将它点燃,“哇!你看天上,好好看!” 两人蹲在地上玩得开心,“莹莹。” 突然一个女声叫了下她,程婉莹抬起头,一个女人俯身看着她们。 “你就是莹莹吧?” “你是谁啊?”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呀。” 女人微笑的样子非常温柔,“走吧,我带你去买好吃的去,然后我正好要去看你妈妈,我们一起上楼。” 女人作势就要来拉她,程婉莹往后缩了下手,“你是我妈妈的朋友?你知道我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许宁均呀,我当然知道了。” “王青青!” 王青青警惕的抬头,看到齐翠从楼梯上面跑下来,边跑边尖叫,“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王青青,我记得你,你要对莹莹做什么?” 眼见着事情败露,王青青踩着高跟鞋赶紧上车逃跑。 黑车快速驶远,齐翠追了两步没能追上,气喘吁吁的转回头。 “莹莹,下次千万不能理那个阿姨,那个阿姨是坏人。她会把你带走,再也不让你见妈妈!” 事发的突然,听到齐翠大喊大叫,大家才从楼上下来。 孟馨惊异,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王乔帆和王青青这两个狗东西了,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 “他们想要莹莹做什么,威胁你?” 许宁均皱了眉,齐翠说着扬起手往程浩海屁股上打,“让你保护好妹妹,你怎么没护好妹妹妹,长眼睛出气的吗!” 程浩海呆呆的被打,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妈妈的表情非常严肃。 他强忍着疼痛,赶紧说,“对不起妹妹,对不起婶婶,我下次会注意的。” 程婉莹害怕的钻进许宁均怀里,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程浩海和他妈妈。 他妈妈很用力的在打他,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眼泪直往下掉,手里还拿着个放完的烟花。 她说了声,“和他没关系。” 小小的声音拯救了程浩海,程浩海抬起头,有片刻惊异。 他没想到程婉莹会帮他。 在他眼里,这个小公主谁也不搭理,只喜欢她的哥哥。 妈妈要他讨好她,他只能很努力的讨好她。 齐翠脸色缓和了一点,“是啊,就算换做楚惟,莹莹也得被人带走,太吓人了。以后浩海一定要时刻保护妹妹,知道了吗?” 齐翠这话听着不讨喜,孟馨的脸色一下拉了下来,“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啊,我不是,我.............” 许宁均没心思玩弯弯绕过家家,问道,“王青青怎么会突然找到这来?你们的官司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孟馨没说话,官司压根没打成。 王乔帆那里一直要求和解,谈判,不肯和她撕破脸。 静默这么久,她以为王乔帆早放弃了,没想到他还不放弃想得到楚惟的心思。 “莹莹走吧,回家了。” 妈妈看起来生气了,程婉莹听话的被程川抱起,往家走。 她趴在程川背上往后看,没看到哥哥下来。 回去后,等哄程婉莹睡着,程川走出房间,摸了下许宁均的头。 “这事不是冲着莹莹来的,放心吧。” 许宁均点头,她自然知道不是冲着莹莹来的。 但莹莹难免受到波及。 “抱你去睡觉,别担心了好不好。” 他蹲下在面前,伸出手弯唇哄她,许宁均拧巴的眉才舒缓些,抱住程川脖子,被人抱回房间里。 “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呢,我怕以后回出事,让曹助理再安排几个人照顾莹莹。” “好。” 程川安慰的亲了下许宁均的额头,“如今和过去不一样,法制社会,明天我去公安报案,睡吧。” 许宁均嗯声,点点头,“行。” * “程,程先生,法制社会,你你有话好好说!” 王乔帆步步后退,被几个冲进来的人按到沙发上,坐稳当。 男人刚开始还好声好气的按门铃,他都来不及去开门,门就被踹开了。 这帮人来家里到处砸,他的宝贝古董烂泥似的碎了一地。 王乔帆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着这尊大佛了。 “王乔帆?” 男人拿着张照片,似乎在比对,随手将照片丢到他脸上,“认识我?” “您,您看您说的,现在做生意的哪有不认识您,您贵人多............啊啊啊啊。” 手臂被反剪,王乔帆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嘎嘣断裂的声音,他疼的滋哇乱叫。 “把这个签了。” 王乔帆凑头上去,是一份离婚协议,还有放弃抚养权。 他一下明白了,“哟,您这是...........看上孟馨了?那老女人越老越有勾人的本事了啊。早说嘛,这离婚协议我早签字了,您想怎么玩都行。” 王乔帆嘿嘿笑笑,“至于我这个儿子,他有病,您留着也没用,给我呗,你们再生一个。” “闭上你的狗嘴。” 程川没说话,身边人抬手给了王乔帆一拳。 他们大多是王小虎的朋友,猪场那块儿人多又杂,他们是混道上的,随便糊口饭吃。 被程先生收到单位里,给了个正经工作。 也成了拿工资的人,家里都觉得他们长本事了,逢年过节回去提起跟着程先生干活,都有面子。 谁心里不感谢程先生。 程先生一贯好脾气,他们跟在身边的人更知道。 和别的大老板不一样,以前跟着别的大老板的时候,就是车子停的稍微远了一点,都得挨训。 程先生从来不会,今天动怒是因为这帮人敢碰小公主。 王乔帆鼻血直涌,一脸懵,“我,我哪敢找程先生的麻烦,什么女儿,我压根不知道啊?” “你的马子,这个女人,昨天想对咱们小姐下手,你不知道?你给我好好想想!” 照片上人是王青青,不过王青青躺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下。 第115章 天塌下来,他顶着 王乔帆眼睛一瞬瞪大,这个年轻男人很明显不是他,“这,这............” 程川指了下照片上的人,“我表弟。” 勾唇,黑眸氤氲着森冷,像盛开的罂粟,危险迷人。 当时找人拍照片,是程远山想抢程浩海的时候,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妈了个巴子的,我真不知道,我回来就收拾这个女人!” 王乔帆吐出几句脏话,恨的牙痒痒。 他花钱花心思养那biao子,她竟然敢在外面偷男人! “程远山住在钱水巷12号,他和我没关系。” 王乔帆眼珠咕噜的转,这话意思明显。 就是说他要找表弟麻烦,和程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哎哎,好。我,我现在就问那贱人,不是我让她去的,我真不知道。” 电话打通,王乔帆立刻冲里面大吼,“艹********,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给老子戴绿帽,谁许你昨天自作聪明,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那头王青青躺在美容院的床上,紧张的吞咽。 电话里的声音响彻在房间里,她还来不及回话,就被人按住脑袋,闷进水盆里。 “唔唔!唔!” 水花四溅,挣扎声噼里啪啦。 好不容易被放开,她一屁股跌坐地上,刚刚好像看到她太奶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王青青,四年不见你胆子又大了。” 四年前,王青青就打心底有点怂许宁均,只是嘴上不肯承认。 如今,她蓦地发现,许宁均更可怕了。 她就是想用她女儿浅浅威胁一下,没想到许宁均要她的命啊! 许宁均抬手让人继续,“试试看,人能不能憋气五分钟。” “不能不能,不能!” 王青青赶忙跪起来,爬到许宁均脚边,“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说着她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扇,许宁均抬脚踹过去,让她闭嘴。 捡起电话,她刚刚好像听到程川的声音了,“程川?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程川嗯了声,“我在公安这,刚报完案子,正在协调。你不在单位?” “我在百货商场呢,想给莹莹买几件衣服,昨天她吓坏了。”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买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回去了。” 许宁均笑盈盈的挂掉电话,猛的捏紧王青青的下颚,笑意消散,“你再敢出现在我们家附近五十公里内,我废了你,你试试看。” 王青青不停点头,她还以为许宁均和几年前一样,没想到现在这么疯! “来,写份检讨书,我怎么说,你怎么写。” 身边人贴心的送上纸笔,许宁均说,“我,王青青,从下乡开始我妈就教我如何占便宜,比如............” 王青青手颤颤抖抖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她毫不怀疑她今天不写,许宁均不会放过她。 她没想到那小孩这么重要,不就是个小孩吗,死了再生一个呗。 这些年她肚子里打掉了多少女婴,还有一个性别查错了,只能生出来后,扔垃圾桶了。 刚开始确实有点舍不得,锻炼锻炼心态就好了。 王乔帆要个男孩,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非跟他们对着干。 这些年,她一直没怀上个男孩。 等检讨书写完,许宁均擦擦手,走出去,“把她做小三的照片贴出去,人手一份。让她妈拿着检讨书站他们家楼下读,读一天。少一分钟,我手上别的照片可就兜不住了。” “是。” 现在的生活很完美,很幸福,许宁均一点都不想打破。 哪怕有苍蝇在耳边飞,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找事。 但莹莹是她的底线。 等许宁均回家,一眼看到等在楼下的程川,她快步从车上跑下去,“川川,你等我呢,手上拿什么?” “和解书。” 程川递过去,一份离婚协议,一份主动放弃抚养权。 当然他还从王乔帆那占了点生意上的便宜,不过这个程川肯定不会和许宁均说了。 许宁均来回翻翻,惊讶的哇出声,“现在公安负责的范围这么广了,这也能要求王乔帆签字?” 她没往别处想,在许宁均印象中,程川一直是个沉默寡言,老实又可爱的大狗。 笨蛋狗狗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 她着实吃惊了一把现在公安的效率,真不错啊。 “嗯,”程川一手揽过她往楼上走,“法治社会。” 昨天莹莹受了惊吓,今天许宁均就没让她去上学。 “莹莹,看妈妈给你买什么了?” 回到家,许宁均打开手里的袋子,程婉莹从房间里冲出来,哇出声,“玩具,还有裙子!” 看着小丫头完全忘记昨天事似的,开心的抱住玩具,许宁均也松了口气。 幸好年纪小,不记事。 不过,“妈妈教过你,以后不许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能随便和别人走,吃别人给的东西,知道了吗?” 程婉莹点头,“知道了。” 然后抱着玩具回房间玩去了。 晚上吃过饭,许宁均去找孟馨,将那两份文件给她。 孟馨抱着来回翻看,眼眶酸了下。 她都能猜到要不是程川找人,要不是宁宁动用了别的手段。 “我,以为,你昨天和我生气了呢?” 许宁均摇头,她刚开始确实有点,但也不是冲着她的,“我生什么气。” “孟姐,那个,那个程远山被人打了,家给人砸了!” 齐翠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到许宁均在,她藏不住的激动,“好像是王乔帆找人干的,我看到公安去找王乔帆了。” 喜事连连看啊,孟馨整个人都感觉飘了,被宁宁罩着的滋味太爽了。 “哎呦,我的小宁宁,没白疼你。” “打住吧。” 齐翠身后跟着程浩海,程婉莹从沙发上抬了下头,又转过头和王楚惟说话,“哥哥,昨天有人想带走我。” 王楚惟点头,他听见了,这一天妈妈都在说这件事。 “她会把我带去哪呢?” “她肯定是坏人,你以后千万别和陌生人说话。” 王楚惟没说话,说话的是程浩海,他一脸的认真。 程婉莹看了眼王楚惟,他始终在看书,不咸不淡的仿佛是局外人。 第116章 和哥哥分开 “哥哥,那............” 话到嘴边,程婉莹又咽下,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哥哥缺少很多常人有的情感,但昨天所有她爱的,和关心她的人全都从楼上跑下来了。 哥哥没有。 这件事,还是让她有点点小难过。 她其实不应该计较的,因为哥哥不喜欢外面的环境,觉得鞭炮很吵。 所以不能下楼,很正常的。 但好像她有100分的喜欢哥哥,哥哥只有1分喜欢她。 她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哦。” 她随便冲程浩海说了句,低头玩手里的玩具了。 这一小件插曲结束后,年平平安安的度过。 许梁正式成为首都大学的教授,晨曦药厂倒闭后许梁的名声也恢复了。 之前听说他手受伤,不少人连连惋惜,现在他能培养出其他栋梁,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和黄桂芳习惯了,还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 每周许宁均和程川都带莹莹去看他们,老两口腿脚好的很,有空闲就走过来看他们。 程浩海比程婉莹大一岁,但齐翠让程浩海推迟一年上小学,这样能和程婉莹在一个班。 算是想让程浩海多照顾程婉莹。 这么多年,齐翠不找事,只是常去孟馨家帮忙。 但因为之前的口不择言,孟馨对她没以前那么好。 齐翠要来,她也不拦着,就当招了个免费的保姆。 程婉莹一放学就去折磨王楚惟,许宁均美美隐身。 莹莹十位数内的加减法都能算错,她脾气一上头,就必须得上手了。 惹得小姑娘泪水涟涟,一边红着眼眶抹泪,一边努力学。 程川舍不得,总去抱许宁均,钳制住她双手,不许她点莹莹脑袋。 “谁心疼谁教!” 程川教不来,那只有另一个心疼的人教了。 哥哥脾气好耐心也好,程婉莹特乐意待他身边,边撒娇边被他教。 她写作业的时候,哥哥反正无聊,就会给她弄点吃的。 比如剥橘子,削苹果,各种炒货,糖果。 她只要张大嘴等着吃就好了,这不比在家写作业幸福多了。 偶尔实在被她无语到了,他会揉揉她的脑袋 转眼间,程婉莹就要过十岁生日了。 毕竟是整数的生日,许宁均打算办一个大点的生日宴。 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了,过生日那天,王楚惟送了程婉莹一个永生难忘的礼物。 那天是周二,曹助理接她放学。 坐在车上,她侧头望着窗外,透过另一辆车车窗,她看到王楚惟坐在里面。 “哥哥?” 少年侧颜褪去年幼的顿感,棱角分明。 他坐在那,车窗紧闭,听不到她的声音。 与她擦肩而过,黑车驶向远处。 程婉莹疑惑的看到楼下孟姨姨和妈妈都站在那里,小姑娘敏锐的觉得出什么事了。 她立刻从车上跑下来,“妈妈,哥哥要去哪啊,我看到哥哥在车上?” 孟馨蹲下,摸了下她的头,“哥哥周末就回来了,莹莹乖。” “周末?那哥哥到底要去哪啊,为什么今天不回来?” 孟馨没说话,早上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您好,我叫邹康,我是国家一级科学家,荣誉院士,现在是首都大学客座教授,不过我仍然负责别的事。”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中山装,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很有礼的样子。 面善,倒不让人厌烦。 一见到她就介绍自己,还拿出了很多证书,孟馨有点懵,“您有什么事?” “我可否进去和您详谈。” 老头坐下后开口,“王楚惟,十四岁,目前在首都高中上学。他是不是跳级了?” “是。” 当初老师建议,楚惟直接连跳了三级,直升高中。 说实话,她当时也有点不敢,但老师说千万别浪费了孩子的时间。 她才同意这么大胆的决定,跳过初中,上了高中。 “他当时跳级的时候,考了当年的中考试卷是不是?” 邹康拿出一份复印件,“满分,一分没错。他的老师不相信,请他重新考了前一年的数学卷子,还是满分。” 这些文件她手里都没有,却被眼前人一份份拿出来,孟馨皱了眉。 “您到底想说什么?” “天才班,您听说过吗?” 在这个世界上,各国都有各国隐秘的东西。 普通人不配窥探到的,机密。 天才班,一整个班级都是全国最优秀的孩子。 他们负责研发一些机密内容,他们的天赋是国家未来的希望。 孟馨完全懵了,她是知道楚惟有点天赋,有点,有一点,有一点点。 但这个老头管他叫天才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摇头。 “我,的孩子有些疾病,不可能的。” 皱康皱眉,了解后才哑然,“我确实听说自闭症的孩子会有天赋,没想到是真的。” 老头说的隐晦,孟馨大概听明白了。 如今和国外相比,国内的高精尖科技落后一大截。 天才班会学习普通人一辈子接触不到的东西,为秘密任务效力。 “三年的封闭训练,直到他们十七岁,保证他们能保守秘密,就可以回家了。您放心,我们会绝对保证他的安全。” 皱康说的诚恳,他们会被精锐部\/队和其他不可言说的一批人进行24小时保护。 就是他死了,这些孩子都不会有事。 “这三年期间,我们会拍无声视频给您,您不用担心会想他。” “这太可笑了!” 她的孩子,不许回家,“我不同意,你赶紧走,我的孩子只是个普通人,别给他戴高帽了,谢谢。” 孟馨站起来就要送客,门外王楚惟正好放学回来。 他不参加高中的晚自习,是因为莹莹快回来了,他要教莹莹。 这个小磨叽鬼有时候会被老师留堂,回来的比他还晚。 “你就是楚惟吧。” 皱康老眼一瞬发亮,少年如照片上一样,一表人才。 “你好。” 少年没理会他,更清楚的说是压根将他当成空气,似乎看不到他。 邹康也没生气,“我请求您好好考虑,这很重要,并且这对孩子的未来也有好处。您愿意他的天赋被浪费吗?” “他在普通人里可能都算是异类,无法与人沟通,交流,缺乏生活基本技能,以后能找到工作吗?您想想。” “但在我们这,他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这几句话,敲向孟馨的天灵盖。 一瞬,她耳边嗡的炸开。 她始终担心楚惟的未来,他要怎么融入这个社会呢。 如果,如果这真是的好机会呢。 如果,这真是另一条出路呢。 楚惟这样聪明,她舍不得他埋没。 “你好。” 皱康重新伸出右手,以邀请的姿态递过去。 那年他十四岁,少年不知道这个选择,会带来什么。 命运的齿轮转动,将所有人绕进去。 第117章 毫无征兆的离开,和突然的回来 程婉莹听不懂,被妈妈抱在怀里安慰,她还是不懂。 那辆车带走了她的哥哥。 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写作业的时候再也没人坐在她身后,俯身下来,擦去她错误的题。 也没人允许她在写作业的时候,吃东西了。 孟姨姨说哥哥周末回来,所以每周日她都坐在楼下的那棵大树边,盯着来往的车。 盼着下一辆车就带着哥哥回来。 可孟姨姨好像说谎了,哥哥没回来。 一个月没有,两个月没有,半年没有,一年还是没有............. 从老胡同搬家后,她再没去过去孟馨家里。 本来孟馨也要跟着他们搬到清苑,两家住对门。 但孟馨怕王楚惟回来觉得陌生,也不想随便动他的东西,就没搬,等他回来再一起搬。 清苑和老胡同在一条道上,路过老胡同就到清苑了,两家隔的不算远。 有时候孟馨会去找许宁均,顺便谈谈工作上的事,也只有这时候程婉莹能见到孟馨。 “莹莹,明天你别忘记带准考证,铅笔橡皮尺子钢笔,千万都得带好。” “我知道了,老师都说多少遍了,你还重复。” 程婉莹边往家里走,边将手里的冰棍塞到程浩海嘴里。 妈妈说这些不干净,不许她吃。 但今天好不容易可以自己走回家,路上能吃烤肠和冰棍,不会被妈妈逮到。 她脚步加快往家里走,不远处路边站着好几个人,几乎挡了来往的道。 程婉莹奇怪的多看了两眼,却看到孟馨穿着条宝蓝色的长裙,站在那。 她一侧头,似乎看到她了,“莹莹,放学了啊。” 孟姨姨的声音听着非常高兴,程婉莹看过去,站在几人中间的少年侧头。 夕阳的风吹过两侧的梧桐树,树枝沙沙作响,也吹起两人的黑发,随着一个方向飘去。 他深色的瞳越过人群,看向她,宁静而悠远。 程婉莹眨眼,清隽的身姿略微陌生,冷清如谪仙,熟悉的是那双眼眸。 让她不至于认不出他。 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孟姨姨,还有他都站在辆黑车边。 这个黑车有点大,又有点长,她对车没有了解,只觉得应该是辆好车。 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胡同的巷子好小,车开不进去。 四目相对,喉咙突兀有些发痒。 声音在舌尖几次变换,程婉莹开口。 “楚惟哥。” 王楚惟嗯声点头,应下了这句称呼。 他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现如今出落成少女的模样了。 还和小时候一样不喜欢扎辫子,长发散落在肩头,肉圆的小脸有了鹅蛋脸的轮廓。 清亮圆润的瞳仁像只名贵的小猫,身上穿着蓝白的校服,简单又漂亮。 “莹莹,你慢点。” 身后程浩海追上来,身上背着自己的黑色书包,手里提着她粉色的书包。 程婉莹才反应过来,垂了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姨姨,明天要考试,我们先回去复习了。” “哦对,莹莹明天中考,这是大事。去姨姨家,正好哥哥回来,莹莹你有什么不会的问哥哥。” “啊,”程婉莹愣了下,“那个,妈妈要回来了。” “你妈妈晚上得回这儿,我约了她吃饭,你别两边跑了,来吧。” 孟馨招招手,程婉莹不好拒绝,只能跟上去。 “莹莹,那我...........” 程浩海犹豫着询问,他还是别跟了,她哥哥回来了。 程婉莹一把拽住他袖口,拉他一起上楼。 就她一个人的话,太尴尬了。 这个细小的动作落入王楚惟眼里,他走在她身侧靠后的位置。 上楼梯时,狭窄的楼梯只许两人并肩。 他脚步微停,让他们两先上。 “我教了这么多年书,楚惟真是难得一见啊。刚开始我以为他只到这,没想到深不见底,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 那老头激动的在和孟姨姨说话,滔滔不绝的说他有多厉害,眼里都快泛泪花了。 程婉莹撑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对着眼前的书发呆。 她没想到王楚惟今天会突然回来,走的时候毫无征兆,回来也这样突然。 程浩海坐在她身边,几次打量她。 因为在他看来,莹莹不该这么淡定。 以前每逢周末她都会等上一整天,晚上等不到他她会哭。 哭了好多次就不哭了,只是失落的回家。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去那等了,生命里有人退出,有人进入。 “莹莹。” “嗯?” “我考考你背书,前面的诗词默写你可千万不能错。” 程浩海压低声音拿起她的书,程婉莹哼了声,“我从来没错过好吧,要考也是我考你。你的语文还没我一半高。” 夸张了点,但不夸张的是她的物理真没有他的一半高。 这破玩意,她就是学不懂。 见她兴致不高,程浩海哦了声,“没事,考不好叔叔和婶婶不会怪你的。他们两那么疼你,就算考不好也不要紧,放轻松。” “程浩海!我还没考试呢,你就诅咒我!” 她狠狠抬脚踩了下他,程浩海嘻嘻笑,“你要不要临时抱佛脚。” 说着他摇晃了下自己的脚,“现在多搞懂一题,考场就多得一分啊。” “佛踹你一脚。” 说着程婉莹不客气的踢踢他,两人打闹着,没发现周围的声音小了。 等反应过来,程婉莹才发现那老头和姨姨都看着她,并且没再聊天了。 “你就是莹莹吧,明天要中考了。哎呦,中考的题目是我一个学生出的,他出题有点难哦。” 这小姑娘生的玲珑可爱,邹康起了逗弄的心思。 程婉莹啊了声,小脸都快拧巴在一起了,烦恼的叹气,“那我明天早上吃两个鸡蛋,一根油条。遇事不决,就靠玄学!” 邹康一下笑出来,这小丫头怪有趣的,“这么相信玄学,我教你,蹭你哥哥的运气。他们考试的时候,大家都奔他去。” 知道大家在开玩笑,程婉莹也随着笑笑,没当真。 她正打算认真学一会儿的时候,他伸出手。 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白皙修长的手指能看清掌骨和透青色的筋络。 少年以邀请的姿态,将手递过来。 像是想将自己的好运分给她。 第118章 中考出差错 程婉莹下意识咬住口中的软肉,伸手牵上他的手。 他手指的凉意传递给她,像握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小时候自然的触碰如今变得有点奇怪,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程婉莹归结于自己长大了。 她抽回手,眼睛颤颤垂下,“谢谢楚惟哥,明天我会好好考的。” 孟馨来回看看,她这个儿子对谁都不亲热,阔别三年再回来更是如此。 一贯冷心冷情,以后可这么办。 “让妹妹好好学习吧,莹莹有不会的就问你哥哥。” 程婉莹点头,但直到许宁均和程川回来,大家吃饭的时候,她都没问他一句。 “楚惟以后就留在这了吧?” 饭桌上许宁均随口问,邹康点头,“是的,以后他就可以住回来了。要是不想住这里,我们安排房子。” 这人怎么也留下来吃晚饭了,许宁均朝孟馨示意了下。 孟馨往她这挪挪,压低声音有几分咬牙切齿,“我儿子都变他儿子了!” 这老头一副喜欢楚惟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 问他楚惟这几年干了什么,不说。 学了什么,不说。 去了哪里,还是不说。 把人送回来的这会儿功夫,就只感慨和激动了,简直将他当成未来的希望,但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你明天早上几点去考场?” 身边人小手拍了拍他,程浩海看了眼手表,“八点吧,去早点总没坏处。” “你来我家,我们一起去。” 他们俩考场在一起,程婉莹是个迷糊性子,还有点路痴。 她怕自己找不到考场,得拖着程浩海一起。 “好。” 他家离她家坐公交得十五分钟,意味着他至少得起早四十分钟,但程浩海还是点头说好。 这些年早习惯了,有个需要照顾的娇娇表妹。 “爸爸,你明早叫司机去接他吧,我和他一起去考场。” 程川点头,见小丫头一脸紧张,出声安慰,“没事,考什么样都行。” 桌下被人掐了下腿,他轻咳,“还是要努力点,尽力而为。” 吃完饭后,时间不早了,许宁均和程川带程婉莹回家。 出门前,程婉莹礼貌的问候,“姨姨再见,楚惟哥再见。” 她的身影在门关上后消失,王楚惟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发呆。 他是个对情感很迟钝的人,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哪里不一样了。 晚上回家后,程婉莹坐在桌前,本想复习一会儿。 脑海里思绪飘着飘着就乱了,他长高了,比她高上好几个头。 之前她确实有点生气,哥哥丢下她,姨姨又骗她。 但现在,她早都忘了。 早就没关系了。 本该消失在记忆里,成为一段回忆的人,重新回来。 她摇摇头,站起去洗漱,好好睡觉准备明天的考试了。 早上,程婉莹一起来,就看到张开手站在桌边的妈妈。 一身红艳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卷发一边倒的散落,年月赋予她别样的风情。 温柔有力的中式美,大气磅礴。 许宁均笑着指了下自己,“旗开得胜。” 程婉莹扑进她怀里,抱着蹭蹭,“妈妈我走啦。” 爸爸妈妈要是送她的话,她会更紧张的。 “去吧,加油。” 程婉莹挥挥手背上包跑出去,许宁均略有点担忧的站在窗口往下看。 莹莹不让他们送,真让人担心死了。 大手从身后搂住腰身,属于男人的气息席卷而来。 “两个选择,不许穿这个去公司,要不今天就干点别的。” “程川!” 大早上的,污言秽语! 楼下,程浩海早在那等了,两人被送去考场。 等到八点半,大家在准备进考场了,程婉莹摸摸口袋,拿出来准考证,也去排队。 “啊!” 突然有人从后撞上她的肩,程婉莹往前跌了下。 身侧水洒过来,噗的一下全倒在她右手臂上。她穿着短袖,倒是没什么。 只是手里的准考证上湿了,上面打印的照片花了。 她皱眉,赶紧甩甩水,小心的擦擦。 “哎呀,真不好意思。” 女生站到她身后,不咸不淡的道歉。 程浩海啧声,揽过程婉莹,“周芳若,你拿着矿泉水也能撒,脑袋里装的浆糊啊!” “我说了我是不小心,你帮表妹出气也不能欺负我呀。” 队伍已经排到她了,准考证上的照片湿了一大片,已经有些看不清人脸。 “你是本人吗,不是故意弄湿的?” “不是的老师,我能作证。” 程浩海着急的解释,程婉莹推推他,“你先进去吧。” 她站到队伍的另一侧,等着再次审核。 程浩海在这又没用,除了影响他考试外。 “你是她谁啊,需要你作证,快进去。” 保安不客气的抬手驱赶,大热天站在外面,谁都不耐烦,况且后面还有这么多学生。 程浩海只能担心的一步一回头,慢慢进去。 渐渐的,她身后所有人都进去了,只剩下她站在考场外面。 已经打铃了,尖锐的铃声回荡开,整个考场寂静无声。 不远处黄线后等待着很多家长,指指点点的说着。 王楚惟看过去,小人小小一点,无助的站在几个老师间,来回看着茫然又紧张。 他示意了下证件,从侧门走进去。 “怎么搞得,你们老师没交代你们得把准考证收好吗?照片花了,谁敢放你进去。” 程婉莹捏紧手,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眼泪打转,她不禁鼻酸。 害怕和不知所措揉杂,几个老师严肃的盯着她,好像她是故意想要作弊似的,必须审出个一二三来。 “莹莹。”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邹,教授?” 时间不早了,邹康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拿过她的准考证,“这个小孩是我的学生,这个准考证没问题,是她本人。” “行,那进去吧。” 门口的老师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下准考证,放她进去。 程婉莹懵了懵,就这样吗?她可以考试了? 她本来已经抱着今天不能考试的最坏打算了,死刑犯遇到大赦天下一般。 “谢谢邹教授。” 她大眼睛里盛满水花,更显得黑眸如玻璃珠子般水亮,倒映着天光。 软绵绵的模样让人没来由的心疼,邹康拍拍她的肩膀,“小事情,别影响了心情。进去吧孩子,好好考试。” “好。” 程婉莹跑进去,邹康笑着摇摇头,走向旁边的亭子。 第119章 生分 这年头,遇到王楚惟向他开口的事可真不多。 亭子里空调分明开的凉快,少年却站在外头炎热的太阳下,侧头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邹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咂巴嘴,兄妹俩感情真好啊。 他一直知道有个叫莹莹小丫头,昨天一见确实是个可爱的姑娘。 只是好像没想象中那么亲人和热情,就像普通邻居家的女儿。 朋友算得上,但不像是从小玩大的伙伴。 这一批天才班一共有十一个孩子,其中天赋最高的就是王楚惟。 他从刚开始接触就展现出极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是这批人中最备受关注的。 少年话很少,也不与任何人来往,习惯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每天都需要服用很多药物。 所以邹康总不放心,这孩子也最让人操心。 他一天得关注他八百遍,确定他身体没问题。 生怕这些精神类药物会对他造成影响,基地里的医生也多次为他身体进行评估。 这些年他的精神状态始终稳定,唯一一次发病,是前年收到他妈妈的来信。 基地允许家里寄信,或是发语音,拍摄视频发过来,只不过不允许他们往外传递消息。 只进不出,为了保密。 看完信后,他立刻要求回去。 问他是不是想家了,还是想见家人,他都不说话。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精神崩溃,情绪失控到需要打镇定剂。 事后邹康检查了那封信,想知道是什么造成他突然的波动。 上面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他妈妈问他过得好不好,大家都很想他,家里都挺好的,让他放心。 最后提了句莹莹搬家了,都好久没见到她了,莹莹也是大姑娘了。 分明什么也没有啊,邹康心急,所有基地工作人员更急。 他不和任何人说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不碰任何吃的喝的。 靠镇定剂后昏睡才能打进去营养液,他身体本来就差,经不起折腾。 病床上少年苍白的如破碎的琉璃,风吹即飘零。 邹康差点冲动的冒着风险把他送回家,不能真让他死在这啊。 房间里一叠a4纸,白纸黑字,写的都是莹莹两个字。 字迹工整,一笔一画从头写到尾,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平静。 所以邹康自作主张打电话回去问,莹莹是个人吗,她怎么了? 电话那头孟馨也很懵,没怎么啊,莹莹和她爸妈好着呢。换了个大房子,等楚惟回来我们也搬过去。 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才抬起头。 黑眸一点点聚焦,那瞬他目光中的求生欲,叫人心脏颤动。 后来邹康才知道,他以为她回国外了,他的身份使然,这辈子不被允许出国。 如果她出国,他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从被允许离开基地前一个月开始,所有人就能感觉到他迫不及待,他的期待,他的高兴。 这样内敛的人都能让人如此清晰的感觉到。 邹康来回看看,问了句,“大早上特地过来送妹妹?” 王楚惟没回话,他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一眼。 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既然来了,给我去巡视考场去。” 来都来了,不得利用下。 见少年皱眉,邹康立刻掏出个志愿者证塞他手里,把人推进去,“我帮你,你帮我,咱们合作愉快。” 窗外夏日的热风刮进来,又热又闷,还吹着她桌上的试卷沙沙作响。 但老师说,没有允许不可以随便开关考场的窗户。 程婉莹不耐烦的用胳膊压着答题卡,防止被风吹跑。 细微的窗户拉动声传来,她抬起头,走廊外他抬手关上窗户,很轻的啪嗒声后落了锁。 修长的手指倒影在玻璃上,他没看过来,像是随手一拨弄。 程婉莹愣住,王楚惟怎么在这? 他也能监考? 哦,志愿者。 看到他手中的牌子,她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考试,赶忙写题了。 监考老师是邹康的同事,站起来多看了王楚惟两眼。 哟,邹教授的宝贝骄傲,怎么舍得让他大热天来巡视考场。 他怎么光巡视这一个考场呢,一直在这绕? 邹教授就交给他一个考场? 趁着绕来绕去的功夫,王楚惟瞥了几眼程婉莹的试卷。 就匆匆一瞥,他看到有错的,但至少也有对的。 按照这个错误率计算的话,她再少错十三题,有能上重点高中的概率。 铃声响,程婉莹丢下笔,今天的考试结束了,明天还有两门考试就解放了。 她走去卫生间洗手,借着镜子看到周芳若走到她旁边的水池洗手。 “你表哥呢,不会在女厕所门口等你吧,连体婴。” 程婉莹弯唇,用脚勾上卫生间的门,一把将周芳若的脑袋按进水池。 “啊!” 水龙头流水源源不断,周芳若眼睛被自来水刺激着,什么也看不到,呛了好几口水,拼命的挣扎。 “多喝点水,对身体好。” 袖子湿了,程婉莹小嘴撅起,走出去将手伸到程浩海面前。 “你怎么弄的,今天和水过不去了。” 程浩海笑着帮她卷袖子,幸好今天有惊无险能进考场,真是吓了他一跳。 “别提这破事了,被狗咬了。” 走出校门看到爸爸妈妈在等,程婉莹心情才好,跑过去被许宁均抱住。 “妈妈你怎么换衣服了,不是穿旗袍,旗开得胜吗?” 许宁均狠狠挖了眼程川,后者唇角勾起弧度,扭动了下手指上的婚戒,坐到驾驶室。 既然吃饱喝足了,得为两位公主服务。 “楚惟?你今天来...........哦志愿者。你妈妈非在家里做饭,让我们回去吃,正好接你一起回去。” 看到王楚惟走出来,许宁均招手。 程婉莹也看到他了,赶忙拍拍程浩海,快速和他交换座位。 她不要坐在两人中间。 后排坐三个人也不算挤,一路上车里无声。 等回去,孟馨的饭做的差不多了,“辛苦宁宁再跑两趟,我下周一.............不不后天就搬家。” “这还差不多。” 给她留了大房子不住,天天让他们过来挤在这小地方。 坐到小凳子上,程浩海碰碰程婉莹的手腕,“对答案不?” 程婉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相较于程浩海的拘束,她显得熟悉又自然。 她不情不愿的哼唧了声,是既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假如知道自己全错光了,多影响后面的考试心情啊。 但她又跟蚂蚁咬肉似的,想知道到底错没错。 “我前面的答案是abdabc。” 程浩海特地记了自己的答案,询问的看向程婉莹。 程婉莹嘶了声,掰着手指头回想,“我第二题应该是也是b,但我好像没那么多c哎。” “你错了6,9,10,14,17,21题。” 身边人开口,程婉莹足足愣了有一分钟,他真的知道吗? 她都记不得了,一出考场就全忘了。 她看向程浩海问,“第六题什么题目来着?” 第120章 她的大家长 王楚惟翻书的手停顿,“图形题,你少数了最上面的一个正方形。9,10,17是算错了.............” “打住,打住了。” 程婉莹心态已经在悬崖边来回横跳了。 不知道现在该可惜自己太粗心,还是该惋惜没再检查一遍。 许宁均看个好笑,“你考试还是你哥哥考试,脑子里空空。” 程婉莹撅嘴,嘟囔着玩弄手里的餐巾纸,“我错了他又不跟我说,现在说没用了。” 王楚惟抬了下视线,“可以吗?” 可以告诉她吗? 他神色过于单纯和认真,像是真的在询问,他可以在考场上告诉她哪写错了吗? 程婉莹一时语塞,摇摇头,“不可以,算作弊的。” 说完她又有点好奇,往他旁边挪挪,“那你看到我有错,又不能告诉我,这感觉是不是挺着急的?” 王楚惟重新拿起书,嗯声,“是,你错题的都很简单,本不应该错。” 程婉莹:痛.............什么东西扎了她一下。 明天还有两门考试,吃过饭后程婉莹撑着脑袋看书,物理真是她的死穴,她一窍不通。 刚专注了没十分钟,她就到处乱看,“程浩海,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大一个笔记本?哪门学科的?” 一个a3大小的笔记本,封面是土色的,没有任何图案。 但摸上去像是牛皮纸,硬硬的,上面有些暗纹。 程婉莹伸手想要拿起来看看,“我的。” 身侧人手指轻按住本子,她烫手似的立刻收回,“哦哦,对不起。” 他的东西不能乱看,她知道。 “你找我笔记本要看知识点吗,这是我笔记本。” “你记这么全啊,我看都看不过来。” “有些是不需要背的,你看看就好。” 他们俩凑到一起聊别的去了,王楚惟看向手中自己的笔记本。 他的东西没有能和别人分享的。 都是机密。 邹教授让他必须把这个本子看管好,人在它在,死之前都得烧干净。 茶几对面,聊天和打闹声热火朝天。 王楚惟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出回不去和不一样了。 * 中考浩浩荡荡的落下帷幕,程婉莹还没快乐几天,程浩海就带着小册子找来了。 “你估分了吗,要填报志愿了。” 他们要根据每个学校去年的录取分数线,然后预估自己的分数,填写志愿。 老师给她推荐的是两所中流的高中,一所末流高中。 程婉莹又头疼了,她是该胆子大一点,还是小心求稳妥一点。 转念,“哦!” 她突然想起来了,提起睡裙,推门出去敲响隔壁的门。 手叩击在深棕色的木门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程婉莹捏紧裙摆,心脏随着颤动。 她从未在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品出这样的情绪。 见到他,现在变成件令人紧张的事。 好半天没人开门,她刚垫脚凑耳朵上去,想听听是不是没人在家。 门从里面打开,“呀呀。” 脚下踉跄,王楚惟伸手扶住她手腕,将她往屋里带了下,跨过门槛。 小人穿着米白色的睡裙,手里还抱着个粉色的抱枕。 似乎有点觉得丢人,她小脸红了红,“那个,你有空吗?” 王楚惟点头,他既然在家,就是有的。 长发因为静电,直往他身上飘。 程婉莹赶紧伸手胡乱在空中挥了两把,尴尬笑笑,“我是想问,你还记得我错了哪些题吗?” 两天的考试他都在,他应该还记得。 果然看到他点头了,“太好了!我要估分,你既然记得,能不能告诉我,我大概能考多少分?” “进来吧。” 他房间的装横很简单,和之前的布局一摸一样,王楚惟坐下拿起笔。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程婉莹蹲到他旁边,手趴在桌边,凑上去看他在写什么。 “外面有椅子。” 少年垂下眼眸看向她,金属的钢笔套带着凉意,点了下她的额头。 程婉莹唔声摸摸额头,“没事,我马上就走了。” 搬椅子多麻烦啊,她自下而上冲他弯弯眼睛,王楚惟视线收回到纸上。 墨水散发出一股纸质的味道,腿已经感觉不到麻意。 看他写字,好像一如既往的有趣。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细长的笔尖落在白纸上,发出沙沙的脆声。 “我不知道你的语文分数,你自己觉得有多少分?” 程婉莹嗯了半天,“我是保守点,还是大胆点?” “保守多少,大胆多少?” 程婉莹拿过王楚惟手里的笔,在加号后面添了个数字,看看他又加了一个保守的数字。 小姑娘圆润的瞳仁亮晶,像湖底被冲刷平整的雨花石。 王楚惟微叹气,“试一下首都实验高中吧。” 若是程浩海让她选首都最好的实验高中,程婉莹必要给他两下,让他清醒一点。 但他是王楚惟哎。 她试探的想要在第一志愿上勾选首都实验高中,去看他的眼色。 王楚惟点头,“可以。” 犹豫了片刻,她视死如归的将第一志愿改成实验高中。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苍劲的字迹棱角分明,不像他这般清淡的人写出来的。 填写她的志愿书,顺便连带签字都给她签了。 程婉莹看着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她考不好就让他签字,但凡及格的试卷都到不了他手里。 纸上的墨水干透,她回过神,迅速站起来,“谢谢楚惟哥。” 脚蹲麻了,有些发软。 但程婉莹还是努力快步走出房间,不给他添麻烦。 “你填好了啊?” 大门外程浩海见到她走出来,刚刚两人没一个管他,他被直接关在外面了。 “快扶我一把,脚麻了。” 程婉莹嗷嗷了两声,从他房间里出来时走的急,她现在腿软的站不住。 “首都实验高中?!莹莹,你考虑好了?” 程浩海一脸不可思议,晚上程婉莹将志愿给许宁均看的时候,许宁均也有点头疼。 但一看上面的字迹是王楚惟的,她为难了会儿,“行行,你哥哥说能行就能行吧。” 字都给她签好了,她这个做家长的还能干什么。 第121章 世间馈赠 出了成绩,录取通知书到手后,程婉莹激动的冲去许宁均面前,半是炫耀半是展示的举高。 “妈妈看!” 录取通知书上首都实验高中几个字显目,红色的公章彰显着恭喜。 大家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压线进了首都实验高中。 虽然程婉莹的物理和化学很差,但拦不住她文科好啊,这次数学的发挥也不错。 王楚惟估的分数八九不离十,只上下浮动了十分左右。 她低估了自己的语文成绩,其余都差不太多。 别人都是估分填报志愿,程婉莹乐呵呵的觉得,自己是拿到分数再填报的志愿。 “你呢你呢?” 她凑头去看程浩海的,程浩海一脸平静,打开也是首都实验高中。 他的分数比首都实验高中的分数线还高出十来分,肯定是胜券在握的。 “啊,那我们又是同学了!太好了!” 程婉莹乐呵的抱住程浩海,有人陪太好了,她还挺担心上高中找不到朋友。 现在就不用怕了。 “姨姨我爱你,一定是姨姨做的饭太香了,我超常发挥。” 考好的人爱全世界! 孟馨一下被抱了个满怀,笑着哎呦了声,“是莹莹自己努力。” 小姑娘黏糊糊的贴上来,一副高兴坏了的样子,孟馨也替她感到高兴。 收回手,程婉莹捧着录取通知书爱不释手,“妈妈请我们吃必胜客好不好?” 王楚惟收回抬起在半空的手,长睫遮挡下,黑眸失落。 她不每个人都抱抱吗? 她抱了所有人,除他之外。 - 必胜客里香味阵阵扑鼻,点完菜后程婉莹等不及的搓手。 “爸爸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他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先骗骗爸爸,和他说你没考上。” 程婉莹不明白,“为什么啊?” 干嘛要欺负爸爸。 许宁均喝了口水,嗯...........她要和他‘哭’上一会儿。 谁让他对莹莹的学习满不在乎,只要莹莹开开心心就行,其余对程川来说都很随便。 这种想法很有问题,要纠正! 程川真是年岁越长心态越稳了,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在他眼里没什么算大事。 但这种无以复加的安全感,巍峨如山,许宁均还蛮喜欢的。 现在公司规模大了,她有时躲在他办公室门口偷看。 看男人眉头微拧,从腥风血雨中打拼出来,上位者的压迫浑然天成。 也等他发现后,含笑勾手让她进来。 许宁均没觉得自己有变化,或许她在时尚行业,接触一批又一批年轻人,还跟以前一样。 老被他说,宁宁长不大可怎么办。 完蛋,川川才出差一天,她想他了。 “楚惟哥?” 王楚惟抬了下视线,几个男生从另一边探头过来,一脸惊讶。 是天才班的同学。 其中两个第一期的时候被淘汰了,只有那个叫张绍阳的人留到现在。 程婉莹也看过去,为首的男生剪着寸头,圆脸上带着副眼。 既凶又老实的长相,有种精明的傻,傻的精明? “阿姨好,阿姨好,我是他同学,挤挤挤挤。” 男生垫着小步子溜过来,嬉皮笑脸的挨着王楚惟坐,“昨天那数据你看了吗?奇奇怪怪的,你有空帮我看看呗。今天你回实验室不?昨天的实验结果不太好。” 程婉莹坐在旁边小口吃东西,他们说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那天邹教授说大家都很喜欢他,好像是真的。 说话间牛排端上桌了,程婉莹坐在靠窗的里侧,服务员伸长手想将牛排放她面前。 铁板夹在空中松开,“啊。” 歪斜的一瞬,王楚惟抬手接住。 铁板上的牛排还在滋滋冒油,滚烫的肉眼可见,程婉莹呆住,“你,怎么能用手接呢,这是铁板,笨呐。” 几个男生齐刷刷看过去,啥,王楚惟笨? 谁在大放厥词。 楚惟哥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凡人不懂!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稳稳将牛排放到她面前,收回的手指被烫的发红。 程婉莹皱眉,推推他的胳膊,“去冲冷水。” “没事。” 什么没事,就这还高智商呢,连被烫到都不知道疼,程婉莹火都上来了。 “快去。” 她小手抓住他手腕,王楚惟站起来,被程婉莹拉着走去洗手台。 水龙头打开,凉水冲过伤口,短暂的疼痛后就只剩冰凉的感觉。 程婉莹收回手,冷静下来,她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 刚刚真的吓到她了,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干什么不该干的吧。 感觉到自己在他面前时的局促和逃避,程婉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可能因为自己小时候太笨,太粘着他了,对他的喜欢搬到台面上,恨不得昭告天下。 现在回想起这段黑历史,她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程婉莹垂头发呆,下意识想要往洗手台上靠。 “有水。” 王楚惟伸手挡了下她的侧腰,洗手台上都是水,不能坐。 “哦哦,哦。” 反应过来,程婉莹抿唇,乖乖往旁边站。 餐桌上程浩海看过去,挠挠头,莹莹和王楚惟夹杂在熟又陌生之间,气氛怪怪的。 两人站在一起无话,水声哗哗啦啦。 片刻王楚惟擦干手,“走吧。” “哦好。” 暑假从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才真的解放,孟馨搬去了许宁均家对面,即便两人住对门,这样近。 整个假期王楚惟和程婉莹只见过一次,等到她开学,他早回基地忙他那边的事了。 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朋友,没那么喜欢在亲戚邻居家来回窜了。 开学升高一后,程婉莹分到了5班,程浩海在3班。 高中有了晚自习,她被司机来回接送,晚上回去都快九点了。 门口的鞋柜上,他的拖鞋还放在那。 程婉莹抿抿唇,转身打开家门。 他好像真的蛮忙的,虽然没人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她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说的话就更少了。 他不经常回家,似乎他们那有个基地,可以住。 两人偶尔在电梯口碰上,程婉莹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低下头装玩手机。 “莹莹,早上好。” 总是他先叫她,和她打招呼。 如果是早上,就是早上好,如果是晚上,就是晚安。 她嗯声,礼貌的回一句,“楚惟哥。” 去孟馨家吃饭的时候,二十次能见到他一次的概率。 年岁沉淀,少年多了醇熟的气质,也越发沉默了。 如山林中的雨竹,清淡的黑眸中没有任何欲望。 每次见他程婉莹心里都咯噔一下,他都快倒了似的。 世间没什么能留下他了。 第122章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国庆节放假,许宁均打算找个度假村去玩玩,放松下。 当年的青山村,如今变成了度假村。 因为在公路附近,风景又好,来往又便利。 她提前了好几天才定到其中一间别墅,“妈妈在这当过知青。” “这里?”程婉莹好奇的到处看看,“那知青也要下地干活吗,历史书上这样写。” 许宁均笑出声,这已经成为一段历史了,记在书里。 这样看,她真是老了。 她踩上地上的石头,边保持平衡边解释,“我们队里的有能干活的人,我不用干活。每天捡捡土豆,帮别人拿小铲子。想着怎么吃饱饭,吃到肉,还有怎么吃到..........啊!” 身体天旋地转,被人抱起,许宁均唔声搂住程川脖子。 “站上面摔了。” 小东西怎么老喜欢往石头上站,以前还没摔够。 程婉莹皱皱鼻子,爸爸妈妈腻歪死了,从小看到大。 她这个年纪,开始对爱情有向往,程婉莹就只很羡慕自己爸爸妈妈的感情。 从不缺彼此靠近的勇气,和携手同行的决心。 “妈妈,你追的爸爸,还是爸爸追的你啊?” “我追的你爸,我勇敢吧,是不是好厉害。” 程川眉尾微挑,好意思说。 他一脸唏嘘,许宁均红着脸拍了下程川。 本来就是嘛! 当年的小溪现在变成露营和烧烤的地方了,帐篷搭好,听着水流潺潺,惬意的欣赏大自然。 小溪边放着两把椅子,侧对着身后的帐篷。 “楚惟他们到底干什么的?” 许宁均看向那边,皱眉担心。 少年靠在椅背上睡着,头侧向左侧,暖阳下肤色苍白如纸。 小小年纪一身的病,把孩子累成这样,也太没人性了。 “我哪里配问。” 孟馨的语气嘲讽无奈,当初的选择到底对不对,谁也不知道。 她不是没和邹康提过,楚惟身体不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但邹康说,不是他们要求他这样,是他自己的意愿。 他只要醒了,就去实验室。 如果睡不着,就整夜整夜在实验室里看书。 别人好歹还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真想做出点什么,可楚惟也没这个心。 好像只是生命过于漫长,他实在难熬,随便找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他们总不能给他打药,让他早睡早起,身体好吧。 程婉莹咬着手里的吸管,酸甜的橙汁吸入嘴里,好像酸了她一下。 反正突然有点不舒服。 她走过去,轻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偷瞄他。 长睫出落青灰色的阴影,在他白的无暇的皮肤上醒目。 黑发被风吹动,他无声的闭着眼,掌骨上筋络清晰可见。 十月的天已经凉了,程婉莹拿起灰色毯子,探身子过去,小心盖到他身上。 凑的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苦味。 有点像烟草的味道,程婉莹往前贴,近的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她想再闻闻,确定的时候,对上他缓缓睁开的黑眸。 朦胧的看向她,瞳孔涣散,蒙上层雾气似的。 被抓包,她耳朵一下烧红,紧张的如离弦的箭,绷紧身子。 “楚............!” 肩上一重,他靠向她。 程婉莹睫毛猛烈的颤动,他闭着眼,身子动了动,眉微皱。 “你,不舒服吗?” “嗯。” 闷声从肩处传来,他呼吸的温湿喷洒,钻进她衣服里。 痒痒的,激的她捏紧手,嗓子发干。 腰部传来剧痛,王楚惟咬牙,吐气声重了几分。 斜靠在比他矮的人肩上,这样的姿势让他并不舒服,但可以和莹莹贴近。 程婉莹感觉到了,努力直起腰,让自己变高一点。 “去医院了吗?” 他闭眼摇头,程婉莹啧了声,“不许再撑着了,明天就去医院。心脏不好就更不能熬夜,我听孟姨姨说你吃好多药,你自己注意休息。” 这么大人了,又是邹教授的捧着的宝贝,大家都很关心他的身体。 不至于没人管他,怎么把自己拖成这样。 程婉莹眉头不展,他以两三倍的速度透支自己的生命,本就勉强的身体更差了。 王楚惟没说话,他也说不动了。 在基地时,这些话他成捆的听,邹教授,医生,一起的同学。 夕阳西斜,小湖边多了在这烧烤的人。 噼里啪啦的烧烤声,啤酒瓶碰撞,吹牛拍马,还有小孩子追逐打闹。 噪音从四面八方席来,王楚惟皱了眉。 “吵吗?” 小手捂住耳朵,热乎乎的。 女孩身上清甜的栀子香混着点点果味,她下午好像去果园玩了。 世界嘈杂,莹莹身边永远是他向往的归属。 “你明天就要去医院,知道没呀?” “不想。” 声音裹挟着浓浓的其他意味,故意与她作对似的。 程婉莹不高兴的一撅嘴,“必须去,我让外公帮你挂号,明天下午一起去。” 她得跟着他去才放心,别哪天真醒不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意留意,这几天手机上到处是心脏病,猝死,抢救室的视频。 看得程婉莹慌的很,她必须得确定他没事。 第二天早上回去时,王楚惟上了程川的车,来的时候他坐在孟馨车上。 路上,他借由转弯时,靠向程婉莹。 他可以靠靠,莹莹昨天同意了。 下午,程婉莹早就拜托许梁挂号,一点多时她穿戴整齐打算出门,“啊!” 门一推开,程浩海正要敲门,也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 程浩海被她问的有点懵,“今天张诗月过生日,你不是约了人在家为她搞party吗?” “啊?” 程婉莹睁大眼睛,对门王楚惟站在门外,静静的等。 昨晚嘴快,她忘的一干二净! 最好的朋友过生日,她提前很久就说好要给张诗月办惊喜party。 还约来三四个朋友,要是全放了她们鸽子,就太说不过去。 “那,那你先进去,把气球吹起来。哦我蛋糕还没取,你先去取蛋糕。” 程浩海实在好笑,“你怎么什么都忘了,失忆了似的。来得及,不急,慢慢来。” 程婉莹将蛋糕券塞给程浩海,打发他先走,跑向王楚惟。 第123章 她失约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那个了声,“我临时有事,你自己去吧,要不我让司机送?。” “嗯。” 他看到了,她有事。 “号已经挂好了,下午一点半的,你现在就要去,别迟了。” 程婉莹再三叮嘱,看到王楚惟点头,她才回家着急忙慌的吹气球。 捣鼓了一下午,幸好这个惊喜party真的很惊喜。 张诗月高兴的掉眼泪,从没人愿意为她花心思,办生日party。 她激动的抱着程婉莹感谢了很久,折腾到晚上,程婉莹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家里有保姆收拾,她不用动,满地的金色碎片和彩纸光是看着就头疼。 “阿姨辛苦了,那有蛋糕,您拿去吃吧。” “应该的,谢谢小姐。” 得了空闲,她立刻抓起电话打给许梁,“外公,王楚惟生什么病啊?能治好吗,得吃什么药吗,开药了吗?” “莹莹这么多问题,他没来医院啊,外公怎么回答你。” “什么?!” 程婉莹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到处找自己的拖鞋,她刀呢?! 打算现在就去对门质问他,转念,她站住脚。 无形中一盆冷水浇下似的,她一下冷静了。 自己在这操心什么劲,和她也没什么关系,没必要上赶着咬着他不放。 不想去就算呗。 但她还是有点生气,自己冲自己发誓,“我再管他,我是狗!好心当成驴肝肺!” 许宁均和程川对视眼,刚刚不才高高兴兴把她的同学送走。 小丫头在发什么脾气呢,谁惹着她了? * 国庆放完假,回到学校大家都蔫巴巴的,7天的假一眨眼就没了。 还要调休,这周就休一天。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过刚上完一节课班里就炸锅似的热闹起来。 “莹莹,你去看了吗?” “看什么?” 电影吗,最近有什么新电影。 “不是,” 张诗月指指对面那个教学楼,“来了批人,好像是从什么重点班来的,借咱们的图书馆用一下。” 实验中学的图书馆很出名,是全首都最大的图书馆,里面藏书很多又齐全。 首都大学里的图书馆大半变成自习室,供学生们在那安静的学习。 所以很多书都移交到这里来,前几年,学校特地扩建了图书馆,来安放这一批书。 程婉莹看出去,图书馆在教学楼的对面,隔着一个大操场。 她哦了声,“估计是什么领导,来检查吧。之前不就这样,你们这么高兴干嘛?” 领导来检查他们就得时刻认真上课了,不能偷吃零食和打瞌睡了。 谁知道领导会不会站在教室窗外,偷偷观察着。 要是给学校丢脸,老师和校长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来了六七个学长,还有几个学姐。我刚刚下楼倒水,他们刚来。” 张诗月眼睛都冒光了,回想起来她激动的直拍桌子,“小莹莹,你没看到太可惜了。巨帅,我靠我靠啊。” 程婉莹一时间被勾起兴趣,“真的假的,谁啊?” “巨帅。” 张诗月咬重巨这个字,一脸认真。 虽然她暂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都个子高高的,很帅。 其中有一个天人之姿,帅到夸张,简直是阳光底下会发光的程度。 当时身边好多女生都在窃窃私语,还有琢磨着能不能上去勾搭的。 “莹莹,我真不夸张,我活这么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真的假的啊,程婉莹一脸不相信。 世界上要有这种人,不早去当明星了。 怎么可能现在还是个普通人。 张诗月见程婉莹没兴趣了,趴到桌上叹气,“不过程浩海长的也还行,学校里也能排上名次,对你也很好。” “打住,表哥,有血缘关系。” “哦。” 可惜了,“血缘近不近啊,出五服就没关系了?” 程婉莹嫌弃的点了下张诗月的脑袋,“近,很近!天天脑子里想什么。” 上课铃响起,两人才结束这个话题。 那头,走进图书馆张邵阳哇了声,“还真大,邹教授美曰其名让我们感受校园生活,来上上课。不就是借不走这些书,必须要来人家这看吗。” “是啊,要不你以为邹教授这么好心,让我们来玩的。” “不过刚刚来接我们的校长都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真是借地方来上课。” “他们不够级别。” 张邵阳点头,确实是,天才班的存在可能大家都知道。 但天才班里有谁,鲜少有人知道。 他挤兑开周围人,一屁股坐在王楚惟旁边的位置上,炫耀的摇头晃脑。 他们中除了楚惟哥都没上过高中,人家连跳三级,直升高中。 天才班里崇尚强者,楚惟哥以绝对碾压的程度,将他们秒的渣都不剩。 一层层淘汰下来,现在基地的核心只有他们六个男生,和两个女生。 大核从头至尾只有楚惟哥一人,他到哪邹教授都想跟着的程度。 “哥,你在看什么?” 操场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些人来回晃荡。 张邵阳奇怪的多看了两眼,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走嘛,陪我去看看嘛,你看大家都奔那去了。” 一下课张诗月就软磨硬泡,程婉莹无奈,“我真不去,去看人家多尴尬啊,不要不要。” 几个长得好看学长,看了又不是你的,光看有什么用。 程婉莹懒得动弹,“你要是去看能不能顺便帮我倒杯水?” “你懒死算了。” 张诗月嗔了句,拿走程婉莹的水杯。 连着三四天,程婉莹耳边时不时就传来那些学长,她从没在学校里见过他们。 只听她们说学校领导很重视他们,觉得人来人往去看人家太打扰了。 干脆在图书馆门口布置了保安,不让人随便进去。 不过............. “莹莹,我跟你,连保安都腿长个高,像是当过兵的,绝了。” 有人又犯花痴,程婉莹随口嗯了声,撑着脑袋发呆。 好久没看到王楚惟了。 不知道是真没缘分,还是太有默契心照不宣,从那次后他们一面也没见到。 现在也快十月中旬了,孟姨姨忙着工作,没时间搞小活动,他们中间唯一的来往途径就没了。 下午天气转阴了,可能要下雨了,教室里闷的慌。 等到放学时,外面已经下了大雨。 大雨宣泄愤怒似的,宣告着天气要越来越冷了。 雨来的突然,好多人都没带伞,站在楼梯口边犹豫。 实验高中太大了,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得走七八分钟,就够把自己淋的透湿了。 程婉莹看着外面的雨帘发呆,在想一个很严肃的哲学问题。 跑起来淋的雨多,还是慢慢走淋雨多。 一把伞递到眼前,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安静了,齐刷刷的目光刺来。 第124章 不想和他再来往了 程婉莹抬眸,他站在外面,一节台阶下,将手中的黑伞朝她的方向递来。 狼狈躲雨的人群此刻纷纷彼此对望,这伞到底是给谁的。 “哎哎哎,是那个学长。” “是啊,他怎么............他是不是在给人送伞?给谁啊?” 远远的,王楚惟就看到小人站在这很久了,鼓鼓嘴,一副很想跑出去又犹豫的样子。 程婉莹完全愣住,学长? 所以,这几天来学校的人是他们? 他们在一个学校里,住在一个小区,一层楼,住对门,他都没告诉过她。 王楚惟上辈子一定是木头变的! “不用了楚惟哥。” 声音传出,大家唰的齐齐看向程婉莹,自觉的让开条道。 四目相对,他清隽的身型在雨里被模糊开,黑伞往下嘀嗒水渍。 外面怪冷的,程婉莹再次摇摇头,“你先走吧,我还要等程浩海,三个人打不下的。司机已经在学校外面等我了,我就一点路,不要紧。” 他身体这么不好,别淋雨。 她话语中的客气王楚惟听出来了,之前他见过她和程浩海抢一个三鲜馅的包子。 两人在包子铺门口‘打’的不可开交,程浩海假模假样跟她抢,实际上还是让给她。 她颐指气使的让程浩海把豆浆的管子插上,像个胜利的小公主。 王楚惟开口,“你拿着吧。” “我拿了你用什么?” 他没再说话,上前一步,将伞塞到她手里。 张邵阳赶紧往前,打伞到王楚惟头顶,冲程婉莹笑笑。 楚惟哥的小妹妹,那天见就觉得她很漂亮。 看起来乖乖的,没想到是个倔脾气。 一把伞磨蹭了十分钟,和哥一起走,两个人不就都能打到伞了。 他转身走远,程婉莹咬咬唇,手握住伞把,上面他残留的温度尚存。 “莹莹,这,是,你哥哥啊?” 张诗月结结巴巴,她哪来这么多哥哥。 “嗯。” “有血缘没血缘啊?” ............ “没。” * 第二天上午,程婉莹坐立难安了一早上,包里的雨伞就像戳她脊梁骨似的。 她挣扎了好半天,拍拍张诗月,“你,不是想去看人家吗,我要去还伞,正好带你去看看?” “真的?!” 张诗月一下激动的跳起来,又坐下,“不行,现在进不去了,楼下有保安。” “这样啊。” 程婉莹在回家还他伞,还是在学校里还伞已经纠结三节课了。 回去还伞只有他们两人,那气氛应该更诡异吧。 他们两已经够水火不相容了。 “试试嘛,说不定保安今天不上班。” 程婉莹拉起张诗月,快步往图书馆跑。 “不行。” 门口,保安抬手拦住她们。 他简直是开了眼了,现在小姑娘胆真大,什么借口都能找出来,真开放。 张诗月耸耸肩,“你看吧,进不去。” 好吧,程婉莹刚想走的时候,“莹莹?” “邹教授?” 邹康提着个公文包走过来,“怎么,来找哥哥啊?” “啊,嗯............嗯。” “跟我进来吧,” 走进去时,邹康和保安交代了句,“她是楚惟妹妹,以后她可以进。小丫头叫程婉莹,你记一下。你朋友就别跟着了,你自己上来吧。” “啊?!” 异口同声。 张诗月惊讶于莹莹好厉害,这是什么关系啊。 程婉莹惊讶于张诗月不能陪她,这和在家还伞有什么区别啊! “怎么了?” 见她没跟上来,邹康回头问,“不是来找哥哥的?” “是,是找他的。” 程婉莹硬着头皮走进图书馆,但王楚惟不在。 “楚惟哥今天在实验室,你把伞给我吧,我给他。” 张邵阳热情的接过,这倒是让程婉莹松了口气。 “谢谢。” 转头要走的时候,她又转回去,“那个,我想问,你们实验室有床吗?” “有啊,”张邵阳好笑于她这个问题,“当然有。” 实验室在基地,怎么可能没有床呢。 但楚惟哥用不用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就像上发条的机器人,还是永动机。 吃的也好少,有时候他们累了,都要吃宵夜,他什么都不需要。 如神馈赠于人间,生来就是为了做完这些,时间到了他就该离开了。 张邵阳滔滔不绝的幻想着,话音刚落,他才看到眼前小丫头快哭了。 粉红的唇瓣被她咬的发白,眼眶红红的,星星点点的泪水溢满,强忍住。 “你,你你别哭啊,怎么了这是。” 程婉莹掉头跑走,既然是他的宿命,早知道她小时候不那么费心养他了。 她就不瞎操心了,要死的人留不住。 “莹莹,莹莹,你和那人什么关系啊?” “为什么你可以进去,你是不是认识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一回去,程婉莹就被团团围绕。 她摇头坐下,“没关系。” 感觉到她心情不好,好像还哭了,张诗月挥挥手,让大家走开,赶紧去找来程浩海。 “怎么了?” 程浩海跨坐在椅子上,面对她,一脸惊讶。 谁惹他们家大公主了,能把她惹到掉眼泪。 对上他不解的样子,程婉莹本就努力忍着的眼泪,决堤。 自己是什么时候和程浩海熟悉起来的呢? 那时候她很想他,考不好会想他,写不完作业会想他。 被老师责问作业为什么错这么多的时候,也会想他。 可她没别的办法,想他就只能眼巴巴在树下等。 盼着来往的车赶紧把她哥哥送回来。 等一天都等不到,她就哭了。 程浩海就会来拉她,塞给她几颗糖,小心翼翼的坐在她旁边。 帮她把作业里的错题修改好,然后再交上去。 一日日,两人好像就这样熟了。 或许是有血缘关系,她对程浩海和对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像同龄的朋友,更随便,更无所谓,打打闹闹。 渐渐的,王楚惟成她生命里可有可无的人。 家人,朋友,程浩海,学业填满了她的日常生活。 她已经不常想起他,他分明停留在记忆里就好。 可他又回来了。 “好了好了,哭啥呢,王楚惟惹你了?” 程婉莹抹了两把眼泪摇头。 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欺负她。 她问过自己怨恨他吗,其实并没有。 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和选择。 她现在的选择是离他远点,不许他牵动自己的情绪,这样很笨。 晚上下晚自习,程婉莹伸了个懒腰从车里下来,“辛苦师傅了。” “小姐客气,小姐晚安。” “嗯,您也是。” 走进单元楼,她正好看到一个电梯门即将要合上,“哎,请等一下。” 她快步跑过去,按住开门键。 电梯门打开,随着他抬起的视线。 第125章 王楚惟=学人精+笨蛋猪头 程婉莹怔住,他背靠着电梯厢壁,右手放在栏杆上,似乎强撑住自己。 他抬头看到她,浅淡的黑眸缓慢有了聚焦,唇牵出弧度。 “莹莹,晚上好。” 喑哑的嗓音被浓重的疲倦压着,即便他尽力让自己看上去还行,程婉莹还是听出来了。 电梯门既然已经开了,她没不上去的道理。 走进去,她背对着身后人,按下关门键。 电梯里寂静,一会王楚惟开口,“莹莹。” 平时她出于礼貌会回他一句,今天她没搭话。 莹莹为什么不理他。 “莹莹。”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从后轻勾了下,冰凉的,程婉莹皱眉,“有事吗?” 金属的电梯门上倒影出她的样子,她立刻让自己舒展眉头。 干嘛,她又无所谓,身体是他自己的。 疏离的语气一下压低电梯里的气氛,空气凝滞到难以呼吸。 王楚惟很轻的重复了遍,一开始说的话,“晚上好。” 他没别的事,只是想和她说句话。 “哦。” 程婉莹垂头看向自己的鞋尖,脏了呢,回去得洗洗。 都这个状态了,他还不去医院,真行! 天天被他气到,次次不一样。 真是有新花样。 “叮。” 到了,电梯门打开,程婉莹快步走出去。 听到身后他叫了她一声,略带着急促,“莹莹。” 门关上,阻隔外面的声音,程婉莹背靠上门,用力确定自己关严实了。 她什么都不想听见。 * 早上,张诗月从楼梯上来,楼梯口上上下下围着很多人,好像在看什么。 她刚奇怪发生啥了,就看到站在他们班门口的王楚惟。 “学长,学长早。” 张诗月打了个招呼,心领神会站喊道,“莹莹有人找!” 程婉莹刚放下书包,抬头,看到门外站着的人。 所有惹前几天都在聊,有个学长好看到惨绝人寰,巨帅。 她当时一点不相信,一丁点都不相信,觉得她们肯定有夸张的成分。 但如果是王楚惟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因为他站在那,半边侧脸被阳光扫到,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难以形容。 “莹莹。” 等到她不情不愿的走出来,王楚惟开口。 他惹莹莹生气了。 昨晚,他列了个excel表格,排除法和举证法都用上来,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想莹莹不理他,所以来找她。 “有事吗?” 他不说话,两人对着站着,程婉莹抿抿唇。 来又不说话,找她干嘛。 王楚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拿出表格,两人一项一项的确定? “莹莹,你的早饭,哇烫死我了。” 程浩海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来,看到王楚惟,他惊讶了下。 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他想等王楚惟把话说完,但站了会儿见有人压根没有说话的打算。 程浩海打破沉默,拉着程婉莹的手腕走进班里,“莹莹你快进来吃吧,马上上课了。” “你从三婆那家买的?” “是啊。” 早上家里阿姨做的早餐太健康了,不是牛奶就是面包鸡蛋,奶黄包,要不就是妈妈的苦咖啡。 大煎饼夹里脊肉,小酱一刷,这多香啊。 程婉莹咬了口,往外看,他人已经不在了。 收回视线,她专心享用早饭了。 等第二天早上,她一进班,就感觉到班里安静的过于夸张。 走进去,她一眼看到站着的程浩海,还有她桌上的一堆。 “你怎么买这么多,今.............” 走过去,程婉莹才看到另一个人。 王楚惟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一副乖巧天使的模样。 “莹莹,早。” 程婉莹有点懵,指了指,“这,是张诗月的位置。” 站在班里另一边,想躲过修罗场的张诗月赶紧摇手,“没事没事,可以坐可以坐。我站站,对身体好。” 重色轻友的女人! 程婉莹狠狠咬牙,扫过桌上玲琅满目的早饭。 光鸡蛋就有三个,白水煮的一个,茶叶蛋一个,蒸鸡蛋一份。 她从口袋里掏出今早妈妈塞的鸡蛋,很好,四个鸡蛋。 包子有三种,肉包子,菜包子还有小笼包。 蒸饺,煎饺,胡辣汤和香菇粥。 她咕嘟吞咽了下,这也太多了,长八张嘴也吃不了。 “那个,快上课了,你们都从哪来回哪去吧。” 程浩海将胡辣汤推给程婉莹,“多放辣椒和醋,你最喜欢的。” 王楚惟修长的手指咔哒打开粥的盖子,往她眼前推推,黑眸澄澈的看着她。 程婉莹一个头两个大,“都给我出去,快走快走。” 将他们都赶走,上课铃打响。 老师从门外走进来,惊奇的停下脚步,“哟,这里怎么还开了家早饭铺子,你打算去卖早点啊?” “老师,人家有两个哥哥,吃两份早饭很正常。” 班里哄闹的声音此起彼伏,程婉莹脸烧热,烦恼的皱皱鼻子。 “就两个啊,看这架势,我以为她有四五个哥哥。” 女老师跟着打趣,程婉莹恨不得钻地缝里,快速将桌上的东西收到抽屉里。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莹莹,我没吃早饭,你分我点呗。” “好啊。” 反正放凉了也不好吃了。 程婉莹拿走蒸鸡蛋,小笼包,蒸饺和香菇粥。 “其他你们分掉吧。” 张诗月多看了她两眼,有人面色正常,但笑容要从眼睛里都溢出来了。 她哎呦了声,砸吧嘴,“吃的是有血缘的,还是没有血缘的啊?” 程婉莹彻底被逗笑,她只是觉得王楚惟怪笨的。 让人没想到。 什么都学,还学程浩海给她买早餐。 程浩海给她买早饭,是因为他自己也要吃,顺带帮她捎上一份。 他又是从哪买来的,还是用一次性塑料饭盒装的。 等等,不会是他们基地小灶的吧? 尝了口,她眼睛一亮,他们基地的东西好好吃。 她竟然还有机会吃到天才吃的东西,嗯...........补补脑子。 第126章 程婉莹=心软+不长记性 “哥,早上那么多早饭你一个人吃得了?” 张邵阳推开嘴碎的那男生,“一边去,那是给妹妹的,妹妹长身体,多吃点怎么了?” 楚惟哥提着那么多东西去妹妹那,谁看不见啊。 真疼妹妹啊,最近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妹控。 王楚惟的欲望太少了,少到让人发指。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王楚惟在乎的人,在意的事。 * 一大早,程婉莹无语的站在教室门口,“你俩比赛呢?” 桌上的早饭是一天比一天多,程浩海带的东西是正常份量。 一个茶叶蛋,一个煎饼果子。 他王楚惟那是什么东西啊,自助餐呐? 好几个透明饭盒,叠起来得有椅子高了。 包子饺子煎饼油条,还有炒面炒饭,馄饨肉粥。 程婉莹无奈,“要不你俩把我全班的早饭都包了呗?” 第二天,他站在班里分早饭,程婉莹刚走到门口恨不得转头回家。 “谢谢学长。” “谢什么学长,让我们谢谢莹莹!” 程婉莹后槽牙要咬碎了,偏偏有人还一脸单纯讨好的模样。 她得出个结论,不要和王楚惟开玩笑和说气话。 他压根分辨不出来。 为人处事,0,情商,0,人际交往,0! “你吃早饭了吗?” 王楚惟点头,氤氲着笑意的眸子绽放。 这么多天,莹莹终于和他说话了。 他喜欢莹莹和他说话。 “不许骗人,你真吃了啊?” “嗯。” 他真吃了,喝了口粥。 程婉莹上下审视了圈王楚惟,觉得他的口中的吃过早饭,肯定是只吃了一点点。 “你过来,你把你带给我的东西吃掉。快吃。” 拉他到椅子上坐下,程婉莹坐到他对面,把饭盒一一都打开。 早餐的香味在整层楼都能闻到,不少别的班的人都凑过来。 楚惟学长身上那种高不可攀的气质,太让人太望而生怯了。 看看就行了,这些天别说有谁勾搭上他了,连句话都没说上。 胆子最大的,也就拍了他几张照片,幻想幻想。 现在看到他和程婉莹面对面吃早饭,两人自然的亲昵,大家都惊讶的不行。 咽下最后一个饺子,王楚惟搅动粥,“莹莹,我吃不下了。” “你也知道吃不下啊!” 程婉莹气乐了,那他带这么多给她吃。 “你把蒸鸡蛋吃了。” 他也只吃了四个饺子,粥只喝了一半。 这是正常十七八岁少年的食量吗? 他低下头听话的吃东西,程婉莹用食指碰碰他的头发,摸摸,“多吃点,你天天要动脑子,不多吃点怎么行。” “好。” 饭盒里牛肉饼的香味扑鼻,程婉莹拿起咬了口,“你们基地的食堂真好吃,是特地给你们找的厨师吗?” “嗯,好吃明天给你多带几个。” 基地里基本是自助餐,一日三餐都是,大家选自己想吃的吃。 “别,”程婉莹赶紧说,就这一个她都吃不了,“分你一半,我吃不下了。” 她掰开一半,一手递给王楚惟,一手吃自己的。 他拉了下她的手腕,抬高送到嘴边,咬下。 程婉莹咀嚼的动作僵住,“你,你自己拿着吃。” “油。” 他轻皱了下眉,略带嫌弃。 程婉莹:..............她拿着就不脏他的手了呗。 他身上热热的,碰她的手却是冷的,程婉莹疑惑。 这是什么体质? 估计是吃了热饭的原因吧。 一边,有人好奇的问,“这是有血缘那个,还是没血缘那个啊?” 张诗月看呆,好半天才摇头,“没血缘的那个。” 下午上体育课时,正好程浩海也在操场上,程婉莹和他商量,“我真吃不下,你明天别给我带早饭了。” 程浩海手里拿着篮球,不情不愿的拍了两下,“你怎么不和王楚惟说,你让他别带了不就行了,我习惯了。” “我说得动他吗,你行行好,别带了。” 程婉莹不理解,这有什么好不服的,男孩子真幼稚。 程浩海就算了,王楚惟年长他们四岁,在他眼里他们应该都是小孩子才是。 特别是现在! 不远处的树荫下,王楚惟坐在那,对上程婉莹看过来怒气冲冲的视线。 勾唇,温和如四月春风,黑眸却平稳的不动声色。 程浩海狠狠在心里唾骂,这是监视,赤裸裸的监视! 犯罪! 这人肯定没上过思想品德课。 自家小白菜被猪啃了,换谁能乐意。 小白菜被狠狠咬过一回,怎么还不往心里去,不记事呢。 体育课还没上完,程婉莹在体测的时候,看到王楚惟和他那几个同学走出校门,上了车。 应该是要去基地吧。 “咝!” 响亮的哨声整耳欲聋,体育老师敲敲手中的记分板,“要不你跟着人家出去得了?” 程婉莹才赶紧反应过来,继续做仰卧起坐。 晚上,她回家的时候,再一次在电梯里看到他。 王楚惟也有点意外,抬手看了眼手表,“今天回来这么迟?” “嗯,写了会儿作业。主要是程浩海写的太慢了,我想抄他的,等了好半天。” 电梯上行,“考试也能抄他的?自己写。” 他声音淡淡,程婉莹哦声,嘟囔,“你老了,越来越像长辈了呢。” 她与他并排站着,王楚惟侧头,“莹莹。” “嗯?” 他垂下视线看向她,程婉莹才发觉自己总昂头看他,他个子好高。 “不会的来找我,我有时间。” 想告诉她,他的时间有很多很多,她可以随时来找他。 密闭的空间里,这话听起来有几分暧昧。 程婉莹潦草的收回视线,点点头。 之后再没人说话,周围静的只剩呼吸声。 叮声后电梯门打开,程婉莹加快脚步走出去。 想起什么,又转回头,“你明天带少一点,喂猪呢。” 他要敢说她是猪,她就打他! 她站在昏暗的楼梯间看向电梯里,顶光下他点头,“好。” 王楚惟从不和她争口舌之快,他嘴这么笨,估计根本不知道还能这么怼人。 程婉莹想到这有点想笑,忍住跑回家。 等跑回房间,她坐在桌前看书的时候,突然笑出声。 “回来了。” 门打开,孟馨看到王楚惟,赶紧递上早准备好的温水,“不早了,把药吃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他这几天状态好点了,不像那段时间那样疲惫,让人揪心。 王楚惟点头,走进房间,刚要拿安眠药,手机嗡一下亮了。 是条短信,他点开。 一个陌生的号码,里面发来的是一份文件。 他的真实的全部个人资料。 最后跟着行小字,【与我们合作,我们能为您及您全家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请您考虑一下】 第127章 冷战 手机光在黑夜里刺目,王楚惟微眯了下眼,截图发给邹康。 邹康很快打去电话,“什么意思,有人调查你?!” “嗯。” 应该是。 “我现在让他们去追这个号码的ip地址,你别点开任何东西,我派人过去了。” “只有我收到了?” 还有其他人呢。 突然,邹康那边的声音停顿了,“如果大家都收到了,那只有你和我说。如果只有你收到,意味着他们只想要你。” 他是国家一级保密人员,研究院最年轻的s级。 他的档案被多少人用人头保证经过高科技加密,并且是虚假的。 出事的话,有一批人得掉脑袋的。 被外人盯上是有可能的,但那人这么明确的知道王楚惟的信息,并且只找王楚惟。 就不太正常了。 “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始终在你附近,会保证你的安全。” “莹莹,” 王楚惟开口,“去保护莹莹和她的家人,还有我的家人。” “好,知道了。” “如果,他们出事,我不保证我所知道的,不会泄露。” 邹康心里一紧,少年的声音在黑夜中冷戾,一念在他。 他一直很清楚,王楚惟从不是他们可以肆意操控的傀儡。 蛟龙不是池中之物。 少年天使般的面容,却有颗极其冷漠的心。 他天生缺少正常人的感情,师生情,同学情,关爱之情,依赖,慰藉............ 当年,他们甚至尝试过让一个看似和他走得近的女生,长久呆在他身边。 陪他吃饭,上课,下课,全天除了睡觉都与他黏在一起。 他们依靠精密的数据分析他的喜好,让那个女生尽可能的往那些喜好上靠。 希望他能产生喜欢的情感,为他们所用。 可有一次那个女生实验出错,左手被卡在机器中,鲜血淋漓,所有人都冲上去。 他压根没反应,抬头看向摄像头,唇角嘲弄。 仿佛在看场无趣的闹剧。 他们什么都试过了,少年没有任何软肋。 王楚惟做的不是组织上要求的项目,他只跟随自己的意愿行事。 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和进度来,最终给他们一个结果就行。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过程只有他一个人全权掌控。 这些年王楚惟从没提出过要求,现在他求的不多,他们都安全。 邹康欣赏他,赞叹他的天赋,妄图窥探他,同时也惧怕他。 再美的罂粟,也是毒。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 * 早上,程婉莹坐在桌边,频频往窗外看。 平时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来了,今天班里平静的过分。 张诗月撑着脑袋也觉得奇怪,“你哥哥呢?今天不给你带早饭了?” “不知道哎。”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第一节课,程婉莹盯着桌上的书发呆。 “呦,” 程浩海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将早饭啪嗒放到程婉莹面前,“是不是有人没来啊,今个儿怪冷清的呢。” 语调阴阳怪气,程婉莹被逗笑了,“是是是。” 在家里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她早就饿了,打开煎饼咬了口。 好久没吃到又咸又辣的东西了,王楚惟带的早饭都很清淡。 主打一个健康。 程浩海四处看看,真没来啊,“还得是我。要不是我,你是不是就得饿着了?我是不是很靠谱。” 程婉莹嗯嗯啊啊的点点头,“你最好了。” 心里想着别着,他今天是不是又去忙了? 看来又在基地,真累啊。 下课时程婉莹溜去图书馆,里面空无一人,他们今天都没来。 她奇怪的皱眉,扫视空荡的图书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担心的拿出手机,打字,【你今天忙吗?在实验室?】 又觉得有点咄咄逼人,她重新删掉,【我有题目不会,想来找你,你不在吗?】 好奇怪的语气,好像有求于他才找他似的。 【你今天没在图书馆呀,在实验室吗?】 好像差不多了,这几个字都快被她盘出花来了。 程婉莹才发过去。 直到晚上睡觉前,她最后打开手机,那条孤零零的短信还是没得到回复。 一个星期了,那条她斟酌许久的短信,始终没有后文。 他们也没再出现在学校里。 好像一场风,刮过又走。 程婉莹删掉了王楚惟的联系方式,不想让自己每天有病一样,去看那条短信。 猜测他下一秒会不会回。 这样让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好蠢。 蠢到一次两次,次次往坑里跳。 她要是只兔子,守株待兔就不会是个讽刺的成语。 他想玩消失就玩消失。 果然是天才,擅长拿捏人心。 天气越来越冷了,入冬了。 离过年不远了,也意味着要放假了,大家心都飞了,聊着寒假要去哪玩。 “莹莹,早,我昨天发你的计划你看了没。大年初四早上10点半一起吃饭,初六下午去逛街,初七我们去你家玩。” 程婉莹一笑,张诗月像是在预约她的时间似的。 “你安排的还挺好,行,我都有空。” 她双手捧住热豆浆,暖暖手,“外面真冷啊。” “莹莹。” 熟悉的声音带着常听见的温和,程婉莹手里的动作细微停了下。 下一刻去拿起豆浆喝了口,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倒是张诗月和程浩海看过去,王楚惟走进来,将手里的早饭放到桌上,一如前几天一样。 张诗月有眼力见的想给他让个位子,但是发觉程婉莹的冷淡,她刚站起来,又僵僵坐下。 “莹莹,”她伸手戳了戳程婉莹的手臂,压低声音,“来人了。” 好半天见程婉莹没反应,张诗月询问的瞧瞧程浩海。 程浩海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耸了下肩。 不过他本来也不喜欢王楚惟和莹莹走的太近,全看莹莹呗,他又无所谓。 “莹莹,吵架了啊?” “和谁?” 张诗月啊了声,偷瞄了眼近在咫尺的男人,放小声音,“楚惟学长。” 程婉莹喝了口豆浆,“不认识。” 王楚惟这次好像知道她为什么生气,“莹莹,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 他看到时候,已经回不了她了。 她把她拉黑了。 “有辐射,所以手机关机了,上交了。” 他只能说到这了,“我四天在里边,然后又隔离了三天。” 真诚的解释配上他人畜无害的模样,谁看了都心软。 不说别人,张诗月觉得这事绝对不能怪楚惟学长!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程婉莹吃完手里的饭团,小脸塞的鼓鼓囊囊的。 揉了手里的包装纸,讨好的弯弯眼睛,递给程浩海,“你出去顺便帮我把垃圾扔了呗,谢谢您咧。” 程浩海好了声,站起来,“您甭客气。” 两人笑笑,程婉莹对着课表找出书,一副等着上课的样子。 铃声打响,王楚惟走出去,回头看向她的背影。 莹莹生气了。 第128章 冷战2.0 那日后他照常每天早上来送饭,像是没发觉到她的漠然和忽视。 程婉莹能感觉到王楚惟在很努力的和她说话,一个半年都说不了几句话的人,短短几天说了好几个月的话。 没说话,他都能和她扯包子是怎么做出来的。 里面馅料是什么,做饭的师傅长什么样子。 于程婉莹,她只觉得很烦很烦。 人生从没一件事让她这样后悔,后悔小时候遇见他。 她真的真的不愿和他有任何来往了。 遗忘在人群中,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周末,一大早门铃响,程婉莹从房间出来,想去开门,没想到妈妈正好去开门了。 “楚惟啊,怎么了?” “阿姨早,我妈做了午饭,请你们去家里吃。” 许宁均奇怪的下,以前都是孟馨给她发个消息就好。 今天怎么特地让楚惟过来说,怪正式的。 “哦好,我叫下莹莹............莹莹,换个衣服去吃饭吧。” 妈妈一回头看到她,程婉莹放弃了想躲的念头,抿唇,“妈妈我的作业实在太多了,你 和姨姨说一声,我就不过去了,你和爸爸去吧。” “今天这么好学?吃饭也没多费时间。” “妈妈你去吧,我那个来了,不想动。” 许宁均敏锐的感觉到小丫头的抗拒,看了眼王楚惟。 少年眼睑垂下,遮挡其中的失落。 “好吧,爸爸妈妈等会要去公司一趟,你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别饿着。” 有些事得自己想,是路过生命的风景,还是乘客。 程婉莹嗯声,假装思考,“妈妈,去公司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就行了,我看到爸爸口袋里的电影票了。” “小东西。” 被妈妈嗔了句,门关上,家里突然寂静无声。 妈妈永远给予她绝对的自由,只要是自己做的不后悔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下午程婉莹有点饿了,打算出门觅食。 打开门,左侧墙的挂钩上放着饭盒。 她奇怪的打开塑料袋,熟悉的白色一次性饭盒,糖醋排骨,地三鲜,番茄鸡蛋,小酥肉和炸鸡翅。 还有她最喜欢的糖三角。 他食堂做的糖三角特别好吃,比外面都好吃。 程婉莹摸摸手里的饭盒,有点凉了,什么时候放的,她都没听到声音。 姨姨不是在家里做饭了吗,干嘛去基地给她带饭。 望向对面那扇紧闭的门,程婉莹犹豫良久,还是转身回家。 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一遍又一遍。 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知道疼。 * 期末考试结束,放假前有学校‘好’心举办运动。 运动会特地选在了周六,白白占用了一天休息时间,谁都不乐意。 老师嘴都说干了,也没人愿意为了班级荣誉,积极报名运动会项目。 还是老师一个个点名要求后,大家才不情不愿的填表格。 “傻子才报名800米和1000米跑。” 女生800米,男生1000米。 张诗月立刻给自己选了个立定跳远,顺便帮程婉莹也报了立定跳远。 跳一下又不废力,谁手慢谁跑长跑。 运动会当天,程婉莹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月月说傻子才报1000,你就是这个傻子。” 程浩海这个耳根子软的人,被劝着劝着,竟然同意跑1000米。 他们班没人拿的出手,只能把几个男生到底使唤。 程浩海弯腰系紧鞋带,那他能怎么办? 他们班没有人愿意报名,老师过来和他说,他只能同意了啊。 程婉莹笑了好半天,等看到赛道上另一个人,她有点笑不出来。 难怪大冷天,这么多女生来看台上看运动会,原来是奔着别的来的。 “哥,要不我替你跑算了。” 他们在人家学校里,不能不合群,也好歹参与一下。 张邵阳本以为王楚惟怎么也不可能参加,邹教授哪里舍得。 没想到今天早上,他翻看别的班报名记录的时候,将自己的名字写在1000米跑后面。 王楚惟当然清楚他跑不下来,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但他听到莹莹和程浩海聊天了,程浩海让莹莹拿着水在终点等着他,莹莹同意了。 王楚惟想,他也想莹莹等他。 莹莹反正也要等程浩海,顺便等他一下呗。 一声枪响后,所有人都跑了出去。 看台上很多人卯足劲在喊加油,但不知道喊的是自己班的,还是为别人喊? 程婉莹没看过去,垂着脑袋玩弄手指。 “莹莹莹莹,你快看,你哥真厉害呀,你说他以后能当体育生不?” 张诗月激动的戳戳程婉莹,程婉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哪个哥哥。 程浩海四肢发达,头脑又还不错,当太空人都可以。 1000米跑的是耐力赛,正常的策略是养精蓄锐,等到最后一百米再冲刺。 当然大家也没有冲刺拿名次的想法,走个过场玩玩,有些人干脆不跑了,甩着膀子走。 只有程浩海跑得飞快,他平时身体就好,体力强健,这点距离不在话下。 他还想让莹莹看看,王楚惟弱在哪。 嘻嘻,睁大眼睛哦,他甩她最喜欢的哥哥好几圈呢。 程浩海挑眉,还有功夫冲看台上程婉莹挥手。 张邵阳担心的快要冲上去了,邹康也快急坏了。 “算了,算了吧,哎呦。” 连正常体格的普通高中生都在走,王楚惟始终在跑,这孩子从哪突然获得了好胜心? 以前也没发现他有啊。 别说好胜心了,他连毅力这个东西都很少见。 实验室失败了大家都得难过一阵子,他无所谓,说放弃就放弃。 这个项目没意思了,就换下一个。 胸口,心脏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腔。 王楚惟咬牙喘息,冷风侵袭而来,钻入身体,窒住他的呼吸。 他艰难顿了下脚步,还有最后一点距离了。 没忍住他还是躬下腰,单手撑住膝盖,一手按住心脏。 以前心脏受过损伤,他这辈子不能和正常人一样跑跳。 王楚惟抬起头,程浩海冲过终点了,手中拿着终点线的红绳,伸手和程婉莹击掌。 “我们老班说,我得第一给我减作业,我寒假作业只剩三分之一了。” “难怪呢,我说你跟疯狗似的。” 她笑容甜甜,在冬日的暖阳下穿的像只软乎乎的。 米色的围巾厚重的裹了一圈,衬的她圆脸更娇小了。 汗水似乎滴入眼睛里,酸痛。 “楚惟哥,” 张邵阳立刻跑来扶他,“你说你图什么?这又不好玩,你没事吧?” 第129章 心疼我 王楚惟撑了下身边的桌子站直,握住桌边的手捏紧,胸口的闷疼戳入肺腑。 冷风随着每口呼吸,不留情的侵袭。 程浩海从程婉莹手里拿过外套穿上,三人重新回到看台上,坐进一堆穿校服的人里 她在很多人的围绕下,笑着叽叽喳喳的在聊什么。 莹莹的朋友们............好多好多。 王楚惟知道,她很讨喜,大家都很喜欢她。 他闭了下眼,离开了操场。 看台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王楚惟往外走。 “学长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张诗月小声问了句,也不知道程婉莹听到没听到,反正没人回答她。 那之后,每天早上桌上还是能看到他放的早饭,但他人不会过来。 可能是在她到班上之前,他就已经走了吧。 程婉莹不想浪费,都和大家一起分掉吃了。 拿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就放寒假了。 爸妈,孟姨姨都出差了,准确说是妈妈和孟姨姨出差,爸爸跟着。 程婉莹是真拿他们俩没办法了,爸爸一天见不到妈妈跟心慌似的。 特别是妈妈受邀出国办秀场的时候,爸爸绝对会跟着去。 不管放下什么工作,绝对,100%会跟着。 他们过年前就回来,十来天。 她也不小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程婉莹在外解决掉晚饭,溜达回家。 外面冷风刮过,她裹紧自己白色的软毛袄子。 下雪了,小雪花飘飘摇摇。 回家的这条路她常走,路过老胡同,里面那棵树树光秃秃的。 大树也老了,不如以前枝叶繁盛。 程婉莹看了会儿,继续往前走进小区。 她刚想拿钥匙,远远的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路灯勉强能照到的黑暗中,路灯在地上投下圆圈的光影,他站在最外侧。 蹭到一点亮,让人勉强能辨认出是他。 隔着飘渺的雪花,他手指间星星点点昏黄的光,在黑夜里亮眼。 程婉莹愣住,后退几步躲到转角。 上次她就闻到王楚惟身上的烟味,没想到是真的。 隔着距离,他并没有发现她,白烟从他的手指间散开。 他低头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烟雾缭绕中,少年的侧脸被削弱,藏在一片朦朦胧胧中。 程婉莹往后躲了躲,猜测他应该是刚从实验室回来。 算了,等他走了后再上楼吧。 假如和他在一个电梯里,怪尴尬的。 两人已经大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了,最近连面也没见了。 “咳咳咳咳。” 咳嗽声打破夜的寂静,程婉莹没忍住探出脑袋。 他躬身捂住唇,手指缝隙中溢出的血红夺目,嘀嗒嘀嗒坠落,在地上炸开。 鲜血的颜色染红她瞪大的眸,“王楚惟!” 等程婉莹自己反应过来,她已经冲他跑过去。 听到声音王楚惟侧过头,愣住,都这个点了他没想到还能看到她。 鲜血将他的唇缝染红,好歹算是给他添了点色彩,但脸色苍白到令人恐惧 “你,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颤颤,垫脚想去擦他唇角溢出的血渍。 即将碰到他的一瞬,王楚惟偏头躲开,泪滴坠落。 “不用你管我。” 本来这句话是极嚣张的语调,他声音很轻的吐出,消散在风里。 像是赌气了,又没敢太赌气。 清晰锋利的下颌线上,泪水晶莹,摇摇欲坠。 程婉莹心猛的震颤,他的泪一滴滴戳进心脏。 别的她来不及说,“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啊,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是吧!走,现在去医院,别拖了。” 他不说话,安静的抵抗着。 像是实在站不动了,背靠向身后的墙,垂下头始终没看她。 程婉莹心急,上前抬起他的头,逼他看着自己,“说话呀!” 泛红的眼眶像只可怜的流浪狗,他绕开视线不肯看她。 触碰到他,程婉莹才发现他身上冰冷的,脸却滚烫。 她垫脚摸上他额头,掌心传来极高的温度,“你发烧了?你再不去医院,我叫救护车了。” 半晌王楚惟开口,“我不喜欢那里。” 嗓音压抑低沉,被晚风挟持,“你说好陪我去,一直没兑现。” 莹莹忘了,他不喜欢医院。 他不喜欢那个满是药水味的地方,他怕那里。 他在等她陪自己去医院。 一直等,一直等。 莹莹忘了。 是莹莹忘了。 “我............” 程婉莹张口结舌,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还没想好该说什么,王楚惟抬手捂住耳朵。 不想听莹莹对他生气,莹莹只对他一个人没有耐心,没有好脾气,没有抱抱。 “莹莹。” 声音模糊的不像是在叫她的名字,倒像声呜咽。 被委屈狠了,束手无策。 程婉莹许久无言,眼泪决堤,她垫脚轻轻抱住他。 感觉到他浑身细微的发颤,她闷到他肩处掉眼泪。 她抱他的一瞬,他立刻抱紧她,像是得到了许可。 不记疼的人明明是他。 少年笨拙的接近她,这样敏感的人一次次被伤害,却也鼓足勇气。 重逢的那天,她一定让他好失落。 “我讨厌你!” 她可太讨厌他了。 程婉莹听见自己的心叫嚣,她没有办法放下他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 王楚惟像是扎进血肉的种子,日复一日只会生根发芽,不会枯死。 她身上暖暖的气息传递,小手摸上他的脸,水亮的眼眸氤氲着难过。 王楚惟眉微蹙,轻声垂下头,“我也讨厌你,” 她和生命里的所有人一样,都对他不好,“但我想你。” 他能感觉到,莹莹再也不想和他来往了。 就快要将他剔除出生命。 王楚惟想让自己识相一点,但那是莹莹。 他舍不得莹莹。 所以他想做很多很多的努力,去学程浩海和她的相处方式,每个细小的方面都不放过,想主动靠近她。 可他觉得自己越这样,莹莹越躲他。 离他越来越远。 王楚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知道自己有病,是个累赘,不该被任何人接纳。 他的要求不多,只想陪在莹莹身边,她就算一天和他说一句话也挺好。 不要躲他,不要不理他,这就够了。 这就是他全部想要的了。 “王楚惟,人家属十二生肖,你属混蛋的。” 冷风吹过,将眼泪吹的凉凉的,程婉莹抹了把眼泪,“不想去医院我们回家吧,我让医生来家里好不好。” 她小手牵住他,温声哄他,王楚惟看向两人牵着的手,点头跟上她。 第130章 重病昏迷 电梯里,程婉莹堵王楚惟在角落里,手放上他心口,眉头皱紧。 这么慢的心跳是活人该有的吗? 他垂下的眼眸像是蒙上层雾水,朦朦胧胧,瞳孔散的几乎没有聚焦。 程婉莹有点后悔了,不该回家,该打救护车直接送去医院。 钻进他怀里,她轻拍拍他后背,“撑一下好吗,邹教授让熟悉你身体的医生来家里了。” 他发出声闷嗯,下巴垂到她肩上耷拉着,将一部分的重量压到她身上。 刚刚在楼下冷风吹着倒让人清醒点,突然乍暖王楚惟眼前模糊开。 每口喘息都像千斤顶般沉重,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稳。 至少撑到医生来,别吓莹莹。 电梯到了,程婉莹本以为自己需要扶他,但他完全没有依靠她的意思。 她担心的抿唇,现在还能走,他可真是完全靠强大的忍耐力。 门打开她将他送去床上躺下,程婉莹去翻找,“你家里有没有体温计,退烧贴这种?” 房间里没有声音,程婉莹心一紧,快步跑回去。 “王楚惟。” 他倒在床上,闭着眼,疲倦无力。 听到他的心跳声,程婉莹凑近,他的呼吸带着热意,她才松了口气。 用冷水拧了条毛巾,敷到他额头。 他好瘦啊,这么高的人,消瘦的让人难过。 “叮咚!” 门铃声响,吓了程婉莹一跳。 她立刻回神,去开门。 邹教授和一个女医生从外面跑进来,进到房间里。 门关上,里面传来邹康的问话,“怎么样?” 女医生显然有些生气,压低声音朝邹康吼,“至少烧了半个月了,再多几天,人就没了。” 客厅里程婉莹还是听到了,手搅的发白,她坐在沙发上盯着黑屏的电视看。 “他家里人呢,让人回来吧,假如出事呢?” “他妈在国外出差,这几天也回不来。打过去只能让她担心,没别的用。再挂点水,看看吧。” 走出来,邹康脸上的皱纹紧锁,“莹莹辛苦你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程婉莹摇头,“我等他醒。” 见小姑娘执意,邹康也不好说什么,安静的坐下。 两人对坐到后半夜,天边泛起亮,程婉莹侧头看出去。 眼睛被刺了下,生疼。 “莹莹,我们把你哥哥带走,你是不是挺生气的?” 阅历在这,邹康一眼就知道程婉莹心里有气。 “还好。” 其实真的还好,刚开始她是有点生气,连带着也生孟姨姨的气。 但后来她知道有些人就是注定要走一些路,如果王楚惟留下,他一辈子或许是个异类。 不被正常的社会所接受,埋没于此。 但被邹康他们带走,明珠不会蒙尘。 她偶尔想想,也觉得挺好的,是个好选择。 程婉莹看着窗外,黑夜里那些大楼五光十色的光不曾休息,“你们还给我这样的他,我才很生气。” “我会请示上级,让他暂时休息。” “邹教授,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也不配知道。这个暂时的时限,是等他身体完全好了,再说。” 邹康没再说话,看看房间里面。 第二天了,又有几个医生来家里,他们在里面一直没出来。 直到下午他们才离开,留了那个女医生在这,程婉莹轻声走进房间。 巨大的呼吸面罩遮盖他半张脸,他静静的躺在那,无声无息。 程婉莹坐到床边,小脸枕上他的手背,趴下。 他的手好冷,被她捂了会儿,才有温度。 “小熊和小兔子跳舞,一二一,他们唱啊跳啊,一二一。小兔子和小熊跳舞,一二一.............” 他们第一次抱抱的时候,她唱歌安慰他。 他将她纳入生命的开始。 从那晚晕倒起,他已经昏睡第五天了,下午总算是醒了。 女医生在房间里拔针,和抽血带去化验。 等结束后,程婉莹走进去,“饿了吗,我煮了粥,喝点吧。” 王楚惟靠在床屏上,看到她进来勾起笑容,“好。” 程婉莹在床边坐下,粥刚从锅里舀出来,往外冒着白烟。 她垂头盯着碗里的白米粥,鼻尖发酸。 “眼泪掉进去了。” 王楚惟笑着指碗里,想哄哄她。 程婉莹不停的搅动手里的勺子,强忍,但手颤到拿不稳碗。 她啪嗒将碗放到床头柜上,扑进他怀里哭出来。 这四天,她在完全没有依靠的情况下,承担着他可能醒不过来的恐惧。 她无时无刻不能听到女医生在叹气,她不停和邹康说让家长回来,可能会出事。 她看着他们给他上呼吸机,和心电监测。 楼下那辆救护车的灯光没日没夜的闪烁,亮的她心慌。 运动会那天她看出他不舒服了,但她没管。 她想,现在有那么多人担心他的身体呢,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太多。 如果他要是回基地治疗,再也不出现,她的生活能回归到原位。 但现在程婉莹想,他要是出任何事,她绝对完蛋了。 “莹莹不哭,不哭。” 小人在怀里哭的热乎乎的,将他抱紧,哭湿了他的肩。 “对不起,莹莹,不要哭。” 他抱住她,摸摸她的后脑勺安慰 嗓音带着病中的喑哑,愧疚的捧住她的小脸擦眼泪。 程婉莹躲开他的手,闷进他怀里,哼声蹭蹭他。 活的王楚惟。 身上是她熟悉的气息,“你能不能珍惜点自己的命!” 哭软的声音听起来像只小猫张牙舞爪,王楚惟觉得可爱,垂头望向怀里人。 又怕她生气,赶紧点头,“能的。” “你骗子。” 她才不相信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掉怎么办!” 程婉莹哭的一抽一抽的,她觉得自己活像只撒泼的野猴,又像念咒的唐僧。 说来说去有人当耳旁风,泪光闪烁中她看到他弯唇,快要忍俊不禁的样子。 “王楚惟你敢笑出来,我就咬死你。” 王楚惟忍住了,修长的手指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将她哭的黏在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 “不会。” 他不会死的。 还在病中,他神色拖着几分恹恹。 眼眸里的笑意弥漫,溶溶春水般的温柔,包围着她。 一手环在她腰后,将她揽在怀里,哄她似的捏捏她的脸。 生得一副妲己的模样,叫人没脾气。 程婉莹撅嘴,“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半是怨怪,半听起来像撒娇,“你不舒服你要和我说啊。” 人长嘴是说话的,他就不能和她说一句,他不舒服,想让她陪着去医院。 王楚惟嗯了声,“你不理我。” “你和我说这个我能不理你吗!” 程婉莹快气死了,在他眼里她得多恶毒,多铁石心肠啊。 他和她说发烧了,她能当作听不到吗。 “你也知道你不理我。” 王楚惟自己端过粥,喝了口。 语气随意,听不出的怨怪,但哪哪都指指戳戳。 第131章 天下第一好 程婉莹无话可说,行行行,她成千古罪人了。 她忍不住嘟囔,“小孩子的记忆很短的,我没把你忘了就不错了。” 王楚惟顿了下,“可我记得你。” “你那时候比我大,而且你这么聪明,我的记性哪能和你比。我呢,只能记得近一年内的事。以后你要是敢消失一年以上,我肯定把你忘干净了。” 王楚惟没明白,好奇怪的记性,真有人只能记得一年以内的事吗? 难怪她成绩不好,中考高考都是三年一考试,对她来说确实挺难的。 “可以去查个智商看看,好像有种药可以治专注力和记忆力低下。” 程婉莹:.............. 偏偏他说的极其认真,真诚又单纯。 “多喝点。” 堵住你的嘴吧。 王楚惟喝了几口粥才尝出,是甜的。 “放糖了?” “嗯。吃点甜的,你看上去整个人都苦苦的。” 小人缩在他的床边,小嘴不停,怪罪他没有照顾好自己似的。 王楚惟往另一侧挪出空位,拍了下床,让她坐上来。 白米粥加了糖,喝起来确实有味道了许多。 “莹莹,他们说小时候生病,家里人就会答应他们一个愿望。” 王楚惟放下手里的碗,抽了张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手。 以前听张邵阳他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过。 好吃的好玩的,不想写作业都可以在那时候提,家里人都会答应。 “是的,怎么了?” 程婉莹怎么都觉得,自己即将要往坑里跳了。 他要真想和她玩,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王楚惟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身边拉了拉,“我生病了,也正好有个愿望。” 程婉莹咕嘟吞咽了下,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满脑子只剩下他现在好好看。 古人喜欢病美人,原来是有道理的。 “你,先,说说看。” “我能不能和你做朋友,像程浩海那样。” 他黑眸里藏不住的羡慕,“你从不会不理程浩海,能不能也别不理我。” 少年人语气里带着请求,灼灼的望着她。 好像她不答应也是可以的,没关系。 他只是难过一会儿就好了,可能难过很久吧,总会好的。 “嗯...........” 程婉莹思索着歪歪头,“不行。” 他眸光霎那间暗淡,像个小孩子,什么都写在脸上。 “听着,从今天起我和要你天下第一好,你也要和我天下第一好。你去哪都必须和我说,一日三餐吃什么,几点起几点睡,我都要知道。” 程婉莹跪坐起来,细软的胳膊环绕住他脖子。 有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她耐心的给他一点时间,好好相通。 王楚惟情商为0,她等待着他能说出什么。 半晌,他开口,“签合同吗?” 因为天下第一好这种话,有点空。 年轻的天才,谨慎到字字斟酌她的话。 “王楚惟!” 程婉莹卷起袖子,下床去拿来纸笔,“行,看在你好看的份上,不生气不生气。” 趴到他被子上,她一笔一画写,【王楚惟和程婉莹从今日起要天下第1好】 “1要大写。” 合同上不能出现阿拉伯数字。 “王楚惟!” 王楚惟闭嘴了,看着她划来划去,又重新写了一份,递给他,“签字。” 苍劲的字体落下,他知道这没有法律效益,甚至算不上一份认真的合同。 只是个幼稚的保证。 但他还是想要,至少他可以骗骗自己。 “行了,满意了吧,你收好。” 四周昏暗下来,房间里没开灯,程婉莹一眼撞入他的视线。 在黑暗中熠熠,她抿抿唇,“我饿了,阿姨应该在家里做饭了,去我家吃吧。” 她拉起他的手,王楚惟故意没自己使劲,看着小人努力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你多穿点,外面多冷啊。” “就一个走廊,你家里暖和。” “不行,把外套穿上!” 家里保姆等了半天,才看到自己小姐,“小姐,菜都烧好了,我先走了。” “谢谢您,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 餐桌上有一盘白水虾,王楚惟一一剥开,放回盘子里。 程婉莹沾了酱油喂给他,你一个我一个的吃着,“你要不要和姨姨说你生病的事?” 王楚惟摇头,没必要,已经好了,不用麻烦。 他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程婉莹心里有点不舒服。 都已经严重到上呼吸机了,他还要挂很多天的水,吃很多药。 “那你以后和我说。” 她小脸凑近,王楚惟笑了下点头,“好。” 女医生每天都要来家里挂水,邹教授来了好几次,每次都问问王楚惟的身体,然后坐坐就走。 程婉莹坐在床上,靠着王楚惟的肩膀打哈欠。 顺便翻翻自己一个字没动的寒假作业,算了,等着抄程浩海的吧。 “楚惟,明天就不用挂水了,药再多吃两天再减量。” 女医生拔掉针头,将挂完的药水带走扔掉。 王楚惟动了下僵硬的后背,啧声,从床上下去。 女医生调的流速太慢了,就两袋水挂了小半个下午。 “你不发烧了吗?” 程婉莹担心的问,前几天还有点低烧。 这就不挂水了吗? 他走过来,垂头,额头与她相碰。 “是不是不发烧了?” 两人呼吸交融,他的鼻尖擦过她的。 程婉莹缩缩脖子,愣了下摇头。 轻笑声传来,大手抚了下她的后颈,他走出去。 程婉莹摸上自己烧红的脸颊,吞咽 舌尖被咬的发疼,她看向床上并排的两个枕头。 喂,110吗,王楚惟勾引她。 * 快要过年了,街上到处张灯结彩,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趁着许宁均和程川回来前,程婉莹买了点年货,把冰箱装满。 周天许宁均他们回来,她天天呆在孟馨家里,突然回到自己家,竟然有点不习惯。 大年三十早上,孟馨就张罗着吃年夜饭。 许宁均怕麻烦,本来打算在外面吃一顿,不用备菜做饭洗碗,多简单。 孟馨不同意,“这可是年夜饭,看你妈懒得。又不要她动手,倒是挑上了。” 她冲着程婉莹抱怨,程婉莹笑,看向厨房里。 妈妈想把胡萝卜雕成小兔子的形状,爸爸正努力让妈妈不要帮倒忙。 “哥哥,” 看到王楚惟从房间里走出来,程婉莹赶紧招手,“来。” 第132章 好哥哥 “我不会写。” 她指指茶几上自己的寒假作业,烦恼的昂头望向他。 王楚惟手里拿着杯子,瞥了眼那个题目,“是不会写还是不想动脑子,嗯?” 他居高临下的摸了下她的下巴,走去一边倒水后,才坐回来。 像逗只小猫,程婉莹脸红的透彻。 他手冷,摸的她浑身一颤。 她愤愤的夺过他的杯子,拿过喝掉。 不教她就别想喝水了。 小人幼稚的报复他,王楚惟无奈一笑,拿过笔帮她写。 这题很简单,小东西一看就是懒得写了,使唤他。 程婉莹凑上去看着,“你最好了,还有下一题,下下题,都帮我写了吧。” “喝了我一杯,赔我一杯。” 被他拦腰从小椅子上提溜起来,程婉莹只能去给他倒水。 坐回去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落笔,一页的选择题都快写完了。 “我们老师说有人读了题目就能写出来,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简单?” 她好奇这些题在他眼里是什么样的,王楚惟点头,“是。” 世界上大部分应试题对他来说,都像看一加一等于二。 被程川扔出厨房的许宁均解开围裙,看到两人黏在一起,不禁觉得好笑。 真是小孩子,今天和你好,明天和我好。 一天一变化,现在这两人又好得不得了了。 他们走这段时间,看来有些人重归于好了。 一顿年夜饭在热闹的氛围中结束,吃过饭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程婉莹边吃着橘子边问,“你们在基地过年的时候也会看春晚吗?” “嗯。” 过年他们也会放假。 他有三年都在那个地方度过,会一起吃年夜饭,会吃不同馅料的饺子。 不过,他从不参加。 人多很吵,平日里都不熟的人,好像一过年他们就突然成为一家人了似的。 基地工作人员捧着他们,笑容讨好又拘谨。 饭桌上询问的都是项目有关的事,毕竟不说这些,只能尴尬的冷场,他们坐在一起又没有话可以聊。 唇上一凉,小手抬高将橘子喂到他嘴边。 王楚惟张嘴吃掉,看着她纠结的望向自己的爪子。 “橙了。” 剥橘子皮剥的,手指甲染色了。 他哈声笑出来,程婉莹皱皱鼻子,锤了他一下。 手机嗡一下响,看到手机上的短信,王楚惟收敛笑意,下一刻删掉。 那封想要聘用他的短信不留痕迹的消失。 他知道自己目前做的,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技术。 如果能成功,会遥遥领先世界一大截,而有些人是不会同意的。 * 大年初六,齐翠提着大包小包去拜年,还带着程浩海。 “本来想前几天就来的,怕打扰你们,一直没有敢来。” 齐翠客气的将带的东西放到地上,笑着搓搓手。 程浩海没什么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看到程婉莹从房间里走出来,才笑了,“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呀。” 程婉莹炫耀的一昂头,程浩海不太相信,“这么快就写完了?” “嗯,当然了,我可是好学生呀。” 她没说的是王楚惟一天能写半本,作业当然全写完了。 他说寒假作业没什么用,就都替她写了。 齐翠在那儿和大人们说话,程浩海坐在程婉莹旁边,她侧头,“你怎么啦?” 看着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程浩海摇摇头没说话,一直等离开后,走到楼下齐翠的脸色才拉下来,“刚刚让你和叔叔婶婶打招呼,你怎么不说话?” “妈。” 这么多年了,程浩海不是不知道齐翠的打算。 叔叔婶婶没有儿子,未来公司没有人继承,妈一直在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想要他在叔叔婶婶面前表现,想让他们赏识他,未来让他继承公司。 “妈,叔叔婶婶不是傻子,我不可能继承他们的公司。我听莹莹说了,婶婶在她们单位发现了个年轻的实习生,颇有她的风范,想培养成为继承人。叔叔的公司未来也可以给莹莹。” 现在的年代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女人不能继承家业,没儿子香火就断了。 这早就已经是过去的老思想了。 叔叔当然可以将公司交托给莹莹,莹莹也很厉害。 他很喜欢程婉莹,将她当成亲妹妹似的喜欢。 她是他生命里活力又自由的小鸟,让他永远觉得很快乐。 所以程浩海不想,也害怕。 希望他们的友谊不会被这些东西所玷污,他喜欢程婉莹和她的家世没有任何关系。 大家喜欢程婉莹,也不是因为她出手大方,像个散财童子。 “程浩海,我怎么和你说的,你现在学会和我顶嘴了,是不是?!” 齐翠惊叫,程浩海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妈,你想要的未来我会给你的。” 靠自己的双手。 他理解妈妈这些年养育他不容易,未来他也一定会报答她。 他其实并不喜欢放假,在学校里的生活对他来说更轻松一些。 家里,程婉莹奇怪的打了个哈欠,觉得程浩海哪里都怪怪的。 今天外头好吵啊,从早上起就有拖东西的声音,“妈妈,外面在干什么呢,装修啊?” 她站到窗口往远处看,有工地吗,好像没看到啊。 许宁均嗯声随口说,“楚惟要搬家了。” 眼前一阵风忽的刮过,许宁均眨了两下眼睛,只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程婉莹跑出去,正要去找他,王楚惟恰好在楼梯间等电梯。 “你搬家搬哪去啊?这里不挺好的吗,你干嘛要搬走啊?为什么搬走啊,你搬去基地住吗?谁逼你搬走了吗,是不是邹教授,我这就问他。你说话呀,你搬去哪?” “楼上。” 王楚惟抬手指了指上面。 因为现在他天天在家里,邹教授觉得人多眼杂,有些资料和文献不太方便给他。 想让他单独一个人住,就给他在楼上买了间房子,让他单独住到那去。 程婉莹被噎住,在他噙笑的视线下她摸摸鼻子咳嗽,“那,你,慢慢搬吧。” “他们帮我搬好了。” “那,你,.............” “莹莹要不要上去看看?” “要!” 是他邀请她哦,不是她非要跟上去哦。 第133章 王楚惟很可怕 寒假结束,重新回学校。 张诗月诧异的发现莹莹和楚惟学长和好了,比以前更好了。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他们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们俩和好,班上的大家又有早饭吃了捏。 中午休息时,程婉莹去图书馆找王楚惟。 昨天王楚惟说他们快要走了,不会长久借用图书馆,本来就是为了借用一些书而来。 楼下的保安认得她,程婉莹小跑上去,蹲低在窗户外往里看,想给他一个惊喜。 “你来找王楚惟?” “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程婉莹一跳。 反应过来后她点头,“是的,学姐。” 那个女生站在她身后,扎着个马尾辫,看起来很利落的样子,厚框眼镜下打量着她。 “你是王楚惟的妹妹?” 程婉莹想了想又点头,“是的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的吧算是什么。 周红愣了一下,“看起来你和他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程婉莹客气笑笑,感觉这个学姐有一点奇怪,不想和她掰扯了。 她刚想走,周红说,“王楚惟不在,他出去了。真奇怪,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能跟王楚惟相处的好。” 周红这话说的让程婉莹有点懵,“你什么意思?” “上一个呆在王楚惟身边的人,付出了左臂的代价。” 见小姑娘皱眉,周红假装惊讶,“你不知道这个故事吗?可可,我最好的朋友,她天分不好,当时差一点被淘汰。” 但有一天,可可和王楚惟说上了句话。 已经记不得说的是什么了,但王楚惟回答她了。 邹教授欣喜,留下了可可,给可可的任务就是跟在王楚惟身边,和他相处。 他们俩年纪相仿,可可性格又好又温柔,在所有人眼里王楚惟算是接受她了。 毕竟到现在,只有可可和王楚惟说上过话。 周红笑了,笑容嘲讽,“可可就像一个实验工具一样,失败了,被人随意的丢弃了。” 可可伤到手的那天,王楚惟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可可失去了她的利用价值。 被除名,离开了,现在也没人知道她在哪,过得如何。 听完后程婉莹实在有些懵,她不知道这事。 “小妹妹,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王楚惟,很可怕。无心人装有心,他能装出喜欢你的样子,难道不是世界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吗?” 这学姐凑的很近,呼吸吹到她耳边,激的程婉莹一颤。 “莹莹。” 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程婉莹回过头,王楚惟从另一边的走廊上,走过来。 她抬步跑向他,扑的一下抱上去,“你去哪儿啦?” 音调欢喜如常,但王楚惟好像看到周红在和她说了什么。 “我出去了一下,刚刚才回来。” “哦,那你吃过午饭了吗?” 王楚惟点头,抬手摸摸怀里人的脑袋,毛茸茸的。 细软的长发手感很好,学校里不许披头散发,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她扎着头发。 老师一走她就放下来了,她总说扎头发头皮疼,其实小丫头就是爱美。 “你今天要去实验室吗?如果不去的话,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呀。” “好。” 程婉莹笑开,快要上课了她挥挥手跑走。 她感觉到图书馆里,周红的视线一直跟随着。 让人后颈发凉。 回去时她脑海里一直回想,周红说,他感觉不到正常人的情感,但能装出喜爱的样子,让自己像个活人。 很多时候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外星人,隐瞒身份藏在地球里。 周红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声音阴森森的。 程婉莹摇摇头,将这个无聊的东西赶出脑海。 晚上时,她和张诗月边聊天边从楼上走下来,远远的就看到王楚惟,他从图书馆往这边走。 他身形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很明显。 程婉莹刚想快步过去,他的脚步被一个女生挡住。 “楚惟学长,我喜欢你。” 从背后看那个女生扎着双马尾辫,背着一个粉色的小包,挡在王楚惟面前。 声音不算小,放学时人又多,大家都看到了。 纷纷停住脚步,过去看热闹。 女生很紧张的,捏紧下摆的衣服,“楚惟学长,我喜欢你,那个,我就是,就是...........” 她甚至说不出来为什么喜欢,毕竟完全没有交集。 程婉莹想,或许只是因为王楚惟长得好看吧。 她站在人群中看过去,王楚惟绕开那个女生,平静的神色没有半分撼动。 仿佛听不见,连脚步也没停。 一抬头似乎看到了她,牵唇,“莹莹。” 唰,大家的视线要把她射穿似的。 程婉莹抿抿唇,木头脑袋还是挺乖的,没做什么坏事。 她小跑过去,牵住他伸出的手,往校门外走。 坐上车,她侧头,车窗外光影婆娑,洒在他侧颜,忽明忽暗。 她突然有点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喜欢? 王楚惟觉得自己没这种感情,他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喜欢。 但在基地里他们用数据测算过他的喜好。 数据显示,乖巧懂事,话少聪明,小家碧玉型。 不过当时他有意朝...............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的? 朝她的类型靠,毕竟邹教授花这么多心思揣摩他,他也送他们一份大礼。 程婉莹掰着手指,“又乖又懂事,话还得少,人还要聪明,你干脆喜欢机器人算了。” 王楚惟笑了下,他确实蛮喜欢基地的机器人,都很聪明听话。 车停在家门口,程婉莹刚要下车,看到右前方黑车上的两人。 男人蹲下,车后排门开着,一双白净的小脚伸出。 被大掌握住,换上双高跟鞋。 “我妈和我爸。” 捂住王楚惟的眼睛,程婉莹叹气,他们今晚要出去应酬,“少儿不宜。” 她是情感充沛的女孩,爱的包围下成长。 亲情,爱情,友情,程婉莹被世间所有情感宠爱着,孕育她的性格。 她难以设身处地的假象,王楚惟为什么感觉不到这些。 但她想要与他分享这些,让他也感觉到爱。 第134章 把你打包送给我 上了高二,课业一下重了起来,高考的压力落下。 大家都加紧学习,程婉莹天天去王楚惟那补习,两人每晚上都折腾到后半夜。 她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经常被学习折磨的眼泪汪汪。 小区的房子都是一个房型,三室一厅。 程婉莹干脆收拾收拾自己东西,搬到王楚惟隔壁的房间。 如果晚上学到太晚,她就睡在这。 一连大半年,王楚惟的腰是真吃不消。 比在基地还累,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在她旁边看着她写作业。 许宁均可怜他俩,有时候上楼看看他们,楚惟真可怜啊。 “辛苦了辛苦了。” 真是辛苦人家孩子了。 她顺便给王楚惟买了个鸡毛掸子,“可以打。” “你是谁的妈妈啊!” 程婉莹想不通,“爸爸,你偷偷告诉我,你怎么考上大学的?” 爸爸看样子就不像个成绩好的,她初中的题目拿去问他,他都不知道。 程川眉尾微挑,叹气,“你妈妈实在漂亮。” 三天一小奖励,五天一大奖励,他得考上啊。 程婉莹没听懂,等月考成绩下来后,她磨磨蹭蹭将试卷拿给王楚惟。 好半天他都没说话,前后翻阅她的试卷。 她凑头上去,“你这是什么反应?” “想死。” 她一点进步也没有,哦进步了三四分,算是有点进步。 “你先别死。” 程婉莹讨好的摇摇王楚惟的手,“没事,我和爸爸妈妈商量了,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出国,去国外上学。” 王楚惟侧头看向她,昏黄的灯光下眸光沉了沉。 “从明天起再加一套试卷,不写完不许睡觉。” “啊?!” 她这么说是想偷懒的意思,不是让他更严格啊喂! * 6月,高考在炎热的季节画上句号。 她考试几乎是全家出动,人家顶多两个家长来接,在校门口等她的人有八九个。 因为她考试,王楚惟已经一年没有去基地了,大半年没有管基地任何事,邹康每次看到她都颇有怨念。 幸好小公主考完了,当天晚上邹康就紧赶慢赶把王楚惟接走。 考完后,许宁均和程川为程婉莹补了场成人礼。 程家小公主过18岁生日,首都能叫上名字的,谁不愿意来凑这个热闹。 许宁均光请帖就发了几百份,她国外的朋友也纷纷要求来。 十来位顶级设计师特地为程婉莹设计了套高定礼服,名曰荆棘。 这条裙子登上报纸的时候,程婉莹多了个名字,时尚界的宠儿。 谁让许宁均是她的妈妈。 当她的成人宴门票被拍卖到四位数,爸爸妈妈包下一整个庄园,程婉莹才觉得是不是有点夸张啊。 她翘着脚趴在床上,“你要是不来你就完蛋了!” 电话那头,男人嗯了声,“莹莹今天已经给我打了四个电话确认了,我明天一定会来。” 有四个吗?这么多? 程婉莹鼓鼓嘴,王楚惟最近又忙了,天天见不到人。 “你记得穿我给你的衣服,按要求穿哦。你早点休息,晚安。” 一大早程婉莹就从床上被拖起来,化妆打扮。 庄园颇有复古的味道,大的需要乘车进去。 楼下已经在核对邀请函和签到了,程婉莹站在二楼的平台上迎接客人。 她边礼貌的微笑,边大眼睛到处转。 他怎么还没来啊。 趁着有机会,她溜到一边,给王楚惟打电话,“你怎么还没来!” 一接起,小姑娘那怨怪又生气的声音直冲而来,王楚惟无奈的按了下眉心。 “公主你往下看。” 门口这么多人排队,他不得核对邀请函再签到吗。 程婉莹啊了声,跑到栏杆边往下看。 大厅里他抬头,一手拿着手机。眉眼带着笑意,穿过人群,四目相对。 手机里他的呼吸声,像根羽毛在她心上轻挠。 雾霾色的西装衬出少年笔挺的身型,矜贵出尘。 在一批穿金戴银的人中,安静又疏离,不疾不徐,让人浮躁的心安定。 “王楚惟。” 高跟鞋声哒哒,小人提起裙摆,从楼上跑下来,软乎的扑了个满怀。 王楚惟抬手接住她,她身上沾染了香水味,浓郁的玫瑰调钻入肺腑。 已经成年了,还这么皮。 “你还拿什么邀请函,直接进来呀。” 程婉莹不悦的拉住他的手腕,他和别人又不一样。 “莹莹,等会,让人签个字。” 曹秘书赶紧叫住两人,这小丫头着急忙慌的。 绕过人群,到最前头,王楚惟俯身在红色的长册子上签字。 周围人多,他左臂环住她,往身边圈了圈。 黑色的水笔留下他的名字,程婉莹顺手捏捏王楚惟的耳朵,被他带出人群。 “念叨一早上,哥哥总算来了。” 许宁均耳朵都快被人喊痛了,点了下程婉莹的额头,“以后谈恋爱了也能粘着哥哥?” 妈妈半是嗔怪半是调笑,程婉莹抿唇笑笑,走进去。 席间,来的都是名流,许宁均有将程婉莹介绍出去的意思。 也来了不少适龄的少年,各个都是家事显赫,极有修养。 程婉莹性子开朗,大方的端着酒杯四处认识人。 酒杯里红酒加雪碧,撑撑场子。 倒是许宁均有点社恐,躲在程川旁边,哪都不许他去。 遇到凑上来敬酒想要攀关系套近乎的,都是程川碰下杯子,赏了脸,意思到了就行。 小姑娘在场子里绕来绕去,身边就多了个人,始终陪着。 “你看像什么?” “像什么?” 程川没听明白,顺着许宁均视线看过去。 莹莹和王楚惟在人堆里,什么像什么? “像对新人结婚敬酒,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许宁均绘声绘色的描绘,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她家被人偷了似的。 程川笑了声,她在说莹莹啊,大手拍了下她的后腰,“莹莹才多大,不许乱说。” “我没乱说,你自己看,不像嘛?” “哪里像了,莹莹管他哥哥哥哥的叫这么多年,都可以算是亲生哥哥了。” 许宁均撅嘴,“我也管你叫过很久的表哥。” “你什么时候叫过我表哥?” 第135章 请和我在一起 对上男人疑惑的眸子,许宁均哦了声,忘了,是上辈子这样叫过他。 她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好半天,听到身边人说,“不过,表哥听起来很有意思。” 他喉结滚动,喝干了杯中的红酒,大手玩弄手掌里她的小手。 “程川!” “哎,妹妹。” 她脸烧的通红,捏住他的嘴,把他变成只‘鸭子’。 快住嘴吧。 很快许宁均就后悔了,她不应该说这个,因为床上他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 那头,程婉莹笑盈盈的和人说话,身侧王楚惟始终跟着。 她抿唇,一句话让男人为我寸步不离,想学掌声。 王楚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特别是嘈杂的人堆。 所以从开场起他就坐在最角落的一桌,看看就行。 没一会儿小姑娘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虚空中他都能看到她狐狸尾巴摇啊摇。 粉红的唇瓣弯弯,“妈妈让我去打招呼,和大家认识。” 是好事,王楚惟点头,为她以后拓展人脉。 “妈妈说我年纪到了,该考虑考虑别的了。” 程婉莹歪歪头,“比如说,认识新朋友,然后发展成男朋友。” 他神色不变,继续点头,那种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的神色看的程婉莹咬牙切齿。 “我要是找了男朋友我就和男朋友住,不能和哥哥讲话,也不能和哥哥来往!” “我陪你。” 这才对嘛,“哥哥,牵手手。” 她身边站着人,识趣的都差不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凑上来了。 “辛苦你了。” 王楚惟点开她笑眯眯凑上来的脑袋。 不辛苦,命苦,摊上这么一个妹妹。 “你要是累了,我让程浩海陪我一会儿?” 知道小丫头安的什么心思,王楚惟坐下,“好。” 他端着一副谢谢她可怜他体弱多病,年纪大,跟不上年轻人的样子。 程婉莹眯了眯眼睛,这人打什么坏心思呢? 她刚没个转头的功夫,王楚惟身边就飞来一群蝴蝶。 拉帮结派,成群结队,三五成群。 她不高兴的撅嘴,赶紧坐回去。 “你不是要找程浩海陪你会儿吗?” 装,接着装! 程婉莹气不打一出,狠狠打了下王楚惟的手心。 听到他轻笑了声,勾缠缱绻。 宴会很晚才结束,宾客大多都留宿在庄园,明天早上再走。 王楚惟走出去透口气,透明的落地窗前倒影出溶溶月色。 “我成年了。” 他回头,看到程婉莹走过来,黑发绸缎般垂落。 身上黑裙子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他面前,歪歪头看着他。 笑意在眼眸中盛满,细碎的月光装点,美好如圣洁的神。 王楚惟点头,他当然知道她今天成年了。 要不他们来这做什么,他斟酌了句,“生日快乐。” “我才不要你的祝福,我要礼物。” 小姑娘昂着头,像只等着捕猎的小狐狸。 王楚惟记得自己送了礼物的,还放在那边的礼物区里呢。 “想要什么?” 他垂下头看着她,月光淋下,侧脸白璧无瑕。 光影交错,纤长的眼睫倒影出青灰色。 细微的气氛在沉默之中蔓延开来,程婉莹垫脚,吻住他的唇。 柔软突兀侵袭,年轻的天才此生第一次头脑空白。 空白到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她在干什么,接吻是什么身份能做的事。 片刻,程婉莹眨眼,心跳如鼓槌。 一下下撞击她可怜的胸腔,背在身后的手捏紧,她紧张到结舌。 “莹莹。”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眼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疑惑,程婉莹昂头,鼻尖与他的碰碰,呼吸相融。 缩在他怀里,她纤细的小手抓紧他的袖口,鼓起勇气,“哥哥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 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像现在这样才算在一起了? 程婉莹长嗯了声,怎么解释呢。 这个解释起来好奇怪,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也不用跟男朋友解释这个啊。 “就像爸爸妈妈那样,可以亲亲抱抱,干坏事,然后住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王楚惟的耳朵过滤掉杂乱的信息,可以和莹莹抱抱,并且永远不分开。 她不会找男朋友后,就不要哥哥了。 “好。” 他不加犹豫的点头。 在一起还可以亲,何乐而不为。 程婉莹大眼睛霎那间亮起来,“你可想好了哦,答应就不能反..............” 悔字被他落下的唇吞噬,柔柔的在她唇上擦过,浅尝辄止。 他漂亮的眉眼温柔,摇头,点漆般深黑的瞳静静,倒影出她。 仿佛有上好的木匠,将这一幕镌刻在她的心头,之后的无数年她不停的回想起。 他不懂喜欢,却也藏不住喜欢。 “莹莹,你在这干嘛?找你半天了,过来拆礼物。” 走廊处妈妈招招手,程婉莹啊了声赶紧转过身。 唇上的口红早就花了,幸好灯光昏暗看不出来。 她随便擦了几下,“马上来。” “我先进去,你等会来。” 从他手里抽走手,程婉莹小跑进去,“哇这么多礼物啊。” 她坐到毯子上,故作镇定的拆着礼物。 手指却忍不住的颤颤,满身的血液激动的跳动,她难以压抑。 “这是你哥哥的,你自己拆吧。” “哦哦。” 她刚好在拆他礼物的时候,王楚惟走回来,坐到她身后的沙发上。 相较于程婉莹,王楚惟显然冷静很多,神色平稳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拆他的礼物,似乎都比亲他,让他来的有波动。 “是项链啊。” 程婉莹拿出来,一条钻石的项链,今年的最新款。 “这么没有心意的嘛,你是不是随便给我买了条?” 她嘟囔着去拆程浩海的礼物,是一套书。 程浩海家庭条件和他们相比差了不少,送书她已经很喜欢了,而且能看出来程浩海是特地挑选的。 用心了。 修长的手指伸过来,点了点书,“不比他的走心。” 他俯身下来,声音从耳边传来,连带他的呼吸,弄的她痒痒的。 程婉莹好笑的抿唇,他怎么老喜欢和程浩海比呢。 趁着大家在拆别的礼物,她快速凑上去亲了下王楚惟,“我喜欢,谢谢。” 甜甜的气息突如其来,王楚惟有瞬不习惯,轻眨眼看向她。 手在她背后,玩着她的长发。 第136章 哥哥 身份的突然转变让王楚惟格外措手不及。 他是个生活固化的人,希望生活一尘不变,模式化的活着,每天如一日。 这样的日子他才最习惯,也最安稳踏实。 但他想接受这个小变动。 比如,窗台上多出来的盆栽,冰箱里放满的食材,家里随处可见的零食。 还有此刻翘着脚趴在他床上看书的小人。 从宴会结束回来,她就偷偷往他家搬东西。 每次小丫头鼓起勇气,打算跟她爸爸妈妈坦白从宽的时候,都一秒被打回原形。 “啊,这太诡异了,妈妈一直觉得你是我哥哥。” 王楚惟也觉得可能有点奇怪吧,“我确实是你的哥哥。” “我没把你当过哥哥。” 这点程婉莹很确定,小时候她就喜欢他。 非常非常喜欢他。 要说兄妹的话,程浩海是她的哥哥,王楚惟才不是。 “我喜欢你,我惦记你很久了,所以你不能把我当成妹妹,你也要尝试喜欢我。” 对于程婉莹,她不知道王楚惟是什么态度。 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卑劣。 像诱骗三岁的孩童,他根本不懂,而她利用了他这方面的缺失。 他会点头,说好,始终都包容她的胡闹。 像年长的哥哥,也像是朋友,除去他们亲吻以外,没有半点像恋爱中的情侣。 “咚。” 一旁传来声音,王楚惟看过去。 小脑袋坠到床上,睡着了。 他实在好笑,怎么看小说书都能睡着? 午后的阳光洒下,照的她黑发金灿灿的。 他走过去蹲下,将书合上,拿了被子盖在她身上。 小脸挤压出软肉,像个幼嫩的孩子。 从小到大,她都这般,常缩在他身边睡着。 王楚惟长久的出神,直到腰间传来酸痛,警告他。 他才呼吸了下站起来,轻轻关上门走去客厅,不打扰她。 等到夕阳西斜,程婉莹才迷迷糊糊醒来。 房间里昏暗,她揉着眼睛走出去。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很多图纸一样的东西,她爬上沙发,鼻尖碰碰他的脸侧。 像是小狐狸闻闻这块肉能不能吃,亲了口他。 “醒了?” 小丫头还带着满满的睡意,用力的去亲他脸。 王楚惟无奈躲了下,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将手里的图纸扔到桌上,给她腾个地方。 小东西只要他在沙发上,她总不好好坐着,没一会儿就坐他腿上了。 王楚惟之前就知道她很粘人,但没想到她这样娇,像颗小奶糖。 程婉莹侧头,想亲亲他。 “唔。” 被冰凉的金属挡了下,她歪头戳戳他的眼镜,“挡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王楚惟戴眼镜,镜片给削弱了几分他的黑眸,更像个温文的学者。 年轻的院士低头凝视着她,眉目如画,“拿掉就好了。” 拿下眼镜时,他闭了下眼,眉头微微一皱。 程婉莹有点发呆,他真的好好看,无数次她都这样觉得。 “你戴眼镜啊?” 王楚惟点头,“嗯。” 有时候看精细的东西时会戴一下眼镜。 度数不深,平时出去不用戴。 他确实很少在她面前戴眼镜。 “亲这里。” 她指指自己的唇,王楚惟垂头亲上去。 唇上的柔软如蜜,他轻轻品尝,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后脑勺。 前几天莹莹一脸丢人的发了他好几个视频,关于接吻。 “你也要这么亲我哦。” 这有什么需要学的,不是自然而然就会了吗? 被他放开喘气,程婉莹缩进他怀里,看看身后桌上的东西。 王楚惟不怎么避开她,她也不去看他的东西,毕竟也看不懂。 看来她睡觉的时候,他在忙这些东西。 “你不许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要休息哦,你还有我呢。” “嗯。” 他得活得久一点。 他有莹莹了。 门铃声突然响,程婉莹奇怪的去开门。 “妈妈?!” 许宁均被她吓了一跳,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坏事了? “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和哥哥下来吃饭了。” 程婉莹赶紧缕了下头发,“好的妈妈,我马上和哥哥一起下来吃饭。” 小鬼机灵又憋着什么坏,许宁均对看了她两人。 她一副乖乖的样子,看的笔直笑眯眯的。 哪里奇怪,但说不上来,许宁均只能先下去,“你们快点下来啊。” 门关上,程婉莹才松了口气。 “哥哥,妈妈叫下楼吃饭。” 王楚惟无奈接住赖在身上的小人,抱她放到桌上,“妈妈催了,你还不快点。” 他语气自然,程婉莹撅撅嘴,耳朵烧的通红。 她从桌上跳下来,借着去换鞋子,躲开他。 小声嘟囔,“是我妈妈。” 王楚惟笑笑,冰凉的手揉上她的耳朵,帮她降温,“打算就这样去见我们的妈妈?” 快别说了,程婉莹一把捂住他的嘴,要不她真没法下去吃饭了。 他们一起走进家门,许宁均拉了下程婉莹,到一边,“不要天天呆你哥哥家里,不好。” 两人都是成年的大人了,不能像以前一样。 小丫头这几天都呆楼上,到了晚上才回来,以前她是在那学习,现在又不需要学习。 在人家家干嘛,发呆吗? 程婉莹讨好抱住许宁均的胳膊,“知道啦妈妈,我和哥哥从小关系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哥哥一个人太冷清了,我上去玩玩。” “注意点分寸。” “好的好的。” 程婉莹吐吐舌头,要是让妈妈知道她身上这件白衬衫穿的是他的,估计能把他们两都吃掉吧。 孟馨在厨房里烧菜,王楚惟走进去帮忙盛饭。 程婉莹过去端饭,“楚惟,我的饭要少一.............” 家里好像静了一瞬,王楚惟垂头笑了下,手中往她的碗里舀了一大勺米饭。 空气凝结,程婉莹咳声吞咽,从他手里拿过碗,“谢谢楚惟哥哥。” “客气。” 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这人笑什么,讨厌。 坐到餐桌边,程婉莹偷摸打量了下大家。 可能爸爸妈妈,姨姨都没往这方面想,奇怪了下她的称呼,就过去了。 晚上,程婉莹偷偷溜上去。 她发誓明天一定要将她和王楚惟的事告诉妈妈,不能再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楚惟。” 他如圣殿上不染尘埃的谪仙,下一刻被她压在身上。 眼眸流露出无奈和包容,望着她,如溶溶春水,温柔缱绻。 第137章 偷偷私会 “莹莹。” 男人的声音柔和,带着丝丝魅惑人心的魄力。 程婉莹嗯声,小手不老实的玩弄他胸口的衣服。 “我明天要出差几天。” 他这么一说程婉莹立刻清醒了,腾一下从王楚惟怀里坐起来,“你要出差?你们基地所有人都去吗?要去多久?” 小姑娘带着不悦的语气念叨,王楚惟手指勾缠她垂下的长发,玩着。 莹莹的头发又长长了,她不允许她的头发太长,一般到后腰三分之一处就会剪短,然后再慢慢长长。 “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多快?你每次都这么说,很快,大概,大约,可能,差不多吧!” 她掰着手指头数落他的样子娇娇,王楚惟笑了下,“三四天吧。” “准确一点。” “四天。” 你看! 三四天就是四天,程婉莹撅嘴,“那你要是规定时间内回不来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嗯,那我就惩罚你,完成我100个愿望。” “好。” 王楚惟点头,他总什么都答应,即便是很无理的要求。 从不和她生气,程婉莹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我回来你的高考成绩也该下来了,可以填报志愿了。” 怕她太快乐,忘记这事了,王楚惟提醒了句。 “是啊,所以哥哥要早点回来。” 黏到他身边躺下,程婉莹抱住他的腰,很久没出声。 像是在发愣,又像是在想什么。 “我要没有你可怎么办呀。” 撒娇的嗓音嗲嗲,王楚惟拿她是实在没办法了。 她的成绩他估算了一下,但也不一定准确,毕竟这次没有看着她考试。 她应该最清楚自己考成什么样子,小脑瓜一点都不带动。 这些大事也一点不放心上。 王楚惟以为程婉莹说的是填报志愿没他不行,程婉莹说的是她没他不行。 一日日,她能感觉到自己对他的依赖更甚。 这让她有点害怕,又紧张。 他出差了,程婉莹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索性约张诗月出去完。 “程,婉,莹,你说真的?!” 张诗月的喊叫声快把程婉莹耳朵振聋了,“是有血缘,还是没血缘的来着?” “没有,没有,没有。” 她和王楚惟没血缘。 张诗月哦声,放心下来,“挺好挺好。” 那样子把程婉莹逗笑,她边看着窗外,边吸溜着手里的奶茶 “月月,你觉得王楚惟喜欢我吗?” “哎呀老话说的好,女人一旦谈恋爱就患得患失。你这么漂亮,谁不喜欢你” 张诗月说不清王楚惟喜不喜欢程婉莹,但一整个学校,只有她能和王楚惟说得上话。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王楚惟独独只待她一个不同。 “嗯。” 程婉莹随口应了句,别人不知道王楚惟的身体情况,都只是以为他身体不太好。 但是她知道,他生的什么病。 她担心,王楚惟对她只有习惯,没有喜欢。 像从小到大陪在身边的小狗,没人会舍得抛弃它吧。 晚上八点多,程婉莹才回家,刚盘起头发准备洗漱就接到电话。 “邹教授?” 接到邹康电话的那一瞬,她心狠狠的颤了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邹教授怎么会这么晚给她打电话? “莹莹啊,我想问楚惟在家吗?” 电话那头邹康的声音倒听不出什么奇怪,和以往一样和善,像是随口一问。 程婉莹奇怪,“楚惟不是出差去了吗?” “噢噢,出差去了是吗?” 程婉莹头发发懵,他难道不是和基地的大家一起去出差了吗? 邹康怎么会打电话过来问她,他人在哪。 “没事,没事,大晚上打扰你了,你赶紧睡觉吧。” 电话那头邹康笑笑,挂掉。 越想程婉莹越不放心,给王楚惟打了个电话,对面没人接。 等她洗漱完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再看到一个未接来电,是王楚惟打回来的。 这次程婉莹再打过去,还是没人接。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里一慌,王楚惟没有跟基地的大家一起去出差,那他去干什么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程婉莹没想明白,王楚惟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他似乎对所有人都撒了谎,那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程婉莹顶着一双熊猫眼出来吃早饭,还被许宁均笑话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直给他打电话,始终是没人接的状态。 这样的感觉让程婉莹心里始终不安定。 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但王楚惟谁都没告诉。 因为他工作的特性,她知道自己不能多问,从没要求他解释。 孟姨姨到家里来混饭吃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和往常一样。 还开玩笑说起楚惟出差,莹莹是不是无聊了,催催你哥哥赶紧回来,所以孟姨姨应该也不知道。 大人们在厨房做饭,程婉莹躲到房间里,本想再给王楚惟打个电话。 门铃突然响了,“楚惟回来了,我以为你明天才能回来呢?” 听到门外的声音,程婉莹一下跑出来,他在玄关处换鞋。 抬头看到她,笑了下。 “楚惟,你刚下飞机吗?我把钥匙给你,你先把东西放家里去?” 孟馨询问,和自己儿子说话,语气却显得那样客气。 程婉莹赶紧插话,“我带哥哥去放东西吧,先放我房间里。” 想去拉王楚惟的手,下落,拉到他衣角,像个年幼的妹妹拉扯哥哥。 房间门关上,他的吻落下。 “唔。” 陡然被人拉高,程婉莹垫脚不稳的向后退,男人的手撑在她后腰处,扶住她。 清浅的吻如春雨绵绵,他身上带着冷意,湿冷的气息顺着呼吸钻入身体。 程婉莹下意识纂紧王楚惟的手腕,娇小的身躯被包裹着。 “莹莹。” 我想你。 后半句王楚惟没说出来,故意用自己的冷手摸上她热乎乎的脸颊。 听得小人嘤咛,缩缩脖子,娇嗔他。 “你去哪了?” 程婉莹担心,他眉眼间带着疲乏,像是又好久没休息。 “出去有点事。” 王楚惟眼眸中的温度淡了些,只笑笑。 知道他的事严格保密,问也问不出来,程婉莹哦了声。 小手在他胸口画圈圈,“你都不想我嘛,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第138章 地下恋情 哀怨的大眼睛像是要把他吞掉,王楚惟解释,“那天是你没接我的电话,后面有点忙,就没能接到你的电话。” “你又怪到我头上了,王..............唔,不许亲我,你烦。” 再让她说,她要哭了,眼眶已经泛起红色。 小嘴委委屈屈的憋着,王楚惟一手捏捏她的下巴,摇晃着哄哄她,“莹莹越来越爱哭了。” “都怪你气我!” 因为她更爱他啊,程婉莹不悦的撅嘴,所以她才爱哭,她才时时刻刻都想知道他在哪,她才担心他。 “莹莹,”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程婉莹没功夫林黛玉似的悲春伤秋。 冲到门边,小心翼翼的按住门把手,生怕妈妈下一刻就直接进来了。 “怎,怎么了妈妈?” 她正襟危坐的样子有点好笑,王楚惟走过去,从身后轻咬了下程婉莹的耳垂。 牙齿触及到柔软,像块被咬在唇齿间,慢吞吞的化开成甜蜜。 “嗯!” 程婉莹一颤,强行咽下到嘴边的惊呼声,连连推搡他。 “你和哥哥放东西放这么久?” “我们马上好,妈妈。” 门外许宁均应了声,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了。 她往门边凑了凑,好奇怪,老了,都幻听了? “放完东西就赶紧出来,要吃饭了。” 修长如劲竹般的手指在她腰间游走,玩弄她腰上的柔肉,掐掐捏捏的,似乎很有趣。 程婉莹不停拍开王楚惟的手,瞪眼威胁他。 边大声说,“哥哥在给我看他出去时的学习记录,我们马上就好,5分钟。” “你哥哥的东西你能看?” 不能,完蛋,忘了。 “有些还是能看的,不至于都不能看,我也要选大学专业了,再和哥哥请教。马上马上,5分钟。” 门外妈妈好像走了,听到拖鞋啪嗒远离的声音。 “请教?” 男人悦耳的嗓音近在耳后,激荡出酥酥麻麻的触感,从头皮一路颤到心间。 程婉莹瑟缩了下,她背对着身后人,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 但能想象出来,他一定存心玩弄她! 唇被咬的发白,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槌。 幸好王楚惟没再发难,松开手,走到一边打开箱子,“礼物。” 站起来的时候他额头撞到桌角,“砰!” 好大一声,他嘶声皱了下眉,程婉莹倒吸了口气,听起来好疼。 她赶紧过去垫脚摸摸他的头,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呀,磕傻了可就完了。” “我如果像程浩海那样,是个傻子,你会对我感兴趣吗?” 王楚惟想知道,他从有价值后,才被人喜欢。 莹莹呢,也是这样觉得吗? 程婉莹:..............程浩海风评被害,他也不傻吧,正常人。 他垂眸望着她,眼里的情绪揉杂。 “你笨点才好呢,” 戳戳他的脸颊,程婉莹嘟囔,“你是笨蛋,就好骗了,我就把你拐回家。现在你太贵了,我骗不起你。” 之前那天他们出去吃饭,家里没现金了,就打算去银行取点。 他随便从抽屉里找了张卡带出去,插到机器里。 即便是程婉莹家事很好,从小不缺吃喝,想要什么有什么情况下。 看到那笔钱的数字时她还是惊呆了。 数了好半天,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他要给她,她愣是没敢要。 这要是分手被起诉,够她坐上十几年牢吧。 “拿着玩吧。” 取了一千块钱现金后,他把卡给了她。 在王楚惟印象里,小姑娘不是喜欢衣服包包这些吗,他不懂这些,让她自己买吧。 那张银行卡最终还是进了程婉莹的钱包里。 王楚惟笑出声,“是吗。” 她想骗他,那他就不贵。 他又笑了,程婉莹正好踮着脚,想凑上去亲亲。 被人捏了把脸躲开,“再亲就出不去了,走吧。” “等等!” 王楚惟刚要打开门,程婉莹赶紧拦住,跑到镜子前重新涂唇彩。 刚刚进来的时候有,出去没有了多奇怪。 “莹莹,要吃饭了还臭美。” 妈妈的声音,程婉莹猛的回头,才发现王楚惟已经打开门了。 正含笑的看着她,而妈妈洗手时经过,奇怪的从上到下看她。 趁人不注意一,她狠狠踩了下王楚惟的脚,压低声音,“你就不怕让姨姨知道啊?” “不怕。” 王楚惟确实不怕,怕的人是她。 所以她才好玩啊。 他让她感觉,他似乎很在意两人的关系是不是众所周知。 但男人面色如常,温和又淡然,一双黑眸静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没任何人能接近的冷清感。 程婉莹不多想,晚饭后,她借着填报志愿溜去王楚惟那。 快要放高考成绩了,她觉得自己保底二本,冲冲一本吧。 不过也不能呆太长时间,妈妈已经怀疑了。 她只能依依不舍的回家,老实的睡觉了。 夜晚,“我让你不许去,你还是去了!” 电话里邹康声音着急,“你明知道他们想要你,你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他们这次肯放你回来,是不想和你撕破脸,哪天真动用了点手段,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有些不上台面的组织,每个国家都会有,但只有0.1%的人知道这些组织的存在。 基地那个项目进展的如此顺利,到底是瞒不住。 最顶尖的,无人能睥睨的技术,招了不少人眼热。 王楚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得他者,得权得利。 邹康知道对面组织为王楚惟开出天价,只要他点头,愿意出国协助他们。 甚至为他的家人做出非常妥帖的安置,后半生几乎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他们............暂时给不起这个价格。 能给的只有荣誉和尊重。 他一而再再而三和王楚惟确定,他有没有对那个组织开出的条件动心。 “我牢记您的栽培,不敢忘。” 少年冷漠的声调,丝毫没表达出这个意思。 “放心,我没这个打算,也不缺这点钱,干不出卖国的事。” 邹康想不明白,那他干嘛要冒风险去见他们呢,既然没这个打算。 “楚惟,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很需要你...............” “邹教授,我当初说过,保护我的家人,莹莹,莹莹的家人,你怎么答应我的。” 落地窗前,倒映出男人修长的身型。 站在黑夜中,五官被窗外的霓虹灯照亮,眼底一片死寂般的森冷。 第139章 威胁 “我收到了一些照片,其中包括我母亲公司的布局,她去买菜时,逛街,回家,车里...........” “莹莹高考那天,莹莹生日那天,甚至和他们的人碰杯喝酒,还有莹莹家人。” 这些照片,在收到的一瞬间让王楚惟不寒而栗。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 他不知道这些人竟然混在人群里,身份难辨。 没人知道。 他们可能是过路人,街上擦肩而过的人,小商贩,和你一起闲聊的邻居。 “原本我以为你们至少有点本事,和你吹的一样。” 叹气声像是在感叹他们无能,如父亲嫌弃自己败家的儿子,邹康哑口无言。 “我派了人保护你们,你家附近日夜都有人守着,你放心,不会出任何事的。” “照片的事,你的人发现了吗?你就算抓一个来见我,我也当你们有用。” 邹康没法继续这个话题,除去抱歉,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所以,你去见他们是为什么?” “送了他们一点东西,签了份合约。” 他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也不是个喊响亮口号热血的人。 大义他没有,道德可能有一点吧。 所以王楚惟只回答了他们三个问题,算是指点了下。 用三个问题换他们滚离他的生活远点。 这三个问题够他们研究个一年半载了,至少最近不会再烦他。 这件事王楚惟谁都没有告诉,他不介意余生都做这样的交易。 他一个人命贱,但他生命里独独在乎的一些人还在身边,他赌不起。 谁给的保证他都不信。 * 盛夏,程婉莹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因为考前拼命的学习,和王楚惟的一对一私人家教服务,她成功考上个了一本。 就在首都里,离家也不远。 她高兴坏了,还以为自己得去别的城市,不能和他天天待在一起了呢。 成绩出来后,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鬼混了。 “早安。” 早上程婉莹从房间里打着哈欠出来,这几天爸妈忙着公司的事,没空管她。 她钻了空子,就天天睡在楼上了。 从沙发后亲了口他的脸,程婉莹坐下,才发现对面的几个人目光呆滞。 “咳咳咳!” 张绍阳脑袋有点发懵,到嘴里的水突然酸了起来。 “啊。” 程婉莹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她迷迷糊糊的走出来,根本没来得及多看。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毯子,遮挡住她的小熊睡衣,程婉莹往王楚惟身边缩缩。 他大手环绕在她的后腰,轻拍拍她,一手拿着图纸看着。 “小妹妹,你们...............” “什么小妹妹,嫂子!” 谁家兄妹可以亲啊? 张邵阳眼疾嘴快的改口,这还看不出来,这是他们嫂子! 什么小妹妹,升辈分了好吧。 程婉莹不好意思的笑,鼻尖蹭蹭王楚惟的肩,压低声音,“他们在这,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王楚惟视线从图纸上移开,她声音小小的像做贼似的。 他也学着她压低声音,和她咬耳朵,“你在睡觉,我以为你还有很久才会醒。” 好吧,那程婉莹不留在这打扰他们了。 虽然他的东西她也看不懂,但还是要避嫌嘛。 她裹紧毯子,回到房间,留他们几个在客厅里说话。 大学开学那一天,程婉莹开了四辆车送她的东西去学校。 她实在有太多太多东西想搬过去了,虽然她一个星期没几天住宿舍。 但是宿舍里有她的床位,她可以放些书在那里,省得来回搬了。 新舍友她见到了,是四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女孩,看起来都成绩很好,也很好相处的样子。 没几天几人都处成了朋友,她们知道程婉莹家庭条件很好,刚开始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用她的东西。 但没多久她们就发现,程婉莹人热情又大方,一点不计较,她放在宿舍的东西都随便她们用。 程婉莹漂亮,上课的时候有不少别的专业的男生常常来蹭课。 蹭的是课,还是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程婉莹没说自己有男朋友,毕竟要是说了,还得带王楚惟见见她们。 王楚惟身份和工作特殊,不太方便。 上大学不如她想象中过得轻松,每天也要写不少作业。 程婉莹选的是商科,未来惦记着爸爸和妈妈的公司,她得脑袋里有点东西,才能管好公司。 她忙着,有时候也没时间回家,在宿舍睡。 王楚惟也不闲,他们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经常她忙完了,他忙。他忙好了,她早就睡了。 时间错不开,程婉莹干脆回家等他。 夜晚两点多,王楚惟打开房门。 家里冷冰的空气倒灌出来,带着秋日的森冷,家里如常般空荡黑暗。 他一抬头,看到自己房间门关着,但门缝中溢出昏黄的光。 连轴转了两天,48个小时全扑在实验室,他累到脑子有点想不动。 走过去,推开房间门,床上小人缩在被子里。 十月入秋了,天气也冷了,他床上的被子还是夏季的被子。 是她在时候换的被子,他随便,只要有床能睡一下就行。 吃了安眠药,睡在哪都无所谓。 现在小东西冷的缩成一团,小脸全闷在被子里,只留鼻尖以上在外。 床头灯垂下温暖的光晕,给男人的神色染上人的气息。 他走到柜边,抱出放在顶端的厚被子,摊开盖到她身上。 然后坐下到床边,伸手摸摸她的手脚。 冰冷的,快和他一样的温度了。 撑住床边,王楚惟站起,心脏传来钝痛。 他用力按了下心口,喘气。 也习惯了,心脏时不时疼一下,这么多年吃药也没用。 等好一点他走去卫生间,手在温水中浸泡,他搓热双手。 确定自己手不冷,才回去小心的捂住她的脚。 “唔。” 床上人翻了个身子,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王楚惟放轻动作,不想打扰她。 上大学辛苦了。 他们这段时间都忙,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灯光下,男人的神色温柔,眷恋的望着床上人。 黑眸中炙热的情意蕴藏着淡淡的危险,他看向她,缱绻中极深的偏执不曾藏匿。 鲜少,或许王楚惟自己也没觉得,他有多需要程婉莹。 他有多想独占她。 第140章 想见她,不论在哪 从久别重逢起,他一直被她推开的惧怕,混杂着此刻的患得患失和不确定,摇曳他本就脆弱的心。 莹莹能和他在一起多久? 她会一直可怜他吗,可莹莹总会遇到别人。 一个正常人,一个普通人,一个...........好人。 在夜深人静中,情绪升腾疯狂。 “莹莹,我有想你。” 垂头,鼻尖与她碰碰,如小动物亲昵的撒娇。 他不敢亲她,怕把人吵醒。 等她小手暖和起来,王楚惟收回手,眨眼收敛情绪。 帮她盖好被子,他一侧头,看到桌上堆的满是她的书。 他轻声笑了下,小孩还是不喜欢收拾桌子。 非要等第二天早上,再着急忙慌的找书。上学快迟到的时候才知道急,然后就来不及吃早饭。 她开学那天给他看过课程表,他记下了。 对着书名,王楚惟也大致知道明天她需要用什么书。 白皙修长的手指翻阅程婉莹的课本,上面除了笔记,还画了很多图案。 一看就是上课开小差。 整理好后,他躺到床上,莹莹在身边的时候他从不吃安眠药。 莹莹身上的味道,能让他睡得着。 四周黑下去,等早上嗡的闹钟响才叫醒睡梦中程婉莹。 “啊!” 她一下从床上她弹起,今天她有早8. 刚想收拾书,却发现自己的包已经被收拾好了。 床上的被子换成厚被子了,她一愣,冲出房间,“楚惟!” 小人光着脚扑进怀里,王楚惟伸手将她抱上桌子,“早。” 他的微笑在窗外的暖阳下柔和,如画卷般展开,绵延漂亮。 “早。” 程婉莹笑嘻嘻抱住他的脖子,软软的脸蛋蹭蹭他的脸侧,看到他心情都好了呢。 本来要上早8的烦躁,轻易被他驱散。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本想等他来着,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十一点多吧,你已经睡了。” 程婉莹歪歪脑袋,好像确实是这个时间他睡着的。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上课了,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王楚惟抬手看了眼手表,略带歉意,“今天不太行,明天吧好吗?” “嗯。” 程婉莹点头,他有工作的嘛,拿起包跑出去。 “小姐,楚惟少爷买的早饭,您带去吃吧。” 司机将早饭给程婉莹,早上楚惟少爷给他的。 怕小姐早上匆匆忙忙来不及,干脆放在车上。 手握住带着温度的饭团,程婉莹弯唇,他就猜到她会忘记。 两人间的相互熟悉,是年月叠加而生的。 等到班上,已经开始上课了,程婉莹猫着腰走进去。 “莹莹,你昨晚回去住啦?” 朋友钱妙问,程婉莹点头,从包里拿出书。 她收拾东西一般都随便放,包里此刻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他的手笔。 程婉莹偷偷狼吞虎咽似的吃掉饭团,装认真在听课的样子。 桌下的手忙着给王楚惟发短信,【谢谢】 【好好上课】 对面回了四个字,程婉莹皱皱鼻子,哼声不理他了。 下课她去卫生间,钱妙打开水杯,水一下溢出来,弄湿裤子,“你们谁有餐巾纸啊?” “莹莹这么大个包应该有吧?” 米黄色的背包看上去就像有这些东西的样子,钱妙摇头,“莹莹肯定没有。” 她这个丢三落四的大王,不丢书就好了,哪来的餐巾纸。 旁边同学翻了下,“哎,我就说有吧。” “哇还有湿纸巾,” 往里面掏掏,“莹莹什么时候这么精致了。这是什么?小饼干耶!” 这包简直跟聚宝盆似的,有包装的餐巾纸,还有一次性湿纸巾,另一边的夹层里还放着些袋装小饼干。 程婉莹平时大方,大家知道她肯定不介意她们吃点。 纷纷拿出来,分掉饼干,“还挺好吃的。” “是啊,奶香小饼干。” 看到程婉莹回来,钱妙说,“你这饼干好好吃哦。” “什么饼干?” 程婉莹奇怪的坐下,刚问门口就有人找。 男生站在门口,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出来下。 钱妙看过去,咬着饼干,“莹莹,咱们学生会会长不是看上你了吧?” “你就别胡说了。” 程婉莹嗔了句,走过去。 男生长着一副书卷气,戴着眼镜,相貌老实又端正,“莹莹,你考虑入党吗?我觉得你从大一就应该考虑这件事,你可以加入我们学生会,未来找工作简历也可以丰富一点。” 黄翰和她同样大,考虑的倒很多。 程婉莹没好意思说,她以后不找工作,“谢谢啊,我考虑一下。” 回去问问她家大领导。 收了黄翰的一堆介绍书,她走回去,钱妙赶紧凑上去,“我们怎么没有会长发的宣传册啊?” “那你拿去看。” 反正程婉莹也不是很感兴趣。 “我不要,” 钱妙笑嘻嘻的摇头,“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不敢要。” 被程婉莹打了下胳膊,她才老实点。 他们说好明天晚上要吃饭,第二天下午王楚惟就给她发消息,他可能不能过来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程婉莹衣服都换好了,也打扮好了。 【好吧,那你忙,你今晚回家吗,我在家等你呀】 “莹莹。” 电话打过来,听到他略带抱歉的声音,程婉莹就知道他回不来。 “忙,都忙,忙点好啊!” 电话那头王楚惟被她逗笑,“后天好不好?后天我有时间。” 程婉莹看了眼日期,后天是她的生日,他还有点良心。 “好。” “莹莹走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程婉莹想了想,“好啊。” 挂掉电话,一车人寂静的偷瞄王楚惟,他看向车窗外,没多理会。 正是下班的晚高峰,车堵在路上迟迟动不了。 这几年发展很快,首都和他们小时候不一样了,车挤车,人挤人。 司机都忍不住落下车窗抱怨,邹康见大家不耐烦,“新基地的设备允许更高精度的测量,项目过程中的任何磨损都会被消除。” 新基地在郊区,看了效果图挺大的。 王楚惟看着窗外,这条路............应该会经过莹莹的学校。 他看了眼手表,推开车门,“你们先去,我等会过来。” “哎哎!” “楚.............” 车流中,男人径直跑出去,往另一边的人行道上跑,背影融入人海。 张邵阳看了眼邹康,邹康摇摇头,“看我做什么,大祖宗谁能管,你去?” 他不去,他闭嘴。 等红绿灯的时候,王楚惟撑住膝盖喘息,看看手表。 希望莹莹还在学校里,反正要堵车很久,不如跑过去。 利用这个时间见她。 第141章 威胁到她 心脏传来狂跳,叫嚣着停下,王楚惟脚步未止,继续往前跑。 没人知道,他是个有点路痴的人。 因为不熟悉的地方他会心理上产生排斥。 四周陌生的街道让王楚惟生出丝丝不安,仿佛高楼大厦下一刻会冲他席卷而来,将他困在狭小的天地。 他盯着路牌,极力想辨认方向,可还是不确定该往哪。 抬步,他随便选择了个方位。 错了就当他命不好。 校门口,几个女生手挽着手正在聊天,不知道在说什么嬉笑打闹着。 其中有他的小公主。 王楚惟没立刻出声叫她,深深呼吸了几下,确定自己平复好才开口。 “莹莹。” 听到声音程婉莹侧头,惊讶的眨眨眼,“楚惟?” 她立刻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来了?” “正好车经过这,就过来了。” 他说的很轻巧,仿佛他的车路过学校大门口,而他临时起意,随便下来看她一眼。 不过程婉莹还是很高兴。 他身上热乎乎的,额前的黑发像是被打湿了似的,程婉莹没来得及奇怪。 被人拥进怀里,他的呼吸声在耳畔来回,只抱抱她不说话。 “怎么了?你是不是等会要去工作,吃饭了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王楚惟摇头,他马上就得走,“你们去吧。” “楚惟哥,正好了你看。”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过来,张邵阳的头从车窗冒出来,笑眯眯的叫,“嫂子。” 哥见到嫂子,他们不堵车了开过来,正好接到哥。 你看多巧,多好。 车上人纷纷趴在车窗边,羡慕的看过去,“嫂子真漂亮,难怪。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比楚惟哥还.............” “去你的,楚惟哥是图人家漂亮吗,只有你这么浅薄。” 快两公里的路,跑过去只为见一面,早已不是停留在看脸的阶段。 程婉莹点头,冲他们礼貌的笑笑。 垫脚快速偷亲了下王楚惟的脸,“那你去吧,拜拜了。” 他路过她学校,有心思看她一眼,她已经很高兴了。 王楚惟松开手,“去吧,过马路小心。” 程婉莹嗯声,挥挥手,和朋友们走远。 晚饭的时候程婉莹快被朋友们挖了个底朝天,她笑笑解释。 也没说太多,毕竟她也不想人尽皆知。 猜到他最近忙,但第二天他一整天都没有消息,如消失了一般。 程婉莹叹气,行吧。 说后天见还真就后天见,提前一秒钟都不行。 后天是她的阴历生日,程婉莹无意中从外婆那知道了自己的阴历生日。 一年能过两个生日,多快乐呀。 她当即决定一年要过阴历和阳历的两个生日,爸爸妈妈嫌弃她,她就只能折磨王楚惟了。 后天早上她本以为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在身边,没想到在家里找了一圈,他不在。 站在空荡的家里,程婉莹抿抿唇,拿起收拾的杂乱的书包去上学。 课后,她给王楚惟发消息,他没有回她。 到了正中午的时候,她打开手机,还是没有收到王楚惟的任何消息。 钱妙见程婉莹一直拿手机,“你在看什么呢,等男朋友的消息?” 程婉莹点点头,钱妙的男朋友是学校里的体育生,长得个高高的皮肤黑黑的,看上去又憨又老实。 对钱妙很不错,经常晚上的时候在宿舍楼下,给钱妙送夜宵。 大家都开玩笑说他是二十四孝好男友。 程婉莹突然有点好奇,转过身凑上前去问,“你觉得你男朋友喜欢你吗?” “这问的是什么话?他不喜欢我干嘛和我在一起,当时还是他先跟我表白的呢。” 好像都是男孩子先开口表白,程婉莹点点头,“那,你说,怎么看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呢?” 钱妙想不通,“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怀疑你男朋友不喜欢你?” 莹莹这么漂亮,性格又好,谁会不喜欢她啊。 不过她男朋友长得好帅,也难怪程婉莹没有安全感。 “莹莹,你要这样想。他条件这么好,可以随便找女朋友。他要是不喜欢你,干嘛和你在一起,多浪费时间啊。” 他们不知道王楚惟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程婉莹不好解释太多。 她只是觉得,王楚惟似乎对自己熟悉和习惯更多一点。 他们俩之间好像停留在兄妹是最好的。 中午发给他的消息他没有回,程婉莹也没有再发了。 等到5点多放学的时候,程婉莹走到门口,一个孕妇突然走过来,“你好,我在为我的孩子找一个能给他补习的老师,我能不能了解一下你?” 那孕妇肚子圆圆的,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身粉红的孕妇装,看起来很和蔼。 程婉莹脚步停下,“不好意思啊,我成绩不太好,您可以去找找别人。我们班上有成绩不错的,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孕妇笑着拍手,“那好啊,那好,小姑娘我留你个联系方式,你要是能句辅导辅导他,我儿子最喜欢漂亮大姐姐了。” 程婉莹客气的摇手,她实在不敢耽误祖国的花朵,就她这个成绩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她刚要走,那个孕妇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她往另一侧的黑车边拽,“不如你来看看,我家就在附近。” “你干什么?!” 程婉莹一愣,奋力挣扎。 那个孕妇的力气大到让她害怕,一直在用力拖她,“干什么,放开!” 校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程婉莹的尖声被保安发现,保安赶紧吹着口哨跑过来。 下一刻那个孕妇被狠狠推开,被带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程婉莹立刻埋头进王楚惟胸口。 纤细的身子微微发抖,王楚惟眼神瞬间沉入海底般冰冷。 削薄抿紧的唇,压抑着冷寂,漆黑的瞳中戾气横生。 头一次,程婉莹感觉王楚惟生气了,她甚至拦不住他,“楚惟!” 警笛刺耳,她抱紧王楚惟,挡在他和地上嚎叫的女人间。 抬手摸摸他的脸,“我没事的。” 小手暖暖,安慰的望向他,王楚惟猩红的眼眶震颤,惧怕一闪而过。 他们打上莹莹的主意了。 程婉莹揉揉手腕上的红痕,那个孕妇被警察铐上,他走过去,他们在路边的警车旁说着什么。 她等在原地,看到他走回来,“回家吧。” 低沉的嗓音已经平静,听不出情绪。 “她是谁?” 等回到家,程婉莹开口问。 看样子,他好像认识那个女人。 王楚惟没说话,倒了杯热水递给程婉莹,“抓伤你了吗?” 他牵过她的手,轻揉揉白皙的皮肤上那道刺目的痕迹。 被人甩开,程婉莹侧开头呼吸,极力想让自己冷静的和他好好沟通。 “你认识她,为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142章 生日惊喜 她喜欢凡事说开的感觉,这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 眼前人还是没说话啊,垂眸,长睫遮挡情绪,掩盖的严实。 程婉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叹气,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好累。 他工作特殊,她知道她能理解,她无时无刻不在体谅王楚惟。 她不是非要他把所有事都摊开和她说,但今天到已经威胁到她了,肯定不仅是他工作上出事了。 还有别的秘密。 但他不愿说。 “行,你什么都不能和我说,那我们说点别的,” 程婉莹抬起头,直直看向王楚惟,“你说好今天一整天,你都会陪着我,你没有工作,你有时间,你会陪我过生日,结果呢?” 他不回消息,她晚上才见到他,还被人威胁了一通, 王楚惟立刻抬起头,黑眸中隐约藏着一些期盼,“莹莹,我今天没有去研究所。” “哦,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忙着工作呢,原来你没事干的时候也不乐意搭理我。” 气氛沉默下来,四周静的仿佛抽干氧气般,一片死寂。 空气一点一点的凝结,慢慢冷了下去。 他又不说话了,沉默的像棵不会说话的树。 程婉莹深吸气,即便她再喜欢王楚惟,也不想拖着一个没有心的人继续欺骗自己。 “你喜欢我吗?还是说那天只是我自作多情,你不好意思拒绝我。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说.............”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四周房屋里所有灯突然关上,茶几上一个小八音盒转动,旋转木马缓缓上下转动,唱出生日快乐歌。 四四方方的盒子从茶几下层被一根筷子轻松的举到桌面上,盒子上的蝴蝶结松开,包装盒哗啦打开。 像是多米诺骨牌,一个开始,下一个就继续。 程婉莹愣住,眼睁睁看着蛋糕上的蜡烛点燃,房间里各种气球飘出来。 各种颜色,在昏暗的烛光中飘摇,升到房顶停下。 而控制所有一切的绳子在他的手里,只有一根细的像粉丝似的的小绳子,不起眼。 她完全没发现,末端缠绕在他食指指尖,被他轻轻一拉。 “你,怎么做到的?” 完全不科学啊,八音盒自己转动,蜡烛能做到自燃。 她凑过去细看才发现,无数根细绳子缠绕在每个节点,上千根负责不同的任务。 程婉莹愣了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他今天似乎是在准备这个。 他不说话,安静的看向蛋糕,跳跃的烛火倒影在他眼眸。 程婉莹心狠狠一疼,他刚刚那一瞬的期待,是不是想给她展示这个礼物。 但她凶了他。 “许愿。” 王楚惟开口,指向蛋糕,牵唇,微笑如往常般。 看着小人眸子在烛光下水光熠熠,闭上眼,虔诚的双手合十。 她闭眼,他眼中的笑意淡了。 莹莹说他不喜欢她。 怎么才算喜欢,王楚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喜欢她。 那怎么办。 闭眼,程婉莹压下眼中的温热。 不敢想这样精细的礼物,他准备了多久。 菩萨在上,她没别的所求,就这样长长久久吧。 睁开眼,她鼓嘴吹灭蜡烛。 蜡烛熄灭,四周黑下去的一瞬,她吻住他。 王楚惟一时间不察,被她扑倒。 背靠向冰冷的沙发角,他搂住她的小腰,任由她的呼吸与他纠缠,温热的小嘴吧唧吧唧的亲他。 “我错了,对不起嘛。” 搂住他的脖子,程婉莹诚恳的道歉,“但,但谁让你不回我消息。” 她撅嘴,还想为自己狡辩一下。 都怪他不回消息。 “我回了。” 她问他在哪,那时候他在家里准备这个惊喜,所以问她要不要在学校见面。 王楚惟还特地算了下,自己应该能在十个小时内,搞定这些。 所以中午陪她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你回个鬼,你用意念回的啊。” 程婉莹气鼓鼓的爬起来,拍了下王楚惟胸口,“把灯打开。” 他动了下手里其中一根线,灯啪的打开。 哇,程婉莹环视四周,真厉害。 她想学,但她学会是不是得十辈子。 “你看。” 她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她发出去的消息,【你在哪呢?】 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回。 有证有据,他抵赖不得! 王楚惟也拿出手机,聊天记录上他确实回了,【我有时间,要在学校见面吗,我过来】 只不过前面有个红色的感叹号,显示发送失败。 程婉莹皱眉,什么情况,手机坏了? 她没拉黑他啊。 她随手打了个句号,发给他,也显示发送失败。 消息前的小圈转了好久,程婉莹咝了声,感觉到哪里不对了,“你是不是动家里wifi的电线了?” 啊哦。 王楚惟眉尾微挑,他拆了。 毕竟蜡烛不能自己点燃,不是真的魔法,得靠点物理外力。 发完消息后,他就继续忙活了,没查看有没有发出去。 一直到现在,他才拿手机。 程婉莹无语凝噎,又觉得实在好笑,“你拆那个做什么?” “里面有铜板,我要用。” 他老实交代,听话的像个乖孩子。 仿佛做错事了,想讨她个原谅。 程婉莹既心疼又难过,他只是想送她一个礼物罢了。 花了心思的惊喜,没得到一句反馈。 他情绪这样脆弱的人,总是被她欺负。 “对不起。” 小人腻乎乎的往怀里钻,搂住他的腰。 小脑袋靠在胸口,一脸的愧疚和抱歉,脸蛋鼓的圆滚滚的,再说两句就要哭了。 王楚惟手心蹭蹭她的脸,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 没关系的。 可程婉莹心里还是很不好受,“这样吧。” 她跪坐起来,凑近与他平视,“我今天过生日,寿星最大,许的愿望很灵的。我送你一个愿望好不好,你想要什么?” 长久没人说话,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已经拿定主意。 深深的望着她,今晚的王楚惟格外温柔,包容她的一切脾气。 不过他永远是这样。 不疾不徐的少年,如春风般拂面而来。 程婉莹搓搓手,“快说吧,过期不候哦。” “小乖,” 他从未这样叫过她,程婉莹忡怔中,听到他薄唇微启。 “我们,分开吧。” 第143章 我们分开吧 一瞬,春风静止,窗台上的花开败,万物皆寂。 唯有他的心跳和呼吸声,一下下,平稳。 “你说什么?” 程婉莹怀疑自己的耳朵,揉揉,又努力摇头,“今天只是我一个阴历生日,不算数的哦,愿望什么的都不会实现。” 她像是在和上天说话,嗓音带着丝丝缕缕的哭腔,颤抖。 王楚惟心脏如被双藏在暗处的大手攥紧,疼的难以喘息。 莹莹,事情因他起,该由他来结束了。 他活着一天,就会成为威胁。 世人不会停止得到他。 希望他的莹莹,能好好生活,过属于她的人生。 被他困住,太不值得了。 “我不同意。” 看出他不是开玩笑,并且已经做好决定,程婉莹一字一顿咬牙。 可分手只是单方面的告知,不是寻求意见。 泪水在眼角打转,她强忍住不许自己哭,“你今天送我这些就是为了要跟我分开?” 看,他又不说话,也不看她。 沉默着,安静的,无声的,漠然的,没心的。 “王楚惟,我要现在打你,你................” 这回他抬起视线,看向她,没有任何表示,却仿佛默认。 可以。 手握紧发白,程婉莹到底没能抬起。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发出声响,王楚惟侧过头,“不早了,睡觉吧。” 往前拨十五分钟,他还有莹莹,以后就没有了。 眼眶酸疼,王楚惟用力闭了下,站起,走去自己的房间。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没有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程婉莹躺床上,并排的两个枕头刺目。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突然这样做,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吗? 王楚惟真的没有喜欢过她,所以那天晚上他答应也只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并不知道什么叫在一起,被她亲着哄骗下,就这样答应了。 王楚惟不懂情感,包括男女之间的情爱,所以他现在后悔了。 闭上眼,眼泪落入枕头里,没了踪迹。 第二天早上,程婉莹从床上爬起来。 镜子里眼睛肿了,她不记得自己昨晚怎么睡着的了。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她做了下心理斗争,推开房门走出去,但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放在客厅里。 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都是她的东西。 他已经帮她收拾好了,他在赶她出去。 程婉莹看着,大步走过去,愤愤的将箱子里面所有东西全倒出来。 噼里啪啦,客厅里满地狼藉。 她哪也不去! 王楚惟别想赶她走,不可能的! 现在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她说不同意分手就是不同意。 以前程婉莹也不经常回去住,因为住在宿舍里方便一点,少走一些路。 现在一到下课她就赶回去,傍晚放学回去时,丢在地上的那一堆东西已经被重新收好。 那些东西被放在了它们该在的位置。 物归原处。 她习惯这些东西在的地方,化妆品放在梳妆台上,按照她常用的顺序摆好。 笔,书本,零食,还有枕头被套,东西们全回到了它该有的位置。 只不过他没回来。 程婉莹明白了,她可以住在这儿,但是王楚惟不会回来了。 也只有他这么好的记性,能记得这些东西原先摆放在什么位置。 真好笑,他宁愿把这套房子留给她,也不愿意回来。 越想越生气,程婉莹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明天我请大家吃大餐,什么贵吃什么!】 【老板霸气】 【还得是我家莹莹,包养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这几天程婉莹天天刷他的卡,每天都用,她想王楚惟那应该有通知吧。 烦死他! 王楚惟确实收到了,封闭的实验室内,他的手机不停的亮。 发出嗡嗡震动的响声,而他不停的去看。 实验室里大家面面相觑,以前王楚惟绝对不会在实验室使用手机。 因为这是个不能分心的地方,会出意外。 他甚至能好几天不碰手机,现在竟然隔几分钟就去看。 手机里是银行的消费记录,王楚惟一条条看过去。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一日三餐吃了什么,早上买了几个面包,应该还有她喜欢吃的蛋糕。 这个金额,她肯定是买了一个大蛋糕,带去学校吃了。 是巧克力味的蛋糕吧,她喜欢。 中午,她没在食堂吃饭,去吃的麻辣烫。 晚上,和同学们去吃首都最贵最好的自助餐。 王楚惟还能想象到,她愤愤的鼓着小脸,生他气的样子。 这些短信,成为他生命里唯一活着的东西。 日日跳出来,他以此为生。 莹莹。 一连吃了一个多星期,吃的程婉莹见到自助餐就想吐。 王楚惟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程婉莹给他打过无数个电话,发过无数条消息,说她不同意,她没有同意分手。 到最后她只想和他好好谈一下。 他们总不能这样拖下去,她想和王楚惟认真的谈谈。 可他一直没有回任何消息,连同也没回孟姨姨那。 对于孟馨来说,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跟她不亲近,长大后更别提。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几个月不说话都是很正常的,她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只是猜测楚惟最近应该很忙,再也回来过。 “谢谢孟姨姨。” 小姑娘站在门口,小声的道谢。 已经入冬了,她身上穿的衣服还单薄,看样子瘦了一点。 小脸白白的,没什么气色的样子,孟馨怪心疼的,“等周末姨姨给你做好吃,补补。你看你都瘦了,学习这么累啊。” 孟馨叹气,“学习不要那么刻苦,你妈妈养的起你,别担心。” 程婉莹有点笑不出来,但她得扯个礼貌的微笑,赶紧离开。 一被关心,她忍不住想哭。 想告诉孟姨姨发生的一切,想和孟姨姨控诉那个王八蛋! “嗯,孟姨姨别担心,我自己知道。” 她还是笑出来,上楼回到那间空荡的房子里,坐在沙发上发呆。 楼下,孟馨给许宁均打电话,“你在家吗?这个季度的设计稿你还没画完呢,几月了啊姐姐,能不能快点。” 第144章 不变的永恒的爱 许宁均坐在床上啃苹果,“我年纪大了,灵感枯竭,我不得想想啊。” 电话那头孟馨翻了个白眼,才多大就说老了,那她是不是半截入土了。 “行了,你快点干活吧,别天天想着偷懒,你还要养你的女儿呢。” 许宁均嗯了声,边翻阅手中杂志。 她拖延症晚期,明天一定开始画设计稿。 “哦,对了我们公司的会计请了产假,你给我找个会计来。” 许宁均嘎嘣咬了口苹果,“我又不是百宝箱,从哪变出一个会计?行吧,我从我老公那偷一个。” 程川正好走进来,俯身,咬住苹果的另一侧,从小人手里夺走了苹果。 “程川!” 到嘴的苹果被人叼走,他靠在床屏上吃着,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许宁均气闷,“你怎么这么坏啊,抓起来判刑!” 抢她苹果。 电话那头,孟馨很懂事的说,“你们夜间快乐吧,我挂了。” 阴阳怪气了一嘴,孟馨就挂掉电话。 “你抢我的苹果!赔我!” 小手戳戳程川健硕的臂膀,有人的脸快鼓成个‘小气果’了。 怪可爱的,程川两三口吃掉苹果。 在许宁均手里很大的苹果,在他那小的像个嘎啦果。 他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抬手把人抱到怀里,“赔你点别的,好不好。” 小人还是不长肉,养这么多年还是瘦瘦的。 大手掐在她腰侧,他提起她揉了揉,像是在掂量她的重量。 “啊。” 许宁均啧声,拍开程川的手。 “不错,有小猪仔的重量了。” 有人满意的亲了下她的脸,许宁均哼声,抓住他耳朵揉弄。 人都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几个晚上都做噩梦,她和程川好像没感觉到。 好像每天亲亲已经变成了习惯中的事情。 大手如蛇般在游走,自手背向上。 他手上的老茧剐蹭着她娇嫩的皮肤,让许宁均呜咽出声,“程川,莹莹还在呢。” “莹莹不在。” 程川亲亲面前的小脸,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哦。 “莹莹今天住在学校?” 已经九点多了,莹莹总不能还在外面玩吧。 “在她哥那。” 哦那没事了。 许宁均收回想打电话的手,那就是安全的,至少不在外面。 “我和你说正经事,不许亲我。” 指向他的手,被人故意亲了口,然后他才老实。 一副说吧的样子。 “王小虎和小花的儿子最近要办十岁生日了,你得空出时间。” “好。” 谁也没想到小花最后选择了王小虎,不过许宁均看到小花高兴,也很开心。 “俺没想到,俺也能穿婚纱,这洋气东西。呸呸呸,不能说俺,不好听,要说我。” 小花的婚礼上,许宁均哭的比她还惨。 这一次,她没有害死小花。 小花拥有了富足的生活,和完美的一生。 她鲜少再回忆起青山村,和结巴的少年,从田地里抬起头,看她的目光灼灼。 不过无需回忆,即便在现在,他望向她的眼眸。 依旧赤忱,灼热。 她是他一生的向往,落入怀抱的馈赠。 * “这是什么?” 拿到一叠纸,邹康奇怪来回翻阅。 有几百页那么厚,装订起来,像本书似的。 邹康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什么内容,里面包括他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和未来的方向。 像是一个汇总的交代。 邹康实在不明白,以前让王楚惟写份报告,完全不可能。 这小半个月,给了他一本书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桌前人没说话,只是将这些东西给了他,还有u盘,身上所有研究所的东西。 邹康心里突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王楚惟。” 在他出门前叫住他,“如果你背叛,你知道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王楚惟点头,他知道,如果他选择背叛,他是活着走不出这里的。 但他开口,“你能给我那么多钱吗?” 他从不是个爱钱的人,要真这样,他这本记录拿出去就是天价。 他这么说,邹康心里的异样更甚。 对于王楚惟,他没什么为人处事的情商和说话方式,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欲盖弥彰之,显眼的一目了然。 觉得自己撒了一个挺好的谎,而且瞒过了所有人。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将自己搭进去,他都要毁了那个组织。 甚至他很希望自己死在那,因为他死了,这一切就会结束。 在他这儿画上一个终点,所有的所有都结束了。 终止所有人的贪欲。 “站住!” 邹康响亮的声音在后面,王楚惟脚步不停的走出去,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你可以来接我了。” “好。” 对面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极度愉快。 * 半个月过去了,他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程婉莹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竟然有一点习惯了。 他不理她,她就每天都给他发消息,天天发,天天打电话过去。 王楚惟的手机从不关机,但也不理会她的骚扰。 这一个月,她觉得自己貌似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感情。 他伤害她,她很生气。 这个人在生命里已经可有可无了。 夜晚,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通电话打进来。 微弱的铃声响起,她随意瞥向手机,猛的接起。 对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呼吸声,但程婉莹知道是他。 “喂?” 女声轻软的调调熟悉,王楚惟坐在阳台上,看出去。 两人隔着半个城市的距离。 他只是太想她了。 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一秒。 作为遗愿。 请莹莹原谅他,他只是好想好想她。 “你为什么不说话?”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也没有,或许是心有灵犀,程婉莹感觉到他要挂断。 立刻说,“不许挂!你没话和我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学校里有人追我,是我们学生会会长,很优秀,我妈妈见过了。你也别躲着我了,没必要。” 那天黄翰和她一起出学校,妈妈来接她,正巧看了一眼。 到底是嘴硬,还是幼稚的想争出个胜负,程婉莹也不知道。 还是,她只是想他别再躲着她,回家来。 哪怕两人未来只能见面不说话,哪怕做兄妹,也好过成为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第145章 出事 “嗯。” 他很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听不出音调,平的像是刻意掩盖。 程婉莹停顿良久说,“我确实也该往前看了,你的房子明天我会打扫干净,搬出去。你放心回来住吧,我不住在这了。” “嗯。” 又是声,程婉莹在想,自己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每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都会幻想。 假如这次王楚惟接电话了呢,她应该说些什么。 想和他说最近的学习,也想和他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想说朋友出丑的玩笑,想说说孟姨姨和爸爸妈妈.............. 现在她想来想去,好像没有要说的了。 “啪。” 她按下红色的按钮,挂断电话。 昏暗的家里,只剩下手机发出微弱的光亮。 两人都是,两人都沉默着垂头。 仿佛对称的图形。 第二天早上,程婉莹从那个家里搬出去,搬去了学校。 钱妙最先看出她的不对,“怎么了,不回家住了,和家里人吵架了?” “没有。” “那,你和你男朋友出问题了?” “嗯,” 程婉莹边收拾着行李箱里面的东西,边说,“分手了,他根本不喜欢我,就是个大混蛋,明天我们出去勾搭帅哥,我要睡八百个。” 钱妙被她的雄心壮志逗笑,又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可笑的。 叹气,摸摸程婉莹的头。 她的手碰上来,带着可怜和安慰揉揉她,程婉莹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吸吸鼻子,她深吸气,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叫从头再来! 周末她去见了程浩海,他在首都大学学计算机专业。 感觉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笑着踮起脚,“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头发。” “程,婉,莹!” 程浩海没有问起王楚惟,他能感觉到自己妹妹不想提,毕竟他们可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首都大学离她的学校不远,程浩海有空就多过来找找程婉莹,想让她开心点。 有朋友,有钱,有未来,程婉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难过的。 天天被爱包围着她很幸福啊。 周五的早课大家都没什么精神,各个打着哈欠。 昨晚疯到太晚,程婉莹这一排人都快睡着了,手撑着头犯困。 “砰!” 巨响响彻在远方,接连是很多声爆炸似的声音。 一下唤醒所有人,惊的大家纷纷往窗户外看。 “地震了?” 钱妙按按耳朵,声音大的她都耳鸣了,耳边嗡嗡的,“不像地震啊,这房子又没动。” “可能哪里出事故了,撞车有这么响吗?” “不知道哎。” 老师站在讲台上,敲敲桌子,“来,我们继续。” 可外面不断传出警笛的声音和消防车的警报,从街上呼啸而过,这课是没办法上了。 所有人都探头探脑,程婉莹皱了下眉,她无端的觉得像是哪里爆炸了。 而这个爆炸声,还在持续。 “失火了,你看!” 远远的,不止一处弥漫出浓烟,滚滚而上。 火光将天边照亮,他们甚至能闻到烧焦东西的味道。 整个首都像是末日电影一般,所有噪声交杂在一起,街道上行人都纷纷快步往家赶。 不知道为什么,程婉莹心里突然猛的一紧。 很诡异的感觉,让她哪里都不舒服。 “我手机没信号了,你呢?” “哎,我也没有了!” 钱妙将手机举高,还是没有半点信号。 她想看看有没有灾难预警什么的,但没收到警告短信。 打不出去电话,也发不了消息,她奇怪的拍拍手机,“什么情况啊?” 程婉莹也看向自己手机,半晌慢吞呢喃,“地震吧。” 地震应该会造成信号的临时中断吧。 “你们看................电脑。” 白色的幕布上倒影着电脑上的内容,原本是经济学实例的ppt。 现在变成纯黑的底色,上面不停有绿色的代码打出来,一个个急促。 “莹莹,我有点害怕了。” 钱妙往程婉莹身边缩缩,不会是恐怖袭击吧。 她只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场景。 他们一群学经济的人看不懂,但那头首都大学里,程浩海他们紧紧盯着电脑上的代码。 十分钟前正在上课,所有人的电脑突然全变成这样了。 刚开始他们怀疑是有人入侵电脑设备,老师和几个学霸同学甚至都有点兴奋,想要挑战。 但他们努力了很久,发现,这好像不是病毒入侵。 只是所有电脑都被‘借用’了,好像有人借用了全城的电脑,在做什么。 而每一台电脑上的数据都不一样,得拼凑起来看。 这是极其巨大的数据量,恐怖到危及到所有人。 像是在筛查,找寻着想要的目标。 学校拉响警报了,要他们呆在原地,不许出校门。 大喇叭一遍遍重复,程婉莹心脏扑通狂跳,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紧张是因为什么。 可能是害怕吧,她安慰自己。 没事的,可能就是哪里失火了,很快就好。 这场闹剧持续了一整个上午和中午,七八个小时候。 时间长到,让人怀疑警察刚刚是不是去了,到现在没有任何新闻和消息报道。 网络瘫痪了,大家坐在一起,挤在教室中间。 每个人都有些害怕,看着大屏幕上不断弹出的代码。 直到终止。 “啪嗒。” 电脑关机和嗡嗡散热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响亮。 学校的电脑很显然带不动这么大的程序,烧的都快冒白烟了。 电脑像完成任务,累极可以安心睡去的样子,不动了。 “网好了。” 有人先发现,所有人赶紧掏出手机。 不停的刷着消息,但网络上一点点风声都没有。 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存在。 完全没掀起一丝波澜。 就算哪里发生了场大火,都应该第一时间报道啊。 这个感觉,让程婉莹很不舒服,欲盖弥彰似的。 而在她认知里,有这样能力的,只有邹康那个神秘的机构。 他们要做什么吗? 王楚惟参与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关她什么事。 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程婉莹接到程浩海,和妈妈打来的电话。 “妈妈,我没事,你和爸爸也都没事吗?” 那头许宁均才放心,“我们没事,我让人去接你,你下课就赶紧回家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丫头在学校里到底让人不放心。 “嗯。” 程婉莹说了声好,挂掉电话给程浩海回了一个,没打通。 所有人都在给家里报平安,打电话,电话线路承受不起,已经开始卡顿了。 他们在给关心的人,和重要的人打电话。 她手指停留在那个电话号码上。 第146章 不要离开我 王楚惟应该会给她打电话吧,程婉莹想。 没有男女感情,他至少把她当妹妹吧。 程浩海都知道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来关心她怎么样。 可她等了很久,盯着手机的眼睛都有点发酸,他没打来。 按关手机,程婉莹深深吸气。 彻底死心的感觉,意外的轻松。 她很彻底的死心了,被人一脚踩死了。 那一瞬间,她突然不再挂念他。 你看,这么大的事,她没他不也过去了。 她根本不需要他。 像鱼不需要自行车一样。 学校的课肯定是上不了了,程婉莹走出学校,上车回家。 她知道爸爸妈妈有保镖,家里也安排了人保护,所以要她回家。 “小姐,程先生公司有处地产被烧了,夫人和程先生现在在那,让您回家就好,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爸妈?” 程婉莹惊讶的眨眼,“这事是冲着爸妈来的?!” “不不不,”司机赶紧摇头,“程先生和夫人也不清楚,就是有栋楼被烧了,不知道什么人干的。” 这栋楼当初被一个人直接买下,产权在一人名下。 不知道谁这么豪,直接买下一栋楼,还买了最靠里面,很偏僻的那一栋。 因为那一栋楼所有房子都有点背光,销量不好,程先生自然很乐意能卖出去。 听完程婉莹才放心一点,“行我知道了。” 从车上下去,她走上电梯,猛的觉得电梯里有股味道。 仔细分辨了会儿,她才觉得像血腥味。 感觉出来后,程婉莹一下捏紧手,脑补出电影的桥段。 她紧张的往电梯角落里缩,背靠冰冷的电梯壁。 在想自己是不是随便找一层停下来,如果有人堵在家门口,等她怎么办。 她住在12楼,现在电梯已经到11层了,来不及。 程婉莹只能破罐子破摔,按住13层。 反正王楚惟不在家,她去那躲一下,等爸妈回来再说。 她赶紧长按12层的电梯标,白灯被按灭,13层亮起。 电梯没停在12层,程婉莹狠狠松了口气。 “叮。” 13层到了,她从包里找出钥匙,一低头。 白色的瓷砖地上滴答着鲜血的痕迹,一路蔓延到房门口。 心一拧,程婉莹慌张去开门。 手颤抖到钥匙一下头没插进去,她努力转动门把手,“王楚惟!” 家里空无一人,但地上的血印迹消失在她房间里。 她房间门关着。 程婉莹快步走过去,手触碰到冰冷的门把手,激的她一颤。 不可能吧,她心里完全不相信那些荒谬的桥段。 放电影里她都觉得狗血的程度,脸上努力挤出的微笑在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后。 寂灭。 “王楚惟。” 膝盖磕在地上,她跑过去伸手,又停在半空,不敢触碰他,立刻掏出手机打了120。 “求求你们快点!” 他脸色那样苍白,闭着眼,没有生息的样子如被丢弃的白纸。 地上源源不断的血水从他身体里涌出,她不知道他哪里受伤了。 程婉莹不敢碰他,眼眶里的泪水颤抖,滴落在地上的血泊中。 “王楚惟。” 伸手触及他的脸,皮肤冰冷,鲜血却滚烫,烫的程婉莹唔出声。 “你,你怎么了,你醒醒。怎么会这样,你干什么了,你说话了,你干什么了?” 他一个人撑着回家,静静的倒在她床边,手腕上还带着她的黑色发绳。 如今被血染的透湿。 程婉莹语无伦次,不停的轻轻摇晃他,他的身体随着她手的动作摇晃,如断线的风筝。 眼前一阵阵发白,程婉莹勉强稳住自己。 俯身凑近,感觉到他有微弱的呼吸,悬停的人心才下坠。 她掀掉床上的床单,用力捂住他腹部的伤口。 疼。 王楚惟细微的皱了下眉,长睫颤颤,他艰难睁眼。 血水滴入眼睛,满目猩红,他好似看到了她,“莹莹。” 苍白的唇蠕动,上下唇无声的碰撞出她的名字。 失血让他瞳孔散开,模糊的像是隔着层烟雨,茫茫然的看向她。 “是莹莹,是莹莹,是我,你撑住了,不许睡。” 程婉莹哭出声,摸上他的脸,撑住他的头。 他唇中溢出的鲜血,烧灼着她的肌肤,疼的她心脏抽痛。 她一遍遍去擦他吐出的鲜血,可怎么也抹不干净。 “你怎么了?” 声音颤抖,王楚惟强逼自己清醒。 他以为她不再回来了,所以才放心来这里。 好久不见莹莹,他很想问问,她最近好吗,学习难不难。 她上次说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在来往中,那他人怎么样,对她好吗。 莹莹,冷,能不能抱抱他。 他眼眸中书写着诀别,那片刻不舍,惋惜留恋。 渐渐涣散的眸子,如同倒计时。 “不许睡!” 程婉莹拼命吻住他的唇,鲜血将他的唇染红,口腔中回荡开鲜血的甜腥。 他力竭的呼吸通过微颤的唇递给她,她的眼泪决堤,“不要睡,和我说话。你没有话和我说吗王楚惟。你好狠的心啊!” 有啊,他有挺多想和她说的。 热泪滴落,砸在脸上,王楚惟睫毛颤颤。 不要哭莹莹。 他后悔了,对不起,他小时候要是随便死在哪就好了。 现在也不会伤害莹莹。 这二十多年苟且偷生,他已经很满足了。 何况他还拥有过天使。 短暂赏赐他幸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小天使,他以后可能见不到她了,她要好好的。 “莹,莹,明年,生日快乐。” 他努力发出声音,不成音调的句子勉强表达意思。 牵唇,想对她笑。 他总笑着看她,温柔缠绵,包容疼惜。 程婉莹绝望的闭眼,他的头从她手中垂下。 第147章 永不原谅 耳边滴答声响彻,激荡起耳鸣般的回声音,脚步声嘈杂夹杂着喊叫声。 目光所及除去血红,只剩下五光十色的警灯。 刺的人眼睛生疼。 “快了,撑住啊撑住。你是家属吧,叫什么名字,什么关系?” 医生的白大褂上都是血渍,一下下做着心肺复苏。 病床上人无声无息,眼眸紧闭,救护车里检测仪不断发出滴声。 嗓子生疼,仿佛卡了个刀片,她几次启唇,涩涩开口,“程婉莹,女朋友。” 到医院后,程婉莹追出救护车,一路跟着跑进去,抢救室的门在眼前重重关上。 抱着手里沾血的衣服,她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护士好心的扶她,拉她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走廊寂静悠长,程婉莹安静的坐好,盯着手里的衣服发呆。 “莹莹!”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程婉莹侧头,分辨出来人,眼泪夺眶,“妈妈!” 妈妈,她好害怕。 他要是挺不过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不哭不哭,我们知道消息就赶过来了,现在什么情况?” 许宁均心疼的抱住小丫头,皱眉看向抢救室。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进抢救室了。 程婉莹拼命摇头,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孟姨姨也来了,再晚一点,基地里也来人了。 毕竟基地里就那么点人,都是眼熟的人。 他们有的站着来回绕圈,有的坐着,一起等。 孟姨姨闹过哭过后,也安静了,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 可怕的令人窒息。 一晚上,直到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照亮医院的长廊。 星星点点的光汇聚成图案,程婉莹僵滞的握了下手,血迹干了,指甲里都染上红色。 后背靠在白墙上,她想这面墙听过多少祈祷呢。 拜托了,把他还给她。 她愿意付出一切。 天气一冷就快过年了,她垂下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觉得自己并不介意失去王楚惟。 其实细想起来,他们也没认真相处多长时间,减去婴儿时期不认识,消失的那些年,闹别扭,他的工作,繁忙的学业............. 她和王楚惟总共相处下来,可能还不如和程浩海多。 不就是死个人吗,谁不要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但,他再也不能笑着摸她的头,将她揽在怀里了。 早上醒来她不能不穿鞋子就扑进他怀里,听他叹气,拿她没办法。 没人给她收拾书包,买早饭,送她去上学,被她凶了还笑,哄她,陪着她.............. 她回家再也看不到他了。 过年的时候,再得不到他的大红包。他从身后拿出来,点她的鼻子,问她自己是不是亏待她了。 小财迷。 生命里再也没这样的人,程婉莹一想到这就很害怕很害怕。 “什么抢救要做一天半啊!” 已经快中午了,孟馨早就忍不住了。胸口急促的起伏,眼泪刷刷往下掉。 她一直是个理性的人,医生有医生的责任,她这个没用的人现在最该闭嘴。 但她快疯了,抢救一天半了! 这么长时间,还不能给她一个结果吗! 她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你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让我进去!” “您别闹,您已经干扰我们了,再这样我们叫保安了.............” 有人劝,有人拉中,抢救室门打开。 所有人一瞬安静,医生摘下手套和口罩,面漏出抱歉,“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九个字五雷轰顶,程婉莹眼前一黑。 咬紧嘴里的软肉,疼痛让她勉强立住自己,耳边不停传出嗡鸣,震的她身体摇晃。 手腕被人拉住,她好半天才如泥塑般侧头。 女人眼里带着满满的可怜,还有实在忍不住的决绝,叹气。 “跟我过来。” 大脑已经转不动了,被往另一边带的时候,她才想起这人是那个学姐,周红。 “你要干什么...............” 程婉莹轻微挣扎了下,女人用力扯着她,没回答。 拖她站到一间病房门口,“等一会。” 程婉莹还没来得及问,里面传来怒声。 是邹康。 “要不是我们去的及时,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去吗?我看你是疯了,命都不要了!” “有什么不能和组织提,需要你一个人动手!” “我不相信你们。” 熟悉的声音带着沙哑,程婉莹死灰般的眸子霎那间点燃,如燎原的星火。 她下意识就要推门,周红拦住她,摇头。 “我们不值得信任到这个程度,需要你拿命去换掉那个组织。是,你成功了,你聪明,你有勇有谋,你王楚惟真厉害,敢在首都里玩这个,你干脆统治全世界得了。反正你有你的行事作风,谁都不管。” 病床上,男人没说话,侧头看向窗外。 侧脸融入光晕中,如隐匿在天际的神明,脆弱又强大的神。 才刚从昏迷中苏醒,他脸色病态的苍白,邹康气的恨不得把眼前人打一顿。 要不是他总觉得王楚惟不太对,从第一声爆炸后,他就想完蛋,出事了。 要不是带人过去的即使,他就不只是身中两枪,当场就可以收尸了。 邹康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和少年打交道这么多年,他也研究了王楚惟这么多年。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宣布死亡,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哎,这办法真好,一举无数得,我们还得谢谢你,帮忙除了心头大患。这是你刚开始的打算吧,可惜没死成。” 邹康气的忍不住阴阳,“二,你活着从医院走出去,好好求人家小姑娘原谅你吧,你惨喽。就算不相信我,也要 相信你背靠的大山。不能以后一出事,你就用这么疯的办法。” “你想好,选一再没回头路。你要是选一,我现在就给你写烈士证明去,我亲自送你家门口。放心,我绝对送到莹莹手里。多光荣啊。” 门外,程婉莹手不住的颤抖,再三咬牙她撞门进去,“你就是畜生王楚惟!不,畜生都比你有心!” 冲到他病床前,她气到颤抖,大滴的泪珠坠落,朦胧了视线。 可她依旧能看清他,目光所及是想念的人。 “我们在外面等你,你以为好受吗。你以为这是游戏吗,好玩吗?你在这玩选择题!你怎么不干脆死在手术台上,不用纠结了。” 他清澈的眼眸望着她,带着震惊和无措,来回看了看。 “谁关心你死不死啊,你以为全世界都跟我一样蠢,被人连番抛弃,还跟狗一样眼巴巴的贴着你!” “我不原谅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148章 黏人 吼完,程婉莹用力抹了把眼泪,病房中寂静。 王楚惟没想到她会在门外,一时间怔住。 看向邹康的目光中裹挟着哀求似的,求助的看遍病房里所有人。 半晌唇微颤,干哑的嗓音挤出话语,“那,我,我选一。” 他还有点想活着,活在有她的世界里。 但莹莹恨他,莹莹不会原谅他了。 程婉莹哈声笑出来,还以为他纠结这么久,那张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好啊,明年忌日我会记得去看你的!” 怎么能这么王八蛋呢!这么混蛋,混蛋! 程婉莹气的恨不得打他,反正他上次就同意她打他。 “哎哎,动嘴,别动手。” 邹康见状赶紧开口,他脚步都挪到门口了,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趁早走。 小姑娘正在气头上,保不齐伤及无辜啊。 “谁要动嘴啊,吃力不讨好,我再管他我就是有病,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一甩头,程婉莹走出病房。 路过邹康时,她瞪上去,“不许让他选一!” 邹康无言摇头,看了眼周红。 女孩子还是在更乎女孩子,能切身体会到彼此的痛苦。 被告知他的‘死讯’,一定很伤心。 关门前,邹康最后忠告,“努努力,脸皮厚一点,小丫头还在乎你。” 王楚惟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医生不同意他出院,说他的身体太差了。 天天被三四个医生包围看管着,他逃不出去。 程婉莹没去看过他一次,孟馨在医院日日夜夜陪着,所以许宁均去的次数勤。 “莹莹,不和妈妈一起去吗?” “不去。” 许宁均奇怪,莹莹这么生气啊,不至于吧。 不就是楚惟因为工作上的事受伤了吗,这又不是人家孩子自愿的,莹莹怎么就气上楚惟了。 许宁均问了几次,见程婉莹不愿意,就算了,不去就不去吧。 十二月,天气冷了,天黑了也早了。 今年的课程越发紧张,每天都多加了一节课。 等程婉莹五点多下课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我饿死了,我们去吃点热乎的吧,麻辣烫还是小火锅?要不吃串串香?” “莹莹想吃什么?买单的金主妈妈说了算,月底了谢谢金主妈妈让我们不饿肚子。” 程婉莹笑了下,一到月底她们就‘月光族’,靠着她的救济过活。 “我们吃串串香去吧,我好久没吃了。” 刚从教学楼走出来,寒风袭来,程婉莹缩了下脖子。 不远处他站在那,见她出来,牵唇。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再一次温柔的冲她笑。 穿着单薄的灰色外套,像是等了她很久,黑眸带着清晰可见的喜悦,“莹莹。” 程婉莹脚步顿了顿,他出院了。 看上去恢复的不错,比以前胖了点。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来着?” 莹莹男朋友的长相太难得了,简直过目不忘。 钱妙害了声,作势卷起袖子,“这就是那个渣男?!惹我们莹莹不高兴,我教育他去。” 程婉莹拉住义愤填膺的钱妙,绕过王楚惟,“走吧,吃饭去。” 感觉到她故意忽视他,王楚惟跟上她们。 大学门口的小吃街热闹,基本都是小商贩,大家露天吃着,也不讲究。 她们选了一个避风的桌子坐下,王楚惟站在旁边想了想,走过去坐到程婉莹身边。 “哎,那是我的位子。” 钱妙手里拿着调好的蘸料回来,另一个女生拉住她,拽到旁边的位置去,“你就消停会儿吧。” 程婉莹拿起串串沾调料吃,没做什么表示。 “莹莹。” 有话说话,他老叫她干什么。 身侧的目光灼灼,一直看向她,仿佛看不够似的。 “莹莹,你今天回家住吗?” 王楚惟话里指的家,是他们的家。 许久没得到回应,她像是那天在病房里说好的那样,再不理他。 “莹莹?” 程婉莹抬起头,黄翰和几个同学正好也在这吃,看到他们,热情的过来,“我正好要找你,你的入党申请写了吗?” “会长,你看到莹莹就只会说这个吗,能不能不聊这些。” 钱妙恨铁不成钢,男人不能长太帅,会长这样就差不多,老实。 黄翰被人点破,脸上染上抹红晕,低头吃东西,“我就是想帮忙,你写好了记得发给我,我看完帮你改改错的,再交上去,稳妥。” 程婉莹客气的嗯声,“麻烦会长了。” 王楚惟想起来了,她说过这个叫黄翰的学生会会长。 和她妈妈见过,她妈妈很满意的那位。 他看过去,男生剪着平头,戴眼镜,面相像是个稳妥的人。 学生会会长是什么职务,和校长差不多? 因为拼桌的缘故,程婉莹她们不聊女生间的事了,开始聊共同话题。 无非是些学习上的抱怨,和考试的话题。 程婉莹余光能看到王楚惟,他一直安静听着,从黄翰出现后就没再说话,不知道那笨脑瓜里面又在想什么。 “莹莹,我打算寒假去找实习,你呢?” 黄翰突然单独问她,声音压低,像是在说悄悄话。 其实两人也不熟,黄翰压根不是他们班的,程婉莹装作吃东西,口齿不清的说,“我暂时不找实习。” “未来找工作的时候有实习经历很加分,如果我找到了,可以推荐你一下。” 黄翰没感觉出程婉莹不想理会他,“你要快点写入党申请书哦,最近竞争很大,我先帮你改好交上去,经过我的手你不用排队,说不定.............” “莹莹,我也会写。” 袖口被人拉了下,程婉莹下意识侧头,五光十色的招牌在他背后,将他的发丝照亮。 “我初中时就写了,你相信我。” 黑眸诚恳,认真的向她推销自己,让她选择他。 第149章 你能不能再考虑下我 程婉莹侧头,她从来很相信他,中考填报志愿,高考填报志愿,他说行就行。 他总是为她下决定签字的那一个。 反应过来,程婉莹擦了下手上的油,“我忘了,我妈妈让我今晚回家住,不和你们说了,太晚我就回不去了。” 她笑着和大家挥挥手,拿起包就走,王楚惟愣了下,他说错什么了吗? 等他跟着她一起走,黄翰瞪大的眼睛还没收回。 这男的装逼不遭雷劈啊,谁初中就写入党申请书,上没上过学啊。 不会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完吧。 “莹莹。” “你们做保密工作的嘴都这么不严实?你干脆拿个大喇叭喊算了。” 或许是他这次受伤的缘故,程婉莹很警惕,像是紧绷着根弦。 她不觉得自己还能承受一次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她赌气的快步走,王楚惟伸手从后轻牵了下她的手。 被人躲开,他悬停在半空的手没收回,许久又小心去牵她。 手指触碰,“你要干什么!” 程婉莹气极回头,“别碰我,别跟着我。” 她眉眼间带着烦躁,第一次用厌烦的语气吼他,王楚惟手指尖轻颤,收回手。 “基地的事结束了,我以后不在那工作了。” 王楚惟住院的这段时间,孟馨不允许任何基地的人来看望他。 作为母亲她很后悔,很后悔,当年一念之差,将他送走。 本只希望他不成为人群中的异类就好,没想到会催得他走上这一条路。 邹康完全理解,王楚惟的天分把他架高,成为人人抢夺的珍宝,忽视他作为人的权利。 他想来想去,忍痛割爱,将王楚惟调去首都大学。 成为客座教授。 相比邹康的痛心疾首,首都大学的校长乐得合不拢嘴,这位年轻的院士可是邹老头子心头肉啊。 挖一块尝尝。 他出院后,就直接去了首都大学,以后他也会在那工作了。 他和正常人一样了,他的工作安全了,不会再出这种事,以后也不会很忙。 王楚惟想说,“莹莹,你再考虑下我行吗?” 他不比黄翰差,她能不能再想想。 啪嗒,程婉莹听到那根弦断了。 被从心上拔出去,轻而易举的。 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面对面,程婉莹先侧开头,眼眶中泛起晶莹。 她讨厌自己被他三言两语收买的样子,转头往前走。 学习离家走路需要20分钟,两人无声的前后走着,脚步声重叠又散开。 手触碰到冰冷,程婉莹拧眉,他从后碰碰她手指。 像是试探,“过马路了。” 这一年,红绿灯是有声音的。 机械的广播声回放着,“红灯停绿灯行,家长请牵好自己的孩子。” “听到没,家长要牵好孩子,不牵是犯法的哦。” 他冷清的眉眼化开,侧头笑了,然后每到路口都牵她。 “不错,有长进,知道主动牵我了。” “我怕犯法。” “王楚惟!” 沉沉的嗓音从身边响起,“不牵是犯法的。” 没想到他记得,程婉莹看着从红灯变成绿灯,与他的手错开,“哦,报警抓我。” 后半段路,他没再说话,陪着她走回去。 按下12层的时候,程婉莹看到他眼眸失落了瞬。 在她走出电梯前说,“莹莹晚安。” 声音带笑,干净温柔,如雪山上洁净的冰雪融化,顺着山涧溪流颤颤。 在她面前,他永远是这样子。 温和冷清,没有脾气似的,不管她做什么。 程婉莹关上门,背靠着房间门,闭上眼。 他身体应该好了,这几天她旁敲侧击问过妈妈几次,又想着医院里那么多人围着他转,肯定不会出事的。 她无法忽视自己心底的庆幸,他没事,悬着的心落下。 * 早上,程婉莹睡到9点多,今天没有早课,十点才上课。 她磨磨唧唧洗漱后,已经9点半才下楼。 走出电梯,她看看手表,不知道自己还来不来得及买早饭。 抬头,对上黑车里人的视线。 “莹莹早上好。” 程婉莹愣住,他怎么知道她这个点上课? 这也能算到? 王楚惟不知道,她这学期的课表,他没看过。 所以他7点钟就在这了,总不会等不到她。 王楚惟从车里的保温箱中拿出早饭,将小桌板放下,修长的手指耐心的去解塑料袋。 车窗开着,冷风灌进来,他耳朵被冻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眼。 程婉莹皱了眉,刚出院就折腾自己,一分钟都不让人省心,“你不要给我买早饭,我自己能买。” “可是你快迟到了。” 咳咳咳,程婉莹噎住,确实她要迟到了。 早饭还是热的,她大口吃着,到学校门口正好差不多吃完。 上课要迟到了,她急匆匆从车上跑下来,跑去教室。 等坐下后,她才看到书包旁边放着瓶牛奶。 热的,拿在手里很暖和。 上午的课上完,姐妹几个聚到食堂吃饭。 有的点了外卖,有的从食堂打饭,这是她们的习惯,互相分享着吃。 “哇,今天的作业好难,我看了一眼,实在不想写。” “快别提了,我..............” 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程婉莹本还在乐滋滋的听她们抱怨,拆包装盒的手停下。 “我们学校现在什么闲杂人都能放进来。” 心里有气,程婉莹虽然知道他不得不分开的原因,和他的打算。 但她不想接受,凭什么他可以随便伤害她,一遇到事就将她推开。 她讨厌这种感觉。 更重要的是,程婉莹不确定王楚惟喜欢她。 自己对他来说,或许只是太过熟悉了,他需要她,但他不一定从心里喜欢她。 在一个坑里摔了三次,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绕过去。 王楚惟将提着的袋子放到桌上,顺手掰开她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又重新塞回她手里。 “我买了午饭,尝尝?” 他仿佛没听到她刚刚说了什么,笑着去打开自己带的东西。 “哇。” 一个女生张大嘴,这哪是午饭啊,这是满汉全席啊。 基本她们能想到的好吃的,都有。 又有钱,又专一,人又长的帅,这是什么天上掉金子的好事啊。 天呐,好羡慕莹莹。 王楚惟寡言,直接将东西往前面推了推,示意大家想吃可以一起吃。 他还跟以前送早饭一样,不确定她想吃什么,就能想到的都买了。 “莹莹,你男朋友人真好!” 美味的寿司下肚,大家恨不得程婉莹现在就跟他结婚。 程婉莹低头吃着碗里的饭,有葱花,她忘记备注了,好烦。 “他不是我男朋友。” 第150章 换药 声音一出,钱妙打了旁边人一下,啧声,“早八百年就分手了好吧,你们这消息真滞后。” 一桌人都有点尴尬,纷纷不说话了。 碗里突然多了双筷子,程婉莹还被吓到了。 筷子夹走葱花,放到一边的盖子上。 程婉莹讨厌吃葱花,但她也没这个耐心去挑拣,有葱花的地方就拨拉到一边,不吃。 “不用。” 她用筷子敲走他的筷子,继续吃。 “这筷子我没用过,干净的。” 他轻声解释,怕她嫌他似的,程婉莹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能感觉到他略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又不想走。 见她不说话,王楚惟再一次伸筷子过去。 这次没被人拒绝。 他轻牵唇,小姑娘坐在身侧,这样近的距离他想了好久好久。 下午程婉莹上课时,王楚惟才走。 学校门口进出需要刷门禁卡,他用了点简单的小手段。 这世界上但凡涉及到用脑子的,王楚惟都远超常人的想象。 晚上下课,大家抱着书从教室走出来,程婉莹一眼看到坐在长椅上的王楚惟。 他闲的无聊,在用几根草编东西,编出个四不像,他又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程婉莹溜达过去,故意在他面前甩了下头发,吸引注意。 王楚惟昂头,“莹莹。” 小狗像被人牵了绳子似的,跟上去。 没同行的朋友没忍住,感慨,“真的不能复合吗?可她男朋友脾气好好啊,都不带生气的。” 钱妙斩钉截铁的摇头,“不能!” 回家的电梯上,王楚惟斟酌开口,“莹莹,我的伤口要换药,但我不太会,你能不能帮帮我?” 程婉莹刷着手机,随口说,“去医院。” “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就去好不好。” 记得她不喜欢自己不去医院,王楚惟立刻解释。 他是个逻辑很清晰的人,但连程婉莹都听出这话根本没道理,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叮声响后,电梯门打开在12层。 王楚惟刚想开口道晚安,程婉莹按了下关门键,电梯门再次关上,上行。 “看我干嘛,不是要换药吗。” 是要换药的,小菩萨。 莹莹是好心肠软的仙女。 再次走进这间房子,灯打开,入眼和之前没任何区别。 所有东西都和她离开时一摸一样,不太一样的是家里多了很多花,摆在各个位置。 “买这么多盆栽干什么?” 他进入老年生活了?开始喜欢侍弄花花草草了? “因为想莹莹。” 她在家的时候,阳台上总放着两盆绿植。 她也没这个耐心伺候花草,只是觉得家里有点绿色,看上去好看。 所以每天浇水的任务就落到他头上,她离开时,把那两盆花也带走了。 王楚惟重新买了点,这样就好像她没走。 他边脱下外套,似随口一说。 带着笑,但语气听起来认真。 程婉莹没说话,把玩着手里的酒精瓶,等他去洗澡后上药。 浴室里流水声传出,她四处看看。 家里保持着两个人的状态,她的粉色水杯被清洗的干净,和他的靠在一起。 她走的时候懒得收拾这些,反正不想要了。 “这个药。” 王楚惟从卧室拿了药瓶走出来,他身上那件墨绿色的丝绸睡衣还是她给他买的。 扣子干脆就没扣,刚洗过澡,给他身上染上温热,水汽萦绕。 程婉莹皱了眉,伸手轻碰上去。 电视剧都不会把枪伤给这么清晰的特写,原来枪伤长这个样子。 一枪在右肩上,另一枪在腹部。 他们应该舍不得杀他,所以避开了要害。 “你这药要换多久?” “一周,” 昏暗的客厅里,只有一盏小灯开着,王楚惟靠在桌边,垂头看着她。 片刻接了句,“半个月。” 话尾音微微上扬,透露着不确定和试探。 程婉莹无语,他当她是傻子啊。 “咝。” 他呼吸重了下,温湿的喘息喷洒到她耳边,痒的程婉莹一颤。 王楚惟远高于她,男人颈微弯,侧颜浸润在光影中。 目光凝在她鼻尖,往下扫,撩动人心。 “活该。” 伤口结痂,看上去恐怖,程婉莹烦恼的鼓嘴,“下次要死跑远点,别回家,省得死不掉麻烦。” “嗯,记住了。” “好的你不记,这种话你倒是往脑子里听!” 怕他个死脑筋真记住了,程婉莹恶狠狠锤了下王楚惟的手臂。 听得男人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暖的温柔。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心里酸酸的,难以言明的感觉如大山,压在那。 上完药后,王楚惟询问,“太晚了,睡在这吧。” 已经十二点多了,现在回去可能会打扰到爸妈,程婉莹想想好像只能睡在这了。 再一次走进那个房间,心脏压抑到喘不上气。 眼前血红重现,苍白的唇中溢出鲜血,漂亮的黑眸就那样毫无生气的闭上。 愧疚的说对不起。 她不敢碰他别处,只能不停的亲他,求他醒醒,不要睡。 程婉莹狠狠闭上眼,躺到床上逼迫自己别再想。 可一整晚她还是没睡好,早上6点多她就醒了。 反正无事,她穿好衣服出去转转。 不知不觉转到曾经的高中,门口有很多摆摊的阿姨,在卖早饭。 最好卖的时段是学生们上学,7点多钟的样子,现在还不忙。 程婉莹走过去,点了碗胡辣汤。 “莹莹,今天没和男朋友一起来啊?” 胖胖的女人笑眯眯的端碗过来,程婉莹嗯了声,“男朋友?” 上学的时候大家亲切的叫她三姐,三姐健谈又和善,只是没想到三姐竟然还记得她。 “是啊,” 正好不忙,女人干脆坐下,“今天怎么你自己出来了,以前不是男朋友来买早饭吗?” 女人边笑边问,她在这干了很多年了,一届届学生都送走了。 女人边笑边问,她在这干了很多年了,一届届学生都送走了。 这么多人,她哪有这么好的记性,谁让那男的天天来。 第151章 小狗醋死了 男人长的帅,话少,从不和别人抢。 人要是一多,他就站到边上去,问他才说话。 谁买早饭还这么讲规矩,排着队,也不着急。 她觉得这个奇怪,就多嘴问一句。 他说她女朋友喜欢吃这里的早饭。 “程婉莹?呀,这个名字耳熟,这个学校的吧,我好像记得。” “谁啊,我怎么没印象了?来买过我家馄饨吗?” “就是那个头发长长,长得可漂亮的那小姑娘。她有个表哥,经常帮她买早饭那个。”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莹莹是吧。你是他表哥吗,长变样子了嘛。” 男人抬头,“我叫王楚惟,是莹莹的男朋友。” 太过认真的神色,把大家都逗笑了。 她们也喜欢逗他,他话很少,只有管他叫莹莹表哥时,他才重复解释那一句。 久而久之,她们这一片卖早饭的都记住他了。 王楚惟,是莹莹的男朋友。 小伙子恨不得天下都知道,耳朵都被念叨出茧子了。 程婉莹搅动碗里的胡辣汤,没说话。 她都能想象出来,他一个个和别人介绍自己。 他花了很长时间,让大家都知道程婉莹有个叫王楚惟的男朋友。 那段时间,她在质疑他到底爱不爱自己。 而他上心的记着她的口味,每天绕路去买早饭,只因为他觉得她喜欢吃。 她其实尝不出来,胡辣汤,馄炖,豆浆油条,包子,这些不都一个味道。 这么久,她也没尝出他是从高中学校门口买的这些早饭。 想着,程婉莹有点想笑。 你说那笨蛋怎么总跟程浩海过不去,分明是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性子。 人家记得她表哥,是因为程浩海和她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了,周围人都眼熟他们。 见她不说话,不是很想聊这事的样子,女人探头过去,“咋了,闹别扭了?” 程婉莹点了下头,听到三姐叹气。 这些小年轻现在的感情太快了,分分合合,简直跟儿戏似的。 但女人还是没忍住说两句,“小伙子人不错,我看着对你也挺好。你阿姨我一把年纪了,看不错人,那是个稳重又有前途的孩子。” “哎呦你看,说谁来谁。” 看到程婉莹坐在那,王楚惟愣了下。 他出门的时候她房间门关着,他以为她在睡觉,没打扰。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没睡好?” 他走过来坐到对面,早上天冷的很,周围人都穿着羽绒服,就他穿件薄的黑色外套。 程婉莹皱眉,“你不冷啊?” “还好。” 他开车来的,不冷。 程婉莹加快吃的速度,他坐在风口,她看着都冷。 “三姐我吃完了,走啦。” 往他车边走的路上,有个卖煎饼果子的女人凑上来,似乎想开玩笑逗趣。 “那个小丫头的表哥又来买早饭啊?兄妹感情真好。” “去,” 三姐一挥手,“别逗人家孩子,该干嘛干嘛去。” 王楚惟眉微皱了下,走上车。 感觉到他有点不高兴,车上气压低着,程婉莹倒是觉得好笑。 “你很在意程浩海,为什么?” 他平时跟个没脾气的木偶人似的,原来也会生气。 打了把方向盘,王楚惟看向右侧后视镜,嗯了声。 “因为我不如他和你亲。” 平淡的嗓音陈述一个事实。 王楚惟知道,自己离开了很久,又耽误了很久。 他们之间早没什么感情了,他很害怕,害怕被剔除出莹莹的生命。 所以他努力想进去。 “莹莹说要和我天下第一好,保证书还在我那。” 王楚惟想问,还算数吗。 程婉莹扑哧笑出声,“王楚惟,不要这么可笑行吗?你想跟我分手的时候,就告知我分手。想跟我复合的时候,就说我们天下第一好。” 到学校门口,她丢下句,“我还不想原谅你。” 走下车,他的车和他的人完全不一样,外观毫不客气的彰显着矜贵和拒人千里的冷清。 周围都没人敢把车往这停,程婉莹不认识车,但从小到大身边就不缺对她家里车指指点点的人。 现在更是,“哇靠,小美女,你男朋友车帅爆了,很贵吧。” 程婉莹笑笑,坐下,听着钱妙声嘶力竭的解释,那不是男朋友! 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啊! “他平时也给你钱吗?一个月多少零花钱啊?” 这年头,一个词兴起。 金\/主。 有点颜值的女生,如果哪天换了身贵重的行头。 有些人就默认她们找了金\/主,一定是金主给钱,每个月养着她们。 “我找的小白脸,我养他。” 男生被碰一鼻子灰,咳嗽了声坐回去了。 程婉莹爸妈是谁大家还是知道的,她有钱,一些肮脏的风言风语就绕过她。 下课后,王楚惟照常来接她。他等在教学楼外,赢得不少目光。 他抬头,目光隔开纷扰,从人群中找到她。 冷清的眉眼绽放,笑了。 程婉莹走过去,上车回家, 今天周五放学早,给他上药后,也才八点多,她不用留在这睡觉。 她刚想走,门被敲响,门口站着个陌生人。 一瞬,程婉莹脑袋中警笛大作,嗡到她耳鸣。 “你是谁?” 她警惕的瞪向来人,觉得自己多半有点ptsd,门口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西装革履。 “进来吧。” 身后王楚惟穿好衣服,走过来单手揽了下程婉莹,把门拉开。 “你下楼小心一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可以吗?” 程婉莹摇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她要知道这个男人是谁,王楚惟又要干嘛! 男人推了下眼镜,显然在程婉莹审视的目光下,有点坐立难安,“呃,那个我是来确定下王先生的.............” “咳。” 轻咳声制止了接下去的话,王楚惟舌尖顶了下侧脸,他没想到会今天过来。 莹莹在这,恐怕不方便。 “我今天有点事,麻烦你明天再来,也可以直接在电话里和我确定。” 乌黑的大眼睛昂起,来回看看,续起水雾,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王楚惟顿了瞬,蹲下用手背蹭蹭她的小脸,安慰,“怎么了?” 怎么突然哭了,“宝贝说话,怎么了,不舒服?” 第152章 遗嘱 嗓子被泪水堵住,心里也堵的慌,程婉莹唔声哭出来。 他又瞒着她什么了,又要干什么。 她不想再回到家,开门看到他濒死。 被人抱进怀里,他大手拍拍她的后背,替她擦眼泪,“不哭了,说话,怎么了?” 声音诱哄,程婉莹抬手缠住王楚惟脖子,埋头进去。 “你骗我,你又要干什么?” 小人通红的鼻尖像被流水折磨的落花,委屈的抽泣,梨花带雨般叫人心软。 猜到原因后,王楚惟揉揉小可怜的脑袋,“他是我的律师,来和我确定下我的遗嘱。” 因为没死掉,所以遗嘱没生效。 何律师是来重新签署遗嘱的,如果他未来想保持这个遗嘱,就重新签署。 “什么,遗嘱?” 程婉莹哭的一抽一抽,抓起桌上的文件翻,看完扔回桌上。 他的遗嘱很简单,名下的所有财产分成两份。 一份给他妈妈,一份给她。 “你打算怎么合理的,让我突然多出这么一大笔钱?” 假如他死在那天,他打算怎么解释? “还是说你就直接打算就告诉我,你死了,虽然我们没上过床,但你还是想负责任,给我钱打发我。” 何律师尴尬的想找地缝钻进去,这女生应该就是遗嘱里的程婉莹小姐。 没想到,这性格,怪泼辣的。 王楚惟笑笑,小人生气了,他揉揉掌心里的小手,趁着机会多摸摸她。 等她理智回来,他就摸不到了。 “我死都死了,莹莹总不会生我太长时间的气。” 没人会和死人计较,他是这么想的,“以后,莹莹嫁人了,当我出一份嫁妆。我还每年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王楚惟的本意是哄哄她,拿出礼物的清单给她看,“都还挺好看的吧。” 他邀功似的,还敢说是自己挑了很长时间的。 程婉莹气的眼泪止不住,将破单子扔回他身上,“你死了,我嫁给程浩海!” 小猫咬牙切齿,王楚惟将她散落的长发压到耳后,揉揉她圆润的耳垂哄她。 “胡说,你们有血缘关系。” “我不管,我就嫁给他,你管得着吗!你都死了,你管我呢,我.............” 眼泪不讲道理,程婉莹压根说不出他死掉的假设,“你以为这些钱,礼物就能让我开心吗,我什么买不起,王楚惟你别太看不起人!” “对不起,不哭了莹莹,你不喜欢,我取消掉好不好?” “你死就死的安静点,别烦我,我什么都不要。” “好。” 王楚惟耐心的哄着她,什么都答应,却什么也没修改。 在遗嘱上签字,如果他以后哪天死了,这个遗嘱照常生效。 想了想,她不喜欢生日礼物,“那就取消吧,这些钱也直接打到她那份额里。” “王楚惟!” 小东西要咬人了,王楚惟抱住身前人,客气的点了下头,眼眸里写着见笑了。 “好的王先生,那我先走了。” 何律师溜之大吉,再待下去他可能有生命危险。 “莹莹,” 与她额头相碰,他拇指揉揉她的小脸,“生命这么长,你总会遇到和你契合的人,你也会想和他共度余生。我的死,你不会记很久的,相信我。” 没人少了谁不能活。 钱总是多多益善的,他想给她。 程婉莹冷静下来,肩上下颤动,平复自己。 半晌用力抹抹眼泪,哭软的嗓音愤愤,“行,那我当你死了,我努力找找有没有契合我的人。” 推开他,她摔门出去。 房内,王楚惟垂首。 很多时候,他都担心自己会困住她。 他并非最适合她的,王楚惟自己清楚。 他身体不好,他有病,他精神不稳定,他对感情的理解很浅薄,他缺了很多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他不是个正常人。 莹莹可以看看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挑剩下,如果没看到合眼的,就选他吧。 * 程婉莹生气,一连几天都不接王楚惟的电话。 他照常每天早中送饭,晚上等她。 她想了想,照常搭理他,反正王楚惟的意思她听懂了。 把他当个备胎呗,对她又没坏处。 “莹莹,我们晚上去唱k,要玩给我打电话。” 男生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吹了下口哨。 程婉莹笑着点头,“好。” 下雪了,大雪将他的黑眸隐匿的朦胧,隔着距离安静的站在那。 见到她,他如常的笑了。 白色给他的黑发添上晶莹,眨眼间一片雪花从他长睫掉落。 “我今晚不回去,你回吧。” 从那天后,她没再回家过,每天晚上都跟他们出去玩。 王楚惟好了声,送她走到学校门口,“要我送你吗?” 真的,程婉莹都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了。 “就在学校对面,我走过去。” “我送你吧。” 下着雪,王楚惟担心路上不安全。 “不要!你送我去别人会误会的。” 王楚惟愣了下,绕过来是什么意思了,好了声上车。 暗灰色的车子消失在黑夜,程婉莹搓搓手,快步往宿舍跑。 好冷啊,呜呜呜呜。 她很生气,直到他改变想法,她都不要原谅他。 在程婉莹的观念里,一辈子虽然长,但爱一个人就只能是他。 如果爸爸去世了,妈妈后半辈子不可能找别人。 如果妈妈去世了,爸爸或许活不下去。 她要这世界上有人这样爱着她,她也要这样爱一个人。 如果这人不是王楚惟,那她就只能换一个了。 宿舍里开着空调,程婉莹跑进去才感觉一下暖和了。 “莹莹,” 朋友从床上探出头,“你男朋友,对不起,前男友,好单纯的样子,我觉得你先把他的钱骗到手,省得被别人捡走了。” “能被轻易捡走的,也不是我的。” “呦呦呦,什么女王发言。” 宿舍里打闹成一片,笑声不绝。 另一边,王楚惟打开家门。 家里常年恒温,并不冷,他倒了杯冷水,倒药到手心吞了下去。 逐渐有依赖性后,现在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让他睡着。 电视发出家里唯一的声音,他靠到沙发上,闭眼。 第二天中午,王楚惟去找程婉莹的时候,她身边坐满了人。 除了她固定的几位宿舍好朋友以外,还有很多以前没见过的人。 同龄人在一起,说笑起来彼此都能get到好笑的点,热闹的氛围将整个食堂点燃。 王楚惟站在身后看了会儿,走过去,坐到程婉莹旁边的位置。 第153章 赤裸裸的勾引 “哇,这个新疆炒粉真好辣。你在哪家点的,不过好香。” 程婉莹咝了声,吞咽口水。 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说,“就是二食堂那家,是辣,我昨天就被辣到了。” 程婉莹人缘关系本就好,有钱又漂亮的大小姐,身前身后一堆人是很正常的。 之前是因为她刻意和男同学保持距离,现在她展现出想要交朋友的姿态,大家自然很乐意和她亲近。 “快吃,吃到后面就不辣了。” “真的假的?” 程婉莹作势吃了两大口,被辣到差点喷火,听到大家的笑声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喝点水。” 温声带着点凉意,将水杯递到手边。 她拿过,“谢谢。” 似乎一侧头才发现是他,小姑娘眨眨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楚惟嗯了声,没回答这个问题,“太辣就别吃了,吃这个吧。” “莹莹莹莹,我们玩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吃一口这个。” 钱妙纠集了三四个人,跃跃欲试,程婉莹只能加入。 王楚惟自觉给他们让了位置,坐到另一桌去,看着他们玩。 直到玩到快上课,大家才反应过来,赶紧收拾东西跑去教室。 疯闹后只留下残局,王楚惟看过去,站起来。 晚上时,程婉莹抱着书走出教学楼。 远远的,他看着地上,似乎在发呆。 他是不是又瘦了点。 前段时间养的肉,都掉了似的。 程婉莹脚步停顿许久,走过去,“走吧,玩六天也要休一天,回家睡觉。” 王楚惟抬头,眼眸霎那间被点亮,望向她,说了声好。 他本就话少,程婉莹没指望能听到什么,但一直到她躺床上准备,他都没话。 “莹莹。” “进。” 房门被敲响,程婉莹刷着手机,随口说了声。 门把手转动,等她再反应过来,有人已经坐到她旁边的床上了,正准备躺下。 程婉莹疑惑的瞪大眼睛,他是怎么做到一句话不说,干大事的。 “我是让你进来说话,不是让你进来上床。” 王楚惟还带了自己的枕头过来,放好到她旁边。 两人的枕头再一次并排,他唇忍不住上扬。 “莹莹,我已经躺下了,别赶我走了。” 王楚惟知道这样不好,但莹莹很少回来,他从回家的车上就开始纠结,要怎么和莹莹睡在一起。 就这么一次。 就一次。 “回你房间睡觉去。” 见他假装听不到,程婉莹啧声,“你不去是吧,那我出去睡。” 她刚起身,手背被人轻按住。 冰冷的触感转瞬即逝,王楚惟垂下眼睑,遮挡其中的失落,下床离开。 出门前他轻将房门带上,程婉莹拿起手机,没再点开,对着黑屏发呆。 好半天她皱了眉, 他怎么吃这么多药啊,外面药瓶子倒药的声音就不停。 哗啦哗啦的。 她没忍住从床上下来,拉开房门看过去。 他站在客厅里,背对着身后的房间,昂头和着水吞下药。 然后去打开另一个瓶子,往手心倒药。 “你怎么吃这么多,这又是什么药?” 程婉莹出声问,指指他刚倒出来的药。 “安眠药。” “过来。” 他老实走过来,程婉莹凑上去数数他手心的药,“你刚刚吃的什么,你药怎么乱吃呢,你确定医生让你这么吃?” 这也太多了,一瓶接着一瓶。 没病都吃出问题了。 王楚惟点头,“嗯,刚刚吃的心脏药。” 他容情平淡的解释,在学会吃饭前就学会吃药。 周身流露出的孤寂和难过,不经间展示情绪似的,让程婉莹心里酸酸的。 “别吃安眠药了,你睡不着吗?” “嗯。” “今晚别吃了,试试看,不能这么吃下去。” 要出问题的。 程婉莹拉住王楚惟的手腕,将药扔进垃圾桶,领他躺到床上。 他漂亮的黑眸忽而生动,自下而上看着她,噙笑。 如聊斋里的狐狸,难怪书生总难逃过狐狸精。 程婉莹小手捂上王楚惟的眼睛,“你知道白莲花长什么样吗?” “嗯?” 王楚惟没听明白,“你想看白莲花了?” 这个季节没有白色的莲花吧。 “不,我已经看到了。” 旁边就开着一朵呢,还是外白里黑的那种。 “睡觉!” 越想越气,在他的事上就不能细想。 今天周日,程婉莹没定闹钟,结结实实睡到自然醒。 她睁眼,他靠在身边,两人面对着,呼吸纠缠。 第一次她醒了,他还没醒。 她悄声往他怀里缩缩,黑发有点长,遮挡眼睛上方。 他像个用铁包起来的瓷罐罐。 从来没听他说过一句不舒服,展露的都是温和强大的一面。 身体骗不了人,她记得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吃安眠药。 或许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就是为另一个人生的,五岁那年,他拦了下她。 免于让她被那些人带走,说不定会死在那个树林里,也说不好。 她始终记得,自己茫茫然的看向他,他伸以援手。 然后,未来生命的每一步,都有他给予指引。 程婉莹想过自己为什么喜欢王楚惟,总不能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是安心和依赖,他年长于她,沉稳坚毅的少年如不崩的山脉,她依赖他。 笨蛋罐罐,死脑筋快转过来吧。 程婉莹轻哼声,摸掉眼泪,小声走出去。 周末干点什么好呢,她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王楚惟醒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还有点茫然。 小人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穿着舒服的睡衣,面前摆放着各种零食,堆了一桌子。 没回头,说了句,“你醒啦,都十点多了你不饿吗?” 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一个普通的周末。 王楚惟呆了会,打开冰箱,洗了几串提子和别的水果。 走过去,放到程婉莹面前,然后坐下。 “你中午想吃什么?” 程婉莹长嗯了声,吃这么多零食她已经不饿了,不过,“你会做饭吗?” 王楚惟摇头,“不会。” “那我要吃你做饭。” 男人笑了,吸气声有几分无奈,程婉莹笑眯眯歪了下脑袋,看着他撑住沙发站起。 就喜欢王楚惟拿她没办法,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她刚乐呵呵的看热闹,被人掐着腰,从沙发上提起来。 “啊,王楚惟!” “过来打下手。” 第154章 遗落世间的神 “家里都没菜你让我打什么下手。哇,家里连米都没有,你靠什么活着啊?” 王楚惟属实是厨房到现在没用过几次,“要不,带你出去吃?” 他询问了句,果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不要!” 就要他做! “那你想吃什么菜,我叫人送过来。” “懒死你。” 程婉莹都准备去穿衣服了,冬天没那么讲究,在睡衣外面套个羽绒服就好了。 王楚惟彻底知道了,小丫头不饿,她只是想折腾他而已。 仅此而已。 “你猜,我爸怎么追到我妈的?” 超市离家不远,两人走路过去就行。 昨晚下了雪,积雪被扫到道路两侧,但地上还是结了冰。 王楚惟伸手从后扶了下程婉莹,防止她蹦蹦跳跳摔到自己。 “不知道。” 在他有记忆开始,她爸妈就在一起,感情就很好的样子。 程婉莹举起双手,在他眼前来回翻转。 “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干活也很厉害。他追我妈妈的时候,白天帮她干活,晚上给她做饭。” 这还是从爸爸那听来的,妈妈咬死非说是自己追的爸爸。 爸爸每次都一脸,看,她又胡说了。 笑笑,也不反驳妈妈。 不过呢,程婉莹谁都不太信。 爸爸的版本说的可凄凉了,妈妈就是白富美,老多人喜欢了。 他追她,可难可难了。 妈妈的版本里,爸爸沉默寡言,不爱搭理她,半辈子和她说不上两句话。 她追他,可难可难了。 王楚惟嗯了声,他知道他们都是好人。 他比莹莹小朋友更早见过他们。 程婉莹面对王楚惟,倒着走,“你就长得好看和有点钱,不会干农活,也不会做饭,还不说话,你完蛋啦。” “我努努力,好吗,” 王楚惟够手把程婉莹拉回来,“要撞到人了。” “啊对不起。” “没事没事。” 老奶奶和蔼的笑笑,小年轻真有活力,两人走在一起真是养眼的很。 程婉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小跑进超市。 买了一堆东西回家,她打算将家里填满。 家里放这么多花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糖醋排骨很难烧哎,你确定不要按照菜谱上的刻数,称一下?” 程婉莹扬扬手里的电子秤,糖,盐,酱油,醋的比例都要调配好。 她在外面吃饭时,有些大厨还称重呢,他这么自信,直接上手? “不用。” “啊,为了我的嘴,你称一下嘛。” 怕他烧出一锅不能吃的东西,王楚惟实在拿她没办法,“说吧。” “糖20克。” 放了个空碗在称上,他从糖罐里舀了一勺,倒进去。 20.5。 “盐,5克。” 程婉莹接着报数,他再次了扔个5克出来。 她感觉哪里不太对,“你是不是............能用手感觉出来?” 王楚惟翻动锅里快糊了的肉,“大概能。” “那,30克酱油。” 他倒酱油到勺子上,然后倒入碗里,电子秤一称就是30克。 多了一点点,30.28。 程婉莹眼睛快瞪成个椭圆了,“你好神奇啊,你是不是人啊?” 她还有点不敢相信,说不定是巧合,“25克醋。” 这饭没法烧了,王楚惟干脆关了火,慢慢陪她玩。 说25,就25。 这次火关上了,王楚惟能慢慢来,25分毫不差。 “不是等会。” 现在有个很严肃的问题,她男朋友可能是个机器人。 王楚惟被她逗笑了,手肘撑在台面上,俯下身,这有什么很吃惊的吗? 以前在基地里没事干,他就去测砝码,玩几次就会了。 “10克胡椒粉。” 这种粉状,倒出来还有在空气中散开的误差。 王楚惟本想随便来,反正大差不差,但小人脸板的认真。 他就是在实验室称铝粉都没这么仔细。 修长的指尖掂了下木头勺子,倒到称上。 电子秤出现数字后,程婉莹彻底信了,信的透透的。 甚至王楚惟现在和他说,一加一等于八,她都斩钉截铁的相信他。 “你能不能猜出我有多重。” 小丫头眨巴着双大眼睛,将他当成好玩的,满眼写着好奇。 王楚惟直起身,“来,抱抱。” 她张开手臂,挪到他怀里,被他抱起坐进臂弯里,程婉莹灼灼的盯着他。 他挑了下眉,指尖轻敲敲她的腰,似乎很认真的在想。 程婉莹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眼不眨,真能啊? “嗯,小猪的重量。” “王楚惟!” 他笑了,将她放到桌上坐好,垂头抵住她肩窝。 笑的连带她的身体一起颤,程婉莹红了耳根,害她期盼了这么久。 “你是臭混蛋。” 揪揪王楚惟的头发,程婉莹鼓嘴嘟囔,他还笑不停了呢。 “老天到底给你关了哪扇窗呢?” 四目相对,打开了条缝隙的窗户钻风进来,吹起她的发尾,发丝在两人的眼前飘摇。 “唔。” 王楚惟食指中指间轻夹了下她的脸,莹莹永远长不大似的,这般可爱。 “好了下去吧,我做饭。” 话语和神色中宠溺疼爱,仿佛她是他珍贵的宝贝。 他愿意纵着她任何事,她想要什么都行。 程婉莹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从桌上跳下去,坐回客厅发呆。 她是个普通的女孩,无意间窥见神明存在的痕迹。 完蛋了,她好爱他。 烦人! * 周一早8,程婉莹的怨气能随机吃掉两个小孩。 从后视镜看到她坐在后排,愤愤的啃着包子,王楚惟笑笑,将她送到学校。 “慢点跑,不着急。”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 晚上照常时间王楚惟去学校接她,刚停好车,“砰砰砰。” 车窗被敲响,男生像在这等他似的。 “你是莹莹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能进我们学校,天天找她?” 黄翰不客气的大声说,从那天吃串串,他就对这个装b的人没有好感。 这种校外的人员,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想骗大学生上床而已。 有两个钱就不知道什么姓什么了! 莹莹怎么也变得这样势力,竟然和这种人搞在一起。 不可理喻! 第155章 占有欲 男人抬眸,冰冷的视线在黑夜里漠然,不带有人的情感。 那一瞬,黄翰吞咽了下,心里有点打鼓。 年轻的教授非徒有虚名,那双黑眸漠然冷淡。 他并没流露出那种情绪,但黄翰就是觉得,他看不上他。 没人会为脚边的蚂蚁驻足。 “你,你以为家里有钱,有份好工作就了不起!我喜欢莹莹,只是单纯的喜欢她。” 他们的感情是单纯的,而他只是想和莹莹上床而已。 黄翰早就看透了,“我们毕业后,都会进大企业工作,未来光明,你这辈子也只是个教授而已。” 王楚惟从旁边抽出张卡片,黄翰下意识凑上去看,身份证大小,上面写着。 国家科学院院士。 哦,院士。 院士?! 他到底大莹莹几岁啊,院士不都那种白发苍苍的伟人吗? 从哪伪造的? 疯,疯了吧,伪造这个犯法的啊! “你喜欢莹莹?” 地下车库无声寂静,一点声音都如丢入河里的石头,溅起轩然大波。 黄翰捏紧身侧的手,愣是没敢答。 敛了眼底的戾气,王楚惟觉得自己是该看医生,吃点药了。 他有些不对。 “挡路了。” 呆呆的往旁边挪,黄翰看着他打开车门走出去。 远远的,程婉莹下课,一出来就看到王楚惟和黄翰前后脚往这走。 她奇怪的压低声音,“你和他说什么了?” 黄翰看上去倍受打击,好像一生的信仰崩塌了似的。 王楚惟摇头,一脸没明白她说什么的样子,“回家吧。” 嗓音轻悦,他一整天就为了现在,可以和莹莹回家。 “今天我不回去了。” 宿舍里的姐妹小林下周要出国上学了,这周大家约好都陪着她。 王楚惟微微顿了下,快到没人能感觉出来他的停顿,好了声,“回宿舍注意安全。” “嗯。” 小姑娘抱着书跑着追赶上前面人,一起走远。 她的朋友有好多好多。 王楚惟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背道而驰。 回到宿舍,程婉莹揉着肩膀想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莹莹,你再看手机都要盯穿了。” 上铺的女生探头下来,她是‘保守派’,和钱妙那种激进分子不一样。 她很支持莹莹和她前男友复合,“你们还没和好呢?” 程婉莹嗯了声,又摇头,又点头。 要说没和好,他们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但也没完全和好。 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停留在原地了。 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她想要看到王楚惟很爱很爱她,谁懂啊! 程婉莹憋屈的都快把自己缠在一起了。 现在他们的这种状态在恋人和爱人之间,在谈恋爱,天天在一起,睡在一起,话语和动作也亲密。 但不像爱人,爸爸妈妈的状态才是。 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就算路上随便抓一个行人,都能感觉出爸爸爱妈妈。 那种疯狂和藏不住的爱意,独占,欲望,吃醋,眷恋。 甚至哪一天妈妈少看他两眼,爸爸都会和妈妈闹。 不是王楚惟这种,她去干什么,他都说好。 她和谁来往,他都可以,他都支持,他都能接受。 他什么都无所谓。 但程婉莹也安慰自己,或许是性格使然,他就是个稳重清和的人。 “我看你前男友挺好的,你说的我不理解,那我先睡了。” “好吧。” 可能是她钻牛角尖了吧。 算了吧,分也狠不下心分开,那就这样和好吧。 * 小林要出国是因为她爸妈工作调动,她不想出国,不知道在宿舍里哭了多少次。 她舍不得她们这些好朋友,也舍不得她家。 大家也只能安慰着,让她一有空就回来,大家还是好朋友。 程婉莹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去,王楚惟还是照常来接她。 他每天都会带很多水果过来,她不回家,他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 两人坐在操场旁边的长椅上,程婉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和他说小林的事。 王楚惟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侧头看她,小人有点纠结似的鼓嘴,半晌他开口,“莹莹,你想出国吗?” “不太想,但如果以后爸妈的工作调动,要出国的话也避免不了吧。” 程婉莹在感叹小林没得选择,好被动,没发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 王楚惟没再说话,黑眸垂下,望着路灯倒影下的光晕。 她要是出国,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哎,莹莹,我们买了烤串,快上来吃。” 两个女生正好走过来,程婉莹站起来,“那我先上去了。” 他点头,让她慢点,程婉莹嗯声挥挥手。 “小林还哭着呢?” “是啊,我们买烤串哄哄她。她边哭还边让我们陪她一起出国,她掏钱。” “她人又好又可爱,我也舍不得她,都想干脆陪她去了。” 女生叹气,“谁说不是呢。”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王楚惟握紧的手缓缓松开,掌骨上清晰的经络压抑着无边的情绪。 * 下课后,大家打算去逛街,陪小林买点东西。 程婉莹给王楚惟发消息,让他别过来了,省得白跑一趟。 晚上,一起去吃火锅。 大半个班里人都来了,包括别的班关系好的同学,大家将火锅店都快占满了。 火锅店离家只有一条马路,程婉莹想想,要不今晚回去吧,好久没回家了。 等吃到一半的时候,她举起手,“那个,我打个报告,我今晚可能要回家。” “啊?!不许!” “姐姐,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总得回去吧。” 小林抓住程婉莹,都快哭出来了,“我后天的飞机,你今晚不陪我嘛?反正你男朋友也没脾气,你明天再哄他呗。” 行吧行吧,一帮人拽着她不让走,程婉莹只能同意留下。 她吃饱了,无事可做就侧头到处看。 一瞥,她猛的挺直腰杆。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他站在对面,像是在等她。 照旧在发呆,左侧远远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昏暗中他的身影影影绰绰。 寂寥的立在风雪中。 程婉莹看了眼手表,她们吃了快两个小时了,他在那等多久了。 怎么也不和她说一声。 “我出去下。” 她快步跑出去,过马路,“王楚惟。” 对面王楚惟抬起头,清淡的眸子慢慢聚焦,笑了,“莹莹。” “你怎么在这啊,不冷嘛,快回去。” 程婉莹皱眉,不悦的打了下王楚惟的胳膊。 外面还飘雪呢,他就不是个身体好的人,天天在外面吹冷风,穿的还这么少。 “不冷,” 王楚惟摇摇头,“你吃好了吗,我等你。” 程婉莹回头看了眼火锅店里,“嗯,吃的差不多了,等会要回宿舍,你快回去吧。” 他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片刻侧头呼吸了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程婉莹咬咬唇,耳边风呼啸。 都无话,王楚惟性子好,她说什么就什么,此刻也没什么要多说的。 程婉莹长嗯了声,“那你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她转头走了两步,手腕猛的被人抓住。 第156章 想爱你 抓住她的手微微颤抖,压抑低沉的嗓音被晚风裹挟。 “莹莹,伤口疼,你好久没给我换药了,我们回家吧。” 他想回家。 程婉莹愣住,反应过来反手拉住他,往旁边带,“都多久了,伤口怎么还会疼?” 远离马路上喧嚣人来人往,说话都得靠喊。 靠着江边格外冷,这有个小公园,晚上没什么人来。 她伸手隔着衣服碰上他肩处的伤,上次看明明已经结痂了,怎么还会疼。 “这里疼吗?你去医院了吗?” 王楚惟抬手,指了下心脏的位置。 这里。 疼的厉害,他吃药了,但还是疼。 莹莹摸摸。 冰冷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按上心口的位置。 他垂头,大口喘气,仿佛这样才能呼吸过来。 手心里,心脏扑通跳动,程婉莹头脑空白。 “楚..............” “莹莹,你什么时候原谅我到可以抱抱的那一步?” 莹莹已经和他说话了,还住回家里,能和他一起睡觉了。 王楚惟想赊个账,他太想太想和她抱一下了。 她大眼睛眨眨,像是没反应过来。 不想惹她生气,他抬手只很轻的抱了她一下,闻闻她发间熟悉的香气。 小人软乎乎的,像块软糯的布丁,被他抱上来的时候还轻唔了声,黏软的调调勾住人心。 王楚惟垂头搭上她肩窝,头发擦在程婉莹的脸边。 像只受了委屈的狗狗。 他在颤,耳边他的呼吸声竭力,一下下,程婉莹的心揪起。 “你,怎么了?” 他看到黄翰了,坐在莹莹对面。 两人时不时说话,黄翰还给她递了餐巾纸。 “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抱她的人慢慢加了点力气,手臂环在她后腰,将她困进怀里。 程婉莹第一次感觉到,他着急了。 似乎忍到了一个临界点。 黑夜里他眸中积压已久的疯狂,决堤。 他凝着她,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脸,鼻尖相碰,呼吸顷刻间纠缠。 她如弯小舟,被打翻在滔天江水中。 他怎么了,今晚他不太对。 程婉莹睫毛抖动,“唔。” 微弱的嘤咛小到被人忽视,他吻上来,占有她的唇。 王楚惟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她,可是小姑娘真的很坏。 故意欺负他。 他以为,莹莹原谅他了。 以为睡在一起,莹莹就是他的了,不会再走了。 但,莹莹好像只是同情他。 他不要接受拥有莹莹,再失去她。 王楚惟不觉得自己可以,他会死,会死掉。 他要她。 停下,她娇声喘息,呼出的温热在冬夜散开。 唇瓣被亲的发红,小脸也染上粉红,懵懵的望着他。 “莹莹,我身体不好,你可怜可怜我。” 他贴在她唇上说出这句话,唇瓣摩挲出痒痒的感觉,激的程婉莹腿脚发软。 眼泪不讲道理,眼眶酸酸的,“你,凭什么亲我,不是你说的分手嘛,你现在又要和我在一起。我是你呼之来招之去的吗!” “对不起。” 王楚惟痛到有点站不住,唇不离开她,一下下吻她,赖以她呼吸。 不要,他就要亲她,她是他的。 别生气,他错了,他以后不会了。 “王楚惟,你是大混蛋!” 他不停的亲她,她说出的话都被吞噬,听起来黏黏糊糊。 落下的泪水被他吻去,程婉莹闷闷的抽泣。 心里难过,不是因为自己。 她早就不惦记分手这件事了,对她来说过去了。 但现在她很难过他。 没她会死的人,硬生生推开她。 那段时间,他不比她好过。 抱着必死之心,孤注一掷,不敢接她的电话,怕会贪恋这个世界。 濒死之际,他只想回家。 “我补偿你好不好,莹莹,我,我没有不如他们,你再考虑考虑我。你救救我吧。” 求你了。 他神色中流露出的求生欲戳人,程婉莹心如同被小针戳了似的。 她认真的摇头,“我不要可怜你,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因为我很爱你,所以我选择你。” 不是因为他可怜,或是有别的考量,只是因为她的心永远奔赴他而去。 垫脚,她搂住他的脖子抱上去,摸摸他的头安慰,“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放心吧。” 身后,见程婉莹好久没回来,出来找她的黄翰看到这一幕。 “莹莹..............” 他刚要开口跑过去,远远对上男人的视线。 从黑暗中滋生,冷戾的目光如狼,宣誓着他的独有权。 王楚惟从来不是个良善的好人,对于他,邹康的概括很清晰。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有将人间化成炼狱的本事,缺一个契机。 万幸,他对权力不感兴趣,如今他也只想死在程婉莹手里。 * 小林的飞机在下午,大家自发去送她。 只有程婉莹的家属寸步不离,“我没买票,我又上不去飞机,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向两人牵紧的手,程婉莹好笑。 就算出国了,现在条件这么发达,飞机来回也就十几个小时的事。 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出国。” “嗯?” 因为他身份特殊,他不可以出国。 就像现在,站在海关门口。 王楚惟搂住怀里人,指指左侧假装转悠的那两个男人,他们是来看着他的。 生怕他出国。 程婉莹惊讶,很惊讶,很很很惊讶。 惊讶到半天说不出话,那两个男人腰间还有枪。 虽然不知道真假,她拉拉王楚惟的手,“那我们走吧。” 上车后,程婉莹问,“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那你隔三差五来吓唬他们一下,还挺好玩的。” 手机响,王楚惟瞥了眼,“看,来电话了。” 第157章 滚离我的人远点 接起电话,邹康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你去哪了?” “邹教授,是我,莹莹。我们去送一个出国的同学而已,我没有拐着他出国。” “哦莹莹啊,” 电话那头,老头子的声音一下和蔼起来,“好好好,你和楚惟有时间过来玩哈。” 程婉莹扑哧笑出来,“邹教授还惦记着你呢。” 王楚惟无奈摇头,一惦记他,准没好事。 回家后,程婉莹坐到沙发上,继续看甄嬛传。 真好看,她这几天跟掉进去了似的。 “莹莹。” “嗯?” 他挡到她看电视了,程婉莹小脑袋歪来歪去。 王楚惟感觉到了,蹲了下来,牵牵她的小手,“你原谅我了吧。” “干嘛,还要我用嘴告诉你,我原谅你啦!” 那天晚上他们不就整清楚了吗,把原谅他说出来怪尴尬的。 她大眼睛黏在电视上,一眼都不宠幸他。 王楚惟嗯了声,前倾吻住她,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抱起来。 “啊,王楚惟,赐死,赐死!” 用嘴。 告诉他,她原谅他了。 灵巧的唇撬开她柔软的唇瓣,在唇齿中追逐,深吻夺去她的意志,耳边只残留他的呼吸。 双腿勾住他劲瘦的腰身,他大手稳稳垫住她,程婉莹自上而下俯视他。 男人极致危险的气息,如罂粟。 “宝贝。” 额头碰碰她,他唤她。 之前王楚惟不确定,包括莹莹要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莹莹还太小,可能一时冲动,没经过考虑。 所以他始终克制,从不过分的亲她,只在她允许的时候,浅尝辄止。 如今莹莹是他的了。 一个人的。 “辛苦了。” 和他在一起辛苦了,以后辛苦莹莹多可怜可怜他。 “才不呢。” 午后的拥吻甜蜜,勾人沉沦。 * 早上,王楚惟送她去学校,程婉莹手机响了下。 一条短信,看完后,她烦恼的皱眉。 “黄翰让我去学生会办公室一趟,之前申请的党员名单下来了。” “去上课吧,我去拿。” 王楚惟停好车,帮她解开安全带,顺手揉揉她的头。 他将车开进学校,还停在老师们的停车场。 之前程婉莹问过他,怎么做到的。 “一点办法。” 具体是什么办法,估计他解释了她也听不懂。 “去上课吧乖乖。” 程婉莹哦了声,抱起书包,“那我走啦。” 小人跑了两步,又倒回来,垫脚吧唧了他一口。 明明是自己亲的他,脸红的像个柿子,跑走。 王楚惟直起身,笑了下,打通电话,“邹教授。” “稀客,今天什么风让你想起我了?” “我要见莹莹学校的校长。” 原来刮的是‘莹莹风’,邹康哎呦一声,“通讯录里人太多了,我怎么找不到了呢.............” 王楚惟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我这周六有时间。” “一言为定,我派人接你来基地。你看,这不就找到了,老周在办公室呢,你直接去,直接去哈。” 王楚惟有时候会去基地,但也仅做指导,不会呆太长时间。 他往校长办公室去,屈指敲开门。 周校长很明显已经知道他要来,胖胖的老头子看着就很和蔼,“楚惟是吧,邹教授和我提起过你,你坐,有什么事吗?” “请贵校的黄翰同学不要再利用职务之便,骚扰我的女朋友。” 周校长老脸一下尴尬起来,没想到他要说这个。 那,那这都是孩子的事,他咋办呢。 “我找黄翰谈谈,让他注意影响。” 男人礼貌的颔首道谢,但语气一点不客气,“麻烦您现在谈。” 黄翰走进来时愣了下,“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越听他脸色越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这人怎么找到校长这来了,他一定是给学校捐款了,要不校长干嘛听他的。 有钱了不起啊! “我和莹莹正常来往,属于同学关系。” 男孩雄赳赳气昂昂的呢,王楚惟摸了下左手她的发绳,“别来往。” 周校长额啊了声,到底年岁摆在这,通透,“确实要注意,不要利用职务,要求人家小姑娘和你来往。今年学生会要重新选择会长,不如你.............” “校长!” 剩下的事和他没关系了,王楚惟拿了程婉莹的入党申请书,就走。 在外面,等到程婉莹下课。 “你拿到啦,我还以为他会为难你呢,不过你脾气好,也不会和黄翰计较。” 程婉莹拿过名单,她上课的时候着实担心了下。 王楚惟不置可否,他确实脾气很好啊。 打记事起,就没跟人红过脸,扯着嗓子嚷嚷。 他难道脾气不好吗? 最近爸爸希望她逐步去了解公司的情况,方便接手。 程婉莹能感觉到,爸爸是一刻都懒得继续管公司了。 程川本就是个无所谓的性子。 都行,差不多,饿不死,就这样吧。 许宁均闲的时候很闲,忙的时候能好几个月像个陀螺,国内国外的转。 程川打算将公司交到程婉莹手里,然后去做‘全职老公’。 “程小姐,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助理快要抓狂了,老板让他将公司里的事介绍给程小姐。 让她大概有个了解,但程小姐现在撑着脑袋就快睡着了。 他一说话,她就犯困,头点的想不到翁。 “听了听了,” 程婉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先到这吧。都7点了,你不饿我都饿了,回家吃饭。” 王楚惟今天一整天又不见了,不知道去干什么。 被司机送回家,程婉莹昂头,家里的灯是关着的。 她索性站在楼下等等他。 从外面开车进来,王楚惟一眼看到不远处绕圈圈的小人,系着米色的大围巾。 围巾厚重的将她的小脑袋都闷进去,无聊的打哈欠。 他笑了下,停好车后大步上去抱住她,“在等我?” 程婉莹被吓了下,熟悉的声音带着喜悦,揽过她,摸摸她腰间。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干什么去了?” 她张开手臂抱住王楚惟,撒娇的闷进他怀里。 他身上香香的味道被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遮盖,她嫌弃的掀开他的外套,小脑袋钻进他里侧的衣服里。 男人宽大的衣服能将她整个人裹住,温暖又安全。 程婉莹贪念这个怀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158章 吻 吻吻她的头顶,王楚惟将人提溜出怀里,“外面冷,上楼吧。” 小人越发会撒娇了,在家一整个没骨头的样子,去哪都要抱。 进电梯后,程婉莹又重新钻回去,贴贴他。 王楚惟手指揉弄着她的小脸,“怕不怕,你妈妈在十二层按下行。” 噌! 程婉莹从他怀里跳出来,整理头发,规规矩矩的平行站好。 但电梯没有停在十二层,身侧人笑出声。 “哼!” 就会吓唬她。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程婉莹突然觉得不对。 自己刚刚还在问他去哪了,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 王楚惟太聪明了,迂回着一带她,她就顺着他走了。 “王楚惟!你今天去哪了,我一句话问八百遍,你都不回答我。” 眼见小丫头嘴一撇,泪水汪汪,王楚惟抱起她坐到沙发上,“回了趟基地,有点事。” 坐在他腿上,程婉莹撅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莹莹也没问我。” 他满脸写着无辜。 程婉莹从他怀里挣扎开,“我要和你约法三十章。” 被他抱着没法好好说话,他一会儿不是摸摸她的背,就是碰碰她的头发。 手就不老实! “好,说吧。” 王楚惟顺应着她,坐直。 “你去哪都必须和我报备,你每天的行程我都要知道。我还要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吃什么了,和谁吃的。” 程婉莹长嗯了声,继续想想,“还有,我们之间不许有秘密,除了你那复杂的工作,我不想知道。” “好。” “不许乱听别人说,我很爱你,你很爱我。别人说的不对。” 她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的样子严肃,王楚惟忍住笑,点头。 “好。” 好像没有了,程婉莹想了又想,暂时没想到别的,“那你呢,对我有什么要求?” 比如会做饭,打扫卫生,照顾他? 虽然她一项都不会。 “爱我。” 他想要她好多好多的爱。 嗓音清淡,他玩弄着她的手,似不轻易间随口一提。 既不要求她,也没必须。 “嗯!” 搂住他的脖子,她软糯的小脸蹭到他脸边,和他贴贴,“我很爱很爱你。” 是很爱很爱的那种哦。 窗外莹白的月光洒下,将他侧颜照亮,月光偏爱,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五官。 他眸底氤氲着月光,清绝遗世。 望向她,笑了,忽而生动。 程婉莹脸烧烧的,他好看的有点过头了。 她整个人从后背开始热起来,红色弥漫开。 王楚惟伸手重新将小人抱到身上,手耷拉在她腰间 莹莹是习惯将爱宣之于口的人,直率坦诚。 泛红娇嫩的小脸适口,他轻咬了下舌尖,压下这个念头。 “莹莹什么时候允许我见爸妈,嗯?” 搂住她,王楚惟逼得小人直面看向自己。 程婉莹疑惑的嗯了声,话题转得有点太快了,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爸爸妈妈................?唔!” 他落吻到她鼻尖,唇带着微凉,“莹莹刚刚还说很爱很爱我。” 叹息,似乎心痛。 程婉莹刚想解释,他侧头啮上她细软的颈脖。 惦记许久了,软肉在齿间咬磨,听得她细微嘤咛,小手推搡在胸口,挣扎。 “楚,楚惟!” “嗯?” “你,别,你别咬我呀。” 他温湿的呼吸喷洒,痒的程婉莹浑身紧绷。 不知道下一个是温柔的亲吻还是啃咬,她整个人缩小软在他怀里。 哼哼唧唧的扭动身子,红了眼眶。 “莹莹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 他亲吻上她喉咙的位置,程婉莹下意识吞咽,昂起头。 小手纂紧了他的衣角,腰后的大手阻断了她逃走的心思。 程婉莹嘤声,“我还想再挑挑呢,假如你以后对我不好,我还可以及时止损。” “梦里可以想想。” 你做梦的温柔版说法。 王楚惟毫不客气的咬了她一口,怀里小人眼里泛着水光,唇瓣娇娇的撅着,控诉他。 “莹莹,给我个时间。” 她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带他见家长,承认他的身份。 除此之外,没别的选择。 不过王楚惟可以给她充足的时间,她什么时候准备好,他都可以接受 “过年吧,过年时大家都在一起,正好告诉他们。” 牵住他的手晃晃,程婉莹知道躲是躲不过的,迟早要告诉爸妈的。 “好。” 其实,王楚惟想问,她有想要和他走下去的念头吗。 还是说,两人只是保持这个状态,走一步是一步。 到嘴边,他咽下了这句话。 并不重要,他尊重莹莹的所有选择。 “不早了,睡觉吧。” 强制关掉她的电视,王楚惟将人抱去床上。 程婉莹小朋友没有自制力,有时候能看电视到两三点。 已经十一点多了,她该睡觉了。 今晚,程婉莹很听话。 心思不再电视上,全在刚刚。 “你以后能不能不咬我?” 他坐在床边,她凑上去讨好的亲亲他,又缩回被子里。 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王楚惟。 可怜兮兮。 白皙的颈脖上落下暧昧的痕迹,红痕星星点点。 他拉开被子,微凉的指尖触碰上这些痕迹,程婉莹缩了下,房里温暖,他手却总是这么冷。 “为什么,宝贝?” 男人端着一副无辜茫然的嘴脸,俯身吻吻她的唇。 冷清熟悉的气息压倒性而来,他的身型挡住床头昏黄的灯光,程婉莹眼前一暗。 她闭上眼,呆呆的跟随他的攻势。 他往日平静的黑眸染上情欲,渲染的整个人绮腻,醉人花气。 捏紧被子,程婉莹紧张到心脏扑通狂跳。 她不小了,可以做一些别的事了。 “嗡!” 桌上的手机猛的响,吓的程婉莹一下睁开眼睛。 王楚惟单手摸到手机接起,放到耳边。 鼻尖安抚的碰碰她的,没离开她的唇。 “莹莹,我有件事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和你说,你现在有空吗?” 电话那头传出黄翰的声音,程婉莹愣了下,对上\/身\/上人骤冷的眸子。 “说。” “王楚惟?!你,你为什么拿着莹莹的手机?” 他始终吻着她,摩挲着她的唇。 仿佛忘记在打电话,电话对面还有一个人这件事。 第159章 表白 程婉莹压下嗓子里不自觉溢出的呜咽,生怕被听到。 轻推推王楚惟的胸口,眼神示意。 男人叹气,无奈的垂头埋到她颈脖边。 呼出的温湿钻入她的衣领,程婉莹小脸烧的粉红,房间暧昧的气氛不降反增。 长叹气声烦躁,似乎强行克制住,手臂撑起自己。 “莹莹,我想来找你,就在你家楼下见一面就好,我不会打扰你太长时间。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和我说。” “王楚惟!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 “我的病可太多了,你问哪一个?” 程婉莹憋住笑,主动抚上王楚惟的脸,亲亲他。 别不高兴。 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喂?你有什么要说的?” “莹莹,我喜欢.............” “唔!” 突然的疼痛从唇上传来,他不客气的咬了她一口,程婉莹瞪大眼睛。 电话那头黄翰听到声音,疑惑的问,“莹莹,怎么了?” “没,没事,家里养了只狗。” 将手机拉远,程婉莹瞪眼过去,压低声音,“不许咬我!” 指着他的手指被咬住,有人像个听不懂人话的熊孩子,故意去惹她。 程婉莹啧声,拍了下王楚惟的肩,“别闹。” “疼。” 他一瞬皱了眉,捂住肩处的位置。 “别装,伤口在右肩。” 哦,王楚惟眨眨眼。 忘了。 电话里,黄翰像是鼓足勇气,开始表白,周围还有起哄的人。 声音高昂的像是宣誓,王楚惟不用凑上去都能听见。 电话里人词穷到说了第三遍很喜欢很喜欢她,请求她一定要见一面,程婉莹实在忍不了了。 “大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喝多了打电话报警。我不喜欢你,以后别再打扰我和我男朋友。” “莹莹,莹莹,你知不知道我很喜..............” 王楚惟皱眉,直接夺过手机,挂断,拉黑了这个联系方式。 “为什么要接他的电话?” 莹莹很喜欢这个人吗? 这种电话有什么值得她接的。 一个酒喝多的疯子。 程婉莹笑出声,笑到扑进王楚惟怀里。 王楚惟没明白,“怎么了?” “我很少..............不对,从没见过你生气。” 能把王楚惟惹生气,黄翰也是有天分的。 在她印象里,他性子极好,极稳。 这么多年了,鲜少见他和别人多言。 “你真可爱。” 小丫头笑的花枝乱颤,揉着他的脸,爱不释手的样子。 王楚惟按了下眉心,这些年接近莹莹的人不多。 喜欢她的人不少,但可能由于那时候年纪小,大家胆子也小。 不好意思说,都憋在心里。 最胆大的,也只是在她同学录里写了表白和祝福的话。 他之前翻的时候,看到了。 没见过这种脸皮厚的,不依不饶,跟牛皮筋一样难缠。 他还坐这喘气呢,就敢给他女朋友打电话表白。 明天黄翰要是敢当面找她,他让他在首都呆不下去。 王楚惟说到做到。 “什么味道呀?” 程婉莹跪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闻闻他的脸,“嗯,好酸呐。” 挺俏的鼻尖在他脸上碰来碰去,像只小猫似的,王楚惟实在是拿她也没办法。 “没生气。” 王楚惟本想结束这事,闹腾许久,该睡觉了。 小人啊了声,愤愤撅嘴,“你分明生气了,为什么说自己没生气?王楚惟,你不诚实!” 王楚惟略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他到底是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有一点。” 他诚实的说,刚刚黄翰在电话里说,他就是想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控制莹莹。 王楚惟觉得,对又不对,他是挺想的。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正常。 之前那几天,他感觉到自己的病似乎奇怪了,奇怪他有点不敢接近莹莹。 怕伤害到她。 “莹莹,” 他不擅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莹莹说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她。 “如果,我们两在一起的时候,有个女生过来向我表白,你会生气吗?” 程婉莹顿了下,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然后给王楚惟看。 手机上是一个地址,南郊坟场。 “不许笑,我认真的。” 她真的会很生气,程婉莹猜到他想问什么了,“你当然会感觉生气,感觉到吃醋,因为你爱我呀,这很正常。” 是吗? 那他就不算十恶不赦。 “好了,睡觉吧。” 摸摸她的头,王楚惟将人塞进被子,关上灯。 四周暗下来,程婉莹缩到他身边,“别人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听,只听我的就好了。” “知道了。” 他在耳边应答,程婉莹闭上眼,开心的入睡。 * 距离过年没几天了,程婉莹已经开始紧张了。 爸爸妈妈会不会觉得她是变态啊,把从小到大的哥哥骗到手。 上课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手机突然响了,是程浩海。 “喂?” 程婉莹偷偷接起电话,那边程浩海爆发出巨大的声音,“程婉莹!” 看向讲台上的人,程浩海气的要磨刀了。 前两天听学校里传,来了一个长得特别帅的教授。 他平时上的课不多,一周顶多有个一两节课,好多女生都去蹭他的课。 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的,还得提前去占位置。 程浩海觉得太夸张,可能小姑娘都有点崇拜教授吧,慕强而已。 没想到这小姑娘是他亲表妹! “你是不是跟王楚惟重新在一起了?” 这丫头怎么就不记事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他。 “你怎么知道?” 她明明没告诉程浩海啊。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知道,他今天来上我们的课!” 电脑坏了,王楚惟用手机连电脑,手机屏幕是她的照片,谁看不到。 大家哦了好半天,一脸明白,懂得都懂。 “哦。” 程婉莹咂巴嘴,知道就知道吧。 “你哦什么哦,我是什么专业的,我是学计算机的。他王楚惟要是连电脑黑屏都解决不了,他怎么可能来上课。他就是看我在这,故意的!” 有人都把电脑线拆了,去连手机,投影上课。 这一手技术把他班里的同学迷的那叫一个颠三倒四,做牛做马。 哎,手机刚连上没十分钟,电脑就好了。 程浩海气的恨不得上去和王楚惟理论理论。 “他还说我们的设备不好,首都大学的设备不好,他家设备最好!” “那个,他家设备确实好。” 这不得不说,王楚惟的东西确实一等一,最新的东西都在家里。 “程婉莹!” 程浩海一时间没压住声音,全班人纷纷回头,奇怪的看向他。 王楚惟手撑在教台上,抬眸看过去,“怎么,我说了你两句,不至于给你嫂子打电话吧?” 第160章 小菩萨 那头程婉莹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憋的咳嗽了好几声。 为人师表,他在说什么呢! “我嫂子?” 程浩海彻底被气笑了,指着自己鼻子,“我,嫂子?” 王楚惟绕到第一排,斜靠着桌子,手中的书轻点点桌面。 今天他们班的老师有点事,他正好闲着,就被喊来救个场。 确实没想到程浩海在这。 是有点故意想炫耀,但不多。 “你上周交的作业你自己说,是不是有错,不至于去告状吧。” 像个兄长,在教育年幼的弟弟。 痛心疾首啊,多好的老师。 程浩海现在满脑子都是嫂子,这两个字。 火气蹭的上来,他还没跟王楚惟计较呢,他倒是先托大了,“莹莹管我叫哥,你怎么地也得管我叫句哥。” 整个班上人,来回来回的看着。 随意的几句话,就把程浩海气的脸红脖子粗。 程浩海太讨厌王楚惟那种运筹帷幄的冷静了,好似所有人都是股掌间的蚂蚁。 他既无所谓,也不在乎。 “哈哈,你以后要管我叫哥了。你要是和莹莹结婚,到时候还得给我敬酒,过了我这一关才行。” 爽了! 程浩海恨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赶紧结婚。 电话里程婉莹听得清楚,程浩海他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打电话给她吗? 为什么他听起来这么高兴,现在一副恨不得她早点嫁给王楚惟的样子? 男孩子真这么热衷于别人叫哥吗? 王楚惟一笑,“在上课吗?” 知道不是在问他,程浩海索性开了免提。 恨不得王楚惟现在就求婚,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嗯。” 小姑娘软糯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声音跨越大半个班级,大家面面相觑,“这谁啊?” “老师女朋友,这还听不出来啊。” 这位教授从进来上课到现在,声音都是平的,没有任何起伏。 原来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好好上课吧,我等会来接你。” “好,那我挂了。” 程婉莹挂掉电话,钱妙奇怪的凑上去,“你不是和你表哥打电话吗,你笑什么?” 莹莹什么时候和她表哥打电话时,笑的这么甜蜜了。 “楚惟在程浩海那上课呢。” “哦。” 那就说得通了。 * 程浩海还算仗义,程婉莹担惊受怕这么多天,她爸妈没从他那听到任何消息。 周末回去的时候,她小心翼翼试探了句,妈妈也觉得她应该谈恋爱了。 还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帮着在公司里找找。 “我喜欢聪明的,长得帅的,个子要高,最好180以上。话不要太多,我嫌烦。性格要稳重,比我大最好,我不喜欢弟弟。” 这些标准怎么在脑海里逐渐有人形了呢? 许宁均左想右想,都觉得像王楚惟。 哦! 有可能莹莹就是喜欢王楚惟那个类型,难怪小时候老黏着人家。 “行,妈妈帮你留意,有合适的告诉你。” 平时接触时尚圈,这样的人应该不少。 许宁均边翻杂志,边随口说,“你竟然不喜欢弟弟,我以为你会遗传你妈,弟弟多可爱。” “你喜欢什么?” 玻璃水杯轻发出声脆响,被放到桌上。 反问句被男人沉沉的嗓音问出来,程婉莹懂事的溜走,让个位置给爸爸。 她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刚刚差一秒钟就忍不住告诉妈妈了。 上楼回家后,她直直的钻进王楚惟怀里,躲起来。 王楚惟笑了下,摸摸怀里的小脑袋。 看,他养的小猫,知道回来了。 “怎么了?” “我开不了口。” 程婉莹揉乱头发,一屁股坐到王楚惟旁边,“就像我和爸妈说我和程浩海在一起了..............” 啧声警告,程婉莹换了个比喻,“美羊羊要跟灰太狼在一起了,恐怖不?” “这么恐怖?” 他向下翻阅着电脑上的作业,眼睛看向屏幕,分了点精力来应付她。 程婉莹小脑袋搭到王楚惟的笔记本电脑上,“要不你去说吧。” “好。”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王楚惟完全无所谓。 “你为什么一点不担心呢?假如我爸妈不接受你咋办?”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王楚惟将电脑合上,小人正在烦恼的发呆,脑袋下意识跟着屏幕的移动往这凑。 他亲上来,程婉莹才回过神,撅撅嘴撒娇。 “除非莹莹根本没打算和我有结果,那我会很难过。” 被人抱到腿上,他吻吻她的耳尖,嗓音在她耳边低语呢喃似的。 程婉莹摇头,抱住王楚惟的脖子,“才不是呢,我想和楚惟有未来。” 他什么时候学会示弱和说这些说,真是要她命。 * 学校放假了,周五王楚惟去医院做检查。 他每个月都要定期去检查身体,原本他时常不去,一年能去个两次,都算好的情况了。 好久之前在基地心脏病发,送去抢救后,被邹康逼着月月都要去看医生。 这事他没和程婉莹说过,后来那件大事后,换成莹莹监督了。 邹康的监督能敷衍过去,莹莹就不行了。 小丫头有眼泪攻势。 程婉莹很担心他的身体,虽然最近他身体比之前好一点了。 但夜里,他有时会心绞痛。 他怕吵到她,每次都轻声出去,在外面吃药。 她几乎不知道,有一次她晚上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去摸他,身边没人。 才发现他坐在沙发上,用力按住心口,喘不上气似的张口呼吸。 汗水能将他额前的黑发打湿,她刚过去,他撑不住的倒在她肩上。 整个人苍白,喘息声如脱水的鱼儿,瞳孔失焦到扩散。 抵住心口,努力大口呼吸。 都那样了,他还能笑出来,哄她别怕。 她没体会过心脏不舒服是种什么感受,只记得那天自己不停的哭。 他没让她叫救护车,动静太大,没必要。 王楚惟习惯了,有个过程,缓一会就好了。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犯心脏病,就是再回想起来,程婉莹都无比害怕。 “王楚惟,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哪天早上起来看不到你。所以你但凡有不舒服,就要叫我,听到没!” 他学乖后知道叫她了。 王楚惟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他一个月顶多两三次心绞痛,心脏病好几年都没犯过。 那天他还是感觉到心脏病冲着要他命去,窒息感侵袭,他意识几乎模糊了。 偏偏也是那天,莹莹正好醒了。 混沌中感觉到双小手抚在脸侧,捏开他的唇,温热的气息灌入,药味在舌尖荡开。 他的小菩萨,一次又一次的渡他。 第161章 宿命 诊室内,医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门上有个小窗。 小窗外女孩踮踮脚,担心的往里看。 从小到大好像都是那个女孩,小时候就见过这姑娘。 “进来吧,这话我也要说给你听。” 这孩子从来不遵守医嘱,得找个人看着他,“你的心脏是个大问题,平时注意休息,药要每天按时吃。” 程婉莹嗯嗯的点头,她肯定会盯着他吃的。 “其余没什么问题,伤恢复的也不错,好好养养身体。小小年纪,从哪来一身的病。” 这个年纪,大把的吃药,看的让人也揪心。 程婉莹始终记得,那个医院里,他躺在床上,所有人围绕着他记录和实验。 隔着人群,他垂眸看了她一眼。 平淡的没有人的感情,仿佛他们不是在他的身体上加害。 毫无求生的欲望。 却记得往她口袋里放糖,因为推了她,他很抱歉。 仿佛用小刀在心上篆刻,这么多年,她没忘过。 “这么可怜我?” 两人牵手往回走,她小脸丧丧的,每次陪他去完医院都这个表情。 程婉莹回神,“你能不能换个好听的词,是心疼。” “楚惟。” “嗯?” 她突然叫他,王楚惟侧头。 “你会不会恨............孟姨姨,恨这个世界。” “我恨他们干什么?” 恨他们又不能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他实际上没那么多情绪。 可能真的像邹康说的,他一部分情绪化成智商了吧。 他动脑需要很多能量,身体产生保护机制,削弱了一些情绪。 像天平,这里多一点,那里就少一点。 “世界是个天平,欠我的,都还给我了。” 他看向她,程婉莹弯唇,不是世界把她赔给他了。 她更相信另一种感觉。 五岁那年,他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 如果不是他伸手拦她,她可能被害死在森林里,或者被卖到别处,早早终止生命。 如果没有她,他可能也会死掉。 所以,他们彼此重要的生命节点,始终相交。 他在她中考的时候回来,为她填报志愿。 在她高考的时候和好,逼她考上大学。 她几次救下他,陪在他身边。 就好像他们两的生命缠绕在一起,相互赖以生存,长成参天大树。 程婉莹不是相信神佛的人,但他们之间的联系真的很神奇。 兜兜转转,总是他们。 “楚惟要陪我很久很久才行,我不想没有你。” 她想象不到没有他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她害怕,她不要。 小丫头嗓音已经软乎了,大眼睛里泪水沉甸甸,再说就要哭了。 王楚惟好了声,搂住她的腰侧,将人拉到怀里,轻捏她脸侧的软肉。 “乖乖,我没事的,不会死,拉钩。” 小拇指勾在一起,程婉莹哼唧了声,吸吸酸涩的鼻子,垫脚亲上他。 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对面街,她猛的僵住。 王楚惟背对着身后,只感觉到她瞪大眼睛,好半天一动不动,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 “怎么了?” 他转头,哦了声。 许宁均的眼睛在王楚惟转过来一瞬,睁的更大了。 “我,应该还没老花到看错吧。” 程川摇头,临到年关,宁宁最近很忙,一连忙了一个月。 现在才闲下来,到公司来找他玩。 明天大年三十,两人就一起走回去,商量着要置办的东西。 远远的就看到莹莹,自家女儿肯定能一眼认出来。 不过她身边的男人背影稍微有点眼熟,但不确定是谁。 以为是莹莹的同学,两人刚想叫住他们,问问去哪。 就看到莹莹垫脚亲人家。 “哇。” 主动,有她的风范,“我还担心莹莹不谈恋爱呢,没想到这就谈上了,还瞒着我们。” 拉拉程川的手,许宁均有点纠结,“要不我们先走吧,省得他们看到我们尴尬。哎,你看那人,有没有点像.............楚惟啊?” 她怎么越看越像呢。 还没等她仔细再看看,小丫头发现他们了,然后那个男的转了头。 八目相对,四个人都懵了。 许宁均体会到当年她爸妈,逮到她和程川亲亲时的心情了。 最懵的人是程婉莹,呜出声,脸烧的通红。 现在可好,爸爸妈妈不仅发现她和哥哥谈恋爱,还亲眼逮到她亲楚惟。 两人手牵在一起,她感觉到身侧人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程婉莹啊声,一把抓住他,目光撞入王楚惟的眼眸里。 她深吸气,隔着条街,提高声音,“爸妈,我们明天晚上回来吃饭。你让阿姨多烧点,我想吃糖醋排骨。” 破罐子破摔,程婉莹一下子悟了这句老话的真理。 喊完后,她抓起王楚惟的手,“快跑。” 她只是有点紧张,不是不承认他。 一路逃回家楼下,跑远到看不见爸妈的身影,程婉莹扑哧一下笑出来。 边喘气,边扑进王楚惟怀里。 王楚惟无奈一笑,他真没想到小丫头会那么说,小疯丫头。 “你明天打算穿什么去见我爸妈?” 这一块大石头落地,程婉莹心情放晴,琢磨着,“我明天穿什么见孟姨姨呢?” “你穿什么,她都很喜欢你。” 那也确实是。 * 和往年一样,大年三十两家人聚在一起。 只不过今年,气氛有点怪异。 往常都是王楚惟坐在程婉莹对面,现在两人坐在一起。 程川许宁均坐在对面,正对着两人,孟馨坐在侧面,也移动椅子,侧看着两人。 许宁均先开口,打破沉默,“什么时候的事?” 程婉莹长嗯了声,“咳,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什么?” 许宁均是真没听到那小嘴支支吾吾说出了什么。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18,19,20,21. 眼见妈妈掰着手指头算年岁,越算脸色越奇怪。 程婉莹赶紧解释,“当然,其中也有吵架分开,和我学习,他忙工作的时间。18岁不算,这样算也只有两年吧,是不是好一点?” 不是,许宁均摇头。 一点都没好一点。 这两孩子在眼皮子底下勾勾缠缠,她竟然没发现! 桌下许宁均拍了下程川的手背,“说两句?” 第162章 大结局 程川看看许宁均,在纠结自己老婆的脸色。 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我觉得挺好。” 咬牙,许宁均决定今晚不让他上床。 “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 程婉莹乐呵呵的笑,许宁均转向另一边,“你呢?” 孟馨真的已经努力了,但她实在憋不住了,眉毛飞扬,“你问我啊,我以后多莹莹这么一个大闺女,你说呢?” 她当然同意了,她乐的已经合不拢嘴了。 这两人真没出息啊!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老实交代,还有没有瞒着我们其他的事,我考虑考虑。” 妈妈这样说就是同意啦,程婉莹搂住许宁均的胳膊,甜甜的说了声好。 家人之间不该有秘密,程婉莹舍去了一些不该说的,危险的部分,还有两人纠结感情的部分。 剩余的都说了。 听完,许宁均有点懵。 她以为涉商已经很厉害了,她这一辈子能在商业圈有所成就,已经是登报纸,名垂千史的女强人。 更别说程川,算是改革开放发展的推动人物,再谦虚的说也是鼎鼎有名的。 没想到他们家还能出涉\/政涉\/军的。 干机密工作的! 她担忧的望向两人,说实话,作为母亲,她并不太希望莹莹和楚惟在一起。 “早知道楚惟未来会做这些,当时我就不让你和人家关系好。” 小时候就应该早点干预的,是真没能想到。 “妈妈。” 程婉莹赶紧摇了摇许宁均的手,“现在楚惟的工作已经换了,不会再涉及那些事了。他的工作稳定了,我马上也要毕业了。” “进来,我跟你说句话。” 许宁均招招手,让程婉莹到房间里来。 房间门关上,好久没有这样母女间的聊天了。 “妈,你不喜欢楚惟吗?” “不是。” 她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楚惟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品行和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只是,“他的独特性你也有数,妈妈只希望你能找个普通人,幸福安稳的过一生就好了。” 她和程川对莹莹的未来没什么要求,莹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们有足够莹莹随意选择的本钱,她就是未来不想工作,去环游世界都行。 坐在床边,程婉莹摇摇头,“楚惟就是普通人,在我心里他和所有人都一样,只是更加优秀而已。” “妈妈,我爱他。” 所以只能是他,她看不到未来,也不想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 后果她自负。 许宁均看向她,从一边的化妆镜里看到自己和莹莹。 莹莹和她长的挺像,眉眼汲取了她和程川的优点。 女孩坚定热烈,眼眸熠熠生辉,耀眼炙热,如初升的阳光照亮大地。 “宁宁,他家里很穷耶,成分也不好,你何必呢。大家都觉得你能找个更好的,老多人可惜了。你瞒着爹娘定下这么大的事,不好吧。” “可是我只爱程川啊,小花。” 半晌,许宁均开口,“去吧。” “啊?” 程婉莹一下站起来,她本以为还要说很多才能说服妈妈,“妈妈你同意啦?” “嗯。” 她重生一世,活了两辈子,才勉强活明白。 凭什么要求莹莹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生活。 去奔赴喜爱吧,不论前程。 门外,客厅里三人安静的各自坐着,发呆的发呆,看手机的看手机,还有夹花生米吃的孟馨,连咀嚼声都压低了。 安静到沉闷。 程婉莹跑出去,如颗小石子砸入湖里,溅起水花。 许宁均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跑过去,牵住王楚惟的手。 他自下而上看着她,目光柔柔,带着点询问。 “你猜猜?” “你都笑成这样了,我还能猜什么结果。” “嗯,妈妈同意啦。” 家里添上欢笑,银铃般的报喜,才多了人气。 许宁均叹气,这三个人没她和莹莹可怎么办哦。 程川站起走过去,搂过她的腰,带着她后退关上门。 “怎么了?” 眼尾红红的。 他带着茧子的拇指蹭过她眼角,许宁均唔了声,“没事。” 程川是个性子糙的人,但总能细心的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程川。” 他宽大的身子包裹着她,更衬的怀里人像颗白皙的小珍珠。 被提溜着抱起来,坐进他臂弯里。 这样程川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要不小东西往怀里一钻,闷闷的埋头。 什么都看不到。 “舍不得莹莹,嗯?” 他颠了她一下,许宁均哎呀声,轻打程川的肩。 细软的胳膊环住他的颈脖,“没有,我们解放了。” 她一副革\/命胜利的样子,逗笑程川。 “莹莹听话,也没怎么让你操心。” 那倒也是,小丫头从小就有人帮她带,长大了还给人家也正常。 “川川,晚上我们去放烟花吧。” “好。” 现在城里已经不让放烟花了,要放的话就得往偏远地方去。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她想要,他就有。 吃过饭后,许宁均和程川先溜了。 孟馨也回去了,程婉莹和王楚惟上楼回家。 洗漱后,她哎呦一声扑到床上。 这个感觉好奇怪,明明爸妈家也是她家,她却觉得自己现在才回到家。 折腾了一天,昨晚她都没睡好。 程婉莹揉揉眼,躺下犯困。 王楚惟靠在床屏上,看着电脑。 近一个小时,他没在电脑上打下一个字。 垂头,看向躺在身边的小丫头。 他伸手,轻揉揉她圆润的耳垂,蓄意叫叫她,“莹莹。” “嗯?” 程婉莹困的发懵,下意识应了声。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毕竟没结婚,还有转圜的余地。 王楚惟不知道她和她妈妈在里面说什么,但她妈妈似乎不是很同意。 “王楚惟!” 程婉莹一点困意也没了,从床上坐起来,气呼呼的瞪向王楚惟,“你什么意思啊,说的简单,我对你可有可无呗。” 男人始终稳的像潭深幽的泉水,让人很难辨出情绪。 他缺了很多人该有的情绪。 比如屈辱,生气,不高兴,愤怒。 但也放大了一些情绪,愧疚,担忧,惧怕和怯懦。 从小到大,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愧疚的。 因为她会被他吓到,被他惹哭。 王楚惟很怕有一天莹莹后悔,有一天她和他说后悔当初嫁给他。 “你以后不会后悔嫁给我,就算我们吵架,你也不会这么觉得,对吗?” 他在问她,祈求她的答案似的。 程婉莹懒得回,她重新躺下关了灯,“走着瞧吧王楚惟,你爱我。” 黑暗中,很长时间,她感觉到他轻点了点她的手背。 “你还嫁给我吗?” “想娶我吗?” 长久无声,“嗯。” 如经过深思熟虑,肯定并且给予保证。 年岁沉淀,他总有让人依赖的沉稳。 毕业后,程婉莹接手了程川的公司,还有许宁均在孟馨公司里的全部股份。 基地很需要他,两人商量和抉择后,他一周会回基地两天。 他们所有人搬进了军事隔离区的别墅,一个在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 基地里很多人的家人都在这,被缜密的保护起来。 她将与他共享荣耀。 百年后,与他的姓名刻在一起。 为后世瞻仰。 两场婚礼,隔着岁月,在相同的地方进行。 有人在化妆间拼命的吻他的新娘,湿冷的泪水弄花了她的妆容。 有人寸步不离,非逼着他的新娘保证,永远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