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浮城》 第1章 大婚在即 穆宅,洛阳城首屈一指的商贾世家。 为了筹备少爷的大婚,真可谓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办最期待的盛宴。全宅上下齐动,有条不紊,内外兼顾,倾城盛典,静待开启。 宅内东侧一间闲置许久的厢房,在这次全宅修缮清理打扫翻新中,竟也换了神采,不仅宽敞明亮起来,还觉得有几分向阳之气,就决定用它来储备少爷大婚所需的各样物件,赐匾《旭曦轩》。 而此时穆凛然正一脚跨过门槛夺门而入。 穆凛然,正是穆宅大少爷。 穆夫人生产之时恰逢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竟遇血崩,在大夫几经救治下,才得母子平安。可想而知,这又是穆家的一代独苗了,至此三代。而立之年的老爷遂给小少爷取名:凛然。 一是应了时节的馈赠。二是期许小少爷秉承穆家历代先祖的正气,无憾于人世间。三是盼望着若真到那么一天,要小少爷独当一面撑起穆家的荣辱兴衰之时,世人也能待他崇敬有佳。 脚刚着地,少爷就定在了门口,翩翩公子的浑然贵气又大喜将至,更显意气风发,神采奕奕了。 瞧他进了门定在那里,竟不着急了,歪着脑瓜朝身子左边看去。只见大婚所需的一应物件一排排、一挂挂、一层层、一列列应有尽有,既琳琅满目又错落有致工整规律地摆放着。少爷见状不禁咧嘴笑了,又将脑瓜慢慢朝右侧探过去,还真瞧见了。 在屋子紧靠后临近窗子的地方,设了一张独案,此时正有一个少年伏在案边纂写着什么。少年名叫武乐lè书,少爷亲随,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相较少爷的贵气红润,小武倒更清瘦俊朗。只见他白皙修长的右手此时正下笔如飞,白纸黑字间更衬得少年的肌理精致凝炼。 瞧见小武好生认真地耕书着,少爷嘴角一抹开怀的笑顿时变成了一股脑的坏笑,逮着机会就得好好吓他一回。心想着,少爷已经身子下沉,脚步放轻,踱步更慢。只是双手仍是背在后面,两手持着的半臂大小的盒子更被紧紧地贴在了腰身上。 少爷心想,还要做一个超级可怕的鬼脸,边想那小脸儿竟也跟着边动了起来,甚至嗓子都准备好了一声嘶吼,到时候看它的厉害。 少爷一步步挪着,终于来到距案头半米的绝佳之地,只待惊雷在天。 却见那个少年停笔,落笔,噌地一下起身,嘴角一扯笑脸相迎:“少爷!” 说实话少爷反被吓得愣在了那里,是啊,谁能近你武乐书身前半米一尺的呢,这还好是我,若当真是哪个歹人,怕此时只能横着打招呼了。 少爷脸上搞怪的表情着实让人忍俊不禁,可小武还是一个少年般的灿笑直盯盯的看着。 但这也没能迎来少爷的好声好气,刚刚经历大起大落的少爷从后边递过一个精美的盒子来,不耐烦的凶道:“给你的。” 小武的灿笑变成了一脸懵,这个盒子很奇怪,没有一丁点儿能从面儿上寻得根源和来历的地方。没有商家,没有字号,连印花、纹理都没有,只是全色的蟾绿,平平净净,倒也精致。 少爷紧接着又喝道:“想想你都忘了什么?”更不耐烦了。 这一声责怪吓得小武伸出去的左手在半空停了一下,又赶紧收回来放到了嘴角边,连脑袋也随着向左歪了过去,剑眉微蹙。 若说为了筹备三日之后的大婚,小武可是事事躬亲,纳彩、纳吉、纳征等等六礼涉及到的一应礼节事项所需之物的筹定、甄选、采备等等,都是过眼经手,事无遗漏的。 若这时喝他忘了什么,小武竟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由得抬眼瞥了少爷一下,等着少爷提点。 少爷见状,竟摇摇头,有些无奈地一字一顿道:“三日之后”。 小武一听,天呢,少爷,这是关键所在吗?别说我,全城的人都知道,三日之后,少爷大婚啊。 但毕竟少爷先发制人,小武也不敢动声色,又为了求得下文,只得眼巴巴地连连点头应和。那一双星目,现已落得两个水晶葡萄一样可爱地忽闪着了。 可丝毫没换来少爷的好脸色,少爷竟更不耐烦地嗔怪起来:“想!”只一字回绝,凶得那叫一个干脆。 见少爷急了,小武也真的慌了。他双手扶在案上,身子也跟着伏了下去,又赶紧起身,躲过少爷的眼睛,把头歪向了右边,右手也跟着抚在唇边,又不禁咬唇,眨眼,不住地思索。 肯定是哪里忘了什么,一定是。可……不对,不对啊,不是老爷不是黎叔是少爷来,那就不是大事,对,是小事,细节最容易出错误,是细节,是三天足以弥补的细节。 小武开始搜索着,从东大街的女儿红不同的等级,到西大街爆竹的声响与光闪差异,再到南大街成衣行不同布品的色差和针细,又到北大街灯笼坊各式造型的挂托和吊坠等等,连请柬的纸张和字体都是小武选取撰写又一家家拜送的,绝无疏漏。 整整想了两大圈儿,可竟还是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 小武赏了自己一个嗤之以鼻,不得不又委屈巴巴地看向少爷,像是泄了气儿的气球一样,只等着少爷赏口生气儿,竟还不忘试探性地叫了声:“少爷!” 少爷可是一眼没舍得离开,从头到尾瞧足了他求饶的样子,别提心里暗喜成什么猴样了。但仍是不动声色地做足了戏,一脸嫌弃又烦厌地凶道:“打开!” 小武闻声赶紧伸手接过,此时的少爷已经满脸期待地更是盯紧了他。小武一把掀开盒子,会心地笑了,少爷见到,也跟着会心地笑了,四目相对,笑得就更无须言语了。 只见盒子里乖乖躺着的是一支紫毫,其毫长而锐兼花白,挺拔尖锐,坚强劲利,想也是紫毫中的上上之品了。 “很衬你的字哒!”少爷上前说着,一副傲娇相,边说还边拿起来就要往墨里蘸,被小武一把拦住夺下,又乖乖地放回了原位,是啊,他才不舍得用呢。 少爷见状,更是美哉:“我一猜啊,撞上我大婚,成年礼你肯定不记得!”说完还是一副亏得有我的小样儿。 小武收了收眼,抬头望向少爷,真诚地道了句:“谢谢少爷!”又赶紧埋下头去。 这一声‘谢’倒让少爷后退了两步,靠在窗边,这心里呀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原本他想,到小武成年礼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带他疯个够。 我们可以上午出城去赛马,逮兔子,掏狼窝才是最过瘾的。下午回来吃遍全城,再喝它个千杯不醉。晚上甚至可以去转转《花满园》,喂喂喂,成年了好吧,怎么也得有个仪式证明一下嘛,顺便再祭奠一下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就要这样整整疯它个一大天,哦,不,第二天肯定要被罚跪一整天,嘿嘿,那就是疯了两大天。 哈哈实际上三天也可以的嘛,我们可以选个足以往返不是很远的渡口,来它个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岂不爽哉? 可哪曾想竟撞上了大婚,现在只能送份礼物,虽说这也是少爷穿了南街扫了北巷,左捻右选万里挑一寻来的,但还是觉得亏待了他。 想到这里,少爷似乎不经意地抬眸,瞧见小武竟还一动未动那爱不释手的傻样子。少爷摇摇头笑着说道:“再过两天成年礼服就做好了,到时候你穿上,跟我一起去迎亲。”说完还向小武扬了一下头。 “嗯!”小武乖乖点头应着,却突然疑上眉梢:“那入冬少爷的成年礼,我要送什么啊?”小武天真地问着。 这一问让少爷噌地一下一跃而起来到地中间,嗷嚎:“你这话还真问到点儿上了啊,哎呀呀……” 还别说,少爷还真没想过这个,但被小武这么一问竟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我跟你说啊,就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什么安阳玉雕,嘿嘿我要雕一个白净点的关二爷,哎这可不算难为你啊。还有那保定铁球要来一盒,还有大上次那个那个嘉祥小尾寒羊,要活的阿,咱养一对儿,怎么样?哦还有……还有嗯……哎反正你出航见到所有好东西我都要,要一箱,哦不,一大箱”。 小武静静地看着少爷一会点点手、一会挠挠头,又前后左右地走走停停,一脸说完就能到手的认真相,时不时地点头、挑眉、撇嘴地回应着,到末了还拉了一声长长的——“好”,宠溺地说道:“全给少爷备齐”。 声音未落,却见少爷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和小武撞了个额头对额头、眼对眼,毫厘之差几乎碰上,亏得压在案边的双手牢牢地稳住了。 惊得小武剑眉舒展,星目浑圆,真是不知道少爷又想出什么法子捉弄他,只得一动不动。 “小武哥!”少爷叫的倒是顺溜,“啊!”小武一如往常地应了声,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地忐忑了一下。 “你说,嘿嘿……”少爷还是没忍住,先笑为敬,小武更是不知所然地忍了你了。 “会不会我还没到成年礼,就已经当爹了呀?”少爷终于和盘托出,说完自己赶紧捂嘴,好像是捡了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媳妇儿一样,憋着笑却还是前仰后合起来。 小武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耍宝相,我说怎么凑那么近,还那么小声,竟是说这个。想来便伸出右手的礼盒盖子,轻敲了一下少爷的脑瓜:“哪那么快?”一副你想得真美的样子。 少爷一听,骤停,禁鼻,撇嘴,白了小武一眼,扭过头去,不乐意了。 小武见状,难以置信起来,这也怪我啊。小武无奈地眨着眼睛摇着头,真是败给你了。 “好好好,好——”小武连说了四个好,忙哄着道:“小少爷的这份大礼,我也给备上。” 听小武这样说来,少爷乐颠开了:“这就对了嘛,你可是干爹耶!”又傲娇起来。 小武听得一愣,不禁反问道:“我?” “当然了!”少爷接的倒是快,满脸写着这还用问嘛。 “你想啊,这样一来武师、画师、先生,我就都不用请了呀!”少爷说着都像是听到了算盘珠子打得啪啪作响了似的,美的不亦乐乎。 小武静静地看着少爷精明如我的傻样子,心想:且不说还未入宅的少奶奶会不会同意他这小盘算,就说宅上的二老也定是不会许了少爷这乱了尊卑的想法的啊。 可怎么办呢?难道还接着挫他呀?想着小武低下头来,淡淡地笑了,又轻舒了口气,抬眸竟答道:“好。全听少爷的!” 少爷听得,背过手去,迈开步子,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走到了窗前。 小武也收起礼盒,轻轻放在了左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扭头瞥见少爷的笑仍挂在嘴角,不觉也浅笑起来随口叹道:“看来少爷真的很喜欢五家小姐呀!” 被小武这样一说,少爷自己都摸不到头绪一样,眨忽着眼睛答着:“谁知道呢?就是看了一眼画像。” 要说起这桩亲事,可真是有的话说了。这穆宅三代独苗的大少爷,若说为他上门来的媒人足以万人空巷的确是夸张了点,但若是都拉来排好队,能排出去个三五条街可不为过,而且后面还跟来要往后排上的也大有人在。可这大少爷只如未见。却当真被五爷亲自拿来的一副画像吸引了去,只一眼,竟落得个六礼都遂了五家心思,全都听之任之。 听少爷这样一说,小武懵了,只看了一眼画像,什么意思啊?虽若有所思,但不得其中意味。 少爷扭头瞧见,不禁一笑:“放心!我也会为你寻得一个意中人的。到时候,你就听宅上安排。” 少爷说得拍着胸脯一样,小武倒是听得当头一棒,不禁反问道:“我?” 是啊,你若是把《诗经》甩给他,就算是站在私塾的堂前,小武也能讲得引经据典、访古析今、娓娓道来,半天不带重复一句半字儿的。可若说像少爷这样,只一眼就失了心魂,是个什么滋味,他还真的不知所以。 见小武更是懵懵地不置可否的样子,少爷着急了,不禁转过身子正对着小武保证着说:“你放心!到时候我就更有经验了呀,我……”可还没等少爷说下去,小武就被少爷这难得的还未尝鲜儿的经验之谈,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爷先是一愣,进而后知后觉,佯凶道:“你!好你个武乐书,你笑?你笑……你再笑”。 小武强忍着:“我没,我,我不,不不……”一抬眼瞥见少爷,四目相对,完了,两个人都没憋住。 堂堂两个七尺大男儿,怎奈前仰后合笑成两个小不点儿。一片少年的灿笑声在屋子里蔓延开来,爽朗着耳畔。 第2章 女主在这 夜,漆黑,但并不是很安静。 熊熊上腾的火星烫着闪躲不及的空气,不远处的大火更是猖狂,似乎要将整个房子囫囵吞了,剧烈燃烧的噼啪声也不能掩盖兵戎相见的厮打声和呼天喊地的求救声。 这一切都被八岁的小女孩——心儿看在眼里。只见她小鹿眼睛一样晶亮的两个眸子,此时已经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但仍不眨一下得直勾勾地盯着,像是在刀光火影中寻觅着谁。 她又迅速地向身子右侧扭头看去,只瞧见一个白嫩嫩年龄相仿的男孩子。这白白净净的孩子甚是美好,真的让人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一幕里。 心儿也定睛地看着他,男孩儿像是睡着了。如此甚好,眼前的这一切都不会吵到他了。心儿手里抓起蒲草,一根根一绺绺精心地放在男孩的脸上。 她一会看着男孩的脸,一会又紧张地四处张望,像闪躲也像寻索。 终于她用蒲草把男孩儿好好地隐藏了起来,连最后一眼的留恋也不敢多停留。又将压在自己腰上的板子一个一个使劲挪开,再轻轻地放在男孩身上的板子上面。 那是刚刚厢房倒塌的棚顶,随之一起倒塌下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大腿根儿一样粗细的梁子,现已被心儿狠狠地推到了脚下边去。 她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就好像是八岁生日那个晚上来临之前,摆弄着要送给弟弟作为生日礼物的糖果袋子一样。 突然响起一声嘶啊声,心儿瞬间转头望去,随着声音挺起了身子。虽然只有一声,但太熟悉。可心儿却没有见到他所寻觅的人。 看到的却是一个黑衣歹人,手拿着滴嗒着鲜红血液的利刃,挡住了她的视线。 心儿原本瘦小的身子下意识地想要再一次伏下来,但还没来得及动的右手,摸索了一下木板子,就赶紧收回,娇小的身板更是向前挺了出去。 一步,一步,这个人走了过来,近了,更近了,直到他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心儿泪流满面的小脸和双眼,挥刀而下。 “啊!”的一声,心儿惊醒,四下黑暗,一片寂静。竟是一场梦,心儿惊恐的面容平复了一下,猛起的身子又缓缓躺回了地上,冰凉但熟悉。 心儿慢慢平顺着呼吸,抬起右手来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还是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亮闪闪的,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身量竟是花季雨季的少女一般啦。 突然心儿机警地半闭了一下眼睛,有脚步声。她一动不动,即使透过扶在眼前的指缝,都能令人感到阵阵慎人的杀气。 一双沉重且老态龙钟还跛里跛气的男人的脚,在心儿门口站住,又扭动了九十度。 心儿立即起身坐定,可一看竟如男儿一样,支起右腿搭上胳膊,不是洒脱还是慎人,眼中的杀气有增无减。 紧接着在钥匙、锁头、插销清脆的金属磕绊声中,传来一句阴森而沙哑的——“到你啦”。那男人嘴角勾起一种不可言喻的笑意,心儿也回应了一个嗤之以鼻的邪魅一笑,一闪即灭。 大铁门打开的那一瞬,哐当当与嘎吱吱掺杂中,竟喧哗嘶吼声四起。 几乎是同时,心儿左手点地,一跃而起蹿了出去。像奔跑中的豹子一样,双手抓住离门三米远半人高的围栏,稍一借力,双脚轻踏,成团而下,四肢稳稳着地定住。 活脱一个手雷从一楼扔了下去一样,可还没等跟上抛物线,她竟脚跟着地,噌地一下,爆了!哦不,站直了起来。 颇有一种男儿郎顶天立地的气势,不对,不是正气凛然的样子,到更像是邪祟。 任你定睛看她,从头到脚,除了那双小鹿眼睛里透着光,竟黑成一根五尺有余的电线杆子。 油黑的头发自顾自的胡乱缠着穿插编着,紧紧的糊住在脑后,竟寻不见头尾,但肯定不是短发,因为也没有碎发梢。 黑黝黝的额头上静静地躺着个中指一样的疤痕,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唯一眼中持定的寒气居高不上,使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才瞧清这是一个也就三米见方的台子,像极了打拳击的那种,却更小些。但吸引人的是这台子不是用绳子围起来的,而是用足三指厚的木板封着。 且板子内外均已泛白,露着抓咬啃挠过后翻着边儿的毛茬,反复覆盖又错落绽开,原本深红棕色的漆面竟寻不见几处踪迹。 而心儿正立在这台子的一侧,相比台下欢腾激烈的黑压压一片,她更像是在静静地等着什么。 随着一句沙哑的——“本月胜出者”,那个跛脚的男人刚好慢悠悠地出现在心儿的身后,倒像是在一个看台上,就是什么赛场主持台那种更高更大也更尊贵的地方。 这看台相较三面的三米走道宽出两倍还多,从这里看下去,足深七米的地下层设于正中央的台子点睛还好看。 话音刚落,一个大块头在人群中挤了过来,像是谁拨动了麦田一样,众人又迅速地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大块头一脚掷地有声地跨过栏板,待两脚都跨过去立直了身子,真的好生惊险啊,他竟装得下两个心儿还有余。 再看心儿,竟见她眉都没皱,而是嘴角微露笑意,像是在说,有点儿意思。 “挑战郎王。”跛脚的男人说完抬手,不禁撇嘴,甚是不屑。 “老规矩。”话音和落下的手几乎是一起停住,却迎来如潮的嘶喊咆哮,两个身影霎时失了人形般地动了起来。 这老规矩,说来也简单。 每个月都会有一个在群战、乱战、混战、单挑等各种对抗中胜出的人,由他来挑战郎王。 若能依旧胜出,哪怕平分秋色,就赏他根儿狼腿,或许是两根。 但若是败了,就得托着被郎王伤惨的身子,抵得住群起而攻之地疯狂报复,才能保命。真有能保住命的,虽不及郎王,但位同王者,也会搬到上一层的单间里去住,再受别样的训练。 若抵不住,那就躲不过被扔去喂狼的命了。 你若要问,那败下阵来的郎王会怎样,这种情况还真出现过一次,就是心儿作为胜出者来挑战的时候。 说实话这种脱颖而出是要命的,若真没有绝对的胜算,就在台下当个看戏的猴子,那实在是高明。 所以心儿筹备了很多年,只一战便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只听得那郎王惨烈的痛苦声,四下像灌了铅一样,竟没有人敢动。 这跛脚的男人也定在看台虽惊得目瞪口呆,但立马计上心来,捡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宣布心儿就是新一届郎王了。 并且老规矩也要丰富一下,就是胜出郎王者,可得一夜春宵或是一根儿狼腿,无人胜出郎王,那这春宵一夜就归了他去。 所以自打那一夜,心儿就只进过他的牢笼,时至今日心儿保持战绩已经近三年了,再说那原先的郎王伤好归来,竟也无人提名挑战他了。 心儿觉得这也不难解释,毕竟刚被扔进来的崽子们,本能未泯。 你若要问,在这里挑战心儿,提什么名? 那倒是精练得很,只一声“妞儿”,因为这里活下来得只剩心儿一个女的。 大家本身就是在争“郎王”,但却被一个不带把的独占了鳌头去,怕是个男人都想上吧。 果然那大块头见几十个回合都没伤着心儿毫发,突然讯猛发力,说时迟那时快,右手竟一把抓住了心儿脖子。 坚长的指甲划过心儿的腮边和下巴,被攥紧捏住的皮肤噌地绽破蹿出一道道血痕,凝聚在一块儿的鲜血又一股股流下。 心儿仍是声色未动,倒惊得一边下楼来的跛脚男人险些一脚踩空跌出去。 他可是下楼来接自己的女王的,对心儿一直是女王! 刚才他还嘴里骂骂咧咧,只等老子到楼下你小命也就呜呼哀哉了你,可这一眼却是惊得他衰荣失色,目瞪口呆,险些滑跌,颇具喜感。 而高高的看台竟只在左边有个直上直下不带缓台和扶手的铁楼梯陡立着,空空如也的右侧让人觉得缺胳膊少腿一样的奇怪,这不对称的美感还真是艺术啊。 再看心儿已经被大块头死死掐住,连连后退,只有巍然不动的脸和寒意未减的眼,有让人胆战心惊还敢看下去的勇气。 只见心儿已无路可退,却连个影都没被人瞧明白,就手脚齐动开来。双手猛地抓住大块头的右手腕儿,双脚踏地腾起反登向栏板发力,身子逆时针旋进大块头的胸前,用力一掰,那大块头右胳膊的桡骨竟突了出来。 他发出哀嚎声甩手出去,力度也相当凶猛,心儿也猝不及防被他狠掷在地上,连头竟也无处安放摔挤中生生地撞在了栏板上。 那大块头的哀嚎声不减,更似又起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啊声,完全被激怒的野兽一般,毫秒未住攥起石头一样的左拳头,右腿向前屈下,使足了腰间的力道,冲着心儿还未转过来的头疯狂砸去。 眼见着和心儿脑瓜一样大小的拳头就要劈到心儿的头了,心儿方才转过头来,一见竟是这般劈头盖脸迎面而来,竟也惊得瞪大了眼睛不眨一下,直到那黑影迅雷而下挡住了她眼中的晶亮。 “啊!”靠在右手拳头边儿的小脑瓜微微点动了一下,心儿轻唤了声娇媚地醒来,原来瞌睡了,竟是一场梦。 心儿妩媚娇柔地伸展了一下腰身站起,扭过头来笑了,像极了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扭展腰枝迎风微动,在转向你来的那瞬绽开了一样。 但心儿这笑倒还真不像牡丹那样华贵,而是恬静娴适灿烂自在,不染世俗般的美妙。多一分太天真,少一分太闲漫,就这样恰到好处地让你挪不开眼也跟着咧开嘴心里暖呼呼的笑了。 却听见心儿自律道:“做个梦也能把自己交代了,还真是欠炼”。 言过又见心儿悠闲起来背过手去,眼中更是多了一丝丝美滋滋,颇有成就感的慢慢环顾起四周来。 屋子很明亮,但不大,十多平的样子,四面都是到顶的书架,只有一人大小的空处。这密密麻麻的书籍莫不都是心儿读过了的,还真当好有成就感啊。 但却没有采光通风之处,倒更像是从哪里隔出来的暗室,不禁让人心中一紧。 可心儿四处打量的目光和笑容仍是甜丝丝的,她围着中间的这个书案慢吞吞地踱着步子,纤纤玉手在架子上的某处抬起,微风拂面一样的拨动着...... 像是点兵点将般地挑选着,又漫不经心地挪开了步子,无趣地看向了旁边的架子,像是被哪本书皮儿吸引了去,却又玩弄着走开了。 心儿不紧不慢地转了快一整圈,不禁心想:十年了,很快,就要结束了。 回到原地的心儿,坐在那里不自觉地用手拂上额头,又划过脸颊,轻抵着下巴。 说实话心儿虽只绕了半圈,却让人看得眩晕起来,这凝脂白雪般的花容月貌,若任她绕个整圈,急救到用不上,补三天血糖可绝不夸张。 心儿想:这笑容竟还真的挂住了,也不枉我两年来下的功夫,这就是男人都逃不过的笑吗? 想到这里心儿不禁嗤之以鼻的轻哼了声,但眉眼的甜美竟纹丝未变,只是顺带抬了一下眸子,瞧了一眼空处——一个男人进来了。 心儿脚一离地一下子扑了过去。乐颠颠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唤了句:“师父”,这一声娇娆听得人耳朵都酥软了。 却见心儿在脑瓜伏上他肩头不用看他脸的时候,眼露杀气,竟要叫这个禽兽‘师父’? 心儿还想着就被这个男人攥着双肩扶了起来。倒见她又露出那可人的笑容。 是啊,这两年也不是白熬的,男人最需要的东西,心儿都知道,心儿也都有。 瞧着男人的双手揉捏着香肩,又轻踏过玉臂,终于在纤纤十指间停住,又边摸索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你可是我海株昆的徒弟,五爷的千金,到了穆宅可不许这般没了规矩,被他们小瞧了去。” “哎呀师父,你都说了快一千遍了啊。”心儿娇嗔地说着,末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禁了一下鼻子。 海株昆佯嗔道:“你数过啊?” “啊!”心儿应着:“我还写下来了呢。”心儿点点头又看向他,“真有一千遍了!”故意夸张地做了个你不信都不行的表情。 海株昆无言以对,就轻敲了一下脑瓜,“走啦”。 “师父?”心儿还没想动,又探头问了句:“那我是不是要选嫁妆、试衣服、挑首饰,好多事要做呢,明天就不用来这儿了吧?” “想得倒美。”海株昆刚想敲过去的手,见心儿脑瓜缩着,就在半空顿了下又抓起心儿的手,拽了她出去。 第3章 闪亮登场 心儿既进了闺房,就一改娇柔温婉的步调,反倒踉跄悠荡起来,甚至巴不得拉开架势活动一下筋骨。 但听得海株昆的步子未出十米,就只是悄无声息地欢腾起来,满脸都写着陪你演戏我累不累啊。 可这满屋子大气华贵又不失娇巧精美的各等布置摆件,还真是大家闺秀的香阁啊。 一入门来的碧琉璃的八方桌,任心儿转上一圈再坐下来,冰凉但却像是提醒她要高贵着点一样。 哪想心儿竟是直接甩了一双绣花鞋出去,干脆又跑去衣箱里翻弄一下,又在梳妆台子前堆置了一番琳琅满目,一抬眼又躲到六面的屏风后去了。 这绣的是什么呀?是《簪花仕女图》,还是《唐宫仕女图》? 哪容得你来探?只待朦胧中,瞥了眼心儿,正在脱衣服,许是要沐浴了? 心儿的发簪一拔即飞出,完美的弧线,静躺入盒中。 可随之颤巍巍的不光是你的心弦,还有心儿乌黑的秀发缥缈而下,轻舔过心儿的香肩与美背,密幕所及好一片心波荡漾开来。 心儿又用十指拨开了腰间的束带,一抽而下,甩开了近三米内蜂拥着的空气,又揽回五米香薰,抬手把带子搭在了衣杆上。 待心儿宽衣解裳之时,这可真是一身中规中矩的装束啊,也不知是谁脑子里乱入了什么来。 但在外衣扑腾不过心儿的轻推,还是败下阵来,却仍不依不饶胶黏撕扯着垂落的喘呻中,还是让人瞪大了眼睛拉长了下巴,任一声啪叽都没唤醒。 心儿要脱下的这件里衣不似外衣那般,带着毛边毛烘烘的、镶着珠彩明晃晃的、绣着牡丹华丽丽的,而是素雅的白里透碧青中见幽的一袭水黛。 瞧着穿上身就舒服,难怪心儿旋钮开扣子来,还眉眼带笑浅回眸,轻抚了下臀边的裙摆。姣好的凹凸丰满在这一溪青山绿水下,更是妖娆了哪般日映荷花别样红啊。 这里衣也更是得宠的不似外衣那般利落,竟要心儿一波三推,扶过香肩又扫过翘臀,竟裹紧了右膝。心儿只得一笑,抬腿迎手乖腻地拍了它一下,它才得逞地嘻笑着躺下了。 等心儿站直了身子,竟只剩一抹粉嫩袭来,是一种粉扑的模糊杂交着几近透了明的白纱,你越想辨明它到底是白色还是粉色,就越是挪不开眼去。 这身内衣可真是耍得开性子,愣是在心儿胸前背后荡漾出波光粼粼来不说,竟还在心儿撕退中裹舔着迎回了来,就是一扑,吸在胸前。 奈何心儿只得哄托着安抚了来,才一点点按退下玉臂去。可它竟又不安分地在香肩与丝发间一通撺掇,好一阵撒娇卖乖,就是不愿离了心儿的身。 心儿虽宠溺得很,可还是一丝坏笑,就轻扯它下来,任它抓嘬着青丝,也飘摇中未寻得立足之所。待它缓落脚前,心儿还扭头禁鼻嘲笑了它一下。 哪想它竟真的锲而不舍,回身就奔着心儿的小腿生扑了去,愣是抱住了心儿左边的小腿肚子,胡乱吮啃就是不撒开。 心儿倒是莞尔一笑,就先迈开左腿,嬉笑而去。这一身刀削斧凿的珠圆玉润,即雕刻成了,要生生费了工匠多少爱慕之眼啊。 若是说云想衣裳,就是为的这一身黄金比例的匀称细腻,太妙。更何况还凹凸曲翘得山前峰后只待旭日勃来。 若是说花想容,就是为的这一裸凝霜碧脂的紧致有弹性,太妙。更何况还霞光虹彩得光鲜照人更胜风姿万种。 虽没看够,但心儿已经一手扶着浴盆,一个转身就跳了下来。即坐下了,就任丝发在后摇摆了两下,才一左一右搭上胳膊,一直端着的脑瓜,更似低垂下眉眼,思想开来。 心儿能够离开这里的次数真是只手可数,最近的一次还是四十天前的那个午夜。 又是塞耳蒙眼绕起弯路来的,可心儿已经不像第一次出去那样紧张,但机警尤甚,她知道今天是她第一次去毕罗宫。 说来也奇怪,虽塞耳蒙眼,竟未绑手捆脚,也不知道这个禽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此甚好,心儿也好沿途观光一番。车子启程的时候,心儿的地图也随着开笔动起来。 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各种绕路,不过也正常,若是连这都省了,她怕更要警觉了。 但这个老狐狸更像是放了水一样,胡乱的章程中,漏洞百出,心儿不仅画稳了地图,更是对连续经过数次的屋檐廊庭都摸透了轮廓。 大小两个回字形绕了八圈,远近四个十字形绕了六圈,相隔五条街。 原路折返了七次,外线伸张出十三条,点到即止。 虽在每条路上走走停停,跑跑颠颠,步调不一。 但真的更像是敷衍,甚至是怕她没记住一样。 终于车子还是在东城的建春门出了城,这个时间还可轻松过岗的,怕也只有五爷的脸面才行了,又或者压根就是他的人。 心儿还是不得松懈,仍在飞扬的马蹄声中,躲开飞沙走石的来龙去脉,辨着行进的路线。终于在一通狂奔当中,车辇戛然而止。 心儿也被一只伸进来的手牵了出来,刚踏出车门,心儿有意听了一下海株昆的呼吸。 还真是有意思,竟和奔跑而来的马儿不相上下,看来这人的功夫还真不是装成这样的,一想到五爷身边竟是此等效忠的,心儿嗤之以鼻的扯了一下嘴角。 倒是赶着马车的少年,还是淡定自若的坐像。 大半夜赶着马车走停跑顿转回各种操作,竟可神不知鬼不觉,不扰民不败露,还能点到为止溜她自如,怕也只能是罗一涟这种通晓兽语又心思缜密的王者了。 即下了车,心儿就感到了一片空旷,有风,不冷,很舒服。随即被牵着朝东北方向走,三百四十步停下,前面像是到了一座山脚下。 心儿停下,侧耳听着,八尺多高的石门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是明显的血腥味儿,甚至比骷地还甚,这让心儿尤为警觉。 入门而来又是好大一片空场,石门缓缓捻动的声音打着四壁回荡而来。 东西长近一百二十米,南北宽也足有百米,竟空荡如也,好生奇怪。 “这是潜殿。”海株昆低声说:“什么时候都不得多停留”,说着就牵着心儿朝铁楼梯走。 说来也奇怪,这海株昆倒是一改往日为师为父的端庄体态,反倒蹑手蹑脚,像要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铁铛铛的楼梯让他一踏,愣是传来软绵至暂的声音。 心儿慢慢跟在后面还未下脚,而是借这柔弱的声音先判断一下。 地下层高七米,大小方正同潜殿,竟也四壁空框,那就一定还有第三层,这个毕罗宫和炼郎骷竟如出一辙。 “下面是恐殿。”海株昆说着就是一哆嗦,还真是应景:“谨言慎行”。 二人随即一齐踱着步子来到了恐殿的地中央面北立定。 有人,但不多。空气凝重,血腥鲜灵,是动物的,应该是野兽,在第三层里。 心儿又禁着鼻子闻了一下,仔细辨了来,竟没搀着人血,看来这里是他兽性大发的炼狱。 海株昆轻手轻脚地解开了心儿眼带,取下了耳塞。 随即一脸您来瞧喽您来看了喽,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一枚,闪亮登场!只是没敢出声,向五爷瞧来,点头哈腰地,等着五爷赞他差事办得漂亮。 心儿得了自由,虽灯火昏暗,但还是应景地扶手在眼前一挡,眨巴了两眼,才把兰花指渐渐退下,拉开一脸的娇羞。边笑着,边向一边台子处几位尊者作揖见礼,扭摆了下腰身。 这一下倒是让海株昆更傲娇了,他竟都忘交代一声了。 果真,连五爷都惊喜地差点站起来。 他坐直了身子,一脸饶有兴致的瞧着。 美,真是美艳啊。 相距上一次在炼郎骷里见心儿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一身的黝黑鬼祟竟能变成此等的闭月羞花。 五爷又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看向心儿的眉眼,竟突然用情至深了起来,就又赶紧撂下眼来摇了两下头。 五爷美哉的表情倒是让海株昆受宠若惊地咧嘴笑了,可这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的,又让他笑着的脸霎时停下僵住,赶紧屈身候着。 “心儿,很好!”五爷许久才开口,这一句倒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见过爹爹!”五爷又道来,说完倒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一笑。 心儿乖巧应来:“爹爹,心儿恭祝爹爹万安!” 倒是乐得五爷拍腿叫好,“好!见过你几位哥哥”。 五爷左右侍立着四位王者,实际上,是心儿再熟悉不过的了。 虽和心儿一样,都先后浸了神颜,焕发了神采,可心儿怕是连他们的骨头都能辨认的出来,但还是乖巧地一一叫来。 大郎,赐名葛汗青。体型高大,身材魁壮,力大无穷,算是一名勇将。 现在看来还透着几分耿傲,想也是得了大哥的位份,自是位高人胆大了,不过五爷对他的倚重倒也是切实的。 二郎,赐名邹盘之。正是心儿挑战成功的前王者,当时一战定成败,现在看来更是精炼,不输心儿分毫,若是再战,真未可知。 更何况这个人心思细腻而狠辣,攻守隐忍拆合自如,可谓是四人中的佼佼者了。 三郎,取名叫傅云空。一搭眼虽说是儒雅了些许,可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厌世相。 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他可以为之一搏,哪怕多瞧两眼的。 四郎,赐名费润。怕是因为他身形稍微圆润了些,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立足,这是一个最会讨五爷欢心的油嘴滑舌的家伙。 奇怪的就是明明大家都怕五爷怕得要死,他却能在三言两语的嘴快当中,博得五爷开怀大笑。两年来,竟已经习惯了在五爷面前讨巧卖乖,尤为得宠。 心儿礼过,五爷又开口:“心儿,今天让你特意赶来,主要是让你熟悉一下路子,以后想来就自己过来便是,爹爹一般都在!” 此等开了天的温柔劲儿,听得几个大男人都麻酥酥的一愣一愣的。 “嗯,爹爹,心儿知道了。”心儿乖巧地应下,只等你的下文。 五爷竟有些难为情了一样,抿嘴顿了一下,才咧开笑着说:“心儿,爹爹难得见你一次,竟又要和你说出嫁的事,你不会怪爹爹吧?” 心儿一听,就为了今天,筹备了两年,开口竟这般吞吐了。“爹爹吩咐的,都是心儿愿意的。”心儿更似不忍心一般,泪眼婆娑。 “所以心儿你放心,爹爹为你寻的是洛阳城里,最好的人家!”五爷也似心头一绞,开口便是凿凿的保证着。 心儿乖乖地点头道来:“爹爹选的准没错”。 五爷竟放心地舒了口气笑了,“好,那天一亮,爹爹就亲自登门去说亲,哈哈”。 “干爹,那穆家要是不同意呢?”大家都揣着疑问,也就费润敢道来。 五爷一听噘起嘴来皱上眉,却在撩了一眼心儿之后,笑歪了嘴:“就你嘴快”,嗔怪了来。 是啊,这也是心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静坐在浴盆中,又一次思想了来,不禁眉头紧锁。 报仇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本想隔天夜里就潜去,和他做个了断的。哪曾想第二天巳时未到,海株昆就兴冲冲跑来告知,穆家同意了。 天啊!万不能冲动! 被打乱了阵脚的心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斩杀五爷,顶多五五分成。 她若能赢,皆大欢喜,哪怕同归于尽。 可若只她死了,那穆宅只能比岸宅更惨。 而且肯定会从这个穆大少爷重蹈岸大少爷覆辙开始,就只会这点惯用伎俩,可一击绝杀真的能倾宅覆灭。 心儿想着,已经微汗可见了。她死不足惜,可要搭上穆宅,她还是进退两难了。 若说十又有八的豆蔻年华,心儿也想得一郎君终了,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不过心儿的确没有想过,也没有期盼过,只不过她记得。 她记得父亲傍晚时分回来,欢呼雀跃的除了两个小人儿,还有母亲跟到院门口来的脚步声。 她记得父亲打拳时汗水淋漓,争相叫好的除了两个小学徒,还有母亲在一边递过来的温毛巾。 她记得父亲讲书时娓娓道来,竖起耳朵来的除了两个小学生,还有母亲身临其境一般倾慕的眉眼。 她都记得,每一点每一滴,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记忆里轮回。 如果说一个女人怎会爱上一个男人,又爱他到什么程度,让心儿去解明,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记得母亲一直爱着父亲,爱得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爱得早上的太阳是晕黄浅魅的,爱得晚上的霞彩是弥萌疏漓的,爱得这一整天都是浓熏蜜抹的,爱得这两个小人儿更是欢腾热闹的。 若是说不曾谋面的穆宅上下,也是这般其乐融融,却要经此劫难,心儿的确不忍。 即想来,霎时一笑,哪会有什么和乐,这一生见过爹娘的和美也就知足了吧。 可即使是一入宅门深似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可以此因我遭难吗,心儿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想她真的是遇到了这一生最难的一个抉择。 拼了命地为了去死活了十年,可现在同归于尽只一城之隔,她竟又不能奔赴了。 想来还是恨穆宅怎么就会同意了呢? 心儿长叹了口气,不禁一想,也是五爷的手段高明,被他盯上了的,就没见哪个是能逃之夭夭的。 第4章 不如明抢 卯时三刻五爷就已经出门了,独自端坐在马车上,不时看一眼身侧一个精美的盒子。 有男人指尖到肘部的长度,古朴典雅的浅棕色底调,浮于面上的是一对淡黄微灿的龙凤呈祥,般配着周边的配饰,雅韵得很。 盒子的盖微开着,像是被谁打开过。即看见了,五爷浅笑了下,盖紧了去。 从五宅到穆宅一炷香的时间,五爷愣是叫盛怀洛走了一餐饭的时候才到。即到了,也的确刚过饭时。五爷亲自下车,送上拜帖。 小武见未曾有往来的五爷,竟是亲自下车应门,不觉更是恭敬地请五爷进了门来。 穆老爷自是远道相迎,二人拱手做礼,谦恭有加。进了《德义堂》待一阵寒暄过后,五爷终于开口说道:“穆兄,五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兄长……” 穆老爷倒是爽快应下:“哎哎哎,五爷言重了,只管开口,穆某在所不辞啊”。也难怪,这洛阳全城对五爷的为人都可谓钦佩崇敬得很呢。 可五爷还似有难言之隐一般,道了谢叹过气之后,仍是未开口。 穆老爷见五爷在艰难之中,不觉劝道:“五爷,既来之——”竟也没说下文,只是深点了下头。 “我也是一路上都在揣思,这进了门,竟还说不出口……”五爷说完,摇头叹气地恨恶着自己不够争气。 “哎?五爷凡事思虑周全,穆某多等几时便是!”穆老爷说完,更是赞许又期待地朝五爷笑了笑,就端着茶打算好好品品来。 五爷看着似是缓了些神色,叹了几口气,终于开口:“想必穆兄也知道,五某几经变故”。 穆老爷见五爷开口了,赶紧放下茶杯,仔细听来,连连点头。 “我有一件事,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今天到宅上,就是想请穆兄帮忙定夺!”五爷说着便起身拱手。 穆老爷忙起来一步挡下:“五爷,您有什么托付只管道来”。 五爷坐下更是神色一紧,开口竟是:“我有一女儿……”又闭口一笑已泪眼涟漪。 穆老爷不敢相信地抬眼看去,欲言又止,竟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五爷是说,当年岸娇小姐为您留了后?” 再看五爷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只是身子微颤着点头。 穆老爷竟一步踉跄就迎上身前,单膝跪在五爷身边拍着他安抚着:“真是苍天有眼啊,五爷您后福匪浅呢!” 可五爷却是声泪俱下:“我护她十八载,不离左右……”更是哽咽。穆老爷也是连连点头,为人父母的艰辛仍历历在目,更何况是五爷。 五爷又艰难的开口:“可又想她,也是到了婚许之时,不能再藏啦!”说来竟扑通跪了下来:“不知穆兄可否愿视若己出,让令郎迎娶小女,就是护她周全啊”。 穆老爷赶紧扶起五爷,果断道来:“五爷所托,穆某所幸”,又说:“择个吉日良辰,穆某定亲自上门提说。” 五爷一再谢过,即坐下了,就开口:“穆兄,五某想着尽早定下来。这洛阳城里,属穆兄家风醇厚,全宅和乐,我这才厚着脸皮亲自上门呢。” 穆老爷尤为慎重地说着:“五爷忧虑,穆某晓知一二,可若是少了礼数只怕委屈了令爱呀!” 五爷倒是谦和地笑了:“穆兄啊,五某果真没有看错呀!我还怕生生亏了令郎呢!” “哎?他这可是求之不得呀!”穆老爷接着话,竟哈哈笑起来了。 五爷同时接着说:“哎?穆兄,即是我有求在先,就一定要问过令郎的心意才可。定是不能拿少爷的一生幸福戏谈的呀!”更是谨慎又谦恭了来。 穆老爷一听,他自是不忍生生作了凛儿的主的,若不然也不会拖延至今了呀,即得了台阶又见五爷要紧得很,就赶紧摆手吩咐:“快快快,叫凛儿来给五爷请安来”,祈丙就连忙跑去了。 五爷见状,似是放心了,慢慢开口:“穆兄,我即出门,就有此意。便随身带了小女的画像来”,说着盛怀洛已将那个精美的盒子奉到了五爷手边,“一会令郎来了,不妨瞧上一瞧,若还算合眼,你我再谈三书六礼不迟;若是不待见,泽然兄的恩情,五某也是没齿难忘啊!” 五爷深情道来,又思虑颇周,委以重托在先,感激涕零在后,又顾及少幼至此,着实令穆老爷更是钦佩。 “五爷言重了啊,这洛阳城里,谁人不知五爷风骨,竟能重托于穆某人,怎可负您错爱呀!”穆老爷也是语重心长啊:“也不怕您笑谈了,只是凛儿玩心未泯,这婚许之事,也是一拖再拖。今日他若再顽劣,五爷您可真就要见笑了呀!” “哎?”五爷听完,刚要开口补些说辞,劝穆老爷放宽心来。却听得一声:“爹”,五爷就闭了嘴,细细端详了去。 少爷进门一抬脚,就应了一声,祈丙叫得急,也未问是什么事,就赶了来。 穆老爷倒是赶紧起身,怕是少爷没了规矩,连忙引荐:“快见过五爷”。 生意场上并未有什么交涉,今日一见,仔细瞧来,五爷不禁连连点头先开了口:“好啊!好,如此骄儿,难怪穆兄可安居家中,高枕无忧啊!”说完还笑着没挪开眼去。 少爷一听,原来如此。又是这等轻浮夸耀之词,只是今天怎么换了个男人来说,更觉得别扭了,男人也争着当起媒人来啦?这世道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见到啊! 少爷想着就差摇头撇嘴了,可碍于父亲颜面,又恭敬地屈身见礼,开口道:“五爷安康,承您谬赞,晚辈恭谢”。 五爷终于开口大笑了,穆老爷也自豪着起了身,接过五爷手上的锦盒,待走到少爷跟前时,又极为严肃地指示着:“好好看看,这画中可是五爷的千金,是否遂了你的心意啊?” 瞧着父亲好生挤眉弄眼,少爷不觉想笑,好像嫁不出去的是他一样。 虽恭敬地接过来,那心里呀不知道怎么嘲弄呢!还真是一招高过一招呀,别人都是拿着生辰八字来,他倒是想起送画像了都,男媒人,果真不同凡响。 少爷慢吞吞展开画像,心和眼倒是没顾上瞧去,而是想着一会怎么回绝的话,拿捏了各种版本的三言两语,又瞥了一眼五爷的身价,竟都不妥。 还未得定夺,不禁烦厌地瞥了一下眼,这一眼竟真真挪不开了。 不知是少爷被深深地吸进了画像里去,还是那五家小姐被硬生生地拽出了来。只知道这两人对上眼去,竟不知是过了多少时辰。 两位老者在一旁本还关切地巴望着,进而都放下心来。穆老爷更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起了身,迎上身前问了句:“可否啊?” 少爷这才被打断,但还是没回过神来,反问了句:“啊?”进而自觉荒唐地赶紧向两位长辈屈身,恭敬道:“全听父亲安排”。又转向五爷道:“承蒙五爷错爱,晚辈愿与令千金修百年之好,更愿鞍前马后,奉您终老!”话落更是屈膝跪地,向二老,行了大礼。 两位老者上前一左一右扶起少爷来,三人相视都笑逐颜开。 能够和五宅结亲,穆老爷不曾想过,却喜从天降,五爷竟有一位养护了十八年的千金,真是难得。 五爷拼尽半生,护岸宅周全,不仅报了仇冤,并且着眼看去,更是强盛壮大。 如此强强联合的美事,主动找上门来,若换做别人,穆老爷也定会忌惮三分。可偏偏是令他敬仰的五爷,带着累经变故的身家,艰难梗咽又羞于开口地询问了来,他的确喜不自胜。 这穆宅老爷少爷愣是在这样大喜的事上,竟甘心乐意地全都听了五爷的安排,虽礼礼到位但事事从简,婚期就定在四十二天后。 穆宅上下都迎到正门口恭送五爷出宅,回宅的这一路上,盛怀洛倒是快马加鞭了起来。 巴不得比他的马蹄还快的,是穆宅的各种张罗,赶紧叫回了小武黎成等,全宅齐动开来。 此等大好消息自然也一下子就人尽皆知,怕是要把整个洛阳城煮沸了一般。 有口皆知的百姓邻里更是对五爷居然在家破人亡之时还能护下千金小姐赞不绝口,更有甚者竟禁了这日的饮食来感恩苍天眷顾了这孩子的性命。 也有个等人传说五爷隐匿的千金竟和岸娇小姐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还说五爷竟未收回画像是顾念穆少爷只得望梅止渴呢。 若说谁还能惹来这么多谈资,只怕得再往上推二十年,就是当年岸娇小姐择婿之时吧。擦肩接踵人头攒动的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擂台的人们,都是巴望着看看岸娇小姐的风采。若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下,怕也是不为过,更何况巾帼不让须眉。 城中的确各种说笑,但终归还是掰着脚趾头数算起日子来盼着了。时至今日,还剩三天。 三天?心儿不禁身子一颤,惹人定睛看去,才知她竟然泡的是冰水。半融半解的冰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地在心儿身边游荡着,是没忽上忽下,但这一份死寂的游离更是让人又寒又栗。 三天!只有三天了,如果说三天用来和他同归于尽,估计是够了。 天呢,她居然还在想着怎么去死!可如果说三天,能让她想出什么万全之策,足以护住穆宅上下,怕是怎么也不够。 谋略,这种心儿最不擅长却也学得八九分的东西,怕是以后也只能指着它度日了。 即使是此时心儿也还历历在目,两年前出了炼郎骷就被送到海株昆宅上的时候,五爷那一副要扒下穆宅三层皮来的嘴脸。 “此事的成败就在你了。”五爷对海株昆吩咐着:“给我仔细研究,那个小子的喜厌,我要他见一眼就拔不出去!”五爷更似胜券在握,又扫了一眼心儿就扬长而去。 那时的心儿还蒙昧不知,可现在已全然明了。 更何况海株昆守着这差事,操办了两年,更是细致地扩大到把男人的喜厌都教了。 穆宅这一块还没叼到嘴边的肥肉到底是有什么好的,竟能让你费尽心机,为里应外合筹谋两年,也许还更久。 凭你那一身本事,何苦守株待兔呢?还不如明抢,岂不爽快!是啊,像她这种三拳撂倒头狼嫌啰嗦的女王者,怎么能懂得五爷玩得美哉的乐呵劲儿呢! 第5章 大婚前夜 第二天,大婚倒计时还剩两天,心儿还是一如既往早早地起床了。若是说她太勤勉,倒也不是。主要是这个床太软,躺在上面像没了骨头一样,这和浴盆里的温水太热是一个道理。 不过今天亦如往日,她只能被关在暗室里一天了。 心儿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可任你跟着她的步子细细看来,这才发现四下到顶的书架上,虽是堆得满满的书籍,但实际上并没有几个原本,大多都是心儿抄录的副本。 最可恨的就是一一浏览了遍,竟都是《女诫》、《内训》、《女论语》等等对女子进行“三从四德”等柔顺之道的教育用书。 看来为了给穆宅培养个好儿媳,海株昆也真是用心了,亏得心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都是以此为伴。 可是穆宅上下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明日大婚的各样精细。 即到了戌时三刻,就瞧见穆宅上下各个小人儿都聚到了少爷的房间《穆明楼》里去,门槛窗台边挤出一个个小脑瓜来。 连老爷夫人都快坐不住地巴望着抬头看了去,少爷倒是一脸羞怯,你们这帮人可真是行啊,迎合着全城的人笑谈我不说,这还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冲挤着看了来,不就是一个压床嘛,有什么好看的啊,又不是洞房。 一想到洞房,少爷更是羞得紧了一下嘴脸,扶手拿五指挡了一下,我想什么呢我。 还好被身后的小武喝了一声:“等下”,少爷得了点儿心气,赶紧回头探去,怕不是小武哥,有什么好主意,赶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出去。 站在少爷身后笑得合不拢嘴的小武,看着少爷崭新的婚榻前,扭扭捏捏被瞧望得站没个站像的祈丙祈丁两兄弟,更是不怕事儿大地喊了句:“竟是外衣”。 夫人喜出望外:“哎呦,是呀,怎能是外衣呢?快快退下去”。 老爷也忙跟着说:“退了,退了吧”。 少爷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好你个武乐书,你还嫌戏台子不够高啊你,少爷想着就是一拳。哪想小武躲得更快,一闪而过,还朝少爷歪着头凑近了来笑。 少爷满脸写着我忍了你了,一扭头倒也是被祈丙祈丁那副为难的样子逗得抿嘴一笑。兄弟们,今天真是苦了你们了啊。 少爷干脆地道了句:“赏,大赏,我赏爹娘的双份”,歉意犹在。这一句音落,全屋就差鼓掌叫好了,但还是一潮暗波涌动紧等着。 都是充满青春气息的少男,正是纯洁和阳刚的象征啊,这两个小人儿呢,又活活占了双生的美意,愣是被老爷夫人点了名地叫来压床。 “谢谢少爷!”两人齐声答着,话音一落,喝彩声就哄起。 再看他俩,愣是你瞧着我,我看向你,慢慢开脱,一件又一件。待只剩一袭白衣时,竟还你戳我一下,我捅你一下,躲躲闪闪,扭扭避避,逗得大家更是开怀大笑了。 笑声未过,小武竟一把推了少爷出去,只待主角出场了好吧。好你个武乐书,我?少爷咬牙切齿,巴不得回来揍他一顿,他却还笑得比谁都欢实,一眼都不舍得挪开少爷的身。 “好啦好啦好啦!”老爷也忍着笑开了口:“都散了吧,散了吧”。 这可是亲爹呀,再不散难道让这帮家伙接着看我脱衣服不成,少爷想着得逞一笑。 “散了,散了,散了!”小武听老爷说完,赶紧拍手吆喝着。全宅上下的仆人们倒是听得惯,一个个美哉乐呵地得了谈资,都吧嗒吧嗒着小嘴往回走,估计呀能甜上一个冬天。 小武更是排在最后,慢悠悠跟在黎叔的后面,眼睛还是没离开少爷,在那鬼笑呢。 少爷可是叉着腰像是自己溃散了三军似的一脸傲娇相,瞧着一波一波僵尸败北折回,却突然瞥见了小武,就巴不得上前赏他一百个回合的拳脚。 小武倒是一边气哄着少爷,一边闪躲得快,奈何少爷拳脚相加都没沾着他分毫,他却一闪身关上门大笑去了。 只剩少爷一个气得龇牙咧嘴转过了身,这场景真是让他有生难忘。 不,你要是说,我穆凛然是那种左拥右抱,一边一个黄花大闺女,咱就退一万步说哪怕是《花满园》的独秀头牌的,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呀,爹还不打折我的腿,可总归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 这可好,非要两个火气方刚的美少男陪我一夜,还一定要一左一右,不是,我真想问问您呢,看我,来,看看我,哪块像亲生的,啊? 少爷想着,生无可恋一般,但还是舍我其谁,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满脸堆笑。 祈丙祈丁相互看了看,也真没看懂少爷是什么意思,不禁怀抱胸前的两手又紧了紧,也无奈地陪了两个满脸堆笑。 好吧,来三个女人一台戏,哦不,是三个男人一张床。哎呦,天呀,赶紧吹灯锁门,随意喽您呢。 第三天,大婚倒计时还剩七个时辰,心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暗室里度过了。 丑时三刻,心儿再一次坐在马车上离开了海株昆的宅上,离开了暗室,有可能再也不用回去了。 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去五宅,倒是出奇得睁着眼睛开着耳朵端坐在香案上,但是心儿倒是无心观览一番了。 前面的路对她来说都是未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她,竟也会迷茫。 她真的怕前面透出光来,就只能让自己更坚硬,包裹得更严密,也伪装得更自然。思想着,心儿长叹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对于自己而言,什么才是该来的。但她知道,她翘盼着得死的宁静,离她是远了。 你去想啊,猫可以一晚上抓光全城的老鼠,不费吹灰之力,也定是哀鸿遍野。 可它为什么要抓住一只,就带回了窝里,戏耍了来?一样的,五爷隶属猫科。 可心儿不懂玩的乐趣,她活着,是为了去死,同归于尽的那种。可就是被玩得只能活着,活着去玩会玩的乐趣。 心儿想着,又长舒了一口气。战鼓比马蹄声更激扬,也比车辇过的痕迹更绵长,她的人生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有不应战之理? 她并不怕罗一涟听得她的气息,海株昆不提也罢。可对于罗一涟而言,别说是叹气,就算是哀嚎,或是对死亡的惊惧,都可巍然不动,犹如未见。听令是每个王者的使命。 即想来,她已经被牵着进了五宅的后门,随着海株昆和罗一涟走过庭庭落落来到了一个别院《晓春院》的门口。 奇怪的是,沿途经过的一切,心儿都没过脑子。 因为不需要过脑子,像这种明面摆在那的,心儿倒真是懒得瞧一眼了。 若说她以后要过得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知道她会难成什么样。 海株昆门前立定,倒也没说什么,收回手去后退了两步,瞧着心儿向他转头,就又摆手知会心儿去叫门。 可心儿扭过头来还没等扣门,就又瞥见海株昆和罗一涟转身离开了。 心儿看着他们的身影笑了,海株昆走得急,身子不是很直挺,看着老了些许,倒是罗一涟挺拔的背影仍似当年。 心儿瞧望着,她的十年就这样渐远渐去了。 浅笑迎头一抬眸,竟已经有人开了门。 心儿又随着崭新的面孔进了院,就被恭敬地请了来,左转右拐地来到了《蓝蝶阁》门前。 心儿抬着看向匾额的头还没落下,房门竟又开了。 心儿抬脚进门,就见五爷端坐在圆桌前,抬眼开口:“喜欢吗?” 心儿灿笑着向前,身后跟着四个人关好门扇侍立在侧,心儿一声:“爹爹”,已经蹿到五爷腿上坐下了,搂过脖子乖腻地答着:“心儿喜欢的很”。 五爷的确吃惊,甚至有些坐立不安,竟僵硬着身子,顿顿道来:“好,好,喜欢就好”。又咧嘴笑着说:“起来,认认你的陪嫁丫头”,向心儿深点了一下头。 心儿随即起了身,四人跪下来行了礼,又一个个抬起头来开口介绍着自己:婉梅儿,婉兰儿,婉竹儿,婉菊儿。多好的名字呀,只可惜,无非是去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再报信给您的,明白。 “好清秀的小脸啊,一个个名字也好听,心儿都要,爹爹真是用心了啊!”心儿难掩一脸的惊喜,竟又拉起五爷的手来摇了摇,就俯身跪在了膝边,枕上头去。 这个孩子还好不常在身边,若不然五爷的威严何在呀。四个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埋着身子跪着,还深低着头,可是什么都没看见。 五爷扶拍着心儿的小脑瓜,摇头笑了下,竟是对四人喝来:“还不起来为小姐沐浴梳妆?” 四人赶紧动起来,心儿也懒洋洋地抬起了脑瓜枕在五爷的手上,巴望着嘟嘴道:“爹爹要走吗?” 五爷竟梗住了,眨着眼睛,动了下喉结,哄着:“过两天还回来呢!”说完摸摸心儿的额头,扶了她起来。 四人赶紧迎过小姐来,五爷两步就来到门前,竟又真的停住,回头瞧了一眼,浅笑了下才推门出去。 第6章 大婚来了 癸丑年甲寅月丙寅日,牛年正月初九,一九一三年二月十四日,穆凛然同五蝶心大婚。 申时一到,已经等在家里摩拳擦掌了一大天的少爷一个翻身就跨上马儿,迎来了大门口比肩接踵的邻里老少好一通喝彩声。 据说他可是起了个大早呢,和一个个探头探脑都盼着好日子的街坊们一样不到卯时就挨着个儿折腾到大门口来了。 少爷披红戴绿的一身般配着头戴大红花的香鞍宝马,又点缀在好一片新衣服花围巾的人群中,养眼得很。 反倒是身后踏着马背跟上来的小武一脸的矫情:“少爷,瞧你多喜庆多气派,我?我这……我换一身吧!” “你再说?”少爷一脸嗔怪,又喝令:“不行,必须穿着。” 小武凑过脑瓜来嘟囔着:“不是少爷,这是一身黑衫啊?”实际上不用靠那么近说,一搭眼谁都看得出来,围拥着迎亲车队的乡邻父老们早都盯上眼去了。 “你不是喜欢吗?”少爷答着,还美滋儿地回礼着邻里们的祝福声声。 “可少爷这若只是成年礼服,我是喜欢的很啊,可今儿是您大婚啊,我这也太素了啊,还非让穿出来……”小武说完满脸堆笑地陪着少爷。 少爷佯凶着他:“你都说了二十多遍了,我也说啦‘好看着呢’,穿着!”又忽地逗趣起他:“怎么?莫非你是着急穿我这身婚装啊?” 小武心里算着,哪有那么多遍啊,嘴上也委屈巴巴:“我哪敢啊?我才不想呢!” “哼谁信!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大婚的套装我一定也让王手艺亲自量身给你定制,哎想想都美吧?”少爷朝小武扬头笑着。 小武却低头看着礼服,一素黑里竟还镶着黑色的藤蔓,隐约可辨其轮廓寻去却没了踪迹,又不知在哪绽出硕果来,说实话好看! 可今儿这规矩多呀,小武忍不住还说:“就是少爷,今儿大家都这么看着我?怪怪的呀!” 少爷拉着嘶音凶他:“你说说你,管那么多干嘛?往哪瞧呢?你负责看我!” 小武低眉瞥了一下人群里的惊讶,也假装没有听到大家的低语,笑着对少爷说:“呵呵,好吧,新郎官,今天你最大,听你的喽,看你!” 小武舒了口气,跟着少爷走在了迎亲队伍的最前面。 约在申时三刻一路吹吹打打欢天喜地的迎亲队伍可是挨到了五宅的大门口,若是让少爷撒开了腿呀,估计都够跑两个来回的啦,没办法谁让今儿规矩多呢,放心,过了今天,你绝对地自由。 下得马来一脸凯旋,好像是为心儿攻下了城池千座壁垒万晌的少爷,真是巴不得吆喝一声:媳妇儿我来了。 却一下子迎上了郝媒婆的一脸褶皱也没藏住的嘚瑟劲,不是?“郝?好好好……” 少爷嘴边跟不上赶紧屈身见了礼,心里却想着:不是,你给我介绍了二十多个姑娘,我家大门都让你给踩破了,都没得逞的这个郝媒婆啊,我今天还真是落在你手上了。五爷可真是会请人啊,五爷?我滴娘呀,一会得叫“爹”了吧。 少爷想着反倒来了几分羞怯几分没了着落,就被郝媒婆连吆喝带迎请满满漾漾的喜庆乐呵劲一送再送上了正堂《真吾堂》,恭请了岳父大人和各位伯父哥哥的安。 岳父大人自然喜爱地很,亲自下堂把早就备好的双花披红为新女婿加在身上,竟还有些小激动小颤斗,父婿俩一起上手才安置得位又一起大笑起来。 笑声未过,郝媒婆那边已经迎请新娘子出来了,好一身红装到底是燃起了谁的青春,大笑着的少爷竟目瞪口呆的就差流口水了。 而心儿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虽可以透过盖头瞧瞧这出好戏,但却无奈自己是主角,那就算了吧。 好在郝媒婆经验足啊又得了五爷厚赏殷勤地很,施衿结褵已毕,就领着少爷援引新娘子上了车,待少爷坐上车辕去,郝媒婆还教着:“可慢着点啊!”好像她也春回大地了一般。 少爷的确殷殷怯怯,朝一直瞧着他的小武哥看去,若是小心肝能当筛子用呀,少爷到现在都能筛出千石小麦堆儿来了。 还好小武朝他安心地点着头也没有离开眼,少爷才轻轻拉了拉缰绳,这上好的枣红宝马倒是识趣,拍打着步调跟唱和着少爷的脉动一样。 心儿听着少爷的心跳,这旋律可真够振奋人心的呀,隐约可见的背影僵得大气都不敢喘了,搭配着刚才的目瞪口呆,我确定是同一个人,新郎官都是这样的吗? 可算平稳顺达地绕过了三匝,少爷大功告成一般一跳下了车来,将缰绳交与车夫驾驭。自己向岳父一家拜了礼,就和小武策马扬鞭,只瞧得飞骑绝尘,落下整个迎亲队伍老远没了形迹。 酉时一到穆宅正门真可谓是门庭若市,意气风发地少爷早就恭候着各位宾客的光临了,小武还是一身黑素站在少爷左侧接迎引指着,应着小武哥来的是黎成跑前跑后的身影。 再进得宅来,张灯结彩、吹拉弹唱、高朋落座、寒暄就礼,好一派喜庆热闹。 可不知为何,一起下得马来的少爷和小武,自打进宅就没再说过话,而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少爷知道小武是何等心满意足,小武也知道少爷还巴不得挂帅亲征直取黄龙,就是少奶奶的花轿怎么还没到呢。 两人此时无声胜有声,倒是对着宾客又拉着一家换一样的话题恭迎着进了宅。 哪想最爱看热闹的骆滨江骆老爷今天竟亲自凑起热闹来,都被少爷迎着进了门廊,又扭身对武管事言语着:“哎呦,武大管事可是青年有为啊,哪天你大婚啊,可也是不能落下我骆某人的啊,哈哈哈”。 小武见礼恭敬地答着:“承蒙骆老爷抬爱,小武谨记于心,定是不敢忘了迎请您老的,骆老爷,您放心。这边请,请”。 少爷见状跟着逗他:“你看我就说嘛,我们家武大管事,可是有人惦记的呀,我不催你,有人催你吧!”又凑近小武耳边说:“骆鱼雁骆小姐可真是个大美人啊”。 少爷啧啧啧地馋着他,而小武却白他一眼,小声说着:“肖老爷到了”,更是小步上前见了礼。 少爷也忙回身见礼,迎了肖老爷一行人进门。 心儿端坐在花轿香案上,不觉笑了,想着这出好戏里等着她登场的一个个看客们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嘴脸,估计那才是最好看的。 大红的灯笼开着路—— 又迎上了火铳轰轰打着响—— 炮仗啪啪闹着囍—— 酉时三刻新娘子进家门喽! 早就等在家门口的少爷更是喜出望外地瞧了一眼小武哥,小武冲他深点下头,少爷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差点脑瓜撞在花轿檐儿上,又赶紧站好扶正做礼迎了新娘子下轿。 心儿差点都忘记了,众人巴不得瞧她一眼,可她却是红妆素裹盖头遮面,算是暗地里挠得人心痒痒的桥段,可这个新郎官明面上被人瞧望了一大天,竟有些喜极而癫了,莽莽撞撞的,更是有趣,真算是难为他了。 小武也赶紧迎着送亲的队伍进了宅门,一起见证了二位新人在一应礼俗的祝福当中喜结连理了。 哪想礼成的新郎官硬是缠着小武哥陪他给个等宾客敬酒来,小武朝他无奈一笑刚想劝他,他却拿着酒杯走开了,小武抬头朝子阳院红彤彤的光火中望了一眼,跟紧了少爷。 另一堂里老爷在黎叔的陪护下更是来恭敬各位老爷的喜酒,众位老爷真可谓是人中龙凤挨着坐次起身相迎,嘴里翻着花地道着一样又一样的祝酒词,惹得大家高潮迭起。 又一堂里黎婶随着夫人也穿行在各桌家眷女席之中,若真是遂了众位夫人的声声祝福啊,怕是新娘子给添丁加口都能生出一个加强连来了。 觥斛交错之中,小武一个眼神黎成就赶来跟在了少爷身后,他自己倒是几个闪身就离了酒席,更是几步轻盈就拍住了一个身影,低声问:“客家是在找什么?” 小武仔细一看这陌生人的打扮顶多也就是哪个宅上的近侍,毕竟能跟着主子出来参加穆宅婚事的绝不可能是普通的下人,但也不是在生意场上都打过交道的各家管事,此等面生小武更加警惕,最关键这已经是今晚的第四出了。 还在扒着《地坤轩》门缝儿的陌生黑影反应的倒是快,九分醉意一分困倦,还巴不得泥打的身子朝小武扑来,满口胡言:“秀儿,秀儿,大爷我今天就陪你,就陪你”。 小武嫌弃得很,嗖得一闪,他竟真的摔倒在地,醉死过去了。 小武示意祈丙祈丁拉他下去,吩咐道:“这个应该是严宅的人,先引到单独的客房,灌下醒酒汤,再让各宅的管事来领人”。 二人也好生嫌弃地拖了他下去,祈丁说:“这是这辈子没喝过酒吧?”祈丙道:“是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小武白他俩一眼,若是让他俩听到这家伙刚刚的说词呀,怕是更有的谈资啦,想着打了个哆嗦一样,一把关紧了《地坤轩》的门。 才细细想来,《地坤轩》——还真有什么值得你们探来探去的,可就是再来八次,也一样无功而返。 小武想着得意一笑,几个箭步回了席上,又左右看看,既锁定了少爷的身,就左闪右扭地飞回少爷身边来了。 第7章 闹闹洞房 若是说这大婚最重要的莫过于守吉时行大礼拜天地了,可拜堂之后的少爷愣是没入洞房。我若是说,他是先吃酒壮胆来了,你一定了解。 可心儿并不晓得,但别紧张,也没关系的。她特别信任她学过的书本上的道理,因为它们不是海株昆说的,不是五爷说的,也不是岸娇的话。是真的出于先哲之口的,她相信。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她和这个世界,唯一一点儿真实的联系。 酉时一刻又一刻过去了,似乎快得很,觥斛杯碗,你来我往。 又似乎慢得很,慢得心儿把记忆中家的画面,想了一遍又一遍,她也的确想借此能够在心里刻画出一个丈夫来。但是有可能谁都不能成为父亲那样优秀的丈夫了。她抬眼瞧了一下,红烛又燃过了一截。 心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扯嘴笑了。原来大婚是这个样子的,她没有想过,她这辈子还真的能经历。先不说父母起到的好榜样,就单说心儿两年内付出的心血,也不难想象,她一定是个好妻子。 如果说她也可以迎郎君回家为他掸去尘土和辛劳,如果说她也可以烹郎君所爱为他摆开一桌子的香喷,如果说她也可以拌郎君左右听他朗朗上口的诗歌词赋,她都愿意! 可心儿傻笑着的脸庞,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一点点冰冷。 眼前的一团黑影盖下,几乎要同时夺去的不只心儿眼前的昏暗,还有心儿内心深处滚沸却是渐渐溢出的黑暗。可那个大块头却比烫到了疼得更甚的孤注一掷,竟也没换来自己喘息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心儿只一闪头,就让他扑了个空。只见心儿更是用起巧劲,她双腿并紧,双脚踏回蹬向栏板发力。整个身子在地上逆时针旋转到大块头的左脚边,下半身更是随着弧线甩到对面来了。 心儿再次双脚发力蹬向下面的栏板 ,双臂猛地紧紧裹住他的左腿,整个身子飞腾扑压得更是紧实。那大块头浑身的力道,都冲右边,即一惊,着了空,猛抽回,更像是无的放矢,悬了来。 却被心儿腾起猛扑的力道扳回,生生后仰,狠砸在地上,哀嚎啕啸。心儿力道丝毫不减,干挺了会,见他已无再起的意思。才卸了力,松了胳膊,站起身来,游荡两下手,简单地笑了下。 我这才看向那大块头已经定了型的左腿,肉眼可见,一定是骨折了,只是不知道有几处,是否是粉碎性的。 可心儿单愣愣挂着的笑容,却因着一个沙哑的声音,渐渐冰冷。 “郎王胜出!”那个跛脚的男人,一语即出,势气却回了十成不止。 心儿冰冷的容颜更似再起一股杀气,不觉咬牙切齿篡紧了拳头。虽然一潮咆哮更胜一潮地呼啸沸腾,但心儿真的可以听到自己拳头和牙齿抗议的声音。 更有甚者已经翻跳过栏板,朝大块头撕咬暴打了来,可是心儿却尤为慢动作地一点点转着身子。 若是说这个时候发生点什么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极有可能都没人发现。一个尸体和两个尸体的区别,无非是多扔一下。心儿想着不禁眉头一皱,眼睛一眯。 可跛脚的男人却浑然不觉,已经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心儿身边,更是朝她伸出一只手来。若说下一秒我就看到这只手飞出十米以外,真的是太解恨了。 可心儿却任牙根直颤,伸出手去搭在了他的手上。是啊,她不在乎自己怎么活着,她只想知道是谁想让她死。但她还不知道,而他知道。 渐渐恢复意识的心儿,慢慢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腰腹,在她眼里这可不只是一袭红装。心儿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下,随即咧开嘴漫笑开来,进而笑容僵住,才渐消渐无。你还真是入戏啊,心儿自嗔着。只一蔑视,更胜咬牙切齿。 随即竟嗖地一下起身,一身红装颤抖着闪亮晶莹,心儿却煞有介事地定在那里。僵住的脸只撂了一下眼,又抬眼扫了一下四周,似有所思地幽深了眉眼。 我想她一定是知道了,这里不是可以大开杀戒的地方,是真心邀她百年好合的地方。可心儿的一生如同戏耍至此,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期而言了。 果真,心儿紧闭了双眼,一步踏出,我刚想喊停,可她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郎君,你以一袭红装待我,我自然不会以血染全宅还你。此一拜,不为地久天长,只求一别两宽。难得心儿还是善良的,她唯一拗不过的还是怎么同归于尽。 是啊,我是什么?一个棋子。你可以吆五喝六,你可以先杀后快,你也可以玩我像热锅上的蚂蚁,看我像刀俎间的鱼肉。可是我不想啊! 你塞我进穆宅,要我里应外合,你好指点江山!哪想我只是情窦初开,得一人便愿只羡鸳鸯,你再看我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更是叫座!可是我不能啊! 我的一生,活着,是为了去死,同归于尽的那种,和你!心儿想着竟得意飒飒地笑出一丝鬼魅来。 足足敬了大半圈酒,少爷终于抬头望起了洞房的方向,小武会意一笑,刚想上前扶他,他竟径直迈开了步子。小武又一笑,你还真行,哦,又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真行的是在后面呢。不禁咧嘴笑开了,跟着少爷,巴不得先打闹起来。两人就这样,离宴席越远,就越闹得欢。 小武瞧着眼看到楼梯边了,竟一下子跃起就拦在了前面,还等着看少爷能奈他何。若是往常少爷也不会容着他,更何况今天。还照往常啊,小武一定会让着少爷,可偏偏今天。两个家伙都巴不得大战三百个回合的样子,就在洞房前的楼梯上檐廊下翩翩起舞了来。 一是让少爷醒醒酒气,二是让少爷动动筋骨,三是给少爷提提士气,四是给少爷闹闹喜庆。小武的确打得欢,但一扫瞥见各家少爷竟聚到一起,朝《穆明楼》走来,想也是有意为之,就怕你们不来呢。 小武随即一招示弱,就挨了少爷一拳,倒在了地上,一副惨相竟也没吭声。反倒自己爬起来,向一脸得意的少爷屈身见礼道:“厉害了,新郎官”,看着少爷一副洋洋洒洒地进了门,小武才慢慢转身,向下瞧望了一眼,迈开了步子。 小武还未下得楼来,祈丙祈丁竟有拦挡不住的架势,这各家的少爷一个个理直气壮,就是要往上冲。 “这洞房可是闹得呀”,“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家说是不是”,“这咱不闹,穆大少爷都不能让啊,是吧”,“这闹洞房,兄弟我是最有经验的啦”,“我跟你说这一闹,保你早生贵子的都”,“我跟你说,双生我都敢保”,“哎你手生,你到后面去”,“我跟你说,龙凤呈祥我都敢保”,“听我说,告诉你们,九九八十一势,绝不外传,今儿让你们开开眼”,“这穆大少爷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这各家的少爷们争先恐后地众说纷纭,更是跃跃欲试,就差一哄而上。 小武倒是慢条斯理地刚走到缓台,竟索然无味地吧嗒了一下嘴,后槽牙警告,才接着迈开步子。祈丙祈丁见小武哥可算是下来了,又回了些气势。但小武迎上人群,竟也没瞧他俩,而是简单地拱了下手,就从祈丙的身前侧着身子过去了。 此等不走寻常路,自是吸引了各家少爷纷纷瞧来,众人竟都停下了。 蔡泰来少爷见礼开口道:“武兄,这闹洞房怎能少了你呀?”各家少爷也跟着叨嚷。 小武倒像是被提醒到了一样:“洞房?宅上刚刚闹过了”,小武回礼恭敬道:“老爷吩咐了差事,要连夜赶出来,就不陪各位少爷了,您几位的请便吧”。 听得各家少爷面面相觑,应和着祈丙祈丁的目瞪口呆。小武却是话音一落就转了身,再听到蔡泰来的话音时,却嘴角得意一扯。 “不知武兄操劳何等要事,蔡某能否帮衬一二呀?”蔡泰来又见礼,尤为恭敬了。 小武回身见礼道:“若是蔡大少爷不吝指点一二,实在甚好!”进而更似自言自语道:“老爷吩咐,着定这一年的起落收放,真是难煞小武了”。 各家少爷一听,竟都唯恐争抢不及,纷纷开口,愿与武大管事共同商讨了来。 小武看似受宠若惊,更是恭敬地屈身,又一一见礼开口道:“小武不敢却而不恭,那就仰仗各位少爷了,先行恭谢。” 说完就叫了黎成来:“阿成,备出《忠正堂》,恭请各位少爷。”黎成听完道了声:“是”,就赶紧屈身,做了请的手势:“各位少爷这边请。” 小武站在另一侧也是立直了身子,一个个见礼,待最后一位也挪开了步子,才对黎成点了下头。黎成点头应下,就赶紧上前,忙活《忠正堂》那边去了。 小武抬头看下洞房还亮着的灯,不觉脸上又掀起少年的灿烂来。少爷的洞房,他闹得,其他人,可休想。待慢慢走到可算喘口大气的祈丙祈丁身前时,小武又严肃地吩咐道:“五米,护住少爷。” “小武哥,七米吧”,“少爷生猛,是啊”,哪想这两个家伙竟异口同声地答来。 小武被他俩惊得一愣,又不禁觉得,言之凿凿,的确有理,就又笑开了。还不觉拿手扶脸,又拍了下祈丁肩膀,“好,七米!”转身还大笑止了又止地走开了。 第8章 郎君做主 得意洋洋的少爷推门进了来,倒是好生怯怯了,原本是为了壮胆去吃酒的,现在倒是觉得这么晚才上来,媳妇是不是等急了呀。原本壮了胆得了胜的脚步,这下又忽上忽下踩不稳踱不开了一样。 可还是一关门一咬牙一提气,先进再说。但一扭头,竟瞧见床边没坐人。这回倒真是三步并两步就上前了来,才看清,媳妇竟然对着婚榻跪着呢。 莫不是因他上来晚了,反倒嗔怪起自己来了。这新媳妇进家门,要守的规矩,可多了去了。但是哪一样,都不可能是给我媳妇立的。 少爷想着就赶紧上前一扶,竟一动没动,又用力一拽,反倒自己撂了个跟头。 见郎君真的摔了下去,心儿才动了下身子,扭头瞧见他,竟咧嘴笑了。摔成这样的新郎官,还真是难得一见。更何况他竟爬扯着起来了,又伸手来扶。 心儿咧着的嘴唇随即一抿,小手一抬一落。少爷竟乖乖正坐在了婚榻上,连他自己都左右瞧瞧,没搞清来龙去脉,只怕这酒还是喝大了,就上手砸了两下脑瓜,又刚想伸张着双手来扶。 心儿竟开口了:“郎君且慢”,少爷听得这一声温婉,咧嘴傻笑开了差点坐地上。 心儿又道来:“郎君先坐”,少爷听得赶紧正了正身子,一脸期待着再能听到什么。哪想心儿竟闭了口,而是端正地行了大礼。 少爷一脸懵,但还是乖乖地看着,总觉得她还能耍出什么点子来,就又万分期待地迎她起了身。刚想伸手掀开盖头,看看他一直盯着的小脸。却被心儿一把挡了去,这一下十指相碰,倒是疼得少爷,呲着牙甩了两下手,才咧嘴傻笑又怯怯瞧来。 可心儿却没有再笑,这一声郎君,既叫了,你也就是了。我自会敬你如天,以你为纲,但却不能侍你如夫。 心儿更似谨慎地开口:“心儿有一事,求郎君做主”。少爷也一紧,可又一想,大概就是孝敬公婆,和睦邻里的事嘛。你放心,晨昏定省,咱免,三姑六婆,咱没。不过若是什么生男生女再相夫教子的,我也,我也…… 少爷想着不觉挑了一下眉,又提了提嗓子,才开口:“你,只管说吧”。 心儿听得少爷声音,可还阳刚,只浅笑了下。实际上,她的计谋很简单,网破鱼死。 “郎君,我身已破,但求休书一封。”心儿开口凿凿地说着,更胜铿锵有力。 少爷惊不自胜,五雷贯耳,不觉起身,又颤抖着,瘫坐下去,伸出来的右手更像是支起了整个身子一样,抖栗不止。 心儿想要的很简单,有了这一纸休书,五爷围哄半生的威信扫地,她更可以,不顾一切,直捣黄龙,同归于尽,终是她的归宿。 少爷不敢相信,如此大起大落,更似剜心挖肺。我想他真的是遇到了这一生最难的一个抉择。可他恨的,竟是为何今日才得见她。 少爷真的艰难,却是倍加温柔,伸出来的右手颤巍巍地向前,一点点掀下了红盖头。果真,比画里,还好看,还生动,还真实。 心儿惊得,竟被动了,小鹿眼睛也不明所以地忽闪了,却真的一直望着郎君,没挪开眼去。 少爷笑了下,比深得我心还尤甚!只是不知是谁……竟!少爷强忍着痛楚,更抑止右手想要扶上脸颊的冲动,反倒屈身一起跪直了下来,恭敬得很。 心儿瞧着他,也跟着上下动着眸子,脑子想的却是,自己哪担得起。 少爷挽起心儿的十指,温柔却坚定地开口:“拜了堂,就是穆家的人!掀了盖头,就是我的女人!” 心儿不敢相信,如此大起大落,更似掏心掏肺。我想她真的是遇到了这一生最难的一个抉择。可她恨的,竟是为何今日才得见他。 但郎君竟已经拿过交杯酒来,开口便是:“饮了交杯酒,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生一世一双人,让我护你共此生。” 少爷一饮而下,心儿竟也颤颤地开了口。还未缓过神来,就被少爷一把抱起。两酒杯,朝天上飞去,又一起掷地有声。两酒杯,朝天上飞去,又一起掷地有声。随之一起在天地间扑飞地,还有红绸、衣衫、丝帕、鞋袜…… 你看心儿那一脸的受宠若惊,可还是不愿眨眼,直直地瞧着。也不知是酒劲上脸,还是哪里来的红晕,竟面露桃花了,这还真是第一次。再看少爷一脸的恳切,又带着三分隐忍五分霸道七分温柔十分宣告,你是我的,都是。牟足了的九牛二虎的劲儿,一齐呼啸而下。被枕褥巾的裹舔也争拧不过撕扯缠拉的遮挡,上下撺掇不开竟有倾跌险落之势。而迎上心头的一裸灿白油润,要绽放的已经不是手指间滑腻的处处生花了,还有心里的骄阳艳映。 你看心儿的丝发萦绕,好像绿洲侵染过戈壁滩一样泛起涟漪;你看心儿的娇躯,好像庐山的真面貌向你娓娓道来;你看心儿的峰前,好像有奔跑的梅花鹿踏踏而来,又像肥牛犊在大草原欢呼雀跃;你看心儿的山腰,好像婉转了二十载的干涸,又像曲翘了一江春水的泉源;你看心儿的峰后,好像熟了的石榴在枝头迎风,又像满挂的葡萄串串裹着滋味无声;你看心儿的山梯,好像要攀爬起耸入云端的直阶,又像要倒拔开碧挺垂丝的杨柳。 若任她山路十八弯、水路九连环的潆绕开来;若任她山中旷空明、水中现清灵的萦绕开来;若任她山里雾霭霭、水里波荡荡的影绕开来;若任她山前滴露湿、水前乳交融的迎绕开来;若任她山下七彩曦、水下妩媚嬉的盈绕开来;若任她山起留恋盛、水起暗潮生的莹绕开来;怎一个妙字了得,更在这一通骄阳似火;怎一个趣字了得,更在这一通柳暗花明;怎一个奇字了得,更在这一通翻云覆雨;怎一个甜字了得,更在这一通相濡以沫;怎一个美字了得,更在这一通尤云殢雪;怎一个爽字了得,更在这一通喷薄欲出。 心儿娇灿一笑,绕在郎君身前,看他睡得香憨,不觉妙计巧生。 想看我唯一幸存的一丁儿点善良,被夹在五宅穆宅两大势力中间左右为难,对不起,那不是我的戏码。如果说五宅是你的主场,洛阳城也不过是傀儡,穆宅却是你的对垒。那现在好了,穆宅是我的主场了,你我打明战,玩得可尽兴! 接下来要辨一辨认一认,捡几样合手的,废几个乱入的。 第9章 赏口吃的 小武临近《忠正堂》,竟见门口围住了人,大家怎还都没进去呢。小武就几步疾走,来到门廊边一看,原来又是肖进阳少爷在为难肖子佳这个亲随。 肖进阳端着高傲的姿态对已经躬着身子的肖子佳还在指指点点,随便开口大骂:“也有你跟我一起进门的道理?爷的脚是往哪踏?你的脚是谁生的,谁养的?”说着更是抬手就打。 像这种自己随走随搭还嫌戏台子不够高的,整天唱这出“我主你仆”也是不用惯着。 小武一个身影闪到跟前,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肖进阳的巴掌,开口说道:“肖大少爷,大喜的日子,何必动气呢?若是穆宅哪里招待的不周,您言语一声就是。若是哪位少爷惹您眼碍您脚了,您也直说无妨。若只是宅上的下人不懂规矩,您回肖宅再处置也不迟吧?” 众位少爷也跟着开了口嘘声一片,肖进阳赶紧见礼陪着不是:“哎呦武大管事,各位少爷,对不住啊对不住,宅上的下人太没规矩啦,您各位看看这是哪,也是他这种身份敢踏门槛儿的地方?”说完一副见了天大笑话的样子。 小武边说边和黎成恭请着大家进门:“各家少爷里面请,里面请,来来来,请”。 肖进阳抬头一看,又吆喝一声:“哎呦我说,怎么都进去了啊?不是,咱应该还是老规矩的呀!”说完还不忘拿起折扇狠敲在肖子佳的脑门上,拉着怪音的忿忿相:“候着”,这话音落他才进门去。 个别已经跟着进了门守在少爷身后的亲随们,闻声竟也都惴惴不安地向主子点头见了礼,又瞧着肖进阳那一身嘚瑟相,真不知又会冲着谁说道些有的没的,于是又纷纷回到门口来。 肖少爷向来一箭多雕指桑骂槐,小武站定在门口,瞧着各位亲随灰溜溜奔着门口而来,是啊这已经是规矩啦,看来这瓜啊在他这儿是结的大了呀。 小武气定神若踏门而进,左右瞧着各家少爷见着礼恭让着座次,他倒是步履轻巧既来到了主位,就转身恭请了众位少爷便坐下来。 此时《德义堂》里众位老爷也是欢聚一堂了,这个辈分的老爷们几乎都已经退居二线安养天年啦,各宅上的嫡长子中流砥柱般的要长进有长进要远见有远见,老爷们聚在一起也就是品茶看鸟儿把赏把赏藏品溜达溜达胳膊腿儿啦。 今儿个竟还有人提议,可以回乡下,种老家那片田地呀,就是不知道兴什么苗儿长得好了。 听着众位少爷在堂前指点江山般激扬着崭新一年的商景,各位亲随恭候在门口倒是自成一道风景。 骆为里啧嘴咋舌地嘟囔着:“你说说你几个是不是傻到家啦,那节骨眼刮的是什么风还看不出来呀?一个个还跟着主子进去?就你们忠心义胆?啪啪打脸吧,我一猜你们就得出来。” 蔡蒙抢着搭话:“谁有你猴儿精?各家少爷你都不放过眼儿,我可是只听我家泰来少爷的,他说‘走’那我自然就跟着走啦。” 严乃能嗤之以鼻:“你家蔡大少爷可是这个辈分里边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说‘走’谁敢不跟着走啊?” 蔡蒙挑刺儿可是一流:“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泰来少爷说‘走’那也轮不着你跟着呀?我怎么就没见过你给我们蔡宅当牛做马地出过力呀?你还论资排辈的?” “什么意思?我还真去你蔡宅当牛做马啊?我听你吆五喝六的啊你?”严乃能真是不忿了,我家少爷没有主见多听你家蔡少爷的也就忍了,还指望我也俯首称臣,真是敢想。 “哎呦呦几位大管事,何必伤了和气呢?”程请瞧着他们音儿高了,忍不住开口劝着:“咱这又不是头一回,分外眼红的事啊天天都有,别挨着自己个儿的身啊才是正事呢!” 骆为里又补了句:“你不用管,劝他们干嘛,我不都说了吗,他们不就是傻吗?”说完怼了一下一直没开口的康诗远问着:“哎?怎么不说话啊?” 严乃能立马接话了,冲着骆为里抱怨:“就你多嘴,惹得大家一肚子闲气”。 “不是?这闲气是我惹的吗?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吧!”骆为里白他一眼也不说话了。 众人都没了言辞,竟都陪着康诗远一起朝堂前望来。康诗远向来话少,今天这样的场景也是波澜不惊。 远远见得堂前忙活在各位少爷跟前端茶送水的黎成,还真是殷勤。 可是端坐在《忠正堂》主位上的武乐书才是真的惹眼,大家好像一下子都明白康诗远在看什么啦。 是啊,任谁看去,谁会相信,他也只是一个亲随。 “嗨,还不得亏是头一回嘛,肖大少爷刚接管祖业,出来立规矩的时候,那真叫一个精彩!”蔡蒙说完瞥了一眼到现在脑袋都没抬起来的肖子佳,心想:这一身的丧气劲,也难怪不受待见,更何况又是…… 严乃能怼着蔡蒙:“人家那是穆大少爷亲口认定的,好吧?” “是啊,穆大少爷就是霸道,愣是没赶武乐书出去,还说什么来着?记得吧,我能记一辈子——‘他是我哥!’哎呦喂哎呦我想想都觉得……”骆为里怕是把自己带进场景里去了。 严乃能一句就打断了骆为里:“行了吧,你也就配想想”。 众人又相互白眼撇嘴的没了言辞,而是听着里面一口一声“武兄”讨论得欢着呢。 “武兄,唠了这么大半天了,您也没透实话啊。我就问您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可都有了啊,您就回一句,啊!您宅上邙山镇的田地到底是稀罕哪样啊?” 同样手把着大片田产的肖进阳不愿再守着这朵艳来那支俏的套着话了,问了句干脆的。 小武放下了手里盏了又盏的茶杯,饶有兴致地答了一句:“凡是绿色的,我都喜欢”。 是啊,少爷原本还想给他做蟾绿色的成年礼服呢,但是和紫毫礼盒重复了,就选了中规中矩的黑色调的一身。 原本还坐在门边觉得没他什么事的严戈健少爷,听到武大管事答了这一句,不禁后怕起来,顿顿地开了口:“那穆宅不会要出手茶行了吧?” 小武刚品了一口茶,就被他逗笑了:“还没,还没”。是啊,品着严宅的茶,还是不错的。众人见状又一起笑起来。 小武恭送完众位少爷出宅,就赶紧来服侍老爷回了房,又送黎叔在上房先休息一晚,再回来边说边动地吩咐着家丁们一起收拾清理归置,待这一桩桩一件件一位位一样样都招架完了,几近丙夜了。 而整整忙开了一大天的小武,还没顾上饭吃,眼看是接近尾声了才被大家伙催着赶进了《养润堂》来,即进来了他还真巴不得赏口吃的了。 可迎见的却是勤婶端着一脸的嗔怪瞧了他来,小武反倒故意憋着笑,点着小碎步凑了过去。 “你呀,铁打的啊?”勤婶佯凶着,倒是恨不得这一铲子真打下去:“天天没个时候”。 小武禁着脸缩了一下脑瓜,怯怯地闪了一下,又笑着迎回拉起长音来:“勤婶”。 见他讨巧得很,还是没长大的样子,勤婶又笑着凶道:“张嘴”。 这一声,倒是没等小武耳朵竖起来呢,嘴巴就先张开了,勤婶左手麻利地塞过来好大一个鸡腿。塞得小武的嘴巴愣是没放下,赶紧抬手去接,还不忘先撕下一大口来:“嗯,好吃,勤婶,你太厉害啦!” “你小子呀!”勤婶收着家伙事,还不忘拿手点着他,“今儿少爷大喜,塞你块咸菜旮沓,你也美得欢”。 “哪有?就是勤婶做的好吃!”小武嘴巴抹了蜜地回着,大半个鸡腿可是没了踪迹,终于又开口:“勤婶,有喜酒喝吗?” 哪想勤婶还真是麻溜,手里的擀面杖没奔着伸过来的脑瓜去,倒真是一下子拍在了翘出去的屁股上,还训他:“空着肚子,就光想着酒喝?” “哎呀,疼!”小武惨叫了声,哪想到大喜的日子还会真打啊,最关键勤婶是在前面案子背对着他老实地坐着的呀! 勤婶转回身站起来哼他,走去另一侧案子把遮菜罩一打开,冲他吩咐着:“把这些吃完,就有酒喝”。 啊?小武一看,一脸的哭笑不得,他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但这些也够他一动不动守这吃一天了呀。 却见勤婶忽地一喊:“哎呦,我的锅呀!”小武听得,担心勤婶一忙再烫到,就两个箭步冲到热气腾腾的锅灶旁,徒手掀开了锅盖,又烫得他赶紧捏住耳朵跳了跳,一瞧,美了,笑着,等着。 勤婶赶到就拿身子怼开了他,一筷子下去,就捞出一大碗面来,更是拿勺子盛几下鲜汤,就端到这边案子上来,谨嘱:“不爱吃,也得多尝几口”。 小武早就跟过来坐好,乖乖地等着了:“嗯嗯嗯谢谢勤婶”,竟真的乖巧到点了点头就开动了,又顾着烫得很,一直摇头嘟嘴吹着气。 哪想勤婶又把过了水的鸡蛋在手上滚了滚,啪!一个。啪!又一个。敲在大碗长寿面旁边,真是应景又惹眼! 小武一惊,又被宠得不轻。还咧嘴看不够勤婶表演一样,就佩服你地朝勤婶禁了一下鼻子,勤婶更是朝他禁鼻撇嘴,小样的赶快吃吧。 第10章 一见钟情 填饱了肚子,小武跑回《旭曦轩》里整夜忙着。现在与其说《旭曦轩》是用来储备少爷大婚所需的各样物件的,还不如说是小武要把他自己浸在这份喜气里的办事处了。他勤勉精心的办事业态点缀在这份喜庆里还真是养眼。 他一手拿着礼簿,一手夹着笔杆,在一堆贺礼中间穿来走去,核对完一家的礼品,又跑到案边把礼单重新抄录到另一个册子上。 一家一家核对抄录完毕,小武又把明天接迎五宅以及三朝回门一应礼节涉及到的所需物件一一核对,又精心地打包装备整齐。 待这一切忙完,小武终于来到案边坐下,把撰写好的册子一叠叠工整地收好,倒是把自己勾勾画画的原本拿出来摆开,静静地咬着笔头端摩着。 独此一份的少爷大婚之礼想要说明的诸多事项,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参透、三言两语就能解明的。小武必须静下心来,细入而周密地思忖着。 他精准地估定每家贺礼的分量,又对应着合了一下各家的身价,这其中里外里的落差才是关键所在,接下来市面上几乎一切的变数和再分配都是由它而来,就更需精细拿捏。 他又拎出今晚和各家少爷似闲谈或漫聊亦真亦假的场面官话,贴合着各家的现状与实力,思捋出虚实,推敲了意图,谋定着收放。 他还想到了今夜那些看似陌生的面孔进进出出的身影,以及他们和蔡肖严杜这几家管事尽可能的联系,不禁又分划了一下今年各项利益交互之时的彼此变动的多样性。 他甚至还尝试着退一万步来设想,把五宅剥离开来更可甚是对立起来,捻碎即定,重新铺排,搭桥设路,喘息间谋得一席立足之地,方可进退两全。 如此前前后后地思量着,小武才下笔拟撰今年宅上经营发展的一干事项,又细化出主次,调理好轻重,合着层次和缓急默写出文案来,等着报给老爷以备商榷酌定。 终于忙完的小武放下心来,拿起撰录好的册子文案,想是送回《聚辉房》,这才熄灯关门,悄悄出了《旭曦轩》。 小武来到《聚辉房》还未到卯时,竟见黎叔已经在了,忙乐颠颠地就近柜台去:“黎叔,您真早!” 黎叔抬眼一瞥:“你小子就知道嘴甜,一宿没合眼吧!”说着还点了小武脑瓜一下。 小武傻笑两下:“呵呵。黎叔,礼簿给您,核抄好了,您收着就行。” 黎叔接过来翻看了两眼,叹着说:“这字一看啊,就不是阿成的劲道。” 小武笑着又认真地递过几本册子来:“黎叔,这几本是对应各宅的回礼,您得空过一下眼,届时再改动也来得及。” 黎叔接过来欣慰地笑了,一边摸索着一边点着头翻看着。 小武又一笑,递过文案去:“黎叔,文案做好了,劳您呈给老爷。” 黎叔可是得了宝贝一样,拿过来一脸惊喜地问着:“这么快就做好啦?老爷可还盼着呢!” 小武乖乖地点头,又轻舒了口气,劝着说:“黎叔,您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黎叔收好礼簿,拿着文案和回礼册子,左右看看,竟也真没什么可忙的了,就笑了笑准备回了,又附和着说道:“哎,回去歇着。” 哪知小武却摇摇头,道了句:“我不了。”抬脚一步就跨到门前,靠着门框回头说:“我去等少爷醒!”就只留给黎叔一个人影,又唰地不见了。 “这孩子!”黎叔笑着边走边说,关上门回去了。 小武来到少爷房门,哦不,洞房前,不禁抿着嘴笑了,又进而咧开嘴笑了,又怕笑出声来,赶紧拿手挡了下,后退了两步,靠在栏杆侧的柱子上。 抱起手来,放好脑瓜,美滋滋地瞧着门口,等待着。哪知等着等着,竟不自觉的迷糊了双眼,静静地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小武全然不知自己的身影都被拉伸到了房檐上。 可刚打开房门的心儿,却第一时间洞察到小武的存在。 借着这一点稀疏的光影,心儿看到了一个身姿挺拔而高大的少年,是那种让你看了一眼就还想看个究竟的模样。 这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有头狼的凶悍,没有崽子们的猥琐,甚至也不像用了神颜的各位王者,但这一脸的白净立体还是吸引心儿又定睛瞧了一眼。 虽闭着眼睛,但还是可以断定,并非五家的人。可心儿向来不是非敌即友的思路,已经习惯单打独斗的她更信仰非敌非友的论断。 就在转回身轻轻来关门的那瞬,心儿还是拿眸子斜着看他。 身量笔挺,下盘稳固,上体精炼,双手劲道柔韧,呼吸深沉有力。莫非昨晚就是你? 正想着心儿把门关上了,这一刹小武眸子一抬醒了。 我即已蹑手蹑脚防备在先,他竟还可觉察,想必也是位同王者的练家子了。还好灯闪绕百尺躲过了你。 既想到这里,心儿随即端起了满脸笑靥扭转过来。 刚刚抬眼醒来的小武,恍惚中正想着要恭敬地站好,就迎见房门口旋扭着腰身的心儿,满脸的娇灿可人。 两人就这样微转着弧度,一下子又都定住,任阳光随心所欲地涂刷着烂漫,勾抹开心魂。 我想此时的小武一定是懂了少爷口中的‘只是看了一眼画像’,因为这瞬真的比画像更真实就犹见弥足,也更生动就犹见宝贵。 你看心儿的小下巴被阳光划过的乖腻,妥妥地留住了香薰静候着撩拨。 再看心儿的两片薄唇,即使劝诫你个三秋四夏,非薄情即寡义,也任谁都撕拧不开眼去。 更看心儿秀挺挺的鼻梁,纵你攀个朝朝暮暮在眼前也绕不过去了,更何况她竟轻哼了声,暖暖的气息更似烟云雾雨一般弥漫开来。 怎奈心儿还有一双小鹿一般汪灿灿的眼睛,正笑盈盈地瞧了你来,若再上下打量一番忽闪着,你说你可怎么办。 哪曾想心儿的远山黛眉梢竟还向上挑动了一下,双唇也跟着撇向一侧弯了弯,凝脂的面颊上绯红闪过,更似是叹了口气,微微动了动身子。 小武就这样被吸怔在那,好不容易有点回力,微张着嘴,却禁着气息,睁大着眼,却忽颤起瞳孔,还好身子坚挺,却也真的一动不动。 所以这一切都被心儿看在眼里,她又一次被证实了:这就是男人都逃不过的笑,不禁看着小武的笑脸逐渐消失。 呵,男人!竟不自觉的嗤之以鼻地轻哼了声,又微挑下眉,撇了下嘴,叹了口气,才挪开步子。 在心儿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瞬,小武才缓过神儿来一样,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啊。小武轻摇了两下脑袋,又使劲地睁闭了两下眼睛,才急转过身在嘴里唤了一句:“少奶奶”。 已经走过两步去的心儿听得一怔,‘少奶奶’她是知道的,正应了她在宅里的身份。可怎么这第一次听来,竟这般别扭,老气横秋的。 “还是叫小姐吧。”心儿停下来开口吩咐道,说完还是觉得小姐好听多了。 小武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还可以这么叫的吗?不仅满脸的不可思议,呲着牙咧着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小姐?”重复这一句,等着心儿再确认一下。 说实话心儿实在觉得这声‘小姐’叫的,怎么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了?但还是比他刚才那句‘少奶奶’要好一点点,怕不是口齿不伶俐吧,难怪五官会生得这么俊秀。 正想着心儿回头礼貌而不失嫌弃地“嗯”了一声,又问道:“厨房在哪?” 啊?真的是要我叫‘小姐’呀。天啊!这可怎么叫的出口?从来没叫过啊?宅上也从来都没有小姐?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武在这思来想去,心儿都已经下楼去了。再一次缓过神来的小武,踉跄了两步,“小小小,《养润堂》在这边……”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被小武跟护着来到了《养润堂》,心儿真的觉得有人在侧,就是麻烦。但是也不能登堂入室直接奔着厨房来,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后半夜就把穆宅转了个透吧。特别是他,看来以后出出进进也要多留点神了。 好在可算到了《养润堂》门口,“你留下!”心儿吩咐了一句,就独自进去了。 小武就乖乖地停在门口,往里面瞧着她。竟见心儿倒是真的好生熟练地抓起一条鲤鱼就砸晕了,小武连忙说:“少爷不爱吃鱼的!” 心儿听得,心想:竟还不是口吃啊?但只瞧得一招半式就晓得我要做什么,这样的人,我还以为没生出来呢,没想到,开门就碰到了,还是敬而远之得好。 “那是因为不是我做的。”心儿淡淡地更似坚定地说着,一副我要你管的样子。但是手上可没有停下来,去鳞,破肚,堪称游刃有余。 小武一听,还有这种说法啊,真是没有想过,这个小小小小女子的想法都好奇怪啊。 却听得心儿又吩咐了一句:“你回去吧。” 小武道了声:“是”,就赶紧乐颠颠地回来看看少爷醒了没。 第11章 有备而来 小打小闹的严宅《广兴堂》里一向谨小慎微大行中庸之道的严广平严老爷似乎对于穆宅这头等大户人家的大婚之事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一样的干坐着,严戈健严少爷陪在爹爹身边倒像是坐如针扎一样不知如好是好了。 严乃能就在少爷身后怼了他一下,严戈健回头瞧瞧,又凑近主案些才开了口:“爹,就是那个,昨个我在穆宅听说这么一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当真的,说给您听听,您老揣摩揣摩?” “哎呀戈健呢,我跟你说呀,就昨天穆宅那个信息量啊,一直嗡嗡到我今儿早上还不消停呢,你说这帮子人赶在一堆怎么就有这么多的话说呢,还哪句他也不一定是真的,弄得你还得寻思来寻思去的,也不一定能整明白,爹这边还都是一头雾水呢。”严老爷说着还一直揉脑袋壳。 “是呢爹,要不说呢,这种场合我就不愿意去呢,要不是蔡泰来蔡大少爷非拉着我去,我可不凑这个热闹。”严戈健可是找到知音了一样:“最关键那个武大管事还说什么‘凡是绿色的他都喜欢’,你说这话谁能听明白?” 严老爷一听噗嗤吐了一口茶水,踉跄着身子还忙问:“不是,什么意思?他穆宅打算插手茶行了吗?哎不会是药行吧?” “老爷,我觉得大有这个可能性。”严乃能可是见着说话的机会了,再这么无所作为地混日子,他真的受不了了。 严戈健吓得结结巴巴的:“是啊爹,我我怕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容我想想,哎呦喂他是冲着你说的,就是像我现在这样直勾勾盯着你说的?哎呀是不是?你快说话啊!”严老爷脑瓜伸的倍儿长。 严戈健回忆着:“哎呀我我我记得不不不是啊,我还抬头问他了呢,就就是说穆宅是不是打算今年出手茶行啊?” “他说什么?”严老爷紧盯着他回话。 “他说,他就说,没啊,哦是‘还没,还没’”严戈健学着小武的样子。 “‘还没’?”这个话实在让严老爷很难解呀。 严乃能又开口:“老爷,所以我说穆宅很有可能今年就会有动作啊”。 严老爷还是将信将疑:“哎不对,茶行药行这个东西,也不是说想插手就能插手,想干起来就能干起来的呀。再者也没听说穆宅之前有什么这样的铺垫啊?” “老爷,只怕面上咱们能听闻穆宅有举动的时候,这行业里的大局怕是就已经定下来了呢。老爷您也知道,穆宅一向出手各个行业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占据主导地位,咱们真的不可不防啊!”严乃能添火浇油的劲儿可算使出来了。 “哎呀那也没办法,我看呢,既然武大管事当着各家的面都说了这样的话,怕是这两个沾着绿枝的行啊,也是没跑。”严老爷说完倒像是轻松了很多的样子。 严戈健听着爹说的就是有理,有样学样道:“我看也是。” “老爷,若是这样,宅上就更要谨慎防备着才是啊。”严乃能直接表明了意图:“老爷,求您能给我个指令,容我仔细打探市面上的变动,若是有事关宅上各行业各铺面的长远发展之事,能够求老爷给小人个许可,以求得安身立足之所呀老爷”。 严戈健干听着,一副这可如何是好的瘫坐相。 严老爷嘱咐道:“哎呀好,乃能啊,难得你还一片斗志。但更难得的呀,是你也要懂得适可而止啊,这哪个宅子上的边边角角咱可都招惹不起呀。多留个心眼多瞧着点,想办成的事呢多走几个犄角旮旯不算什么,你那气势该收收就收收。行了去吧”。 严乃能一听,向老爷深深见礼,才退了下去。 “哎呀爹您刚才说的好有道理呀!”严戈健唰地抬头夸起严老爷,好像他真听懂了似的。 康宅乃中流游物,《迦桂堂》里康学桂康老爷嗔怪着:“你说说你,去之前就交代过你,要和穆宅多联络多沟通感情,你说你怎么一个大晚上话都不说啊?” “我说了呀爹!”康昉一听不乐意了,张嘴就反驳:“九九八十一势,绝对不带重样的,这我跟你说啊……” 康老爷拍着桌子吼他:“喂喂喂,叫你去说正事的你?” “这不就是正事嘛爹,大婚啊!好吧?”康昉一脸到底谁搞错了呀:“又不是跑外面沾的惹的摘的,估计就得是不一样啊,是吧?”说完拍打了康诗远两下。 康老爷自顾自絮叨:“那武大管事既然有意和各家聊聊,咱就应承着,终归是错不了,这穆宅既结亲了五宅,那咱就更要……” “好生恭敬啦!”康昉倒是先接了话:“爹,你说,不是,真不是我说您啊,您说五宅您围哄大半生啦,您图什么呢?没见您得着什么呀!” “哎,你个小崽子,可不许这么说,若不是五爷提携,你爹我能有今天?”康老爷点着他,老生常谈:“在五爷那可是学到不老少东西,每次带你过去拜见,你推三阻四的不说,这回挑剔个什么理儿,诗远回回跟着去都比你学得多!” 康诗远闻声撂了下眼,想着什么。 “那你说,五爷有个这么俏的黄花大闺女,你都不知道,还以为人家真跟你交心呢?”康昉一句怼到底。 “哎,你个小子!”康老爷就差抄鞋板拍他了:“一想到黄花大闺女,你就来劲是吧?啊?你去问问去问问去,温老爷、杜老爷哪个是知道的?为了守住这千金大小姐,几位爷这两年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还在这惦心上了?我说怎么这一大晚上憋着劲儿一句话你都不说啊?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啊?哎呀气死我了你!哎呦喂,哎呦气呀死……” 康昉一跳而起,躲在康诗远身后,干瞪眼瞧着爹这一大段独白,是啊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怕不是爹借着由头在这发泄自己情绪呢吧。 “爹哎爹爹我错了,我昨晚主要是采取您老那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为人之道,所以才一言没发,真的,特别管用!”康老爷还巴不得再轮他一下,他倒是点着脚几步闪了身子:“嘿嘿我出去不碍您眼,晚上见喽。哎对您老放心,我今晚保证回来”。 康诗远竟一步上前开了口:“老爷莫气,我都记下了,的确和宅上关系不大。”见老爷紧着脸大喘粗气,又冲他摆手,康诗远就转身出去跟上了康昉少爷。 手把着一片水域坐收水产一行的骆宅,《思泉堂》下骆为里正在拿昨儿个哪家去婚宴上落下什么什么笑柄的一个个桥段虚哄骆滨江和骆贤涌,父子俩被他惟妙惟肖的浮夸演技逗得是捧腹大笑。 不想,大小姐骆鱼雁正一脚进门,“能不能有个人样儿啦?人家那是办喜事,你这是耍猴呢吧?” 骆滨江一听,不笑了还嗔怪:“哎呀鱼雁儿,你这说的什么话?不是连爹爹都给囊进去骂了吗?” 骆鱼雁不以为然,“我说的就是你们一二三都算上。” 她几步走来又干脆扯了副位上还嘻嘻笑的骆贤涌,一下甩给屁颠跟上来的骆为里一个满怀抱抱,害他俩差点摔跌一团去。 骆鱼雁倒是摊开架势坐下来,钦点一段:“挑点我爱听的说。” 骆为里一听,眼珠转了两圈,又瞧了下骆滨江。爹爹还不知道她那点儿女情长的小心思嘛,最关键这个丫头的眼光啊老夫是心喜的很呢,我不还帮你问了呢吗,就说那段。 骆滨江一摆手,骆为里心领神会,立马就来,一人扮三四个人的戏份,把还蒙在鼓里的骆贤涌又逗得前仰后合。 就这样,骆鱼雁好像才满意些,可到了节骨眼,又不舍得看下去眼了。 一道清淡爽口的醒酒汤,心儿盏茶功夫就熬好了,美滋滋的一副得意相,好生端到《穆明楼》来。 可还没进屋,就被少年们的灿笑声吸引了去,不似心儿熟悉的狼嚎那般威严幽深,也不像崽子们的咆哮那般浪荡怪张,更不像小狼的嘶鸣那样幽怨哀婉。 明明是沁人心脾的漫朗舒爽,却还是让心儿脸上的笑容退却了色彩一般地进了门。 小武机警地见少奶奶进来了,赶紧不再前仰后合,接过毛巾的手也恭敬地立在了身前,微笑着屈身做礼,却未开口。 可还是换来了一句:“你下去吧”,刚进门来的心儿就一脸面无表情的对小武吩咐道。是啊,心儿已经说过:‘你回去吧’,是哪根脚趾头听得出我是让你回来这里的呢? 小武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样的不自在,晓得自己是越礼了,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就又扭头瞧了一眼还浑然不觉被自己逗得开怀大笑又见着媳妇儿来了换做一脸嘚瑟相的少爷,不觉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下,又不敢瞧向少奶奶,就赶紧收拾东西怯怯地退了出去。 第12章 常备不懈 刚下得楼来,小武的耳朵却是被这两个小人的漫笑声又吸引了过去,不禁踱着脚步还回头瞧望着。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景象吧,虽不能在一侧真真的见到,但就算是听着想着,小武也替少爷高兴。 却被一边跑过来的祈丙唤醒了一样:“小武哥,老爷叫你去《地坤轩》”,小武一听赶紧提了提精神。祈丙忙接过小武手中的洗漱物件,就瞧他一个箭步跑开了。 祈丙瞧着小武哥的背影羡慕不已,又一个通宵达旦,还能这么精神。祈丙也扭头瞧瞧两位新人的爱巢,还喘着新鲜气的咋呼声,也让祈丙美哉乐颠地移开了步子。 老爷和黎叔看过小武的文案虽都赞叹连连,但也真的开口分辩了好一阵了。即瞧见小武开了门,老爷看他一眼,点头应他进来。 可黎叔仍是自顾自的说着:“再者说,岸老爷,哦不,是五爷,他做生意一向是以和为贵的啊!” 老爷听得,也赶紧回了句:“就是啊”,连三步两步来到案边恭敬站好的小武也听得点了点头。 “可老爷您想啊!”黎叔接着分析着:“既是以和为贵,为什么五家还自成一派似的行行业业都不挨穆宅的边呢,更像是有意避之啊!” 如此说来,这也是小武想不明白的地方,宅上一应买卖竟和五宅没有丁点儿交集。 “有为啊”,老爷更是语重心长:“那若是一直以来都和五宅走得甚近,此桩婚事你是不是觉得五爷更是另有所图啊?” 虽说护着穆宅的家业固若金汤,但小武仍是听得更加谨慎了。 “这……”黎叔一听倒是觉得,若果真那样,怕真是会让他更不放心了。 老爷又开口:“所以呀,商场如战场,既未有交涉,就两不相干,才可手洁心清地托付爱女终身的呀。你我等了这四十多日,不也未见五宅有任何意动吗?” 若真撇弃商贾之见,只为道义寻得爱女归处,五爷倒也的确可敬,但小武也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打算。 “可老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可以一直两不干涉方可游刃有余,若是一要有什么牵扯,可得三思而后行呢”,黎叔却盼着能和五宅各安天命,最好敬而远之。 “我倒也是不求什么强强联合,只为各自安好吧。难得凛儿也是爱惜,怕也是他的缘分啦”,老爷说着就瞧小武问来:“可是都醒了?” 小武乖巧地点头答着:“嗯,都起来了!”竟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少奶奶还给少爷做了醒酒汤,在喂少爷喝下呢!” 话音一落,老爷和小武竟都露出老父亲一样的傻笑来了。 “可老爷”,黎叔也忍不住笑了下却又开口:“再有就是这两年虽说太平了些,可若要与五宅同仇敌忾,怕是少爷身边就一时半刻都不能离人啦!” 小武一听,自是紧张少爷,黎叔此言既出,他竟又心急地朝老爷望去。 老爷当然知道黎叔的顾虑,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可家大业大,也定是先有国才有家,先有城再有业。匹夫有责的事情,他这辈是这样,到了少爷成了中流砥柱的时候,自然也是一样。 “躲是躲不过的,怎可说是为了五宅呢?”老爷说着慢慢起身,一手拍在小武的肩头上:“覆巢之下复有完卵,匹夫有责罢了!”老爷说着,按在小武肩上的手越发用力地抓紧了些。 黎叔自是敬重老爷的大局风骨,就屏气敛息没再做声,把一肚子的忠诚都咽了下去,反倒朝同样忠义的小武看了来。 小武瞧着两位长辈都朝自己看来,真的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却只淡淡地笑了,深点下头,非他胜任不可的,他自会护守到底的。 “所以小武,你的文案,我和黎叔都很赏识,十之八九都可行,实在是好啊!”老爷一如往常夸着小武:“尤其是你对五宅的假设和判断——” “老爷我……”小武刚还美美地,不想听到这句,竟有些紧张了。 “好,非常好!”老爷赶紧点头说着,又松开手拍了下肩头安抚着他:“理性,真实,不偏不倚,还可量化,还可追溯,很是难得啊!” 小武这才听得放下心来,被宠到了一样,禁着鼻子回应了一下一旁黎叔的笑脸。 老爷谆谆教诲着:“所以小武,你要更用心它的可行性,万千道路当中也许只有一条是前途啊。抓住一切的可能,搜集更多的实证,特别是细微之处,方可不偏左右啊。尤其是这两天和五宅面对面的接触,你就更要细心啦。防人之心不可无,倒也不尽然,有备无患罢了”。 “嗯嗯,老爷放心,小武定会常备不懈!”得了托付他定是不敢辜负的,就又向两位长辈深深见了礼才慢慢退出去。 不容小觑的肖宅《沃恩堂》里肖沃雍问:“昨个晚上你让我配合着你套穆老爷的话,我这边可都是些毛毛雨算是劳无所获了,你那头儿呢?” “我?您大清早就指着问我这个呢,告诉您吧,凡是绿色的,他武乐书都稀罕,你信不信呢,爹?”肖进阳舔过后槽牙打起哈欠来,又一眼扫过肖子佳那副乖巧的样子,守着老子,真是会装。 “爹——”肖进阳这口哈欠可算打完了:“您放心我今儿个接着去探,走”。 肖子佳刚一动身就被肖老爷叫住了:“子佳留下,你也早点回来,休要鬼混。” 肖进阳一副我要你管,老子才不稀罕的德行出了正堂。 “子佳!”肖老爷终于开口:“我都听说了,昨晚闹的很不好,这城里各宅上估计也都得传开了。你受了委屈,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听老爷的话,好像他头回听说。 “老爷不必挂心。”肖子佳看似无动于衷,里面却翻江倒海。 “子佳”,肖老爷又急着开口:“你看,若不然你先回一趟邙山镇的田地,等过了一春一秋得了丰收,在各管事里也就脱颖而出了。” 说来说去,也终究是个管事。 “进阳这个孩子啊,也就是眼不见心不烦”,肖老爷一抬头见着肖子佳面无表情,赶紧找话:“哎呀不是,他呀,他那个他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俩都是我看着一小长到大的,他也就是个急着嘚瑟的劲儿,你别往心里去啊!” 话说回来,他才是你的孩子。 虽想到这里,可肖子佳还巴不得能抓着个什么影儿:“老爷看,我何时启程?” “哈哈哈子佳!你不生气就最好了,嗯嗯嗯,那依我看,就今日吧。省得这城里躁得很,你又听了什么烦心的去,啊!” 肖老爷话音未落,肖子佳就明白了看来什么影儿也用不着了,见礼得令:“是,老爷。”赶紧转身退了出去。 顶着布行大半边天的蔡宅《通泰堂》里,蔡少爷向老爷夫人问了早安又恭送完二老,才回来一屁股坐在堂下右边第一个椅子上,叫住了蔡蒙:“昨天夜里你去领回来的,可是蔡吉四?” 蔡蒙一听可是坏菜了,这事是要见天儿了:“哎呦,少爷,可不是吗?这小四啊就是个见着酒就没了囊包的种,你说这……” 蔡少爷听着这一通倒是来了兴致:“你确定他是真的喝大了?” “不是,我?我,我见他那样,一准是。”蔡蒙怂的一匹,编的倒是快:“真的少爷,您是没见着啊,那家伙那都晕了半宿了还左摇右摆的呢,我刚一碰他,他还差点吐我……” “那你是觉得小四也够好笑了?”蔡少爷打断了他:“还是说你觉得蔡宅才是真的好笑?” “不是,少爷,我没这个意思,我,我,我就是在说当时的那个……”蔡蒙慌的嘴上打起哆嗦来。 蔡少爷倒是拿起茶杯盏了盏才开口:“还是你觉得蔡宅不仅缺一份穆宅的年度商景部署图,而是连他蔡吉四,蔡宅都缺他一通酒?”蔡泰来摔了茶杯拍案而起。 蔡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少爷,您,您既然都知道了,就该懂小的是真的用心良苦啊少爷!”更是抱住蔡少爷大腿嚎啕了起来。 蔡泰来踹了两下竟都没动,就又径自坐了下去。 “少爷,少爷,少爷您日以继日通宵达旦的劳苦,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天天见着天天疼着您呀!”蔡蒙嚎啕着表白了一番。 蔡泰来接着问:“那你以为,战败了穆宅,我就能高枕无忧了?” “少爷,那自然是,起码是能宽松好一大阵子啊!”蔡蒙一脸我真的相信。 蔡少爷谨嘱着:“痴心妄想。你就给我消停地安分着,击垮穆宅,要也要我自己来,你少自报家门坏了我的好事”。 “知道了少爷知道了。”蔡蒙看一眼蔡泰来低下头去想,就你和你爹不吭人不害物的中规中矩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去,我妄动打了你的脸,我不动也压根显不着你的脸啊,哼。 第13章 新娘敬茶 穆宅《德义堂》里老爷夫人喜不自禁地端坐在主位上,迎来了一对新人新日子头一天的孝敬. 特别是新娘子跪地敬茶的桥段,老爷夫人的小心脏啊都像停止跳动了一样,可算听到这一声声‘爹、娘’入了耳,才大笑着紧忙拉了心儿起身。 然后又是一通合不拢嘴地从头到脚地夸着心儿,我说实话,他们夸的都是真的,连从里到外都算上。 正欢笑着,心儿瞧见夫人扫了一眼站在堂门外婉梅儿她们四个陪嫁丫头。是啊,想当年岸娇小姐也只是有三个陪嫁丫头连带一个奶娘出的阁,现今她这阵势着实惹眼。 夫人开口问着:“心儿,你这四个陪嫁丫头,小武给分的都是上房,可还住的惯呀?” 心儿一听随着夫人的手势扫了一眼小武,是你啊!你不是一身黑吗?看来这个家伙是喜欢黑白配呀。 小武倒是闻声一下子就盯了少奶奶去,可一想刚刚,又赶紧怯怯地低头等着听少奶奶的话音儿。 “娘,如此分配是最合适不过了,她们啊一个个争着抢着跟过来,就是等着落到福堆儿里来呢!”心儿乖腻地答着,惹得大家伙又笑起来。 心儿随着笑声也扫了一眼婉梅儿四人,心里却想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陪嫁丫头都要喜欢上男主人才行。 笑过老爷开了口:“心儿呀,一会接迎亲家还要多听你的建议和指点呀。您家爹爹喜好什么呀?各位哥哥有没有什么爱玩的呢?几位大爷是不是也一起过来呀?” 老爷这一连串的问题真是惊呆了心儿,她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她压根没见过的呢吧? 但是坊间不知从哪流传出来的消息,竟是心儿被金屋藏娇在五位爷的宅邸,具体何时在何地,没有人能知道。 “你瞧瞧你,这一大串问题,让孩子先答哪个?宅上都安排下去的,就照着预定的来吧。亲家一行人也不是来转乐子的,还不是来看心儿的,只要心儿高兴呀就都高兴!”夫人边说边够扯心儿的小手来拍乎着。 老爷一听真有道理:“哈哈哈,对对对,夫人果真高见呢哈哈哈……” 心儿却赶紧开口:“爹,您问的我犯难,是我实在想不起来,家里有什么好玩的呀?很多的时候都是我们几个人,玩玩女孩子家的把戏。爹来的时候就会考背书,哥哥来的话就比划几下拳脚,哪位大爷若是来了还能在院子里跑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别家的女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呀?” 心儿答完,舒了口气,按照岸娇的描述,先编几句。 可屋里却一下子安静了,老爷夫人相互瞧望了下都没说话。夫人刚还嫌四个陪嫁丫头盛人了些,现在却拍着心儿的小手好生疼惜,原来从小到大就只几人长起来的,也难怪都跟了来。 心儿感觉到氛围不对,判断不出来或左或右,一副懵懵无知的小样子。少爷却已经从对面起身来到她跟前宠溺地说:“来,这就出去转个够”。 心儿搭上少爷的手,两人就没了踪迹,只瞧得四个丫头的身影挡在了门口,也越来越小的不见了,屋子里才缓起气氛来。 等到五爷一行人可是来到穆宅大门口时,这一大群人巴望的眼睛可是有了着落,一个个热热闹闹恭恭敬敬地迎了亲家进来,心儿更是牵着少爷的手一下子就飞扑到五爷怀里去了。 这一抱别说穆宅的人没见着过这么热情奔放的,就是跟在五爷身后的四位王者也是当成热闹一样这才瞧着,就连五爷自己怕也是有生之年的头一遭吧。 五爷就抚摸着心儿的后脑瓜好生羞怯地朝亲家说:“哎呦你瞅瞅这孩子真是疯癫惯了啊,怕是以后啊就要多叨扰您二老了呢”。 穆老爷可是喜爱的很:“哎呦亲家啊,得了您家宝贝千金我穆宅可是欢腾的很啊,心儿呀就是想爹爹了吧?” 心儿抬头娇腻答着:“我就是想爹爹,爹爹怎么才来呀?爹爹快来追我呀,追上了,中饭心儿就添一道鲤鱼跳龙门孝敬爹爹,追不上可就只能眼馋喽,啦啦啦啦啦啦”,心儿说着一溜烟没了人影。 留下一大群人欢笑声又起,看不够她耍宝的样儿,少爷也赶紧恭敬地做礼就追了心儿去。 《德义堂》里老爷夫人陪着五爷和海株昆拉着家常,原本只晓得五爷宽厚忠义,这结成亲家一闲聊啊,倒更是风趣不少呢。 年轻人这一小帮啊正聚在承德院里围着心儿踢毽子呢,虽说是小孩子家玩的把戏,可是心儿不知从哪寻了出来,就非吵着大家陪她玩起来。 眼瞧着花俏的鸡尾毽子在心儿的脚丫边一开场,就热闹地飞上了天,待一个旋弧落定,竟是敲在了葛汗青的胸膛. 疾跑两步上来的少爷既扑了个空就自己转个圈故作优雅地回到了原地,等着看我下一脚的。 少爷一个劲儿争先恐后地跑上跑下,可是这个自己家的鸡尾花毽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在各位五家的哥哥和心儿中间传得那叫一个让人眼花缭乱。 若是不晓得的人来瞧啊,还以为是专门为了逗趣少爷的呢。 即使是现在让小武瞧来,也生生被少爷吸去好大的注意力。 可少爷虽说左闪右穿挨不上鸡尾花毽,但也还好没有磕碰。 不过小武却瞧定了,各位爷家少爷的身手,这是只观外貌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葛汗青体型强壮,出击却轻快,弧线柔韧,始冲终坚。 邹盘之高挑精瘦,却玩得起落均稳,很沉得住气。 傅云空似有所思,心不在此,每次都只一击,直线横扫,反应极快。 费润身形圆润,卸力是个好手,出击倒头强尾随,但竟身轻如燕。 只可怜少爷气喘吁吁地跟着玩了个寂寞,心儿却没有激起各位王者的斗志,踢了这么久,一个手掐把拿的鸡尾花毽竟还能完好无损。 也真是服了你们了,一个个都没了擂台上挑战王者的架势,轻手轻脚真是够受,想也是没个热腾的鲜灵的白里透红,你们也是不至于生扑。 第14章 接迎亲家 心儿一闪身子不玩这个了,又吆喝大家跑去怡心园放风筝去喽。 小武一步上前,扶了下少爷,竟见海株昆也出了堂门来。少爷恭敬地见礼,也请了海师父一起来逛逛园子。 惹得小武多瞧两眼的,还是跟在海株昆身后的罗一涟,挺拔的身姿下一言不发的沉默中,似乎总是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小武想着到了怡心园还默默瞧了他两眼,哦想到了,他对海株昆看似言听计行,但却没有一丁点下人的样子,连那种保镖的感觉都不像,更像是一个被雇佣的杀手一样。 小武想来又瞧了一眼罗一涟,见他抓了一把葵花籽,递到海株昆手边来,海株昆笑哄哄地随着孩子们的风筝躬了又挺、挺了又躬地动着身子。 罗一涟的确是懒得随着他,竟收回手来抬眼看天,扒起葵花籽来给他。 可怜小武脑子里刚刚冒出来的杀手形象,又唰地一下崩了。 心儿也望了一眼这两个家伙,边吃边洒了一地的葵花籽皮儿,真是出息。什么奇虫百草都不在话下的老家伙,海宅是就单缺葵花籽吧。 又见他笑的像个老小孩儿,想也是在五爷身边谨慎这么多年,难得把差事办的这么漂亮,得着这么个清闲的机会吧。 又一瞧罗一涟,嗤之以鼻,现在回魂的效力,都可以这么乖觉了吗? 回魂——海宅七毒之一,还真不是每一个被扔进炼郎骷的崽子都可以品尝一下的。 不过那时也只是第一剂。服下之后,整个人的智力五感情欲都会退化如野兽一般,也的确会随着用量、时长和个人意志力不同而前后成效不一。 但像罗一涟这样,是已经用了第二剂恢复了自由神志的,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对施毒者信不可摧。 当然了,也并不是每个能出炼郎骷的崽子,都配用第二剂的。 午饭过后,早早备出《地坤轩》来的小武,迎请了众人聚来品赏书画字帖。估计这是五爷既喜欢又在行的,毕竟五宅一直经营着城里的书画行收藏行,对于鉴赏很是有研究。 也是经老爷一请再请,五爷才对穆老爷手中拿着的书画开口点评了一二,值得收藏呢,老爷心领神会又赶紧拿出另一幅来。 这一边呢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年轻人们一个个已经提笔作书,大显书法了来。更是哪个都不服气的样子,得了大家的评语,都不满意,非吵着再写一个来。 少爷就别提了,踢不着毽子,扯不着风筝,可是得笔比划了两下,还真是让众人都心悦诚服的甘拜下风了。 这热热闹闹的一大天过得还真是快,一大家子都来到门口恭送五爷一行人回了宅。 少爷还紧盯盯护着心儿,生怕她不舍得。 她倒是不知从哪来的心气,一闪身子飞出去:“郎君来追我呀,看我是藏到哪去了,你若找不到我,可小心我出来吓你呀!”话音未落就没了影。 少爷心想这是哪来的用不完的劲儿呀?再一想,天呢!不会是跑哪偷着哭去吧,这个丫头。就赶紧恭送着爹娘,又一脚退下追了出去。 小武回来收拾着《地坤轩》,倒不是有多乱,但就是盯着几位少爷的墨宝,总是有一种哪里怪怪的感觉。 小武想着他们取墨运笔收放的样子,又一个个看了字迹,倒不至于相同,如果说是师出同门倒也并不稀奇,可这一份份雷同更像是在一起隐藏着什么,会是什么呢? 戌时三刻已过,滴水未进忙了一大天的小武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一个闪身就蹿进了《养润堂》。 原本想轻车熟路地找点东西填补一下肚子的,可不知为什么,夺门而入三步两步就临近案边的小武却愣在了那里。 他一点点环顾四下,再熟悉不过的《养润堂》原本没什么好打量的了,看了一圈的确如此,可他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起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禁还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眼见着一应菜品物件是各归各位了,这一禁鼻子倒也还是没闻出什么异常来,反倒被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儿惹得更饿了。 小武蹭了一下鼻头,怕不是这几天太谨慎又太兴奋了,才会紧张兮兮的吧。小武想着咧嘴笑开了,还真等不及看看勤婶给留了什么好吃的喽,不禁美地搓起手来。 可还没等小武踱步,却又听到脚步声,而且是已经进门来了。小武忽地神色一紧转过头去一看,竟是……更是紧张了。 张嘴而来的一声少奶奶被一排整齐白亮的门牙挡了下来,小武不禁呲着牙咧着嘴想着勉强自己叫一声‘小姐’。 可还没出声,倒是心儿先发话了:“你怎么在这?”心儿几乎面无表情的发问。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见到小武的心儿这两年的表情是白练了,具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小武被问得又是一愣,眨忽着眼睛,一卡一顿地扭着头点着手:“我”了一个好长的音,也没拿捏出下文来。 “下去吧。”心儿淡淡地说。 “啊?”小武下锅的小油菜一样惨淡地咕哝了声,就赶紧收拾一下满脸的难以置信,委屈地道了句:“是”,慢慢挪开了步子。 心儿倒是几步就进来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武还拿手紧紧捏着肚子,也不能让她听到我肚子咕咕叫吧。 心儿却是赏了他一个白眼,就开始搜索起来。 这是她今天搜索全宅的最后一个地方,之所以放在最后,就是给足了他们有机可乘的腻儿头,若真下手,才有意思。 小武依依不舍扭头扫了一眼勤婶扣好着的美味佳肴,咽着口水心里想着。 这个小女子还真是奇怪,对着少爷能笑得像花儿一样,乖得就像只小猫咪,小武想着还做了个小猫喵喵叫的夸张相。 可是对待起下人来,就立马太上皇一样,真是没见过什么人能把脸冷成那个样子,还好我胆子大。 心儿仔细地辨验着每一处她设下的记号。布法章程都是她信手拈来,但就是足以乱了入阵者的心眼,他若是不留下个什么影儿,也定是成不了他要办的事儿。 想到这里,刚走到门口的小武,却又不自觉的回头,看着心儿。不会也是饿了吧,这两天倒也真是够辛苦的,难怪阴晴不定的。 说实话小武除了觉得自己当真是太可怜了,倒一丁点儿都没觉得小姐有哪里不可爱的。 正思想着小武不禁咧嘴笑了下,又抬眼看去,不禁犯疑:也不翻翻找找,就这样看着也能看饱吗?却见小姐像是要转身,吓得小武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养润堂》逃之夭夭去了。 第15章 两位少爷 好一通云里雾里的缠绵过后,少爷昏昏欲睡,心儿倒是疑在心头不能安枕。于是就爬起来伏在少爷胸前,瞧着他萌萌然的松散相,不仅坏笑,又故意捣乱戳了戳他肋旁。 少爷半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中犹见心儿的一抹坏笑,不禁心想:还来啊!这个丫头倒是精神。又瞧着心儿小嘴巴一撅,眼睛瞟向一侧,眉头轻蹙,似有微词。天呢,你倒是还想吐槽起我来呀? 休想!少爷胳膊肘一用力竟也嗖地起来了,倒听着心儿说了句:“你那个,亲随?”什么啊?是在说‘亲嘴’吧?看来再战这前戏也要做足噢。 正想着少爷就奔着心儿的樱桃小口温存而来,“叫什么?”又听得心儿上下嘴唇一碰竟说了句这个?好啊!随你怎么叫,都好! “小武的?”眼看着马上被少爷封住的小嘴竟冒出这三个字来,少爷一下定在那里。不仅把心儿的话完整地想了一遍,原来竟是问起小武。 “小武?”少爷重复着确认了下:“他怎么了?”一副你说吧我兜着的模样。 心儿赶紧接话:“他可信吗?”恨不得把心里的疑虑一股脑都抛出来。 “那可是小武啊!”少爷接的更快,差点笑呛了来,又见没有再战的必要,赶紧一下子倒了回去。 “可我瞧见他一个人在《养润堂》鬼鬼祟祟地……”心儿倒是眼见为实,凿凿地说着。 少爷不禁一笑,宠溺地说着:“他那是饿得过了饭时啦,给他弄点好吃的就好啦!” 又长舒了口气,伸出左手轻抚过心儿的小臂又攥住了心儿的手,叹着说:“哎呀,为了把你娶进宅,他可是忙坏了!” 少爷轻轻拽了下心儿的手,想着挽她入怀,竟见心儿还是疑怔在那里,一动没动,就又补了句:“他是我兄弟!” 斩钉截铁,言简意赅,这回可信度高吧! 哪知心儿听了更是一惊:“可你是他主子呀!” 少爷一听,也是惊得咧嘴笑了。似乎是被心儿提醒到了一样,他竟从来没想过这个,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小武哥的情景。 他真的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孩子,可以那么白嫩,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一点也不像家里的黎成祈丙祈丁他们咋呼成一片,也不像阿丹阿兰阿黛她们只会娇气地哭唧唧。 他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听爹说像是都睡了两天了,才抱回家里来的,还说是今晚就能醒过来。少爷就时不时拿了自己爱吃的来,进进出出地撺掇着,刚睡醒肯定饿啊。 虽然都被催着去默书了,他竟还把好吃的从小到大一样样摆好,只等小哥哥醒来瞧好。 再被拉着出去的临门一脚还回头看他,真的是好生奇怪,真有生得这么白净的男孩子,竟然连嘴唇都是一道白的,显眼得让人挪不开眼去,少爷嘴角一抹得意的坏笑闪过踏门而去。 又一抹坏笑油然而生,少爷看向心儿诡诈地说:“你现在是啦!”嘿嘿嘿……更得意了,说着牵过心儿的手拥她躺在臂弯中。 忘记说了,情商对于心儿是硬伤,没经历没见识没人教没人管,哪怕在身边能出现个正常是人的也行啊,可惜没有。 心儿乖乖地躺下来,可满脑子还是被这一句久违的‘兄弟’惊得缓不过神来,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 娘一手拉着一个,把两个小人儿安置在厢房的一侧,又用蒲草覆盖好叮嘱着,别动别出声,就赶紧朝院外跑去。 心儿真的是害怕极了,在一片嘈杂中辨着娘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却越来越远。 弟弟倒是好生机警的猫伏着伺机而动的样子,但左胳膊仍是护住心儿,右手还对着心儿被两只小手挡住的泪流满面的小脸做了一个“嘘”的样子。 随即一声嘶啊声远远传来却听得真切,弟弟一扭头定了下身子望去,就噌地起身跳了出来。 倒是被心儿的两手抓住了左手,整个身子蹲伏着怔定在那。弟弟紧忙回头,朝心儿安心地笑了,哄劝着却坚定地说:“没事”。 说时迟那时快,弟弟脸上的一抹笑意瞬间被惊愕替代,心儿压根缓不过神不明所以,却见他霎时而动,右脚点地跃起,一下子扑了过来,正正好好把心儿护在了身下。 几乎是同时,棚顶的框架梁子也不偏不倚地砸中下来,心儿任一通参差不齐的木板子噼啪砸来,差点眩晕过去。 待这猛一记倒塌安静下来,心儿才想起是弟弟。 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费了多大的气力才把那个梁子退下去,她只记得弟弟笑着说:“没事”。 她也不记得自己在弟弟身上挪开了多少块板子,她只记得弟弟的小脸还是那么白净地睡着了。 夜已经深了,眼见着一个少年郎像是镶在榻上明晃晃的白玉珠子一样,白白净净安安稳稳地睡着了,怎知他却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啊,太饿了,根本睡不着啊。小武嗖地一下坐起来,想是跑去《养润堂》的,可又后背一凉没了气息一样地栽了回去。 哎呀,到哪里去弄点吃的啊?小武可怜兮兮地揉着肚子,他若是再在床上滚两圈啊,我还真怕您多想呢。 可他却忽地想起来了,大喜的日子,夫人赏了人人一个礼盒老八件。天呢,太好了,小武飞快地跑了过去。 这速度,这一袭白衣,亏得事先说明这是小武。 随他疾风而过,四下打量一遍房间,真的好生奇怪啊。 这房间的大小、方正、布置竟和少爷的房间是一模一样一一对称的,若不是少爷大喜屋子里换成一应喜庆的摆件饰品,怕是任谁来都傻傻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啦。 可不是嘛,自打小武被穆宅救下来,凡是少爷有的,都会一一给小武带着。别说是各等摆件用品吃穿,就连小武的《予本楼》与少爷的《穆明楼》都是如出一辙彼此对称坐落在子阳院的南北遥相辉映着。 若是说穆宅里养了两位少爷,怕是这洛阳城里相信的也大有人在。 第16章 三朝回门 三朝,天刚蒙蒙亮,少爷已带着心儿携着回门的一应豪礼来到了五宅,一路上竟也有好些邻里早早出门来等着瞧新娘子的真容呢。 五爷也是亲自迎到大门口来了:“哎呀回来好,回来好,凛儿啊这是第一次回来,爹呀都说不上还盼着你俩常回来多少回才好呢!” “爹,那自然是,赶明儿也常回来看望您!”少爷答地干脆,又揽着心儿进了门。 这转起五宅来,和穆宅倒是极不相同,布局基调都不一样。廊子更多曲转回折,镶嵌在意想不到之处的别院,的确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绕了好一阵子才来到心儿《晓春院》中的《蓝蝶阁》,见心儿憋着笑白他一眼:这都被你找到了,少爷倒蹭地一下蹿到最前面吆喝:“媳妇儿,你就是在这长大的呀,这离我家也没多远啊!哈哈哈,我先进去喽”。 少爷一进来就东摸一下西动一下的,心儿就巴不得有私塾先生的尺子在手上才好,哪都不想让他碰。 “哎呀呀完了完了完了,媳妇儿,你把我打残了,真的真动不了了哎呀……”少爷好一副惨相,弓着身子越来越蹲下去了。 怎么可能,我都没用力道,心儿闪身凑来弯下腰身紧顾着查看:“郎君,你怎么啦?啊?” 少爷却一下搂她在怀里翻身躺在了床榻上,“你猜我怎么了?”少爷舔了一下前排白亮亮的门牙,一脸坏笑地问着。就是仗着没人好意思跟进来,我可得在香闺里好好陪陪媳妇儿。 心儿一瞧,天天作怪,哼,奉陪!索性那小屁股往里蹭了蹭刚好压中少爷的身,却一脸哀婉表忠心:“郎君啊,不管怎么了,这回啊都有心儿在了哦”。 少爷刚想喊她别动了啊,可听到她的话还是先笑了:“哎心儿你说,我若是在这里陪你一起长大的,该有多好!” 心儿一听:“哎呀你,傻死了,怎么可能?”如果说这里的一切,我最熟悉的就是你,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 “想想嘛,哎你可别动了啊,就这样的抱着你想想……”少爷自说自话美得不行。 心儿却又一下子起来了,忽地压得少爷生疼,差点叫出声来,还被勒令:“想的美,出去了”。 从没忘记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哦错,是怎么活下来的。可是你呀,休想沾边。 伴着庭庭院院一直通到《祥宇场》才宽阔起来的《静德池》,蜿蜒曲折着几乎是绕五宅整整一圈。 小武想着看了眼十分开阔的池子边的水居然也是凝结成冰的,在这样的天气里肉眼看去,冰层居然还很厚重。这和穆宅的《漪澜池》相比而言,池水至少低了不下十度。 小武也早就闻到了,五宅的空气中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儿,是小武不曾闻过的,像花的香味儿,像饭菜的香味儿,也像是野地的香味儿。 大概是由于五宅里有更多的植被,这还是寒冷的早春,若是到了盛夏时节,所有的植物都换上一袭水嫩的漾绿色,有可能空气就更加湿润甘甜了呢。 相对而言,五爷还真是更懂得养生和享受闲适的生活呀。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提出来了,想要在《静德池》中玩玩儿溜冰。 话音不落,费润就赶紧从《犹回廊》里面拿出来大大小小好多成对儿的捆扎在一起的溜冰鞋来。 众人一个个冲上前去,挑选着自己合适的鞋码。少爷和小武几乎都想不起来是有多少年没玩过溜冰了。 小武看了眼费润这样的体型,又望了一眼《静德池》相对细窄,只容一人通过的曲转之处,不禁怀疑这你都行啊?于是就向少爷深点下头,给少爷鼓气,少爷也就一冲而上选了一双自己合脚的溜冰鞋。 几个人就在盛怀洛一声令下,开始了激动人心的比赛。 可没有想到一声:“走起”闻来,巴不得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少爷,却被众人冲扫着左滑右扭失了平衡,足足转了三圈险些摔跌出去,众人却是一闪而动没了影踪。 小武急得不行,在岸上告诉少爷哪里用力、哪里放松,哪里旋钮、哪里腾空,这样少爷才再一次又调整好自己的身体,赶紧吆喝着:“心儿我来了!”追了大部队出发。 小武留在岸上即时选定的足以囊括住所有人不出视线的点位间变动着身影。 心儿跟呛吆喝的最欢,可一起跑就被甩在了后面,倒是还惹得婉梅儿四人一声声“小姐”此起彼伏的。小武瞧她们一眼,竟也在心里跟着叫了一声:“小姐”,看来是要跟着练熟了才行啊。 原本就晓得几位爷家的少爷身手非常的了得,现在看来若说是一个个都身轻如燕,的确不夸张,可最关键的就是用燕子来形容,怎么好像小气了些。 甚至有的像猎豹,有的像豺狼,有的像猛虎,有的像雄狮,一个个飞奔上去,气势慑人。 而到了曲转回肠之处,竟又一个个左扭右闪,划过的弧线所勾勒出的随心所欲,还真是惹的人心振奋中又见好一洒炫彩奔放出去。 葛汗青的彪悍与费润的圆滚,竟还可以憋着劲地斗起优雅来,转起圈儿来竟好比海鸟捉鱼,落点同样精准地惹人尖叫。 邹盘之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捷径一般,竟嗖的一下蹿了出去,惹得众人又是好一阵紧张,厮杀呐喊般的争夺而去。 相较众人的激烈,能够尾随在其后的少爷,穿梭在各种树木丛枝中,还能保证自身不受到磕碰戳伤,那已经叫经历的相当惊险了。 的确风驰电掣的速度对于少爷而言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但最关键就是想慢下来,竟也只是痴心妄想,还真是难为他了。 跟在后面撕喊了好一通,也没有瞧着心儿的半个身影,就连费润的影子都没有摸着半个。好不容易滑了一大圈儿,少爷就差把自己转晕了,却发现所有的人早都已经到了终点,卸完了装备。 第17章 人归原主 心儿迎到少爷身前来,小武就向后退了一步,接过少爷卸下的溜冰鞋。 少爷更是在一大群人的嘻笑中,自顾自地说着:“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哎呦喂,我太难了”。 心儿只顾美哉哉地拍着他,怕也是累的说不出话来了吧。 五爷却开口说着:“凛儿啊第一次过来玩儿肯定是不熟悉这个,他们几个啊一聚到一起啊,就会吆喝着要比赛,早都玩惯了。等下一次再过来的时候,再多玩玩儿就好了,那会可就能长本事了”。 少爷狡辩着说:“爹,不是我不会玩儿这玩意,实际上我就是总是担心这个,就这个湖面我再踩踩破了它,扑通掉到里面去,你看你看它还能看到下面的鱼在那游来游去呢”。 五爷一笑自豪地说:“哎呀凛儿,这个不用担心,忘记跟你说了。嗯现在早春乍暖还寒,按理说呢这个池子里的水也应该有个解冻的样儿了吧。可是多亏了海株昆海师父研究出来了一个什么什么东西,往这个池水里轻轻一洒呀,池子足足能冻成半米多厚的大冰块儿。根本就掉不下去,你们就随便耍、随便玩儿吧。等到天儿转暖了,热乎日头往上面一照啊,这池水融化得也特别快呢,哈哈哈”。 五爷说着拍乎着大腿笑,还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海株昆。海宅经营着城里半数以上的药材行,相传五爷几经变故,都是被海株昆救下,情谊匪浅。 海株昆却受宠若惊一样,是啊,多少年过去了,他这也是第一次回来转,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呢。 瞧着大家都冲他投来崇拜稀奇的目光,海株昆一起身竟碰翻了一个糖果盘子,满脸愧不敢当地说:“哎呦,瞧五爷说的,我都,哎呀,就是个小把戏,小把戏而已。” “对了,是叫滑石水,是吧,我想起来了,哈哈”,五爷又抢着开口,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却瞧见另一边家丁领了费清过来,费清,费润的亲弟弟,纨绔子弟一个。他即到了,想必是几位大爷也来了,五爷亲自起身迎了出来,众人聚到一起又好生热闹起来。 欢腾热闹了一大天傍晚时分好像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五爷坐在宽敞的《真吾堂》北侧的主位上,都显得渺小了好几圈一样,却也终于开口:“好好啊好了,这一天一晃还真是快呀,行,往家走吧,赶明儿再回来,我和你们几位大爷还在家等你,等你们……”话音未落竟夹带着哽咽了。 “爹爹!”心儿一下凑过来,一把抓住五爷的手跪在膝边枕了上去,余光扫了一圈几位大爷的全貌,岸娇并未提起这几个人,相距两年前的一面之缘,现在瞧着他们三个竟都没有受回魂,看来五爷玩的是真大啊。 五爷试了试泪眼还开不了口,几位爷也跟着劝着,少爷忙上前伸过手来,心儿才在千呼万唤中抬起头来:“爹爹,我想到了,我要留下婉梅儿她们四人,陪在爹爹身边,这样爹爹想心儿了,瞧一眼她们几个欢闹的劲儿,就跟心儿在家一样啊,爹爹说好不好?” 婉梅儿四人闻声却吓得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戏码真是超出了五爷的预设,心儿竟自己做了主张吗?都是从炼郎骷里出来的,有个性的确不正常,但毕竟是女孩子嘛,也在所难免。 五爷感到众人惊惧了,小武也察觉到此时的无有声息奇怪的很,却听得五爷笑着开口:“哈哈你呀,就知道顾惜爹爹,爹还不是疼惜你呀,让这四个陪你一起长大的小人儿陪在你身边,爹爹才安心哪”。 “爹,我就是担心您,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么,您和几位大爷难得盼来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我这说嫁人就没了人影,多少天都见不着了,您能好好吃饭安心睡觉才怪呢,我就是要留下这四个小人,巴不得一家一个去好好看着你们呢!”话音未落,心儿还扯着五爷的手摇啊摇。 婉梅儿四人更是跪的尤为恭敬了,心儿只如未见,娇腻的巴不得拔五爷的胡子。 这个丫头戏还真足,五爷一笑又开口:“哈哈心儿,爹爹可是最听你的话啦,你放心好好跟着凛儿回家去吧,还有你几位大爷,爹爹也帮你看着,肯定该吃吃该喝喝,你下次回来一见啊,个个都能胖一大圈,再者还有你各位哥哥呢,哪个不能帮上忙啊”。 话音未落,几位王者和三位大爷都纷纷开了口,五爷更是扶起心儿来,还刚想拽下她身后的婉梅儿。 心儿一正身挡了一下,竟一抬手扯了少爷来到五爷身前来,这一大家子唱的一出好戏,不就是给郎君看的吗?好啊,我索性将计就计,你看郎君怎么接招:“郎君,你说是不是要留下婉梅儿她们四个,好好看着爹爹和三位大爷,我才能放心的跟你回家啊?”心儿小嘴巴一噘,干巴巴瞧着少爷。 秒懂自己媳妇儿是啥意思,这不就是让他在老岳父跟前,表表态绝对不会亏了宝贝女儿的事嘛,弄这么大排场,哈哈。 少爷赶紧开口:“爹,您就放心,尽可依了心儿的孝心吧。我今儿在宅子转了这一大天,的确鲜少看到女仆。若是这四个陪心儿一起长大的丫头,能天天陪在您身边,肯定也会像照应心儿那样贴心照应您呢。这样我和心儿就都放心了啊,几位大爷过来的时候,也会添了不少乐趣,我们也常回来看您。等到心儿在穆家,您就放心,我会一步不离地爱护着她,定不负您老的托付。众位大爷,众位哥哥,也请在此记下凛然今天的誓言,定会爱护心儿一生一世不离左右。”少爷说完向众位深深见礼,小武也放下心来欣慰一笑。 心儿就一边游荡郎君的手,另一边游荡五爷的手,傻笑个不停。 众人也陪着笑,心里却是不上不下没底儿的很。 第18章 怜香惜玉 五爷只好让步,更有可能是玩心大起:“好好好,凛儿啊,为父可就把心儿托付给你了呀。”少爷信誓旦旦的应承着。 心儿却扶了扶压根没动,那就直接拍了拍婉梅儿她们四个的小身板,就又飞到少爷身边粘上了。 欢送完穆宅的人回来,《真吾堂》里的人怕是连呼吸都觉得是多事了。可五爷却眉眼轻挑,吩咐了句:“都回吧。” 至于心儿可不受回魂,的确出乎五爷意料,但玩嘛怎么耍的开怎么来,五爷喜欢。 海株昆可是还没想明白他的回魂怎么就失了效力,连第二剂都可逃脱的还前无来者啊。早就跪在堂下等着发落的他,既听了五爷的音儿,又瞧瞧三位爷都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就赶紧随着众人怯怯地退了下去。 回宅的路上,心儿坐在马车里,紧靠着少爷的肩膀睡着了。少爷拍扶着她,把这个全家宝娶到手,真是费了天大的劲儿了。 心儿却一直想着,怕是今晚丙夜就可以给她们四个收尸了。 可是没有办法,她身边不能留人,更不可以受五爷操控。 得了岸娇的解语,侵毒入子宫,才换回的神志清醒。 这脱缰一鞭来的突然,怕是打的五爷失了威严。 那就更可想而知这四个人会有多凄惨了。 真的没办法,谁让回魂第二剂,五爷已经得了先手呢。 倘若只是第一剂,我还可用第二剂,换回她们的性命。 而现在,只能尽全力除去她们,姑且就死在五爷手上,算是结局吧,怪我也没用。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既然已经出招了,还不知道五爷会怎样反击,那就更要毫厘不过、打起精神来了才行。 小武走在车前,伴着踏踏的马蹄声,也在想着这一天凡过眼的细节。整整前前后后想了两大圈,倒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值得报给老爷的,可就是累坏了少爷。却突然扯嘴一笑,是啊,还有,在心里学会了叫‘小姐’。 今儿个可真是没什么大事了啊,平平常常的小日子就这样过起来喽。 心儿还是早早的起身梳妆,好一通精心打扮之后,才花枝招展地唤了郎君起来,等着和郎君一起给老爷夫人问安去呢,最关键的怕是有一丁点儿小事还是要灵活地处理一下。 小两口礼过也坐了下来,四口人就你问我答地说起来昨个回门的个等桥段。 心儿也欢腾地像是飞回窝来的小燕子一样,叽喳地边笑边拍呼还总拿郎君逗趣,完了又宠溺地安抚着。 少爷倒真是哪哪都冤,被心儿说逗地也跟着自嘲起来,又好一通调侃真是谁能想到你在你们家都是那么玩到大的呀,完了还好生尴尬又自知地嘻笑着。 侍立着的下人们听得睁着眼睛竖着耳朵,一个个身临其境好不快活的吃瓜相。 倒是真的随护陪同的小武一直看着少爷任他美哉笑着,不时点点头跟着,却在看向老爷的时候机智地摇头,一副谨慎但安心的表情。 老爷见着知晓平安大可放心,也跟着开怀笑着瞧着,一家人就这样笑过一阵又一阵,好生热闹。 这闹吵了好一阵,夫人瞧摸着随口道了句:“心儿呀,怎么没见你陪嫁过来的丫头们在门外护着呀?” 心儿收了收怪张的小脸儿,正了正衣襟,娇腻的答来:“我那个爹爹呀,生生盼着这一天,说过就过了,也不言语。我心里知道他,就留下了婉梅儿她们四个陪着,想着依往昔那般热闹起来,日子过得快些。” 老爷夫人听来倒是感激的不行:“怎知我穆家竟得了这般乖顺的儿媳来呀”,“是啊,心儿啊,这般疼惜爹爹,为娘我……”夫人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娘,您怎么……”心儿赶紧娇切地唤着。 “娘,都这么高兴,您怎么还……”少爷紧跟着哄劝。 “哈哈哈,你呀你!”老爷倒是逗趣起来。 夫人撇了一下嘴,白了他一眼,终于又笑起来。 “这可不行,黎叔,宅里的丫头一会聚了来,任心儿挑出四个随心的去。”夫人郑重地吩咐着,又迎着心儿美美地笑来。 “娘,这可使不得……”还没等黎叔应下,心儿就赶紧打断了,一副受宠若惊的小样惹得大家都瞧了她去。 “娘,您身边也只有黎婶一人服侍着啊,我也是觉着爹爹太兴师动众的了……”心儿娇巧的嘟囔了句,又抬头问着:“娘,我瞧着阿丹乖觉,可不可以就让她跟了我去呀?” 老爷夫人都被心儿乖巧的小性子逗得哈哈笑起来:“好好好,就听心儿的。” 一家人又开心地笑起来,阿丹被点名夸奖到,也笑美了,向夫人做了个礼,就乐颠颠地跑去,闪过小武,护在了心儿身后。 从《德义堂》走出来的小两口挽着手踱着步子,却突然停了下来。“郎君,你们先往前走,我和阿丹说点话。”心儿娇滴滴地说着,就是不想让你听到的小样儿。 少爷一副好哇你的表情点了点头,又瞧了一眼小武,二人随即向前走开了十来步的样子。看着拉开距离了,心儿又拽着阿丹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来,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阿丹也跟着紧张起来。 少爷抬头望着,开口道:“听听他们说什么?”小武随即一瞥眼,点头应了一下。安静的环境,熟悉的音色,十米开外的低语,小武都能辨来。 心儿好生不好意思的样子,可还是开口了:“阿丹,求你个事啊?”这一句倒是吓得阿丹差点跪下去,小武也是惊得咽了下口水,眨忽着眼睛没敢看向少爷。 “以后你可不可以不用总跟着我呀!”心儿说着,阿丹却害怕了,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想开口又被心儿打断了:“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会做的。为了嫁给郎君,我可是学了好久呢!”心儿认真地说着,阿丹却更是吃惊了,连小武都惊得长大了嘴巴。 “琴棋书画我都会,勾抹打扮我也会,洗涮蒸煮我都行……”心儿一本正经地数算着,倒是听得阿丹一脸懵了,小武也不解地皱了眉来。 第19章 好生厉害 “我就是想,就是想……”心儿又不好意思地顿了下,抿了下嘴,终于又开口:“就是想一样样一件件都亲手为郎君做来,这样才是两个人的日子啊,不想,不想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这回心儿是终于说完了,她可不想身边随时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碍手碍脚,这乖巧的小样子倒是不至于看腻,就是怕习惯不来再误伤了她,怜香惜玉她还是要的。 阿丹也终于明白了,她瞧着心儿一脸娇羞又吃紧的样子,真的没想到原来一个女人真的可以这样爱着一个男人,那么认真也这么勇敢,不禁瞧了一眼远处等候着小武哥的黎成。 若是说穆宅上下的丫头们都想望着嫁给小武绝对是凿凿地,可阿丹却对这个只会憨憨傻笑的黎成对上眼去,哦不,是不敢对上眼去。 远在一边的小武听得也是红起了脸,竟露出老父亲一般的笑,轻叹了句:“小姐还真是爱你呀!” 等在一旁还全然不知的少爷,干巴瞧着小武哥这一脸的变化,更是急地赶紧接了句:“那是当然!” 又想接着问点什么的,却突然怔住,眨着眼睛一脸听错了一样地看向小武:“你说什么?”大气都喘不上来了一样。 这一问来小武才后知后觉,不禁慢慢扭过头来,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进而一脸完了的样子,怯怯地瞧少爷傻笑。 是啊,在少爷面前安舒惯了,竟把在心里练了那么多遍的“小姐”脱口而出。 少爷倒是也不急着想知道心儿那边说什么了,反正爱我就对了,更是有种后院着火的感觉,你分不清自己是哪边的吗? “嗯?”少爷嗔怪起来。 小武倒是慌得可怜兮兮,一副快哭了地求饶相,“是小小……”又赶紧咬牙闭嘴。 少爷叹了口气,点起头来,干脆咬了一下牙根,抬手掰了一下手腕,一脸严肃。 一心等着回复的心儿瞧望着阿丹怎么发起呆来了呢,不禁随着眼神看了一眼黎成去,竟未卜先知地笑了一下。 师父教过的,男女对视不超过三个数就平安无事,若是有谁看着心儿的笑脸三个数还回不过神,那就是一败涂地了。这一眼都过去十几个数啦,想也是……哈哈,简单。 心儿又不禁瞧了那两兄弟去,说实话他俩往那一站还真就让人挪不开眼去。最关键的就是这两人一见面就笑到一块去,可真是惹人烦厌,哪里有那么多好笑的事情啊?这两人还真是……打起来啦?哎,有意思。 眼瞧着少爷伸出来的拳头,小武一闪身躲了过去,还抓着少爷的手,又泄了气求求了的样子。可少爷猛一拳扑空,气就不打一处来,再一记记更是迅猛而来。打得小武左躲右闪,更是认错求饶连连:“少爷,别打了,啊,好好好好,我错了,少爷……少爷……” 两人在怡心园里铺张开来,惹得各路忙活的下人们都东躲西藏的,倒是心儿可是得了乐子一样,单愣愣挺身而出,任阿丹拽了两下也是没动一下。 少爷瞧见了,更是精神了,头一回在媳妇儿面前大显身手,非得借着这气焰打得小武满地找牙不可,看他记不记得住他是谁的人。 小武瞧见了,更是奈何呀,怕是再怎么讨饶也是逃不过一通好打了,谁让他真真败给了这一对呢。 两人从怡心园打过《漪澜亭》又奔子阳院而来,都不见少爷有停手的意向,更是一招狠过又一式,劈头盖脸不打到实处恨不回。 心儿自是跟紧了看来,但她追着来看得可不是这一边倒的惨相,行家里手看得还真不是热闹。 这个少年,好生厉害。 眼见着少爷毫不留情地狠招猛式袭来,到了他这里倒像是放慢了三四倍速度似的轻松闪避开了锋芒。 又顾着少爷情绪退而求其次迎上去的也都不是要害,甚至在擦蹭之间竟卸下了少爷的八九分力道,护着自己挨下一记也无大碍。 更是在接触的点上给足了少爷又起一式的思路和空间,看是在连连败退招招被打,实则完全掌控着打斗的局势和节奏。 更可甚是在少爷控制不好幅度只顾拉开架势、浑然不知危险只想冲锋陷阵的关头,一下子换他过去挡在前面,竟也四次,不,五次护着少爷免了磕碰,他倒也活泥鳅一样地躲开了。 最可恨的是,如此过了几十招,心儿竟测不出来他到底是用了几分气力,说实话像这样的身手就应该有个王者现身激测他才是。 心儿如此心血沸腾地想着,更是恨不得,嗯,七次,哦?中招? 眼见着小武被少爷猛一拳打在了右臂上,硬生生连退了三四步才站住。嘴里还嚷着:“真的是小姐让叫的”,又伸手捂住了胳膊,忍着疼一脸委屈地看着少爷。 少爷的确不想听他解释,却听他又叫了一声‘小姐’,更是一副还没打够的样子,攥紧拳头朝小武逼来。 啊?小武不知所措起来,又向后退着步子,“要不然我怎么敢啊!”更是慌乱地补了一句。少爷一听顿了一下,更像是被后面的声音吸引了去。 “是我让他叫的!”心儿倒是不慌不忙地笑着说。 小武一听可是平反了,放下心了,却更委屈了,赌气地看着他。 少爷瞧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下,倒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竟转过身奔着心儿去了。 哎?你!小武倒是没处伸冤去了,不禁一生气,手上一用力,竟疼得自己嘶啊了声,忘了真的被打到了。 少爷闻声斜着眼睛向后瞟了一下,又抑着气息,朝心儿笑逐颜开地走来。 刚进身前,少爷就一把搂过心儿贴在怀中,又美美地看去,故意瞪大了一下眼睛,像是在问,为什么呀? 心儿就等着他来问呢,乖乖地答着:“第一次被叫‘少奶奶’,好老气,哪有小姐好听啊?”心儿说着一副看我聪明吧的样子,“哪想全宅都这么叫啊!”心儿又叹起气来。 第20章 我哪敢啊 两个大男人都愣愣地听着,竟是因为这个。小武觉得自己真委屈大了,不觉又白了一眼少爷。但一想毕竟没有先过问他,就叫出了口,想来这顿打也挨得。不觉又想到少爷虎视眈眈的真凶起来的样子,又冒出一句:先问了他去,我哪敢啊?思来想去,还是委屈。 少爷倒是咧嘴笑了,想他也是不敢的,随即想抬眼瞧了他去,却又半路绕回来对着心儿坏笑。思来想去,还是生气。 “全听夫人的!”少爷冲着心儿宠溺地说来。 “哎呀,更老了。”心儿娇嗔着。 小武倒是白挨了一顿打不说,反倒又硬生生被喂了一肚子的狗粮,满脸的难以置信。 可不知为何,三个小人儿,竟又一起笑了。 和穆宅一街之隔紧挨着警察所前门住着的陶南家里,早早就聚来了四个小人。 虽说大喜的欢庆劲可是没热闹过呢,但花季雨季的陶月丫就是想不明白武大管事怎么这么多天还不出门呢。这和压根没敢想过大喜的事会临到自己身上来的攸妹,好多天守着警察所也没见着花冷来上班是一样的凄惨。 这两个小人唉声叹气数着日头又爬上墙稍了,也不知道这崭新的一天,会不会有什么新鲜的盼头。 跑来上工的农香一进门就嚷着:“嫂子,赏口饭吃吧。” “你呀,是来上工,还是来讨饭的呀?”陶土他娘佯凶她,碗筷可是早都备上桌儿了。 明明是和陶土一样大小的年纪,非和陶月丫称姐道妹的占着辈分,陶土可是不认的,为啥呢,就他自己不知道。 陶土他娘吆喝着:“都还愣着干嘛呀,还不快来吃饭。丫头啊,你再瞅,就剩这一只大红冠公鸡了,嫂子可是不会宰给你吃了啦。” 可陶月丫还是看着门檐上边刨扯边耍威风的大公鸡傻笑着:“谁说我要吃它了,我还指着他报信儿呢?” “公鸡还能报信吗?不都说是喜鹊才能报喜的吗?”攸妹在陶月丫这头回听说的可多了。 “快来快来,今儿吃饱饭,还得倒库里的瓷器件呢,不得赶上这年节多出点货啊,快点动动身子,麻利的!”陶土他娘又吆喝着:“农香,你往陶土那边坐,这留给丫头呢。天天来吃早饭,还不知道自己坐哪啊?” “嫂子,丫头不是干叫不来吗?”农香小嘴都是理儿。 陶土憋笑着往长条凳外侧蹭了下身子,瞧你那眼力见吧,可一瞧见爹出来了,就又往回蹭了下,心里却哼农香:‘丫头’也是你叫的呀? “小姑,你再不来坐,就没吃的啦。”陶土嚷了句,还躲过农香凶他的小眼神。 “都好好地多吃着啊,土儿他爹,你吃完给这小几个都布置满满当当的活儿,个个都手脚麻利稳当的啊,我先给娘喂饭去。”陶土娘扒了两口饭就紧着回屋去了。 “哎呀嫂子可真是好!”陶月丫拄着下巴羡慕着,这一定是遇到了爱情。 “你呀,就快吃吧,我就盼着你什么时候能嫁个好人家,当个好媳妇儿呢,我也好对得起咱爹,赶快吃饭吧你。”陶南凶着这个家里的老来女。 “哥,你怎么就对不起咱爹了呢,是我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见瘦了吗?那还不就是因为没见着……”陶月丫竟闭了口害羞了一下:“我这是度日如年呢我,你放心,不耽误吃饭干活的,也不耽误当个好媳妇儿呀!”说完更害羞了。 “哇,你还会说度日如年呢,好听,还会什么呀?”攸妹崇拜着。 “那当然,我还会说……”月丫美的跟什么似的。 陶南倒真凶起来:“不是,我说的是这个吗?重点是啥?你没听明白啊?闭嘴,快点吃饭。一会儿多干点活,少做这白日梦。” “行行行行,我看行!”农香巴不得谁都多干点,不能总亏了她。 陶南冲着农香说:“你也少不了,多吃点”。 陶土禁不住笑,又一瞅爹看他呢,“爹,我,我也多干。” 月丫却伺机一点点歪着脑瓜凑到攸妹耳边说着:“一日三秋。” 说完两人都入了春秋大梦般的憋着甜笑塞着饭。 黎成眼见着可算是气氛缓下来了,也不远远的看着了。他都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习惯,自小少爷和小武哥打架,哦不,每次少爷打小武哥,他就远远的看着。生怕挨着自己个儿,时隔多年的这一次,尤为惊险。 黎成跑到小武跟前,急切地问了句:“小武哥,怎么样?” 小武笑盈盈地瞧着他,小声说着:“没事”,又一个眼色,和黎成一起转身朝后门走去。是啊,航港已经三天没去转了,他急着过去看看。 这一个个娇柔的小身板,倒弄起瓷器件来可是一个不服一个:“哥,再摞一个,相信我,我行的,刚你还说让我多干点的呢!”月丫来了劲头,可一真出力气呀,陶南就舍不得了。 “是啊,我这都,一二三四五……”农香说着就往上瞅着挨个数着。 “哎呀别数啦,你再抬头就要掉了!”攸妹回头说着农香,自己可是稳当地看着脚下。 “就剩这一个了。”陶南说完,倒是放在了陶土的摞上:“都慢着点啊”。 刚一出门,小武就迎见邸盟走了过来。二人拱手做礼,小武道:“邸警官,这么早出去巡街体察民情,我等好生福气,辛苦辛苦。”似笑非笑的样子。 “哎呦,武大管事啊,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邸盟一副官相,更似一副走狗相,亏得也是小武这般英气挺拔的少年郎,奈何就不是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子,痞里痞气又油腔滑调的,怕是爬到这个位儿上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了。 倒是身后跟着的花冷,只一副单纯,看着更舒服。 两人擦肩而过,小武就紧着潇洒地迈开了步子。倒是身后的黎成,还瞧着邸盟的背影啧嘴咂舌地摇着头,又赶紧两步跑着跟上了小武哥。 第21章 美梦成真 农香摆好了《陶南瓷件》的铺面,就到御路街上伸伸胳膊动动腿,抬眼一看,可不得了,这谁走来了呀?! “哎呀呀快看,这是……快看快看!”农香见着号外了一样嚷着。 本来帮着陶土卸着瓷器件的攸妹,闻声抬眼一看,天呢!一眼就瞧中!虽是背影也没跑! “啊来了来了来了,可算是来了,花花花花啊啊啊啊——”攸妹也激动的跟着发出了鸡叫声。 陶土扫了一眼,这是谁和谁,哪和哪,真的是不知道这俩女的在疯什么,天呢,三个。 可算使上吃奶的劲儿刚要走到大门口来的陶月丫,咋能听得她们这种暗示?天呢!这都是明示了,好吧!那就更得抬起步子迈开腿!头尾都算上,两年都不见了呢。何况一天只能见这一次,晚上肯定是要被嫂子打回屋里去的。 你说说你晚上干嘛要忙到那么晚啊?哎呀我今儿这头发,天呢还好是穿了新衣服。不对呀,我这端着一大堆碗呢。嘿嘿那我就举高一点点,再从碗边看过去,这简直比爬墙头还高明。就这么办了。 陶月丫把手里的瓷器件举得老高了,刚迈了三两步就吃力起来,不行我得先确认一下,是不是武大管事出宅门了呀。 “喂喂喂你们两个,花公鸡报信了,是吗?”陶月丫抬起步子还扯嗓子吆喝。 可门外边光听着人咋呼,也没听着人回话呀,陶月丫更急了。 而门檐上的大红冠花公鸡被这声声震耳,吓得一下子飞扑到院里来了,正好踩了下陶月丫手上的碗摞,又扑扇着翅膀一飞多远的没影了。 陶月丫心急脚快着呢,手上哪受的了这个呀,这一下飞撞倒是连人带碗都跌出大门去了,她越是顾着碗向前抓伸着手啊,整个身子就越靠前,瞧着那脑袋瓜正正要落在门槛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梦里寻他千百度,那人正到门前处。 小武在御路街走得紧,本无心四下瞧望,却被《陶南瓷件》大门口飞奔出去的一个个大瓷碗吸引了目光。只一个闪身就手脚齐动,伴着月丫呼嚎声打起节拍来的,是一个个大瓷碗在小武的左手中乖乖地就了位。 你猜对了,小武左右手都会用,武器也是双刀,可这会没带也用不上。 但被小武的身影吸引去的可不只是月丫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连农香也忽的想起来,她本是打算去告诉月丫武大管事出门来了,咋知竟和攸妹在那望起花冷的背影来出了神。而此时门外的四个小人又都巴巴凑了过来。 眼瞧着陶月丫的小脑袋瓜就要和门槛亲密接触上了啊。 小武右手拿着折扇点地,身子重心下移,竟咋眼的功夫身子插进大门里下腰,下到了折扇一般的高度,生生做了陶月丫垫背的,哦不是,垫脑瓜的。 小武被砸得嘶了下又闭了嘴,是啊,他这身段,在英雄救美的桥段里估计也得算上是头一遭的。左手托着十来个大瓷碗,右手靠折扇支地,借着身板和门槛间的缝隙看去,水平的身子透出来的坚挺,真是养眼,更何况他还一点都不想碰到她。 “姑娘,姑娘,你没伤到吧,看看能动吗?能起来吗?”小武轻声说着。 门外的黎成憋着大气都没敢喘,剩下三个真比过年了还夸张。 陶月丫闻声真动了动,一抬头竟是武乐书像躺在床上一样地躺在自己身下,怎么可能?就又唰的一下栽了下去。 小武又一惊,“这……不会是吓到了吧?”又扫了一眼黎成。 那三个家伙的叨燥声就真大过烟花爆竹一样的嗷嚎了,黎成也请了姑娘起身来,陶月丫还巴不得自己快点睡醒。 还是陶南被吵得出门来瞧了,这一看,我的天呢,“武大管事,您这是,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 陶月丫听清了是哥哥的话音,那就绝对不可能是撞晕了做大梦呢,他和武大管事可没在一个梦里出现过。 “天呢!”陶月丫一声嘶嚎就起身来了,惊的不止一星半点,是整个人都一堆泥似的瘫在那,想抖了几抖可算站起来了,又接着瘫下去了才行,才能喘上气来啊! 小武倒是脚一用力,整个身子就起来立定了,还把一摞碗拿到陶南眼前,嘱咐着:“陶掌柜,受累接下吧。就是这一大摞,姑娘家的确吃力了”。 “哎呀,谢谢,谢谢您武大管事,是呢,是呢,下次我一定得注意着点,注意着点啊……”陶南附和着。 陶月丫比划着门口那三个家伙消停的,自己倒是望着小武的身影美的魂游象外。又瞧见膝前躺着根鸡毛,就一把抓过来藏在了身后,却全然不知她脑袋上还挂着呢。 小武道了别转身要出门,陶月丫一个起身就现身了,信誓旦旦地保证:“我没事”,又听着哥哥教哄着赶紧补了句:“哦哦,谢谢武大管事”。 小武咧嘴一笑:“没事就好”,和黎成夺门而去了。 陶南瞧着二人的背影远了才摆手,小声吆喝大伙上工了。 陶月丫却又一下子瘫坐回去了,瞧着哥哥冲自己比比划划、吱吱呀呀地说着什么,是啊,你若是觉得这招好来这招妙,但就算是洛阳城的丫头小姐们哪个都巴不得试试,可月丫却的确是没这个小心机的那一个。 她也只是一脸傻笑,到底是想劝哥哥别说了,还是求哥哥再说说,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月丫靠在门边,拿出这根鸡毛来,摸了摸瞅了瞅笑了笑,心想着:你的背影,今儿就不看了,我满足了,又美美地瘫下去。 原本在她心里梦里幻想着的英雄救美,是像公主抱那样,来个满怀的。哪想美梦成真的时候,竟是武大管事给她来了个君子躺,还在身下的。此时这一份激情荡漾呀,可怎么办好呢。 忽地脚边碰到了门槛,天呢,不会撞到的是他吧?月丫嗖地一下探出头去,一瞧,步履如风,身姿如松,鲜亮如光,一尘不染。又放心地美起来:我就说嘛,你最厉害。 第22章 我说了算 绵长的中州渠带着幽蓝的碧水在初融的小径中蜿蜒曲荡来到洛河臂弯中的时候,还是激起了人们对潮花的期待。 河岸这边的一湾中,井泉和言欧早早迎着黎明的光起来了,在《穆氏航港》的忙碌中开启了新一天的美妙,也在工人货物机械船厂之间不断闪现着身影,吆喝着号子。 不远处小武和黎成踏马而来了。 “小武哥!阿成哥!”两人齐声叫着远远地迎了来。 小武紧走两步问着:“阿泉,小欧等久了吧?” 阿成叹着:“这收拾的够壮观了!” “天呢,阿宁哥的青丹马,阿成哥你行啊!”小欧惊叹之余还上手摸了摸深红的马鬃。 “可不是嘛,就是这……说来话长!”阿成欲言又止,看了看小武哥。 小武朝他俩摇头笑着,拍着阿泉赶紧去忙了。 一转身瞧见田亭风和倪坚迎面过来了,阿泉嚷着:“亭子,阿坚哥,你俩来的倒是早,这冰可还没化开呢”。 “哎?咋的?你隔着冰抓不着鱼呀?”亭子笑他:“那还不得我亲自来呀!” 阿坚和小武撞了下拳头,就吆喝大家:“走啦”。 可小欧还是没动,在那缠着阿成哥问东问西的。 “不行,阿成哥,你说呀!”小欧还等着听呢。 “不是……就是……今天啊刚要出门遇到点突发状况,然后一出门呢又遇到个特突然的事儿。所以就要来晚了,小武哥跑阿宁哥那借来的。”阿成说着自己还回味无穷一样。 “不是,哥,你这说了半天,感情是咱宅子上的门有问题啊,是正门还是后门啊?有状况还不赶紧修理呀?”小欧一副咱得说干就干的样。 阿成笑哄着说:“不是你,你你说的太对了,回去就修理。哎不对呀,已经修理完了”。 “那还行。哎?哥!”小欧一副我想求你,但就是不说的样子。 “哎哎行行行,去吧,多骑两圈,我去跟着忙活。哎,一会再喂喂——”阿成刚开口,小欧已经上马没影了,“这小子,野的你”。 说来也巧,对岸的《骆府码头》今天也正迎来了,骆鱼雁大小姐视察来了。 “对面的航港越扩越大了呀,莫不是今年打算要独吞这一片海呀?”骆鱼雁一抬眼大事不好的样子。 “哎呦呦大小姐,他那哪里是今年啊,是年年啊。”骆为里跟在后面虚哄着,更巴不得把话说透,让她回家凉快去:“只不过今年看这情势是越干越大了,落咱可不是一笔半笔的啦”。 骆鱼雁回怼盛气凌人:“我是让你来说这些的吗?不是你天天围哄着我爹和我那个傻弟弟,叽哩哇啦一大堆笑话都哪去啦?怎么到我这来竟捡这些丧气话呢?” 骆为里一副为难相:“哎呦呦我的大小姐,我哪里敢捡丧气话说呀,您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啊,这不都是明摆在那吗?” “不行,你快点给我说说,咱这码头咋能发展壮大?这片海要我说了算!”骆鱼雁气汹汹地又说:“我既然都来了,那就一定要有变化。” “首先,大小姐,这里不是海,是洛河,就就就是河的意思,没海大,就跟咱没《穆氏航港》大是一样的。”骆为里可算哆哆嗦嗦说完了。 骆鱼雁杠他:“哦哦我懂了,感情你今儿是不想跟我回宅子了呀”。 骆为里可慌了:“不是,大小姐,哪有的事啊?” “那你就撂这,等想出好法子了,我来接你。”骆鱼雁说着就要走人。 “哎呀大小姐,人家穆氏是有船厂独占着航运,再算上这片渔场,那是相当宏大了。咱这就只这块渔场啊,没法比的!”骆为里就差被实话憋死了,可算都倒出来了。 骆鱼雁强词夺理反驳道:“谁说的?咱不也有船呢吗?” “是是是,可咱的船,绝大多数都是收的渔船,只能打鱼,想再往远走走,那可是不能的了!”骆为里老实回话。 骆鱼雁纳闷了:“真的差距这么大啊!哎?那这么大个摊子,他武乐书要怎么管啊?” “这我就不知道啦。不过大小姐,航港这块只是他穆家的一部分,剩下的还多了去了呢,他姓武的也能管的过来啊。要是这武乐书出航去了,剩下人家穆大少爷一人,照样管的溜活!”骆为里倒是真是巴不得插手几样,可有这个心,也得有这个命啊。 骆鱼雁不知想着什么,竟没搭话。 而只吩咐:“算了,回城吧。但是我告诉你呀,到了宅子你也多动动脑子,想想发展壮大的事,别天天只图个乐呵,尽道听途说那些个不着边儿的”。 “哎是是是,好好好,全听大小姐的!”骆为里可算把她哄回去了。 小武的确着急航港的各项事工,几人一起看了船厂的生产、检查了码头上各个货仓,又来到一处船头上站定。小武看了一下对面《骆府码头》的渔场,就问阿坚和亭子说:“今年对面的动作有什么新的花样吗?” 阿坚和亭子主要负责的是穆氏水产行。亭子抬头一了望:“看对面的这个情况,今年应当也就还是保持这么个现有的成色,还真没听说要有什么大动作的设想呢”。 小武一笑:“那这第一波绽冰鱼,就看你的啦,我可只等着尝鲜儿喽。” “那可是一定要打得漂亮才行啊,我就等这一天呢!”要说下河摸鱼,亭子最佩服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若说玩儿水谁能比得上他呀,我看今儿啊,你下河就没影都不是最拿手的啦!”阿坚笑他美得那个样,又说:“小武哥,就是今天骆鱼雁骆大小姐也去对面视察了,骆大小姐当家骆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还真是第一次到这个码头上来转,所以她今年要是有什么动作也未可知呢。” 小武又朝对面望了一眼,吩咐着:“那就尽可能观察仔细一点,对面的人过来借个船、渡过河或者求着帮个忙、搭个手的,这些事情大家也都要留心注意着点”。 第23章 志在春航 几人点头应着,小武又说起了春航的事:“阿泉,小欧,今年春航的事有可能要大办一场。原本我们和五宅并不牵连,不必挂心他们,但是今年小姐既嫁到了宅上,我真的觉得春航会是一个突破口,五宅的各家极有可能借此接近宅上的各行各业,大家更需多注意才是,只要有了这样的经济来往和交集,宅上再想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所以这一关我们一定要守好。” 小武一本正经的说着个中要害,可几人听的是一头雾水,齐声嚷着:“小武哥,你怎么把少奶奶叫成‘小姐’啦?” 几个家伙都笑他到底是哪边的啊?怎么还没战就反戈啊?这是做了多久的细作啊?可真是为了五宅卧薪尝胆十年不止啊?……小武服了自己也服了这帮家伙,哎呀脱口而出怎么办呢?估计呀,现在改都不好改了啊,苦笑一下,算了。 阿成可是找到他们了,小欧更是骑着马耍着威风追着他来了。 “这声‘小姐’可是少爷和少奶奶钦定的啦,改不了了。小武哥,就打今儿以后,你就都叫咱少奶奶为大小姐,对吧?”阿成问得一脸稚嫩。 小武白他一眼:“接着说春航的事,五宅有和宅上拉近关系的可能性,所以今年就至少要多备出两只船来。在船厂挑选出六只舰队,不管是质量安全、器械装备、配置设施这一系列都要齐全、精良、完备。不管是下船中船上船都要结实耐用还上档次。小欧,这个你去办,要先选再验再试再定。” “好的,小武哥!”小欧在行的很。 小武又吩咐:“至于新船所需的人员,阿泉你去挑选合适的人选。我也会在城里调些身手好的人来保驾护航,近几日就过来,你先训练一下”。 “好的,小武哥!”阿泉答着还看了眼小欧,训练这小子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阿泉,还有个事,船厂的生产先暂缓进度何时恢复等我通知。你这几天把近四年各个宅子上载运的货物统计一下……”小武点到为止竟住了口,好像自己想着什么似的。 几个家伙又却一起笑开了。 小欧抢着说:“是啊,这样小武哥就可以预测一下各家宅子都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亭子一说一个准:“而且年年预测的都特别准,神算盘一样”。 阿泉也说:“所以少爷独揽大权留在宅子上都能指点洛阳城的江山了啊”。 阿坚也说:“是啊,小武哥你说你一出航那可就要走三个月啊”。 小欧掰起指头来较真:“什么呀有一次就两个月,自打那次以后啊咱少爷就说了,他这甩手掌柜子三个月的可是干不下去呢!” 阿泉忽地想起来了:“哦哦对对对,小武哥每次也说要严格控制航期在两个月以内”。 这帮家伙还真的以为少爷独撑穆宅靠的是我交代下的呢,实际上每次小武出航都会只和少爷说一句话:“等我回来”。只不过这句话,才是真正支撑他不管怎样都要回来的底气。 “两天!”小武随口说了句,说完还比划着手指头给每一个人都看一眼。 这帮家伙可是秒懂,齐刷刷地闭了嘴,纷纷蹿腾跑开了,就两天办这一堆堆差事,小武哥嘴上可真是没留情面。 小武翘头一笑,拍着一直傻笑的阿成一起离开了。 小武回城时已近午时,等快马加鞭来到《穆氏纸行》的确刚过了饭时。 阿成勒着马,开口问着:“小武哥,要不直接骑回宅子里去呀?勤婶那保准给留了热乎的”。 小武似乎想着什么,摇了摇头。干脆下马,把缰绳甩给了顾新里,“小里,还有吃的吗?” 徐宁倒是出门怼着:“好你个武乐书,我的马说骑就骑走了大半天的,不见你道一声谢,下的马来又讨吃的,你想干嘛?” “不是,阿宁哥,赏口吃的嘛,至于吗你,大呼小叫的。”小武可是不怕他凶巴巴的,愣是往屋里走。 小里就请了阿成进来,还拿胳膊肘怼他,问着怎么啦?阿成恍然大悟但也守口如瓶,连连摇头。 徐宁跟着问他:“哎?哎,这离宅门两步远,怎么不回去吃啊?”实际却在担心是不是新进门的少奶奶不好伺候? “那能怎么?饿了!一步都走不动了……”小武没个正行撒着娇,又一搭眼连忙道:“嫂子好,嫂子比早上又美了”,阿成也一口一个“嫂子好”的跟呛着。 阿宁嫂子擦了擦餐桌佯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还是你们两个小东西,油嘴滑舌的。等着,嫂子炒两个菜,一会就好”。 “谢谢嫂子!”小武阿成欢欢答着,一边美得不行,一边气乎着徐宁。 “都消停的,好好等着!”徐宁凶他俩,自己倒摆手招呼小里,准备出去忙了。 “谢谢阿宁哥!”两小人又道着谢。 徐宁倒像是败下阵来似的听着不自在,吆喝媳妇儿:“你多放点盐,要不他俩啊,来的没够儿”。 小武服了他了:“阿宁哥,你说你就善良这么一小小会儿,简直比小景还抠门了”。 徐宁倒是听着舒服,点了点头,美哉出去了。 和徐宁理清仓库、对好账目、谈完计划,小武真巴不得再赏口晚饭了。可一看徐宁虽口干舌燥竟还能拿马鞭招呼他,就赶紧和黎成一溜烟又跑到《穆氏钱庄》来了。 这正值年节,虽近黄昏,钱庄里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谢宜欢和商景城也是谨慎得很,半分不敢耽搁。四人只各相视笑笑,就各忙各的了。 小武先去里间查了账,又去库里敛了件,出来又瞧着人来人往想着什么。 “小武哥,怎么了?”阿欢迎上身前问着。 小武一个手势,二人回到里间谈话:“这几日庄上都是这么忙吗?” 阿欢答着:“还真天天都差不多这样,大概是赶上年节的事儿”。 “我看好多户头,进进出出存取了好多回,你可有仔细观察过这些户主来去是个什么神色?”小武看似好奇地问着。 第24章 明拳暗气 阿欢一把拿过账本扫了几页,“这个,我有印象,不知为何来去都是闷闷不乐的。其他这几个,真没什么印象了。这后面的还多吗?” 小武答着:“不下十个,我看着稀奇,又对了年底的账,摘出这几个是最频繁的”。 阿欢猜测:“十几个人,倒不至于成什么气候。小武哥啊,会不会是赶上年关,就是个里外里折腾的劲儿呢?” 小武吩咐着:“最好是这样,但也要谨慎些。阿欢,凡是庄上再出现这样的户主,你多留意着些,真有可疑的随时通知我,阿成那边就配合调些人手出去”。 阿欢吃紧了些:“小武哥是觉得有人特意为之吗?” 小武答着:“还说不上,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还是谨慎些好”。 阿欢一笑保证道:“知道了,小武哥,放心吧”。 小武和黎成打算回宅了,走到《穆氏钱庄》门口边,一瞥眼看到蔡蒙乐呵地从对面《程记金号》走出来了。 小武回身念叨:“这么晚了,还能美成这样,他是又开赌了吗?” 小景穿过来答话:“那倒是没瞧着,他呀肯定又是占着程请的名号,多得了几豪利钱”。 “我看啊也说不准,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阿欢也走出来了。 黎成也接着话:“蔡老爷倒真是仁义,竟动用的是家法,还帮他还清了债”。 阿欢说:“若不是赶上年节啊,我看还是不能放他出来呢”。 “哎,不还的算上咱少爷大婚的喜事吗?这可是洛阳城里百年一遇的吧!”小景欢实地接话。 阿欢逗他:“你才多大点啊?还百年?我看你呀,也就是理账能毫厘不差,数年岁啊往后排去吧你”。 小景反驳着:“我数票子也可以呀!” 阿欢一笑故意指使着他:“是,你呀,手快脑子快嘴也快。哎?手上再麻利点,那块那块对那块,放这,来”。 小景点头笑着,动的更欢了。 小武出门瞧着阿欢小景关好了铺子,心里却想着:程请可不是能被别人占得半点好处的人,一个回手,片甲不留啊。 “小武哥,想什么呢?”阿成过来问着,怕小武哥还担心回宅子的事。 “没事,走吧,回啦!”小武吆喝大家伙。 是啊,蔡蒙的本名小武还记得,叫做:召典。八岁那年,村子毁了之前,两人还算同乡,那时并没有多熟识,也就更没有多珍惜。 直到灾难,一瞬间夺走一切。小武久治不醒,老爷就把他带回穆宅,求得一线生机。既醒来了,就和每一个穆宅收留下的孩子一样,老爷保留了小武的姓名。 而召典是被蔡宅救回去的,也不知是何时赐了蔡姓,想来也是他劫后余生福报不浅了吧。若真能感恩戴德,才真是好上加好了啊! 陪着少爷在宅里上上下下转了一大天的心儿,着实无趣,差点忘了,是少爷陪着她,更无趣了。更可气的就是她天天不知道要偷偷转上几圈,都无任何异常踪迹,今天这么名正言顺地转了来,竟也毫无收获。 真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甚至暗算明算都未可知,防不胜防倒不至于,就是干等实在熬人。心儿想着竟悄悄到了《天健榭》,稍微有点意思的地方也就只能是这里了,最关键是胳膊腿儿实在有点懒散了。 借着昏黄的烛光,心儿细细打量着,慢悠悠地闲逛着。地中间点睛之处的五米见方的擂台,比起骷地的弱不禁风了好多,最纳闷的是一进门来的这边支棱着几节台阶突兀的很。 反倒是四周这些不曾见过的各种各样的器械吸引了心儿,她好生爱抚地摸了摸,捏了捏,拿起来,放回去,点点看看,竟爱不释手了。 不知道叫什么是一定的啦,怕不是也不知道要先拿哪个练手了。 心儿笑了笑,看着这些一个个比小狼还可爱呆头呆脑的家伙,若真是任她一拳下去就劈个稀烂,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心儿停在一个深棕色的木人桩旁边上下打量着,认着哪是胳膊哪是腿儿,歪嘴笑着想:说到底呀,我还真是一点套招都不会,怕是真要跟你一点点学来呢。想着心儿就伸出小胳膊小手在桩上轻轻动了两下,又觉得好笑起来。 从小到大小武哥都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护着他,可今天小武就站在身侧却换了归属地的一句,还是让少爷缓不过气来。竟也不生心儿的气,却是单单气他,心里倒也不知道是气他什么。 可算是到了往常回宅的时辰,早早把心儿护送回《穆明楼》里的少爷早就在门口拦了他去。即见了,竟又不耐烦了:“跟来”,说着就只身走在了前面。 小武拍了下黎成肩膀道:“回吧”,自己倒是乖巧地跟了去,想也是去《天健榭》。 停步的黎成和留下的祈丙祈丁倒是面面相觑,还真没打够啊?小武哥今天有的苦头吃了。黎成拍了下祈丙祈丁的肩膀说:“回吧,我一会儿探去”。 小武在身后紧走两步,跟上来,叫了声:“少爷”,可他竟一步跨了出去。小武又紧走了跟来叫着,他竟又奔了出去。 小武心急着又不禁觉得想笑,忍了忍,一步上前挡住了他,倒也未开口。 少爷出口就气势汹汹:“你给我等着,我跟你说了吧!” 小武一脸无辜:没有啊——你就是看了我一眼,还是没开口。 少爷更是咄咄逼人的样子:“等了一大天吧!” 小武更是一愣,着实想笑,是你!等了一大天吧? 终于开口:“唉!我可是忙了一大天啊!”还故意踩着轻重音。 少爷好生气急地嗔怪起来:“哎?”。 小武又唉声叹气:“现在好了”,却认真地说:“又可以被你打一大夜!”说完撇撇嘴,转身走在了前面。 少爷欲言又止:“你?”真是奇了怪了我满肚子的气还没撒呢,怎么倒像理亏了一样,竟灰溜溜地跟在小武后面。 临近门前小武特意停下,恭敬地屈身,道:“少爷先请”。 第25章 拿命护住 不知为何,来势汹汹气鼓鼓的少爷竟怯怯地不敢进门了。他太了解小武,这个家伙定是做好了被打个半死都不会开口求饶的准备,愣是会撑到他把气撒完。 可他哪里还有什么气呀?突然觉得还是早上的小武可爱些,可自己怕不是凶他太狠了?哎呀怎么办啊?瞧着一个门槛犯难的少爷,着实可人得让小武挪不开眼去。 终于败下阵来打算跟小武哥缓个口儿的少爷,可算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瞧他直盯盯地得意地笑着,“好哇你!”少爷真恨不得,又见他都快笑弯了腰,不禁也跟着大笑起来。 自己没敢笑出声,倒是被这一大片熟悉的灿笑声打扰了雅兴的心儿,不禁一抬胳膊正好搭在桩上,满脸的不耐烦又不可思议:真是的,这么快就和好如常啦,奇了怪了,也不再打一架,搞出点仪式感来? 嗯,算了,看他这一大天强颜欢笑的,也是难得笑成这样。你开心就好。心儿摇了摇头,正了正身子,等着瞧着。 果真两人竟一起扶腰进门来了,见了心儿又都赶紧停住笑,直起了身。少爷倒是一脸惊喜的笑颠颠地直奔心儿来了:“你怎么在这?” 小武紧忙收了收笑脸,又抿起嘴巴跟在后面,碰着个角落,就坐了下去,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王者坐派呢。 心儿瞧着郎君迎上身来,才娇娆地说:“没一个会的,想学。” 两个大男人都听得好一阵苏爽,又相互望了望。少爷甚至还眨着眼睛朝小武哥问来,小武真是一惊,又收起满脸的不可思议,耐着性子示意着:当然是你呀,你可以的! 少爷立马得了谕旨一样,傲娇起来,心儿也闪开了身子。 小武等着瞧好,眸子一瞥竟瞧见之前撂下的酒坛,手一顺拎起一个来,拿到嘴边一咬牙扯开封盖,来了一口。 “看好了啊!”少爷洋洋道,随即奔着木人桩上下左右有条不紊地打来…… 心儿歪着脑瓜瞧着,这些套招打起来倒是漂亮得很,说实话应该很适合女孩子,反倒想起自己那一通劈闪扑掷野蛮地才像男儿郎,不禁好笑地咧开了嘴。 一套招式打完,少爷停下来,询问着瞧来,竟见心儿傻笑着,不禁抓起手来,拉她到桩前,攥紧她的手,刚想动起来。 心儿却一扭甩开了他,还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就慢条斯理地按着步调打了一通。 少爷倒是有些惊讶,一脸的我媳妇儿真行啊,看一遍就记得下来! 小武倒是在一旁安静地看戏,眼瞧着一坛酒只剩个坛底了,倒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潇洒依旧。 待心儿最后一拳落定,少爷骄傲地我家有女初长成一般,不禁左右两下勾拳走起,又:“耶”了一声半屈着双腿,拉着长音,好生痛快。心儿瞧着傻笑,他竟高兴成这样。小武更是美哉瞧着,干了最后一口。 心儿随即坏笑,身子一翻,朝着少爷腾空的下怀扭转而去。小武倒是应景,撑圆了腮帮,嘟着嘴巴抬手一抛。 几乎是同时,入怀,落地,少爷双惊,竟没禁得住心儿,啪叽做了个屁墩儿。三个人都一下子怔住,随即欢腾开来,笑得就差在地上摸爬滚打了。 偷偷探风过来的黎成,远远走来,听得出一通拳脚,不禁心急火燎。怎奈又被酒坛炸地的声音惊起,刚想冲进门,肩头却被香软的小手拍住了。 回过头来才瞧见,是阿丹,她也是瞧着心儿进了来,跟护在不远处好一阵了。 黎成即定住,两人就听到了笑声。倒是黎成惊得不明所以,阿丹从头瞧望了来,不禁瞥了他一眼:“就你,傻乎乎地当真!”说完忍不住娇羞地笑了。黎成也挠着脑袋,随着傻笑:“呵呵,那那回吧!”愣愣地来送了阿丹回去。 笑了好一阵,赖在少爷怀里的心儿,突然双脚着地,身子一起,靠着桩身坐下,朝小武这边探来。小武警觉地顿了下,低垂着眉眼坐直回去,才抬眼一看。 竟见心儿倒似镜像了的自己,只是眼中含着的不是惊讶,更像是一抹幽深更待何时一般的投来。 两位王者就这样相视了个把数,气氛却一下子凝结起来,连后知后觉的少爷都突然愣住不笑了,瞧了他俩来,你们俩这是怎么啦? 少爷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觉得有意思,好奇地等待着什么。小武虽也不明所以,但心里总觉得小姐的神色可不是简单地不怀好意,更像是要提点他什么。 心儿终于淡淡地开口却寒意四起:“你能护住少爷吗?” 小武听得,眉眼一紧,竟未开口,深点下头,等着下文。 少爷见得,倒是一笑,心儿总是问这些奇怪到多余的问题,异想天开的脑袋瓜里不知道装着什么,若任她问去,我们三个就应该在这探讨一番,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才是,哈哈,又一瞧这两人的认真相更想笑了。 心儿见得,还算满意,直接问来:“怎么护住?” “拿命!”小武几乎是同时回答,掷地有声的让少爷不禁接话:“哎哎哎,开玩笑呢,玩笑而已,啊!” 但小姐还未挪开的眉眼间似有还无的一个欲言又止的笑意和轻哼,让小武更是在意。 少爷说着就拽了心儿一下,自己倒是先爬上擂台:“上来呀,再教你两招”,一副舍我其谁我最厉害的嘚瑟相。说实话,我若是有这么两位王者级别的争着护着,怕是比他嘚瑟得还欢。 心儿乖乖地搭着少爷的手上了擂台,小武也舒了口气,又不禁低垂眼帘皱眉想着什么,终于还是听到稀疏的打斗声,抬眼看来,渐缓渐舒。 心儿的确学着少爷的样式,一板一眼地输入输出着,可没过几个回合,就真的无聊到不过如此了。 小武倒是在台下认真的看着,这个孩子就是这个样子,为了要炼精一招一式,他并不在乎是千次还是百次,竟都像第一次那样蓄势待发。 大多的时候就算是陪着少爷被罚,也会把少爷的那一份拿来,再练个百次千次,熟练到精髓也能游刃有余、娴中见奇才可。 第26章 两位王者 一眼的功夫,心儿一个闪身,躲过了少爷的进攻,反手一式就击倒了少爷。少爷捂着心口愣怔怔地瞧来,她竟还有气无力地噘着嘴点了一下头,就这样喽。 倒是小武已经起身而来上了台阶,这倒也提醒了心儿,她若再一跃而下,还不把少爷吓傻。心儿见小武上前来了,也就乖乖地闪身,从台阶一登一步飘忽着下去了,竟还摇荡起两个小臂来,点点颤颤无聊至极是也。 终于悠荡到小武刚坐过的角落,心儿也美美地靠了过去,说实话怎么比干倒一匹头狼还累啊,这种忍着憋着放不开的活还真不是我能干的。即坐下了,倒是舒服多了。 心儿不禁美滋滋地抬头,竟见小武已经说教开了,少爷也旁若无人听得好生认真。一个简单的压根没走大脑的招式,小武竟在那里分析出七套来龙去脉,又解析了十二套防挡攻式。竟真的不厌其烦地讲了,教了,又和少爷互换着攻防,打了多少多少遍。 心儿倒是安静了,右手支着下巴,呆呆地瞧望着,不禁心想:在这宅里若说真有人爱护着少爷,也一定不是她。 眼前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祥和了,是她真没见过,甚至不敢想见不敢相信的,说实话真好。 如果说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裹同暗潮涌动的暴风雨,一起骤来瞬去,怕是最好不过。可是,越想护着穆家,就越被动,只能静待,开局一势,不知何时,刀俎鱼肉,真的苦煞寡人。 正想着,抬眼一看,两人已换了打法。这个郎君,怕是刚才真的没顾及他的颜面,他才奋发图强了那么一阵。 现在看来,倒又是处处占尽了上峰,打得小武四下闪躲逃蹿地陪他玩了去。心儿摇摇头笑了下,不禁都有点佩服小武了,难怪她问询起小武来总能把郎君愣住。 想来心儿似是累了想回去了,就嗖地直起了身子。 这一下倒是吸引小武瞧了她去,心里一惊,这下快的竟堪比小武的机警,小武都露出一脸懵的样子了。进而挨了一拳,换做一脸惨相,倒在台上,看着少爷。 少爷倒是费了大半夜的力气,斗了两位王者来,可算打到小武一拳,立马兴高采烈地回了势气,呦吼起来。心儿竟也啦啦队长现身一样,吆喝起来。 小武一脸的不可思议,惨兮兮地自己爬起来,甚是怀疑你俩先交流了战术,可恶至极,又不禁好笑。 三个小人儿嘻嘻笑笑地各回各家了。 浴盆里弥漫开来的除了腾腾热气,还有心儿的阵阵芳香,在整个屋子里飘荡。少爷远远地脱衣走来,眼中却是各种不怀好意,若再想起心儿击倒他那一下,怕是更有威逼之势了。 难得安静的香房中,清脆可听的是心儿的小手摆弄着十指撩起水花滴答哗啦的响声,还有随之而来的心儿浅浅淡淡的嬉笑声,再有就是少爷的脚步声也没盖住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心儿感到少爷的身影近在三米之内了,就故意停下来,搭直左边的胳膊,任左手耷拉下去。身子和右臂却回转搭来,腾出的空地正好放上脑瓜,却撅起小嘴巴嗔怪的样子等着他。 少爷的确慢吞吞地走到浴盆边竟还剩一袭白衣,倒也干脆跳了进去,可眼中还是不见往日的柔情。 是啊,擂台上虽不知为何,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你一招半式。现在,也该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这屋里的地盘,我还是做的了主的。 想着,少爷端坐在另一侧,搭上两臂在左右,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和心儿扭过脑瓜一脸的娇巧,好鲜明的对比。 说时迟那时快,少爷一下抓过心儿的左手,稍一用力,就把心儿旋进了身前。一副不收拾不行,要收拾就要狠的架势。右手跟回来,更是猛一用力,把心儿在身前夹紧。 先不说这一套把戏在水中,要多费多少力气。再不说心儿滑腻的身子,要多费多少力气。也不说心儿的峰前一拍打,要多费多少力气。就单说少爷牟足了劲,竟掰得自己生疼。 半秒破功。 心儿全当不知,要哄着郎君嘛。就娇嗔地说:“郎君好生威势,打倒了小武,也要夹扁心儿吗?” 少爷紧咬着牙关,终于还是放开手,大喘口气:“你可是一招就撂倒了我,好吧!”少爷还是没忍住嗔怪了来,说完还觉得自己有理,哼了心儿。 心儿动了动身子,扭转了来,两手环抱着少爷的脖子,开口却是:“对呀!可以躺着的,干嘛坐着啊?”一副比你还有理的小样子。 少爷一听,就你都对。凶也凶了,说也说了,还费什么话呀,一个起身扑下。 小武在浴盆边宽解衣裳,一件件的慢慢退下,又搭上衣杆去,脑子里在想着的却是小姐的一通责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能护住少爷吗?’这是一定的,哪怕是拼了命,更可说这条命就是为少爷活着的。 可小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几日相处,虽多是远远地瞧着,但是小姐对少爷确实深情可见。情是真的,若是说因此只是单纯地担心或是要袒护少爷倒是可见一斑。 但为什么又会是那样的眼神?好像蓄谋已久的样子,更似有难言之隐。五宅观摩了一天倒也未见可疑之处,不过小姐骄横蛮傲的性子倒是可寻得出处。 想着小武不禁宠溺一笑,怕是只会对少爷娇巧可人了。 如果说情是真的,义也实在,那到底是哪里藏着什么问题呢?若是再想到宅上的一应经营,这是小武护守着的本源,承着老爷的厚望,担着少爷的重任,定是不敢懈怠的,可思来想去,也无顾虑不周啊。 终于想到小姐本人,那么短的时间竟记下几套拳脚,着实难得。闪躲收放看似是真的学来,但却只是架势,看不出后劲几分,更像是没用力道。 倒是起身的速度暴露了几分实力,想也是五家的小姐,怎能自小不学些拳脚功夫呢。 定是像我一样哄逗着少爷,所以累了就真的本性使然不管不顾了,才会让少爷失了神色。 第27章 开年大战 一想到少爷,小武不禁一个闪身冲了出去,竟丝毫忘了自己脱得只剩一袭单薄的白衣。好吧我承认,站在栏杆边上的小武,一丁点儿都没看出冷来,只是心满意足地瞧着对面。 是啊,到底是和少爷明拳暗气地斗了一整天,小武不禁摇摇头笑美了,就知道最后败下阵来的一定是他。 不觉想起小时候,才最有意思。每次练完拳回来,都会先跑到小武哥的房里来。小武又是开怀一笑,这个家伙每次都不会听我分说,就直接跳进浴盆里去,还非赖着…… 想到这里小武不禁一脸尴尬,就赶紧捂脸,天呢,我在想什么。哪知透过指缝竟见对面的烛火,啪!关了。啊?小武难掩满脸红晕,赶紧一闪蹿回屋去。 得了便宜卖起乖来的少爷真可谓是干劲十足,可算扳回颜面来,倒是酣睡得浑然不知了。 心儿悄悄起身,穿戴整齐,还别说,这修身的连帽夜行衣更衬得心儿白璧无瑕,即打扮好了,心儿自己也瞧着舒服。 守了这几天,摸透了穆宅,布满了记号,总算是占得先机,让我再适应一下这个世界。只怕这城里的夜晚,打今起也要心儿说的算了。 心儿在这个偌大的洛阳城里蹿上跳下,东南西北地撒开了欢。 终于在《钟鼓楼》的平顶上立定,一个转身,旋拧过来,盘腿坐下,犀利望着。 南北长三千一百步,东西长两千八百步,大小街八十三条,曲巷胡同二十七条,四门四洞之内上万户不止。 心儿又直了直身子,抬头朝远处的群山望去,说熟悉倒也是第一次见,说不熟悉却关了她八年。但到底是哪一座哪一处,还真得腾空出去溜溜。 但今天是没有时间了,即出来了,定是不会空手回去的。 心儿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子似也飘忽起来,背着手,竟单立起一只脚着地腾起了整个身子,看起来像是单脚支地在平顶上坐起。 即坐稳了,也不见睁眼,反倒是低下头来晃荡,身子也随着旋动着角度。确实怪异的很啊,不知道练的是哪门哪派的独家秘笈。 心儿一直闭着的眼,似是越来越紧,脸上的表情也吃力起来。终于在那一个点上,心儿眸子一下子睁开,得逞地笑了,又抬眼扫了一下月光。 是的,她记得这片月光,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竟是塞耳蒙眼绕起弯路来的,她是真的很吃力地沿途记着。 但姜还是老的辣,这个禽兽,打破了即有的街头巷尾,在成千上万的走法中,愣是生生破了心儿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勾画着的地图。 她几乎耗尽了脑力,可车子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这有可能只是他们目的中的一个,可她却极尽眩晕地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终于她想到了月光,在这四封的牢车里,不用蒙眼,也是漆黑一片。被禁了四肢,封了耳目,断了思路,五花大绑囚在这里的心儿,还能想到光,而且是月光,真的是很美的啊。 她像是看到了头狼冲着月亮嚎叫一样,她知道她就是狼,头狼。 她安静下心,闭上眼睛,抛下前面一遍遍的路子,也甩开临近车身左左右右的舍屋檐廊的威逼之势,她只想知道她和月亮的距离,像只有她在月亮下嘶吟。 断定了目的地,心儿一闪而去,拉开架势的飞檐走壁,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也对得起一别两年好久不见。 心儿一个闪身破门而入,倒是礼貌地转过身去,想着轻轻关上门的,反倒是被伸出来的三米长枪抢了先。心儿微微闪眸一瞟,只一枪就挡了门栅,咧合着好大一条门缝。 心儿随即邪魅一笑,那就不用关了,随我来吧,两人毫秒之间一前一后闪出了门。 跟来的人,名叫李合,也是不知从何时叫起的了。 现在独自经营着一家叫做《五指山游仙》的美容药铺,说是他手里的买卖可以使人神清气爽、滋容养颜、焕发神采,但一天到晚光顾的人寥寥无几。 原本和心儿只有一面之缘,就是在心儿被送来这里浸神颜的时候,足足在他这里关了一个月。所以原本的黑黝邪祟竟变成了大婚之时的凝霜碧脂,此等神奇转变正是出于此人之手。 更何况他竟还帮心儿做了缩宫口补女膜的大忙,若是不一一谢来,真的不够大快人心。 神颜——海宅七毒之一。顾名思义,你的容颜甚至形体都可得上天眷顾,重新模造一番。 它最高级的功效是用在骨头上可挫骨换脸,退而求其次是用在肌肤上可去痕消疤重塑机理。 挖其本质即知神颜嗜血贪静,对于新伤的愈合也有奇效。 眼见着臂上还淌着血的伤口,处理一下涂上去,几个时辰之后就完好如初,反倒还更加细腻紧致了。但若是开膛破肚,那神颜才是真正如饥似渴的始作俑者了啊。 可想而知,这样的东西不是用来卖的,是要用命换的。实际上这买卖也并非李合掌控,操刀而已。 倒是心儿的伤痕都长年累月的了,本想费些心血的,却不想只用到肌肤这一层就得见了心儿真颜,果然震惊,正适合点到为止。 不过这神颜与其说是药膏,不如说是奇毒。 后劲太强,像心儿这样浸了足一个月的,若是有个什么擦蹭,伤口都会自己愈合的,这一层皮囊怕是要陪她个朝朝暮暮啦。话说哪个王者不是呢。 还有一个很可怕的副作用,不提也罢。 李合的机警似乎是说明了,他早晚一天会命丧于此,只是他没想到的,那人会是妞儿。 但也没个转瞬的功夫,能用来惊讶一下,两人就这样屋檐顶脊你来我往地打了上百个回合。早就已经分出胜负的了,但是心儿好久没打一架了,玩心大起。 再看李合,若不是借着三米的距离护着自己,怕是早已缺胳膊断腿。但即使如此,竟也不见他求问,或是退避,再者逃跑,哪怕喊叫。 都是骷里出来的,这点狼性还是有的。死,可以,早晚的事。怂,不会,未见未学。两位王者就这样默默无声地干着开年大战。 第28章 索性开局 心儿今天出来还特意带了长软藤鞭来,竟也不知他擅长的是三米长枪。 刚甩开的几下,真是控制不好长度和力度的平衡,还有几下没掌握好着落点角度与距离的偏差,都差点被李合拦下鞭稍去。 不过几个回合过后,心儿就收放自如,起落着定,伸缩有度,进退随意了。 心儿见着也是该回去的时辰了。 便迅速腾空,又猛地回身就一鞭缠稳了长枪,心儿身子扑下,直冲枪头扎来。与李合持拧中,突然她松开右手,两手嗖地抓住枪头后二寸,两脚凌空朝中间自下而上劈来,一下从中间劈开长杆。 心儿两手稍一用力旋拧,那枪头随即调转迎回,直奔李合。她抓起鞭子用力一扯,鞭梢又卸了李合手中的半截枪杆。 李合趔趄中被带回立定,就被又一鞭缠绑。 心儿同时上前,截下悬空的半截枪杆挑起他的衣襟来遮挡,而此时枪头正中李合心口。心儿迅速缠裹衣襟,抑止血液滴答,再一手斩了颈椎骨,一手持稳枪杆旋下。 待把李合送回屋里,扔在桌上时,心儿才好奇地拔下枪头来瞧了瞧,又把两半对在一起看了看。像是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索然无味地都抛了。 随即闪身进了内门,挑挑捡捡几样,夺门而出,不见了踪迹。 幽森威严的毕罗宫恐殿里,五爷挑着一眼大一眼小的嘴脸,好似被谁扰了春秋大梦没睡醒一样颓废地坐着。左右侍立在侧的四位王者倒真是威风凛凛,好一副应景的任你有来无回的凶相。 倒是被急颠颠跑上来的海株昆打破了这一片沉寂:“五爷,可要替老奴做主啊!”说话的工夫,倒见海株昆已经扑爬在地,好生悲戚! “何事?”五爷道着还打着哈欠,奈何这一把年纪了,还只会大惊小怪。 “五五爷……”海株昆难掩惊恐,甚是不安地道来:“李合死了!” 四位王者闻声,竟嗖地一齐跪了下来。 “何时?”五爷倒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耐烦的开口。 “约是丑时三刻。”海株昆顿顿答来,还是不敢抬头。 费润抢先答话:“干爹,丑时三刻,四郎静卧家中,绝未出宅”。 葛汗青随即应声而来:“干爹,大朗也是”。 “干爹,只管验身,能杀李合,定有伤在身!”邹盘之过了脑子,开口有几分道理。 傅云空倒是安静的出奇,眉眼一紧似是想到什么,竟仍未开口,转而不屑一笑,抬头瞥见爹爹竟真的好生厌烦。 是的,五爷的确嫌弃。若说明面上那些逢场作戏,无非是做样给人瞧,又瞧着这人被骗的像傻子一样听摆弄,倒是有趣又省事得多。可宫里这帮崽子,竟这般当真,争相而上躺枪,真是白费了他的熬炼。 怕也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无非是多得两眼瞧看,又或是几句倚重的空话,当真无谓又没用得很,竟也未接话。 “哎呦,各位少爷,老奴哪敢啊?老奴只是寻思着,怕不是几位爷……”海株昆一通怯怯,还未道尽,竟见五爷坐正了身来,就赶紧闭了口。 五爷抬手,四位王者,都起了身。 五爷警惕地问了句:“可有异动?” 四位相互瞧望了下,个个谨慎得很,邹盘之答来:“未见异常”。 五爷放下心来坐回去,又眯着眼向一直未开口的王者问来:“三郎?” 傅云空闻声,嗤之以鼻地道了句:“妞儿干的。” 五爷一听,有点意思。几位王者一听,也缓了口气,神色鬼魅,竟都忘了这个小猫腻儿。 是啊,心儿即想得来,也做得到。你近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我即已声明立场,出招在先,哪有你不应之理?想也是婉梅儿她们四个贱妇娇丫入不了您的眼啊。坐等我可不会,玩玩倒是可以。 先借李合言语一声,恭候您多时了。再不应战,独角戏,我也耍得来。说实话,五爷无有动作,的确让心儿苦等难堪,甚是焦躁,索性开局,倒也干脆。毕竟要斩获的王者颇多,还得一一寻来。 这一声倒是听得跪在地中间儿的海株昆,一通哀嚎:“啊?这这这,我可是生生娇养了她一场啊,她这可真是忘恩负义呀!” 五爷好生无奈,时至今日,竟还这般软弱无用,不禁摇头瞥他,叹了口气,好生烦厌。 一听到五爷的气息,海株昆赶紧拾起泪眼擦了擦,五爷还未开口,他这一通指控着实不该。但紧着爱将李合的性命,开口又道来:“五爷,您可不能任着小姐的性子大开杀戒呀,她她这一再忤逆,定是为报复您呢,您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呀!” 五爷倒是,那又如何,废话真多,听得更是无趣。倒是四位王者也有意侧转了身,虽未开口,但意在其中。 五爷又耐着性子,瞧着他接着说:“五爷,这李合性命低贱,本不该清扰您。只是这样一空,待找到合手之人,怕误了您的事啊,老奴着实难办”。 “我来!”五爷倒是开口了,竟是自荐:“你教我”,更似戏哄。 海株昆差点被吓尿了:“哎呦呦,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就这么定了,散!”五爷饶有兴致的道了句,威严还回荡在殿里。四位王者,面面相觑,都没敢出声,只是做礼,给五爷让开了路子。 五爷起身,瞧见盛怀洛蹿着小碎步回来了,倒是一脸欣喜又巴望地问来:“怎么样?” 盛怀洛也宠溺地答来:“好生欢腾,又见长了”。 五爷听得高兴,就撺掇到前面去了,盛怀洛紧着步子跟上去。 见五爷转了身,傅云空一个起身,就飞到了梯阶上不见了。终于不见五爷的影儿了,邹盘之也身子一跃,没了踪迹。 倒是费润几步上前,冲着还跪在地中间儿的海株昆,一通指指点点,竟也没说出话来,而是冲他这找死的劲儿,赏他一口唾沫淹死他。 重量级王者都是最后一个出场,葛汗青也跟在后面,背着手走来,一副看你怎么收场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而去。 第29章 神颜五指 大爷葛虹远已经西去了,所以葛汗青一个人坐拥天下一样执掌葛宅,高高在上也在所难免啊。但是对于妞儿能够斩杀李合这件事,葛汗青震惊之余更来了一股股难当的恨意。 当然了,神颜受用者的确苦不堪言,可以说斩杀李合似乎在每一位王者的内心深处都是可以随时提上日程的,只争早晚不分先后却没人敢动他一个指头。 李合——神颜的操刀人,独掌神颜十年之久,位高权重。不要说王者要忌惮他三分,就是海株昆也视他为接班人一般,不过从他手中塑造出来的王者真的足以以假乱真堪以大用,五爷的江山一步一个台阶有一半都出自他的五指。 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说没这个李合就没了,葛汗青还是放不下他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那股劲儿,若是再真回忆起浸神颜那一个多月的日子,怕是他都有鞭尸的冲动。 可奇怪的就是怎么干爹不怒不威,连个什么说法都没给就任着妞儿这么任意妄为地杀了李合来随便叫板?干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说要自己学着做神颜的操刀人?给她善后吗?要堵众口吗?以绝后患吗? 如果说这就证明妞儿在干爹心目中的风头已经盖过他、高过他的话,那作为五爷手下四位王者中最蒙器重的长子,葛汗青是绝对不允许的。 想到这儿那个天天在干爹眼前只会讨巧卖乖虚哄显欠儿的费润圆溜溜地滚到葛汗青的脑子里来了,葛汗青嗤之以鼻哼了他,一个鼻孔出气都能灭了他。 还是妞儿干脆呀,一个自由身在外悠荡,说杀李合不用言语就都杀了,真是痛快啊。想着葛汗青瞥了一眼章简,问道:“哎?《五指山游仙》你待了多久?” 章简答:“四十天”。 “呵呵这么久啊,比我还多九天。怎么?没想过再回去转转?”葛汗青醉翁之意不在酒。 章简答:“没有”。 呵呵谁信?葛汗青突然问:“哎?你怎么还没养成回话之前要先叫声‘少爷’的习惯吗?” 章简撂眼又抬起正视葛汗青,面无表情地开口:“少爷,我记下了”。 葛汗青还算满意:“好。妞儿,交过手吗?” 章简答:“回少爷,没有”。 学得倒是快,心尖眼明的家伙,章简嗤之以鼻又问:“妞儿当上王者的时候,你已经出骷了?” 章简答:“是,少爷”。 “这葛宅果真是仰仗你呀,还真是功高盖主啊……”葛汗青叹了口气。 章简立马答:“少爷,章简不敢。” 不敢吗?无非就是一号信令的事,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喘气,哼。想着,葛汗青上下打量章简,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对手,葛汗青耷拉下眼皮来,道:“算了,你最好记住今天的答话”。 章简答:“章简明白,少爷”。 原本五位王者是最末后出炼郎骷的,按理说在王者中的位份是最卑微的才对,出世晚功劳少年纪轻,可谁又能想到,那一次五爷是想认领孩子呢?! 直到现在邹盘之对于能得了浸神颜的机会,还是感恩戴德呢,只不过对于斩杀李合这个王者中人尽皆知的秘密,邹盘之绝对是胜券在握的。 却让妞儿一举缴获,他也是认的。四位王者当中只有他跟妞儿是交过手的,想着邹盘之扶手在膝上揉了揉。她的力道真的可以游刃有余的在那副筋骨皮囊下随心所欲,有的时候邹盘之都在想,这大概就是男人不敌女人的地方。 妞儿能斩杀李合,他不惊讶,他好奇的是妞儿有没有受伤。如果说是自己对付李合的话,能赢的毫发无损似乎还不太可能。 邹盘之问:“安珑,你听说过妞儿的身手吗?” 安珑答:“少爷,安珑略有耳闻,的确不简单”。 邹盘之一脸幽深地感叹:“唯一一个喘着活气出骷的妞儿,真的是让人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两年她独自养在海宅,估计是又会增进不少”。 安珑回答说:“少爷,您这两年也没一刻间断过苦练啊”。 邹盘之又似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安珑,你说海株昆海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今天看到他痛失左膀右臂,在恐殿都要瘫在那儿了。可是一丁点都没有了当年在海宅教养我们几个识文断字的那份儒雅了啊,我现在都还记得他端出那副为师为父的样子呢,和今天啊简直派若两人”。 安珑却答说:“少爷,您是主人的义子;海株昆是主人多年亲信,自然亲近。但是安珑并没有见过海株昆,也没有去过海宅”。 邹盘之一惊又问:“你只是去过《五指山游仙》,是吗?” 安珑答:“是的,少爷”。 邹盘之轻叹口气,“是啊,并不是哪一个王者都可以去《五指山游仙》的”。 相较于死者,邹盘之更感兴趣的是还活着的这两位,妞儿的身手他防备在先是自然,想去探个究竟才是本性。这个单单饲养了她一个女王者的海宅,真的对他很有诱惑力。但是枪打出头鸟,能安安稳稳地看戏,才算不枉费他隐傲的性子和求败的身手啊。 几近午时了,费润这边还没发完脾气呢,他就真的想不明白了,就这么个比花骨朵还娇滴滴的妞儿到底是怎么杀了李合的呢? 费润忿忿地问:“哎,鲁语故你在骷里的时候对付过妞儿吗?” 鲁语故答:“敢问少爷,您指的是哪一个?” “我的天呢,还哪一个,这一个就够受的了,还想几个?”费润笑他无知一样,又一想:“哎不对呀,你们笼子里还不止一个妞儿?艳福不浅啊小子。”费润一脸怀疑他自己的人生了。 鲁语故没有搭话。 “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子能够混迹在骷里这么多年,还没丢了性命,然后还能当了这么多年的王者,你说她还能有命活着出来她,现在呢在众王者当中居然又成了最讨干爹欢心的那个,你说说这上哪说理去呀,干爹一共才见过她几回呀?”估计费润是累了,可就是还闲不下来唠叨。 第30章 谁不想玩 见鲁语故不答话,费润又说:“你是没看着她那副浸过神颜的小脸儿啊,还真的能当一个花瓶儿摆着了,就是谁能想到这个花瓶还真的也有两下子呀?干爹这样都能容她啊,我这两年为了讨干爹欢心我都干了什么呀?都比不过这么张小脸儿笑那么一下啊。你是没看着啊,干爹是真喜欢呢。这回可倒好,直接宰了李合算是泄了自己的愤了,可干爹居然还惯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啊?” 鲁语故接话:“能杀李合,身手绝对非凡”。 “是啊,干爹还要他自己顶了李合的空缺,学什么操刀人,鬼才信呢,我看那个海株昆他怎么交代。你没看着他今天屁滚尿流那个样儿,估计呀没了李合,他也没什么用了,亏我还一声声‘海师父’叫过他呢。”费润说到这,灵机一动:“哎鲁语故,你可以去学神颜操刀人呢,我跟干爹求来这个差事赏给你,怎么样?” 鲁语故答:“少爷,主人向来不会朝令夕改,您切勿妄动,小心惹祸上身啊”。 “那是你,胆小如鼠的玩意儿,干爹对我最是疼惜,我若求他,他肯定答应。倒是你哪有人家李合的妙手五指,一猜你也是指望不上,滚开!”费润真的来了困劲了。 鲁语故答:“少爷您小憩一会,我在门外守着”。 待有人发现李合命丧家中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邸盟第一时间赶来。看着躺在桌上李合的好惨一副死相,果真般配得起死不瞑目,却还是在四目相对之时,被身后跟来的花冷的一声嚎叫,吓得一哆嗦。 不禁上去就是两脚:“你嚎什么?”又冲着门口熙攘的人群,摆了一下手:“没事,没事,散了吧,散了吧。”转身就一脸严肃:“这他娘谁干的?”洛阳城里也有这等身手的一号人物了?我怎么全然不知啊? 对,的确如此。若说坊间都流传着,穆宅的武大管事,是洛阳城里一等一的高手。可邸盟没和他交过手,定是不认的。不觉看着这尸身,想着:若说这是他干的,我信。天天道貌盎然的,却裹着虎狼之心,偶尔暴虐,才有意思。 邸盟不屑一笑,又撇嘴打量起来。 四周的一切纹丝未动,定不是掳物,也不是多人入室。却可一击致命在门口,像是熟人所为。 地上有几个点,形状不一,不像脚印,距离还这么远,是谁踩不稳高跷就出来杀人吗? 致命伤在心口,与他自己的枪头吻合。可为何一进一出呢?可有间隔?又是多久?为干什么去呢? 邸盟拿着断成两截的枪杆子,也不明所以是什么时候断的?断了插进去,透个底,这得什么力度?插进去了,再掰断正好抽出来,伤口的周遭也不像,这得多大仇怨呢? 颈椎骨切断了,竟是一掌。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呢?又用了几分力道呢?这脑袋竟耷拉成这样。 身上有鞭伤,但深浅交加,边缘还有愈合的迹象。肉眼竟断不出是前两日就受了鞭刑,新伤加旧伤呢,还是受死时一并所致? 若是依此推断为用鞭子的里手,也未免太唐突了。行家自是不会用他的兵器了断的,更像是故意隐匿身份,这不是废话吗,到底在想什么啊? 邸盟好一通冥思苦想,却在小吏们搬动尸身的时候,瞧见了李合身后紧拧着的衣襟。嘴角一撇,这里不是凶案现场。愣是杀了,搬回来的,竟丁点血迹不见,真有意思。 “立案,查!”邸盟吆喝了声,出门去了。 小武在院子中间歪着脑瓜,似有不解或是心事一样的想着什么,慢慢移着步子朝后门走去。却被阿丹的一句:“少爷要端去和老爷夫人一起喝呢!”惊醒了过来。 小武回头,瞧见祈丁已经端着羊汤朝承德院走去了。这才美绉绉的转了身来,一副我还拿不下你来的得意劲。起步就奔着承德院跑去,经过《穆明楼》下,瞧见两人还没出来,就更是美哉地加快了步子。 刚一进门,就迎见了夫人,小武恭敬道:“夫人”。 “噢,小武回来啦!”夫人倒是喜爱地很:“用过饭没?” 小武乖乖点头:“嗯,特意送回来《阎记羊汤》,少爷说,要跟老爷夫人一起用。”说完啊,更像是比自己喝到了都美。 又抬头见老爷出来了,乖巧道:“老爷”,夫人也同时说着:“好好,这帮孩子呀!” “开张啦?”老爷也笑着坐下开口问着。 “嗯!”小武又点头,乖腻地小娃子一个,“今儿头一天!”扭头见祈丁进来了,就补了句:“老爷夫人这边请!” 服侍好老爷夫人坐下,小武乖乖退了下去,又对黎叔黎婶屈身见了礼。即乖觉地站好了,就瞧见少爷小姐也进来了。如胶似漆的两人看见小武在,不自觉的三人相视了一下,竟都露出得逞的小样子。 向二老问了安,两人有模有样地坐下来,只如未见小武一般。小武倒是知足地盯着,瞧望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用起来。 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自是应和着喜庆安康,但中间惹眼的一大碗愣是馋的少爷亲自盛了去。早就等着这一幕的小武,更是美地佩服起少爷来,竟撑过了半刻钟。 却见他盛好的一碗,竟是送到了小姐这边来。如此也好,还不知道,小姐爱不爱吃呢?小武又好奇还期待地瞧了小姐去,少爷自是好东西都先给媳妇儿的一副甜酸相。 还真别说不膻不腻,倒是一份鲜香袭来。可刚伸过双手接来的心儿,还没等张开嘴,脑子里倒是闪过什么,逗得她咧了一下嘴先。随即抿了一小口,竟像是呛到了一样,又都吐了出来。 话说什么才能呛到她呀!看着这碗热腾腾的鲜美羊汤,心儿自是不觉地想到了骷地冷艳的手撕狼肉,那才真叫应景。哈哈,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心儿真的好险笑出声来,随即咳了一下,就都吐了。 第31章 玩就玩喽 这一下倒是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瞧着她。少爷赶紧来轻抚着,边拍边问:“怎么了呀?”关切地紧。 心儿胡乱擦了擦衣襟,又因自己的哗众取宠,更是不好意思地连连说着:“没事没事,没事的我”。 又瞧个正着的老爷夫人,可是缓过神来了,乐呵得喜不自胜:“好好阿好”,又赶紧起身,甚至争相给心儿夹起这个、放下那个来。 夫人还不忘朝身后站着的黎婶回了一下手,黎婶也乐得:“哎!好哇!哎呀……”连连点头,激动的差点哭出来了。连黎叔都跟着拍起手来,瞧望着黎婶砸握着自己的拳头谨嘱着什么似的。 刚刚被小姐这一吐,吓得只等着挨凶的小武,眼瞧着峰回路转更上一筹这全家的喜乐劲儿,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高兴起来。 又看着少爷拿回小姐的碗,一饮而尽,更似躲清闲一样,闪过二老的碗筷,自己又盛了一碗去,小武更是美哉了:竟好喝成这样。 却突然瞥见黎成回来了,神色慌张,小武一个眼色询问了去。可还没等黎成进门应答,阿兰先冲了进来:“不好了,城里出人命了!” 全家人被惊得一怔,黎婶赶紧朝阿兰挤弄了一下眼睛,黎叔也提了两下嗓子,二老随即坐了下来,祈丁“嘘”了阿兰下一把拽过她来。 夫人忙劝着:“不碍事,不碍事,咱慢慢吃着,啊!”还用和善的容颜稳着心儿,更是靠近了坐过去,扶拍着心儿的小身板,全当没有听见阿兰的大呼小叫。 想也是凶杀仇怨的礼尚往来,少爷倒是全然没我什么事的样子,只顾吃喝得美。心儿更是无所谓的愣是添了食欲,大口嚼起来,乖巧到一样比一样好吃。 眼见孩子们无惊无扰,老爷淡定地放下了筷子,朝身后靠了靠,斜了一下眼。黎叔屈身点头会意着,朝小武扭头望了一下。小武深点下头,瞥了一眼少爷,扯了一下嘴角,抬脚奔着黎成而去。 即出了门,二人就紧起步子来。 小武谨慎地问来:“位置?” 黎成答道:“《五指山游仙》”。 小武又问:“只一人?” 黎成答来:“对,就掌柜一人”。 北大街六巷十七户,以此为中心,等边排布着三家穆宅门面,不可说毫无用意啊。 小武想来接着问:“警官在哪?” 黎成答着:“马道街”。 小武吩咐着:“我去另外两家,你让班勒前去瞧瞧”。 黎成应了一声,跟上了小武哥。 邸盟刚出《五指山游仙》的店铺,就在人堆儿里看到了展长松。 邸盟就直接迎着他去了,问:“展大巡警居然都跟到这儿来了?还真是闲的不轻啊。” 展长松连话都没答,更是一步近前来盯紧了这个现场的犄角旮旯,不停扭着头转着眼睛地瞧着。邸盟呢反倒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故意挡着他,不让他看。 可展长松无非是多动几下脑瓜,扭两下身子的事嘛,该瞧的转眼的功夫就瞧完了,才是一个向右转身又紧紧地盯着被搬运走的尸身看去了。 邸盟真不乐意了,又开口:“不是,你还看不够了啊,行了行了你看吧你看吧。哎?人家走远了,你看不到喽!你说你对李合这么感兴趣,怎么人家铺子开的好好的时候,不见你没事就来美容美容呢,这会盯着人家这么依依不舍的,还真是哎呦喂……” 展长松真是服了他这股子溜滑的劲儿,满脸无奈却真瞅都没瞅他一眼直接回怼:“你就放心吧,这是你片上的案子,我就是来瞧上一眼,怎么了?又没看你……” 真是实话,展长松的眼睛还望着李合的尸神像是被勾去了似的。这种死法还真的是够触目惊心,堂堂七尺男儿现在竟像散了花的提线木偶,这得什么身手啊? “所以你就收收你那好奇心,你看着的没看着的都只管等着我查出来不就行了吗?好奇害死猫,估计就是先从眼睛开始的,哎,眨眨,眨眨……”邸盟一副得了便宜不卖乖的样子。 展长松真是抽回脑瓜来就白了他一眼,重申:“我都说了你放心,我再有这个好奇心,也不会插手你的案子,我就是走过路过随便看看,再有就是等着邸大警官捷报频传,抓来真凶给我长长见识”。 可展长松话落仍是瞥了一眼,小吏们遮遮掩掩才搬走的尸身,这里面的支离破碎虽是他一眼看不透的,却也猜个七八分的了,这一件真是有够你受的了。 可不嘛邸盟还在那逞能呢,算是警告他吧:“展大警官,今儿我碰上的真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案,但让我赶上了,那就得看我的了,您呢就回去歇着吧,啊。” 展长松又是话都懒得回他,直接抬脚就走人了。 “哎不是你,你不会说个话啊,白让你看这么半天,一说走比谁撩的都快。”邸盟前面吆喝着展长松,后面又紧顾着花冷:“哎你快点,跟上啊,这么慢呢你,还没缓过来呢,来来来,下回就好了啊下回就好了,啊!” 说来也奇怪,见了小武和少爷打斗之后,心儿倒是真喜欢逗趣起小武来,就有点像她在骷里不自觉地想逗趣小狼一样。 心儿第一次见识到狼群,是当上王者的第四天。看台下面空荡荡的右边是一个带着机关从中间转开的石门,紧接着没有缓台没有扶手的铁楼梯,直通到第三层。 心儿机警地跟在各位王者的后面,即下到了底,就见到这第三层和上面的布局差不多。只是四边铁门后面关着的不再是人了,三面的走道也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中间倒是一个见方的大池子。池水浑浊而死寂,根本看不透有多深。 一群人散开站在看台正下面宽两米的走道上,身后就是一副副吃人相的群狼,怒目,獠牙,炸毛,挣扎着要生扑。还好铁栏紧关,但心儿也还是怕的魂飞魄散。 她争着当郎王,是想快点离开这,不是想快点死在这。最关键她不想死,是为了想知道是谁想让她死。她要活着,的确是为了去死,同归于尽的那种。 第32章 谁玩得起 想到这里心儿倒是恢复点勇气,却不想一个牢笼的铁门已经开了,身边的王者倒都比野狼还矫健地呼啸而去。心儿竟也伺机而动,几个闪躲就避开了两只狼的围攻。 但是在这里,只会闪躲是没有用的。已经倒在池边的心儿看到了,看到了狼进攻人、人攻击狼,也看到了人攻击人,伤残的不是被救起,而是被打倒。 心儿被激起的池水铺面盖下,倒是清醒了几分。看着心儿是傻笑了一下,进而邪魅一笑,最后牙关咬紧,狰狞而去。 一通劈天盖地终于趋于宁静之时,心儿已经被血水浸染得更显鬼祟了,倒是对眼前仅剩下的一只小狼心软起来。 小小的,毛茸茸,软萌萌,还吓得一哆嗦。心儿竟笑了,趟着水朝它慢慢走。 “一窝的,能小成这样,定是个废物,你想留住它?”心儿听得后面跛脚男人的声音,不禁感觉到浑身上下抓咬撕挠留下的伤痕隐隐作痛,还真不是首战告捷,竟是落魄至此,拿什么留住它? 再一看这小狼竟也露出青面獠牙进攻之势,真是对得起她恻隐之心微动。 心儿嗤之以鼻地笑了下,却拿捏准了小狼的调式。 猛一抬左手,小狼就冲着手撕咬奔腾而来,心儿腰身一转,瞧个正着,右手劈下,斩了颈椎骨,又凌空扯过尾巴,甩到了狼堆上。 逗不了你,留不住你,只能给你个痛快的。 心儿转过身来,远远地瞧着,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一群王者围着狼堆,徒手去皮,又把赤裸裸的红里透白,一条条挨个牢笼里扔去。 在扔那个伤残的王者时,心儿定睛瞧了下,还好是打晕了的。剩下的红里透白一个王者提着一个,众人就吆喝着上了楼梯。 在这个以狼养人、以人养狼的炼郎骷里,想起留下护住的话,当真奢侈。 但逗趣起小武来就完全不一样,相比小狼的凶相,小武倒是乖巧得多。而且每一次都不知所然一脸无辜的委屈相,不敢上前,不敢吭声,眨着眼睛巴巴地退下去。 心儿倒也不是一副被可爱到情不自禁的样子了,每一次都自然而然的面无表情,心里却觉得他有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乐颠地跑上来。 若再说起少爷呢,这个家伙可真是巴不得心儿耍耍主子的威风呢,每每败下阵来的他,得了心儿这个宝贝,正好借机削削小武的锐气。 所以—— 一大早,小武争着端来洗漱的物件等在门外,两人却巴不得睡到日上三竿,见他可得令进门来了一脸笑盈盈的,心儿道:“下去吧”,少爷更是又倒了回去,朝里面歪着嘴笑。 午时小武抽出空儿送回来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现宰羔羊,肥而不腻,汤汁鲜美,咸淡适口,少爷最爱。哪想听到应声,刚美滋滋地进门,还没喊少爷来尝呢,心儿道:“下去吧”,少爷背过去偷笑着,竟也没搭茬。 炊烟袅袅之时小武快马加鞭赶回来,特意挑了亭子打的第一波绽冰鱼里活蹦乱跳的俩大个儿的带回来,可他从闪进后门到踏上楼梯都欢实地和这两条家伙拧巴着闹腾劲儿,这刚一来到门前,心儿道:“下去吧”,少爷竟也没来应门。我?不是小姐最拿手这道菜的吗,也不出来瞧一下,算了,我送勤婶那去,哼。 晚饭过后小武提了提兴冲冲的劲儿又跑上《穆明楼》来,心里还想着要不再去打一通拳?哪知心儿这回开门出来了一瞧见他,道了句:“下去吧”。啊?小武心里一惊,倒是乖乖调了头,还回头望了望,只见小姐一个人站在栏杆边,竟也没见少爷出来啊?是的,他躲在门缝后偷笑呢。 这是怎么了呀?小武浑然不知,也压根想不明白,更是睡不着了。他猛地坐起身来,歪着脑瓜寻思,却又突然笑了。是啊,都是婚娶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像单身小子?即想来,就砸了自己脑袋两下,倒觉得是自己真真打扰了呢。 第二天,虽也一如往日的逗着小武,倒是见他更是乖觉了。 正月十四一大清早小武急匆匆来到《地坤轩》,神色紧张地报来:“老爷,神州街的《天一文具行》店掌柜梅天一也惨遭毒手了,估计是昨天夜里子时到丑时的事。” 老爷的确震惊,昨天传来李合遇害的消息时,老爷就已经怀疑凶手极有可能是冲着五宅去的,可今儿就验证了他的疑惑。 老爷叹着:“梅天一可是五爷多年的亲信了呀,看来凶手果真是直奔五宅啊。原本我以为岸宅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心儿一露面,还真就有人坐不住了呀”。 “老爷您指的可是坊间流传的城外蛮匪?”小武几经查访得知了这一说法,“如果城外蛮匪余孽未清,反倒已经进到城中隐姓埋名打算伺机暴动的话,的确是防不胜防啊”。 “冤有头债有主,这些蛮匪倒不至于打家劫舍、夺城掠祸,只是直指五宅。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五爷是个什么状态,又有什么样的想法呢?”老爷始料未及,现在也有些坐立不安,“小武啊,你说这亲家已经结下了,咱穆宅恐怕是脱不了干系了呀,吩咐凛儿和心儿这些日子都不要出宅子去了”。 这自然也是小武最担心的,可还是要先稳住老爷啊,“是老爷,小武明白。您也别急暂且放宽心,还不知道五宅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动静,以五爷宽忍的作风极有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能因此解了蛮匪的怒气也未可知呢?” “如此甚好啊,可只怕这一夜一个的仇怨怒气,一时半会怕是解不了的呀。小武,叫宅子上的各行各业都谨慎着些,任何陌生的面孔和形迹可疑的人都要留心了,尽早一个时辰关门闭店,也要两三个人同进同出,万事小心为上!”老爷吩咐着对策,才渐渐缓了些紧张。 “老爷吩咐的是,只是小武在想若是蛮匪可以在城里隐姓埋名安生度日,会不会是有哪个宅子作其隐遁的保护伞呢?”熟悉的面孔中小武也不想放过可疑的家伙。 老爷长叹一口气:“这也很难说,城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鱼龙混杂,这利益再一牵扯进来,难免有人不顾是非忠义呀”。 第33章 风起人涌 老爷话音还没落,黎叔就跑了进来,他可真是亲眼目睹了现场,到现在都惊魂未定,“老爷老爷,还真的是梅天一啊,真的是太惨不忍睹了。老爷呀,您看这五宅的不太平说来就来了呀。这一下就砍了五爷大大小小十几家店铺的总掌柜啊,这打击可是真够五爷受的了。老爷啊,这个五家咱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有为啊,悔不该当初没有听你的呀,可现今这亲家已经结下了,我又实在顾念这两个孩子双双爱惜着呢,你这些话呀就都不要传到屋外宅子里去说了,啊!”老爷还是初心如一。 小武担心之余也不觉扯嘴笑了一下,黎叔的确不敢到《地坤轩》外面去说,可在老爷这还是忍不住:“老爷老爷我懂我懂啊,这少爷少奶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谁看着谁都只羡鸳鸯啊。就是五爷那边,我担心您再急着过去探望,这才一路小跑着过来,这都快累死我了都”。 小武乖巧地来扶黎叔坐下,又听老爷说:“你这么一说啊,我真觉得我还真得过去一趟了”。 老爷说着就起身了,黎叔屁股刚挨着椅子又噌地一下起来拦在了老爷前面,可还没等他开口,老爷和小武就齐声笑出来了,小武又扶着黎叔坐下来,他才反应过来老爷是在逗他呢。 “好就好在心儿身在宅子上,怕是想着顾念心儿的安全,五爷不会有什么动作。所以我也不好出面,但探望还是要的,小武你呀一会送一份拜帖过去。”老爷说着朝小武使了个眼色。 小武深深点头,见礼道:“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小武又朝黎叔乖腻一笑,起身就出去了。 黎叔大喘着粗气嘟囔:“哎呀老爷,你说这趟浑水咱现在是不趟也得趟了呀”。 老爷叹着:“头上顶着一座城的天,什么风吹不到呢”。 海株昆破了天儿的竟然顺着人们的惶惶之心直接跑来了《真吾堂》里看望五爷来了,“五爷,这回可是梅天一呀!” 五爷瞧他喘着大气擦着汗,要是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他比城里的老百姓还害怕呢,“梅天一怎么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他都那个年纪了,你还至于这么惊讶吗?” 是啊,若不然时间熬不过神颜,也是一命呜呼的归处。 “五五五爷,可是梅天一手里边的店面可就一时群龙无首了呀,我觉得这一记比李合还要惨淡呢,我这才斗着胆子直接奔您这来了啊,这一路上急得我呀……”海株昆一副败北的嘴脸。 五爷就没想搭理他这茬:“是吗?文具行不是还有几个宅子上开的好好的嘛,也至于你一个药行的来操心”。 “五五爷,人家开的好好的,那那那也是人家的啊……啊?啊!对对对那就好那就好。”五爷抬眼看了他一下,海株昆立马顺着五爷的话说了。 “李合的店面你接过来了吗?”五爷的心里还是有点正事的啊。 “回五爷,接过来了。您有什么差遣,我这还宝刀未老呢,您尽管吩咐!”海株昆最喜欢他有用处的地方了。 五爷一下子童真的很:“不是说教我吗?海师父”。 海株昆却扑通跪了下去,立马哀嚎:“哎呀五爷五爷,您饶了老奴吧,老奴为您当牛做马来报答您都是应该的呀,您这真是折煞老奴了呀。老奴也悔不该当初没有好生交代李合,做好万全之策,是老奴没有保护好您的金手指,求您让老奴以身代之,继续为您尽忠啊为您效力啊……” 五爷难得新鲜一下,又被这一张老泪纵横的脸扫了雅兴,“你啊,真是无聊。‘师父’可以不叫,但今儿就得教我。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开了口你却拒绝了我,难道还要我亲自找上门去,拜师啊?” “哦哦不不不,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呢,老奴就是疼惜五爷何必亲自操劳呢?神颜的效力可是瞬息万变,要操刀人一眼不合盯紧了才行啊,只怕到时五爷您就不能身兼大局了呀!”海株昆劝着个中厉害。 五爷却听得好生乖巧,连连点头,像是小海老师的课堂已经开课了似的,“嗯嗯我都记住了,然后呢?” 海株昆八成还没见过五爷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居然也没忍住,竟直接说教开了。 若说五爷呢就是得喜欢新鲜的事儿,主要还不是因为他接受能力太强了,虽然没有操作台试验刀没有真人实物也没有个药理生克的基础,但是海株昆讲的每一个字五爷都记下来了,还真是巴不得现在就能找个练手的来。 海株昆一见五爷听完了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心想:我大概是命不该绝的。 “哎盛怀洛,你去寻摸寻摸,尽快给我找一个来,就是像谁呢?就是像,哦对,像王者的那个,照着物色几个吧,我还要好生选选呢!”五爷跟会收到新年礼物的小朋友一样,即满心期待又志在必得。 “是主子,您擎等着瞧好吧!”盛怀洛说着就点着小碎步下去了。 海株昆却在想那个,像王者的那个,哪个王者不像王者啊?他真是把自己绕得更糊涂了。可是这个盛怀洛,天天守着五爷,一没什么要紧的差事,二没什么正经的行业,三也没见过什么语出惊人之类的壮举,但就是能哄得五爷把他当成分身人影似的留在身边安生度日,想想都眼气。 海株昆瞧着盛怀洛的背影装作一副还要叮嘱点什么的样子,可实际上啊上下石牙都吓得撞得杠杠响了,这就要动真格的啦?却又听见五爷问他:“海师父,哦不对,你别动,你听我说一遍,看看对不对啊?” 海株昆的确刚要跪下,就他这个胆子呀,估计是泥巴糊上去的,又赶紧抖了抖腿顺着五爷的手指站得直了直,可怎么看也不像个为师为父的样子啊,那副皮笑肉不笑又赶紧竖起耳朵来的样儿。是啊,他总觉得一会要怎么回话啊,五爷交的作业小本儿本经让他怎么打评语呀?可别自掘坟墓啊。 第34章 清理门户 还好,正在五爷说到兴头上的时候,盛怀洛居然跑回来了,“主子,大郎到了”。 哎呦我的天,盛怀洛你还有这个用啊,简直太好了,海株昆可是大喘了一口气,又擦起汗来朝堂边踱了两步。 这才定睛一看才瞧准,五爷的《真吾堂》里今儿怎么空空荡荡的像是恐殿一样干净,怕是回门那会是特意为了迎接穆宅的人才学着也摆上了些桌椅板凳吧。 原本还正直着身子背着手,像是个满腹经纶的儒家子弟般滔滔不绝的五爷,一听这话,又来一个?立马没了兴致一样,一屁股瘫坐到主位上了,“带他进来”。 五爷不喜欢在兴头上被打扰:“你看看你带了个什么头,现在这一个个的崽子,保准的都跟着你来了。梅天一啊梅天一,死的这个热闹!哎?你起来,一边凉快去”。 海株昆还以为没他什么事了呢,反倒骂从天降,哪能怪膝盖太软?这会哭笑不得的他,可是心知肚明的晓得了离真没他什么事啊还远着呢,只是《真吾堂》以后绝对不能擅自赶来了。 葛汗青即得了应声就快步上前,近到五爷身前来的时候,五爷只觉得有好大一个影子挡住了日头似的,抬眼一眼,这个家伙居然全副武装,带着兵器就进来了。 “干爹,梅天一也死了。干爹,大郎特意来请命,愿意为干爹出战,清理门户以绝后患!”葛汗青一副舍我其谁信誓旦旦的样子。 只可惜他这个脑袋配不上这个身子的壮悍呢。五爷随口来了句,特别有感情:“哦!不错!首当其冲,大郎辛苦了”。 葛汗青喜不自胜,更是直接跪地请命,估计还巴不得立个军令状啥的,倒是怪可惜了的,还没等他开口,五爷就先说话了:“只不过要是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殿带着兵器,是要来结果了我的性命呢?” 葛汗青惊得大起大落,双腿跪地扣头,连连认错:“干爹,大郎怎么敢啊?不是不是……干爹,是大郎错了。是大郎擅自进殿,是大郎私带兵器,是大郎擅自做主了。干爹您饶了大郎这一次,干爹您怎么惩罚大郎都认,就是您一定要原谅大郎这一回啊。干爹您是知道大郎的忠心的,大郎绝对不敢,大郎更不可能有一丁点忤逆您的意思呀。大郎就是求功心切,干爹您饶了大郎这一次,大郎任您惩处……” 葛汗青说着就开始卸家伙事,真有负荆请罪的精诚之心啊,可五爷又说话了:“你放下,别乱动,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海株昆等着瞧好戏的小样子又一下没了盼头似的,这都忍了啊?五爷今天好大的耐性啊。 五爷也纳闷了,你说说这一个个的来到我这怎么唱的都是同一出啊,“你说来到我这的这帮家伙,怎么都这样啊,别说规矩了,自理都不能吗?我还要好生教着,这个‘站起来’,那个‘手放下’,我怎么这么大的耐心呢?” 盛怀洛一听可是又乐了,“哎主子您宅心仁厚,谁人不知啊?他们啊,也是感恩戴德的呢,就是手生心娇,总是要您指点一二才安心呢!”说完一瞧海株昆那满面沧桑,估计带上他啊,这话都不中听了。 滚到一边去的那两个可真是觉得长个手来长个脚的就是麻烦,反倒更颤颤巍巍地搓捏起来了,又赶紧立定,要有规矩。 五爷好像想起什么来了,问:“大郎,你说要干嘛来着?” 葛汗青一听腿又软了,嘴上也打起结巴来,“干干干爹,大大郎是说,哦,梅天一死了”。 “梅天一……”五爷嘴里念叨着,手上一摆,盛怀洛就出去了,“梅天一的确是打下文具行的首功之臣,如今他惨死,我心甚慰,算是善终了,此事不议也罢……” “干爹干爹不好了不好了,梅天一死了!”费润是盛怀洛拦都没拦住通传都没用着,就跑过盛怀洛,嚷着话进来了,正好打断了五爷的说词。 五爷真是好性子啊,可费润还是看出哪不对劲了,立马闭了嘴步子也稳了起来,恭敬见礼道:“四郎请干爹金安”。 五爷吩咐:“盛怀洛,剩下那两个召进来”。 是啊,五爷一天受了再一再二又再三,还不够吗? 眨眼的工夫人就到齐了,五爷开场:“前事作废,今儿梅天一死了,众位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也是个机会,听听大家的心声。 费润立马来了劲头,虽不明葛汗青为何不争不抢,但还是先白他一眼再说:“干爹,这回不用猜了,一定是妞儿干的,意欲向干爹再次挑衅呢这是,纯属是找死的劲儿,干爹若是不弃,就许了四郎前去提了她的人头回来孝敬您。” 葛汗青见干爹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立马明白了原来干爹先前真的只是怪他私带兵器近身前了呀,赶紧站出来争着说:“干爹,大郎愿意请命前往,不惜先立军令状为誓。老四,你若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能知道,你不是妞儿的对手。” 费润反驳:“哎?葛大悍你胡说八道,你也没和妞儿交过手,怎么就知道你自己行啊?天天往自个脸上贴金,你也不嫌累得慌,还军令状呢你哪用得着啊?呜呼哀哉去吧。” “老四在干爹面前你说话注意点,我是干爹钦点的大郎,你再不济也要学会叫一声‘大哥’再回话。不过我倒是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可以邀你一起出战,只是你不要临场反戈,坏了干爹的好事就行。”葛汗青怼费润,不挑刺还真不舒服。 费润赶紧瞧向干爹一看,五爷竟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生烦厌,费润赶紧说点好听的,“大哥,小弟莽撞,您多见谅。主要也是和大哥一条心,想着快点清理门户。既是如此大哥不吝带着小弟一起去,小弟感恩不尽,愿听大哥差遣”。 葛汗青一听可是乐了,见礼道:“愿听干爹差遣”。 第35章 两极反转 哪想五爷没有搭理葛汗青,而是摆手让盛怀洛出去,顺便叫了声:“二郎?” 邹盘之两眼旁观却心知肚明,开口也是语出惊人,“回干爹,二郎以为不必操之过急”。 哦?有点意思,五爷就喜欢听明白人说话。 “干爹,妞儿一而再出手实则是她本性使然,干爹若是觉得妞儿一再挑衅只杀了两个王者就足以撼动军心,您大可不必挂虑,每个王者对您都是忠心耿耿的!”邹盘之这通忠心表的,迎来了四个人的嗤之以鼻,就这? 他又接着说:“再者您若是顾虑妞儿的所作所为对您在城内的名誉会产生什么影响,您大可放心……” 葛汗青愤慨得很,直接打断了他:“就你说的轻巧,怎么可能不产生影响,而且要是不遏制住她,下面她还说不定又会斩了哪一个呢?到时候就人尽皆知,咱五宅怕是人人惟恐避之不及,还怎么在洛阳城立足啊?” “二哥,你可别告诉我你就盼着这一天呢吧?”费润风凉话哪边有风朝哪边吹。 “大哥,老四,切莫着急。妞儿既可以一天一个,说明她连伤都没有受,那就是她比骷里的身手还有长进……”邹盘之说这话,这两人闭嘴了。 “所以在她还不熟悉这诺大的洛阳城之前,她再怎么耍也不可能直指五宅,下一个还真不一定是哪个宅子呢?”邹盘之说完了话,还算有成就感。 哪想五爷没有搭理邹盘之,而是叫了:“三郎?” 傅云空无聊的就差躺地上了补觉了,回话也是散懒得很:“妞儿?爹自有用处,何必问我呢?” 五爷一听竟开怀大笑,大哥三个似乎也终于明白了,连海株昆也只顾着陪笑起来。 不想盛怀洛来报:“主子,武乐书到”。 话落《真吾堂》立马鸦雀无声,五爷起身道:“快请快请……” 小武一路跟着盛怀洛进了宅门,总觉得刚刚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似的,心想怕不是五爷真的受了打击? 临近堂门口,却见五爷已经乐颠颠地迎出来,小武赶紧几步上前深见了礼,“五爷安好,宅上很是挂牵,特命小武送上拜帖,深表慰问”。 五爷一把扶起小武来,又在他的拳头上拍了两下哄着他安心。 几位跟到堂门口来的王者个个强颜欢笑,真不知道哪个才是亲生的啦?哦对,哪个都不是。 小武起身放下了手,却拿右手指尖划了下左手,五爷的手好凉啊,看来也是在强颜欢笑了。 五爷见了小武就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小武啊,你来的正好,来的正好啊,我也挂虑穆兄的很呢,近几天他身子可还安康?这城中几日风云多变,穆兄没有受惊吧?小武啊,这些都不碍事,不碍事的啊。你回去转告穆兄,只要心儿在宅子上能多讨他的欢心,这宅子外面的什么风浪咱都能过去。有这几位哥哥和海师父在也会把我啊,护的好好的呢,哈哈哈”。 小武又见礼刚要回话,葛汗青却已经先开了口:“干爹放心,护守干爹,大郎义不容辞,还请武管事回去告知心儿,不必挂虑干爹,倒是她要照顾好自己呀”。 小武这回不急着答话,只是恭谦地站着,余光倒是四下打量起来。 葛汗青看似衣冠楚楚,却深藏多样暗器,后腰上还挂着佩刀,看来真是全副武装,言出必行的架势啊。 果真费润也争先恐后,“武大管事,保护干爹力震凶贼的事,我费润也是首当其冲啊。就是小心儿在您宅子上可是要您多费心照应了啊,费润先行谢过啊,有劳了啊有劳了”。 《真吾堂》怎么真像是朝堂一样了呢?看来这才是它本来的面目了呀,四下空无,好生怪异,倒是明亮了很多,五爷的喜好还就是特别。 连邹盘之都开口说道:“武大管事来的正好,既见到您就知道您宅子上平静安稳了,干爹这边,您一瞧也就更放心啦,我们哥几个连同众位叔父和海师父都是铁索连心般地同仇敌忾共渡难关的啊”。 邹盘之这话倒真是鼓起了大家的士气,连置身事外的傅云空都向小武深点了一下头。唯唯诺诺的海株昆这会为师为父的样子,怕是谁也装不过他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只是劳烦穆兄在宅子上多放宽心,这外面有他们定是平安无事啊。倒是心儿年纪小见识短受不了惊吓,只劳穆兄能够在此时护得小女安生度日,我五某人就感激不尽了啊!”五爷说着说着竟失声大哭起来,更是一下子回转身子掩面述衷肠啊:“武大管事,说来说去,也是我五某人硬生生把穆兄拖进这趟浑水里来的呀,就是到现在我也只顾着小女的安生,我真的是……我哪有脸见穆兄啊,我都没脸见您呢……” 盛怀洛一把扶住五爷,可他还歇斯底里:“武大管事劳您尽力护住穆宅安稳,切莫轻举妄动啊。五某人这里不管他是城外蛮匪还是城内暴徒,都让他尽管冲我来,我这身老骨头就算砸碎了,也够和他们硬拼到底的了。就是现在要护住心儿啊,我五某人宁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请穆兄不要以为我贪生怕死,反倒替我挺身而出啊,我已经欠下了穆兄的恩情,无以为报了啊”。 小武深深见礼才答话:“五爷您请放心,护住穆宅小武本为此而生。现在小姐既是穆宅的少奶奶,小武就敢在您的面前立誓,此生愿以护住小姐为己任,定不会负了众位的托付。关键还请五爷多加保重,小武才好安心回去禀明啊。拜托五爷,小武告辞。” 这一个个心怀鬼胎的,看着武乐书可是走了,终于松下口气,却听五爷说道:“我敢说,他武乐书想护住的人,你们谁都动不了。散。” 五爷话音一落,众人的来意又一个个揣回了肚子里,灰溜溜地都退了出去。 第36章 春航在即 小武出了五宅还好些于心不忍,但却没有直接回宅子,而是躲过了宅子的后门和正门,直奔徐宁的《穆氏纸行》而来。 小武临近门口就叫了黎成过来:“阿成,你出来回宅子一趟”。 阿成身子动得和徐宁的嘴一样快,“怎么了小武,有什么急事吗?” “阿宁哥,你放心没事的。”小武又说:“阿成,你回到宅子上也这样告诉老爷,就说五宅一切安好,我也得了安心直接去了航港”。 “好的小武哥。就是都一切安好,干嘛你不直接回去,绕到这来找我,还是这副表情?反正我要听实话,小武哥你怎么啦?”阿成还是问出来了。 徐宁接话逗阿成:“叫你去你就快去,哪那么多废话?借你青丹,骑着去呀”。 阿成抱怨:“我才不,回来你又叫我给你洗马”。 “阿成哥,要不今儿也是你洗啊,你的账没我理得快,我这完事啦!”顾新里突然跑出来嚷阿成,可两条腿已经倒动开了的阿成只得冲他狠狠地做了个鬼脸,又见小武哥终于被小里逗笑了,可算是放心地撒开了步子。 徐宁拍了下小武肩头安慰他:“去吧,老爷见你忙活起来,也就安心啦”。 小武一笑,朝小里摆了下手,就跑起了步子,却听到阿宁哥喊:“骑着青丹去,中午回来吃饭”。 小武又一笑,调皮道:“阿宁哥,您这话我要真是传到航港上去啊,三五张桌子都不够用,可不能把嫂子累坏了啊!” “还知道心疼你嫂子啦!小样的,有你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谁都想着呀你?也不怕我一桌板拍你屁滚尿流的,还不快点,快去快回。”徐宁凶小武,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话本。 小武一听,真跟拍到他了一样,一溜烟就没影了,还回头喊:“谢阿宁哥!嫂子,我想吃香酥麻鸡,谢谢嫂子!” “这孩子,什么时候都长不大!”阿宁嫂子最爱看小武乐颠的小样子。 “你说说你,把他都惯成什么样儿了,还指着他长大呢?”徐宁说完,一看媳妇儿那小眼神,立马又哄着说:“好媳妇儿,好媳妇儿了,我也想吃香酥麻鸡”。 就剩小里在那直愣愣的咽着口水,倒是识相地没敢打扰,阿宁嫂子瞧他俩那样,柔美一笑,“等着,谁都有份”。 小武还是急冲冲来到航港,穆家每一年的收成都拿春航打头阵,小武尤为看重。 井泉和言欧像是可算完成了作业的小朋友一样早就出来等着他了,连田亭风和倪坚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小武就随着大家出发了,穿梭在整齐壮阔的六只舰队中间,察验着配备的整齐、掂量着设施的结实、旋钮着机械的精良,走走停停拿拿捏捏踢踢撞撞在各式各样的配套之间闪现。 这一系列的检查对于小武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可他却一样都不想放过,并且在不断提醒着自己,牵一发而动全身。 年年春航都是城中各家的必争之事,舰队一扬帆出航怕是这一年洛阳城的市场行景也就都定下来了。而小武的操持不仅可以说是年年承载着穆宅的营业屡战屡胜,更可说是已经到了宏观调控分配市场的地步。 但这些于万千细碎当中,并不是他觉得艰难的,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是他真的担心今年城中会虐杀四起,他不舍得留少爷一个人去应对。你能护住少爷吗?一定能,哪怕是拼命。可他若是不在呢?那就要让眼前手底下的事按部就班地进行,还要腾出心思来把这满城的烂摊子尽快打理出一片亮堂地儿才行。 人家花两天时间筹备都是费了大劲了,可小武就只忙了这么一大阵子。终于放慢速度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四个人可算能扶膝撑会躬起的上身,“小武哥,追你的船就够受的了,这追你的人……”阿泉说着又喘了口大气。 小欧叹着:“不是小武哥,你今儿早是把阿成哥的饭也吃了吧,估计这回阿成哥是怎么也追不上来了”。 “别看我,我不说话,这跟水里根本就没法比!”亭子还真巴不得一盆水浇透了他。 小武扭头看他赞道:“第一波绽冰鱼我吃了,鲜嫩的很”,亭子一听吐着舌头美美一笑。 小武苦中作乐这一句倒是惹得阿坚又跟紧了两步来到他跟前,低声问:“小武哥,怎么了?” 小武拍了下阿坚肩头,自己倒是站在船头朝厂子大院望了一眼,生产上缓步徐行可训练却紧锣密鼓,“迟御和苗郡都到了吗?训练已经开始了?” “当天就到了,这些兄弟底子足,用不了几天。”阿泉也走过来,看了一眼,还算满意,可一瞧小武哥还是紧着脸,又懵懵然地问:“怎么了小武哥,还用加紧些吗?” 小武吩咐:“不用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不去看了”。 小武又吩咐:“小欧,六只舰队航期按两个月来算所需的各等储济,你这几日样样都备齐”。 “好嘞,小武哥!”小欧摆着手,好一副瞧我的吧。 小武问:“阿泉,单子带在身上吗?” “在呢,小武哥!”阿泉递过来厚厚的一簿。 小武翻看着,心里勾画起四年来每一个宅子的发展历程,又说:“阿泉,接下来的几日你走走城里的各家,可以让他们备出货单来了,只是今年的等级要理出层次来,数量也要控制一下,包装和标记更要精细,要在心里合着各船各舱划出各家的位份来,你先走一遍拟出来个粗略的排布,估计要等到龙头商会之日才能确定下来。” 实际上今年每个宅子会有一个什么水平的货物想要运送,小武心里面是八九不离十的了,再看着这个精细的统计簿,不出其右更是一目了然了。只不过今年极有可能的强强联合,谁会愿意干巴挺着身子任人宰割呢,台阶该搭还是得搭的,何况阿泉办事小武向来放心。 第37章 我若不在 “好的,小武哥!”阿泉说着还拎了拎衣领,又想起来:“哎哥,若有问起航费的,还是依照往年的例浮涨吗?” “可以,先这样答着,需要有变动的人家单独报给我就行了。再记得提醒他们放心,保密工作依然严谨。”小武也补充道:“但是他们想往外面散布的那些真真假假的风声,穆宅上下一律闻声即止,定是不会行个什么方便去传播这些谣言,让他们把心揣肚子里去学着点本分。” “好嘞小武哥,明白!”阿泉答得痛快,身子却悄悄飘到小武哥这瞄了一下又闪走了,看来今天小武哥真的不太高兴。 阿坚瞥了一下阿泉,你呀,白晃荡这么半天了,算了,我自己来,“小武哥,你是不是在担心这两天城里的凶案啊?” “嗯。”小武终于点了一下头,“看这个样子,才只是开了个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场呢?” 阿坚进一步问:“所以小武哥是担心出航之后宅子上的安危?” 小武顿了一下竟没有说话。 阿泉立马接话,竟是见礼自告奋勇:“小武哥,这样,今年你给阿泉个机会,试试阿泉领载舰队行不行,倘若可行阿泉请令……” “不行!”小武回绝的干脆。 水上的风浪、道上的贼匪、港上的痞征、各种预想不到的拉弓射箭下网堵路等等等等,相比城中的暗潮涌动,这些才是明摆在那儿的亲身经历过不可期数的险难啊。 阿泉还求着:“小武哥!”,小欧也跟在他身后两眼汪汪的齐声叫着。 小武一把握住他的拳头,下了结论:“你俩不能有事。每次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你比我心里还清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冒险。” 阿泉咧嘴一笑,和小欧相互瞟了一眼,此生值了!又见阿坚亭子双双见礼道:“小武哥,你们安心出航,宅子上我们守护到底。” 小武欣慰地坦言:“有你们在我自然放心,大家都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虽说城里瞬息万变,凶手出自哪个宅子又是针对哪个宅子都还未有定论,一切还都只是防范于未然。但我有意早些点提携阿成接任总管,若得机会我会和老爷黎叔提说的。亭子阿坚我不在时你们要全力帮扶阿成,阿泉你走访每个宅子摸透的情况都直接报给阿成,要尽快让他独当一面,这样和少爷里外打起配合来,才不会落了气势。” 大家都点头众志成城地应下了,却又疑上眉梢,小武直接开口:“传下去,少爷小姐身边一时半刻不能离人了,我若不在大家更要谨慎精明着些,凡事报到阿成为止,尽可能不惊动少爷出宅子”。 众人一下都听明白了,好一片只打有准备的胜仗的士气,齐声答道:“是,小武哥!” 同样不见厮杀声却也争夺的人人心里的算盘珠子啪啪作响的是——梅天一的文具行到底会花落谁家。 五爷向来不主事,但近几年五宅的各行各业却井井有条的稳步壮大着,主要是由于各位主管都是行家里手又由衷敬佩五爷的为人,自是勤勉忠肯,如此五宅的各种行业都似五爷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一般。 所以只做金号当铺钱庄的程宅打算先半价收购了《天一文具行》旗下的十七家店面,若是谈妥再转手挣个中间的差价顺带甩了经营的责任也是好的。 而原本经营着书画行的杜宅,杜茂名杜老爷向来和五爷交情匪浅,此时甚至也觉得杜宅也可以经营文具行嘛。 倒是真正经营着纸行和文具行的康宅,康学桂老爷觉得这个时候上门看望五爷本是应当,可这样一来想收揽《天一文具行》的心思也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是等着收渔翁之利更稳妥呀。 各家纷纷打着各式各样的小算盘,竟还真的只是前脚后脚地送上拜帖,倒不见各位老爷登门拜访,这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了呢。 入夜了,小武刚抬脚进了宅子后门,祈丁就跑过来叫他:“小武哥,少爷少奶奶叫你呢。” 小武一听,可是乐了,这孩子闭门羹吃的都还以为等不到少爷叫他了呢,“真的吗?”小武嘴还没闭上呢,就奔着《天健榭》跑去了。 祈丁冲他背影吆喝:“哎小武哥,是回《穆明楼》去”。 “知道了!”小武又一扯嘴,脚下动的更快,只一摆手,招呼他回去歇着吧。 “今儿小武哥这是怎么了呀?”祈丁没瞧明白,还在那好奇呢。 小武乐颠颠地跑上来,一进门却看见少爷小姐齐刷刷地站着等着他呢,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小武紧了紧兴冲冲的劲儿,连乐歪了的嘴丫都乖巧地抿在了一起,又一想怎么也要见礼呀。 “少爷!”小武见礼叫着,一抬头看向他,差点美的憋不住,险些笑出声来,瞧你!故作凶相一眼就看穿。 可又一看小姐,又立马怯怯地只顾躬着身子,牙齿却打起哆嗦来,竟然还是又看了一眼少爷先,才得了指令似的,叫了声:“小——姐”。 别提少爷见他这为难的小样子美成什么样了,面上还故作烦厌,“哎媳妇儿,你叫他干什么来着?” 小武一听,小姐叫我?天呢不会是?小武神色一紧,立马撂下眼去,怯怯等着问话。 小武哥神色不对啊,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有事吗?怎么可能会是我不知道单单媳妇儿知道的事儿呢? “哎媳妇儿,你说话啊,叫小武哥来干什么呀?”少爷问的轻巧,小武却又偷着笑了,有能耐你别叫出口啊,哼总是一副三岁足以指点江山的样子。 可总得让我们心儿想想要怎么问才行吧,但若说是心儿能够憋的住心里面的乐呵劲儿的话,还真算是难事了,这不也得边探探边装装嘛。 小姐一脸你快从实招来的样子,终于扭头看他,故作矜持地问:“小武,你今天是不是去五宅啦?” 第38章 第三个了 “我?哦是,清早老爷说小姐是第一次身在外过团圆节,怕五爷想念的很,特命小武送上拜帖,先请了五爷的安!”小武答完竟咬起嘴唇来,盯着小姐的眉眼,心想这个由头还算恰当吧,可一瞧:“小姐,您没事吧?” 哦?这个理由还真是恰当!团圆节?身在外?第一次?不提我还真没想起来,心儿答着:“我没事,劳爹费心了”,可好像还真想到了什么。 “哎呀媳妇儿,有我在呢,放心啦,明天带你出去看元宵节的花火展还有大集市,那可真是红红火火要啥有啥,保准你玩的都不舍得回来啦,我跟你说年年我们都能疯到后半夜去,媳妇儿要是喜欢今年通晓我都陪你,郎君像样吧?”少爷一步上前护住了心儿,自顾自说的跟看着真的了似的。 “少爷?”小武在后面戳着他,“老爷说元宵节就是图个团圆,咱宅子里张灯结彩就够喜庆了,外面人山人海的您还是不要带小姐出去了”。 “怎么是我呀?是你带着我俩一起去,这还不行?”少爷回头看他,一脸得意,全看你的啦小武哥。 小武竟连头都没抬:“我也不去”。 “哎你?”少爷真是还不信了呢,两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 “反正我要和郎君一起去,你爱去不去。”心儿搭着话,小脑瓜却直接靠上了少爷的肩头。 “我?”小武生着自己的气一样,提什么不好啊我?一抬眼又赶紧撂下,瞧他俩还真是旁若无人。 “你!你还没告诉我,五爷今儿的心情怎么样呢?”心儿直接打断了他,还满脸期待的小样子。 少爷和小武立马惊得两个目瞪口呆,五爷? 心儿秒懂,原来是用词不当,表情估计也不够夸张,还得再来一遍,“说呀,五大爷今儿个高不高兴啊?” 哦懂了,两个大男人可算明白了,这掌上明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更何况心儿爹多哥多,家大业大就是放肆的开。 “回小姐,五五爷他心情就还好,得知小姐在宅子上一切安好,就更放心了!”小武答得若有其事的样子。 “哦哦?那爹爹那里你都看到谁了呀?”心儿可是明白五爷这句‘放心’是什么意思。 “就是您几位哥哥还有海师父都在,大概就是在,就是要……”小武还想着抓个什么瞎话来编,可真是为难他了。 “哦懂!我知道的,每次都是这样,就是总这样子的啦,他们都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心儿又打断了小武,自己美的跟什么似的,可算是把你那几个人打到一块去了,我就不信这个动静,你还能坐得住。 小武可算得了缓台,大喘了一口气,又瞥见少爷,四目相视笑了一下。哎不对,你个小子,非吵着明天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拦得下你呢。 少爷却觉得哪用得着拦呢,一把抱过心儿来,还冲小武扬了一下头炫耀一番,才往屋里走。 臭小子,真有你的,又赶我呀?我走还不行吗?小武白他一眼就动开了腿,却还忍不住在关门的时候笑他,传说中的更有经验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正月十五的大清早,洛阳城里的人们可不是被团圆的喜庆叫醒,反倒是被城里又莫名死了一个人惊醒。 死者名叫孟德,与昨天早上发现死在神州街《天一文具行》的梅天一不同,他独自经营着丁家街的《德福棺事》,自营而已。 这让原本打算重点调查一下五宅的邸盟,又没了头绪。 “这都第三个了!”花冷被这胆战心惊的死相吓得不由地脱口而出。 俯着身子还在仔细观察的邸盟,不耐烦地回怼了一句:“闭嘴”。 是啊,你大惊小怪什么,是死了三个人了,可这三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死了。致命伤的位置、大小、形状都不一样,若说是一人所为,连环杀人,鬼都不信。 可最关键也看不出用了几分力道,个个透着底、又开膛破肚、支零破碎的,倒也像是一个暴虐狂所为。看来接下来的重点,还真得放在这几个人的联系上了。 邸盟一抬眼就直接开口:“怎么样?展大警官给点提点啊。我这一天一个,脑袋哐哐撞南墙,也是啥都没瞧出来呀。” 展长松竟没怼他,直言道:“触目惊心,有够凄惨,也够你受的啦。” 真的假的,我的天呢,怼的够直接,邸盟一副痞相吆喝着:“谁知道呢?好像这个凶手很了解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好这口,这巡官才当上一年半载的我这名声是不是有点太响了呀?!” 展长松告诫他:“别说废话,你若赶得紧,还能拦住下一个,要不然早晚有一个是你”。 “说的跟你比我见得还多似的,算了吧你。我可劲忙去,您呢可劲闲着去吧!”邸盟悠悠荡荡地走开了。 展长松真的纳闷了,这么残暴还连环杀人?怕是这洛阳城真的是要变天了呀。 是啊,心儿好久没大干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最关键是《天健榭》里的家伙事儿太吸引心儿啦,当了三年的空手王者,又丝毫不敢怠慢地偷着练了两年,竟都没有想过寻一样兵器玩玩。 所以这几天心儿每次出去,都会精挑细选地带上一样,练练手来。不过遗憾的是,还没寻到合适的。分量,刃劲,形状,长短,大小,威力等等的确没有寻得可心之物啊。 每次回来就又一个个处理干净,悄悄放好,这般轻拿轻放蹑手蹑脚倒是看到温柔劲儿了。 小武一闪身进了《德义堂》来报:“老爷,《德福棺事》的掌柜孟德昨天夜里也遇害了”。 老爷又惊又叹:“是孟掌柜吗?还真的是一夜一个啊,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暴徒啊!看来今年这元宵节不是红红火火,而是人心惶惶啦”。 小武猜测着:“白天隐匿,夜里奇袭,行踪好生诡秘。再者《德福棺事》又只是自营,几乎与各个宅子上都没有必然的牵扯,想辨明他的真身就难上加难了啊。不过如此看来,老爷,凶匪并不是直指五宅啊,倒更像就是要特意胡作非为一样”。 第39章 鬼祟所为 老爷吩咐着:“看起来倒真是啊,但还是要小心一些啊。这一个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没有什么深谋远虑,就这么肆意草菅人命,总是说不过去啊”。 “是呢,老爷,还好您的吩咐啊各个铺子里的人都遵照着行呢,这样大家就都安心得很,您也就暂且放宽心吧,不必太挂虑了啊!”小武劝着老爷,心里却想着这个没头苍蝇一样的凶匪,真说不定是冲着哪个宅子上来的呢。 老爷一听来了点心气:“好,那我也就不去想了,谁能知道明天的事呢。小武啊,忙去吧,这元宵佳节宅子上还是要张灯结彩了才行啊”。 小武可是放心了:“好的,老爷,小武这就去张罗”,说完还真就跑没影了。 小武回来《旭曦轩》忙着元宵节的各等筹备,闻声即抬头,果真。“班勒!”小武许久不见,好生欢喜地叫了声。 进来的人如小武一般意气风发,又颇为严谨,开口做礼恭敬地道了句:“武师父”。 小武倒是又好生嗔怪起来:“说过多少次了,叫小武,小武哥也行啊。” “哎,那可不行!”礼过,班勒欢脱起来,丢下一句:“没打过你之前,都得这么叫!”明明该怪的是你,好吧。 小武更是上前一步,逗趣起他来:“你还真行啊,小时候的话还当真”。 “那大了,也是没打过啊!”我可是君无戏言,班勒不依不饶,矫情着。 小武真是拿他没办法,无奈地笑了下,又抬眼瞥他,“好!”把手搭在他肩头,凑上脑瓜道:“那咱还是去《天健榭》吧!”生生任你打个够,行吧。 说完两个小人儿都笑欢了。是啊,明明是从小一起练到大的,可小武每每考核演练都会护让着少爷,却从来没让过班勒。甚至败下阵来,小武罚他要比班师父还在刃上,虽说也会陪着,但对小武可是又敬又怕亦师亦友的。 好一阵笑声过后,两人都抑着气息皱起眉来相互望了下。 班勒谨慎地开口:“三个了”。 小武舒着气息点着头,瞥向班勒询问了来:“怎么看?” 师父问他,班勒撇嘴一笑,又故意在嘴边挠了两下才开口:“现场我都去过,也在人缝中瞧了尸身,之后也勘察了周遭……” 班勒看向小武卸了气势,只留一副夸张相接着说:“任何蛛丝马迹没有留下,脚印血滴都没有,真像是鬼祟所为。”你信不信? 小武白了他一眼,他却又走近了身前,尤为认真地说:“或者是你。”这个我信! 小武欲言又止又白了他一眼,班勒却越说越犯疑:“三个人也毫无联系,出身、人际、生意、过码都扯不上关系,甚至年纪差出一个辈分来”,更似没了头绪。 小武终于开口:“但三个受害人所在,对宅上往来的确不利,更似咄咄逼来,只怕你我已经入局了。” 班勒一听,急着问来:“要不要我调些人手到宅子上?” “不急。以不变应万变,一夜一个,只待今晚,依他后招而定。”小武寻思着答来,开局即被动,只能静待了。 班勒点着头,一副师徒同心其利断金的胸有成竹相,论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小子没怕过。 小武想起来,顺嘴问着:“对了,迟御和苗郡带着人去航港训练地怎么样?” “哎呀别提了,都跟我叫着苦呢,那个井泉是不是跟你打一个娘胎来的呀?”班勒这个夸张。 小武一笑,懒得理他。 “哎,师父,你说可不可跑去收了这几个铺子呀?”班勒问得一脸轻巧。 小武搁心里算着呢:“有你这个想法的呀,估计的确能找出几个宅子来”。 “哪是说我呀,我什么时候有这个经营头脑,我是说你呀,这次怎么只见你退避三舍,而不是下手为强呢?”班勒很是好奇。 “这次不一样。本身这几个行业也都不是我今年打算出手的,我也在想太多的市场占有份额,若是让市面上反倒像少了润滑剂一般转不起来了,倒也不行。先拭目以待吧,已经过了急于求成的时候。”小武说着又拍了一下班勒肩头,他呀好像是听懂了。 话音即落,黎成进了来,三人相视一笑。 小武把采备的账目、攥录的事项以及今天的各等日程都递给了黎成,竟也未开口,而是要锻炼着他自己去全权处理宅上的事宜。 倒是班勒瞧着,问了句:“阿成,你这整天跟他屁股后面,吆来喝去的,累不累啊?要不去我武馆啊?黎师父!” 黎成看似一愣,呆呆地回头:“你不也是一叫就来了吗?班师父!” “哎,你?”班勒好生嗔怪,阿成倒是一个背影都没留给他。 小武咧嘴一笑,又故意拱手做礼:“班师父,不送!” “哎,你?”班勒指指点点,好你个武乐书,等着,背手而去。 盛怀洛数着手里边的拜帖,一抬头笑脸相迎,“主子,这都第十一份啦,赶在今儿早上才送来,还说着什么我心震撼、感同身受的话呢,您瞧瞧这段多有意思。” 五爷可是懒得看一眼,自顾自地回忆着:“今儿可真是消停啊,我倒是想起来让孟德去做棺事的那个时候,他还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呢。” 盛怀洛搭着话:“主子,谁说不是呢,能蒙您还挂念着他,也是他的福分了。好在他办事勤勉,次次都不误了主子的差事,倒也真配得上年轻有为了呢”。 “天一亮我就犯困啊,哎?你那收拾怎么样了,扶我回去歇会吧!”五爷不知是累了,还是怕了,总之看起来像是老了。 “好的主子,就是不知道这里头哪一家能合了您的心意呢?”盛怀洛说着,小跑着就回来了。 五爷打着哈欠:“谁知道呢?到时候看心情吧,总归都是些不必操心过脑的事”。 “好好好,主子说的对呢,凡事都随了您的心情才好,您先歇歇去!”盛怀洛扶着五爷下去了。 第40章 团圆佳节 肖子佳快马而归,一下得马来未进宅就叫了声:“爹”,竟见果真是肖沃雍老爷出来迎得他,就欢喜地赶紧叫了声:“老爷”。 宅门外的凶案离肖宅越来越近,肖子佳的确担心的很,既得了团圆节的由头,自然回来一趟才最放心。 肖老爷一见也是欢喜得很,忙扯过他来嘘寒问暖:“回来好,回来好啊,邙山镇是不是更冷些呀,这下回来就不走了啊。” 肖子佳乖巧地应着:“谢谢老爷”,见到爹平安无事,似乎比什么都重要了。 肖亮跑来告诉肖进阳少爷肖子佳这个私生子还敢回宅上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少爷会来了兴致地赞他呢。 “肖亮,别以为你肚子里闹得什么喜,老子不知道,我告诉你,‘私生子’这种话,也是你这个猪嘴里敢往出吐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折胳膊断腿吧,还指望跟紧了老子混?”肖进阳一脸的今天不动家伙事儿,难消他心头之恨一样。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打肖子佳离宅,他这还真是头一回犯病。 吓得肖亮早就跪地扑爬到肖进阳脚前,一通认罪连连苦述忠肠。 肖进阳真的在这个宅里待着,喘气都费劲,眼面瞧着这一切都是他的,可实际上还不一定,但他倒也不在乎这个。最关键在爹跟前必须容得下肖子佳,可若是亲娘来了,催逼也好,哭嚎也行,利诱都可,就是要碎断了肖子佳才行。 伴着肖亮的哭嚎声,肖进阳似乎觉得这才是熟悉的家的音容相貌,却也真的只是呆坐在那一动不动。 可逮着机会出来的心儿,欢腾地像窝里的小家雀可算扑扇着翅膀飞出了墙垣一般。 这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大集市差不多黄昏时分才开始,夫人好生嘱咐了祈丙祈丁,又让小武跟了去才放心。 还真别说,这人山人海的集市,卖的,吃的,玩的,演的,练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原本还牵着少爷手的心儿,眨眼的功夫就扎进了人堆里,霎时又跳了出来,害得祈丙祈丁跟着她跑来蹿去,大喘吁吁。少爷和小武也是一眼没离开她,倒是更愿意远远看着她欢实个够。 撺掇在这些形形色色之中,真正让心儿安静下来的,倒还真是女儿家的胭脂水粉钗钿饰品。心儿看着琳琅满目的种种,竟真的被吸引住,不知道要拿起哪个放下哪个了。是啊,她正十八岁。 三五米外的四个大男人直盯盯得瞧着她,两个直挺挺,两个弯了腰。 邸盟和花冷也在集市上正悠哉地闲逛着。走访了三街六邻,又在一堆尸体中间掏来挖去,竟也没有一丁点蛛丝马迹可寻,邸盟现在真的只想转转。 眼见着小姐真的爱不释手起来,小武笑了笑,对着少爷说:“少爷怎么不过去呀?” 少爷转向他,一副比谁都心里有数的样子。 邸盟他俩也刚好从《兰贵人》店面前经过。 少爷傲娇的就差拍着小武的脑瓜,道:“这你就不知道啦,若是让我上前买下这个摊子,就没意思啦。这女人买东西呀,要的就是这个挑剔劲儿,你得让她自己撒欢了挑,那才过瘾。这样到手的,回去一上妆,若是不合心,下回接着挑,就更有意思。” 小武认真听完少爷这一通话,不可思议地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啊。却瞥见摊位前面站着男人,仔细一瞧,竟是邸盟。 又见少爷直盯盯地朝他身后望去,“等我!”少爷说完,拍了下小武肩头就走开了。剩小武一人盯着小姐,他就越发警觉了。 说来还真是奇怪,从这普通的摊位前经过,邸盟一天能溜上八趟,再熟悉不过的擦肩而过,倒是让他好生特别。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回来,男人的直觉我也叫不准。但回到摊位前的邸盟倒是一个劲的拿眼睛斜着看心儿,若是说这一副美哉乐呵又透着惊喜的小脸,吸引了哪个男人多瞧去两眼,我倒是不惊讶。 可邸盟这一开口,差点没吓死个人。 “哎?今天早上死的那个,什么样来着?”邸盟猝不及防地问向花冷,害他紧一哆嗦。 心儿倒是已经警觉起来,虽面色未变,但余光却瞟着邸盟。说实话心儿以为,能够把她和这一系列凶杀联系在一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没想到,出门就碰到了。 还没等花冷开口,邸盟又自顾自地说着:“哎呀,这个脖子咔嚓一下就削开一半,最怪的就是那个气管,居然这么大冷的天儿,还往外喘着热乎气呢,那个大眼珠子滴溜溜瞪这么大个,在这直勾勾瞅你......” 小武一直盯着小姐,喧哗的闹市中也未听得小姐开口,偶尔瞟向邸盟,背影都透着疲相,倒也未见异常。 却是被一旁花冷的一个哆嗦吸引到了,随即在嘈杂中辨着邸盟的声音,更是想一个箭步就冲挤上去。竟行不通,小武脚掌用力,干脆腾起个空翻,腰身护着小姐的身子在后面轻轻落下。 脚刚着地,就开口道:“邸大警官,忠于职守,但在外这般谬论,着实不妥!”始来温舒,渐而厉色,终了铿锵。 闻得是小武赶来,心儿放下心来。话音一落,心儿不禁做了个相当应景的被吓坏了的表情,朝小武身前倒了过来。 “小姐!”小武脱口而出大声唤着,一把接住了心儿,溢于言表的急切,倒是让我真是心疼了他去。 看是武乐书冲了过来,邸盟的确吃惊,能让他随护在侧的,怕也只有穆宅的少奶奶了。 “哎呦,武大管事,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邸盟拱手做礼,点头哈腰地转了身,却又被这一声‘小姐’惊住,不禁眼珠一斜,犯疑起来,这到底是谁呀? 干瞪着眼瞧着邸盟离开了,这个身影心儿牢牢地记在了心里。随即眸子一转,正碰着小武的一脸吃紧,心儿莞尔一笑,起身乐颠地跑开了。 真没想到,这个家伙,不只会哄逗着郎君,还挺会凶人的呢。 小武还来不及回神,小姐是笑了吗?对我?啊?天呢?不会是吓傻了吧?小武满脸的大事不妙,赶紧跟了上去。 第41章 冰糖葫芦 心儿跑到郎君这边来,竟见他正好拿着一袋子,是糖果,一把就夺了过来。倒是看得对面的少爷,身后的小武,两个大男人都愣怔怔的。 少爷一脸惊讶还没落下,脱口问着:“你也爱吃糖吗?”小武听得美美地抿嘴一笑。 “那是当然!”心儿已经塞进嘴里一块了,嘟囔着答来:“这还用问吗?”又扭头逗趣起郎君来。 “好好好!”少爷点头,媳妇儿说的真对。小武倒是咧嘴笑了。 少爷回身对《甜如蜜糖果店》的李掌柜说着:“再装一袋!”小武更像是美美地等着了。 说来也奇怪,少爷不爱吃甜的,糖果也是稀松。但小武爱吃。每每逮着机会,少爷都会争着抢着要来,实际上是留给小武的。若是逢年过节,更是不会放过能得来两份彩头的讨巧。即这般大了,倒还是如常。 眼瞧着,掌柜装好了一大袋子,两人相视一笑,美哉美哉的。少爷接了过来,小武倒只挪眼歪嘴笑着,又应着少爷的手势,刚想去接,却被心儿一把截了去。这个丫头一把抓起,愣是一手抱着一个,转身又撺掇开了。 小武当真是一眼没离开糖果袋子,满脸写着你又抢了我的,不可思议又难以启齿地上下瞧了小姐两眼,才又怔怔地看着小姐的背影气喘吁吁。 再说少爷一瞧心儿这样,我媳妇儿真是行啊,再看向小武,哈哈,终于有人治得住你了。竟也寻不到像刚才那般,顾念着小武的半分踪迹。反倒是随了心儿,笑颠颠地跑上去了。 小武瞧个正着,你这也......比风里来雨里去都快,这脸变得我给满分,小武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是挨了两棒子的。但挪起步子来,看着可真是像。 倒是祈丙祈丁看了个明白,没紧着跟上去,而是自掏腰包,买了两袋子。从身后一左一右砸在小武身前的时候,终于又见到小武笑了。糖这种东西,估计就是别人给买的才甜。 哪曾想,身前的小姐竟也突然转身,也把两袋子糖果朝小武砸来。小武差点后搓前倾,好险接不稳,哪袋儿都不安分。即站稳了,又瞧见小姐,一二三四顿了四下头,然后才美得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地回了身子跑开。 小武看得仔细,想得全备,一猜就是前面有更好吃的了。随即两胳膊一扭,祈丙祈丁赶紧接了过去。小武倒是慢慢靠近,看看前面是什么好东西。 果真少爷正一手拿着一个冰糖葫芦等着心儿呢,这个呀,小武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竟见少爷伸过手来,朝他点了下头。小武一笑,上前一步,刚想接过,却被心儿,一把夺下。 嘴里已经塞了一大个,嘴角都挂着糖腻,压根说不出话来,下手倒是真快,你这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啦。小武好生嗔怪,倒也不敢吭声,就是白她一眼,自己体会去吧。 又眼见着少爷又哄着递过了一个来,这回好了吧。这还差不多,小武美滋滋接过来。上去也逮了最大那个,一口塞进嘴就嚼起来,还一直盯着小姐,巴不得她瞧上一眼。 却一下子,好一副惨相,赶紧屈身,吐了出来。祈丙祈丁看到,不知道是咋了呀,两个箭步冲上来,齐声问:“小武哥,怎么了?” 少爷倒是不着急,就直盯盯地看着他。心儿也是一惊,虽未开口但也瞧个正着,又瞥向郎君问来,见郎君不急,就接着又吃一口。 小武吐个差不多,终于抬头甩着舌头说:“好酸呢!”这一副惨相倒是逗乐了所有人,祈丙赶紧拿了颗糖块塞进小武嘴里,才见他稍微缓了缓脸色。祈丁倒是接过冰糖葫芦就咬了两口。 忘记说了,小武不爱吃酸的,爱吃辣的,少爷口味出奇的清淡。可全都知道的少爷,别提在那笑成什么猴样了,他就知道小武必中招,他那副惨相啊,怕是少爷能再笑一个春天。连心儿笑得都觉得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啦。 虽然嘴里含着糖,可走在这两个家伙身后的小武,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气哼哼地看着他俩嘻嘻哈哈。 “啪砰”一声,竟见小武闻声屈身,蹲了下去。可仔细一瞧,竟是去捡心儿扔在地上的冰糖葫芦的签子。再瞧他另一只手,已经拿着一个啦。 小武捡到签子,拿在手里,竟突然机警起来。好快的脚法啊,分得清脚尖脚跟,却辨不出去向。小武不自觉地想起身寻去,但身子一怔,猛起奔着少爷小姐护来。 可还没等小武到身后,一直站在少爷身侧的心儿,抬眼一看,见到了天上的花火,竟真的吓晕了过去。 小武一步上前,又一把接住小姐,看着小姐惊恐的脸又渐渐晕厥,小武真的惊不自胜,疾呼着:“小姐,小姐......” 一脸惊喜美哉的少爷,只寻得个人影,就见心儿倒了下去,又听得小武的声音。赶紧闻声而下,守在了心儿身边。 小武扫了一眼,没有任何伤损,应该还是吓得,安慰着少爷:“吓晕的,先回家”。又对着迎上身来的祈丙祈丁说:“扶一下”。 即背起小姐来,小武就对祈丙说:“去请大夫到宅上”,对祈丁道:“护住少爷”,又对少爷深点了一下头,随即几人都动了起来。 可算到了《穆明楼》里,小武轻轻把小姐放下,扶她缓缓躺下来,又小心翼翼退下鞋子去,扯过被子一点点温柔地盖好,才慢慢俯下身子蹲在床边。 一路狂奔归来,倒也微汗可见,却仍声色未动,是在听小姐气息,听了好一阵见平静安稳,小武终于安心地笑了笑。抬头见少爷跟了进来,小武起身退到了一边。 少爷夺门而入两个箭步就冲到床前,小武轻声说着:“没事了,像是睡了”,少爷听得放下心来,慢慢坐下来瞧着心儿。 后面跟护着少爷的祈丁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来,正靠在了门口。竟见老爷夫人不知从哪听得,问询而来。 第42章 就是怪他 少爷连忙安抚着这个轻哄着那个,好一阵急切忙乱,小武侍应在侧不时瞧一眼小姐。 还好祈丙带着大夫可是赶到了,众人眼瞧着都放下心来,不觉给大夫让出一条路来。大夫提着药箱缓缓走来,心儿却被这一丝丝药汤味刺了鼻子一样惊醒了,嗖地一下起身。 一见竟还真是大夫,天呢,我这小身板要是被大夫一搭脉,还不把他吓死。 心儿忙脱口而出:“小武,都怪你!把他赶走!”边说还边扯着被子躲了进去,蜷缩到角落里边儿,少爷忙上前抚慰着。 小武虽听得一惊,但还是乖乖照令行事,只一步就挡在了大夫身前,恭敬道:“劳烦大夫赶来,竟只望闻,便见好了。我等自当好生休养,不负您医者父母心的厚望。” 眼见着小武搭得一副好台阶,那大夫面上的愠色倒也温和下来,二人拱手做礼,便向门边走去。 老爷夫人想是上前拦下,但因心儿禁止又见她这般活范儿,也隐了心事,忙着婉谢,又一个眼色,祈丙就迎上门前请了大夫先去了《聚辉房》领赏才恭送出宅。 子阳院《忠正堂》前好一片肃然,老爷夫人正襟危坐。 地中间儿只身跪着小武,直挺挺的身板,低垂着脑瓜,一个多时辰了。 祈丙祈丁倒也直溜溜地站在小武身后,不时还抬眼看看老爷,只见老爷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没个缓和的迹象,就又颤巍巍地挺了挺身子。 少爷也在堂下右侧第一个椅子上如坐针毡,脑袋耷拉得比小武更甚。眼瞧着跪在身前的小武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少次想一冲跪下去,先求个情再说,可小武倒是乖巧地一眼都没瞧他,定是此路不通。 少爷又瞟了一眼小武,又眨着眼睛瞥了一下爹娘,都跪了这么久了,这罚也算罚了呀,还非要问出个什么缘由。 少爷不知道来来回回想了多少遍了,真的不知道这个丫头小脑袋瓜是怎么想的,竟单单认定都怪小武,哪里怪的呀? 少爷正琢磨着,竟见老爷拍案而起:“你倒是说呀!” 这一记响声堪比惊堂木,吓得祈丙祈丁哆哆嗦嗦嗖地跪下了。 小武也身子一颤,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忽闪着眼睛,屏气敛息,更是不敢出声了。 少爷看着,一个猛冲跪了下去,这一下掷地有声,倒是吸引了老爷和小武都瞧了他去。 老爷伸过去扶的右手不及小武的左手又快又稳地护住了少爷的身板,就赶紧收起来,又直了直身子,扭过头去,全当未见。 小武扫了一眼少爷的双膝,皱着眉收回了手。 少爷心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还真是挺疼的啊,咬了一下牙,赶紧抬头,抓起老爷的手抢着答话:“爹,根本不怪小武哥,我们就是玩的太疯了,忘了放烟花的时间,这猛一响,才吓到心儿的。” 夫人一听,忍不住说道:“这婚初的小娘子,是最怕吓的啦!你们……哎呀呀”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少爷拉着长音叫了一声:“娘”,却被老爷的一喝盖了下去:“就是不应该让他们去!” 夫人忙答道:“我也是瞧着孩子们心气儿高,又调了小武跟着,才……” 小武听着好生自责地紧闭上了眼睛。 老爷立马打断又冲着小武问来:“好啊,你说。” 小武一见到底还是问上他来,可要怎么答呢。 他不是没想过,他明明知道,若要追本溯源,小姐晕倒时的表情和被邸盟吓到的表情是一样的。可要再问他邸盟说了什么,若如实答了那一通胡言乱语,岂不是连夫人也要吓着了。 小武想着不觉看了一眼夫人,夫人劝着说:“只管说来,无妨。” 小武却是猛地低下头去,又闭紧了双眼,一咬牙不如不答。 老爷更是气得,指着小武的手都颤呼呼的了。 少爷倒是还不信了呢,我这么狠的一招,都挡不下来吗,不禁抬起三指,刚想说些什么发咒起誓的话,竟听见一声“就是怪他!”——是心儿。 这一声倒是吸引了大家都瞧了过去,小武也睁开了眼睛,现在怕是罚他什么都理所当然了。 少爷忙起身迎了过去,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别说了呀。哪想心儿边走着还边补了句:“明明就是怪他”。 夫人也忙起身,叹了句:“哎呀,怎么连个褂子也没披一件呢!”小武听了紧忙扭头又怯怯止住定在那里,斜着眸子探去,觉得夫人说的甚是要紧。 少爷三步并两步可算抓着了心儿的手,点头眨眼地示意着她,可心儿全当少爷是护着自己给自己助威一样,两个箭步就冲到了爹娘跟前。 少爷一个踉跄地跟了回来,两只手一前一后地护着心儿,心想:这个丫头若是还说什么没影儿的话,就捂上嘴巴一把抱回去。 老爷夫人见心儿来了,可算有了笑模样,忙哄着:“慢慢说,慢慢说啊!” 小武这下倒真是耷拉着脑瓜,后背发凉似的没底起来,祈丙祈丁更是面面相觑变成霜打的一对儿茄子了。 心儿倒像是可找着说理的地方了一样,边指着小武边说:“就是怪他抢了我的冰糖葫芦,还有两袋,哦不,是四袋子糖果呢,我心里气他,才被吓到的。” 心儿掰着的手指和委屈的小脸,好生认真地摆在那,一口气说完了,却听得所有人都怔住了。 祈丙祈丁最先反应过来,抗议着说:“那两袋是我们自掏腰包买的啊!”见没人瞧他们说,挺起来的身子又堆缩着跪了回去。 小武听着真是舒了口气,竟是说这个,不禁咧嘴笑了,还真是有理有据。 老爷夫人相互望了望,怕是听错了吧,还是没听懂呢,竟是为此等趣事怄气吗。 少爷好生欣慰啊,又不仅傲娇起来,看来这个小嘴巴是不用捂上了,但抱还是要抱一下的。 正想着少爷一个公主抱就把心儿揽在了怀里,又看着乖乖躺在左边胳膊上的小脑瓜哄着说:“这你不能怪小武哥哒,从来都是我一份他一份的,而且我都买给你双份啦!你——还气呀?” 第43章 糖惹的祸 小武听着像是被宠到了一样抿着嘴又笑了,老爷夫人更是宠溺地瞧着,心儿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娇嗔道:“不气了啊,可就是睡不着了。” 老爷夫人一听更是羞臊起来,不禁躲着笑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夫人临转身前还不忘朝小武这边摆了一下手,直盯盯等着的祈丙祈丁瞧见这手势,赶紧一左一右一步上前扶起了小武。 少爷瞥见歪嘴一笑倒只如未见,就是抱着心儿的双手紧了紧,踱开步子又哄着说:“那以后这样啊,凡是上街你喜欢的,我都买双份给你!” 心儿听得美滋滋地连连点头,还一把搂住了少爷的脖子紧贴着胸膛,两人儿就说笑着回去了。 三小只眼瞧着各路大人都回了,可算松了口气。 祈丙上下打量一番心急地问着:“小武哥,怎么样?”,小武舒着气摇摇头答着:“没事”。 祈丁倒是傲娇起来小声说:“小武哥,我藏了一袋子!”小武不敢置信地瞧向他,真行啊你。祈丁又补了句:“老地方!”小武谨嘱道:“藏好喽。”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 好吧,我承认,都是糖果惹的祸。 三人漫笑开来,刚想往回走,倒听得“啊啊啊啊!”只见小武好一副惨相,祈丙祈丁忽地紧张起来忙问道:“怎么了?小武哥!” 小武惨兮兮地说着:“别动,腿麻了啊”,连忙把两个胳膊搭在祈丙祈丁肩头上支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才恢复俊俏的小脸儿放下心来。 但是这两人突然的安静让小武警觉起来,慢慢低头扫了一下,果真两人紧挨着小武腰身的手都伸出一根指头来,暗戳戳地靠近等着一拥而上呢。 小武无奈地低垂着眉眼,朝右边凶狠狠地瞥了一下,又扫向左边撩了一眼,看你俩谁敢? 两人倒是识相,慢吞吞地放下了手,可小武还是机警地觉着此地不宜久留。 可不嘛,这两人嗖地一下抄起另一只手伸着指头不约而同地朝小武戳来,说时迟那时快小武一个闪身搭坐在了后边的椅子上,收回来的两手更是先握着两个小脑瓜轻碰了下,方才放在扶手上,一脸得意地瞧着他俩。 两人的手没摸着小武半个人影,却半路收回揉起自己的脑门来,龇牙咧嘴地相互瞧望着。 小武歪头咧嘴摇着脑瓜笑着,见他俩闪出了个一人来的空地,嗖地起身穿过二人也不见停步,冲出堂前,几步疾跑到房门下立定,稍一用力一跃而起,双手搭在栏杆上一借力,整个身子腾起旋了个漂亮的空翻,双脚稳当当着地,推门一闪而入。 两小只跟出来只跑到门前,就瞧见小武房门一关,《予本楼》里亮起灯来,不禁赞叹道:“这可是小武哥啊!” 又一副嗔怪相看向对方异口同声地说道:“那你还看我?”紧接着又来了句:“是你先看的我”。 祈丁抢着说:“我那是看小武哥的鼻梁子,谁看你啦?” 祈丙回怼道:“我那是看小武哥的眼睫毛,也没看你呀!” 两人就是不服,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往回走。 小武的确是累了,边走边伸展腰身坐到了床边,扶手在膝上揉了揉,忽地想到少爷便迅猛起身。可刚迈了一步却定在那里,眨巴着眼睛慢慢坐了回去。 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吓到了,不会叫,宁可晕倒,还只会怪我。想来倒也是冒着夜,帮他免了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着凉呢。 小武就这样一会冷一会热地想着,不觉躺了下去,还美美地枕上了右胳膊。刚想躺好,却嗖地一下起身,上下一打量,竟是外衣。不禁好生嫌弃地又瞧了瞧铺盖,怕是换洗完要折腾到后半夜才能睡了。 一通翻云覆雨之后,竟见郎君没有酣然大睡,心儿不禁探起脑瓜伏上身前娇娆着轻声道:“你怎么啦?” 被心儿这么一问,少爷还是直勾勾地呆着,倒是眼中有一丝什么掠过,抑着气息淡淡地开口:“从小到大,都是小武哥陪我一起受罚,今天竟见他自己……” 少爷突然梗住,转头看向心儿似迟疑却恳切地问着:“你能对小武好点吗?” 心儿稍起身,脸上一懵反问道:“我对小武不好吗?”甚是疑惑。 见心儿有些嗔怪似的,少爷连忙解释,怯怯地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是说,你要信任小武。”少爷倒是真诚又坚定地看着心儿。 可话音一落,心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对,不止是小武,就是穆宅上下所有的人,她都不信任。若不是这几天凡过眼的,她都一一辨验,绝非五家的人,才有些许心安。但竟被少爷一语中破,的确心中不悦。 少爷见状,紧忙起身轻抚心儿肩头,急切但温柔地哄着说:“心儿,我知道你刚进宅子,都不认识都不熟悉,我明天就带你走走转转散散心,熟络起来就好了,啊!” 心儿一听,如此甚好,但仍试探性地接了句:“但我要对小武好?” 少爷连忙让步道:“好一点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也赶紧跟着比了个半寸大小的距离,好一点点就行。 心儿看看少爷的手,又扭头瞧瞧少爷期待的小脸儿,她的确是看到了,也听到了,但是对于怎么对一个人‘好’和‘好一点点’真没见识也没概念。不过若说要信任,这里除了郎君,还能有谁呢? “好!”心儿点点头答应了。 见心儿终于答应了,少爷竟不敢相信似地反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你说的,我都听!”心儿简单地告白着。 少爷见状轻舒口气感动地会心一笑。却听见传来一声“但是……”少爷笑容凝住瞧着心儿,竟见她一个小机灵鬼一样的坏笑,“你要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都挨过什么罚啊?” 少爷吓了一跳,竟是问这个,原来是等着听我的糗事,好吧,随你。 第44章 好一点点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躺了下来,少爷美美地说着,跟说着自己的赫赫战功似的,臂弯中的心儿更是听得好生可歌可泣一般地津津有味。 “罚跪是最常见的了,罚扎马步或是摆功夫架势是最吃力的,罚抄书是最简单的,因为小武哥模仿我的笔迹,爹和先生都辨不出来的,打手板真的是太疼了,还好只挨过一回。你知道吗?最搞笑的一次,我居然枕着小武哥的小腿肚子睡着了,还好他跪得笔直,不过娘每次都会来救我们的。还有一次……” 少爷说着说着终于睡着了,心儿倒还真的意犹未尽,她支起身子看着郎君,淡淡地笑了:“这才是童年吧!”随即眸子一抬,容颜逐渐冰冷,一跃而起。 心儿在城中《文峰楼》的顶脊上散漫地坐着,似有心还无意地观察着等待着,心里倒是暗暗地鞭策着自己:还真是长本事了啊,晕倒都能学会,厉害,今儿你就在这等着看个够! 又不觉在心里好一通嘲讽自己:当年那场火都没见你晕,今天这几星花火竟吓晕了,真是不服不行。 正想着,心儿四处一打量,不远处果真亮起点点火光,吸引了心儿整衣正坐起来,就真的这么眼睁睁地看了过去。 一个硕大的黑影完全把跪挺挺的心儿笼罩了来,只瞧着黑暗中他右手抡起的一道亮光刺眼而来,却被一个猫叫一样的声音喝住停在了半空。 紧接着心儿就在一片鬼祟的变态笑声中被拽了出来,夹在那黑影的腋下,几步郎当就出了厢房。心儿眼睁睁地盯着那一团蒲草,伸挣着双臂,抓张着十指,想是告状,也像告别,似是放心了,却更不舍了,但始终一声不吭,任泪水荏苒肆意。 可这时怕是哭成河也无济于事了,踏出厢房的心儿,看到了那熊熊的烈火吞噬着屋檐又轻啃着窗格,看到了倒在不远处血泊中的父亲眼中透着的是不曾见过的一片悍然,看到了院落门栅上斜躺着的母亲咬紧牙关诉说不完的眼中的狰狞。 可即使是这样心儿也真的愿意再多看几眼,但那大火竟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似是被亵渎了威势一般,更是呼啸而去,巴不得将整个院门内抵死反抗的痕迹一吞而下,一舔而净。轰然皇之,是火。 心儿终于还是身子一顿,抑制着的气息也颤抖喘呻起来,微低下头,又抬起眼来,水汪汪的眸子中瞳孔和火光到底还是一起忽闪了。 但竟被那一声野猫发情一样的狂吟刺得满脑子都是这声音,心儿不禁歪过头去,紧闭双眼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在双唇中挤出一句:“没事”,话音未落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意。 是啊,这一声‘妞儿’到底是让她有命活,并且还陪了她八年,甚至还见证了她三年的王者生涯。心儿咧开嘴笑了,一睁眼又不禁看到了弟弟的小脸,那么白嫩那么安静地睡着了的小样儿。心儿却又突然怔住慢慢抬眼,似乎一瞥阴森略过,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跃而起,冲着火光,飞奔而去。 清晨的日光暖灿灿地拉开新一天的帷帘,这一对新人却还紧紧依偎在被窝里,任床单被褥里外参差地裹舔胶黏着。 《穆明楼》门外侍立着的阿丹手里端着梳洗的物件,又试探着贴着门栅轻唤了两声。 心儿这才听得稀疏,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动了动。 少爷也跟着后知后觉,松开胳膊抬头又认真地听了下,见是阿丹的声音,就又想搂着心儿躺好,哪知心儿倒是起来了,就扑了个空,一踉跄倒也精神了。 少爷睁开眼来起身,见心儿已经坐过去梳理了,就从后面蹭过来,拥她在怀,心儿也紧贴了过去,两人好一通厮守。 等在门外的阿丹,双手都酸麻了起来,亏得瞧见阿兰也端着饭菜上来了。两个小人儿即碰了面就都壮了壮胆子,一起呼唤开来。 屋里的两人即被吵到了,就在镜子中相视一笑。少爷随即应了声:“进来吧”,就又坐回了床上去。 简单的洗漱过后,见阿兰都已经摆开了饭菜,两个小人儿就都巴巴地凑了过来,倒是逗得阿丹阿兰立在一旁也禁不住笑。 “怎么不见小武哥啊?”少爷还没拿起筷子就着急地问了起来。心儿倒是听得一愣,低垂着眉眼想着什么。 阿丹阿兰就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地争着答来,“小武哥天没亮就跑去北大街啦”,“对了少爷您还不知道吧”,“北大街那边昨个夜里着起了大火”,“是啊是啊烧了好大一片民房”,“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人啊”,“是啊,我早上起来往那边瞧还冒着烟气呢”,“肯定是元宵节的花火顺着风就刮过去的”,“对呀你说怎么哪年都来这么一场呢”,“是啊今年又赶上北大街那边了”,“真是不知道会摊上谁家呢”…… 少爷认真地从头听到尾,即知道是跑去援救了,倒也放下心来。可这突来的火情却是让他也跟着担心,不知情势如何。就自顾自地叨着菜,慢吞吞地愣是没放进嘴几口。 心儿瞧着郎君一听这火势也走了心神一般,不禁拿起碗来,喂到嘴边来。少爷被宠得一笑,赶紧张嘴来接,边嚼着边抬头又听了去。 可心儿却真得听得不耐烦了,原本心儿对于女孩子是不设防的,甚至还有些许羡慕的呢,可是这一对在她跟前你来我往地叨叨一堆自己原本就知道的事,还大惊小怪成这样,竟打扰了郎君的食欲,心儿的确是烦厌起来,道了句:“好了,大早上说起这些干嘛,下去吧。” 阿丹阿兰一听,也是啊,怎么说到这个啦,还说的这么来劲,真是叨扰到少奶奶了,就赶紧闭着嘴怯怯地下去了。 少爷听得也回过神来,小武哥即已前去了,还操什么心呢。不禁扭头朝着心儿宠溺地笑来,这个小丫头总是能这么理智地给人当头一棒,把你的心魂儿啊都勾回来。 第45章 初见女王 可心儿却是在想,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仔细想来倒也确有可疑之处。 烧了三排民宿,却未先伤一人,不像要杀人灭口的样子,难道是任大火毁踪灭迹吗? 想也不是寻仇,定是恶者所为,因为孩子都不见了。可也不对呀,骷地早在两年前就毁了呀,还抓那么多的孩子有什么用呢? 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没有钱财可图,没有杀伤一人,竟毁了那么多家,掳了那么多孩子,到底意欲何为呢? 心儿微紧眉眼思想着,在碗里捣了三四圈的勺子刚端起来,却又嗖地一下掷了回去。任少爷张着的嘴扑了个空,接了个寂寞,不禁一脸的不明所以,瞪着眼睛朝心儿瞧来。 竟见心儿把勺子放回碗去,嘴角竟邪魅的笑了起来,好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是的,心儿突然转念,我可真是有意思,想着心儿把碗也掷在了桌上。 白费了半个大夜的力气,想着心儿散漫地直起了身子。 怎么,现在莫非还想刨根问底替他们报了仇冤不成,想着心儿几步悠荡就来到了床边。 人我是救下来了,丢了的崽子可休想要我去寻回,想着心儿踉跄地坐了下去。 我可真是还嫌管的事不够多啊,若不是看到弟弟的小脸儿,哼,想着心儿翘起左腿搭上了胳膊,眉眼间似乎又渐渐平静了,悠远地望着。 这一套娴熟却是少爷初见的王者做派信手拈来,心儿竟不自知,少爷却是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好一副目瞪口呆的路人相,怕不是见着个假的媳妇儿?或是冲撞了谁?还是昨晚晕倒没好透落下什么后遗症了呢? 少爷正思想着,却见心儿扭过头来瞧向自己。怕是此时连心儿自己也要惊得目瞪口呆,或是恍然大悟了吧。 哪知心儿瞧见了少爷的惊吓,倒是反应过来了。 竟丝毫不慌不忙,而是眉眼又柔媚起来,拿下左边的胳膊来在身侧的踏上悠荡着拍了两下,又任脑瓜再次摆荡斜靠在了床栏边,丝发飘摇,好一副你且放马过来的柔韧劲使然直盯盯地瞧着少爷。 再看那少爷目瞪口呆的嘴脸还没落下,更似又大吃一惊,不禁想着:早上就来呀。可是脚掌却乖乖的被勾了去,若是脚掌再长点呀,用来接口水是再适合不过了。 还真别说,这婚初的小娘子,偶尔换一套调调儿,这风情独一种儿,还真是让人,啧啧啧,眼瞧着少爷木愣愣直勾勾地飘了过去,哎呦,我呀,你倒是生扑哇你…… 邸盟赶到火场的时候,小武已经查问了大半个村子。 “武大管事还真是忧国忧民呢!”邸盟见着礼找茬:“这每次城里有什么灾情,您总是头一个到,这知道的晓得您这可是奔走在前一心为民,我也这么觉得啊说实话的,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您干的呢。”你说说你勤劳个什么劲儿呢。 邸盟又环顾一下四周自语道:“这还真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事!”说着几步疾走,进了火场,一片灰烬。 小武看着他的背影,捏断了手里的枝杈,一声叹息,转身回宅。 三天夜里,结果了三条人命,这一夜的大火,又毁了半个村子。 那个脚法,好生诡异,像人似兽,见所未见,而且肯定不止一个。 到底是不是一伙人干的,怎么还会有人被特意救出来,城中竟也不见任何一股势力露头。 到底是谁在暗中玩弄这一切,又或者真的不是一股势力。 方位西北,只四天夜里,竟瘫痪得,动弹不得。 防不胜防,若是直指宅上,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小武抬头已到后门了,一开门竟见少爷正在伸胳膊撂腿,是的,他正在做早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小武愣怔在那,真头回见,着实可爱,傻笑起来。 闻声即回头,果真是小武,少爷赶紧扶腰而来,三步两步刚蹿进门洞,就响起一片少男的烂漫笑声。笑了好一阵子,我想这门洞都觉得被吵到了。中间少爷好想佯嗔地喝住小武,可一见他笑得欢,自己又憋不住,就又引起一阵笑来。 若说这笑声没吸引心儿探窗望去,只能是假话了。虽不在身边,但她也知道,郎君是真的高兴,是那种见到了就真的高兴的高兴,这就是一起长大的样子吧,很多的时候她都在想,如果她不曾来过该有多好。 终于还是小武先停了下来,靠着门廊说:“告诉老爷不要往北大街去了”。 少爷听着心里想,怕不是阿丹阿兰她们都已经说了呢,这两个可是藏不住话的,但还是乖乖地点头,又问了句:“怎么样啊?” 小武叹着说:“火势很大,烧毁了半个村子”。 少爷紧接着问:“那人呢,死伤多吗?” 小武一脸不知所然:“没有人伤亡,我到的时候,人是一排排地躺着,像是被谁救出来的,但是小孩子都不见了。” 少爷听完也是一头雾水:“那就是说,是有人故意纵火,可又救了所有的大人,单单掳走了孩子?” 小武说来也奇怪:“残存的迹象不多,但肯定不是一伙人所为,可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醒来的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的确是疑点颇多。” 小武抬眼看着少爷接着说:“警察所已经介入,北门外的几个铺子,我都交待好了,怕是要等问询过了才能开了。” 少爷乖乖得听着,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傲娇相。 小武停了下,又淡淡笑下,抬眼顿顿地开口:“小姐,怎么样了?” 少爷一听,咧嘴一笑,夸张道来:“她呀,罚了你了,高兴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小武听得一惊,倒也没有多不可思议,反倒是收了收委屈,居然还抿嘴笑了,最后安心地摇了摇头。 虽说是故意说的玩笑话,可看着小武的样子,少爷不禁心紧了下,这个孩子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就不会顾着自己一下,大了也是没学会。 少爷叹了口气,摇着头瞧着他,又脑筋一转,忽地笑开了。 第46章 妇唱夫随 少爷嗖地一下拿出颗糖来,在小武眼前晃了下,眼瞧着小武的眼睛亮了,却又画了个圈塞到了自己嘴里。 小武跟过去的眼神真的是好生嗔怪,明明不爱吃,还逗趣我一下,自己吃了,真是妇唱夫随,哼。 哪想少爷身上备着的糖果这回多了去了,随手又拿出来一块,摆在小武面前。小武扭过去的脑瓜又随着眸子歪了回来,瞧了少爷一眼。 少爷瞧着他示意了下,伸出来的手也定在那里等着他。这下小武美滋滋地抬手来接,眼看着抓着的时候,少爷却又一动走开了。 只剩小武的手空落落地留在半空,这下小武真的嗔怪地咬着牙看他。 哪知少爷又示意他看向半空,小武随即眸子一撂下,竟见自己的小手真是应着景的黑乎乎一片,不禁好生嫌弃地甩了甩手。 却突然“嗯!”了一声,瞧着少爷,张开了嘴。 少爷一直瞧着他,被他逗得美美地笑着。又瞧着他一脸不依不饶的认真相,乖乖地送出了糖果,塞进他嘴里。 尝到了甜味的小武,可是美哉地踏门而去。少爷看他乐颠的样子,不觉拉长了嘶声,含着糖你还?少爷吆喝他:“慢点你”。 正颠嗒的小武一听赶紧停步,嘴里吐出来又咬住半截的糖块也嗖地一下抽了回去,乖乖答应:“知道了”,才慢慢抬起步子来。 少爷放心了,又扶着腰身,左摇右扭地走进来,奈何呀奈何!可却被祈丙跑来的一个身影吸引到了。 祈丙急着跑进后门,扶手在门框上,喘着粗气喊了一声:“小武哥,老爷叫你”。 少爷一听,一步踏回,踩到门槛上,大叫了声:“小武哥”。 小武闻声在嘈杂的街巷中闪回,急匆匆地蹿进门来也不见停步。 少爷见状拍了他一下,说:“等我,一起。” 于是小武等在《穆明楼》下,祈丙又急忙跑去回禀老爷了。 三个小人急匆匆来到《德义堂》,小两口来问安虽早就过了晨昏定省的时辰,可两位老人却还是笑脸相迎。 规矩地问礼过后,夫人就抓着心儿的手,神秘兮兮地朝《养宁居》走去,又好一番嘘寒问暖,谆谆善诱了来。 正堂前倒是留下爷俩个相互瞧望了下,老爷故意凶了一下少爷:“坐没个坐像!”小武在少爷身后轻拍了他肩膀一下。 少爷却一本正经地撒娇:“爹,很累的!”还故意扯出腿去散懒了来。黎叔和小武都被少爷逗得抿嘴一笑。 “小武这阵子忙成什么样,昨天还跪了大半夜,也不见喊一声‘累’啊!你呀,坐正!”老爷嗔怪地说着,自己也正了正身子。每每都是罚下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小武硬是陪了去。若不是顾着独子长孙,想是也不会真的怪罪,生生罚了他。 小武听得,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乖巧得很。黎叔倒是惊讶难掩,怎么小武被罚了吗? 少爷更是傲娇起来:“那可是小武哥啊”,自己也搓了搓屁股才坐好。 小武被少爷逗得咧嘴一笑,又把含着的糖果在嘴里倒了个个儿,还朝黎叔禁了一下鼻子。 瞧着黎叔朝他佯嗔地摇着头,又听到老爷叫他:“小武?”就赶紧走到正堂前站好,见礼道:“老爷。” 老爷问他:“身子可还吃的消?”小武一听,老爷竟先问这个,美美一笑,乖乖答道:“嗯,老爷放心”。 老爷接着关切地问:“那北门外的火情到底怎么样?” 小武眉头一紧,开口答道:“火势比较大,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而且警察所也已经着手调查了。老爷您放宽心吧。” 小武抬眼看了下老爷还是忧心忡忡,又接着说:“救济上所需物资筹备,宅上可运转的北大街几个铺子已调动着了,并且也会积极配合警察所的调查的。老爷,您请放宽心吧。” 小武闭了嘴,心里却想着,若是让老爷见到那样的场景,怕是又要好几日,寝食难安了。 少爷赶紧接话:“爹,既然小武哥都安排下去了,有小武哥在,您就放心好了。” 黎叔也忙着补了一句:“既然没有人员伤亡,警察所又已经介入,看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咱们在救济上多帮衬一些,老百姓很快就能渡过这个难关的。” 老爷听的心里倒是放心了些,可还是随口叹了一句:“就真是急的我呀,想亲眼过去看看。” 小武赶紧屈身见礼,道:“老爷您还是不要去了。火情的时况,现场的救济,一有什么动静,我就第一时间赶回来报给您啊。” 少爷又接话:“是啊爹,您就在家等着听好消息,我和小武哥一起过去。” 黎叔也忙说:“是啊老爷,少爷和小武他们紧着火情的事,那我就理理各个当口,再报给您都看看。” 老爷听得各位的劝说,倒也合情合理,就应了下来:“好,那就这样,都动起来仔细着点”,众人听了可是松了口气。 《养宁居》里心儿面上迎合着夫人的一番美意,应下了调身理气补血等等滋养的各种方法,博得夫人也是满心欢喜更是疼爱了,满眼的喜形于色呀。 心儿终于开口神秘兮兮地说:“娘,我有一件事,想问您,我……” 黎婶在一旁倒是先乐呵起来了,忙说:“你看,你看,哎呀呀……” 夫人也紧忙接话:“好啊好,你快说,大胆地说”,激动地很。 “娘,我瞧摸着阿丹和黎成两下交好,可不可以为他俩指了婚呀?”心儿乖巧地说出了口,切切地等着夫人的回话。 夫人的确没想到,竟是说这个。黎婶听着,当真紧张了。 夫人神色稳了稳,便答来:“好,依你看定在何时啊?” 心儿见夫人答应了,高兴的跟把自己嫁出去了似的,夫人又被她逗得扬起乐呵劲儿来。黎婶也喜从天降,竟身子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那就这月十八,可好?喜事一拨又一拨,那多热闹!”心儿美得都快摇起尾巴来了。 “好,好,听你安排!”夫人好生欣慰,拍抚着喜极而泣的黎婶,不觉和心儿聊起家常来:“难得你顾念他们,不妨也为小武定夺一个,他还是年长的呢。” 第47章 喜事连连 是啊,陪着少爷疯玩开来,都二十成年了,也不曾谈婚论嫁,若是再拖下去,怕只能单着给少爷带娃喽。 心儿一听似被难住了一样,但还是乖乖点头应下:“嗯,我寻摸着,也定不会亏了小武。”夫人听着舒心,又扶起心儿的小手翘盼着拍了拍,娘俩好生亲昵地笑起来。 心儿想着一家人对小武的信任,不禁喜上心头,看来她的手里,是多了一张王牌了。 众人放下心了,却听老爷又开口问来:“小武,忙到这时才回来,可是用过饭了?” 小武听得一愣,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爷,嘟着小嘴搅了两下里面的糖果,顿顿道:“还没”,咽了下口水又赶紧笑嘻嘻地说:“可阿成去给拿食盒了的。” 老爷点头,一猜就是,又吩咐了句:“那也不能忙成这样,先回去吃了饭再出去,快去吧。” 小武一笑,“嗯!”了声,就赶紧转头起步就要跑出去。却听到夫人的一句:“这会去不了啦!”又唰地定住了,回身见夫人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就又赶紧在地中间乖乖站好。 《德义堂》一下子肃然起来,几个大男人都直愣愣地相互瞧望了下,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呀?却见心儿雀跃的小样子飞到了堂下左边的椅子上正对着少爷美美地坐了下来。 少爷和小武自是随着她看来,可还是不明所以,这娘俩反差怎么这么大呢? 最奇怪的还属黎婶儿竟是抹着泪儿跟在夫人后面的,还在经过黎叔的时候,拿手狠狠掐了黎叔胳膊一把。 黎叔做了一个老夸张的表情了,但竟能忍住疼,一丁点儿声也没发出来。老爷惊得咧开嘴似笑憋笑地着看他,也是没出声。 少爷和小武倒是只敢挑着眉,相互望了望,更是不明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夫人慢悠悠坐在老爷旁边,吩咐了句:“去把阿成也叫进来。” 祈丙祈丁就都飞快地跑了出去,转眼的功夫就拥护着阿成一起进了《德义堂》。 阿成跟来地匆忙,一进到门口,就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了门旁边的椅子上才上前来。 小武悄悄动了动,向少爷这边挪了挪,把地中间的位置留给了阿成。 却见另一边阿兰阿黛阿丹也推推扭扭乐颠颠地进门来,跑到了心儿后面,和少爷后面的祈丙祈丁竟都憋着笑,像是等着热闹瞧呢。 小武和阿成也愣正正地相互看了下,更是有一种众矢之的的感觉,像极了等着挨训的两个小屁孩。 夫人终于开口:“小武,忙到这时才回来,身子可还吃得消啊?” 小武一愣,竟是冲自己问来,就赶紧向夫人见礼,怯怯答着:“就还好,夫人放心。” 夫人说道:“那就好,那我呀还要再吩咐你一个大差事。” 小武一听,一边的眉眼动了动重复了句:“大差事?”心里盘算着会是什么样的大差事呢? 夫人却越发郑重地正了正身子才吩咐:“着少奶奶开口,又深得我意,今日就为黎成与阿丹赐婚,定于正月十八日礼毕。小武你负责操办,可有难处啊?” 这话音未落就见黎叔黎婶跪了下来,众人又推出阿丹来,和黎成双双跪下来,纷纷谢恩。 小武一听,自是喜不自胜,乐得合不拢嘴,竟只顾连连摇头,又随着众人激动地傻笑。 少爷惊得眼睛溜圆,朝心儿看去,我媳妇可真是行啊,心儿倒是得意的小脑瓜扬得老高。 少爷又看着小武的傻样子,怕不是刚才吓得以为是自己中枪吧,就又拍呼着他,一起笑地弯了弯腰,心里却想着:放心,你的婚事有我呢。 心儿看着大家的乐呵劲,也手舞足蹈的欢实着,是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最期待这个时刻呀。 夫人倒是得逞的很又开口说道:“好,既然没有难处,咱就把这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可是不能亏待了两位新人!”边说还边朝老爷扭头一笑,一脸的功高盖主求表扬。 “是,夫人!”小武见礼爽快地答着。 老爷一看,更是又惊又赞拍着大腿乐呵,又扶了下跪在一旁喜极而泣的黎叔,竟一动未动。就故意抬高了音调,才在一片熙攘中听得老爷说:“这么大的喜事,即刚定下来,可不能仓促,还必须喜上加喜。所以要大赏黎成才行啊,嗯?肖家街的穆氏粮油和米面的铺子,赏!然后《古香院》的宅子,还有邙山镇的百亩田地,一并赏了!” 黎叔一听,赶紧接话:“哎呀老爷,店铺、房产我都给黎成婚事备着啦,老爷恩情太盛,这可使不得呀!” 老爷还是高兴得很,对黎叔说:“你有的是你的,这是我给孩子的,是必须要的。你得听孩子的,小武说好不好?” 小武见礼立马开口:“回老爷,这两家铺子盈余年年走高,邙山镇的田地出产多样且连年丰收,宅子年前也刚装修过,实在都是最好不过。” 老爷一听,可乐开了:“哈哈哈哈你看你看……”一见黎叔已激动地说不出话,就拍着他的肩头。又对小武说:“既是喜上加喜好上加好,那就更要精细些才是,城里城外宅里上下的撺掇起来,把这大喜的事办得风光热闹的啊。” “是,老爷!”小武见礼恳切地应下,就赶紧出门了,祈丙祈丁阿兰阿黛也飘忽地跟了去。 少爷和心儿赶紧扶起阿成阿丹来,老爷夫人也终于扶起了黎叔黎婶来。四个小人见了礼退下了都朝门口走来,少爷心儿还故意把两位新人儿往一起推了又推,逗得老人们也是合不拢嘴。 一出门口少爷更是推搡着阿成,就是教他俩在一起要近一点更近一点才行,心儿也挤眉弄眼地教着阿丹。 可是阿成的憨憨配上阿丹的羞羞,怕是真要废了少爷的经验之谈了,哈哈。 承德院里四个小人儿可算是腻乎成两块糖疙瘩,还真糊住了我的眼呢。 第48章 今晚就你 终于少爷抬头瞧见都到门口的小武哥,开始分配起工作来。 小武对祈丁说:“去肖家街的店铺,一是通知,二是清点,把厂房、账目、人员、存货等都备出来,我午后去核。” 又对祈丙说:“出城去邙山镇田地,通知长工们丈量出百亩田地,把相应的人员、农具,以及开种所需物资都统计下来,我下午到”。 又对阿兰阿黛说:“你俩带上人去《古香院》,把宅子里所需居家日用的细碎一一统计好,我申时审完,明日都要采买更换好。” 小武吩咐完拍拍手,几个人就都开动了,他也刚想一脚夺门而去,却被少爷一声:“小武!”喝住了。 小武急忙转身回到少爷身边,可少爷却不紧不慢,对他说了一个好长的“你”,小武点头,又来了句“现在”,小武点头。 少爷又故意学着小武的样子吩咐着:“去《养润堂》,先找勤婶讨一通打,然后再把早饭和中饭一并吃了,我和心儿在这儿等着你一起出去玩。” 小武听他说完,差点憋出内伤来,却还是噗嗤一笑,怼他:“是少爷”。 少爷佯嗔着,严肃点你:“快去”。 小武调皮一笑抬腿就跑了,少爷却更嗔怪了:“慢点儿你”。 心儿就一直看着他们两个打趣,终于对郎君说:“你到底是让他快点还是慢点儿啊?” 少爷一撇嘴,那怪我咯,却是点了一下心儿的额头,又不管不顾的把心儿搂在了怀里。 小武陪着少爷小姐一起出宅,一是紧着火情的救济,奔走各家店铺核查调动物资;二是顾着阿成的婚事,各等采备疯狂走起;三是就着近几日的案情火灾,小武洞察着城里的各种动向。 心儿自然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终于在大太阳底下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可得好好瞧瞧,实际上却是要在过眼的人事物中分辨出哪样是五家的,自是警惕的很。 当然了少爷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跟在小武身后又陪在媳妇儿身边,别提多放心多悠哉了。却在要到《阎记羊汤》门口时,一下子牵着心儿的手蹿到小武跟前讨巧:“小武哥,饿了”。 小武瞧着他嘴馋的小样子,宠溺一笑,反倒是屈身见礼,做了请的手势。少爷就非常开心地领心儿一起大摇大摆地进了店来,找了一个好位坐下。 老板迎上来,瞧见武大管事的手势,就赶紧回后厨去熬少爷最爱的羊汤了。 小武走到桌前护在少爷身后,少爷却调侃起他来:“你看看你不好好吃饭的结果,就是遇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也捞不着吃吧。” 小武倒是不以为然,更是向后一步离远点立正了来,不饿,不爱吃,也馋不着我,休想得逞。 眼见着一大碗羊汤上桌了,少爷更加夸张,就是仗着你不爱吃,我可得多吃点,好好的补一补啊。 少爷盛了一碗先给了媳妇,自己这碗刚盛满就拿到嘴边抿了一口来:“哎呀,鲜灵”。 小武和心儿都美哉地看着他,却突然听见了邸盟的声音,二人随即警觉起来。有小姐在,小武紧张着她,更是心里想着:看来要把这个家伙列到熟人名单里来了,虽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但自此以后他的音色气息脚步声都要分辨的及时才行。 心儿也有意扭了一下头,侧颜背影都熟识,这只一眼的正脸倒也让她铭刻于心,就又低头朝着碗里的羊汤嘟嘴吹了吹。 邸盟刚一进来就被武大管事毕恭毕敬地身姿吸引到了,又斜眼一看,虽是背影也可以确定就是那位‘小姐’。再一抬头,果真,穆大少爷。 邸盟心里边想着边走了过去,武乐书,这个家伙就是传说在穆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看来传说也只能是个传说啦,还不是主子坐着你站着,主子吃着你看着,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奴才相,还整天道貌盎然的君子气派,也配,哼。 邸盟这一个嗤之以鼻的疲相,正临近小武身前,反倒被小武盯着他的一脸敌意吓得一哆嗦,我就想想嘛。即惊醒了,就冲小武尴尬一笑。 小武却一步上前紧护住了少爷和小姐,邸盟见状就自识抬举地从小武身后蹿到了少爷跟前。实际上却是为了瞧上心儿一眼,一是要弄清楚她到底是谁,若当真是穆宅的少奶奶,那可太有意思啦;二是想确定一下她昨天晚上有没有出现在火灾现场。 邸盟蹭过去坐在少爷旁边,正对着心儿,开口就是:“哎呦呦,还真是穆大少爷,这几日不见您的背影都透着英姿飒爽,瞧这容貌就更加神采奕奕了呀,想必这就是大少奶奶啦,哎呦喂真是天造地设啊!”此等虚浮的客套话。 小武不想少爷跟着担心,也见不得小姐再受惊吓,就默不作声自是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怕是自此以后,连邸盟的心跳声都一辨即知了。 心儿倒是只如初见,面上流露着大家闺秀的乖巧温婉,又瞧着郎君神色想是合着他的心意,心里却暗下了决定。虽说一目了然,并非五家的人,但这几斤几两,用不了我三分力道,竟能探到这来,那今晚就你了。 少爷听他虚浮至此,倒也见怪不怪,“邸大警官是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喽,不过我看你,怎么有种刮脸才得相见的意思呢?” 小武和心儿都被少爷逗得一笑,邸盟闻声愣愣地蹭了一下黑猫脸的鼻头,一瞧自己的手也黑乎乎一片,又一通虚浮:“哎呦呦,太不好意思了,您看,这不打扰您食欲了嘛我,哎呦您见谅见谅啊!”邸盟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又吆喝了一声老板,这一声果真官匪同腔。 见他看似无功而返,却又何必多此一举,定是心怀不轨。 小武就用余光看着邸盟离开,身体却一点点向小姐这边倾了过来,一丁点没给邸盟回头瞧着小姐的机会。 更是借着脚步声定位了邸盟的座位,果真正对着小姐。 第49章 年轻有为 小武于是弯着身子一脸温柔地问向小姐来:“小姐怎么不喝啊,是不是还烫呢?”话音一落,小武顺势站在了小姐的身后,挡个正着。 少爷听着扭头一看,更是麻利地抢在小武前面端起碗来,搅了搅吹了吹喂到媳妇儿嘴里来。小武宠溺一笑,你来还真行,却又斜着眸子向后瞟了一眼。 心儿知道小武的谨慎和担心,就故意把少爷喂的一大口嘟圆了腮帮,夸张地朝两人做着鬼脸,才接过碗来乖巧地吃起来。 可算白皙回来的邸盟坐在对面看着武乐书这一堵墙,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就是个点头哈腰的家伙,非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哪都有你。我还不信了呢,就你也挡得住我?告诉你吧,你家少奶奶的骨头,我都不会放过。 这回邸盟可真不是想想了,眼睛还真是盯上去挪不开了。心儿仅剩下的裙摆、零星的袖口和一缕青丝,邸盟上上下下翻看了不下几十回,可脸上还是一副谁都别惹我的不忿相。 连热气腾腾端上桌来的大碗羊腿汤也没吸引邸盟转睛瞧一瞧,倒是花冷识相,想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大没心情吃东西,就赶紧叨起头一块羊腿肉就朝邸盟嘴边送了过来。 “老大,这块可不一般啊,这可是羊腿上最光滑紧致有弹性还特别筋道有个性的肉啦,来一口!”花冷一副不尝不知道一尝不得了的表情哄着老大先吃点东西。 “肉?”邸盟好像头回听说的样子,又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的:“肉!”竟然又重复了一遍。 花冷“嗯!”地不明所以,全当老大来了胃口,就把筷子又向嘴边送了送。 可邸盟却是傻看着心儿似有还无若隐若现的身影,咽了一下口水,还想着:有肉吗? 不想淌着口水的嘴巴已经被花冷送过来的肉块塞进去了,就赶紧回过神来大口的嚼起来:“肉!好!” 花冷一见老大回了心气,就赶紧扒嗒地吃喝起来。邸盟也是回过神来才发现就差杯盘狼藉等着他了,于是赶紧狼吞虎咽,还不忘吵吵嚷嚷咋呼着气势,更是先下手为强。 等到这群人类吃喝完毕扬长而去,心儿歪着脑瓜问向郎君:“他是谁呀?” 不想竟是眼神深邃盯向邸盟离开身影的小武开了口:“邸盟,警察所巡官,倒也算得上有责任心,护守城区街巷也颇为勤勉,就是……”可就是不知为何会对小姐颇有敌意呢,欲盖弥彰,难道是针对宅上吗? 小武想着闭了口,倒是恭送邸大警官出门的阎老板回来接了话:“就是人啊疲是疲了点,听说是贫民堆里自己摸爬滚打干起来的,但是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很是照顾啊,哈哈哈”。 心儿听着,不禁想到:天呢,还是个好官吗?怎么,居然还不能杀吗? 少爷刚刚给心儿擦拭好一双小手,又拭去唇边的油光,竟瞧她还有些不解,就问着:“他?怎么了呀?” 心儿眨着眼睛真的委屈巴巴,噘嘴说着:“他好吵啊,都吵到我喝汤了。” 少爷和小武总是能被心儿惹得心口窝麻酥酥柔软地笑起来,竟是因为这个,委屈成这样。 “好!”少爷更是端起小手来哄着,说:“那以后啊,咱就还是让小武哥送回家去吃,啊!” 心儿满意呵呵地点头应着,居然还美得朝小武扭头一笑。 小武惊得咧开了嘴,连连点头,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粲然一笑。 三小只忙中偷闲喝完了羊汤,就赶紧奔着肖家街的《穆氏粮油店》去了。途中经过的一切对于心儿来说越来越熟悉,原来竟是奔着这几夜斩杀王者的地点去的。 一到铺子,竟见皓子、华子已经在了。小武欢喜地叫了一声:“皓子、华子,你们都已经到了!”二人笑嘻嘻地开口:“小武哥”。 少爷看着小武讨饶一样地道着:“久等!久等了啊!”自己的小嘴巴还不忘津津有味地吧嗒了两下,又揽过心儿的肩头搂在身侧,一起向前了两步走进了门。 三个小人回身近前来,皓子、华子一齐开了口:“少爷!少奶奶!” 小武就像小姐开口介绍着:“小姐,这是叶东皓,叫皓子就行。宅上米面行从加工生产到开店分销,都是皓子全权管理,能干得很呢!” 心儿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如此夸奖的话语进了皓子的耳朵,他倒是闻所未闻一样稀奇地同华子一起瞧着小武哥,看来小武哥还真是五宅的细作呀,两人双双做着鬼脸逗他。小武秒懂,反倒无奈地笑着,就被少爷的话音吸引了去。 “他呀,就跟谷仓里的耗子一样,见着米粒就兴奋。你要是能给他一洛河的米粒,他都能在里面冲个浪弄个潮来玩玩!”少爷边说还边比比划划的。 皓子撇嘴假惺惺地诉着委屈:“哎?少爷,这可得看是什么米啦,责职所迫,我现在可是越来越挑剔了!” 大家伙一齐笑起来,笑过小武拍了下华子肩头说:“小姐,这是顾西华,叫华子就好。宅上粮油行都是华子全权管理,从厂子转到铺子,每天也是忙得很!”小姐点头应着。 少爷抢着调侃起华子来:“华子榨油可是不一般,不同的豆类不同的稠度都保你香飘十里的,过手的油品每天可都是限量版的,你起老早排的队都不一定打得着,你看华子多珠圆玉润就知道了”。 “谢少爷夸奖,但我是粮油行,可不是宫粉行的。倒是少爷有少奶奶在侧,才是英姿雄发了呢!”华子转着鬼精的小眼神,踩着轻重音一说完就闪躲到了小武哥身后。 “好你个华子!”少爷抬手而去,反倒打在小武肩头上,小武扬头哄了下少爷,就转身几个人嘻笑着忙碌起来。 心儿看似瞧望着哥几个的谈笑打闹,实际上却一搭眼就开始细细辩验着,只不过结论都是并非五家的人。 第50章 猜猜哪个 她静心下来了就又偷偷瞧瞧这一个个年轻有为的家伙们嘻闹,真心羡慕。能在这个年纪有一群志同道合还一起长大的亲人,多好。心儿好似又不知想到什么,竟顿住愣了下神。 算了,不能再想,哪个都不是。想着心儿一把揽过郎君的手,缠着他走来看去给讲了一屋子的这是何物。少爷又傲娇起来,不懂不会的都可以请教郎君。 心儿看上去的确像什么都第一次见的好奇宝宝,实际上却是要对店里的大小物品过眼过手。稍一辩验便知没有五宅的人安插进来,也要绝对没有被五宅掉包了的物件,心儿才安心。 三个人井井有条地核对了店面上的账房、厂区、库区,小武把报备手续所需的资料交给了吴掌柜,又出门来交代:“牌匾要换成《黎氏粮油店》,时间紧就更要精细着上点档次的啊。” 哪想少爷出来吩咐着:“哎?你们都记住了啊,打明儿起再见到阿成过来,就都得叫黎老板啦。” 小武却无奈一笑,“少爷,那可不行!”又低声说着:“你就逗他吧。” 小武开口吩咐着:“为时尚早。账目每个月都要报给阿成审阅,三个月之后吧,再叫他黎老板。” 是啊,估计这样阿成才能慢慢适应。 少爷却噘嘴说着:“你就惯着他吧。” 众人一听又都笑着,一起朝不远处的《穆氏米面店》走去了,又是好一番归置安顿啊。 然后三小只又奔着《古香院》的宅子去了。 到了宅子小武审了阿兰阿黛已经整理好的采买名录,只做了两个微小的改动,就等着这些全换成一应喜庆的崭新的物件啦。 可少爷领着心儿转这一大圈还没跑够呢,马车都守在宅子门口了。小武就站在车辕上干看着、只等着,心里更美美地笑,嘴边的弧度啊也悄悄翘起来。 几个人即坐上了车,就快马加鞭地出城奔着邙山镇的田地去了。 心儿异常的激动,因为这可和海株昆的马车完全不一样,自由、宽敞、舒适,连空气都是暖暖的。 这是心儿第一次出城,她觉得山清水秀真的更加适合她出去撒野,但是却只能安坐在马车里看这两个人打趣。还好心儿已经喜欢看这两个人打趣了,还巴不得事儿越大越好。 颠颠哒哒走了好一阵,枕在少爷肩头的心儿终于开口问道:“怎么还没到啊?这么远啊?” 少爷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小武扭头一笑开口答着:“远是远了点,但是邙山镇的田地是整个洛阳城里最好的。肥沃滋润,适合种植很多样儿的农作物,可以说每一年都有大丰收。若不是阿成啊,老爷都不舍得赏人的呢!” 心儿一听抬起小脑瓜来,看着少爷问了一句:“要是郎君呢,舍得吗?” 少爷一听,爽快的开口答着:“赏给阿成,当然舍得!” 心儿又故意瞧了一眼小武说:“若是他呢?” 少爷倒嫌弃地撇了小武一眼,夸张地说:“他呀,就算了吧,让他自己挣去。” 小武一副我才不稀罕的样子撇撇嘴白了少爷一眼,好像在说:好吧,你难到我啦。 却不曾想突然肚子咕咕叫了一声,逗得少爷和心儿哈哈大笑来了精神。 小武倒是尴尬难掩,捏着肚皮,自己说着:“看来晚上啊,还真得多吃一点了”。 谁知道少爷不知从哪儿弄出一个食盒来,打开就递给小武一个豌豆糕。 小武接在手上还不敢相信地瞧着少爷,真不知道他是哪个空当去弄的。 心儿可是直接上手就拿了一块蛋黄酥塞进嘴里,美美地吃了起来。 少爷扫了一眼盒子,却是嗔怪起小武:“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两个丫头备的呀,还是特意给你备的呢!”。 小武一听,真有你的,这也就你能猜得出来。 可少爷还是不放过小武,看他那副表情就又补充道:“你还不信啊?没一样我爱吃的。”说着把盒子展示给小武看。 小武倒是瞥他一眼,才不理他,赶紧把豌豆糕一口塞到嘴里嚼起来。 少爷瞧他躲躲闪闪有趣得很,更是身子向前凑到小武耳边问道:“你敢不敢猜猜是两个中的哪一个呀?” 小武真是服了他了,巴不得他快点把嘴闭上。还好自己嘴巴撑的圆鼓鼓的,就冲着少爷一开一合地嚼着,巴不得咬下他的鼻头来。 心儿看着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又默默吃了第三块蛋黄酥,小眼睛倒是滴溜溜地乱转,心里面呢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三个人终于到了田地,长户们已经整整齐齐地候着了,但也的确没有想到竟是少爷和新进门的少奶奶同武大管事一起来了。 小武认认真真的核查、丈量、校对着,一会和长户们在田地这头蹲下起来地吆喝着,一会又跑到田地那头走走停停地比划着。 少爷和心儿即下了车就真的像是从笼子里放飞出来的小鸟一样,好不容易来到了这样宽阔的田间野景当中,就都任着性子咋呼着翅膀跑来跑去,完全没有主子的架子。 小武瞧着两个小人就像是草场上的肥牛犊一样奔来跑去,自由自在地喊叫、追逐、玩耍、嬉戏,好不畅快。 但还是在嘱咐资料契约交接的注意事项时叫回了少爷小姐,两位少主在,长户们受宠若惊之余还更加恭敬了。 而心儿更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人,果真皇天不负苦心人。想来穆宅还真是固若金汤啊,大概就是因为离洛阳城这么远了,五宅才得机会安插进了一个王者来,难怪五爷非要把她嫁进穆宅才行。 小武交代完就和少爷小姐准备回宅了。心儿在临走时瞥了一眼曹义云,一个不经意的对视似乎说明了一切。 肖进阳一脚冲到《朝进轩》,嚷着:“爹,你猜怎么着,穆凛然到底是去邙山镇干什么去啦?” 肖沃雍白他一眼,开口道:“黎成大婚,赏了百亩良田”。 “不是……你都知道了呀。哎呀那就对了呀,所以呀爹,咱的机会终于到了!”肖进阳一副天助我也的样子。 第51章 出去折腾 “到哪了呀?是到咱眼皮子底下来了!还赏了肖家街两个上好的铺子呢。”肖沃雍一口很有嚼劲的样子呢。 “那怎么了?该试还得试呀,也不能人家都给切到嘴边来的鸭子,连张张嘴都不敢吧?”肖进阳可是逮着了机会,好一副道高一尺我高一丈的气势,道:“哎爹我跟你说啊,你就不用怕!他再高调的关系,也就是个主仆。咱想法儿帮他扶正,落得个三分天下,再挨个生吞了他,岂不壮哉?” 肖沃雍还是没有兴趣:“你也就是擎等着它飞吧。黎宅就是真变成了大宅,也不会有你半分利的好处”。 “怎么可能呢?我就不信我想不出来法子钳制住他,爹您等着,明儿一早我就能给你个大好信儿!”肖进阳一副我可不只是想想的劲头,夺门出去了。 “你是说,天天跟在武乐书身后的那个黎成大婚,穆宅就赏了这么多?”蔡泰来一副我还真不知道的样子,再一瞧蔡蒙你说你也不知道禁着点,每次巴不得讨点赏钱都是这副嘴脸,可这一次你也不看看人家爹是谁。 “真的啊少爷,千真万确啊,这还就是个小小管事呢!真是不知道武乐书大婚的时候,穆宅得赏些什么呀?早知道我早就应该……”蔡蒙咋呼完又自顾自地美起来。 可一瞧蔡泰来可是没什么好眼神瞅着他呢,又赶紧道:“早就应该连黎成也先结交下啊!”确实是吃了天大的亏。 蔡泰来一扇子敲在他的脑门上,一想你也就这点出息,可也忍不住纳闷:“连穆凛然也出城了?去了邙山镇?” “对呀少爷,就那个新进门的少奶奶都去了呢,这个黎成可真是风光啊!”蔡蒙连只能想想的便宜都不放过。 蔡泰来的确想不明白:“这个穆宅还真得另当别论啊,又是凶杀又是火情的,北大街的门开着也是没进没出的,这千金之躯的大少爷少奶奶倒为了这么丁儿点的事折腾个来回,还真得是让人可劲捉摸去呀……”蔡蒙一听可替自己委屈上了。 蔡泰来一下子想起了正事:“哎?我爹说随着穆宅筹备的那些个救灾物资,可是都备好了?” 蔡蒙办事倒是没得挑:“少爷,样样都比穆宅少了一成,早备得妥妥当当的了”。 蔡泰来吩咐着:“好,那就尽早送过去,前村后村多走荡走荡,该说的话,该打的样,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蔡蒙打着保票:“好好好少爷,小的明白,交给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心里却想:道貌岸然的事,虽说不像您生来就会,但看这些年也看会了呀,尽拿废话岔开我正题。 正月十七一大清早,心儿就吵醒了少爷,还催促着少爷快点跟在小武的身后出了门,理由很简单谁让少爷答应她可以陪她走走转转的呢。 所以小武也很快会意了,带着心儿把穆宅各个管事所在的铺面,一个一个地转了个遍。本想着该送少爷小姐回宅上了,可心儿却巴不得逛遍穆宅的所有店铺,一个都不落下才行。 少爷当真不知道心儿是从哪儿来的精气神,居然想要一天把所有穆宅的铺面都转一遍,这勤奋劲当真堪比小武哥,可自己却只得慢吞吞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终于到了《阎记羊汤》,少爷填饱了肚子,可算又恢复了精神头。刚一出门,心儿就吵着要去肖家街看一看阿成的店铺布置的怎么样了,竟被小武拦下了。 小武的确有意拦住了小姐,心儿就不依不饶地非要问个究竟:“为什么不能去呀?”竟又补了句:“我自己都能找去了,哼!”说着就游荡开了双腿。 小武一步上前挡住了小姐,连忙说:“就是,因为,因……”又向对面的少爷使了一个眼色来求助,好吧,我承认,这个孩子的确不太会扯谎。 少爷也不明所以,反正小武哥说不能去就不能去呀,开口圆场道:“好了,心儿,不去肖家街,咱们可以溜溜北大街呀,这才是正街,热闹得很呢!” 小武最服少爷了,他总是有办法。心儿却委屈巴巴:“可我还想看看阿成的店呢!”是啊,她若不去看看还真是不放心了呢。 小武忙补充着:“那就全当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吧,过几日再带小姐去看,肯定不一样了!”头回哄女孩子,竟然知道弄出个惊喜来。 小姐却索然无味地叹了口气嘟囔:“可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都已经打算好要去看了呢,还想着以后每天都去看看有什么变化呢。不能去看,你又不早说。” 少爷看着心儿委屈埋怨的小样子,心想:要不然就?抬头朝小武哥看来,小武见状摇了摇头。少爷点头,粲然一笑,说:“哪有好不容易啊?以后天天带你出来玩,想去哪就去哪。所以今天咱就逛逛崭新的北大街,好吧?” 心儿嘟着的小嘴刚想又开口,却见小武神色一紧,心儿探着脑瓜朝小武身后望去,竟见邸盟一行人走了过来。 心儿随即向郎君点点头,三个人就移开了步子。 远远见得邸盟的面上竟不见往日那份恭迎浮夸,反倒是神色焦躁,更似心事重重一般。 是啊,昨天夜里肖家街的《余钱粮油店》掌柜余钱本人正命丧在自己铺子门口,竟又是死于他自己的捣米杆子,这年头连个木头棍子都能开膛破肚了吗? 更何况《余钱粮油店》隶属于肖宅,肖沃雍这个人精怎么可能任由肖宅被当做谈资,可就是在他宅门外三百米处竟丧了多年亲信,即使现在不回警察所,邸盟都能看到他拍着桌子叫嚣是什么嘴脸。 人堆里摸爬滚打干到现在还小心围护着的芝麻绿豆的巡官,偏偏碰上这一桩又一桩的惨不忍睹,小命不保倒不至于,丢了乌纱倒也随便,就是这个真凶实在挠得他心口窝痒痒,非得尽快揪出来才甘心。 第52章 杀到门前 但邸盟迎上身前的时候仍是强颜欢笑敷衍着,道:“哎呦,穆大少爷,武大管事,又见着您几位,真是闲来无事,缘分不浅呢。” “和你哪谈得上缘分啊?不就是都好这一口嘛,想也是邸大警官巡护的辛苦啊,这正当饭时,还不让讨口饭吃啊?”少爷不愿多理一句,说完就打算起步。 小武护在了心儿身侧,谨慎中透着几分思索。他倒是明白邸盟的表里不一,第四个了,想也是压力山大。却不知凶手为何对穆宅咄咄逼来,昨日才去过肖家街的《穆氏粮油店》,夜里凶手竟屠杀了对面《余钱粮油店》的掌柜,真的是已经杀到门前来了。 在与心儿擦肩而过的时候,邸盟更是斜着眼珠瞧着心儿,明明是正眼都瞧不出什么端倪来的,可邸盟就是巴不得连心儿的骨头都看透一样,总觉得这一切都和她有关。 与此同时心儿也的确拿余光扫了一眼邸盟,什么表情啊你?也有你焦躁气愤的份儿。你还是好好感谢一下余钱抵了你的小命吧,若不是他出门探头探脑地暴露了自己,此时开膛破肚躺在那的就得是你啦,估计比现在还出彩。 正对着《穆氏粮油店》安插个王者,这是把五爷逼成什么样了,还是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也配对穆宅构成威胁,真是想多了。心儿想着就回头对小武莞尔一笑,护着穆宅有我陪着你啦。 小武却一脸懵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姐,不会是又被邸盟吓到了吧,一想他今天的嘴脸的确难看,小武都有点慌的样子了。 心儿明白了却惊的好无语,原来在小武心里我就是个十八岁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子,我说怎么就是不让去肖家街呢。好,我被吓到了,让你见识一下,这才吓人好吧!心儿就故意凶着小武,朝他做了一个超级不愿意的鬼脸,哼了小武,就又跑到少爷跟前来。 估计在郎君心里也一样,哼!心儿就故意挡住了他,靠在他右边的肩头上僵直了身子,就是让少爷搂住推着她走。 小武这才放下心来,摇着头跟在后面,又发现邸盟一行人竟没有进《阎记羊汤》馆,仍是急冲冲地前进着,估计是要回警察所吧,小武轻叹了口气又赶紧跟上了两个小人。 邸盟急匆匆回来,警察所早都被肖沃雍那嚣张的气焰轰炸得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了,话说哪个豪绅办不到呢,更何况是肖老爷。 邸盟倒是一路逆行,进了骆所长的办公室。 展长松回来的时候,邸盟的祖上十八代八成都被骆所长问候个遍了。 展长松在门口听着邸盟被骂的狗血喷头,心里不屑地想着:你说你平时一副点头哈腰地捧着哄着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不是被拉出来杀鸡儆猴,这案子若是闹个没头没尾的结不了,你两个脑袋也是交不了差,我看你还哪找个脑袋去围哄这帮子人。哪想一抬眼看见了叔叔,一脸的幸灾乐祸。 展警佐得了天机一般,撇着嘴指指点点道:“你听听,你听听,这回啊,我可什么都没做,他就这样了啊”。 展长松一听,直言道:“叔叔,你不用开口,我也知道你什么都没做。” “哎长松,你这话什么意思?叔叔知道你还是在生叔叔的气,可是你说话做事还真的学学人姓邸的,哪有你这样的,放着叔叔还身在其位这么大好的局势啊,开口竟捡这些不中听的话说啊你。”展警佐自己说着都跟惹闲气似的。 “是啊,叔叔说了分片管制势在必行,让我听你安排的啊,我这不就被你安排地服服帖帖的吗?”展长松怼着,倒是难得一见的孩子气。 “不是,那你还不满意呀?是是是,是我建议中州东路那一片划给他姓邸的,但你可要知道那就是一大乱摊子呀,你还巴不得往上冲啊?管更少的地界,操更少的心,还拿着同样的工薪,却有更大的升迁机会——安分!顺当!期满!”展警佐说着朝展长松竖起大拇指,扬了一下头。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展长松翻着白眼摇着头地走开了,说实话这个没权没势没背景没靠山自己爬扯上位的邸盟,展大巡警就是巴不得能和他一较高下。 “哎哎哎?”展警佐招手吆喝着他,我话还没说完就走,却瞧见邸盟开门出来了,忙满脸推笑:“哎呦呦,邸巡警回来了啊!”展警佐眼珠一转,又说:“您这又是得了什么新差事吧?这一脸的英气逼人呢!” 展长松远远听着,若说这俩人才是叔侄俩,估计没人不信。 “我就不劳展警佐费心啦,骆所长叫您,您里面请。”邸盟答着三十年河东的气势。 展警佐可是嗓子眼都卡地要从眼珠子里冒出来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了,又拽了拽领子口,一咬牙进了门。 展长松一听,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硬气,看来这次真的是碰着硬茬了,不觉回头瞧了邸盟一眼。 正巧邸盟也扭头朝展长松望了一眼,二人都憋着劲,于是又白眼撇嘴,各自移开了步子。 肖沃雍一回到宅上,就叫人关起大门来,迎上来的肖进阳和紧跟在其后的肖子佳都是一脸的急切:“爹,怎么样,警察所那边有没有什么头绪?” “指着他们是没戏唱的,我去这么一闹,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欺负到我肖宅的头上,就等着到了棺材再掉泪去吧!”肖沃雍一副谁敢比我狠的架势。 肖老爷吩咐着:“进阳,子佳,宅上和店里的人,这些天都松懈不得,你俩也多转转,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 两兄弟倒是头一次对视,竟还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应下了差事。 肖老爷又问:“余钱家里头可是安抚好了?” 肖亮答话:“老爷,都安抚好了”。 肖老爷又吩咐:“肖亮,你去粮油店打点一下剩下的事,咱们过几天挑个好日子好时辰再开张。”。 肖进阳急着问:“爹,会不会太在风口浪尖了,您这顶着风……” “不怕,大风大浪你爹都经过,这次也是小菜一碟,有人巴不得咱们消停,咱反倒弄起浪潮来给他瞧瞧。”肖老爷巴不得刀枪磨得又快又亮。 肖子佳听着却低头想到了什么似的。 第53章 信令而动 葛汗青对于余钱的死相对而言,还是既震惊又鄙视的。余钱是五爷安插在肖宅一个非常有力的钉子,可以说里应外合釜底抽薪都等着他呢。可谁承想就这样命丧中途断送了他在肖宅的大好前程呢,还真是值得感慨啊。 事实上余钱对于肖宅的确是中流砥柱一样的作用,既是肖沃雍筚路蓝缕的元老亲信又是亲力亲为诸事操持在先经管在后的主事之人。 如果说余钱可以等到五爷的一号信令,那就毋庸置疑一定会成为统彻肖宅的首功之臣,那时他若是想在五爷这里赢得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这个妞儿啊就任性成这个样子,言语一声都不硬是给斩杀了。葛汗青再一想到干爹不许任何人动妞儿,心里可不敢再往下想了。 倒是被干爹一指点,他心里更关注的还真是干爹的铺排布阵,在市面上已经为五爷建功立业的王者,还真的是得好好学学这一大盘是怎么下的呀。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样子嘛,要是让他接着摆放,他还真的不知道要落子何处才是好了呢。 再者想当年这些王者在骷里的时候,葛汗青还只是个看戏的崽子呢,那一个个名声可真是如雷贯耳啊。 哎?还是不对,他们怎么可能说死在妞儿手上就这么死了呢?妞儿的身手怎么会厉害到这个地步了呢? 葛汗青问:“章简,你出骷这么久,可遇到过对手?” 章简答:“回少爷,还没有”。 葛汗青故作淡定,又问:“如果是我呢?” 章简答:“少爷放心,没有信令,就没有如果”。 我这心得多大,才能放得下啊?葛汗青面露不服,道:“没有信令?现在也可以试试呀”。 章简答:“章简得令是护守少爷,不敢和少爷过招”。 “你没说下半句啊,我可是等不下去了,听说你跟余钱是同一年出骷的,我和妞儿也是,她杀了余钱,而我现在也想试试你……”葛汗青说着就拉开了架势。 “点到为止,少爷满意吗?”章简问,见葛汗青不答,又问:“不出百招,少爷满意吗?” 葛汗青还是不答,而是自下至上打量着他,花拳绣腿才过百招,对付你? 见葛汗青不答也不动,章简说:“少爷出招便是,章简不能伤您,若是勉强还能护住自己,不扫少爷雅兴就是了”。 话音一落,葛汗青可真是放马过来,不见有半点怠慢的样子,章简八成也是好久没动了,竟面露笑意,扑闪而去。 而《德荣堂》这边可是从天没亮就开场一直打到了日影点到为止,都还不见邹盘之和安珑有停手的意思,这个热火朝天的劲儿啊只两个人就把当年在骷里擂台上下群嚎群战的气势打过了一浪又一浪。 当然了最后还是以邹盘之更胜一筹结束了这场大汗淋漓的对战,安珑既被邹盘之一招制胜压扁在身下,竟还能大气不虚喘一下的冷声冷气地赞来:“少爷今儿个很有精进嘛!” “这就算很有精进啊?这种打法也就是活动活动筋骨罢了!”邹盘之松开了胳膊,立马觉得也不过如此嘛,可却真的好奇地问:“哎安珑,你说你要是真的得了信令可以斩杀我,用得上半刻钟吗?” 安珑起身立定,左右甩头看了下,才算安心些。可还深深见礼劝他:“少爷胡说什么呢?少爷可要切记言多必失啊”。 “咱俩打了一上午了,连个鸟都没敢打这过过。我就是在想妞儿能够一天夜里杀死一个王者,那肯定是屡出奇招、招招制敌呀,哪会打这么久?奇招,奇招啊奇招……”邹盘之越说越想不明白,他自己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可妞儿居然都已经做到了。 “少爷的思虑的确是难疑所在,按理说每个王者的身手都不相上下才对,即或有佼佼者高出半筹,但也绝不至于是常胜将军。若真的到了你死我亡的时候,就更难分高下定生死了。可妞儿一夜斩杀一个,足见她游刃的很呢!”安珑推断着:“除非说……她已经突破了王者的瓶颈和破败,那就定是得了高人指点了。” “所以我说呢,她这两年独自养在海宅,定是有大玄机的呀!”邹盘之都纳闷了两年了,如今可是见证他的疑惑了。 安珑琢磨着:“少爷是怀疑海株昆他在背后……” 邹盘之却一下笑了,“呵呵安珑你是没见过海株昆那样啊。想当年我们一出骷都被送进了海宅,那可真像进了知识的殿堂一样啊。海师父即儒雅又严厉,跟着他识文断字辨古析今虽只三个月却如偷生重铸一般,那时候真是敬佩他啊。可现今想来,他也无非是得了个差事就只会想着怎么讨干爹欢心罢了,若是说他以毒道医术帮着妞儿冲破了王者的禁锢,想也无非是赌定了干爹对于妞儿的器重,可从李合的第一杀他就已经乱了阵脚了。但若真的是能得到他的助益,倒也真的是……” 看邹盘之垂涎三尺的样子,安珑自告奋勇地问:“少爷,您是不是打算……” “算了,想都别想,没用的。罗一涟不在你我之下,私闯海宅,死路一条!”邹盘之给了自己一个警告,却还是不死心地说:“只能在明面上寻机会,稍安勿躁。” 安珑答着:“是,少爷”。 是啊,邹盘之不太爱搭理那种明摆在那的事,比如四人之间总要有个权力之争什么的,他也就是跟着做做样子就算了,可他心里却明镜的很能活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 费润恶狠狠地说:“这下一个可说不定就是谁了呢?这个妞儿可真是明摆着要单挑干爹了呀?这么多个王者,我就不信她一个一个都能杀的干净”。 鲁语故侍立在侧,倒没接话。 “不对呀,我是干爹最得宠的儿子,他下一个会不会就冲着我来呀,哦不不不可能!”费润连连摇头,又一下没了底气,哀嚎:“那也是早晚的事啊。” 猛地止住抬头扫了一眼鲁语故,挑衅地说:“哎你说,到时候你救我呢,还是会杀我呢?哎算了,就你那两下子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你眨眼的工夫,估计我俩已经打完了。” 鲁语故不惊不恼,还没接话。 第54章 本为岸海 费润自顾自地又说:“不是我就纳闷儿了,干爹居然可以不管,这余钱说没可就没了呀,干爹到现在都没有召令呢?这么明显的忤逆,干爹为什么要忍着她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呢?” 却突然冲鲁语故嚷起来:“你能不能说个话?” 鲁语故答:“少爷,语故不敢揣测主子”。 “哦差点忘了,你还要负责把我说的这些个那些个的话儿啊告诉给干爹去呢,是吧?”费润跟才知道似的好生不屑,更是顺手扔了茶杯朝他砸去,吼着:“是不是?” 哪想鲁语故闻声直接跪了下去,茶杯的弧线在他头上一闪而过,他却掷地有声地答着:“少爷,语故不敢”。 茶杯啪叽碎了一地,两人伴着破碎声都清醒了些。 费润卸了气势,一屁股坐下来,嗤之以鼻:“哼,不敢?无非是信令没到而已。” 费润盯着他吩咐:“鲁语故,你起来答话”。 “我问你,你说今儿早上干爹吃饭了吗?”费润好奇地问。 鲁语故一听,这算什么问题?又抬眼看了下费润。 费润连连点头,就这个问题。 鲁语故一见,也终于点了下头。 “哎?”费润那个得逞呀,“你揣测主子了,我看见了,对簿殿堂,你不招可不行。” 鲁语故淡定地答:“少爷!我也只能揣测这种问题,别的不行。” “哎你?”费润又急了,“你说说你跟了我两年了,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学会啊?今儿我不管了,你去给我查干爹是不是真的在学神颜?又到底是哪个模子?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他真的比余钱还重要?还愣着干嘛,快去。” 鲁语故没有离开反倒又跪下了,竟是开口劝他:“少爷,您都知道的,妄动只能死,又何必出头呢?今时不同往日,各家都没有动,少爷也要守得住啊。” “鲁语故,你教训我啊?我才要告诉你呢,我在干爹那红极一时就红极一世,还今时不同往日?我不爱听什么你偏说什么,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费润一听真是,还不如不说话呢。 鲁语故答:“语故言失,但凭少爷责罚”。 “罚你?”费润又听了好大一个笑话,唇亡齿寒他还是懂的,一山不容二虎却偏偏是他俩统彻费宅,什么意思呀?真能动你就好了,只可惜打了干爹的脸,自己也是活不成,偏偏我碰到的就是个这么无趣的东西。 费润嗤之以鼻:“跪着吧。”说完好生无聊地背手走了。 鲁语故向后瞥了一眼,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是这样一个性子,真怕早晚得出事啊。 出骷两年多了,傅云空倒是养成了有事没事就到海宅的《艳阳台》上坐一坐的习惯。从这往下望海宅不大,尽收眼底。可他却总是往天上看,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就真的会掉下来不知是什么馅的大粽子似的。 还真别说他眼底竟还真是期待着的,谁若是想看看傅大少这仅有的柔肠的一面,怕是也只能爬到这《艳阳台》上来看了。 可是海株昆一是爬不上去,二是哪里敢看,三是想都没想明白,四是要不要言语一声呢。海株昆守在廊庭边陪着傅大少,走走停停瞧瞧看看都过了小半天了,可是一步都没敢离开过。这都几近黄昏了,还不下来啊? 海株昆搓着手,终于开口了:“少主,这天色渐晚了,您下来歇歇吧,您守在上面一动都没动过,这落暮时分,寒气可就更凉了呀”。 傅云空又抬头看向天边,或是更远的地方,的确是模糊了,才一翻身立定在地。 海株昆赶紧来扶他,他却径直走进了廊庭,海株昆弯着腰身才能跟紧了他,倒是身后的罗一涟如傅云空一样挺拔利索的很。 可刚走了几步傅云空突然停下了,眼中也是不曾有过的紧切,“海师父,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今天能如实答我吗?” 海株昆一听紧张的很,但还是见礼回话:“少主,只管开口便是,老奴能答的定不会隐瞒少主。” 傅云空说着又幽深了眼神:“打我记事起你就叫我‘少主’”。 海株昆赶紧答话:“是是是少主,这是老奴的本分。” 傅云空摒着呼吸咬着门牙,根本没顾他说了什么,而是问他:“所以,我本姓岸,对吗?” 海株昆一听,竟直接跪了下去,“少主,这个这个老奴真的没法回您啊,老老奴的责任就是把您抚养长大,其他的事老奴一概不知。您也千万别再想这个问题了呀,更是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呀,少主,您可一定要记住老奴说的呀,任何时候都不能再提呀。” 像这样的谎言谁能信呢?谁又会不明白呢?他这种惊恐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傅云空没有理会,更是进而问出了一句:“那小主呢?” 海株昆急的就差哭嚎扑爬了,“少主啊,小主的事情,老奴更是一句都不敢出口了。您也只要知道小主是自小和您一起长大的,只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对任何人可都不要提起小主来啊,少主您可切记啊。” 傅云空还是没有理会,得了便宜不卖乖地又问:“那我和小主可是亲兄弟?” 海株昆更急了,好像谁说不是,他能把人家怎么样似的,“这自然是啊,这是一定的呀少主”。 傅云空宠溺一笑,这一切的答案好生令他心满意足一样,水落石出之时竟真的如释重负般地一脚踢飞了一个石子,还是直线。 傅云空随着石子的轨迹一扫,看到了罗一涟的下盘,还真是稳健。再回头看一眼海株昆,这会还没缓过心气的奄奄一息的样子。这个罗一涟还真就能淡定的站得住,作为一个王者,能有你这种气势的也实在是不多见。 傅云空一闪身上了檐脊就不见了。 海株昆吃力地吩咐着:“哎呦呦,快快快扶我起来”。 罗一涟只一伸手,海株昆就够扯着爬了起来,竟没站稳而又直接坐了个屁墩。罗一涟的手倒是一动没动,可海株昆又觉得这样缓缓也好,只一摆手,罗一涟又站得笔直了,海株昆嘴里却不停念叨着:“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 是啊,原本还是岸傲亲随的海株昆估计是怎么也不会忘了那些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即使是现在守着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点的海宅也还得如履薄冰一样提心吊胆的数着日子过,真怕是往事难回首也就算了,让他更怕的是前路未可知啊。 第55章 人云亦云 接连几个残暴的凶杀案把洛阳城搅得是人心惶惶,原本都以为是冲着五宅去的人们,这一大清早又得知余钱余掌柜惨死在了店面的大门口,又纷纷把焦点和谈资对准了肖宅,若是说肖宅何时被人这样道听途说过,怕是再往上找个十几二十年有过那么一回。 可如今沸沸扬扬的各种传说在正月十七的大白天乱炖了肖宅一样,这个新鲜劲儿呀可要比谈资还只是围绕着五宅说来品去更吸引人多了。 杜茂名杜老爷坐在《古铭堂》的主位上兴致勃勃地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因为拌拌嘴打打脸的小事,这个长工,哎?叫什么来着?哎呀算了肯定姓肖,对吧?就把这个誓死效忠肖沃雍的余钱给弄死了?这实在是有点,啊?哈哈哈哈有点意思。哎六征,你说咱宅子上会出现这种事吗?” 同样顶着余钱的位份,自小跟着茂名少爷一起长大的杜六征,此时却心知肚明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连忙哄着说:“哎呦老爷,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您在宅子上是怎样和乐亲善我们这帮子下人的呀,我们这都见天想着如何如何报答您的洪恩还来不及呢。” “是吗?”杜茂名一下不高兴了,故意把话说透挑衅着:“我说的是你。” 杜六征场面话打得溜圆:“哎呦老爷,您说笑了,我这天天有样学样的也是得了您半分真传,这外面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咱宅子里的人又个个眼尖耳聪的,哪个不知道老爷是最疼惜我们爷俩的啦!” “哈哈哈哈我就是说笑呢,好笑吧?”杜茂名一下子大笑起来,“哎七衡你怎么不笑呢,学学你爹呀。” “是,老爷!”杜七衡深深见了礼,才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看着亲爹各种陪笑说哄,他心里真不知道是哪一样搅得他好生反胃。 蔡蒙一步跑进《臻致馆》来,蔡泰来少爷并没有多期待只抬了一下头,问:“你又听到什么啦?门都不会敲了吗?” 蔡蒙显着欠儿回到门边敲了两下,就赶紧乐呵地说:“少爷,我是又自己想到了,少爷你说我去肖宅谈谈收了他几家粮油店怎么样啊?少爷你放心我都已经私底下摸透了他余钱手底下哪个是不太中用的管事,咱就单挑这样的铺面下手,足足也有十几家呢。” “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样的行当也就能吸引你这样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人在这天天做白日梦,有这个时间和心思你把咱布行再好好归置归置去!”蔡泰来可是不喜欢这种趁人之危的欺凌霸弱。 “不是,少爷,您别瞧不起这十几家的粮油店啊,那可就证明咱向粮油行进军了呀,那咱跟穆宅对峙起码又多了一脚靠山啊,这该下手的时候少爷你不能心软更不能贪多啊,我跟你说只要能接手这十几家粮油店,我就敢在年底给您保证咱蔡记粮油行能三分天下的!”蔡蒙估计进门之前都想到了和穆宅平分秋色,现在他啊还兜着点说的呢。 “蔡蒙,我说的打垮穆宅也只是在布行这一片儿上,你那能装天的心思赶紧收收吧。什么豆子都分不清呢,还粮油行呢你。再者就你这个性子守好本分就可以了,还指望能比肖宅的管事干的如何服众,你哪来那么大的恩德?”蔡泰来还真是明白人。 “不是,少爷,我的恩德肯定跟少爷没法比啊,所以我才替少爷着急呀,你说那个肖进阳谁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连德高望重的余老掌柜都能给算计死了,谁还跟着他干呢,这不正好是让咱捡现成的吗?咱宅子不争不抢,肯定也得落别人手里去呀!我这不也是为宅上好吗?”蔡蒙不说也就罢了,越说越觉得馋得慌。 “不是,你是说现在坊间又流传着说是肖进阳设计害死了余钱?”蔡泰来反应的倒是快,又说:“真是什么瞎话都敢编啊?我说你能信这样的话,他肖进阳再跋扈,也不至于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还不就是只对肖子佳那样。你呀还是快点查店去吧,也尽快把春航的货单理出来我要看一下。我看你就是没事闲的,别道听途说个什么又回来了。还有记住这样的话咱宅子谁都不要传,这样的事最好也知道得躲着点你,出去”。 蔡蒙一听,真是费力不讨好,至于的吗我,哎呀走人。 可真就有人还不服了呢,你说这一起起案子来的突然也就算了,还一个个一丁点脚印血滴都没见着也就算了。 今儿可倒好,余钱的案子一出,邸盟被各种挤兑了多少回的了也还是算了,可偏偏查访起来,这线索比耗子嗑过的线头还乱也还是算了。 但为什么就偏偏要在这一天往出蹦啊?还哪家都巴不得蹦出什么新花样似的啊,真是拿脸碰个壁去了。 可要了命了,邸盟这回被各种众说纷纭和细枝末节折腾的啊,腿跑地都不知要跑断多少节了,耳朵还在那巴望着还谁家说什么来啦…… 若说这大白天的《花满园》还能花天酒地热热闹闹的,主要不还是谁家没个浪荡又纨绔的花花公子呢。 “哎你认输吧!真正的凶手就是他肖子佳!”费清一下子真相大告天下似的。 康昉可是不以为然,回怼他:“哎呀我的天呢,烂泥扶不上墙,你还单往他身上押,输你个倾家荡产去吧!”可他身后的康诗远闻声就蹙起了眉头,到现在都没松开。 费清说的跟他看着了似的:“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就这样的选手,一出招那才是一鸣惊人绝不留情呢!” “什么样的选手啊?天天耷拉个脑袋我都没见着过他正脸长什么样,还一鸣惊人?他屁他都没敢放过。”康昉真是乐子瞧的多了,这一副的还是头一个。 “不是,一个贱人坯子掉下来的私生子,你还指着肖进阳能让他露脸啊,那全宅上下都说不上怎么欺凌整治他呢还,有命活到今儿算他能耐了都!”费清一寻思好像还感同身受似的。 第56章 一石兴起 康昉可就是不信:“不是,那你还觉得他有反击到这个地步的能力,我跟你说就余钱在肖宅,肖沃雍都不敢动他,还一个私生子,把他能耐的”。 费清还是一口咬定:“哎,那你说谁?能残暴到这个地步的,那可是开膛破肚啊,没个天天遭人虐待的积怨咋能狠成那个样儿?” “跟你真看到了似的,我跟你说,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康昉吆喝完,又一下子小声贴过来说:“肖进阳跟他爹叫嚣呢。要不说你呀,看什么就看个一知半解的呢,我天天赢的就是你这个不识数的劲儿。你就没听说过,肖子佳在肖宅有肖沃雍护着,肖进阳一回了宅门,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敢动他吗?” 费清可是见过真相一样:“你这话是听谁说的,那肖亮可是说过,他肖子佳住的是猪狗不如的下厢,连个正经像样的下人都不如。还肖沃雍,真当是亲爹呢,这男人撒欢完了都什么样,你见得还少啊,哪有会护犊子的呀?” “哎你?你还真是不听劝啊,还来劲了你?我告诉你啊,输光了可别怨我。”康昉真是懒得理他了。 费清一看,我还不理你呢,我就不信我天天输。 这两人都扭过身子,好像真生气那样。可真的一言不发的康诗远,虽仍是面无表情,却早都咬紧了牙根,还在想着什么,又被这两人异口同声的一声叫好惊了一下,再一撂眼,两个家伙又我推你你推我的齐刷刷鼓起掌来。 骆为里一脚冲进《思泉堂》的时候,骆滨江老爷和骆贤涌少爷可算等着他回来了,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又有说什么的?” “哎呀老爷,水,赏口水喝,老爷呀这事可闹大了呀,现在大家都不光说眼目前的事啦。一杆子又扯到二十年前,哎?好像是十八年吧?十九年?哎呀算了,反正就是都说是肖子佳他娘来肖宅索命洗雪冤仇来了。那可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呀,哈哈还有说都看着那女鬼长得比花独秀还掉人下巴的呢!哎那个老爷重点就是说她好看,不是,好好吓人……”骆为里学着瞎话,还藏着掖着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 “哎不对呀?”骆滨江一听纳闷了,回想着:“哎我记得肖子佳他亲娘可是一大家闺秀啊,好像还说是才华横溢的很呢!当时应当是这么个说法啊,哎呀太多年了也记不太清了。” “哎!老爷有这么说的,说的比您这个还夸张呢!还说什么博览群书出口成章还学富五车呢,就那个说书先生捣鼓的在那罗列的呀,八成是把他自己个儿看过的书都给念叨出来虎人了,哈哈哈……”骆为里喝着茶水,差点笑呛了。 “哎呀你才让人给忽悠了呢,就看他肖子佳平时那个受气包的那副样子,他娘亲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才气呀,也就是平平的妾身婢女还差不多。”骆贤涌语出惊人,老爹亲随都冲他双双竖大拇指来。 骆为里还巴不得当回清官的架势:“哎呀少爷你说的太对了,这大多数人啊都认您说的这版本儿,更有甚者还说什么是一夜春宵的红尘女子还非要抱子上位的也有呢,不过就是说这么险恶之心终归是没落着好的下场啊,不还是一命呜呼撒手人寰去了,反倒是扔下个孩崽子任人宰割了不是”。 骆滨江一语道破:“哎呀要我说呀,现在这个肖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哎呦老爷太对了呀,现下就有人说这正而八经的肖夫人呢才是虎毒食子颠倒是非的毒蝎妇人呢,要不就说呢下一个来索的呀肯定就是她的命啦!”骆为里还巴不得有先知的能力。 “啊?你是说这还没完了呢?”骆贤涌还真是头回听段子听够了呢,估计是吓的。 “可不嘛,哪有完呢,这才刚开头啊!”骆为里可是巴不得天下越乱越热闹越好。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还不算激动人心,可程请手底下扒拉着算盘珠子,嘴皮子上也是没闲着,一出口还真够人心悲愤的:“少爷听说肖夫人当年死的那个孩子,是个小千金呢?你说这老天也够眷顾她的了,一对双生,龙凤呈祥啊,可偏偏就没了一个啊,还真是……” “哎不是,你说什么?肖进阳本来还有个妹妹,然后又没啦,就是肖子佳娘亲干的吗?”程锦前少爷手上也是啪啪打着算盘,这一说话还真顿了一下,“哎呀我的天,又错了,这什么破玩意儿啊,不算了,哎你快点的。” 原来这两人在《聚豪堂》里开珠算大赛呢,程请接话:“哎呦少爷您瞧好吧,我这马上就出来数了。” 程锦前想想都觉得可怕:“要这么说啊,这个肖子佳也当真是个死有余辜的货啊,你说这亲娘犯下的错他不担着责,现在还跑出来造着反呢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哎呦喂……” “嘿少爷咱管那干嘛呀?反正见天见的有便宜打天上掉不就行了嘛。好勒少爷,往这瞧!”程请说完,亮了一下手里的算盘,说:“咱收了余钱手底下十九个铺子,也就这个数。” 程锦前撩了一眼,只放话:“若是收十五个,按比例折减一成,若是十个,就减去两成,若是只能收上五个,给个零头就算了。” “哎呦少爷?”程请一听,有点犯难似的,“这我可都是能刨去的都刨了呀,能减的能舍的能划的能让的,我可都去了还折了又折呢!” “你,我还不知道?”程锦前可是认准了一分钱砸八瓣儿的理,“再者你对付肖亮,我可是给你留着宽绰的啦。” “嘿嘿嘿好好好!少爷听你的听你的,我去办我这就去!”程请立马服软,少爷只讨他一口价,和他所料一样,他可还真绰绰有余着呢。 若说这个时候谁才是鞭不及腹的呢,还真有一个,这严乃能在《广兴堂》守着这爷俩大眼瞪小眼可真够摩拳擦掌的了,再不说话可要把他憋死了。 第57章 鞭不及腹 严乃能不给严戈健使眼色了,自己脱口而出:“老爷,这外面可都争抢开了呀,您到现在还没交代小的到底是……” “交代什么呀?你想要我交代什么呀?”严广平可是够不耐烦的了。 严戈健今儿还真有眼力见:“乃能,你还没看出来呀,爹这什么话都没说,这不就等于交代你什么都不用干嘛,我都看出来了”。 “可是老爷,少爷,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现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咱宅上还有个沾着油腥的机会,这要是花落谁家一锤定音,那可就什么都晚了啊!”严乃能夸张着语调想是劝得一线契机。 严戈健可算派上点用场:“哎呀爹好像是这样回事啊,乃能都跟那个肖亮谈个八九不离十了,是吧?”。 严乃能连连点头,又进言:“是啊老爷,现在各家都露头了,可不再是枪打出头鸟的时候,您可要当机立断呢。” 严广平可真是来火了:“当机立断?断你个头啊!乃能啊,你怎么不长记性呢,啊?你偷偷跑去愣生生谈下那个《德福棺事》来开我《严记茶行》,啊?你说说你这事都能想的出来啊你,我真是越寻思越生气。你?你给我跪下,我看跪一晚上根本就没让你长脑子!” 严戈健看着严乃能在地中间气忿忿地跪下了,心里边竟害怕了,赶紧说:“爹您别生气呀,乃能肯定也是为宅上好啊,再者爹坊间都说那个肖子佳就是天天挨打受罪才……” “少爷,他是私生子。老爷我不会,您要是能让我收了几个余钱手底下的铺子,再跪一晚上我也认!”严乃能直接打断了严戈健的话。 “你认,你认,我不认,你起来回话!”严广平这么一小会儿就改口了。 “老爷?”还有人不愿意起来呢。 “起来!”严广平又嚷,看着严乃能可算是起来了,他才接着说:“你也不看看他肖沃雍是什么人?他宅子今天能出这样的状况,他警察所都能掀了,他还能让你严宅落着什么好处?你呀,好好收收心,你这个志大心粗的劲儿啊,是被肖亮拿的死死的啦,你还以为自己占着便宜了呀?他肖亮得了便宜拍屁股走人了,你到哪去收铺子去,你就擎等着挨我的鞭子啊?” “肖亮他怎么敢?”严乃能好像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什么了。 严广平劝他:“是啊,他怎么敢的呀?他怎么敢搭的台子,他怎么敢拆,你倒成了那唱戏的了!乃能啊,不是有多大的才就能配多大的胆啊,但给你的能耐可别折腾过了反倒是过犹不及了啦!” “哎对对对爹说的对!”严戈健最佩服爹说话。 严乃能可算是认了,恭敬道:“是,老爷,乃能记下了!” “你报给我春航的货单拿回去再改一下。”严广平给他找了个台阶,“看什么看,你丁家街的铺子不开呀?” 严乃能一听可是心服口服地乐了,做礼道:“谢谢老爷,我这就去张罗,我马上改好。” 正月十八的洛阳城,是在黎成大婚的喜庆当中开始了崭新的一天。 这一天,《古香院》的黎宅从早到晚门庭若市。老爷夫人美得喜上加喜一样,黎叔黎婶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小武在一应喜庆热闹的事项当中紧着各种张罗,穆宅的一个个小人儿也各种撺掇忙碌应和着宾主尽欢。多好一对新人在不住的祝福声中礼毕婚成。 大家也才赶在深夜前一个一个地回了穆宅来。迎进门了,还停不下来一路上的打斗欢闹,嘻嘻哈哈,这些个小人儿啊,又把这一份喜庆劲带到了穆宅来。 少爷更是一步就抢在小武身前,毫无准备的问了一句:“到今天,你还没有答复我,你到底敢不敢猜一猜是两个丫头当中的哪一个呀?” 小武真是巴不得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才好。哪知阿兰阿黛已经跟进了承德院来,似有意还无意转悠个羞羞答答,而另一边跟回来的祈丙祈丁也不知怎的凑了过来。 他俩都瞧望着小武哥被少爷紧逼着退了两步,竟也没开口,不知是问了什么呀? 小武真是不想搭理他,终于开口:“少爷,我我我不敢,真的不敢”。 少爷不依不饶着,凶他:“不行,必须说一个”。 “我?”小武为难得很,竟找起后账来:“少爷,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呀?你不是说可以,可以……”眼瞧着这么多人,小武又真的难以启齿了。 少爷故意逗他:“可以?可以什么呀?两个都可以呀?那我也许你!” “不是,少爷,你?”少爷还有你这样的,说过的话都不记得,再者这根本就不是男人的话题吧?小武白他一眼,竟然说:“少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你忘了之前逼你相亲,你是什么样子啦?” “哎呦,你扯到哪去啦,往我身上扯啊?”心儿还在呢,你想让我死啊,少爷急得一匹。 小武却忍不住笑他,“可不是嘛,明明就是你。你再这样堪比严刑逼供啦!”小武不再退着步子,还巴不得小姐迎上前来问他个究竟,自己好逃之夭夭。 果真小姐三步并两步就跟上来了,小武得意一笑,少爷倒先顿顿地开了口:“媳妇儿,我?” 哪想心儿倒是一声招呼,就吓得这两个男人目瞪口呆:“阿兰阿黛你俩过来。小武,哪一个?” 心儿的坦白与直率还真的是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小武如意算盘碎了一地更加不知所措连连摇头:“不是……我?我没……小姐?你?” 少爷美了,一直在后面推搡着他,“你说的什么呀!让你说的是这个吗?” 虽是前言不搭后语,可不知为何,两个小人儿却像是会意了其中的意味一样,竟都面带不悦,委委屈屈的跑开了。 原本还看着戏的祈丙祈丁,更是赶紧抬脚就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谁是谁的谁的名字。 第58章 棒打鸳鸯 只剩下小武和少爷心儿倒是一个个拉长了脑袋,呆若木鸡在那里,好像信息量有点大了。 还是小武先反应过来,回怼了少爷一句:“你看你看,棒打鸳鸯了吧。” 少爷真是惊得一愣,怎么?这两个小子都长大了吗?反倒是自己不明所以了呀? “哎呀,你呀,说你什么好?”少爷就差点着小武的头教训他一顿了,“好了算了,你不喜欢,这样正好。” 小武听着,本还一脸无辜,进而满脸写着:你这回又知道了还非逼着我说,哼。 “反正啊,你不喜欢的,也不会许给你。”少爷又开口絮叨着,小武倒是,好好好,我都信了你的话啦。 哪知少爷又一下来了心气,突然说:“哎你说,咱们也不能只想着宅上的丫头们呀,我觉得各宅上的小姐,咱们也可以考虑一下。” 小武一听巴不得转身就走,少爷一把抓住他接着说:“你自己接触各宅上的时候本就多,心里边先夺定一个,我明个就去托个媒人来。” 哪想小武真的无聊无奈地稍一用力就脱开少爷的手踱了出去,少爷还跟着说:“你说一个出来呀,三两个也行啊,哎你说呀!” 小武就是默不作声都快走出承德院了,哪知小姐却一步上前就挡住了他,少爷更是屁颠地出现了,凶他:“你说不说?” 小武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可又不知好像哪里来了委屈,竟向小姐撒了一个娇,拉了一个好长的音儿,叫着:“小姐”。 看着他歪着头委屈巴巴,来势汹汹的小姐叹了一声气,竟放他离开了。 小武可得紧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的少爷已经和小姐坐在台阶上了,小姐枕在少爷的肩头,两人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小武也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月亮,说实话少爷可以一把揽小姐在怀里,这样的爱情他真的有些羡慕了。 却不料只一眼的功夫,再看去少爷竟又一把将小姐抱起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是啊,乍暖还寒的春夜,台阶上还是很凉的呢,怎么也不会有少爷怀里的温度吧!小武都露出简直不敢相信的表情了,真的是没有想到少爷竟还有这样柔情体贴的一面。哼。我怎么就不会呢? 正月十九天还蒙蒙亮,心儿就起床了,叫了小武去《聚辉房》拿来近两三年的好些账目送到《穆明楼》来。 小武守在小姐一旁,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会及时地给她讲来。 少爷原本可没打算要醒这么早的,但是既然醒来了,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这两个人这么早在干吗呢。查账?天呢!还是算了吧,少爷打着哈欠地出了房门。 心儿看着这些账目,一个个记载得既清晰又详尽,特别是近两年的账目,一看就能够看出是小武的笔迹。并且在记录的风格、内容的分类和事项的排布上都更加一目了然了,所以心儿在心里面对于小武就更加信服了。 嘴上也不自觉地念叨着:“我总觉得邙山镇那个姓曹的长工,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特别扭的感觉,你有没有觉得呢?” 小武在一旁边听着边思想着,“是曹义云吧?我没有觉得啊。曹长户是宅上资历最老的长户了,打我进宅的时候就是邙山镇的长户长了。十多年来都比较勤勉能干,他管理的田地几乎每年都是大丰收,在长户、长工们的心中也有很高的威望呢!所以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啊,小姐是因何觉得他特别扭的呢?” 心儿听小武这样前因后果地说来,倒是有一种在小武的眼中好像就没有坏人的感觉。于是就故意挑剔地看着小武说:“这你就不用管啦,我问你:是不是在你的眼中穆宅就没有坏人呢?” 这个问题听着倒是新鲜得很,小武的确从来没有想过。 就这样猛然问来,小武竟真的傻乎乎的点头答着:“对呀。” 心儿却一再不依不饶地问着小武:“不行,今天你一定要说出来,在你心里面,穆宅到底谁不好?谁一看就像坏人才行。”这么明显的坏人摆在那都看不出来可不行。 “小姐,你怎么又来啦?我?我……”小武被心儿这样逼问着,倒是越来越向后挪着步子,手上还不停的擦搓着,也没有想出个人物的名字来呀。 “快点,说!”心儿就是盯着他,答案多明白呀,就是不说,哼。 小武为难半天可算一抬眼,看到心儿煞有威势又得逞还威逼的样子,抬手刚要开口,又赶紧颤乎乎地闭了嘴。 心儿眯眼一看,这是什么意思呢?却又立马明白了,“好你个武乐书”明摆着的答案不说,竟打我的主意。 心儿拾起手中的账本,就冲着小武一通乱打,“好你个武乐书啊,你说,你居然敢……” 小武不敢躲,也不敢出声,心里却想着:我可没说,是你自己…… 说话的工夫终于少爷进来了,小武大喊了一声:“少爷!”就一下子蹿到了少爷的身后去。 少爷亲自端着新做好的早餐进了房间,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被他俩逗得一笑,说实话少爷真的很艰难。在这一对主仆之间,调节着彼此的信任度,嗯!眼前还真算是难得一见的融洽了。 少爷把好吃的放在桌上,哄着心儿说:“好了,媳妇儿。忙完了,吃点东西吧”。 又对着身后的小武说:“你也去吃点吧。”小武得了命令,还探头朝小姐望了一眼,既见小姐没有理他,而是美美地坐了过去,准备开动了。小武也一个闪身就蹿出了《穆明楼》。 早饭吃过,心儿在向老爷夫人问早安的时候,特意要得了一个权柄。那就是对于宅上的人员,心儿要得着可变动的权限。 原本对于新进门的少奶奶怎样能够尽快独挡一面的试练,在老爷夫人的心中是自有章程的,只不过没有想到心儿进门还未盈月,竟如此勤勉,二老就爽快地答应了。 夫人更是满意地觉得家中各等权柄还真要一样样地交付在心儿的手中才放心。老爷自是觉得有凛儿小武在,随便心儿锻炼锻炼倒也无妨。 第59章 鬼祟之影 得了这个大个权柄的心儿在小武面前就差插着腰、点着脚、摇着头地炫耀自己的威风了。所以心儿吆喝着小武说:“我们今天再去一次邙山镇的田地,我要把其中一些年纪比较大的长户、长工全都换掉。” 小武心里面对于小姐这样无厘头的想法和命令不知所然,那就更要领着少爷小姐一起去了盯着看好了才行。 再一次来到邙山镇田地的三个人,再一次迎来了所有长户、长工聚集在一起恭候多时的景象,大家更是不明所以为什么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少爷、少奶奶、武大管事就来到这里视察了两次。 心儿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首当其冲的就是曹义云,宣布:“现宅上决定您几位长户可以告老还乡了。这里有你们的抚恤金,也是宅上念在众位几十年如一日为穆氏挥汗如雨,甚是感怀于心,不忍众位已近花甲仍耕耘在烈日苦寒之下。还望各家都能晓得宅上的一番好意,收下抚恤金以安养天年。” 大家听到心儿的吩咐时,台下的长户、长工们一下子都议论纷纷,看样子有点突然还没法接受,更有表示不解和抗议的。 作为比较有资历的长户长,曹义云首先站了出来,恭敬道:“谢少爷少奶奶,也感谢宅上对我等的抚恤之恩,就是曹某人心中尚有一疑问,不知少奶奶可否过耳听听呢?” 心儿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理论或是对话,就只一句:“讲来。” “谢少奶奶。蒙您和少爷亲临,又带来如此厚重的恩情,我等感激涕零。就是不知少奶奶是如何在一众长户之中,选中我等几人受此厚恩的呢?”曹义云看似恭顺,可话音一落,就怨声四起。 心儿摆手叫停了打算开口的少爷和小武,倒是自己站起身来。一副厌世像地看都没看着曹义云回答说:“我没有理由。” 众人听到这样的答复,就更加怨声沸然。少爷和小武看着心儿引起了这样的民愤竟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真是给足了心儿主场优势。 这个时候心儿扭头,才正视曹义云的嘴脸,说实话越看越别扭,对他说:“但是你要听清,是我,没有理由。”心儿特意将这个‘我’咬得特别重,拉了一个特别长的音。 是啊,一个‘我’字,就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和地位,似乎这一切就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了,服从才是王道。 少爷看着心儿咬着牙的那个‘我’,一脸的我媳妇儿就是行。连小武都被心儿的这个长长的‘我’惊到了,小姐每一次都是花样百出的,这一次尤为霸气。 果真,此时四起的民怨之声竟然渐渐地归于无有,进而变得鸦雀无声了,竟也有人走到亭台上来领抚恤金了。 曹义云默默地点着头,估计还咬着牙,却是向心儿做了礼,就转身背手扬长而去了。 心儿又对剩下来的长户、长工们说:“大家更要把这片土地当成自己的家园,好好地去耕种、去爱惜,并且在这个过程当中,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对于自己的身子总要保养顾惜才是,有什么缺的少的或是什么难处,就随时到宅上来找我们。” 所有的长户、长工们都点头应着、开口夸着,对于少爷少奶奶给予的厚恩感谢连连。少爷和小武也是倍感欣慰,在一片温馨的欢送声中,三人踏上了归程。 肖沃雍独自一人在《朝进轩》稳着思绪,肖子佳悄悄进来了:“老爷,这几日够伤神的了,早些睡吧。” “子佳……”肖沃雍朝他摆手,即瞧着他来到案前就说:“还好你在爹身边,若不然可真就全乱套了。” 肖子佳好像听错了一样,竟没了言辞。 “爹常常想,你和你娘一样,安静,单纯,爹就是怕再护不好你……”肖沃雍泪眼婆娑。 “爹,娘她是?”肖子佳又赶紧闭了嘴,安慰道:“娘她是留下我陪您的,就没有什么是咱过不去的”。 肖沃雍欣慰地说:“那是当然,爹这辈子是什么都经历过了,倒是你还要学着隐忍,爹看你倒是聪明的很,不说你也做得很好”。 肖子佳倒是笑了,“无非是爹小时教的,儿子都记着。” 肖沃雍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说:“哈哈哈好啊,那爹考你,穆宅大赏了黎成百亩田地,又更换了长工长那几个人,对宅上是好是不好啊?” 肖子佳思索着回话:“眼时看似乎是好得很,毕竟分而食之简单多了。但长远看,却不能掉以轻心,打断骨头都可连着筋,更何况是赏了又赏。分而合之,也是常有,就更需谨慎了。” “好啊好啊!”肖沃雍拍着他的肩头说:“子佳,回上房住吧!” 肖子佳摇头浅笑,只说:“不了,爹早点歇着,我回去了。” 这天夜里丙夜之时,心儿穿戴整齐出了宅,一路向北,飞奔而去,果真在半路上寻见了曹义云的身影。 你说给了你机会,叫你可以逃的,我也好耍的开,玩得尽兴些,你偏要自己送上门来。 心儿一个闪身就挡住了他,问:“怎么?走得突然,什么都没带吗?” 曹义云只见得一身黝黑的鬼祟之影,竟离不开身了,感叹一声:“妞儿,果真是王者中的女王啊,今日得见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不是应该叫声小姐的吗?”‘妞儿’,心儿的确好久没有听到了。 曹义云倒是听话:“我以为小姐是来取我性命的呢?” 心儿冷言冷语着:“的确是。” 曹义云倒真是不解了,忙问:“小姐何必心急呢?既然我也叫了,你也应了。何不等着看后面的好戏呢?” “说来听听……”心儿看似好奇,又问:“自你出骷,六年了,可有好戏?” “难得小姐还记得我呀!”曹义云倒是心安了些,老实交代:“主人吩咐了,要和小姐里应外合的,目前具体的差事就是当好曹义云,再后面的就是听信令而动了。” 心儿接着问:“什么信令?” 第60章 花容失色 “这个小的肯定不知道啊,到时便知。”曹义云含糊着,又纳闷:“不过,小姐既然夺了我的位,可是主人的意思吗?” “你可以自己去问啊!”心儿说着邪魅一笑。 “小姐说笑了!”曹义云附和着,心中却暗起杀意。 可心儿早就等着他出招了,即问不出个前因后果,废话越多,心情越差,下手越重。 的确心儿如同快刀斩乱麻一样,几个回合就打得曹义云像是热锅中的煎鸡蛋,再怎么翻腾无非多冒几个泡泡,也还是被死死地钳制住了。 但给了他能够开口的机会,竟也不见他多透露一些机密换个活命的法儿,想也是知之甚少,又或是宁死不屈吧,不过怎样都好,心儿原本也没想在他这得着什么。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见曹义云已经折胳膊断腿,被心儿砸在地上。 心儿竟然看着他开了口:“本次挑战相当公平的,你我都是空手王者,也算死得其所啦”。 路途遥远,索性空手而来,结果的确还是空着手耍的舒服。 心儿见他卡卡顿顿,难看得很,索性斩了脊椎骨吧,却听他断断续续地发着什么音:“魔,魔,魔,魔!” 魔对?是魔对!心儿的确震惊。 待她缓过神来,得逞一笑竟暗带柔美,又故意瞧了眼曹义云,已经没了气息。 想来你也是说了,姑且赏你个全尸,心儿拿出身上备着的一个精小的瓶子,向曹义云身上洒了几处,就赶紧收起来,静静地等着了。 瓶子里装着的是海宅七毒之一的神化,顾名思义化尸神器,更可说是被心儿改良过的崭新的品种。 无色无味就算是沾染到尸身上也眨眼的工夫血味全无,一扫而空,就连所占之地几日之内的尸臭都被心儿调成了牡丹花蕊的清香。 就是原料太过稀少,配置方式太过毒烈,心儿也只此一瓶,斩杀其他的王者定是不舍得用的。 这一位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传说在穆宅几十年业绩斐然的老长户了,若是有人发现他命丧于此,宅上还不人心惶惶的了。 最关键就是郎君了,肯定会花容失色的。 “花容失色?”心儿想着就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句:“花容失色?”好像不是这个词吧,哎?应该怎么说来着? 心儿眼见着神化的神奇果效,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慢慢转身移开了步子,可是心里呀还是没有想到是什么词才好呢? 竟突然停了步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哎呀,看来我要多读点书才行啊!” 正月二十的大清早,心儿又是早早地起床,就叫了郎君赶紧起来。可是少爷却真的没有想到大婚之后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还疲惫了。 于是就一把揽过心儿,仍然赖在床上,对怀里的小人儿说:“可不可以再多睡一会儿呀?我真的还不想起床呢,要不要做点儿爱做的事儿啊?” 心儿悄悄从少爷的怀中探出脑瓜来,心想那就听你的吧,开口就说着:“好啊,那我们今天就不出去玩儿了,我们今天就留在宅里逛一逛吧。最关键的是,郎君,你知道吗?我突然间好想听你读书啊。你现在想想,有没有什么能够朗朗上口的经典读给我听的呢?” 少爷一听,这还能难到我呀?张口就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完还撩起心儿的小下巴,故意深情款款,又巴不得咬下一口来。 心儿真的是没有想到郎君读起书来竟然这样的好听,特别文雅有韵味,古风古气又磁性,心儿被深深吸引住了秒变迷妹,“郎君,你读书怎么能这么的好听啊,哎呀,馋死我了,我要……”这么肉麻地调着情,少爷当然秒懂,纵身朝心儿扑来,一把压地心儿闭了嘴。 却不想几下翻腾之后,少爷竟被心儿拖拽着离了床榻,“郎君快一点,我们去《地坤轩》好好地读书去。” 少爷惊得一脸委屈,“还真的去读书啊?” “当然啦,谁让郎君读书最厉害!”心儿自豪地说着,“起来收拾,快点快点嘛!” 少爷自然被心儿夸得满脸的傲娇,瞧着她一天天花样百出的小心气,服软道:“好,就依你!”又点着心儿的脑瓜说:“认真听啊,我读完是要考你的!” 心儿乖巧的点头,两人就一起出了《穆明楼》。 曹义云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四位王者眨眼的工夫就都到达了毕罗宫恐殿。 五爷独自坐在座位上,一脸痛恨。 这一次是真的。 如果说其他几位王者丧命的时候,五爷都没什么感觉的话,那现在他起码学会了生气,这还不是因为曹义云真的与众不同嘛。 为了安插一个王者进穆宅,五爷何等费劲心机,但终于还是成功了呀。虽说只是在邙山镇,跟洛阳城压根不可相提并论,但毕竟还是穆宅的老家呢。 五爷就是这样自我安慰的,有一点成就感也是好的呀。如果说曹义云自己加上众王者或者也算上心儿都以为他在穆宅也要起到一个什么里应外合釜底抽薪的作用,倒是也没什么不对的,只不过在五爷心里他就只值这么一点成就感。 若不说穆宅就是固若金汤呢,最关键还密不透风,这么多个宅子五爷玩不转的就只剩它了。能相隔个十万八千里安插个钉子进去,五爷百试百爽之后都算服了自己的了,何必对自己要求太高呢,五爷这样想。 可真没想到的却是,心儿刚进到穆宅没几天,居然就洞察到了曹义云的存在,并且直接快刀斩乱麻的就给斩杀掉了。所以五爷心里面稍微那么一丁点的安慰,现在全都没了,剩下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可几位王者见干爹一脸幽愤地坐在位上,似乎都猜测出来了什么似的。 第61章 触手可及 “干爹!”葛汗青又首当其冲,愤愤道:“要是斩杀了妞儿能解您心头之恨,大郎只等您一声令下。” “大哥。”费润就喜欢泼葛汗青的凉水,阴阳怪气地说:“干爹说过‘武乐书想护住的人,你动不了’,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武乐书的对手吧?” 葛汗青自有胜算的样子,不忿道::“一个武乐书能成多大的气候,他来一回干爹给他穆宅个面子罢了,王者行事向来影踪诡异,我至于还非跟他打个招呼去吗?” 费润又挑刺:“大哥的意思是穆宅的脸面,干爹顾得紧,你倒是不管不顾了?” “老四,你连话都听不明白,就先学着把嘴闭上,哥哥们面前哪轮的着你头头是道?”葛汗青就认这个位次。 费润又阴阳怪气着:“好,小弟全听大哥的,闭嘴不就是了吗?哪天你杀完了妞儿,再来扒开我的耳朵告诉我一声,若是能带回个脑袋让我开开眼,大哥可就更无敌了呀”。 邹盘之一看再不说话也过不去了呀,终于开口:“干爹,曹义云一死,现在安插在穆宅的王者就只剩下妞儿一人了,若是当真怪罪下令斩杀,可就前功尽弃了呀,还请干爹三思而后行啊。” 费润居然第一个不斩不快,扭头反驳道:“不是二哥,照您的意思是干爹还得多备出几个王者来供着妞儿杀着玩啊?就这么一个祸害,留到什么时候都是祸害”。 葛汗青恨的牙都痒痒了,添油加醋道:“是啊,而且现在看来,斩杀王者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直接奔着干爹来造反她才痛快呢。还指着留她何用,这么明显的忤逆就算日后真成了什么事也难将功赎罪”。 邹盘之娓娓道来却字字鲜亮:“大哥,老四,先放下妞儿的恶性不看的话,起码到目前为止穆宅什么动作都还没有,那就说明妞儿还没有坏了干爹的好事。她在一天她就当一天穆宅的少奶奶,干爹若得了下手的机会总是方便的多。成了干爹的事,之后干爹也自会处置她的,二位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再者上次干爹都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再想妄动的也堪比忤逆了吧”。 “干爹!”葛汗青和费润齐声叫来,五爷倒只摆了一下手。 众人就听到了海株昆下楼梯的声音,这谁都回头看他,海株昆就更哆嗦了。 五爷等着海株昆邯郸学步一样可算走到地中间来的时候,才开口:“大郎,县知事和各军阀的关系再稳固一下。” 葛汗青得了令分外得意,爽快答道:“是,干爹,大郎去办,您放心。” 原本五宅每一年各行各业所需的铺面运营和对外流通的主要途径都依靠的是葛汗青葛宅托着的铁路运输,可以说与穆宅的航运是二分天下的。 可如今既然有着这样一个明摆在面儿上的可以运用的机会,那就是春航,五爷还哪里用得着想什么其他的方式去穆宅拉近距离呢,不先搞好关系,何谈彻底搞垮。 五爷又开口:“要的不是接着走铁路,而是说如果不走的话,这条路也还是你说的算。” 葛汗青听蒙了,顿顿地问了句:“干爹,这自然是,可干爹的意思是……” 五爷吩咐着新算盘:“今年我们各家都改走航运,用的就是他穆宅的舰队,每个人手里边需要的货物都拢一拢,首次合作,别亏待了武大管事费心操持一番”。 可听懂的的确不多,还好也没有敢问的,都只答着:“是,干爹。” 怕是打这以后啊,再让葛汗青和费润提说斩杀妞儿的事,这两人也不带开口的了,现在往回一走,两人还谁都巴不得怪谁似的大眼瞪小眼呢。 邹盘之一听就明白,心里边倒是佩服干爹真能耐住性子,就他扒拉手指头算算跟穆宅怎么也杠了不下两年了,还能玩出新鲜来,真是不服不行。 傅云空听没听明白,都没他什么事一样,倒是看了眼刚站稳就散场又急匆匆起步的海株昆,一闪身就走在了最前面,不见影踪了。 剩下五爷自己还在那数着,少来了一个,可这一个若是真的召来,到底是会杀了他呢,还是会听他的呢?女孩子就是事儿多,哪一个都没个能瞧明白的时候,哎呀算了,气气也就罢了,还能把她怎么样。 “盛怀洛——”五爷吆喝:“一会给穆宅送份拜帖去。” “好嘞,主子,我天一亮就过去,您要不要回去歇着啊?”盛怀洛边答话边上来扶五爷,又哄劝道:“主子可是生小姐的气啦?孩子还小呢,这样的性子已是难得了啊。” “你呀,什么都知道!”五爷竟宠溺一笑,只说:“回吧”。 是啊,都说好了,要教人家怎么玩的,自己先撂了挑子可不行啊,再者五爷可是最玩的起的了。 小武一大早从盛怀洛手里接过拜帖的时候,大概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着定,现下老爷读完拜帖他又接到手上一看,正应了心里的猜测。 可黎叔却一开《地坤轩》的门就嚷了一句:“不行”。 老爷劝着:“什么啊,你就‘不行’?先歇歇!” 小武赶紧伺候黎叔坐下,又把倒好的热茶端到桌案来,说:“黎叔,别急,先歇歇看一眼帖子”。 黎叔大喘着粗气,接过来扫了一眼,就说:“老爷,我说什么来着,他五宅就不可能安什么好心呢?我甚至怀疑他有意为之这才是头一步棋呀,这招您要是接了,他下面说不定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呢。” “有为,这话到了你嘴里怎么变得这么难听了呢,啊?别的宅子就可以走咱们的航运,他五宅上下就不可以呀,人家还妥妥当当地满装满打的算呢,定是不会让咱们吃了亏的呢!”老爷故意夸张着一副还没得便宜就卖起乖来的样子逗着黎叔。 黎叔可一眼全看透的样子,立马下定论:“别的宅子用咱,我还乐不得的呢。可这五宅不一样啊,老爷,他明明霸着铁路上的干系,干嘛自废前程多此一举,他就是心怀鬼胎呀,太此地无银了呀老爷!” 第62章 以身做饵 “哎呀有为呀,你这是没得个千金,不知道嫁女的难处啊。更何况之前的事端,五爷心中自是愧疚的很呢,他自毁前程甘愿受穆宅牵制,无非是求个心安呢!”老爷总是理解五爷的,连小武都又想到了那天拜访五爷时的场景。 黎叔总是清醒得很,又说:“可是老爷,一山不容二虎,如有牵扯,必要三思,切不可断了后路啊。此一举若不能止息,彼一时定中他要害啊”。 “各安天命的事谁都说不好,但敬而远之就可相安无事还是明智的,可敬而远之也要先有个恭敬的样子啊!”老爷什么不明白呀。 黎叔一听可是放心了,这回不用逗我啦,先喝口茶再说。 “老爷还是从航运入手吧!”小武开口答话:“船厂那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现在生产的进度很是缓慢”。 老爷和黎叔一听相互瞧瞧,先惊后喜。 小武却深深见礼才又开口:“老爷请恕小武直言,五爷这贴子乍一看诚意满满,实则也暗藏了他的野心,并且可以推测铁路的干系他攥的牢牢的,才会理所当然地以为航运在宅上同样一帆风顺。老爷,倘若退一万步讲,五爷真的先礼后兵,那我们也只能扮猪吃虎。航运这边如果一下子要承接铁路运输,实际上还是吃紧的,那就不如直接妄自菲薄,既止息了五爷的盛情难却,也提点着他望而却步,不会再有下一次。” “好啊,你小子,说吧,给五宅备出几只船来了呀?”老爷竟直接问到了点上,黎叔也笑了,早就知道这小子会有所准备。 小武一笑又来了孩子气:“老爷,原本是备出来两只船的,可可看五爷的口气,现在只能是分船分舱了,老爷看呢?” “好,那就两只上船的上舱都留给五爷,剩下的,你安排!”老爷这一声可真有底气。 “是老爷,五宅的回帖我一会送去,其他几个宅子上也先送去拜帖言语一声,待临近春航我再去一一登门拜访。”小武补充着,又忽地想起什么来谨慎地开口:“老爷,我想在神州街开一家武馆。” 老爷和黎叔刚还万事大吉似的相互望了望笑了笑,可一听这个说法的确没有想到,老爷问他:“小武啊,你但说无妨。” “老爷,方向西北已经瘫痪了,不知真凶所出,也不知其用意所向。但直指宅上的可能虽微乎其微,小武也愿冒险一试。若能赶在春航之前引蛇出洞一举歼灭或是探清底细,小武也能安心出航,若不然……老爷此举凶险,小武一直未得定夺,老爷您觉得可行吗?”小武终于说出来了,他自己想了好久了。 老爷和黎叔相互一望,又都点点头,老爷说:“小武啊,你既想做就去做吧,趁你还在宅子上要是就能查个水落石出的确是最好不过啊,可也一定要注意不能有人伤亡啊,你自己更要小心。” 黎叔又帮衬他,“小武啊此举凶险,又时间紧任务重地势衰,那就只能胜在人和啦。你自己要先卸了担子安然自若,真的把它当成行业来做,里面收着大家伙的心,外面兴着大街上的业。若当真是冲着咱宅上来的,这一夜一个暴脾气的凶手是不可能不露头的,可到了那个时候你千万要当心呢!”黎叔说的和小武想的一样。 小武听了只一笑,见礼道:“老爷黎叔你们放心吧,我也不会让大家出事的,这个凶手只是针对掌柜才出手,但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早晚我都会回来报平安的,白天得空我就都守在武馆,若真的只是我多虑那就全当是动动身子了”。 “你呀!”这个孩子笑起来还是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老爷又拍了一下他肩头吩咐着:“快去吧”。 小武一见忙乐颠地出了《地坤轩》,挨个宅子地先跑起来了。 可小武刚一离开这一个个五宅的部落又都硝烟四起了一样。 “是说航港上的生产乏力,舰队有限,人员不足,航期飘忽吗?”五爷一下子记得了这么多。 盛怀洛接话向来绵绵如斯:“是呢主子,所以才说咱各家若是都走春航的话,他穆宅只能是有心无力愧不敢当了呢”。 “还弄出个上船上舱来?”五爷倒是觉得有趣,“这个武乐书还真是够让人望梅止渴的啦。” 盛怀洛还爱惜起来了,应着说:“主子有这个心就顺了他的意吧,难得是个有趣的孩子”。 “好啊好,这穆宅就是有意思,传下去吧!”五爷居然满意得很。 盛怀洛观察得还真够仔细,就说:“主子还真不用了呢,这武乐书估计是哪个宅子都得跑上一趟了呢”。 “是吗?还真是勤快啊,这倒是好啊,探探崽子们都是什么反应,别落的太远呢!”五爷掂量着手里边的货色,竟还真是有差距啊。 可葛汗青这边要不是章简一再退让,早都打成一团了,“你看他那个样子,明摆着航运就是他的,还倒这来显个委曲求全的劲儿,我吃他那套才怪?我手里边的干系动一动,我封了他的航港我”。 章简闪过他的拳头竟直接坐在椅子上了,道:“少爷,歇下吧。既是主子吩咐的,听话便是。” “我偏不!”葛汗青一拳打在章简心口,还压紧了问他:“你看这个武乐书是我的对手吗?” 章简连眉都没皱一下,答得也干脆:“我都不是,就没人能是了”。 葛汗青却大笑了,这话他爱听,“我就说嘛,早晚都跑不出我的手心,航运能夺了我的运输,我就能夺了他的脑袋,武乐书,妞儿,穆宅,都等着”。 章简拿余光瞥了他一眼,竟没说出话,而是一下站起来正了正身子。 第63章 你不要动 午正饭时,小武一个闪身就进了《班家武馆》来,大声吆喝着班勒,却是拉他悄悄进了屋子。 小武稍带正式的开场:“以李合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正等边排布着三家宅上铺面,紧接着凶手就选了向南这一边”。 班勒接着话:“神州街的《天一文具行》”,又疑上心头:“可他是隶属五宅的”。 小武说道:“是啊,五爷本就宽厚,又无有动作,连警察所都想息事宁人”。 班勒一开口,可是打扰了警察所的美梦:“可是又蔓延到丁家街的《德福棺事》,虽说是自营,但却真的后患堪忧啊。” 小武更似谨慎:“直到肖家街正对面的《余钱粮油店》余掌柜惨死,表面上看像是一路冲着肖宅去的,但对于宅上也的确构成了很大威胁。” “是啊!”班勒也叹着:“现在洛阳城方位西北的大街小巷真可谓是半瘫痪的状态了,很少有人出门,就更不要想着逛街游玩去买什么东西了。” 小武也开口:“人心本向善,可偏偏要在自家门口凶杀案的恐慌中度日子,的确是煎熬。” 班勒点头应着,又开口道:“我看邸盟那边更是挠破脑袋也拔不出来什么进展,还走街串巷查东问西的,就更惹得人心惶惶,谁都巴不得窝在家里了。” 小武一语道破:“所以不能还没挨着凶手的枪,反倒就吓破了自己的胆,动弹不得。” 班勒一听:“师父是有对策啦?要怎么动?” 小武倒是逗他:“看你的呀!” 班勒一愣:“我?” 小武吩咐道:“这几天你筹备出一个武馆来,开在神州街。” 班勒更愣:“不是,你?我?我可没这个打算呀?” 小武哄他:“劳班师父您出人就行,其他的都宅上来,我都问过老爷了。” 班勒还是不乐意地嗔怪着:“下次先问我,好吧?老爷可是吓不到我。” 小武求饶着:“好好好好,下次一定先来问班师父,得了您老的同意我再想后招,行吧?” 班勒差点出拳打到他:“你是巴不得折我的……”小武倒是闪得快。 班勒还怼他:“我跟你说啊,这就是你们穆宅的武馆,我可是只开不管!你说你还嫌不够忙啊?” 小武连连应着:“我开我管。你不要动。嘶哎呀!” 班勒闻声瞧着,我也没打到你呀,叫什么惨,“怎么啦?” 小武假惺惺地一副惨相:“班师父,又想起来,忘了个事!” 班勒一听:“还有事啊?还有什么事啊你?天天都盯着你的事。” 小武倒傲娇起来:“那你看,最关键是小姐交代的,宅上若是有人员调动,班师父要调些人手过去”。 班勒一听,咬着牙锤他,小武倒是一下跳了出去:“所以呀班师父,这两拨人你可要掂量着来啊,分清楚的啊”。 班勒却还不依不饶着:“不行,必须打到,你过来。” 小武一听也来了兴致:“你确定,我过去?” 班勒面露怯怯,赶紧说:“就在这个屋打,不许出去的。” 小武又逗他:“出去也可以呀,随便你打。” 话音未落,班勒倒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小武一惊闪的飞快:“喂喂喂你?还没讲好,到底出不出去呀?” 到了晚上回宅的时间,小武一个箭步就蹿进了宅门来,却迎见了祈丙、祈丁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低头丧气的样子。 小武上前问这二人:“怎么还没回屋去休息呢?” 祈丁答着:“少爷和少奶奶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用晚饭呢,我们就还都没吃东西呢。” 小武一听,觉得有意思,这两人今天没跟着他一起出宅东奔西跑地转铺面、查铺子。原本还以为是累着了,会在宅里好好休息一下的呢,却不知道到底又在忙什么,竟已经过了饭食这么久了,还不出来用饭? 小武又问:“少爷和小姐在哪儿呢?” 祈丙回答说:“在《地坤轩》里,而且少爷一直朗朗上口地读着各种书籍,谁也不敢进去打扰他们两个人”。 天呢,竟是在读书吗?小武拍了二人的肩膀说:“先去用饭吧。我去叫一下。” 祈丙祈丁忙谢着小武哥,又欢实起来,朝《养润堂》跑去了。 小武刚来到《地坤轩》的门口就已经听到少爷抑扬顿挫地朗诵着,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啊,少爷当真少有这样的用功。若真是说已经读了一整天的书了,小武真的不敢想象,少爷到底是从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动力。 结果小武轻轻地推开了门,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地坤轩》简直没有办法辨认了,我早上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现在所有的书籍都离开了自己本来的位置,而是在这边书桌那边书案上变成了一摞又一摞老高的书堆来。 小武又左探头右探脑朝里面几个书柜走了过去,沿途看着所有的书籍都没有在本位,不禁更是匪夷所思了。 终于循着声音看到了躲在两摞高高书堆后面的少爷和小姐,蜷缩成了两个小不点儿。小武就故意蹑手蹑脚凑过去,把脑瓜搭在了书堆上瞧着。 但两个小人竟完全没有觉察一样,可算是少爷正好读完了一本书,啪的一下子把书合上,巴不得大喘几口气。 一抬眼看到了书堆上面的小武的脑瓜,不是吓了一跳,反倒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终于盼到小武哥可是进门来了。 口干舌燥的少爷可算是见着完胜的曙光了,赶紧嚷嚷着:“你怎么才回来啊?”小武一愣,心儿倒是还遨游在书籍的洋海之中。 “赶紧接着读!”又扭头对心儿说:“小武哥回来了,该轮到他读了吧”。 少爷竟都嗖地站起身了,诉苦:“我已经读了一天了,你可算回来了,这回轮到你了!”少爷小声嘟囔着小武,小武小声“啊?”着,真是不敢想象他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心儿可是还在兴头上,顺手拿出另一边还没有读的书堆当中的第一本,一起身就塞到了小武手里,说:“那好吧,那就轮到你接着来读了。” 第64章 全都辞掉 少爷可算是得了空闲,一下子就瘫坐回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就一饮而尽了。 小武看他有趣,原来竟同是受迫于小姐的催逼之势啊,难怪少爷会如此勤勉到这个地步。 小武拿过书点头应下,本想解了少爷的干渴和难堪,正准备开口读起来,却不想眼睛一撂下,竟发现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本《诗经》。 天呢?《诗经》要怎么当着少爷的面读给小姐听啊?这一对活宝! 正思想着,小武又看了一眼已经乖乖坐好的小姐,那个巴望的小眼神,充满了对于知识的渴求,小武自己也似乎不舍得让她失了神色啦,就一咬牙,那就读吧! 可原本那个可以拿着《诗经》站在私塾堂上,足以引经据典、访古析今、娓娓道来,半天不带重复一句半字儿的小武,此时《诗经》在手,可心里面似乎是有多少只小鹿在狂奔一样,而且竟都只是奔到自己的门牙边儿来,打得自己的牙龈发颤,“诗——”了好长的一个音儿,竟然没有下文。 可突然,小武抬头对小姐笑嘻嘻地说:“是是这样的,小姐,我是来向你汇报情况的。”说完还长舒一口气,把这本书按压在了胸口上。 小姐一听汇报情况,有什么情况可汇报?莫非是宅门外又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情吗?“那你说来听听”,心儿就这样被小武成功转移了话题。 小武可算放心了,开口答着:“嗯是这样的,小姐吩咐的差事我已经统计好了,宅上各个行业、各个店铺里面年龄比较大的和几乎不会拳脚功夫的长工,共有三十四人。不知道小姐要对他们作何处置或安排呢?” 心儿一听,有这么多人,正好。不过对于如何安排他们,心儿可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处置的法子倒是已经想好半天了。 “全都辞掉!”心儿上下嘴唇一碰,竟只索然无味地道了这一句。 小武听得一惊,更是看了眼已经坐直过来的少爷,开口却说:“全部?如果这么一大批的长工,都被开除掉的话,那极有可能会引起宅上的恐慌呢。” 少爷也看向心儿开口说着:“一下子开除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比较完善有说服力的理由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有一个比较合理的抚恤,来善后安抚一下才行”。 小武看了少爷一眼,听少爷的意思,也是同意全部辞掉了?可小武还心有不忍。 这些心儿不是没有想过,但相比安抚,心儿倒真是巴不得造成恐慌才好。 心儿对少爷转着眼珠,扭头对着小武说:“对,就这样办吧!”心儿饶有兴致地答着。 小武谨慎地开着口:“抚恤金我会紧着宅上可运转的资金,定出个范围来供小姐核定的。”又说道:“小姐让我去查的武馆,我也和班勒联系过了,明天他那边就会派些人手过来。” 少爷一听,班勒,武馆,不觉触电了一样地抖了一下。 心儿听着却娇嗔道:“我不是让你去查各家的武馆吗?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家的呢?” 少爷一听杵着下巴插嘴:“班勒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班师父的儿子,现在经营着的《班家武馆》,可以说是穆宅的人力资源储备库啦!”说完还和小武相视一笑。 “那也就是说,从班勒那里调些人手过来,是宅上补缺人员的常规操作啦。”心儿似有心事地问了一句。那可不行,于是又赶紧拿出来撒娇女人最好用的娇嗔,道:“不行,爹娘已经把这么大的职分交给我了,不就是为了看我能不能更好地调动宅上的资源,乃至整个洛阳城的资源吗,常规操作可是不能交差。” 少爷和小武一齐看着心儿,这较真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还能想出什么鬼主意来。 “我可不想走这样的一个捷径。”心儿看似自言自语着,又突然蹿到少爷脸前来,问:“郎君,我可不可以去一个崭新的武馆选人呢,这样才能体现出我的眼光是多么的独到,相信我,爹娘一定会超级惊喜的。” 看着媳妇鸡蛋里挑骨头还能斗志昂扬的,少爷撇撇嘴,道:“随你!”又朝小武扬了一下头,小武点头应着。 紧接着小武又说:“少爷、小姐已经用功了一大天了,现在也该吃点东西填补一下肚子了啊。最关键的是少爷和小姐不出去用饭,宅上各等下人都没晚饭吃啦。” 少爷一听,就赶紧来了精气神儿,拽起心儿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哎呦是啊是啊,一定得多吃点儿东西,还要多喝点汤才行。” 小武看着他那副惨相,刚想上前扶下,少爷竟一摆手,走过去说:“这儿交给你啦。” 你行,你自己可以,小武撇嘴点头笑着他,应下:“好,我来收拾。” 少爷和小姐走了之后,小武才把一直按在胸口的《诗经》拿起来看了一下,自言自语:“《诗经》,哎呦喂!”好生后怕。 然后微微一笑,念叨:“原处,原处在……”就从桌子上跳了过去,把《诗经》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之后小武嘴里又一直念叨着,“原处,原处,原处,原处……”,不停地在书堆与书柜之间来回穿梭,嗯!看来收拾《地坤轩》的任务还真的只有小武才能做。 第二天一早,心儿就跟着小武早早地出门,打算去多转几个武馆。实际上心儿也问了郎君要不要一起去的,但是少爷一想到班勒一定会找他单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也比不出个输赢高下,就索性不去在宅里休息倒好了。 心儿跟着小武走了几家武馆之后,似乎都没有寻到可心和手的武学员,这个时候两个人竟还真的奔着班勒的《班家武馆》去了。 小武就边走边对小姐说着:“实际上《班家武馆》相对而言在武馆界是非常有名望的。班勒,他可以说是传承了班师父武学的精髓,并且个人也有非常深的造诣。在他的徒弟们中也不乏身手矫健敏捷的高手,在洛阳城里可谓是名师出高徒业界精良了呢。” 却没想到小姐来到了《班家武馆》门口,看了看匾额,居然转身直接进了对面的《窦浪武馆》去。 第65章 比武招生 小武一声“哎。”没等出口,也赶紧跟进了《窦浪武馆》。 即进来了,心儿就瞧见了窦师父正在亮着功夫架子教着徒弟们。明明是些普通的套招架势,心儿却看得面露欣然,小武瞧着了跟在后面范疑。 心儿向前走了几步,连自己都突然笑起来了,小武心想:我就说嘛,不过如此啊。 哪想小姐竟开口叫起来了:“窦浪师父”,小武一听:啊,明明是连陌生的脚步声都没引起注意的家伙啊,真是搞不懂小姐的套路了,非要放着《班家武馆》不进。 窦浪是一个体型相对比较彪悍壮硕的武师父,性情也特别的爽快、耿直、憨义。 窦浪闻声扭头瞧见心儿,嗯并不认识,又一瞧心儿身后陪护的是穆宅的武大管事,大概也猜出了心儿的身份。 心儿更是上前一步对窦师父说:“窦浪师父,您武馆可有一些身手比较矫健敏捷的武学员呢,穆宅打算雇佣些来补新缺,定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这个时候已有很多人都围过来了。 窦浪特意向心儿和武大管事拱手见了礼,说道:“好好好这感情好啊,既是穆宅用人,也就是他们的福气了,少奶奶稍等片刻啊。”就赶紧叫了纪念来,集合了大家。 窦浪问说:“就是不知少奶奶是打算怎么样挑选呢?只是观其形貌呢?还是说要有个几轮的比试啊?或者干脆就群战呢?”窦浪又看了一眼心儿身后的武大管事,硬着头皮补了一句:“不会是想单挑吧?” 可心儿只是在整齐的队列中走来走去,连身后的小武也只是一直看着,竟都没有回应。 窦浪本还走在他们身前,却不想心儿突然转身回到了门口来,窦浪又赶紧跟了过去。虽说这些武学员的水平在心儿小武的眼中只是平平,可毕竟是窦师父辛苦培养出来的,还是一个个当成宝贝的呢。 窦师父临近身前也有些着急地说:“少奶奶只穿行了两列,可是没有相中的吗?” 小武面露笑意,说实话,看来搞不明白小姐是何用意的总是不止他一个呢。估计小姐就是很正常的一个态度吧,拒绝其他武馆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就直接走了。 想着小武就刚想上前说些合适的话,迎小姐出门,却不想小姐突然开口:“所有人一起上吧,跟我过过手。” 窦浪和小武两个人都目瞪口呆,小武更是紧张得很,直接开口:“不可以,不行。小姐,我来。”但是心儿却摆手止住了小武。 窦浪又赶紧开口:“您是穆宅的少奶奶,您是不知道啊这拳脚可是不长眼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是不得了。要不您看若是少奶奶不嫌弃啊,真有几个还能算得上够手的,我直接给您挑出这几个来,可好啊?” 窦浪正说着话的时候,心儿漫不经意地瞧着他,话落更是无所谓地朝着窦浪瞥了一眼,似笑非笑有样学样地说:“窦师父,若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呀。” 话音未落,心儿就一下子冲到了人群堆儿里,只剩小武伸出但没碰着的手停在半空,还有压根没反应过来的窦浪惊得一匹。 所有的武学员看上去就像是被秋风扫动的落叶,又像是被小桨划动的水波,一样颤抖一样波动一样不安静。有的倒了,有的歪着,有的叠着,甚至还有被心吓的一动不动的。 小武顾不上干着急了,而是一眼都没有离开小姐的身,更是踱着脚搓着手指,前后左右地随着她的身形不住地转动,甚至来了兴致。 此时窦浪才是真的着急了呢,这哪是来招人的呀,这明明是来踢馆的嘛。 可心儿两步轻盈就从学员身上跨了回来,对着窦师父说:“再集合一次。” 小武看着小姐这一通操作,可是长舒了一口气,心里面却想:还好这不是去《班家武馆》挑人,若不然班勒还不得记住他一辈子啊。 心儿从中挑选出来十多个人,就说:“你们这十多个人可以到穆宅上工去了”。 纪念却扶着胳膊开了口:“我不去,我要留在武馆。” 窦浪一笑,心儿嗯嗯点头应着就准备离开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班勒已经从对面的武馆出来,站在门口恭候武师父到来了。 心儿和小武一出《窦浪武馆》的门,就迎见了班勒。小武看见班勒过来了,的确好生后怕,也好生欢喜。 刚想开口介绍着少奶奶,却不想班勒先开了口,顺嘴叫着:“嫂子好。” 小武一惊,也有你叫‘嫂子’的份儿,找打吧你,好生嗔怪地拉着嘶音凶他。 更不想心儿还真是答应了,“嗯!好得很呢。” “不是,小姐?这?这……”小武断断续续地不可思议着。 小姐竟没瞧他,心里却觉得他这副模样有趣。 小武又瞧着班勒向窦浪扬头笑了一下,开口竟是问小姐:“师兄怎么没一起来啊?” 心儿歪头想着郎君的话,开口却是:“他说不想打你。”小武终于咧嘴笑了。 班勒一听,我的天呐还有这样的事,“那下一次见到师兄,我可得让师兄打个够啊。”班勒又问:“哎?那为什么嫂子是去对面的武馆招人呢?武师父不是说要从我的武馆直接调人吗?” 这句若是让小武答来,还真是说来话长了。 心儿扭头看了看小武,微笑着说:“是啊,所以你武馆里身手比较好的,直接挑出十几个人来送到宅上就好了。”小武一听,冲班勒连连点头。 班勒应着:“好嘞!”朝《窦浪武馆》的学员们瞧了一眼,一个个竟都是扶着腰揉着脸的,不禁憋住笑又补了句:“谢谢嫂子”。 心儿就转身悠哒地离开了,小武更是一步上前就跟在了小姐的后面。却被班勒一把拽住,低声凶着:“你下手也太重了吧,这让我跟窦师父怎么处啊,天天让我给你擦屁股”。 小武一脸委屈却巴不得活动一下筋骨,余光扫见小姐的身影远了…… 第66章 礼尚往来 小武咬着牙哼他:“算我头上,下次一起找给你!”话不落却已经跑开了步子。 哇哦,这都忍得住,没想到武师父也有屁颠屁颠的时候,班勒故意屈身见礼,大声嚷着:“武师父,不送!” 小武听他故意的礼尚往来,回头凶他,你给我等着,就又赶紧跟上了小姐。 却不想小姐竟又停在了《殷记宫粉饰品铺》面前,疾跑上来的小武,也不知是气喘的不匀还是怎的,迎上小姐身后竟怯怯地又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大男人守在这还真是有点燥热了呢。 可若是邸盟啊就绝对不会,大老远的他都能瞧见,这就是穆大少奶奶的身影,虽说要过武乐书的眼神杀,但是邸盟还是一路游荡着过来了。 “哎呦武大管事,陪您家少奶奶逛大街呢,这是哪来的闲情逸致啊?居然都没见着正主?”邸盟左右摇头找找,还真没有穆大少爷,什么个情况? “邸盟,你说话小心一点!”小武开口凶他:“指着嘴上过日子的,就要学着到哪里,先认认大门朝哪开,把门的还在不在。” 心儿瞧了眼小武的凶相,心里想着,这个家伙若是命丧当场,还真猜不出来是谁动的手了呢。 邸盟向来是不怕命丧当场的痞劲,“不是,武大管事,今儿是怎么了呀?我这说什么了呀我?哎得得得得我检讨我反省……哦哦对,主要是来的不是时候。我这要是还没到啊,兴许您都买下这个铺子,送您的大少奶奶开心了呢!” 小武哪听得他说这话,看来今天这身子骨还是要动一动了,咬着门牙真就出了拳。 哪想心儿也是没等话音落就动起身子,转起裙子来,闪身到了二人中间。 二人都惊得很,小武更是收回了力道,还做好了接迎小姐的准备。 邸盟倒是,你干嘛啊,冲我转裙子的女人,还真不是没有,就算你一个。邸盟连连退了好几步,可得让武乐书看清,我可是没沾着她一点。 “邸大警官!”心儿学着小武的样子,“向来公务繁忙,今儿是得了什么空闲呢?还是您干脆就是来查这家铺子的呢?” 殷老板巴巴躲在摊位后面,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啊。 “我——”了一个好长音,邸盟也没编出个囫囵话。 “既然邸大警官还有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心儿说着抬起了步子。 小武跟在后面,但对邸盟可是又气又厌,眼神犀利。 邸盟好像还巴不得跟上去一样也向前踱了两下步子,又退了回来,我还怕了你啦,哼,我忙去了。 小姐嘟囔小武:“你还真想跟巡官动手啊?” 小武信誓旦旦的说:“谁也不可以那样说小姐”。 小姐问着:“哪样啊?” “就——”了一个好长音,小武只剩下噘着嘴眨着眼。 “那你要怎么办?关到大牢里去呀?”小姐真担心小武了,在她的认知里似乎只有这一条路。 “他敢?”小武灿烂地笑了,又想起来:“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呀?” 小姐嘘了一下他:“一直都这么厉害。” 小武得了真相般,笑的更灿烂了。 老板娘掀帘一瞧,这个家伙,又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紧走两步翘脚一看,啪一个大巴掌就扇得殷老板更晕头转向了,“人家小两口双入双出的,你还能瞧的这么上心思啊?” “哎呀媳妇儿,你可闭嘴吧,这可不是咱能招惹起的人家,我那是缩头躲着呢,你还出来看什么呀,快快进屋去快!”殷老板揉着脑袋,推着老板娘又回屋了。 在短短几天之内,穆宅各行各业的铺面就更换了三十四人,这其中的每一个都经心儿过眼,还算满意。可洛阳城里各界商家的诧异和猜测却日盛一日。 “少爷您说这穆宅是折腾个什么劲儿呢?”守在《臻致馆》门口的蔡蒙想不明白了,“您说要是给家业换换新鲜血液吧,新扒出来都是嫩雏儿,啥也不会,等一个个教成手啊八成黄花菜都凉了,还指望添丁就能加业绩啊,没戏。” 蔡泰来放下书籍,见怪不怪:“你知道什么?听说是新进门的少奶奶非争着主事,新官上任三把火让她烧去,等着看吧。” “哎呦,您说他要是自己把自己烧糊吧了,咱捡现成的就够了!”蔡蒙听少爷说着好事,自己脑袋可是懒得转了。 蔡泰来若有所思道:“捡现成的,也能轮得到你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哎少爷,您说咱现在要不要捡两个成手回来呀,我认得几个,虽说不会拳脚功夫,可手艺却在那摆着呢!”守着这么大的便宜不捡点是点,还真不是蔡蒙了。 蔡泰来白他一眼,怼他:“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精起来芝麻绿豆都不放过”。 “是啊少爷,这成手没个三年五年可是不能交活的啊,在咱成衣行里可都是金贵儿人呢,这样一来少爷我跟你说,这小账我都算了,咱至少得省……”蔡蒙美得真跟捡着了一样。 蔡泰来只吩咐:“这次不行,穆宅的人呢,咱们不能收,谁爱收让谁收去”。 “不是,少爷?”蔡蒙可是吃了天大的亏。 蔡泰来只回了一句:“就这么定了”,又问:“哦还有,这都过了正月二十了,你留心着点罗闻也快回城来了,他跟武乐书一碰面你就得探透了他们的底儿。哎对,让那个吉四吉六精明着点,别鬼鬼祟祟的反倒打草惊蛇,就一鼓作气的跟定了他,听着没?” 蔡蒙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哎呀少爷这得回您心里明镜的呀,我都被他们穆宅的这个烟雾弹给搅合得忘了这茬了啊,哎呦喂我这就安排下去。” 蔡泰来白他一眼,又问:“你瞧没瞧着点,有哪家报了货单了呀?” 蔡蒙又来了活气,赶紧接话:“哎呀少爷您说这个我可是早都打听着了,到现在也没人理出春航的单子,估计今年呢是个多事之春,挨家都只顾瞧好呢”。 蔡泰来吩咐:“你做的货单倒是可以,我都看了,直接报上去吧,明儿一早就去,头一个的总是占个情面儿,他武大管事会记着的”。 蔡蒙可分的清:“哎呀少爷,今年可是井泉来经管的呀”。 蔡泰来吩咐:“一样的,去吧。” 第67章 人命关天 小武还在《旭曦轩》忙碌着,阿成急匆匆地进来,小武抬头问他:“谁来了?” 阿成连忙回话:“是华子,小武哥,华子说闹出人命来了!” 什么?小武一惊,起身吩咐:“快进来说”。 顾西华随着阿成闪身进来就开口:“小武哥不好了,邙山镇的曹长户三日来都寻不见踪迹,一家人就闹吵到城里来诉冤,非说是让少奶奶给逼死的。我和皓子苦劝无果,他这会还脱不开身呢,我也是得了个空隙才能冒夜出来见你”。 小武本还在地中间想着会是谁呢,会是什么事呢?这一听可好,正正是发生在自己眼前却始料未及的。小武想着那日的历历在目如今又是字字诛心,他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案边扶手在额上好生自责,怎么就没有想过曹长户忠耿的性子,会出这样的事呢。 阿成一看小武哥的样子,急着上前问:“哪个曹长户啊?” 华子扭头看向阿成答:“曹义云,曹老长户,就是前几日少奶奶亲自返回邙山镇辞掉的头一波人里的。”说完又扫了眼小武哥,他明明在场的呀,我这当真是来撒盐的了,可那阵势也真的太…… “就是说少奶奶这一大波裁员是打邙山镇开头的了?结果曹长户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了影啦?”阿成整理了一下逻辑,看着华子也只顾点头的了,又说:“难怪人家人要找上门来了,这真成断了人家的活路了呀!小武哥,就连阿宁哥说找到活那四个人,干的也都是苦力啊。这要是一家家都学着堵到宅门上来,那还不得……” 小武拿下手来睁眼开口:“阿成,手里能调动的人都派到邙山镇去寻找曹长户,无论如何要给家人一个答复。华子你留下,让皓子带队去。倘若真是……家人的任何诉求都三倍满足,我也会去求老爷亲自手书碑文以示哀铭”。 “好的,小武哥,我这就去办。”华子拍了下阿成肩头就赶紧出去了。 小武也来拍着他肩膀安慰:“阿成,你的铺子能安排七个人,已经很不错了”。 阿成又说道:“看来被宅上辞掉的,同行中是容不下了”。 “是啊,好不容易激起的民愤,谁会想着替你平息呢?”小武叹了口气:“更何况这个节骨眼收人入宅,也太引人注意了”。 “那还没着落的十四个人,就真的断了生计啦,那可是十四户人家老老小小啊!”阿成耷拉着脑袋,几日婚假,回来竟是这般景象,“我看新来宅上的家伙,倒是生龙活虎的很,可是老爷秉承的是穆家祖上的遗风,哪是什么更换新鲜血液换来的呀?” “阿成!”小武向他摇摇头,却见祈丁扒开门探进了脑瓜来:“小武哥,亭子来了,小景也到了”。 小武咽下一口气,又抬头道:“叫大家进来吧。” 正月二十四叶东皓从邙山镇一回来,小武脚跟脚进店来问:“皓子,怎么样?” “小武哥!”皓子叫得欢,却又赶紧闭了嘴,摇了摇头。 小武又纳闷起来:“还是没有找到吗?真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吗?” 皓子娓娓道来:“小武哥,能找的地方,我哪里都翻了个遍。深水井浅水井连小溪都阔了河道一般,房前屋后田间地头能挖开的都掘开了,可还是连个影都没有。不过这么一折腾家人倒也是认了,领了宅上的恩情,这日子还得往前过下去呀!” “真的是怪我当时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呢?曹长户真的是吃了哑巴亏,估计一心以为宅上不感念他这一生的劳苦,才会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但怎么可能连尸身都寻不见了呢,才寥寥几日只怕是连味道都该藏都藏不住的才对呀!”难得小武把自责说了出来,却还是打不开心头的疑惑。 “味道?”皓子忽然想到什么,小武也盯着他看来,“小武哥,我们还没到邙山镇的时候的确有一个路口飘来的味道特别奇怪,但可不是尸体的,是牡丹花儿的”。 小武想来也奇怪,嘴上念叨:“牡丹花儿的香味吗?怎么会这么早呢?” “是啊,我们也奇怪的很,但要事在身也没太注意,回来的时候好像就没闻到了,哦对这一路上也没看到花开啊!”皓子说完看了眼小武,又问:“小武哥,这个重要吗?会和曹长户的失踪有关联吗?” 小武摇头说:“还不知道,我要去看一下,具体在哪里还记得吗?” “大概在城外五里的样子,小武哥你现在就去吗?你让我拟定的春种的苗单,我这次去邙山镇就顺便调查了长户们得心应手的品种,也去了那两块试验田查看,一会单子就能整理出来,要不在店里等我一下下啊?”皓子求着他歇一会。 “你呀,还真是没闲着,好!我和你一起把单子理出来,下午再去。曹长户的不幸虽事出突然,但是民心沸腾的也快,再怎么个抚慰的法子,也总不是光彩的事。这样一来今年春种,你和华子可都要费心了,实在不行就多跑过去几趟。我若不在,阿成里里外外都会照应春种的,你俩想试验的品种尽管大胆尝试就好!”小武说完还拍了下皓子肩头。 “好嘞小武哥,我知道了。就是你可要早点回来啊,我带你去看希望的田野!”皓子说完手舞足蹈。 小武摇头一笑看着他,又跟在他身后,进里间忙去了。 骆宅《思泉堂》前,骆为里一路小跑冲了上来,骆滨江巴巴等着还是先开了口:“今儿有什么好戏?” “水,老爷,赏口水……”骆为里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茶,可是开口了:“老爷,接了跟您说啊,这穆宅在神州街新开的那家武馆,前几天还稀稀冷冷没几个人去呢。” 骆贤涌问着:“那今儿呢?”估计骆为里在他家足足充当了一个说书先生。 骆为里答着:“少爷,今儿就不一样了啊,我打那过的时候,那人排的都拐三个弯啦!” 骆贤涌又问:“咋回事啊?” 第68章 自作主张 “哎你别打岔,听着接着讲。你说就你这样的啊,我给你请多少个私塾先生,能浇灌你成材,人先生没等讲,竟听你在这问了。你叔叔前两天说他们警察所打算换个警佐,问我你去锻炼锻炼合不合适,你瞅瞅你整天笑笑嘻嘻,没个上进的劲让我怎么回话。天天就知道找乐子瞧,我看你也是废了你叔叔的一番心意啦!”骆老爷可是打开话匣子了。 但这俩人可是没心气听这一堆絮叨,竟脸对脸朝另一边又说起来了。 骆老爷一看也凑了过去,“接着说”。 “我跟您说,这各行各业的火把头是越烧越烈,该当如何是好?”骆为里还故意卖了下关子。 爷俩个大眼瞪小眼,又都摇摇头。 “哎?唯有快刀斩乱麻!所以穆宅这一次真可谓是大获全胜。先是辞退了些说是不会拳脚功夫的,惹得城里各宅各家是人心惶惶,后又再案发集中地开了家武馆来安民心,原本还没人敢去。哪知他武乐书又请回来被辞掉的长工,说是‘艺高人胆大、健武可防身、培训再上工,绝不让父老乡亲独自背了难处去’。这么一来一回啊,人心振奋着呢!西北那片都争着抢着报名学武呢!依我看呢,都是巴不得沾上穆宅的边,好像就真能保平安了似的!”骆为里可是说完了,又咕咚了半壶茶。 爷俩相互瞧了瞧,大概是听明白了。 小武走在出城的路上一片荒芜,的确是一眼穷川,怕是没个能藏住真相的地方。小武临近五里路口的时候,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抽丝剥茧地辨别着,尘土、枯秆、凌枝、寥草、败叶都有,但就是没有牡丹花香呢? 忽然一丝幽凉蹿进鼻子的时候,小武一跃跳下马来,寻着气味而去立定在路边一处光亮的空地上。小武蹲伏下身子,动了动鼻子,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好奇怪的一丝清冷啊,渗入到身体里竟让人瑟瑟发抖,到底是什么呢? 小武掩住鼻子抬手在路面上空撩了撩手,有灼烧感,小武一惊又起身立定,扫视了一圈周遭的四下,就赶紧策马回城来了。 小武一进钱庄就凑近阿成跟前叮嘱:“阿成,去告诉皓子和华子往来邙山镇,万事多加小心!多留一些人手在他俩的店面上,我若不在,你也要盯紧了他俩!” “哎好了小武哥,我知道了我记下了,你别急,是找到曹长户了吗?不会是死得不安宁吧?”阿成赶紧回话,可话落还是吓得小景一下就蹿出里间去了。 小武吩咐:“还不好说,但极有可能是死于他人之手。城里不能放松警惕,最关键是邙山镇那边还要稍安勿躁,所以他俩忙着春种的话,我担心得很。阿成你也只提醒一下不要惊吓到他俩,还是要在防护上多下功夫”。 阿成轻拍着他肩头回话:“好的小武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阿欢进来了,朝小武定睛问来,小武只一笑,阿欢大概明了,又扫了眼阿成,三人一起笑了下。 晚上小武刚到宅上,祈丁就跑来招呼小武说:“小武哥,少爷和少奶奶叫你去《地坤轩》,看样子挺急的呢。” 小武眉头一蹙,“我这就去,你回吧。” 小武进到《地坤轩》来,一开门迎见整齐的一排排书柜满满当当地摆着书籍,倒是透露着几分庄严。 小武进到里面来,瞧见少爷坐在一边,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他,像是在问你干嘛啦你?而心儿是背对着他站着的。 小武就真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乖乖在地中间站好,心儿却突然转身喝到:“跪下”。 小武眼睛一眯却晓得肯定是没有听错,牙根一咬跪了下去。和他动作正好相反的,是少爷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了,忙问:“媳妇儿你这是?哎呀心儿你,有话?你好好问他就是了啊。” 心儿干脆地开口:“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神州街开了一家武馆?”小武点头嗯着。 心儿又开口:“并且是爹和黎叔都同意的?”小武又点头嗯着。 少爷一听抢着开口:“哎呀媳妇儿,都是爹同意的,你凶他干嘛呀?开家武馆不很正常嘛?” 小姐却更生气了,还想拿这个爹来压我,“我再问你,我让你全部辞掉的人,你都是怎么安排的?” 少爷急得答来:“哎呀那就辞了呗!”说来说去还是这点事,原地转圈嘛,少爷一步近前就打算扶起小武来。 小武却低头看着少爷的手,不是抬头看着少爷的脸,一动不动,一言不答。 心儿直接问他:“你为什么要在那里开一家武馆?”她好不容易扰得人心惶惶,“并且还让那些被辞退的人到武馆里去学习武艺?” 少爷一听:“什么?”扶在小武胳膊上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小武哥?” 小姐倒是坐下了,又问:“一共收留了多少人?” “十四人。”小武终于开口了。 少爷一听:“你?”一下瘫坐回椅子上,却又急着开口:“心儿,我敢保证,小武绝对没有抗逆你的意思。” “是吗?我看他就是从来都没想过要听我的话,要不然怎么会背着你我去过问了爹和黎叔?”心儿看似平静了些,却也一点面无表情。 这一切都搅在一起,小姐甚至以为就是为了违背她,我才费这么大的周折,小武心口窝扎的慌。 “这?”少爷竟无言以对。 心儿又冲小武问来:“你说话呀,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这?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想到一起长大的长工们,小武开口求小姐:“小姐,小武只是想,如果可以不用辞掉,我们换个法子,就是因为他们不会拳脚功夫……” “所以学了拳脚功夫就可以再回来?”小姐开口吼他:“你以为穆宅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武又急着开口,哪里火辣火辣的,“可是他们一下子丢掉维护了这么多年的饭碗,真的不是单纯地领点抚恤金,就可以维持他们生计的”。 可心儿开口真的没有带着体温,冰凉冰凉的,“那听你的意思,是宅上一定要养着他们啦?没有了这份长工,他们可以去找别的呀”。 第69章 冤枉了他 小武更言辞切切:“可是穆宅辞掉的人,根本就没有宅上肯收的”。 心儿开口都透着寒意了:“打零工也可以养家糊口的”,又面无表情地觉得小武才是一脸的矫情。 小武进一步追问着:“可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辞掉他们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要怎么办呢?他们中的很多都是老爷夫人救回来的孤儿,是从小长在穆宅,直到成了家立了业都还忠心耿耿的……” 原本被他俩吵得头大了好几圈的少爷,听小武哥说这话,于心不忍地瞧着他:“心儿,我们给他们一次机会吧,若是有能学得一招半式的,就招回来用,不也是好事吗?” 心儿看了少爷一眼,开口答着:“好,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会留下他们的。” 少爷和小武一听,可是舒了口气,相互望着,一起笑了。 “但是你——就离开穆宅吧!”心儿说着坚定地看着小武。 小武一卡一顿地转头看向小姐,竟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了。 少爷倒是快得很,一下就站起来了,“不行!” 心儿从座位上一点点站起来,眼睛却是紧盯着小武的眉眼,朝他凑过来。 少爷也一步就来到小武跟前,抓住了心儿的胳膊,“心儿,不行!” 心儿没有看向少爷一脸的急切,反倒还是盯着小武,“你听到了吗?少爷说‘不行’”。 少爷一听缓了些神色,却是不明白媳妇儿到底要干什么了。 “所以你觉得老爷会怎么说呢?”心儿又问来:“那夫人呢?” 小武抖栗的身板像倾盆大雨下的一卷秋叶,却还是颤呼呼地开了口:“那小姐呢?” “不行!”心儿真实地答着:“我说不行!”说完似乎跟少爷都松了一口气,小武也猛地低下头去。 “但是我要让你记得——”小姐又开口嘱咐他:“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否则下一次,你会比刚才更疼”。 小武竖起耳朵听着,更是乖地连连点头。 “你要想到——”小姐告知着他:“如果一个人,你只知道他的心,却不认得他的脸,是不行的!”心儿更似自言自语着:“是很可怕的!” 小武听得一愣,还有这样的说法,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少爷虽也不知所云,但却只想拉小武哥起来,“好啦好啦,这教训也够惨的了,记住了,记住了,来”。 小武还一动不动瞧了少爷一眼,又急着朝小姐问去,哪想一直躬着身子的小姐不知从哪弄出一块糖来,在小武眼前晃了一下,又扬头示意他张嘴。 小武倒是愣愣地张开了嘴,心儿就把糖果学着郎君的样子喂到他嘴里,少爷更是美的比自己吃到了还甜,“可小姐……”尝到了甜味的小武更想问个明白了。 “快吃吧!”小姐吩咐了句就坐回去了,还锤了锤自己的小肩膀。 少爷一把拉起小武来,又拽他跑到门外去。 “你说说你,说你什么好啊?”少爷点着他的头嗔怪着:“你说你能不能学会想想你自己,别总想着护着别人?” 小武搅了一下嘴里的糖果,说:“不是别人啊”,少爷拉着嘶音,还知道顶嘴。 “是你呀!”小武朝少爷扬了一下头,少爷不解地问着:“怎么会是我?” 小武娓娓道来:“西北方向的店铺瘫痪地没有业绩,我就想着开家武馆来安民心,老爷和班勒都是同意的。不想正赶上小姐更换长工,下面的民愤特别盛,华子亭子他们都一齐找上门来,我就……” 少爷嗔怪地打断了他:“你?哎呀,那你说你连我都不告诉?” 小武听着一笑,更是扯过衣襟来,假装也要下跪求饶的样子:“我错了”。 少爷一把拽住他:“你呀!”小武得逞一笑。 少爷叹了口气,仔细地打量着他,“你说你,明明那么讨巧,惹得谁都喜欢的不得了,怎么到了媳妇儿这里……”少爷闭了嘴,却真的犯起难来。 小武倒是一笑,把脑瓜伸到少爷这边来,故意张嘴搅着里面的糖果给少爷看,“小姐对我够好的啦”。 少爷瞧着,白他一眼,可不是嘛,我求来的嘛! 哪想心儿探头出来了,“你又说我什么啦?” “没有!”小武受惊的小样子,“没有啊小姐”。 心儿却一把揽过刚要开口的少爷,“郎君,回去歇吧!”又娇滴滴地缠上了少爷的腰身。 少爷却点着她的小脑瓜佯凶着:“你呀,都跟你说了气大伤身的,你就是非要惹一肚子闲气”。 两人巴不得二人三足一样,动起步子却越靠越近,“再者说是小武哥,你生他气干嘛呀,他不论做了什么事,一定是为了宅上好”。 心儿竟掐了一下少爷的胸膛,“哎呦呦呦,好好好,还一定要听你的话,你是他的主子。所以心儿你更要想着怎么对他好,快点给他找个媳妇儿才是正事。下次有话说话,不要想着罚他”。 心儿乖乖地点着头,“你说你要罚他,也不先问我一声,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吓死我啦!” 心儿终于开口:“知道啦”。 她是真的知道的,她冤枉了小武。 实际上就是要辞掉这些人,一点理由都没有,他们甚至和五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小武口中和他自小长在穆宅的普通人。 但是心儿要的正是小武要压下去的民愤,若是扬起来再沸腾一下,五宅的小姐来了穆宅就搅得人心不安,五爷总是要有点说法的吧。 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我就不信,时至那日,他仍可无动于衷。杀了五个王者,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个人的心可真是铁打的。 可小武的心偏偏爱护穆宅至此,想着手中的这张王牌还真是不太好管,唯一能敲定的就是让他认定我的命令绝对不可违抗。 小武看着两个小人耍宝一样地往回走,可算舒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就是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瞧着。 却见小姐突然回头吆喝了句:“快点回去歇着,罚你明天睡到大天亮”。少爷一听点着心儿的头,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耍威风啊你。 小武咧嘴一笑,又瞧着少爷冲他禁鼻眨眼教他一副讨好相,小武更笑的欢,“知道了”。 第70章 视死如归 两个小人回《穆明楼》来折腾了一个天翻地覆之后,心儿还是睡不着,她的确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小武要跑到神州街去开一家武馆,这其中所需要牵动的人力物力势力她都不懂,但就是觉得起码要有一个可以作为原因的起点支撑着才行,到底是什么呢。 这和小武躺在《予本楼》的床榻上压根没想明白小姐的‘你要想到’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样的,这其中所经历的肉体心灵皮囊上的伤害他都猜不到,但就是觉得肯定要有一个见识能够成为可行性的立足点才可以,到底是什么呢。 所以心儿又一翻身戳了戳郎君的腰脊,“郎君,郎君,我想问你个事,看你知不知道”。 少爷可是强睁开了眼睛,答着:“什么事啊?你怎么啦?睡不着啊?哎呀,小武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呀!” “什么话呀?”心儿急着打断了,郎君也说起小武,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呀。 “哎!小武实际上是在说他自己,这个孩子从来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不过咱宅里各种经营上跟着小武干的这些管事长工,还真是多数都随了他去。”少爷又搂紧了心儿,“好了,不说他了,你个小鬼头要问什么?” 心儿点头想着原来是这样啊,又倔强地开口:“我想知道,小武为什么要在神州街开一家武馆啊?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对吧?” “哈哈你呀,我就说嘛,你会相信小武的!”少爷欣慰着说:“不过相较要违抗你,真正的原因就很惨烈了,你只管相信他就好”。 心儿一听忙起身问:“怎么啦?是宅上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心儿真的紧张,不会是在别的地方已经下手了吧? 少爷一把揽她回来,更怕她受了惊吓,搂紧哄她:“没有,还只是怀疑。” “郎君,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快说啊,我不怕的。”心儿搂的更紧了。 少爷拍着心儿的小胸脯,轻描淡写地说:“西北方向一连发生四起凶杀案,一个比一个离宅上的铺子更近,最后一个竟直接是对面的掌柜”。 她却一下又起来了,不解地问:“那怎么了?” 少爷干脆也起来了,扶着心儿的小肩膀,接着说:“小武哥担心,真凶是冲着穆宅来的”。 “怎么可能?”心儿驳的倒是干脆,进而一懵,撒起娇来:“反正不能是冲着穆宅。” 少爷瞧着她胳膊肘使劲往里拐的小样儿,又搂过摸着后脑勺哄着:“不是,不是,不是,就是不是,啊!” 可心儿还是委屈大了眼泪汪汪的慢慢躺在了少爷的胳膊上,“你看,我说不跟你说这个的,你还说不怕的呢!下次再逞强啊,我可不依着你啦。乖,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郎君在的呢……” 约在丙夜,心儿又起来了,这次哪都没去,而是一个人爬上了《穆明楼》的顶脊,咬着牙冷着脸,我想她大概是缕清了一些事。 原来这么简单,我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还真是会省事啊,真的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又布了多大的局,设了多少的子,又要花我多少心力去一个一个拔掉。 看来这洛阳城还真是一座大棋盘啊,而且落子早就有了着定。想来也是个个都牵扯着穆宅的铺面,再细想来可围可堵可监可视的定是不在少数。 而我就是这盘棋局中活灵活现的动子,不管我为了报复,斩杀了谁的性命,结果都是在将穆宅的军,思想着心儿紧闭上眼咬紧牙根。 抬眼望了下对面的《予本楼》,叹了口气,没有扰动五爷出个一招半式,倒是搅的这个家伙未雨绸缪起来。心儿竟又莞尔一笑,看来今后再动可要想着点他了,就从怎样给他个暗示开始吧。 可如此一来,何时是头呢。心儿犯难起来,又不禁向北望去,真是巴不得飞身而去。 与此同时肖子佳踏马而来,直奔毕罗宫。 看着马儿一路向北的飞沙走石和他对宫门口开关的熟悉程度,大概可知晓他不是第一次来了。 肖子佳一进潜殿就忿忿地开口:“看来,你要换一下门口的机关了,闭着眼睛都能打开。” 五爷更来了兴趣:“可以拆了”。 “你是特意在等我吗?”肖子佳问着,啪啪踏着铁楼梯下来。 五爷答着:“不算是”。 肖子佳问:“起码你知道我会来?” 五爷答着:“早晚”。 “所以,我问你,余钱是你杀的吗?又或者说从李合开始,你就已经谋算着要对付肖家了,是不是?”肖子佳直接开口,腰间的佩剑也哐哐作响。 五爷答的倒干脆:“不是”。 肖子佳一口咬定:“哼,对啊,你怎么可能亲自动手,那就是你派人杀的,你手下不是有特别多的刽子手吗?” “我已经答了,不是。”从不答二遍的五爷,居然还有耐心,又说:“要对付肖家,是你自己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手的。” 肖子佳反驳着:“我没有说过,我要对付肖家”,这才是他真正怕的,“你打着为了我的名义,对付肖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可你有理由,足够的理由,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的理由!”五爷开口津津有味的样子,“而且只有你才配名正言顺地做肖家的主人。” “这一切用不着你来判定,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肖子佳说着已经手握剑柄了。 五爷竟劝起了他,又像自我安慰着:“可我没打算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啊。你就是第一次听说没法接受,我是理解的。我也经历过,不过下一次就会容易很多了”。 肖子佳难以置信:“你?说,你又告诉给谁了?到底都有谁知道?”恐殿的四壁回荡着一浪浪的怒气。 五爷答的轻巧:“何必动怒呢?家丑不可外扬,谁都懂的。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才告诉了你,其他人我可是懒得说去。” 肖子佳说着就拔剑冲去:“你休要再装作一副懂我知道我为了我的样子,我不稀罕!我来就是要你对肖家所做的一切拿你的命来还”。 第71章 再起杀戮 五爷却一闪身子,到了他身后,有点委屈,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起码到此刻还是这样的。” 肖子佳追过来刺他:“已经死了四个人,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有几条命可以偿?像你这样拿捏着别人的痛点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家伙,死有余辜!” 五爷却拿食指挡停了剑,一脸无辜,道:“我没有拿捏啊,我也有痛楚的,你倒还忘了,梅天一可是我的人”。 肖子佳抽回剑来,又再起攻势:“你的人?你明面上都巴不得不记得他的存在了吧,你生怕警察所来问询,今天我不问也知道,以一陪三足以毁了肖家,你也不会吝惜”。 “足以毁了肖家,你要我赔上多少,我倒真的不会吝惜。”五爷轻松的闪着肖子佳的剑锋。 肖子佳忿恨恨地胡乱劈砍着:“少拿我做文章,是你要毁了肖家,还要我来抵罪,欺人太甚了你”。 五爷倒一屁股坐回到位子上,反思着:“我打算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居然不领情?”五爷嗤之以鼻地笑了下,“你知道我当年等这样一位贵人,盼了多久?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是你,没有人会和你一样,我更不会!”肖子佳冲上来,倒是未近身前,就被五爷击飞出去好远,纵身倒地,口吐鲜血。 “你凭什么这样认定我?说!我敢保证,从没有人跟你提过我。而且你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趴在地上,只是不是流着血,而是流着泪,还感谢着我。这一次,是谁让你来杀我?”五爷一步步来到肖子佳身前,捏着下巴逼问他。 “上一次,之所以感谢你,是因为你解开了我这么多年受屈受辱的原因。”肖子佳咬着牙答着,脸上已是血泪纵横。 “我就说嘛,我是你的贵人!”五爷听了还算满意,松开手又往座位走。 肖子佳在他身后喊着:“可是如果隐忍改变不了什么,那你说的仇恨也不能,你白白地拿人的性命去填你自己的欲望”。 “欲望?”五爷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这个被他的人生磨地略显稀奇的东西,“起来吧,连下面的猫都比你会两下子,还有灵性。我没想把你怎么样,正当防卫而已”。 肖子佳爬扯了两三下才起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五爷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样,“为什么不杀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肖子佳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诱惑着五爷:“你杀了我,放过肖家,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做过什么,你还是令人敬仰的五爷”。 “我永远是令人敬仰的五爷,只可惜你盼着我做的事,我一样都没做。啧啧啧哎呀,的确是有负你的厚望啊!”五爷转着眼珠想着什么,“既然你来了,看来的确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呀”。 肖子佳听着不太对劲,“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啊,都是按你的意思办的啊,今晚若是没人丧命,我看你也不会善罢甘休。那就干脆点吧,我说过一定会让你随心所愿的。”五爷的兴致抖了三抖。 肖子佳怒吼着:“我说过了,杀了我,我就是第五个”。 五爷起身背着手,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纠正:“准确来说,应该是第六个。” “你什么意思?”肖子佳蒙圈了,一副咬牙切齿相:“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如果够快,还能见他一眼!”五爷善劝着,全当是给他立立规矩。 肖子佳疯了一样,比落荒而逃还飞快地上了楼梯,出了毕罗宫。 五爷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趣得很,心里想着:我上一次为了保护谁这样跑过么,应该有过,但,是谁了呢? 五爷想不起来就摇了摇头,又瞧了眼背影,像,真是像我年轻的时候。 凡是五爷觉得像他自己的人,他都巴不得善待,看看会不会玩出和他不一样的人生来。拿别人的人生,唱自己的戏,才有意思。 五爷蹲下来捡起肖子佳的佩剑,瞧着也算上好,索性耍了两下,又一招而去扎在了自己座位之上正放脑瓜的位置,嗯不错,够锋利。 夜,还是安静又迷人,朦胧的月光轻撒下好一片薄纱,怕是任你再怎样撕扯,也是掀不见它的真容啦。 肖进阳只是万千睡梦中仍憨憨的一个,若是再梦到儿时摇篮中碧海般的天,怕是就更不愿意醒来了。 可一只飞针引他出卧房的时候,他还是第一瞬间就警醒了。都是家大业大打小培养出来的当家少爷,哪一个会任由贼人夜黑风高之时来宅子里撒野。 一个霎那肖进阳已经穿戴整齐提剑而来,刚一出屋上得檐脊,才发现那贼人虽说是一身黑色紧身衣般配着身份,但是独自背手矗立在月下听风般的身姿,更像是一位悠然的诗人。 肖进阳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拔剑问他:“你是何人?为何来我肖宅撒野?是谁让你来的?只有你一人?还是另有他人?喂喂问你话呢?” 可是贼人一言不发,纹丝不动的身姿任夜风吹着一素黑装,在这月光下倒是尤为显眼了。 肖进阳急了,但心知他定是不怀好意,可再问起话来竟试探般的温和了些,“你是来找我的?你早就熟悉了肖宅的布局?你是刚到此处,还是已经候我多时啦?你特意引我上来,可是有话要单独说与我听?” 贼人还是一言不出,一动不动,好像压根没听到的样子,面北而定,悠远地望着。 肖进阳的确没见也没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对手,深夜引他至此却始终不见后招。听得宅子里寂静如常,想也不是分敌而入;再看他显而未动,定也不是调虎离山;那就还是意在自己。看样子可不是一时兴起,更似是深谋远虑,只是不知为何他淡定自若迟迟不动。 肖进阳谨慎的向他身前移步,想着伺机先发制人。却不想稍一动身子才发现,那贼人左臂曲而扶腰假做闲适,右手竟是握剑点地,明晃晃的剑身此时还闪了一下肖进阳的眼睛。 第72章 一眼而已 肖进阳既探到了底,就没耐心跟他耗着,出言不逊道:“我就说你不会大晚上的来肖宅看个哪门子的月亮嘛,既然是有备而来剑已出鞘,那就痛快地出招吧。不要想着爷还要问你姓名,爷杀过的人保准比你睡过的人还多,爷才不稀罕你的贱名烂姓,好像要给你立牌坊似的。动手吧!” 可贼人还是杵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肖进阳都已经近到他身后绝佳之地了,刚想得意地刺他,一了百了,管你是谁。 却不想一眼带过,不对,什么?天呢!子佳的剑!肖进阳蒙了。 却不想说时迟那时快,肖进阳疯了一样咆哮着出剑,“你把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你到底是谁?你把他怎么了?你说!你说话……” 却不想那贼人摆好的一身造型变都没变,只是几个随意的闪现,就轻松避开了,更似是好生耐烦。 再看肖进阳却疯狂开来,双手持剑好像砍刀一样,劈头盖脸不顾一切,“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我要了你的命……” 那贼人连连后退,闪躲自如,却一下子像是看到什么讯号一样,只一招击中肖进阳心口,就摔他在地。 肖进阳像是触底的瓷件一样,口喷鲜血,怕也是内里支离破碎。 再看天上根本没有什么烟火之类的信令,而是肖子佳踏马而归风啸般的冲迎上来。 可还是没有贼人旋身而下来的痛快,只一剑正中肖进阳心口。 肖子佳痛喊着:“不要,不要——”奔来的身子更像野兽般一扑而上。 那贼人倒是轻巧地拔出了剑,不是应战,仍是闪躲,命令里没有肖子佳。 肖进阳任血液喷流身子抽搐不止,却还是听清了肖子佳的声音,扭头看去,扯嘴一笑,这个家伙,真凶起来,还挺厉害。 肖子佳手持剑鞘苦战无果,贼人扭转着身子,竟还想着:只一眼而已足够恰到好处了,就一下上了房顶飞身而去,只甩下肖子佳的佩剑扎在离肖进阳身子半米左右的地方。 肖子佳护着肖进阳随剑而回,却随着剑身扎地瘫跪了下去,又赶紧扑爬过来抱起肖进阳,“哥,哥,哥……” 看着肖子佳崩溃成个泪人,像小时候被自己抢了文具的时候一样,肖进阳反倒没像小时候那样去躲到门后怯怯地瞧着,而是真的伸出手去帮他擦了擦眼泪,哪想却留下了一道血痕。 肖子佳抓过哥哥的手,更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哥,哥,没事了,不怕的,会过去的,没事了哥!”他看到过哥哥得不到父亲奖的文具,被夫人罚过打过。 肖子佳的脸紧紧地贴在肖进阳的额头上,才听到哥哥在说着什么,“哥,哥你说什么?哥……” 肖进阳靠着弟弟的胸膛,好暖和,一点不冷,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从小到大都想不明白,“弟”听不清肖进阳是在舒着气,还是在喊他。肖进阳停下了,攒了一口气,“爹为什么要叫你子佳?”可算说完了,只怕弟弟也不知道。 “哥,哥,我,我,爹他,爹肯定是,哥,哥,哥……”肖子佳从惊到慌到让到哄再到歇斯底里没了声音。 而此时一声尖叫还衣衫不整的夫人更是几步踉跄就一冲推了肖子佳出去,可落在她怀里的肖进阳已经没了气息。 随着连连哀嚎声迎上来的还有肖沃雍肖老爷,怕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经历过的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肖子佳看着父亲惨不自胜,一点点爬起来,跪直身子,百感鞭心。 蜂拥赶来的家丁女仆也是个个惊恐不已,悲哭不止,肖宅瞬间嗷嚎沸然。 也不知是肖宅的噩耗一下子惊动了洛阳城,还是有人蓄意谋之,总之顷刻间肖宅的大门已经被砸开,凶杀的现场转眼就被一大群衣装整齐的警员包围了。 “都不许动,谁都不许动!”展警佐一声吆喝,从人群中摆着身子出来了,“这可是凶案现场,哪个敢动的,就当成是凶手一并抓了”。 家仆们一下子肃静下来,个个吓得缩小了两圈似的,生怕挨着自己什么事。 但肖老爷拥着夫人完全没有理会,仍是嚎啕不止,哭成两堆泥点儿。 肖子佳倒是警醒般地起身了,可以来得这么快?!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悲愤快点过去,因为没人懂得,反倒有人巴不得借题发挥搅动肖宅。 肖子佳咬牙切齿地说:“展警佐来的真是时候,若是能再早一点怕是就要跟凶手撞个满怀了”。 “哎?你!刁民一个,让开!”展警佐一把推开肖子佳,朝肖进阳瞥了一眼,“哎呦,我的天呢,竟是肖大少爷,哎呦呦,天妒英才呀天妒英才……”能先交下,就别得罪,一向的为人之道若能奏效,何必生嫌隙呢。 肖子佳听着他也哀嚎流涕,竟然蒙了,上前问他:“你不知道,是肖大少爷遇害吗?” “我哪里知道去呀我,我要是天天知道谁死,那城里就没人死了呀”展警佐一声吆喝,得意地擦了擦眼泪,又问:“怎么着听你这样说,你知道哇?” 肖子佳被展警佐问得,心虚起来,他当时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哥哥,“我?我……”肖子佳没了言辞,愣愣地后退。 “哦对,你看着的!”展警佐反应过来了,自言自语了句,又赶紧跑去虚哄肖老爷,“哎呦,肖兄啊肖兄……” 肖子佳松了口气,看着父亲被展警佐扶了起来,想叫一声爹,竟出不了口。 肖沃雍的确切齿痛恨地说:“展兄你来的正好啊,快快帮老夫揪出真凶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肖兄请放心,容展某瞧一眼少爷。”展警佐屈身瞧去,看似认真观察,只一眼而已,就忿忿开口:“凶器就是这把剑,这佩剑是谁的,谁就是凶手”。 肖子佳大吃一惊,一箭双雕! 肖沃雍看了眼佩剑,岂不正是自己送给子佳的那把吗?什么?难道?不可能!肖沃雍伸出的右手禁不住身子的颤抖,又一屁股瘫坐在地。 肖子佳随着父亲的身影慢慢跪下了身子,他知道爹信他。 可展警佐左右望望,似是恍然大悟,不就是个私生子宅门弑兄上位的事儿嘛,“肖子佳,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73章 一箭双雕 这话音未落,一直抱着肖进阳的肖夫人开始咆哮了,“是你!果真是你,你说你为什么,为什么杀了进阳,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我?为什么你不连我一起杀了?你个凶手,凶手的儿子!” “你没有资格说我娘,我娘不是凶手,我也不是,你,你才,你……”肖子佳欲言又止,泣不成声。 肖沃雍站起身来稳定大局,见礼道:“展兄,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再者也算是我肖宅自己的家务事了,我们不报官,肖宅有肖宅的规矩,就不劳展兄费心了,劳您白跑空回,改日定登门道谢”。 可展警佐竟不吃这套,“肖兄,这让展某实在为难呢。如今看来您这个私……家奴!极有可能不止杀了令少爷一人呢。我看他呀,为了今儿晚上一举成事,可能早就有动作啦,这必须得彻查呀”。 话音才落,竟见邸盟一行人也冲进了肖宅,看样子消息来得慢多了,弟兄们还有歪着帽子松着腰带的呢。 肖沃雍见势不妙,铿锵答着:“展警佐所言绝不可能,他才刚回城来。还有就是他不是肖宅的家奴,他是我肖沃雍的儿子。邸大警官既然也到了,就带展警佐回去歇着吧。” 按照展警佐的性子早该点头哈腰吓退回去的,没想到他竟又狡猾的开口了:“哎呦肖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您若是再执迷不悟怕是肖大少爷可就白死了呀。” “你住口,我肖沃雍还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教我做事!”肖沃雍怒吼着,一把扶起了肖子佳。 可没等父子二人相视笑过,肖夫人可是哭丧着开口了,再不开口怕是这个宅子就要比肖进阳的坟墓还冷了,“老爷,老爷,老爷您可不能让进阳死不瞑目啊,可不能任着这逆子肆意妄为啊,余钱的丧期还没有过,进阳就没了,下一个是我吗?是我?还是老爷?你说呀!” “爹,我……”肖子佳刚开口,就被肖沃雍挡停了,父子二人倒想看看是谁要对付肖家。 “哎呦我就说嘛,余钱,对,就是余钱,刚才我没想起来,哎呦,余钱极有可能就是他肖子佳杀的!”展警佐说着,更是朝肖子佳走来,逼问:“说,你为了能够谋得肖家少爷的位子,到底都杀了多少人?还有没有人和你同伙?这宅子里的内应又是谁?要不要我一个个的 都抓走?” “是谁在我的地盘上,又打又杀,又是谁要又抓又查的呀?”邸盟检查了现场,一无所获,又看了尸身,支离破碎,一击致命,果真是第五个,终于开口。 “邸大警官的地盘,谁敢乱来呀?”展警佐阴阳怪气,“最主要不还是我勤奋为民,勇往直前吗?”你拿我的乌纱,堵你的窟窿时,就该想到。 邸盟两步游荡到了他的跟前,浮夸着:“哎呦我当是谁呢?展大警佐,您在这呢?瞧我这一对狗眼,也没往下看呢。哎呦,不是,我是说,您说要干嘛来着?” “这个肖子佳极有可能就是这几起,嗯!对四起!”展警佐白了眼邸盟,又扫了眼他的狗腿子华景龇牙咧嘴朝他比划的手指头,又扫了眼尸身,“哎?这不是第五起了吗?”抡起帽子打完人又接着说:“哎我说到哪了?哦对,他就是凶手。” 邸盟趁他说话的功夫,又观察了一下凶器,开口道:“你是说,肖子佳就是用这把剑杀死了肖进阳,还留在这儿等你抓他。你进来的时候,他在哪?” “可不是吗?就就是这么回事,我来的快,他跑也跑不了,我跟你说,他就在那跪着呢!”展警佐比划着,“我告诉你邸盟,你别以为我是要抢你的头功。这一起起连环杀人案到今儿为止,你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还不得亏我,揪出了肖子佳这个真凶。你今天查也不行,不查也不行。今儿我说了算,这没你说话的地儿。”展警佐落下一句狠话,依旧是个一拍两散的事,也比人走茶凉要强,干脆吆喝了句:“来人,把肖子佳待过的地,可劲抖落抖落,看看能翻出什么线索?” “你敢,我看谁敢?”肖沃雍冲他吼起来,但怎么拦也拦不下一个来。 邸盟倒是一把拍住了肖子佳,他看了剑身入地的深度,也借着角度扫了一下对面的房顶,“你看到他了?你跟他交手了?他没想杀你?” 看着肖子佳一再点头,邸盟抓过他的手搭了下脉,“伤得不轻”。 邸盟转身刚想冲身后的弟兄们吆喝,就被肖子佳拽回来了,“不用起干戈,我跟你走,警察所里……”肖子佳竟闭嘴了,相较于自己的命,五爷的规矩还是要学的,五爷的人更是动不了,又赶紧补了句:“肯定要比今晚的肖宅好过些。” 邸盟看他欲言又止,不禁也想到了自身的难处,一点突破都没有,还想帮唯一的嫌疑犯脱身,怕是他也就真得交代在那了。又扫了眼身后的弟兄们,回了一下手,应下:“好”。 可还没等来压他,哪想展警佐竟真的搜出一封遗书来,“吾父亲启”就抑扬顿挫地读起来了。 肖沃雍不敢相信地朝肖子佳走来,肖子佳竟只笑笑,又跪了下去。那是他临出门前写的,与其说是字字珠玑,还不如说句句扎心,里面一口一个“孩儿不孝、铸错谬理、悔之晚矣……”怕是现在任谁听都是铁证如山了。 肖子佳向父亲大人行了大礼,又扫了一眼哥哥,还有一直抱着他不知晕了几回的夫人,又行了大礼。 可还没等恭敬地起身,就被人拖了起来。展警佐更像是怕人抢了证据一样,将遗书深深揣进口袋,又朝肖子佳的佩剑走来。 邸盟瞧了眼撑着身子才站稳的肖子佳,又看了眼展警佐撅起来的大屁股,哎哟,果真坐了个屁墩,开口问他:“要帮忙吗?展大人?” 展警佐扶腰吆喝着:“滚开你,来人,把这个给我挖起来!” 肖老爷几步踉跄哭跌回来,呼喊:“不能动进阳啊,不能迈,你们不能动啊……”老俩口齐齐喊着。 邸盟没眼看,稍一抬脚,又瞧见肖子佳挣扎着,就叹着气冲他摇摇头,又向弟兄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上来抢出肖进阳的尸身抬回宅子里去了。 看着父亲跟在哥哥尸身后跌跌撞撞的样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肖子佳安静极了,宁可自己是第六个,也绝不可以是爹爹。 邸盟看着展警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护着头功走了,才对肖宅的人说:“都回去歇着,明儿不叫你,谁都别起来,有哪个不长眼的想着传出什么话去,先摸摸你有几个脑袋。” “咱回吧!”邸盟说着又扫了一眼肖宅,这就落了,那明天也要来查个究竟。 第74章 再回五宅 正月二十五一大清早穆宅就收到了五爷的帖子,小武从盛怀洛手中接过来的时候,盛怀洛完成了使命一样,竟礼过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小武不知是何事,再次匆忙地跑来《德义堂》,急切地盯着老爷读着帖子。 老爷读完一声叹息:“为人父母啊!”又把帖子递给了小武,接着说:“五爷的文具行遭遇不测,都能纹丝不动,顾虑的不就是心儿身在外嘛。若是大张旗鼓地追凶查案,心儿在宅子里听着了肯定也会忧心忡忡不得安生啊。这回倒好,抓到真凶了,可是坐不住了,非要看一眼心儿才能安心呢。一想也是啊,肖兄一夜之间就失了两个儿子,惹得谁都是……” 小武扫了眼帖子又急着劝老爷:“老爷,您别再想了啊!”小武进一步说:“您也知道,展警佐一向虚浮难有实证的,这其中怕是多有冤屈,若能有转机,肖老爷还可得回小儿子的!” 老爷叹着:“哎呀,不管怎样都着实可怕啊,真怕他一蹶不振呢。想着以后若是都见不着肖兄,还真是这心里呀太不是滋味了。小武啊,这眼看春种,肖家估计早有准备,倒还好。一到了秋收啊,你可要留心着点,若是肖家的粮食销不出去,就一尽收了,能帮还是要帮点啊。” 听着老爷的安排,小武也先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连忙答着:“好的老爷您放心,小武记下了。” 老爷又吩咐:“哦对了,安排下去吧,你跟过去,城里的事就不要提了”。 小武点头回话:“老爷放心,我会护好少爷小姐的,我这就去安排。” 可是心儿一听说要回五宅,立马范疑起来:“谁说今儿要回五宅的啊?我今天还有安排呢?这又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说回去就回去呀?” 心儿瞧着少爷和小武两个呆若木鸡,反应过来了,又灵机一动,“说!是不是有人到爹爹那里告状,说我总往宅子外面跑?是谁?你们两个谁是爹爹的奸细?快说,快说!” 说着心儿就来戳少爷的两肋,小武更是一步就迈开老远,瞧着他俩耍闹,竟红了脸颊,又不敢看不敢想了。 可心儿的脸却蹭地一下出现了,小武浑身一紧屏气敛息……她倒摇尾巴晃脑两下子,一溜烟跑里面去了,直叨咕:“哎呀郎君,还不快来收拾东西呀,你快来看我要穿哪身呀?” 秒懂,原来这个丫头是提前警告,谁也不许告她的状啊。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就像同性相斥一样,立马分开了。 少爷来到心儿的梳妆台前,好像丢了什么似的,竟先四下看看——小武哥呢?每每四目一笑,都是同进同出,这次还真没有。哦对,他也不能跟进来呀。 少爷夸着:“哎呀媳妇儿,真好看,就这身!” 心儿才不干:“我不,我还要再试试呢!你看这个呢?等我穿上的啊!哎我得先把这身脱了呀……这怎么拉不开了呀?郎君你快拽一下,这里!对就这儿!这儿,扯……” 小武倒是躲在门外,听着这一声声此起彼伏,晨练着深呼吸。 竟然主动请着我回去,不知道是请君入瓮呢,还是鸿门大宴呢?心儿的确惊喜万分,就怕你不动,动多大的都可以。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好郎君,我可以命丧于此,但他绝不可以。想着竟扫了一眼小武,得意一笑,一同出了宅门。 可来到五宅,和心儿想要的氛围截然相反。天呢!还得先考演技,服了你啦。最关键婉梅儿她们居然还在,真是放长线钓大鱼啊你。 各位哥哥陪着五爷争着抢着给心儿钓起鱼来,还说谁钓到心儿爱眼的呀,五爷宁可赏他一大间铺子去。 惹得少爷都跟着吆喝大家:“哎,你们几个小点儿声,我的鱼都被你们吓跑啦”。 费润抢着说:“谁声大啊,我的亲姑爷,就属您吆喝的欢”。 五爷竟还不乐意了:“你那杆拿得稳点,搅得我这边水都混了”。 费润委屈巴巴道:“不是,干爹,我这是下游啊”。 葛汗青逮着机会怼他一句:“这静德池绕宅子一大圈呢,哪有什么上游下游的啊,你倒是会叨理由”。 “都消停的吧,我这又来一条!”邹盘之大获全胜的样儿。 小武一直瞧着池水,还真看不透到底有多深,最关键这池子融化的好快呀。一眼带过扫了下默不作声的傅云空,他还真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性子。 哪想游荡来游荡去,要无聊死了的心儿,故意跑出来吓了少爷一跳,结果竟是问小武:“你想什么呢?” 坐在少爷旁边的五爷飞快地撩了一眼,好像比心儿都想知道。 小武答着:“回小姐,没想什么,听少爷的话”,竟也跟着少爷嘘了一下小姐。 是啊,不用想也知道肖子佳是被冤枉的,可就是还想不明白这么大的局是怎么做成的?真凶就是奔着肖家去的吗?这一切就这样突然地结束了吗?个中的关卡他还是要捋一下。 五爷稍抬下头,看似放心了,更像意犹未尽。 却不想费润那头竟用起了弓弩,眼看着一击即中,却扑了个空。 相比心儿的机警,葛汗青立马来了兴致,随机抽下一支,毫不费力飞箭出去,就扎中一条大的带回。 小武惊讶得很,他刚刚明明都没看池子,只顾冲费润显摆。一个人辩音取物能到这个地步,再去看这个人扮猪吃虎的样子,小武要重新理一下思路。 五爷可是更不干了:“哎你那不算啊,心儿,瞧你大哥一眼,他那不算吧?舞刀弄枪的你!” “爹爹您别急,他们爱怎么耍怎么耍去吧,放心啦,我就烧您钓的鱼!”心儿娇腻地答着,巴不得人人亮亮家伙事儿。 五爷扶腰摆手招呼心儿:“哈哈哈,好好好,我就说嘛,你们就是跟着瞎忙叨。心儿呀,快来看看爹钓的这些,挑个养眼的来”。 众人都放下了,纷纷跑到五爷跟前去,一看五爷果真钓了一大筐的鱼,又个个赞不绝口起来,五爷好一通兴高采烈。 家丁却突然跑来传报,康学桂康老爷和少爷到了。 第75章 以为刀俎 的确没有想到他会来,康老爷本是来给五爷道喜的,竟也没有想到搅扰了五爷一家子团聚。眼看他是随着家丁小跑上来,老远见礼道着:“哎呀呀五兄,这真是来的不巧,叨扰您一大家子欢聚了呀。” “哎呀康兄,哪里的话,盼您过来坐都盼了好一阵子了,您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五爷说着,朝小的们摆了一下手,头也没回地招呼康老爷去了。 康昉少爷同着费清摆着步子,游荡过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是一会有鱼吃吗?” 费清倒是嫌弃得很,怼他:“你还打算在这吃饭啊?早知道不跟你来了。” 康昉觉得不对劲,反问:“是我跟你来的吧?” 费清又怼他:“那是你爹,好吧?” 康昉回怼:“哎不是,那你跟我爹说‘好’”。 费清惊的冤枉:“我?” 费润难得霸气一回,道:“既然来了,哥哥姐夫姐姐没叫一声,还尽在这挑什么理,赶紧闭嘴,收拾东西”。 康昉一听,这回可不怨我,那是你哥,还巴不得往后躲躲,懒得沾手。 费清还凶着康昉,却也怯怯地跟着费润收拾去了。 康昉还退着步子,哎呀,算了,也跟上了大家伙。 小武和康诗远相互望了一眼,跟在了自家少爷的身后。 心儿倒是还望着两个老爷的背影,这个人到底都和城里的哪家交好? “今儿城里是有什么喜事吗?”心儿随口问着,就没见过他这么高兴过,还是说他跟在哪家老爷的屁股后面都是这么个德行。 可心儿一回头,竟见所有人像卡机了一样画面静止了,不对,一定有事。 “这?这穆大少奶奶还真是独具一格啊!这都能叫‘喜事’?”康昉后怕着大喘口气,还好没进我康家的门。是啊,若不是城里的《花满园》今儿门都不开,他也不至于来这里,好一个满有情怀的洛邑。 少爷一把搂过心儿来,喝他:“康昉,你给我闭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小武和康诗远都一步上前低声叫着:“少爷!” 可算安静了,却忘了费清,“不就是个真凶落网的桥段吗?也至于你哆嗦成这样,真是白跟我混了你!”费清怼康昉:“看我,不也是云淡风轻的吗?” 康昉白他一眼,你行,你厉害,你哥是谁呀。可一瞧费润在那干收拾家伙事儿,没听着一样。是啊,他若是知道费清还有这作用,早让他来了。 少爷一直要搂着心儿走,她却拧着一动不动地接话了:“什么真凶?”惹得少爷小武连连喊她。 “不就是四起连环杀人案的幕后大真凶——肖子佳吗,为了争夺家产祖业,那真是设计了一环紧扣一环的大屠杀!直到最后一战——绝杀肖进阳,败露当场,满盘皆输,呜呼哀哉!”费清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儿。 康昉拆他的台:“那不是五起吗?你不会算数啊?” “设置悬念,你懂不懂?没听懂的,一边儿去。”费清怼他。 可心儿已经浑身抖栗不止了,什么?我毁了肖家吗?少爷搂得更紧了,干脆一下抱起来就走,还朝着他俩咬牙切齿瞪了一眼,连小武都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跟紧少爷。 康昉费清一看不好,相互瞧瞧,那怪我俩喽。 康诗远竟说话了:“少爷,对着女孩子家说这些,的确不应该”。 康昉惊得不得了,不住打量这块石头,你还知道女孩子呢。 众人纷纷满载而归,就看见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啊,一个个麻利利儿地寻着自己的位子坐下了。 邸盟却在警察所长办公室拍案而起:“我说了!他不是凶手!” 五爷见着的确欢心,连连让着康老爷和各位小辈儿:“快尝尝,快尝尝,这是心儿做的鱼啊”。 众人还没尝到嘴呢,就个个都夸出花儿来了。撂完了话,可算叨起自己中意的菜来。 少爷却还瞧着心儿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搅着碗里的鲜汤,又吹了吹喂到嘴边来。 小武也一直盯着少爷小姐,关切得紧,他最怕小姐吓到了,更是没抬眼就白了一下一直瞧望着他们的康诗远。 费清却数着满桌子的菜,乐呵道:“这比小时候来吃饭那次多出来五道菜来”。 可话一出口,五爷笑着拿筷子点他:“你个小东西,一共来过五叔家里几回呀?哎你看,答不上来了吧。这明明比你上回来呀多了六道菜呢,哪有个落单的理儿?” 费清狡辩着:“五叔,我说的是小时候”。 康昉就差笑呛了,“哈哈哈我就说嘛,你啊,打小你就不识数”。 骆所长一听竟然没生气,直言道:“好,我听你的!”邸盟一惊,他又说:“咱不算那三个,就单算余钱和肖进阳这两个,他肖子佳就是凶手。时间、地点、动机、凶器、证据,都齐活!”邸盟无语。 邸盟实话透底:“骆所长,没一个人儿是他杀的”。 骆所长终于烦厌了:“我看你脑子就是有毛病”。 邸盟急着说道:“可我去了现场,一定另有其人”。 骆所长嗤之以鼻,问:“你看着凶手啦?还另有其人”。 邸盟言之凿凿:“我?我是没看到凶手。可是我说了,我看到了凶器入地的深度,他肖子佳伤成那样根本使不出来那力道。还有那个角度,那得跑到对面房顶上刺下来,那就根本不可能是他了!” “你没看到凶手,对吧?谁又能看出他肖子佳伤成你说的那样?还有那个凶器现场,谁也没见着,它现在躺咱库里呢!”骆所长这回说的也都是实话。 邸盟一听,想到了什么,嘟囔着:“不行,得让个大夫给他瞧瞧”。 骆所长惊了,凶他:“你有病吧你”。 邸盟一副认真相,搭话:“瞧他!我不能让他还没等我抓到真凶,就蒙冤受屈地死在牢里。” “哎呦喂,我今儿还真是得点儿乐子,惯你大发了呀!”骆所长巴不得拿帽子砸他。 邸盟却一下子拿出根银针来,吓得骆所长赶紧停手了,“哎?哎!所长您看,这根银针就是凶手引出肖进阳的真正的凶器!” 第76章 还只鱼肉 骆所长噗嗤笑了,“邸盟你拿个绣花针来交差,都说你一点业绩没有,你说你精力都用到哪去啦?白看你鬼精鬼精的,是个人才了”。 “所长,这可不是普通的绣花针呢,我跑了好多家成衣行,哪个裁缝都没见过这样的针。这是兵器,若真是想杀人,一根锁喉足以致命的。可他却只引肖进阳出去,一看就是想嫁祸给肖子佳,接下来就是要查这根针到底是哪产的?”邸盟可算上道了。 一回头才瞧见骆所长摸着喉咙好像卡住了,摆手喝他:“别在我眼前摆乎这玩意”。 心儿也如鲠在喉,竟呛到了一样,噗嗤一口,吐了出来。 众人皆惊,五爷一瞧,乐呵地直拍大腿,“哎呦呦这是,这是有……” “又吓到了!”少爷收拾着叹了一句,一脸疼惜,小武也一直盯着小姐。 众人听着,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喘大气了。 五爷一瞧,在这盼大喜的节骨眼儿敢吓着我们心儿,怒了:“哪个不长眼睛的干的?”为了护着爱女,五爷也是拼了。实际上,他尝心儿烧的鱼,第一口就知道了,她已经心神不宁了。 心儿也只刚尝一口就吐了,若不是味道刺激了神经,她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败落至此。这一大桌子的菜,还是五爷做的主。 五爷话落,更没人敢动了。康昉、费清相互瞧瞧,谁比谁的嘴闭得都严实。 倒是康诗远瞧着屈身见礼道:“五爷,是小人言过,吓到了小姐”。 竟是他,五爷的确吃惊,小武也唰地撩了他一眼。 康老爷伴着康昉费清长舒的那口气哆嗦还没打完,五爷就开口了:“哎呦呦康兄,我刚说什么来着,这小孩子家家的事儿,咱当老人的就不要管。你看怎么着,他们自己个儿倒能找着乐子玩去,我追你她凶他的。我跟你说咱小时候也这样,就是回不去啊,没那口鲜活气啦!你承不承认康兄?哎呀就是。来来来,康兄,多吃点多吃点,来宝贝心儿尝尝这个来”。 康学桂陪着五爷皮笑肉不笑的,心里很过意不去。可心儿却乖乖叨起菜来,五爷给她上的这么宝贵的一课,总要吃得消才行。 却不想展长松开门进来了,骆所长见着起身吆喝他:“你说说你,非追着他干嘛?他到哪你到哪,不都给你俩分开片儿了吗?”邸盟可是一闪就收起了银针。 展长松倒像没听着似的,说:“我去牢里看过了,肖子佳伤得不轻。”又瞥了一眼邸盟接着说:“命丧于此倒不至于,但也够受的了”。 “那又怎样?我犯得上白掏那药汤钱吗?”骆所长说的跟他真掏过似的。 展长松还真没闲着啊,又说:“所以,他这身子,还能杀了自小就比他还受过严格训练的当家少爷,谁能信啊?那可是一击就震碎了五脏六腑”。 “两败俱伤,懂吗?一山不容二虎,就必然搞成这个样子,说给谁听谁都信。你们两个倒刺儿,真是挨千刀儿的,我怎么就挑了你们两个巡官?”骆所长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两人倒齐声答着:“我不信”。 “哎你们?哎呦喂……好,好!有道理!今儿咱就这么办,你们两个听好了啊。到明天正中午,如果你们两个……哎不对,邸盟!如果你,还拿不出真凭实据能证明他肖子佳不是凶手的话,那就别怪我只能定案了啊。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是直接把真凶抓回来,让我也开开眼啊,拿个绣花针在这吓唬我。还不出去?要我把你俩也关起来呀?还有你个展长松,没事多去你叔叔家走走,跟你叔叔好好学学去。出去。关门。”骆所长可是缓了一天的口儿。 两个人齐刷刷灰溜溜地出了所长办公室,啪一关门,就一拍两散。 肖子佳说凶手是个男的,邸盟怎么都觉得不对啊,真是没了头绪。就求来这一天,够干嘛的,他好像还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不觉在那哐哐踢着烂碗。 “哎你别踢,再伤到你,我们可不包赔的啊。哎你往那边躲啊,这什么眼力见你,没看着这收拾铺面呢吗?”陶月丫抱着一堆大瓷碗怼的邸盟不知道往哪躲好了,这一放下才瞧见,忙乐颠上前道:“哎呀邸大警官,是您来了呀,快,快来看,快看看这铺子有排面不?” 既被陶月丫拽到铺面正正中一瞧,邸盟笑了,答:“好看”。 “哎呦我就说嘛!”月丫刚想去拍乎攸妹,一抬眼又转身回来拍了下邸盟肩膀,炫耀道:“我就说我陶月丫摆的铺面,那真叫一个壮观!邸大警官你一定要和花冷经常来转呦!”月丫说完还朝邸盟打了一个飞眼。 邸盟懵了,这什么意思。哦对,花冷呢?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花冷走到这来了。可一瞧,花冷傻呵地抱着个超大的瓷碗,在那听攸妹羞羞答答地指指这个说说那个介绍的那叫一个腻乎。 这小子还有这个心思,邸盟两步就来到摊位前。却瞧见展长松带着队伍过午巡街去了,走到他跟前时说:“邸大警官,还有心思在这看大瓷碗呢?你缺这口吗?这大屎盆子夸夸打天上掉,砸的你哭爹喊娘的,还嫌不够啊?” “我不缺,砸不够,用不着你管!”邸盟吆喝完又在嘴边儿嘟囔:“等砸着你的”。 “我才懒得管你,可是邸大警官,你走错方向了,这片儿是我的!”展长松可是揪住他错处了。 邸盟也是一矫情人儿,赶紧反驳:“不是,那你还查了我的案子呢!” “谁让你一无所获,再杵那不动,我就查完了……”展长松走出去两步,朝他摇手,就讨来一天时间,你还不抓紧。 邸盟一听来了斗志,又一瞧花冷,道:“下次再来”。 花冷美得,屁颠道:“谢谢老大”,就一步穿了出去。 “这边儿,你个小子!”邸盟抓着花冷回来,直接朝两个小人摆了下手,看似军礼,算是道别。 可这花痴一对儿,看着这浩浩荡荡的警官来去从容,美得蹦蹦跳跳,尖叫连连。 第77章 连环再起 康老爷一行人刚回到康宅《迦桂堂》,就听得一声喝令:“跪下”。 康昉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吓一哆嗦,还没见过爹这样,难道爹是知道了?跟去就闯祸,我都说我不去了。却瞧见刚进门来的康诗远迎声跪了下去。 “哎呀爹,你干嘛呀?您都累了一大天的了,这才刚回来。好好好,爹爹爹,您听我的,您回去歇着,这交给我,行吧?”康昉先尝试哄着爹回去。 康老爷不应,透着些许无奈又道:“请家法”。 家法?康诗远的确没有想到,又跪得恭敬了些。 康昉一听,也跟着跪了下去,“爹你来真的啊,您请家法,到底是要教训我?还是真的罚诗远啊?” 康老爷竟没有说话,只瞧着康诗嵌恭恭敬敬地端着深褐色的古案小跑着上来了,案上端庄放着的黑亮牛皮短鞭正反着光地晃眼。 而此时康老爷正一把抓过短鞭,“哎哎爹爹爹,是……爹!是我和费清说话没轻没重,吓到了她五大小姐,您要罚就真罚我,哎爹,爹……”康昉倒出了实话,却眼瞧着康老爷真朝自己走过来了。 就是套你实话呢,康老爷想着就挥鞭而下,康昉蹭一下跳起来,嗷嚎:“哎爹,你还真打呀?爹别呀,哎?我也没想着要跑去惹五爷生气的呀?不是您非喊着我去的吗?谁知道您家五爷什么脾气呀?哎哎爹爹爹……再者说五爷不都不生气了吗?您也就别气了呀?跟人家多学着点啊?哎呦喂……行啦可行啦……再累坏了您……哎呦我的亲爹呀……真的真的不行了……真的跑不动了……” 难得康老爷追着康昉围着康诗远跳上串下大大小小跑了三十多圈,他竟还能一直瞧着淡定自若地跪得面无表情。 可怜康诗嵌手里抓着的古案都要被他憋着笑还都好悬笑掉好几回了。 而此时气喘吁吁瘫坐在主位上的康老爷稍一抬手,康诗嵌赶紧端过古案接了短鞭来放在桌上。 而瘫坐在下面的康昉大喘着气还是矫情着:“康诗嵌我告诉你啊,我可看着你笑了啊,你笑了不下十回你,等爷哪天收拾你。哎呦爹,你说你至于吗?来这么一出,累死我了可累死我了……” 康诗嵌一听赶紧抿了下嘴巴闭的老严了,康老爷倒是摆了一下手,开口说:“你说你啊,人五爷家文具行的凶杀案可是抓到真凶了,让你去道个喜,沾点喜气,你还推三阻四的啊。” 随着康老爷的话音,康诗嵌小跑着扶起了康诗远,又赶紧跑回到老爷身边去。 康老爷吩咐着:“诗远啊,这通家法算你挨的,以后几天就不要出门了”。 康诗远答着:“是,老爷”。 康昉一听,我容易吗我,美得两条腿也收到椅子上好好歇歇。 “诗嵌啊,明儿一早去《天一文具行》那收拾收拾摆弄摆弄,选个好日子啊,这几个店面咱就一起开张!”康老爷说完朝康昉傲娇一笑,小样的你,学着去吧。 康昉一听,夸起爹爹来:“不是爹,您行啊”。 实际上主要是今儿五爷高兴,说赏一个大铺子出去,就赏一个大铺子出去,连带着的更是眼都没眨一下一并赏了。 可康诗远听着似有所思地低下眼去。 “要不就说你欠打呢,啊?到五爷那说话还没轻没重的你?你若真是吓到人家千金大小姐,我告诉你啊,这通鞭子都了不了事儿。爹神交五爷半生,敬他宽厚忠义,今儿你算见识到了吧?”康老爷教训的头头是道。 康昉耷拉着脑袋听着,康诗远却抬头欲言又止地眯了下眼。 单台碧的死讯传到的时候,五爷正坐在恐殿的座位上,没想到他反倒是一跃而起哈哈大笑,对盛怀洛说:“你看我就说吧,我就说这个丫头才是一个顽劣的性子,越战越勇的胆子呢,哈哈哈这洛阳城啊我看她也摸得差不多了,瞧她那个耀武扬威的样子啊哈哈哈”。 盛怀洛也忙说:“是呢是呢主子,小姐就是最像您了,定是不会让您失望的呀”。 五爷还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着,回身一抬手对盛怀洛又说:“召各位王者进宅子”。 正月二十六的尖叫声差不多能把整个洛邑刺透,连展长松赶到公主巷的时候,也惊得急刹车一样地定住了。 躺在直径近三米的血泊中干瞪着眼却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塌瘪着的是单台碧——《单记玉石》的掌柜——五宅玉石行的当家掌门,正死在了每天回家必经的巷子里,只可惜看不出是进是出。 还的确难为心儿了,这一次她可是做足了功课。 这种死法展长松还真是头一回见,他喝住了所有人,抬头又蹲下的来回了好几次。看了房檐,摸了墙角,扫了墙面,抠了地缝。甚至上了房顶,爬了狗洞,可结论仍然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血滴,连个头发丝儿都没有。 为了能够给小武一个暗示,心儿躲着穆氏大大小小几十家的铺面,甚至连边线和辐射范围都划了出去,选了个离穆宅也算得上远的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为了能够给五爷一个明示,心儿闭着眼睛在凡过眼的人山人海里挑着他的王者。还要掂量一下分量,拿捏一下斤两,估摸一下筋道,才选定了这个单台碧。 终于展长松扫了一眼单台碧,一步一个脚印地朝他走了过去。肉眼看去竟没有明伤,可是这血是从哪来的呢?塌陷的胸腔只一眼便知,内里一定又是支离破碎。可展长松在打算伸手探一下的时候,还是颤抖了。待只掌着胸,还真是惊喜呀——肋骨全折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是一定的,最关键就是时间紧任务重心情差,心儿下手的确重了些。主要也是她不想让肖子佳替自己背着罪名,那今晚就必须成事,越快越干脆越好。 展长松最后才拿起不远处的一团废铁,这是他一来就看到的了。 第78章 饭来张嘴 原本他还以为在拿起这个明摆着的证据之前,他会大有收获的呢。可如今这种现实,再看眼这团废铁,真是更惨淡了。谁能相信,这就是单台碧的武器——一把铸剑呢。 这还要归功于《天健榭》的铜铸锤,能够把心儿的情绪发挥到极致。 展长松终于叫人收拾现场抬走尸身了,可只瞥了一眼单台碧的脑袋瓜,就赶紧闭眼,手抓脑门,我真是什么都见过了我。 待展长松咬着牙睁开眼一扫,在人堆里看到了邸盟。邸盟听说这大屎盆子终于砸到展长松了,急得跟什么似的跑来看他的热闹。而现在二人四目,却一言不语。 天刚放亮的时候,四位王者就已经来到《真吾堂》等着五爷的吩咐了,但是五爷坐在位子上,却仍是一言不发。 海株昆站在下面耷拉着脑袋,一心觉得这一回啊还说不定会有什么状况发生呢,单台碧都能死了,那甚至都可以说大半个玉石行的江山都倒了,他可生怕砸着自己个儿啊。 几位王者终于也是经一堑长一智,真都学聪明了。这会啊竟都只是相互瞧一瞧望一望,谁都不再提说一些要斩杀妞儿啊、要对付穆宅呀、要清理门户哇、好像是争着忤逆犯上似的这一堆话啦。 最关键是五爷往那一坐,谁都没瞧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实际上五爷已经稍微缓了缓心里的兴奋劲儿了,但的确还是高兴啊。可这一缓一忍现在瞧五爷这个神色啊怎么看也是七拧八歪的,若说是被单台碧的惨死打击的适得其反到剥极则复的话,众人还能理解一下但也就更胆战心惊了啊。 哪想盛怀洛可是点着小碎步上来了,五爷一抬头兴冲冲地问:“早饭备好了?好勒,来,一起吃顿早饭啦。” 五爷和盛怀洛乐呵呵的一齐走了,后面跟着这几位可是心里更没底了,五爷这可真是受刺激了呀。 众人按着座次上桌了,五爷就更忍不住那个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劲儿了,在那等着盛怀洛给他舀一碗粥来,还能乐颠地扬头看了又看。 众人就更想不透五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呀这是,就都只遵着时不言寝不语的圣贤教诲默默地吃着饭,五爷又一下子来了老父亲一般的心满意足,孩子们都学会规矩了懂事了,他心里自然是高兴啊。 “你们一个个这手头上忙活的事啊,都精明的很,我心甚慰啊,今儿啊都多吃点!”五爷一开口,大家可算认了,五爷今儿个就是高兴。可顶着五宅玉石行的单台碧竟然死的只值五爷这股子高兴的劲儿,大家手里边的摊子再怎么打理是不是无非也是这么个结局呢? 众人夹着筷子的手有的呀甚至比自己的心还要哆嗦的欢呢,比如说海株昆。葛汗青似乎也明白什么了似的,连费润都觉得今儿个干爹给夹的菜不香了呢? 可是早就明白要先学会活着才能学会笑的邹盘之倒是真的吃喝的美,开口赞来:“干爹也尝尝这个,鲜嫩的很呢!” “哈哈哈二郎这嘴啊还真是有口福呀,这是我后半夜新打的头狼,够鲜灵吧?哎对再来一口,还是那个味儿吧!”原来,五爷也喜欢喂孩子啊。 邹盘之这嘴可不光会吃呀,细品一番津津有味地道来:“干爹这力道——松而不散、柔而不紧、韧而不结,每一下可都是恰到好处啊!” “哈哈哈你这孩子呀,嘴叼成这样,难怪这么瘦。行,下次干爹打到合手的,直接送到你宅子上两个!”五爷今儿个还真吃这套。 “谢谢干爹!”邹盘之赶吃着赶回话,眼睛还瞄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的这几位,能提点一下是一下吧,你跟骷里的狼崽子能有什么区别?若真只剩他自己,也是没啥玩头了。 葛汗青可真是立马就明白了,你说自己想那么多,是不是就找死呢?在干爹面前日子本就是有一天算一天的过,他是从什么时候起竟打起了独揽大权的算盘的呀? 可这稍微一寻思的工夫,费润都已经争着抢着给干爹又夹了一样新鲜的了,他瞟着葛汗青即超过了他,又不自觉在心里佩服起邹盘之来,原来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拦路货,难得我还要用他点拨,可在干爹这能待一天我就要占着一天的宠儿。 却不想一向特立独行的傅云空今儿也真是上纲上线,道:“我吃好了,爹有事尽管吩咐,无事我就先回了”。 随着话音落,海株昆的筷子终于掉了。哪想五爷一下大笑起来,倒还真没人看他够扯着捡筷子了,反倒都跟着陪笑去了。 “你这个孩子难得有性子这么急的时候,倒还真是好看!”没人知道五爷在那说着什么,可也都等着后话:“好,今儿没别的事。就是手底下春航的货都该备着啦,挑点那些上好的,贵重的,精致的,能登大雅之堂的送到穆宅上去,剩下的还归大郎全权处理。” 若不说葛汗青被五爷培养起来的这个胜负欲呀,听了干爹这话他脑子是明白的,不能抵触不能较真,可心里那个滋味啊还真是来的突然又真实,但面上呢也只能满脸堆笑,哪敢流露出一点来呀。 可傅云空却直接说话了:“我的肉肆行和拳脚行也没什么可运送的,就把地儿腾出来留给那些上数的吧”。 海株昆竟然也赶紧说:“五爷,我这个药材行也没有什么上档次的东西,又都那么怕水啊,要不然我也腾腾地方呢?” “哎?”五爷直接对海株昆说:“你那药材里金贵的可是不少呢,倒弄一箱两箱的出来,最上头的地方留给你”。 海株昆不想夹在五爷和穆宅中间备受压迫和牵扯,才仗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嘴,这回可好,怕是压箱底的货色啊都得翻出来晾晾了,又赶紧圆场:“是是是听五爷的!” 众人也都随声应和着:“听干爹的”,五爷可真是没白疼这帮子家伙,甚感欣慰啊。 第79章 丝密如缕 小武独自一人在《穆氏钱庄》里间的独案上,勾画着什么。第六个了!第七个吗?曹长户也会是死在他的手上吗? 竟还离了西北方位?难道真的是直指五宅吗? 好在肖宅一息尚存,他原本就知道这一切和肖子佳没有关系,可到底是谁借着他兴风作浪,下笔还这样浑厚有力,击无可破呢? 坏在老爷早上吩咐,他原本不晓得少爷身边为何一时半刻不能离人了,可多方查佐时至今日,更知晓五宅牵动的势力丝密如缕。 是啊,五宅早在二十年前还姓岸。那时的当家少爷真可谓是天之骄子,正是五爷用了十八年的名字——岸傲。 五爷为了纪念岸大少爷在一役中被蛮匪所杀不幸惨死,不惜向岳父岸老爷请命,愿以岸傲之名立世,更是在岸宅倾覆后的十七年里日日夜夜以不报此仇枉为人的心志卧薪尝胆。 可惨的是,在两年前与城外蛮匪的最后一战,虽说打得蛮匪溃不成军还歼敌无数,但竟失丧了五爷的结义大哥——葛虹远,遂五爷再次更名,按着排位取姓氏五,而后城中安分了。 但这再起一杀,直指五宅,还是让老爷好生警惕。 小武一直没松下这根弦,现在更加谨慎。可不知为什么,小武总是觉得这个凶手可不单纯只是表面上的残暴,倒更像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他更谨慎。 可河对岸到底是谁呢?肖宅吗?五宅吗?还是…… 小武尝试着把五宅和宅上合在一个阵营,这毕竟是坊间的常规思路。那么,凶手极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是一想到葛汗青的辩音取物,小武立马停下来了,这个既不识其面也不识其心的家伙竟有这样的身手。这可是从他的字迹与玩耍中看不出来的几分实力。为何有意瞒之呢? 五爷可知道他的隐瞒呢?不知吗?知晓吗?助其瞒之?还是…… 小武又尝试着把五宅和宅上对立成两个阵营,这是小武一直在想却不敢说与人听的。可即便如此,五宅若真的构成威胁,那这个凶手舍近求远的再次斩杀五宅的当家掌门人,岂不成了帮助宅上,会有这种可能吗?那又会是谁呢? 却不想小景蹭地一下探进头来,欢实道:“小武哥,你猜谁来了?” 小武闻声看去,心儿拿着个大串冰糖葫芦转进来了。 “小姐?”小武起身迎出来,右手稍用力一攥,刚勾画的就进了他的拳头。 果真一抬头少爷随之进来了,小武叫着:“少爷?”却又一把抓他到身前来,凶他:“谁让你带着小姐出宅子的?” 少爷一副巴不得谁都不服就服你的样子,反问:“你说呢?” 小武回身上下扫了一眼小姐,才眨着眼睛哄着说:“小姐,您怎么出宅子了呢?您昨天受了惊吓的,要好好休息几天才行的。您这突然跑出来,老爷夫人会很担心的。我这就送您和少爷回去!” “可就是昨天受了惊吓,我今天才想出门散散心的呀!”心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驳:“再者我都跟爹说了,上次受了惊吓,就是出门转转就好了的啊,所以爹就让我们出来了呀!”说完还觉得就这么简单。 “老爷真的同意啦?”小武问了小姐,又看了少爷,几个来回,他俩倒是连连点头。 三个小人就在这扑棱脑袋瓜玩,最后小武认了,安排着:“好!那我带小姐转转庄子,转完可就真得回去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你开的那家武馆。昨天就想去了呢!不要以为只有你懂得顾惜他们,我也一样指着他们成才呢!你不能把我当成冷血的独裁者!”心儿好像说起什么戏文似的声行并茂。 小武一听竟还真紧张了,竟都磕绊了:“小小姐,我我没这个意思,真的!我只是……”可守着少爷他敢说谁都不可以去只是以自己为饵试试,哪怕只是想想他也立马闭了嘴。 心儿一口咬定:“可你不带我去,你就是这个意思!”一副摇头晃脑的小样子盯着他。 “我?”了老长一个音,小武服了自己了。 连少爷都看出他是说不明白了,拍了他肩膀一下,说:“我的小武哥呀!好了,走吧!” 少爷笑着先走到了前面,小武怯怯地看了眼少爷背影,心想:看来只能是速去速回了。 心儿一个屁颠就跟上去了,“哎?等一下!”小武也赶紧跟了出去。 留下黎成对着账目,遣了祈丙祈丁回宅上报个平安。 可还没出门竟见对面《程记金号》门前,肖亮和程请正吵得欢。 少爷问:“怎么回事?” 阿欢开口答着:“昨个肖亮应当是私下里抵了几个铺子给程家,今日不同昨日,所以巴不得要回来。” 心儿一听:还有这样的,你也就不是个王者,却一脸稚嫩地问:“郎君怎么不走了呀?” 少爷哄着媳妇儿:“走,这就走。你说你呀,边走边吃。好了最后一口,嚼,嚼,咽,哎好了。给我,来,嗯好,出发!” 小武走到门前只宠溺一笑,又朝目瞪口呆的家伙们摆了一下手,跟上了少爷小姐。 玉石行的惨案把众人的谈资又拉回到五宅的时候,坊间可真像是狼来了听多了一样,并不觉得怎么新鲜啦,若是再都归结到城外蛮匪的伺机报复,那真的都没了人人自危的恐慌,而是只剩下替五爷捏一把汗的祈求啦。 可骆为里在《思泉堂》里跟老爷少爷各种忽悠的时候,居然还有间隙脑子里转着自己的算盘。五爷啊五爷,你说说你都是自身难保的境地啦,还跟我说什么可推波助澜保我不二地位,我真是大白天信了你的鬼话了我。再抬头一瞧,这给点道听途说就美哉乐呵的爷俩,虽说是废了他的宏图大志,但也终究是图个享乐,知足可真算善莫大焉了。 第80章 见好就收 程请守在《聚豪堂》的门槛上坐了一大早上了,他可是把单台碧手底下的六家奢华的玉石店铺当成纸飞机一样的折了又折,然后又展开来了个大卸八块之后,还是觉得这个数他浑身上下的肉啊哪哪都疼。程锦前过来一脚踢他起来的时候,他那个没挣透便宜就是吃了大亏的样啊,估计能把人笑死。 可严乃能这回却是出奇的安静,莫不真是日中则昃,这都到了大中午的了,他竟都没去过《广兴堂》呢。严广平倒是稀奇地往外瞧了瞧,心里想着八成啊春航的货单又叫他拿回去改,还真是上起心思来了呢。孩子倒是个好孩子,严广平又回头瞧了一眼严戈健,就是这心思当真是得多敲打点啊,还真怕有看不透的呢。 可早就报上货单去的蔡蒙,这会闲的是手直痒痒心直突突啊,想想还是算了,可丁可卯的饷钱喝个茶水都不够啊还能干嘛。一抬头竟还真走到单台碧的玉石行了呀,你说这么大富大贵的家伙,说没就没了啊,还真是什么都带不去呀。哎呀,就更别指望我家少爷能睁睁眼抬抬头喽,有这个心思的享不着这个福,有这个福的呢又没这个命享了,真是热闹。 可不嘛热闹说来就来,少爷和心儿一脚还在《穆氏武馆》门外,一步走在前面的小武,就被班勒飞过来的劈腿踢得身子一闪进了武馆,没了影子。 待躲在门口的少爷和心儿一上一下探出小脑袋瓜的时候,小武和班勒正在编着花篮或是踏着花灯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少爷一闪身子踱了进来,故作淡定地拉了一下心儿,两人才在门口立定,又秒变啦啦队长。 几个回合下来,都不见胜负。 小武凶他:“谁让你来的?” 班勒还惊讶了,岂有此理呀:“我来还不行了?那就只能武师父来这耍威风啊?怎么了呀,怕我赢啊?” 小武竟卸了气势,告诫他:“你若赢了,下次别来”。 果真只见小武一招示弱,宁可挨了班勒两拳摔出去老远,这还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呢。 班勒真的不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拳头,可立马又忍不住满场吆喝!他才不管是不是真的打得过武师父,反正赢了就行,最好是小武哥让他才好呢! 连少爷都上前拍着班勒的肩膀祝贺他说:“你也有今天呀!” 班勒扬头傲娇了一下,“你想不到吧?” 小武躲一边瞧着这两个家伙,笑的特灿烂。又上手揉了下胸膛咬起牙来,可一瞥竟见门边的小姐在盯着自己,赶紧放下手来,抿起嘴巴,一副做错事的小样子却一跳起来穿过人群,郑重其事地介绍起两位少主来。 众人见是少爷和少奶奶来看望大家,给大家鼓劲儿,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来了势头。 众人还纷纷拉着少爷的手感谢连连,小武就等在门口瞧着傻笑,眸子一转竟见骆为里过来了。 “哎呀武大管事授课还真是勤勉呢,哎哟我都以为今儿见不着您了啦?哎怎么?您没听说啊?”骆为里一副惊得失常的样子。 小武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什么事惹得骆大管事,来了这么高的兴致?” “哎哟您还真没听说呀!嗨,不就是康诗远吗?挨了康老爷三十多鞭子的家法,怕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影儿啦!”骆为里装的算不上幸灾乐祸的样儿。 “什么?”小武心头一紧,真的忘了探他的消息。 “哎呀你呀,昨个不是跟着一起去的吗?你还吃什么惊?我今儿见着您才吃惊呢?我还以为你也……”骆为里欲言又止。 可话锋一转又接着说:“虽说挨得是家法,几乎不会再有挑刺儿的蹦出来,可也打没了半条命啊……” 又瞧一眼小武接着说:“还有你呀,哎呀反正您在这个位子上,还是好自为之吧。做亲随能做成您这儿样的,我也是头回见,您还是……哎呀啧啧啧……”骆为里又欲言又止,点点颤颤地走开了。 少爷出来见小武神色不对,忙上前问:“小武哥,怎么了?” “康诗远他……”小武一顿,又开口:“挨了家法。” “哎呀你呀,谁你都担心?他那个少爷呀,三天两头不挑出事儿来,浑身不自在,嘴上更是闲不住。他又是个闷葫芦,有苦没苦一声不吭。你再于心不忍也没用,你就盼着这是最后一回吧。家法若还止不住,下次啊真能要命!”少爷说完,看他还一动不动,笑脸一凑哄着说:“我?是不是好多啦?” 小武被少爷逗得终于笑了,“你呀!” 心儿可是听明白了,“是昨天那个,那个……” 小武点头乖乖答着。 “哎呀爹爹就是夸张……”心儿说着,一脸无奈。 “我也很夸张的啊!”少爷语调的确夸张。 小武和心儿都被他逗得一笑,竟异口同声地答了一句:“你最厉害!” 三人相视,一起笑了。 可生龙活虎般的杜茂名却一下子蹿进了《古铭堂》来,“哈哈哈大获全胜啊,六征我说什么来着,就咱跟五爷这八拜之交那可真是胜似手足之情啊,啊?哈哈哈哈,我跟你说,我跟着五爷哭那几声那可真是发自肺腑的,你懂吗?那可真是感同身受啊我,哎呀不行了快扶我一下,到现在我都觉得,哎呀哎呀哪疼哪疼啊,啊?哈哈哈……”杜茂名屁股刚挨着椅子又笑得肚肠子疼了。 杜六征巴不得赞的再夸张点:“哎呀呀老爷,要不说老奴就最佩服您的恩德呢,这和五爷的宽义呀都是这洛阳城里感天动地人尽皆知的美谈了呀!” “哎?”杜茂名一下子不笑了,“在你心里我也就是和五爷齐名吗?” “哎呦呦瞧您是怎么听的,老奴刚还说是最佩服您的,他五爷的宽义不也是随您的心思吗?老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呢!”杜六征天天这么哄着,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惹杜老爷忽冷忽热的呀,又话锋一转:“可是老爷咱这打理玉石行可算是初出茅庐了,用不用再寻摸个单老匠人那样的能手呢?” 第81章 春潮决堤 杜茂名刚觉得他说话有点着边了,这句又没谱起来,怼他:“不是,你觉得能找到那样的手儿,五爷会把这烂摊子甩给咱呢?哎呀我的天呢瞅你那样,扫我雅兴啊?我告诉你吧,打理玉石行和书画行能有什么区别呀?这靠的压根不是手,而是嘴!” 杜茂名一瞧杜六征目瞪口呆那个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又怼他:“不是,你嘴张那么大有什么用?是说辞!是故事!是内涵!是牵动人心让人爱不释手又魂牵梦绕的情怀!我看你是白跟我混了”。 杜茂名白他一眼却又扫见了杜七衡,“哎?七衡,手边忙什么呢?” 杜七衡见礼答话:“回老爷,算上这六家玉石行店铺,春航的货单就要重新理出来一份了”。 “哎这才像样!六征啊,七衡可是远超过你了呀,这青出于蓝,我心甚慰呀!”杜茂名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奈何就是没个儿子的命呢。 杜六征可是懂得舍让啊:“哎呦全是老爷管教的是,这孩子见您可比见我亲多了”。 奈何杜茂名却不是一张爱惜的脸呐。 “决堤啦,不好了,决堤啦——”城里的守更人相互传讲敲响穆宅大门的时候,小武已经衣装整齐请示了老爷,快马加鞭地冲了出去。 那一年,小武八岁。河水开融,大堤决口,淹没村子,也是晚上。小武被穆老爷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只剩一口生气。救援的场地冰冷、设施简陋、药料不齐,小武久治不醒就被老爷送回家里来。 “老爷,您都守了整整两天了,今儿晚上换我守着,您歇歇去!”黎有为说着就要扶老爷回去。 穆老爷说的很平淡:“有为,我来吧,你不用担心我。大夫说的我听到了,他今晚若能醒来是最好不过,若是醒不来,我也能受得了。只是这个孩子,看着让人心疼,我陪他在这!” 老爷都听到了?黎有为就不再拦了,而是强忍着热泪回身摸着小少爷的头,问:“凛儿少爷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啊,今儿可是学得太勤快了。” 少爷答着:“我等小哥哥醒,给他看我写的有多好!”一脸得逞。 “这?这……这凛儿少爷写的太好了啊,好!”黎有为欲言又止,给了少爷一个大大的赞。 小武突然醒来的时候,的确给了大家好大的惊喜。可他却惊魂未定,一直哭闹不止,更是口口声声寻爹喊娘,险些又晕厥过去。 辛苦了老爷和黎叔好生哄劝无果,直到少爷从他俩的中间钻过去,递给他一个糖果,小武才懵了一样地一动不动了。 “这个给你,他们都说好吃,你尝尝!”少爷说着一脸期待。 竟还直接喂到小武嘴里去了,“好吃吗?”少爷问着。 小武点头应了应,打那以后,小武爱吃糖。 “还真的好吃呀?那这些都是你的啦!”少爷说着一脸傲娇。 小武随少爷手势看去,满满一桌子的好吃的,像小山一样,小武竟笑了。 少爷又问:“你叫什么?” 小武把糖搅到一边,开口答着:“武乐书”。 少爷自我介绍:“好名字,我叫穆凛然”。 “小武啊,你放心,凡是能找到武姓的,都会来找你认认。但今晚可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能有力气相认去,对吧?来把这碗粥也喝了!”老爷劝着,又接过黎叔手中的粥喂给了小武。 “明早我还来!”少爷说着,就被黎叔领着出门了。 洪涛漫浪,泥沙走石,残屋破相,哀嚎哭咽。小武还没等船开到对岸,就纵身跳下了水,再见不着影儿了。 黎成等在船上,呼叫连连,更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转,若不是小武吩咐他护好船只,怕是早就寻了去。 待船终于搁浅在一片废墟中,黎成一行人忽地一触即出,纷纷投入到抢险救灾的队列中,奔着一声声的呼喊而去。 清晨的光洒在河面上泛起星点灿烂的时候,昏暗的迷惑与抓绕、内心的无助与恐惧似乎都逃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艰忍和活下去的勇气。 黎成寻到小武哥的时候,完全辨认不出是他。浑身湿透也就算了,最关键还被泥巴层层糊住,从头到脚泥乎成一片。只是相视一笑,一定是他。可阿成还在想着怎么跟少爷交代? 可不是嘛,小武竟还借着浑身溜滑,几次脱了阿成的手,他总有忙不完的。直到闪躲逃窜之中,猛一抬头,差点和少爷撞个满怀,他才终于消停了,被阿成一把按住。 “让你来救人的,不是让你来玩命的,回去!”少爷凶他,就差打到身上,一看也没个下手的地方,又喝他:“快点”。 “不好了,有人跳河了……”不知是哪边传来的声音,少爷和阿成摇头寻着,再定睛一瞧,小武已经奔了出去。 再见到他时,是小姐在榻边看着,而他呢,裹着被子,只露个脑瓜,还哆哆颤颤急得直朝帐篷门边儿看。 小姐吆喝他:“哎,不是叫你躺下嘛?别动,别乱动你”。 小武求的切:“小姐?又不是我受灾了,我水性很好的。我就出去再看一眼,阿成那边……” “我那边怎么啦?让你别动就别动!你再动啊,少爷非……躺下!”阿成来了就凶他:“都跟你说了我下去,你还一冲就没影,我找你找了多久啊,可算找到了又没影儿了”。 “水下凉嘛,我都沾着身子了,又不是小时候了。再者支帐篷抢伤员,上面需要你这力气!”小武说着压紧了一下鼻子。 谁说你分配的不好了啊,就是你……“拿来!”阿成抓过小武的手又塞到被子里。 阿成刚回身来接,就被少奶奶止住了:“阿成,我来。你去忙吧,省着他又着急”。 瞧着阿成乖乖出去了,再一瞧热粥送到嘴边来还一直盯着他看你还想怎么样的小姐,小武也乖地一动不动了。 这一不动再看去这个被水浸透的孩子,还真是好看。 第82章 花见花开 少爷守在不远处,瞧阿成从帐篷里出来朝他点头,可算放心地笑了笑。 明明都见他好模好样的,可就是后怕。小时候守着水边凶他的时候,真是笑他居然还怕水。这个家伙就没日没夜地练着往水里钻,少爷就还夸他进步神速,能像活泥鳅一样。直到大了跟着出来救人才知道,初见时他嘴上那一道白竟是夺了他半条命去。 少爷思想着还没回过神呢,蔡泰来少爷已经近到身前了,“哎呀穆大少爷来的是真早啊,听说武兄前半夜就到了啊,抢险救灾穆宅还真是让我们望尘莫及了呢,蔡某佩服,致敬在先啦,致敬致敬”。 少爷见礼答着:“蔡大少爷谬赞了,匹夫有责的事嘛。再者每一次您宅上的救济更像是及时雨一样啊,雪中送炭的蔡兄才着实辛苦了呢,辛苦辛苦”。 瞧着蔡泰来走远了,少爷才瞥了一眼身后的帐篷,掀帘进去了。 榻上安静晕迷的女子,名叫陆灵儿。之所以被救上来,又径自跳下去,是因她眼睁睁地见着最后的娘亲也被大水冲走了。 少爷来到榻前一瞧,心想着:你可要快点醒来,小武哥下去救你,急得我真想打他了,你若是醒不过来,他若是白挨了打,我可是心头更紧了。 少爷仔细上下一瞧,惊喜了:还真说不上呢兴许这就是你俩的缘分了吧,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这么个奋不顾身的少年郎,若是真的,我就准了。 少爷想着,都笑出声来了。竟没发现这小女子已经慢慢睁开了眼,更是惊得舍不得闭上了。 她还真没想到,一来到另外一个世界,竟然就遇到了这样天使般的笑容。自己若是有力气,也一定跟着大笑起来。 可少爷冷不防见着她的微笑时,吓了一跳,是白的惨淡,但也挺好看,少爷劝着自己,开口问她:“你醒了呀?” 灵儿见他一惊一乍,笑得又欢了些,却听他这样问,四下打量了一圈,反问:“我没有死掉吗?” “怎么会死掉呢?”少爷瞧她竟坐起身来了,更美得欢了,赞叹道:“可是小武哥去救得你!” 灵儿还是顿顿的接受不了的样子,却抬头问少爷:“是你让他救的我吗?” “我?”少爷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灵儿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直言道:“既是相公相救,小女子当以身相许,终生报恩才是。”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有媳妇儿的,你好好歇着,我,那个,你好好歇着啊!”少爷蒙了,语无伦次地倒退着出去了。 灵儿却一眼没眨,直到见不着他了,才扯了一下嘴角,自语道:“也是妾身的命吗?” 少爷落荒而逃钻进小武的帐篷,抬眼一瞧,可算安心地笑了,心儿正在小武的榻前轻拍着他,走近一看,还真睡了。 心儿小脑瓜一仰,快夸我吧。少爷却是点了一下她,美得心儿摇头晃脑的,“哎?对了,那姑娘醒了吗?” “啊?”少爷一出口就赶紧捂上嘴,又灵机一动,抓了心儿出来。 少爷出了帐篷,就抖擞了一下身子,拍了拍衣衫,提了提嗓子,竟还拽了两下领子,说:“媳妇儿,有个事儿,得特别正式地跟你说一下。” 心儿瞧着他这一套套的,上下打量着他,还以为他开口就要来段戏文呢,“什么事啊?还惹得郎君这么一堆讲究?” “那可是!我跟你说啊,你就美去吧!”少爷终于欢脱了,炫耀道:“你郎君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儿!” “嗯!我知道啊!”心儿一脸的这还用说啊,可是语气也太平淡了些吧。 少爷这还不识足呢,又问:“不是,那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那郎君要我说多少遍才行啊?”心儿缠上身子哄着他。 少爷一哄就好,忙说:“嘿嘿,一遍就行!哎不是,一天一遍才行!” 心儿高声念起诗来:“我的郎君,就是人见人爱,却只爱我一个!我的郎君,就是花见花开,却只采我一朵!” 少爷倒是一把就揽过媳妇儿来,生生转了三圈才摔跌在一起,欢笑开来。 两人摸爬着起来,少爷又问:“那若是有人愿意以身相许嫁了你的郎君,你愿意吗?”他呀不问出来,估计能憋坏,这会还一脸坏笑呢。 心儿轻巧地答着:“愿意呀”。 少爷蒙了:“不是,你刚才还说……” 心儿一想,我说错了吗,就补充道:“反正你愿意,我就愿意。” 少爷有点着急了,又重申了下:“不是,心儿,我是说真的呢。那那好好好,我先说,我不愿意”。 心儿跟着郎君说:“那我就不愿意”。 “真的?”少爷得了些欣慰。 心儿答着:“真的呀!”又想起来,“哎?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呀?” 少爷一听,赶紧说:“我不,我我去陪着小武哥,你也看一眼就回来啊”。 “好,知道了!”心儿说的轻巧,闪的也快。少爷瞧着,却闷闷不乐了。 心儿进了帐篷,瞧着这小姑娘,还没醒过来,急着搭了一下脉,还好只是睡着了。 心儿坐下来瞧着,不知为什么,心儿觉得她好美好。豆蔻年华,白璧无瑕,静妮如水。再一看身子,窈窕柔美,曲婉纤弱,安眠若舞。 真的,心儿很羡慕她。女孩子家家的,可以像她这样柔柔弱弱地晕过去,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心儿觉得她的一生都缺这么个桥段。 估计连五爷都这么觉得。五爷是那种喜欢默默无闻,闷头做大事的人。你看康学桂康老爷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康诗远生生挨的这一通家法,五爷就相当满意。当然了,若是真能打得没了那口鲜活气,估计五爷能再舍得赏一个铺子出去。 可是相比于得了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康老爷,邸盟和展长松可是一点没闲着。纷纷上交了手续,竟是一同得了批文。双双分头行动,竟是一齐到了五宅。 第83章 搜查五宅 五爷得见他俩一起来了,倒像是久等了一样,不过这情绪酝酿久了,爆发起来还真是感人啊。 “随便搜,随便查,就是劳烦两位巡官跑这一趟了啊!”五爷亲自接过搜查令,又指了指那边的两个大箱子,言语:“这是给单兄家人的抚恤,两位巡官也先查查看!” 瞧见五爷这么配合,两位来势汹汹的家伙,倒一下卸了气势,好像理亏了似的。 “早就听家父传讲五爷的宽厚果敢,今儿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展某……等!谢过五爷的理解配合!”展长松说着,扫了眼已经开工的邸盟,真是奇了怪了竟是我在这打着圆场。 “展兄?哎呀真是许久未见啦,身子骨还那么挺拔吧,有时间呢真要去登门拜访才行呢!”五爷答着:“你快忙去,这都有差事在身上呢!一会有什么话啊,也就直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劳烦五爷挂牵了,晚辈谢过。五爷稍坐,我去去就回!”展长松见礼答话,就急着走开了。 是啊,五爷的宅子怕他们查吗?又不是他干的。你们爱怎么查怎么问去吧,动静越大才越好得很呢。 果真,一通里外里的搜查和人挨人的盘问,都没换来半点收获,除了好像欠了五爷天大的人情似的。 而此时他一步上前就摔跌在地还紧紧抓住了两个打算离开的巡官的衣衫,连盛怀洛拽了两下,都没扶起五爷来。 “展巡官,邸巡官啊,老夫求二位,再好好查查呀好好查查,可是要给梅兄和单兄一个交代呀……”五爷哭诉着:“两位兄长这一辈子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呀,是我五某人的及时雨一样的恩人呢!怎能就落得个死不瞑目啊?不瞒您二位巡官呢,若不是小老儿还要谨小慎微顾着小女儿,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把这个真凶,我也要,要……” 展长松终于一把扶起五爷坐回了椅子上好生安慰着。 可邸盟扫了一眼这位老泪纵横的五爷更犯蒙了,头回见令千金小姐我就觉得她甚可疑,可到底疑在哪里又一丁儿点头绪没有,才巴不得进她的宅子大搜特搜一回,但现今为什么看着她爹竟没有任何可起疑的地儿呢? 这对父女俩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么不一样?难道只是娇生惯养?只是宽忍立世吗?如果不是,又到底会是什么呢?天呢?我真是晕了头了啊,我不是应该抓个男的,才是凶手吗?怎么还是在想她?她为什么要杀自己亲爹的左膀右臂啊?我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到底在想什么?”展长松出了五宅可是憋不住了。 可邸盟左右瞧瞧,哎?我什么时候跟你出的五宅呀,“不是,那你想让我想什么呀?” 展长松凶他:“我?你?你刚才干嘛什么都不问?连个梅天一你都没提。” 邸盟懵了也不忘先怼他:“我?你?你问不就行了吗?这片儿是你的”。 展长松吆喝的欢:“我?不是,那你都不打算问他,你申请个哪门子的搜查令啊?”是啊,若不是想抢在邸盟前面,他也不会随了邸盟,立马提了搜查令。 邸盟假装一脸懵:“常规操作不是这样的吗?” 展长松教训他:“他是受害人的主子,不是嫌疑犯,我们可以请他配合问话,哪有直接进宅子搜的呀?”现在可好,这么大个理亏的劲儿,他是欠下了。 “哦?是这样啊。我又没学过这些书书本本儿上教的,还真是劳烦展大人赐教了啊!”邸盟装的倍儿恭谦,“哎,不对呀?展大人您知道,您怎么还……” 展长松刚美了一下,又被打脸,“我?你管不着!让开,少跟着我。” 邸盟瞧着展长松被气走了,可是乐了:“走,找个男的去”,又一抬眼见花冷满脸在问真的假的。 “凶手。你个小子!”邸盟一抬手没打着,又追了出去。 可康学桂康老爷这回可是笑不出来了,他都守着这个《天一文具行》的大馅饼在《迦桂堂》快走上一天了,这要真是热锅上的蚂蚁,估计早都熟了。 可他还是没拿捏出个决策来呢,哎呀这又是封铺子又是搜宅子的呀,康学桂自言自语着:“不行,还是不行……”又突然一声吆喝:“康诗嵌,康诗嵌啊,你快去去,哎不对,你先来来……” “老爷!”康诗嵌跑跑回回可是来到康学桂身边来了,“您别急,您先坐下再吩咐,一会我紧跑着点。来!您这都站了一天了啊”。 “我问你,货单可是送到穆宅上去了?”康学桂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呢就着急开口,真不知道他干晃荡那工夫是有多闲。 康诗嵌实打实地回话:“老爷,昨儿个天还亮着呢,就报过去了呀”。 “可是报给他武大管事了吗?”康学桂又问,尤为谨慎。 康诗嵌答话:“回老爷,那倒不是,是井管事经管去的”。 “好好好,那太好了,现在快点再拟一份,把那十七家文具行的货物全都去了,一样不留!”康学桂还是明白有舍才有得呀,谁会舍命陪君子呢。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办,赶天黑前也一定办妥帖了!”康诗嵌还答着话呢,脚上就转开了弧度。 康学桂只是摆了摆手,真是忍痛割爱啊,又好似劫后余生,竟真的没了力气。 邸盟和展长松一起回到了骆所长办公室,还真是头一回。但这是他俩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好势头——肖子佳不是凶手。 展长松汇报着,意在其中:“骆所长,昨天夜里公主巷又发生了一起,特别残暴的凶杀案,我去了现场,几乎可以断定和之前几起是同一人所为”。 骆所长故意避而不谈:“哦?所以呢,还不去查?来我这干嘛?抓我呀”。 “不是,骆所长,这不用查了呀,一看就知道这不是肖子佳干的呀,您抓紧下个批条,我也好送他去药房好好看看!”看邸盟那样,还真没开玩笑。 第84章 才子佳人 “哎呦,还批条子,还送回去,邸大人,您安排的这么好,还来找我干嘛呀。我看您呢最好是转身出去,到他肖宅上工去!”骆所长这样,也真没开玩笑。 展长松白了一眼邸盟,又开口:“骆所长您也知道,这又一起凶杀案来的突然,消息不胫而走,现在这城里估计是没人不知道了——他肖子佳根本就不是凶手。” “展长松,哎呦这还真是出奇,那听你的意思,是你片儿里的案子要并到邸盟手底下查去吗?”骆所长压根没搭话,又起一个话题也是够呛人。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我可没这意思啊”。 “这不就完了吗?都该干嘛干嘛去,一起往我这来躲清闲?”骆所长以为摆平了他俩。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开口:“可凶手是同一个人”。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开口:“肖子佳不是凶手”。 “不是,你们两个干嘛,造反啊?他不是凶手,他就不能是帮凶吗?他就不能是同谋吗?我就不能关着他钓大鱼吗?”骆所长一句比一句凶:“赶紧滚出去,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瞎蹿到。” 话音才落,却见警卫急着开了门还没说上话,肖沃雍就进来了。邸盟和展长松秒懂,相互望了下,一齐走了出去。 这还是昨天一早发生的事,到今天这个时候,整一天了,肖子佳还关在牢里。不过毕竟是明白人办事,想要打点的利索又体面,终归只是时间问题。 这不嘛,肖沃雍又来了。 要说还是骆所长最懂得人儿了,昨儿个肖沃雍一离开,就齐刷刷地批了两张搜查令出去。目的达到就行,手底下的人也得一个巴掌一个甜枣才是啊。 肖沃雍苦等在监牢大门口,都快过去两个时辰了。家里尽可能搜罗出来的金银票子细软不用拎在手上,可这心里还是沉甸甸地没个着落,不知道他到底是来来回回走了多少圈了。 展警佐过来透个话的时候,骆所长竟是站在窗户边朝肖沃雍那望着的,看他那脖子伸巴的长度也真是不嫌累得慌。 “哎呦所长您这是……”展警佐翘脚一瞧,会心一笑,又跑到案上倒了热茶来。 展警佐可真巴不得是马屁精他亲爹了,浮夸着道来:“您这样的闲情逸致,再品一品这清茶,那才叫绝配”。 骆所长接了下茶杯,抽空扫了他一眼,“是吗?” 展警佐心慌了一小下,又转着眼珠,“哎呦,还得配上您最爱的老八件,再来点糖块水果干货,哎呦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去,马上回来,您瞧好吧,您稍等一小小会儿哦”。 展警佐小跑着没影儿了,骆所长嗤之以鼻笑了一下,“规矩还是得学呀,一学就会。”不想骆所长回身竟拉起了唱腔:“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肖子佳撑着身子出来的时候,竟一点看不出伤势惨重,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把自己照顾得看上去好好的,可一离了狱警的手,竟还是肖沃雍几步跑来才扶住了他。 “子佳啊子佳,你怎么样啊?邸大警官说给你瞧了大夫,伤得重不重啊?啊?大夫怎么说,来,爹看看……”肖沃雍疼惜得很。 “爹,我没事!”肖子佳答起话来还是有气无力,“您别担心!”又努力站直身子。 肖沃雍把肖子佳的胳膊搭在肩上,说:“好好好,咱回家,到家就好了啊”。 可肖子佳竟一动没动,只说:“爹,求您件事”。 肖沃雍哄着肖子佳:“啊好好好,子佳啊,你求什么,爹都答应你!” “爹,叫我进阳吧!”肖子佳一看爹还真的很吃惊,又说道:“我替哥活着”。 肖沃雍一下子想到了当年,那个时候子佳他娘还身怀六甲地躺在他的怀里,娇腻地问着:“相公您说咱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我都想了好多天了,可每每想出来的,总觉得没有上一个好,都不知道要叫哪个啦。听相公的吧,好不好?叫什么?” 肖沃雍自己就像个孩子,“你呀!那么有才华都想不到,我可不在你面前露丑”。 “相公露的可不少了吧……”子佳他娘挑逗一下,竟还那么迷人。 看着肖沃雍一脸凶相,朝她逼近,子佳他娘身子一转竟躲到这边来了。 “哎呦你可小心着点,可别压坏了咱儿子!”肖沃雍可紧张得很,自己也赶紧老实了。 子佳他娘急着问来:“一定要儿子啊,那若是女儿,相公就不喜欢吗?” 肖沃雍信誓旦旦地说:“怎么会呢?这可是咱俩的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在我心里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一定是才子佳人随了你了!” 肖沃雍泪眼婆娑道:“子佳好啊子佳,听你的,听你的!哎进阳,咱回家”。 “谢谢爹!”肖子佳答完,才迈开步子。 肖子佳的想法很简单,一石三鸟。 到底是谁曾经用过这样的法子,改了自己的名字来纪念亡者,相信洛阳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肖子佳就如法炮制,终于把肖宅的凄惨和五爷扯上点从谁人嘴里说出来都不会惹人生疑的关系,剩下的路还要摸着五爷的规矩护着家人的健全一点一点地走。 消息来得快,去得也就快。只三天两夜的变故,虽洛阳城人尽皆知,可城外的商户路子买手卖家还不一定尽都知晓,肖进阳的名字足以稳定大局东山再起,盼着肖宅没落,他这口气在,估计就没完。 肖子佳回到宅上,请了大夫,喝了汤药,躺了一个时辰,就忙到了天黑。 “少爷,您刚回来重伤在身,也没见您好好歇着,这天都黑了,我扶您去躺下吧,若不然老爷那,小的也没法交代,若是再让老爷跑来跑去的……”肖亮瞧见肖子佳抬了一下眼,赶紧闭了嘴。 肖子佳吩咐着:“去把我在下厢原本的物件,收拾到《乾朗居》去”。 “少爷,您那都是……哎不是,那个《乾朗居》里都是给您新换上的!”肖亮说着自己都觉得这事儿新鲜。 第85章 其人之道 可肖子佳竟连一眼都没再瞧他,等他再从门缝里探出脑瓜来的时候,真是不知是什么吓得他浑身发抖还是怎的,“少爷,夫人来了。” 肖子佳倒没惊讶只吩咐:“带她进来吧,你去忙你的”。 肖夫人进了门,慢慢走过来,瞧着肖子佳端坐在《朝进轩》的主位上,竟真有当家做主的样子,可那一丝丝的憔悴还真不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像!真是像啊,和你娘当年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打小我就不喜欢你?你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你就该替进阳去死,一了百了!” “那样真就一了百了了吗?你心里的痛恨就会消失吗?你巴望的爱情就会到来吗?你什么都知道,却一错再错,真的是死不足惜啊!但我不会因着要替我娘报仇就杀了你,在我心里你跟着哥一起死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现在我——肖进阳会奉养你终老,你好自为之吧!”肖子佳耐着性子回答她,他心里知道:哥要的,他都可以让。 “哈哈哈哈,你是肖进阳?你盼着夺走进阳的一切就这么着急吗?他还尸骨未寒,你就拥有了他的一切,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放过。你觉得你也配吗?你打小就是个奴才的命,肖家的族谱里都没有你肖子佳的名字,你就要夺走进阳的,你这个卑鄙小人!”肖夫人从癫狂到切齿过度的很自然。 肖子佳反驳的毫无波澜:“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你不也只是陪嫁丫鬟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当家小姐呢?” “你?你不可能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不对不对!不可能!没有人能知道……谁都不知道……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让你传出去,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肖夫人这回声音哆嗦的自己都听不清了。 肖子佳平静的让人出奇:“你的歹毒,我劝你收起来,你所有的伎俩,我心里都有数。但我没有耐心陪你耗下去,除非你想让肖进阳再死一回,或者是让这个名字染上不该有的尘埃。你现在需要记住,你要对付的是肖进阳,以后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天都会告诉你这一点。至于肖子佳的排位我会想着供奉到祠堂里去,就不用你操心了”。 肖夫人咆哮着:“哈哈哈你?你让我这样活着?哈哈哈休想!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肖子佳激动了些反驳她:“哥不会弑母!我也不会。你如果真的为了他好,就安度晚年吧”。 “安度?晚年?哪里有?该来的不还是来了吗?来了就逃不掉,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谁都逃不掉!谁都逃不掉……”肖夫人崩溃了。 肖子佳瞧着肖夫人魂不守舍地走了,自言自语着:“心若没有,哪儿都没有!我也不想逃!”又稳了稳发颤的身子开口叫:“肖亮,进来。” “少爷,该歇了该歇了,都收拾好了,我这就扶您回去!”肖亮小跑着过来了,他可是知道这宅子是谁做主了。 “不用了,你跪下!”肖子佳淡定得很,肖亮却一下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哀嚎不止:“少爷,少爷,少爷小的以前对不住您,您当小人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千万饶了小的,小的给您当牛做马,小的给您端茶倒水,小的一步不离地伺候您,真的小人知道错了,少爷您给小人个机会,您试试小人对您是不是忠心,少爷啊……” “我都对出来了,你前天抵了五家铺子,卖了两处地契,昨天改了近两年的账簿。如果没有猜错你也肯定联系了几家外城的买家,宅上的消息你还极有可能大肆渲染地传了过去……”肖子佳停下了,借着肖亮嚎啕大哭认罪连连的声音,缓了几口气息,又开口:“皮肉之苦?逐出宅门?没收抵偿?你选哪样?” 肖亮悔不该当初啊:“少爷啊少爷,少爷小人错了,真的小人再也不敢了,少爷您可怜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啊,少爷您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少爷您都回来了呀,小人就盼着紧跟着效忠您呢少爷,真的啊少爷……” “你安静些,不要吵我!”肖子佳气息的确越来越弱了,肖亮也一下子闭紧嘴了,“这些我都不罚你,我罚你到邙山镇,那里的董长户会教你怎么做人,不要再回城了,出去。” 随着肖亮一转身,肖子佳就瘫在案上,抖栗不止,竟也一声没吭。迎着肖亮开门而去进门来到的是董子戴。 他刚一搭眼,就瞧见肖子佳一脸惨白,竟也先谨慎的回手关紧门扇,才两步来到肖子佳身前扶住了他,“夹子你怎么样?” 肖子佳可算盼到他来了,竟连头都没抬,只一扯嘴角,就晕了过去。 暮色降临时,争分夺秒的抢险救灾也终于要告一个段落了。原本三两个炊烟袅袅的村落该正此时荡漾起四溢的生活气息的,可现在看去除了后退十里支搭整齐的一排排帐篷,满眼的废墟与狼藉完全在等待着艰苦奋斗的重建。 小武黎成等人和一条条救援条线一样游走在完胜救济的最终端,而少爷和心儿等在船只上已经做好了返航的准备。 心儿站在船头看着一片唏嘘中亮起的一处处火光,不知在想着什么,少爷忙完凑过来拥住她的时候,她竟真的不曾发觉。 少爷任着心儿的身子松散的瘫靠着自己,慢慢蹭到心儿的耳边劝着说:“风凉了,回舱里吧。我跟你保证,下次再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定是生机盎然的村子。就那边,牡丹花都开起来的时候,一个赛一个,都像我的心儿一样美。” 心儿靠着少爷的肩膀又扬了扬头瞧着,能那么美该有多好,“郎君,我想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她也美得像花儿一样,我出来的时候,还没见她醒呢,想着再去看一眼。” 这样的境遇里,她似乎不舍得再单独留下一个小姑娘去面对了。 第86章 萍水相逢 少爷一愣,不禁反问:“不是,心儿,怎么突然提起她啊?哦哦哦对对,是小武哥救的她。那好咱去,我陪你去,我就看着你去瞧她一眼。咱可就得回来等小武哥啦,若不然找不到咱俩,他这一晚上还能交代在这”。 心儿看着少爷傻笑,心里的沉甸甸呀又被他这个憨憨劲儿逗得美美的。可到了地方,少爷却在帐篷外面打起哆嗦来:“心儿,那个,你进去吧,我等在这。不是,我去小武哥的帐篷等着。你知道的我最怕这种,就是离别哭哭啼啼的了,娇滴滴的女孩子最爱哭了。哎?不是,媳妇儿你不会哭的对吧,啊?” “瞧你,我哭什么啊?又不是我受灾了,我肯定会哄她的,你去等一小下,我就回去啦。哎?若是小武回来了,要不要带他来瞧一眼呢?”心儿说着朝少爷打了一个飞眼。 少爷一惊,笑了:“哎呦喂媳妇儿,你太厉害了,我说的呢,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哈哈咱俩心有灵犀。你等着,我这就候着他去,看他还不回来,这个小子!”少爷说完屁颠屁颠地跑了。 心儿一进来就看到灵儿独自坐在榻上愣神,就问:“你醒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如死了舒服。”灵儿答着竟还瞥了一眼心儿,自惭形秽地问:“我现在是不是难看的要死?” “如果死都能死的你这么美呀,我真的不知道愿意死多少回了。”心儿捋了一下灵儿的头发,劝着说:“白白净净的小美人一个,我见犹怜,谁会舍得让你去死呢?下次可别做傻事了。” “你也想过要死吗?实际上那会特别安静特别美好,什么都不用想。不像现在,一片狼藉还谁都没在!”灵儿落泪了,“你说如果真的死掉了,是不是能见到我娘?” “娘亲?!”心儿也哽咽了,又挤出笑脸来说:“就算见到了,估计也没有梦到的美。水很凉的,但梦可以是很暖的。你刚才没有梦到娘亲吗?我就梦到过,我在梦里连她的头发都数过,数不完我就不醒。” 两人竟都笑了。 “来吃点粥吧,有点力气了,在梦里啊都能翻起跟头来,你知道吗?娘亲也好,阿爹也好,都会在梦里看着你长大,每过一年就长高这么多,再一年又长高了,我都厉害的能在梦里把他俩一把抱起来,还有……哦来,再吃一口!”心儿说的跟亲眼看到了一样。 灵儿定睛看她,“你很小就没有娘亲了吗?阿爹也没有了吗?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也都……也是大水吗?” 心儿竟蒙了,苦笑一下说:“我?哎呀不说我了。你吃饱了,很快就会好起来,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的”。 灵儿见着她起身了,急着说:“等一下,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一起吧。” “好!”心儿说着就乖乖扶着灵儿起身,又拽了件褂子给她披好,一起出了帐篷。 少爷一个人哪有耐心在帐篷里干等着呀,小武哥也没个影子,心儿也还不回来,急得他呀就在小武的帐篷外走走停停地干靠着时间。 一见心儿出了帐篷,少爷赶紧蹦跳着招着手摇着尾巴就过来接媳妇儿了,可三步两步就瞧见这个小女子也跟着出来了,少爷又赶紧定住了,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儿瞧着就冲他摆了摆手,示意少爷陪她出来走一走就回去了,少爷还真是秒懂,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又三步并作两步地钻进小武哥的帐篷去了。 这一切都被刚出帐篷的灵儿看了个正着,她似有深意地说:“到河岸那边去走走吧,我想吹吹风。” 灵儿问着,一脸冰冷:“你知道吗?河上的风,以前不是这个味道的,现在真的是掺杂了太多的凄凉了,你能闻的出来吗?” 心儿答着:“我?我第一次来这里,这个味道的确不好闻。若不然回去吧,晚上的风也凉了”。 “凉吗?我不觉得啊。风再凉,无非是风。人心若是冷的,才最可怕!”灵儿答着,嗤之以鼻,“你婚许了吗?实际上我应该早就看出来的,你的身价若不是个千金小姐,也定然是贵宅上的少奶奶了。” 心儿瞧着她一脸的面无表情,刚才还稍稍缓了些生气,这一出来瞧着这样的景象,又惨淡起来了,“哎呀你说的都对,就是你别往这边看了,看看水边吧。你看这月亮一照,水面上多美呀,天呢!真的是太美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河,以前只是能听到河水的声音,哗哗哗。哈哈哈,现在看去还真是壮观啊!原来我们这么小啊,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的呢。” 灵儿反问着:“你不就是很厉害吗?”干脆透了话:“刚才那位少年是你的相公吗?” “你是说郎君吗?你也看到他啦,你瞧他跑的那个样子,哈哈哈他啊肯定是不知道你出来,才故意逗我的!”心儿答着,满脸幸福,“你别看他总爱出怪相,可关键时候又正经着呢!” 灵儿强忍抽搐,可还忍不住问:“是吗?我算是见识到了,看样子他很爱你啊。难怪呢?大概你们中间连个沙子都容不下吧!我知道了,我懂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心儿被灵儿推了两把,后退了两步,却赶紧说:“你自己怎么行呢,我不可能把你自己扔在这的啊,我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却见灵儿又起一跳,真是士可杀不可辱的性子。 说时迟那时快,心儿稍一起身就揽她在怀里,两个旋转就轻松带她回到了岸上。可还没等灵儿脚跟着地,就亲眼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从水里一跃而起,手中的大砍刀闪过的锋利更是让灵儿原本惊愕的眼睛又瞪大了两圈。 可这一切的突然都没有逃过心儿的机警,她甚至都忍不住兴奋。终于有反应了你,也不过如此嘛,看你还装模作样吗?我倒要看看来了个几斤几两的货色。 第87章 终于动了 想着心儿一下敲晕了灵儿,一个回身就开启了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呢,来一个我就招待一个的绝杀模式。可三招两式搞定完,心儿都惊讶了。真是玩呢,就这样的身手,过来干嘛,居然都算不上个王者?哦对,有可能是水性好。到岸这边来招惹我,等我回去的。 心儿踏着他的尸身确认了一下四周没人,可还是点了几滴神化,才脚上一用力就回到了岸上。一立定才发现,灵儿已经被她摔在泥滩里,大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心儿赶紧搭了一下她的鼻子,还好只是晕了,我都被我自己吓到了。第一次身侧有人,还是个女孩子,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就说我身边不能留人的嘛。可怎么办啊?估计留下她真能死在这。 小武匆匆钻进帐篷来的时候,少爷可是见着盼头了:“小武哥你可回来了。” 小武听着一懵,又一瞧小姐不在,一下子急了,“小姐呢?少爷,是小姐怎么了吗?” “什么呀?就是你,干等不回来!”少爷白他一眼,等他回来的日子总是漫长的,哈哈。 小武又问:“可小姐呢?” 少爷傲娇一笑,“我媳妇儿,这会正忙着呢,你猜在忙什么?” 小武看他一脸你就等着瞧好的小样子,瞥他一眼,才懒得搭理你。却又突然心头一紧,“你不会把小姐一个人留在船舱里了吧?” “怎么可能?倒不知道是谁呀,英雄救美还拔腿就跑。”少爷一扬头,稀奇你自己吧,“害得我和媳妇儿要轮番给你打圆场,人家小姑娘醒来就要……哦就要那个,哎呀你快点,走!” 小武被少爷一把推进了灵儿的帐篷,却眨眼的功夫就跳了出来,“少爷,不好了,小姐不在啊,里面一人儿都没有。” 却正撞见少爷拍着折扇还笑得前仰后合,瞧你刚才那个扭扭捏捏,少爷就巴不得等着瞧他现在这猴急样儿呢,吓唬你就没够儿,逮着一回是一回。 可真是不知道他俩谁更有猴样儿了,小武倒是头一回冲着少爷抱拳在胸口服软道:“好了好了别笑了,我服了,我怕了,小姐到底在哪儿,啊?” 少爷抽手指了一下,小武回头瞧去,“河岸那边,我的天,哪都敢去。”小武一步起身就没了影子。 少爷倒是直了直腰,“你个家伙,又不是去救人,还跑这么快,天天有使不完的力气你”。 小武左顾右盼跑跑颠颠地找了一路:“小姐,小姐……”可终于听到回应的时候,差点吓晕了他。 心儿溺在岸头,只露了个小脑瓜,连回话的气息都没有了力气。是啊弱弱的小样子还真不是谁都学得来的,也不给个彩排的空当,这个小武来得还真是时候。 可是小武已经惊得巴不得飞起来才好了,脚上越用力,身子竟越踉跄,好几下都险些扑滑出去,可算是在够到小姐的手时才真的手脚猛一用力摔跌过去,一把拽了小姐上来就直接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小姐,小姐,小姐……”快把孩子急哭了。 少爷还悠哉地跟在大后面,听他一口一声‘小姐’地叫着,竟还笑他急成这样,好像他自己不着急似的。可紧接着这一声声疾呼呼啸而来的时候,少爷立马慌了神,几步疾跑就奔来了。一看真的傻眼了,刚刚还是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现在却都晕在那里变成了两堆小可怜。 “心儿,心儿……怎么了呀?怎么了这是……”少爷也吓成小孩子一般,没了着落。 小武迅速抬头抓紧他的肩膀安慰着:“少爷,少爷,先别急!”却不想怀里的心儿咳了一下醒了过来。 是啊,再不醒过来,她真都要被小武勒死了,这个家伙竟然也会大呼小叫,就是手上没轻没重的,真是个找打的家伙,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可心儿一睁眼看到小武眸子晶亮一脸急切时,竟呆住了,“我?我没事……”心儿弱弱地开口,就被少爷的一声嗷嚎吸引了过去,“媳妇儿,媳妇儿……” 小武也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的,怯怯地一点点送出了小姐,就瘫着身子怔怔地坐了下去。既坐定了才觉得胸前冷风忽闪空落落的凉,却还是看着小姐捶打起少爷的胸膛,扯嘴一笑。 心儿若有所失地巴望着少爷问着:“她,她,她呢?” “什么,谁呀?”少爷紧紧搂住她,还是没缓过来呢。 小武顺着小姐的手势瞧去,顿时明白了,“小姐,她没事,只是晕了”。 “她……她救了我,她一下就抓住我了!”心儿说着都后怕起来,“多亏了有她在!快扶她起来呀,带她一起回宅上吧,行吗?郎君!” “行行行,当然行了,咱儿这就回家,这就走!”少爷说着一把抱起心儿。 小武也乖乖地扶起了灵儿,一抬手就抱在了身前,这一回呀,真的是公主抱。 船只起航的时候,风向使然,让速度又快了好多,可是两个大男人却都巴不得能再快点才好。 心儿呢,躲在床上的被子里,就露出个小脑袋瓜来,还巴不得看看河面上的月光。 “哎呀媳妇儿,可别动了,快快躺下,这可不能再着凉了!”少爷赶紧上前就拽了她躺好,又掖了掖被角。 小武守在不远处,一眼不眨地瞧着,却也一声没吭一动没动。 少爷嘟囔着:“媳妇儿,你说说下次还能不能听你的啦?还说就瞧一眼呢?还说就走一走呢?这转个身的工夫,我差点就没媳妇儿了”。 少爷嘟囔着:“下次可不能听你的啦!再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了,这黑灯瞎火的,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让你到舱里,让你到哪里来就到哪里来,可不许一个人再乱跑了”。 少爷嘟囔着:“反正我不在你身边就是不行了,这一步都离不开人儿了,可吓死人了,你害不害怕啦,嗯?你也吓坏了吧,没事啦没事了,来拍拍就好了,摸摸毛也行,吓不着了吓不着”。 心儿就干瞪着眼瞧了瞧郎君,又望了望小武,心里想着:看来这一招不太好,下次要换一个才行。 第88章 夜深人静 夜已经很深了,可邸盟还坐在一堆堆的银针中,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地眯眼瞧着,这是他几乎走访了城里铁器行的所有铺面,一家一家催着各个铁匠手艺人给他依葫芦画瓢现打造出来的兵器,若是不知道的啊比如说葛汗青就以为邸盟是冲着他去的呢。 当然了若是哪个不懂得的家伙突然跑进来啊,八成还会以为邸盟打算改行做裁缝去了呢。可是他却如数家珍一样地爱不释手着呢,竟又嗖地一下子射出了一个去,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待邸盟悄悄几步走过来拔下银针的时候,竟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地摇了摇头,又径自走回去,换了一根接着掂量着瞧着。 大半夜的花冷可算回来了,一进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哎老大,怎么摆弄起绣花针来了呀?怎么啦?我姐不给你缝衣服啦?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啊?” 这小子说的怎么就跟真有这么个事儿似的,邸盟真是懒得搭理他,嗖一出手,又悄悄向前踱起步子来。 “哎呦喂,哎呀我的天呢,老大,我的,我的,我的……”花冷吓得在那定住了,又赶紧上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蛋嘴巴,连两个耳朵都没放过,还好都在,一个也没受伤,“哎呀老大你干嘛呀?大晚上的不睡觉,练个哪门子神功啊?这又是谁招着你了呀?” “你还知道大晚上的呀,这么晚才回来?你明个再回来的时候,记得顶个大瓷碗,保准你不带受伤的。我就是要大晚上地练神功,最好是把凶手吓得不敢出门才好呢!”邸盟说完,把手里的这根儿扔到了这边胡乱穿插的一大堆里,顺手又从另一侧一摞摞的银针袋子里抽下了一根来。 “嘿嘿老大,这儿主意好呀!哎不是,老大……”花冷一笑而过,就看见邸盟又朝自己比划着,赶紧一跳闪到另一边,“老大你不是要拿我当靶子吧?我我我……” 邸盟眯眼在那瞄着什么,还学着他那样怼他:“你你你……你闪开,滚回去睡觉,明儿还早起呢”。 “哎好嘞老大!”花冷倒是一蹿就没影了。 邸盟嗖地一针又出手,“这没过半宿的功夫,估计我也能当裁缝了,这哪根好用哪根白废,真是一下就透底儿啊。哎不对呀,我去当个哪门子的裁缝啊。可怎么?” 邸盟拿过口袋里的银根瞧了一下,怎么哪根感觉都对不上呢?不行,再试…… 夜已经很深了,还好少爷抱着心儿可是回到了《穆明楼》来,心儿有好几次都吵着要自己下地走走,可是郎君这回可真是不抱在怀里就不放心了,连小武也是紧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了床边来都没挪开眼去。 “可算到家了,你呀就乖乖躺好,一动别动!”少爷盖好被子,又扶手在心儿额头摸了摸,“还好一点都不烧,估计呀不用喝苦汤儿了。” 少爷话落,三人都笑了,若真是要喂心儿喝药啊,估计也和喂小武差不多了。 “还笑呢你,小样的,可是缓过来了。今晚动静可不能太大了,可不能再惊动爹娘了啊,我亲自去弄些热水来,宝贝儿媳妇儿就等着好好泡个澡吧!”少爷说着,一副为心儿做牛做马的样子。 小武听得哪里慌慌的了,这个地儿还真是燥热得很,却赶紧开口:“少爷,我去吧,你陪小姐等在这里就好。” “哎,你跑不了的。”少爷一把拽住他,“去看看人家小姑娘怎么样了呀?肯定也是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的啊。” 心儿一听急着插话:“对呀,你快点过去看看,她身子很弱的。为了救我,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我要待她像恩人一样,你也要”。 小武一看这俩人都这样说了,就点头应着:“好”。 “哎,若是她也需要更个衣沐个浴啥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该冲就得冲,舍你其谁呀?你可是宁可挨打也非救着人家上来的嗷!”少爷没等吆喝出来,就先美滋出来了。 小武真是怕了他了,既看破又说破的家伙,“少爷,明明就是你让我去救人的,你还……”一回头却看见小姐已经在那戳着他的脊梁骨了,小武粲然一笑。还会帮着小武了,这可真是头一回。 夜已经很深了,可展长松还守着这团废铁端着脑袋瞧着。他回想起单台碧的胸膛上那个足以令他只掌颤抖的印记,是一个非常清晰的轮廓,虽缺边少角但却方正。他当时就用他的手指去度量了一下,并且把这个尺寸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而此时他手中这团单台碧的兵器,他正在努力把它恢复成一把铸剑。并且他还要循着留在这把铸件上一丁点又一丁点支离破碎的残迹,想着能够帮助他描绘出来一把凶器的样子才行。 残留在其上的打斗的痕迹还真是激烈啊,展长松的两眼不停地游走在尽可能的点线面的组合之中,他似有灵感般的一下子抬笔勾画了两下,又拽过另一边已经画满的纸张划了两三下就捏作一团扔了出去,再回来手眼底下接着瞧着瞄着,勾勾画画,涂涂改改,来来回回。 天蒙蒙要亮了,那一堆废掉了的银针已经把邸盟的身影完全挡住了,他倒是坐在地上摇摇脑袋晃晃膀子,一咬牙又拿起了仅剩的一摞银针袋子,眯着眼睛随手抽出一根就射了出去。 可不知是什么牵动了他,一下子他困劲全无,两个箭步就摘下银针捏在了手里,又快步赶回来看了一眼袋子上的标记:葛记铁器—井胡同店—掌柜—尹威—正月二十六—未时。 邸盟差点笑出声来,他看着手中这个不管是在分量上还是在造型上、乃至于在尖锐程度或是光滑程度上都没有办法和那个贼人使用的银针相媲美的小针头,竟如获至宝一样地冲出了门。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地想到了什么,但有一些东西越想脱了关系就越非你莫属了。 第89章 杀威破索 天蒙蒙要亮了,展长松家里的书房已经被他一幅幅杰作打扮成了兵器大展。可他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一场倾城大战的来龙去脉前招后式,也就更没有勾勒出他似乎已经看到但还没有看清的那个凶器。 而此时他已经离了书案,立定在地中间,前后左右地一圈圈扫视着围着他的各式各样的兵器,在他手中似乎正握着一把身长二尺三寸的铸剑。 瞧着他一动不动,还真就一动不动,直到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又蹭地一下子坐起来了,“天呢,什么招式都没有!”展长松兴奋地很失常,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他居然什么招式都没用。 展长松再次回到案前快速地勾画着,停笔一看,可算笑了,一把锤子。居然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铜铸锤,甚至可以说在洛阳城里凡是有个拳场那么个地方的人家,都会备上一把这样的锤子摆那,就更不要提一家家的武馆了。 天呢,覆盖面太广了,这怎么查。展长松抓完头皮竟有点困了,可眯眼一扫这个锤子,嘴角一扯,狂奔了出去。这灵感一冲又一冲的,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了,不过还好他还记得尹威的店要怎么走。毕竟这个锤子卖的好用的广,可打造的铁艺匠人师父就这一个。 天蒙蒙要亮了,几乎就是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这个时候,两个通宵达旦的巡官却巴不得比黎明时初升的日头跑得还快。 果真二人一齐来到了井胡同《葛记铁器行》的店铺后门口,若不是双双急刹车估计二人能来个久别重逢版的撞个满怀。 即使是现在看他俩定在那儿竟还是满眼全是你,只不过相比热泪盈眶,此时更加分外眼红。我还不信了呢,哪都有你,我真纳了闷了,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真是没工夫瞧你一眼,少跟着我,耽误我办正事。 二人双双想着同一个版本的心声,更是说时迟那时快地奔着门口冲撞而来,就果真谁都挡住了谁谁也放不开谁地挤堆在那了。 虽说没眼看也得睁大眼睛瞧着这种你推我挡他拽他冲的热乎劲儿,但是当二人同心协力真的撞翻了后门摔进《葛记铁器行》的时候,猛一双双抬头露出的却是比谁都惊得更大的目瞪口呆了。 掌柜尹威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血泊之中,还的确相当有默契地瞪着一双死不瞑目般配着六六溜儿溜儿大顺。 尹威是《葛记铁器行》手艺非常资深身手相当厉害的老铁匠了,但是却在正月二十八丑时左右被自己的飞刀扎成了马蜂窝,命丧当场。 这是这两个巡官纷纷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惊愤,却还争得面红耳赤也终于使出了浑身解数,各种勘察探测之后,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 而现在这两个人一个把一头瘫坐在尸身周边,都搭了个脑袋低垂着头消停的比霜打的茄子还惨得一动不动。 展长松甚至还想着,哪有什么神来之笔,唰就画出个什么凶器来,简直胡扯,还什么招式都没用,就杀了单台碧,太会想了,这要是不出招就能结果一个人的性命,这诺大个洛阳城我还真是守不住了呢。 邸盟心里嘀咕着,邸盟啊邸盟,你也有今天,真是指望个绣花针交差了我,这回可好,轮到他展长松天天耍飞刀玩去了,真是没心情陪你玩了,邸盟起身就要走的样子。 哎不对呀,展长松突然想到,如果我想的都不对,为什么他要杀了尹威灭口呢?展长松站起来又看一眼尹威,能打得老铁匠正中心口,单这一刀,没个十来年的练家子,谁都办不到啊。 邸盟扫他一眼,又瞥了下尹威,死的正好,断了我的后路,也露了你的尾巴。让你紧追不舍先斩为快,看我怎么揪出你来。 肯定还是一个精益求精的练家子,屡出奇招才是。若这样想来,洛阳城里数的上手的可没有几个人了呀,展长松想着竟真的掰起了手指。 邸盟却想着,找个男的,露着尾巴,猴孙儿的性子,不光耍棒子,真是奇了怪了,嘛你玩得都溜活,哪找这么物儿去。邸盟想着就出了后门,又故意闪开了展长松手底下人纷纷迎上来的身影,可得容我扒拉扒拉去了。 展长松却抬了一下手,指挥着兄弟们直接收拾现场,自己倒是向门口移了两步,心里想着,要从哪家开始呢。 见到真的是尹威倒在血泊中,班勒这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眼见着日头都升起来了,可他守在兵器墙旁还是一动没动。倒也不是亲属干系亦或是同门情谊,连请睐拜访本都谈不上的。但作为同道中人此时也正坐在武馆大门槛上发呆的窦浪却真的能理解,这位尹老前辈的噩耗传来也没有带走洛阳城人们对他的敬仰之情。 若说是《葛记铁器行》可以改行去打开收藏行的大门了的确是有些夸张,但尹老匠人的手艺怕真的是有人要当宝似的珍藏起来了呀。 班勒拿了个二尺不到的短刀,来到大门口问窦浪:“耍过吗?” “哎呀班师父别拿我取笑了,要是说这各路兵器你可是行家了,我就算耍过啊也只是个半吊子呀!”窦浪一瞧,还真是精致利刃的一把。 “窦师父才说笑呢,这个啊是我才这么高的时候,爹送的第一把兵器,就是出自尹老匠人之手,那时候还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沉的刀,哈哈。”班勒拿着耍了几下,就递给了窦浪。 窦浪接来耍了几下竟面露喜爱之情,“还真是一把好刀,你那个时候能拿的起来可就算不错了啊。” 班勒一听可真被他逗笑了,“谁说的呀?那个时候武师父啊拿着它耍起来就跟玩似的了,翻着跟头就上檐脊了他,我爹要是不喊停啊,他还爱不释手地不愿给我呢。可我爹三言两语的一点拨啊,我就怎么也追不上他了呢。” 班勒说着一把接过来短刀,更加爱惜了,窦浪却忽地想起来问:“班师父就是在说武大管事吧?他在洛阳城的名声谁人不知呀?看来还真是自小就一鸣惊人呢。哎?就是不知道,上次和武大管事一起过来的穆大少奶奶,班师父晓不晓得是什么来历呀?那身手……你?你我不敢说,但肯定是不在我之下啊。” 第90章 鹤立鸡群 班勒一听惊了,一字一顿地问:“嫂子,不在你之下。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哎就是真的呀,我亲眼所见呢!不是,上回那,那你还没看着啊?她把我馆里的人那几下啊才就都打成什么样了呀?”窦浪可真是记住她了。 “不是,你是说……”班勒特意站起来看了看匾额,“你是说上次是嫂子来招的人,哎不是,就就是嫂子动的手吗?” 窦浪现在都历历在目地说:“是啊,明明就是她!还一共也没动几下啊,那家伙惊的我呀,你没看着我都跟到门口来看了吗?看来你也是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能知道她是什么来历,用的那是什么招呢?” 呵呵我说武师父怎么每次都屁颠成那个样子,这么好身手的女孩子到底是不多见呢,“哎对了窦师父,到底什么招啊?说来听听快啊”。 窦浪瞧他怎么一下来了幸灾乐祸的样儿了呢,班勒一看也连忙掩饰着点又说:“哎呀窦师父,可是你先吊我胃口的啊?哎你看你看还不认啊你?” “我?哎呀,也没什么呀,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看起来就有点像是,就戏台子上转裙子扭来扭去的那个样子,嗯对!”窦浪边说边回忆着,我来作证他真没流口水。 班勒却难以置信了,“窦师父,你确定那样能打人?还把你那些个徒弟一个个打得是鼻青脸肿的?” 班勒恍然大悟,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了,却忽地看见窦浪一脸也想把你的徒弟打得个个是鼻青脸肿的凶相,你信不信? “哎呀窦师父,我我刚……”班勒这张嘴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下子想起来:“我我有工夫一定去穆宅给您探个明白去,您放心擎等好吧您,不送”。 班勒说完还故意见礼,一抬头竟是守着人家《窦浪武馆》大门口呢,哎呀你说你这是何苦呀,呵呵班勒一笑又赶紧穿回自家门里来了。 尹威的死讯还回荡在毕罗宫恐殿的上空,葛汗青一行人的疾呼痛喊就已经刺透了潜殿的回声呼啸而来,而他更是扑踏在先几步就来到五爷的座位前苦述:“干爹,妞儿都已经杀到大郎的身上来了啊,干爹”。 也难怪葛汗青会这样的激动,尹威老铁匠在《葛记铁器行》那真可说是开山始祖一样占着德高望重的地位呀。而这铁器行又是与各军阀和县知事之间建立起权益交互关系的金刚钻啊,这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这也就是葛汗青一直鹤立鸡群引以为傲的要在呀,四个王者当中他这佼佼者的身份,真可谓是大权独揽在手啊,甚至可以说如果他想妄动的话,对五爷都是可以构成威胁的呢。 而妞儿伸手就斩杀了尹威,跟上树摘桃这般轻巧自在,就打破了葛汗青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才坐稳又指着余生以此作威作福的江山,若说葛汗青现在有敲碎妞儿的头盖骨的心思都不为过啊,可在五爷面前只能先隐忍打着求同情的牌试试水花再说。 “干爹,如此一来这《葛记铁器行》的威名肯定就会大受减损了呀!”葛汗青一副哭腔:“干爹,尹威一死大郎就如痛失了双臂一般呢。干爹,要是再任着妞儿这样肆意妄为下去,那这《葛记铁器行》里的王者都根本就不够她斩杀的呀”。 见五爷竟然无动于衷,还是一副谁都看不透的表情在那干坐着,葛汗青直接跪了下来更是夸张着语调嚎啕一般:“干爹呀,要真是那样您把控这洛阳城的统治地位,那肯定是要深受影响的呀,干爹您可真的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呀”。 “干爹,您再想想妞儿既然能动大郎的《葛记铁器行》,那自然她就敢动二郎茶行手底下的王者啊,老三老四那根本就是想逃都逃不开呀。干爹,此一举要是不止住,那定是要损伤惨重的啊!”葛汗青还不信了呢,震慑不了干爹,还震慑不了这几个崽子吗? 的确五爷还像困劲使然一样没什么反应,那副谁都别想看透的表情现在连在没在听都看不出来了。可费润当真害怕了,只敢抬头瞟一眼干爹,就觉得干爹肯定是很生气,现在肯定是处在一个是痛下决心还是再网开一面的两难之中啊,看来是需要我推波助澜的时候了。 葛汗青这头话音刚落,就听着费润也哀嚎起来了,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哎呀大哥您的铁器行虽然说是尹威死了,但是他那二十几个徒弟不一样能坐稳这行江山制衡市场吗?您那是压根稳定的下来的呀。倒是我这啊只不过是软绵绵的酒行,要当真是被妞儿这么肆意斩杀一通,那肯定是一片狼籍直接就等着垮台了呀,干爹”。 若不说呢费润压根就没真的想过要和葛汗青争什么执掌大权,他每每争的呀就是干爹宠着惯着的这股子劲儿,要不然你指着他端着酒坛子去统彻人家《葛记铁器行》,他自己都不信。 可的确没想到的就是这声音一落,五爷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若不说呢恩宠是会过去的,切记呀切记,可这个妞儿真的只出场过这么几回就夺了五爷的青睐,还真是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呀。 可从来就没上心过这些的邹盘之今天竟也站出来说话了,这一听还真跟葛汗青和费润是同一个意思啊,对于斩杀妞儿这件事情,邹盘之有史以来第一次表示认可,原因很简单,真怕单打独斗他都不是妞儿的对手了呀。 邹盘之见礼答话:“干爹,妞儿可以一天夜里斩杀一个王者,第二天夜里还可斩杀第二个,可见她连一丁点伤都没有受,如果说她斩杀哪一个王者甚至都可以毫发无损游刃有余,那她的身手已经高深难测了呀,再纵容下去绝对后患无穷啊,干爹像这样一个祸害绝对是尽早除掉为好啊”。 可五爷就喜欢心儿的高深莫测,虽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孩子总是能给他惊喜。 第91章 青山不倒 邹盘之这一席话的确让葛汗青和费润不再只顾哭嚎了,而是都在心里面盘算着自己的身手如果单挑能有几分胜算,现在看来真的要有命先过了妞儿这关才行了呀。两人又不自觉盘算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章简或是鲁语故,要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是会来救自己呢,还是会帮着妞儿一起斩杀掉自己呢,又或者是渔翁之利也未可知啊? 这两个人一下子胆战心惊了,邹盘之话音刚落,三人竟超同步地一起见礼进言:“干爹我等愿起身前往,一举斩杀祸害”。哪想干爹竟还没做声,一浪回声刚荡起来又听着那两个人一起嚎啕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傅云空竟然厌烦了,“你们一个个的利益受到了打击,就又想斩杀妞儿了,还的确是迫不及待正中她下怀去了呀。” 傅云空瞧都没瞧他们那些个惊讶的表情,又自顾自地说:“很明显妞儿并不要深谋远虑,她想速战速决才故意挑衅,就是要逼着爹出招,这倒也没什么,可妞儿在穆宅的位置就决定了爹只要一击就足以接手。你们天天一个个的不想着这满盘棋到底怎么样能赢个透亮,却整天围着一个小喽喽的棋子到底要是怎么样的一个死法争来争去,也真是够了。爹要是没交代的,三郎……” 傅云空突然闭了嘴,众人才忽地意识到毕罗宫的大门转动了,几位王者一个个攥紧拳头慢慢转动着身子拉开了攻势,而五爷却扫了一眼他们的拳头,稍微缓了下脸色。 没有想到下得楼梯来的竟是章简,只见他远远立定屈身见礼道:“主人”。 几位王者可算松了口气,大概也用不着有个纳闷的工夫了,五爷就开口吩咐起来了。 “大郎,尹威已经死了,那么他的位子现在就交给章简全权去处理,代替他把掌门人做起来,也就够了吧?”五爷算是在哄着葛汗青了吧。 “是是是干爹这一主持大局,大郎一下子就底气十足了呀!”葛汗青拍着胸脯称赞,章简却只在远处扯了一下嘴角。 “大郎还有咱路上运输的行当,接着跑起来吧,他春航载不动的货物,你这不都能送上车吗?”五爷算是提点他寻思点正事吧,才算是有点用处啊。 “哎呦是呢是干爹,大郎办事干爹尽管放心,大郎这就去办!”葛汗青可算找着自己的位置了。 五爷只一撂眼,算是还满意,众人可就都深深见礼赶紧退散了。 傅云空一闪不见,真是跟这帮子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呀。 费润那个搅局的晦气劲儿啊,不觉自己都晃动了两下身子抖个干净才上台阶。 连邹盘之都觉得我这是趟的哪门子的浑水,这么一个妞儿也至于真的吓到我了? 倒是章简最懂得礼数,一直躬着身子等着葛汗青来到他身边瞧了他一眼,他才立马跟着上了楼梯。 次序定先后,规矩立方圆,五爷本着玩转全城的脑子还守在戏台子边儿任崽子们随便耍耍,若不说五爷家的青山呐常在着呢。 正月二十八的日头可算升起来的时候,正闪亮了小武的眼睛,只见他撂下眼去,又撩起眸子幽深地望着。 这一次居然杀到了葛宅,若不是他早就看出了葛汗青的斤两,怕是也会跟着老爷担心起葛宅的安宁了呢。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呢?杀完了五宅,就杀葛宅,若是按这个顺序排下去,轮到穆宅也用不了多久了。 这个时候哪怕有人真出来告诉他,凶手是为了护着穆宅,怕是他也打死都不会信了。 很显然,凶手就是要借着五宅,一个一个地打压两股强强联合的势力汇聚到一起了。 正值一年一度的春航紧锣密鼓的筹备时期,只怕是接下来真的就要到了紧要关头了。 越是这样,就越要真的更加谨慎才行了。今天若是赶得紧,哪个铺面他都不想落过。 现在看来怕也是多亏了小姐,吵着嚷着更换了宅上不会拳脚的长工们,怕是这整装待阵的势头,也是喝到了凶手呢。 可也不对呀,若只是生意场上的分争逐利,哪里至于一个又一个地开膛破肚非得闹个死不瞑目才行呢?真是头回听说了。 这也的确是他每每报给老爷都刻意隐瞒的地方了,先报先得次而衰,估计老爷即使再听人说起什么,也不至于心惊肉跳了。 可他却还是从《德义堂》走出来就一直翻前附后地冥思苦想着,如果说真的有深仇大怨,他倒是能理解肖宅的变故,可这一切又跟肖宅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到底是凄惨的受害者呢?还是坊间流传的帮凶同谋呢?同样是靠着祖辈上儿在邙山镇的田地起家,而曹长户的惨遭不幸也不能完全排除镇里的势力所为,的确也只能对立而言了。难得老爷还是慈心一片,但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其他各个宅子倒是安静的出奇,也难怪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凶杀案,却偏偏一个挨着一个敲着天天的晨更报出来,怕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不乏其人吧。 想来小武眨了一下眸子,竟还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呢?那就再等一等吧。也难得她一个女孩子家的,竟奋不顾身地一把抓住了小姐。 想来小武欣然一笑,一见阿兰阿黛出来忙活了,刚想上前招呼一声,若不然再进屋子帮他瞧上一眼去? 可是却不知为何,又怯怯地放下了手,一副理亏的小样子,算了,还是不要迎难而上了。 可不是嘛,你八百年不来女孩子的下厢一回,这一来就站了快一个时辰不说,竟是单单等在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的房门前,居然还是昨晚新带回来的,任宅上的谁从这走一圈能不巴不得把眼珠子挖下来摔你身上去才怪呢。 可不是嘛,连祈丙祈丁跑过来都跟见了天大的新鲜似的! 祈丙叫:“小武哥,你还真在这呀?” 祈丁嚷:“小武哥,少爷少奶奶也说过来呢!” 祈丙问:“小武哥,这里面到底是谁呀?” 祈丁揭穿:“小武哥,一定是你英雄救美的那个……” 这两个家伙一出现就巴不得人尽皆知似的乱嚷嚷。 第92章 恩恩相碰 小武咬着牙拉着嘶音,听得是一脸嗔怪,又扫了眼不远处的阿兰阿黛,“你们两个造谣生事的家伙,赶紧回去告诉少爷,不急着过来。” 这两个小人一见小武哥竟然都没有反驳,可是乐呵得就等着抱着青山归了似的,朝阿兰阿黛摇手吆喝:“英雄救美喽!”“哦!英雄救美了!”哪想两个小美人却气哼哼地一起迈着齐刷刷的步子扭头走了。 小武扶手在额上一挡,这帮家伙,我可是一个都招惹不起,眸子一瞥却瞧见少爷和小姐出双入对地来了,小武好生羡慕地笑了一下。 可那两个小人却只顾低头争论国家大事一样的激烈着呢—— 祈丁说:“你看我刚才就说一定是真的吧”。 祈丙说:“谁说是假的啦?我不也只是说要眼见为实吗”。 祈丁说:“这回你就等着瞧吧,小武哥心有所属,那阿兰就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祈丙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啊,那得是心上人的心,怎么能是手掌心的心呢”。 祈丁说:“那不都一样的吗?反正你也是不敢跟阿黛说,我可是不等你呀”。 祈丙说:“你说什么呢!反正你等不等,我也是你哥,你得听我的,一起!” 话音未落,就差撞上了少爷的身,两个小人才唰地停下了,叫着:“少爷少奶奶!”这回声音倍儿齐,又嚷:“小武哥,少爷少奶奶来了”。 小武笑着冲他俩招手,两个小人才一起蹦颠颠地跑走了。 少爷可算迎近身前来了,故意夸张地问:“这么听话啊?不会真的守了一夜吧?” “你说呢?”小武瞥他,天天等着看我的笑话,这回好了,满宅子都是了。 小武没凶他,委屈也没朝他发,倒是觉得他在身边怪怪地看着自己,愣愣地问:“干嘛啊?” “进去呀,你先!”少爷拿胳膊肘怼他,好像两个要偷鸟蛋的小屁孩。 “我不!”小武竟一步躲到了小姐身后,好生为难地叫了声:“小姐”。 心儿倒是秒懂,一步上前就推开了门,却立马回身又关上了,露个脑瓜说:“等着,醒了叫你俩”。 小武美的得意一笑,这不怪我哦,你可要听媳妇儿的话啊。少爷兴致勃勃逗他的那个劲儿还没发出来呢,就憋回去和小武一起傻等在了下厢的房门外。 “啊啊啊啊啊……”一声声尖叫来的突然,两个男人冲进来的时候,真的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可一进了屋却又赶紧羞怯怯齐刷刷地转过了身。 要说还得属心儿淡定地那叫一个美的乐呵,一扭腰就扶了灵儿双肩来问:“你醒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心儿说着就上手拍乎着灵儿,还帮她又拿了一个褂子来。 可是灵儿惊的怕的还只会啊啊惨叫,是啊,她躺在这里已经想了百八十种可能性,也做了是死是活的抉择不下百次,若不是屋子里连个剪刀都没有找到的话,估计她真能把自己也武装的像个杀手了,可谁知怕什么来什么,第一个进来的还真的是她! “哎呀你不用害怕的,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们都得救了啊!再也不会有危险,再也不会有意外发生了,真的!”心儿一点点哄着她,可看着她直勾勾地瞧着前面,似乎也自觉尴尬了。 心儿立马发号施令:“你们两个家伙,谁让你们进来的呀?哎呀我是说叫你们,但不是这个叫!哎呀你们……快!往前走三步,再走三步,捂上耳朵,谁也不许偷看啊”。 两个可怜的男人都顾不上相互瞧瞧了,赶紧听令行事,惨得真是一口大气没敢喘。 “这回没有别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真的我保证,来快换身衣服吧!”心儿说着就帮灵儿忙活起来。 可灵儿眸子扫了一下两个远远的家伙,哪里是捂上耳朵啊,那明明是拽着耳朵还一动不敢动呢。这就说明,这个女人,好生厉害,两位少爷都能听她摆布。看来我现在有命活,无非是她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了一切。 可与其这样活着,真的还不如……那她会把相公怎么样?灵儿又偷着瞄了一眼少爷。好。在没弄清楚这个之前,我还不能欠着恩情就死掉。 灵儿既被心儿打扮地清新脱俗落落大方地来到了两个大男人的身后来,就恭敬地向小武作揖见礼:“这位少爷,承蒙您几番相救,陆灵儿盛感于心,千恩万谢无以言表,请恩公受灵儿一拜。” 小武和少爷闻声双双看了看对方,又齐刷刷地转身来,灵儿竟是跪在小武身前!小武一惊,赶紧屈身扶起她来,道:“姑娘,这可使不得啊,小武只是听令行事,是宅上的老爷少爷吩咐小武去救险的,您要谢就谢过少爷和小姐,啊?啊——少奶奶。” 少爷偷着乐呢,你看没我什么事吧!可一听小武哥的话赶紧闪躲地说:“哎?那个,可真不是我啊!啊?”却被心儿怼了一下。 哪想灵儿竟真的没有搭理他,而是又上下扫了一眼小武,竟还不是位少爷吗?真是想不到,又开口:“既是恩公救下的,就是得了恩公的恩情,灵儿定当铭记于心!恩公若是有什么吩咐,灵儿就算当牛做马,也定要报了您的救命之恩。” 少爷竟又插嘴了:“哎?不是?你不是应该说,那个……”这回啊,没等心儿怼他,他自己就赶紧闭嘴了。 小武虽摇起头来笑得好生灿烂,却是见了礼才开口:“姑娘,灵儿姑娘,那你可要听好了。只有一件事,是你必须要记住的!那就是不要一口一个‘恩公’的,叫我小武就好了。” 可还没等灵儿开口叫来,小武又深深见礼,起身答着:“灵儿姑娘,您既奋不顾身救下了我家小姐,就是我武乐书的恩人,我借着您刚说的话也在此立誓,您若差遣,我必无往不顾更愿终生待命。” 少爷蹭地一下握住小武的拳头,凑到耳边说:“哪那么麻烦?以身相许不就完活了吗?”小武等着恩人回话,真是没空搭理他。 第93章 四人出门 灵儿莞尔一笑,倒是个可人的性子,却是偷瞄了一下少爷,有他在身边,我还放心你些。可这凭空的谎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编的,她竟给了我这么大个台阶,那她手里到底攥着多大的戏台呀? 灵儿作揖回了礼就开口:“既是如此就都听恩公的,只是这‘小武’我可叫不来,若不然就依了宅子里的规矩,你我跟着叫来便是。”依旧是脱不开身,既来之便安之,先看你来哪一出。 话音一落,他俩都笑了。少爷和心儿斜着眼珠相互望了下,就赶紧悄悄出去了,一到屋外可就又欢脱了啊。 “媳妇儿,你太厉害了啊,哎呀,这一口一声‘恩公’叫得我这心里头是真舒服啊!”少爷说完抖擞了两下脑瓜。 心儿怎么感觉曾几何时,见过他这出,“哪光你看着舒服啊?我看着才舒服呢!我觉得呀他俩还真的可以过上那种举案齐眉的日子,是不是郎君?一看灵儿就比我乖多了嘿嘿。” 少爷难得逗趣一下心儿:“哎我?我可是替小武哥看着舒服啊!主要是小武哥当之无愧,对吧!倒是你呀还知道呢,人家比你乖比你温柔比你还有大小姐的样子,你还看着舒服呀?” “那怎么了呀,我真心喜欢灵儿这个丫头,一见到她就觉得哪儿都舒服。哎也不对,好像还好羡慕她,哎呀不管我了。郎君你看灵儿许给小武,好不好呢?”心儿向来不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性子,关键也不在乎这个。 少爷远远瞧着,叹了句:“就是他这个家伙怎么就知道报恩来报恩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正眼瞧人家一下啊?你看,彬彬有礼成这个样子,好像缺点儿什么吧?” 这么一问心儿还真是为难了,愣愣地说:“缺点儿什么?”又一瞥立马说:“我看着很好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看着行!”心儿一瞧郎君这么一副为难的表情,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哎呀那个,也别急,咱走走看!一会告诉爹娘这是小武哥救回来的,然后咱就带他俩出去转转!”少爷安排着,好像还巴望着什么。 心儿美美的附和:“郎君,你才是真的厉害啊,好!就这么办”。 小武跑过来汇报着:“少爷,都安排好了,灵儿姑娘就住在阿兰旁边吧,她需要采买的一些物件我也都记下来了”。 心儿问着:“那她呢?” 小武回头一看,没个人影,“哦,估计是累了就又回去歇着了吧”。 少爷矫情着:“哎?那可不行,可不能是你单愣愣地去采办,若是人家姑娘不喜欢呢?” 小武答着:“不是我呀,是阿兰啊,我都交代给她了呀!”一脸懵了。 少爷嗔怪着:“不是,你?”服了他了。 心儿立马放话了:“怎么能不是你呢?就得是你,和灵儿一起去”。 “小姐?她才刚醒来,得需要好好休息吧!”小武一脸好像为难的不是他一样。 “哦?”两个家伙立马恍然大悟,原来很知道怜香惜玉啊。 “我?”小武也秒懂这两个搞怪的家伙,“不是,少爷,我今天真的很忙的,我还得……” 少爷立马打断了,还一个劲儿凶他:“对呀!陪女孩子就是很忙的啊!若不然你以为我天天在干嘛呀?对吧媳妇儿,你学着点你”。 “可是,少爷我……不是,哎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今天……哎我,哎?呀!”小武断断续续的,这两个家伙倒是一溜烟就没影了,给小武说个媳妇儿,还真得着急着点,若不然呢,真得落单了。 邸盟出了尹威的店来到大街上,真是一副巴不得见着鬼才好的嘴脸,可当他游荡到南大街十字路口的时候,一抬眼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穆宅的四个人。 虽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但邸盟却一下子来了精气神,惊讶的他一搭眼就看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能跟在穆宅这三个人中间呢?看上去面色是有点憔悴但却白皙精致,文静贤淑,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很招人喜欢的感觉。可到底是谁呢,从哪里来的呢? 小武跟在这三个人后面,看起来真像是一个保镖了,这回可真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随从、随护或是侍卫什么的了,他呀只敢一步之遥地跟着,据传都是桃花惹的祸。 而少爷倒像是左膀右臂都抱得美人归了一样,那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啊,别说你想是走上前去求他收了这个摊子了,估计就是求他赏个铺子出去呀也没问题。你瞧他一会儿穿在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商品之中冲心儿摇着扇子,一会儿又突然蹿到两个女孩子家身后翘脚看看,可又一下蹦过来嗖地拽了心儿出去低头耳语着什么,只留下灵儿一个人在摊位前装作一副没看着的样子。 心儿呢就真像一个从笼子里放飞出来的小小鸟了,不要说还盼着她要有什么千金大小姐或是贵宅少奶奶的样儿了。就她那武舞渣扎欢实雀跃扎乎着的翅膀啊就没闲着过,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又笑又闹的样子,简直还是一个连长大都算不上的小孩子嘛。 可灵儿却还是机警地一直紧紧跟在少爷的身边,半步左右前后的样子。在她心里面,似乎这个距离才算得上是她的安全距离,又或者是她相公的安全距离,就这样跟着她才安心。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看着这三个人,她心里面却是在度量他们之间的关系,夫妻、主仆、熟知程度、亲近程度、信任程度……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个女人到底要谋取什么样的东西或是利益呢?就只是用这一副花瓶的脸和娇宠的性子吗?她的身手有没有显露过呢?又到底是什么来历?会是有人指使吗? 所以灵儿既乖巧又谨慎地跟在这两个人的后面洞察思索着。 但却…… 第94章 辞旧迎新 一会儿被猛然跳到她跟前的心儿追着问:“你想什么呢?哦,还有什么要买的对吧?来,去那边看有没有想买的。” 一会又被心儿唰地拽走了,“灵儿,快来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一会儿呢又被心儿猛地搂住脖子轻声问着:“喜不喜欢啊?” 心儿更是夸张地吆喝了句:“喜欢的话,郎君会给你买双份儿的呦,赶紧拿着,拿着呀,走,来呀这边呢来呀”。 少爷可是惊讶坏了,心里面却对媳妇儿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我说买双份儿的是给你,你个摇头晃脑的家伙。可一抬手却扔给掌柜一个大个儿的,道:“不用找了”。 小武挺拔的身子来到他身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哄着说:“好了,走吧,我的大少爷”。 小武守着这三个人的耍宝相,逛在这大街上,可没一会闲工夫,时间紧的很又真的脱不开身了。 那就凡经过的穆宅铺面都不容放过,虽只是哪个长工或者管事出来和小武打一个照面,但那相视一笑,微微点头,就代表安全,并无异样。除了徐宁出来的时候。 徐宁看到小武陪在少爷和少奶奶的身后,那么安静的小样子,他就已经很惊讶了。这个从小和少爷打闹惯了的家伙,能这样安静地跟在他俩的身后,还真是见不惯,难怪一副委屈的表情。估计这位少奶奶呀,也够小武受的了!哪知道一下子看到灵儿从小武身后出来,又跑到前面来就一把被少奶奶扯住,两个就撒开了腿从徐宁的眼前跑过去了。 少爷两步就追了过来,嘴里还喊着:“阿宁哥,来呀”,小武更是冲到阿宁哥身边来的时候,故意歪了一下头,那还能怎么样,哪个都不敢撒开手啊,又一抬脚也追了出去。 阿宁可是觉出哪里不对劲来了,自己嘟囔着:“我的天呢,一个还不够,怎么又多了一个呀?” 小武发现邸盟朝他们看着时,只身子一闪,就完全挡在了小姐的身后。 邸盟嘴里发着嘶音哼他,眼睛却是一下都没眨。 小姐心里面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小武的机警应当是身边有危险存在。到底会是什么呢?大白天的他居然都敢动手了吗?那可太有意思了。 实际上心儿之所以玩得这么开心,可不单单是出现了灵儿这么大个萍水相逢的宝贝闺蜜,解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玩伴的干巴的童年之苦。 最主要也是因为她终于打了五爷两个响亮的大耳光,若是真的想起来单台碧和尹威这两块硬骨头的嚼劲儿一准能扳掉五爷的大门牙,心儿怕是笑的就更欢实了。 最关键五爷一出手竟还派了个只会扑通水花的猫崽子,抵不过心儿的三拳两脚,倒是逗得她回头是岸越战越勇,她还真就巴不得能看看你大白天会耍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心儿想着就故意的一只手搭上了小武的肩膀,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搞笑的动作,但却让心儿一下子看到了对面真的令她惊讶到失了神色的景象。 小武的肩头被小姐香软的小手按住,竟真的一动不动了。可他还是目不转睛又怯怯地紧盯着小姐,直到看着小姐满脸的兴高采烈一点点变成了惊讶不止,小武才轻呼着她:“小姐?小姐……” 小姐没有回话,但是脑瓜却一点点歪了出来,躲过小武的身影又向后瞧了一眼。只一眼深邃,就让心儿里面翻江倒海。 而等在远处明里暗里的邸盟瞧了个正着,嘴角一扯,又来劲了。 小武随着小姐的脑瓜歪着头又赶紧一步倒退,又一次挡住了小姐。如果说邸盟已经足够让小武机警的话,那他身后的《单记玉石》铺面就真的让小武紧张了。 果真小姐此时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心儿自以为大获全胜打得五爷这么沉重的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怎么也能激起城中的人对于五爷的怀疑、排斥或是抵挡,哪怕是敬而远之吧,可这是唱的哪出啊? 这么一个暴虐的杀手,杀完了五宅杀葛宅,紧接着我就要直奔邹宅而去了,难道还看不出来,五爷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吗?谁挨着他定是没有好处的呀? 可这才刚刚过了一天,离单台碧的死也仅仅是过了十四个时辰,竟如过眼云烟一样了吗? 《单记玉石》铺面摇身一变就不知入了谁的口袋,更是在此时紧锣密鼓地收拾整顿准备开业大吉了,还带着这么明显的热火朝天的喜庆劲儿,怕是匾额前的红盖头一揭开,又能看到五爷的笑了。 可心儿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凶了小武:“让开!你让开!” 少爷闻声一步就过来了,回头一瞧,又和小武相互望了一下,“哎呀心儿,都说了咱今儿个就是出来买女孩子家用的宝贝东西,那边又没有,你非要瞧个什么劲儿,你个小脑瓜往这面转转转,再转,好了,哎?变!好看吗?” 心儿乖乖地被少爷扭着脑瓜看过来,心儿撒娇地一把抓过了钗子直说:“好看!”郎君的话还是要听的嘛,最关键也是看一眼就够了。 可她又唰地就回头冲小武说:“你要给我讲讲,到底怎么了?”心儿又一脸急切,小武更是疼惜,可要怎么开口呢? 实际上不还是多亏了五爷那一片感天动地眩晕过去的兄弟情长慈父心肠吗?哭的展长松调查取证之后,就赶紧把《单记玉石》解封了,毕竟只是受害人的营生,跟嫌疑犯八竿子扯不上关系的,还折腾的这么来势汹汹又逃得灰不溜溜的,还是抓紧恢复如常心里才来的踏实些。 可这《单记玉石》回到了五爷的手里,五爷哪有闲工夫搭理他呀?转手就送给了上门探访的杜老爷。 若说这个杜老爷可是明白五爷的人,这么大的打击要缓过气来精心打理起来可不是三天两头跑一跑就能完活的,可以到嘴的鸭子,好个瘦死的骆驼,谁会让它飞了呢?谁会眼看着不下手呢? 而且还要吃定了五爷感恩戴德之余,险难全包了才是他果敢忠义的性子呀。赚了个人情,得了个便宜,丢了个险难,换了个保障。 这不嘛只一出一进家门,《单记玉石》就姓杜了。 第95章 更新换样 “小姐您放心吧,《单记玉石》这边只是换了一个掌柜,算是新年新气象图个好彩头吧!”小武看小姐直勾勾盯着自己,又咽了下口水抿着嘴唇怯怯地开口:“五爷他……五爷那边不打紧的。杜老爷一向与他交好,实际上只是换了一个牌子而已,这里面生意的来往过码若是没有五爷点头,还是一样货都出不去的。至于五爷的身子,估计今儿也会好转很多的,若是小姐能每天开开心心的,估计五爷也会放下心来得。小姐若是还挂心的话,真的开张的那日子,我带小姐过去贺喜,怎么样呀?” 小武一口轻声轻语,却砸得心儿的好心情碎了一地,不用想也知道了,她折腾出来的这一堆堆袭击、行凶、残杀的事件,想要达到的那种效果在五爷的内心深处就这么轻飘的、肤浅的过去了。 心儿再次难以接受却还是哄着小武强颜欢笑地连连点头,少爷蹿过来拿着又给心儿挑的个什么什么啊,就一把拽着媳妇儿又挤到摊子前人堆里去了。 小武可是放心了,轻舒了口气,跟护在了后面。 心儿左摇头右晃脑的,心里面却想着,难怪你大半夜地派到河对岸那么一个崽子?原来就是在这等着我呢,我一下掉以轻心,你还真是埋头大干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耍了多大的手笔。 邸盟有意识的回头扫了眼《单记玉石》匾额上的红盖头,又歪着脑瓜瞧了一眼这几个人,一副满载而归的架势拔开了腿。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心里面就总是觉得这一切都和这个所谓的穆大少奶奶有关。那副推推扭扭看上去是一个女儿在担心自己父亲家里面儿,可为什么就是哪里不对呢? 居然都对,可太对了,就一定哪里不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一定要把你查出来。 好吧,我承认,他又不想找个男的了。 牟着这股子劲儿,心儿一直吵吵嚷嚷地从南大街逛到了北大街,一路上看到了自己沉甸甸的成就感碎散了一地。 康学桂老爷今儿午时得了信儿,这杜老爷居然都赶在他前头打算开张《杜记玉石》铺子啦,就赶紧吩咐康诗嵌小跑着去把五爷的《天一文具行》张罗起来。 当然了,若是康诗远能出门的话,他早上就可以得到信息,也就不至于这么忙活了,心儿他们走过路过的时候,《康记文具行》的牌匾才刚送到啊。 若说还是程宅利索,肖家街的《余钱粮油店》已经改为《程记当铺》,正开门迎着业呢。大老远程请就冲穆宅的一行人打着招呼见着礼,小武急着回礼,更急着催小姐进到《黎氏粮油店》来,别再往对面看了。 若是再算上那个胆大到大有作为的严乃能愣是收了《孟德棺事》改成《严记茶行》了的话,估计海株昆收了《五指山游仙》的铺子改为《海氏药铺》,就不至于惊讶到心儿了。 心儿进到《黎氏粮油店》来还没等小武给灵儿一一介绍完呢,她心里就已经透出实话来了。好吧,我承认,现在《葛记铁器行》虽然尹威丧命了,可不用想也知道,换个掌柜就开张大吉了,你厉害呀,更新换样来的这么快。 害得我以为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对呀?难道我前两天没从这两条街走过吗?我去《穆氏武馆》到底都看什么了呀?是一个王者没进来,可一块块牌匾摆在那,你倒是连瞧都没瞧一下,也是够服人的了你。 好吧,让我再换一个思路。我还真就不信了呢!你安如泰山?我燥如孤蛇?我想静一静。 心儿想着,双手搭在了灵儿肩头乖乖压上脑瓜去,陪着这一大群男人,翘首看着灵儿的美好。可灵儿只眸子一瞥嘴角一扯,柔美一低头,算是回应了心儿的娇宠,心里却巴望着什么。 邸盟一转眼的工夫就转到了葛汗青的宅子上来,进了《虹彩堂》了。 对于邸盟强闯硬上登堂入室的突然造访,葛汗青相对而言还算是挺满意的。邸盟如果不这样的话,他还巴不得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去会会邸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毕竟邸盟明目张胆地把葛汗青的《葛记铁器行》已经走了一个遍了,现在也是这洛阳城里人尽皆知的美谈了呀。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邸盟跟着家丁小跑着上来的,哀嚎:“葛大少爷,人死不能复生啊,您可是要想开一点坚强起来啊。” “谁死了,跑我这吊什么丧来?”葛汗青可算看清那副猫哭耗子的脸确实是邸盟,直接挑刺儿:“我说你邸盟,你把我《葛记铁器行》的门挨家都踏破了,早晚有一天就会跑到我宅子上来撒野,果不其然啊你今儿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你。” 邸盟夸张着一副假慈悲的嘴脸,却是想着瞧定了他的反应:“葛大少爷您是还不知道啊?哎呀尹威老铁匠就是您《葛记铁器行》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啊,昨个后半夜正死在店铺后院里了啊,我这一听着信儿就跑来告诉您一声,您可万要节哀呀”。 “尹威?也死了!”葛汗青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哪个习武之人没用过尹威打造出来的兵器,还真的不敢在这洛阳城里以武立世了呀!难得他做的这么像这么好,也无非是个等死的货,真是白废了我这么多年对他的敬重和器重啊。” 是啊,尹威比他先出骷六年,既身在其位就帮着五爷咬定了葛宅的江山,葛汗青后来者居上,虽说坐上了一宅之主的位子,但对他也只能是恭敬有佳。 邸盟面上迎合他:“哎呀葛大少爷您可切莫悲伤啊,毕竟尹威还有二十几个徒弟都是您手下的精兵强将,您《葛记铁器行》的青山呢可常在着呢!”心里却想着:只有悲伤,没有惊讶吗?什么叫也死了,果然这一切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第96章 私探葛宅 “我这是悲伤吗?不是我悲不悲伤,关你邸盟什么屁事?用你跑这来献个什么殷勤?就你这胆子,还来劝我节哀顺变,我告诉你吧邸盟——生死无常,但一定是早晚的事。就你这嘚瑟劲下一个就是你,都有可能!”葛汗青一脸不屑,他的确戏正看得热闹呢!却也在等着看邸盟吓尿了的样子,不过如此的东西还真的是多啊。 邸盟顺着他装的怕怕得,一副熊样,道:“不是不是葛大少爷,我我我这天生胆子小我这,再者听您这么说,好像您知道凶手是谁似的”。 “呵呵我知道凶手是谁?”葛汗青说着一看邸盟脸都变色了,更觉得有趣又接着说:“就等着我大卸她八块来给你瞧瞧呢!怎么样?” “哎呦葛大少爷您吓死我了,我这就是个抱着饭碗等着赏口饭吃的货,您要是真能抓到凶手的话,我这巴不得跟您混去得了!”邸盟的牺牲还是很大的呢。 “跟我混?你也配!我缺人跟着我混吗?啊?章简?”葛汗青扫了眼身后矗立的章简更显优越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诧异地问:“不是你邸盟,不都说是天生的探案能手吗?你抓不到凶手吗?可你明知道自己抓不到凶手,你挨个铁器行的铺子跑来跑去,做什么绣花针啊你?” 章简仍是一动不动,只是瞧着葛汗青更恭敬了些。 邸盟狡辩着:“哎呦葛大少爷我做那个绣花针,那不是就做做样子吗?我得找点事干啊,就光想着跟您凑近乎了啊。要真是让我往凶手枪口上撞,那我也不干呢”。 “做做样子你?我看你哪里是做样子,你做嫁妆吧你!”葛汗青真是服了他这个怂样,“就凶手见到你啊,八成还都不舍得杀你呢。” “不是葛大少爷您就这么讨厌我呀,哎呦行行行反正这洛阳城里也没几个正眼瞧得上我的,再者也的确是我先招惹了您的铁器行,您没一口咬定我就是杀尹威的凶手,我这都够感恩戴德了我都……”听邸盟这话,自己这一趟来的正是时候。 “就凭你?也觉得自己能杀了尹威?你要是不来这一趟我还真没这个闲心能想到你!有些人灰溜溜地自报家门,而有些人真是玩得忘乎所以呀!”葛汗青玩不着还是不过瘾呢。 章简没等话落就撩眼扫了一下邸盟,这话要是能听懂,你离下一个,还真不远了。 可邸盟比谁都滑溜:“我这人胆小心发慌,这都跟做了亏心事似的,我就赶紧就来负荆请罪了我我跟您说,哪承想我这我真是遇着好人了啊!葛大少爷您,哎呦我的天呢,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您没打算怨恨我,那我可真是捡着便宜来了啊!谢谢您葛大少爷!谢谢您葛大少爷!您节哀您节哀,我这就滚回去要我的饭去”。 可他一转身点头哈腰那个样差点撞进展长松怀里,邸盟真是惊得腰板一下就挺溜直了!不是?还让不让我活了呀,让他撞个正着,你们这葛宅连个通报的都没有吗?我这刚得了点线索的乐呵劲都被你这个愣头青给搅和了。 是啊他不光耳朵得了收获,他还贼眉鼠眼地沿途扫着进堂瞟着,就葛宅这做派这园艺这纯阳正气之势,这宅子里还真就没有女主人,那只怕是就更没有五大小姐来过住过的痕迹了。 若是真撞怀里呀,估计展长松就更懂得怜香惜玉了。虽说八百年瞧不着他这一回恭维迎合的正景吧,但今瞧着了,竟是展长松微露笑意后退一步又从他身侧近前去了。 展长松娓娓道明来意:“葛大少爷请您节哀,尹老匠人不幸惨死,万望您能保重身体,切莫悲伤过度。我已经立案了,现场我也勘察过了,尸身家人也来认过了,店面邻里亲属也都在查访中。现在来您宅上一来是探望,二来也的确有问询之意,还望葛大少爷和宅子里的各位能多多理解和配合才是”。 邸盟却跟着他转了身,在他身后变着鬼脸花样学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官儿相。只可惜展长松只一瞥眼就知道了,这个家伙怕是要把这次碰上钉子的苗头记到他的账上了啊。 葛汗青学起五爷来还真是子承父业,提着哭腔道:“展大警官能亲自过来提说,我葛某人倒是心觉甚慰呀。就是更要劳您细心查办,不可放过一星半点的线索啊。尹老匠人可是洛阳城里习武之人的星斗啊,更是我铁器行的心腹啊”。 “感谢葛大少爷理解,承您重托,展长松定不辜负!”展长松答得干脆,话落就转身准备去问问宅子里的人去。 可邸盟一听这个对话的版本怎么就能差这么多呢,我哪至于的呀我,先跑来踢这个钉子我。我都想问他了,你那是踢吗?你那是揉,好吗? 还没等邸盟寻思过味来了呢,展长松都出去了,又剩下他对着葛大少爷那一脸的高高在上,还有章简那张你永远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脸,他又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哈腰地倒退着追展长松去了。 邸盟嘀咕展长松:“哎你怎么就说这么两句话就出来了呀?” 展长松还是走着答话:“不然呢?”大步流星的样子。 “不是,你不怀疑他是凶手吗?他有可能……”邸盟正说着,竟又一下子打断了自己的好奇心。 “不像你,看谁都是凶手!”展长松一下子停住了,看邸盟险些跌出去又想起刚才他那个样子,竟没忍住,笑了一下,又一步蹿前面去了。 邸盟一个踉跄可算站稳了,就鼓足底气凶着他:“哎?你!你什么意思你?”哎呀你都不知道这个扮猪吃虎的招有多好使,却偏偏被他撞个正着。哎呀天呢!不管了,先跟定了你,把这个宅子转上一圈再说。 章简竟开了口,声音低的带着好大凉气:“少爷,任由他们去查吗?还是要我……” 第97章 悍而盘之 “随便查去,就他俩那熊样,能查出什么玩意儿来?一个个的提溜着自己脑袋还能玩的这么嗨,呵呵!哎不是,那我怎么就能闲成这样呢?”葛汗青真是纳闷了,问章简:“哎你,一会去老二那玩呀?” “少爷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二爷那也不安全,少去沾惹总是好的!”章简这语调算是在劝他吧。 “敢情你有的玩了,我就一动都不能动?我还就想去碰碰呢,我就是想知道‘岸傲’是从哪来的?”葛汗青说岸傲两个字特别夸张,跟他真见过本尊似的。 章简一句话劝到底了:“少爷我也只是听令行事,您最好也是……” “我和你不一样!”葛汗青嗤之以鼻,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一到了邹宅还真看出葛汗青的与众不同来了。 邹盘之迎到门口来说:“竟是大哥亲临,怎么也不提前言语一声,小弟直接去宅子上接您过来不就是了”。 葛汗青竟还挑剔上了:“老二,就你这反常劲儿,我真怀疑尹威是你下的手”。 邹盘之一笑而过,赶紧搭话:“哎?大哥说笑了,女孩子家喜欢的把戏,我向来不在行也没兴趣”。 葛汗青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旧事重提才有意思:“听老二这意思,是甘愿废了自己的身手了啊。哦?倒也是,跟女孩子耍耍还能弄断一条腿的,估计也是没谁了!” 邹盘之一听,我真是敬你一丈了啊,却更是笑脸相迎,讨巧道:“那大哥,可更要多照应小弟了啊,先谢过大哥。” 葛汗青一听,还真是乖呀,还算满意,吩咐道:“嗯好啊,走。” 可两人进到《德荣堂》来,葛汗青却真严肃了,真不知道这是谁家了呀,直言道:“老二,您宅子里的尊上可还安分吗?” 邹盘之就知道他来者不善,谨慎道:“大哥何出此言呀?家父向来安居宅中,我也算得上是恭谦孝敬之人,父子相安无事家宅安宁,何来不安分之说呢?” “哈哈听老二这个说法,到底是您宅子上消息闭塞呢?还是你充耳不闻呢?”葛汗青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坊间都传遍了,人尽皆知,他岸傲银魂索命才是真凶!这是说给谁听的?这是说给谁信的?这又是谁传出去的?你不会不知道岸傲是咱干爹曾经用过的名字吧?” 邹盘之还想探一探他,竟反问:“是干爹让你来问询我的吗?为什么不直接召我去恐殿?” 葛汗青巴不得有人被他玩得团团转,作威作福道:“还用干爹亲自召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来就是给你最大的面儿了。把你宅子里那个能吃能喝的家伙,好生招待一下,最好是吃喝拉撒就能满足了他。” 一猜你就是假传信令自作主张,我不仅不想上当,还不想见你死的这么快,邹盘之只接话:“大哥,没有干爹的吩咐,小弟不敢轻举妄动。” 葛汗青还在兴头上,直怼他:“也是,你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前怕狼后怕虎的你,指着你能做成什么大事也就怪了,难怪只配给我当个小铃铛”。 “大哥你是要做什么吗?你是已经动手了吗?”邹盘之紧张了一下,可一想半步都没离开过他身啊,可不对?章简不在! “大哥,你若是动了二爷,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啊!大哥若是章简已经势在必行只等您的信令,还请您三思而后行,切莫置小的于死地呀!”邹盘之竟扑通一声跪下去求他,而身后的安珑早就闪了身子没了影子。 没办法谁让五爷手底下的王者,有一个算一个,夺城掠相都不在话下呢。 葛汗青呵呵一笑,还抱怨上了:“你看看人家安珑才有个当家做主的样,你瞧瞧你?哎呦我的天呢,跟那个章简一样,天天信令而动信令而动,没有信令就在这像你这样等死啊”。 一听这话邹盘之放心了些,说时迟那时快,安珑已经回来立定,只一点头,邹盘之可是喘了一大口气,才慢慢站起身子来。 邹盘之叹着:“大哥,你要吓死我了,安分守己算是等死,轻举妄动也是死啊。大哥你还是让我活的安生点吧”。 葛汗青唯恐天下不乱,教训道:“瞧你那样,你还真以为他是你老子呀?干爹留着他不就是哪天想起来的时候,叫他去瞧瞧乐子吗,你还真给供起来了。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弄他个嘴眼歪斜的样儿嘿嘿嘿,干爹一高兴啊真就兴许还赏你什么呢?” “行了吧大哥,还讨赏呢,我是有命活就行!”邹盘之不经意的一出口,竟还瞥了下安珑,估计是说错话了。 “哎呦你这样我真都没法瞧了,我这手里是没个玩物,才寻思到你这来找点乐子,你还吓成这样?真的都瞧不出来了,你是不是骷里出来的呀?”葛汗青真是服了他了,而邹盘之呢还真光顾在那喘着大气呢,都没接话。 “算了,真没意思。走了,哎你别动了,不用你送,瘫那去吧你,吓尿那样。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岸傲的说法,你若是给不出一个中听的来,干爹问起来,我可一口咬定,就是你邹宅!”葛汗青指指点点地走了。 明明三个宅子,却非一口咬定是我,你可真会选对手。 安珑问:“少爷,要跟上去吗?” “跟也没用,他这种人,有的没的全都显在外面,不跟也罢。”邹盘之问:“二爷那可有异动?” 安珑答:“一切如常”。 邹盘之吩咐:“好,把岸傲的说法透露给他听一听”。 安珑问:“少爷?” 邹盘之吩咐:“没事,去吧,这才是干爹想看的呢”。 “是,少爷!”安珑答完就没了身影。 哼,跟我玩讨干爹欢心的把戏,还真是有意思,大哥啊大哥。哎?还真是!有个哥就是好啊。 第98章 岸傲索命 四个小人一起来到《穆氏成衣行》的时候几近黄昏了,可心儿还是不愿意回去呢,多走走多转转总是能多见见多想想啊。 要说最懂得哄媳妇儿的是谁呀,少爷立马带队来了成衣行,请出了王手艺亲自给这两个小人量身定制几件衣服才是。 要说新衣服对于女孩子的诱惑力那可真不是吹的啊,原本心儿还心神不宁强颜欢笑,这一说定制新衣服立马欢呼雀跃争先恐后了,非第一个去量尺。灵儿也是刚还扭扭捏捏,这会也一直在瞧着心儿怎么还没出来,害得她也只好走走停停摆弄着裙角。 若说比灵儿还坐立不安的啊那可非小武莫属了,还真是第一次陪女孩子逛成衣行,竟还是两个,也不知是哪个惹的。哦都错了,就怪少爷。 瞧少爷现在看着小武侍立在大门口一脸巴不得我可没来过的委屈相,还在那乐得跟哄孩子一样:“哎呀呀你就放心好了,我当然知道要以大局为重了,我今儿回去什么都不会说的。哎呦喂?你知道吗?今天可是辛苦了小武哥陪着那个那个谁安定了南大街,又踏平了北门外,最后还衣锦还乡,抱得美人归!哎?哎!你敢?我躲我再躲……” 小武真是懒得理他,除了回头一下啊就为了白他一眼,这回可好真动起手来了,成衣行要变成戏园子了。 惹得罗闻哄完了这边又求那边:“哎呀我的亲少爷啊,哎呦呦我亲哥,亲哥呀,哎?哎不是,谁刚才说我这才回来啊,可得好好歇个脚的呀?哎,你们这?哎呦喂,这要我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呀,哎呦可别打了你俩,哎呀呀我的天呢……”左边嗡嗡完又嚷嚷右边,真快变成小闻子了。 而黎成突然跑来的时候,正好惊住了小武,他呢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少爷一拳。虽是咬紧牙关没哼出声来,却是弯下身子忍着疼,手指头还不忘指着少爷告状。害得阿成和少爷一下子奔他而来齐刷刷弯腰问着:“小武哥?小武哥,你怎么样?” 小武咬着牙还能扯出笑脸来,起身就拽了阿成出来,问:“什么事,很急吗?” 少爷一见,你们两个至于吗,还出去偷偷说,我还不稀得听呢,哼。可那脑瓜扬的啊多亏了脖子坚挺,我都想告诉他了,人两位也不是偷偷的啊。 “不是小武哥,你没事吧,你你别着急,不是什么急事。就是现在城里面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开来的,这么一个说法,就是都说这一系列凶杀案是岸傲来阴魂索命报仇雪恨的。”黎成答着又问:“小武哥,你说有这个可能吗?我是说,岸傲”。 小武揉在胸口的手还没有放下来,脑子就开始思索起来。据小武所知的岸傲之死,是乱战中死于城外蛮匪,紧接着是五爷顶着岸傲的名字十八年才报了冤仇。可谣言即出,虽不知出自何处,但用意却是要告诉访间岸傲的死另有蹊跷,而且嫌疑就在这几个宅子里,看来极有可能是里应外合所致了。 小武抬手止住了阿成,轻声说着:“不要声张,宅上的人听到即止。既是有意为之,估计足以判断出来源的可能性也不大,先记一下各个传话的人,咱们就静观其变!”看来这张网是越来越密了啊。 果真有人来了,蔡蒙往店里一瞧,浑身披红挂绿只露个脑瓜头儿的还真是罗闻。却走到小武身前,跟谁逛了他家《蔡宅成衣行》似的稀奇得很:“哎呦武大管事,您今儿个怎么有工夫来成衣行做衣服了呢?不过就您一天换一身行头这习惯,也是得加紧给您赶着工啊”。 阿成刚想说话,就被小武移步挡在了身后,自己反倒是见了礼才开口:“蔡大管事善劝了,小武受教了。” 阿成在后面咬着牙,却瞧见小武背在身后的手叫他进店里去。他就两步进到门口,还是一个劲儿瞧着,看他再语出惊人的。 “哎呦就是还真不知道您武大管事这都已经够显眼儿的了,做个新衣服又是挑了个什么色系啊?”蔡蒙上下打量他,又开口:“哎呦也是什么色系什么料子,您武大管事没着过身啊?估计呀您也是不新鲜这个。” 小武背在身后的手攥起拳头来,阿成侧挺的身子迈出的脚又戛然而止才一步踏回进了店里,真是不知道小武哥怎么就对他一如既往这么大的耐性。 小武同样善劝着蔡蒙:“所以蔡大管事,对于衣服料子、成分、色系、款式、品级果真是行家啊,一眼就都能看出来。您若真能把这个精力放在《蔡记布行》心无旁骛的话,想也定会大显身手更蒙器重的啊”。 “那是!”蔡蒙话接的够痛快:“就现在也只是一人之下啊,当然了,跟你是没法比。哎?听说岸傲阴魂索命的事儿了吗?我告诉你啊,极有可能就是真的。你想呀,这都第几个啦?可是一个脚印都没见着呢,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是岸傲,我还真信。” 小武又劝他:“人云亦云罢了,你休要以讹传讹,小心惹火上身,为时已晚呢”。 “哎呀我都差点忘了,你武大管事是谁呀,就这花拳绣腿的两下也是入不了您的眼啊!若是您干的呀,我看下一个呀都准没跑!”蔡蒙守着小武,嘴上更没把门的了。 小武白他一眼转了身,他却又一把拽了上来,“我问你,你知道岸傲是谁吗?若真是岸傲阴魂不散,我告诉你……哎呦呦,穆大少爷,大少奶奶,您二位安好,安好呢您,在下告辞告辞。” 听着蔡蒙虚虚浮浮地可是走开了,小武盯着小姐还一脸紧张地在想要怎么跟小姐回话呢,哪想着本还立定在门口的小姐却是朝他蹦来,一蹿老高地吆喝:“哈哈我做了四身呢。” 少爷却一把抓她回来,“咱自己家的好吧,瞧你,美得跟捡的似的,喜欢就天天来。” 这两人一摇一摆地走了,灵儿也紧跟着出门了。小武可是放心地笑了下,却听见闻子带着哭腔叫他:“小武哥,你让我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呀?” 第99章 可醒来了 “我?”小武还真愣住了,又回头瞧瞧那三位是真走了,可算听到阿成的话音:“哎?你没瞧见小武哥也是被少爷打了吗?哪有力气收拾?你——叫声阿成哥!哥跟你收拾完再回家去,你也早些歇下有啥都明个儿再说。” “真的啊?阿成哥,那阿丹姐不会凶你啊哈哈哈,哎?哎!哥,哥,阿成哥!”闻子的小脸跟六月的天一样,变得这个快。 小武见着他俩打闹,只摇头笑笑,又赶紧追上了前面的三小只。 十四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肖进阳晕在床上还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董子戴安静候在床头,真是想了不知多少遍,都猜不到是谁伤他这样重。 他甚至希望夹子只是看到他来了,才这样真的安心睡过去了。若是以前他真的是不知道多希望夹子可以在宅上这样深沉安稳地睡上一觉,可这一次。 可这一次真的是如他所愿啊,肖进阳真的睡得很沉,很安稳,也很舒服,竟然还没等睁开眼睛呢,就先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叫着:“袋子……” 哪想董子戴只一下不经意的困得磕头,肖进阳就真的醒过来了。董子戴一屁股坐到床边来,竟然还直接上手就怼了他一下,“你可醒了你,我的天呢,太好了可算醒了”。 肖进阳可真是还没等睁开眼睛,就又疼得赶紧闭紧了一下,“哎呀你……” 董子戴一下子反应过来,真是开心过头了,就又紧张地问:“你怎么样,嗯?你你怎么样?我没用力气呀,就这么疼啊?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董子戴看着夹子揉着胸口还一脸嗔怪的样子,又赶紧哄着说:“我注意我注意点,你现在呀比大田里的小秧苗还娇弱呢,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啊!” 肖进阳却还不依不饶的呢,“哪只是这个时候啊,你什么时候用力气,我不都得被你直接打飞出去呀。” 董子戴一听可是乐了,“哎夹子,你要是能有这个意识的话,那可太好了,麻溜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你,我一样把他打飞出去。” 可肖进阳这回倒是消停了,怯怯瞥开眼去,一个字都没出口。眸子又一转,傻呵地先笑了,对着袋子说:“饿了”。 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轻易开口,居然还会转移话题了。董子戴就特别开心地顺着他:“好!来,你看这是我从棚子里特意给你摘的小油菜,你可没看着它那个样啊,我告诉你,那一副娇娇滴滴的,正配你!你可得都吃光,一口不能落的,可不能负了人家为你长了这一大冬天的新鲜劲儿啊。” 董子戴竟是先扶他起来,又披好衣服,整理了被子,躲了他扔过来的毛巾,才把粥端过来,喂到他嘴里去。 还没吃几口,竟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八成是老爷吧,董子戴躲过了夹子伸出接碗的手,道:“我来,等我回来。” 却不想是肖亮来了,嗷嚎:“董亲随,我是来给少爷磕个头的,少爷的恩情,小人就是当牛做马也此生还报不完了呀,您让我您就让我进去吧。” “行了,你要磕就在这磕吧,夹子刚醒,受不了风,也受不了你这哭爹喊娘的样儿。再有我不是夹子亲随,我是他哥!”董子戴挡在了门口,没有让他进来。是啊,没逐你出宅门,也没没收你的财产,连铺子都没让你抵一个,这也就是我没到呢,否则非卸了一副胳膊腿,让你长长记性再说。 肖亮这一跪下,倒是来了底气,吆喝地更大声了:“少爷啊少爷,少爷您的恩情,小人没齿难忘啊,您给小人个孝敬您的机会,再让小人给您磕两个头,小人就此生无憾了呀”。 “哎我说,你这吆喝什么呢?你要真心疼你家少爷啊,就应该跟着他去呀!”董子戴真是都不愿意想他之前做的那一出又一出,一瞥眼竟见他又要开喊,连忙说:“哎哎哎可行啦,你闭嘴。我给你传报一声,你可就得消停的认了”。 董子戴回头冲着屋里问了声:“夹子啊,你让他进来吗?” 一个音儿也没有。“你看我说了吧,少爷这会儿可不想见你,消停回去吧!”董子戴说,却见他还不死心地又要张嘴哭嚎,“哎闭嘴!你个家伙,你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哎哎哎好好好,你消停的!给你,你拿这个回去,到了邙山镇我爹见到它,不会难为你的,还不滚啊?”董子戴随手拽了玉佩下来,打发肖亮千恩万谢点头哈腰地走了。 董子戴一回来,二人就相视一笑,可他一瞧见碗里空空就撂下脸来:“小样的你!好吃吗?” 肖进阳倒是满脸堆笑,连连点头。 董子戴坐下来,扶他躺下,说:“宅子外面的谣言,估计是可以破了,你这整整躺了一大天,能找来的大夫都来了个遍,你猜来了多少波了?所以什么帮凶啊,同谋的,不要去想了,咱又不是。我一会去禀告老爷一声,打今儿大清早起啊,我就每过一个时辰去告诉一声。老爷若是知道你醒了啊,说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肖进阳就安安静静地瞧着他说话。 “你先缓口气来,一会陪老爷聊一会。”董子戴刚起身又坐回来问:“哎对了,今儿早上传来有个姓尹的死了,好像说是打铁的,你知道他底细吗?” 肖进阳真的很惊讶,问:“尹威?《葛记铁器行》?那可是……那可是城里有名的老铁匠了”。 “是啊,所以我说呢,咱就真的不用担心,凶手这个帽子再也扣不到你头上了,你昨天夜里明明昏迷不醒,现在也是人尽皆知了!”董子戴说着,还摸了一下夹子脑瓜。 董子戴安慰着:“别担心了,不想了啊,我去去就回。哦?还有最后一个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城里现在流传说这些凶杀案,都是一个叫岸傲的人来阴魂索命的。岸傲,你听说过吗?” 肖进阳摇了摇头,“我不信阴魂索命”,答得一脸稚气。 第100章 平安是福 董子戴卯足了劲却说的很平淡:“我也不信,我还不怕呢!但把你搅进去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一点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稍微给我点时间,我熟悉一下这城。” “袋子!”肖进阳又摇了摇头,忙着说:“我不求报仇,只求平安无事,不能再有人出事了,你初来乍到更不可以。听我的,不会再有事了,切莫纠结前因”。 董子戴赶紧保证:“好,我答应你!就先护你好好的,别的我都不管,任何事我也都会先问过你。这里毕竟不是邙山镇,我懂得。你放心,我也会保护好自己。来好好躺下,嗯再休息一会儿”。 肖进阳乖乖躺好听着董子戴的脚步声出了《乾朗居》,他嘴角一扯。董子戴这个哥是他不幸中的万幸,袋子的确教会了他好多。比如说,当哥的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有时候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和董子戴相比家里的哥也会一样的担心他,只不过一边是捧着还害怕磕碰着了,另一边是摔了还来看看碎了没。想着,肖进阳摇头笑了笑,终归是懂得了,就拥有了。 可身子侧躺过来一想到五爷,肖进阳真的怕得蜷缩了一下。为了毁了肖家,不惜一个梅天一。果真只丧了一个,就要了肖家半壁江山。 可如今居然是一连丧了单台碧和尹威,两个左膀右臂断的如此匆匆?天呢!这个魔头!真的是不敢想象到底是哪个宅子上会遭什么样的艰险呢? 四个小人眼看着就要回到穆宅大门口的时候,灵儿却一下子晕了过去。实际上以她的身子托着溺水后又被心儿敲晕的痛楚,能够坚持走走逛逛从一大清早直到夜幕降临,还真的是为难她了。 若再算上这一前一后整整紧张了两大天的神经,一丁点都不得放松地观察思索着,还要对着心儿装出一副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模样,能坚持到这一步才倒下我都有点佩服她了。 最惨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相公此时正搂着心儿迈着四方步呢,完全没有理会到身后半步不到的灵儿已经栽歪下身子去,还向他伸出来的手臂。 倒是小武一步上前就护住了灵儿柔柔弱弱地躺在了自己怀里,又一声疾呼才唤停了前面那一对的脚步:“姑娘,灵儿姑娘?” 少爷和小姐转过身来的时候,正撞见小武一脸急切地抬头,这两个家伙才反应过来,看来小武说灵儿需要多休息一下是对的呀。 不过呢,这样正好,我俩啊,哦对还有全宅子的人呢,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着的样子嘛,你就赶紧抱着美人归,该干嘛干嘛去吧,哎,剩下的不用我教了吧。 又一次英雄救美来的这么突然,少爷却跟天助我也一样地傻笑了一下,在小武迅速抱起灵儿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还歪头瞧着小武哥,喂,你懂不懂我在说什么啊,跟他真说话了似的。 小武却是一个公主抱就揽起了灵儿来,真是的,你个家伙,这还能笑的出来,折腾我一大天也就算了,这个小姑娘要被你折腾死了。 小武狠狠白了少爷一眼抬脚就走了,好吧,我承认,他还真的没舍得白一眼小姐,嗯大概是因为小姐这一天可是照顾灵儿好好的呢,对不对呢? 可心儿倒是委屈巴巴地想着,看来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可以像她一样从街头逛到街尾,还能从胡同蹿出来就跑进巷子里疯去。心儿终于意识到原来想对一个人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郎君我是不是对灵儿一点都不好啊,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她累来,她会不会生我的气呀,我……” “哎,谁说的呀?你对她可是够好的了!哎真的,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呀?哎算了,别想了,反正你放心她没事的,你没见着她是直接晕到小武哥怀里去的吗?”少爷急着安慰心儿,说完还朝她抬了两下眉梢。 “什么意思啊,反正我就是要她好好的,她特别像我小时候!”心儿懵懵地答话,终于又笑了一下。 “哎呀你这,这你都不明白了,你怎么了呀?你也累傻了吧,要不要我也抱你回去?”说着少爷一把就抓着心儿到怀里,抱起来还接着说:“还像你小时候呢,人家都是多大的姑娘家啦?姑娘家你懂吗,嗯?我就没见过哪个小姑娘能够和小武哥相处了一大天,还不生情愫的,这一晕可是恰到好处你知道吗?实际上她这还不算夸张的呢!最夸张的还要属小武哥初做管事刚出宅门,头回参加商会那次。那你是没见着啊,我可真敢说骆鱼雁骆大小姐真是一眼都没离了小武哥,哈哈哈。哎?不对啊!所以呀心儿这才是我最为难的地方,真不知道哪个才好了,媳妇儿你说呢?” 见心儿傻傻的不搭话,少爷又接着说:“真是搞不明白他了,一提骆大小姐,他也不接话也不让我有任何举动,真是急死了。哎?可看着这个灵儿姑娘还真是和他有缘分啊,他一连救了好几次不说,竟还愿意直接抱她回宅子?嘿嘿嘿心儿你可不知道,就宅子这些个疯丫头,他可是一个都不敢惹!这回明目张胆的劲儿都使上了,我看啊这个灵儿还真有两下子啊,有戏!”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看来我们今天出去玩了一大天是对的了呀!”少爷终于把心儿说的又来了兴致,实际上主要是她前面的这一段那一段的都没太听懂,不过结论倒是抓的牢牢地。 可不嘛,就连祈丙祈丁来开门的时候,都被小武哥的身影吸引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还越来越大,却是赶紧捂上嘴巴的。 小武都没工夫白他俩一眼,就一步进了大门来,直奔女孩子的下厢而去。那就不用提一路上都惹了谁尖叫连连,又撞见谁蹦蹦跳跳,惊了谁闪闪躲躲,好一个炸锅的现场啊。 小武真是咬紧牙关目视前方,就当做肉不惊来心不跳的,来到榻前放下了灵儿,可还是被隔壁阿兰的一声嗷嚎震得捂上耳朵揉了一下,剩下的就是等小姐来救场了。 第101章 守护天使 可少爷抱着心儿一进得大门口来,祈丙祈丁一看这同款造型预示的信息量的确有点大了!却还是蹦跶到少爷跟前,巴不得谁都先开口给少爷道喜,真是可算给小武哥说到人家了似的。 少爷却嗔怪着:“哎哎都往我这凑什么,我自己个儿媳妇儿还抱不动吗?哎?哎你们一个个的,小武哥脸皮薄,嘴上有个把门的,想知道什么个细节的,排着个来问我,哎天呢,一个一个的……” 果真心儿还是被挤下来了,她身子一跃就翻出了人堆去,嚷了句:“郎君,我先去看灵儿啦,你可长话短说也快点过来啊”。 “哎不是媳妇儿,哎不是你们,哎哎我我我……”少爷彻底被围成个圆点了,又一瞧比心儿走开的身影来的还快的这一个个啊。 “好好了,你们这帮家伙,都给我蹲下,蹲好了我再讲,我可只说一遍啊,你们耳朵都给我竖起来啊!我告诉你们听到即止,有管不住自己嘴巴还有那眼睛的,可要小心了啊,有你们受的!”少爷一副凶相刚装完,立马扯了下领子,自己也猫下腰来可是得了点小武哥八卦事儿啊,讲的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你说说吧,为了穆宅这个落下单来的老大男儿,这帮子人容易吗? “小姐!”小武见到小姐进来了,倒是把那句你可来了咽了下去,可迎到门前来的那一副小脸可是先惊后喜够激动又委屈的,又赶紧跟着小姐回到了床前来。 小武轻声劝着小姐:“小姐放心吧,只是睡着了,好好睡这一大晚上会好过来很多的,就是接下来这几天实在不能再累到了”。 “我真应该听你的!让她好好在宅子里歇着。”小姐说的好生自责,答完还抬头看了下小武,一副做错事的小样子。 “我?”小武受宠若惊又打心眼里心疼着她,只笑一下又忍住问:“小姐没事的,你也是为了陪灵儿姑娘出去散散心嘛!就是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歇着?” “我不,我一点都不累,我要留在这里陪着她。不行,小武,你说她这样睡睡歇息这一下肯定也是不够的。要赶紧请个大夫给她瞧瞧才行,小武你快去,去呀!”明明一搭手瞧了她的脉象,并不打紧,可心儿还是急着给她补补身子才放心。 “好好好小姐,那你别急,我快去快回!”小武答着就转了身,心里却念着小姐那句‘我真应该听你的’就差笑出声来了,怕这是他听过女孩子说的最好听的一句了。 小武走过来瞧见这群家伙的时候,真是巴不得一脚一个都踢飞,可又一想少爷大婚的时候,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儿,就一咬牙忍了你了,却是两步就来到人堆后面提了提嗓子。 溃败逃蹿的家伙们比蜂拥而上的时候速度还快着呢,勤婶甚至还不忘怼小武一下,好像提点他什么似的,转身又一溜烟没影了。 少爷瞧着小武在匆匆的人形中屹立不倒,又唰地揉起心口来,可是没顾上笑出声,就赶紧吆喝:“看你们一个个的谁还敢来?吃饱了撑的都跑这干嘛来了?一个个都长点记性啊,别光长了耳朵还非显着就你那也有张嘴啊,听着没有你们?” 少爷终于耀武扬威来到他跟前嘻笑:“哎小武哥,看我把他们都凶跑了吧,为了你我也是拼了呀我”。 小武怼他:“少爷,你还是有个少爷的样儿吧”。 少爷不以为然地接话:“哎不对呀,吃你的八卦,人人平等啊!”又立马觉着哪不对劲了,的确小武摇摇头都没回话就抬脚走了。 少爷回身来吆喝他:“哎?小武哥,你生气了……” 他却一扭头笑着答:“没有啊,就是小姐急得很,我得去请大夫。” “哎呦媳妇儿!”少爷一听,一个转身就跑开了。 小武就等着看他的狼狈相呢,笑了一下,就乖乖听话一步蹿出了宅门。 心儿守在灵儿床边,脑子里却是在想岸傲阴魂索命的说法。 能够听到岸傲这个名字,心儿真的非常欣喜,内心深处甚至是激动的。她当然知道岸傲是谁,即使是单单透过岸娇的言语,心儿也完全能够感受到她对于哥哥的崇拜、敬爱和依赖。 但是若问人世间人们最熟悉的岸傲这个名字的代表人物那可是五爷,这个名字在他身上一直停留了整整十八年。 所以岸傲阴魂索命的这种说法,终于把她所做的一系列事件和五爷扯上了一点联系。她甚至希望这样可以向所有人都透露五爷这个人物是何等的危险,他所涉及到的人、事、物、情之间的矛盾与剥夺是何等可怕的啊。 心儿巴望现在洛阳城里面稍微有一点头脑的人,都能够清楚明白五爷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首。心儿甚至巴不得这谣言沸腾起来,能够把五爷围庸半生的虚假面孔彻底地撕下来。 可这个谣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谣言既出,那就证明要对付五爷的人,绝非她一个了。 答案似乎也是非常明显的。 监守自盗的事年年有,今年终于轮到五爷的自己家了。 只是不知是三位爷中的哪一个了呀,当然了如果早容着海株昆用上回魂的话,几乎也不会出来这种事了。 可谁让五爷玩心就是大,也的确是能玩的开,王者的命不在意,到手的铺子也没所谓,就是不知道真的显在人前的名声还重不重要呢。看你要怎么陪几位哥哥玩吧。 可若要弄清到底是出自二爷、三爷、四爷当中的哪一位,仅有两面之缘心儿实在是太难判断了,甚至都有可能是合谋。 为什么他们这个时候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呢?心儿嘴角微微一扯,自己可是没白忙活一场,终于打出点什么水花来了,好期待下面的戏呀,真不知道先登场的会是谁呢。 想来也是,如此深仇大恨,这几句匪夷所思的传言,还是太清淡呢,磨磨牙而已。五爷想玩儿的大,那么自然就要等着被扎得更深揭得更痛。 第102章 以静制动 真的是等不及看五爷现在的表情会是多么的难堪和尴尬,五爷到底会不会被他们中的哪一位的什么样的动作,打得满地找牙威信全无呢。 看来我真的可以静一静,这思路说换就换好了,观察和等待也是美事一桩啊,还能好好照顾一下身边的人。 想着心儿抬眼看了一下睡美人模样的灵儿,又回头瞧了眼趴在桌子上打着憨鼾的郎君,让你回去你偏不,瞧这样子,一点都不解乏。 哎不对呀,心儿又突然怔住了,难道没有可能是海株昆传出来的吗?他当时也在场啊,他每每都在场的。 可当心儿脑子里出现海株昆那一副副忠心耿耿又胆小怕事的样子,就是五爷给他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差事他都能办的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估计这也是五爷这么多年一直留他在身边的原因了吧。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压根都没有这种可能性,我可真是有意思,大半夜的自己逗自己玩呢。 幽森的毕罗宫突然被一声声大笑淹没了一样,这有史以来头一遭的乐呵劲从恐殿蹿上来的时候,还是要吓死个人的节奏啊。 海株昆还在那接着夸呢:“哎呀呀五爷,您可真是华佗之手,这妙手生春的本事,老奴今儿见着了,这辈子可都算没白活呀”。 五爷又笑却谦虚地说:“哎?这哪至于的呀,既是师从于你,定是你更高我一筹才是啊。”哼,若不是神颜掌握在你手中这么多年,我也不至于见天见地瞧着你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儿。 “哎哟哟五爷瞧您说的,我哪里配呀,就您这悟性这手艺两个我也望尘莫及啊,要是李合啊,十个八个也不及您这一个啊!”海株昆不也是嘛,心知肚明最有力的护身符都随着李合一命呜呼不翼而飞了,还不赶紧尽心尽力教着捧着留口生气啊。 “哎?你呀你,直直腰板,有个当师父的样儿啊!再里外里的上下左右地瞧摸瞧摸,真能出炉了啊?”相距五爷上一次跟他这么客气的说话,真的快过去二十年了。 可海株昆可没个工夫感动一下,仍是先点头哈腰地回了话:“哎哎好好好,五爷容我再端磨端磨。”海株昆说着踱起步子来,倒也带着行家里手的态势。 我这才放眼瞧去,二人中间正放着一个手术台一样的床铺,但相比现代的科学设备而言的确是粗陋了些,起码连个遮羞的盖罩都没有,贺亮亮的一裸紧致雄壮的身子明晃晃地晾在了那。 而这两个人围着他像是观赏艺术品一样,不知走了多少圈啊,竟还欢笑连连赞不绝口,也是够难为情的了,还好唯一一块帕子正是遮在了脸上,而现在也被好生端磨的海株昆一把扯了下去,就真的巴不得每个胡茬都看个仔细。 “厉害,真的是厉害!五爷,老奴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最爱的就是夸您,每每都欲罢不能,可这一次老奴真就是服了您的手笔呀!”海株昆这句赞的还真就没那么浮夸那么虚哄了。 五爷也抬了一下眼,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五爷,您也知道咱训练出来的王者,哪个都是遍体鳞伤,且都是长年累月的残痕旧疤了呀。每每都要合着一个王者能承受的,量力浸过神颜,也至少需要一月之久才能见到这样的奇效啊!您这一件不足半个月就能雕地这么完美无瑕的,老奴真是服了,老奴真是头一回见啊!”海株昆说完还连连点头。 五爷问:“那就是可以出炉了?” 海株昆屁颠跟到五爷座位这来虚哄着:“可以啊,五爷,不仅他可以出炉了,您也可以出师了呢!” 五爷吩咐着:“哎?哪里的话,不至于,你还是神颜的掌刀人,你说可以出炉那就可以。盛怀洛,带他下去该教的一样别落”。 盛怀洛两步小跑到台子边领着人下去了。海株昆跟着回身瞧瞧,台子空空了,总觉得哪里不太踏实似的。 “若不说呢也多亏了是你的神颜,还有你这么多年的悉心调教帮我培养出来这么多个好儿女,我深感欣慰呀!”五爷竟说了这样的话。 海株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五爷五爷啊,五爷您吓到老奴了呀,老奴就是再为您当牛做马一百年,老奴也是无以为报您的恩情的呀,五爷。” 五爷见他一下子这么激动,倒有些惊讶,嗔怪道:“你这至于吗?我就是感慨一下,这家里这几口人竟都拜过你为师啊!” 海株昆还是那么惊恐,服帖道:“五爷五爷,老奴一定把毕生所学都贡献给您,还有各位少爷,还还有小姐,老奴孝敬您一大家子这一生一世,都是应该的呀五爷五爷”。 “哎?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就要问你来着。”五爷还是那么平静,说:“心儿的身子,你给调理过了吗?怎么这都要盈月了,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海株昆一听这句,可是放下心来了,我还有用啊,还有用就还有命,赶紧起来凑前说:“五爷五爷这个您放心。小姐的身子,是老奴亲自调的方子,每一个样儿每一个计量,老奴心里妥妥的。小姐更是足足服用了两年之久,闹喜是早晚的事,说不定啊也就这几天呢,哈哈哈,您就等着喜讯吧,我也盼着呢!”可是又有个生命稻草了。 五爷真有当爹的样儿,点点头道:“这样最好啊,我都等不及了,就是怕她呀光顾着耍得欢,武舞渣扎的呀再闪了身子”。 “哎?哎呀五爷,小姐是最像您的啦,别看小姐玩得欢实啊,可也能把自己护得好好的呢。再者小姐那身子,老奴都敢跟您打包票,是一个保一个的主儿,双生啊都有可能呢!”海株昆死里偷生般的头回这么高兴,就语出惊人。 五爷唰就撂下脸去,只眸子一转,就吓得海株昆又跪了下去,“五爷五爷,老奴我,我我我……” “滚!”五爷只挤出一个字。 第103章 以和为贵 海株昆跪在地中间打着哆嗦,眼珠子也是滴溜乱转,“五爷五爷老奴还有一事报给您。” 头回有这样的胆子,五爷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五爷,五爷您听说岸傲阴魂索命的谣言了吗?这转眼的工夫满城里人尽皆知了,虽说是小姐的手笔,可这故意散播谣言的人,更可谓是别有用心呢,五爷您不可不查呀!”海株昆赶紧找一个话头,扯出个替罪的来先消消五爷怒气。 五爷竟还有开玩笑的心思:“哦?岸傲?你想他了?” 海株昆直接说了意图:“哎呀五爷老奴哪敢呢?可不是老奴啊,老奴猜一定三位爷中的哪一个,这您是知道的呀”。 五爷八成是听明白了,探着身子问他:“所以你让我去查我哥,还是要挨个查的那种吗?” “哎呦五爷老奴该死啊,老奴该死啊!就是老奴觉得若是用上回魂能解了五爷的难处,老奴愿冒死一试啊!”海株昆又亮出一个法宝。 “啊?回魂!”对,回魂也在他的手,还好我并不常用,五爷竟又没搭茬:“算了,几位哥哥心里有苦衷,总是要发泄发泄的,无非是几句唠叨,随他们去吧,总要以和为贵”。 是啊,留着他们干什么,这才刚冒头,好戏才刚开始,他甚至还巴不得三个人能亮更大的后手呢,谣言是可以不攻自破的,回魂那个效力,还是算了吧。 “可五爷,这洛阳城里已经是沸沸扬扬,可不能……”海株昆一瞧五爷冲他摆手,赶紧闭了嘴,不敢再提说什么,灰溜溜捡了条命似的跑走了。 相比陪几位哥哥玩玩,眼前这个怎么摆弄怎么是还生怕挨着他自己个的家伙,谣言也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要真是死讯啊,五爷一想竟嗤之以鼻地笑了一下,算是对他的生命最高的崇敬了吧。 话说谁又能弄懂五爷的心思呢,依靠在长椅上摆弄着小娃子一对儿新鞋子的岸娇也想知道。眼看她修长的身子抚在案上,还婀娜着几多姿韵,隆起的小腹更是道不尽那一江春水是如何盎然了整个春天。 可奶娘杨颂美却匆匆跑过来告诉岸娇:“小姐,日子可是差不多了,要看出成效来了,我先跑来言语您一声。您就放心擎等着瞧好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解了您的恨呀。若是还需要老奴做些什么,我这就去准备,只是您那是不是也要备出个话来呀。” 岸娇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还不愿被打扰一样地没有反应,金喜和金悦倒是急着接了话。 金喜说:“杨妈妈您这都忙活大半年来的啦,才刚要见着成效,也至于你高兴成这样啊?” 金悦说:“就是啊杨妈妈您是不是也太心慈手软了啊,这眼看要见着的成效是什么呀?七窍流血吗?” 金喜说:“小姐,您就是太仁慈了,若我说啊,就算要她直接一命呜呼都太便宜她郝婷岚了”。 金悦说:“是啊小姐,您还容着她那个崽子在肚子里面一天天长到今儿个,瞧您自己天天也没个精气神儿,这两天吃的也越来越少了呢”。 金喜说:“小姐若不然痛快一点吧,让他们母子,快刀斩了乱麻,您也好安安生生地养着肚子里的小少爷啊”。 金悦说:“若我说啊小姐,一定是少爷,男孩都随娘,肯定是一位像您一样的天之骄子呢”。 金喜说:“小姐看您那么稀罕,再瞧瞧我手里这身锦袄吧,您给度量一眼,看小少爷穿上能不能合身呢?” 岸娇抬手接过锦袄,倒是波澜不惊地开了口:“杨妈妈若有什么无声无息的法子尽管用上就行,姑爷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太突然了难免会伤心。成效我不急着见,姑爷情长,总是要体谅他些”。 一听小姐一口一声‘姑爷’地叫着,两个丫鬟可是不敢接话了。 杨颂美答着话:“小姐,老奴明白,难得您心宽人善,这个时候还放心不下挂念姑爷!”心里却想着:若不是大少爷遇害,岸宅改朝换代一般,打断了我的进行时,现在一尸几命都不在话下的我,还有你们两个小婢子到舌的份? 岸娇话露锋芒:“‘这个时候’?杨妈妈的意思是我曾几何时不曾体谅过姑爷吗?”哥哥的丧期还没有过,这个‘曾几何时’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哎呦小姐老奴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杨颂美急着答话:“老奴的意思是姑爷他不该啊,小姐您事到如今还处处为他着想!他怎能眼见着您有孕在身,还收了郝婷岚这个贱婢呀?妈妈我这心里也更是恨自己怎么就毫无察觉啊?害小姐苦不堪言还要体谅着他的颜面啊?” 杨颂美说了半天,无非是揭人伤疤的话,更可气的就是金喜金悦竟也双双跪下连连悲戚。 “好了,都还嫌不够烦吗?像你们这样哭哭啼啼,是要姑爷大老远听到动静就折返回去吗?”岸娇倒是淡定地晓得,这个男人她还是要抓得住才行。 岸娇可是恢复了大小姐的架势言语道:“不忠的下人自有她的结局,早晚的事,时间问题,我不着急。但是对于姑爷,你们一个个的,还是小心些,他现在还顶着岸宅的脊梁”。 岸娇又轻飘飘地说着:“若只是因为一个贱婢肚子里面揣了个姑爷的种,就指望我们夫妻二人生了什么嫌隙,怕是这洛阳城里还真是没什么乐子瞧了。长着一双耳朵两个眼睛的人到处都是,可谁都别显摆自己还有那一张嘴就行。你们一个个的忠心我都明白,手里边的事都精明着点分寸,该干嘛干嘛去,少在我这嗷嚎!”人和种儿都给他留下了,以后的日子也还长着呢。 三人听着话,可是哆哆嗦嗦地连声应和,好多天小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是是是小姐,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办。”杨颂美说着起身出去了,她自是疼惜小姐,若不是小姐心善一直告诫她注意分寸,怕是以她作为海株昆娘亲的身份,郝婷岚够生不如死好几个来回的了。若不说呢,这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事儿啊,杨颂美可算是懂得的了。 第104章 寻个机会 但是心儿对于一个大宅门里面两个同时喜欢上男主人的女孩子会有什么样的敌对和危险几乎一无所知,当然了有例可依的是岸娇已经说过的话,但此时此刻看着甜美沉睡的灵儿,她却一丁儿点什么都没意识到。 对于女孩子她是不设防的,面对灵儿她更愿意完全袒露自己,不知为什么看着灵儿,就像看到了原本鲜活日子里的自己,可以让她这样放松这样真实地知道,她也只是个女孩子。 只不过她是长在炼郎骷里面唯一一个幸存的女孩子,那灵儿就绝不可能出自于五爷之手。灵儿一切的美好都是一个女孩子与生俱来的自然而然的样子,她的柔美她的恬静,她和心儿一样惨痛的经历中萌生出的坚韧和乐观,都完全不同于心儿这种长年累月的刻意磨砺与精意打造,所以心儿好羡慕这一份纯天然。是一种纯天然的诱惑力和吸引力,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把灵儿当成了最好的亲妹妹。 可是在灵儿心里面,却并不这样认为。这个以貌悦人的女人,通过自己姣好的面容、活泼的性子、耐人的小聪明,无非是一系列的胡闹,却真的赢得了相公的喜爱和信任。那她要怎样能够用最快速、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来揭开心儿的真正面目呢,这怕是她即使睡着了都还能梦到的问题。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来到穆宅一定是有所图谋的,极有可能构成不可估量的威胁,产生极可怕的后果,这是灵儿几经揣测都难以设想的吧。灵儿想着还故意翻身侧躺到里侧来了,真的是阴魂不散,居然在这看了我一夜,所以一定要一鼓作气一气呵成才行。 正月二十九的一大清早小武就跑到女孩子的下厢来,你说他要是之前就有这样的意识和习惯该有多好哈哈。可却没想到还没到房门前,就看到心儿牵着灵儿的手,别提多欢快地从里面蹿了出来。 少爷跟在后面反倒是一脸疲惫的样子,一出门来就伸伸胳膊动动腿儿,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又对着一脸惊讶的小武走来,打着哈欠说:“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要累死我了,我可得回去睡一觉了,可得好好睡个回笼觉喽。” 小武还立在原地远远的看着,整整守了一晚上吗? 没想到乖乖站着的小武,却被走过身侧的阿兰阿黛狠狠瞪得紧哆嗦了一下。至于吗?这两个丫头,又不是我从里面出来。 哼,少爷说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还有耳朵,但却没说不可以瞪你,想着这两个丫头又拿眼睛齐刷刷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走开。 小武真是不可思议了,上下打量着她俩的背影,跟我真惹你俩了似的。哎呀算了,早去早回带点好吃的回来大家分吧。 却不想黎成一下子赶到了他身边来了,惊得小武直接开口问他:“阿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阿成一看他那个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估计昨天晚上啊都是蒙着被子睡的,就说:“原本也没想来这么早啊,但是不远处那家《兰贵人首饰店》的万掌柜,一大清早的就兴高采烈地来敲我家的宅门,非说是要给穆宅里的少奶奶送金银首饰来,竟然还给阿丹也带了一盒子,我掏了价钱又打了赏钱,他还巴不得一路敲锣打鼓地送到宅子上来,我也就赶紧消停地带他过来了,这不嘛一进宅子又人尽皆知了。” 小武一下子明白了,天呢!他不禁还想到了昨天的文具店、百货城、灯笼坊、宫粉行、成衣铺……是啊,今天这些货可都要送到宅子上来了。难怪呢?我的天!怕是把糕点铺搬回宅子里来也无济于事了,想着小武一把抓过阿成说:“快点,走,哎?哎你走在我前面啊……” 心儿带着灵儿蹿进《养润堂》来了,还不是因为灵儿说为了好好感谢一下少奶奶,打算给她做一道最拿手的美味佳肴来。是啊,你去问问,若是宅子里的谁呀得了少奶奶这般喜爱与恩情,还不都麻利利的能弄出一大桌子的感恩菜品来。 刚忙活完早点的勤婶,一瞧跟着少奶奶进来《养润堂》的灵儿,可是见着本尊了一样,忙着乐呵地往里迎着,那眼珠啊还上下打量了好几圈了。 灵儿倒是喜欢勤婶的乐呵劲忙活劲,眼看着她心里边也明白着,虽说刚来宅子但是一眼见过相公便知道,这个大宅门定是热闹欢畅又和睦亲善的。只可惜呀。 灵儿瞧了眼心儿就赶紧从她手中接过了主厨的家伙事儿,谦逊的开口:“都说过的了,今儿啊是我借花献佛,讨来勤婶的新鲜菜料,给少奶奶烹一道红烧鲤鱼!恭行谢过勤婶先前的辛劳了,就是小家小户的家常做法,实在不知能不能合了少奶奶的胃口呢!”言过又向勤婶和心儿作揖见了礼。 心儿倒是挑起个理儿来:“哎呀灵儿,都说过了呀,你不要一口一个‘少奶奶’的叫着,你就叫我心儿,一定要这样叫,来叫一个试试”。 灵儿起身急着说:“那可不行啊,您是我的恩人,还是这宅子上的……”却被勤婶打断了。 勤婶在这跟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妇似的滔滔不绝:“哎呀可以的可以的,就听少奶奶的。灵儿啊你就张口叫声‘心儿’不妨事的。少爷和小武是自小长到大的啊,那时候小武也是一口一个‘凛然’的叫着哒,少爷还一口一声‘小武哥’地追着他跑呢。若不是现在大了出了宅门还担着差事,他俩啊还不改口呢。你俩也就这么叫着,咱妇道人家守在宅子里,这样叫着心里亲切些”。 “好,那听勤婶的教诲,也听少奶奶的,灵儿斗胆叫声‘心儿’!”灵儿说着还是见了礼。 心儿却乐得颠嗒的一把扶起她来,就乖乖跑到案子外面去端着下巴瞧着,好像还不知事的时候瞧着娘亲为他俩下厨的样子。那个时候弟弟总是顾着烫,自己先跑去灶案边露半个小脑瓜探探都有什么菜品,再猫腰伸手抓住个什么就跑来给姐姐。紧接着又是娘亲的一声喝令,两个小家伙就赶紧猫着小腰溜之大吉,蹿到院子了再冲着娘亲欢实着各样的鬼脸。 第105章 一鼓作气 勤婶可是一个神儿都没走,眼睁睁地盯着灵儿,只见各种用具、菜品,灵儿摆弄的那叫一个顺手,那刀工、细作、摆盘也是一个精通,勤婶满意地点点头。 又扫了眼灵儿的身段,看了眼漂亮的脸蛋儿,还有那落落大方的气质,勤婶就真跟是自己娶到儿媳妇了一样,还特别美的和灵儿相互望了下,就美哉乐呵地出了《养润堂》。 灵儿面带笑意地看着勤婶走开了,又扫了眼心儿还傻呵呵地愣神一动不动呢,估计是昨晚一宿没合眼的困劲上来了。逮着机会灵儿回身把一直随身带着的辰砂,在小灶上燎了燎就随手散进了鱼锅里。那是救援帐篷里原本为她安神之用留下的药膳中被灵儿拎出来打算自用的辰砂,现在也算派上用场了。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候,等不来鼾声不止的郎君起身来,两个小人就纷纷跑到桌子前来了。灵儿一直盯着桌面正中间的红烧鲤鱼,百感交集。经火烹炼、毒等砒硇、服之必毙,这些原本和灵儿没有丁点关系的纸上谈兵,现在却成了她的必杀技,而她自己要面对的呢? 既是要置心儿于死地,她也没有办法苟活于世。原本为了保护相公找到了活着的理由,可现在以一己之力还他的救命之恩也算无憾了。哪怕同归于尽,也要解了相公的后顾之忧。只盼相公醒来时能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随着她一命呜呼倒也在所不惜,却只怕见不着相公心安的表情,才真是死不甘心呢。 心儿小燕子般飞回来,就一屁股坐下说:“怎么了灵儿,是不是还累啊?我刚看了郎君睡得正香呢,咱们两个先吃,就给他留个鱼头哈哈!” “那可不行!”灵儿急了,又一想绝对不可能,看来一会还要好好收拾一下才行,忙说:“少爷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也要想着还有什么好法子报答他呢,怎么能只吃口鱼头呢?少奶……哦?哦!心儿说笑了!”灵儿故作淡定地编着。 心儿可算有个少奶奶的样儿了,却紧顾着她:“哈哈你呀,瞧你自己这几天累成什么样子啦,你该想的是自己要怎么快点缓过来才是。再者啊,也千万不用一口一声‘恩人恩人’的叫着。郎君和小武都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扶困救贫又是宅上的一惯传统。这宅子里怕是半数以上的家丁女仆都是从险难中救下来的,若人人都这样叫着,那可怎么得了”。 既是这样你怎么还忍心来迫害这样的人家呢?灵儿的确吃惊,却更恨之入骨了,“好!都听少奶奶,哦?听心儿的!您先尝口这鲤鱼,赶着热乎吃,可更鲜灵呢!”依旧是一了百了,难得你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你自证己身死得其所吧。 心儿看着这一大桌子菜肴,最爱的就是灵儿这个,虽说原本是自己的拿手菜,但是现在却觉得一准没灵儿做的好吃,赶紧夹起一口就塞嘴里去了,赞着:“好吃,好吃,好……” 灵儿原本紧跟着筷子进嘴了还瞧着心儿的,可现在却不敢直眼看她,而是屏气敛息脑袋扑棱到别处,好像还觉得哪里不对,又赶紧叨了口菜,竟又一下子掉到别的菜盘里去了,害得她又赶紧跑到别的菜盘里去使劲往外巴拉两下,可是却搅得稀烂更分不开了。 在灵儿好像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但身子还安静不下来抖栗不止的时候,却是被心儿一把拍住了肩头。她才慢慢转过脸来,一脸惊愕的看着心儿,以为她或是当场暴毙、或是口吐白沫、或是七窍流血再者什么的,只顾紧紧盯着心儿的脸。 可心儿异常平淡地看着灵儿,嚼着咽了这一口鲤鱼鲜嫩肉。看来她原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淡定和坚强,我似乎都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心情了?但是她心疼灵儿这个样子。 很明显,她看到了我本不愿她看到的一切,那就证明她知道了我的身手,姑且就此也认定了我暴徒的身份,甚至是我还要借此毁了穆宅。 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她拖着病歪的身子,痛下毒手,极有可能会以身作陪,到底是跟我一样的,有个性。 想着心儿竟笑了,原本嘴里就期盼的家的味道,现在更觉得真实了,她摸了摸灵儿的脑瓜轻声说:“好吃,灵儿做的就是好吃!灵儿你知道吗?这道菜我也很拿手的,而且你的用料,还有你烧菜时的手法,和你那个精湛的火候啊,真的都和我一样是一顶一的高手呢。就这一口呀,你要表达的满满的谢意,我都收到了。唯一不足的就是啊,灵儿你这个摆盘的方向调整一小下就好了,哎对就是这样,正对着门外一致对外就好了,你看这样好看吗?” 灵儿愣愣地哪能听懂心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唯一能断定的就是你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想着灵儿连话都没答,就直接起身奔着鱼盘而去,想是要亲自尝尝,怎么可能没有作用呢。 却是被心儿的筷子绕着她的筷子转了两圈,就夹过来一口别样的菜品喂到了灵儿的嘴里来,巧腻地哄着:“尝尝这个,好不好吃,这可是勤婶最拿手的了,来尝尝……”话音未落,心儿竟咬起牙关来。 若说这类比砒霜的毒物入了她的肚腹,却毫无反应的确夸张,只是她的身子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化解。可是在没有确定灵儿不会做傻事,并且还没把这一切处理干净之前,她还需要忍一下。 灵儿被喂了一大口,嘴里确实嚼着菜,还挡不住心里在想: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铜墙铁壁打造出来的,看来她不单纯只是身手矫健敏捷这么简单,甚至她都已经到了百毒不侵的一个地步了,看来想要攻击她的身体几乎是不可能了。 还非要我守着这一大桌子的讽刺任你摆布,休想。我真的是恨不得……想着想着灵儿真的被自己挤兑地晕了过去。 第106章 惺惺相惜 心儿起身一把接住了她,送回了房里,可也的确没有时间陪着她了,竟是叫过来阿黛好生看护灵儿。自己回屋又处理了现场,才一闪身子不知躲到哪里去浸毒了。 若说心儿足可以百毒不侵,实际上说到底还是要归功于海株昆的七毒厉害,当然了世人几乎一无所知,但是在五爷的地盘上海宅七毒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的啊。 这不嘛,昨个晚上海株昆才刚走,盛怀洛就带来了调教好了的王者进到五爷身前来禀命,五爷抬眼看去的时候,的确是惊喜。 从头到脚,从衣着到气质,最不用说的就是长相了,五爷开口叹着:“像,真的是像啊”。 闻声望去,竟见是康诗远立定在侧,点头示意,仍然是那副幽深明亮的眸子却一言不发的气势。 “怎么样?神颜的滋味,好受吗?”五爷饶有兴致地问着,好像等着看笑话一样。 可康诗远只唰地眉头紧蹙,一言未发之后,又恢复如常了。 “哈哈哈,真的是像啊,这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啊,是不是啊?难怪这个海株昆把在他自己手里这么多年都不倒出来,这真的出炉这会儿简直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啊,太好玩了,有意思啊哈哈哈。”五爷像三岁的小朋友得了心爱的玩具一样,竟还起身转着瞧着。 盛怀洛在一边围哄着也跟到康诗远身边来,“是呢主子,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虽说只是位同王者中的佼佼者,但到底是个聪明的物儿,一学就会,怕是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哈哈好啊好啊,既是什么都明白了,那就放心的去吧,规矩还是要守的!”五爷说着又瞧了康诗远一眼,叹道:“世上只有一个康诗远,而我却想收藏他的脑袋,所以你最好是快去快回。” 是啊,谁让五爷是这洛阳城收藏界里一手遮天的人物呢。 爱好?这种东西,没救! 可偏偏第二天清早,展长松就直奔康宅而来,掰着手指头能数算上的高手中,就有他康诗远一个,而今儿展大人就要探透了他的底。 康诗嵌小跑着左拦右哄地也还是没有挡住展长松的脚步已经来到康诗远的房门前了,若说警察所里哪一个敢有这样的气势,还真非他展长松莫数了呢。 “既是挨了家法,我也定是不会多加叨扰,看望一眼,我就离开,这总是应该的吧。你也最好管住嘴,吵醒了康老爷,我可概不负责。”展长松说着就一把推开了门。 康诗嵌跟着在门口嚷话:“展警官啊,哎展大警官,您这个由头一会小的实在没法回话啊,您可别,您这是……”展长松充耳不闻却是一步不停直接进了门来。 康诗嵌跟到屋里还拦着他说:“展大警官,展大警官呢,要不您先门外等下,我给您传报一声,康大管事这会怕是还没醒来呢,您看您来就来的这么早的您,我这就……” 却不想听到了康诗远的声音:“诗嵌,你出去!”康诗嵌闻声赶紧跑出去紧关上了门。 展长松听得这个语声,倒真有点惊讶了呀,他向里走了几步来,瞧见康诗远果真卧在榻上,只一袭白衣遮体却还是藏不住身子的疲累,倒是这一脸的面无表情,看着让人熟悉些。 “早就听闻康兄身子欠佳,本该早些过来看望,却不想展某琐事缠身,到今日才来,康兄您不会怪罪吧?”展长松来了个先礼后兵,等着看他起身再瞧瞧有没有动手的必要。 康诗远答:“劳烦展兄挂心了!”说着就一点点爬起来,竟还真的要花些力气才可以。 “康兄伤得不轻啊!”展长松的确惊讶,竟上手扶了他来,一搭手立马感到了他身子的颤抖,可真是面上的淡定瞧不出来的。 展长松不禁发问:“康兄何故如此呢?”扶他坐下来还顺便扫了一眼他背上的印记,看来真的是受了家法,展长松心凉半截。 康诗远只答得一副坦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家常便饭不值一提,倒是劳烦展兄赶来探望,康某不胜感激”。 展长松眼见着没了动手的由头和必要,却又探他:“以康兄才德兼备身居要职,竟受如此非人待遇,展某着实惊惶了,康兄切莫见怪!”心里却想着:这有没有可能是值得连连暴虐出击的动因呢? “哪里的话,只是惊扰到展兄了,还请您见谅。若是再惹得展兄无功而返,康某只得再次致歉了!”康诗远的话里似乎已经判断出展长松的来意了。 展长松一惊,哈哈笑上了,可算找着说话的人了似的直嘟囔:“哈哈哈哈康兄啊这还真就不怕您见笑了,在我自己的片里都一而再的暴案迭起,弄得我是头昏目眩也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啊。还指望能抢下头功连破大案,我自己心里都知道没戏,这不瞧着您多日养伤不出,到您这躲清闲来了吗?” 康诗远听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也说透:“我的确多日闭门不出,但是凶手的暴虐满城皆知,我也略有耳闻。怕是这洛阳城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展兄都要费心了”。 “康兄还真是明白人啊,展某佩服。若不是您有伤在身,展某倒真是巴不得您能陪着去走走瞧瞧呢。只是眼下瞧着您怕是也要有个十天八天出不了门了呀,只是到那时又不知要是第几起暴案惹得全城人心惶惶,怕是谁都不用出门了。康兄你说怎么会有如此残暴的人呢,视人命如草芥还肆意玩弄啊?”展长松边说边还探着他眼中可有成就之感。 却不想康诗远的确比先前激动了些,竟连身子都摇晃了下,却一口咬定地说:“人命就是人命,任何想要玩弄在自己手心里的早晚都只能等着公之于众天地共讨才大快人心,说来说去还是要劳烦展兄早日为民除害了。” 展长松见识了他的忠心,还想探探他的野心,只虚掩一下。 第107章 直奔康宅 展长松又反问了来:“哦?好说好说一定一定!您宅子上这两日都在忙活《康记文具行》几家新店面开张大吉的事,一想就是您康兄主持今年宅子上发展壮大的又一件大事喜事啊!我还来叨扰说这些扫兴的话劳康兄挂怀,真是过意不去了”。 康诗远斩钉截铁地答道:“发展壮大并不敢当,只是老爷一向与五宅交好,一时接手解了五爷难处罢了。展兄若没有什么事了,就劳您扶我先歇下吧。主要是三日之后龙头之日的首开商会,我还要陪着少爷去参会,实在不能多陪展兄了。”说完他已无心再答言了。似乎五宅只能是点到为止的存在,但他也明白,直说都没人信的,何苦连累别人呢! 展长松还真就没察觉出异常,“哦哦好好好,瞧我真是打扰多时了,来来来康兄,这边这边,慢点慢点。您先歇下,展某有时间再来看望,康兄多保重,告辞告辞!”他一路扶着康诗远回到榻上,心里却想着:康宅这对父子可真是人面兽心,就这身子再不顾好歹滥用私刑的话,真是要白白废了他的身手了。 康学桂康老爷听康诗嵌来报,展警官来到宅上看望康诗远来了,嘴里嘀嘀咕咕着:“哎呦我的天啊,奇了怪了什么时候他俩有这个交情了?算了不管他,诗远那边自会打发他的,你就当我不知道,出去吧别嚷了。” 可没过多大会儿,康诗嵌又小跑着连连嚷嚷地进来了:“哎呀老爷老爷,那个那个武大管事来叫门了,说是来拜访您的。” “谁?武大管事?武乐书吗?哎哟哟快快扶我起来,更衣快更衣……哎呀不是这身,找那个黑金棕边的那件,哎哎对对,快快快。”康老爷可是一起来就忙活开了。 小武和黎成等在康宅大门外,瞧着小武气宇轩昂神态自若,跟刚刚宅子里的小武哥啊明明判若两人,阿成还是忍不住逗他:“小武哥,你说你守在人家大门口这么泰然淡定的,不是你刚刚出宅子干嘛一直拽我衣角啊?”阿成明知故问。 “我?我那不是……”小武又一下子来了孩子气,这个家伙娶了媳妇儿,也会笑人了呀,“还不是你家少爷,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都说了什么呀,弄得宅子里这一个个……反正今天啊谈完康宅,我还要再多走几家。姑且就借着这个势头尽快敲定春航的事,也该到了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拖下去。阿成你一会也精细着点,毫厘不过。” “哎好了小武哥,你放心吧。我看你呀,一出了宅门就什么都难不倒你了。嘿嘿嘿阿丹可都跟我说了呢,真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啊,要让那帮疯丫头看见了会是什么样儿啊?哈哈哈……”阿成在自己的思路里还没走出来,估计还在那可惜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就没跟回宅子去呢。 小武好生惊讶地瞧着阿成不觉上下打量他,“阿成,你怎么跟着阿丹学得都……这才几天啊?你还是多想一下一会这生意怎么谈吧!”小武都想教训他一下啦,算了,正事要紧。 “嘿嘿小武哥,你这都亲自过来了,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啊?”瞧阿成那样啊,跟小武说的才是笑话一样。 是啊,若是往年武大管事哪里用得着亲自上门呢,可是今年算得上是多事之春了呀,借着这个由头,他巴不得一家宅子一家宅子地逛个遍,能看的不能看的,都得先过了眼才行。 小武刚白他一眼,就听到有人到门前来了,敲了下阿成胳膊提点着他,却不想开门出来的竟是展长松。 黎成的确惊讶,瞪大了眼睛差点问出声来——怎么是你,却是小武见礼先开了口:“展大警官这么早到访康宅,可是宅子里出了什么事吗?” 展长松看到他俩守在门外才惊讶呢,不过也都是早晚挨着个能排到的主儿,“武大管事,黎管事,真是难得在这见着二位。康宅呀?哪里至于出了什么事啊,无非也就是打骂打骂鸡犬管教管教下人的事,若是这宅子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能被打得起不来床的时候我再来,那可就是真的出事了。哎呦康老爷?您这起来的可真是时候,若是不懂事的还以为您也下不来床了呢,您放心到那个时候我也一定来看您!”展长松竟然越说越气,自己都觉得哪至于的我,算了,走人。 康老爷衣装体面却是小跑着迎到门前来,口口声声叫着:“哎呦哎呦武大管事,久等了久等了,武大管事里面请里面请……”却是一下子迎见了展长松正在一语中破,立马尴尬地闭了嘴吃了哑巴亏地干听着。 小武怎会不知展长松所指何人,不觉撂下脸来一脸严肃地向康老爷回了礼,道:“小武突然造访,竟是劳烦康老爷亲自迎门来接,小武可不敢当,您先请。” 这回啊就连跟在小武身后的阿成都知道了,撞上这么一档子事儿,怕是一会儿小武哥手起刀落,康宅父子怎么也得学学做人了。 可不嘛,康诗嵌紧随着黎成进门,反倒一步蹿到门外,不知跑哪去了。 小武一路被康老爷迎请着进了《迦桂堂》,反倒把原本打算寒暄一下再过问康诗远伤势的话语都咽了下去,既坐下了就直奔主题:“康老爷,小武时间紧您也知道,过谦的话您就先收起来。此次来拜访您,是为了和您谈定春航的事宜。主要是您家里的管事先后两天报上来的货单上涉及的货物种类、数量、品级、等次迥然不同,不知这其中的出入康老爷能否请一个明白人出来和小武核对一下,还是您在今日能亲自给小武一个准确的说法呢?” 哎呀明明是报了三次单子的呀,可这个井管事第二次报过去时还把第一份退回来了,到第三次竟两份都压下了,估计呀就是等着这一天呢啊,康老爷心里想着面上却惊讶得很:“哎呦呦竟有这样的事啊?真是劳烦武大管事费心了,还要您亲自上门过问啊,您先品品茶来品品茶!” 第108章 吃定你了 康老爷又说:“哎呀我想起什么来了,估计是因为宅上这两天啊新开张了几家文具行,航运的货品和数量才有了很大的变动啊。这又正赶上诗远啊这几日身子抱恙,还未来得及料理宅子上的生意,手底下人报到您那里的货单才会有了一些偏差,给武大管事造成的各种不便,还请您多多包涵啊多多包涵。” 小武倒是接过康诗宁递上来的热茶,心里念叨着‘抱恙?’又直接放下茶杯就开口:“既然康老爷也知道康记各个生意事项的确需要一个明白人来打理的话,就请您不要随意借题发挥。若是失了恩德,像这样简单的错误一而再的出现,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难看,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康老爷自然懂得小武说的是什么意思,又笑哄哄地说:“那是一定一定啊,武大管事说的是啊!这洛阳城里最懂得知人善用的就非穆老爷莫数了啊,改日啊我一定再登门求教。若不我就说呢跟着穆兄真是能活到老学到老啊,哈哈哈。” 拿老爷来压小武,提点他不过也是亲随的身份,康老爷还真是点到为止啊,想来小武似笑非笑只一扯嘴角,道:“康老爷如此高言大志,还着实令小武佩服了呢!即便如此我看您亲自过目批复这货单是最好不过的了。阿成,把两份货单报到康老爷那,亲自伺候康老爷过眼经手核对出一份准确的来。” 阿成两步上前闪过了小跑着伸手来接的康诗宁,直接挨近了康老爷身前,满脸堆着笑递上了货单。康老爷一愣,还未伸手来接,就对康诗宁大喊:“还不快去伺候笔墨来。” 小武和阿成闻声像是刺到了耳朵一样,都闪躲了一下身子,又相互瞧瞧,真是瞥都懒得瞥他一眼。 康诗嵌跑到《花满园》来找康昉的时候,夙夜未休整夜未眠的《花满园》还在正热闹着高潮。带着微醺酒劲儿的康昉正对着费清还在那叫嚣着天大地大我最大、愿赌服输爷奉陪的嗨劲儿玩儿的正盛。 康诗嵌附在他耳边说展长松去宅子里看望康诗远了,他倒还不吃惊,“这有什么可来报的?你还不放心诗远吗?一准打发他溜溜的。闪开点你,到我了吧?”费清的确还等着他呢。 可康诗嵌没被扒拉走,又附到他耳边来说。这回康昉真的急了,连连问:“不是你说谁?武大管事?武乐书吗?他去宅子,好哇你个!跟我回去。下回等下回的,就今晚就跑不了你的……” 费清看康昉着急忙慌那个样儿,还抬脚就走了?连连吆喝他:“你行不行啊,你还带跑的呀,屁滚尿流的有你了,还奉陪到底呢你。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这边这一堆花花草草也都倒到费清那头跟着给他庆祝去了。 实际上小武有一点强迫症,任何不整洁不工整的他都看不下去眼,这算是他的缺点了吧,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可谁晓得这个时候偏偏还撞上康老爷有点事不过脑,这不嘛,康老爷的这份货单划划涂涂改改添添减减已经前前后后亲自手书了三份了,这才把涉及到的货物的种类、数量、品级、名称、等次一一定下来了。 小武接过阿成报上来的货单,瞧了眼刚刚像小学生要写论文一样这一大通忙活个满头是汗的康老爷,道了句:“着实辛苦康老爷亲力亲为给今年您宅上的航运开了个大好的势头,小武看着这些个货品可算是有些眉目了,康老爷辛苦了。” 康老爷擦着汗都没顾上开口,小武又接着说:“就是小武还要提醒一下康老爷,这么大量的货品可不能再像往些年那样粗略的外包装一下就装船封舱了。您今年肯定要有一件算一件各个打好仔细的内包装,再配上与众不同的康记外装箱才能上船,这样您宅上的货品在下船中舱才既安全又好找。” 康老爷听出哪里不对劲了,忙问:“武大管事所说的这个包装正好也是我康某人今年打算严加整顿的,这样既提升了品牌吸引力又能减少途耗,何乐而不为?就是武大管事刚刚说的下船中舱是什么意思?康某人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啊!莫不是穆宅今年的航运做大了,穆老爷连个顺水推舟的方便也要舍了吗?” 小武不答反问,哪里有你听不明白的道理:“航运必然做大,顺水自然推舟,康老爷刚才所言是觉得穆宅的航运哪里有不顺吗?” 康老爷连忙答话,这求人还真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哎呦呦武大管事康某人哪里有这个意思呀?我就只是觉得笔墨纸砚啊一些文具类的东西能够放的比较稳妥才好啊!武大管事若是不吝赐个单独的上舱,我康宅也能保您装的满满荡荡的,这航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您细想想……” “好!既然康老爷直接谈到了航费,想必也是同意了今年浮涨三成的要约,那小武也当作爽快人,就答应康老爷下船上舱独一家的要求。”小武答得干脆,心里却瞧定了他吃哑巴亏的样子。 康老爷觉得哪里更不对劲了,瞧着小武盯着他示意他看看主案,他这才回头一瞧,在一堆堆货单里明明露着头的《航运新约》。他刚刚哪里顾得上瞧一眼呀,黎成递给他的时候,他还紧盯着武乐书手里的货单,又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愣是要回来又改了一次啊。可这新约一拿到手上,才见着这明晃晃的条目。更可气的是这涨幅还是他武乐书刚刚拿笔划上去的,看来这小子今天是吃定了我了。 康老爷反应过来了,刚要说话,就见康昉一步两步颠嗒地进来了,撩欠着:“哎呦武大管事今儿这么闲着啊,居然转到我康宅来了啊,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您既然来了有何贵干啊?”康昉一屁股坐在了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竟又站起来一下扫了一眼主案上的一片狼藉又坐下去。 第109章 奉陪到底 小武端正着身子,耳朵却是从他临近门前就开始等他亮话了,而此时小武一抬头正对着他说话:“康大少爷回来的真是时候,只是您浑身上下这彻夜未归劲爽酣畅的余味不减,就差要熏晕了小武了。所以长话短说,下船上舱这一整舱都为康宅留着,您几位这几日就抓紧备货包装吧。” “下船?”康昉问。 “三成?”康老爷问。 已经打算起身的小武,瞧着这一对父子齐刷刷的抗议,不禁耐着性子又问:“康老爷可是颇有异议?但说无妨。” 康老爷抬手叫了康昉先闭嘴坐下,自己开口说:“武大管事独掌航运多年,若是说规矩由您来定,老夫也认。只是看样子这新约可是独此一份单单归了我康宅,想必武大管事总要给个说法吧。” “既是独此一份单单落到了您手上,想必康老爷也心知肚明吧。下船上舱三成精装,我又说了一遍。”小武都佩服自己的性子了。 康老爷这回真有点生气了,凶道:“武大管事就不怕连穆老爷也颇有异议吗?” “定下来的才叫事,犯了事的才担责。康老爷若只是咽不下一口半口气儿的,就想着要去教宅上怎么做人,我武乐书倒是拭目以待了。不过康老爷向来识时务作俊杰,若是成了今日之美,再想着去帮小武讨一通家法来,我也奉陪到底!”小武说这话只见气势不见什么表情。 哎呀我的天呢在这等着呢,我说这个家伙阴阳怪气的干嘛呢这是,康昉看完了手里的《航运新约》,再一瞧小武那一脸面无表情,真是奇了怪了,这康诗远什么时候交好了这儿一个个的? 康昉起来扶住康老爷,只说:“哎呀好了爹算了算了,武大管事,不送不送”。 黎成也紧跟在小武身后出了《迦桂堂》,小武左右瞧了瞧像是找什么,却屏住一声气息对阿成说:“回吧。” 康老爷还是拗不过这口气呢,“哎你说说这个挨千刀的呀,生生在我这叼走这么大一块肉,我真是恨不得我真跟他‘奉陪到底’呢我,哎呀气死我了……” 终于轮到康昉头头是道了:“哎呀爹你就别生气了啊,我都说你硬生生地罚了诗远肯定是不行,你还耀武扬威地散布的满城皆知了。再者爹啊,我都看了一遍这个什么新约,主要内容不就这么一个意思吗,您腾腾地方,估计啊上船上舱都是他五宅的啦。不是你说这武乐书还真是会做人啊”。 康老爷牙根咬的嘎嘎响:“他会做人?他会做人把我气成这样?他就是故意的他,哼等着”。 “哎呀爹教训他哪用得着您惦记呀,放心我来!”康昉满脸都写着我等了好久了啊。 “你来你来?你《花满园》的来!都什么时候你说说你才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你还跑你,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回来你……”康老爷随手拿着什么就扔的康昉又满屋子跑。 “哎呀爹!你说说你拿我撒什么气啊?再者说你怎么不挨教训呢?上次你抡着鞭子我就跟你说这样不行,您还不信你?今儿都教训到家门里来了,您还不改啊你?哎呦喂……我可走了,当我没回来过啊!”康昉话音没落人影就没了。 康诗嵌康诗宁一边一个扶着康老爷可是坐下来了,康学桂还气着:“哼,给五爷腾腾地方,好你个强强联合啊。” 阿成出了康宅大门就急着问他:“小武哥你怎么样?还生气呢?” 小武答得轻巧:“没有啊,哪里至于生气?就是让他们父子长长记性罢了,走吧去杜宅”。 “那你今天搞这么大的阵势啊!小武哥啊,这要是我挨了家法,你还不得……”我还以为黎成真害怕了呢,结果是热闹没看够。 小武一把拦住了他,“住口!胡闹!老爷怎么舍得罚你?再者老爷跟他们怎可同日而语?” “哦哦哦对对对,咱老爷那可是恩德并盛嘿嘿嘿。哎?小武哥,你说的怎么好像是老爷舍得罚你似的?该打啊你!”阿成反应过来了,还厉害上了呢。 小武白他一眼笑着说:“该打不该打,我可都不会一个人受着啊,嗯?” 阿成瞧小武冲他扬了一下头就走在了前面去,“哎不是,小武哥,你这不能……哎呀小武哥……”这回有人真害怕了。 几步追上来的阿成却被小武一把扶正又推到了前面,凶着:“你话好多啊,快走!” 阿成还是当真呢:“不是,小武哥,我刚刚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啊我!” 小武却巴不得在后面再给他一脚,“让你快走就快走!你个小子,下一家多动动脑子张张嘴。看你的啦,黎总管!” 阿成嘟囔着:“哎小武哥,我可不是啊!你来你来,你在呢我可不操心啦”。 “下一家更难缠了啊。哎?谁说不是啊?早晚都一样嘛,真得好好练练你。哎呀站的直一点走的正一点,哎呀这腿腿腿,胳膊胳膊,看前面你呀。哎对,这回好看,我跟着你啦!”小武随堂教训一通阿成。 阿成嘟囔着:“小武哥我可不行,就你那气势给我三年也练不出来”。 小武佯凶他:“给我三天就炼你出来!”他却一溜烟跑没影了,小武哥的魔鬼式训练不提也罢,两人就又屁颠地追赶起来了。 康昉一下推门而入的时候,康诗远坐定在屋内独案处,竟似好生雅兴般的临摹着什么,一眼望去,自成画作。 康昉问着:“爹还真的把你关起来啦?” 康诗远答着:“做戏嘛,做个全套的而已”。 康昉又问:“怎么啦?听这语声儿像是生气的呢,怪我这几天都没来看你呀?” “少爷不必多虑,只是诗远担心你独自在外……”康诗远欲言又止,的确话有些多了。 “今天怎么说这些,不像你呀。哎?告诉你个事儿吧,让你也少担心担心我。刚刚人家武大管事可是来为你鸣不平来了,硬生生的多砍走过半的航费。瞧你这通家法挨得,我爹可又亏了不少啊!”康昉说笑着还拍了下康诗远肩头。 衣冠楚楚温文尔坐的康诗远竟顺势歪斜了一下身子,虽牙关紧咬瞳孔忽颤,但仍一声未吭。 第110章 若无其事 康昉的确好奇:“我就纳了闷了,你什么时候跟武乐书,哦对还有那个展长松,这么交好的啦?” 康诗远咽着气息答话:“谈不上,都不熟,各谋其政罢了”。 “我就说嘛,我怎么会不知道?”康昉说着,两眼一瞧,“这么无聊啊,要不带你出去走走?” 康诗远答着:“我不了,少爷去吧”。 康昉一猜也是,他呀听话成那个样子,“算了,我走了!”说着就自顾自地又找乐子去了。 康诗远一见房门关上了,可是再坐不稳了,甚至瞧着他跟床榻的距离都要成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了,但这日子才刚开始,咬牙也得过下去啊。 半个时辰转眼的工夫就过去了,五爷靠在椅子上正小憩了一会,康诗远就大获全胜地回恐殿复命来了。 看他仍然是衣衫整洁身形笔挺,一双瞳孔中透露着首战告捷的士气。 可五爷还似困劲使然,眼睛都不愿再睁大一点似的只扫了一眼,倒是瞥见他手里的包袱来了点心气,直嚷:“盛怀洛还不快点过来?接过康诗远的脑袋!好好收拾打理着点,最好是能够保留住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他永远看清自己不识抬举就是这样的下场。在我这里都不愿插上飞翔的翅膀,那你就在这安息着吧。” 五爷的确有歌剧表演的天赋,又瞧了眼康诗远,起身来坐得正了正,说着:“你自由了!”这里真的需要掌声或是欢呼声才对。 但康诗远仍然一动不动,好似充耳不闻一样。 倒是盛怀洛接过包袱来,仍是笑口常开地说:“你这差事还算办的稳妥,现在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康诗远了,交代给你的一样样你心里边要时时记着,不见信令不必回来。”话落又转身一脸媚态地瞧向五爷,问:“主子,您若还有什么交代的,这会就尽管对他吩咐了吧!一会怕是受了刑罚多有不便了啊。” 康诗远闻声眉头微蹙,却是站的更加坚挺了。 “哎呀也对,我都差点忘了。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倒是你呀,手里可要悠着点分寸,这可是我的第一个成品啊!再让你给打坏了……”五爷真是难得一脸爱惜什么的样子。 “哎呦呦我的主子,您就放心吧,就您这手艺岂是怕磕怕碰的吗?奴才也谨慎得很呢,连康宅的黑金牛皮短鞭也是如假包换一般呢,主子您瞧瞧看……”盛怀洛在主子跟前显摆起自己来倒是轻描淡抹总相宜。 五爷又扫了一眼,还算放心。盛怀洛又开口:“主子,要不您来耍耍?解解心气啊。” “算了,我下手没个轻重的。时隔三日了,你手里有点数,处理的像一点。”五爷说着一瞧康诗远又来了什么兴致似的,“哎?你放松点呀,我最不爱瞧他这张嘴脸。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势还偏偏一声不吭,等着我去猜呀?也真是想得美。你呀,一会给我变着花样地叫几声,我倒是想听点新鲜的了。” 康诗远一听撂下眼去,像是若有所思。盛怀洛一看五爷真的来了兴致,可是得了着落,连连说着让五爷放心又等着瞧好的话,带着康诗远,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拿着短鞭下去了。 五爷还是闲坐在座位上,伸巴着眼睛打起哈欠来,却被猛然响彻的一记鞭声,惊得扶手在脸上都没动弹,心里却是数着个数打发着无聊。可一记又一记过去,连恐殿的四壁荡起的回声都层层叠叠打起哆嗦来了,可五爷还是没有听到他想要的‘新鲜’,不禁服了他了,感叹:“哎呀装的还真是像啊”。 邸盟跟着展长松整整逛了葛汗青的宅子一大圈儿之后,他的确可以确定了这个宅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五大小姐住过来过的任何一丁点蛛丝马迹。当然了,这个结论搁在他心里面,他没有告诉给任何人。 坊间都说五大小姐自小游走寄养在五位爷的宅子里,按理说葛大爷才走了两年多,宅子上不可能把大小姐的痕迹一扫而尽呢,总是要留下些出嫁女的念想才好哇。 这个葛汗青看样子无意隐瞒什么,实际上对于尹威的死既不惊讶也不悲伤,这么惨重的打击,能堂而皇之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反常之举啊,竟一走了之。倒是那个章简从我出《虹彩堂》到我离宅子,他都像摆件一样一动没动,好一个深不可测,能藏得住天下一样。 五宅有《晓春院》,葛宅却什么都没有,这坊间的流传看来已经不攻自破了。这算是最好的结论了,天呢费了大半天的劲儿,可还是没有捞着她五大小姐的任何生存生活过的痕迹呀。生存?你可真会想! 哎对呀,她是怎么一下子就出现了呢?哦对,穆宅!一出现就是嫁进了穆宅!穆宅?穆宅?武乐书!一想到武乐书,邸盟还是觉得算了,在他手底下估计连个影都瞧不着。 但这一切跟她肯定有关系,她的出现似乎就标记着这一系列凶杀案的开始,线索隐藏的越深,我就越要扒出来。 邹盘之的宅上呢?这个深入简出的家伙,还特别洁身自好,整个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连二爷据说都为了这个千金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整两年了,而我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搭个讪的由头,真是服了。 哦差点忘了,还有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傅云空,好吧我承认,这一切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连三爷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哎不对呀?三爷他本身性情不是开朗好客的吗,真的是不知道这个千金大小姐到底是金贵成什么样。 还有费宅呢!当家少爷费润也是一个高傲又猴孙的人精。天呢!太好了!二少爷费清,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就他了。我还是能找到再探一探的突破口——《花满园》不见不散了您呢! 《花满园》?《花满园》!邸盟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111章 顺水推舟 这可以说是印在他记忆深处的一个地方。多少年逼着自己哪怕擦肩而过也不准抬头看一眼,更不可以进去的地方。 那时候他还以为,他一定能救她出来,只要再拼命点就可以了。多少年逼着自己硬着头皮也要蹿进去瞧瞧,更是连个专座都没有,挤到哪里去都无所谓。 过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不可能带她出来还能给她像园里一样优美的生活,只是他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在干什么又默默闪躲了这么多年。 邸盟想着不觉在嘴里念叨了一句:“期儿……”竟嘴角含笑,似乎是好久不见了。 可他第二天一大清早硬挤着进到《花满园》来的时候,倒是没见到花独秀半个影子。 可也正如他所料那样夜不归寝的费清正陪着康昉玩得那叫一个嗨翻全场。 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老天还真是眷顾他呀,他躲躲缩缩地蹭来蹭去都没抓着个凑近乎的空当,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康昉一下就被康诗嵌给带回去了,还真就只剩下费清一个人了。 邸盟上去随着众人一起围哄费清,夸他赢得如何了得、多么厉害、大显身手、更胜一筹啊,把费清夸的是大笑连连,随手一撒就赏了每个人都有份的普天同庆的好彩头去。 晕头转向的费清,看着满桌子的赏钱空空的了,怎么连人也挨个跑没影了呢,才抬头看一眼,还剩这一个是:“诶?这不是那邸大警官吗?平时也不见你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啊,今天怎么有这个闲心来跟我讨这几个彩头啊。拿去,拿去,不就是想要两个打赏的钱讨酒喝吗?给你。” 邸盟自然顺着他说:“哎呦费少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您若是不嫌弃的话,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您给我,我不光伸手接着,我还弯着腰给您道着谢恭着喜呢我还……” 费清一听,心情更好了,“怎么早没看出来,你这么乖觉呀?你要是早从那犄角旮旯出来,多陪我们玩玩,你还用天见天地去查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哦对了,你要是能把你查的那个什么连环凶杀案变成书文来讲给我们听听,你天天都少不了这个数,就赏你……” 费清比比划划地把赏钱推给了他,一起身来已经站不稳直接歪斜出去了,邸盟伸手就扶起费清,“哎呦呦费少爷您都赢个透亮了,还关心着我手里的案子,邸某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您慢点哎您慢点,哎呦要不我送您回去吧!您放心我也抓紧编出个戏文来说给您听,我告诉您我这的版本那才是一顶一的惊心动魄呢,您就一准瞧好吧您!哎您留心脚下,抬抬抬,对对对,哎这边这边……” 这葛汗青前脚刚走啊,费润起身就把花瓶摔了,“葛大悍也有你来我这高高在上的道理?还敢拿干爹来压我?在干爹面前他屁他都不敢放的时候都忘到脑袋后边去啦?瞧他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个熊样,我真是多余搭理他,我就不应该让他进来我,这费宅的大门以后他半个脚趾头都别想踏进来了他。” 鲁语故说:“少爷别再生气了,量他也是不敢再来了”。 费润还冲鲁语故凶上了:“你还好意思说话呢你?他葛汗青为什么牛气哄哄的呀?不还是因为人家手底下的章简差事办的漂亮么?你瞅瞅你都干什么了呀?” 鲁语故答:“少爷,主人点兵点将任谁能猜得透呢?” 费润反问:“不是,就你还想猜透干爹的心思?” 鲁语故答:“少爷,语故不敢”。 “量你也是不敢,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干爹就是看章简是他葛大悍手底下的人吗。我告诉你跟着我混,比跟着他葛大悍强一百倍。你没看着他吗,拿个屎盆子往这个身上扣往那个身上扣的,到最后啊,还得是他自己兜着。鲁语故,你记住我说的话!”费润发咒起誓的那个样。 鲁语故答:“是,少爷”。 费润问:“哎?你出骷几年啦?” 鲁语故答:“回少爷,五年”。 “那打下费宅,你才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先驱之士啊!”费润有事没事就一副坐享其成还贼不满足的架势。 “语故不敢,工具而已。”鲁语故答着却突然向前一步,轻声叫:“少爷?” 费润见势住了嘴,抬头望着,是有人又把费清送回来了,吩咐道:“去打赏。哎?不对呀,不是个小厮啊?是邸盟。快去,直接带他们进来。” 鲁语故闻声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邸盟身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就抓了费清拎到《凯旋堂》来。邸盟跟紧了他,也一直瞄着他的身形步法,能够悄无声息在他手底下抢人出去的还真没谁呢。 邸盟又看着他负重归回的步法,真是身无一物的感觉啊,这个人怎么跟猫叼耗子似的。可还没等他寻思明白呢,鲁语故唰地身子立定就把费清放下了。 费清本就醉憨憨软绵绵的身子,倒还记得要跪下去才行。邸盟眼看着一惊,上前一步扫开了费清身下的花瓶碎渣。费清倒是习惯的很,一无所知的样子,跪的乖巧。 鲁语故余光扫见竟也纹丝未动,能有这个速度,难怪要叫你直接进来。 邸盟正了下身子一瞧,不是?这,费清?二少爷在家,就是这个待遇啊?弄得我好像也得跟着跪下了才行似的。只可惜我,一不敬天,二不谢地,三还没爹没娘,没这个习惯呀。 “不是,哎呦费大少爷您早您早,这个二少爷是多久没见着您了,这一回来就这么亲切的,这我都……这我都既然已经送二少爷回到家里来了,我就先走了我,回见您回见您!”邸盟虚哄一顿就打算开溜,这阵势比葛汗青还慎人呢。 可费润又得了一个正常人陪他玩玩,他可光顾着瞧邸盟那副哆嗦扭捏的样,都忘开口了,“邸大警官什么时候您和小弟有这么好的交情了呢?没听他说过你陪着他玩过呀?” 第112章 打草惊蛇 “不是,费大少爷您也是知道的,二少爷交道广朋友多着呢,我也就是一个叫个好助个威的那个。哎那个今儿啊,主要是康昉康少爷他突然回去了,我这才得个机会就自告奋勇地送二少爷回来了!”邸盟说着话还一副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 费清跪着呢,还能想到他赢得光彩,接话也更精彩:“叫个好助个威,好!他一叫,我就赢了,我赢了……” 邸盟可真是巴不得他快点闭嘴吧,你说你家教这么严,你出去干嘛,我真是被你带沟里来了,又唯唯诺诺地说:“不是,费大少爷,那个您放心,您也就能看着我这一回,绝对不会有下一回我再出现在这碍您眼的,我保证我保证。” 费润喜欢直接杠,问他:“邸盟你手底下那几个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又想开溜的邸盟听着心里一紧,面上还是一副赖皮相,“我我这何德何能?这二少爷刚提点完我,您您费大少爷就来催我了!我这我这都……就我手里那几个摸不着边见不着影的案子,我也得编编才能见着这书文啊,费大少爷您缓我几天缓我几天啊。” “哦?小弟也冲你要书文啦?”费润一听,真的吃惊,一时都辨不出来,这个费清是不是装的了。 邸盟一听,我说错话了吗,又急忙说:“不是,那个二少爷好这口,特别一喝大了就……哦就刚刚才念叨一回,我以为二少爷也是打算孝敬您的呢。” 费润倒完全没有理会邸盟的话,而是直奔费清而来,“小弟啊小弟,你每每胡闹哥都护着你,可只怕今天是护不得了,你这副酩酊大醉的样儿,让爹自己来瞧瞧吧。” 鲁语故听着深深见了礼,就急匆匆地下去了。邸盟瞧着他走了,自己真是差点跪下去,“不是?费大少爷费大少爷,您消消气您消消气啊,这这二少爷他年少无知。不是不是,我是说二少爷他就是贪玩了点,您这凶也凶了罚也罚了,他肯定知道错了,何必再惊动四爷呢?”心里却念叨:请出四爷来我倒是能瞧个全的,可若再请出个家法来,我可替他挨不着吧? 哪想一低头的功夫费润倒是跪下来了,“管教无方,我首罪难抵,请爹出来,我陪他就是。”做戏给人看,总要全套的。 邸盟还真蒙了,腿上都打起哆嗦来,心里却美得很,原来我就是个看戏的呀。 却不想费清可是受不了了,咆哮起来:“你让他请,我就要爹来,我要爹看看,他根本就不是我哥!我哥根本就不会这样对我,一次都不会!你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你就不是我哥,你不是我哥……” “你给我闭嘴!”四爷费胜全好大一声吼,吓得邸盟一哆嗦,果真鲁语故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邸盟真觉得自己这两条腿才是真英雄啊。 费润一副得意的样子,跪都跪得理直气壮,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才一口咬定我不是费润,还真是能人呢。 费清听到爹的声音倒真是一下子清醒了一样,回身叫着:“爹……” “你给我闭嘴,你哥小时候是想着怎么哄着你玩,这大了自然是想着教你怎么做人,怎么可能一样?”费胜全临近费清身前就止了步,抬眼看了下邸盟,问道:“这是何人?可是我小儿的玩伴吗?看着眼生啊,报上名来。” 可还没等邸盟回话,费润就先开口说:“爹,他是邸盟,不仅是小弟的玩伴,还是洛阳城北辖区的巡警官,办案调查的能力可是非常突出水平一流的啊!” 费润又对邸盟说:“邸大警官刚才和您说起这几起凶杀案,现在坊间都流传一种说法,就是岸傲阴魂索命。虽不知是从何而来,但最有意思还当属邸大警官是怎么看待的呀?若是有什么新鲜,还劳您派个人到宅子上送个书文过来才好”。 邸盟一直等着他说完,余光却瞧定了每一个人的细微变化,一来不用纳闷,二来有点惊讶,三嘛费润开口既然可以比我还要快,而且思路如此清晰,那就说明此举肯定是早有预谋啊,恐怕他比我还着急知道谁的反应才对,我看我在这真成火上浇的油啦! 邸盟赶紧附和道:“一定一定应该的应该的啊,费大少爷的话我记着牢牢的呢。就是这个岸傲阴魂索命的这个说法我早就听说过,但是我胆子小,哪敢相信呢。不过既然费大少爷您这么感兴趣,邸盟在所不辞,一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那您家事要紧,我就不多打扰了,我这就告辞了告辞!” 邸盟点头哈腰地转着身却拿定了每个人的状态。 费胜全的震惊估计他自己真都控制不好了,不用想也知道两位哥哥至少是其中的一位已经出手了,那么接下来他要有什么样的举动来成就预谋,这个动作的幅度他在心里面还要衡量一下。 但是这个时候呢他又瞧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成一个小泥人儿的费清,费胜全不忍心看却也没离开眼去。一言难尽的就是两位哥哥可以破釜沉舟在此一搏了,而他还想要护住费清这个孩子啊,能忍则忍吧。 “带爹和小弟回去歇着。”费润起了身,拍了拍膝上的印迹,看着鲁语故分别带着父子二人离开了,又好生无聊了。 邸盟这回可是知道了,能有命从这个费宅出来,都算是他走鸿运了他。可还没等到警察所,一抬眼看见谁了?对,花冷,正好在《陶南瓷件》门口那摆弄瓷器呢。 邸盟两个箭步就冲上去了,真想给他一脚,但是一瞧这小姑娘这个花痴样,这小子那副嘴脸就别提了。也就咽下这口气了,更是一把就推了他进去,嘱咐:“以后要看,里面看去。” “哎谢谢老大!”花冷终于不再旁若无人了。 “你快一点啊,一会还要出去巡街呢!”邸盟抬脚就要走。 第113章 样样精通 却被月丫挡了下来,拽进来问:“哎呀呀邸大警官您来了呀,您是要看什么件吗?您随便看来随便选,有中意的我就给您好好介绍介绍,您看这个怎么样,就这个。” “我?”邸盟一脸懵,可定睛一瞧,水灵灵的笑脸,可算碰着个正常人,哎算了,邸盟反问:“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行吗?” “行啊行啊,当然行啦,太好了太好了,邸大警官要听我介绍产品了,从哪个开始呢,哪个哪个?哎这个!这个行吗?”月丫跟选出个宝贝来了似的。 邸盟点点头,月丫可就口若悬河地开始了,她这几天下的功夫巴不得一下子都派上用场,边说还边记着攸妹说过的,要看着客人的反应,辨着心思和花样地挑着说,月丫就学得倍儿有样的一直瞧着邸盟。 邸盟点过头,叹过气,走过神,打过岔,接过话,却突然认真起来犯了疑:“怎么?你给我介绍了这么半天,我感觉你说的都是一个玩意儿啊”。 “啊?我说的都是一个玩意儿吗?”月丫也被问糊涂了,“那怎么可能?练到现在我说的还是一个样儿?不可能的。” 邸盟一听竟笑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自己还不想承认呢,你说的这一堆啊,任谁听去,都是一个样啊。” 月丫急着强调:“怎么可能一样的呢,这是骨质瓷,这是釉中彩,这是镁质瓷,这是……”却一下子被农香打断了:“就你这么介绍,客人能听出这是什么玩意儿才怪了呢?” 月丫白高兴一场,又自己挖坑自己跳:“哎你?” 陶土劝她:“哎呀小姑,你还是回屋子来吧,陪会奶奶,帮我娘打个下手去也行啊!”说完还顺便白了一眼农香。 农香越抱怨越有优越感呢:“你呀麻溜去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指着点灯熬油个三宿两宿的就能学会这一大堆本本经来?都劝你了吧,你还真就说干就干,碰一鼻子灰吧。躲开这儿吧,我的大小姐”。 邸盟倒是听话地躲开了,瞧着这小户人家也闹腾地欢,还挺有意思。 可月丫还越挫越勇呢:“我不,我还不信了呢,怎么可能每一人每一样都只有一个话术呢?像我这样的奇女子那肯定是有一样算一样的,要的就是样样精通。你们等着瞧,我一定能练出来我自己的风格,我要再来一遍。邸大警官,让我再给您讲一遍吧,保准不一样儿了这回,行吗?” 瞧着月丫一副可怜兮兮还能信誓旦旦的样子,邸盟又懵了:“我?”可又忽地想到什么了,哎不对?直接问她:“你?你刚刚说什么?你不是样样都精通……” “邸大警官!”月丫真要哭了,这跟农香要被这句实话笑死了是一个道理。 “哎不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说你要样样精通!那那你原本,哦?天呢哈哈哈哈好!太好了太好了,你你你你说的太好了!”邸盟的状态估计他自己都治不好了。 月丫可是一下就听明白了,立马破涕为笑:“哈哈哈我说的好!对吧,对不对?耶耶耶,我就说我陶月丫是个奇女子!哈哈哈啊哈……” 农香看着邸盟拔腿就跑了,月丫疯了似的嗷嚎,还有一个花冷没了人形似的追了出去,再加上一个攸妹偷偷跟出来露头又缩头露头又缩头的,农香心想:还要不要我活了?一抬头看见陶土盯着她一副就你才不正常的架势,哦天,看来还真不要了。 可是落子都求有口生气,眼看着手边这盘棋傅达还真是不知道要往哪里下了呀,“云空啊,你这棋艺又有长进呢,爹是自愧不如了啊,你赢了”。 傅云空还看不出来爹是让着他的呀,“我又赢啦?”他自己都不信,若不说这孩子总是一副无聊的厌世相呢,“好吧,既然爹愿意让我,那能不能今儿就告诉我实话呢?” 傅达嗔怪的很:“赢了还是这副表情啊?求人还是这个样子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傅云空一下笑得孩子气,“爹,你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姓五的呀?或者干脆是在说岸傲?” 一听到岸傲的名字,傅达立马惊得一哆嗦,“你?你在哪听说的‘岸傲’?” 傅云空一看,还真是不能提呀?倒真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站得溜直的,“就外面现在人人都说啊,岸傲阴魂索命才杀了那些王者”。 傅达真有教训孩子的样子:“可你明知道是谁杀的,按你的性子才不会理这些闲话才对,那就守住了你事不关己的天性自求安生不好吗?惹事生非不是你该干的,快点断了这念头”。 傅云空还真被训得委屈上了:“可我就这么一个念头,断了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傅达劝着:“云空啊,你放心,只要爹还有一口气在,你就都是我傅家的子孙,你也要笃定这个根,别的念想断了吧”。 “爹,我下次还问!”傅云空竟调皮一笑就赶紧转身走了,“您歇着吧”。 “不行,黎管事啊,船费、舱位、货品保单、接港节点我都遂了你的意,但是这个航期最多也不能超过两个月,这可是死的已经定下来的事了,今儿你也必须要给我保证下来,要不然就让身体力行事事躬亲的武大管事来回我话吧?”杜挽月大小姐一开口满堂的气势还真够荡气回肠的了。 是啊,谁不想让武乐书多在城里待一阵呢?今天若不是他亲自登门拜访,我们高高在上的杜挽月杜大小姐可真是懒得在这《古铭堂》里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可这个人寒暄之后竟再一句话都没有说。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来了还闲看,最关键就是还一眼都没瞧向杜挽月,不点名道姓我看你也是想不起来这是奔着谁来了? 这和每每在外碰到武乐书,杜挽月都巴不得把他的麻烦弄得更大一点,再幸灾乐祸冷眼旁观着他是怎样在步履维艰的诸多刺头之中披荆斩棘,来给她眼前一亮超过预想的那股子期待是同一个兴劲儿。 第114章 派若两人 但黎成刚要开口,小武抚在桌案的右手只伸直了一下食指,左边第一个座位上的阿成就只见礼作了请让的谦态卸了气势。 小武起身见礼,杜挽月倒一动不动只扬头看他,我就不信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竟连话都没打算跟我说,这和守在门口边一眼都不敢看向杜挽月的杜七衡心里的盘算可正好相反。 “杜大小姐,航期两个月一直以来也是小武所期盼的,但水上不同路上风浪莫测举步维艰的时候常有发生。小武既载着一方福祉穿行各道往来各省,定是以不负杜宅所托为己任,航期两个月小武尽力而为!”小武答完又见礼。 这么一会就拜了两拜了呀,今儿你要是能再拜我一拜,我就放了你,杜挽月心里想着自己的美事,若不说杜宅早晚要有个上门女婿呢! 可面上杜大小姐却永远是牙尖嘴利的扮相:“不行,‘尽力而为’像什么话,我要的可是你一准办到,最好提前,我杜挽月过时不候”。 小武躬着身子只扯了一下嘴角,又听到主位旁杜茂名看着爱女如此驰骋顽劣,几乎憋不住得逞的笑意,连杜六征都围哄着弯下腰拍着两膝瞧着热闹。 小武反倒立直了身子坐下答话:“既是如此,小武保证不了的,不会在此作虚无的承诺。但杜大小姐一口咬定的两个月的航期,小武也认。并且依例航期每延误十天按所载货品当期的到厂价一倍赔偿如此复利,小武也认。”明明在心里笃定了两个月回来,但他只会跟自己较真,如此认罚算是鞭策自己吧。 可阿成却像已经看到鞭子都打到小武哥身上了似的,好个于心不忍。 眼看着武乐书坐下了,杜挽月心里想:我就说嘛这个家伙怎么会轻易让我放手,“一倍赔偿,可不止啊,武大管事——”杜挽月边叫着武乐书边站起了身,即立定了就背手喊人:“来人,带上来”。 小武看着她这个趾高气扬的样子,又看着门口的杜七衡带着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走上堂前,小武也慢慢站起身,却打了手势让阿成端正坐着就行。 两人来到大箱子跟前,杜挽月一声吆喝得意的很:“打开”,可不是嘛这都等你多久了,今天可是你不请自来的。 小武虽不怎么好奇,但也转头向箱子看了一眼,这一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请柬。 杜挽月随手拿出来一个还是一脸得意,道:“武大管事,过过眼吧”。 小武接过,打开一看,全明白了,杜大小姐在这等着我呢,小武一拍合上,放回原处,余光都扫见了杜七衡得逞的嘴脸。 小武回身,阿成急着问来,小武只一笑,就向杜茂名见礼道喜:“杜老爷恭喜恭喜啊,这杜宅首届书画大展还当真是令人期待呀,小武在此恭祝杜老爷首届大展一顺百顺圆满落幕”。 杜茂名接话:“哈哈哈武大管事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呢,主要是小女首次操办,还劳您多多支持多多支持呀”。 杜挽月直接命令他:“所以四月初十,你必须回来”。 是啊,这一大箱子的请柬,没有拜上没有落款,只有事项和日期撰写地工工整整——四月初十杜宅首届书画大展!此事已定,杜大小姐操持宅上事务向来是给武乐书挖坑设套圈的死死的。 小武看似没想听懂的样子,不答反问:“我如果不呢?” “你不?哼!那你回航载着的我办书画大展要派上用场的所有书画……”杜挽月说这个话的时候最适合仰着头叉着腰,可她还真没顾上,就被小武打断了。 “我都要了。”小武只说了四个字,至少就有五个人惊掉了下巴。 “你?”杜挽月可真生气了,“我要你两倍赔偿”。 “我三倍收,包括杜宅出航备出来的货品直接送到宅上就可以了。”小武说完就转了身,出手书画行今年也可行,要不是老爷情有惟牵只爱不释手那几位大家,书画行以小武的独钻早都和五宅二分天下了。 杜挽月蒙了,还好有人还是明白的,杜茂名赶紧起身迎到小武跟前来围哄:“哎呦呦武大管事说笑了说笑了啊,您看您来这么一回怎么能尽站着说话呢,来来您上坐您上坐,请请请,咱有话慢慢说,这小孩子家家的把戏您别往心里去呀,七衡还不快扶小姐回去”。 一迎二让三请,小武都没有动,杜七衡也只是干躬着身子,杜挽月也没有动。 “既然杜老爷都这样说了,那春航的事还是由您做主吧,小武要事缠身,恕不奉陪了。”小武答完竟做了请的手势,礼让阿成起身先行。 阿成秒懂,禁禁态势,站起身来,只一点头,就踱开了步子,剩下杜宅一屋子人自己掂量去吧。 他倒和小武哥一起来到《康升饭庄》找闻子吃饭来了,可还没等进门呢,这蔡宅的人竟还穷追不舍似的也到了。 小武一个眼色,升老板就出来热情地招呼蔡家两兄弟,弄得蔡吉四和蔡吉六一下子就飘飘然了,真以为自己被少主子重用就身价倍增了啊! 小武三人按部就班地上楼等候,竟是冲升老板打了手势合着他们的意思,把紧挨着的临间请了蔡家的两人进去享用。 可一坐下,闻子更紧闭着小嘴巴那个不乐意啊,小武瞥他宠溺一笑,“想吃什么呀?哥今儿啊给你赔不是,你做主。一来呢昨儿个没给你接风,二来呀又没顾着你的劝阻,三来啊竟也没留下帮忙收拾。这样看啊,我连罚三杯都未必能让闻管事解气啊!” 闻子早都美哉憋着了,又一转眼珠,指了指隔壁。小武只点头,阿成跟着呵呵傻笑,闻子终于开口:“什么连罚三杯啊?三坛也不止啊!你知道我今儿一上午是怎么打理出来的吗?那三四十件的成衣,还有百八十匹布料,你真当进了戏园子去耍啊你?就该告状到老爷那去,让老爷直接赏你一通鞭子。你说你把我布行弄得乌烟瘴气的,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第115章 守在武馆 小武被训得一笑,阿成赶紧接话:“哎呀行了行了消消气消消气啊,你这难得回来一次,是哥哥们招待不周!再者这也都是误打误撞的,别往心里去呀!哎你看看上菜上菜了,来来来我给您二位满上,都是一同干事的啊,这话说了也就了了啊!来了您,哎!走一个,啊!” 阿成这呛帮的热闹,升掌柜带着小二忙活的也起劲。 小武抬眼看了下隔壁,升掌柜点头回应,小武放下心来又思想了下。三十四台40锭双面纺纱车都已就位,这是小武年前回航带回来的,那会把闻子美的呀,对这些新设备可是爱不释手,非信誓旦旦地说要在哥成年礼之前就组装好。竟拖到这时,看来这个年关真是把他忙坏了。 小武瞥着他又敬了一杯,可心里却又担心百八十的操作工?这从培训到上岗,也有的他忙了啊!看来七里河得多调些人手跟去才行。闻子可只顾吃喝的小样,终于什么都不想了似的,阿成一边看着一个,服务的那叫一个周到啊,三人可算嘻嘻哈哈热闹起来了。 可隔壁蔡家的人,守着一桌子的美酒佳肴,直咽口水也寻思不明白呢!“这怎么什么正事都不谈呢?”“哎?他武乐书还真是高抬咱布行啊,对闻管事这么低三下四的啊?”“那是咱的吗?那是人家的!再者衣食住行啊?你知道什么呀?”“我?我我,那那咱就这么回呀?”“回什么呀?咱得盯着!”吉四拽了个鸡腿来撕下一口又说:“你先来,一会我上。”吉六咽了下口水,“哦!”了声,也没敢动手。 可蔡泰来一听,他俩大吃海喝了一通,就得了这么点小道消息,真是一副要动鞭子的架势。得亏蔡蒙想到了万仑,蔡泰来才觉得让他跟去探一探,倒也是个主意。这眼见终归为实,我倒要看看武乐书到底想把这布行的天儿变成什么样。 小武和阿成出了《康升饭庄》又去拜访了蔡宅、费宅一直忙到了黄昏时分,阿成美的很:“小武哥你在就是好,一天啊就谈完了四家,咱是不是可以回宅子了呀,都这会了店里可都下工了”。 小武竟柔和起来劝教他:“阿成,我和你往回走,到了院子就回去吧,多陪陪阿丹”。 阿成急着跟上来问:“小武哥你怎么了呀?” 小武看着他,有点心疼,直说:“阿成,我出航这段时间,宅上就要靠你了”。 “小武哥,这个呀我知道,我这心里眼里手头上都奔你学着呢。小武哥倒是你,这在眼目前还能盯着你紧着有口饭吃,若真是到了船上就你那忙起来的劲儿,回来啊又得瘦一大圈。瞧今年这个年关把你忙的,胖都没胖回来点什么又要走了,可你说你要再瘦一圈还能剩下啥?要不就说少爷你也不用担心,有少奶奶在呢呀。倒就是你不听话,不过我看可是也有人要管着你了。就是这婚期是早是晚呢,要不然就定在你凯旋归来那天。哎哎哎你别这样看我啊?那你大婚不还得是我张罗啊,行行行就给你个发表意见的权力,你说啥是啥!”阿成自己把小武安排得妥妥的了。 小武真的不敢相信,这结了婚的男人怎么变化能这么大,“阿成,我就说了一句话啊才,你怎么这么能说啊现在?好!这估计就是让我放心的意思,是吧?行!那我就放心,你呀就可劲忙活吧,除了我的婚事,估计其他都能靠谱。但千万要记住少爷小姐不能出宅子,即或出了你也要寸步不离”。 “小武哥,我知道,记得真儿真儿的呢,兴许你回来的时候啊,小少爷都揣少奶奶肚里去了呢!”阿成凑近小武来说,还说的自己羞红了脸。 小武一看,还真是同一个版本的经验之谈啊,“好了,到家了,回去吧,快。” 阿成一看家门可美了,可一脚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哎?小武哥,你走反了呀,这离宅子越来越远了呀。” 小武背着手吩咐他:“我去武馆,你快回吧”。 “今天还去呀?不是你?你都让人家等一整天了哎呀你可真是,武馆都散了关门了呀。你听我的快点回吧,这儿到宅子天都得黑透了呢!”阿成说着就一步回来要推他回去。 可小武却站得坚定:“阿成,回去!”阿成一看一脚退回进了门。可小武还在想,时日不多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等你到夜半,若夜夜平安他才能真的安心离开,小武想着突然回身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肖宅皱了下眉头才起步。 小武临近宅子后门就看到《穆明楼》的灯火居然还亮着,小武几步疾跑进得门来却一下子迎见了祈丙,忙问:“祈丙,你怎么在?是老爷夫人还没歇下吗?出了什么事了?快说啊”。 “小武哥,你别急,不是大事,哦也也是大事,就是……”祈丙正说着话,小武已经直奔《穆明楼》跑去了,又听祈丙顿顿地说:“就是少奶奶来月事了。” 小武唰地一下定在了那,刚才的紧张一上头,还真红晕了脸颊。 真想凶这个小子,干嘛不直接说,可一想来自己居然脸面更烫了,一咬牙算了,“那你回去歇着吧,我盯着。哎对,老爷夫人可是睡了?” 祈丙答着:“好的小武哥,老爷夫人刚还来看过的,我伺候睡下了,自己也放心不下,又过来楼下看看,怕少爷一会吩咐什么”。 “嗯那就好,快去歇着吧,我上去看看!”小武吩咐完,两人就动开了,但却一个看着另一个,哪个都是蹑手蹑脚的。 小武守在门外还真是好熟悉的感觉啊,还像小时候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每每都是少爷又被训的只能等着挨罚了,他在想着寻个什么错隙进去陪着。现在大了要护着两个了,可又一下子咧开嘴笑了,等哪天啊说不定就是三个了呢。 小武轻轻开门进来,一看少爷竟不在床边,往另一侧扭头看去,这个家伙趴在桌子上呢,看样子是睡着了。 小武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上手在两臂上抱了抱,张着嘴巴哈了哈气,赶着身上的凉气,才慢慢朝小姐走过来,边走边顺手解着衣扣。 第116章 浸毒子宫 来到床前一看,小姐真的一脸惨白,还好睡得安然,小武放心地笑了下,朝少爷走过去,边走边退下了外褂,到他身后轻轻披上,还好像端详艺术品一样看着自己的画龙点睛之笔得意的很。 但也只能一个人欣赏啦,小武就这样看一眼少爷,瞧一眼小姐,能陪着他的,只剩下红烛了,可就算是我提醒他问他,他的红烛要什么时候才点亮,他呀也是不会搭话的。 这和你去问心儿她的月事为什么会这么疼,而你却怎么也想不到答案是一个道理。 类比砒霜的火煅辰砂进了心儿的身体里没有爆发,她还好像没事人似的陪着灵儿逛了大半天的宅子。直到入夜时分月事临革,她才真的有待招架。 如果说每一个女孩子来月事都像是活生生在体内扒了一层皮的话,那心儿绝对是层层凛冽,更何况这一次里面还被辰砂掏得伤痕像鱼鳞一样密布,这层皮可就不好扒了。 可话说哪一次在骷里的时候不是呢。 像每一个被扔进骷里的崽子一样,心儿经历着骷里的一切对她的洗礼,更惨的就是她的女儿身。但一直支撑她想要活下来的,只是一种生存的本能,她强制顺服又不断磨练只是为了逃避,还以为成为王者真的可以快点离开这里。 可王者要受回魂,的确是令她震惊的,我说的是她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才震惊,但回魂已经长在她的身体里就像被注射了的疫苗一样。 所以接下来要发生的就是她会一点点直到完全信任那个跛脚的男人。 但是上天眷顾心儿的时候也正是在此时让她看清了岸娇的话。 岸娇真的是天之骄子,她的才华横溢,她的举世无双,她的前缘后孽,她的绝学家传,她的熟读药书,她毫无保留言无不尽地显给心儿看。 也许这就是女人才能懂得的吧。 所以心儿知道了回魂,那一年心儿正好十三岁,虽然已经错过了练习童子功的最佳时期,但还好这些年她并没有荒废自己的身子骨,一直都非常勤勉地练着。 所以岸娇教会她的各种武功心法,她只用了很短暂的一点时间就都学会了,打通穴位、梳理脉络、把控筋骨对心儿的助益真是非常大的。 若问心儿为什么就会有这样一夜斩杀一个王者还毫发无损绰绰有余的身手呢?还不就是因为在适当的年纪学了适当的心法,而不单单是逞肉体凡胎之强。 但是想把回魂从身体里逼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还非得岸娇的绝学不可,此其一。其二就是非女子不可,自废子宫练为毒壶,可以把身体所中之毒都浸在子宫里,待月事之时排出体外。 排尽了身内的回魂,可不单纯只是护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最关键的是心儿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思维。 她才意识到她不想死在这里,并不只是她想活着,就是会喘气的那种。而是她想知道谁想让她死,谁害死了她的家人。痛恨的滋味来的突然又猛烈,心里竟比子宫还要疼。 浸毒子宫心儿的确练了很久,起初连这个决定做下来都是艰难的,现如今连月事之日都能操控自如。她也在心里学会了保护自己,虽得了突飞猛进的玄机,也不能被人看穿。女王者只是简单地运用一下力道,她的真正身手谁都真的没见过。 心儿还记得刚出炼郎骷到了海宅,才知道回魂居然还有第二剂,而且是五爷脸对着脸眼对着眼递到她手上来的,那会她居然还真的哆嗦了一下呢。 可现在想来住在海宅的好处就是多,这和岸娇包罗万象的教导是一个道理。 所以心儿天还没亮就心满意足地醒来了,一场胜仗虽然打得无声无息,但却让心儿得了重生般的又生龙活虎了。 可她刚坐起来伸个懒腰就看到了桌子上趴着的两个大男人正睡的香酣。 郎君两个大晚上竟都是睡在桌案边的,想来也是够他累的了。心儿走过来看着他,就知道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再瞧一眼小武,这个家伙若是真没陪在这里,估计到现在还急得睡不着呢,看他的样子根本都没打算合眼,大概也是放心了吧,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心儿想着又拿了自己的褂子来给小武披上了,还真的没有醒,这个家伙也就是在这里才能放松成这个样子,估计也是累了吧。 心儿坐下来看看郎君,看看小武,心里倒想着他俩还是两个小不点的样子,若是那时候就遇见了,真的可以从小欺负到大了。 现在心儿不后悔来过这里,但也真的害怕眼前这一切忽地被谁夺去了。 不想竟有脚步声,是灵儿,心儿面上的神色缓了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美美地坐好等着她开门进来看自己没事。 是啊,昨天晚上的动静惊得灵儿只敢在房门边不停踱来踱去,却不敢出来瞧瞧,她心知肚明那么个折腾的法若只是月事使然,可谁都不信。这跟她现在守在门外还是不敢进来的忐忑内心没人能理解是一个道理。 不想门竟开了,而她被一只软绵绵的小手一把抓了进来,心儿一个好久不见的表情“嘘”她,又赶紧把郎君和小武指给灵儿看,“轻一点哦”。 心儿拉着灵儿到床边来坐,“你看起来也好累的样子,你是昨晚没睡好吗?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灵儿虽然乖乖跟着她,但也惊得上下打量她,怎么可能连脸色都这么红润?她到底是什么附身的呀?这怎么可能还是个正常人类呢? “别害怕!哎?是不是冷的呀?来再披件褂子,你这么早出门,外面很凉的,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点,这是我跟郎君学的,教给你啦!”心儿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也跟着比了个半寸大小的距离。 灵儿心里的醋坛子一下又翻了,竟还来了勇气直接问:“你会对他好吗?” 心儿赶紧“嘘”她,还不放心地翘头看了一眼,才转回头来一脸稚气地连连点头答话:“会,会对郎君好,也会对小武好一点点”。 灵儿一听,这叫什么话啊,活该受罪你,“那你就守住了两个吧,哼”。 心儿一看,这怎么还生气了呢,褂子也没披走,真是搞不懂,哎呀女孩子就是麻烦啊。 第117章 又重生了 是啊,女人可不都是麻烦嘛,夫人赶来的时候可是一下子惊起了桌案上的三个小人。 小武一步就立定却发现身后有什么滑落,只一回手就揽在了怀里,相比要去寻思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小武瞧了眼手中的衣裳更是惊得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啊。 心儿一跃就伸手过来,还真和少爷伸出懒腰来的胳膊一样直溜溜的,一把抓去衣裳还蹦颠的进里面去了,吓得夫人又嚷哄着追去了。 小武却捻了下手指尖的滑腻,又稍一扬头嗅了下暗香还在肩头,竟然美得笑不拢嘴,我估计这个孩子啊今天都不舍得换衣服了。 少爷还趴在桌案上抻巴小懒猫的两个前爪,竟还学着瞪起两个亮晶晶的眼睛,一大一小地抱怨着:“你可回来了”。 小武好生惊讶地拍了拍少爷肩头,这个家伙天生以为我什么都懂得,“来,起来啦”。 少爷可算坐直了,还巴不得动动肩膀扭扭腰再伸巴一通。 小武一看,被桌板一连招待两个晚上了,还真是委屈他了。小武一步上前竟给少爷揉了揉肩头,“一会你呀好好去泡个澡解解乏,小姐这面儿我盯着,起来,去吧”。 “哎呀太舒服了,哎呦呦小武哥轻点轻点啊……哎?这就完了啊?”少爷可还没享受够呢,又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唰地起身凑到小武跟前怼脸冲他扬了一下头。 小武禁鼻呲牙凶着他,他却上下打量起小武哥来,还故意捂了一下鼻子,小武才不吃他这套呢,截了滑落的外褂来愣是给自己披上了,想的美去吧你。 哪想小武忽地神色一紧,赶紧穿好外褂,少爷一愣也秒懂,耿耿的小脑瓜也一下子摆正了,眨眼的工夫老爷进来了,两个小人恭敬地屈身见礼,又都在嘴角扯出个半圆的弧度来。 老爷只扫了他俩一眼,就直奔心儿去了。 心儿被夫人和老爷好生哄到床上去了,少爷和小武守着桌边没敢上前可也都放下心来了,这两人往那一站呢,俨然一副那些年我们一起慵懒过的青春,可他俩还拍来打去的生怕闲着了。 小武看着老爷夫人可是有的忙了,竟笑得只顾瞧乐子了似的,心里边还在想着呀若是真多了个小少爷,这二老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忙活到脚打后脑勺还乐此不疲的呢。 “唉!”小武自己美的紧,却听少爷叹了气,小武问着:“怎么了少爷?”还抬头瞧了一眼,是有什么没看出来的吗? 少爷又坐下了,好个后怕:“哎呀,可算是过来了”。 “少爷?昨晚很严重吗?小姐到底怎么了?”小武问出口,心里又紧张了,左右瞧瞧竟也没见到个大夫的影儿啊。 “媳妇儿昨晚的那个脸色啊,真跟你第一次进家里来的时候一样,全无血色!她还一直打着哆嗦,明明眼睛瞪的那么大个,却跟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似的。问什么都不说喂什么都不吃,只顾自己嘴里念叨‘没事没事不要看大夫’,昏昏沉沉又虚汗不止的。哄了多少次躺下了,可忽地醒来还是这样。爹娘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你又不在我都快吓死了,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她才睡下的了……”少爷想想不堪回首一样,要是每个月都来这么一次,他想都不敢想了。 小武听得字字诛心般竟连身子都颤了又颤,眼瞧着夫人手里边的热汤竟好比自己最不爱喝的苦药还惹眼了。 可心儿却好生乖巧地一口一咽,又紧顾着爹娘的教导和殷切连连点头应着,可瞥向他俩这边的时候,那个巴不得能出去疯个够的小脸啊,让人更心疼了。 可算送回了老爷夫人,又伺候少爷沐浴了,小武走来守在小姐床边,还是站在昨晚的位置,小姐也还是睡得安然,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心儿却明白得很,还是睡一大觉吧,要不然让这个家伙再瞧上两眼,怕是什么都得看透透的了。 正月三十日,对于洛阳城的人们来说,真的是一个悲喜交加的日子。 小武出了《穆明楼》跑来《德义堂》天才刚透亮,老爷手里就收到了三份拜帖,“小武啊,你都看看”。 小武接过一一扫了一眼,“老爷,您是打算去肖宅吗?” 老爷叹着气说:“是啊,祈丙去接黎叔过来,我俩一起去肖宅,剩下那两家你看看你去哪家合适啊?” 小武却回话:“老爷,我也去肖宅”,瞧着老爷定睛看了他一眼,小武又接着说:“老爷您放心,杜宅那边一会阿成到了直接带着拜帖和贺礼送过去就是,康宅那边就让同是经管纸行的阿宁哥亲自出马就好了,可这次去肖宅我得陪着您”。 “哈哈你呀!”老爷一听可是放心了,“好,那就去准备吧,早去早回”。 小武点头乖乖应着,可一转身二人的脸色又忽地紧了下来。 是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只是想想也够让老爷揪心的了。而这个时候小武一定是会护在老爷身边的。 再者小武也想去看一眼肖宅,特别是肖进阳本人。如果说肖进阳多么的阴狠毒辣,小武心里自有定义。最关键的是肖进阳见到了凶手,他的身体被凶手所伤,所以小武想去瞧一眼,只一眼就能大概判断出这个凶手的水平。 时间的确所剩不多了,小武一直在等着他心里面想要的那个结论。若不然眼睁睁留下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出航而去,即或是已经行在水面上了,他的心也绝对是放不下来的,还当真要跟着船一起飘浮着了啊。 穆宅四人一起出了大门就又碰到了徐宁,他向老爷和黎叔纷纷见礼。小武和黎成倒是识相地一齐向后退了一步,待礼过老爷和黎叔走在了前面去。这两个小人才又学着阿宁哥的样子故意向徐宁见礼,又惹的徐宁巴不得一脚一个踢起来耍耍。 但比他们还热闹多了的是今天《杜记玉石行》开业大吉,而且是六家店铺同时开张,真是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啊。 第118章 全力以赴 可门庭若市的店面门口,杜挽月大小姐还能在人缝里看到武乐书硬生生过去了,居然连头都没扭一下。这个过分的家伙,送上门去的台阶,抬抬脚还难为你了啊,杜挽月守着门口的招待竟面露七拧八挣的痞相。 却被带着拜帖和贺礼迎到门前来的黎成挡了个正着,阿成一语中的:“杜大小姐,这么大喜的日子还真是连高兴都这么与众不同啊,您这脑袋瓜子要是再往前探探,人堆里谁说瞧不出来您这么个翘首以盼的乐呵劲儿啊,还真就是目空四海了啊。”心里却想:小武哥让你是个女流之辈,对你一忍再忍,还有你蹬鼻子上脸的份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从昨天忍到今儿个我都算服我自己了。 杜挽月嗤之以鼻巴不得把他武乐书吵来才好:“黎管事,今儿又是您来招待我杜宅的营生啊,我还真得是感激涕零啊。可这知道的呢,都晓得您可是黎老总管的独嫡长子,就是那不知道的啊,还都以为你就是他武乐书身边的狗奴才一个,踢哪边去就只会在哪边叫唤两声”。 黎成听完却大笑了,想挑拨我跟小武哥,还真是头回见,“哈哈要不是就说呢这执掌杜宅书画行就得是您杜大小姐这样耳聪目明的主儿呢,您这感激涕零地吆喝了这么两声啊才,我可又看出来这杜大小姐还也有统彻玉石行的玉石之声啊,您这盖世绝学要是从不外传的话,估计这杜宅上的哪个狗奴才都能变着花样地叫唤出声儿来了。”黎成说完扫了一眼杜挽月身后的杜七衡,就背手进店去了。 “你?”杜挽月咬着牙却只凶了黎成的背影,而杜七衡牙关紧咬却仍能挤出迎客的笑脸来也是够让人服的了。 但肖宅门口接迎着宾客的仆人们可都是不苟言笑哀然恭请的,连檐脊门头迎风吹动的丧麻白绫都是哀戚戚地打着哆嗦般萧瑟,似乎连整条肖家街都被春风招待的只剩寥寥哭咽了。 肖子佳的葬礼的确牵动了洛阳城里千门万户的心,但真正来参加这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祭奠仪礼的却鲜少见各家的老爷们,而多是近侍管事代为亲临传达哀思之情。 穆宅一行人来到肖宅大门口的时候,老爷已经感同身受般步伐更是紧切了,黎叔和小武一左一右地扶着老爷。临近门前,小武只回头和阿宁哥相视点头,二人就都彼此放心地各紧一边闪了身影。 一听说是穆老爷亲自来拜祭,肖沃雍的确感激涕零,一着急起身去迎请反倒险些扑跌出去,倒是一直护在肖进阳身后的董子戴稍一旋钮身子就撑住肖沃雍站稳了。 而老爷正好临门踏进几步上前就扶住了肖沃雍,小武和黎叔也疾走着来到堂前。小武余光扫着董子戴收回了手,转回了身,心说:还真是一个练家子,只是看着眼生,难道是肖家在邙山镇的长户?下盘一动未动,稳固地护在肖进阳身后,忠勇可见了啊。再探一下肖进阳呢,小武恭敬地站在老爷身后低头屈身,心里却在数算着肖进阳的气息脉搏。 老爷身临其境更是悲惋哀惜:“肖兄啊肖兄,您可要节哀啊定要节哀,今儿既得见了肖兄我这个心呢也可算是着底了呀。肖兄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呀,您可得往前看呢,这小少爷也是出类拔萃的根底呀。您定是后福匪浅呢,可万要多加保重啊肖兄!” 肖沃雍早已泣不成声,更是紧紧抓握穆老爷的双手,老泪纵横却说不出话来,但对穆兄的感激之情早已溢于言表。四手相互支撑的拳头颤颤呼呼之中,肖沃雍身子一躲闪出肖进阳来快给穆老爷磕头谢礼。 肖进阳和肖夫人整整齐齐地跪守在灵柩旁,只见他叩首见礼回馈穆老爷恩情,心里更晓得日后穆宅的帮扶足以保障肖宅东山再起。他虽哀容满面更显病态却隐忍坚韧,心知任重道远就更不敢有一丝怠慢,竟也向老爷身后的黎叔和小武又行了大礼。 二人也向肖进阳少爷深深回礼,小武的余光一直瞧着他,这种紧锣密鼓的折腾法,他再怎么拿药顶着也仍是内伤滞塞。 虽是一身丧服,但却没有办法掩盖住身体的疲惫。笔直地跪着,却一直颤抖着身子,好在没有外伤的牵扯。轻微的呼吸,却一直吞咽着疼楚,好在只是一阵又一阵。突颤的脉搏,却一直压制着低烧,好在温度只是徘徊并未回升。 没有外伤牵连,却还可以让一个习武之人受这么重的内伤,那极有可能只是内力迸发一击所制。据悉这个凶手还是手下留情并无心伤及他性命,那按这个余地来估算七日之前那一击真可谓是点到为止精益求精,那这个凶手真的不只是谨慎残暴,更是何等的高深莫测了啊! 小武想来的确骤然心惊始料未及,只是内力一击就可轻松夺人性命。若真是动起手来,小武满打满算着自己的斤两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敌过这个凶手,看来真的是要全力以赴了。小武慢慢起了身,缓了缓心气,更是紧紧护在了老爷身后。 一见是《穆氏纸行》的徐管事亲自登门道喜,康老爷的确同行见面分外眼红,若是再加上之前武乐书的有意为之,康老爷真是巴不得一报还十报速速报来:“哎呦徐管事真是稀客稀客呀,您这百忙之中还能瞧见我康记今儿个开张了十七家文具行,小老儿真是受宠若惊呢,来来来您边上请边上请,这店铺里面可都是挨不得碰不得的金贵物件,蒙您还能瞧上一眼的估计也就是这门上的牌匾还算是经看的了”。 徐宁抬头瞥了眼,心平气和道:“原本只晓得康老爷是事不关己才高高挂起,这今儿个终于熬到事出己身了,竟还只是高高挂起的匾额才能蒙人看上一眼?啧啧啧,就您这性子是怎么就得了那么个风华绝代的康大少爷,天天夜不归寝什么都供人瞧摸个遍的呢?” “哎你?”康老爷指指点点着徐宁,怕是一句话也说不全乎了。 第119章 分外眼红 可徐宁背着手直接进店了,仔细端磨着这五宅的文具行果真是不简单。小打小闹的文具行竟也可以做的像书画行和收藏行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只是就这样转了手当真可惜了啊!看来今年出手文具行的确还需谨慎,徐宁想来竟宠溺一笑,好!还是要先做大纸行才行啊。 小武护送着老爷和黎叔回宅子,刚走到南大街的十字路口,守在《杜记玉石行》门口的黎成就一跃而起三步两步就欢实到老爷跟前来了,剩下杜挽月和她身后的杜七衡恨不得怎么样似的欲言又止拂袖而归,也迎来了黎叔的一脸嗔怪。 阿成就赶紧退到小武身边来,怯怯地问:“小武哥,这是怎么了呀?怎么连你都是这个表情啊,哎哎你怎么啦?” 小武勉强笑下,只答:“我没事,就怕老爷是要缓几天了”。 阿成抬头看了一下,“哦哦!小武哥你放心吧,我爹今儿个就住在宅上了,多陪陪老爷就好了!”黎成说完还拍了下小武哥肩头。 却不想两个小人又都被徐宁拍住了,他俩啊不敢回头只顾相互瞧瞧,还巴不得一起跑掉,“想的美!”阿宁哥两手又狠狠拍了一下,凶道:“怎么不跟紧老爷啊?守着十字街还开小差啊?真是两个欠打的家伙,快走”。 两个刚想开口狡辩的小人,又被阿宁哥一推,个个夸张着一个大趔趄,又双双跑在了前面去。小武一步就回到了老爷身后,你还真追上来了。 阿成却大声嚷着:“阿宁哥,你从肖家街追到这来,我就不信你能比我还先到纸行去。我要是赢了,下次洗马的差事您可得亲自动手了啊”。 阿宁哥还是带着大获全胜的劲儿接招:“我还怕了你了,阿成你要是能先进了纸行的大门,我一个月都不用你洗马还借你青丹随便骑去”。 阿成一听可是美的机不可失一样,“阿宁哥你可是君无戏言呢?” 阿宁哥又喊:“那是。行令在我手里,我就不信小里会放你进去。”徐宁说完才抬脚,也是一步就没影。 阿成可是恍然大悟,委屈道:“阿宁哥,你挖坑让我跳啊?” “你自己挖坑自己跳,不过我保你能赢的!来呀,带你一个月的中饭可劲你吃啊!”阿宁哥说完可没脚下留情的意思就动开了。 阿成可是不服也不忿,还是耍赖来的自在,竟堵来打去追上蹿下,两人得胜的势头一个不让一个。 小武就只守在老爷黎叔身边干看着傻笑,黎叔可是才不跟着干着急呢,连老爷都回了心气,眼见着这有一个是一个的孩子们都长起来了,真是叫人欣慰啊。 一看到小武哥回来了,少爷可是得救了一样,非不依不饶要他吃了中饭才能走。是啊,要他一个人守着两个天壤之别的女人,一视同仁可不行,半推半就也不是,针锋相对更不敢,左右为难才是真的,最关键心儿还真的一无所知各种助攻。 少爷欲言又止躲躲捏捏的求着:“小武哥,你一定要吃了中饭才能走。不是,小武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出去转转啊?我这一个人在家里,不是我这……” 若是往常小武早都两步就闪了身子出了门哪能听到少爷说这些啊,可这会儿小武守着他就一直瞧着他说。少爷闭了嘴,小武也跟着看了眼不远处还手牵着手的两个小人,竟笑得像个大家长一样,小姐可算是缓过来了。 是啊,都说舍命陪君子,心儿可是舍命陪小娘子,既已笃定了灵儿的性子,那可就一下都不舍得放手,还要眼睁睁地盯紧了她。所有的招式随便你耍来我接着便是,但你可要好好的,什么时候都不能陪了我去,走一个就能搞定的事,何必是两个。只怕这个瓜是结的大了呀,那就使尽浑身解数对你好,总有能捂透的一天。 小武安心地依了少爷,但又不忘谨慎地嘱咐着:“我留下来,吃个中饭,就真的得走了。你留在家里,不要出宅子”。 “你干嘛啊小武哥,至于这么夸张吗?还连宅子都不让出了,我可偏不!”少爷理直气壮就是反抗。 你敢?小武白他一眼,声都没出,就转了身。 少爷说着一把就拽住了小武胳膊:“哎哎哎今天不算,今天我就听你的还不行?” 小武只一笑,虽停下脚可身都没回,矫情道:“我去冲个澡啦,陪少爷吃个饭,不得沐浴更衣呀”。 少爷上下一打量还真是今早那一身,一下贴上身前说:“嘿嘿,那我去服侍小武哥,啊!还是少不了我吧?” 才怪?小武摇了摇头,一把甩开他的手,少爷却紧追不舍,又屁颠跟上来了。 还真是有史以来头一回,小武坐下来陪着少爷小姐一起用饭。 可另一边《穆宅纸行》里,阿成守着门口怄气,任阿宁哥叫了两次了还不上桌呢。 倒是老爷夫人在黎叔黎婶的陪同下都已经动筷开吃起来了呢。 少爷可是真的好久没和小武哥一起吃饭了似的,只顾在旁边叨了这个夹了那个地送到小武碗里来。心儿这边自然是到现在还不愿放手似的迎请着灵儿坐下来了,也学着郎君的样子给灵儿挑挑这个捡捡那个,疼惜的不得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女孩子陪她玩过这么久似的。 所以玩就要玩得起嘛,他再不来啊徐宁可真敢收了阿成的碗筷。小里变着动静地打着暗语,嫂子却是两步就过去扯他到桌前来了。阿宁哥还以为要编个什么台阶哄他动筷呢,他却上桌就吧嗒的紧,趁大家目瞪口呆没缓过神的工夫,就逮了两个鸡腿进碗来,才一脸得胜嘚瑟的欢。臭小子你,还真小瞧了你了啊。 而黎叔哄着老爷巴不得从小时候还穿活裆裤的时候唠起,要不就得说说无论如何也是先让了凛然少爷落了地才敢把黎成揣进娘胎去的技术活,更是起身来自罚三杯又敬了夫人和媳妇儿,好好回应了二位居功至伟的美娇娘的指指点点,又喝得个满堂彩。 第120章 死而后已 小武看着每每在饭桌上都这般卖乖的少爷,竟真似好久不见地爱惜起来了,少爷每叨过来的菜他都一口不落地吃的干净,还站起身给少爷盛来最爱的鲜汤,恭敬地奉上也不知是学起谁的样子来。 灵儿真的只愿行尸走肉一般地回应心儿,但心儿就是美的不得了,还和郎君小武说说笑笑手舞足蹈真是其乐融融啊。灵儿是羡慕的,也是纳闷的,进而是不屑的,最后还是要狠下心来宁可同归于尽的。 这和小武一下子又想到凶手如果直指宅上,他甚至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避免肖宅的悲剧重演一样,忽地让小武神色一紧唰地看向少爷,更是一个点都不舍得放过紧盯着他。只见少爷还和小姐嘻嘻笑笑拍着桌子闹吵呢,小武才放下心来一口咽了饭菜又咬紧牙关,死而后已,尽管来吧。 可是招待心儿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灵儿痛快呢,原本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陪她去了的,竟都可以被她轻松化解掉了,灵儿现在真该感慨自己想死怎么就能这么难。 看来死是死不成了呀,可若要天天陪着她演个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也真够灵儿做噩梦的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翻脸不认人起来,一个都活不成了可为时晚矣。 所以诛心拆台才是必要的,取己所长揭她之短显给相公看,掀了他的一时蒙蔽之心,断了她的假托立足之念,再公之于众群起而攻下手除了这个祸害也不迟。 可和她比,我有什么长处呢?打不过毒不了,定是打童子功练起来的身子啊。那就……那就攻她的脑子,看她天天端着一张花瓶的脸谄媚相公,想也只是个四肢发达的家伙。 灵儿想着正巧饭后漫步就走到了《地坤轩》的门口来了,灵儿瞧着这信手拈来的机会只莞尔一笑讨巧地说:“心儿,我们从这个书房走过去两遍了,都未见你带我进去瞧瞧,是不是这里不方便我进去呢?若是灵儿问得哪里不合宅上的规矩,你也一定要及时提点着我啊,我下次不问就是了”。 “怎么会呢灵儿,我可以去哪里你就都可以去的呀,宅上哪有那么多规矩呀?难得灵儿也喜欢这里,我前几天还和郎君一起进去过呢!对吧郎君?今天你又可以给我读书听啦,还是我和灵儿一起听呢,郎君读书可好听的不得了呢!”心儿真是难得如此事不过脑,竟开心地又巴不得蹦颠起来。 少爷一脸为难推辞道:“媳妇儿这是爹的书房!”心里却在嘀咕:还想让我给你和她一起读书听?可真算了吧。 “嗯?那是要先问爹一声吗?我这就去!”心儿一听就动了身子。 “哎呀?媳妇儿!不用不用了,回来吧……”少爷真是纳闷了,你说你怎么能把我和她扔下,我躲还躲不及呢?哎呀算了吧,这个丫头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少爷又好些于心不忍地凶她:“别去了!别再动了!让你歇歇你偏不,还巴不得跑前跑后的,你哪来那么多的力气?忘了你昨晚什么样子啦?好!我读书给你听,你就乖乖的一动都别动啦,知道吗?好好听着!”少爷说完点着心儿的额头,又一把抓起她的手牵着就推开了《地坤轩》的门。 灵儿跟在后面,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会哄人的相公,奈何哄的就是别的女人,还是个蛮匪,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不就是个月事吗?哪个女人还没来过似的?能含着捧着如此这般,真是岂有此理? 灵儿一踏进《地坤轩》的门又卸了狠狠咬紧的牙关,语出惊人:“凛然少爷,心儿,我们来玩个把戏吧,就是一人提问两人抢答,看谁能先对出哪本书籍当中的哪个篇章中的哪些个词句来,谁就赢了。我看这《地坤轩》中包罗万象的上百卷书籍也够我们玩这一大下午的了,这样心儿既得了乐子也歇了身子,怎么样啊?就是灵儿还只是第一次进来呢,还请两位可多多让着我点啊”。 少爷和心儿听着灵儿说的这一大堆的好主意,倒还真觉得不错。心儿立马脱口而出:“好啊好,那咱们就来玩这个”。 三个人都似得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似的,又都急匆匆地跑去找书了。 小武和阿成一脚出了严宅的大门,身后恭送出来的严氏父子还是抱手做礼,巴不得送两位管事二里地的样子。而严乃能竟是躲在门后还生着闷气的样子,他好像总是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要不然啊就是对别人有很低的判断,但遇到武乐书了似乎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惹得了。 而小武只深深谢礼辞别,这回连门里的严乃能都不得不跟着见礼道辞做做样子了。 却不想小武忽地神色一紧还未起身就先回转了看来,竟又是展长松展巡警几步就蹿进门廊来说:“武大管事还真是没个闲着的时候啊,这又碰到您啊,看来我真的就直接跟着您挨家转宅子得了,省着哪天真要拜访您去的时候,又寻不见您的影儿了”。 小武见礼答话:“展大警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言语便是,小武随时恭候”。 展长松抱着拳挨个请了一圈的礼,才直言:“今儿个可就算了,您忙您的。我来是想会会严大管事,严老爷不会见怪吧?” 小武一见明人不说暗话,倒是几分欣赏,就和阿成一起起身走了。 可严广平还是七分纳闷八分难堪的样子,但一咬牙开口也带着当家做主的气势:“这展大警官来的如此匆匆,严某人真的不知道您口中的‘会会’是何用意啊?莫不是严乃能哪里不守法度还要您亲自来指教不成?那您可但说无妨,这守着严宅的规矩定是不会误了您的差事的啊”。 严戈健一听爹说这话赶紧后退了一步挨近严乃能身前问他:“快跟我说说,你干什么了呀?爹看这样子又要罚你啦”。 严乃能和展长松却只相互望了望,都微露笑意。 第121章 舞凤游龙 展长松说着就要往门里进:“严老爷您这可是多虑了啊,我呀就只是跟大管事叙叙旧聊聊天罢了。这保一方水土平安的差事,若是家家都能碰到乃能兄这样竭尽全力还本分有加的管事,我可真就高枕无忧了呢”。 严戈健还弄不明白是挡还是请,严乃能倒是已经屈身见礼做了恭请的架势,看样子他倒是真喜欢今天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态势啊。 留下严广平拽了下骑着门槛的严戈健进门来,瞧着二人面上恭谦实则巴不得过过手的既来之则安之,心里边儿又叹着:真是永远都学不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黎成却跟紧了小武哥来问:“小武哥,展长松这话里话外是个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还指着跟你亮亮家伙事啊?” 小武搭话:“无非都是在寻找答案罢了,跟他就亮家伙事倒还不至于”。 “我看这个展长松还真就是有意为之,昨儿个他说去会会杜七衡,今儿个他又跟着来会会严乃能,我看他哪天能想到会会我来?我定是打得他鼻青脸肿,看他还敢不敢张口闭口地叨扰到你身上去?”阿成跟在小武身边,好像就为了护着小武哥不受人欺负似的。 小武瞧他那个认真的小样子,故作求饶相:“你呀可对人家展大警官手下留点儿情吧!哦对了,我今晚还要去武馆,一会拜访完邹宅,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嘿嘿小武哥,你看!我在你心里可比他厉害多了吧,我就知道。哎?可你天天跑去武馆守到半夜干嘛啊?天天来无影去无踪的你,祈丙说你昨晚到宅子上可真都快子时啦,武馆空无一人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阿成跟了这么多天,可算感觉哪不对劲儿了。 小武一想到宅子,心里也紧了一下,却掩饰道:“我呀就是动动筋骨嘛,水上不同路上,一到了船上可是拘谨的很,哪能这么酣畅淋漓?不过既然阿成都说了,那我就再只练这一晚,而且今儿个也会早些回去守在宅子上,这回行吧?” 瞧着小武一副好听话的样子,阿成还不知道他呀,一定是藏着什么自己担着的事呢!连我都不能说?还真被班勒给说中了呀——谁都不可以去!看来这个武馆小武哥不在,我也不能放下了呀!阿成想着讨巧道:“你说的啊,至少要早一个时辰!哎?小武哥,要不两个呀?一个半也行啊……” 瞧着阿成跟他讨价还价的样子,小武又被可爱到了:“哈哈哈你呀,好!那邹宅可就看黎总管您亲自招待了,您请”。 小武哥都给他见着礼呢,黎成还怕什么呀,一个箭步就腰板溜直地冲到前面昂首挺胸去了。 小武一个人进到武馆来,空旷静寂,昏黄混元。他即进了门就挑着自己的气息变换着脉搏的稀薄冲荡着血液的波动,如果要迸发内力一击就要了肖进阳的性命,他可真的不仅仅要点到为止了,可到底要留有几分余地呢,凶手又是留了几分呢。 别说是展长松要挨门逐位的讨教了,就是现下小武坐定下来把整个洛阳城里的高手一遍一遍地过了筛子,也的确没见过这样的高手。 不对,那他肯定就不是一个高手的位份,会是什么呢?长工?摊贩?画师?先生?到底是什么在掩盖他的身份呢? 小武思想着更是荡起浑身的气血沸腾开来,打小尊着童子功磨砺惯了的身子的确顷刻间就积聚起雄浑的内力来。小武只一睁眼,墙边一排整齐的木人桩就被击得炸裂开散碎了一地,小武拂袖挡了下气浪,只一撂眼,浓密绵长的睫毛又抚在眼前遮掩了一汪幽深。 也不过如此,没有肉体的弹挡没有内力的抗衡也没有招式的削减,只击碎几个木人桩就用了我三分力道,还真的是天外有人呢。 只可惜肖进阳不能再去探去问了,肖宅依着老爷的意思还是要帮扶下去的,这个眼见为实的机会真的是馋煞小武了啊。 小武想来竟起了身,拿起扫把乖乖地收拾起来,是啊他可不习惯置身于一堆糟杂之中,可看着自己的杰作,倒也没几分成就之感,真是可惜了刚进门来这几个小人还一脸笑盈盈的呢。 小武拿着扫把还歪着脑瓜想,有没有可能是最反常最意想不到的呢,那会是什么呢?我最想不到的……最想不到的…… 一个小孩子天生反骨武力超群却生性残暴,孩子是凶手?还是算了吧,还不如想成是个老人呢,拄着个拐棍却可以号令天下群雄,才更有意思。 小武想来自己倒也拄起了扫把,却忽地笑容逐渐消失,老爷,老爷?他是一位老爷!对,一位老爷,才可以暗地里摸透洛阳全城随意斩杀四起混乱再坐享其成。 那会是谁呢?康宅、杜宅、严宅、程宅,连海宅都被牵扯进来还多数是瓜分了五宅,那就极有可能……不对那也不对,五爷虽然宽义但一生以护守岸宅为己任,也绝对不会只是任人宰割的,看来这个岸傲阴魂索命的说法,还当真是意有所指啊,只可惜来源始终辩驳不清。 更可惜的就是我居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辩一辩哪位老爷的身手,可仔细想来倒也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啊,不过可绝对不能再放任了啊。 小武收拾好就轻轻放手任着扫把又乖乖躺靠在了墙角,他才一动就闪了身子任着自己在武馆里驰骋翻腾变换着谁都不曾见过更是接承不住的奇招异式。 是啊,他可以和你过三百招都不带伤你分毫的,他也可以让你十招就点到为止的,他更可以一招制敌就取你性命都不带眨眼的。给你个机会,你选哪样? 可小武现在就好像是看着这个高深莫测的凶手一样,招招奇袭式式致命连连暴击更是不给自己一丁点喘息的空隙各种铺张开来。 好一大通神龙见首不见尾般舞凤游龙的摔打之后,终于见他单膝跪地支甩开身子立定下来,微汗寥闪着刀削斧凿的五官却还撩起一丝丝不满,小武竟似哪里还不对劲儿似的咬着门牙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这个感觉,可哪里不对,再来。 他竟又似不满又似抓到什么影落似的又动开了身子。 要不就说呢,有人就是喜欢小武这样明明是封顶满贯的底子,却还要冲着给你什么惊喜才好的劲头拼到自己服了自己才行。 第122章 面露凶器 花冷大半夜的可算回来了,一进门他还以为一下子进到了哪家武馆来了呢,只见家里原本全都是针眼儿的墙,这回可好又变成了一堵兵器墙,这家伙墙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猛地又吓他一哆嗦。 “老大啊,不是你说咱家本身就芝麻绿豆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您这又是鼓动啥呢?我这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来来来你串串串一下,这个门门门,哎可是关上了……”花冷那可爱的样子跟他关上个门就办成多大的事了似的。 “就你那精瘦精瘦的几块排骨,我还挡着你地儿啦,哎你动一下走你的,别挡着我还看呢!哎哎你瞅一眼好不好看?”邸盟一会推他一会又拽他的。 花冷上下打量着他,回嘴:“没你好看!”又自顾自地嘀咕上了:“还知道我瘦得就剩排骨了,也不说天天弄点好吃的等我回来,就吃这水果到哪长力气去呀,我看连个儿都长不了。” 邸盟闻声回头瞅着这个家伙,在那咔嚓咔嚓啃着个大苹果还巴不得瘫成个纸片的样子,坐上前去逗他:“怎么啦?怎么这会想起要长力气了呀?功到用时方恨少啦?啧啧啧,只可惜哥这会还真没有带你去啃羊腿的钱了,忍忍吧小子。” “什么呀,我这哪到用的时候啊?我?我这就是馋了,就馋的我……”花冷边说边咽了大半个苹果,哎怎么好像哪里不对,扭头问:“哎哥啊,你不会是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贴这堵墙上了吧?” 花冷这话问的还真就是实话,邸盟却一下子上手搭在花冷的肩上,打包票地说:“你放心哥答应给你买个大房子,在你和攸妹成婚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哥留了点呢再者哥还可以挣呢,咱还得该置办什么就置办什么呢,一个色儿都不带缺的你放心吧,你就负责好好对人家妹子!懂不?赶紧吃你的接着吃去。” 花冷却是把他的手从肩上甩过去,一脸教训他的样子,说:“算了吧老大,攸妹有我就够了。你挣的钱是该想着怎么把我姐赎出来娶回家,你倒买回来一堆这玩意还在那瞅着怪好看的,我看你真是……” 话音没落,邸盟的脸却已经七荤八素的了。花冷也分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反正自己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他又一下子把老大的手放回到自己的肩膀上,哄着说:“那个我谢谢老大谢谢老大,老大我滚回去先睡了啊,你别盯着墙又看一个通宵的,这都费了你那力气了都,哎哎哎我走我走我走哎呦喂你……” 邸盟却还是怼到他肚子一下,凶着:“还不快滚?”这个家伙可是屁颠地回去了。 邸盟可算是大喘了一口气,一咬牙又瞥见这堵兵器墙,他赶紧走近两步看看又退回来坐下瞧瞧。现在他可以判断出来的非常完胜的线索,就是这个凶手可并不是样样兵器都精通。 她恰好是像月丫似的每一样兵器都稀松,甚至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明白也都没玩儿过,不会都没有见过吧?所以她想弄明白想学会每一样兵器是怎么玩儿的,才会每杀一个人就换一样兵器。 可一天杀一个人,一天换一样兵器,就能玩得这么精通这么溜,这也不对呀,这得什么底子呀,看她那个巴掌大的腰可一点都不像啊。 邸盟想着还真拿出自己的左手,竟还伸直了胳膊伸开五指来里外翻翻瞧了瞧,又拿到腰腹的位置比了比,还算满意的扯嘴笑了一下,立马又来了痞劲儿,干什么呢你,一咬牙真巴不得赏自己两个巴掌。 是啊,他可是花光了自己的老本才换来这一堵墙的精光,还自以为是地跑了很多家武馆,请教了很多熟悉兵器的行家人,也挨家瞧了这个兵器墙到底是怎么样排布的,再回到家里又如法炮制地摆出了一种又一种的兵器墙排列方式。 现在呢他核对着这几名死者被害的凶器,一一做上了标记,连单台碧和尹威都没放过。接下来才是绞尽脑汁的时候,到底下一个会是哪样家伙事儿出场呢?重复?不可能!如果能找到重复的,那这一轮估计就是结束了。什么意思?还会有下一轮吗?天呢!快点儿啊,到底是哪一个家伙事儿出场,到底是哪一个家伙会出事,哪一个哪一个哪一个…… 不对啊,是岸傲!这是唯一被告知的已知。费胜全的那个震惊,倒觉得岸傲阴魂索命就是千真万确的一样了。 他们三个人的父子关系看起来还真是紧张啊!哎也是,哪家教训孩子还能是欢天喜地的呀,就费清那个花天酒地的性子再不教训也真是要废了。 若是真的挨了顿家法能够换来个浪子回头金不换也算是值了呢!哎呀瞎操心,看费胜全那个样子,可是舍不得呢,慈父多败儿啊。 可还是怪怪的,费清好像真的好久都没有见到他爹的感觉了呢?哎算了,这小子天天夜不归寝的,多久没见着估计都正常。还有他那个童言无忌呀,‘你不是我哥你不是我哥’,要是信了他的话,才真见了鬼了。 哎对呀,岸傲阴魂索命嘛,现在坊间早都流传开了,这可是我的一个护身甲了,还没查出真凶之前,原本只巴不得闹个满城沸沸扬扬的就好。 却没想到费润倒是对这个说法这么感兴趣,甚至还想着敲打起自己的亲爹来看乐子,这个费大少爷嫡长子,可不只是简单的让人看不惯呢,家业独揽还不止,竟还想鼓动鼓动上一辈的人大打出手啊,有意思。 谁还不知道岸傲就是五爷呀,就他那鹤发童颜的样子宽忍忠义的性子,活了大半辈子都以仆人自居,说他会做出什么阴险邪恶夺命之举,我可是近距离端磨过,真是懒得信。 可费胜全那个认真又隐忍的样子,倒也不难想象,四爷跟五爷之间应该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或是矛盾才对,具体会是什么呢?还真得弄明白才行。哎呀这五大家五个大宅子绑一起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真够稀奇的了,估计也就是和五大小姐没啥关系的陈年往事吧。 哎呀算了吧,连她的生活痕迹我还一点路子都没摸出来呢,哪有心思去查她这两个爹呀!哎呀家大业大就是麻烦,孩子多了也是麻烦,女人多了就更麻烦了,哎呀想什么呢你,行了,赶紧补一觉去吧。 第123章 恃宠而骄 可是一头被扎到女人堆来的少爷却没个能够补觉的机会了,这一边一个的小女子还在那正在兴劲儿上呢,他左右瞧瞧还真是玩疯了这两丫头,哎呀可我怎么这么困呢,算了还是趴会吧。少爷打着哈欠就在一摞书上搭上了脑瓜去,他要是再能被这些书摞招待一晚上啊,估计小武哥啊能舍得从头到脚给他捏个遍了。 但灵儿还真的就是不服了呢,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张口就来的?还一个不过的,百科全书啊你?我就不信了呢。是啊,灵儿专挑那些不见经传的,心儿都能对答如流,任谁能相信这个花瓶里面装的全是墨水呢! 灵儿那边在百般刁难中还挑不出哪一个是更狡钻的呢,心儿这又猝不及防地开口了:“江上悠悠人不问,十年云外醉中身……”心儿意犹未尽地住了口,心里却想:十年,她的十年可真够醉生梦死的了,忽地让她好像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哪里过的了一样,是在江上吗?大河上吗?群山之中?每每夜里都能听到水流湍急澎荡的声音,这可真的不像是那个半人深的池子能发出来的啊。 没想到灵儿和少爷竟是异口同声地答着:“唐代陆龟蒙的《丁香》,下半句是: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 少爷支巴着脑瓜眼睛都没睁开呢,就能朝心儿这边露出看我厉害吧的笑脸来,又拧着眨开一只眼来冲心儿打了个飞眼,就又趴回去了。媳妇儿还喜欢丁香花呢,好,今年子阳院就栽上一院子,待你花序布满全株四溢芳香之时会温暖谁的心房呢? 灵儿却白了一眼心儿,说你是个花瓶吧,也就能选出这样的句子来,啧啧啧,看我的吧吓傻你,“《奇经八脉考》中的冲脉上说……” 心儿真的像先生随堂考一样,乖乖地答来:“冲为经脉之海,又曰血海,其脉与任脉,皆起于少腹之内胞中。其浮而外者,起于气冲。”顺便扫了眼郎君,怎么又不答话啊,这个你可是读过两遍的呢。 “好好了,别说了,我选错了,不是这个,是是是……《园冶》卷一装折上说……”灵儿心惊之余倒更嘴快眼疾,守着膝上一本本打开的书籍,赶紧又抓来一本充数。 心儿乖乖等着她,又马上开口接来:“凡造作难于装修,惟园屋异乎家宅,曲折有条,端方非额,如端方中须寻曲折,到曲折处环定端方,相间得宜,错综为妙”。 “停停停,这个不算,这个是卷一,一搭眼就都能看到的,我也只是随便扫了一眼顺嘴说的,你听这个,这个是是——《泛胜之书》种桑法……”灵儿作茧自缚般的心慌意乱却还困兽犹斗一再恃宠而骄。 却不想竟是少爷和心儿异口同声的答来:“五月取椹着水中,即以手溃之,以水灌洗,取子阴干。治肥田十亩,荒田久不耕者尤善,好耕治之。”是啊,这还真是少爷第一次搭理灵儿的问题呢。 心儿美的拍打起小手来给郎君叫好,就说你厉害嘛什么都知道,终于不再让着我了。灵儿闻声也低下头去,终于让相公接了句话,谁说他眼里没我。 可少爷却真的巴不得端起灵儿的脑瓜来放正,好好问问她,还有完没完?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媳妇儿?少爷坐起来还正了正身子,道:“到我了吧,罗贯中的《杨修之死》通篇背来”。 灵儿立马抬头抢着答:“这个我会!”心儿一听,乖乖地抿上了嘴巴。 少爷却伸手拽了心儿到腿上坐进怀里来听着,灵儿一看,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的又荡起好大的怨气来盯紧了心儿。 少爷却只扭头眼都没抬地问她:“背呀”。灵儿一顿,吞咽了哽咽上来的苦水,颤颤地开口:“操屯兵日久,欲要进兵,又被马超拒守;欲收兵回,又恐被蜀兵耻笑:心中犹豫不决……” 小武一路奔回蹿进宅子后门来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祈丁,小武一惊:“祈丁你今儿个怎么也守到这么晚啊?是小姐还不舒服吗?” 祈丁答话还打着哈欠:“小武哥你别急啊不是的,就是少爷和少奶奶还没从《地坤轩》里出来呢,我在外面干守着总瞌睡就晃荡到这来了”。 小武一听可是笑了,这还真是愿意用功上了呢,只说:“好,我过去看看,你回去歇着吧!” “好嘞小武哥,哦对了灵儿姑娘也在呢,我估计呀就是在等你。哎?小武哥你明天早点回来行吗?你说你这一等就让人姑娘家干等这一天又一天的啊你,那你还带人家回来干嘛呀?”祈丁步子跟不上小武,但嘴上的功夫可让小武立马停步了。 小武只转身这一瞬,祈丁可嗖地就没影了,哎呀这可真是好大一股寒气扑来呀。看着祈丁屁颠的背影,小武可是缓了口气,这个臭小子下回再嘴快,可要打到你哭为止。 小武开门一看,《地坤轩》可又是一片狼藉,比贼翻过的还惨。不是,你们这帮人看书怎么是这么个习惯啊,小武还摇着头叹着气一脸的不敢相信。 少爷和心儿都已经站起来招手吆喝他了:“小武哥,你可回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灵儿却是嘴里还念念有词,但声音小的怕是她自己都听不清了,可眼看着要忍不回去的泪水可还是在提醒着她,还没背完呢。 小武扯出一个笑脸,你个小子,你还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哄着小姐回去歇着,这要真是在等我啊,我可要你好看。 少爷看着小武故意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倒是好不耐烦地凶了灵儿:“哎呀,快闭嘴吧,都什么时候啦,还念叨呢”。 灵儿一听,我就不信你会不理我,可是这一句,这一句也太太…… 心儿一听,赶紧瞧了眼灵儿,立马就不乐意了,赖在郎君怀里的小身板硬是支巴出来了。 第124章 再衰取智 心儿急着替灵儿辩屈:“明明是你让灵儿背通篇的,害我们这么久都没背完,你倒又不爱听了还凶人干嘛?” “哎不是?媳妇儿你!”少爷欲言又止,吃个哑巴亏。算了,好你个里外不分的家伙,看我今晚?哎呀!算了……少爷面红耳赤道:“她赢了,她厉害,我输了!小武哥,我们走”。 小武刚立定脚步,就看着少爷气冲冲地走过来,又扫了眼被少爷一句话训哭的灵儿和到现在也傻了眼似的小姐,心想这是怎么了呀? 小武只一抬手就抓住了少爷擦肩而过的胳膊肘,少爷一把甩开,他又伸手抓住了,还冲少爷好个讨巧地笑了一下,好,不凶你,哄你还不行吗:“少爷?小武明天一定早回来”。 少爷这才卸了气势,扫了眼媳妇儿竟是跑去哄着灵儿去了,哼!算了,是我过分了,行了吧?可却还是好生委屈地看向了小武哥,心里一惊忙问:“哎?小武哥,你怎么满头是汗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说啊,你不要瞒我”。 心儿一看,怎么也冲小武喊起来了呢?郎君今天是怎么了呀? 小武被少爷问的好个心虚,赶紧扶手点在脸上擦了一圈的汗,又好生嫌弃地甩了甩手,才嘻笑地说:“少爷,瞧你!大惊小怪的,我就是在武馆打了一晚上拳啊。你也知道船舱很小的,我要被捆手捆脚整整三个月呢!想想就忍不住还要动一动呢,少爷明晚陪我在《天健榭》耍耍呀”。 瞧他竟卖起乖来,少爷宠溺一笑,又故作凶相:“好你个小子,最多不能超过两个月,超一天我多打你一顿”。 “好,听少爷的!”小武乖腻的很,答完还真要转身,才想起不对劲儿,小姐还在呢,又试探性地问:“少爷,你你要不要陪小姐回去歇着了呀?”看少爷还是下不来台似的,他又接着说:“少爷,我我我想送灵儿姑娘回房去,你和小姐就……” 少爷一下子好激动:“真的吗?小武哥”。 小武理了理气息,没敢露出一丁儿点为难,但也没说话,只是好乖地点了下头。 “媳妇儿,走,回去歇着啦。哎呀快点你,还没完了呢你。走走走,小武哥我们走了啊!”少爷扯着心儿屁颠地没了影子。 小武突然觉得,我是不是中计了呀?却见灵儿已经来到身前了,小武瞥了一眼,也不哭了吗?哎呀我的天呢!穆凛然,你个家伙。 小武跟着灵儿至少隔两步远的样子,心里还想着:还好是夜深人静,哎呀天呀,想什么呢你,还是算了吧,小武又倒吸了一口气,少爷的名字又得叫上个千百回了。 “武管事,灵儿想不明白的事,能请教你吗?”没想到灵儿竟然开口了,有小武陪在身边的她,还真的安匿又静好。 “灵儿姑娘,有话请讲,小武知无不言。”小武答得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的清澈。 “《地坤轩》里的书籍,武管事都熟识吗?也是哪个都能背下来吗?”灵儿还是拗不过这个劲儿呢。是啊她可是十里八村赫赫有名的甲长之女,素有扫眉才子的美称呢!可哪成想一向在家中的立身之本到了心儿这里,使尽浑身解数都没顶过五个时辰。 “《地坤轩》里的书籍小武自小熟读,若是说能背下来一些倒也不足为奇。可一下子竟也想不起来哪个是背不出来的了,若是孟先生在肯定又是躲不过要罚着抄书去了呢。”小武笑的跟八岁的时候一样。 “难道宅上的人,都能背下来吗?”灵儿更惊讶了,差距不至于这么大吧。 “那倒不尽然,但是少爷小姐肯定不在话下的呀,灵儿姑娘怎么这么惊讶呢?”小武也是个直男啊。 灵儿抹搭一下眼,撅起嘴巴来抱怨:“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连自己最擅长的读书都可以输的一败涂地”。 眼看着灵儿前途无路似的好生忧伤,小武也默默地想到了自己,“我今天也经历到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小大家就都说我是武学奇才,我也一刻都没敢荒废,可是到了今天我竟然都没有十足的胜算。”小武想着咬紧了牙闭了口,看来内力的锤炼的确是当务之急还要分秒必争了,又转向灵儿接着劝她说:“所以你看,这茫茫人海之中,我们是多么渺小呢!” ‘我们原来这么渺小’,心儿也说过这话,看来那时她说的还是真话啊。灵儿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武管事你精通武学,那我想知道要是练到心儿那样的身手,得需要多少年呢?” 灵儿看似好奇,心里却是想探探小武知不知道心儿真正的水平。 “小姐的身手?那定是自小在五家打童子功练起来的,到现在怎么也得十年了呀。灵儿姑娘是想跟着小姐一起学武吗?那可是要有苦头吃了。”小武说着上下打量灵儿。 灵儿的确惊讶,但却不是小武的话,而是——“你知道心儿的身手?” 小武倒没什么惊讶的:“嗯知道啊,见过几次,猜个大概。哎灵儿你若是也知道,可千万不要告诉少爷啊”。 灵儿可立马觉得你俩是一伙的,反驳道:“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能告诉相……少爷?” 瞧她那么紧张,小武可笑的欢,“哈哈反正啊,小姐的身手和少爷都算得上是不相上下。这个话啊打死我都不会说给少爷听。”说完还看着灵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灵儿听完也一笑,原来是这样啊,小武是为了相公好,这个她信,可心儿为什么隐瞒呢? “灵儿姑娘,请回吧。小武一身汗渍,就送到这里了,你早些安歇。”小武看着两步远的房门立定身子见礼请辞。 灵儿乖巧地作揖回礼,看着小武的背影的确安心,可自己好像还有什么力气没用完似的,就是还没折腾够。 小武绕到《穆明楼》下见熄了灯火才安心跑回《地坤轩》来,左穿右闪才进到里面来,眼前这一摞摞的小山啊!小武大喘口气,开工!不想竟扫见了还立在架子上的《诗经》好生乖巧地看着他,小武只摇头一笑就又蹿踱开了。 第125章 逢场作趣 如同心儿黑灯瞎火又爬上郎君的胸膛来也是轻车熟路的了,心儿紧贴着问:“郎君睡了吗?”心儿等了下又问:“郎君还在生气吗?”心儿等不及回话赶紧认错:“郎君心儿错了,下次不会再任性了,《地坤轩》以后我都不去了”。 哎呀这《地坤轩》得多委屈呀,少爷叹了口气,哪里忍心她这个时候自己生着自己的气呀!睁开眼明明瞧不见还是扭头过来蹭了蹭她的小脑瓜,手上更是拍扶着她,安慰道:“媳妇儿你没有错,你说的对,家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这只能是你,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的!我穆凛然等你等了二十年,那就只能余生都是你才行”。 可心儿听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扶在郎君胸膛的身子也漂浮地没了重量似的,她哪里敢保证她的余生啊? 少爷见她不搭话,干脆把话说透:“我知道你对灵儿好,你怜惜他,我也巴不得她真的和小武哥有这个缘分。今天我凶她,是我不对,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但心儿你一定要分得清,她和你不一样”。 若是再想起灵儿那个火烈的性子,真的还是不忍心撒手任她一个人漂泊无依,心儿终于接了话:“郎君,那灵儿如果真的可以嫁给小武,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宅子上了?” “媳妇儿,这就要小武哥说了算了,他想留在宅上就留在宅上,他若是想……没事的,小武哥都会安排好的!可最关键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呢?”少爷心里各种掂量着,真的说不出来是喜是忧。 心儿巴不得一口咬定:“怎么会不喜欢呢?你看,小武自己说要送灵儿回去的。我就没见过除了灵儿宅子上的哪个丫头他这么陪护过”。 “那你还真的没看出来,他呀?”少爷终于笑了,他可是能衡量出来小武乖乖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换来这两个小人又腻乎到一起去了,少爷的臂弯又紧了紧,一脸不怕事大的样子逗着心儿:“要说起宅子上的这一个个丫头,媳妇儿你可真是不知道啊,小武哥哪个都护的好好的呢!” “我怎么没看出来呀?他天天早出晚归的,谁都没瞧上过一眼啊!”心儿被郎君说的真都怀疑自己的观察力了。 “哎呀这都是在心里揣着的呀,有什么可说出来的呀。你要是去问他哪个丫头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哪个爱玩的哪个爱穿的,不管是过什么节期他哪个丫头的礼物都不带重样的都护着呢。就包括祈丙祈丁这些个淘小子哪一个落下过呀,你以为每次买给他的一袋子一袋子的糖果,他都是自己吃了的呀。哼我可知道,什么老地方啊我都不惜的去!”少爷越说越来劲,真就来了孩子气。 心儿都一点点起身来了,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郎君,这个家伙一说起小时候的事,真是可爱死人儿了。 二月头一天的大清早,小武和黎成来到葛宅。在春航要走访的宅子里五爷这边的肯定是重要的了,而从葛宅在五家的地位来看,这一仗小武要自己扛了。 “阿成,今天我来,你歇着,还要记着都是面上的事,不要往心里去。他这个人一向表面功夫做得充足,咱也只是逢场作趣就好了,算是投其所好吧!”小武在门口告诉阿成,教着他放宽心来,可自己却想着要怎么一层一层扒下你的面皮来呢。 阿成点头应着:“好的小武哥,我记下了。你来,我随着!还保准不带心里记他仇的,你只管放心!”心里却想:看来这葛宅不是什么善茬啊。 阿成第一次和葛汗青打交道,心里自然就更谨慎了,而小武对葛汗青早已心中生疑,所以一进宅子他俩都特别机警。 随着家丁来到《虹彩堂》的门口,二人抬眼一看,这葛汗青一副恭候多时的神态端坐在主位上煞有威势,再配上身侧面无表情的章简,好一个黑云压城咄咄逼来的气场。是啊,明明是大哥的位份,却偏偏最后一个才拜访我来,看来我真是你的重头戏啊。 阿成一瞧还真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啊,这种胜者为王的态势一看就知道是个狂妄自大贪婪刻薄之人,要怎么对付他还真得容我想想。难怪小武哥奋勇争先,可要逢迎他也真的是太委屈了吧。阿成想着撩了眼小武哥,又紧紧跟在他身后低头踱步。 与小武所料相差无几的自然不必他再瞧一眼,小武向来是明面摆在那的不看也知道,而只有真正过了眼走了脑还没想明白的才会放在心上,还好葛汗青不止占着第一条。 二人走上堂前,小武见礼,递上拜帖和航约,道:“葛大少爷,小武今日造访主要是春航的一些事宜恭请您亲自定夺,这航约奉上还劳您不吝赐教指点一二才是”。 章简接过又恭敬奉到葛汗青面前,他却拿指尖夹了下就甩到桌上,才伴着啪嗒声开口:“武大管事,今儿您要是还不来啊,我的货都又够走一车皮的啦”。 小武只陪了个惨淡的笑容就坐到右边第一个椅子上,阿成也挨着坐下了。小武垂眸扫了眼章简,这个人的气息有进无出一样,这功夫都未必在葛汗青之下啊。 葛汗青一撩眼又说:“武大管事还真是既来之则安之啊,瞧我这记性都忘记让您坐下了,只不过您坐那个位儿上可从来就没坐过人”。 小武聊着家常一样地开了口:“小武倒是不知道葛大少爷口中的‘从来’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葛汗青一听竟紧张了一下,章简也撂了一下眼。 小武全当未见,又接着说:“不过以您执掌铁器行又垄断铁路民运的成效来看,至少也有两年时间了呀!” 小武一笑又说:“所以葛大少爷小武一进来您就嫌我来得晚了,这刚一坐下您又嫌我两年之中未曾来坐过,看来您是催着小武常过来坐坐才能把这椅子捂得热乎点啦”。 第126章 拉拉近乎 时间的确是一个疑点。两年?两年之前肯定是发生过什么?葛虹远的辞世!只是这么直接的吗?小武心里想着,脸上可还是一副拉近乎的样子哄着他。 葛汗青一听哈哈大笑,好你个武乐书,竟这般会讨巧卖乖,“哎武大管事哪里话,这嫌来嫌去的,我葛汗青可不敢当啊。再者您统彻航运可也不是三年两年的事了,我呀不就是好奇吗?我这子承父业的买卖,哪有您实与有力就能独占鳌头来的过瘾呢?” 话音未落章简唰地扫了眼葛汗青,连阿成都大概估量出来了这个人的口气是要有多大才够。 小武却一笑,谦逊地说:“葛大少爷您可真是说笑了,这航运与路运怎么相提并论啊?若真有独占鳌头的呀,那也只能是葛大少您呢!这是在葛老爷那就打下来的江山,在经您手里执掌了这两年啊,我真敢说这洛阳城里长着眼睛的就都得这么看您,哎就包括您葛家的子孙后代啊,哎呀真的您听我说啊,那都是有一个保一个的高人一等,这路运的时代还只是刚开了个头呢,您这如日方升的势头到大展宏图之时,小武还得求您给留条生路才是啊”。小武一通情词迫切,竟还比比划划够够扯扯歪着身子求到葛汗青的脸边来了。 葛汗青刚开始还皮笑肉不笑地陪他作态,看他能乖到什么地步,却不想一通豪夸之后,葛汗青竟只顾拍着大腿笑不拢嘴,“你呀你呀,还真有你的啊,你说的这些啊我还真从来都没想过,啊?哈哈哈好,大势所趋呀哈哈哈……”这些话可比那几个只会抬杠硬上还疯抢不着的崽子们狗口里吐不出来的象牙好听太多了,我看葛汗青八成真盼着小武常来坐了。 连阿成都被小武哥偶一为之就有模有样的趋奉之态惊得心里直呼:你呀真是个人才啊,自己也赶紧学着松了松腮帮,陪着笑点着头弯过腰身去。 小武一听却坐正回来连连摇头拍腿一脸笑哄,心里却想着:提及亡考不悲不念只洋洋自得,说到后裔不期不许只捧腹大笑,倒是提到事业蒸蒸日上之势更遂了他的心呢,看来这葛宅还真是男权当道,这五家的退位让贤之争估计也是层出不穷了。 而章简守着满堂的笑闹还能清醒地嗤之以鼻,也有你想这些的份,真是忘乎所以呀,适可而止还能有个命活,若是被他公之于众,你怎么死的自己都别想知道。 章简稍一低头,小武的余光一下就锁定了他,好一个点到为止如此谨慎的家伙。而葛汗青还大笑不止的又开口:“哎?那武大管事我当真是好奇了,你说航运载货量少风险还大航期又不稳定,那么大个破烂摊子,你还守着这么热火朝天的有什么意思啊?”说完还故意扬高了一下头告诫章简,我还用你提点。 小武被点名了似的乖巧地抬头就一脸苦笑,“葛大少爷啊,小武也只是身在其位,焉能不谋其政啊?要不就说您的真知灼见令人无不佩服呢,路运的前景航运定是望尘莫及了啊。这洛阳百姓之所以还托着航运无非是承载着一份丝绸情怀罢了,像您和五爷这样委以重托的各位恩主儿,小武都是不胜感激的啊”。 小武说到情真意切之处竟又站起身,阿成也忙跟着向葛汗青深见了礼。这个人的野心,宅上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也是啊亡考都不顾及,那就再提提在位主事的五爷,看他是什么反应吧。 葛汗青一见赶紧摆手,“哎?武大管事快快请坐,你这么一说啊我可真想起来了啊,干爹说今年春航可是重中之重,无论如何也要帮衬穆宅的时候,我可是第一个应下这差事的啊,哈哈哈。什么航约啊我也没心思看,你照例办好自己的差事儿就是了。哎?干爹还说一句什么来着,我也是记着呢,说是说是……”葛汗青在那伸着手指头打着圈地想着什么话呢。 小武坐下,心里却瞧定了,这个人对于五爷倒是恭敬有加,可一时间倒也分不清是对五爷本人,还是他身后主事的位子呢。阿成坐下来也等着听他的后话。可章简却真的紧张了,扭头看他,甚至巴不得抓住他的手指头喊停一样。 终于葛汗青一指神功立定,脱口而出:“哦对,说是你武乐书想护住的,没有人能动的了,哈哈哈,我一听就放下心了哈哈哈”。 小武闻声一惊,又直接陪笑,左手冲葛汗青摇了两下,忙起身抱拳道:“哎呀葛大少爷惊吓到小武了啊,小武护航定当全力以赴!可自己几斤几两自是心知肚明的很,哪里敢当啊?五爷当真是谬赞了,葛大少爷可切莫挂怀啊”。 小武躬着身子心里却想:五爷竟说过这样的话,可用意为何呢。就算是看透他的居功自傲,也不至于推我出去挡驾啊?看来宅上定是占了他们的大半谈资啊!会有我守护不住招架不下的时候吗?这个葛汗青定是那个首当其冲的,甚至干脆就是擅自妄为的,若只是恨我抢了他路运在五家的垄断地位倒也罢了,若真的是直指宅上…… 阿成坐在那也捻了捻拳头,满脸推笑地呵呵陪哄着。连章简都在嘴角扯出一个笑脸来,盯紧了他,若再口出狂言,真是自讨苦吃了。 葛汗青却还意犹未尽,巴不得尝个什么新鲜似的直接挑逗小武说:“哎?武大管事这回说的可不对呀,这话可不单纯是干爹说过呀,这洛阳城里谁人不知你武乐书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按您自己个儿的这个说法,我怎么就更好奇了呢,武大管事的这个身手到底是如何呀,我今儿个还真就想知道了”。 章简不住向前倾着身子拦阻葛汗青,但他竟然直接把话说透就唰地起了身,他是真想跟武乐书过一过手,这一对主仆个个吃紧的很。 第127章 掌上明珠 可小武一见这气势竟唰地坐回到椅子上去了,看来今儿是针对我啊!那可是算了吧,一抬头满脸求饶的样子,“葛大少爷您有这样的雅兴小武真是受宠若惊,可今儿个真的是不行。这是我第一次来您葛宅若就是被您打着出去的,莫不要说小武下次不敢再来了,只怕这洛阳城里的人还都会以为您要断了五爷和宅上的亲家情分呢。依小武拙见,若是下次能有幸陪着小姐回五宅省亲,葛大少爷要还有这个雅兴的话,就算是当着一众人等的面被您打的满地找牙,小武也绝不讨饶,您以为如何呢?” 这兄弟俩真够清闲的,阿成也跟着靠在椅背上,看着小武哥讨巧的样子,都说每次少爷败下阵来,就是这葛汗青头一回见啊,呵呵,阿成憋着笑,看他能以为如何。 葛汗青一坐下就拿手点着他教训:“哈哈哈武大管事这样一说也有道理呀,但可要说好了啊,下次在五宅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任由你耍滑爽约的啊”。 小武只一笑,又拱手见礼:“多谢葛大少爷,小武一定记得。”这个人手握重权,忤逆五宅,单挑宅上,都不在话下,若有妄动,手不留情,必是大乱,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啊。 阿成和章简却都像是得了自己满意的答复似的,没有乐子瞧还能让人如此惬意,也是不多见。 果真葛汗青一扭头又语出惊人,“哎?武大管事知不知道心儿的身手啊?你们在宅子里可是过过招啊?”章简刚喘了一大口气,又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真是什么都敢说呀。 是啊,葛汗青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这个武乐书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罢了,这回问的听的答的都懵懵然的大眼瞪着小眼,只有章简一个人又躬下身子来,我看他啊干脆给葛汗青跪下得了。 能让章简闻声色变,看来这个葛汗青真的很在乎小姐啊,上一次他的千叮咛万嘱咐小武又忽地历历在目了,“葛大少爷,小姐的身手定是让您脸上有光的巾帼不让须眉,小武见是见过,但怎么敢与小姐交手,您嘱咐小武护好小姐的托付,小武也一刻不敢忘记”。 “哈哈哈好啊,要不说有你在我就是放心呢,哎对了心儿都和谁过过招啊?”葛汗青一副老父亲的样子,又止不住心里的好奇。 “当然只有少爷了!”小武答完只一笑。 葛汗青赶紧说:“哎我可不指着她让我脸上有光,你既然都知道心儿的身手不在你我之下,可不能任由心儿在宅子上撒野,这个丫头可得看好了她。” 章简和阿成的眼睛又瞪大了两圈,小武却只一笑应下:“一定一定,小武谨记,还请葛大少爷放心”。 两个小人刚出葛宅的大门,阿成就巴不得戳小武哥脊背,“小武哥,你也太有才了吧,惯他惯成这个样子,难怪你要先警告我不要往心里去了呢?” 小武却一耿头白他一眼,“那都先跟你说了还不行啊?人家可是五宅的人,咱说话做事怎么也得贴合着点啊”。 “不是,你那是‘点’吗?”阿成说着就一跃老远地跳起来,又挥着拳头说:“我都巴不得他要单挑的是我了,今儿真该让他见识见识”。 小武一咬牙一攥拳凶给他看,阿成可不用等着见识什么,赶紧两步屁颠又跑回来了,“哎小武哥,他怎么说少奶奶的身手和你不相上下呢,这怎么可能啊?” 小武却一下笑的欢,“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啊?小姐自己还对我说过‘她的身手一直这么厉害’,你信不信呀?” 阿成一听,“我哪敢不信啊,那少奶奶的身手一定就是很厉害,超级厉害,像小武哥一样厉害,对吧!”心里却想着:真是有哪家算哪家都要惯着这个掌上明珠才可以啊。 但是傅云空守在海宅的《艳阳台》上任海株昆过来叫了三次了也是一声都没应,这不嘛,海株昆又猫腰小跑着过来了,“哎呦少主,这回可是又添了一道白扒广肚呢,柔嫩醇美,汤汁光润,这‘海八珍’中少主最中意这口儿了,这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呢。少主您听老奴的,快快下来啊,吃过了中饭也就回去歇着吧,今儿个啊老奴估摸着他穆宅的武大管事一准会过来,若是和您在这打了个照面可就不好了啊”。 傅云空可算飞身下来了,也不知海株昆说的这些他哪句听得了,哪句压根没在意,但这一抬脚可是直奔着《珍安馆》去了。 海株昆又屁颠小跑着追上拦了他去,“哎呀少主啊,不可啊,这《珍安馆》与《中知堂》只一屏风之隔,只怕这午后武大管事就要上门来了呀,要是迎见您在这用饭那可是不行的呀,老奴恭请少爷去《至鲜房》吧!”海株昆说着就深深弯下腰做了请的手势。 傅云空露出了少有的岂有此理的表情反驳:“来了一个武乐书,就叫我去厨房吃饭,那你还不如叫我自己去做得了,我才不呢!”傅云空嘟囔了一句就绕过他又径自走了,还摆手吆喝了一句:“快点啊,早饿了”。 海株昆这头刚招待完傅云空可是乖乖吃上饭了,那头家丁就来吆喝:“老爷,武武大管事来叫门了老爷”。 海株昆一惊连忙摆手说道:“快请快请啊”,又紧顾着回头看了眼傅云空,想是提些什么劝说的话,又一想算了,就赶紧屁颠小跑着迎出去了。 傅云空守在餐桌前真和海株昆一样,有点着急有点犯难似的,可他在手上转了三圈筷子心里想的却是先吃哪个呢,即一把抓住了筷子,估计也就哪个都跑不了了。 海株昆迎到门前来,像恭迎民间英雄似的特别热情激动的不得了啊,“哎呦呦武大管事您可来了,小老儿可是一早就盼着您过来转转了呀,来来来您里面请请请,哎呦呦黎管事来您里面请里面请。哎呀,我这宅子啊常年不来个访客啊,今天看到二位来了,真是稀客啊!我这心里边啊高兴的很呢!来来来您二位别光在门口站着啊,来您若是不嫌弃啊,我就带您转转这宅子啊。这宅子啊年头久了又小又破旧,和穆宅可是没法比啊!但您二位要是还算看得下去眼啊,我可是盼着您们常来坐坐呢”。 第128章 飞身而来 这海宅大门一打开小武和阿成只顾见了礼,竟都没顾上说话尽听海株昆言语了,不过既然可以名正言顺地逛一圈海宅,二人相视一笑,那自是最好不过。 可海株昆心里边却想着,哎呀我的少主啊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吃完,今儿我可是牺牲了海宅漏了底给人家看了呀。 小武跟在海株昆身后,听他娓娓道来这宅子的园囿庭廊雅苑厢阁是如何出落的经久不衰,心中倒是感叹海宅真的简朴节俭,几乎没有夸张奢华的建筑,这和海株昆一人只手遮天执掌洛阳城药行近二十年的身份真的非常不匹配。 着实让小武没有想到啊,再看一眼他这一身穿戴居在宅子里的时候竟也是这般质朴。小武不禁扫了一眼今天自己这一身,虽也只是穿戴整齐,但在这宅子里怎么竟像是盛装打扮了一样,实在有一点太夸张了啊。 小武想着赶紧扫了两眼阿成,哎这还不错,总觉得阿成的锦衣玉带才更英姿风发呢。哪知阿成也正打量着他呢,你个家伙。 终于小武瞟了眼一直跟在海株昆身后的罗一涟,他的打扮倒是贵气的很,显然一个冷面少爷的形象,这俩人简直难分主仆。 就好像小武转了这一大圈儿海宅,竟越来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逼紧,到底是什么呢?真的分不清辨不明,可又……熟悉?不对,有不一样的地方。陌生?可我真的来过吗?不对,我好像只是置身其中过,可到底是什么呢? 小武想着环顾了一下四周,阿成看他犯疑起来,一步上前贴近他打着唇语:“怎么了?”小武只摇摇头。 海株昆一说个没完就忘了藏着掖着了似的,顺便扒拉了一下小武,问道:“武大管事啊,这么多年了来过这宅子上的你猜猜都能是些什么人啊?” 小武和阿成相视一笑,见礼答话:“海大夫,您在洛阳城一直享有妙手回春恩同再造的美誉,小武斗胆猜测能来到您宅子上的莫不都是求医问药的病患吗?” 海株昆一听哈哈大笑,还真是难得一见,他这么放松自豪。在他要护守岸宅所留下来的这最后一丁点的中心里,他也的确用自己的医术尽着救死扶伤的责任。虽说和穆宅并没有直接的瓜葛,但哪怕是当年救治穆夫人生产之急所需的方子中的药材也是海宅在经营着的。 时至今日海株昆被小武恭敬又怯生的赞许夸得真的是好些欣慰啊,竟直言道:“是啊,太多了!横着进来的,我就一定要让他竖着出去!哈哈哈不过今天您二位一来啊,我这心里头是真的高兴啊,就盼着您们这生龙活虎的劲儿呢,谁说我这海宅就非的是病病殃殃的态势啊哈哈哈”。 小武和阿成恭敬地听海株昆说着话,但这一位老爷小武也不想放过,心里却有意在听他的气息脉搏,一路走来脚步声小武早就熟悉了,可一听他的呼吸小武心里的疑惑倒也放下了些。海株昆大概只是小时候锻炼过,有一点习武的底子,但身手的确是平平。 可他身后的罗一涟呢,真的连听都不用了。罗一涟的名声早在六七年前就响彻在洛阳城了,特别是他每一次都能带着海株昆抢下最关键的救命时刻。据说他的马车要说来去无影的确夸张,但竟可以车过无痕且无声。小武和阿成都没有见过,但心里是相信的,只怕是他俩哪个也不会把马车赶得这么好。 小武一眼带过扫了一下罗一涟,一收眼竟看见前面不远一处堂前门窗是四开着的,小武探了一下头,海株昆见他好奇的小样子,赶紧领他们到堂前来一看,又几近自豪地说起来:“想想这个门窗一直都是开着的,会有什么好处呢?” 小武被问得歪头一下瞧了眼阿成,海株昆一笑就直接答话了,若不说呢老师都喜欢跟得上思路还求知心强的学生,“我这个学堂啊,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让门窗开着气息一流通孩子们的脑子自然转的快些。但这可还不够,偶尔这门外啊我还会让家丁们故意弄些个把戏出来,若是哪个还没养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被吸引了两眼去,那可是逃不过要学学规矩了,哈哈哈这几位爷家的当家少爷可都是在这毕的业呢”。 小武和阿成一听秒懂,还真是天下的先生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治学严谨,二人齐刷刷地向海株昆深深见礼以示对师长的尊敬。 但小武瞧见里面有五张座位啊,动起步子来他心里还在盘算,定是少不了四位爷家的大少爷,但是又多出来一个,到底是谁的呢?费二少爷吗?他可是还跟不上吧。难道会是小姐的吗?可是这么有尊卑次序的海师父是不会让小姐跟哥哥们一起学习的啊,而且在坊间似乎也没有听说过小姐来海宅寄养过啊。多出来的这一套桌椅让小武好奇的很,但一时也想不出答案来。 原本不是很大的海宅转几个身的工夫就快转完了,海株昆心里度量着时间,面上却请着二位稀客朝《中知堂》慢慢走来,哪想廊庭才刚走到一半,突然一个身影嗖地飞过来了。 小武和阿成都一惊,会是谁一闪不见呢?可比他俩还惊讶的是海株昆好一个呆若木鸡,同样一动不动的罗一涟倒是一脸的好不耐烦。 几人都没有动,但心里都拿捏着。只见傅云空轻飘飘落在了不远处《艳阳台》上,又一副闲来无事的看天相。 海株昆真是急死了,哎呀不是叫您回去的嘛,连忙冲他吆喝:“哎呦今儿个傅大少爷怎么有空来我宅子上闲转呢,您也不通传一声,我好让罗一涟驾车去接您过来啊?”话落两个家伙都好一副厌烦的样子,可海株昆还是打不住心里的忐忑又紧虚得慌呢。 竟是傅云空,这个人的身手倒真是值得较量一下,最关键他不遮不掩的这个性子着实有意思。他倒是安然自若,定是常来啊,看来这稀客可以有,常客也不是没有嘛。 第129章 一网旋涡 小武想来只一笑,连阿成都看出来了还自愧不如地呵呵笑了两下。 海株昆也陪了个笑又赶紧说:“这傅大少爷啊,打小求学那会就爱在这宅子上,这大了呀倒也是来过几回,不成想今儿正赶上您二位来宅子上谈要事,来来来您这边请这边请!您们可切莫见怪啊,傅大少爷自小就生性孤僻了些,和三爷真是截然相反了呢,不过这话啊咱不多说不多说,来来您二位前面请前面请”。 一进《中知堂》小武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看来傅大少爷刚刚是在这用过饭才对,难怪海株昆会带我们转起宅子来呢?看来这个傅云空不仅常来而且这来一次定是不简单啊,少爷爱吃的白扒广肚他居然也爱吃。 小武蹭了两下鼻头就故作乖巧地坐下了,和阿成相互配合着给海株昆讲解了春航首次合作的一些常规事项。海株昆听的特别认真啊,还连连点头称赞不已,盏茶工夫就达成了非常好的一致。 看来他还真的是着急催我们回去呀,二人看出他的用意倒也没有久留的意思,恭敬地道别之时,海株昆又开口嘱咐:“哎呀呀武大管事,我这两箱子药材啊哈哈哈,药材嘛,很多都怕水,还真是要劳烦您一路上多给照看几眼呢,老朽不胜感激啊,有劳了有劳了”。 海株昆一边紧护着傅云空的安闲,一边又真是担心他这两箱珍贵的药材竟是走起了水路来,可一向忍气吞声克制惯了的他倒也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武自然也知道海株昆是随着五爷给了宅上一个大恩情,即使他不说小武也知道这两箱药材可是金贵的很,小武拱手见礼回话:“海大夫所言小武谨记在心,就是您货品的包装还请宅上精细些,而位置小武可以保证是上船上舱紧上头的重中之重,小武自当全力照看确保万无一失,还请海大夫放宽心来”。 海株昆满口笑答:“那是一定一定的啊,哎呀有武大管事在,老朽这心里是真的放心呢”。小武和阿成纷纷拱手应和着往堂门口走来,却不想又有人来报说:“老爷,那个展长松展大警官来叫门了”。 海株昆一惊,对身侧的二人忙说:“您二位稍坐稍坐啊!”就赶紧小跑着出门去迎了,心里却嘀咕:哎呀这今天这是怎么了呀,这二十来年都不来一个外人,这来就往一堆挤呢?这帮孩崽子可是都长起来了,这大了比小时候还折腾人了!哎呀喂海株昆紧忙活两条腿就差一跤摔出去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罗一涟倒像是没看着似的,不过海株昆这个速度还真不影响他迈步子才对。 “小武哥?”阿成瞧着这两人的身影远了才开口问:“你看这展长松又跟到这来了,他还真是没闲着呀,可他这到底瞎忙活什么呢?哎?小武哥你看什么呢?” 小武还在四下打量着《中知堂》,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一个宅子上有种特别扭的熟悉感,可明明是第一次来?小武越解不开谜团心里越缠得紧,终于开口:“阿成你来过这里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来过这里,但又不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可好像是有一张特别熟悉的网罗,不对……网也不一样。可进到这里我才知道,我一定是在哪见过一张网,一定是……可在哪里呢?” 阿成本还扑棱着脑瓜摇头,可看小武哥自言自语的样子,又一下好心急地跟着他,不敢打断也不敢上前,阿成似乎还没见过小武哥苦苦冥想的样子,他自己也左右转转瞧瞧,海宅真的再普通不过了。 看他闭了嘴还扶头摇着,阿成赶紧劝着:“小武哥你怎么了呀,海宅咱们一定是第一次来,怎么会有网呢?明明什么都没有呢?小武哥,你是不是太累了呀?你昨天是不是很晚才睡啊?小武哥听我的,不要再想了,这海宅唯一特别的就是满宅子都是药味,你最不爱喝苦汤了,才会觉得是被网罗住了。可你若是再不听话,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怕是到了船上连口水都不舍得好好喝了,那我就让阿泉把海株昆这两箱子药材都给你熬了灌你两个月苦汤,哎!怎么样?” 小武原本还一门心思扑在阿成的话里,抬眼问着:是真的吗,进而啊小脑瓜一扬压着鼻子就奔堂下去了,这个小子说的肯定不是真的,我不爱喝苦汤也至于……小武又一笑,忽地想到小姐,又不是我一个人不爱喝,扭头道:“好了那算了听你的,走啦去瞧瞧”。 没有想到展长松在大门口扒着门缝对海株昆说:“海大夫我都说多少遍了,我是敬仰罗一涟的身手已经七年整了,今儿才觉得满打满算的话我能跟他过上十招了,不会太折了颜面我才硬着头皮来的,您不能连门都不让我进啊”。 海株昆严厉起来也真有让人服的劲儿:“哎你这孩崽子,你爹负伤在身可是我救他回来的吧?你守在车上搅浑的时候,我就说了‘罗一涟的车你碰不得’,时隔多年他的身手你还是碰不得,快回去吧!” “不是,海大夫我那会不是还小呢吗?我这几年可是一天都没闲着,我锻炼的勤快着呢。我爹当着您的面不就说了吗‘这洛阳城以后就得我护守下去了’,今儿您就给过过眼啊,看我长进了多少才是啊。真的,我替我爹来拜访您,您还不让进吗啊?”展长松变着花样地卖乖,可手眼脚却一点没闲着,一寸半寸地夺得先机呢。 被海株昆好好护在身后的罗一涟倒是无所谓的很,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硬悍敢当有气质他哪样都站得住脚。可当展长松一个闪身终于蹿进来的时候,他倒是余光都没动一下就飞身而去了。 “哎呀展大警官不能啊,就是你爹到我宅子上来,他也得是礼让三分呢。到了你来了,怎么就是这儿样了呢?快快住手啊,快别打了……”海株昆跟上前去,又赶紧两步退了回来,可嘴上可是没停下吆喝。 第130章 歪打正着 小武和阿成走过来正好看到二人交上了手,“哎天呢小武哥,这个姓展的可真不是吃素的啊,这招招下狠手啊!他跟罗一涟有仇啊?我天呢,这都能躲过去,哥,哎哥,你说话啊,你说我还得几年能练到他这个身手啊?”阿成可是看到精彩的了。 小武却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走过来,这个罗一涟还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啊,他顶多用了五分力道,就可轻松躲开展长松狠招猛式的攻击,看来展长松是没办法逼他出奇招了呀。 小武看阿成一激动拿着胳膊肘直怼自己,忙凑近点应付道:“你啊,还得……得,哎不是阿成,你已经过了能突飞猛进的那个年纪了呀?”小武逗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不是,那我?”阿成一下子好冤啊,你还不如直接说呢,又嘟囔:“我跟他差距有那么大吗?” “的确有!”小武这句倒是认真的很,阿成才不信,可扭头看见小武哥一脸严肃,撇撇嘴倒也认了。 但小武奇怪的是,这个人都没有动内力,只是逞筋骨之强,就可以达到这个水平,好生奇怪啊,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呀?而我要找的是一个内力高深莫测的人,看来还真不在海宅。 可是转个念想的工夫海宅的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邸盟一行人冲进来了,“是谁在我的片儿上大打出手呢,给我抓起来啊,真是无法无天了”。 打着架的两个家伙可真是一下子就定住一动不动了,众人把他俩围起来的时候,可是一下子吓得家伙事都拿不稳了,可也只得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作声,都巴不得找个地缝压根没我啥事地蹿进去才好。 可邸盟哪理会这个呀,武大管事往那一站真是要有多惹眼就有多惹眼,“哎呦我当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往您这一搭眼我立马明白了,感情今儿个武大管事是到海宅来找乐子了呀,怎么就这几招您还看的下去眼儿吗?” 小武拿半个眼睛瞧着他,半个眼睛瞧着展长松,半个眼睛瞧着海株昆朝这边跑来了,结果居然是扭头冲阿成一笑,二人又都憋着笑只一往情深似的看着他。 海株昆可算是盼来了救星似的,连跑带颠地直嚷活:“哎呀,邸大警官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也不知道这个展大警官今天是怎么了呀?一进来就非要和罗一涟动手,你可快点给评评理吧”。 “什么?谁?”邸盟不用再想这俩人笑什么呢,这回啊自己也挤出来一个乐子大了的笑脸来。 对啊,展长松今天穿的是便服,原本就没想惹到邸盟手底下人的注意,只想速战速决呢,这下可好,身子还没打热乎呢,邸盟就跟进来了,你是真够快的呀你。可又一想要是海株昆跑到家严那去告状的话,怕是今晚有他好受的了,最关键是邸盟这片他还想多闯几个宅子呢。 展长松收了收咬得嘎嘎紧的门牙嗖地扯出一个笑脸来,还拱手见礼道:“海大夫严重了啊,我都跟您说了,一是替家严来拜访您,二才是求罗一涟赐教几招的呀,不过您不待见那我可先告退了啊!”说完还狠狠白了一眼邸盟。 海株昆小跑着过来护在了罗一涟身前,罗一涟只撂了一下眼,好像都不太满意。 邸盟却一脸疲相朝展长松走过去,惊讶的不行似的,“哎呀呀,我说谁呢,这真是……啧啧啧,帅!闪瞎了我的眼睛啊,真帅。哎?你以后常穿这身呀?哎便服!就是常穿便服的意思。” 展长松可是懒得听他虚哄,直言不讳:“邸大警官,我能走了吗?” 可邸盟却故意靠近低声说:“展大人这么有闲情逸致,怎么跑到海宅来大打出手啊,就您挑的这些个选手,实际上我也足够奉陪的嘛。咱在警察所就完全可以呀,哎对,就您穿这一身,咱俩就可以玩警察抓小贼嘛,至于跑出来这么远吗?” 展长松真是懒得搭理他,怼邸盟脸说:“对你,没意思。反正你自己的片,你自己管吧。我也不多打扰了,海大夫我先走了,我下次保证不来了。”怼完邸盟竟是向海株昆乖巧见礼才一步就迈了出去。 “哎你?”邸盟跟上前一步也没凶着他,倒是另外一边的小武和阿成也看完了热闹似的纷纷向海株昆见礼辞别,邸盟还能落后嘛,一个吆喝就带队出来了,还硬是拦住了小武和阿成的去路。 阿成还想抢上前去,“小武哥,你看他”。小武拽了他一把,“哎?公事要紧”。阿成一听,让你们了。可身后的海株昆还是一脸大事不好的样子呢,紧等在小武和阿成身后,颤巍巍来关门还在嘴里碎碎念:“哎呀吓死我了哎呀……” 但小武和阿成一出门竟发现,邸盟和展长松居然一边站一个在等他俩呢,阿成的眼珠左看一下右转一下,心想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看来今儿还真是有意思啊。小武倒是淡定的很,向二人见礼道:“小武告辞,不打扰二位了”,说完还真就直接走了。 他们两个都转正了身子,站定成一条线,看着小武黎成走了,好像到嘴的肥肉又飞了似的,紧接着又是两个嗤之以鼻,就凭你?二人又各自白了一眼,拉倒吧。 展长松打着哈欠问:“哎,一天抓我一回够了吧?” 邸盟反问:“什么意思啊你?我什么时候抓你了呀”。 “脑子哪去了你,告诉你啊,别跟着我。”展长松说着就扯了一下衣裳,这个长衫就是麻烦,但实际上步子一点都没少迈。 “哎你又想去哪啊你,你还嫌闹的不够啊,你有几条腿够你爹打的呀,哎展长松今儿我还真就不信了呢,我告诉你下一家你保准门牙都被打飞两个的,我都不去救你我跟你说,哎你能不能喘个气你?”邸盟跟着喊他,他却一溜烟就没影。 邸盟叉腰,就干瞧着他没影那样,也嘟囔的没了底气似的:“真是岂有此理啊你个家伙,你砸我场子啊你?” 花冷跟上来问的更一脸为难:“老大,这怎么办啊?” “怎么办?给我跟,跟上他,听到他惨叫了,再进去,我还不信了呢,还不快去!”邸盟就吆喝花冷的欢。 第131章 委屈大了 可不嘛,守在家里的少爷一大早就被心儿鼓动的今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给灵儿道个歉才行,哎呀谁让家有一宝非媳妇儿莫属呢。 少爷勉为其难也还是照做,午后就迎合了心儿又要到《地坤轩》里看书去的提议。可是宽敞明亮的《地坤轩》塞进三个小人来,竟像是挤得让人喘不上来气了一样。除了心儿欢实地像个小机灵鬼似的一直左瞧右看这两个心不在焉的家伙,还在想着挑个什么样的机会呢。 灵儿看似在认真地翻着书页,实际上却只顾想着:到底还要不要动手呢?如果连武管事都愿意相信她的话,那她是不是对相公对穆宅真的没有坏心思呢? 天呢?算了吧,就她那样一招可以斩杀一个匪类的身手,却偏要骗着他俩把我压回穆宅来,现在都已经知道我就是她的后患了,竟还可以迟迟不动声色,这一环扣一环的心思,我绝对能配得上最毒妇人心的死相了。可相公竟还被蒙在鼓里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险境等着他呢?灵儿想着扫了眼远在一边的相公。 少爷把心儿揽在怀里,而心儿坐在少爷腿上翻着书,两个人就是这样在一起看书的呢。等到灵儿自己在这边孤零零的,干脆咬起牙来摆弄着手指揉捏起书页,这样看书有什么意思? 灵儿恨得牙痒痒的,她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心爱相公,反正就不是像自己这样爱到可以为相公甘愿死掉的那种,天天矫揉造作讨巧卖乖掩饰她的居心险恶,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哼。 哎?所以武管事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她的真正身手呢?如果不是,那她的矫情饰诈可真够炉火纯青的了!我要怎样才能让她原形毕露呢?还要乘势而上速战速决才行,哪怕同归于尽。再让她留在相公身边,早晚有一天会伤害到相公的。 灵儿想到这里都心惊了一下,手上的书竟掉到地上了,灵儿无精打采地拾了起来,那两个小人倒是一愣都瞧了她来。 “灵儿心绪欠佳看不下去了,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我先回去了。”灵儿说着就放下了翻来覆去也没动过几页的书籍,是啊她可不想再看着他们两个人酸溜溜的让自己倒胃了。 可话说他们三个谁看完一本书了呀,心儿嗯嗯地点头应着,却一直拿胳膊肘鼓动郎君,让少爷说话,郎君你快说啊。 少年被怼的一脸无奈,但还是乖乖地开了口:“那个灵儿姑娘,那个我错了。嗯?对不起,嗯我昨天不该凶你,我也不该故意为难你。嗯你不要生我气了。嗯我?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灵儿刚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呢,一听是相公的声音就激动地站定在那了,这从头听到尾来,每一个字和气息她都钉在心板上了一样,相公住了口,她竟一下子喜极而泣了,她就知道相公救了她的命回来,怎么会舍得伤她的心呢?而她为相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灵儿转过头来竟已泪流满面,心儿赶紧跑过去拍着她安慰:“灵儿你怎么了呀?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就知道你受了委屈了啊。这下好了,郎君向来说到做到的,他啊真的只是一时兴起逗着你玩的呢。下次再遇到他这样耍赖还蛮横的时候,我就跟你一伙的不跟他玩了。不过郎君都说不会有下一次就一定不会再有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啊?” 灵儿只顾哭的梨花带雨,还一直瞧着坐在远处的相公,抽泣不止倒也不回话。 少爷心里真的知道这个小丫头受了委屈了,但他肯定不能去哄啊。他站起身走到灵儿身前,故意看向别处对她说:“你放心吧,会有一个男人出现陪在你身边,不会凶你,不会为难你,不会不理你,也不会惹你哭。他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去救你,会在你哭的时候哄着你,会在你需要的时候都陪着你,会在天黑的时候送你回家,也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等你起床来”。 少爷说完就紧闭了嘴,可心儿又听得秒变迷妹佩服起郎君来,但灵儿却感动地更大哭了,她就知道相公是懂得她的。 但是一下子灵儿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好像相公说的这个人是存在过的,灵儿一下子僵住面容任泪水直流,盯紧了相公问来:“你是想把我嫁给武管事,对吗?” 心儿一听就高兴地手舞足蹈拍掌叫好:“我的天呢?灵儿你怎么可能一猜就知道是小武呢!郎君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一对璧人早就心有灵犀了呢”。 少爷被这两个小人问的脑袋瓜更往别处看了,心里边还一下荡起五味杂陈来,真的哪一个问题他都回答不了。 可心儿还是自顾自美的在地中间晃晃荡荡更碎碎叨叨:“哈哈真的是等不及呀,没想到这么快宅子上又可以迎来一个大喜事了,哎呀你们两个大婚会是什么样子的啊。一定要在宅上办,也不许小武出宅子去,我就要每一天都能看到你们这一对新人举案齐眉的样子。还有灵儿肯定是相夫教子的小能手,对吧郎君?你说这么郎才女貌的一对又是出自我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我简直是学有所用啊!灵儿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以后就留在宅上陪着我,不许出宅去自立门户,少爷也舍不得小武,我也一定会留下你来,好不好?” 心儿边说那两个小手边拍的呀,嘴角上的弧度啊随着小脑瓜晃来晃去都画出个完美的圆形来了,可又一跳缠到灵儿的身前抓紧了她,一脸期待地等着她回话。 灵儿听了这些话,每一句都扎在她的心里,真的特别恶心。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女人之间什么最痛快,哪里是一下子要了你的命,还不是天天在眼皮子底下随意拿捏来的过瘾。从小看到大,也算经历的不少了,竟然还要人家这么明显的来提醒,我真的是要蠢死了。可她还是没有反应,只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地紧盯着相公。 第132章 初心不改 可少爷听到心儿说这样的话居然更尴尬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小武喜不喜欢她?小武哥愿不愿意和她过这样的日子呢?少爷心里不确定。可他唯一心知肚明的,就是她要以身相许的根本就不是小武。 少爷的心里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 可心儿期待的兴头还没有过呢,灵儿不说话,她又跑来缠着郎君,甩着他的胳膊做着鬼脸开心。 少爷看向心儿,可算笑了一下,一把就搂心儿在怀里。他知道把心儿搂在怀里的这个感觉才是爱情,他就是想让小武哥也可以带着这样的一种感觉进入到婚姻里面去。他这个人为了穆宅为了大局什么都可以担着,如果身边再没有一个知疼知热的人陪着,少爷可不许。但是灵儿是不是小武哥所爱呢?她会不会真的像心儿所说的那样对小武哥好呢?少爷想着抬头扫了一眼灵儿。 灵儿一看赶紧说话:“如果我嫁给他,你真的愿意,也真的是你发自内心的,你就明确地告诉我。你说一遍,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少爷唰地撂下眼去,心儿却抬起了头,少爷只一笑,在心儿额头上亲了一下,甚至有种想把这几天的隐忍一下子翻江倒海起来的冲动。心儿却拿一根指头戳着郎君的肋旁扬着小脸凶着他,你快说呀,快说快说,还不说话呢你个家伙。 灵儿看了又不忍心看,灵儿等了又等一等。 可少爷只是来知会她一声,一切还要等小武哥回来,若不正式的问过他,少爷给他娶回家来的,可不止一个陆灵儿了。 灵儿就看着这两个人在她面前各种显摆各种耍宝,心里也已经明了了,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不就是她五蝶心强烈要求相公把我推给武管事吗?是啊,这样她的位置多安稳呢,她就可以牢牢地抓着相公不放。只要有她在的一天,我在相公面前能算什么呢? 灵儿哀莫大于心死,更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地向相公深深作揖,就转身出去了。可她刚一出门又破涕为笑了,你说相公要有多么善良才行?他把我许给了他最好的兄弟,武管事若真的可以是我终身的归宿,这怕是相公给我的又一个大恩典了。 所以说呢谁人不知道武管事一切都好,若是宅上的哪个女孩子得了这样的恩赐怕是都要欣喜若狂了。好像还听说就算是宅子外面的哪家小姐也都有早就芳心暗许的了呢,却偏偏这么大个宝贝旮沓一下子掉我怀里来了。 我可真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样子,这几天的白眼吃的还不够多吗?可我偏偏就不是那种人,谁要夺了你们守护着的美好?每个人心有所属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吧?你们坚持着你们的坚持,非要把这份美好推到我的怀里来让我抱着揣着,我可不愿意,爱谁羡慕谁羡慕去。 我的心已经死了就是死了!只不过这一丝光照进来太突然又太美好,我哪里配得,我见过一眼就够了。你若安好,我生得自然死得其所,都无所谓。可你怎么会被这个女人身陷忧患还一无所知,相公啊相公,要我怎么救你? 五蝶心,我可以斗不过你,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但哪怕我的命只能揭下你的一层面具,我也认了。 就好像少爷正冲着小武吆喝:“起来了哎呀你,到底哪一个?哪一个……你快说一个行不行啊?”哎呀还是那股韧劲儿。 小武眼睛一睁一闭,才看清还真是少爷来了,可真是有日子没来了,“少爷,您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一直问啊问啊,问到今儿个大清早,您还不累啊?居然起得比我还早,这天还没放亮呢吧?” 小武还真是一掀被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地下了床,而少爷却是衣冠齐楚,最关键是兴致勃勃,都隐忍三天了,今儿早居然自己醒了,哎呀真是愁死,还是来问训小武哥挑个事儿干。 少爷跟他屁股后面凶他:“哎我就是愿意问一声就打你一拳,我才嫌不够累得慌呢,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可又上手了啊”。 小武伸了个大懒腰一回身冲少爷卖乖,“少爷别呀,您昨个就拳拳到肉,我这还浑身酸疼呢,可是招架不住您再来个一招半式的了。哎?少爷您今儿个起这么早还这么光鲜照人的,不会是想去主持商会吧?您若是真打算过去呀,我就给您念叨念叨各个宅子上是个什么景况。”可一说起正事来又精神焕发了。 少爷一步上前来狠狠点着他的头问:“哎不是,我说的就不是正事啊?你装腔作势左躲右闪的干嘛啊,你比我大十一个月呢,还单着啊你?我这些年真是把你惯的,把你惯的我……可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吧,再单下去阿成的孩子都得你给带着了。你说我好的不学,你偏学这个犟着干嘛,我真恨不得一下子给你娶回家来三个五个,我看你怎么办?” 少爷的手一拿走,小武就上手揉着脑瓜,不敢抬一下眼,心里却想着老爷催他大婚时的情景,哎不说了啊,小武赶紧搭话:“啊那个少爷,我我哦对,我还有八天就要出航去了啊,就算是您能立马给我寻来个新娘子,我们明天就完婚,那也是还未盈月就只能让人姑娘家独守空房,还至少两个月呢,这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啊?嘿嘿少爷,所以您呢就别往心里去,若真是着急了呢,就拿我活动活动筋骨也就算了,这个事儿啊本身就急不得,又赶上这么个节骨眼,不管怎样也要等我回来再说了吧,啊?” “哎你?”可恶的家伙,居然说的头头是道,不过难得的倒是少爷的辛苦,他也是咽了下去,只字未提:“你说这个,我承认,我也就是……哎呀算了,急也没用”。 小武一听可是美了,就知道少爷就是干着急又一准会惯着他,“少爷,那我可要忙去了,哎?那还是我自己去商会吗?您要不要亲自坐镇一下去呀?” 第133章 龙头之日 少爷看着他边说边急着穿戴,竟像是要送孩子上幼儿园去的老父亲一样美滋地端详着,可一开口他自己才没长大呢,“我才不去,我就等着!你把烂摊子收拾的板正漂亮滴,我再出马”。 “好,我的大少爷,您就擎等好吧!”小武披上外袍就过来捏了捏少爷的肩头又问他:“怎么起的这么早,还一个人跑出来,啊?” 少爷只一笑,说你不懂还不信,你就干等着我的经验之谈吧,扬头傲娇一下:“哈哈哎?一起吃早饭吧,酒我会备着,等你晚上回来再喝”。 “好,我去准备!”小武一跳就跑开了,两只手还一边拽着一边伸巴呢,刚穿上一只胳膊,小武想起什么了,回头问:“少爷,你不回《穆明楼》等着吗?” 少爷只撇撇嘴一笑,道:“我就在这!”小武一脸纳闷倒是乖乖转了身,可一开门,不对,有人,小武伸出脑瓜一看,什么? 心儿挎着灵儿好一个过起小日子来的样子,有说有笑那个谁谁谁哪哪哪都好的夸个没完呢还,若任小姐说下去啊他俩的日子可比举案齐眉还精彩,而灵儿呢真是几多娇羞几多艳几多欣喜几多乖,最关键是两人已经都走上《予本楼》的阶梯来了。 小武啪地关上门,嗖地穿好衣服,大喘着气心里还凶着他,好你个一而再的家伙,我说怎么起这么早来占着我的屋子就是不走,原来是主角还没到,还指着一起吃个早饭就通知我一下,休想,我才不要,小武想着竟好委屈了。 少爷已经起身来到他身后,左右上下打量他,纳闷道:“干嘛呢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小武转身竟也没抬头,“少爷,我出去找口吃的,你等祈丁来伺候你吧”。 小武说完就退了出去,少爷却奇了怪了,“哎你个家伙,你敢?你给我回来!” 少爷跟着他趴在门缝伸出脑瓜来凶他,却见他几个大步就站定在心儿灵儿身前深见了礼,又几步下了楼梯去。 你个家伙,你?等你回来的。可一扭头,看着这一对美人居然都能追到《予本楼》来,还真是不服媳妇儿不行啊。少爷赶紧一步就出来迎上前去,哄道:“哎呦媳妇儿来得正好,就是小武哥他,他他他,他今儿个商会要紧,咱先去吃饭,哎对,吃个早饭去喽,是吧走走走”。 心儿一听,撅起嘴巴道:“郎君怎么没拦下他呢?这天刚蒙蒙亮呢,再忙也不至于连个吃饭的工夫都没有啊?” 谁说不是呢?少爷心里念叨着嘴上却打着岔:“哎,什么?媳妇儿,你说要吃什么来着?” 灵儿打着哈欠瞧着这一对,崭新一天的戏码又开始了,真是生无可恋。 “这什么会呀?你这床还下不来呢?就要出门迎着它去呀?”董子戴可是不让。 “哪那么夸张啊,再者爹不只是说让我过去也就是坐一下吗?我这就,就借机起来动一动,都让你守了几天了啊,我又不是冬眠,瞧你!”肖进阳可是逮着机会了,他真都快被袋子养成小白鼠了。 董子戴拿眼睛瞄着他,逗趣:“哎呦呦你厉害的,我就是不扶你,我看你能走几步”。 “哎呀!”肖进阳刚坐起来就嚷:“相煎何太急呀”。 那副可怜相,弄得袋子一惊一乍的,赶紧上手:“行行行管你管你,‘何太急’的事你经的还少啊?要是每次都会这么大呼小叫的,你说你得少吃多少苦”。 肖进阳心里想,那可真说不定呢,又嘱咐:“哎?袋子商会上多端磨着点,你不是说想多瞧瞧这城里人什么样吗?今儿个保你有眼福的”。 董子戴心里有数的很,包在他身上一样,只道:“行听你的,我多上点心思就是了,你呀往那一坐啥都不用管,这要是回来的早啊,你这下一副药也该吃了”。 肖进阳可是瞧着他有趣:“不是,这还没去呢,你就念叨着回来啊?” “哎?那怎么了,你还指着在那过年啊?坐下,你这可比七步多走了两圈了啊!”董子戴扶他又躺下来了,自己就去给夹子找身像样的衣服去了。 “哎这个可以吧,怎么样?这种褂子背着还舒服点,不会抻着你。”董子戴还算满意。 肖进阳可不干了,“不是,你还想背我过去啊,我才不要,我自己能走过去”。 “不是,扶着都走不出院儿,还自己走?你可行了吧,消停听我的啊,就这身了,背你上马车。”董子戴说话老好使了。 小武来到徐宁家靠在门口都没舍得叫门,可徐宁却一开门就知道是他在这,只露一副凶相:“干嘛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靠靠靠这门都让你靠歪成什么样了,啊?还不进来”。 小武栽歪了一下,应了声:“哥”,就耷拉着脑袋闻着训声乖乖进了门。 阿宁哥跟他屁股后面嘟囔:“怎么了呀?商会心里没底啊?倒也不至于啊。哎?那你怎么了,头不梳脸不洗就跑这来,你不见人了啊”。 “哎呀你可少说两句吧,来一次你凶他一次,这回可够了啊,来来来烫不烫啊?”阿宁嫂子真是贤妻良母的样子。 “谢谢嫂子,不烫的,正好呢!”小武掳着胳膊卷起袖子,就麻利地洗了把脸。这个温度真是舒服,小武一抬脸冲嫂子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干脆洗了个头发。 “哎呀呀这孩子,快快,这这这呢!”嫂子就守在他身边递了毛巾过去。 小武左擦擦右擦擦,待露出小脸的时候啊,可算有笑模样了,“阿宁哥,今儿个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就得来见了您这一面,立马心里就有底了!谢谢嫂子!” 小武蹭过去坐在阿宁哥身边卖乖,却是回头来谢嫂子,惹得徐宁又上手点他的额头教训:“还敢坐下呢,还不快去叫小里起来呀?来就得干活,擎等着饭吃啊?想的美”。 “好嘞哥,我这就去,谢阿宁哥!”小武赶紧站起身还凑近点给徐宁一个笑脸,又冲里间吆喝:“小里,快起来,我来了”。 第134章 商会在即 守着阿宁嫂子的一大桌子的好吃的早餐,几个小人谁比谁都更像要饭的,吃的那真叫各显其能。终于七八分饱的时候,徐宁谨慎地开口:“展长松昨个大晚上的了,还派人来送上份拜帖,说是今天有意要来店里切磋一二,你怎么看?” 小武一听塞满饭菜的嘴巴赶紧动了两下,都塞到一边才一脸为难地说:“阿宁哥,我今天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估计是没工夫回来给你助威啊呐喊啊加个油啥的啦。哎哎哎阿宁哥,你听我说啊,不过你要是正常发挥的话,打到晚上让我回来看上一眼也完全没问题啊”。 小武嗖地站起身还紧顾着抱着碗,站一边干嚼着饭我也能吃饱,徐宁真是恨不得真打到他身上,紧跟着站起来凶他,又一脚迈回坐下就嚷:“回来”。 “哎好勒,哥!”小武乖乖上桌了。 “你就不能有个正形?他把穆宅放到最后,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你了,你心里有点数,你的身手早晚是众矢之的。”徐宁话说的急了,说完也赶紧堆一脸笑模样儿哄着媳妇儿放心。 小武也忙说:“哥,你什么时候也操心这些没用的事儿啦?嫂子没事的,小武没做过的事谁也冤枉不到我身上来。嫂子我还要吃一碗”。 阿宁嫂子可是笑了,小里可真快哭了,板凳板凳抢不过,筷子筷子打不过,一扬头满脸担心,不会是饭盆要见底了吧,赶紧再多扒两口饭,“嫂子我也还要吃一碗”。 康昉盯着康诗远的脸还不住打量着:“哎你怎么了,刚才饭桌上我就瞧着你不对劲儿,怎么的被我爹关了这几天,这好不容易能出个门了还一脸憔悴呢,也不说高兴一下。哎?我是又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吗?” “少爷多虑了,诗远没事。”康诗远撑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康昉挑着眉矫情道:“你呀,不用在乎我爹那一套,再者他那都不灵的。可别苦着一张脸了,原本就没个笑模样的,这再装那个什么重伤未愈,哎呦喂你是委屈自己还是委屈我呀?”。 康诗远只一撂眼,解释道:“少爷,我昨晚没太睡好”。 “嗐,怎么的,想着怎么跟武乐书把那大半的航费要回来啊?放心,这事有我呢,你呀跟着就行了,不用操心这些。”康昉自信的很,最关键也不在乎,可康诗远和武乐书他倒是没见过这两个人打过什么交道啊。 康诗远又低了一下头,还有这个家伙呢,“好的少爷,诗远记下了”。 龙头之日首开商会寓意飞腾吉美自是隆重盛大众所瞩目。 今年更吸睛的就是穆宅与五宅的结亲,使得商会又多了五家的人物出场,并且是一来就占据了大好势头的半边天,的确够让人好自为之的了。 可杜挽月杜大小姐一入场就径直走到主位左侧第一个位子坐下了,杜七衡谨慎地跟在他身后想是提点什么的,但见小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赶紧立正回身子何必多事。 程锦前带着程请乐呵呵坐到杜挽月身旁来打招呼的时候,程请的算盘珠子啪啪打的响儿还真是惊扰到杜大小姐扶耳揉了两下,才扯出一个应付了事的笑脸来。 倒是康昉一进门就赶大集似的吆喝着见礼,若是康老爷真见着他这样儿也算欣慰了,可偏偏进来的是刚在家里打了个大胜仗御驾亲征的骆鱼雁骆大小姐,生生怪的是康昉把她吵晕了,我想也不应该是骆贤涌。 所以谁还愿意挨着康昉坐下呀,骆鱼雁两步就来到了右边第一个位子上,还没等坐下就先瞟了眼杜挽月,哼。 可杜挽月却嗖地起身:“骆大小姐,还真不是别来无恙啊,您也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您那个位子上写着谁的大名呢?也有你到那晃荡一圈的道理?哦,也是啊,年年商会您不弄出点花样百出也还真就不是您了”。 “你?”骆鱼雁一副还没吵够的样子,骆为里可是求求了,我的大小姐可求求您了呀。可是压根没起到任何作用,倒是骆鱼雁自己忽地想到了,咱也是来服务为民的呀,咱至于的吗?进而转脸柔美一笑,竟还作了揖,压低声音道:“杜大小姐,真是聪慧啊,劳您提醒,不胜感激!”回身又坐到康昉旁边来了。 和她只一步之差的蔡泰来一进门就闻到了火药味,倒是相当识相地就紧挨着坐在了门口边的位子上。一直穷追不舍也没和蔡泰来问上早安的严戈健可是气喘吁吁地进来了,抬眼一看众人都歪头瞧着他呢,赶紧满脸堆笑拱手哈腰,竟也没说出话来,而是一屁股就坐在了蔡泰来的对面,倒是他身后的严乃能看着一个个亲随昂首挺胸,他自己这个把门的位子啊还真是够让他多喘几口大气的了。 可贵人就是多忘事还要多提醒点才好,费润一到场的时候可真是热闹到高潮了,众人都纷纷起身见礼恭祝连连,费润不就喜欢他的与众不同嘛,这可真是应了他的心思了。 可跟着葛汗青进来的邹盘之可是事不关己的很,大哥的威风自是夺不起,小弟的热闹都没心思凑,这趟浑水还不知道能不能趟成呢,再一瞧葛汗青那样,一进门就是自立为王的态势,也难怪众人都憋着礼数消停回座了,好像跪安都为时已晚了。 可单单是武乐书如松的身姿踏着如风的步履已到门前了,还真是众望所归的期待与围哄,一下子又掀起各种逢迎的高潮来。 小武左右拱手点头见着礼,一看地上都是被各位恩主儿揉作一团的座位名牌,小武稍一低头一眼带过却全当是要绕着走一样,步子慢得很。 海株昆和傅云空没有到场,这两个人肯定不止是一般的师生啊。算了,海株昆的庸懦,傅云空的随性,这里还真不适合他们。 临近康昉身边,小武做着礼,耳朵却在嘈杂中听着康诗远的呼吸。 第135章 首开商会 小武心里明镜似的,一眼没看你却要瞧你个明明白白的才行。这和康诗远从他进门就盯紧了他,更是攒着气息等着他的擦肩而过,是一样够让人捏一把汗的了。 小武一起身竟义愤填膺,连咬紧的门牙都比抱着手的拳头还嘎嘎作响了,但竟还能屏气敛息歪扯出彬彬有礼的一笑。 康昉上下打量他,我还怕了你了啊,拱手一连抬高了三节做个恭喜发财的样儿打发他走。 却不想身后的康诗远突然卸了气势,咳嗽了一声,身子前倾一把抓住了康昉的椅背,竟还颤抖不止,你个过分的家伙,康诗远还盯紧着他。康昉一惊,回头问来,康诗远理了一下气息,只撂眼摇了摇头。是啊,高手过招他懂什么。 小武都没抬眼就白了一眼康昉,也有你惊讶的份,故作慈悲,不可理喻,倒也没向他身后看就两步来到了主位。 而主位一左一右的杜挽月和葛汗青也的确显摆着天壤之别,一个是起身娇灿相迎,一个是抬眉刮目相看,但武乐书只点到为止的谦逊有加怕是还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啊。 小武转身带笑又拱手见礼恭请了众位才坐下,若说谁能坐在主位上,就好比你来问我这商会会长的头衔到底该戴在谁的项上一样,按理来说最应该的当属老爷了,但老爷不主事已多年了,那就得数到少爷这来了吧,可少爷说了:武乐书是我哥,还轮不到我呢。所以小武主持商会运营周转自成体系,而手到擒来的春航既是重中之重又总是好的开始,因为年年如此。 参差不齐的众人可是都坐下了,又瞧见肖进阳被扶了进来,这可真是每每集会都占尽风头的人物啊,今天自然也是,这刚一进来就好像把众人卡得都不会动弹了似的。 五家的三个人斜着眼睛瞧着这个家伙,居然还活着,真是命大呀,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挨了干爹一击还没当场丧命,干爹是有多轻拿轻放啊。想到这,葛汗青下巴都吊得嘎嘎响了,而邹盘之却估算着他和干爹的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再说费润那个想咬人的疯犬相,你确定他被打成这样能比你在干爹跟前还受宠? 小武抬手请肖进阳就坐,可算是养过来一些了,再一扫董子戴,小武倒是欣赏的,可看他的谨慎怕也只能是三缄其口了。 肖进阳竟还真是径自坐到了费润旁边,八成他是看惯了疯狗咬人的样子,他这一副还不算吓人的呢,只可惜守在这堂前竟也没有人敢了。 可葛汗青却脑袋一转又瞧武乐书看来,好你个淡定自若独揽大权啊,谁会相信你特意跑我那去讨巧卖乖呢,武乐书,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我还要把你碾得稀碎。 这一大锅乱炖,小武自是要理出层次才是玉盘珍馐啊,分清色系才能让人垂涎欲滴啊,再铺洒五味才够回味无穷嘛。可吸引他注意的自是余光抓住的葛汗青的变脸,怎么会对着肖进阳恨之入骨呢,可怎么看的他自己,小武倒只是冲他展开一脸的灿烂,谁说我只是讨巧卖乖,我是真的很乖。 葛汗青一愣,心头咯噔一下,几个意思啊你,我就想想,你还能知道。 小武又一笑,站起身来,他要是再不起来啊,左边那一位都快连手带脚抓过他的脑瓜摆到左边去了才叫放正了好吧,我就不信,你压根没瞧见我。所以我就说,杜大小姐这近水楼台的位子也未必先得月啊,你看人家骆大小姐就是抬个眼的事嘛,他武乐书的一举一动就都没放过。 “龙头之日首开商会今年竟也首次迎来了五宅的众位当家少爷亲临与会,小武荣幸之至,在此躬行谢过!”小武深见了礼,葛汗青面露窃喜,余光一扫竟也和邹盘之费润一起向诸位见了礼,面上也算过得去了。 礼过小武坐下又开口:“不过今年的确是多事之春,原本要在会上和众位商定的春航事宜,小武几近挨家拜访,留在每个宅子上的新约就是小武的心意,想必众位已经烂熟于心了。所以今天的会议就变成了,哪一个宅子上若是对哪条哪款有异议的话,大可直接提说,小武当着众人的面一定解答到包您满意为止。” 算不上以退为进吧,最关键是他真的不愿意留下这帮人的一肚子坏水,都等着他出航之后再喷的哪哪都是,那可是要辛苦少爷了啊。来吧,一个巴掌虽然打不响,但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再打一个巴掌,总是好用的。 康昉嗤之以鼻,什么意思啊,哼,还包您满意,我敢说你就在这,你什么样儿都不会包我满意的。还指着我当着这帮人的面说出你愣是多砍走我家大半的航费,哼,拿大半的航费也不够换回来这帮子人笑掉的大牙啊。康昉一想倒靠着椅背翘颠着腿吹着头发丝玩去了,有些亏吃起来啊倒是舒服些的。 康诗远一撂眼,心知肚明,少爷哪里在乎过钱财呀。可一抬眼尽收眼底的一个个面面相觑,倒是一个比一个有看头,康诗远竟扯了一下嘴角。 蔡泰来就像是来负责打圆场的一样,向着武乐书拱手见着礼开口:“哎武大管事何出此言呢?您身体力行事事躬亲,若说是这会议内容要改呀,那也只能是我们冲您连连道谢才是,就您做的新约所涉事项详尽完备又顾虑周全,明之有据款之有理,恰如其分像是为我蔡某人量身定制一般啊,武大管事着实令我佩服您啊,辛苦辛苦了啊”。 小武抱手还礼,“蔡大少爷着实谬赞了啊,小武哪里敢当,所劳之事也都是分内之事,还要辛苦您多多提点才是呢”。 严戈健紧随着蔡泰来的话说:“哎呀武大管事我爹对您这新约那是赞不绝口啊,我就花了两天时间才给背下来的,我这一背下来啊我也觉得蔡大少爷说的太对了,这就是为我量身撰造的啊,您真是辛苦啦”。 小武露着老父亲一样的笑脸听着他说,最后居然还有点低眉垂眼不好意思了。哪想严戈健少爷竟还引领了一个潮流,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感谢着小武的劳苦。 第136章 横空出世 只剩下葛汗青和康昉一动不动,还有骆鱼雁像是被谁挡住了似的才一下子站了起来,哎?也还是挡着啊,干脆又坐了下去。这可就不如杜挽月的近水楼台了,虽只是随着众人凑个热闹罢了,但是这么近看着武乐书起身拱手笑脸相迎,心里还是欣喜的呀。 可一众欢喧中骆鱼雁忽然站起来高声说:“都听好了,今年骆宅也开航运,而且就从眼下的春航开始。哎?怎么了呀?都不用往我脸上看,竖起耳朵来听就行了,我再说最后一遍,今年的春航骆宅也要走”。 众人各种惊讶地看着她,骆宅也想搭起春航的门户,看样子还想独揽呢。 小武也慢慢坐下来,骆宅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大的实力呢?小武撂了一小下眼,对面的《骆府码头》上肉眼可见,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啊?指着一片糟渣就想在春航上与宅上抗衡?不至于这么自不量力吧?骆大小姐又唱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小武想着一撩眼瞥向了她。 所以骆鱼雁就整襟安坐就好了,好一个喜上眉梢的俏佳人,心里却在想:我就不信我努力了这么久还不能和你唱和。瞧她那个美样儿众人还都以为骆宅是暗藏实力,才会这么胜券在握呢,除了她身后的骆为里露着一副兜不住的窘迫相,都别往我这看啊都。 还有压根就不惜的扭头的杜挽月一猜一个准,天生爱出妖儿,连她都服的,怕是只有骆鱼雁了。只可惜只长年纪不长心计啊,这和两年前一主事非争着独揽水产行那次啊,估计一样换汤不换药从来不走脑的家伙。 康昉一下子就高兴了赶紧接话:“这么说骆宅可以走春航了呀,哎呀好事啊,哎那骆大小姐,这具体是怎么一个走法,您得给说道说道对吧?比如说您家的船也是分级分等弄这个上船上舱的吗?还是有更高级更适用的法子呀?” 谁不知道往脸上贴金呢,康昉只说说都觉得舒服,众人相互看看自是气他痴心妄想安分不得。可葛汗青竟然当真了似的,冲小武看来一脸凶相,小武又乖巧一笑,他的话谁信。是啊,连康诗远都低了下头,想是劝他莫要出头,结果又听到骆鱼雁开了口。 “骆宅航运是怎么个走法,我的确想了很久,《骆府码头》只有小船,但这也可以是我们的优势,所以我们可以保证每一个宅上用一艘船来运送,就是一家至少一艘船,可以装满整个船舱的货品,这样就醒目明了的很,不会是杂乱无章地把各个宅子的货物混为一谈,甚至大家可以理解成我们为您提供了专属专船专供的服务。”骆鱼雁这种说话的语气还真是难得一见,所以爱情也是可以让女人更知性更有魅力的嘛。 小武抬了一下眉,喘了口气,这都可以,真是拿着生命在玩耍,怎么全军覆没葬身洋河的都未可知。哎呀算了,这股势头不让她发泄出来,春航一动,水产那边还不知道她会逞什么强呢? 康昉一听这热闹还真就是热闹,要不怎么就说好看呢,可众人却觉得真陪她玩不起。康昉却跟捡了宝贝似的,就干等着你们眼馋呢,“这样不也非常好吗?你们说这专属的服务送上门来的感觉,哎呀好!非常好啊,我跟你们说你们是没享受过啊,我告诉你……” 康昉眯哄着眼睛笑完又刚想接着说,一看大家怎么是那么个表情呢,康诗远身子稍一向前,康昉立马正襟危坐,“哎不是,我就是想问问骆大小姐,您这么高端的专属服务,那那个航费得怎么算呢?您要是说一家一艘船走航运,然后这个耗费就又涨幅很大,那可就不够贴心了啊。”我说的是正事,好吧。 骆鱼雁就等着你来问呢,“航费这件事情,面上问得清楚谈得明白最好不过,康大少爷有劳了啊!所以你们就都可以放心,我骆宅是第一次走春航,所以费用这一块自然就是薄利多销的思路,可以说首次的优惠力度是非常大的,具体会低廉到什么程度呢?以去年为例折减一成,若是按三年前的算那都已经是两成了呢”。 小武撂了一下眼,竟面露笑意,今年还真下功夫了呢。可又听到算盘珠子啪啪作响了,小武闲来无事又瞧了眼程锦前身后的程请,还真是勤快啊,小武竟又笑了。 可杜挽月瞟了眼武乐书竟气得扭头怼身后的程请凶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这有什么可笑的?” 程请一撇嘴,把算盘往前递过去,程锦前扫了一眼就拿起给杜挽月看去,“这有什么可笑的?嘿嘿嘿”。 是啊,一艘小船走一家的货,这么低廉的航费,薄利多销到能不赔,怎么也得一次性走满二十九支大船队,她骆宅真够可劲折腾的啦。 杜挽月瞄了一眼,立马又笑的欢了,一脸妖娆指点着程锦前的额头,你就是斤斤计较,一回手余光却撩着武乐书,我说有什么好笑的呢,可杜七衡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可没想到灵儿心中笃定了最后一次,可面上却比哪天都笑的欢。相比前几日今天倒是真的热闹了,灵儿像是终于打开心扉了一样和心儿玩得好生开怀。实际上穆宅是很漂亮的,子阳院的调皮翘动,承德院的雍容庄重,怡心园的安匿静好,连经过《漪澜亭》的时候,灵儿都站在那看了好久的池水逗了大半天的鱼儿,原本早都逛遍的宅子每一处,灵儿今天竟都流连忘返了。 所以女人若真是狠下心来,谁又能奈她何呢。灵儿奔着和心儿同归于尽的盼头却屡屡受挫,干脆就舍身取义冲自己下手好了,她若是大摇大摆地来救我,定会让她的身手败露,她若是眼睁睁地不救我,那她的蛇蝎心肠昭然若揭,相公亲眼所见无论作何感想也会有所顿悟的吧,如此值了。 正如同心儿看着灵儿的笑靥真的觉得值了一样,她的推诚爱物灵儿终于感受到了,你说这个丫头笑起来这么好看,这要是每天都笑成这样,怕真要把小武的心都给融化了吧,这个家伙也不说早点回来。 第137章 大包大揽 心儿凑近少爷耳边说:“郎君,你说小武今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真的都要急死了,巴不得现在就去跟娘说了好了”。 少爷一把搂过怼脸求心儿:“宝贝媳妇儿,你再等等,等一下哦,这订婚这么重要的事,小武哥都不在,怎么行呢?他今天忙完肯定会紧着回来。但……就等一小下,我得先问了他啊!再者就算今天能订婚,可是成婚也要等小武哥回航,那可是……可是要等的”。 “哎呀,那你早上干嘛不问啊?还放他出去那么早,三步两步就没影了他。今天就只是订婚也可以呀,阿成订婚的时候不也是和娘亲说一下就好了吗?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回来呀?”心儿嘟囔着,又不敢大声,最后还是瞧了一眼灵儿,觉得小武真是有福气,又自己笑了一下。 和阿成怎么比呀,同一个屋檐下从小长到大,他不娶阿丹,我腿打折他八断,倒是我媳妇厉害,一来就发现了,少爷一笑又嗔怪的很:“早上?你还说早上呢?早上我……你等着晚上的!哎呀你别干等着呀,你看她今天这么高兴,多陪她玩会去嘛,去去去”。 却不想那头蔡泰来站起来护守正业来了,“春航可是事关重大,若单纯只用价格去衡量的话,怕是骆大小姐只能望尘莫及了。比如说您骆宅根本就没有人,能像武大管事这样保驾护航。没有了保障,怕是每个宅子上的货物都是可想而知的干打水漂去了”。 小武又被点名了,抱拳带笑向蔡泰来见了礼,竟还一言不发。 少爷抿住嘴巴一把推了心儿过去,自己也在这边瞧了眼灵儿,心里纳闷:她怎么会这么高兴呢?不会是真喜欢上小武哥了吧?呵呵我就说嘛!你呀算厉害的了,几天了来着?哎不对呀,这女人变心这么快的吗?哎呦喂!少爷想着都打了个哆嗦,一抬头,这俩美人又朝他走来了。 灵儿上前就先作揖,少爷也正了正身子,又要干嘛呀这是?灵儿起身柔美地开口:“凛然少爷,灵儿自小身子羸弱,虽也学了些花拳绣腿,但总不过三招两式的,今儿若能蒙您不弃,可否到前面的《天健榭》教一教灵儿呢,心儿说您当武师厉害的很呢,灵儿姑且斗胆一问,不知凛然少爷意下如何呢?” 呵呵,我亲媳妇啊,到那刚站脚,就又把我卖了,哎呦我天!行你才厉害,再记一账,晚上一起算。少爷冲着心儿龇牙咧嘴之后,端起一副为师为父的样子,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心儿你来教她,我教你的套招,你要是敢忘了一下,有你好看。”少爷说完就背手迈大步走在了前面,两个小美人都美梦泡汤一样变得比呆若木鸡还落汤鸡了。 我?天呢,我真得想想了,郎君啊你都不知道你那些套招有多不实用,捆胳膊绑腿脚的,早都清除干净了。哎呀一套都未必记得全了,这可怎么办?刚把郎君的大名吹出去,就拖拉这么一个忘性大的蠢徒弟可不行啊,可万千变化中怎么动才是套招啊。 哼!相公的身手我倒是见过,上次还一拳就把武管事打得惨叫呢,不教我就算了,我还真怕学不来呢。可让她教我,我还不得再被她扔飞出去呀,天呢!算了,只要不枉费了我昨天大半夜的辛苦就好了,怎么死的都无所谓了啊。 两个小人一齐喘了一大口气,才齐刷刷踱开步子,好像要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我们一样惨兮兮的。 骆鱼雁反倒一笑就接话:“蔡大少爷,骆宅也是有老船长的,好吗?就是赵邑呀,他水上的经验可要打你还穿开膛库的时候说起了吧,并且远处的近处的一大些港口,他也是常打交道交情匪浅呢,要是说由他来带队出航,只怕是蔡老爷都会心服口服了。”呛得蔡泰来憋红了脸竟没说出话来,严戈健在那嘴巴闭得比谁都紧,看来骆鱼雁这次是真打算玩大的了啊。 杜挽月哪受得了她这么耀武扬威,站起身说:“看来骆宅今年对春航好一个势在必得的气势啊,我也姑且就冲您打听一句,骆宅能走起春航,可是像杜宅一些书画的珍奇货品若是上了你的船,关于保单这一块你能给到什么样的点位呢?” 小武又一撂眼,竟是向右歪斜了一下身子,这种常规问题也就杜挽月问出来才这么咄咄逼人。 少爷一进《天健榭》就左右瞧瞧,竟寻见了小武留下的酒坛,嘴角上扬的他凑到角落边学着小武哥的样子拿过一坛来了,刚要打开两个小人就进门来了。少爷扬了一下头,招待你俩的只有木人桩,我可要日下独酌了,这个家伙每每干等不回来,晚上他那顿也休想放过了。 少爷一咬撕开酒坛封口,余光竟瞥见两个小迷妹,干站着看傻眼了,少爷发着嘶声凶来,她俩才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骆鱼雁有些猝不及防,但仍坦言道:“穆宅给你什么样的保额,我想这黑纸白字已经是早都定下来的事了吧,我会在此条约之上上涨两成,你拿着合约直接到我宅上就好了”。 哼,傻死了,给个套就蹿,还以为自己精明能干,杜挽月就满意她这副傻缺的劲儿,就跟她以为自己努力点上心点就真的能和武乐书遥相呼应了似的一样有心无脑。 想到这杜挽月偷偷瞥了眼武乐书,竟心中生虚眼下忽闪又赶紧说:“那航期呢?骆宅走春航航期肯定是大问题,你打算走多长时间?我杜宅两个月之后还有大事要操办呢”。 杜挽月可算说完就坐下了,她可一丁点没有只针对武乐书的意思,对吧?你看呢,骆宅也是答不上来。杜挽月想着竟深呼了一口气,小武却是咽下一口气还没抬眼就白了她一下。 嘿嘿郎君凶人的小样子好好玩啊,灵儿也低眉顺眼一忍二猝又瞟了一下,就被心儿一拽清醒了:“看好了啊,我我就先教你一二三……哦大概是,哦对!就是教你几招”。 第138章 有教无类 心儿说完就动了起来,灵儿心里怕得很,可一看她动起来的确惊讶坏了,连连后退,这是什么啊? 少爷在那边一眼没撩就直接喷了,“不是,咳咳咳,停下啊你,谁教你的啊?哪有套招是这么打的啊?哈哈哈比耍猴还夸张啊你?哈哈哈这什么呀你这是,啊?” 少爷一点点起身来,笑得旁若无人一样,真巴不得抱她起来,在他怀里打扑腾也比跟着木人桩耍去强多了吧。 可这一抱才转了半圈,就看到灵儿一副我是不是很多余的表情,少爷愣了下,心儿也嗖地就跳下来了,一着地赶紧认错:“郎君,你教我的我都忘了,我就是记得很厉害,但要怎么打想不起来了。郎君,你能不能再教我一遍啊,就一套就行”。 少爷守着灵儿咽下一口气,这么好的打情骂俏的机会,差点被闪瞎了眼睛?可一看媳妇又忍俊不禁赶紧故作凶相,道:“看着啊,就一遍”。 骆鱼雁的确没算过航期的事,可是程请的算盘还真闲不下来了。如果再把这个货品保单的费用算进去的话,那骆宅走春航这件事儿,大概只能按会赔多少来计算了啊。好吧,先按这个路子算一遍,哎呦喂少爷你看。程锦前扫了一眼,哈哈今年的商会最是精彩。 骆鱼雁憋了半天可算说话了,最关键又是大实话:“如果杜宅能够保证接港节点的话,这个前提能保证的话,那么航期,航期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杜挽月嗤之以鼻盛气凌人:“那可太晚了吧,我要的可是两个月,耽误了我的大事,你骆宅倾全宅之力怕也是……”杜挽月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敢抬眼竟直接闭了嘴。 骆鱼雁可是急了,“两个月你明明就是强人所难,就算是穆宅也没有办法保证航期这一块儿啊。虽说向来是以两个月来定航约,但他无非是悬梁刺股鞭策自己罢了。哪能次次都能保证,甚至前年整整是两个月二十八天才回来。航期骆宅同样没法保证,这一块儿我愿意走延期罚则。”骆鱼雁义愤填胸地说完了,却瞧见武乐书还真瞧着她呢,天啊?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小武忽闪两下眼睛,她怎么可能知道,又赶紧瞥向了别处。 两个小美人看着少爷潇洒如风地动起来,竟都心满意足的傻了眼,像极了那些年我们一起犯过的花痴。 少爷打完一套拳一把拽过心儿来,过来吧你,今天能动了就休想闲着了你,累得你求饶连连我也绝不手下留情。少爷自己想的美,可一看心儿怼脸懵懵然,佯凶道:“找打?还不快练!就你这个不知所措的样子,要是小武哥啊,罚你打一百遍还不止啊”。 少爷忽地想到那些年一起挨罚的日子,哎呀天呢,可这是我亲媳妇啊,又赶紧瞧了下心儿的下巴拉得那么长好个委屈相,故作姿态地说:“我?我就好多了,十遍!愣着干嘛,还不快练,要讲武德的啊,你也跟着!”少爷竟还凶了灵儿。 灵儿一惊赶紧屁颠过去了,一挨近心儿的身边又面露怯怯了,心儿赶紧问她:“你看会了吗?”灵儿向外倾着身子摇摇头。 “没事,我看会了,我先来一遍,你看着啊。”心儿一副还想难倒我的样子,又手脚齐动开来。灵儿一看,我就说你是个匪类,怎么会有女孩子看一遍就会打得这么好呢,哼!谁稀罕!又瞟了眼相公,不会真的要打十遍吧? 吃瓜群众相当懂事,竟纷纷跟着起哄。 邹盘之说:“就是啊,两个月的航期可是太紧张了”。 康昉说:“对呀,这总是风浪莫测的事多得数不清吧?” 费润说:“是呢,这水上和路上怎么比,风往哪边吹谁知道啊?”。 蔡泰来说:“哎呀要我说,武大管事就是辛苦啦,年年往返水陆之间各等操持,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啊”。 程锦前说:“哎!最关键还得时刻头脑清醒百发百中地夺了先机去,你以为只是精打细算来的呀?哎我看看这个,有意思啊”。 杜挽月叹了句:“若不然他就是武乐书呢!” 程请可算扒拉完了,关于骆宅走航运这个事儿大概会赔这个数,要是按年折合一下的话,每个月这个数,啪啪一出来,还算看得下去眼。 严戈健瞧着大家都说话了,担心这春航的事莫不是就定骆宅来走了,怯怯问了句:“那如果真走不成打了水漂这么办啊?” 骆鱼雁借着大家伙热乎的劲直接说:“那就可以直接走违约罚则啊!”规矩骆鱼雁都懂得很,就是一而再吓得在她身后的骆为里哆嗦地都快站不住了。 程请又更新了一下数据,心里一惊,低声说:“少爷,这么一小会,城里一个宅子,没了。”程锦前哈哈一笑又赶紧憋住,真是精彩。 少爷倒是一步就上了擂台,转个身靠着桩身坐下来,你个小丫头片子,又是一遍就会,只走样子不走脑。少爷竟一下子笑开了,估计小武哥打小看他练拳就是这个感觉,哈哈,这个家伙,他要是不说,我真的都忘了,还有八天就又要走了。少爷又咕咚咽了一大口酒,张嘴却是凶心儿,“会了吗?” 哼,故意凶我,心儿不理他还在认真地把着灵儿的小细胳膊教着她,灵儿心里却想着:等我学会真的黄花菜都凉了,不行,得想个法子啊。 懒得理我啊,故意躲着也不行,“还有九遍!”少爷吆喝,让你逞能,抓紧求饶,还来得及。 灵儿被吓得一哆嗦,心儿拍扶她小声说:“没事的,不要理他,男人当了师父都会凶巴巴的,不过还挺好玩的嘿嘿!哦?没事没事了,这里抬高一点,对打这儿,这儿……” 哼,好玩?谁好玩啊?跟谁玩呢?猫拿耗子,显得着你了,我自己来。灵儿即想来,还真就认真上了,三下改两下错可算打完了一遍。 第139章 机关险阻 还真别说,心儿这股耐心烦,灵儿这股倔强劲,少爷还真都服了。哎呀我媳妇儿还真有贤妻良母的样子啊,这都能教会。可是灵儿这丫头可真的是,算了,有小武哥在呢,哪用得着她来保护自己。她要是真的喜欢小武哥,愿意和小武哥互敬互爱琴瑟和鸣,我不会亏待她的。对,都等小武哥回来再定。 肖进阳一直没有说话,眼睛瞟着骆为里,心里在想:骆宅的亲随肯定也是逃不过五爷的挑拨离间的,只是不知道五爷到底会对他说什么?可也不难猜今天骆宅的举动,要是没有骆为里的怂恿定是不至于如此,可这到底是不是五爷的意思呢?他到底是想对骆宅下手,还是穆宅呢?亲疏远近之别,看来先遭殃的要是骆宅了。 肖进阳突然开口打破局面:“肖宅还是支持武大管事带队春航,恭祝早日凯旋”。 “哎你?”骆鱼雁终于正常点了,骆为里抬手都没按着,她就嗖地站起来反驳。 小武坐在主位抱手见礼,含笑致谢,骆鱼雁可是消停了。 费润又说话了:“我费宅,哦对,也可以代表干爹,一并支持武乐书走这个春航,骆大小姐可莫要儿戏了啊”。 有漂亮的小姐姐在,费润居然还是站起来说的话。 邹盘之端坐在那,看向武乐书,也开口:“邹宅支持武大管事,就是有劳您亲力亲为了啊”。 众人又掀起一阵各种支持几多颂扬的高潮来,就是康昉还是没表态,你说这帮人是不是傻?谁还不知道骆鱼雁就是在这玩呢呀?可跟着玩玩儿怎么了呀?一帮玩不起的家伙,有个能敲打敲打武乐书的由头,还都不舍得用啊?还三个臭皮匠呢,这九个臭皮匠也是一堆废材。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快要累死了,到十遍了吗?到十遍了吧!哎呀,别碰我,当我死了算了……”灵儿一下子瘫靠在擂台下沿,好一副大汗淋漓,有点像朝露打湿的花蕊瘫扯在那里任你所为的样子。 可心儿却怎么也不舍得再拉她起来了,竟还只顾瞧着她红晕的小脸滴淌着晶莹却终于放肆起来,看来郎君的一句话还真是难为她了,一看就是打小听话惯了的乖乖女。 心儿想着瞄了眼郎君,你个过分的家伙,罚我也就算了,灵儿哪受得了? 少爷喝光了一坛酒,你们两个家伙都没人瞧我一眼,这可算看一眼还瞪得这么狠,叫你求饶的呀,真是一点都不像我。哎什么呀?一点都不像小武哥才对,哼。 “打完了,打会了,打得太棒了,好了啊,回去歇着吧!”居然还要我来哄她,算了,你个要强的丫头,“我看看……”少爷一把拽过心儿的小手,还真的没事啊,行啊你,“走吧,回啦”。 少爷一下跳下来就要扯着心儿回去,心儿可还不干呢,“等一下,消消汗的呀,哪像你一身酒气,哼”。 “那有什么区别啊?”少爷扬起心儿的脑瓜,另一只手更是用力搂了一把,贴紧胸膛来哈气说:“酒气,汗味,还不都是泡个澡就没有啦,啊?” “哪里是说我呀,我是说灵儿呢?”媳妇儿一较真,少爷立马觉得这区别可大了去了。 “听你的。”少爷松开手坐到擂台上沿去,一翻身干脆倒在擂台上凉快一下自己吧。可心儿却坐在灵儿旁边陪了她去。灵儿却想着,等我能把气喘匀的,我还有事干呢,这一幕幕我也真是够了。 没想到葛汗青在一众高歌中,总算开口:“这个走春航我是没有经验啊,但我总觉得这条条小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大路了,既然骆大小姐有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识,未尝不可以一试嘛?要真是穆宅能不吝赐教,直接带着骆大小姐的船队出航,不也是一个新鲜的法子吗?就看武大管事……” “不行!”居然是杜挽月站起来,直接打断了葛汗青的话,莫不是她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想给武乐书下套。 “行啊!”而和杜挽月毫秒之差的骆鱼雁也站起来昂首挺胸,她甚至都可以跟着出航了。 杜挽月没有了下文,自觉冒失地坐下,可盯着葛汗青的眉眼还是蛇蝎般明亮。 灵儿可算恢复点心力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冲心儿说:“扶我起来动动吧,这一不动怕是一会腿脚更走不得了呢”。 “嗯,好啊,我扶你走走,下次啊可不能再这么逞强了啊,我们一天就学一招就好了嘛,这样啊一年学下来灵儿也可以是女中豪杰了呢,下厨厉害,读书厉害,打拳也厉害,灵儿你真是一个大宝贝!我跟你说啊,一会泡完澡我好好给你揉一下这个小腿,保准今晚你能睡得特别好,以后晚上都要睡得好好的……”心儿一着灵儿的身呢,就开始了碎碎念。 可灵儿却听得好像自己就得是笼子里的小小鸟一样,你说怎么样都好喽,反正也是最后一次听,外面的大太阳看不着了,可心里的光还想扫一眼。 只见少爷一个人枕着胳膊听心儿碎叨,哎呀我的天呢,这要是当了娘,还不得把儿子愁死啊,可依我看估计儿子一定会最佩服我,收了她娘这个小人精。 却不想忽地一阵霹雳吧啦的声音蜂拥而至震耳惊心,是啊,走到兵器墙旁边灵儿眨眼的一瞬就扣动了机关,那是她昨晚花了大半夜时间才布下的。如果说是真想死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就是觉得只轻如鸿毛的贱命怕也抵不过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可若是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就另当别论了,比刀锋还要韧利的是我的生命能不能揭下你的面皮来,这才算得上针锋相对吧,想跟我玩牵线影偶我一没心情二没时间。 大半面兵器墙上挂着的真兵利刃纷纷劈砸下来的时候,灵儿还在想着自己的嚼劲。可心儿还没闭上嘴就耳眼手脚调动全身来救她,一把甩她出去却是轻飘飘倒在了沿台边,而心儿胸前一运力一众兵器倒是乖巧的漂浮着了,可怎么也得落地呀。 第140章 自受其害 心儿左手扯住铜铸锤压住了嚣张的弓弩,右臂高伸揽下双刃步戟两圈绕止了流星锤,双脚更是得个支点就踩踏住铜铸紫斩剑和纹钢长枪紧压在墙上,跨下却任着凤头斧劈砍在地,而凌空的短鞭袭胸的时候,心儿还在扭头看向灵儿怎么样了。 灵儿那副失魂落魄惊得昏天暗地的样子可比刚才累到了还让人心疼,你还真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可也没等心儿再张开嘴安慰她,闻声一动飞扑而来的少爷一个弧线就护在了心儿身前。看着媳妇被各样兵器五花大绑还安然无恙,少爷真快喜极而泣了。小两口只一笑的工夫,少爷却又被飞身扑上来的灵儿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心儿一愣定睛看去,墙上的长软藤鞭竟在蠢蠢欲动想是来凑热闹的。心儿右脚稍动捻捏着长枪奔它而去带它下来,却还是不及藤鞭伸张开的攻势来的突然,心儿的长枪只戳住它的头穴,它却撕扯开来一展身子唰地抽晕了灵儿。 一切来的突然,少爷撑起来看了媳妇一眼,平安无事,可还没等笑出来,就感到灵儿的身子滑了下去,少爷一把按住她,拦在了凤头斧的前面又闪过了弓弩才绕在臂弯护下了她。 “灵儿姑娘,灵儿姑娘……”少爷叫了几声,心儿也赶紧坐起身一看,两脚稍微旋拧放下了兵器就赶紧扶着郎君站起来。 心儿刚一着手就摸到了血,“哎呀,郎君,我没事,快抱灵儿回房,我来处理伤口。”天呢,我要是不动,都不至于打得这么重,我真是笨死的啊,心儿自责得很。 少爷抱着灵儿还真自责的很呢,先是两个都生生罚了不说,最关键眼睁睁看她俩累得四肢无力怎么会还任她们随便乱转呢,《天健榭》是什么地方,真的连去都不应该带她俩去呀。 灵儿昏迷不醒也同样自责得很啊,怎么会忘了相公那么善良,一定会来救人的呀,真的害他置身险地了我真是百死莫赎。 真是够了!简直胡闹!小武站起身说:“葛大少爷您思如泉涌顾虑颇周着实令小武佩服,可惜的是宅上出航不管是设备还是人员都是百里挑一的,也的确没有其他宅子的人员随行的先例,但既然您已经开口提说了,小武也觉得首创之事不失为勇也,倘若骆宅能在三天之内挑选出精良的设备人员满足各宅子春航的要求,那小武或同行或让贤都未尝不可啊”。 小武话落朝葛汗青点了一下头询问他的意思,他自然是觉得小武拿他的意见为重心中暗喜:看你自己怎么收场吧。 小武又抬头接着说:“所以三日之后的未时三刻吧,第二次会议我们再做决定,我记了一下刚刚各个宅子提出来的问题,如果说也需要宅上给个回复的话,我随时恭候,散会”。 众人面面相觑着,原本的意犹未尽一下子戛然而止,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了。但小武的淡然处之,把明明的众矢之的竟置身事外来了,他还真就想看看若是给你们这么个机会,各家又会翻出什么五花八门的新嚼头来。 今年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翻新换样争拧着匆匆而来,若不揪出幕后捣弄的真凶来,这个春航他真是不舍得走了。如此更好,看似风平浪静的几日,还不知道下一波浪抵会把谁拍在沙滩上呢?若真的是冲着春航而来,小武还真是欣喜得很,人生若只如初见,奈何初见未曾露面啊。 小武起身恭送各位少爷出了会堂,自己才迈开步子,可扭头一看发现黎成和祈丁在会堂门口向里探头张望,小武两个箭步就冲出来问:“阿成,你怎么在这?为什么还没去航港?” 阿成答话:“小武哥,祈丁跑来找我说宅上出了意外”,祈丁插话:“我是先去找的阿宁哥,可从门外就能听到里面打的热火朝天的,才直接去找了阿成哥的,可阿成哥非说要来告诉你一声”。 “重点是什么意外啊?快说!”小武左右看看他俩,急着问来。 祈丁忙说:“《天健榭》的那个兵器墙,突然有松动啊,就有兵器就掉下来,就……” “小武哥,我都已经叫李工匠直接去宅上了,修一下就好。”阿成赶紧补充,臭小子,说了半天说不到点上。 小武眉心紧蹙,看似一愣,脱口而出:“少爷当时在吗?” “在,可那个……”祈丁刚蹦出一个字,小武一跃就从《清香园》三层楼上跳下了,一闪身奔了出去。 刚走到一楼的众位少爷,还没等出大门呢,一个人影飘忽而过,跟到门口来一看还真是武乐书在他们眼前飞奔而去了。哎?这是怎么回事啊?穆宅是出什么事了吗?还一定得是什么大事啊?这内忧外患居然一起找上门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契机吗?众人抬头翘脚、弓背哈腰、大眼小眼的挤堆着又散开,却没一个出声的,让这心里的伎俩啊可劲翻腾起来吧。 阿成和祈丁看着小武哥纵身而下飞奔出去,阿成吩咐:“你应该先说没事的,你呀!行啦,回吧,我还去航港”。 祈丁嘟囔:“我就说嘛,你特意赶过来一趟,小武哥也是免不了着急”。 “晚上才知道,得多心惊啊!现在跑回去虽然急,可到了宅上就安心了,走吧。”阿成又瞧了一眼早没人影的街道,拍着祈丁下楼了。 小武一冲进宅门就抓了祈丙来问:“少爷呢?” 祈丙笑呵呵地说:“小武哥,不要着急了,简直是大幸,少爷一点都没伤到。还有,少奶奶吩咐不要惊动老爷夫人,嗯!”祈丙点头哄着小武哥。 “少爷没事!小姐也没事!”小武破颜为笑,终于缓了下急切才说:“好,不要惊动老爷夫人,我绕到后门去”。 “小武哥,少爷不在《穆明楼》的,在……那个……在灵儿姑娘房里。”祈丙顿了下又说:“她她挡在少爷身前挨了一记长鞭,还没醒呢”。 “你是说,灵儿姑娘她……”小武一点点又凝重了心绪,可想而知真是千钧一发啊!但长鞭坠落足以打晕灵儿姑娘?再怎么柔弱那个高度也不至于,那就一定得有机关作祟,看来这绝不是意外了。 第141章 弄巧成拙 祈丙还劝着:“小武哥,你别担心,少奶奶说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一定会好过来的,你也先……”小武抬手叫停了他,又问:“小姐在哪?” 祈丙赶紧答:“应该是在《天健榭》呢”。 小武吩咐:“我绕过去,当我没回来”。 心儿赶回《天健榭》来瞧着灵儿动的手脚,这个丫头怎么会有这么烈的性子?每每事发现场都吓得魂不守舍,可下一次动手却更狠!心儿破坏着她的机关,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吧,目标是我还好,若是她自己,可真是白废了我守了这么多天竟还要搭进她一条命去?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我怎么就暖不过来她的心呢?心儿思想着,可墙上的坑洞眼线还没修复好呢,李工匠就到了。 而她小心翼翼去后门送走李工匠呢,小武又一闪身就蹿进《天健榭》来。小姐居然不在?但崭新的兵器墙的确吸引了小武的目光,他几步来到墙下一看,可真是修缮得相当整齐洁净漂亮光鲜。 每一个兵器按照他原本的位置正确摆放,连角度都没动一下。可小武入眼这瞬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别扭和疑虑涌上心头。既正确又整洁又熟悉,可太对了,就一定不对了,到底疑点在哪里? 还不止一处?不止一个?小武目不转睛盯着兵器墙一言不发,到底是什么在我心里交织翻涌?什么……是什么? 小武屏气敛息,一会儿挨近看看,一会儿走远瞧瞧,回头望一望,歪头瞅一瞅,蹲下起来,咬唇吃手。最后还从对面的墙根起身一步一步踱开步子,伸出五指在眼前伸收抓张着走到了兵器墙前自语:“这里?不对!是这里,还有这里,可也……不对!哪里?下一个?在哪里……” 兵器光洁如新、位置准确无误、角度毫厘不差、墙面整洁平顺、挂钩部件齐全,肉眼可见的错隙真的无踪可寻,扑面而来的疑虑却还越绕越紧。小武心中原本的急切,被眼前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谜团疑雾笼罩住了。 心儿终于回来了,偷偷开门进来,只一眼,是小武。心儿非常紧张,这个兵器墙原本的挂钩部件墙面都被灵儿动过手脚,机关绽放后又被心儿刻意破坏掩饰住了,再经李工匠翻新修缮了一番,心儿又拿着每一样兵器非常精细地摆放整齐成这样,可哪禁得住小武这样盯着? 小武闻声而来开口就问:“少爷怎么样了?”,心儿松了口气才回话:“放心,郎君没事”。 小武又问:“那小姐呢?”,心儿一笑逗他说:“你看呢?”。 小武跟着笑了下,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那灵儿姑娘怎么样了?” 心儿有点躲闪不及,故作淡定地说:“哦灵儿呀?她……她可真是相当勇敢的呢,一下子就挡在了郎君前面,然后就划了好大的一个口子,流了好多的血,不过还好只是皮肉伤。”心儿探头打量着小武,不会已经开始怀疑灵儿了吧,要真是把这个丫头揪出来怕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小武不搭话却想着,看来我又欠她一个大恩情了。 心儿还探着小武的口风,道:“可郎君却紧张的不得了,见灵儿没有醒过来,现在还守着呢。你说她明明那么柔弱,却可以这么勇敢,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丫头,是吧?” 小武应下,就又两步来到兵器墙旁,“嗯,小姐说的,小武记下了。就是小姐你来看,这个兵器墙透露出很大的问题,我甚至都怀疑宅子已经陷在危机当中了。” “哦?怎么会呢?不就是一个意外吗?怎么又问题又危机的啊?你还真是一个疑问少年啊!”心儿慢悠悠地跟过来,心里却想:以这个家伙的精细观察、周密思考,再配上清奇的脑回路、精准的判断力,想救下灵儿真的只耍赖是不行的呀,不会也要如法炮制吧? 小武站定又拿手挡在眼前,伸收抓张着五指慢慢移向墙面,虽也目不转睛竟也一言不发。心儿紧张的很,这个家伙。眼看要挨着兵器的时候,心儿差点都叫出来了,可小武一下停住了。 “小姐,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一张网?”小武扭头问。 心儿真的蒙了,什么?天呢!我都忘了我刚刚重新补排了迷阵,可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我布下的迷阵呢?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举一个例子说明如下:比如说家里的女主人在这个房间的六面墙壁上布满了自己的口红唇印,男主人置身其中习以为常就会当做没有这些印记一样,可女人却心知肚明。 若这时出题来考男主人,要他给解析女人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几乎就类同小武置身迷阵之中要去辨明此举是敌是友一样的艰难。而最关键,还是小武一惯的缜密精细,可不单纯只是看出阵法的存在就算了,他是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好像是满屋子的红唇印记,关男主人进去要思捋出什么来呢?不同的口红色号对应不同的唇纹痕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走向。分辨出色系,拟定出编号,查考出坐标,才能绘出条线来,若是要在对应前后铺排的顺序,翻身转体的角度,登爬上高的支点,心儿信手拈来的迷阵真的就在小武眼前撕扯出一层覆盖遮压着又一层的一大张网来。 “哪里有什么网啊?”心儿学着小武的样子向前探头看了下,又摇摇头。原本还以为要露馅的是灵儿,哪知道这么快就宣布自己挡枪,她才不认。 小武赶紧凑到跟前哄着说:“小姐,你不用害怕,不是蜘蛛的。” 心儿笑了一下,我哪里害怕了呀,却得个台阶装着说:“哦!那就好,那就好”。 小武又左看右看,说:“这个网我见过,但不一样,的确不一样”。 似曾相识,可和海宅的又完全不一样,怎么会呢?在哪里见过呢?在……《养润堂》?对,真的是《养润堂》!一模一样的网! 第142章 一网无疑 难道说宅上都已经被人布下阵法了吗?该死!宅上有细作!怎么可能?小武虽想是哄着小姐,但心里的答案来得突然,面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心儿凑近问他:“你也怕蜘蛛吗?” 小武脱口而出:“怕!”又一愣摇摇头一笑说:“哦?不怕!我不怕的”。 心儿看着小武傻呵呵愣愣的样子,终于被可爱到了,竟还心紧了下,拍着他的肩头大声说:“不要担心了,这不是什么网,是我画的迷阵”。 小武看着小姐原本还勉强笑嘻嘻的小脸一下子惊得只剩下眼睛了一样,竟还能上下打量小姐发问:“这怎么可能是小姐布下的呢?” “怎么就不可能呢?这有什么难的?”心儿反驳,该是我惊讶你才对好吧,我可是学了很久的呢,就算是海株昆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捋出线路来,还网呢他,哼。 小武又摇头晃脑看了四周,又问:“那《养润堂》也是小姐布下的?《地坤轩》里也是?” “对呀,不止这些,宅子里每一个角落我都布满了。谁让每一天不让出去,就只能在家里闲着,无聊找点事做喽。”心儿答着,心里却觉得和小武的差距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这该死的胜负欲,好不甘心就这么说这些呀! 可小武惊讶的直咽口水,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连连点头,喘口大气,才说:“小姐,你太厉害了呀,可你这种布阵的法子是跟谁学的呀?” 心儿矫情着:“你明明知道,还问我”。 小武偏问:“真的是海大夫,你真的去过海宅吗?” 心儿点头答:“嗯”,又突然笑了,“你说我的迷阵是不是比他的漂亮多了?”说到这块心儿可真是高兴的,从海株昆那学到的东西,心儿都喜欢推陈出新把他拍死在沙滩上。 小武点头应着:“嗯嗯嗯”,看着小姐又手舞足蹈了,小武灿烂一笑又问:“可是小姐在坊间都没有听说过你寄养在海宅的传闻啊?” 心儿拄着下巴答着:“对呀,所以才要布阵呢。阵法之中任何一个外人出现的话,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而我只寄养在海宅,其他宅子我都没有去过,传闻同样是掩人耳目罢了”。 可小武还很惊讶,“所以说小姐布下这个阵法在宅上,也是为了保护好自己吗?” “谁说的?我还要保护穆宅呢,保护宅子上的所有人。”心儿娇嗔地答完,又和盯着她的小武相视一笑。 小武可是知道海宅多出来的这一套座位到底是谁霸占着了,“难道小姐饱读诗书,又对药味这么敏感,还压根不爱喝苦汤,都是因为一直生活在海宅?” “嗯。”心儿应付这个什么都知道的家伙。 小武笑的更开心了,感叹道:“海大夫教小姐这么多保护自己的法子,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海师父了呢”。 “算是吧。”心儿无聊地说完,又一惊一乍拍着小武,警告:“反正都告诉你了,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给别人啊”。 小武哄着小姐:“小姐你放心好了,哪怕是揪着少爷或者阿成他们过来看,告诉他们说这里有一张网,也不会有人相信,根本就没人看得出来,谁会想到小姐会有这么厉害的保护自己的法子呢!” 心儿可不吃这套,故意说好听的,真该让你讲讲,你到底是怎么破了我的阵法,大大地白你一眼。 小武盯着她,只抬眉回应了一下,又宠溺一笑,美得欢,小姐每次都会带给他特别安心又特别多的惊喜。 小武歪头问:“小姐,学这么多保护自己的法子是不是很辛苦啊?” “没办法啊,从小就要学着怎么样让自己生存下来。”心儿算是感叹吧,可一下子又跳起来,“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武一惊,难怪她会问我你能不能护住少爷?原来她是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小武叹息一下又安静地看她欢呼雀跃,任着她闹。 结果心儿却是一下子手叉腰冲他凶起来:“到底是我辛苦还是你辛苦呀?为什么早上走的那么早啊你?还那么匆匆忙忙的,你躲什么啊?” 小武一愣,可却真真的记得,早上他生少爷的气了,所以刚刚才急得要死,这个家伙一定会跑来打拳喝酒,可怎么就会碰到意外呢?但他对灵儿姑娘绝无非分之想,少爷看不出来,他就觉得有点委屈;少爷还故意逗他,他真委屈大了;甚至婚都已经订好了,可他却不知道,真的不是委屈一下就能搞定的了。 小姐一凶他,他又委屈巴巴地答不上来话了,却突然想到:“没有啊小姐。哦对了,长鞭掉下来怎么会一下子把灵儿姑娘伤得这么重呢?” 还知道关心人家呢,心儿笑了一下,我就说你心里有她,可要怎么回答呢:“啊?哦就是,那个……我,我当时着急要用长枪给它扎住,让它不动的啊。可用太大力气了,一扯就那样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过你不用担心的,灵儿的伤口过几天就完好如初了,一点疤痕都不带留下的呢,我跟你说啊就她那副蝴蝶骨的美人背,一定还会是个准美人坯子的出水芙蓉的那个样呢,真的!” 小武本还看向小姐听得若有其事一样地点点头,消散了心里的疑惑。原来是这样啊,还真的是你,我看也是没有别人了。结果又听小姐接着说,小武一点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进而红晕了脸颊,不敢再看小姐。却低头嘟囔:“不是,小姐,你又在说什么呀?我根本就不喜欢灵儿姑娘,更没想过我要娶她啊”。 心儿一听,立马反驳他:“你这才说的是什么话啊?你自己想一想,你奋不顾身的去救人家,到底多少次了呀?就在河堤的时候。还有在宅子门口灵儿晕倒了,也是你直接抱她回来的呀,你问问这宅子上谁没看到啊?反正男女授受不亲,你已经抱过人家了,你就一定要娶她了”。 第143章 飞流直下 小武还真不干了呢,“小姐,我也只是为了救她,这怎么能算失了礼数呢?就算是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危险,我也会去救她的呀。小姐发生意外的时候,我也是第一时间去救你的呀!”小武情急口快,说完居然有点害羞了。 可心儿一听瞪大了眼睛,真是惯着你了啊,“我还真是……我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意外,还要你来救我?”又把你厉害的,哼。 小武涨红了脸,却咬着嘴唇笑她,“还不承认,我虽然是没有抱过你回来,但是我还背着你回来过呢!” 小武答完更美得欢,却抿住嘴巴,向小姐深见了礼。 心儿一巴掌打在他的拳头上就说:“哎你?那那怎么可能一样?” 小武心里想:不一样啊,抱着和背着的感觉怎么可能一样,再者小姐和谁都不一样。可却嘴硬的很:“小姐,小武既然早就越了礼,小姐罚我就是了,怎么罚我都好,可我不想娶她”。 “好你个武乐书啊,你说不想就不娶啊?我告诉你,灵儿姑娘可是心里有你,听说能嫁给你这可算是有了笑模样,你怎么能舍得伤她的心呢?是,你出航急着走,可你回来就能完婚的呀!现在把婚订下来,大家一起扒着手指头等你回来不好吗?你居然说不喜欢,说你不想娶?我告诉你这事已经定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再矫情,我就……”心儿只顾自己说的很激动,可瞥了眼一点点站直身子的小武,竟闭了口。 小武本还脸上挂着羞,心里却想着:小姐若是罚得重了,我可要开口求饶的,嗯对。可小姐句句扎心砸来,真的惊得小武一点点起身来看她,心里倒是好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几多清凉几涟漪。 心儿看着小武的眼睛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太难了。她真的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而小武以后的日子里要是没有这种感觉会不会幸福,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只能相信小武,一定会和她一起守护好穆宅。 “小武,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灵儿,要像保护好少爷一样护好她!”心儿求他,右手伸出来紧紧抓住了他还悬在半空的拳头。 小姐的手好凉,小武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少爷干等在圆桌旁,哪想灵儿刚一醒过来,叫的还真是自己。少爷兴冲冲两步来到床边一愣,又跑回去拿了个椅凳才坐下说:“灵儿姑娘你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要喝点水吗?要不喝点粥吧,来来来慢点慢点起,我扶你”。 灵儿一副乖巧的小样子,看着他忙前忙后,说实话这是她没见过的。家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高高在上,就像家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表里不一。可是眼前这一切好真实,比自己在梦想中构画的日子还温馨。 那个时候,哪想过相公会笑,居然还笑得像个小孩子;哪想过相公会凶人,是凶完了还会道歉的那种;哪想过相公会教拳,还是一教就连打十遍的那种;哪想过真的可以离相公这么近,连他的气息都能打到我的鼻头上来了。 “快吃吧,来,张嘴呀。”少爷吹好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来。 可灵儿还美得魂游象外呢,一听到相公的声音才一撂眼,哈哈,居然是米粥的热气啊,哎呀我想什么呢。 看着灵儿终于张嘴吃了一口,少爷可算笑了,“来,不着急的,一口一口的,你这样静静养几天啊,很快就好起来的,放心吧。心儿说了,你伤得不是很重,而且呀等到伤口愈合的时候,一丁点疤痕都不会留下的呢。哎怎么不吃了呀?哦哦对,饱了是吧?我不知道你的饭量,盛的有点多了,我送回去”。 灵儿看着相公的背影,终于又想到了这个女人,算了,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又落到她手上了。灵儿动了下身子,哎呀还真的是疼啊,这么大个口子,连个疤痕都不给我留,这得下的什么药啊。居然还感觉不出来,那些麝香大红花什么的,还都没有。粥?也没吃出异样来。 看来她只会用我防不胜防的法子了,天呢,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本来自己想搞出个猝不及防的攻势,可那些兵器居然可以任她摆布,你是要有多强才行。真是想死都死不了,可活,又要怎么活在她眼皮子底下呢? 少爷回来坐在椅凳上弯腰低头搓手,缩小了好几圈一样。灵儿盯着他,终于笑了一下,又忽地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女人忍心伤害他呢? 少爷还是开口了:“灵儿姑娘,对不起,我,是我害你经了意外,我,哎呀我就不应该带你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居然还罚了你你俩,看你明明累成那个样子,也没有想过要好好照看你,你居然还奋不顾身来救我,实际上就该让我挨了这一鞭子,好好长长记性,我真的就没想过,我得……” 灵儿忽地一紧的小脸哪受得了他这么掏心掏肺的,你看我就说吧,相公善良的把什么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自责成这个样子啊你,要是让你知道我才是始作俑者,那你……那我……你说我和你怎么会天壤之别成这样呢? 灵儿伸出食指来按住了相公的嘴巴,早就泪流满面的小脸一下子笑得好可人,可还是忍住了一下都没有磨蹭,赶紧又拿了回去,低下头说:“不怪你”。 少爷惊得被五花大绑了一样一动不动,可竟然敢抬头看灵儿了,看她羞成那个样子,自己的小脸也燥热的很了,又抿了下嘴唇忙开口:“哦对,你一定是吓到了吧,我我都哎呀我自己都快要吓死了,你是眼睁睁看着那些兵器一下子掉下来的肯定是吓坏了。哎?就是不知道心儿这个丫头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呀?装的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真是的,就算是我躺在那也早大卸八块了啊,要是小武哥嘛就肯定没事。哎?她到底受没受伤,我真的得去看一看才行啊,这个丫头……”少爷想到媳妇儿,就赶紧起了身。 第144章 三竭争勇 灵儿还在搓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相公找着话题关心着自己,美得连连点头又赶紧摇头的。可是问我这个女人的胆子能有多大,也真的是超乎我的想象,她根本惊都没惊一下,这种反应压根就不是个人类。我心知肚明,居然都没她动得快。也真是不知道什么能吓到她,伤到她了。 灵儿冷冷地开口却大声说:“她没有受伤”,相公啊,你要是打今儿起就开始怀疑她,我敢保证给我一个月时间,绝对能揭下她每一层皮。 可灵儿自己却被这一声喊疼得身子直颤,少爷闻声定住,回头一看,“哎呀,你不要乱动啊,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也放心好了,心儿没有受伤是最好不过,就是你呀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来来来躺下吧好不好?” 灵儿摇摇头不要躺下,却突然开口:“相公,我,灵儿有个不情之请,我想……” 少爷一把扯着被子打断她的话,只说:“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你呀就只负责好好养着,一切都等伤好了再说,还不进来?” 灵儿哪禁得住少爷这么哄着她呀,乖乖蹿了进去,可还一下侧到这边来看着他说:“相公,你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呢?” “我?”少爷可是着急回去看媳妇的呀,他为难地说:“我真的要回去了啊,我一,一会还来,喂你喝了药吃了粥我再走,行不行?” “不行!”灵儿可是知道他的心思,反倒是自己急着说:“你以为这样就算报答我啦?才不行。相公你知道的,你第一次救灵儿,灵儿就说了‘我愿意以身相许’,可这一次是灵儿救了你呀,你猜灵儿要你怎么报达?” 这种乖乖的男孩子最好欺负了,可灵儿不贪,哪敢要你的余生,但我一定要和她斗下去。相公,你知道吗?我以前最讨厌娘亲是给那个男人做妾了,我觉得女人一定要轰轰烈烈爱那个会把自己捧在手心上的男人,但哪曾想遇到你…… 少爷躲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啊,可是这句话居然还有机会再听到一遍,真是服了自己了,“那那个灵儿,是这样的啊,咱们不纠结之前的事啊,就单说这一次啊,我真的是非常感激又非常抱歉地谢谢你救了我,真的,所以我真恨不得你快点好起来,就干脆拿鞭子轮我一顿算了,我……” 灵儿又一下坐起来了,盯着他说:“那怎么可以?绝对不行,你不许这样想,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伤害你,我也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相公,灵儿愿意以身相许护着你”。 “我?我承认,我是没有想过要怎么报答你这个事,但我,我是有媳妇儿的呀,这你也是知道的呀,对吧?我第一次就跟你说了,我有媳妇儿!而且你也见了还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忍心……再者你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干嘛非要给人做妾呢?灵儿真的,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作践自己,真的我可以换很多种方式报达你,真的,我可以……”少爷真的是直面他心里的别扭了。 灵儿明白相公不可能一次就认清她的,所以我就是甘愿与她同侍一夫,让她得逞去好了,但朝夕相处我也绝不会退缩一下。相公,瞧瞧你的样子啊,女人的心思多了去了,哪只你说的这一星半点的呀。哎,什么? 灵儿突然开口竟打断了少爷:“可以把我嫁给武管事吗?” 少爷又愣了,更支支吾吾:“啊?这个?这个,不一定,这?我怎么也要问了小武哥啊。我是说我可以教你别的呀,打拳肯定是不行,这个又危险又累的。那就换一个,我可以教你造纸呀,水产行你长在水边肯定比我还在行,这个不算。那我可以教你粮油行,对我可以教你做糕点啊,还有量体裁衣也行呀。反正不管你到底喜欢哪一个行业,到底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亲自教你呀,这算不算得上报达你呀?” 灵儿就知道相公厉害的很,小脸一凑更娇腻道:“相公,你娶了我,再教我学这些,不是更顺理成章吗?一点都不冲突啊,灵儿就要以身相许”。 “停停停停,你别再说这个话了,我是不可能娶你的,这一生除了五蝶心,我不可能再和别的女人一起过。我教你学这些,也是为了让你可以自立谋生,出了穆宅,以你的才能安家立业都不算难事。而且早晚会有让你心满意足的男人迎你堂堂正正地进门,你我如此两清。”少爷鼓起勇气,说的决绝,走的干脆。 只剩灵儿一个人坐在床上蜷成一团哭成个泪人,傻死了,把我安排地好好的,你怎么办?怎么都弄不死这个祸害,危机还在,还在啊。我不要走,不要,她会毁了这里的。可我总是把一切搞砸,不会有人相信我的,我要怎么办呢? 少爷一步进到《穆明楼》来就一把搂住了心儿,静静的却紧紧的,心儿一惊,露着小脑瓜在郎君肩头,也不说话却转着眼睛想:郎君肯定是吓坏了,都怪我晚了那一下下,若不然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入险境?郎君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个宅子,啊哦对!现在是我和小武说了算,这个家伙。 “郎君,我已经……”心儿刚开口就被少爷封住了小嘴巴,一把抱起,床褥伺候……你个家伙大白天的你……我管它白天黑天,我就要你!几天了就几次起…… 好一大通云里来雾里去,心儿又爬上郎君的胸膛接着说:“郎君,我已经跟小武说了,他答应娶灵儿了,还答应会保护好灵儿一辈子的呢”。 ‘答应’?少爷一下子睁开眼睛,打着哈欠问:“怎么听着不像是小武哥的语气呢?媳妇儿,说,你是怎么问他的?他刚刚回来过,对吧?”少爷一笑,心里想:不回来才怪呢。 心儿想:我有学得那么不像吗?挠了挠脑瓜点点头,乖乖答话:“回来了呀,又走了啊,我?我是怎么问他的了……哦对,我跟他说灵儿的伤一丁点疤痕都不会留下的,叫他放心好了”。 第145章 如意郎君 少爷差点被心儿呛过去,嗖地坐起来反问:“你?你,你跟他说这个?就这么说的?啊?然后他就同意了?”哎呀我的小武哥啊,碰着我这么个傻媳妇可咋整,这么赤裸裸的…… 少爷自顾自笑得美了,可一瞥发现媳妇怎么脑瓜耷拉成这样啊,连忙止住笑又哄上去:“哎呀,我不是笑你啦,真的媳妇儿,我是笑……我不笑不笑了,哎?所以小武哥就答应娶灵儿啦?这不可能啊”。 “是不可能啊,他说他不喜欢灵儿。可我就说了呀灵儿明明喜欢你的呀,你救过人家那么多回了还说不喜欢可不行,这婚今儿就定了,等你回来就必须迎娶灵儿。”心儿有模有样的学完,还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啊郎君? 少爷被心儿问的一愣一愣的,竟然只“哦……”了一声。心想:这个家伙,什么时候,都能听话成这样。 心儿一看,干嘛就‘哦!’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两个家伙,连表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又说错话了吗? 哪想少爷蹭地一下凑过来搂住媳妇说:“那个媳妇,我跟你说个事啊,是这样的啊,灵儿姑娘呢,哦不对,是小武哥他,他啊,他既然都已经说了‘他不喜欢灵儿’,你知道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多难得吗?那就一定是真的了。嘿嘿嘿他还知道不喜欢呢,哦对对对,所以咱们就得给他找一个喜欢的人才行啊”。 心儿还不乐意,抻吧两下身子,仰头急着问:“可是灵儿怎么办呀?” 少爷说地相当简单:“灵儿?灵儿她……哎呦媳妇儿,灵儿那么有才华那么厉害,我跟你说呀,到时候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啊?你说对吧,咱也给她留心着呀”。 心儿嘟囔着:“可我觉得‘如意郎君’就是小武啊!” 少爷劝着:“哎呀,那你是把他俩往宅子里一放,见多了就觉得习惯了,怎么看怎么好。我跟你说啊,这要是把阿成叫回来住两天,你也会觉得他和灵儿也很般配呀,对吧?所以呀你去想啊,就咱宅子上的这些个管事,哪一个和灵儿不般配,都是郎才女貌对吧,你都见过的,是不是?所以放心好了,咱们的眼光要放开还要放的长远一些才行,好不好啊?媳妇儿”。 心儿欢实接话:“那听郎君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灵儿出宅子喽?”这一点心儿很满意。 “怎么会放她出宅子呢,穆宅是欠了她大恩情了,我会铭记于心的,会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地嫁出去,放心吧媳妇。”少爷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才不要嫁出去呢?可不可以招个夫婿进来啊?”心儿居然问了这个。 “你个丫头,还什么都知道啊你?还招夫婿,哼。哎?我问你,那你说我可不可以再娶个妾身进来呀?”少爷厉害一小下,说完立马后悔了。 估计心儿就差踹他下去了,“你说什么?” “媳妇儿,媳媳妇啊,我?我……我没说什么,真的,我就是……就就是瞎接话,我我我闭嘴。”少爷惊出一身冷汗,这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哎呀你呀。 心儿自顾自躺下了,“我就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我都没看到你跟别的女孩子说过话,哪里有什么妾身,说进就可以进来的,进来干嘛,送死吗?有几条命够往里搭的?我可一个都陪不起。”也真的是怪自己,怎么会说出招婿这样的话,岸娇的法子也不是哪个都管用。 少爷也乖乖躺下来了,上手颤巍巍地扶拍着媳妇儿,大气都没敢喘,这个大醋坛子,真得供起来才行。 晚上少爷来敲响《予本楼》的门时,小武真的一惊,这次居然没有直接闯进来。小武风一样地飞过去,开了门还能看到一袭白衣跟不上他自顾自地飘忽着,而他一立定看到少爷,满心的欣喜又忽地凉了半截似的,一转身放他进来。 少爷跟他后面问:“你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这酒坛都一个个等得跑没影没边去了,我早上就看你状态不对,说”。 小武盯着他坐下去,还真是毫发无损,不错,厉害了你小子。又白他一眼才说:“回穆大少爷,还不是被你气的吗?” 少爷对面一坐,咧开嘴笑的欢,“是我气的呀?哎呦还真是新鲜啊!怎么的呀?还想赖床啊你?” 真是懒得理你,哪次闯进来闹生过你气?故意闪躲,哼,我就偏问看你答不答:“灵儿姑娘呢?她怎么样了?” 少爷被问得好尴尬啊,“怎么突然问她啊?”我也受惊了好吧。 小武可惊讶了,还躲呢你,“婚你都给我定好了,人家为了救你伤成那个样子,我问问你怎么了,不应该吗?” 少爷一听,我的天呢,生这个气呀,“谁说我给你定了呀?” 算了吧你,小武又白他一眼,淡定地说:“小姐……已经通知我了,我服从安排,就按宅上的规矩办。阿宁哥和嫂子出去守了正门,我就和她出去守着后门”。 你这个家伙,少爷被他气的呲牙咧嘴还能咬紧牙根就是没说出话来。 你个小子不用你为难不用你操心,还是一副这个表情啊?小武一看反倒美了下,站起来弯着腰凑近问他:“怎么样?这还没合了你的心思啊?” 结果没有想到少爷猛一拳就打在了小武的心口。 小武倒吸了一口气,还没喘上气来就嚷:“疼啊!” 你这个小子,就知道今天会挨打,可怎么还来的这么突然。小武好一副惨相揉着心口可一瞥少爷,怎么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这个家伙你。小武的小脸一下子又帅气回来了担心地问:“少爷你怎么了?” 少爷的确是非常艰难,灵儿救过媳妇儿也救了他自己。这份恩情他是诚心实意愿意报答,当然也希望按照她心里想要的回馈方式让她过得生活无忧特别幸福。但是迎娶灵儿,绝对是不行。现在即使是小武哥,也不可以,明明两个人都不是真正的爱情怎么强扭在一起。 第146章 我心所愿 所以原本感恩的心,现在只能用愧疚代替,还要好好梳理一下,能够给灵儿一个最好的栖息之所。至于儿女情长灵儿姑娘的归宿?少爷虽然没有答案,但他心里愿意陪灵儿一起等,一个如意郎君早晚会出现的呀。但一定要先天各一方才行,嗯对,一定要先这样。 少爷被小武这样一问,开口回答:“实际上灵儿姑娘可很有才华的,对吧?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就特别大家闺秀的样儿,是吧?就算是打拳都学得特别的勤快,简直就是文武双全呢。所以你说像女孩子可以做的宫粉行、成衣行、糕点铺,我看她都不在话下,你看她去逛街买东西就知道她有多在行啦,是吧?哪怕是纸行、水产行、当铺、文具行啊,干哪一样,以后也肯定行”。 小武还以为少爷是听到他要出宅子,就……可哪曾想少爷比这想的还远了去了,居然都想到他们以后要开一间什么样的铺子了……小武宁可充耳不闻。真是奇了怪了,这什么力道,怎么会这么疼,小武揉着心口的手啊,还没舍得拿下去呢。 少爷念叨完一瞧他那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儿,真的是又气又笑。故意上手凑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黑板一样的提醒他说:“我这回在说灵儿姑娘啦?你看怎么样啊?” 小武游魂一样地应付:“好,好啊,怎么都好”。 少爷凶他:“哎呀你别揉了,再揉都熟了,看着我好好回话”。 小武放下了手,可还别着劲儿就不看他,“是,回穆大少爷,顺便再把我也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吧”。 少爷一听可是笑美了,小武都被他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你怎么可能笑成这样? 少爷特别开心起身凑到小武哥脸前来说:“你呀——单着!”小武可听懵了:“什么意思?” 少爷坐过来说:“小武哥,灵儿是很坚强的,对吧?她很勇敢的。她一个人撑起一个铺子来营生,完全没问题的。如果说真有艰难的话,可以从宅上调一些贴己的人去帮她管呀。你看哪一行好呢?对,还有位置,尽可能就选在《古香院》附近,这样和阿成阿丹都有一个照应,咱们就都放心,你说呢?” 小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少爷,你在说什么?小姐都已经说了……” 少爷一拍桌子凶起来:“你能不能听听我在说什么啊你?不要管她好不好,就那个丫头的热心肠,我估计这洛河的春天都是她给融化来的”。 小武不敢说话了,心里却想:你们两口子不是商量好的吗? 少爷透了实话:“我已经跟媳妇儿说过了,你明明不喜欢灵儿姑娘,我是不可能让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 小武又惊又喜,瞥了一眼少爷,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顿顿地问:“是小姐告诉你的吗?” 少爷更凶了,“我长眼睛了,好吗?” 小武得逞一笑,连连点头说:“嗯嗯,少爷厉害,少爷最厉害!” 少爷一夸就好,“我当然厉害了,你以为我是谁啊?” 可小武还笑得像个傻小子,哎呀这一大天,你们两个家伙,真是要折腾死我了,还好是虚惊一场啊。 少爷一下子痞的很:“不是,小武哥啊,就你这个脑子能不能在儿女情长上多长几根弦啊?是,我承认,是我不好,我愿意逗你。可我也就拿宅子上这几个丫头逗过你吧?外面就一个骆鱼雁,是吧?你看我什么时候提过杜挽月呀?哎别行行行行,这回好,打今儿起,包括她陆灵儿在内,我一个都不提,怎么样?” 小武却惊讶死了,你个家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能堆一起来说?真是服了你,小武起身说:“少爷,咱换个地方聊吧?” 少爷上前压住他的拳头哄着他坐下,“哎呀别别别呀小武哥,我都说我错了,啊?嘿嘿嘿……”可自己屁股一挨着桌面,想起哪不对劲了,“哎?不对呀!‘换个地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出宅子去?” “我?”小武屁股刚挨着椅凳就惨的谁都不服,只服少爷。天呢,我的大少爷,我哪敢呢?哎呦喂,你真听到了啊,可你怎么才反应过来呀? “不是,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按照宅上的规矩办,哎不是,宅上有多少条规矩你背得下来吗你?”少爷既然反应过来了,可没要放过他的意思。 小武板起脸来和撒起娇来可以无缝对接,只是这样啊,那没问题呀,可刚想张嘴背来,就又被少爷打断了,我一猜也不会这么简单,哎呀我怎么能这么惨呢。小武紧闭上嘴巴,还嘟圆了腮帮,听着少爷训自己。 “哎行行行你闭嘴!我问你这么多条规矩,你做到哪一个了?你哪一条守的好?你说你说呀?还能跟阿宁哥比,你找打啊你?还按宅上规矩办,我看就应该先把你给办了。还嚷着要出宅子去,干嘛去呀,守后门?好你个武乐书,是真行啊你!后门都比我还认识你,我看它敢不敢放你出去?真应该罚你去后门跪这一晚上,让你清醒清醒。什么话都敢说啊,最关键你这脑子居然还敢想啊你?啊?武乐书,你个家伙,气死我了……”少爷真的指着他的手都颤呼呼的了。 小武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头求求了,“少爷,别气了啊,是……是我错了,我?我这回打都不走,行不行,啊?我这就去,跪一晚上,长长记性”。 少爷却直接拿手指头怼的小武后退了一步,他却一步就跨出了房门,回身交代:“自己家的门,自己关”。 小武咧了下嘴角一动没动,看着少爷没了身影,只剩踏踏楼梯声,又终于出现在对面的门口,一挥手闪身进去了,两个家伙才一齐关上了门,像小时候一样。 第147章 开家铺子 二月初三的一大清早少爷就来找老爷夫人问安来了:“娘您万安!”少爷扬头一看,爹还没出来了呢,哈哈我今天这么早。少爷故意凑到娘亲跟前来,卖乖道:“娘,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勤快了啊!娘我跟您说,您老的法子就实在是太对了,这男人有了媳妇才叫男人呢!看我一天一个样儿吧?” 少爷美的又跑地中间转两圈,一下看到爹进来了,赶紧坐到椅子上,又正了正衣服。夫人一直盯着他就是不说话,这个小子呀说不定是揣着什么鬼主意来的呢。 夫人瞥了眼老爷坐下了,才开口问他:“什么事啊?快说吧”。 “爹您万安!”少爷恭敬地请完安,才又坐下撒娇:“娘,我能有什么事啊?再者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二老来啦?我这不天天都来吗,我天天都守在家里头,多好啊”。 老爷抬眼凶他:“你呀,坐正”。夫人也说:“臭小子,可拉倒吧你,你哪天起过这么早来给爹娘请过安啊?瞧你一路小跑着过来衣衫不整的,还头不梳脸不洗的。你瞧瞧人家心儿每次过来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多好,你小子啊就是有福气”。 少爷挺了挺身板扯了扯衣服缕了缕头发又美的赶紧接话:“是啊娘,我就是有福气,这也是爹和娘的福气呀,嘿嘿不过娘还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呀,我真的有事要求爹娘”。 二老相互望了望,这个小子,老爷嗔怪地问:“什么事啊,还至于跑来这么早,把心儿一个人扔房里呀?” “不是啊爹,我哪敢啊?她还没醒呢吗,让她多睡会。我先过来是想跟爹娘说,我想在《古香院》附近开一家糕点铺子。”少爷美得津津有味的小样子。 爹白了他一眼,就这么个事也至于的?那就肯定不是事啦,“说吧,给谁开的?” 少爷乖乖答话:“爹,就是给刚到宅上的这个灵儿姑娘,她很心灵手巧的,一定能打理好的”。 “哎你?”老爷一听刚想犯急,就被夫人挡了一下,夫人忙问:“可是小武全权去操办呢?”老爷一听秒懂,放下心来了。 “啊?啊……”天呢,怎么全宅子上的女人都是一个思路,小武哥你说说你的婚事到底要让宅子上的人都操心成什么样儿才行啊?少爷笑呵呵地哄着说:“娘,这个小武哥肯定是愿意全权操办啦,但是您想啊,他还得紧着春航的事忙呢,他过几天就要出航去了,哪有时间顾得上啊,所以我来,我来弄也可以的呀”。 夫人点点头说:“也是啊,时间太紧了,孩子太忙啊。”老爷也说:“小武这孩子啊就是这样,要是交给他,忙的脚打后脑勺他也不会扔下的。”夫人又问:“凛儿,你既这般上心思,可是那灵儿姑娘当真出众吗?” “啊?”怎么听娘这个话还是以为我在这醉翁之意呢,“不是娘,您这么问我怎么回您呢?您儿子除了宅子上这几个丫头,也没见过谁呀?那就应该算是出众吧,就还好。哦对,主要是她比较坚强勇敢的那种,就是让她自己撑起一个铺子来哪怕成家立业都没问题的,这点我敢保证,她也勤奋又好学还聪明,上手肯定快!”少爷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哦?这倒是比他一提起宅上的丫头们,只会说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那些话儿中听多了呀!看来这个灵儿姑娘还真是很出众啊,老爷夫人相互点了点头。 老爷叮嘱少爷:“凛儿啊,既然如此你想做就去做吧。一个姑娘家想在市面上立足可是很难的,这前面的功夫你可要下到了,宅上能调动的管事也多依仗着点,先以面世为主,等运转起来你也就能轻松些了”。 少爷可美坏了:“谢谢爹,谢谢娘,凛儿记住了。我去接媳妇过来,咱一家人一起吃早饭啊?” 可刚走到怡心园就碰到媳妇了,“心儿,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哇哦,娘亲说得好对哦,我的心儿还真的是好美好漂亮啊!”少爷扶手在心儿肩头左右瞧瞧,就一把搂在了臂弯里。 心儿摆弄了两下衣扣,就贴在郎君胸膛娇嗔:“你还说呢,你干嘛不等我一起来给爹娘请安去啊?” 少爷得逞得很:“哈哈媳妇儿你天天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爹娘请安啊?哈哈你呀还真是有贤妻良母的样儿呢。不过我跟你说我今儿起得早可是办成一件特别大的事呢,你猜猜……” “郎君你想办成特别大的事,还用起的很早吗?”心儿一扬头,全身都是理。 “哎呦媳妇儿,对哈哈哈媳妇儿你说的太对了!”少爷被心儿一哄就美得不得了,“哎那你可听好了啊,我呀打算在《古香院》附近给灵儿开一个糕点铺子,好不好,要不要来大一点儿的,啊?” 心儿一听僵住了,“真的不是她和小武的婚事,而是要把灵儿赶出宅子吗?” “不是媳妇,这怎么能叫把灵儿赶出宅子呢?前面一切的工作我都会去安排妥当,我甚至都愿意亲自教她把糕点做成样子……对,就算成手了我都不会不管,我一定会等到这个铺子真的可以运转自如了,她真的可以安身立业了我才……哦对,如果她还管不了我也可以调管事去帮她照应的,心儿你知道吗?我真的是想了很久,才决定这样是真的对她好。不是……我?媳妇儿你怎么了呀?你别生气呀,媳妇你听我说,我真的只是觉得她救了你和我,所以我才为她花了点心思,但是我不可能让小武哥去还啊,我也不可能让她……”少爷被泼了盆凉水,一下子百感交集。 心儿一点点冰冷,实际上原因很简单,出了宅子她没办法保证灵儿还是活着的。先不说《古香院》和宅上的距离,以她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也够这个火烈的丫头死上十回的了。再者,穆宅真的固若金汤,但每一个条线每一个点每一个管事都有五宅的人盯着呢。灵儿是突然闯进来的,本来就惹眼,若再这么大张旗鼓地送出去,不用想,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她了。 第148章 朝令朝改 “郎君,留下灵儿在宅子上陪我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学这学那那么辛苦地开铺子呢?”心儿可怜巴巴地问。 却问的少爷鞭心一般,他承认他是自私的,他面对不了灵儿的真情,可他却也只想保护他对媳妇儿的真爱。少爷拥紧了她,又抵在额头上亲了下蹭着她脑瓜说:“心儿,我陪你,好不好?我答应你,就算是小武哥出航,这宅上的大小事务我都在家里办,除非是你想出去疯,但我也一定会寸步不离,行不行?但是灵儿不可以待在宅子上了,我们怎么也不能把她当成一个使唤丫头啊?她那么要强是一定闲不住的,给她办个事业先学着先干着啊,而且就在阿成和阿丹的旁边,怎么样都会有个照应,你就放下心来,好不好?” “可是郎君她真的不能出宅子!”心儿还是好难过,急着强调:“出了宅子她就会……我?我真的……郎君,我求你!” “她不能出宅子,你让我怎么办?”少爷一下子喊出来,又赶紧堵住了嘴抱住媳妇问:“心儿她在你心里是不是比我都重要?” 心儿没听懂郎君怎么这么问,少爷又扶手在她肩头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媳妇儿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除了你以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以。灵儿也不能留在宅子上了,她的确不属于小武哥,但她也绝对不能伤害你。” 天呢,郎君知道是灵儿动的手脚了?那她肯定什么都说了呀!难怪郎君什么都没有问我。心儿一惊赶紧接话:“郎君,你听我说,这不能怪灵儿的,不怨她真的,是我!我?我从一开始就……” 少爷却直接咆哮了:“你什么啊?你从一开始就傻死了!这一切都怪你?行,就是怪你。那你还想怎么样,再把推我出去吗?啊?推到她的怀里去?可是我不可能娶她,我根本就不爱她,我更不可能看着她伤害你,她有这样的想法就不可以,宅上容不下她了,她最好……最好伤好就离开,我会在她伤好之前把铺子开起来”。 心儿被吓蒙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灵儿想要嫁给郎君?这怎么可能呢?郎君,是不是我听错了啊?”心儿追着已经背过身去的少爷问的一脸无辜。 “哼,你才知道啊,你怎么可能才知道……”少爷真是无语了,要真是把媳妇儿卷到宅斗里面去,真的是……算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吼她,哎呀我真是……少爷摸摸心儿的头:“傻丫头,这回知道得听郎君的吧?来,爹娘还等着呢。” 心儿一动没动反倒开口乐呵地说:“郎君,灵儿要是真心的,你可以娶了她呀,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也看到了呀,我们两个相处的很好的,以后真的做了姐妹,也肯定会越来越好的,郎君你说对不对?” 少爷收回了手,又连退了好几步,好像都不认识心儿了一样,“你不是应该争风吃醋才对吗?我昨天只是提了一下纳妾,你就说要死要活的话,可?可你今天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你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 “争风吃醋?我哪里会?”心儿跟了两步过来边想边答,哦昨天啊我说的那是五宅的人干的事啊,“郎君你放心好了,心儿最听话了,怎么会做那样家宅不宁的事呢?”岸娇倒是教训过她,两女共侍一夫定是明争暗斗,但她没见过没经过,又真的疼惜灵儿,她怎么会呢? “呵呵你不会?”少爷笑得好心酸,“连小武哥的醋你都吃,你还说你不会?” 什么?吃小武的醋?酸的?怎么可能?心儿开口狡辩:“郎君,我对小武有那么尖酸刻薄吗?最惨的一次,不就是害他被罚跪了一个时辰吗?然后我就学会要怎么对人‘好’还有‘好一点点’,我都学会了的,我早就下定决心要对灵儿好了,以后也一定会做到的啊”。 “呵呵呵呵……”少爷欲哭无泪一般,“你的意思是说,我?娶了灵儿。你!以后也会对灵儿好,是吗?” 心儿答得还真干脆:“对呀”。 “哈哈哈哈……”少爷笑得好夸张,心儿也看傻了,一点点跟着他蹲下来,“郎君你怎么了呀?” “你还用管我怎么了吗?”少爷抬头盯紧心儿说:“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办,我去求爹娘,今晚就收了灵儿。”少爷说完就踉跄着起来走出去了。 心儿不知所措地跟上去扶他,被甩开又贴上去,竟也一句话都没再说。 小武今早来给老爷夫人请安的时候,竟是夫人先张嘴:“哎呀小武,你怎么才来啊?”,老爷也忙说:“祈丙,把门关上”。 祈丙一探头关上了门,小武瞧了他一眼又回身恭敬地站好,刚要见礼,就听老爷急着问:“小武,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那个新进宅子来的灵儿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小武自顾自见了礼,还在弯腰想着,不会是小姐不同意,都和少爷闹到二老这来了吧,哎呀我的天哪里至于的呀,“回老爷,灵儿姑娘就是小武在决堤之时从对岸救回来的。本是甲长之女,但家里只有她一人幸存,所以才在宅子上留住了这一段时间。劳老爷夫人挂心实在是她的福分了,小武会去和少爷商量,妥善安排好接,接下来的事”。 老爷不敢相信地问:“这么说你是知道的啦?你是同意的啦?” 小武顿了顿,又狠下心来,点了点头。 “大胆!”老爷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简直是糊涂”。 小武闻声跪了下去,真的想不出来老爷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不敢抬头看却气息话语脚步声等等室内一切的波动都尽收耳底。 “哎呀你别急你别急啊,有话慢慢说啊……”夫人扯着老爷衣角劝他,又说:“小武啊你起来回话,我知道错定是不在你,但我也要知道灵儿姑娘是怎么虏获了少爷的心的?” 小武闻声唰地抬头,“什么?夫人您说……这怎么可能?” 老爷又嗷嚎一声:“怎么就不可能?” 第149章 心都惊了 “哎呀你别急啦,你听我说。”夫人干脆拉老爷坐下来,又问:“这不可能?所以最开始,灵儿姑娘是想要嫁给你,对吗?” 小武乖乖点头,自己又想了一下,应该是一直以来都说的是这个呀,“夫人,难道少爷和小姐不是来求这个的吗?” “你是说他们两个应该是来求着给你订婚?你就只知道这些?”老爷又急着问,看小武还是乖乖点头,抬手吩咐:“你给我起来你”。 夫人看老爷可算卸了气势也跟着叹了口气,又问:“小武啊,那心儿说这个灵儿姑娘又救过她又救过凛儿,可是真的吗?” 小武还跪得笔直,又点了点头,自责道:“夫人,我,我当时……” 老爷还气不打一处来呢,打断小武还嚷的欢:“我叫你起来,事事都指着你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救着他,他自己就不能长大啊?我?我刚才就应该打折了他的腿,我……我就不应该让他直溜地给我滚出去他。” 夫人可是看明白了,“哎呀都跟你说了,你看不出来凛儿他不高兴吗?他不愿意,你不知道吗?” “他不愿意?啊?一个大黄花闺女刚在宅子里走几圈,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啊,还他不愿意?你看看心儿让他哄得帮他说了多少好话,啊?我跟你说就咱们在他眼前活这二十年都白活啊,这大婚都未盈月啊他能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都敢有这样的心思,我都真算白生养他一回,这根性怎么能劣成这样?”事与愿违的打击突然而至老爷真的接受不了。 “你别说这样的话,凛儿要是像外面那些花花公子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心思,我的牌位都不入穆家的祠堂,小武你记得。可是你说凛儿是这样的孩子吗?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眼睁睁看他和心儿相亲相爱的,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心呢?啊?老爷,你想想,凛儿头一次进来不还只是求着给那个姑娘开一个糕点铺子去吗?”夫人这当娘的心可是要操碎了。 小武还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是心疼。 “哎呀你呀慈母多败儿啊你,你想想他什么时候起过这么早来给你请过安,还说开个铺子什么都他亲自来亲自来,你没听见吗?他什么时候这样过?这真是除了宅子上的丫头还真就没见过别人了他,我看呢干脆就让他娶了那个什么姑娘,让五爷亲自来一趟打折他的腿,让他长长记性也就绝对不会再有下一回了。”老爷哪舍得亲自动手啊。 夫人又说:“你尽说这样的话,才真是气糊涂了呢,我不和你言语,我心里知道凛儿是受了委屈了,可我也要知道原因。小武啊,你听话,快起来,夫人知道你忙,可你也去问问少爷是怎么了,还有心儿也不对劲。他俩要是闹矛盾了,可也别做傻事,分开冷静一会不就都好了吗?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啊?你两头都跑一跑,化解化解。老爷这你也放心,我陪陪他就好了”。 老爷却赶紧接话:“不是,是我多事吗?啊?是人五家会把咱穆家怎么样,是咱先不忠义啊,你让人家怎么办啊?这张脸皮要是撕破了,整个洛阳城都得跟着抖三抖啊,你以为只是凛儿啊,我就不巴望他好好的吗?” 小武抬头听着,老爷又正对他说:“小武啊,这是大事了,你心里要有数,也要能吃得消,大局不能乱,更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去吧,去吧我没事”。 小武看着二老点了点头,才忙着起身出去。 夫人瞥了眼老爷,又靠在他伸出来的臂膀里,默然不语了。 小武一关上《养宁居》的房门就抬脚奔出去疯了一样地找他。不用想《穆明楼》肯定是不会有。那《予本楼》呢?没有。楼上。楼下。房前。屋后。犄角。旮旯。子阳院都没有。《地坤轩》不可能。《天健榭》也没有。《旭曦轩》不可能。《养润堂》也没有。承德院不可能。 小武再一次跑进怡心园的时候一望,居然是小姐的背影。小武跑上前去,“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少爷呢?” 心儿也行尸走肉一样指了下漪澜池,“被爹训得好惨,我也不敢跟得太紧,他刚下去,不到半刻钟”。 “小姐,回《穆明楼》等,不会有事的!”小武说完就跳下了水。 “我如果能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才最好不过。”心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乖乖回去了。郎君的艰难她不懂,但老爷的担心她心知肚明。等,等这一切结束,只能等。 小武找到少爷,拽他上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少爷很听话,一点都没挣扎,就像现在坐在《漪澜亭》也仍然一动没动过一样,除了浑身打着哆嗦。 小武问:“少爷?我背你回去换件衣服”。 少爷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天。 小武一看也坐下来靠在《漪澜亭》的栏杆上,两个家伙就这样看着清早的日头一点点爬过了德义堂的直脊,又终于超过了《穆明楼》的顶脊,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让人的心很安静,很温暖,很惬意,也很难得。 特别像两个人小时候一起来爬《漪澜亭》的屋顶,那个时候少爷怎么也爬不上去,每一次都要踩着小武哥的肩头,可总算上去了也顾不上嗷嚎就回身伸手来接小武哥。而小武每次都是脚上一用力就直接飞身上去,立定之后再弯腰拍下少爷的后脑勺。 “你就不能抓住我的手上来一次吗?” “你就不能一跺脚自己上来一次吗?” 十八岁那年两个人还一如既往地怼着。 然后就是枕着胳膊乖乖躺好,看着日头是升起来还是落下去,看着云彩是飘过来还是荡过去,看着鸟儿是往上飞还是往下落,看着风啊雨啊是先招待了小武还是先吓跑了少爷……好像都一样,好像这小日子永远都过不完一样,但一转眼两个家伙已经这么大了。 第150章 大少训话 不知过了多久,少爷终于开口:“爹怎么样了”。 小武扭头看他:“喊着要打折你的腿”。 两人相视一笑。 少爷又说:“娘在陪着”,小武点点头。 少爷向后靠了一下输了口气又看着天,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爹娘这样的爱情?娘婚后多年不孕,爹宁可挨家法都不纳妾……”少爷呵呵苦笑,“现在倒好,轮到我了,正好相反”。 “少爷?”小武心紧了下,宁可挨家法,也要娶她,怎么可能? 少爷还是冷冷地说:“穆家是有规矩的,像我这种不肖子孙,一条腿都怕交代不了”。 小武问:“你刚刚是去了祠堂?” 少爷点头又扭过来看小武哥,“嗯,一会还去”。 小武急着问个明白:“少爷,你这是何苦呢?到底是怎么了呀”。 却被少爷打断了,“算了,不用问了,你不是也有瞒着我的事吗?” 小武一愣,“我?我瞒着少爷的事?是因为小武有瞒了少爷的事吗?” 少爷放正了脑瓜,也没瞥小武一眼,“神州街的武馆,若只是为安民心兴业绩,为什么任何人都不让去,而你每天不管有多忙,都会到那里守上三个时辰,是为什么?” 小武一下子又惊又慌,“少爷,我?我……我不该瞒少爷,可小武是想,想……” “你是想以身作饵和凶手交锋。”少爷今天说这种话都能这么平淡,“而且你不只是想,你还已经做了”。 “少爷,我?我,小武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小武真心服少爷,可竟无言以对。 “你?你不敢的事太多了!”少爷盯着小武终于淡淡笑了下,是啊只要跟少爷沾边他总要掂量来掂量去,可扭回头来少爷又冷冷地说:“所以你都要去拼命了,也没有过问我,而我只不过是要收房一个女人,没有问过你,有什么不可以的?” 小武忙说:“少爷,这不一样,这是两件事情。我以身作饵,只是去赌未知,你收房纳妾,可就是余生了啊”。 少爷却说:“但在我心里这是一样的,难道你的命真的没有我的幸福重要吗?” 小武说:“可是少爷我不一定会输啊”。 少爷说:“所以我也不一定会不幸福”。 小武急了:“少爷,我求你了,这根本就就是两回事,我承认我故意骗了你,我没有告诉你实话,是我过分,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气,可以怨我,可以凶我,可以罚我。但你这是在干吗?到底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非要娶灵儿呢?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就是早上老爷夫人也答应了呀?我们一起给灵儿开一个糕点铺子,不好吗?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非要娶她呢?” 少爷笑了:“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 小武傻了:“凛然,你怎么了?凛然,凛然,凛然……”小武一点点蹲下来,跪下去,跟着少爷埋深的头,可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 “哥!”少爷叫了一声。 “还是凛然好听,叫得我好想哭!”少爷一下子坐正,搭手扶小武起来,小武紧盯着他,百爪挠心。 少爷冷冷地说:“算了,没有为什么,你做的事我不过问,这一次你也不要来问我。只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你每一次瞒着我都是为了大局,是为了全宅的人,乃至于全城的人。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任性,我只会为了我自己”。 少爷突然又笑了,“哦对,这次的确是不一样啊,你居然还说出了你‘不喜欢灵儿’,哈哈哈好!你心里知道你不喜欢,这很难得。居然还能说出来,实在是好!以后也要这样对我说,别总自己担着。哎哥,你相信有一种爱情真的是一见钟情吗?我和灵儿的就是这样一见钟情。” 小武不可思议地说,“怎么可能?我敢保证你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过她。还一见钟情?少爷,我求你了,你跟小姐才是一见钟情,是只看了一眼画像就愿意奔赴余生的爱情”。 少爷又笑了,同样的苦涩,同样的埋头。 小武忙说:“少爷,你听我说,如果说真的是小姐惹你生气了,或者说是小姐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让你伤心了,我也敢保证她心里是爱着你的,她心里只有你,甚至她心里只有穆宅只有这个家,你知道吗?宅上的每一个人她都愿意去好好地保护,少爷你相信我,宅上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走遍了,都都都留下了她对这里的深情厚谊。少爷,你知道吗?我我承认我,我没有想过我我的婚姻会是什么样子,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是我心里知道你和小姐就是,就一定是是我们都羡慕不来的,你知道吗?我就愿意盼着有一天可以给你们带孩子去,真的。可以看着你们的孩子一天天长起来,一个两个三个一大堆,好不好?像咱们小时候一样,这个宅子里有一天会全都是孩子,还会全都是欢笑声,脚步声,奔跑声,喊追喊打的还。到那个时候你会像老爷一样,你还记得老爷吗?扬着手一直喊停,还会追着你打,我看你呀到时候也差不了,兴许还得插起腰来呢你。少爷,这才是你的人生,这是你要过的日子,这是我要守护的一切。” 阿成远远的赶过来一望,少爷和小武哥怎么蜷缩成两个小不点呢。 阿成赶到忙说:“少爷,你还真在这里,你真的是……怎么湿成这个样子?少奶奶让我拿件衣裳给你披一下,小武哥,你的”。 小武闭嘴抬手抓住,和阿成一人一边的给少爷披上了披风。少爷笑不出声来了,可一抬头还是满脸堆笑的样子,却开口嗔怪阿成:“你干嘛这么大声,没有规矩,没看到大少爷在这训话呢”。 小武盯着他,一脸的无奈可还那么温柔。 阿成赶紧点头哈腰地说:“看到了,看到了,少爷我记住了”。 第151章 散散伤心 少爷直接站起身任披风从肩头一直服帖到脚跟,他径自向前走了两步,又立定在《漪澜亭》边上回身说:“哥,你说的都对,就再纵着我这一回吧!”说完竟还向小武深深地鞠了个躬。 阿成也跟着弯下腰身来,他从小就最喜欢跟着这两个哥哥了,可小武原本盯着少爷的眼睛都不忍心再看他了。少爷刚转了身,小武又盯上去。可没走出去几步,少爷一耸肩抖掉了披风,竟连步子都没停一下。 清晨的日光把少爷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正好打在小武的脑门儿上,他一步追出又立定在少爷刚站过脚的那块地儿上。 阿成起了身一看忙说:“大少爷,你看这这怎么回事?” 小武咬牙咧嘴瞪了下阿成,阿成立马心觉不妙,呵呵一笑,不敢正眼看,但也怯怯地瞥过来,试探性的一字一顿地叫了声:“小武哥?” 小武吩咐:“跟上少爷,寸步不离”。 阿成一愣:“小武哥,航港那边今天可得忙的……” 小武答话:“我去”。 阿成一听:“好,那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你放心啊放心啊”。 阿成屁颠地追去了,可小武攥着披风的拳头还抖得不得了。 小武带着小姐来到航港上散散心,实际上航港特别的漂亮,蔚蓝的河水让人的心情似乎都幽远还清澈了。而站在甲板上的小姐真的心不在焉。 说实话,她担心郎君,但又不敢陪在他的身边。她从头至尾想了好多遍,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肯定不只是因为害他挨了爹的训斥吧?哎呀,早上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呀,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心儿没有答案,最关键也的确是因为连海株昆都没有想到会有走到这一步的这一天,压根儿就没有教过宅斗的任何一丁点啊。 心儿显然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但是一片丹心却是赤诚炙热的,即使在航港转了一大圈,也没见她笑过一下。就她那个魂不守舍心神不宁的样子,真的让小武心疼。 可是这样碧蓝的天、幽静的云、清澈的河水、缕缕的清风、和煦的阳光,都没有办法让小姐心情好起来。真的不知道从此以后若真的是过上两女共侍一夫的日子,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只会欢呼雀跃的小姐了。 小武和心儿两个人一起站在船头,谁都一言不发。 而这一边涧桥桥头上喋喋不休的骆鱼雁骆大小姐还正对着骆为里和好不容易请出山来的赵邑滔滔不绝着:“赵大船长这一次请您出山是最好不过的了,您看今年正好是个多事之春,咱们来凑热闹就等于坐收渔翁之利啦。虽然说这些事好像都已经被武乐书打理的非常妥当了,但是咱们在他的基础之上稍微多给那么一点点甜头,你看各家就又坐立不安了吧,咱的好日子掐指可数啦”。 骆为里想了下昨天小姐在商会一系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奇操作,满脸堆笑地哄着:“是是是,小姐说的还真的是相当有道理呀”,又心想:不过穆宅昨儿个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的,的确算是机不可失了呀,就紧跟着说:“小姐就是会挑时候,赵老船长,您也知道咱《骆府码头》的发展,早晚有一天也是会吞了他《穆氏航港》的,今年您一出马咱这个开头可就算是打得相当漂亮了啊”。 可是骆鱼雁一脚刚踏上桥头却突然尖叫了:“那是谁呀?为什么会和武乐书在一起?两个人在船头上看风景?这怎么可以?” 骆为里也瞟了一眼,天哪,居然是穆宅的大少奶奶,看来这穆宅还真的是出了大事,居然是她自己跑到航港上来遛弯儿,哎不对也不对,这大少爷说不定是在船厂或是在哪视察呢,眼看就要他主事了呀,我可不能被表象蒙蔽。 赵邑的眼睛瞪得比他俩都要大,却一言不发。 骆鱼雁接着说:“骆为里,你过去给我看清楚到底是谁?他们到底在那干什么?” 骆为里赶紧扑棱脑袋说:“大小姐,这我过去不好吧,我这过去说什么呀?这刚跟人家在商会上争的面红耳赤的”。 骆鱼雁反问:“争了吗?他武乐书根本连话都没有接过,他最后还说什么‘或同行或让贤都未尝不可’呢。对,可以去表示感谢啊,带着赵老船长去,谢谢他武乐书。万一是同行呢,咱就鞠一躬,要是让贤呢,咱就给他鞠三躬。”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一男一女,还凑那么近。 骆鱼雁话都没说完就抬脚奔了出去,赵邑也紧跟着,剩下骆为里愣在那,也忽地屁颠儿跟了上去。 骆鱼雁急匆匆赶到就大声地吆喝:“武大管事这么悠闲,一来航港就能碰到您,小女子也算三生有幸了啊,就是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受小女子一拜,算是感谢您在商会上的大力支持了”。 小武早就听出来是外人的步子,可即使是现在听出是谁了也还是懒得搭话,而是问小姐:“小姐,你要见见骆鱼雁吗?骆家的大小姐,少爷应该是跟小姐提过的”,小武说完盯着她看,还好尴尬的抿了下嘴巴。 小姐一听还真的是提过啊,忽地笑了一下拽着小武胳膊问:“小武,你什么意思啊?” 小武淡淡笑了一下,只要小姐开心,他什么意思都可以有,也都可以没有。 小姐一下子欢实起来,摇着小脑瓜,还正了正衣襟,缕了缕头发。小武盯着她看,咧嘴呵呵傻笑,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喜欢当红娘呢?好吧,好!随你。 骆鱼雁盯着看,也跟着在这边整了整妆容,我还怕了你不成,看一眼我就要入木三分,连你的骨头我都能记住。 心儿一转身,两个小女子都目瞪口呆了。可心儿怔定在那一眼就认出骨头来的可不是她骆鱼雁啊。 小武跟着回身却发觉小姐哪里不对劲,扭头问:“小姐,怎么了?” 小姐开口叹着:“漂亮,真是漂亮”。 小武抬眉撂眼纳闷着,是吗?那好吧,听小姐的,小武跟着小姐向前移着步子。 第152章 英雄救美 可骆鱼雁却惊得一动不动低声问:“她是谁呀?到底是哪家的小姐?”骆为里凑近身前小声答话:“哎呀不是,那是穆宅的少奶奶”。 骆鱼雁唰地脸色一变,“天哪,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说?”这以后朝夕相处的日子可不能是这么一个开头啊。 骆鱼雁赶紧屈身作揖恭敬道:“骆鱼雁恭请大少奶奶万安,刚刚大呼小叫实在不知道是您来视察,清扰到您了,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我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她要是一票否决,我全部的努力可就都泡汤了啊。 心儿见她心慌的小样子,倒是喜欢的很,想看又不敢看的小眼神,看来郎君说的呀一点都没错。心儿竟学着夫人的样子,先白了一眼小武,才摆手说:“起来吧”。 小武瞟了眼小姐,心想:我也不知道她平时什么样子啊,不过每次见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吧,想着竟还点了点头,好像对自己的一无所知还挺满意。 骆鱼雁一看可是美了,这还差不多,今天可真来着了,竟还直接把我指给少奶奶看了,看样子也一定是满意。 “骆大小姐真是人如其名啊。心儿今日得见,甚是欣喜。骆大小姐要一起到船上来看看风景吗?”心儿以老母亲的心肠保证,她真心喜欢这个丫头。 话音刚落,骆鱼雁倒是开心地喊:“我愿意,我愿意”,就直接一个跟头跳到船尾甲板上,可脚一着地都不知道要怎么走过去了。 小武低声说:“小姐,你?一会可就要送您回宅子去了,嗯!” “一小会,也一起。”心儿美美答话,若是能把小武的婚事也定下啊,她的内心真的是什么都能放得下了。 小武听了小姐的话,“啊?”了一声,也不算是太强人所难吧,就是大喘了一口气,眨忽着眼睛,也没舍得抬眼看一下,算了干脆转过去吧,自作自受啊我,就是这个丫头总是能玩得更大。 任他转过去好啦,这个家伙能好意思才怪呢,心儿却是同时伸出手来迎着骆鱼雁过来,可骆大小姐还是弄不明白抬头摆手和迈步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个搭配法呢。 可不曾想,唰地什么一闪而过入河不见?好利索的手法啊!快的我都跟不上它的影子,没瞧清是什么样?小武身子前倾盯紧了看一下,是暗器?可身后嗖地一声一个系缆桩啪地崩掉了,像是脱缰的野马胡乱翻腾而来,小武侧头一扫,连带着主桅左侧一整个支索都游蛇活鳗般的舞动跳跃,而小姐正立在船中央成了这一切的盘中之物。 小武一步飞起直奔系缆桩这个利刃和力道的源头,凌空运气控制住它悬浮在右掌之中老实乖巧,可还不放心,干脆又一把抓住。顺着它的力道飞驰而下右脚点地在小姐身侧,左臂伸开揽她在怀里。两人才合体了一般,小武又跃起带着小姐腾空转了几个圈,才卸掉了支索的柔韧劲儿。 两人轻飘飘着地的时候,支索也一动不动瘫着了。就跟骆鱼雁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气傻了,愣在没走出两三步的船尾一动不动一样。可心儿一动不动的却是一直盯着赵邑的眼睛,你可真行啊,先出手?是吧?呵呵,就你每次下到三层都宁愿打晕伤残王者而不是救他上来的这个品性,你放心,我早晚招待你。 而支索一动不动了,似乎也没让小武满意,他右手还攥着系缆桩,一把抱起小姐来,几步就来到船尾,放小姐下来,可还紧搂着她肩头说:“赵大船长,还真是宝刀不老啊,我武乐书今日能有幸见到您,真是此生无憾呢。就您这手法,若是再年轻二十岁,我看就是这《穆氏航港》也不够您旁敲侧击的呀”。 赵邑盯着心儿没有说话,心想:怂成这样了吗你? 骆为里却一蹦多高地反驳:“武大管事您什么意思呀?这明摆着就是意外啊?就挺多能算是你这个船造的就不结实呀!这跟赵老船长有什么关系呀?我们赵老船长四年都没出山了,更没来过你们航港啊?你这可真能赖啊你?” 小武气势更胜一筹盯紧赵邑问:“所以赵大船长偏偏选在今年这个多事之春亲自出马,又恰好是头一天就到我的航港上,显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冷箭暗器,到底是何居心?不妨就直接冲我武乐书来个痛快的,何苦骆宅养兵多年深藏不出又按捺不住背后伤人!” 赵邑也像是来了什么兴头似的,盯着心儿的眼睛一瞥瞧了眼武乐书。 心儿忙开口:“小武,我没事,算了吧”,这个人的确是什么阴招都能使得出来,小武的路数太正了,光天化日定是不占优势,还是等姑奶奶大半夜寻了你去好生招待吧。 小武还紧攥着小姐肩头说:“别动”,危险近在眼前,哪怕是把小姐捧在手心里,小武都放心不下,更何况这个人的手法的确够快。 骆为里气得指指点点地说:“哎呀武大管事你太血口喷人了啊你,我们这才来站个脚儿的工夫一动没动啊,你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哎呦呦,哪来的冷箭暗器呀?还背后伤人?明明是你自己我行我素又搂又抱这穆大少奶奶,哎呀我都没法说没法看呢。武乐书你太恃才放旷了,以后的日子,啊哼!我们走着瞧,大小姐快快下来。” 小武是真想试一试他呀,可小姐在,又刚吩咐过。算了,总有机会,若是同行出航,才最好不过。小武和心儿都揣着自己的主意,眼前的挑衅,认了,忍了。两人只相视一笑。 骆鱼雁的内心波澜起伏,也真是一饱眼福啊,可怎么就单单救的是她?骆大小姐几步走回不得不问:“武大管事,这是你们穆宅哪条哪款的规矩?你可以单单领着大少奶奶出来看风景不说,还可以……还可以。武乐书你满口圣贤礼数,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还是你压根就不想知道不想做到?” 第153章 伤到手了 小武瞥她一眼冷冷地开口:“骆大小姐的威风小武倒是见识过,可您跑到这里来教训我,还真是来错地方了。骆为里上来接你了,我猜就算是他为了救你,也不会眼睁睁被规矩束缚。” 可骆鱼雁却不愿被拉着下去,“你是说你宁愿看着他来救我,你也不会?” 小武一听,这算是哪门子问题啊?可心儿直拿胳膊肘怼他,小武低头懵懵然地问:“啊?” 骆鱼雁一下子歇斯底里起来:“还有你,叫我上来干嘛?做戏给我看啊……你会转圈你会甩裙子你会装傻发呆你会小鸟依人啊?我告诉你,我也会,用不着看你演,用不着跟你学,我不走,你今天侮辱我。武乐书你呢还冤枉骆宅,我告诉你我没有,你信不信?我问你,你信不信?” 心儿一听挣开小武的手走上前去同时开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骆大小姐,心儿真的是诚意邀请你来一起看看天看看水的。真的只是意外,你别往心里去。这要是你在支索下面,小武也会奋不顾身去救你的。你知道的,他就是这样的人,真的。今天都是误会,你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小武一步跟上盯紧了赵邑,又挡在了小姐的身前,靠在她身边听两个女人一起喊话,真是需要耐心,更何况小姐这么诚恳还被冤枉,而骆鱼雁在说什么啊还那么凶,可算安静了。 小武说:“骆鱼雁这不是你可以胡搅蛮缠的地方。”小姐一听直接上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腰身,小武一咬牙又接着说:“而且你要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我今日可以不跟赵大船长计较,但也绝不会容你在这儿撒野,《穆氏航港》你从此不得再踏入半步,带着你骆宅的人乖乖回到对面去好自为之”。 骆鱼雁真的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骆为里可算是把她带下来了,就又哄着赵邑灰溜溜地逃开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都远了,小姐还在生气,明明干掉赵邑,你俩还能好好的呢,“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你干嘛那么凶人家啊?” 小武也在看着他们的身影都远了,却突然回头笑她:“那小姐?在你眼里有没有哪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坏人的?哎哎哎?你必须说出来一个啊”。 小姐一听又使劲掐了他一把,手一拿开他才喊:“疼啊”。 哼,还知道啊,“哪里疼啊?”小姐明知故问。 小武扭头可怜兮兮地说:“手”,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姐一愣,翘脚一看,小武抬起右手,一直攥着的系缆桩,只能用拔的了,一个桩身,两道印子,两根钉子,绞着螺纹。 小武一咬牙,一伸手,一用力,一抬头,一下笑了:“没事了,小姐,我送你回宅子吧,你去陪陪少爷,好不好?”小姐可算开心了,要是再能把少爷哄好,就太好了。 小姐却说:“你手上滴着血,要我怎么见郎君?”又一扭头:“你也不敢。还不过来?” 天呢?我还真不敢!小武又一笑,看来我不敢的事还真的太多了,又摇了摇头,追上了小姐。 小武才刚到仓库门口,井泉就从货场回来了,而心儿却一下子从里面蹿出来了,好像是这的药箱少了什么,看看就近能不能找到,毕竟系缆桩长期浸在水里锈迹太多也太烈了。 小武和阿泉扭头看她欢实出去了,又相视一笑,一起进了仓库。 阿泉问:“小武哥,你手怎么样?” 小武摇摇头说:“手没事的,但航港可要上心思了,我真的怕这里才是他们的目标。你一会去把船修一下,这个人的手法真的看不出端倪,你再仔细瞧瞧看留下什么痕迹没有?不管有没有啊,这例行的检查包括这几日到货可都要精细了,只验封样是不行了,要一个一个的过,等封舱的时候我一定会到。” 阿泉又瞥了眼小武哥的手才正对他说:“骆宅的人从来不打这过,还真是一来就作妖。小武哥放心吧,我这就过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他个遍。哦还有哥,阿坚哥和亭子已经做好接管航港的准备了,这会啊劝都不回来歇一歇呢。航港这根弦从来就没放松过,眼下这几日又会常有外人进进出出,兄弟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你放心吧哥,我去了啊。” “我回来啦。”心儿一跳就蹿进来了,吓得阿泉刚起身差点没站稳,又一步闪退见礼道:“少奶奶”,看着心儿“嗯。”了一下就直奔药箱去了,阿泉和小武又相视一笑,阿泉一步迈出去,小武也乖乖伸出了手。 小姐清洁的手法还真是专业啊,嗯嗯也是,海宅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可小武又突然想到了赵邑,他太像我等的凶手了,但怎么也感觉不到他的内力,该死。就算是在我之上,也不可能纹丝不动啊。看他的嘴脸可不是能耐得住的性子,却可以四年暗藏不出,真的是居心叵测了。 这个家伙,真的伤到了反倒一声不吭了,小姐抬眼瞥了小武一下,连气息脉搏都平静如斯,我不会是在绑一块木头吧?他这个性子啊总是惹的小姐想故意挑衅:“这你都能伤成这样,还说能护住少爷呢?” 哎你这个丫头,是刚刚夸了你不晕血不害怕手法也专业。可你这么快就忘了,我是为了救你啊?可若真是为了救少爷呢,还是算了,才用不上呢!小武不搭茬反倒仔细歪头端详着她,怯怯地问:“小姐还生少爷的气吗?” 小姐倒是一愣,抬眼看他,“我为什么要生郎君的气呀?” “啊?就……就少爷说要娶了别人啊!”小武说得满心的疼惜都溢于言表,这两个小家伙呀一个比一个嘴硬。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嘛!”小姐的理由带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正统却云淡风轻地压过来。 “啊?那小姐回去会和少爷好好说话吗?”小武惊了,居然说这个?可任谁会忍心让你去经历这些世理常识呢? 第154章 好久不见 “当然会了,郎君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这你还不放心啊?”心儿一听,这有什么可问的呀? 呵呵,可这明明就在说气话呀,看来还是等会再回吧。 小武一想直接就嚷:“哎呀,小姐,还是好疼啊”。 小姐怼他:“不疼才怪”,又一愣,哎?可你干嘛突然耍赖啊?小武满脸堆笑哄着她。 可言欧闻声蹿进来就问:“小武哥你怎么了?哎呀,你的手?天呢,怎么伤成这样?” 小姐瞥他,你看不止我一个人说你吧。 “哎小欧我没事”,小武拽过他小声说:“吓唬小姐呢!”又得逞一笑。 “吓唬小姐?”小欧嗔怪:“你吓我一跳好吧,明明有事。”又抬头揭穿:“少奶奶他还敢吓唬你”。 你个小子你,小武难以置信地看他又转向小姐可怜兮兮的撒娇,小姐佯凶只一瞥,小武才扭回头问他:“哎你怎么回来啦?” 小欧忽地想起来:“哦对对对少奶奶,费大少爷到了,带了几箱货来,大老远就喊小武哥出去迎他”。 是他?两人心头唰地一紧又一齐笑了下,小武一要起身就被小姐拦下了:“别动”。 心儿不显山不露水,可心里却不是看着他俩耍宝的乐呵劲了。看来今天好久不见的可不单单是一个赵邑了啊,兴许这费润后面还会跟着谁呢,这种人类一出场我还真怕这航港再抖一抖啊。 他来?小武倒不惊讶,可偏偏是今天。小武乖乖坐好一摆手小欧先出去了,看着小姐小心翼翼轻拿轻放,小武面露怯怯为难地说:“小姐啊你好久没见到费大少爷了,今儿可算见到了,你会不会……” 心儿抬眉看他,要说什么啊,吞吞吐吐的,小武眨着眼睛说:“不会要告少爷的状吧?小姐,小姐你听我说,少爷他的确是……是!他是任性,可我也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啊。小姐他心里真的只有你,他也就是想吓唬你,巴不得你求求他哄哄他就好了。所以小姐你能不能别和费大少爷说啊,我一会就送您回宅子好好陪陪少爷吧,好不好?” 心儿笑了,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跟他说有什么用啊?正主可还在后面呢。小姐吩咐:“我知道的啊,就你话才多呢。走吧,一起。” 小武美的一笑,点点头跟着小姐出去了。 费润大老远就吆喝“武乐书”,跟武乐书是摆在那卖的什么还压根不要钱一样。是啊,要费大少爷在人前围哄,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这份殊荣连葛汗青都没捞着过,而他武乐书算是得着了,居然还想有下一回,算了吧可,今儿个把货给你一交,有多远滚多远去你。 可不想一露面迎上前来的居然是心儿,费润正嗷嚎的大嘴巴还真是闭不上了,赶紧一路小跑着屁颠过来虚哄:“哎呦呦心儿啊,哎呀我的心儿大小姐啊,你怎么在这啊,怎么跑出这么远来啊,都出城了呀你,这怎么就单着这么一件褂子呀,来来来披我的披我的,哎武乐书你那大少爷哪去了,也不跟着伺候着呢?” 小武礼过一直看着他忙叨,刚要开口就见小姐怼脸凶他:“‘武乐书’也是你叫的?郎君更用不着你管。” 费润婆婆妈妈起来还挺温柔地说:“哎呦喂行行行行,四哥立马改口:武大管事劳您费心了!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说我哪敢管你呀,就是你什么时候可都别一个人单干啊,这进进出出的离城都这么远啦,任谁能不担心呀,你还想让干爹来劝你呀”。 可心儿却觉得信息量有点大,你趁早闭嘴吧你,都没搭话也没白他一眼。小武又回礼只一笑,小姐这气势小武最服了,就和小姐一起望着远处的人头。 费润围哄完居然都没人搭岔,好我忍你,还有你。一扭头竟发现邹盘之跟他屁股后面也到航港来了,哎呦喂天啊,你是真快啊,行啊今儿你要是能长脸,头功我让给你。 邹盘之就是有条不紊地跟着费润,可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教他回头他都不会,还是心儿让人眼前一亮啊,看来穆宅今儿个是有大事发生啊。 小武大老远见礼相迎,邹盘之也快走两步回礼道着客气话,费润都跟上前去这个照面要打得黏糊才行。好一片和谐,心儿却一下就在几个男人中间蹿出来喝令道:“开箱!验货!规矩就是规矩,还愣着干嘛?” 几个人都愣了下又故作恭谦都起开了身,几家的人就上前纷纷开了货箱。小武回眸瞥了下小欧,又望了眼疾步赶来的阿泉,只一笑的功夫,小姐就冲到最前面去了。 心儿挨个箱子瞧了一眼嗅了一下,几个大步撺掇完终于叉腰嗷嚎:“爹爹真的什么惊喜都没有给我藏啊?这怎么能行呢?我才出嫁几天啊,他居然备了礼箱都没我的份了,哼”。 邹盘之一听连忙解释:“哎呦心儿你,你站的那个箱子,还真就只是我的货啊,二哥没给你备着,是真的没想到今儿你会来这儿啊,二哥哪天备下两箱送到你宅子上去怎么样?可干爹的货在老四那呢”。 “哎不是,在我这也没有哇?”费润怼邹盘之,又哄着心儿:“不是心儿,你听四哥说啊,干爹这两箱货那是要走春航运到外面去的,然后再给你运两大箱子新鲜的回来,我跟你说干爹那保准少不了你的啊,四哥这也一样,好不好?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找不见也不行,找不对也不行,心儿都长大了的,啊?” 小武稀奇地瞧着这两个大少爷当哥哥的样子,还真的是只服小姐,小武偷偷瞥她一眼。心儿却直接回来拍着小武的肩头说:“谁要你们的,我只要爹爹的。小武,回家。” 小武闻声见礼道别,只瞥了阿泉一眼,他深点头应下,两人就出发了。一进后门就碰到了阿成,他没顾上说话,小姐就直奔祠堂跑去了,两个男人都看着傻笑,居然可以跑得这样快。 小武放心地笑着拍了一下阿成的肩膀,又闪身出去了。阿成只“哎”了一声又自己嘀咕:“小武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第155章 你还真敢 少爷在祠堂一动不动跪了大半天了,可还是他自己,爹没急着来抡鞭子,娘也没有急着来哄劝,小武哥也出去忙了,连阿成过来送饭被喝走了就再没来过。 而浑身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胸膛,少爷倒不觉得单愣愣的。可惜的是衣衫一点点快干了,原本被紧拥着抱在怀里的感觉,现在好像越来越远了。心里竟真的空落落了,但他还是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想做,跪的坚韧又笔挺。 心儿匆匆跑来祠堂的时候,少爷听着她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媳妇儿来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好像一切都有了色彩和温度,但又一下子眉心紧蹙。 心儿一步跨进门槛脚刚着地,少爷冷冷地开口:“女人还想进祠堂?外面跪着去”。 心儿一下子定住了,点点头“哦”了一声就出去了。 少爷心惊,我就不信你怎么可能相信我会这样对你?这就是你要的世理常识三从四德夫为纲本?这下可好,连闹一下吵一下反驳一下顶一下嘴都不会了,真让你过上那种宅斗的日子,我要怎么护着你? 心儿乖乖出到门口跪了下去,天呢?媳妇儿你?少爷的五脏六腑好像都搅在一起了一样,他拳头紧攥又忽地松开。好,苦头可以尝一下,起码我陪你。但我要让你知道这不是你以后要过的日子,更不可能是宅斗是独守空房的冰冷和心酸。 心儿学着少爷的样子跪挺的直直的,这个动作她还真是第一次做,不是很熟悉,但既跪住了也就一动不动了。郎君凶凶的小样子啊,可气息还是好稳,还真是打小起的练家子,心儿竟美美的想笑,这样一来也算是陪着郎君一起长大过一回了吧!可是郎君怎么好心急啊?他是在等什么吗?不会是在等我认错吧?可我还不知道是哪里错了呢?哎呀,真是该罚。 媳妇儿真的跪住了,少爷哪受得了她这样抑着自己的性子,怎么还不求个饶回个嘴呢赶紧回去,等你来见识一下祖训规矩是等着爹叫齐了人来动家法的时候。居然自己跑过来真成了和我一起胡闹的了,哎呀你说话呀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个丫头,等我开口呢吗?可我要说什么呢?不行不行,我不能送你回去。不能就这样算了,是我先闹的,还闹成这样,爹不来罚我,我也没有脸起来。可是媳妇儿,媳妇儿,咱不闹了,好吗?咱小辈只闹这一回,的确也当罚,可你一定要明白,一定要记得呀。 傍晚时分小武一冲进宅子后门,就被眼前张灯结彩的喜庆惊在门口一动不动了,还真的是……你这个家伙真的能狠下心来啊。 胆胆颤颤的黎成跑到他身边来,紧瞧着小武哥的脸色,阿成这提了一大天的心啊更是忐忑了,终于怯怯地开口:“小小武哥,你叫我留下来,少爷就抓住我不放,非要让我布置这些,我这一大天还真就什么都没干。我说你早上怎么会那么生气,但这少爷凶着我啊,我也不敢不敢不干呢,弄成这样我也看不下去了。可我也不敢走啊你又没回来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小武问:“全宅子都弄成这样了?” 阿成答:“没有没有小武哥,只有子阳院是这样”。 小武问:“有没有让传到外面去?” 阿成答:“没有没有小武哥,少爷没有吩咐,我怎么敢?” 小武问:“下厢那边没有布置吗?” 阿成答:“真的没有小武哥,少爷没有吩咐啊。” 小武问:“少爷在哪?” 阿成答:“还在祠堂。” 小武问:“还在?那小姐呢?” 阿成答:“也在祠堂。” 小武问:“小姐也在?” 阿成答:“对呀,少奶奶回来就陪少爷跪在外面,估计是也不敢进去。少爷这一整天动都没动过一下又滴水不进,夫人是一步不离地劝着老爷呢,要不然啊……反正整个宅子这一天谁都战战兢兢的。” 我中午是没回来吗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啊你,这一次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可是你呀哪里至于闹成这样,可怎么也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小武狠下了心:“我去叫他,你回家”,又故意扭头看着阿成一字一顿吩咐:“好好陪阿丹”。 阿成打了一个哆嗦直接说:“好好的小武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对阿丹好的,我这辈子都指着阿丹活着呢我,可可就是少爷你你别……我我这就回……” 天黑的已经看不清什么,可这两个小人还像镶在祠堂的柱子一样一动不动。 少爷真的是冒全宅之大不韪甘愿以身试法也要教媳妇学学穆家的规矩,可不是什么三从四德三妻四妾的大男子主义,而是真的像爹娘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从小就见惯了笃定了的,最关键大婚交杯之时他也和心儿立誓了的。怎么可以任着她就又娶了别人呢?最关键是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岳父大人这一生的爱情绝唱洛阳城里谁人不知啊? 可心儿还跪得乖巧,一心只想着探郎君的气息,平静安稳,还真是跟小武打架都看不出来的。可总觉得他好着急,一定是还在生气,整整跪了一天了啊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干着急又不说话呢你?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啊?怎么一个人都不来呢?宅子里也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出来呀?明明是大喜的事啊怎么搞的这么低沉沉的? 哪想少爷突然吩咐:“回去。” 心儿一听一下子就蹦起来,可一抬脚进去又怯怯迈回来,乖乖门口站好看着郎君。 少爷真是艰难了些,竟还要单手支地才能起来,本还打算快点来扶媳妇的,可一侧身子才发现媳妇压根没给这个机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丫头比我起来还快呢,怎么可能,最关键就是那一副万事大吉的小样子,我告诉你伤心的在后面呢,教训你一回,一定要你长记性,你看我就记住啦,下次绝对不能惹爹生气。 第156章 准新郎官 可少爷凶狠狠地看着媳妇却迈不开步了,真想甩甩腿,可在祠堂哪里敢,宁愿爬出去呀,你个丫头居然在看着……可陪你罚跪,都觉得离你好近,这怎么可能不是爱情?就你,傻死了。一会哭了,可别怪我。 少爷可算出来了,心儿屁颠地跟着,没有郎君扶,没有郎君哄,她竟还乐呵地跟中了什么彩头似的,又不敢太得意,只耷拉脑袋摇着手跟着。可是不用想也知道啊,爹娘没有来用家法就一定是同意的啦,郎君整整跪了一大天为了求娶灵儿这也算有诚意了吧,而我呢应当算是害郎君经历这一遭当罚但跪了半天也算可以了吧,终于过去了喽,以后家里就真的多了一个人啦,哈哈好事。 小武大步流星出现在他俩面前的时候,一看这两个小人儿一前一后谁都不说话,还都耷拉着脑袋。少爷心想这个丫头不跟上来我才不理她呢,可忽地看见小武哥又一下子好委屈了就是站住不往前走。哪想心儿也乖乖站住了,抬头一瞧是小武,就更放心了,又装的很乖等着挨训的样子。少爷也没回头来训,而是小武急着两步上前耳语:“送小姐回去吧”,少爷还耿耿个小脑瓜就不,可心里却虚得很,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呀,真的搞这么大阵势啊。 小武发着嘶音白他一眼吩咐:“去《天健榭》等我”。 小武一步走近小姐说:“小姐,我送你回《穆明楼》吧”。 小姐吩咐:“你跟着郎君,我自己回去”。 小武忙说:“小姐,你自己回去不行的,我送你”。 “不用。”小姐说的坚决,又扬了一下头,就自己往回走了。 小武看着小姐的背影,心想这个丫头可别当真啊,又直接转身疾走,和少爷擦肩而过的时候吩咐:“跟来”。少爷就乖乖跟在后面,嘟着嘴掰着手甩着腿。 到了《天健榭》,小武一推,大门四开,直接进来就翻身到擂台中央背手问:“你把子阳院弄成那个样子干什么?给谁看的呀?” 少爷跟进来关好门回身答:“心儿呀”。 小武扯嘴一笑又严肃地说:“好,所以灵儿姑娘是我的了”。 少爷一愣:“那怎么行?” 小武反问:“那有什么不行的?” 少爷反驳:“你又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你呀,就是不行”。 小武挑理:“那你俩是一见钟情心心相惜喽?穆凛然我告诉你这一次你玩大了,就算是再怎么轮不着我,也该有我一个的吧”。 少爷惊了:“不是,武乐书你什么意思呀?你在说什么?啊?从小到大我有哪一样东西亏待过你?我有的什么你没有?甚至每一次求来的糖果双份啊都是给你留着的?吃的穿的喝的住的用的我哪一样少了你呀?我哪里对你不好?我哪一次亏待过你了?你说啊你说!”我受了一天委屈你不管,一回来就翻箱倒底还冷嘲热讽的你。 小武美了,最关键是就爱听这个话,也爱看少爷着急的小样子,可嘴上就要恃宠而娇:“就这一次”。 “哎你?”少爷太不可思议了,你瞎搅合什么你。 却被小武打断了,“所以今天就很公平的啊,上来吧。你如果能赢了我,你就去收房灵儿。但如果是我赢了,那她就只能是我的了,今晚算是订婚,等我回航即日完婚”。是啊,隔着两条街都能看到大红灯笼挂那么高,怎么也得给出去一个说法才行啊。 少爷却否决:“那怎么行?不行”。 小武就还问:“为什么不行?” 少爷强调:“哪有这样的说法?谁同意我都不同意,就是不行”。 小武凶他:“我的说法就是胡闹吗?那你又到底在闹什么?所有人都同意你这么闹了是吗?惹了老爷的气,伤了夫人的心,罚了小姐在祠堂外面石头地上跪了一下午啊,而你……”小武不忍心看他却还是瞥了眼双膝急着说:“你又跪这一大天,是为了什么?你真的那么想娶她吗?你根本都没有吩咐下去!别摆着一个灵儿姑娘可劲闹了,我娶她”。 少爷委屈:“哪里是我闹的啊?明明是心儿她,她……” 小武惊了:“是小姐闹的?啊?你猜猜她现在是晕在子阳院?还是倒在《穆明楼》?你若真是娶了别人,要她怎么过啊?还弄得那么喜庆故意给小姐看?你是真忍心啊,你就这样气她?还敢狡辩,上来”。 可少爷却向后退了两步才怯怯地说:“我不,我我闹是我闹的,可我也罚了自己呀,这还不行?我不上去,再者我凭什么同意你说的这个呀,我不”。 小武宣告:“就凭我是你哥,而这是最后一次。我娶了灵儿,你和小姐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保证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少爷没说话,你个家伙你敢,转身就要走,却被小武飞身拦下:“你今天走不了,要不然你就打赢我,要不然你就让给我,我才是今晚的准新郎。你若是没法对老爷夫人开口,我这就去禀告。而你回《穆明楼》去,请小姐出来用饭”。 我闹是我任性我较真,可哪里用你一辈子来还,才不要,懒得理你,少爷不说话直接往上贴,却被小武用左手抵住:“默许了?好!那新郎官最大,我先走”。 小武转身,少爷一把拽他回来:“你给我站住”,“哎呀,疼啊——”哪想小武喊的更响。 少爷凶他:“你怎么了?右手?你的右手怎么可能伤到?你别动”。 小武怼他:“你别碰,哎呀疼,你轻点,这还是小姐给我包的呢”。 少爷凶他:“你别动,我给你系好不一样嘛,一点点的我知道的,手拿开你”。 小武怼他:“哎呀疼,你这手法?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你干嘛用那么大力气拽我?叫你上去打你又偏不”。 少爷揭穿他:“我高兴,不行吗?你可算把自己说出去了呀,但是人家灵儿姑娘可是不喜欢你哦,我说你刚才怎么一直背着手”。 第157章 天降大婚 说的就跟我喜欢她似的,懒得理你,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想到问一问你自己喜欢的人,呵呵等着我故意吓傻你。 小武白他一眼默不作声,少爷却一下子想到了:“哎?能伤到你?是为了……心儿呢?心儿怎么样?” 小武装傻,还拉长音儿怼他:“小姐陪了你一下午,你问我呀?” “我?”我好像都没看她,可气息脉搏都正常啊,少爷急了:“哎呀你快说啊,哥!” “嗯!”小武点头应了,又白他一眼故意叹着气开口:“一个支索崩了,小姐正好在下面。我怕这个活泥鳅缠了她去,才抓了系缆桩去救她。可她还一动不动,这一大天都魂不守舍的她。航港只能算意外,可小姐……” 少爷没等小武说完就急匆匆跑出去了,小武看着他的背影得逞一笑,又吹了下右手的纱布,接着说:“就是你故意的了”。 可一步迈出《天健榭》的门,小武惊了,你个家伙,直接跑去《德义堂》干嘛?不是应该回《穆明楼》的吗?小武跟着追过去,心想:好,先禀告老爷夫人也可以。 可一进来竟发现大家都在啊,黎叔黎婶也没回去,围着餐桌恭敬地伺候着呢,可四口人却没一个动筷的。小武立定在少爷正对面盯着他看,垂头丧气的啊你,又瞥了眼小姐,乖乖的怯怯的,倒不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剩下老爷夫人他哪里敢看,赶紧低下头去恭敬地站好了。 夫人见状又赶紧哄着老的少的,一个个夹了这个又那个的,黎叔黎婶也上前围哄着。心儿乖乖随着娘亲陪笑着,可这爷俩还是谁都没动呢。一下子热闹起来,小武抬起头又低下去见礼道:“老爷夫人……” 哪想少爷啪就撂下筷子抢着说:“爹娘!我吃饱了”,还起来就走了,心儿也赶紧起身追去。 哎你?小武咬着门牙一点点起身看他,又迎见四位老人都一齐看着自己,小武深点了一下头,就追出去了。可出来一看少爷已经抱着小姐往《穆明楼》走了,小武一笑,你个家伙,还以为你真要撞了南墙才回头呢。 小武跟在两人后面差不多七八米的样子,这两个家伙,还真的什么话都不说啊!看着他俩真的上了楼进了屋关了门亮了灯,小武也算放心了,就知道你怎么会闹不完了呢,每每日落时分都是求饶耍赖的时候。 可一扫《予本楼》又喜羞参半了,天啊,这天降大婚嘛,一下子我就成了今晚的准新郎啊!哎呦喂!可这个订婚我是要先去禀告老爷夫人,还是要先去问灵儿姑娘呢?哎呀,见了她要怎么说啊?我?我也没等来你的经验之谈啊,你个家伙,害惨我了。 少爷把媳妇儿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一回手就甩了桌上的杯碟出去打在了门框上,心儿一惊,还生这么大气呢?少爷瞥她一眼又自己先憋着笑直接单膝跪地,整理媳妇儿的裙摆去了。 门外不远处的还搓着地点着腿也没迈出一步去的小武,闻声一惊三两步就来到《穆明楼》的楼梯上,可手一握紧扶手却停下了。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呢,两个人的气息也都平静。你个家伙引我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你? 心儿低头急切地盯着他,又试探性地开口:“郎君,我没事。你怎么样了呀,我看你根本就没吃东西,都一天了啊,想吃什么呀?我这就去给郎君做新鲜热乎的来”。 少爷不说话,他是真的着急媳妇儿的腿怎么样了,心里自责的很,双手却温柔极了,像是抚摸着牡丹花的每一片花瓣一样轻轻地掀开又慢慢卷起心儿的裙摆来。 小武微露笑意,放下心来,却一下子好渴啊,左右摇头瞧瞧,也没个藏酒坛的地儿啊。吧嗒着小嘴,算了。 心儿又弯腰低头瞧他,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啊,也看不着个眉眼,一扫见衣衫赶紧上手摸了一下,急切地问:“郎君,你这衣服湿在身上一大天了,阿成送过去的披风你怎么不披着呀?什么时候干了的呀?郎君,要不要换一身舒服一点啊?” 少爷不说话,而是凑过脑瓜亲了一下媳妇儿的膝盖,才把最后一层裤脚折起来。 可小武靠在扶手上,真的更渴了,咽着口水心里想,算了,先去《养润堂》吧。哎?不对,少爷一句话都没有说呢。 哪想心儿嗖地一下收回了小腿,跪坐在床上,像是受惊了的小鹿,突然想起来,我的腿一定没事,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它没事。 少爷一惊:“怎么了,难道我现在看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心儿直接上手揉着膝盖说:“郎君你放心,我真的没事的,倒是你自己,快起来歇歇吧”。 少爷坐下来把媳妇儿的小腿压在自己大腿上,学着心儿,揉着膝盖,温柔地说:“我不看,我轻轻揉一下”。 小武笑他,你个家伙自作自受吧,明明心疼的不得了,却还罚得那么重。 少爷主动开口:“媳妇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忍心罚你吗?” 心儿摇头,少爷又说:“你知道吗?你认定的世理规矩都是对的,可并不是说每一样你都要亲身经历到,才能验证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多么难得。心儿,只这一次你相信我,而且是我和你一起尝了这苦头。我真的不可能用世俗的眼光用老祖宗的规矩来束缚你,我就是爱你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就占有了我的全部。我不要你的三从四德,我也不要三妻四妾,我说了我们是双宿双飞一生一世的。你一定要有这个勇气,看着我,我就是你的信仰,我给你的力量就是真正的爱情,只属于你和我,容不下别人了。” 心儿一点点低下头,连小武都被感动到了,嗯!我家大少爷就是厉害。 心儿终于噘着嘴开口说:“郎君,我知道了。还说我呢,你看看你这一大天把自己弄得有多惨,以后也不许这样了。” 第158章 和好如初 少爷一笑,一把搂过媳妇儿来,乐呵地说:“我呀,就是自作自受啊,故意去惹爹娘生气,连小武哥都发脾气了,弄得全宅子都胆战心惊的,不挨打受罚算是便宜我了,不过你放心,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哎对了媳妇儿,你一跪下来好厉害呀,怎么会气息那么稳,几个时辰下来一点波动都没有?” 心儿一惊,又扬头撒娇:“我没罚跪过啊,哪里知道是什么样,硬撑着的啊”。 少爷蹭着心儿额头哄着:“媳妇儿,我真错了,下次绝对不敢,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少爷就差吆喝了。 心儿美的掐了郎君胸膛一把就起身一看说:“郎君,换身衣服吧”。 少爷一下跳起来又挑逗她说:“好啊,媳妇可要看清楚了啊,要我换哪身啊?是这一身?”少爷扔了外袍又问:“还是这一身啊?”又直接扒了中衣还问。 小武坐在扶手上悠荡着腿,这个家伙,还记不记得我在这啊? 心儿娇嗔着白他一眼,就去给他找衣服去了,少爷却脱了一件又一件,美颠地跟她屁股后一直问。 哪想媳妇儿真的给他找了一件像模像样的衣服出来,少爷惊了,“心儿?不是,媳妇儿你什么意思啊?” 小武一愣,一下子定住,怎么了呀? 心儿一愣,“瞧你,外面那么凉,怎么不得穿好褂子呀?” 少爷没听懂:“不是媳妇儿,不会是你要罚我到外面跪着去吧?我怎么这么惨啊?” 心儿娇嗔:“怎么会呢?可你一会要到灵儿房里去的呀!就穿这身吧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收房是什么规矩?是不是有点仓促啊?也不知道灵儿会不会喜欢?不过咱俩大婚第二天去给爹娘敬茶,你就穿的这身,好看!” 心儿眼睛从衣服上挪开终于看眼少爷的时候又愣了,“郎君,你怎么了?” 连小武都差点从扶手上跌下来,可一个跟头翻身下来,脚一轻飘飘地着地竟真的觉不出自己的斤两了一样。 少爷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天还是必须得收房灵儿,是吗?” 心儿答:“郎君你也看到了,我今天很乖的,以后我也都听你的话,我会和灵儿好好相处的。她既然愿意许身于你,你就娶了她嘛,我都想过了,这样宅子上就又多了一个家人,是不是好事?” 小武惊了,还真的是小姐,还真的是一见钟情。 少爷本以为他的苦心能换来媳妇什么都明白,可眼下真是不吐不快:“媳妇儿我跟你说实话,灵儿在救援帐篷里就说了要‘以身相许’,在宅子里又说过三遍,可我不同意。今天即使是你第二次说,结果也一样。我承认我欠她的,拿什么还我都认,但娶她不可以,我不可以小武哥也不可以。你再执意如此,我只能现在就遣她出宅子。” 心儿一听,“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人家都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了,你为什么不同意呀?你第一次要是就告诉我,我一早就同意了,你们到了宅上就可以完婚啦。可你到今天还不同意,你想想,一个女孩子哪会那么容易就许给一个人?事不过三,你必须娶她。” 少爷急了:“我没有办法做到真的像一个男人那样的去爱她去给她幸福,你让我娶她只会耽误她,我们三个人都不会幸福的。我答应你我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我一定会做到的,心儿你看着我,别闹了咱不闹了,好不好?” 小武立的笔直,握在扶手上的左手越攥越紧。 心儿凶他:“是我在闹吗?你早上答应去求爹娘收房灵儿,你整整罚了自己一大天,你大晚上又把子阳院布置的这么喜庆,可一提灵儿你居然还要遣她出宅子去,你是怎么想的呀?你要她怎么办?你要一个女孩子活不活?” 少爷慌了:“不是的不是的媳妇儿,我想过这个的,我根本就没有告诉灵儿,她还是在好好养伤,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还让阿兰去照顾她起居给她换药。媳妇儿你知道吗?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一定会把她照顾好的”。 心儿惊了:“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这一大天,你都是在演戏给我一个人看!所以你才说你故意招惹了爹娘和小武还有全宅子的人,都是为了让我明白,你根本就不愿意娶灵儿是吗?” 少爷蒙了:“我?媳妇儿我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媳妇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错了,我保证我不会再置全宅于不管不顾,我也绝不会再把你蒙在鼓里,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把你耍的乖乖地团团转,我是真的以为我们不用走到那一步”。 ——“咔嚓” “什么声音?”心儿还是机警的很。 少爷瘫坐下来欲哭无泪:“是小武哥,他在外面,他要咱俩好好的,他愿意娶灵儿。但我不同意,我不可能用他的一辈子换我的一次任性。最关键你还根本什么都没明白,你要我怎么办?你要小武哥怎么办?” 小武一下掰断楼梯扶手,靠着阶梯坐下来,心率似乎还不受控制。 心儿也靠着郎君坐下来,她心里知道自己不配拥有郎君,“郎君你知道吗?我有了郎君,这真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个开始一个生命最最原始的崭新的鲜亮亮的开始,你真的太完美了太美好了,而我哈哈哈哈啊哈……” 少爷搂着她:“心儿你怎么啦,你在我心里就是完美的呀,真的媳妇儿你看着我,我说了‘你傻’我不是有心的,你别当真,我只是想护着你,真的我……” 完美!小武在心里默念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心儿却摇着头坐起来:“郎君,是我要守护你眼前的一切,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和小武一样。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一定要过的幸福,你知道吗?你的纯粹你的善良一定可以教养好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女儿,满宅子一大堆的孩子一定都像你,你的美好要延续下去延续下去……” 少爷和小武忽地都笑了…… 第159章 真心碰撞 少爷怼脸说:“媳妇儿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一定的啊!而且孩子们也一定还要像你才行啊!”连小武都想:这个丫头怎么说的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似的呢。 心儿却坚决地下结论:“所以你必须要娶灵儿,你身边一定要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少爷真想耍赖,直接跪下去,抓着她的双肩问:“媳妇儿为什么又说她啊?为什么是她啊?我明明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呀”。 小武耷拉下脑袋,撑在双膝上的胳膊拽不动两只纤长的手掌,只耷拉着。 心儿终于抬起头坦白:“可我不能孕育不能生养,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的,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也不敢看爹娘那个眼神,他们对我太好了,而我注定只能是穆家的罪人,我只能是穆家的罪人,只能是穆家的罪人……” 少爷和小武都惊得失了神色,心想怎么可能?少爷目瞪口呆地堆坐下去,小武却一抬头一攥拳忽地想到什么似的挺直了上身。 心儿靠过去脑瓜搭在郎君肩头,如释重负的安静了?还是飘忽不定的颤抖了?亦或是直面创伤的哽咽?她不确定,但她也不想说话。 少爷突然挺直了胸膛恍然大悟:“媳妇儿大婚当夜你就告诉我,你身子已经破了,可我明明见到了你的初红。所以实际上你当时并不是在骗我,你是想告诉我,你不能孕育不能生养,所以你来月事才会那么疼!心儿,我们可以不用急的,我们可以去瞧大夫,我可以找全城最好的大夫,我出城去找……” 心儿苦笑着说:“没用的。郎君,我一直养在海宅,哪怕是海珠昆,他能想到的各式各样的法子都给我用过的,但是也没有用,没有用。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机会还能当一回母亲的了,但只做过你的媳妇儿我就满足了。郎君你答应我,要好好爱灵儿,也要爱你们的孩子,你会是最好的父亲,一定是”。 心儿到现在还记得要瞒过海株昆,她过的有多艰难。可少爷却耷拉下脑袋去,他知道海株昆的手里都没有办法治好的,其他的大夫也真的就是无计可施了。而小武眉心紧蹙,原来如此,他起身立定又侧头一瞥,紧攥的拳头闪下一滴鲜红,抬脚却还飘忽着心头的颤抖。 少爷单膝跪起一把搂过心儿抱在怀里,亲着她的额头站起身来说:“媳妇儿你放心,你不可能是穆家的罪人,你是我的媳妇儿就是穆家的女主人,以后我做父亲你就是母亲。你一定是很爱小孩子的,那我就生好多个好多个,天天追着你叫娘亲。媳妇儿你放心,我娶灵儿,我会对她好的。你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睡一觉,天一亮你就多了一个好姐妹来给你请安了。睡吧,闭上眼睛”。 少爷抱心儿在床上,看她乖乖睡下了,自己才抓了媳妇儿给找来的褂子急匆匆出去了。 一把推门而入,少爷就直接跪在了门口,灵儿却惊得坐起身子来。 “你别动!”少爷急着说:“灵儿姑娘,我穆凛然有负于你,原本无颜见你。但今日赶来跪求姑娘能不计前嫌,若能蒙姑娘不弃,我愿成全姑娘所托,这一生都愿视姑娘为恩人敬你爱你善待于你”。 灵儿笑着哭了,哭着笑了,“你快起来,我都听阿兰说了,你都湿淋淋的在祠堂跪了一整天了,这又冒着夜跑出来怎么行?” 少爷没动只说:“姑娘还没有答复我,但阿兰嘴碎,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正身答:“姑娘,是我出来匆忙了,衣衫不整惹姑娘见笑了,但口中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戏耍,还请姑娘不吝托付终身”。 灵儿梨花带雨却娇嗔起嘴角说:“那相公是跪在祠堂求二老答应娶我吗?” 少爷眉头微蹙坦言道:“原本不是,但现在是了,不仅求二老,还要求姑娘。” 灵儿美的娇灿体羞却扬起脑瓜说:“我要你起来”。 少爷一笑舒了口气又抬起头,单手支地抬起左腿来,可还没等站稳身子就扒下外袍,走到床上怼脸灵儿说:“我要你给我生儿子”。 心儿想着刚还歇斯底里的郎君可算又焕发了精神,她竟如得了大赦似的佩服起郎君来。这一切来得突然,暴风骤雨一般,的确激荡了心儿内心积压的如山重负竟脱口而出,这是她一直不敢想象的碰撞。原本以为坦白之时一定会再一次玷污郎君的赤诚之心,而她倒是不在乎自己被倾盆的浑水浸染个透,但哪曾想郎君心疼她到这个地步,那一个拥抱现在还能把心儿燃烧起来,若不就说呢此生遇到郎君,无憾了。 是啊,哪一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在大婚之日还未得见真容之时就告诉郎君‘我身已破’?心儿想着更是一笑,伸手抱了下蜷过来的双腿,而且居然还有下半句‘但求休书一封’,哈哈现在心儿可是刚想到这句就撅起嘴来,“我才不要”。 所以她早就下定决心绝对不会那么任性再伤害郎君,一下一次都不会。可是她的身子……她把这秘密深深压在心里,她巴不得什么时候都不会让郎君知道,可不要说是面对郎君的时候,就是每每面对爹娘的疼爱,她也心如刀绞,终究是要悖负了。 没有想到最不敢面对的一刻来的快去的也快,心儿的里面终于释放了。所以信任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哈哈还要算上郎君对她的娇宠和担待。心儿趴在床上傻笑,趴了一下又躺过来再左右翻腾一通,就是美的停不下来。 她就知道郎君是他最最崇拜、最信任的人。这一生为郎君,做什么都值了。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保护好他,更要护好他要守着的一切。有一些美好,昙花只一现,便是永恒。想来心儿娇羞的面容如绽放的花朵一样定格在那里,却眼神锋利暗狠下心。 第160章 岸大小姐 可任谁去想都想不明白呀,一个女孩子家,娇娇滴滴的面容下到底该藏着什么。靠在长椅上的岸娇可不会被这样的问题难倒,她还是不烦不厌不倦不累,更是看着金喜金悦在那欢实着孕中美娘子要注意个怎样的吃穿用住,面上的欣喜啊同样分外惹人眼了。 可不是嘛大婚才盈月自己就怀孕了,真不知是怎样的天造地设才能应运出这一对新人来,而今儿个小宝贝已经过了头三险期了,岸娇抚摸着小腹想着想着竟面露羞涩了,她这个小女人的样子啊还真是难得一见,但她就是知道姑爷是她的天选之子。 想着岸娇更是宠溺一笑,虽说心有所属的正是两情相悦的恰到好处,但她又想起了自己大办擂台比武招婿的小心机,就是要看他在擂台上大汗淋漓地打败一个又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才能得到我,岸娇又一笑,那份拼了命的劲还真是。 但是没有想到奶娘杨颂美突然急匆匆地跑上来大喊着:“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啊小姐,郝婷岚她,她她她……” 岸娇听着扫了一眼,这个丫头又不在,“她怎么了,又病了吗?至于你喊成这样吗?” 杨颂美还是惶恐的很,磕巴答话:“不不是不是啊小姐,是是是她也怀孕了”。 “她也怀孕了?跟哪个挨千刀的?岸府的规矩都败坏成这个样子了吗,连我身边的陪嫁丫头都敢碰,给我查,查出是哪个不要命的直接卸了他。”岸娇的好心情的确荡起波澜来,“你怎么还不下去呀,去查呀。你是有话要说?你知道是谁?好,杨妈妈你说吧,不管是谁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可以网开一面。” 岸娇看杨颂美跪在那还哆哆嗦嗦的,心里还以为是海株昆干的呢,就他要是也有这个胆子,我就成全他俩了。 哪想杨颂美颤巍巍地开口,这消息炸裂得岸娇自己才像挨了千刀似的,“是是是姑爷的。哎哎哎小姐小姐,您可看着点啊您可坐稳了呀,您这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老奴可怎么下去见您娘亲呢,小姐您可想开点啊小姐……” 可岸娇完全震惊地听不进去她说什么,竟也忘了要开口问什么,倒是金喜金悦一个个问题砸来。 金喜说:“杨妈妈你是听谁叨的鬼话呀?” 金悦说:“是啊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小姐您别急您别急,姑爷他不会的”。 金喜说:“杨妈妈,这个消息到底准不准确啊?” 金悦说:“杨妈妈你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啊,这话你怎么能乱传呢?” 金喜说:“杨妈妈你也不看看她郝婷岚那个样子,连小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金悦说:“金喜你瞎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跟小姐比?” 金喜说:“哦对对对小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查”。 杨颂美哭丧着说:“金喜你到门口就能把她揪进来,是她自己来请罪,我又搭了她的脉啊”。 金悦说:“啊?我也去揪她进来领死”。 岸娇吩咐:“既然都找到门口来了,就都消停的吧,赶她走,我不见她”。 “小姐!”三人齐声求着,又只能听令行事了。 金喜金悦前后跑到门口去,却听见巴掌声齐刷刷地传来,竟也不见哭喊和求饶,这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费了多大的心思。 金喜金悦跑回来的时候,岸娇阴森森地吩咐了句:“都跪下”。 两人扑通跪了下去,岸娇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也是两个美人坯子呀,“你们两个如果也想去服侍姑爷,就可以直接去,都不用告诉我。姑爷嘛,阳刚神勇意气风发精力也旺盛,总是要有一个发泄的地方,这我是理解的,至于你们我也不管”。 还没等话音落,这两个小人哭嚷连连,一口一声不敢,打死都不会悖逆了小姐,一通忠心表白得人见人怜。 岸娇问:“这么熟悉的场景我也不是没见过,可她郝婷岚是怎么就爬上了姑爷的床呢?杨妈妈她都跟你招了什么?” 杨颂美一听赶紧回话:“小姐,她郝婷岚就说是仰慕姑爷已久,早就暗下决心非姑爷不许身,就一直都在寻思着,这唯一一次得逞的机会,居然就是姑爷得知您怀有身孕的那个晚上,姑爷自然是高兴就喝的烂醉如泥,她她就就……” 岸娇问:“嗯。以后呢?” 杨颂美赶紧哄岸娇:“以后以后,以后姑爷就偶偶尔……小姐小姐小姐您也知道姑爷他心里只有您呢,他就是……” 岸娇暴吼:“他就是什么还不用你说”。 金喜金悦赶紧起身来扶住了小姐。 金悦说:“小姐您别气,再伤了身子”。 金喜说:“就是郝婷岚心肠太过恶毒,小姐不能再留她了”。 金悦说:“谁能看出她那个柔弱的皮囊下藏了个如此歹毒的心机”。 “现在只识其面不知其心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像姑爷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任何一个女人会有这样的心思,我都不觉得奇怪,可惜他只能有我啊。”岸娇瘫坐下来,好像没什么力气,却一点点深邃了眼神。 杨颂美也插话劝着,说:“小姐啊小姐,你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这这样阴险毒恶的蛇蝎妇人啊,您把她留在身边反会深受其害啊。她不感恩您当年看她无家可归收她为婢,还不舍下带着她出嫁啊,她反倒以恶报善呢,这样的人不能留啊。先清理了门户,再顾惜姑爷也不迟啊。” 岸娇吩咐:“杨妈妈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手段,尽可能去办就是了。但我要留着她的命,拿身子犯下的错,拿身子来抵最好不过,炼药试毒都遂了你吧。重点是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手麻利一点,若是惊动了姑爷,瞧清楚他的反应,及时来回我就是”。 杨颂美答话:“哎哎哎好了小姐,这才是我的大小姐呢,您什么时候都得有这个当家做主的样子啊,姑爷他既是入赘岸宅的,就再怎么是乘龙快婿,也不能逆了您的性子呀,我这就去办小姐您放心”。 岸娇吩咐:“这也用你废话,你以为个把天的儿女情长,就真能让我忘了自己姓什么呀?一个个的都开开眼吧,只可惜他这事也不是办在明处,我也就暗暗地回应一下就好了。头一回总是难接受一些,不过也还好,不用有下回了。好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我要歇了”。 几个女人都像是得了自己满意的答复似的,又都急匆匆地下去了。 第161章 她哪里懂 唰地一下,心儿却在床上坐起来了,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啊,哪个女人能等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拱手相让把郎君推到另一个女人的屋里去了呢。 果然心儿歪着脑瓜自言自语:“小武手上的伤至少还需要两种药材,才能调配出药膏来,宅子上?宅子上有。好,我马上就能配好,十二个时辰就能复原吓傻他,哈哈。这个家伙能一天从早忙到晚,带着手伤可就不方便了,要是再让郎君看到啊,又会凶得他一动不敢动了。让你快点好起来,可劲欢实去吧”。 心儿边念叨边穿好了衣服,虽是匆匆忙忙的却也蹑手蹑脚地赶紧出去了。 哎你?就算我吆喝她回来拎到耳边来提醒她岸娇的话你都记到哪去了啊,她也肯定不会理睬,甚至她还要反驳呢,谁说两个女孩子就不可以共事一夫还相安无事呢,她还巴不得掏心掏肺对灵儿更好呢,她要的姐妹情深可是愿意拿命去换的。 对于什么女人间的明争暗斗,甚至勾心斗角到大打出手的教导,她更是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依从,她要的真的是这一对新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女人的争风吃醋,她哪里懂,这和你问她为什么会一下子想到小武的手伤,而她自己压根都没想过这是一个问题,是一样的道理。 《天健榭》的一侧整整齐齐摆放着小武刚刚喝过的酒坛,一,二,三,四,而第五个正握在他手心里。他只仰头空了一下,剩下的最后一口也撑满了腮帮。他左手托底又滑过坛身,在把它工整地按着顺序放好的时候,左手的大拇指展开截下了正挂在坛口险要滴落的最后一滴。待揽回手指来,放在嘴里嘬了它去,奇怪,还是什么味道都没有。今晚喝的到底是不是酒,小武扶手在额上,低下头去想。 而心儿同样还在《养润堂》和自己较着真,挑挑捡捡炼炼选选,这一副药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心儿这样想。又一笑,算了,还是不能太夸张;还好,伤得也不是很重。放心,你的手完璧归赵还你。 小武仰头回手一摸,哎没了吗?又摸了摸拍了拍,还真没了呀。算了,却突然一个跟头小武翻身而起腾空而去,也不知是要落在哪里又再想从哪里飞起,但不管是招待木人桩,还是指点擂台柱,或是重排兵器墙,总之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就这样在《天健榭》点点闪闪地和自己撕打起来了。 这回心儿可算是满意地笑了,不错,就是你了。心儿赶紧装盒,又麻利地收拾家伙事,将一切复原又转身四处瞧瞧,谨慎地动了动鼻子嗅一下,才安心地闪身出去了。 可当心儿大张旗鼓地吆喝着要进《予本楼》的时候,却无人应答,怎么回事?心儿直接推门进去了,居然没人?这个家伙,这么晚了,会跑到哪去?天呢,心儿忽然想到了,你个家伙,你要是敢,你等着…… 少爷躺在床上两眼朝天,今天真是辛苦他了,可他却一点都睡不着。少爷扭头看了下蜷缩在自己臂弯里的灵儿,乖得像只小兔子,还是睡着了会搂住自己软绵绵的长耳朵的那种。少爷淡淡笑了下,总算没负了你们,好,甚好。 心儿哐当推门而入的时候,差点惊得小武一拳劈了这个木人桩,他赶紧收回了力道,她直接摔下了药箱。 “大晚上没事做,是吧?”正如心儿所料,她却义愤填膺。 “不是的,小姐,我……”小武始料不及,刹车倒是及时,卸了力道怔在那乖得像只小绵羊,只敢咩咩叫。 “我什么我?我陪你呀,上来!”心儿飞身直接站到了擂台柱上,看你也是没个消停的时候,还专门出来逞能是吧?想跟你打,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绝没想过会是今天,自讨苦吃你。 “不是小姐,你怎么……”小武惊讶的很,哪想过小姐会这么厉害,居然还是没看出力道来啊,天呢……这是什么招啊? 心儿直接进攻,都说无招胜有招,在心儿这里绝对应验。就像她杀王者,根本没有想过要用什么招只想让你死就算了,而现在也简单的很她只是想打你一顿。你管我用的什么招呢?你接来再反击就是了。 可小武哪里敢?虽惊得岂有此理,却还是乖乖闭嘴。 接过小姐的力道,从头皮卸力直达脚趾尖的发颤,还瞥着她的眼角眉稍,这出击也太精准了不偏不倚不离左右。难怪五分力都没用上,小武估量着,而且他的这种分法,不是几等分,而是等比分。 小姐一击直抵心口,小武退步握住她的手腾空,眉头紧蹙心里还想:怎么跟少爷一样单往这打,好疼啊你个丫头。小武偷偷伸出中指刚想一探,小姐不会四分力都没用到吧? 心儿哪容得了他来试探,真是找打。还没等他蹭出手指头儿,小姐就反击又扯又劈直接拽他摔在地上,自己倒是还站在擂台柱上,看他摸爬滚打地起来。哎!求饶没用,你若是再一点力道都不用,我能打得你连郎君都认不出来。 小武好不容易坐起来揉着心口一脸惨相地看着小姐,又可怜兮兮地不敢说话,真打啊,我是看出来了,你连三分力都没用上。“哎呀,小姐!”赶紧耍赖好了,可小姐直接扭过头去了。不是吧?小武想了一下下就忽地英气扑面闻风而动。 小姐又起一攻势,见小武支地游走不见,心儿点地追去,你说的,你不还手,哪里跑。 小武回眸一瞥,一定的啊,就是躲躲还不行啊,小武宠溺一笑,三分力道,够厉害的。 少爷枕着另一只胳膊眨忽着眼睛,真的睡不着,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放不下心来呢?天呢,少爷想到那根掰断的楼梯扶手差点直接坐起来,小武哥!少爷忽地心头一紧,碎了一地木屑,出门就没见到这个家伙,不用想他肯定不会好好睡觉去。少爷心急着却是一点点轻轻从灵儿身下抽回胳膊来,又把她放正盖好被子才抓了褂子赶出来。 第162章 调皮一下 若说《天健榭》足以容得下两位王者级别的练家子可劲耍耍,的确是不够,但小武又被小姐抓住摔在擂台上的时候,差不多就正好。 小武躺在擂台上倒吸一口气,只睁开一只眼睛瞥她,耍赖地连揉都懒得揉一下,就剩粘地上不起来了。小姐,哪有你这样打架的女孩子啊?哎呦喂我的天呢。 哪想小姐直接飞身下来抓了他的左手去,用他的胳膊锁住他的喉咙,还紧压着他支甩开身子,一脸咄咄逼人地问他:“怎么样?耍够了吗?你也真是太不会挑时候了,偏偏是今天晚上出来挑衅?” 小武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样,喝了酒的红晕再配上活动开身子的温热,此时憋着气息竟真的烫起脸颊来,还不是为了让你换换心情嘛,小武好惨一男的求这个小丫头:“小姐,你怎么……”算了别问了直接求饶吧,“咳咳咳,小姐,我真的喘不上气来了,好好好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绝对不敢自作主张,真的……大半夜的就得好好睡一觉,还得是明早睡到大天亮的那种,行吗?啊!小姐……” 心儿可真没看出他的知错认错,故意装的一副有多惨的样子,可哪下力道你没卸掉,摔在地上都跟掉到棉花垛上似的,还好像你有理了一样,哼,“武大管事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才能算得上是自作主张啊?”实际上我觉得心儿直接问他到底错哪了更简单些。 “我?”小武眨忽着眼睛想了下竟没答上来,却突然神色一紧,然后就用劲真的想起身,可一脸得逞的心儿只吃住自己的身子就是一动不动,怎么样?要不然你就真的用力道,把我弹飞出去才好,这都试不出来你,我才不信,要不然你就老实待着吧。 小武真的求求了,可心儿还耿耿着脑瓜盯着他,少爷却正在此时推门进来了。小武把头扭到里面来,真的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心儿却一抬脑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样子。 少爷进门一抬眼就惊得见所未见:“哎呦喂,武乐书,你什么意思呀?猜到你在这里,可也没猜到你在这里教训我媳妇儿呀?” 心儿美的歪回脑瓜来气他,小武却愁的都没敢瞥她一眼,少爷只两步就来到擂台边接着问:“媳妇儿他是怎么教训你的呀?” “就……”心儿刚开口,少爷就握住她的右手一用力,心儿脚尖点地身子腾起转着圈就落到郎君的怀里来,又调皮一下一字一顿地答着:“差不多是……” “懂!”少爷盯着小武答,“咳咳咳……”小武在擂台上坐起来揉着脖子一直咳嗽,这么大个委屈不太好往下咽啊,最关键少爷一猜就中还真的不敢看他了呀。 少爷送了媳妇儿去坐下歇会,小武盯着他的背影芭蕉待雨般的接着咳嗽,好像还怯怯地打出节拍来了似的。少爷扭头瞪他一眼回身走来,小武一见赶紧站起来往后躲:“少爷,肉眼可见啊,我怎么敢呢,少爷我真的只是,咳咳咳……少爷……” “叫什么叫啊?”少爷一阶一顿地走上台阶眼看着是越来越高哇,小武倒哆嗦着两腿都退到擂台围栏边来,委屈地越来越小了。心儿盯着这两个小人,还是一副美的不怕事大的样子。 少爷盯着他说:“我上来了!”小武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巴不得我下去呢。 少爷学着他这回是背起两手来,顺便瞥了眼那一列酒坛,小武身子慢慢蹭啊蹭呵呵笑着给挡住了:“别看了我的大少爷,啊!” 也是哪里用看呢,一身酒气,这酒够烈的呀,少爷白他一眼又扭头扫了下兵器墙,小武嗖地飞到擂台右边来又挡了下:“哎呀少爷,这个……这边就更不用看了,咱也用不上啊,是吧?” 用不用得上还用不着你说呢,少爷想着就出拳直奔心口而来,小武一躲瘫在少爷对面的围栏上惨叫:“啊!少爷,我刚被小姐打得老惨了,真的,你都看到的啦,我还带着伤呢,今天能不能放过我一次呀?”小武说着右手朝天可劲摆了摆。 你还知道啊,你小子,该打,少爷能听他把这句话说完啊就算是轻饶他了,可再出手还是不教训不行啊,连心儿都站起来叉腰吆喝:“不行”。可小武却嘴角上扬,也不知是哪里借的力飞身躲开还冲少爷歪头一笑。少爷一看,我就不信能跑得了你,心儿拍手蹦跶地助威,小武却活泥鳅一样悠荡着嗨着呢。 也不知打了多久,心儿早消停坐下都打起哈欠来了,却突然发现这一拳打在小武心口的时候,哎怎么还真打了呢?心儿惊了,不是就只是爱看他求饶的小样子吗?郎君今天是怎么了呀?还真的有用不完的力气了似的。哎不对,关键是小武怎么也不躲不闪不卸力了呢?好你个武乐书啊,你个家伙,偏心!哼。 心儿想着又抬头瞧了一眼,这两个家伙好一通拳打脚踢,真是调皮捣蛋有一拼,心儿白他俩一眼竟又宠溺一笑,自己起身悄悄走到门外等着来了。 夜风好凉快啊,好像是初春都不舍得醒来似的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逗着心儿。可她却清晰地看见了子阳院你个伸着脑瓜眨着眼的小家伙,可你怎么淘气也不舍得吵醒承德院,而怡心园就真的是称心如意挽着这一池涟漪好生静美啊。 心儿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原来你这么美还会眨眼睛,心儿笑了。心里面还和着两个家伙的打斗声敲打起星星眨眼睛的节拍来,说,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两个一样不乖啊,心儿抬起手指挨个点着问了问,可哪个都不敢从实招来了。 心儿却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来过这里,我见到过你们,我记得这里的气息,好美。却不想郎君一下冲出来抱住了她,“怎么了媳妇儿,想什么呢美成这样,是不是……嘿嘿嘿是不是自己在这崇拜郎君呢,看我一拳就打得小武后退三步外带滚上两圈的,厉害吧?” 第163章 守护一生 心儿一点力没用只顺势靠在郎君肩头上连连称赞:“那当然了,郎君就是厉害!” 小武跟着爬出来靠在门扇上“嗯”了一声,你们两个家伙,真是打我都不用商量。 少爷可还没听够,“不行,媳妇儿,你也要说是怎么个厉害法儿才行,说一个嘛”。 心儿站直身子面对着郎君夸他:“郎君生儿子厉害,打小武也厉害,是不是最厉害的?” 少爷一听点着媳妇的额头哈哈大笑,小武却忽然想到什么:“哎小姐,你怎么那么厉害?” 少爷一听发着嘶音又攥着拳头凶他,哎不是,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好吧? 小武摇了摇脑瓜朝门后赶紧躲了躲,还说呢,你还真忍心把我打成这样? 心儿白他一眼,哼,还敢问我,等着你,一把拽过郎君的胳膊来躺上去。 少爷也美的又盯了媳妇儿去,和她一起抬头看看天,这夜的美就在于此。 小武更委屈地嘟起嘴巴来,好吧,多余我一个,我滚回去睡觉还不行吗? 小武巴不得全当未见却还是又瞥了一眼,微扯着嘴角静悄悄地走开了。走了三五步竟也自己抬头看看天数数星星,还真的是挺有趣的啊。小武想着又回头望了一眼,小姐又坐到少爷腿上了,怕是这夜都不舍得放他俩回去了。 这样也好,只要你俩好好的,我就愿意守护你俩一辈子。小武想着竟又好渴的慌啊,就说今晚这酒是白喝了,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最关键还不解渴,小武吧嗒着小嘴往回走。 小武一个人回到《予本楼》来,默不作声一点点褪下衣裳去。可还是在撕退最后一袭白衣时疼得他骤停在那,低头咬牙深舒着气慢慢坐到了床上。 这个家伙,居然真打。小武又尝试着向后伸张扯它下来,可右手又被再一用力刺痛到,使得他也好生稀奇地瞧望了来,他这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惨相,还真是难得一见。 大半个右边的身子在撕扯中任白衣滑落了来,前臂雄壮的肌肉在微汗晶莹的点缀下更加光亮瓷实。明朗的线条搭配饱满的弧度,与定格在那立体的侧颜,似乎都不是岁月之手可雕琢的精悍妙与骨感美的完美结合。抑着的气息看不出半遮半掩的胸膛到底是起还是伏,只是多了一份浑厚,还有几分想任指尖触碰看是否雁过无痕的冲动。 右手掌心已血迹模糊,筋骨分明的五指也定型成小武攥着的模样。多一毫力就会滴答起鲜血来,少一毫力就会真实的疼痛更似针扎火燎一般。反倒是任纱布缠裹着的手背仍透着小武用不完的力道和坚挺,醒目得很。 小武尝试着伸开手掌来上药,倒是先转了两下左肩才伸过左手来。这个家伙,今晚还真是来劲儿。嗯还好,若是任他打空拳,也没办法发泄出苦恨来。真的是想不到,少爷承受了这么多。而小姐…… 思想着,小武的左手解开纱布更是轻柔了,但还是疼得他颤颤的。虽任一通灼烧麻木了右手,可还是机警地听到了脚步声,上楼来了,是小姐。 小武不知哪里来的慌乱,扯着纱布的左手直接抬上来,想把半裸着的肩头臂膀盖好白衣来,怎想这一遭撕扯生生拽着右手徒然跟了去,真是疼得他半空喊停,整个身子更是向右倾回,白衣滑落地就更贴合小武的凄惨了。 待他终于寻得落手立定之处,小姐也一开门就闪到了跟前,见到的正是被纱布沾染过的半臂生花,和小武赶紧去遮的左手扶过白衣就落点红晕,以及小武一脸的羞怯又不敢抬起回应的脑瓜。 小姐瞧着他有趣,但也的确有气,一步上前就蹲伏下身子。小武怯怯地向后搓了搓屁股才敢坐正,瞟见小姐直盯盯瞧着伤口去了,才正眼看了下小姐的眉眼,是不是还真生气。又忍着笑也赶紧瞧了伤口去,被宠得不轻。 哪想“伤成这样,正适合打拳?”小姐上手就一把扯下纱布去,嘴上也没半点轻饶他的意思。 小武倒吸口气,竟纹丝未动,猛张开的眉眼口鼻,疼得一声没敢吭。 小姐见他不答,瞟他一眼去,竟柔软了眉眼口鼻,轻轻呼气吹了吹。 小武这才喘口大气,又咬牙禁眉瞧着她,红晕了脸廓耳根。 “不许再有下一次!”小姐嗔怒地指示着,倒也瞧都没瞧他。 小武连连点头,乖地都听你的一样。 小姐清洁的麻利,涂在手上的药膏,也是小武不曾见过的。白白净净的圆润盒子,没有商号,没有纹理。同样凝脂般滋润的膏体,也是无色无味。但是用起来却是冰爽舒畅的,好不一般。这是小姐今天给他新调配的,姑且就叫武来吧。原本可以更奏效,一夜痊愈的,但未免太夸张,就减了效力,三夜可复原。 小武一直歪着头瞧着小姐细腻地涂了来吹了去,又一圈一圈缠好纱布,都不愿扭头眨眼的,乖地像圣诞树下等着发礼品的小朋友一样。 哪想小姐完活突然起身道了句:“脱了吧。”小武还像没听懂一样,跟着起了身还懵懵然地瞧问了来。 小姐扬一下头示意他把白衣脱了,他这才知道是自己没听错。就挠了挠脑袋,赶紧一下子转了身,才屏息敛气一点点褪了白衣,又舒了好长一口气,才低头斜眼地又看了小姐去。 “还真的打到了呀!”小姐看着小武一身擦痕,似恍然大悟地叹了句。 小武一听倒是嗔怪起来:“还不是……”可话到嘴边,又一笑咽了回去。 小姐一听,“你怪我呀?”我才不干,“还不是怪你不还手。” “我哪敢啊!”小武听得一惊,哪有这样的天理一样地回了句,“从小到大,都是他打我的份”。 话音一落,两人都笑了。 小姐又开口:“那他今晚可有精进呢?”这个丫头脑子里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精进?”小武一听“要有精进”,不禁回想了来,大概就是…… 第164章 今日之勇 “少爷这一大天的确很累了,腿上根本使不出力道来,还不如小时候扎了一天马步的呢,就他这样要是班师父见了冲他要精进,可有他受得了。不过我看啊腰身倒还是柔韧的很,这家伙借着腰上的劲儿真的能把我踢飞出去。就是这一耍的开了,总是顾不得保护自己,那兵器墙刚刚修好,也是他能蹿过去兜兜转转的?这个家伙不长记性。还故意去漪澜池招惹一身的凉气闷了这一大天,连出拳的速度都至少慢了一拍,不过任他活动开了发发汗散一散倒也好,就是那个胳膊肘啊总是戳不中要害……” 武师父侃侃道来,又跟着小姐示意的手势转了身来都似滔滔不绝,可一撂眼才瞧见竟是对着小姐说着怎么调教少爷的话,就赶紧闭嘴,不禁一脸完了的表情,还真的喝大了我。 是啊,‘郎君最厉害’可还回荡在耳畔呢。 小武又赶紧开口跟了句:“少爷最厉害,精进特别大。” 明明一眼都看穿,却还要逗趣起他来,看他像说错话的孩子一样,不敢正眼瞧来,她倒得逞地笑起来,宠溺道:“你呀,就护着他吧!” 小武也抿嘴一笑,宠溺得很,还反驳呢,“明明是护着你俩,好吧?” “哪里有?”小姐一下打在心口上。 小武忍着疼不说话,只眨忽眼睛问她,怎么了呀又? 小姐收回了扬得高高的脑瓜,懒得理你,手上可是没停下,前胸后背的擦蹭也都涂好武来了。小姐又帮他清洁了右臂上的血点,以及左手的血迹。小武一笑乖巧地一会朝右边低头看着,一会又朝左边低头看着,我怀疑他是触控的。 都弄好了,小姐可算放心了,吩咐了句:“就这样睡吧”。 小武乖巧地点头,可还没等他再抬正脑瓜呢,小姐就闪身都到门口了。 小武欲言又止任小姐的身影在眸子里扑腾了两下就没了形迹,才想起药盒还在,就赶紧嚷了句:“小姐,药盒在呢!” “留着下次用吧。”小姐安心地回了句,一点也没影响她移开步子。 “下次?”小武怔怔坐下来,脑瓜一歪自语道:“不是说没有下次吗?” 毕罗宫又聚满人来的时候是在这一天丙夜,但不是赏月数星星,更像是要去讨伐。 “费润,你再说一遍。”五爷开口,四壁犹颤。“干干爹,四郎也只是猜测……”费润这么叫着,才觉得安心点,可还是卡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五爷正襟危坐,一脸不信又不耐烦。 盛怀洛赶紧说:“四郎,下次只是猜测就不要招呼大家来这里说了。”费润哆嗦地跪不住了躬着身子答话:“是是是四郎记住了。”头功一定是没了,命还有就行。 盛怀洛刚想回身劝说,五爷却又开口:“海株昆你不是说心儿的身子不用盈月就可见喜吗?那你说这子阳院红灯笼挂满天的那股张灯结彩的喜庆劲儿,会不会是心儿已经有孕在身了呢?” 费润打着冷颤还擦着汗,天呢,干爹居然是在等这个,而我竟猜是穆凛然收房纳了妾,真该命不久矣呀。连葛汗青和邹盘之都忽地意识到了,原来这个丫头还有这个用处,难怪干爹不惊不扰置之不理她呢。 海株昆颤巍巍回话:“五爷,小姐的身子老奴是敢打包票地说,有孕在身定是指日可待啊。但这一次可真未必啊,五爷您想啊,这么大喜的事哪有只布置布置穆宅就完活的道理呢?无论如何也是要奉上拜帖恭贺您老才是啊。” 盛怀洛也跟着点头劝着,五爷竟扶手在额头上又忽地喝令道:“说,都说,你们都查到什么了,下面人都看到什么了,挨个说”。 费润吓得一哆嗦还是先开口:“干爹,四郎手底下的人也只是无意间发现黎成去了《西街一牛》的印花铺子,又兜兜转转好几个人威逼利诱使尽了法子,才打听出是购买了喜字福贴等等大喜之日的物件,还打点了封口费的呢,我这才斗胆猜猜……” 葛汗青出来说话:“干爹,大郎这里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干爹若有驱遣,大郎定首当其中。”葛汗青白一眼费润,谁还想听你说那些,这个功劳你没有,下个功劳你都挨不着边。 邹盘之答话:“干爹,今天在航港上的确也有可疑,心儿是一个人出城去了航港,穆凛然根本就没有出现,加之商会那日武乐书是一越三层跑回穆宅去的,按理说穆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对的。” 费润知道葛汗青幸灾乐祸着呢,可邹盘之也不往我这边站呢,“二哥,那心儿哪里是一个人去的航港啊?明明是武乐书前前后后地陪着吗?我估计这宅子上要不就是没她站脚的地,要不就是没她喘气的地,她才会跑出城去的。那说不定在宅子里面都闹成什么样了呢,才会让武乐书寸步不离地跟着”。 葛汗青怼费润:“不是你那什么脑子啊?春航时期好不好?他武乐书去航港还稀奇吗?我就是懒得搭理他去我”。 五爷突然插话了:“你是说心儿身边一直跟着武乐书?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的航港?” “哎是是是啊干爹,就是,一步都没离开过,还是武乐书赶着马车送她回去的呢。”费润跟干爹说上句话,立马来了鲜活气。 “你起来。”五爷吩咐,好像还想到了什么,面色缓和了好多。 费润一下起来了就冲葛汗青面露凶相。 葛汗青纳闷:“干爹,这不稀奇呀,他护着春航护的那么死死的,屁大会工夫就又回航港了啊”。 费润站着说话就是底气足:“你就盯他一个人那么紧有什么用?还生怕人家发现什么,不敢露头露尾的,你就是什么有的没的都打听不着”。 “他想护着就让他护着去吧,可是心儿?”五爷真在艰难之中了,“这个穆凛然要是真纳了别人,心儿可太让人失望了啊,可是有谁会比心儿还吸引他呢?” “干爹这个大郎知道。”葛汗青抢话说。 第165章 前车之鉴 “好几天之前了,他们穆宅来了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那个穆凛然还领着逛了一大天街呢,这洛阳城里长眼睛的都瞧着了,我看要坏事啊一准就在她身上,干爹要不要我……”葛汗青又想怎么着似的。 五爷打断他:“你是说那个陆灵儿,从河对岸随便捞上来一个乡野丫头,就能把心儿比下去,那可真是要白费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了呀。我告诉你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是我不知道的,只是我在想我还有没有必要非要知道呢?” 盛怀洛一惊叫了声“主子?”海株昆在那边却直接跪下了:“五爷可万要三思啊!”傅云空终于抬头瞥了眼爹爹,还果真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算了,无所谓。 葛汗青惊讶地张大嘴都变成了慢动作,还是费润抢先说:“干爹,干爹四郎敢跟您保证这消息绝对是准确的呀,干爹那穆凛然是个男的见了新鲜的就会多瞧两眼变了心去,这没什么可稀奇的呀,关键还是心儿不中用啊。你看她平时一副打打杀杀的样子,那哪个王者经过她手这么一死都够破罐子破摔稀里哗啦能碎了一地啊。就她这手劲还能擒得住穆凛然,那肯定也是个活妥妥的悍妇啊,哪能比得上人家杨柳细腰桃花带红的娇羞一笑可人呀”。 葛汗青赶紧接话:“是啊干爹,心儿就是太让人失望了。可她就是那样的性子怎么改,这么多年了她要是能改哪怕那么一丁点,也就活不下来了她。所以干爹实际上想拿住穆凛然咱还不如直接用了那个陆灵儿呢,那副小脸是个男人也都能拿得下,这今儿个要真是纳了她,咱也算省心了啊。我抓来她一趟教训个三言两语,保准她那副柔柔弱弱就任您摆布了去。” 邹盘之竟然开口说:“那剩下心儿大哥打算怎么处理呢,她可是以干爹独女的身份嫁进穆家的。这穆凛然收房连告知一声都没有已经够荒唐的了,可依大哥和四弟的意思还想处理掉这个五家独此一位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也要给穆家和全城一个说法吧。还有最关键的就是你俩联手也未必敌得过她,这家事若能速战速决固然是好,可若是拖泥带水溃败连连再惹得人尽皆知可就是顾虑不周了啊。” 费润一听就挑理:“二哥你又想全身而退啊,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出击,要不然我就让安珑主战,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还什么顾虑周不周的,能见着全尸算我便宜她了。” 葛汗青只想着独揽:“一个大宅子里没了一个女人还用这说法那说法的啊,真是说话阴阳怪气的都胆子小见识短。我都懒得用你,还有什么安珑也滚远点,要说是联手我和章简就够了。老四你消息来得及时还准确,算是头功一件,回去消停等信儿吧,没你什么事啦。” 费润还抢着和葛汗青争竞呢,邹盘之瞥了眼他俩真是给个甜枣就能搞的尸横遍野,可余光却扫见傅云空一副事不关己却什么都看透还好不厌烦的看戏相,邹盘之赶紧正了正身子。 傅云空可真是一看盛怀洛在那忧心忡忡、海株昆跪那更胆战心惊,这各怀鬼胎的几个小子倒也没什么瞧头,可最关键爹爹到底在想什么呢,赶紧发话赶紧散啊。 话说谁还没年轻过啊,精力旺盛的时候难免出个错才算是男人吧,更何况五爷向来喜欢玩。就好像他被岸娇玩弄在股掌之中,实则却是他步步为营地虏获了她的芳心,那样才算年轻过吧,而且是正荣正美正好时揭下了她的红盖头。 就像为了接近她换一个主子跟着也一样,而为了得到她身陷群战的招婿擂台之央也痛快,哪怕是为了迎娶她挨了鳞鞭也不值得吭一声。可哪曾想五爷也会有出错的时候,还是一错再错终不得回头。 这是五爷瞥了眼身侧的郝婷岚,在心里暗暗下的决定。 那时郝婷岚已经有孕在身足六个月了,一通久旱逢甘露的搓粉团朱之后。五爷好生闲懒地堆坐着,俏佳人自然要小鸟依人,更何况还母凭子贵娇娆可期。 但可算睁开眼的五爷只一瞥的工夫就抓住了岸娇的苗头,郝婷岚身子上有没有五爷没想瞧自然是看不到,但这血丝紫点已经爬到脖颈上来了,可想而知郝婷岚已身在毒蛊之中了。 五爷连口大气都没喘只幽深着眼中的埋怨,我陪你玩还真是情愿搭上这一对母子的性命,但我以为你早就学会了以我为纲以我为天了呢,看来你是装的比我还像啊。岸娇,要我再陪你玩下去,可真的是要再给我点耐心才行了。 可事实证明年轻的五爷真的没什么耐心,这是他情愿看着心儿可劲耍的开,随便拿王者练手去时对自己的评价。 实际上想到心儿,五爷是觉得男人嘛错过一回就算了,总不至于有第二回。而心儿就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会一直幸福下去的那一个。只不过怎么定义幸福,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应当还算是心中有数吧,如此可以。 五爷一抬眉,一副雨过天晴的样子,竟似哄劝:“你们吵够了吗?也就是我现在的性子啊,你们这帮崽子。大郎,你天亮去穆宅拜访一下,要真是穆凛然收房了那个丫头,他就不用留了。男人犯的错,还是要自己担着的。” 众人听到五爷的声音立马鸦雀无声了,可再往下听下去,真的没有敢喘气的了。 葛汗青跪下来受令还觉得不够踏实呢,可也不敢问呢,只得令道:“干干爹,大郎知道了”。 费润也傻眼了,可不敢再争什么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好好的一个穆大少爷,眼看着说没就要没了。五爷宁可废了他,也没提过要收拾让人失望的心儿,谁还敢出一个音试试。 第166章 想学航运 二月初四的大清早小武一脚踏出《予本楼》的门来无意一瞥,竟见少爷器宇轩昂的已经等在《穆明楼》下了。小武右手带门左手扶点栏杆翻身下来,脚一着地就屁颠了两步凑到少爷脚边来问:“少爷,您怎么起这么早啊,这几天是怎么了呀,还一天比一天早了呢?怎么样?没有小姐在身边睡得不踏实吧?” 少爷从下到上打量他,一脸嫌弃又烦厌道:“你干嘛啊?一大清早起来就笑成这个样子,忘了你昨天晚上要吃了我的那个样子啦?还跟我提心儿,怎么样啊?我就是没了媳妇儿睡得不踏实,关你什么事?” “少爷?”小武撒娇求一下,叫完就闭紧嘴巴,嘟着一边的腮帮瞥着他,我真的已经很惨的了,你都看到了的,对吧。 少爷把他老底揭穿:“怎么样?你不替心儿打抱不平了吗?你不硬撑着自己强出头了吗?你不想以身相许替我还了灵儿的恩情了吗?” 这个小子,一句比一句说的难听,小武想着撇撇嘴紧紧鼻子点点头,可一听少爷凶他:“啊?”小武又赶紧连连摇头,呵呵傻笑,“全听少爷的,少爷说的都对”。 少爷美了一下,又故意挑衅:“哎?可我昨天晚上真的去收房灵儿了,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呀,我可真的不喜欢她的,我的大少爷!小武后退一步拉开架势见礼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一见钟情的爱情一生遇到一次就是多少人的梦想了,可我家大少爷就是双丰收了”。 少爷一夸就美又想起来:“哎?我昨天晚上还把你暴打一顿惨成那个样子,你不生气?” 就你那也叫暴打啊,我若是再躲开啊,你可真成三脚猫亮相了都,小武摇摇头又一笑:“少爷你昨天不打我,我不是还想打你呢吗?有什么区别吗?还至于生气的,你敢?你个家伙”。 少爷的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听小武哥这么说怎么反成了自己才小心眼呢,狠狠白他一眼,直接拽过他的右手来仔细端详端详。 这有什么可看的呀,小武舔着后槽牙,盯着少爷能看出什么新花样来。 哪想少爷还真纳闷了:“哎不对呀?”小武乖地懵懵然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也瞧了眼右手,不还是那样吗? “你的手怎么还好模好样的呢?我的膝盖都肿的跟两个大馒头似的,这怎么能差距这么大呀?”少爷一下子不干了,他就知道小武哥厉害,可也不至于硬生生挨打都能厉害成这样吧,过分。 “少爷!”小武咧开嘴摇着头笑,又附耳哄着说:“好,少爷辛苦了,晚上我早回来伺候少爷沐浴,再给您啊好好揉揉腿,这回行了吧”。 “想的美,你少来,还想拖到晚上去。”少爷竟白了他一眼,“今天你哪都去不了,在宅子上好好待着吧,二次商会的时辰再放你出去”。 小武眨忽着眼睛,“哎不是,少爷?您这几个意思呀?这怎么能行呢?正赶上这个节骨眼你禁我的足啊?我不干”。 少爷发话:“哎你手伤了,我让你歇两天怎么了?外面有事的都报到我这来,依旧是要经管了,我早操心两天我乐意,你待着吧”。 小武伸了伸手耍赖着:“可我没事了呀”。 少爷甩了甩腿矫情着:“但我有事儿呢”。 哎你?小武只服这个有事还找事的家伙,“我告诉你啊!”哪想少爷嗖地凑过来打断了小武的话,他却怼脸说:“小武哥,我让你留在宅子里,不是没事做的,你教教我学航运呢,看我两天能不能学会,啊?” “你想学航运?”小武一步退后一口否决:“不行”。 这回轮到少爷委屈了:“怎么就不行呢小武哥,你想想我跟你学过的哪一样差啊?我要是再把航运学会了,你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不就心里有数了吗?哪里用那么辛苦盼着你回来,最关键是这一天天的心里一丁点都不落底呀,我不管我就要学”。 “你?”小武哪受得了他说这个,“少爷,你勤快的都不像一个少爷”。 “你不是也忙叨的,不像一个亲随吗?你看还是亲兄弟!”少爷一听可美了,又求求了:“小武哥你就答应了吧!” 小武背手叹气:“嗯。但我只会教你在后方储济和航期一定的前提下,怎样规划航线才能保证各方各业可以有条不紊地行进,其他的你休要过问。” 少爷美的屁颠的:“嗯嗯这就可以呀,谢谢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两人相视一笑,扭头一看竟是黎叔走过来了。 小武见礼就急着开口:“黎叔,您昨晚都没回去吗?” 黎叔把一大摞账本堆少爷手上说:“少爷,这就是上个月的账目了,别急着一气看完,累了就歇下”。 少爷乖乖点头,小武瞥他一眼,这个家伙早有预谋啊你,起得这么早还竟然都已经吩咐下去了,难怪我必须待在宅子里了。 黎叔压低声音说:“老爷叫你”。 两个盯着账本的小人一齐抬头指着自己问:“我?” 黎叔放话却撂了一下眼:“小武”。 “嗯嗯。”小武也撂下眼来点点头,又冲少爷一笑拍下他的肩头就跑开了。 少爷一下慌了账本险些滑落,“黎叔,我……” 黎叔抬手扶住却只摇摇头,“老爷的脾气你也知道,先等一下”。 少爷好不忍心又瞧了眼小武哥的背影,乖乖点了点头又瞥了眼《穆明楼》。 《养宁居》里老爷若有所思地又问:“小武,你是真的觉得这件事只能这样办吗?” 小武跪得笔挺,虽撂下眼来可还是一脸的坚毅,深点下头来可还是没抬眼看老爷。 老爷瞥着他的眼神越加幽深了:“好,把你知道的而我还不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武一听眨忽起眼睛又蹙紧下眉心,颤乎着张了张嘴巴又闭紧在里面咬住了。 老爷忽地拍案而起吼他:“你倒是说啊,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他不懂事,你也跟着闹,是吗?啊?” 第167章 等着挨罚 夫人忙着又扯又拽又劝说:“哎呀你别急快坐下来,小武你听话,在这个屋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张张嘴让老爷也放宽心些,啊!” 小武抬头笑了一下哄着说:“老爷,夫人,别再问了,原本就是喜事,就全当是喜事吧”。 夫人眨着眼睛舒着气,看来是真的不能说了,可会是什么缘由呢,这帮孩子啊。 老爷却又起来指着他问:“喜事?啊?你想过五家的人会怎样吗?你怎么给人家交代啊?我告诉你五家的人都不会超过今天保准有人上门来问,你要怎么答复人家?你让心儿都没有颜面见人家呀,你怎么也会范这样的糊涂?我昨天就该直接让人把那个丫头给遣出去,我就不应该……我一门指望都在你啊,你也干这么让我失望的事,是吗?啊?我真就应该,我就应该……” 少爷忽地推门而入,老爷大喘着气咬着门牙坐下了,夫人抬脑瓜紧顾着瞧瞧这小子是不是个大喜的劲儿。 小武后背都发凉了,可他来干嘛,你个小子,回去。可少爷一看小武哥还真的是一副落罪相,一步跨进门槛直接就跪下嚷:“爹——” 老爷扶手上额头巴不得没看着没听着。小武赶紧扭头凶他,他却一撂眼一噘嘴耷拉下脑袋去。 心儿被郎君猛撒开手踉跄了一下,又怯怯抬脚迈过了门槛,扶着门扇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四下张望,今天的火药味不会还那么呛吧,可一扫这两个小子跪得那么齐刷刷的,也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哎呀呀怎么办呢? 可却被夫人发现这个小脑袋瓜了,“哎呀呀心儿快过来快过来”,夫人摆手叫她又紧怼了两下老爷腰身,哄着说:“哎呀心儿怎么来了还不敢进来了呢,快快快过来让娘看看!”老爷也忙笑着说:“心儿来了,来来来里面坐里面坐来,外头多凉啊”。 心儿闻声愣愣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发尾,又一直盯着他俩绕过了个大半个圆才到爹娘跟前来。 两个小子听着她的脚步声竟一齐笑了下,又瞥了眼对方巴不得再笑他一下,可哪敢抬头啊笑过又屏气敛息直溜跪着了。 夫人拉过心儿的手攥住就忙开口:“心儿呀来快坐下,这手怎么这么凉啊,心儿啊娘知道你是受了委屈啦!”老爷却直接白了眼他俩,还以为我就是狠不下心来啊,等五家的人来的,当着人家的面我也要打折你的腿,对,你俩的。 心儿却眨忽着眼睛一瞥,好像受了委屈的都在那跪着呢。两个家伙也眨忽着眼睛,却嘴巴一个比一个闭得严。 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却还坚定地下了结论:“心儿啊实际上是都怪娘,娘从小就纵着他都纵着惯了啊,就是到了昨儿个娘都没狠下心来去问个清楚明白的,让你白白就受了这么大委屈,娘是对不住你了。今儿个你来了娘就听你的,你说要把他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总不至于再为难到亲家身上去,心儿啊你不用怕,爹和娘都给你做主。” 老爷又站起来凶少爷:“瞅瞅瞅什么你瞅,还有脸抬头啊你,我这老脸都没脸见人了啊。” 可少爷还眼巴巴地看着三块心疙瘩。小武伸手拽了下他胳膊,他一扭头笑了一下,对,是四个。 心儿上手扶住娘的胳膊,脑袋却越低越深了,真成了受气的小媳妇儿了。 老爷却看到了小武的手:“小武,你现在也这么没规矩了,啊?你把手给我拿开,他的事我今天要他自己担着,拿开!” 心儿终于有勇气抬起头说:“娘亲,实际上是我……” 少爷端正脑瓜却拿过左手来要扒下小武哥的左手去,可他却突然抬头喊:“小姐!”又摇了摇头。 老爷一回身见心儿愣住不说话了,“好你个武乐书啊,你?我?哎呀我真得,我……” 心儿又忙凑到爹跟前拍扶着,“爹,您别生气了,都是心儿不好,真的不怪郎君,也不怪小武的,爹……” “心儿你不用替他俩求情,今天我,我今天,就非得……”老爷大气都不太能喘得匀了,夫人也急得直搓捏双手。 少爷气得狠狠瞪他,小武只抬眉收手不敢看他。 祈丙却突然开门来报:“老爷,葛葛葛大少爷来叫门了。” 天呢,居然这么早,老爷一惊连忙起身:“快,快请快请。” 走到他俩跟前的时候老爷真巴不得踹少爷一脚都不解气,“你给我滚到《德义堂》跪着去!小武随我去迎他,你休想搅混,干你该干的事,还不起来?” 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小人相视没笑,只一齐点了下头,小武起身又和小姐相视点头才追了老爷去。心儿来到娘身侧说:“娘,不急,我扶您!”心儿眉眼带笑,就怕你不来呢。 待娘俩走到仰着小脑瓜巴巴望着的少爷跟前,竟一齐点了下他的额头。娘说:“有你受的了”,心儿却摇摇头说:“郎君,没事的”。夫人叹着气回身一脸嗔怪:“你说说你,这是什么福气”,心儿一搭手扶郎君起来又巴不得靠上去,少爷站直又点了一下她额头:“走!” 葛汗青随着众人的迎请刚来到《德义堂》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心儿背着一只手站在主位旁。葛汗青赶紧小跑进来围哄,和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葛大少爷真是派若两人。是啊,不管是单挑还是双打,现在都不可以动她,而葛汗青实际上连和心儿对视一下的目光都畏惧三分。 心儿瞧着娘亲起身相迎又笑脸看座只一瞥,似笑非笑毫无表态可端磨,葛汗青只敢立定躬身回礼,又等在右边第一个位子旁迎着老爷和黎叔来到主位才一齐坐下。 而小武刚走到《德义堂》门口眼见着各位坐下就热乎地寒暄起来,他却还是盯着少爷笔挺的跪姿几步来到少爷身后站好。 这一站可真打扰了葛汗青的雅兴,虽是想拿余光扫他一眼却猛地发现这地中间跪着的人竟是穆凛然。 第168章 找上门来 葛汗青赶紧单膝跪地扶了他去:“哎呦呦这是怎么了呀,快快快快凛然快起来了呀,你怎么能跑这来跪着呢,这谁这么大的胆子呀?快点哎呦你,穆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少爷还不知道他就是场面话啊,才懒得动,开口却嗔怪:“大哥,你是真的才看到我跪在这吗?” 心儿终于笑了下,这个郎君见了谁都敢撒娇。 可小武却觉得这一唱一和的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最关键我是一眼都没离开过你呀,‘凛然’?他今天怎么这么叫? 老爷也没脸接话竟一下子无语噎住了一样,明知故问啊,这巴掌是要打多响才行啊? 哪想葛汗青拉扯不动竟哄着说:“没事没事的凛然,有大哥在呢!”只见他立正背手喝令道:“武乐书,还不跪下?” 小武刚还觉得他抢我两次台词了,现在却正当靶心,的确吃惊,但竟也一动没动。 葛汗青接着说:“怎么?难道穆宅向来都是这样的规矩吗?下人犯的错,竟要主子以身受过?岂有此理!” 小武一听,看来葛大少爷今天果真是没有白来呀,你若是当真能把事情办成如此,我听之任之还必有后谢。 老爷和黎叔相互望望,心儿也在想:难道他的来意是直奔小武吗?小武瞧了眼老爷试探性地动了动身子,又跟着训声直接跪到少爷右边。少爷本还惊讶着纳闷,可一看小武故作乖怯的那个傻样子,估计往他身上扣什么帽子都会认。 “大哥何出此言呢?穆宅自有穆宅的规矩,我跪在这里也有我跪在这里的道理。而武乐书他是哪里招惹到大哥了吗?”少爷跪着也是当家做主的架势,小武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武乐书’? “哎大少爷你还不知道呢吗?”葛汗青满脸都写着,我可不是来说书的。 老爷提了提嗓子:“哎呀葛大少爷快快请坐快快请坐,有什么事啊都坐下慢慢说来不迟啊……”小武哪里至于招惹他呀,还不是为了你,老爷想着竟是直接白了地上那两个一眼。 葛汗青屁股还没挨着椅子板儿呢嘴上可没闲着:“哎呦呦我是知道了,大少爷你呀是懒得提这个茬是吧?穆老爷我跟您说呀,我今儿个从出门往您宅子上一来呀,真都是巴不得蒙着罩着的,我哪有脸往出露啊我,啧啧啧哎呀,这外面你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呀……” 老爷也一脸尴尬地陪哄着:“哎呀呀是是是,是啊是啊,我这老脸啊也就是您亲自登门,若不然我也是没有颜面去拜请五爷赎罪的呀,葛大少爷啊当真是要烦请您了呀。” 老爷竟向葛汗青见了礼,而他只摇摇手,又瞥见心儿盯着他一脸隐忍,葛汗青赶紧恭敬地回礼,可地上的两个小人还是屏气敛息巴不得他开门见山。 小武见礼道:“葛大少爷小武承蒙您亲自到宅上指教,自是不必知晓您言下所指何意,还请葛大少爷直接发落便是”。 “武乐书你住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少爷踏着他的节拍,等他说完自是给他颜面,却要回话怼的狠绝断了他的念想。 葛汗青嗤之以鼻道:“是啊!武乐书,你至于这么坦荡吗?你在航港上对大小姐又搂又抱,居然还会转圈呢你,啊?你就应该想到你早晚有这一天,落到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可你不能坏了我们心儿和五家的名声,哦对还有穆家的,你自己看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惊讶坏了,哪想葛汗青竟是因为这种谣言找上门来,但谣言从何而来呀? 小武心惊立马见礼接话:“禀告老爷夫人,武乐书的确是瞒而不报。昨日在航港救下小姐之时的确越礼在先,今谣言一出葛大少爷登门问罪,小武无言以对,但请老爷责罚”。 夫人一听抓着心儿的手更紧紧地握住了,心儿乖巧一笑又摇摇头,三位老人都放下心来。老爷扭回头来一瞥小武手上的纱布,可想而知情况定然是紧急了呀。 少爷一动不动却开口叫停:“这事我知道,而且我已经罚了他了。葛大少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现在穆宅上下还有谁不知道——武乐书被禁足了。今儿个大清早若不是为了去迎接您,他大门口都走不到。谣言这种东西从哪来就应当回哪去,若是再有清扰到大哥的,直接来说与我听便是。”又干脆问:“哎?不对呀,大哥你今天来不应该是问我为何收房了陆灵儿吗?” “少爷!”小武直接制止,老爷夫人哪有脸接话,心儿却心知肚明葛汗青来这一次可不是只为枪打出头鸟,而是哪一个他都没想放过了。连葛汗青自己都在想,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怕死呀,有意思。 “来人,押他下去,锁起来。”少爷吩咐,竟也没瞧小武一眼。可小武盯着他的眼睛都能挤出水来了,少爷你这真是置自己于死地呀。同样守在门口两边的祈丙祈丁也都不敢相信地相互望了望,一同蹑手蹑脚地进到堂前来。 葛汗青还是不依不饶道:“穆大少爷如此妄为之人只是禁足,怎能平众怒呢?谣言这种东西虽看着是小打小闹,可也都是老百姓的热盼赤衷啊。就是他武乐书先伤了民心,又损了两家的清誉,甚至害大少爷你一夜泄愤临幸了哪个丫头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多辛苦吗?可如此桩桩件件加起来,这个人要是还能不断胳膊断腿就这么直溜地走下堂去,我葛汗青来穆宅这么一回还也真算开了眼了”。 少爷真巴不得让葛汗青见识一下小武哥在穆宅的地位,可怪就怪自己刚才怎么用的是装腔作势的伎俩,真是该死,好想掀了这盘棋。 小武余光扫着葛汗青竟露出了看着肖进阳的那副样子在盯着自己,我和他哪里像吗?不过只要是针对我就好,小武竟有些得逞了,但我家少爷可不是谣言中的那副样子。 第169章 放过哪个 而轻飘飘走进来的祈丙祈丁可算听明白了,本还惊讶少爷怎么舍得,这一听还是抓紧押小武哥下去吧。可小武呢还在那边听边拿胳膊肘巴拉少爷胳膊哄着他:好啦别想了,认了吧,得我来,你快点起来。 祈丙祈丁却直接上来一左一右压住了他两个胳膊往起拽,小武一惊,少爷又美了。可小武稍一用力这两个小人差点跪扯下来倒真双双碰头了,又换小武淡淡一笑。 少爷发着嘶音凶他,他却耷拉脑袋还美呢。少爷一步起身,甩起的衣摆正打在小武胳膊上,他只一笑眼露光芒。少爷一下坐在左边第一个位子上,正好葛汗青也刚说完话就和少爷眼对眼了。 三位老人听着葛汗青说着这么个版本,心里寻思着哪是这样啊。可眼瞧着这几个孩崽子这是干什么呢,老爷拿手指着少爷刚要凶他,竟见心儿一步上前挡在了父子俩中间。 就凭你能扯出礼节民意来,最终不还是落在断胳膊断腿上,骷里的规矩在穆宅不好用,不过你还能知道男人也需要发泄啊,只可惜是扣在我郎君的头上,葛汗青。可你们几个小人可快要逗死我了,若说我看不够,才是真的。 心儿想着一抬脚,少爷就只顽劣一笑,葛汗青赶紧坐的正了正。小武竟向后倾了一下身子,而心儿却盯紧他弯腰问来:“那怎么能算越礼呢?”小武心头一暖,你们两个家伙。 葛汗青可是急了:“哎呀呀心儿啊你可不能再纵容他了呀?这个武乐书就应该……” 心儿起身摆手,说实话葛汗青紧闭上嘴还也巴不得跟着祈丙祈丁一起下去了,可心儿却只娇嗔地问:“大哥,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没来航港呢?” 葛汗青一听,这个简单,“呵呵心儿大哥昨天可是忙了一大天啊,你也知道我正是昨儿个走了一大车皮的货,这忙到日头下山才得空喘口气。可一回宅子就听着这各式各样的绯言绯语啊,哎呀我这大半夜都没合眼呀,可算天一擦亮就紧顾着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是啊,谁让大哥身边有一个用得上却信不着的章简,害得您还得事事亲力亲为,心儿想着转了个圈又扯着裙角问:“大哥,你看我怎么样了呀?” 三个男人正当年都看傻了眼不足怪,三位老人可还像捡了宝一样笑不拢嘴。小武又向后倾了下身子,渴是咽了口水都不管用的那种,怎么回事? 心儿却开口隆重介绍小武一般:“大哥,所以昨天我在航港被支索险些缠去下到河里的时候你不在,而小武在,是他救了我,你——道谢。” “我?”葛汗青蒙了,什么?你用他救?还用我道谢?岂有此理? 心儿傲娇一下接着说:“见礼,恭谢,敬称,方可”。 小武抬眼盯着小姐摇摇头,可一瞥少爷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真想又气又凶他。少爷却盯着他想:瞧你受宠若惊的样子,天天对我吆五喝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过? 老爷连忙起身围哄,葛汗青却一把挡停,老爷坐回他站起。乖,他也会的,更何况是当着这个女魔头的面,一定得会,可接下来的你就怪不得我了。 于是乎葛汗青相当标致地见礼道:“葛汗青恭谢武大管事奋不顾身救下了心儿”,小武恭敬回礼:“分内之事,劳您挂齿,实不敢当”。 站着的给跪着的深躬行礼,心儿还算满意,葛汗青你要记得你在穆宅在我眼前永远是这个地位,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可一开口又娇嗔地很:“大哥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越礼啊谣言的,我也已经罚了他的,而且昨晚下手有点重打得有点惨,对吧?那大哥我扶他起来了?” 小武还一动不动,哪有这么简单。可三位老人都快听糊涂了,怎么这么多事。 果真葛汗青站直腰身听心儿说这个话,立马笑得失常了,“哎不是,武乐书,你都领教过心儿的身手啦?啊?怎么样?惊讶吧?”心儿一听却觉得葛汗青你以为你见识过啊?留着你,真是可笑。 这回轮到葛汗青凑到他脸边来问了,可小武只眨忽着眼睛没看他也没说话,但少爷还是眼神犀利起来,你和他有我插不上嘴的共同话题,是吗?居然还是在说我媳妇的,我怎么不知道。 哼!我就不信你能跪那一辈子,少爷开口直奔主题:“大哥还有个事得跟您禀告一下,就是刚刚您说的发泄临幸的事,并非如此。我是真的要收房陆灵儿,还要给她名分”。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盯向了少爷,小武向他深点下头,心儿立马觉得我郎君就是天。葛汗青倒退回来,心里却在想着我要怎么送你走。 三位老人又看向他的身影,即坐下了,老爷就忙开口:“葛大少爷切勿动怒,此事只是小儿一时顽劣,但老朽定当严惩不贷!今日既是您亲临想必足以代表五爷的心意,老朽但求您一句话发落了他,也算是老朽给五爷一个交代啊”。 葛汗青走神了一般,愣了下才说:“穆老爷言重了,我只问一句:心儿,你是同意的吗?” 几个孩子听老爷围哄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都耷拉个脑袋不敢打断,葛汗青这一问,心儿抬头说:“对,我同意”。 葛汗青一笑,也有我舍命陪君子的一天啊,“好,干爹说了,凡事都听心儿的,心儿同意,我也绝无异议。如此看来反倒是我今天误打误撞,赶上您穆宅大喜的日子了呀,穆老爷恭喜恭喜,穆大少爷给您道喜了呀”。 葛汗青起身道喜,众人还像没反应过来一样。小武干等着他撂话,顺带扫了眼他的下盘,既是如此何故用力?心儿却直接伸手抓着他起来了,少爷回礼只一笑,小子,有能耐你不起来呀。 葛汗青坐下又想起来:“哎穆大少爷就是不知道我今儿个有没有福气,能见见您这位俏娇娘啊?我觉得什么开了眼了此生无憾的话,我都不至于说,您的眼光准是没错。”是啊,你可真是牡丹花下死的啦。 第170章 乖乖招来 少爷敷衍一笑却没搭话,心儿直接回绝他:“不行,哪轮的着你看,我见过了,甚好!”又轮到你打灵儿的主意啦,可我告诉你,哪一个你都休想得手。 小武走到少爷身后撂下眼来想:怎么葛汗青身上散发着好生怪异的感觉,他在隐忍什么?看来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心儿让哥看看呢,就看一眼哥就放心了呀,啊?”葛汗青不愿意但也很适合演这种兄妹情深呢。 老爷刚要起身说合说合,小武摇了摇头,老爷就没动弹。 心儿一步就迈到葛汗青身边怼脸说:“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想不想让我消消停停地过个小日子啦?” “想想想想,我的姑奶奶,都听你的!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好好的啊,那哥可走啦!”葛汗青好个于心不忍笑哄着说,众人也都起来围哄着热乎劲。 门口的祈丙祈丁可是一瞥的工夫正看见阿兰带着灵儿花枝招展地走过来了,赶紧摆手叫她俩躲到房后去。 众人恭送葛汗青来到大门口,他突然回身说:“哎不对呀?武乐书,我今天来的时候就想着了无论如何要和你先过了招,再卸你副胳膊腿的,这聊着聊着都给说忘了啊!才想起来,怎么样?” 众人一下又卡住了,少爷看着小武冲他走过去了扭头对心儿说:“看来大哥真的是来教训小武的呀,你下次啊可要离所有的男人都远一点了。”心儿枕在郎君肩头瞥着他那不要命的劲儿也真够让人服的:“好啦郎君我知道了。” 小武凑近他身前哄着说:“葛大少爷小武答应过您的,绝不会食言,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原本小武今天就不好过,您又真的来闹了这么一大出,哪里还用您亲自动手啊?我这胳膊腿啊要是能给您留出一副来,就全当是孝敬您的,怎么样?” 葛汗青还是喜欢看他乖腻的样子呀,“好,我等你。但武乐书你给我记着,我想要护住的人也是谁都动不了。”实际上他真的只是想说自己很厉害。 小武还是眉眼带乖送他离开,他要护住的人一定是小姐,可他要动的人真的是我吗?而少爷还在盯着小武的背影。 众人可算转身往回走了,却发现《德义堂》门口正站着陆灵儿,蓝天白云阔门镶美人,朝阳清风高阶捧红颜,穿红戴绿华彩端仪态,皓齿红唇轻眉展笑靥,让人心惊眼亮的同时朝她一起走回,这个出场也够斩钉截铁自告奋勇的了。 的确灵儿心里盘算的无非是心儿对她的敌对,收房纳妾的头一天还没见了爹娘,就让传过话来命她躲回房后去,这是自己有多见不得人,还是你有多少秘密怕我拿到人前来说的?五蝶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可心儿一回头看见是灵儿就美的跟小燕似的,要不是郎君抓了她一下又推到娘亲那边去,她早一挑身子就飞回来了。 这不,一到门口心儿就帮灵儿摆弄着裙摆扶她进门来了,还一直摆手让郎君过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去呀,那个挤眉弄眼的样子惹得郎君故意坐在椅子上朝她禁鼻子,我就不,灵儿被逗得莞尔一笑,身后的祈丙祈丁阿兰阿黛可是都进门忙活开了,上一次新媳妇要给爹娘敬茶也是这样热闹。 可老爷还没回身就拍了桌子,众人闻声一愣竟见小武跪了下去。灵儿也刚来到主位前怯怯跪下身子去,心里虽不晓得这是什么场景和步骤,但面上的乖怯还是可人的很。 但老爷压根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问训:“我问你,宅子上的事你瞒着我,我算你是情有可原。那航港又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只是意外,还是有人蓄谋已久?你也不跟我说,啊?我什么时候惯的你是这个脾性?这什么节骨眼儿啊,眼看出航啊!你要拿多少人的性命开玩笑?你说!你有多少条命够救下所有的人?啊?” 小武被问得直挺挺的身板一颤一颤的,少爷赶紧插话:“爹……” 老爷直接怼他:“你给我闭嘴,你的事还没完呢,找你娘去。” 少爷一撇嘴又冲娘亲挤一个笑脸。心儿赶紧蹿到娘跟前去,灵儿也娇羞地抬了一下头,可夫人谁都没看,只白了一眼老爷。 黎叔赶忙扶老爷坐下,可老爷越想越犯嘀咕:“不对还是不对,你天天在航港上都没事,心儿是头一次去就有事,一定不简单。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少爷盯着小武哥的眉眼,又扫了下媳妇儿,再狠狠白他一眼,就知道拿意外搪塞我,哼。 小武等不来少爷张罗敬茶的大事,只能乖乖招来:“老爷您别急,前因后果我都看到了,只是我还不知道他的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但是老爷小武有引子也有解决办法,老爷您先放宽心!只是昨晚小武真的没顾上跟您说这些,我昨晚,昨晚我我突然好想喝酒,我就,就……” 小武一抿嘴唇又低下头去,少爷心儿也都紧闭上嘴巴,老爷却被逗笑了:“哈哈哈哈明明是挨打受罚去了,还说的好像你贪酒好食一样,就非得有你的错,是吧?哎对了,你给我起来回话,这膝盖怎么能软成这个样子,啊?哎看什么看?你?你怕我吃了他呀?啊?就吃了他也是他活该,臭小子他。哎你说说你啊打小就是这么个劲儿,我看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起来你,站起来!坐下,叫你坐下——” 小武被老爷这一通话指指点点的像是大姑娘上花轿一样,肩脚膝盖手腿屁股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少爷可傲娇坏了,这椅子压根拧不过他的小蛮腰了。夫人又白了他一眼,黎叔却点头要小武听话。 大家都一起瞧着他有趣,小武挠挠脑瓜可算一下子坐下了。却突然神色一紧忽地起来,用手在座垫上摸了摸,又滑到扶手上摸了下,才望着门口一脸吃惊。 少爷也紧张了忙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第171章 此起彼伏 大家都瞧紧了他,小武顿了下还是开口说:“椅子是凉的”。 众人若有所思,可心儿一下笑了:“哎呀你放心好了,他就是一个四肢发达的人形架子,练什么功都白费,十个他呀也打不过你”。 小武呵呵傻笑:“小姐你还是嘴上的功夫更厉害一些。” “哎你?瞎说!”心儿一叉腰一瞪眼,哼。 众人可是笑腾开了,谁还不知道小武就是让着她呀,就是那个葛汗青夸张的能把大家吓死。小武乖乖坐好咬着嘴唇瞥了小姐一眼,又听老爷问:“你看到他了?也看到身形步法了?莫非你是觉得他……” “老爷!”黎叔打断了,又摇摇头。 老爷吩咐:“女眷都回去”。 “爹,这怎么行呢?灵儿大喜头一天还没给您敬茶呢,灵儿快快!”少爷赶紧张罗他的大事。 灵儿扬眉吐气一样,第一次自己的名字在正堂上响起就是出自相公之口,好听。灵儿恭恭敬敬端起茶盏伺候到老爷身边刚要开口,却听到老爷回绝少爷的声音:“我刚刚没吩咐吗?找你娘去,离我远点”。 几个小辈的喜庆劲一下子凉了半截,可谁都不敢再说什么,倒是夫人直接开口:“陆姑娘,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老身也算是荣幸了。刚刚看你和小武跪在地上还算是般配,可转个念想的功夫你竟爬到了我儿子的床上。这其中的缘由竟还谁都不愿意说,我今天也不问你。只盼你能记住一点,趁少主子还能容得下你,好生收敛吧。这茶我没喝也没碰,你若是愿意做个侍寝的丫鬟留在穆宅,以后就还是叫老爷夫人吧。” “娘!”心儿和少爷一起求着,心儿更是拉扯起娘的衣袖:“娘,这怎么行呢?灵儿真的很爱郎君的,在救援帐篷里就说过要以身相许的,娘您相信她,她一定会让郎君幸福一辈子的,娘……” “哗啦——啪叽”灵儿一直举着的茶盏一下子从她颤抖的手指间滑落又倾翻,只一眼的工夫白皙纤长的十指就红晕的热气上腾,可她还跪那一动不动。是啊,哪个女人会不晓得在一个大宅子里想崭露头角,都要可劲了花样耍,可我就真的至于败落至此吗?居然连个妾身都不是。 心儿一把抓起她的双手来,心疼的很:“灵儿!快,走,先上药”。 少爷也忙起身:“娘,你这是干嘛呀?我是真的要给灵儿名分的,她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到您这就成了个侍寝的丫头呢?再者她还救过我和心儿的呢,娘您开开恩,容下她吧”。 可夫人盯着她俩的背影,心里可是更认定了,这个丫头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你和心儿早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了,傻小子。夫人想着不回话竟直接掐了一把少爷的腰身就走了出去,“啊啊啊疼啊娘——”少爷嚷着揉着,可一睁眼,哎娘呢?这人呢?天啊,就剩下爹还瞪着他,少爷赶紧闭紧嘴巴追了出去。 小武跟着他们一惊一乍不敢作声也不敢起身,最后还是看着少爷那个鬼脸笑得好孩子气。可这人走光了,老爷就急着问:“说正事,你是觉得他和之前的那个行凶者有关联?” 小武回头答:“是的老爷,真的很像。可我的确还拿捏不准他的路数也没有辨明他的内力虚实,不过可以肯定他不是我的对手。但怪就怪在他明明每次行凶都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可如今为何突然曝露自己呢?还是在骆宅首次争抢航运的时候,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胜券在握更不想稳扎稳打,真的巴不得天下大乱一样。包括这些个谣言在这个节骨眼儿对我和小姐指名道姓的肆意妄言,都是出于骆宅。” 老爷忙问:“你是说一切的源头极有可能是因为骆宅觊觎航港的势力?” 黎叔也说:“老爷,骆宅一直都牵扯到警察所和县知事,却能纹丝不动这些年,都因骆老爷胸无大志,只怕这一次妄动也得是上面的意思了”。 小武摇头道:“老爷,黎叔,小武的确有太多事还没想明白。但敌暗我明本应防不胜防,他总不至于折了开弓箭自报家门呢?而且即使真的是骆宅也没有办法牵连到肖宅和邙山镇,可曹长户他……老爷,黎叔,只怕牵连甚广,而又不止航港,整个宅上都是他们的目标”。 少爷等在《忠正堂》的台阶上,《穆明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小武走回来瞧了眼少爷盯着的方向又奔他慢慢走。 少爷扭头问:“小武哥,你可回来了,怎么样?有事吗?” 小武坐下问:“怎么了?很担心,干嘛还不上去?” 少爷耿耿头白他一眼:“我才不,你才担心,哎对你刚才干嘛去了?” 小武瞪大了眼睛反问:“我?不是老爷叫我留下问话吗?” 少爷面露凶相:“我是说……” 小武急着补充:“不是少爷,那个时候我哪能说话,我也没想到灵儿姑娘会伤到啊”。 “不是你?你这不能那不敢的。我就问你,你到底答应过葛汗青什么?还‘决不食言’?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就敢?”少爷越盯越近,小武都快躺台阶上了。 小武怕了一下又一脸笑哄地说:“我?我我答应他,我……可是少爷我不会受伤的”。 “你随便他打还不会受伤?想的美,他敢?”少爷扑棱自己脑瓜嘟囔:“哎不是,我就纳了闷了,你跑去围哄他干什么?” “我?”小武挠扯着头发起来了又抓住耳唇想了一下:“他不是指名道姓的吗?再者我要是不过去,那还得让老爷围哄他啊?哪里至于的呢?” “哎不是,爹围哄他怎么了?爹围哄完他还能照样冲我抡鞭子,还是霸气!”少爷就差跟他咬文嚼字了。 小武愣了下学着说:“那我,我围哄完他还能照样伺候少爷沐浴更衣,还是舒服吧?这可是千载难逢居然还是我主动请缨的呢,不是更好嘛!你看看啊,这中间的差距啊得有这么大”。 小武又哄又逗,少爷还真没憋住笑:“那你还不快点,快去!”少爷一脚踢他起来。 “遵命,我的大少爷!”小武懒洋洋地起来了,少爷又使鬼主意:“喂,事事亲为啊,从劈柴担水开始!今儿你再怎么不认罚啊,也跑不出宅子去呀”。 “啊?”小武小脸挤堆成一朵小花。 “啊!”少爷小脸舒展开像个日头。 第172章 幸福下去 心儿边吹边涂药可嘴上还是忍不住说:“灵儿还疼吗?这个药膏很好用的,用不到晚上你的小手就完好如初啦。就是灵儿这回你可要听话了,别说刀枪的了,就是热汤热水的啊,你都要离得远一点了”。 灵儿没等来相公进门,撂眼冷语道:“别装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我在你面前永远都要过着抬不起头来的日子了。” 心儿真的很心疼她:“谁说你只有那样的日子过?谁说这是我想看到的?我要让你幸福,一直幸福下去。你心里有爱,你又勇敢又坚韧,像你这样的女孩子陪在郎君身边是最好不过的了。” 灵儿嗤之以鼻:“所以你怎么都不会放过我了,实际上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没有什么比蹂躏另一个女人的真心更过瘾的了。我原本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到了今天我想明白了。你是五家的人,你的靠山太大了,或者可以说成是你的任务太重了,最关键就是还没到时机对吗?” 心儿笑了:“灵儿你真的很聪明,你呀这么聪明就应该保护好自己,以后不许你干傻事,就是说不许你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你要听话,一定要记住,好好活下去,好好爱郎君,活着多好啊,这里就是你的家,哈哈你放不下了吧!我知道你可以的,用你知道的一切,保护好这里的人。” 灵儿也笑了:“什么意思?你要把我留到最后是吗?你对我就这么有耐性,你把我一个人玩弄在手心里还不止,还要让我看着你怎么把大家一个个耍的团团转吗?我告诉你我能够突然闯进你的阴谋里,我就不会再突然消失了。倒是你,我不管有多艰难,一定会让大家一点点相信我,再把你连根拔起扔出去。” 心儿又笑:“不错啊真的有进步啊,我还以为你会说怎么把我弄死的话呢,只是扔出去啊当然好了,灵儿现在都对我这么温柔了哈哈,你看嫁了人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了吧。灵儿,如果是我突然消失,求你什么都不要说,好吗?” 灵儿再嗤之以鼻:“你终于怕了,呵呵你猜我要先说什么出去呢,是你嘴上的功夫压根显不出你的身手来?还是你的月事……” 心儿急着打断:“灵儿,灵儿你听我说,我如果答应你我立马消失,你愿意答应我你会活着让郎君幸福一辈子吗?” 灵儿惊了:“难道今天葛大少爷一来就是时机成熟了吗?你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航港一定不是意外,你只去一次就有险情,是你们真的动了什么手脚了吗?春航是不是真的会死很多人?武管事一定是要以身赴险的了,那相公呢,相公如果是待在宅子上就没事,是不是?是不是啊?” 心儿劝她:“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去解决,航港有小武在一定会没事的。你的确要陪在郎君身边,你俩谁都不可以出宅子。你要记得,如果你再也见不到我就是万事大吉。好了别担心了,我扶你躺下歇着,你浑身都是伤就什么都不要想了。在这睡一觉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屋子了。” 灵儿瞪她一眼:“睡在这我做梦都会梦到你,还说见不到你呢,你最好真的消失,立刻马上消失的连一个骨灰渣都没有才好。” 心儿哄她:“好好啊好,我的灵儿说的啊都对,那你快别起来了,睡一小会。” 灵儿拒绝:“我不,我作呕,我才不要睡到你们的床上呢,我自己回去。” 心儿又哄她:“哎呀灵儿你听话,刚涂完药膏就见风是不行的,那就不管用了,你就将就一小小下,我给你换崭新的床品,好不好?” 灵儿纳闷:“你是倒戈了吗?” 心儿一愣:“没有,我是本来就不应该出现。” 可勤婶突然出现在《养润堂》,一烧火棍就打得小武嗷嗷惨叫:“啊疼疼疼,咳咳咳勤婶您可来了”。 小武又蹭了下鼻头一步跳到勤婶身边来,那个花猫脸啊逗得勤婶哈哈大笑:“哼,‘疼’还不紧着揉下,虚张声势嚷的欢。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吧,啊?把我的《养润堂》弄得乌烟瘴气的,这烟都快飘到《德义堂》去了,看来你今天就是找收拾!还不让开?这都怎么弄得呀?哎呀呀怎么才想起叫我过来?” “不会吧?”小武又抓了下额头压紧了鼻子紧跟勤婶屁股后头说:“勤婶我就是照阿黛教我的那样点的呀,不都说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的吗?咳咳咳然后这个火怎么就是不着呢?然后我就让阿黛去叫您了呀,咳咳咳然后它就就一下子就这样了,肯定是那个阿黛光顾着笑我了才去晚了的。哎?哎不是,这?这就着了?天呢勤婶,这个灶台会认人的吧!” 勤婶回身一烧火棍又打到小武胳膊上:“这这这,这就难倒你啦?” “疼啊勤婶,怎么还打?好好好难不倒了难不倒了。”小武紧揉着胳膊还巴不得吹一下。 勤婶又凶他:“你还知道‘干柴烈火’呀?” 小武又懵了:“啊?”可一看勤婶又抄起家伙事来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哎呀到底在说什么呀? 勤婶白他一眼忍不住嘟囔:“你说说你,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全宅子都看在眼里,和你是最般配的了,怎么一下子就……” 小武笑眯眯地说:“勤婶您还在说这个呀?那可是不行的了,和我说完再就不许说了,啊!灵儿姑娘是救过少爷的,只能和少爷最般配。” 勤婶怼他:“你小子都没人要了,还能笑成这个样子。” 小武跑去吹了两下火苗回头一笑:“谁说的?” 小武可算拎着一桶水回来子阳院了,守在《忠正堂》直打瞌睡的少爷两步就跑出来凶他,可一搭眼愣是惊讶地没说出来话,而是揉了揉眼睛,一定是看错了。 小武问:“少爷,我回来了。小姐她们呢?还没出来吗?那这水要备在哪儿?” 少爷憋着笑,抬手指了下《予本楼》。 小武一看:“哎,你?” 第173章 得天独厚 少爷抬眉点头却突然凶他:“快点,我等的都快睡着了,你行不行啊?” 小武脑瓜一耷拉,哼,臭小子你等着,就这一回。 少爷盯着他又紧喊:“手手手……用左手,左手你不会用啊?” “是,我的大少爷——”小武拉着长音,少爷可是一步就屁颠到他后面来。 一开门少爷就先蹿进去,两胳膊一伸,傲视天下道:“更衣!” “一边儿去。”小武一步跨过去怼他:“水还没好呢,你想着凉啊?等着吧!哎哎哎,你别乱动,再给摔了呢,快放下”。 “一个摆件嘛,我再给你买一个不就行了吗?”少爷长了这一岁还真没来小武哥屋里捣乱过呢。 小武还不让:“不行,一个批次的一起来的呢,你放下,消停坐这等我。” “我不,我要去床上等着,哎呀困死我了……哎呀呀舒服……”少爷伸着懒腰上了床,鞋子都没脱就扯过被子打起鼾声来。 小武竟被气笑了,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谁让你花费心思故意起得那么早,又宠溺一笑,居然还不敢自己进来,臭小子,算你懂事了。 小武轻轻带上门,摇着水桶下楼梯,还好心疼自己似的直嘟囔:“哎?这个家伙,不是说为了让我今天好好歇歇的吗?这可好,哎呀瞧你这鼾声。不过还好,估计也没人听得到”。 小武来来回回不知道折腾了多少趟,可再一进屋少爷已经坐在浴盆里吆喝他了:“这水好凉啊,你要冻死我啊?” 小武一步就滑到他身边,伸手撩了下水,放下心来了就一脸不怕他找事的样子还凶他:“我都快被你累死了啊,哪一次不是这个温度?今儿还挑什么理?” “就这一次!”少爷学他矫情的样子,又逗他:“我要热辣滚烫的”。 “哎你?好,穆大少爷可有您受的啦,啊!”小武咬着门牙招待他,一大桶水哗啦啦倾泻翻滚,少爷禁着鼻子逞能,小武挑逗他:“还有最后一桶,热辣滚烫的,您瞧好喽!” 少爷张大嘴巴刚要喊着反悔,可一看小武哥又蹦跶出去了,他就跟着转身趴在浴盆边感叹。哎呀还真是千载难逢啊,瞧他撸着胳膊卷着袖子系着衣摆熏着衣领黑着花猫脸,还能傻呵乐成这样,这孩子是多久没在家待一天了? 可少爷喘口大气的功夫小武就又回来了,少爷眨着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他撒娇,小武白他一眼又故意吓他两下。换少爷满脸推笑但就是不求他,小武呵呵陪笑了两下,你不说话可别怪我了。小武真的一抬手哗啦啦啦啦,少爷紧喊:“啊啊啊啊啊——”小武哈哈哈哈哈笑弯了腰,少爷伸手摆弄两下,嗨一点都不烫。 少爷嗔怪:“笑笑笑,笑什么笑,瞧瞧你弄的,我都没笑你”。 小武手叉腰:“先下手为强啊,再者我有什么好笑的呀,不就是衣服脏了吗?” 少爷憋住笑,猛劲点头。小武立马觉得不对劲了,伸手瞧瞧又擦脸看看。啊?天呢?手没事脸怎么黑成这样?不会水都弄脏了吧?小武跑去浴盆边一看,又赶紧闭上眼睛再一看,啊?这是谁呀? 小武赶紧上手一蹭乎真快哭了,完了这小手都不想要了。少爷慢慢把头扭到里边去,我可什么都没看着啊。可余光扫见小武哥往外跑,少爷又急着喊:“哎?你干嘛去呀?” “我去洗洗呀,你干嘛不早告诉我,穆凛然你到底笑了多少回了?你说!”小武一下子生气了。 “哎不是,小武哥,我一下都没笑出来啊,真的!我保证!我就是记住了而已。哎哎哎你别动我闭嘴!可重点是你还要这样出去呀?啊!这守着这么一大盆水,你还想跑哪洗去呀?”少爷一下子皮得很。 “穆凛然你!”小武咬紧门牙,一字一顿。 可少爷立马哀嚎人生了,“哎呀呀呀呀呀,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混到了洗个澡也没人给揉揉肩搓搓背的悲惨境地的呀,死无可恋呢生也悲戚呀!” 小武喝令他:“住口,瞎说什么呢你,再管不住这张嘴呀,我就先把它塞上”。 邸盟来到警察所衣冠整齐准备出工,可却一脸愁容。单单是昨儿个沸腾了一个下午的谣言就把武乐书的道貌岸然扒的一丝不挂了,甚至都可以用狼子野心来形容一下了,可邸盟还不高兴呢。 邸盟吩咐:“花冷,整队,再过一刻钟见不到我就直接出发”。 花冷问:“是老大,那你去哪呀?” 邸盟敷衍他:“我?我找点吃的去”。 花冷老可怜了:“嘿嘿老大带我一口的啊,我也赶来的紧,空着肚子呢”。 邸盟怼他:“滚,找攸妹去,一口都不用给我带”。 “哎呀好,谢谢老大。”花冷一下就没影了。 “哎你,花冷先整队,好你个小子。”邸盟吆喝完,一下又轻手轻脚起来。 要是任这些谣言众说纷纭,这么个闹腾法连穆宅和五宅早都该一拍两散的了,可却一直都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一丁点说法呢?她哪里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角色呀?这里面一定有内情,我就是要看看你这几日按兵不动到底都干了什么呀。 可谁让能瞧得见穆宅后门的办公室非展大人独处啊,邸盟走过来左右瞧瞧没人,打小精透了的开门破锁的看家本事就是管用,眨眼工夫邸盟就闪身进了门来。 一进来还真想先摔了官帽,哎呀趁黎成招待您呢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哎呦这还真是不老少跌打损伤的药呢,一天一个呀展大人真有您受的了呀。哎呦我的天呢这好好的名字上划这么大个叉干嘛呀,不是他就不是他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你还非得打上个大半天再回来给箍上个圈吗?邸盟又瞧一眼,哦不对,是划个大叉,真有你的。哎?怎么没有武乐书的名字呢?展大人那我帮您瞧瞧了啊。 这么得天独厚的机会你都不舍得用呀,邸盟晃荡了一圈又来办公桌上翻翻找找,一回手打开了窗户,咳咳咳不是这个窗户是有多久没开了呀,哎呦对对对我的展大人呀您还得冬眠呢你,上药擦伤可是见不得风呀。 邸盟对着窗口一抬眼就真变成雕像了,我就不信我瞧不出什么猫腻来。 第174章 一拍两散 少爷怯怯地说:“小武哥,你别动啊”,又偷偷地刚要上手。 小武拉长音怼他:“我的大少爷啊,让您给更个衣,我这两个胳膊都定在这动弹不得了,我酸了。哎不是,你到底会不会更衣呀?”小武站在那跟衣服架子似的。 少爷才嘴硬呢:“谁说不会啊,这不选衣服选的久嘛,再者我这不都穿上一个袖儿了吗?你别吵我啊,我再来我我还差一个两个……”少爷一下钻到前面来一脸为难地说:“二十一个!光后面就二十一个,我昨晚打你这么多下吗?” 小武喘口大气扯过衣服穿上袖子就紧着扎起来,嘴上还嘀咕:“我以为你在干什么呢?想数数啊,看账去。” 少爷紧围着他转还上手捣乱,紧忙求求:“哎不是,小武哥你让我再看看前面啊?前面还没数呢”。 小武挣扯着退到床边来,我才不干呢,“哎呀,你别动,手拿开,你捣什么乱?哎呀呀呀呀啊你,哎呀翻倍你不会呀?” 少爷一听撅着嘴巴一屁股坐下来,浑身都散软了,“我昨天晚上明明没喝酒啊,哎呀我怎么会……” 小武靠在他身边坐下来,浑身都是温暖的气息却故意凶他:“怎么?今晚想喝呀?休想!除非我教你的,你能一考就过,否则啊觉都别想睡。” 少爷抬脸问:“小武哥,为什么你这么厉害呀?你身上的伤怎么一晚上就都结痂了呢?” 小武一笑又命令他:“抬腿,别喊疼啊。” 少爷乖乖抬腿,小武扶住放在自己腿上,又回手拿出小姐留下的药盒,卷起少爷的裤腿就真上手了。 “哎这明明不疼的吗?你故意吓唬我!”少爷美的伸脑瓜盯着问:“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班勒送来的?小武哥你就是用这个药膏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知道啊,小姐昨晚送过来的,我估计是小姐自己熬炼的,有可能是跟海株昆学的,她在海宅的确学了不少东西呢!”小武揉揉吹吹,学的有模有样。 “心儿熬炼的?她昨晚来过?给你送药?还上药?哎?那她怎么不搭理我呀?”少爷后知后觉就是不乐意。 “是啊,谁让‘郎君最厉害’!哎哎哎你别乱动你又打不到,哎呀行行行给你打你打!你呀小姐要是再紧顾着给你上药啊,你就更不愿意去灵儿姑娘那了,所以我的大少爷还是最厉害!”小武一手忙着上药一手还要忙着挨少爷的巴掌。 “班勒?”邸盟猛一抬头,他来倒是不稀奇,可这个宅子怎么真的安静成这个样子呀?难道武乐书真的像谣言说的那样被禁足了吗?不会是整个子阳院都封了吧? 随着最响亮的一声“啪!”竟迎来班勒推门而入了:“武师父?武师父你不在《旭曦轩》,躲屋里干嘛呢你?哎呦我天,你们两个家伙,这床能禁得住你俩吗?还伸胳膊撂腿的还?你说你俩这大白天的也不穿衣服?白衣飘飘的吓唬谁呀?” 班勒小跑着来看,小武吹了吹放下裤腿,吩咐:“你来的正好,还剩一条腿,你来吧”。 哪想两个家伙一齐喊:“我不。” 小武摇摇脑袋又伸手指头警告:“那就都闭嘴啊。” 小武坐到另一边去,班勒弯腰紧瞧着,少爷两胳膊中间插个脑袋似的还巴不得拿脚踹班勒走开,小武一卷开裤腿,班勒瞪大眼睛喊:“哎呀我天呢,这谣言是真儿真儿的了”。 少爷跟着嚷:“谁让你看了,我让你看了吗?” 小武翻一个白眼,“别动啊你”。 班勒不怕事大,直怼:“不是,师兄你这对大馒头能卖副好价钱啊”。 少爷回怼:“我卖你,还拿《班家武馆》送的,你看看有没有人敢买?” 小武扭头插话:“干嘛来了你?外头等着去。” 少爷赶紧说:“听着没有,武师父叫你出去呢。” “我就不,好不容易进来一次,我还得转转呢,哎?呀!这什么香味啊?”班勒悠荡开了。 少爷反应过来了,吆喝他:“哎班勒,不对呀,小武哥不都让过你一次了吗?你都打赢了,干嘛还叫‘武师父’啊?” 小武也抬头看他,班勒一下飞回来说:“打赢了怎么啦?我就要叫‘武师父’,想让我跟你一样啊?小—武—哥?才不!那不跟所有人都一样了吗?‘武师父’就我一人叫,多好”。 小武摇头笑笑,少爷立马反驳:“谁说的呀?那神州街的武馆哪个武学员不叫‘武师父’呀?还想跟别人不一样,除非你叫武大爷”。 小武一下凶他:“什么都敢说”,少爷紧喊:“哎呀疼疼疼啊”,班勒立马美的做个鬼脸。 “五蝶心,你终于出门了。”邸盟盯着她,实际上他甚至都想知道心儿在屋子里都干了什么。哎还真的是很悲伤的样子啊,这抬脚落步都重了一些,她到底在想什么?我就说你是个风顶浪尖的人物吧,你一声不吭就把洛阳城搅成这个样子。 算了红颜祸水都配不上你,哎你,“喂喂喂——”邸盟居然要喊出来,还好一声比一声小,自己也赶紧捂上嘴,又狠砸了两下脑瓜,邸盟你长没长脑子?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又一下子泄气了似的堆坐下来犯嘀咕,哎不是,你真的去武乐书的房里,干嘛呀你去? 可心儿一开门就问:“郎君怎么了呀?” 小武手上至少柔软了两挡还赶紧吹了吹,可少爷还是得逞地直喊:“哎呀呀媳妇儿”,小武禁鼻子凶他,班勒赶紧上前迎着说:“哎呀嫂子好,嫂子还是这么漂亮!这么心疼师兄啊?我看他没事呀”。 “那要我看了才算吧?”小姐来到床边一看,小武学的真快呀,只道:“我来吧”。 小武一笑乖乖起来,少爷却耍赖地一点点栽歪下去:“哎呀媳妇儿完了完了,我坐都坐不住了,哎呀不行了”。 三个人都眼睁睁看着他就真的粘到床上去了,两个单身汉都傻了眼,这有媳妇的人呢就是不一样啊。可再一看,心儿没拽没抬连腿都没碰一下,而是直接倒在少爷身上问:“郎君,这回行了吧”。 “你说呢?”少爷一把搂住心儿就真的旁若无人蹿进被窝去了。 两个呆若木鸡好不容易喘上口气,班勒拽着小武跑到门外来,小武还颤着手指嘴上念叨:“我的……我的……我的……” 第175章 鸠占鹊巢 “武乐书被拽出来了呵呵,我就说你怎么敢?我借你两个胆你都不敢的,想的美去吧!”邸盟一下子站起来又来了活气,哎?这武乐书衣服都没穿啊!心可真大呀你,能睡到这个时候啊?哎那五蝶心一个人在屋里干嘛呢?他屋有什么好待的呀?邸盟想着四下瞧瞧,哎呀展大人你屋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呀?这一早上被谣言吵得,一口东西都没吃呢。 班勒扫他一眼,一下子捂脸冲进去又闪回:“快点穿上”。 小武还好想哭呢,班勒瞄他一眼:“哎呀,床品我给你换,可你你自己洗啊。哎呀你快点穿啊,这外头多凉。你干嘛?穿衣服都不会了?哎行行行我来我来吧,哎呦喂,还有你受不了的委屈呢?” “哼,穆凛然我一定要让你好看,鸠占鹊巢?可这一版也太过分了吧,不行,这屋子我住不下去了,我要换,我搬到下厢住去!”武三岁真的很生气。 班勒故意逗他:“哎呦喂,啧啧啧,哎这胳膊再抬一下,哎哎,对,抬,好,那面,这样吧武师父搬我那去得了,啊!” 小武还叹气呢:“我?那还不得天天被你打得很惨?” 班勒问:“你这不也差不多吗?姹紫嫣红的”。 小武低头瞅瞅,我就不信你隔着衣服还能看到,“哎对了,展长松难对付吗?” “行啦别故意打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再怎么来劲也是没办法逼我出奇招的,可今天是阿成,明天就是你了,行啦完活。”班勒也叹口气。 邸盟又咬了一大口苹果,至于的吗?你个家伙你有手有脚,你衣服不会穿啊?真是惯的你呀?我就没见过班勒什么时候这样过呀?哼!啊?不会吧,难道武乐书在穆宅真是这么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位吗?邸盟一下子觉得这个苹果不香了,哼那你还以恶报善,我炮烙了你都不解恨。 小武一跃而下,凌空问:“那你还不放心什么呀,至于特意跑来?” 班勒跟下来问:“不知道,让谣言给吹过来的吧!哎?你真成箭靶子了!你不怕啊?” 小武劝他:“怕呀,可这才只是刚露头,后面的还不知道会有多不堪设想呢,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没事的。” “不堪设想你还说没事?哎呀你呀!哦对了,你出航了神州街的武馆我来管呢,我最近一天都没闲着我跟你说那精进简直了,要不你试试我?”班勒一脸稚嫩等着师父回话。 “不行。”小武神色一紧,竟直接双脚夹起一个石子稍一用力就腾空转着圈射了出去。 班勒跟着石子看过去可眼睛还是没有邸盟瞪得大,他想躲旁边,可有柜子,干脆蹲下去,可我怎么这么高啊,还没等眼睛眨一下呢石子正好打在了窗框上。邸盟心一哆嗦赶紧塞着苹果,抬手关窗打扫现场唰地出去了。 班勒靠近问:“师父,会是谁呢?” 小武背手答:“保一方水土平安的人”。 “真是白瞎了那身衣服。”班勒还瞪上一眼。 小武只一笑吩咐道:“你呀,回去接着勤快吧。我呢,有事再主动上门求班师父,行吧?” 班勒着急了:“都有人盯到你房门口来了,你还让我把心揣肚子里消停回去?你这脑子里天天都想着什么呀?你?好!行啊!我不动!我就不动!我就光看着,行了吧?你说说你出航都没让人操过这么大的心,这怎么就单个身就搞出这么多事儿来?你能不能快点把自己嫁出去得了。” 小武本来抬着一只眼睛拽着一只耳朵被他训的好惨,可最后这句倒让小武手脚齐动连真推带假踢还不停膈肌他,最后拧歪着嘴巴凶他:“你个家伙你再说再说,我让你说说说说,我看你真是欠炼,欠炼啊你个小子,出去!”可算把他推出后门去了。 哎呀这回可算安静了,咕咕咕,天呢好饿啊,小武又一跳多高的奔着《养润堂》去了。 班勒边走边背着手还念念叨叨,“啪叽唏哩哗啦——” 班勒一惊这什么玩意呀?三个女人一个花公鸡两袋子玉米棒一个散了架的大木梯子把大门口堵地严严实实,哎呀我天我估计这是没有救一下的必要了。 班勒抬头一看《陶南瓷件》,哎呀我天呢现在这女人真是一个个的没法要了,真能上天呢。月丫嗷一声嚎啕大哭了,班勒紧一哆嗦赶紧溜了,真巴不得什么都没看着啊。 月丫真受大委屈了:“他是不是真的被关起来了呀?是不是连饭吃都没有了呀?他昨天回来那么早,我就说不对劲我就说不对劲嘛,哇——快扶我起来,我还要上去……” 邸盟紧瞧着班勒的背影,一个大大的苹果核扔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拍扁你”,邸盟走过来又狠狠踢了一脚:“我再踢飞你我再”,“啪叽唏哩哗啦——” 邸盟一惊:“你们这干什么呢?不要命啦,哎呀我天呢,先打个滚钻出来,这面这面呢,行啦行别动啦,手给我来来来,哎呀这梯子这还能用了吗?陶南呢,你不出来管管啊?” 攸妹可算抽出来一个胳膊说:“掌柜去进货了,没有在家。” “没有大人在家你们也不能这么作呀,这要命的好吧?摔在玉米棒上就不疼啦?快看看伤没伤着,这我怎么跟花冷交代呀?”邸盟又去拉农香出来。 农香紧怼:“不是没有大人在家,是没有个男的在家,就是不行。这两袋子玉米棒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再就抬不上去了,我是不是刚说了有这两袋子更耽误事儿。” “啊?你们是……哎呦天呢!这快快快收了收了,不能再登爬上高的了!”邸盟下令,可一看月丫黑不出溜一脸泪痕还左擦右蹭地上前来了,邸盟忙问:“不是你,你怎么了呀?是哪里伤到了吗?” 月丫紧捂住鼻子盯着他问:“邸大警官,武大管事是不是真的被关起来了呀?你肯定知道你快说呀”。 第176章 吵的正欢 “哎?不是……”邸盟来回瞅了又瞅穆宅后门和《陶南瓷件》,简直不可思议:“不是你爬这么高就是为了看他?啊?你……你们都是?” 攸妹和农香耷拉着脑袋撇紧嘴一齐指了指月丫,月丫又靠近一步拉着他问:“你快说呀快说呀”。 邸盟喘了口气,还真有人跟他一样啊,可他明明是巴不得武乐书真被关起来让大家见识见识穆宅的规矩的呀,可你这,“哎呀好了好啦别哭了,他没事,估计是吃饭去了,我看见那会他才起来,要是关禁闭都能像他这样,我也巴不得去穆宅上工了呢”。 月丫一下破涕为笑:“真的吗?” “嗯。”邸盟答又凶:“还不快点收拾东西,啊?哎不是,你们想让穆宅的谁过来看看,我帮你叫去”。 月丫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邸大警官谢谢您,快快快这个给我,这个也我来,那个那个……” 陶土娘安慰完老母亲也出来紧忙活了,最关键是花冷一路小跑也出现了,邸盟问:“不是,你回来干嘛呀?” 花冷可真后怕了:“哎呀我的天呢,我就说这两袋玉米棒子我是没放正吗?哎呀哥,得回你在这了”。 邸盟一脚卷起他来,“还不快去收拾,这什么你都敢呢,我告诉你啊以后这样的活你少干,等回家的啊!” 邸盟咬完牙叹口气又成霜打的茄子了,一使劲抬脚往后面站站也只顾呆呆地看着,哎呀,此情此景武乐书你是真叫人服啊。只可惜这个丫头怎么样也不是近水楼台的命啊。算了,关我什么事。 但小武却觉得这一切都跟他脱不了干系才最好,可他还是想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葛大少爷今天直接叫你‘凛然’呢,还是一连叫了两声,你听着有没有觉得很别扭啊?” 少爷停笔故作舒适:“自己的名字听着有什么别扭的呀?”说完就紧盯着他,心里都快得意死了,还以为你在那想什么呢。 “哎?”小武刚要反驳又一愣,也是,我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可还是不对呀:“少爷,可他从来都没这么叫过呀?” “那怎么啦?”少爷就是不搭茬:“让大哥随便叫去!”少爷不怕事大说完还故意都没抬头。 可一瞥呀,哈哈自己的名字再好听,也没小武哥现在的样子好看,系起衣摆扎着围裙撸起袖子露着胳膊还一手攥着棒槌一手抓着床单招呼搓衣板,可他还一下子停住了,嗯,说,少爷等着听呢。 “大哥就大哥。”小武自己嘀咕完又大声说:“可他这声‘凛然’叫的,少爷,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可是一见到就好熟好熟似的。还有一种感觉就更别扭了,怎么听怎么像最后一遍叫你了,就是他抓着你说‘没事没事’那次,你有没有觉得呀?” 少爷本还听得津津有味,可越听味道越不对,就站起来吆喝他:“你看着点盆,把地弄脏了,爹要你好看!”是啊,《地坤轩》是什么地方,这两人隔三排书架还敢喊话。 小武坐着小板凳围着大洗衣盆劈着跨,少爷说他,他赶紧伸手滑了一圈的盆沿,又埋头左右都瞧瞧,嘿嘿一滴水都没掉,可一抬头少爷已经靠在眼前的书架旁了。 少爷盯紧他问:“我问你,你是把他说过的话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了吗?” 小武点头懵懵答:“是啊,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前两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就特别像是有人已经教过他要怎么说了一样,可他没记那么全但是感情倒是很饱满”。 少爷一下都不让:“饱满你个头,还感情?我说过什么你记得吗?” 小武白他一眼:“干嘛凶人啊?你说的话我更记着呢!‘武乐书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就是这么说的。” “哎我?”少爷想了一下自己嘀咕:“我说的都是这么难听的话吗?” 小武沉冤得雪:“你以为呢?还有更难听的呢,你还说……” “哎好好好我说的你忘了吧,他说的你也别想了啊,他不就叫了那么两句嘛,你都叫了二十年了,你看看还是你厉害吧你赢了!”少爷皮一下就美。 小武服软:“哎呀少爷你可有点儿正形吧,我这心里想着他的那个笑和那个声音就一点都不踏实,他这一次来一定是另有目的。” “这有什么好想的?目的不就是你吗?人家不都说了嘛,要卸你一副胳膊腿呢吗?就凭他?不管是在穆宅五宅还是在哪,我是不可能让他动你的!这还用你想?”少爷咬牙切齿。 小武点点头又蹭了两下额头,真的会是这么简单吗?又忍不住嘀咕:“不对,五宅的人真的都很怪的……” “你才怪!”少爷一脚踢他小腿肚上。 小武低头看看脏了没,又抬头哄笑:“少爷我随口说的啊,可你看他坐过的那个椅子冰冰凉的,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啊?” “你还想?”少爷一脚把鞋甩盆里了。 小武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鞋底,“我真巴不得……我的……我的床单啊!穆凛然,你过分,你欺人太甚。你搂着小姐睡在我的床上啊日头都下山了叫你还都不起来,我换完都要洗完了你干嘛来捣乱啊,我再换一遍水我洗到后半夜去都洗不完。” “你都换了四遍水了还洗不完你还怪我呀,你至于这么嫌弃我吗?再者是心儿赖着不起来的,你吼我干嘛?还有你看看你写的这个什么《航线规划》、《舱位布控》,还有这个什么什么《各方地理风貌水土人情》……你整整写了十本让我抄啊,你还在那啪啪啪一通砸,我不管我根本就抄不下去了!”少爷最会矫情了。 小武一听站起来:“那能怪我吗?你干等不出来,我自然想的就多,写的就多了。好好好,我承认我错了都怪我,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你要教你学什么航运,好!我会长这个记性的。”小武说着就走过来。 第177章 青出于蓝 少爷一蹦一蹦追上去:“哎呀小武哥你干嘛呀?” 小武生气了:“我现在就把这十本书也扔到水盆里去,我回《予本楼》去洗到天亮,你自己看着该回哪去消停回去睡觉吧”。 少爷紧拉着他不让他动:“哎呀小武哥我错了我错了,啊!我不就是看你右手拿着那个棒槌,你砸呀砸的你都砸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嫌弃我可以,那咱这个床单就不要了啊,你还洗不完了你”。 “我问你,你昨天晚上哪一下不比这个棒槌还硬巴呀?我嫌弃你?”小武白他一眼:“反正我的东西一样都不可以少。” 少爷还噘着嘴:“哎呀我知道错了,可可是小武哥我那都已经扔了呀?” “你废什么话?大婚之喜我亲自收拾起来的,我心里没数吗?少绕那么多弯子,航运我本来就不愿意教,现在正好你也不爱学,我早点清理了心里踏实。然后我就回去睡觉歇着,行了吧,你让开。”小武一摆手就往前走。 少爷扯完胳膊就袭胸拉下衣摆又抱腿:“小武哥你就让我学吧,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我再也不挑肥拣瘦了。哥!你想想啊四年了我才开口这一回,要是还没学成这三两个月我还不得天天郁郁寡欢,那你也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也见不着我了。” “住口!你胡闹!”小武可算看他一眼,竟没找着人,好好的一个穆大少爷被围裙劈头盖脸地罩着呢,可他还不想起来呢。 小武蹲下来扶他:“少爷!快起来”。 “那小武哥你是不是答应了呀?你答应了,我才起来!”穆三岁坐在地上,谁再能给他送个洋娃娃去就好了。 “嗯嗯!”小武连连点头,心疼的很。 少爷一下就蹦颠起来简直美坏了,就知道他不会是嫌弃我。可这个臭小子闷头在那砸了一个时辰竟是想那个葛汗青说了什么狗屁话,哎呀算了,还是看看小武哥的字养养眼吧。 少爷抬头灿烂一笑:“哎哥,你说我要是把你写的这些都学会了,是不是厉害的都可以跟你一起出航了呀?” 小武暖洋洋地盯着他,可又心头咯噔一下,他总是要在陪着少爷疯下去和护他周全之间找到最切实可靠的平衡点才行啊。 小武走过来指点着说:“少爷这些知识只够你等我回来的,再有就是你看看选选想让我带些什么回来?” 少爷翻翻看看:“只是这些就这么多啊?” “只是这些的一小部分。”小武答又问:“你抄完一遍了吗?” 少爷撇嘴摇摇头乖得很,小武吩咐:“那就好好抄一遍,抄完再问”。 “哦。”少爷乖乖坐好开工了。 小武看着他搓着脚,哎呀没个老实的时候,小武一笑:“少爷,您这只鞋我也承包了,给您刷出一双亮晶晶的来。等着啊,我去拿双新的先换上,可你不能偷懒啊”。 少爷又傲娇:“那还不快去?哎袖子撸下来!”可小武一出门他美的屁颠地傻笑,又赶紧找找哎我抄到哪儿了呀? 小武从《予本楼》出来抬眼一看《穆明楼》的灯火已经熄了,看来小姐今晚又打算一个人睡了。小武叹口气又抬头看看夜空最后还是被吸回来盯着《穆明楼》咬着嘴里面的唇肉,小武一提气翻身而下几步疾走又起跳轻飘飘落在《穆明楼》门口。小武蹲下侧耳倾听一小会终于笑了下,还真的睡着了,平静安稳,小武听过这个气息,他忽地咧开嘴摇头笑了下就打着漂亮的弧线翻身下来一溜烟就回到少爷身边来了。 少爷可还一本正经的能学成青出于蓝的架势愣是没看小武一眼,小武盯着他走过来立定居然直接看向天花板,还能眨忽着长长的睫毛转上两圈眼珠,小武张大的嘴巴还张着呢就能吐出一大口气来竟唰地单膝跪下了。好,我什么不明白呀,随你。 小武轻轻抬起少爷的双脚都放在了自己跪着的大腿上,少爷身子都弓弓成等腰三角形了,可面上还装的一无所知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小武退下少爷左脚上的鞋子,那个谁的右脚啊还在那美的绕地心做运动呢,可小武拿过手上的新鞋子一看一下子坐地上去了。剩下少爷猛地腾空的双脚找不着落脚的地方,再加上那屁股够扯的只搭了个椅子边这猛一悬空,少爷干脆也坐地上了。 小武一愣还低头从书案底下找他,可少爷蹭地站起来凶道:“武乐书你干嘛捣乱啊,我这页都白写了划了这么一个大道子,我告诉你这可不算我写的不好啊。还有你快点把鞋给我穿上。” “少爷你快坐下吧,等一小小下啊,新鞋子挤得慌,一会就好了啊!”小武自己换上了又蹲下起来踩踩踏踏点点捻捻,小心翼翼地还玩得很开心。 少爷也美的坐下来抬腿伸胳膊晃荡脑瓜扭扭腰,哎呀太舒服了这一天。小武走过来又跪下扶起放好一个又一个脚丫给少爷穿上了新鞋子,自己还摇头晃脑看看,满意。是啊,少爷在那边美的,别说嘴闭不上了,连舌头都没消停过。 小武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这一天这两身衣服啊,哎呀我天,明个儿洗吧。小武歪头瞧了眼少爷故作乖怯的下笔如飞,故意问:“哎?这页不算吗?” “小武哥!”少爷抬笔仰脸求着,小武抬眉道:“好,快写吧”。 灵儿干等相公不回房里找到《地坤轩》来的时候,小武正一本一本地检查着少爷的功课呢。虽然只是偶尔问上一句,可少爷还是紧张地直搓手。 说实话小武也够紧张的了,这个家伙经这么一闹居然真没几个错处,可不管怎么也只能点到如此不能再教下去了。 灵儿一开门,两个男人都像松了口气一样,可立马又觉得更紧张了。灵儿见礼送上糕点,少爷还紧瞧着小武哥让不让,小武靠在案边故意撂下眼去,他抓起一个就塞嘴里去了。 第178章 全听你的 灵儿美的拿丝帕擦了下相公的嘴丫,少爷也抓过灵儿的手揉了下又冲她一笑,灵儿美的含情脉脉娇羞体翘。连小武都攒了一口气瞥了眼剩下的三本,要不别查了让他直接回去算了。 可少爷却在那塞了满嘴还紧顾着说:“灵儿你知道吗?小武哥一口气写了十本航运教材,我也一鼓作气就给抄完了,然后背下来就都能跟小武哥一起去玩转航运了,你说厉不厉害?” 小武一愣,我刚刚是这么说的吗?这个小子从来都是觉得小武哥教给他的一定就是最厉害的,在家憋了这二十年真快把你憋疯了,可我怎么也不会带你去航运啊,干脆凶他:“不行!” “不行!不行的相公……”灵儿更是惊得浑身颤抖了,抓着相公的手摇头一直说:“你不能出航,你不能出航……” 少爷紧哄着:“我不是说要去啊,我就是说我也那么厉害啦,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家的,好了好了啊!” 少爷说完白小武一眼,就差做鬼脸了。可这个念头不能有也不能提,小武闭眼屏气又忽地抬头喝令:“错了七个字,这七本再抄一遍,长长记性。灵儿姑娘我先送您回房吧。” 少爷耍赖:“啊?小武哥!” 灵儿问:“你会带他去春航吗?” 小武答:“不会!您请”。 可少爷的鼾声又吵到小武的时候,小武停笔起身把备好的外袍轻轻披在少爷身上,自己又坐在他旁边动起笔来。话说出去了,他总是要做到的,即使是话听到了的,他也没有哪个是落下过的。何况这次是自己开口罚了少爷,小武又看一眼他的后脑勺,还剩六本就睡,你个小子。 可小武终于打起哈欠停笔揉眼的时候,竟还清醒地瞥见了一抹鲜红划过眼帘,小武看了下定型成了握笔姿势的右手,真的伤口又裂开渗出血迹来了。小武一下心虚的很,‘不许再有下一次’小姐的话又想起,小武重复了下又盯着手嘀咕:“这次不算吧?” 可少爷的鼾声竟吓了他一哆嗦,他赶紧把手藏到左边腰身跟前,竟还定型着一动没动,而是拿胳膊肘怼着少爷:“喂喂喂起来了,还剩一本,快点快啊”。 少爷也强睁开眼睛揉揉问:“就剩一本了吗?” “对呀,到你了才叫的,快点……”小武盯着他还怼他两下:“坐正坐正,手,笔,背再直一点”。 少爷乖乖听话,剩下嘴巴自顾自地打着哈欠,又睁了睁眼睛摇了摇头,可算精神点了。 小武盯着他,藏起来的右臂紧贴在肚子上,自己偷偷地一根又一根展开手指,动了动手又转了转手腕。 放下心来了,小武可算笑了下,留下两位妻子独守空房,少爷却陪他在这里罚着抄书,怕是以后都难得再有这样的一个晚上喽。 小武又盯着他笑了下:“看什么看还不快点?” “小武哥你这写错了呀!”少爷指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 小武眼睛都没转一下还盯着他:“哦?是吗?那就按错了的写。” 少爷一下子憋笑:“行啊你,哦对对对我错了,全听武先生的。” 小武点点头又扬头示意他赶紧抄你的。 少爷美滋憋着笑我就全听你的行了吧。 心儿知道小武来过,他的身子真的能轻飘成这样,真是一个孺子可教的好苗子呀,只可惜我压根测不透他的内力有多深。可心儿躺在床上就好像大白天还赖在郎君怀里了一样,奇怪的就是连这个院子都有温度。可还是算了,我该上路了。心儿穿戴整齐一身夜行衣怕是最般配她前途无路一去无归了。 耍了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心儿还是最喜欢最初的长软藤鞭,只不过今晚要招待的不止一个人罢了。 可当心儿一路向北闯进毕罗宫的时候,五爷竟起身相迎:“心儿,可算盼到你来了,爹都快担心死了,怎么样?夜太长,不好熬了吧?” 心儿无语,直接动手。五爷心惊,更是喜欢:“心儿你是来拿爹发脾气的吗?哈哈哈真是有意思,你这个性子啊给爹爹的惊喜还真是一次比一次合心呢?居然还和爹爹一样喜欢鞭子啊?好,实在是好。” 五爷竟真的不躲不还手,可不到一个回合五爷抓过鞭稍待心儿来到身前时,问:“心儿你这个鞭子不常用吧?你这种打法又没有很深厚的内力撑着很费心力的啊,这也是爹一直担心的事。你虽然略胜出王者可一天晚上斩杀一个,只能保证自己不受皮肉之苦罢了,但你毕竟浸过神颜这么耗着心血你还能陪着爹几年呀?十几年?那可不行,我不想再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辛苦了。” 心儿终于挣脱开一掌飞出,这个人真的高深莫测成这样,我怎么会被他吸到身前去,我击他一掌他还是一动不动,怎么可能?心儿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我是来杀你的,而且赵邑也刚刚死在我的长鞭之下,我不管你要利用他怎么对付穆宅,到现在都落空了。” 五爷扫了眼胳膊上的血迹,一脸纳闷:“赵邑?赵邑,我还记得他,出骷四年了。倒是没指着他干什么,如此也好,你送他最后一程就全权可以代表我的意思了,不错。哈哈哈可是心儿你要杀了爹爹,是不是有点惊讶啊?我一动不动都比赵邑难对付吧?哎呀你呀居然连这个想法都一样,可以,那爹就答应你你每一次来杀爹,爹都不会对你下死手。” “我是来杀你的,不是来要你可怜我的。”心儿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就又飞扑攻击。 五爷终于躲躲闪闪:“心儿你长大了,爹也该知道你不再是只会乱发脾气的女孩子了,那爹也不会像任着你发脾气一样不躲不闪了。但这可不足够,你要记得你是想杀了一个人,可不只是不需要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就完活,而是你的气息内力都要不失圭撮才可。心儿你比其他王者会些武功心法啊,难怪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是跟谁学的呀?” 第179章 同归于尽 心儿猛攻的身影怔了下眉眼:“跟我爹爹!”能在这个时候想起爹爹打拳时自己照猫画虎的场景,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能见到了呢! 的确,五爷猛一用力击心儿出去,她叫这个称呼从来没用过这个语气,“你‘爹爹’?你是在说我吗?” 心儿被击得飞起虽在半空就回旋又对准了他,可落地竟滑退了好几米。心儿喷出一口鲜血可还倔强地朝他摇摇头,“是你?怎么可能是你?永远都不会是你!” “我喜欢你跟我提‘永远’。好,爹爹也可以教你,你有基础学的一定快,来——”五爷一怒而过又温柔了好几度。 心儿反倒后空翻又寻得立足之地再起攻势,“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收起你令人作呕的面具吧,这个东西戴久了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还一口一声‘爹爹’的叫着,你根本就不配”。 话落心儿一鞭子竟打得自己皮开肉绽,心儿从天上掉下竟轻飘飘着地了,怎么可能? “你说的对,我不是人我就是个魔鬼,所以你要看清我的真正实力是你根本不得近我身前也不能伤我一下。但是心儿有一些东西认清之后是很痛苦的,你看看这就没有你可以随便拿着鞭子冲爹发发脾气有意思啦。但是爹答应你的爹也会做到,只不过你真的就要等到可以练的这么强的时候再来了吗?还是爹可以每晚都教你一点好呢?”五爷背着手从天落下却弯腰问询满脸期待。 心儿倒退着爬起来,一切太出乎意料了,他的内力可以坚固的像盾柔韧的像涛,雄浑天成渊沌浊深我根本刺不透,心儿竟笑了:“哈哈哈哈好,你现在就答应我,让我可以近你身前杀了你”。 五爷也笑了:“哈哈哈哈宝贝心儿就是懂得撒娇啊,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你今天用完了,不过从你一进门到现在倒也还算卖力,但也只是弄得自己一身是伤啊,所以你必须承认——你杀不了我,这是其一,如果还是在这儿绕圈子那就只剩下我杀了你了。不过还有第二个,那就是你要不要爹教教你怎么样才能杀了我呀?” “不要,我既然来了,看不到你死在这,那就我自己死在这。”心儿话落又甩起她的长鞭飞扑过来,说实话比套招好看,行云流水霹雳绕虹。 五爷滑步到他的座位上坐好,看着心儿使劲浑身解数却都攻他不下,而是自己被长鞭招待的遍体鳞伤再挣扎着起来,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不懂得放弃呢?明明伤害的是自己却还要得寸进尺? 算了,五爷一下子卸了内力,心儿飞扑进来,五爷抓住她的手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会屠了穆宅。不管是在今天在这里还是何时何地,你记住你都要给我好好活着”。 心儿怼脸问他:“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为什么要把我嫁进穆宅?你到底想把他们怎么样你才甘心?” 五爷蒙了:“我只是想让你幸福地活一回,我说过了我给你选的是洛阳城里最好的人家。我也没有想到穆凛然他居然这么快就会变心,呵呵呵男人都会犯的错,还真是厉害。可是你放心,你想把他怎么样都可以,他们根本就做不了主,他们连躲都来不及……” “你住口!你到底想把他怎么样?你已经下了信令吗?”心儿起身刚要走,又被五爷拽回来。 “你紧张他?你对他真的动了感情?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一切来的比我预料的快了好多啊。”五爷一下子清醒了似的,可却觉得更有意思了。 “哈哈哈哈那看来你还没玩够呢。”心儿笑了,她知道郎君现在起码是安全的,“五爷我在海宅待了两年,回魂不是很难研究,只不过是你对它太不屑一顾罢了”。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啊,心儿你真的是爹的宝贝女儿!哎你接着陪爹玩下去呗,好不好?别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了,行吗?你看看你斩杀王者玩得很开心的时候,爹什么都没有说过吧?但若是真的没了你,那可就没意思啦。你以为真的可以一死百了吗?”五爷嗔怪的像个要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心儿一语道破:“我是要和你同归于尽”。 五爷笑着开导她:“如果是那样我直接让你杀了我多简单呢,不过同归于尽应当是最痛快的,嗯对。可?可以后怎么办呢?王者四起,你觉得只凭一个武乐书能护住穆凛然几天?他一出航我敢保证穆凛然人头落地,他不出航穆宅乃至于整个洛阳城都等于瘫痪,你要武乐书怎么办?” 心儿不扰:“你若是能真的答应我今天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以后的事小武自有办法,不用你管。” “小武?哈哈哈哈好,我喜欢你这么叫他,小武?哎呀我就算了。但是你要明白,我不是罪魁祸首,我只是立了一个规矩。这人与人就能搞出好多事来,很多都不是我能控制也不是我想理会的,而我想要的答案还没有人能告诉我。心儿我不能跟你同归于尽,起码不是今天。但今天我还是想教教你,真的你不适合用这种长鞭,咱们换个家伙事吧,啊?爹教你?你能不能撑的住啊?”五爷聊着家常一样。 心儿愣在那想,这个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可五爷饶有兴致地来到地中间吆喝:“盛怀洛还不出来伺候,你把那兵器墙打开,我选几样让心儿见识见识好好学学”。 盛怀洛就真的从三层上来了,满脸僵硬地向心儿见了礼就去触动了机关,恐殿铁楼梯那边的一面墙居然向下撤去了,露出来的是分门别类摆列整齐一整面墙的兵器,而且一个只比下一个小了那么一小圈,就这样密密麻麻的排布着,心儿真的看傻了。 五爷拽着心儿过来,盛怀洛弯腰向后退了退,到跟前了五爷教她:“依据自己的身形力道选一个你觉得适合的出来。” 第180章 一了百了 心儿看看他,抓了一个下来,五爷打了她一下手板:“放回去,大两号”。 心儿反击,五爷滑步退后:“不要用力,身子放松,拿下来试试”。 心儿瞄中,一把抓住。五爷又吩咐:“记住这个感觉,放回去”。 五爷顺手拿下来一个:“同样是戟,这是我常用的,你看好了。但实际上戟也不适合你,你若是想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就自己常来转转。” 话落五爷持戟游龙而去,心儿惊讶的动弹不得,怎么会有人真的能和兵器融为一体,还每每画龙点睛之处都那么出人意料足以一招了断,真的不算内力我居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连盛怀洛都好生欣慰,好久不见主子真的这么开怀尽兴,可扫了眼心儿又低下头去叹气。 五爷一个翻身回来放戟归位又说:“心儿想明白为什么要大两号了吗?” 心儿竟无言以对,哪里顾得上想这个,招式还没记完呢我怎么破你? 五爷扫她一眼说:“心儿你身子太柔韧性不足,还好出招也算干脆,但外摆和弧线至少大了两圈,速度就慢了不止一倍,而触点的爆发力减效就更大了,杀杀王者还可以,但对付我就只像烟花爆竹。好了,还喜欢哪个,爹打给你看,你伤了今天只看不练,下次的爹盼着你还来”。 心儿蒙了,扫了眼竟真不知选哪个,这比《天健榭》难多了。 “好,不用作难,那就随便来一个,你看好了。”五爷拿一个就走,害得心儿又目不转睛盯了他去。好几个回合之后,五爷又放回来说:“心儿实际上爹平时不用兵器,你想着用兵器来杀我就不太行了,特别是你总想着立竿见影一了百了那就更不行了,要有耐性回去好好想想。盛怀洛,服侍小姐沐浴更衣浸神颜。” “我不要,你敢?”心儿后退一步亮着家伙事反抗,五爷看她炸毛的样子安慰着:“哎呀你呀放心好了。盛怀洛你手套多带几层别脏了心儿的水,还有大小姐的衣服挑出一套合身的来备好了”。 心儿还退着步子,五爷却上手夺了长鞭去:“盛怀洛再把这个好好清理了,原模原样地拿回来。心儿你听话你浑身是伤,还想着可以不留一丁儿点蛛丝马迹回城里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到时候巡官揪着你的血迹找上穆宅,你想让谁去替你顶罪呀?” 心儿停下了,五爷还上前说:“你是死不成的,那就好好活着啊,不许你再轻贱自己的性命。今晚爹用神颜招待你,也算你是自讨苦吃长了教训了,去吧”。 盛怀洛近前来深见礼请着她,心儿暗下决心都没瞧五爷一眼就走开了,五爷却笑笑巴不得一个人独舞一只。 心儿重焕神采光鲜照人地出离毕罗宫大门的时候,正好与闻风而来的葛汗青、费润和邹盘之擦肩而过。三人都心惊肉跳,心儿倒只如未见一闪而去。 三人扑腾而来倒是打扰了五爷怅然若失的意境,但毕竟见到五爷和盛怀洛还是好好地站在殿前,三人飞奔而下的内心倒是安心几分了,而五爷竟然浑身血迹还是让三人没敢近前就直接跪下去了。 五爷竟还没说话,而是盛怀洛也直接跪在身侧屈身埋头捧手迎到五爷衣袖下,五爷坐下慢慢扫了他一眼,估计是有点困了。 三人见状也都堆缩跪下去,再没哪个敢理直气壮了,可五爷还是呆坐着。 大概过了些许时候,五爷终于开口:“还不进来?”众人都没动弹,而是刚到门口的傅云空悠荡着一脚进门扫了一眼,死了个赵邑这么大阵势吗? 傅云空翻身进来一立定就抖了抖腿,他哪里想跪。可抬眼一看,爹爹受伤了?这个心儿就知道她不可能白来一趟,傅云空也一下跪了下去,只不过还直挺着身子。 “现在不见信令都敢一个接一个地闯进来了,是吗?”五爷问。无人答。傅云空也只是干眨着眼睛。 “算了,你们都有正事,忙去吧。”五爷吩咐,可还没等众人起身他又想起来:“三郎,你近来没有忙着春航的事,倒是常去海宅有什么收获啊?” 众人都跪直了,傅云空答:“爹三郎对学医没有兴趣谈不上收获,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爹若不许三郎下次不去了”。 这个答复众人还算满意,五爷倒是觉得:“也无妨,你的性子啊难得看中什么地方,就随你吧。只是海宅本是是非之地,你万要当心,不要当局者迷。好了,散吧。” 众人心里边都是纳闷搅着糊涂又都怯生生气愤愤,可谁也不敢问什么。 五爷瞧着大门都关上了,才扭头叫盛怀洛:“喂起来吧,你想跪到什么时候?” 盛怀洛还被手心里的鲜血烫的泪流满面:“主子啊,您这是何苦呢?” “哎呦喂哪里苦啊,有意思罢了,备水。”五爷哪用着他这个哭丧脸呢。 盛怀洛把双手捧到眼前来,不吐不快:“主子啊你要知道小姐她就是来杀你的呀,她都能把你伤成这样,你还真心教她那么多啊?” 五爷可不以为然:“我一动不动她还伤不到我?你也太瞧不起我宝贝心儿了?” 盛怀洛还后怕的很:“宝贝宝贝,可是主子呀你真的不能为她卸了气浪,她进到你身前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啊,您还盼着下一次呢,奴才都要吓死了呀……” 五爷笑了一下:“那才有意思。好了,别说了,我真的疼死了,哎呀别包了,我想冲个澡。” 盛怀洛赶紧起身忙活去了,五爷又美美想了一下,像,真的是像啊。 心儿一脚踏进子阳院来就直接扑倒在地了,心儿一咬牙紧闭上嘴巴,可翻涌而上的鲜血还是顺着嘴角滑下,心儿拂袖擦去又抬头看看,子阳院空无一人可心里却满满当当。 我居然又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真的会毫无牵挂了呢,但一回来才知道我舍不得你,可我也杀不了他。 第181章 舍不得你 心儿爬扯着靠住院墙坐起来,回来的急,都忘了嘲笑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可原本觉得不配拥有的一切,她又扫了一眼竟笑得好真实,好像是第一次来,又好像是上辈子就来过。 真的当自己死过一回吧,可会是最后一回吗?我是知道了我只能陪你玩下去,可我好不甘心,我连叫停的资格都没有吗?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拿捏成这副模样,真的被你玩弄在手掌之中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你赏我口生气让我好好活着的样子,你的乐趣本就在此吧?还居然说‘要我幸福地活一回’我真的是服了,我的幸福就是取你的命换所有人活着。 郎君?郎君!我只想让你活着都这么难,我要怎么陪你幸福一辈子呢?一辈子,好长啊,长的我从来都不敢想。十几年?也长。几年?不行。那要拿多少人的命去填?他都学了神颜?一个只爱收藏脑袋的人,也开始喜欢摆弄脸蛋了,真是可笑。 可是连我的身形步法内力虚实他一眼就看透,我真的是蠢死的。他为什么不用脚趾头碾死我算了,怎么会差这么多?心儿恨得牙痒痒,可居然要撑扶着才能起来,看来是要养两天了。算了,也不是没有人告诉过我,他就是厉害。可那又怎么样?我下一次去,一样能要了你的命。 心儿终于站直了,又攒了一口气息朝着《天健榭》奔去。能有的只能是这个速度了,躲过家丁是没有问题的,还好今天夜里小武不在这边。 心儿闭着眼睛出入《天健榭》都来去自如,可她今晚要做的事的确有点多,心儿回想了一下神颜的配药可有缺少什么吗?现成的怕是用不到明晚。 等下,要先回房把这一身换下来,岸娇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居然正好,可怜了岸大小姐和岸宅,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斩杀五爷,也算是替你们一并报了血海深仇。 心儿穿梭在子阳院、《天健榭》和《养润堂》,神颜的药效很快就会过了,要在血水扒开皮肉之前把这些都弄好才能若无其事。这夜好静啊,还好两个家伙都不在,心儿笑了笑。 哎呀可估计是瞒不过灵儿的,她屋里的灯居然还亮着,心儿又瞧了一眼,就好像是看到了热气腾腾的幸福,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办成。 是啊,灵儿居然是睡在圆桌边等着相公回来,而少爷和小武呢可是一会趴着一会靠着左歪右倒地睡在书案边呢,心儿终于忙完连神颜的药膏都自己又上了一遍才爬到床上哆嗦成一个蛋宝宝。 天蒙蒙亮小武一抬脑瓜醒来的时候还真是腰酸背痛,左边伸直的胳膊流水的线条可却像水开了一样麻酥酥的,右手扶上额头打个哈欠却吓得小武一下精神了,怎么手心里都是血迹啊?小武一下子把手扣在案上,就紧顾着瞧少爷一眼,还好没看着。 是啊,这个家伙枕着小武的腰身蜷在长条椅上跟裹在襁褓里的宝宝也没什么两样。小武微微笑下一动也动不了干脆又趴下了。 灵儿挂着朝露推开《地坤轩》的门扇,小武又一下抬起脑瓜,哎呀还好不是老爷,可还是一脸尴尬地冲灵儿傻笑。灵儿嘘了一下,小武点点头又把脑瓜摆在案上了,灵儿走过来看着相公,真是可爱死人儿了。 “武管事?”灵儿蹲在书案旁悄悄说:“我可以随着相公叫你‘小武哥’吗?” 小武缩回来左臂枕上去点点头。 灵儿还算满意又问:“那为什么小武哥要罚相公呢?” “我?”小武眨着眼睛想:问的这么直接啊? 灵儿还不依不饶朝他耿了一个头,不答可不行。 小武委屈巴巴紧顾着小声说:“灵儿姑娘,小武绝对不是针对你,若是那样我肯定会背着你做事的呀,真的我,我只是不想让他有出航的念头”。 是吗?灵儿绕了一下眼珠:“可我觉得你当着我的面罚相公就是针对我,我问你要换成是心儿呢,你肯定会让相公跟她走的,是不是?” “我?”小武懵了,天呢这么快就争风吃醋啊?可为什么要把我带上啊?小武斜着眼珠瞥少爷一眼,哪块也没看着,可穆凛然呢有你受的了。 灵儿又朝他耿了一个头,不答就一定是了,还不说话? “灵儿姑娘,你知道小姐的性子的,若是小姐来了肯定还没等我说话呢就一巴掌摔我远远的去了,她呀只会粘着少爷。”小武咬了下里面的唇肉一抬眼又紧张地说:“灵儿姑娘我我是说……” 灵儿嘴巴噘的老长了:“你是说我打不过你,我没有心儿那么厉害,所以才成婚第二天就只能独守空房了,是吗?” 小武好冤啊,哎呀我好像不是想说这个呀,“灵儿姑娘您哪用得着打斗啊,您就往那一站少爷不就稀罕的不得了吗?” 灵儿一听竟真的站起身又美美地瞧了相公去,小武一看紧接着说:“所以灵儿姑娘我也是听您说千万不能让少爷出航才狠心罚他的,出航的事肯定不行,最关键提一下都不可以,他挨了罚了肯定会记住的,灵儿姑娘就放心好了”。 灵儿听的心里好不是滋味啊,她又一点点蹲下来说:“小武哥你一定要答应我平平安安地回来,相公还等着你呢”。 小武一愣又一笑:“好,我答应。而且我还知道你肯定会照顾好少爷。” 两人相视一笑,灵儿又任性:“那要拉勾才行,你说到了就要一定做到”。 小武眨忽眼睛想:这么幼稚啊,又点点头配合她:“好,说到做到,来”。 灵儿美了可一瞥眼的工夫就惊呼:“小武哥,你的手?” 小武赶紧又扣下手嘘她,灵儿捂上嘴巴起身一看,少爷还没睁开眼睛就念叨:“我看看”。 小武大喘口气:“少爷你快再睡一会,我没事”,可少爷闭着眼睛一手打着哈欠一手够扯小武哥的右手,灵儿蹭到相公这边来盯着他看,太好玩了怎么会有这么大了还没满月的男人? 第182章 惯得你呀 可小武右臂被少爷反到脸前去了,他只趴向另一侧忍着,这种姿势比被少爷擒拿还卖惨。哎呀寄人篱下啊,哎不对。同床共枕啊,哦也不对。同椅共案呢,就是不一样啊。 可少爷还没睁眼就被血腥味儿刺到了,一下松开起来坐正又抓回握住凶他:“武乐书你自己看看,我昨晚说什么啦?你都干了什么呀?我昨天早上怎么说的啊?你怎么答应我的呀?你没事你没事?你想有什么事?啊?什么是有事?这隔了一天反倒严重成这样!行了你今天就在家待着吧,商会也不用你去开了,我看就该关你一个月的禁闭,春航也不用你去了,我看你消消停停的能不能养好?” 灵儿边听边想我两个手都伤到了呀,也没见相公这样过啊,明明看一眼都没来,哼,训哭你才好。 小武被训的好惨又好乖,没看懂灵儿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可算抽回了胳膊,赶紧绕绕转转,哄着少爷说:“少爷别搞这么复杂啊,实际上就是那个,哦对换上药膏就好了的,可昨晚我忘了,哎哎哎啊别别别,我下次绝对不敢,我这就去!您快点陪灵儿姑娘回去吧,啊!” 小武揉着心口起来转身刚想跑,哎呀我这腰酸背痛啊这腿怎么还要麻了呢,哎呀不行,我走。 “你给我站住。”少爷被灵儿扶起来了又嚷他:“哎呀你呀偏偏伤的是手,算了我去,等我。灵儿我好饿啊,能不能多弄点好吃的呀?” 少爷一凶,小武定住;少爷一求,灵儿美呆。 可真的看着这一对难兄难弟扶肩挎腰地走出去了,灵儿才反应过来:哎怎么还是剩下我自己呀? 少爷的手法招待小武,他可得紧盯着点,可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好生温柔啊,小武都不再屏气敛息而是好生佩服了呢。呵呵是啊,两位美娇娘还调教不出来一位俏小生嘛。 可少爷还没嘟囔够呢:“你说你怎么从来不对自己上点心思呢,啊?不饿的前胸贴后背你从来想不起《养润堂》来,还真是……这一出去忙我看你压根连回宅子都想不起来了。可这手上滴答血他疼啊,‘疼’你懂吧?就你这样三两个月放你到大江大河上浪去,你还怪我们提心吊胆紧跟紧的盼日子过吗?” 小武乖怯的很:“少爷,小武哪敢怪您呀?” 少爷一丁点没有不敢的意思:“哪敢哪敢?你哪敢的事还少哇?我告诉你我今儿才叫哪敢呢!我今年要和你一起出航”。 小武一下子站起来否决:“不行,你休想。你还提?” “哎呀你给我,你手!你要不要了?坐下。”少爷一把抓过盯着他狠狠系了个死结:“看你还跑不跑”。 小武只一咬牙气哼哼盯着他也没喊疼:“少爷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憋在家里辛苦你了,可是出航真的不是想象中那种浪荡江湖行侠仗义似的可以一睹四海的风采,反倒真是风浪莫测祸福瞬息万变,我怎么能带你出去呢?但是少爷我承认今年是我忙的没顾上陪你出去转转,你等我回来我们选一个不算很远的渡口浪迹天涯去痛快地疯个够,好不好?啊!”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你一忙就顾不上我,我自己在船上就更憋得发疯了。可是你想啊小武哥你教我的我可都是滚瓜烂熟的了,我还哪里用你照顾我?我可是帮你大忙去了,然后我还能照顾你呢!”少爷说说都觉得势在必行了一样。 “想的美!”小武又噌地起来凶他:“指着我教你这三瓜两枣的就想去指点航运啊?亏你想的出来,连个船杂都不会赏给你做,还用你照顾我?可得了吧。”说完背手扭头,哪里用的着你呀。 少爷跟着起来就故意打了一下小武右手:“武乐书你翻脸不认人啊,你的手谁给你包好的?”又纳闷不够:“我堂堂穆凛然到了你船上,连个船杂都做不了?可真是把你能耐的呀”。 小武转身推了他坐下,弯过腰来哄他:“就是啊,你以为呢?所以,你就还是在宅子里好好当我的穆大少爷吧,我跟您保证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回来见您,这总行了吧?” 少爷却蹭地起身而去,这是又怎么了呀,小武翘脚看他,又翻我什么东西呀? 少爷转身回来,扔下量衣尺,背手吩咐:“脱”。 小武一惊:“干嘛?” “把你全身量个遍,你来还是我来?不止三围啊,哎你快点脱呀。”少爷语出惊人,小武还愣在那反抗:“干嘛呀少爷,你至于吗?” “我至于呀,你自己看看你再瘦一圈还能剩下啥,手上淌着血都不知道疼的主儿,你凭什么让我放心?别动,这件不要,哎这件也不要,里面那个也脱脱脱,快点你,上手啊。我告诉你啊,这是你自己保证的啊,你要是给我瘦了一星半点地回来我就要你好看。嘶——哎呀不对呀,不能要你,哎那要我吧,少了一毫十鞭子的,怎么样?”少爷又招待这个人形架子了。 小武可不干:“少爷你可别吓唬我了,我都这么听话了”。 “哎我可是认真的啊,别动,我记个数……”少爷来来回回还闲不住嘴:“哎?你小子这身肌肉倒是说的过去啊”。 小武听之任之还是忍不住白他两眼:“你才知道啊?所以我就说你是瞎折腾,哎哎哎好好好我不回嘴。” 少爷不膈肌他了,又忙活自己的小心思去了,三下五除二就量完了,少爷还大笔一挥拟了个标题就吆喝:“签字画押”。 小武裹了袭白衣就凑过来一看:“量身契?少爷,你这弄得怎么像卖身契似的?” 少爷点点头:“啊!一个意思啊!你快点签。” 小武都快被少爷逗死了:“可是少爷,人家那卖身契上都是咬文嚼字啊,巴不得文气绉绉的让人潸然泪下的,你这可倒好一上来就这么赤裸裸的胸围……上臂……肩宽……哎不是,少爷你这还有头围呀?你以为我几岁呀?哎?那你这怎么没身高,万一再长个儿呢?” 第183章 神颜炸裂 少爷盯着他:“哎那是尺子不够长,怪我呀?我不管,你别笑了,你快点签上大名,对还有日子写上。你还笑,快点你”。 小武一步跨过椅子坐下还笑他:“好好好全听我家少爷的,这一天啊!完活。” “看好了日子啊,你可记得真儿真儿的啊,两个月只多不少,赦你无罪,否则,哼!”少爷故作凶相走开了,可一出门就撒丫子了。小武盯着他,怎么还是有种凭空被抢上当受骗的感觉呢,你这个小子。 少爷一下蹿进《穆明楼》来,一开门心儿就睁开了眼又闭上,少爷美颠地蹑手蹑脚爬上床就搂住了媳妇儿,心儿扶手在少爷手臂上蹭了蹭,你呀。 少爷一下子探头靠过来:“媳妇儿你醒了呀,怎么醒这么早啊?不会是这两天你都没睡好吧?”少爷贴在心儿肩头亲了一下又哄着说:“这回好了,好好补一觉。” 心儿笑了笑又往少爷怀里靠了靠:“郎君,你不会是到现在才抄完书吧?” “谁说的呀,我不仅抄完了,我还背下来了呢!”少爷可傲娇了又一下子反应过来:“但是心儿你知道吗?小武哥老坏了,他先头就让我抄了一遍,然后又罚我再抄一遍。结果今儿早上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我凭这些到他船上连个船杂都做不了,哼!我才不要跟他学了呢,这明明耍我呢吗!” 心儿美美一笑回身问他:“那郎君是来跟我告状的吗?” “不是啊。”少爷一脸孩子气:“我都狠狠收拾他一顿啦,你猜我跟他说什么?嘿嘿嘿我跟他吵着非要出航去”。 “不行!”心儿一下坐起来,少爷也赶紧起来哄着:“哎呀心儿我是逗他的,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当真呢。你说说你在家,现在还有灵儿和爹娘又闹着误会,我怎么会一下子就跑船上去呢?我就是为了故意气气他,他不让我偏要,哎呀你呀就放心好了快点躺下来来来”。 心儿才真的要被吓死了呢,虽然郎君好好扶她躺在臂弯中,可内里猛的撕咬还是牵动了神颜的啃噬,心儿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听郎君炫耀。 “心儿我也狠狠耍的他团团转,我都把他扒的……”少爷闭上嘴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和腰腹又憋回去说:“那个那个具体的你就不用听了啊,反正他要是管不好自己可有他受的了,你是没看着啊心儿,次次回来他都能瘦的脱了相他……” 心儿抬眼瞧瞧,这是叫耍他吗?又点点头应和,明白了。 灵儿又跑来《予本楼》的时候竟只有小武探出脑瓜来应门,灵儿忙问:“相公人呢?” 小武结结巴巴答着:“啊?少爷上完药就就出去了,然后我就消停歇下了,然后就没....”灵儿又问:“多久了?”小武顿顿答着:“就就大概是一刻钟”。 灵儿却转身盯着《穆明楼》,小武躲过灵儿的背影看了下对面,哎呀少爷以后的小日子啊可真是精彩了。可是哒,灵儿急匆匆过去了,还说什么再也见不到你就万事大吉,背地里却把相公抓的牢牢的,我看你明明是再也不想让我见到相公的架势,哼。 小武扒着门缝瞧着,啊?还真的进去了呀?哎呀我天穆凛然呢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算了,自己搞定去吧!小武竟微扯着快要憋不住的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被肚子吵得赶紧捏住了嘀咕:“哎呀我也好饿呀!” 灵儿敲了敲门,屋里的两人吓得好像是谁来捉奸在床了一样,少爷挠头招来:“哎呀媳妇儿是灵儿,哎呀我忘了哎呀呀……”心儿一惊又明了:“原来是灵儿来找郎君的呀,那你还不快去开门”。 可哪用少爷亲自动手啊,灵儿直接开门进来了只是看到两个都在床上就生生咽下一口气去:“相公是特意跑来叫心儿也去一起用早餐的吗?” 少爷一听可得了台阶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灵儿一笑,你呀得了便宜就卖乖。可少爷却刚坐起就扶了心儿双肩去:“媳妇儿快点啊,我早都饿了,来来来我扶你”。 灵儿眨忽着眼睛想:天呢我是来干嘛的呀我,心儿却推了下郎君:“才不要,我自己来,而且你呀不能只辛苦灵儿啊,她身子还没养好呢,哪能这样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 灵儿抬了一下头白她一眼,我辛不辛苦关你什么事,“不打紧的,相公别往心里去,只不过灵儿的确没备着心儿的碗筷,若是真要共进早餐再去备上一套就行啦”。 灵儿说的意味深长可少爷却听得好生乐呵:“好啊好啊,添一双碗筷的事嘛,我去。” 灵儿还不舍得呢,心儿却娇嗔:“郎君我可不只要添一双碗筷就行,心儿累得很,能不能搬来《穆明楼》一起吃啊?还要你亲自去弄才会吃的香”。 少爷弯腰点着她额头咬牙说:“没问题呀,你个小懒猫,等着。” 少爷冲灵儿呵呵一笑就走出去了,灵儿还要跟上去帮忙呢,心儿却叫她:“灵儿,郎君可以的,你过来等着就好了啊”。 少爷回身攥着拳头显摆了一下,叫两个小人只等着瞧好吧,就关门出去了。 灵儿却跑来说:“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让我看到相公只会乖乖听你的话,我就会退却吗?你休想,哪怕只是扣我一个侍寝丫鬟的名头,我也不会撒手任你害他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消失?我真是傻死了就不该相信你说过的话”。 心儿只坐定调整了一下气息可还是不行,她突然张口声嘶力竭:“灵儿,梳妆台第三层内侧暗格蓝盒——”心儿说着直接撕开了衣服:“快啊快去”。 灵儿被她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你怎么啦?你想干嘛?你要嫁祸我呀?我我我……”又赶紧跑去,再回到心儿身边一看,白皙光嫩好好的皮肤眼睁睁地被撕扯开皮肉,一瞬间沟壑交织血水横流淤青红肿凸显,灵儿看傻了。 第184章 冰释前嫌 心儿面无血色地教她:“手套带三层,四层吧。”灵儿照做。 心儿又说:“血水不用管,神颜噬血,伸开手掌直接涂。”灵儿照做。 可心儿更颤抖几近抽搐。灵儿惊恐地问:“你怎么啦?怎么反而更严重啊?”更要直接抱住她,却被心儿一只胳膊挡停了:“别碰我,有剧毒,我不冷,只是疼”。 可话落心儿直接上手抓着神颜涂了两臂和身前。灵儿手足无措,忽地想起:“我去插上门”。心儿说:“不要,郎君会生疑的,我很快就好,你扶我一下,腿也伤了”。 灵儿看着心儿眨眼之间,遍体鳞伤又变得光鲜明丽了,简直不敢相信:“你这是?你大变活人啊?” 心儿坐在梳妆台前只宠溺一笑:“你呀,每每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就当我是故意吓你的吧!” 灵儿上前一步怯怯地问:“你是去杀他了吗?可你没有消失啊?那是他消失了吗?你是想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吗?” 心儿面容僵住又冰冷,只说:“没有。我还杀不了他。” 灵儿慌了:“你杀不了他?那是他把你伤成这样?天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那咱们快点告诉小武哥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想了好久好久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心儿咱们真的举全宅之力都对付不了他吗?” 心儿抓住她双肩说:“灵儿不要慌不要怕,我告诉你是因我要休养两天,不能一直陪在郎君身边而你要一直在,记住了吗?还不能出宅子去,名不正言不顺他不会轻举妄动闹到宅子里来。可小武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了,风口浪尖先不要牵动他,更不能乱了大局,容我想两天”。 灵儿问:“那你不再需要我帮你了吗?” 心儿答:“放心吧,外伤不过今晚就能好。哈哈你,可要缠住了郎君呀。” 灵儿娇羞一笑又问:“你是因为爱上了相公,才不惜和他作对的吗?” 心儿一愣又笑着答:“这个还真不是,可有什么关系吗?不一样吗?” 灵儿懵了:“这关系大了去了,这怎么可能一样呢?你再想想,你到底是先决定和他对着干的,还是先爱上相公的呀?” 心儿呵呵傻笑:“我呀,我是一直都要和他对着干,然后就被他嫁给郎君了”。 “那这样看来只有我和相公才是一见钟情啊!”灵儿美的歪了一下头。 心儿也美了一下:“谁说的呀?我透过红盖头看了郎君一眼,就觉得就觉得他像爹爹一样一定是个好丈夫!” “红盖头?”灵儿拍了拍自己脑瓜撇嘴说:“那好吧,你也算。” 少爷可算拎着两个大食盒一脚蹬开了门:“快来啊,哎呀累死了,呀呀我的胳膊啊酸死了,不行了吃饱了可得好好睡一觉了”。 两个小美人看着他耍宝的样子,手牵着手乐颠颠地迎上来:“来了来了这就来了,吃饭喽一起吃饭喽……” 小武可算美滋滋地从《养宁居》跑来《养润堂》的时候,正巧碰上祈丙祈丁端着食案还探头探脑伸胳膊抬腿齐声笑他:“小武哥,你又最后一个”。 小武做着鬼脸转着圈直奔门口却迎见一个大汤勺滴答着热汤朝他砸来,只见他左拧右扯撕扒开自己可算是一滴菜汤都没沾着,可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耍宝相定在那正对着两小人一齐朝他耸肩,刚刚提醒过你了,这可不怪我俩哦。 小武咬着牙嗔怪,这两人赶紧溜了,可他一转身又一脸哭笑:“勤婶”。 勤婶一现身指着他凶道:“你给我站好了,我问你少爷罚你劈柴是让你把《养润堂》当柴房的吗?”小武立正,闭嘴,只摇头。 “哎?那你劈那么多柴干嘛?还摞得那么高,我这回个身的工夫我……”还没等勤婶说完,小武一个闪身就进去扫了一圈,又回来盯着她问:“勤婶,伤到了吗?” 勤婶笑笑一把抓起他又推到门外去逗他:“你看呢?”小武只一笑拍拍小胸脯又乖乖站好。 “所以我告诉你呀,以后都不许你进我的《养润堂》来胡闹了啊,要是过了饭时啊就饿着你,等着!”勤婶凶完就进去了,背在身后的大汤勺还滴答菜汤呢。 “啊?哦!”小武一脸委屈相盯着勤婶卖乖,连背影都没放过,最后只能盯着菜汤咽着口水。可勤婶怎么干等不出来呀,小武只得上手捏住肚子,哎呀你这个时候叫不是更挨凶了吗,哎呀你呀,可低头一看这么捏着也太此地无银了吧,小武干脆又背过手去站直。 可一抬头看见里面两大面墙上整整齐齐的锅碗瓢盆灶碟盘,小武一下咧嘴笑了,又好温柔地拿大拇指捻了捻手心里的纱布,心里想:小姐一定就是在这熬炼的药膏,来去无影,哼,欲盖弥彰。不过厉害的还要真属小姐的药膏,原来还真不是我的手啊,小武拿过右手来看了看又安心地点点头。 可勤婶一吆喝又吓得他站好上前想拎想托想抱,可最后还是一副歇菜相:“勤婶你这,这我,我也吃不了啊”。 “拿着,一手一个,看你敢剩下的!”勤婶凶完又忍不住碎叨:“你说说你这孩子啊你怎么就,哎你是没看着那灵儿姑娘和你多像是多勤快啊,那早上一进来刚一出手一亮家伙事那就是妥妥的美厨娘啊,啧啧真是好看。还真是难为她了,带着一身的伤还一样都不许我插手,非说哪样啊都要给少爷亲自备下才行,真是个好姑娘啊。这还好是没跑出宅子去落在少爷名下了,虽说连个娘姨都不是,可我看着她就是行。你看啊这一大盒是她特意给你留下的,你尝尝,哎我留下这盒也要都吃光啊,快去去去”。 小武乖乖听着又抿嘴笑下:“好,我记下了,谢谢勤婶!”小武答完故意错开身子正好露出勤婶摆动的右胳膊又听她吆喝:“哎呀阿成来了快快快一起吃去,哪盘都不许剩下啊,听到没?” 第185章 三三两两 小武展开怀抱还特意上下晃晃,这回可得看你的了,阿成乐颠跑上来打了招呼见了礼,下了保证就赶紧从小武哥手上接过了食盒。可只转个身的工夫,两人又定在那了,只听得后面勤婶啧啧啧的赞叹声又自顾自乐呵地收拾去了。 三小口吃喝完了一起牵着手挎着腰就差搂着脖子出来逛了,还哪个都不放过哪个就快腻乎成一个了,还好能看出来是朝着给老爷夫人请安的方向去的,可怎么能和谐成这个样子啊? “真想让这些整天只会以讹传讹的家伙都来看看,宅上的家风家教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这才几天的工夫啊就被他们说的……”阿成欲言又止看了眼小武哥又呵呵傻笑:“哥没事的先吃饭,甭管他们说的”。 小武还呆在那纳闷,哎不是,我刚刚看到的好像不是这么个氛围呢,这怎么就……哎呦喂穆凛然我的大少爷啊你是真行啊。小武突然呵呵傻笑:“我服!”又拍着阿成肩膀扬头示意他:走这边,咱可不能打扰啊。 警察所里邸盟同样上演着前一天的蹑手蹑脚,可猛一抬头正撞见展长松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我啥也不说就只想看看你的嘴脸。 邸盟满脸推笑一点点拉开身体的弧度又噌地一下站直了,忙虚哄:“哎呦这不是展大人吗?怎么今儿您来这么早,哎呀不是,我是说怎么今儿您还没出去呢?” 展长松就看着他不说话,背在后面的手一掰估计都能打出口哨来了。 邸盟灰头土脸地忙说:“哎那那个那我先走了啊,您忙您的哈哈呵”。 “进来坐会吧,早餐让给你吃。”展长松一手高高拎起晃荡着早餐,一手刷刷两下打开了门扇,满脸真诚地问着邸盟敢不敢。 “哎呀别别别呀,您这身体力行日理万机的我哪敢动您的早餐啊,就是在您嘴边捡点零碎充饥我也没那个胆儿啊,最关键啊我是不好您这口,您赶紧忙您的忙您的。”我也不吃你这套,哼,邸盟嘴里碎叨着小碎步也紧倒动着离开了。 “邸大官人至于吓成这样吗?装的还挺像。”展长松看着邸盟的背影摇头叹气:“就这点看家本领,是怎么混大的呀?” 邸盟听得关门的声音立马停步站正了,不是今儿怎么人模狗样儿的还突然出现来的这么早啊你,昨儿个干嘛去了就没有早餐拿干巴的大苹果招待我,哼,等我下次进去的。哎不对呀,今儿不是该轮到武乐书了吗?哦也是,怎么也不至于挑着穆宅的规矩来单闯啊。好吧随您,我就擎等着看戏喽。 展长松一进屋甩了官帽丢下早餐来到窗前抹了下窗格,又捻在眼前一笑:看来你是急着在我之前探出穆宅的动静啊,这个倒不奇怪,可怪就怪在只是看对面一眼还非得开窗户吗?展长松摇完脑瓜又抬起一看,哎呦喂这禁闭关的,黎成还得拎着两个大食盒忙前跑后地伺候着呀,厉害。 展长松一步转体瘫在椅子上想着要怎么招待武乐书,虽说哪个都不是,可闹腾了这些天打得满城人尽皆知,这个真凶倒也真就消停下来了,还算是值了呀。可现在就剩下你了,真的会是你吗?或是还有谁隐而未现呢?拿各宅的大管事来打草又惊蛇才换回的几天太平,可真的是辛苦我了。 哎呦我的肩头啊,展长松长舒一口气咬着牙坐起来扶在案上,还回头扫了眼窗户开没开,你个多此一举的家伙!算了,我先脱为敬吧,搞的满屋子的药味下次啊不到门口就熏的你远远的,看你还敢进来。 “阿成今儿过来这么早呀?怎么?急着告诉我你对展大警官可是相当手下留情了啊?”小武好奇地问,还以为这孩子能吃上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呢。 阿成竟没搭茬,相比单打独斗他更担心的倒也咽了下去,只嘟囔:“小武哥,快吃吧,这还剩两盘都没动呢!”阿成看他只顾抱起饭碗的样子又挑剔:“哎不是,小武哥你怎么挑起灵儿姑娘做的菜吃呢,快快快我这边这两盘你动动筷子啊,多吃点”。 “挑点儿新鲜的尝尝嘛。”小武又把阿成推过来的两盘往回推了推:“哎?阿成,这些个菜品呀出奇的清淡,居然也挺好吃的啊,我说少爷怎么会喜欢”。 “哼哼,哼哼!”阿成只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一副阴谋诡计必有后招的样子。 小武立马呵呵傻笑,重新揽过两盘来:“我吃!我吃,我包了”。 阿成可美了下,又俏皮:“哥你是真把《养润堂》烟熏了吗?” “哪有?就是一点点,就一下子,就那样了。不过谁说男子汉还非得会做饭呀,我就是上得厅堂下不了厨房的那个。”小武老有自知之明了。 阿成故意夸张着问他:“你还想下啊?那勤婶非得拿着烧火棍追你两条街去还打不够呢,也就是少爷每次都能想出不一样的法子来耍你。”心里却想着:这次要是真能耍耍就完活才真是太好了。 小武撇撇嘴又点点头,最后还是看着勤婶经久不变的嚼嗔和阿成一起满脸堆笑的耗着。却不想井泉突然开门进来了,两个盯着盘子的小人忽地一齐抬头问:“阿泉?吃饭了吗?” 阿泉摇着头上前来说:“小武哥,出事了!” 小武和阿成齐刷刷起身问:“怎么了?” 井泉几步来到餐桌前劝着:“小武哥先别急”,这一劝小武倒真的让出餐位说:“那就都不急,阿泉先吃饭”。 看着小武哥有条不紊地走过去靠在不远处的独案旁,阿泉眨忽着眼睛乖乖卸了气势,阿成和他相视一笑就赶紧收拾残局又展开四菜一汤却冲小武挑眉,你这最下面还有两盘没动呢还说能包了我那两盘呢,就得给你告状到勤婶那去,变着花样的挑食,哼。 阿泉凑过来,先拿筷子叨进嘴一口,才紧盯着坐下念叨。 第186章 我要领舰 阿泉张嘴就来:“不是,你们两个人怎么吃这么多啊,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啊?” “哪是两个人的?都是小武哥的!” “哪是两个人的?明明带了你的!” 阿成和小武一扬头异口同声,然后又开始大眼瞪一下小眼。 小武抬眉张嘴舔着门牙眯着眼睛瞟着阿成,阿成倒是碗筷杯盘干净利索的全都收拾到食盒里去了,一抬手把食盒放桌上?椅子上?地上?余光明晃晃扫见小武哥盯着自己,算了吧,这《予本楼》一尘不染的能让进来吃饭就不错了,我我还是送回《养润堂》吧。 “慢慢吃啊,什么都不许说啊,等我回来的啊!”阿成谨嘱着,抬脚就没影了。 阿泉顾不上回头只歪着脑袋嚷他:“嗯我知道了,阿成哥你别急,哎等我下一起呀”。 小武看着他俩只一笑,原本就没打算让谣言妄语至自己于死地的,可也就是想想的结果就真的有人敢拿航港打下家,若是真能打出什么真凭实据来必然还会有下一个巴掌啪啪作响啊,好!看来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啊。 阿泉狼吞虎咽的吃相撞上小武喜上眉梢的眼神一下子怔住了:“哥你怎么了?” 小武一笑又哄着说:“慢点吃啊又没人和你抢,哎哎哎饭粒可不许掉啊,舔回去。还有啊一会回航港别手忙脚乱的,你来去匆匆的本就引人注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或是什么人只要是在航港的片儿上,你都礼让三分,切不可意气用事。” 阿泉扯嘴一笑:“哥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知道了?” 小武又哄着:“只是大概吧,不过相较早晚,此时不动真可谓是更待何时了。好了啊没事的先吃吧。” 阿泉塞得满嘴的饭菜倒只磨了两下就一股劲儿咽了下去,又故作乖巧地哄着小武哥拎出一样来给他瞧瞧,再夹住一样来又给他瞧了才放进碗去美滋儿地品尝起来。 小武被他逗得笑着摇过头去又一瞥笑着迎回还巴不得拍着他脑瓜放正,能不能好好吃个饭啊你,阿泉调皮一闪又抱回碗摇头晃脑。 小武收回右手,扬头服软,却不想房门开了,一瞥竟是少爷先进了来。 小武起身迎去,一迈腿就拿左手拍了下阿泉肩背,来讨口饭吃还没个坐像?心惊了下的阿泉立马回身坐好,可还是被关门声搅得转着眼珠想:哎呀这下可要我怎么玩转这个“食不言”啊? 三两步颠哒到阿泉旁边也乖乖坐好的阿成嘴巴闭的更紧,可却满脸都写着真不是我让少爷跟进来的啊。阿泉瞥眼应了一下就好好地叨起筷子,阿成也瞥了眼小武哥的背影怯怯地把盘子又往那边蹭了蹭。 小武来到门边拍了下少爷肩头,又怼脸盯着他问询,可少爷只抬眉撇嘴摇头耸肩一声叹息就直接坐到了门口的桌前,小武点点头大概明了,一回身捏了捏少爷的肩膀劝着:“来日方长”。 少爷乖乖点头又上手捋了把头发,可一瞥,哎?怎么阿泉在?干脆一仰头,朝小武哥问来。小武一愣又委屈道:“少爷?那这航港的日程也要报到您那去吗?” “呵呵……”少爷扭回身来冲小武嗤之以鼻,日程?我信了你的话啊才乖乖。 哪想阿泉立马得了提点,扭回身抱怨:“少爷还说呢,截至到今儿个辰时六个宅子四十八个大箱子的货啊,我是一件一件刚倒弄完,小武哥就拿这剩菜剩饭犒劳我,我可不干。哎阿成哥你那盘往这边靠靠啊都够不着,还有你这个汤都凉了。” 阿成瞧他那个机灵的劲儿,真巴不得摸摸头了,连忙应和道:“哎呦你慢点吃,这家伙乘风破浪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啊,行哥去把汤热了再给你添两个菜来!” 少爷还不信,噌地起身凑过去,小武倒是淡淡笑下背手跟在后面。 哪想阿泉一把抓了阿成哥回来坐下,却回头冲少爷使坏:“才用不着呢。少爷?” 非要探个究竟的少爷凑近一看,竟是灵儿做的早餐?这个丫头,真的做了这么多?少爷竟一下卸了气势,姑娘倒是个好姑娘,可爹娘怎么就…… 小武跟到少爷身后来一站定,少爷一笑又来了活气,非要抓你个现形不可,竟怼脸阿泉吩咐:“说吧,要怎样?我都答应。” 阿泉呵呵傻笑随口道:“少爷我要领舰出航!” “胡闹!”小武一句凶的响亮,阿泉立马消停坐好了,阿成也连忙上手拍了他两下肩头。 原来是为这个来的呀,少爷一下子懂了,却更胜一筹回头嚷:“你凶什么?又没问你。”小武被训的愣愣退了两步,可还是瞥着阿泉的背影狠狠白他一下。 少爷却一步蹦颠回来好奇道:“哎阿泉你说要是能领舰出航那是不是相当过瘾了啊?那可和你的船跟在小武哥屁股后头不一样了吧?哎那你是不是就得掌舵头船啊,就站在船头上手一挥就这样,就这样是吧?哎呀呀好小子呀有志气啊,跟我一样!” 少爷武舞喳扎比比划划地来了兴致,可阿泉端正坐着都没回身看虽心潮澎湃却连声都不敢应只连连点头,却还是惊得阿成如坐针毡浑身怪相虽也不敢可还是要看一眼小武哥才心里踏实,可不是嘛,小武一连退了好几步给他腾腾地方可劲他耍,可还是巴不得一口咬住他,哪怕门牙嘎嘎作响也得断了他的念想。 少爷不怕事儿大又一下飘回来问:“哎阿泉哎呀你不用怕他,你回头好好看着我回话。哎那个,小武哥说我到了他的船上只能做个船杂……” 阿泉脑袋还没等动呢,这一口汤又险些喷了,阿成也憋着笑乖乖正了正身子,小武在大后面抬眼吐气又赶紧拿左手拉了下额头埋下去,我就服少爷这个劲儿。 “哎那要是你当了船长呢?我是不是就不用做船杂了呀,我怎么也得……也得当个……嗯那个什么,哎?什么来着?啊!”少爷自己想不全乎了,直冲阿泉扬头。 第187章 传出话去 阿泉拍了拍胸口顺顺气顿顿答话:“少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照应你的,真的!那个就算是当个船杂,我也会对你好好的绝对不带……” “我哪里用你照应?”少爷一巴掌拍阿泉脑门上,又嘟囔:“你个小子!我是帮你大忙去了,你看不出来吗?哎呀行了,你自己个儿做白日大梦去吧。”又突然对袖手旁观一心憋笑的小武摊牌道:“行了啊你要是舍得,就直接让他到船上飘荡去啊。” 小武不笑只抬眼瞥他,这台阶又搭到我这来了,好,我接。 阿泉一直做着鬼脸凶着阿成哥,他那个鬼笑啊眼看就要憋不住了啊。 可小武抱着手游荡到阿泉身后来却只顾挑剔:“哎少爷?不是,这话是谁给传出去的呀?我舍不得他?” 阿泉一听,本还踏着脚步声的心弦更紧了下,竟扭过腰身慢慢站起了来。 可少爷一下就压住他肩头栽歪过来揭短儿:“那你舍得!你舍得行了吧!”哎呦喂跟我没看着你刚才那个熊样似的,“你舍得你让他自己带着船队飘荡一回呀!”说完还拍打了两下阿泉的胸膛。 阿泉也紧跟着问:“那我到底是漂?还是不漂啊?”真成了没个着落的样儿了。 逗得少爷又拍了两下他后背反问:“怎么了呀?问这么傻的问题啊?”可小武只立定撇撇嘴都没表态。 阿泉左右瞧了瞧就撂下眼去,只愣愣地回了一句:“哦!” 少爷又一下欢实拽他坐回到小餐桌旁,还偷瞟了眼小武哥又仗着胆子问:“哎阿泉那你给我讲讲啊,你出航这么多次了,那肯定是遇到过老多回惊险的情况了,有没有哪一次是最惊心动魄的能让你张口就来的,说给我听听啊?哎那我见不着我就听听总可以吧,哎哎哎看他干嘛?不带他的,不说他,就说你。” 阿成已经走到小武哥身边来了,但只盯着他不说话。小武也只盯着少爷那个好像可算偷腥成功了一回似的小样儿,也不说话也没动气。 阿成捏了下小武哥的肩头,阿泉也嗖地回头瞧他一眼,小武只左右看看深点了一下头。 阿泉呵呵一笑连忙答:“少爷,那最惊心动魄的那肯定哪个宅子的货啊都得囊括在里头,还就在你眼目前你眼睁睁地盯着都没用,还得是该回哪去回哪去。这还不够糟心呢最关键还得是人山人海,那里三层外三层让你根本就摸不着哪儿是头尾,还压根儿就分不清哪个是好坏。然后还都冲你呐喊啊举手的,就好像要一起扑上来似的,那个花花绿绿的劲儿啊。可这个时候啊要是那个天公再不作美的话,我跟你说啊什么风什么云彩什么浪花都没等你瞧清呢,忽地一下子你就过去了该干嘛干嘛了,就过眼云烟一样啊。” “哎不是,怎么就过去了呢?是受伤了吗?晕过去了?不会是被抓了吧?那那小武哥呢?”少爷听得好生认真,这戛然而止竟让他浮想联翩还真就紧张了。 阿成也一愣拍了下阿泉后脑勺嘟囔:“你快说啊。” 阿泉揉着脑瓜回身一脸委屈,瞥了眼小武哥那个憋笑的样子,自己倒噗嗤笑了:“你们怎么了呀,还真害怕了呀,我是在说出航啊,你们都见过的呀,哎就那么开过去了呀。哎别别呀真的少爷,最惊险最糟心的就是这个起点,终点嘛退而求其次吧,其他的就顺着水漂啊漂的,哎呦疼啊少爷——” 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连篇,少爷一巴掌又敲阿泉脑门上,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奔着前面的床榻单刀直入去了,才不搭理你了。 阿成憋着劲儿还偷偷竖大拇指赞阿泉,小武瞥了眼少爷又定睛问了眼阿泉,阿泉就浮夸着吆喝:“少爷?你不听了呀,哎少爷我今早倒库的时候就想了呢,我跟您说啊这船上那么旮沓个地儿,要弄点惊心动魄的我一个跟头就从船头翻到船尾了都,我哪找去呀我?还不如咱航港上呢,要不我给您编一段也不见脚印不带血滴的小毛贼某某某夜闯航港的蒙圈大案呢,那我可张嘴就来的啊。” “来你个大头鬼啊,就你倒那个库谁进去不晕啊?还一天换一个地方儿。哎不是,小武哥你带他出航去不会就是乐意听他这一套套胡编乱造吧?那你还不如带闻子去了呢,反正我是不去,才不稀罕。”少爷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翘脚晃荡,就是不服。 小武明了了,和自己所料相差无几,真的有人跑到航港去小偷小摸。可这个硬上弓的何许人也还真敢强出头作霸王?那他是盯着那块地儿呢?还是盯着哪家的货呢?小武想着又疑上眉梢,可一听少爷的话音儿真哭笑不得,缓了缓神色刚想上前去哄他。 阿泉却一步蹿到少爷跟前直接扯了被子盖上还哄着:“少爷教训的是,阿泉都记下了。那今年这头一回起航啊,阿泉肯定多上心思,给您多留意着喜闻乐见的还保准是惊心动魄的事儿,等回来啊成宿成宿给您讲,包您一饱耳福的,行吧?哦对,还一定会是小武哥也让的。”说完还朝少爷扬了一下头。 少爷却一下坐起来搭话:“真的?” 阿泉挤眉弄眼连连点头,可他这句总结说的呀,哈哈小武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他就扔到阿成那边去了。小武又只点头吩咐了一下,两人就齐刷刷地憋着笑动开了。 少爷却蹭地一下钻被窝去了,连头都蒙住了,小武掀开问:“干嘛?” “补个觉,也不行啊?你干嘛?”少爷怼他。 小武只一笑靠着床头坐下来,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心儿也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还眼角挂泪小脸锃亮的灵儿好生疼惜,好一通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哀哭连绵歇斯底里,可算睡了。 可心儿的确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她要怎样才能证明一个好女孩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的好女孩呢,也怪自己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她连想证明一下自己是个女人的问题都略过去了。可眼下翻腾出来却也真的没法给爹娘一个信服的说法。 第188章 舍我其谁 心儿咬过牙叹过气又扶手上额头去冥想,可只这一眼的工夫灵儿又惊呼着起来了:“娘!”竟还一把就抱紧了心儿。 心儿愣住了,拍扶着哄她:“灵儿见到娘亲了?好,真好,娘亲也是这样抱着你的,太好了!”灵儿抽泣地说不出话却只摇头。 心儿一惊扶起她,抓紧肩头说:“灵儿你听我说,不论到什么时候娘亲都是最懂我们的,她什么人的话都不会听更不会信的,她是最知道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是什么成色的了。灵儿啊就是夫人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都不要紧,你只要知道你是爱着穆凛然的,你爱他!是不是?这就够了。” 灵儿却一把推开心儿嚷话:“可我明明害了你,还害过相公,我是百死莫赎,我是心如蛇蝎,我就是居心叵测,夫人说的都对,连我娘都……我都没脸见她我……” “灵儿,可是你哪一次没想过随我去呢?你也奋不顾身地救了郎君啊,我们不都好好地在这里吗?什么事都没有出啊。灵儿你听话,什么都不要去想,更什么话都不要再说。是我……是我答应你的没有做到,还要留住你守护这里,是我啊啊啊……”心儿抓扯回来求她,可却一点点没了声息,终于还是哆嗦地没了支点。 灵儿疾呼:“心儿?心儿……快,快躺下不要动别再说话……”灵儿一步跳下床来扶住她。 灵儿麻利地给心儿涂了神颜,淡定又熟练,这一次一块伤口都没落下。 可心儿还瘫软在榻,面无血色。 “还说不用我呢?”灵儿看着被窝里的小脑瓜,竟完全忘了自己的遭遇,只是嗔怪连连:“还说不过今夜就能好?还有内伤的牵扯是吗?告诉我,为什么伤口比早上还要稀烂?心儿,这终归是毒药,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心儿颤着身子还挺了挺脑瓜笑她,每每都是绝不放手的韧劲儿还总要任性了断,你呀,心儿宠溺一笑竟撒起娇来:“我若是能安静休养,每四个时辰涂一次,不过今晚一定能好。可现在要居家如常还被你吓来吓去的,这神颜炸裂,我也招架不住啊……” “我?”灵儿见她那个嘟嘴的样子竟无言以对还笑了一下,真是奇了怪了。 哪想心儿又抿起嘴巴怯怯地问:“灵儿,名分真的很重要吗?” 灵儿撩起一脸的惊讶,这还用问吗?你一个女孩子,哪有脸这么问啊你? 心儿一瞥赶紧说:“灵儿我我我就是随便问问的,你你好好的啊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不知道这么个东西她有什么用啊她?我就顺嘴就来了我……” 灵儿真巴不得敲她的脑瓜仁儿了,你能不能清醒清醒啊,真的是逼着我学那个又打又骂的泼妇样儿啊你。可见她范蒙自己也突然怔住了,反问:“怎么?从来都没有人跟你说过名分的事吗?” 心儿点点头就说:“是没人说过。但我知道怎样做一个好妻子,我见过。嗯……别的?我?哦对我背过书,书上教的我都信。” 灵儿愣了苦笑了就差落泪了,却只说:“嗯嗯嗯书上教的都对!名分很重要,但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心儿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那我知道,你也知道。这太好了啊。” 灵儿一下笑了,又嗔怪:“嗯好。好了啊,快睡会吧,哎还疼吗?” 心儿闭着眼睛扬着嘴丫直摇头,灵儿又宠溺一笑捋了捋她额前的发丝掖了掖被角只呆呆看着。 可若说这一出好戏到了高潮迭起的时候,谁还只愿呆呆地看着呢。 这可还没到午时呢,各宅的人竟络绎聚集到《真不同》来,看这热乎劲儿都不用晓得是谁挑的头儿了,不请自来的比比皆是。 黎成跑回宅子又叫了小武哥出《旭曦轩》快点用午饭别误了商会的时候,小武被牵着还拿两个眼珠砸他,一直嘟囔:“你怎么又回来呢?” “哎呀小武哥,食不言,你好好吃饭,别问了。”阿成都到饭桌上了还一本正经地给他夹着菜就不搭茬。 小武又一笑,讨巧道:“哎呦喂,好,黎总管,听您的。” 阿成才不理他,就是在他旁边伺候地好好的,还紧顾着瞧瞧少爷不会一下子进到《予本楼》来吧。 不就是好好吃个饭嘛,简单。片刻不到,小武撂下碗筷道:“好了,饱了,说吧。” 阿成在身边看他狼吞虎咽也真没敢打断,又立马乖乖回话:“小武哥,各家都聚到一起了”。 小武瞥了一眼,阿成紧接着说:“在用午饭,大概两桌,在《真不同》。” 小武左手食指蹭着鼻头竟没忍住笑了一下,阿成又说:“听说是庆贺费宅一个酒窖陈酿的新品初试添喜,费大少爷做东。” “费润?”小武身子靠背舒气道:“他出面?”左手食指也在餐桌上打起节拍来,又说:“也不足怪。” “是啊小武哥,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并未告知宅上倒也不算什么,听说费润只是去和老板谈生意。但怪就怪在各家居然不请自来,个个心怀鬼胎的却偏要沾上五宅了再戏说宅上。只怕一会商会也是没得半分甜头,小武哥我要和你一起去。”阿成道尽了缘由,不离左右。 小武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细节不同于寻常吗?” 阿成细细想来回复道:“哦对,傅云空居然也在,就是不知道一会商会他会不会过去。还有……哦费润带了亲随,连邹盘之也带了,对了我路过的时候葛汗青还没有到。” “很好!”小武扯了下嘴角又盯向他开口道:“阿成,你去参会我本无此意,但你执意跟去倒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可我对你的要求是:置身事外,谨言慎行。” “小武哥?这怎么行?忍了这么久这都终于脸对脸儿了我还不能动动嘴皮子吗?那我还跟去干嘛?”阿成竟一下子不干了。 第189章 来者不善 小武拍着他的肩头起身安抚他:“你仍在我身侧,他们会有所顾虑的。” 阿成一听,巴不得大打出手的,可现在准备了一肚子骂阵的话腔居然都得硬生生咽回去?但也只敢对小武哥点头,看来哥是另有打算的。可跟他们到底有什么可忍的啊?还真是要考验我了。 可若说这个工夫还能憋住话的也真是没谁了,众人饭后漫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这都进了《清香园》的会堂挨着上回的坐次坐下了还是笑料不断呢。 是啊,大局不能乱,更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但若是两个,还真未可知呀。 骆为里云淡风轻道:“哎呦真不知道今儿个啊他武大管事能不能闪亮登场啦?”可一瞥眼竟是骆鱼雁一脚进门来了。 “那怎么叫‘能不能’呢?那得叫敢不敢出那个门儿吧?”骆贤涌扭着身子扬着脑瓜够扯到骆为里脸前来较真儿,一身酒气,却被身后的骆鱼雁一巴掌拍的后脑勺嗡嗡响。 “哎呦哪个胆大包天的?呦呦姐——”骆贤涌回身一吆喝又秒怂,骆鱼雁一脸烦厌。 骆为里可是一步上前搭手就扶了少爷起身来还赞他:“哎呀呀少爷您说的可太对了呀,小的只想到他穆宅的规矩,您都看穿他姓武的胆小如鼠啦,厉害厉害,小的这先送您回去,一会这里面外边儿的唠头儿,小的原封不动啊回宅子就说给您听去……”这主仆俩扬头哈腰地出去了,可这吧吧哈哈的众人竟好像没看着一样,还在那闹哄着起劲儿呢。 “我就敢说今天他武乐书来不了,这么大个丢人现眼的事儿,还真敢拿脸儿往上贴呢?”一看康昉得意洋洋就知道他平时露的可不光是脸。而他身后的康诗远还望着门口,好像骆家的人一闪开就足以让他心明眼亮了。 却不想进来的竟是葛汗青,虽只身一人但竟真的让全场安静了。可他竟先和大家见了礼,众人纷纷回礼却都晓得五爷这醉翁之意啊还真是醇香又周到,谁还能不领这份心意呢,这不嘛打头儿至今谣言里都没提过她五蝶心,可就只是穆宅的少奶奶啊。但葛汗青一入座倒是比谁都安静的出奇,这回啊他不仅在等还在想,但都不能说。 蔡蒙竟显欠儿道:“可不是嘛,这从古到今儿和主子争女人的哪个有好下场,还真没想到这来到眼目前了,咱还能见着真章的呢。” 骆鱼雁端庄坐好显眼的很,却挤着牙缝问他:“你看见他争了?” 蔡泰来一听提了提嗓子告诫蔡蒙,不深不浅的只道:“也只是禁足,大惊小怪的你。武大管事对于儿女情长向来无动于衷啊,他哪里至于明争暗斗的?” 骆鱼雁竟唰地冲他变脸,又听身后的康昉吆喝他:“哎呦喂还无动于衷?你能瞅出来他上面是什么脸儿就不错了,还想看着他下面怎么动啊?” 骆鱼雁听得桃红粉面一咬牙又摆头坐正了。 蔡泰来却跳起来指着他骂街:“康昉你走错场子了,少来叨咕你《花满园》的那点儿勾当,还嫌丢人不够!”蔡蒙也叉腰跟呛。 “哎我说的是你的吗?人话都听不明白。”康昉嗷一声拍着桌子嚷出来,康诗远右手一抬压住了他肩头,又一扭头那主仆二人见好了就收。 严戈健赶紧出来圆场:“哎呀我看那穆大少爷也不是犯晕的主儿啊。” 蔡蒙又抢话:“是啊就那天,您看他领着那个姑娘逛遍了南北大街的,那可真是买下几个铺子都毫不吝惜的架势,就第二天送货上门的店家把穆宅大门围得是里三圈外三圈的,一看就是为了讨心上人欢心呢。” 蔡泰来抖擞了一下肩膀,今儿你这副嘴脸啊我真是懒得看懒得管。就是不知道他武大管事会是哪个心思什么脸色儿啊,又一想嗤之以鼻,我还真瞅他是什么脸儿去啊,也是狗奴才一个而已。 严戈健还真犯蒙了:“那看来他俩人儿才是真爱呢,那武大管事就成了横刀夺爱的啦?” 严乃能白蔡蒙一眼,矫正道:“是要横刀夺爱就自受其害,不过从他有心带那个姑娘回宅子,就已经是此地无银作茧自缚啦。” 程锦前一脚进门正抓住结论:“哎呀呀想想也是可惜啦,这爱美之心终归是人皆有之啊。” 程请附和着:“只可惜是今时不同往日啊”,程锦前竟一扇子敲在他脑袋上,坐收渔翁之利,你还哪来这么多话啊。 蔡泰来回礼道:“锦前兄所言极是啊,想当年那谢宜欢还有那个倪坚的媳妇儿,不都是武乐书救回来的小姑娘吗?” 蔡蒙笑话道:“哪承想这可算轮到了他自己,竟闹了个里外不是人。” 康昉朝程锦前扬了一下头,出口竟有模有样:“不管他是人是鬼啊,单凭他在航港上那么一游荡,我就敢说现在他武乐书之心路人皆知啊。” 可不嘛这承德院外熙熙攘攘的路人还真越聚越多了呢,小武听得拍着他肩头宽慰:“少爷回去吧。你守在这里,这大门没法开啊。” “怎么的呀?我自己家的门我就瞅瞅还不行。”少爷一脸嗔怪又一下凑近还问:“哎小武哥,一起呀。那你不能只带阿成,就不带我吧?”是啊,这一觉睡醒少爷就时不时屁颠地把门来问:‘小武哥,一起呀。’ 可现下这句小武只眯着眼笑又学他嗔怪:“少爷?您再拖下去啊,我自己个儿定的时辰我都要迟到了啊,那可真要闹笑话啦?快回去吧,你还有事干呢!退远一点。” “什么事啊?小武哥!”少爷一听可乐呵等着了。 小武惊了,就交代给你一件事还不记得,“我那两身衣服,还没洗呢!”小武可怜兮兮地求他,跟自己已经光光了没衣服穿了似的。 少爷不干了,“哎你?这算什么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洗个衣服也烦我,不去。” “少爷?哎呀,好看!”小武又盯着他挑眉点头,少爷乖乖认了,哎呀你呀,竟是拍了下阿成肩头,才一连几个跟头翻身到《德义堂》门前来背手回身,一脸严肃道:“开门”。 第190章 正中下怀 小武盯着他钦佩有加又宠溺一笑,就学着少爷背手回身,抬脚夺门而去。 门外翘首以盼的邻里店家伙计老板们,都一拥而上纷纷见礼寒暄关切不已。倒还真就没有穆宅的人,除了不远处杵立在《穆氏纸行》门前的徐宁。而随着大门一点点转开弧度,他也嘴角上扬安心不少。 小武终于穿出人堆儿,上前见礼道:“阿宁哥安好,劳您向嫂子带好。” 徐宁竟恭敬回礼道:“一定一定,武大管事有礼了,您请您请。” 阿成和小武双双回礼,就一步奔了出去。 徐宁倒是还站定门前,向众人见礼欢送,却还是不经意间瞥了眼二人的背影一脸吃紧。 杜挽月还真是一进会堂就一脸谁招她惹她的模样游荡到座位旁,瞥了眼葛汗青却是冲骆鱼雁挑刺儿:“呦今儿个骆大小姐怎么是一个人来赴会呀,莫不当成是会会小情郎的日子啦?” 骆鱼雁直接杠她:“杜大小姐还出不了阁,礼仪廉耻最好还是要得!再者不守妇道的又不是我!” 杜七衡扭头看她一脸敌意,杜挽月可不落俗套:“你可真是巴不得出个阁守守妇道呢?可那隔岸观火的就是没这个心思呀?惹得骆大小姐还得跑人家眼皮子底下去投怀送抱,竟还都不如个有夫之妇来的痛快。”说完扬头瞧着葛汗青那一脸阴森,能奈我何。 “你?”骆鱼雁拍案而起火冒三丈,不想正赶上费润和鲁语故进门来,众人起身围哄的欢,骆鱼雁又泄了气势,我看谁一波再起的。 紧随其后的邹盘之和安珑好个轻快地进门,是啊没有大哥那么人命关天的功劳等着,也没有小弟那么狗屎运的飞来横祸,还得紧编着囫囵话报给干爹去,他俩好个无关一身轻来也只闲看。还别说啊,这五家的人今儿个是真都安静。 可同样不想身在此山中的肖进阳和董子戴,竟也只是事不关己的淡然处之,既悄悄就位并没有扰了大家的嚷活劲儿,却还是在四下探查,今儿个会不会剑走偏锋呢,谁也说不上如何安身立命是好了呀。 果不其然小武一来到堂前众人的叽叽嚓嚓一点点鸦雀无声了,身侧的阿成见状还算满意,利落地见礼请了小武哥进来。 小武竟白他一眼,几步就来到主位坐下。同样的,不管是康诗远的安心落意,还是葛汗青的岂有此理,亦或是男人们的瞠目结舌、女人们的眼前一亮,小武都没有理会。 可一瞥眼骆为里折返回来也到门前,这一路瞧着前面的人影他心里那个纳闷,既见了正脸他可算认了,又好个不忿相来到骆鱼雁身后还嘴眼歪斜的不得安生呢。 小武既等他站脚了就开口道:“小武真心实意感谢众位百无聊赖之中还能准时准点参加二次商会,哦!除了你骆为里——下不为例。接着说首次商会葛大少爷所言极是的三日之限,骆宅是否已经挑选出精良的设备人员能够满足春航之需呢?骆大小姐给各宅子一个答复吧。” 污蔑在前施压在后,连点名道姓都下不为例,骆鱼雁咽了下哽咽的苦水,振振有词道:“武大管事就这么急着要答复吗?还是干脆要逃避什么?首次商会各个宅子提出来的问题,想必没有哪家到穆宅去讨个说法吧?武大管事不妨先在此一一答复吧。” 虽正中下怀但小武竟面露痞相,抬眉道:“哦?那还有哪家需要答复什么尽管直言,只此一议,过时不候。” 众人迟疑不语,康昉不怕事大立马吆喝:“哎呦喂原本我也就是知道您武大管事时间宝贵,可不知打什么时候起这航费浮涨竟也毫无章法了啊?你说你兜里从来都不带钱的,就算是遇到心仪的姑娘家都够囊中羞涩的不敢上前儿,定这么高的航费干嘛啊?哎给主子长脸自己啪啪打脸着玩呢呀?” 阿成和康诗远神色越来越紧,连蔡家和程家虽有备而来都心惊了下,开门见山就这么打脸刮肉的吗?看来这后头可是有好戏看了。可五家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当然了严家和肖家的少爷连头都干脆没抬,小武倒也只舔着一边腮帮食指托腮蹭啊蹭的听着。 杜挽月瞟他一眼添油加醋道:“哎?要的就是这股忠心耿耿的劲儿嘛,人家穆大少爷左拥右抱还钱袋满满出手那也阔绰呀,别说是小灾小乡的穷野丫头了,哪怕是独秀花牌的……” 小武立马打断:“杜挽月,你在杜宅臆想连篇也无人问津,可堂前议事你休要胡诌八扯故弄玄虚。航费浮涨因人而异,此事已定,只涨不落。” 杜挽月和康昉伸着脑瓜探着身子嗷嚎:“你?”“啊?” 阿成倒是舒了一口气,杜七衡可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康诗远撂下眼去瞧了眼少爷。 结果竟见骆鱼雁起身问:“因人而异?”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哦对,这还有可能是个答案。 “呵呵呵呵一视同仁摆在那的,武大管事都说为了救人可以不顾规矩,可眼下怎么你自己定了这个‘因人而异’的规矩呢?那你心中的正直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偏左右呢?”骆鱼雁苦笑完又用力过猛似的咬牙切齿地求问他。 蔡蒙跟着呛话:“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吗?” 骆为里赶紧戳他脊背:“定规矩有什么用啊?他武大管事守着穆宅的正门前都敢抱着美人儿归,不也说是为了救人吗?” 严乃能顺势挑拨道:“嗐!道貌岸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最关键是来真的。那有目共睹的也不一定有耳可听,他是不是怀抱送情就私定了终生呢?” 严戈健一连回了两次头都没止住严乃能的话音儿。 杜挽月和骆鱼雁竟齐声反驳:“他敢?”“大胆?” 杜挽月直接说下去:“他敢?我是说你怎么敢口出狂言?武大管事我突然想起来,您在我杜宅签下的保单是不是也算是您私定的呢?那这还能不能信呢?可别您回了穆宅挨了一通规矩就一纸作废了呀。”这最毒妇人心还真巴不得武乐书被以儆效尤最好是扫地出门呢。 第191章 引君入瓮 针对少爷他一口叫停,可怎么敲打自己虽点名道姓他竟也一字不答,只抬着左手食指蹭着鼻头、上唇、下唇,又抵住下巴偶尔瞥眼提点下阿成要按耐得住,却紧顾着心里想:阿泉说航港进了外人,到底会是哪家呢?余光扫了下五家的亲随,个个精悍出挑,竟然难得一见。 骆鱼雁就等着接她的下茬,可瞥了眼武乐书竟好大个于心不忍:“大胆?私定终生怎么会?还真的是一点规矩都不要了吗?在你杜宅上签的保单怎么能算是私定的呢,我也说过了拿来我骆宅加你两成,免的你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这三两个月下去再吓个不停用了。” 杜挽月一听,这话锋转的啊,这么快就舍不得啦,要不说你呢也就是个愁嫁的能耐:“我心里揣了只小兔子?哎呦还真别说是谁的情窦初开春心萌动呢,我看这回航期这个事儿啊估计是不用大家担心了啊,人家武大管事心里揣了个萍水相逢的红颜知心人儿,还怎么舍得走出两个月去呀?”说完还看着武乐书,傲娇自己就是与众不同,她可只等着接盘呢。 众人噗嗤一声都笑惨了,骆鱼雁又独树一帜起身叫板:“住口!什么红颜知己?就那个陆灵儿她也配?”原本亲眼目睹的就只一个五蝶心,谁知从哪又冒出个姓陆的来,我骆鱼雁可是记住她了,只待我一眼就看穿她。 少爷的女人哪轮的着你指名道姓?小武一喝惊人:“配不配还用不着你对陆姨娘直呼其名!” 众人一听,戛然而止,面面相觑,穆大少爷还真收房了呀。 五家的人倒是好生厌烦,葛汗青提了提嗓子可竟什么都没说,就是干瞪着他。 连肖进阳都蒙了,回头看了眼董子戴,只是提了下名字也至于引起这么个轩然大波吗? 骆鱼雁一瘫归位,骆为里紧着哄她,哎呀刚才就拽你了呀。 小武心急口快了,嚷完竟也后怕了扶了双膝,只手腕撑着上身,连阿成都想上前扶他,可只得攥住拳头低头看他一眼。 康昉竟一下子来了高潮似的叫唤:“还两个月呢?这一个月都没新鲜过儿呢?啊哈哈哈哈哎呦呦那个,我是说这武大管事这不才刚出大门吗?就敢这么腻歪地牵肠挂肚啊,这可提一下都不让啊,哎呀呀真有那个味儿啦……”康诗远一把拍住了康昉肩头。 小武还弓着身子就扭头看他,见他话锋一转反倒坐正朝葛汗青看去,歉意尤甚,但这两人的眼珠谁都没眨一下。 可这爱情的酸臭还是惹得杜挽月好个反胃,嘟囔了句:“原来武大管事竟是个情种啊,竟这般会怜香惜玉。”杜挽月瞟着他,只是提了她一句,也至于你这般痛彻心扉吗?杜七衡却装的若无其事绝非是个情种的样子。 骆为里抓个正着恶狠狠地挑拨:“什么怜香惜玉?简直不堪入目,伤风败俗!这会心里挂着那个外边捡来的了?那船头上手边儿摸着人家大少奶奶的时候,心里头想什么去了?” 小武唰地扭头瞪他,心里却巴不得被葛大少爷一招擒住,大卸了八块去他也绝无二话的,可怎么今天五家来了五个人却一言不发呢?小武撂下眸子等了一下,好大的后怕打心头晃过,大喘了口气他才坐正。 又是蔡蒙紧接着一个高音儿道破真相般:“哎呀呀,这整了半天可不是跟主子抢女人呀,这还是一抢就一连抢两个的,完败了一回又一回呀!” 康昉就差笑的失声了,康诗远按在他肩头的手又捏了下,他才坐正问:“哈哈哈哈两个啊哈,哎武乐书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你们家少爷好这口儿啊,你这个船舱才也弄出个上中下的舱位来啊?哎呀就那天《穆明楼》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哇,我就该猜到的呀!这穆大少爷舒服呀哎上中下啊哈哈哈哈……”康诗远抓住他肩头的手随着他身子抖栗起来,进而屈身叫他:“少爷!少爷……” “康大少爷?康昉?”小武随即拍案而起:“康昉——康昉!”一连叫了他四声。 他竟纹丝不应还是把话说完了,话落都没笑完就斜歪着身子甩过扇子砸了下康诗远的手,你管我?为什么呀?康诗远怯怯松了松手指,可还握着他。 小武则抬手挡停了阿成靠过来的身姿,却异常平静地说:“你自取其辱罢了。” 一激而怒进而落静,小武一屁股坐回清醒了下,这些人怎么只会叨噪些臆想连篇的污言秽语?子虚乌有,简直可笑!可是航港?只字不提?是徒劳无功吗?难道连个敲打我一下的由头都不能捕风捉影了吗? 严乃能瞧武乐书心神未定,更直戳他心窝道:“还真是忠心护主啊!也是啊,他穆大少爷以身受过挨了老祖宗的教诲,竟只是罚你禁足,闻所未闻呢!” 蔡蒙补刀:“哎呦人家得了便宜装腔卖乖都是叫唤着高低音儿的呢!” 骆为里却抬着胳膊扬言道:“哎呦你到这会儿还以为是兄弟情深呢,我告诉你那儿反目才叫快!主子夺了他心心念念的哎呀呀,他就敢轻薄人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啊。你想想,那穆大少爷还真能惯着他呀?没听说今儿早上子阳院里就传出话儿来——今年春航就要废了他武乐书,让井管事拓道去吗?” 小武刚还心紧了下,这一听,破口而出:“笑话!满口胡言。”想废了我,真是敢想。 可竟也没了下文?众人又没头苍蝇似的乱嗡嗡起来。连肖进阳都坐直身子躲过人头儿来看他,武大管事真的不是胸有成竹吗?可连阿成竟也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站都站不直了。 这种话听到了都没人敢搭茬的,竟还真有人敢拿到堂前来叫嚣。现在这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某某可都不只是充耳不闻的事不关己相了,那个热乎又巴望的吃相真巴不得上手再翻炒几下,哎呀这一个个哀怨滴小眼神儿啊干脆要生蒸了武乐书吧。 第192章 明枪能躲 严戈健嘈杂中一语道破:“那,那个要是春航走不出了呢?这走不成了可就……哎呦那我那十三箱子货可都倒他库里去了呀,那这可可……”那个诺诺缩缩的真摊上事了的哭天相,让一众人等戛然而止又忽地鼎沸喧哗开来。 程请趁乱掏出算盘两手齐动,三言两语间就出来个赫赫醒目的镇盘数据。他瞠目结舌地拿到程锦前眼前来,附耳道:“违约罚则”。 程锦前也大吃一惊竟反问:“违约罚则?这?大半个穆宅没了……”哎呦喂可真玩儿大了呀,程锦前摇着头舒着气,可轻声轻语的这么一句还是让众人反应过来了,大家都停下看向他,程锦前却扶手捂口,提了提嗓子竟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众人却一哄而上,怨天尤人——“对,还有违约罚则”,“走违约罚则”,“就是穆宅用人不善”,“他家宅不宁还殃及全城啊”,“对,走违约罚则”,“让穆宅赔偿我们损失”…… 是啊,穆宅又不是没有因航运赔偿过全城恩主儿的时候,有一大概就会有二。 笑话!果真,小武都快被他们逗笑了,干脆扶手掩面埋下头去。我是怎么跟这帮子人共事这么多年的呢?哎呦喂,好,巴不得你们一起上呢,最好心里揣的兜里藏的都往外抖落个干净才妙不可言! 小武透过指缝转了一圈眼珠,扫着这些驴唇马面抓耳挠腮还左嚷右叫怪相百出的一个个,看那个样子啊天是真的要塌了。 小武忽地想到第一次跟去春航,回航惨遭的那场浩劫。那时只他跪在《德义堂》外求老爷无论如何不能弃了航运,可大门外的叫嚣连连他顾不得去看一眼,是不是也正是这一幅幅嘴脸呢。 可也不对呀,都闹成这样了,也是时机了呀!怎么就没有一个敢揪住错处哄我下台的呢?航港真的是被人闯了的呀,到底哪一个才是那个敢想敢干的呢? 可也该停了,小武一怒拍案而起:“够了!” 不想此时会堂大门唰地打开了,众人立马闭嘴了一齐朝小武看去却又嗖地转头看向门口,竟是展长松一身警服鲜亮笔挺地进了来。 展大警官?小武的确吃惊,肯定不会是阿泉自作主张,那又会是谁呢?会是什么事呢?跟春航有关吗?哎不对呀?今天该轮到我了吧?天呢,不会是追到这儿来单挑吧…… 小武拱手一步上前,见礼道:“展大警官,几日不见越发神采了呀,但您日不暇给的,此时到访商会,定是有何要干呢?” 展长松抬眉瞥他,够淡定的呀小子,嗤之以鼻道:“要干?还真有一件儿,就是你——武大管事”。 还真的是为了单挑啊,哎呦哪里至于的呀,小武刚想上前说合,却眸子一转拱着手退后了一步,正好挡住了阿成的身影,淡淡一笑道:“展大警官,言下何意呀?” 哪想展长松连话都没答,只是抬起右手摆了摆食指,一众警员兵分两路包围了会堂,众人一惊可又立马安分下来,都等着看戏了——众矢之的只他一人。 可小武左右都没看,只低垂眼帘后退两步,阿成躲闪不及,硬生生被逼到主位竟一个踉跄坐下了。小武背手又握拳,阿成一惊又秒懂,乖乖正了正身子,小武才抬眼一笑。不用想,不是单挑,是出事了。拿商会拖住我,后招还这么快,扰民又惊官,好棋呀,可棋子是? “是赵邑!”大概半个时辰之前,迟御在靠近航港这侧的栈桥下拉动尸身瞧了眼就惊呼了一声,井泉闻声也一惊,怎么会是他?却移步挡住了言欧,又回身道:“回去告诉阿坚哥还有亭子,外面没事,快去啊。”小欧一步跑开,他还不愿回身再看。 迟御大井泉三岁还多,可一上岸还是恭敬地回话:“井师父,真是赵邑,还是上次来航港的那身衣服,我一看就觉得眼熟,可也没想到……没想到他,他会是这么个死法啊。” 这一声声颤抖都在告诫井泉,眼见为实。他回身拍住苗郡的肩头吩咐:“带展大警官来,切莫声张。”苗郡得令而动,井泉又劝迟御:“稍安勿躁”。 不想先到航港的竟是班勒,井泉一见打心里高兴,迎上前去见礼道:“班师父,有你在太好了!”又拍了下小欧肩头,赞叹:“真行啊,看来郡子大我这一岁还真是都长心眼儿去了呀。” 几人都一笑,班勒还只盯着尸身的水岸问:“里面怎么样?” 井泉答:“班师父放心吧,有阿坚哥亭子呢。但他俩还未接管航港,不宜冒头,倒也正好能稳住大家伙。” 班勒终于回身又扫了眼他身后的航港,不解地问:“阿泉,在此之前你是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吗?” 阿泉回想了一下,后怕起来,“我?”又唰地转身看向航港顿顿答话:“我我的确是发现了不规则的印记,可怎么看都不像脚印,还哪儿个都不一样,路面上有船头也有连仓库屋顶都有零星的几个,可怎么也连不成路线,就像从天而降的一样。那会天才刚擦亮,我就让大伙一旮沓地儿都没落过地搜了个遍,可什么异常都没有啊,一件货都没有少,连封条都没人动一下的呀。” 迟御和小欧也连连点头,他俩带的那两队的确是一无所获。 是啊,心儿一路追出城来,本想在河中央结果了他,他却万箭齐发一个闪身就飘到航港上空来寻得个落脚之地又再挑衅。心儿尽收了他的暗器却没反击,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就是想在航港留下蛛丝马迹赖上穆宅。心儿没个一笑的工夫就铺天盖地的一通鞭子赶他到河当间儿来了。 班勒又问:“武师父知道吗?” 阿泉点头答:“小武哥知道了,我一早去报的。可也只能算得上是小偷小摸无功而返,挺多就是兵分几路。可为什么来都来了,又突然各走各的?还一定都是轻功了得的身手,只点到为止,的确像是给航港提个醒啊。” 第193章 暗箭怎防 班勒也点点头,正如他所料啊,谣言一出,他就知道的确是奔着航港来的呀,又歪嘴一笑说:“好,武师父知道了就自有打算了,放心吧。哎航港呢?”说完径自朝航港走去。 井泉三人跟上来说:“一起来就搜查个遍,大家伙心里是有点躁动,还好都有心理准备,这仗也不算难打。外面这摊子又一出,怕是就要辛苦阿坚哥他俩在弟兄们中间游走一番,安抚一下也就好了。再者就看展大警官一来给个什么说法了。” 班勒教他:“既是先报了官,就撇清了干系,你只要抓住结论——航港一切安好并无异常,咱回去等他。”好个安心啊,众人步子又轻快起来。 可展长松一到竟似雷霆大怒一般!是啊,我拼了这么多天了,这城里边儿消停了,你竟然跑城外面来挑事了,你可真行啊! 害得他一会跳水里捞了尸身上来就一通扒扯乱按,一会又跑到航港仓库船厂上蹿下跳,干脆又一路开奔穿桥而过到了《骆府码头》又东翻西找,就他一个人好一大通忙活竟堪比三个小分队。 终于停下了展长松也安定了好多,竟一屁股坐到岸边“阿嚏”打了个喷嚏,才揉了两下鼻子长舒一口气,瞧了眼尸身,心想:这副死相,还真是标致。 是啊,就单说他这个万箭穿心吧,虽然说跟尹威的造型雷同了一点,但妙就妙在尹威浑身扎满的都是飞刀,他赵邑可就不一样了,什么暗器都随身携带,现在一看那个支楞巴翘啊的确够别出心裁,何况还是心儿一到河央就猛击齐发,好狠的一通力道打造的呢。 可怎么只在《骆府码头》上有几处零星的血迹呢? 那大抵就是他赵邑也想落叶归根吧,托着千疮百孔的身子还能借着击飞心儿出去的一个反力飞回到《骆府码头》去,这点血迹可真不是白留下的,若不是心儿追逼甚烈,他不定能血书出谁的大名呢。 展长松想着又望了眼对面,哎?怎么还真有一众人等朝这面来了?展长松撂下眼去,明了个大概。 可紧跟着他的穆家的五个人还耐着性子相互瞧瞧,既等不来他撂话,那就得好好看看是谁还有话要说。 骆衷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巴不得吵闹的人尽皆知似的。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在码头上虽技高一筹但并不服众,缘由约略是德不配位,当然了要是再能有些远航的经历加持的话,或许这个老船长还真就是他的了。 可现在众人拥下栈桥就气势汹汹,害的展长松瞧了眼也站起身,穆家的人挺胸抬头但却没人上前。任骆家的人这边扑上尸身痛哭哀嚎,那边呼天喊地叫骂连连,还有这三五个人都没停步直奔穆宅的人而来。 “叫那个武乐书出来偿命!这会做什么缩头乌龟?” “先就污蔑我们赵老船长的名声啊他,这会又做贼心虚竟都杀了人呢!” “就他干那些勾当现在人尽皆知了,可又不是赵老船长说出去的啊!” “纸包不住火了他就狗急跳墙了他!” “这样的人还在我们对面待一天,咱就都没消停日子过!” “是啊,何苦提心吊胆,现在就叫他出来偿命——” “住口!”井泉直想冲上去,就被展长松一抬手挡下,班勒也在身后拽住了他衣衫。 展长松一听,这阵仗好整齐思路好清晰啊,就是眼神不太好,我再怎么像个落水狗,可这一身套装还得算得上显眼吧。 “行了啊行了,行了——行了!”展长松吆喝几声可算止息了一片喧嚷,他又说:“这不都已经报官了吗?巡警都在这呢,你们乱嚷什么?前有因后有果,你们说的我也算知道了。可我告诉你们啊,他穆家的地盘上居然什么印记都没有,而你们的码头上却不止一处血迹,所以说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展长松说完扫视了一圈,穆家的哥几个倒真安心了不少,都没应声。 可骆宅的人左右看看竟更沸然了,是啊,这怎么可能?好不容易盼来的出头的日子,这骆宅的人也都是精心地盼着她骆大小姐口中的‘好日子’的呢,个个勤恳上进巴不得成了‘精良’选手,哪有这个闲工夫啊? 骆衷里却觉得只这一个废物,死都死的这么没用,赶紧上前说:“展大警官既然您都知道了,就更可以肯定是武乐书故弄玄虚才对,他的心思隐忍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觉过呀!您再看赵老船长的右手正正儿指着他《穆氏航港》的招牌呀!”话音一落,骆家的人又跟着叫嚣。 是啊,心儿又一次把他打落河里的时候还耐着性子等了一等,既见他干等不出来还以为就是一命呜呼了呢,哪知这个水耗子屏住最后一口气息竟游到了栈桥边儿,抓爬着绳索出来大喘口气。 你还想怎么样?心儿既一眼锁定了他,就一个飞身直接斩了他脊椎骨一脚踹下都没再看一眼就向北奔去。赵邑活脱是刚抓住个生命稻草扑蹬一下就翘辫子沉了,眼下捞起他一看还真有那种钢管舞娘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呢。 “那又能怎么样?他转个身不就是指着你们《骆府码头》了吗?谁能知道他死的时候脸儿是冲着哪边呀?这水流哗哗的。所以一切都以现场为准,而且航港码头我也都去了,哪一个我都不可能放过!行了不说了,现场保持原样,你们跟我回警察所。”展长松下完命令就转了身。 骆宅的人却巴不得一哄而散,井泉回身看了一眼深点下头就跟上了展长松,他却回手吆喝:“哎?骆衷里!你话挺多的,往回走什么?过来!其他的人就先回去,要叫哪个我自会去找你。” 展长松说完扫了眼班勒,每每现场都有你,好!骆衷里一狠心一个转身几步就跟了上来还说:“展大警官这一定就是武乐书干的呀,你再问我多少遍他也就是真凶,跑了他没别人了啊。” 井泉咬牙跟着他俩,展长松却搭话:“我说放过他了吗?都有嫌疑!能不能听懂?闭嘴!快走。” 第194章 欲加之罪 可小武还愣在主位前,左右扫了下才一脸稀奇地问:“展大警官如此兴师动众,真的是吓到小武了呀?您这?所为何事啊?” 展长松一挑眉,不答反问:“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在这直接问话啊?” “问话?”小武也挑了一下眉梢,都到这个地步了吗?又一点点舒展开笑脸相迎走上前去,道:“好是好啊,稍等片刻,可否啊?” “不好。”展长松一较真,众人刚刚长嘶啊呀的挑剔声一下子哄场都哈哈上了,他又一板一眼地说:“公事要紧,武大管事不懂吗?” 小武尴尬地四下瞥了眼,又一笑问:“看来展大警官是带了拘捕令了呀?”这帮人一听可一下安静了。阿成却更紧张了,跟烫着屁股了似的伸着小脑瓜张望,可一共也才两步远啊。 展长松却噘嘴道:“没呀,所以带了人啊!” 小武竟被逗笑了,哈哈展大警官还有这种先斩后奏的时候啊,好,奉陪!康诗远却叹了一口气白展长松一眼,连阿成都还以为是证据确凿呢,搞这么大阵势竟只是虚张声势的啊。 哪想大门又一下子被撞开了,冲进来的居然是骆贤涌,那咣铛一声都没他大呼小叫的响:“姐,姐,不好了啊,赵邑死了,赵老船长没了呀。” 众人一听可都吓坏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闹出人命来了呀,还竟然是他?又嘘兮哀哉不亦悲乎?叽叽惨惨喳喳。而邸盟跟在骆大少爷身后一进来,竟乐颠地回身又把门关上了。 骆为里这回可长长眼睛了啊,竟够扯了一下都没碰着骆鱼雁,她就起身扑了上去惊惧难掩,还好展长松一伸胳膊搭了她一把,她才一踉跄直接抓了弟弟来问:“真的是赵邑吗?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众人都盯着他紧等着回话,骆贤涌也只顾搀扶住她,连连点头,又一瞧展大警官在呢,就摆了一下手,只说:“这不嘛,就是啊。”骆鱼雁完全蒙了。 连小武都惊恐地颤了颤身子,怎么可能是他?是我杀了他吗?天呢!阿成嗖地起来,小武颤了下身子侧头叫他坐下。康诗远盯着小武,心想:看来他完全不知情啊,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反败为胜? 杜七衡却幸灾乐祸嘴角上扬,盯着这只受惊的小绵羊还真巴不得咬上去一口,你不是向来玩多大的都行吗?杜挽月却觉得这手儿陷害的过瘾,她还真巴不得谁来落井下石,她好将计就计,穆宅若是惹不起官司经不起满城的哀怨,一下清理了门户,她杜宅正好救他于水火之中。不谢都行。 连五家的人几个都相互瞧瞧,不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居然算是重头戏了啊!可这一段干爹没吩咐要闭口不言吧,啊?哎呦喂这后知后觉的这一个个的小模样真吓成那样啊?啊哈哈……葛汗青忍了忍可还是和费润不约而同地嘘兮起来,隔着邹盘之竟都好生默契地哀呦长叹,惹得邹盘之也只得随声附和,真都装的一副哀婉的样子。 阿成一落座,小武也正过身子来,心想:看来五家的人真的是碍于谣言对小姐的清誉有损啊,这一桩命案直奔我来,他们倒是来了几分雅兴啊。却突然小武想到什么似的,撩了眼肖进阳。 他虽一声不吭,却全场尽收眼底,此时端坐在那里,心里的惊恐丝毫不亚于小武,可为了不让董子戴看出什么来,他一直盯着小武的眉眼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笑?这是什么意思?小武也没再定睛看他,却觉得他肯定知道什么,这种笑?这种笑,是……是正如我所料的意思,他知道!小武又抬眼看他,可他却转了眸子又回头冲董子戴点了一下头。 董子戴可不只是站在这里,每个人是个什么成色他心里到底是有几分酌量的了,可武乐书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担当和城府他心里是欣喜又钦佩的,眼下瞥他一眼,算是盼他一身清白吧。 小武还盯着肖家的主仆,却被严乃能提了提嗓子狠狠瞪了一眼,打你东窗事发你就该想到也有你败露当场的这一天,乖乖服了吧,还有脸东张西望的。 骆鱼雁被搀扶着软绵绵地又瘫坐回来,没磕没碰着。展长松不惊不扰地瞟了一眼,又紧盯着慢悠悠走到他身侧的邸盟,抬眼问:哪都有你,你过来干嘛? 邸盟撇嘴摇头,谁知道呢,我就是好心办好事随便来看看啊。原本他听下面人说展长松又碰着大案子了,他还不以为然呢,可走着走着还真就来到《清香园》门口了。 这干等着,你说这人儿也带不出个人来呢,苦等难耐之时竟看到骆贤涌策马扬鞭而来,这一下马好大一个趔趄,这可使不得呀,对呀大概就是相当于酒驾的那个危险系数。 邸盟快步上前一搭手扶他进门,又好事做到底跟了进来。嘿嘿这一瞅可真来着了,是啊,就武乐书现在这副模样,邸盟可是一眼都舍不得挪开。 话说哪一个不是指指点点瞧着他那个犯难的样儿美哉乐呵的呀。可他竟还一咬牙,认了。依旧如此,那就先过了这关再说。 “展大警官也是因为赵邑遇害一案,要找小武问话吗?”小武抬头问他,一脸正气,使得周遭的嘈杂竟都无语了。 展长松摆正脑瓜,岂有此理?竟好烦厌,道:“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呀?” 哎?邸盟好个蒙圈,这人儿今儿怎么痞里痞气的,干嘛,学我呀你!展长松一副你再惹我试试的咬牙相凶他,是啊,我被这个大屎盆子砸的,看谁都想敲烂他脑袋,怎么样? 小武被这一喝惊得清醒了几分似的,竟一步上前见礼道:“展大警官所言极是,小武言过求您切莫怪罪,但凡有话您尽管问来,小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落都不见他起身,原本的哄笑又滚过好大一浪冷嘲热讽,再看他的身姿竟好似凌寒的树枝梅,没有墙角得依偎,甘作话柄解实情。 第195章 何患无辞 阿成又急得想站起来,拳头攥的扶手嘎嘎响。不曾想竟是展长松一手托住小武的拳头扶他起身,众人的得逞都忽地止住,等着听话音。 展长松稍微正派了些,盯着他问:“右手伤了吗?但像你这种练家子,要是想出手,八成也没什么影响吧?” 小武刚想拱手说不,却是邸盟一甩袖子催他:“快招了吧你”。 展长松脸对脸凶他,我都没问呢,招什么招?来捣乱的吧你。 小武停下等着,邸盟一撇嘴,展长松终于拿出个凶器来一闪,问:“这个,见过吗?” “四野螺旋镖!”小武脱口而出:“更精致更张狂了些,不同于寻常的,小武也第一次见。” “第一次?”展长松疑惑道:“不对呀,武大管事不是声称那日与赵邑口角就是因为他用暗器伤了你头船的系缆桩,而你又因此伤了右手吗?” 小武抬脸正视他说:“不是这么大的,那时他用的暗器挺多有这个三分之一大,这一种的我没见过,展大警官是从何而来呢?” 骆为里守着两位苦主,好个不忿地吆喝了声:“哎呦喂莫须有的诬陷在你这里都能精准成这样,这到底是谁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啊?”话音一出,众人就等着他来骂阵了,又起哄造谣嘘声一片。 小武竟不应,干瞧着展长松都转起眼珠来了啊,那就快说啊你。可他却是在想:哦!那看来我掏扯半天也没剥离出来的那一种才是啊,算了,也就是为吓唬他一下的,又怪罪道:“你又问我?”竟等来这么一句,小武一咬牙抿上嘴巴,干听着哄躁声声,哎呀都说了的,要得到线索你就乖乖听话啊你。 展长松又嘟囔了句:“这个就是凶器啊,还能哪来的?” “凶器?”小武一惊,更似自言自语道:“凶器是他自己的暗器?怎么可能成了凶手的杀手锏呢?那现场没有血迹可寻吗?这个凶手难道一点都不会受伤吗?”心里也立马开始盘算,到底什么武器哪个路数能够把暗器都囊入怀中再反杀呢?又只是一击吗?还是…… 不想展长松竟拽了他右手出来,吩咐:“打开让大家看看,会不会伤来伤去都只是这么旮沓一块地儿啊!” “这?我?”小武好个委屈,偏偏伤了又裂开。众人好个过瘾,跟要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好生雅兴地等着瞧。 小武抬起右手又攥住,道:“展大警官小武的手真的是三日午时所伤,您寻着这些谣言妄语对小武略有怀疑也并不稀奇,可哪怕是始作俑者也明明在场亲眼所见呢!” 骆为里长鸣一声:“切,我可没看着啊”,又怼了怼骆贤涌,他也跟呛:“没看着,我也没看着”,哪想众人更是起哄连连:“扒了吧,让大家看看啊”…… 小武还攥着拳头,康诗远还按着康昉,阿成却唰地起身,竟都没有杜挽月来得快,一个女流之辈在这种污言秽语中另类醒耳的很,而她却说:“武大管事,也只是让你拆了纱布又不是褪去衣衫,有什么可推脱的啊?”杜挽月想想都馋得慌了,可话一出口还装的像没事人儿似的。 众人又猛地嗨翻了,阿成见哥还不动,只得乖乖坐下去。可这股子劲儿真是咄咄逼人,连邸盟都心里厌烦了,干脆怼了下展长松,哎?你这怎么坐视不管啊你?的确还是骆鱼雁坐不住了,抓扯起来吼:“都够了,我看到了,他那会就在我身边。” “就在你身边?”“啊?”“你看到了?”“哎呦呦!”“看着了全乎的吧?”“啊哈哈哈哈”……众人简直欲仙欲醉,欢脱死了。 小武还站在地中间干听着,一个话音又盖过一个,真的是穆宅骆宅都不放过,那就是……可瞥了眼骆鱼雁竟心软了下。 展长松一侧身抬手按了她坐下,吩咐:“安分点,有巡官给你做主呢,还瞎嚷活什么?”展长松一瞥眼更烦躁了,示意骆家的人看好了她,才回身对小武说:“算了,不看也罢。出招吧,真伤假伤不出十招我就能试出来”。 小武竟还有心思笑,是啊这个话啊对邸盟说兴许还能成真,他只笑着答:“看与不看,是真是假,不出十招,展大警官都试不了我。还是说回案情吧,众所周知小武闭门多日不出,就算有前因的纠结,也不至于正中某人的下怀,而这个凶器我也是第一次见,并不擅长。” 展长松竟也笑了,不反驳只接话:“那鞭子呢?武大管事玩得溜吧?” “鞭子?”哪想竟是小武和邸盟异口同声地反问。 展长松不可思议地怼了下邸盟,你尸身都没查,过来吆喝啥,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抢饭碗都不会抢啊你。 可邸盟还愣在那,脑子里家中的那面兵器墙像是动画一样各种铺排都冲进来,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下一个凶器居然还是鞭子!什么意思啊?难道…… 连小武都又一下子惊恐起来,怎么?这一轮告停了吗?这一轮是冲着我来的吗?那就一定有下一轮,那下一轮是,是…… 小武一下子感觉哪里疼,真的是吗?啊……好疼!他一下习惯性地揉了下心口。连展长松和邸盟都一惊赶紧伸手来扶他,康诗远盯着他想:他怎么了,气息这么乱?阿成一步赶来,却被小武身侧攥着的拳头止住,只得愣愣站定。 可众人又哄起,“展大警官直接抓了他去!”“一听到真正的凶器就吓成这样!”“都暴露的这么明显了还留他干嘛呀?”“要不然就是他也真的有伤在身,留下罪证了呀!”“就得扒开让大家伙看看才行啊”…… 展长松赶紧抽回手来背到身后,又喝他:“昨天夜里午时三刻,武大管事身在何处?”每每凶案都是这个时辰,这倒没人惊奇,可奇怪的就是他武乐书居然也支支吾吾了。 “我?我在……”小武立正了身子,可要怎么说出《地坤轩》的名字呢?他可只被禁足在《予本楼》啊!众人又起哄快来听听穆宅的规矩到了深更半夜的时候又能精彩出什么花样来啊?说啊!说呀你…… 第196章 针锋相对 “是不是在《穆氏航港》?”展长松真着急了,直接提醒他。 “航港?怎么可能是在航港?”小武又一惊,难怪展大警官直接来拿他,案发现场竟然是在航港,那阿泉清早发现的就不止是小偷小摸了?那……阿泉?看来是阿泉占得了先机,报了官呢,航港没事他才找到我这来的,好! 小武的惊讶和反驳,展长松还算满意,又挑剔道:“看来是真的被关起来了呀?”问完还抬眼瞥他,到底是真的假的呀。 小武竟暖暖一笑,背手答:“对,还是连大门口都走不到的那种。”阿成得令退回坐下。 展长松稀奇他这一句,谁信呀,嘴上却说:“看来武大管事没有作案时间呢,又一连几日没到过现场,虽前有是非因由,后有利益牵扯,但终归算不得起了杀心的动机,这个凶器嘛……” “展大警官这是要放过武乐书吗?”骆为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你可不能只看这眼目前的三两天啊?就他武乐书的身手想杀一个人能用多大的工夫,他每天早出晚归的行踪最为可疑,就那个神州街的武馆他天天守到后半夜想拿走哪儿样干点什么不行啊?” 骆为里这一通猜测可是把事件升级了不止两个跨度啊,众人竟都紧张了鸦雀无声,阿成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啊。骆贤涌吓得手都哆嗦了还紧张兮兮地嘘着骆鱼雁,姐呀消停坐着吧可别再自相矛盾了啊。 地中间的三个人也都愣了下,可相互也没瞧瞧就听蔡蒙又出高音:“哎呦人家那武大管事向来勤奋为民呢,守城守夜的自然不在话下”。这话一出展长松和邸盟倒是自愧不如地尴尬了一下,小武环顾了下,心想他这话挑拨的还真是高调。蔡蒙不停气还说:“就是每次抢险救灾他都第一个到啊,这个现场那个现场的我看他连好好布置一番都有大把的时间呢,哎是不是听说前头那个谁来着?就那个?” 严乃能搭话:“李合!” “哎对,李合!打头一个就是啊,哎呀还真是,那这个也极有可能是被搬离了行凶之地啊。说不定都没出城呢,哎呦喂!都小心着点儿啊!”蔡蒙又接话,却吓得自己好一下哆嗦。 一个是错,全都是错,人言可畏,大抵如此吧。地中间的三个相互看了看,小武竟还是笑了一下,邸盟立马笑的比他夸张,你以为你谁呀!什么棒槌都挨得起?展长松却直接怼他个嘴眼歪斜,你还是个巡官呢!先有个当兵的样儿行不行? 杜挽月却真不干了,这要是再说下去,武乐书都要不得了呀,“一杆子支出那么远去,是你身上的哪个物件看着了听着了?有那哆嗦的工夫管好自己吧,别轮到你了连个全尸都捞不上。” 蔡泰来提了提嗓子,蔡蒙赶紧堆嗦一下,小了半圈。骆鱼雁刚要起身就被骆贤涌一下按回去了,附耳哄她:“姐呀!他武乐书今天依旧是要垮台的,你救不下他,咱骆宅不能再自乱阵脚了啊”。 康昉向来不予理睬谁是凶手这种事,这会还真安静,都上来困劲儿了。可康诗远竟真无语了,不验不审不问动机不用佐证,只因他什么都做得到,只这样呛呛就想定了他罪案吗? 葛汗青偏一语惊人:“武乐书就是真凶,他可不光是有身手有时间,以他在穆宅的身份想搅动全城都不是不可以呀!我看这个赵邑啊就是死在眼看着要抢了他航运霸主的地位呀,这个不难理解吧?”你若是真替了妞儿担了代罪羊,我也轻松一下,少处理一个。 骆为里乐颠地接话:“不难理解!就他说的‘或同行或让贤’谁信呢?这话一听就必有后招啊,到底是让他来了个干脆的!”可说完又恨得牙痒痒的那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儿,到底是分不清哪个该长在哪里了似的。 哪里有什么干脆的,听了这么久倒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的样子,小武好生耐性地舒了口气,像是不待归期似的。展长松也早知如此的样子,连邸盟都在想哪里只对付他一人?怕是要牵扯到穆宅了。 费润好个老好人的样子,发言竟是先拱了手的,看来今儿个这酒喝的还真都近乎上了呢,“哎呀听大哥的意思……”葛汗青立马清了下嗓子,费润竟改口道:“哎呀呀,我是说听大家伙的意思,这个武乐书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潜伏在我们身边伺机而动,这可真是太危险了啊。上次会提到赵邑他的确忌惮几分,可这死讯一出竟还能理直气壮,若不是谣言先就揭开了他的真面具,现下任谁看去竟都好像冤枉了他似的啊。” 杜挽月拍案而起,一鼓作气要掀了全盘的气势,“本来就是冤枉,瞎嚷嚷什么你?这两个巡官都在呢,要是早得了什么有力的证据,还不早就抓了他去,用等到今天让哪家姓赵的来当敲门砖?还有那个肖进阳肖大少爷不都被当成真凶抓进去一回了吗?他也是亲眼见过凶手的呀,到底是不是武乐书?你说给大家听听啊!”费润眼气的很我就是不跟女子计较啊我才……杜七衡惊了不敢上前拦一下,阿成见势赶紧看向肖进阳期盼的很。 肖进阳一惊瞥了杜挽月一眼又盯向小武,他的确有难言之隐,可……董子戴已经拍了他肩头问来,他只摇摇头,不必理会。可董子戴还是在想这种女人要放在哪个田间地头去教她学学安生呢? 一听到肖进阳的名字,五家的人忽地又想到了干爹的吩咐,只得冷眼旁观,竟连肖进阳都没敢扭头去看一眼。 小武也没再看肖进阳,倒是展长松和邸盟都朝他看来,说实话他身子养过来好多了看着气色都温润了,三人相视一笑。都盼着他闭口不言的,肖进阳倒也知趣竟没言语。只是他又盯向小武——只撂下眼帘的置若罔闻,任谁看去都好个不忍心。 第197章 釜底抽薪 可康昉打个哈欠竟插嘴道:“哎呀有什么冤不冤枉的,就直接也抓回去审一通不就知道了吗?还有完没完了啊这个刺耳,我这还等着回去补一觉呢,竟耽误正事!” 骆为里赶紧接话:“哎呀康大少爷您说的可太对了啊,就没有哪一个见了那刑堂还能敢这么站的直溜的他,那要是到了刑场那吓尿了的有的是呢,哼!还有什么他不招哇,那时候可就真相大白了,谁冤枉他了!”康昉又哈哈笑上了,康诗远却狠狠白骆为里一下。 蔡蒙又哆哆嗦嗦地说:“可是咱这回啊,可就还真得小心着点儿啊,听着没这可有一个算一个啊,都得小心点啊!”弄得武乐书真如豺狼虎豹一样。 “那是你胆小如豆!”严乃能怼了下正冲他扬头的蔡蒙,又冲展长松问来:“展大警官多日来几乎拜访了每个宅子的大管事,这耗时耗力的差事到如今竟连个苦劳都算不上,是不是就是因为把他武乐书排到紧后头的缘故啊,日防夜防他最难防。” 这话一捅破啊还也没那么尴尬了,展长松和小武看了一眼竟都笑了,连邸盟都觉得展长松今天能学学他的做派荣幸之至了。 好吧,告一段落。展长松撂下话来:“众位所言都有道理,既在我管辖之内又起惨案,我责无旁贷定是不会姑息。”他瞥了眼小武接着说:“但也不会冤枉哪一个无辜之人”。又朝邸盟一侧靠了下肩膀却是冲肖进阳一笑,邸盟长嘶凶他:你什么意思啊你,可又不想拆他的台。他又说:“所以不管是受害者的家宅府邸,还是嫌疑人的院落,都等我一纸搜查令到,全要彻查清楚,不留死角。众位都安心回去吧,告诫底下的人多安分些就是了。” 小武看着展长松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走了,竟背手一笑,‘搜查令’?展大警官先是诱敌深入再来欲擒故纵,看我的笑话还真没够啊! 小武嗔怪地咬了一下门牙,可一瞥眼这四下还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纷纷落座的没个着落了——“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什么意思啊”,“怎么也没把他怎么样啊”,“这样都能放他一马啊”,“怎么回事?这一劫都逃了”,“不是,这也没给咱们交代啊”,“又让他不了了之了还能”…… 小武慢悠悠来到主位前冲阿成一笑,阿成愣呵呵起身来都快哭了。小武都坐下来了这帮人还没叽喳完呢,小武舒了口气扬声道:“来人,给骆大少爷加把椅子!”果真寥寥牢骚也只得憋气窝火下来。 小武听着没什么声音了,竟还干等了下,又一个个从左到右从下到上地都扫视碰撞了一下眼神,才饶有兴致忽地一笑,可爱的很。众人都紧瞧着看他耍什么花招,可他却说:“刚刚展大警官进来之前我就想说什么的,这闹吵了这么一大场竟都不太记得了,又瞧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这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了。” 众人一个个的都歪瓜裂枣的各种坏菜样儿,康诗远竟一副安然瞥他一眼抬起右手站正了身子,阿成被他逗的直接笑出声来了又赶紧捂住,屁颠两步到门口叫了壶热茶来,又赶紧跑回斟了一杯恭敬奉到小武手里来。 小武竟真的不吱声了就干等着阿成伺候到位,才盏了盏茶杯,熏着热乎气说:“我这几天啊,这禁闭关的呀,还真就怕冷了呢!这若是阿成伺候的茶餐饭点,不是这个温度的我还真没法下咽呢!”众人一听稀奇的很呢,阿成却暖暖一笑,他要是一天只有这一个差事,说不定能干的多上心思呢。 小武又看着他碎叨:“是吧?哦对!还有少爷洗的那个衣服啊,都忘记告诉他要熨烫成这样的了,你说那我还能穿着出来吗?怕是你们啊还真就见不着我了呢!” 听着这话音没人敢说一句话啊,阿成却乐呵道:“哥,最快也得是明天才穿呢,您放心我今晚回去教少爷啊,少爷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你教少爷?”小武瞥阿成,阿成还点头,小武又摇头笑,“你呀,就变着花样偷懒!”又放下茶盏问:“哎?这茶不是严宅的吧?” 严戈健赶紧起身围哄,又僵住笑脸咽着口水撑着扶手点头应和。“这是邹大少爷邹宅的茶呀!”小武叹了声,朝邹盘之点了一下头。是啊,邹宅才是茶行大户啊。小武又说:“所以实际上,呵呵呵……”他竟又先笑了。 众人可都蒙了呀,一个音都没有啊,连康昉都吓得精神了,哈欠都不敢打了。骆鱼雁也惊了,好像她都不认识武乐书了一样。可人家杜挽月倒是早就知道他武乐书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是不是正正儿应了她心头的美意啊,此时看她还真娇羞了些。 小武又忍住说:“呵呵实际上小武啊贪酒好食又挑剔金贵,就穆宅航港的这个差事早都不想做了,所以众位捧着自家的饭碗砸我脑袋的时候,我也何乐而不为!既然都是不谋而合,要不然咱也来那种好聚好散的吧。我都算过了,就穆宅现有的各宅子一扒扯完,也够我严丝合缝能打点的他穆老爷子心服口服地听之任之啦,怎么样?” 天呢!这什么意思啊?这玩得好好的,这怎么一下子就不玩了呢?他这是要撂挑子啊还要撕咬下穆宅一大口去独大呀!不是,他武乐书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啊?蔡泰来将信将疑,又冲对面傻了眼的严戈健摇了摇头,只他两家把货送到了航港去,怎么真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呢?众人目瞪口呆好个相互瞧瞧也还是没个主意没个敢接话的呀! 小武还接着说:“我若是自立门户,在场的各家何去何从呢?哎?葛大少爷没问题吧?”葛汗青还在范疑,这个小子翻脸不认人这么快的吗?可他哪里知道五爷那头儿会是什么打算呢!只长嘶一声还没言语,小武又说:“哎哎哎行,我懂!说到做到嘛,何况是新交情,一通好打给您留着,但这价钱嘛您也有点数,别亏了小武。不管怎样,我也是替您对付了一个负心贼呢!” 第198章 薪火赴原 葛汗青大惊失色呀,连费润都信以为真——他葛汗青走漏了风声啊,邹盘之还算淡定。可众人似乎都反应过来了,他武乐书这出倒好像什么时候在哪见过似的呢?可不是嘛,他每一次出手要斩下哪个行当的蛋糕之时都是这样前脸儿是同舟共赢后脸儿就下手为强,可那会还说是要带着大家蒸蒸日上的,果不其然呢!这会可好,居然连穆宅都要舍了呀!任谁都以为他是在穆宅关着禁闭挨着规矩,却不想竟是连老带少哄着捧着求他留些情面呢! 大家只顾摇头都不出声,阿成直接撂话:“哥,我跟着你。” 小武竟嗤之以鼻:“你?黎宅!哈哈哈哈你压根说的都不算,凑什么热闹?就你爹那个老顽固还不直接要了你的脑袋。你说说你跟我这些年了,什么时候我没教过你——别给点赏钱就美得屁颠的。啥都是人家姓穆的,他手儿是伸出来还是缩回去,你都得等着挨巴掌。依旧是个奴才!倒茶!” 阿成的小脸被训的青红不接的,可看哥真生气了,怯怯斟好茶恭敬递过来。可众人眼睁睁瞧着,这黎成连个屁都不敢放啊,他武乐书在穆宅真是一人之下啊,这一山不容二虎,他还真就能翻了天呢! 哎呀呀看来是早有准备呢,明面上他武乐书名下没一个店铺啊都,原本大家还稀奇他怎么这么任劳任怨还名下空空?眼下可明白喽,放长线钓大鱼呀!以他在穆宅身挂六行行令,真的是想干点什么都行啊!还好林场和纸行的行令在徐宁身上,康昉一想到这大喘口气,还算天不绝人呢!程锦前也赶紧想到了黎有为,黎成这个爹可不是吃素的,武乐书当上大管事执掌穆宅这么多年了,钱庄金号当铺的行令居然还在黎有为手中,看来是一早就防着他了呀。 小武抿了一口茶,抬眼瞥了一下,又撇嘴嗔怪:“怎么样啊?都不说话呢?这事很难想吗?想想每一年我是怎么带的你们?咱这回打开天窗说亮话啊!哎好好好那算了我不着急多等这一时。就还是先说航运,今年的我是真不愿意走了,就从春航开始。有谁还愿意照应穆宅的生意,我也不介意”。说完又撂下眼一笑问道:“哎?葛大少爷!您那路运?也是……多多益善?哦哦哈哈哈好说好说!”葛汗青还一脸尴尬,他竟又得了先手。 可众人却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人包揽穆宅大小生意早有二心不说,眼下竟真的为了一个祸水红颜造势生非任谣言碎语四起泛滥,这是把各家都带沟里去好好利用了一把啊!他又借这个由头一脚踹了穆宅,先想自立门户,这再结交下葛宅,依旧是立于不败之地啊!难怪先前怎么冷嘲热讽他都没个要紧的反应,正中下怀啊!可这种人得了势头去,还想让他再手把手教你把生意做起来啊?穆宅这老雇主都无情无份一拍两散的,哪个宅子上的什么行当能禁得住他敲打呀?都只是时间问题呀哎呀呀呀…… 这招釜底抽薪吓得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却齐刷刷地瞪着骆宅的人,你们挑了个什么头儿啊。骆贤涌一下挡住了骆鱼雁,却怼了下骆为里,他哆嗦了两下,我我也不知道他姓武的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是怎么绕合的呀!哎呦喂! 小武突然放下茶盏,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哎?不是,你们不说话,不会是还以为我是凶手呢吧?啊?”小武挑眉咬牙,吐了口气,又严肃道:“告诉你们啊,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真凶。”这一句肖进阳还信,竟抬头瞥他,笑了一下。可小武靠背坐下去,像是想到什么了似的,自言自语道:“今年的城里,真不安分呢!这要是出去转一转,倒也是个法子啊。” 是啊,往来各省穿行各道这些年,若说他外面没个能安身的地方可谁都不信,想当年十六岁第一次领舰,那回航真是凯旋的气势啊!这说不干就不干都能放得下,可想而知这城里边的油水他悄无声息地赚了多少。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他赶上呢?哎不是,这也不是好事啊,他怎么就能……哎呦喂众人巴不得唉声叹气起来,不服不行啊!现下各家被拿捏成这样,这穆宅里面还也说不上是怎么个哀怨养虎为患了呢。 小武也静下来琢磨了半天了,这满堂死气沉沉一下子闷肃的很,他又发话:“大家都不言语,我这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了啊……好!既然这样,咱这春航也可以继续走啊,各家还该干嘛就干嘛,我这武大管事先好好当个春天倒也没什么吧?省的有人天天巴不得我是真凶,这个冤枉,我可不吃。哎不是我就纳闷了啊,我武乐书想干成什么事还非得拼命吗?这帮人的脑子啊……哦对了,我跟穆老爷已经是有言在先的了,这回去又说要接着挑这个大梁,总归是有点不好开口啊!那这样啊,这次春航各家按着新约再涨两成航费,算是犒劳我的,我自然是却而不恭啊,那就好事做到底。”小武扫视了一圈,又扯嘴一笑,竟拱手见礼道:“不谢。散会。” 小武起身抬脚,阿成赶紧屁颠跟着。众人匪夷所思,还没整明白他到底啥意思啊,这人儿到底想干嘛呀,可这又浮涨两成航费倒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这又嗷嗷吵吵上了。是啊,你管人家要干嘛呀,那是人家的事儿啊,你就先管好自己兜里这点零花钱吧,这才是你的事儿呢。 小武一到《清香园》门外步子就缓了些,阿成赶紧跟上来盯着他看,小武却停步,回身一笑夸奖他:“表现不错!” 阿成美了,连连点头。又一下子好委屈,“哥,我都要……” 小武又拍下他肩头打断了,劝他:“继续保持。”才回身走开。 阿成憋回去,又连连点头。可一下子发愣,哎?保持什么呀? 第199章 自讨苦吃 小武一进穆宅大门,少爷就差来个满怀抱抱了“哎怎么样,怎么样啊?”上下左右摇头晃脑地问个没完,小武还偏就不理他,等着阿成关上了门,才扭头看他,嘟嘴道:“饿了!” 阿成跟着呵呵笑,不饿才怪呢,这还好是没跟展长松过招啊,要不然啊早饿了。阿成瞥着小武哥又冲少爷点头笑,少爷立马放心了,“这还不好说嘛,连勤婶都等的着急了呢!我再让她加两道菜去,哎阿成一起呀!” 小武冲少爷撇嘴点点头,阿成却摇头道:“不了,少爷,我去接我爹回吧,你和小武哥都早点歇下吧。”小武又回手拉他一下,“哎先叫黎叔来《德义堂》坐一下啊,去吧!” 阿成一愣又一笑,乖乖跑去了。少爷又凑近来问:“怎么样啊,小武哥,今儿精不精彩啊?”小武扭头瞥他,“你猜。”又一笑走到面前去吆喝:“祈丙,少爷这回叫你来了。”祈丙欢实跑来了,小武又转身倒退着背手走开,还冲少爷吩咐:“加两个稀奇的菜样,我今天只吃新鲜的。” 少爷干瞧着他,还真是大获全胜的样儿,却一下做鬼脸吐舌头凶他,把你能耐的。又赶紧抓了祈丙过来,巴不得甩到《养润堂》去。祈丙一下跑开,他也箭一样地扎到小武哥身边儿来。小武定睛看他一眼,乐呵成这样,又摇头一笑背手进了《德义堂》。 可少爷入座了,小武竟还站在地中央,少爷都抬脚揣他了,他还一笑,仍是没动。阿成请了老爷和爹爹进来,小武瞧见了,竟还是盯着少爷。少爷就像婴儿座里爬扯着等着喂饭的宝宝一样手舞足蹈的,又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脚坐正。才闭紧嘴巴好一副鬼脸逗小武哥,可一瞥,哎?怎么?小武哥的眼神不对呀。 少爷明了了,大概有个准备,小武竟又笑了,只站好低头,没再看他。老爷落了座,黎叔也站好朝他看来,小武甩了衣摆径直跪下去,少爷却蹭地站起身。阿成只转个身的工夫就看着小武哥在自己眼前矮了半截,两步来到哥身后也跪了下去。 老爷和黎叔不明所以,相互瞧瞧急着问来:“小武,怎么了呀?快快起来说。”黎叔也劝:“今日商会本就艰难,遇到难处不能调合,也是情理之中。你切莫自责,起身回话。” 少爷一听一屁股坐下去,就知道骗我支开我,哼。小武没看他,只啪叽被砸到一样,躲了下脑瓜,又摆正道:“老爷,我,我……哄抬了市价。” 老爷和黎叔一听,齐声问:“多少?” 小武还是低头答:“两成。” “两成?”两位老人齐声反问。少爷也惊了,两年都涨不到两成,你?阿成却堆嗦跪着,还不解恨的样子。 黎叔叹道:“小武啊,哄抬市价是宅子的大忌啊,你?” 老爷也一直念叨:“两成?两成啊,两成……哎呀小武,这各家都指着航运向外扩张,这一浮涨虽稳住了大局,可哪个会认人宰割啊,最后不还是老百姓背了难处去呀。咱宅子宁可不做这个生意,也不能难为了邻里乡亲呢。唉……” 老爷一声叹息敲的小武心头好难受,他抬起头乖乖接话:“老爷,小武知道错了”。阿成好一下鼻子酸疼,少爷又附和:“爹——” 可黎叔盯着小武范起疑来,这孩子这一句……怎么?倒不是说小武从不认错,但绝不讨饶,而这一句也的确没有下文,看来他只是在宽慰老爷呀。 黎叔突然喝他:“小武,我问你,按照穆家的规矩,即使是少主子哄抬市价,也要依家法鞭背十五,你可记得?” 少爷蒙了,黎叔你?阿成也一点点跪直,爹啊你怎么还真上纲上线啊?可小武端正跪着只点了一下头。 老爷一看冲黎叔问来,黎叔拍了下老爷后背,老爷就止住脑瓜反倒长叹一声甩过头去。黎叔更厉色道:“那你为何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小武慢慢抬头看黎叔是不是真的生了气,少爷嗖地跪下来,却是阿成直接喊:“爹——老爷!小武哥他……”阿成瞥他一眼不敢多言,只嚷:“他还要紧着出航,我替他挨!”小武侧头一下,像是看向阿成。他欲言又止,连声哥都没叫出来,却一下明白了什么叫‘继续保持’,可还扬起头。 少爷回身瞥了眼他俩,又正了正身姿,只道:“阿成,家法也说,是少主子担责,我来。”小武竟还没看他。 老爷和黎叔却都明了了,小武真的是明知故犯揽罪上身啊,可为什么呢?眼时若再问下去,只怕闹的真动了家法,他也不会说呀。 “小武啊,两成的市价若是真抬了起来也不是没法子落下去”,老爷盯着他点头安慰,又一笑说:“老爷知道你的苦心!可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彼一时要救济乡里,老朽这半生是最乐意为之了啊。你呀不必太往心里去,快起来歇着去吧。” 少爷一听憋着嘴笑滋滋,可一看小武哥,什么表情啊还连头都不抬。阿成还瞧着爹是个什么话音,巴望的很,可一动都不敢动。 黎叔瞧了眼,又把话劝透:“小武啊,老爷一向爱惜你,从小到大可打过你一下?今天是我心急口快了,也下不为例。你也快些起来,别为难自己。” 黎叔竟然怪罪自己,小武好个不是滋味,一下抬头巴巴地叫了声:“黎叔——”老爷也一下打到黎叔的小腹上,你呀!还怪会哄孩子的!“好了好啦好了,都起来都起来——” “谢谢爹——”“谢谢老爷!”少爷和阿成一下美的很,都起来拽小武,可大家都动弹了,他还跪得像是铅块似的。少爷和阿成好个吃惊,这怎么了?都拽不起来?他倒抬头大喊了声:“老爷!”又惊住了已经站起身的两位老人。 二老一愣住,阿成又赶紧跪回去,心里翻江倒海却真的想不出,到底又是哪里错了?比哄抬市价还严重吗?可我怎么想不出来,到底是…… 第200章 罚济全权 少爷好个心急,哎呀你……怎么?又不看我?少爷一咬牙一闭眼,长舒了一口气,算了,怎么样都陪你就是。老爷也往前凑了凑,弯腰劝他:“但说无妨!”小武抬头看,黎叔只点头,可他又埋下头去,还巴不得少爷离他远一点,躲着身子结巴:“我?我,我……还叫了——陆姨娘。” 老爷一惊,险些撅后头去,黎叔赶紧扶了下,可老爷一回身还是拍了桌子:“大胆!”啊?这个呀!这?哎呀,不是都收房了吗?那也没什么吧,阿成吓了一跳,老爷这么大反应啊? 还说老爷呢,少爷惊得都拿指头点了他脑瓜一下,你想什么了你,看他一缩头更斜歪身子了都不解气,干脆一脚踢他屁股上。小武挺得直只怕的闭了下眼睛,阿成竟一哆嗦,眼睁睁瞧着,赶紧上前拦了下,没拦住也就算了,少爷还咬牙也凶阿成。阿成这回知道了,肯定是问题相当大后果很严重,赶紧呵呵傻笑,还直接上手给少爷抹了抹鞋子。 少爷一脚踢开他手,直接甩了衣摆跪下来承认:“爹,这是我的事,是我让他叫的。”“少爷——”小武直接拧过身子来拦他,“胡说!老爷……老爷!”可还没等小武抢话,老爷回身一个巴掌就冲少爷劈来:“你还敢认!”小武伸手举过少爷头顶拦挡,少爷只闭眼等着,还好黎叔拽住了老爷袖子,好大一个巴掌高过老爷一头停在了半空。 阿成惊了,小武也身子一软一点点落下手挡在少爷身前,只叫:“老爷,真的是小武自作主张,求您切莫迁怒少爷。”少爷却推了他的手出去,“我的事,不用你管。”小武一趔趄,阿成更慌了。 黎叔开口劝:“好了好了啊,都别气了啊”,又够扯着老爷的右手握成拳头,拉到前面直盯盯在少爷脑门上敲了一下,可他竟直接后仰坐地上去了,黎叔一笑又说:“知错认错,善莫大焉嘛,好了,这凶也凶了,错处也打啦,我呀扶您回吧,啊!” 可老爷还没等动,少爷又嚷:“爹,我只问一句,您今天不认她,是不是等哪天灵儿生下的孩子您也不认?”少爷急得很,借这个势头都不能给她名分,怕是以后提都不得提了。 小武侧身盯着他看,好想扶他一下,可他两下踹的阿成也不敢动了,还就是不看小武。老爷争拧着上前,亏得黎叔拦得紧,“你还有脸说这个?啊?你简直是要气死我啊你——”少爷一下坐直还嚷:“可我还等着她给我生儿子呢!” 小武听得哆哆嗦嗦跪坐下去,老爷却还指着少爷凶道:“我真该掌你的嘴呀!来人,来人——”,黎叔抓住老爷的手劝他:“老爷!”又指了下小武给他看,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啊,可老爷只扭身又指点小武说:“对,还有你,还有你!等着……怎么还不来人?好!阿成!你给我起来!”这门外的人谁敢动呢,阿成更直溜跪着连声求着:“老爷!老爷……” 少爷却一下跪直又说:“爹,只这一回凛儿冒犯您,一通家法凛儿也挨得,只求您能首肯认了灵儿,凛儿保证除她以外绝不再纳第二人。”小武抬起头盯着他,好生钦佩。 黎叔长叹一声,老爷一个踉跄瘫坐到主位上,“凛儿啊凛儿!她到底是哪里勾住了你的心魂啊?好好的心儿摆在那都没盈月啊你就……儿啊你娘也明明说过,那个陆姑娘一看就是心术不正另有图谋啊,你还?哎呀,你这是何苦啊?” 少爷竟笑了一下,“呵呵呵呵只因她说瞧了我一眼就愿许身给我,娘就说她定是另有图谋,可是爹您也看到了,心儿与她投缘的很,我也纳了她了,如此甚好!哪怕爹娘一辈子都不认她,我和心儿也认,小武哥也认。” “胡闹!我看你今天真就是找打,还有你!”老爷拍着桌子凶完少爷,又指着小武问他:“今天是什么场合那个个都是什么做派,你心里没个数吗?就等着看你的笑话,你还张嘴就认。这个局势你都分不清了吗?啊拆了穆家的台打了五家的脸,你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啊?跑到外面去自作主张?回了宅子你还想当家做主啊?姨娘是你封的起的吗?我上次在这是怎么说的呀?我算你是情有可原!啊!这还怎么算?啊?哪有什么可原?你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爹!爹……”少爷口口声声叫着,小武紧瞧着他见礼道:“老爷,小武若配得,求您请家法吧!”少爷上手怼他,可他一动不动,“爹!我刚说了,我的事不用他管,我自己长记性!阿成!起来呀——” 阿成更堆嗦跪着了,若是让他掌刑,那他还活不活了。黎叔扫了一眼恭敬见礼道:“老爷!少爷毕竟和那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啊,若一生为婢,着实可怜呢!” “连你都觉得他不该罚,是吗?我和他娘,你和黎婶,在他俩眼前都白活了,是吗?”老爷一问,黎叔也不敢应话。“我不打你,没那个力气。但一个女人能搅得咱们父子如此,也算是她的能耐了。自此以后我不会再见她,你也给我记住不许再提她。什么母凭子贵的事,那就看她的造化了。可是凛儿,爹和娘都盼着你和心儿好好的,啊!”老爷巴望地看着他,少爷忍住泪花一下笑了,“爹!凛儿知道了,记得真真儿的呢,我会对心儿好,好一辈子嘿嘿嘿”。 小武也盯着他傻笑,却听老爷叫他:“小武啊,外面的事有你在,我这心里头踏实。”小武挑眉求了声:“老爷!”又唰地低下头去,老爷眉心微蹙长叹一声,“可规矩还是要挨的,你就跪在这想,为什么挨这一记。想好了,就来回话。” 小武闷头“嗯!”了声,阿成抬头“啊?”了声,这什么时候是头啊?少爷直接反驳:“不是,爹!您不罚我,为什么罚小武哥啊?” 第201章 十六那年 老爷盯着他,黎叔直摇头,小武不敢动,少爷又说:“不是,爹!我是说这,这眼看饭时空着肚子怎么想呢,啊是吧!我先带他吃口东西,这吃饱了想什么都快,啊!” 老爷瞧了小武一眼,就吓唬少爷:“你话这么多,看来是真有力气,那就请家法来让你掌刑。”小武笑了一下,阿成还扬头范蒙,少爷不可思议直怄气,“哎不是,爹!您这是……哎呀!那算了吧,我陪小武哥跪在这想。”又耿头气哼哼的样子。阿成屏住气息瞥一眼他俩,却见爹爹冲他扬了一下头,就转身扶老爷离开了。 “哎?哎……爹——还真走啊?”少爷一噘嘴一拳怼的小武差点栽过去,阿成一步上前扶住了小武,两个小人好个委屈的小样儿,少爷却凶道:“还有什么话没说?说!” 小武一点点正过身子,扭头看他,可怜兮兮地说:“少爷?您要是还跪在这里,小武真的只能饿肚子了。”说完还盯着他咽了下口水。 “哎你?”少爷抬手又要打,“我是说这个吗?”小武怯怯躲了下,“我是说这个啊!” “哎你?”少爷咬牙盯着他,“你给我等着!”小武抿嘴笑了下,“我乖乖等着!” 少爷屁颠跑出去了,阿成美滋的小样儿好像也跟着没影了似的,“哥?我……” 小武嘱咐:“去吧!不堪入耳的就都略过,人命关天的估计老爷也已经知道了,若还问什么就随便聊聊,再出去转转!” “哎!”阿成应了声,又终于开口:“哥!你早些回啊!”小武一笑,又点头应下。可阿成一闪开,他又神色坚忍,巴不得真挨一通鞭子,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就败下阵来的呢?想!给我一丝一寸地想! 如果说败,即使是惨败,小武也是经历过的。 刚满十六岁,第一次跟去春航。大他三岁的阿宁哥全力护航,小武跟屁虫一样崇拜的不得了,徐伯领队更是经验丰富。 可是回航竟遇天灾人祸,眼看着洛邑竟咫尺似天涯,终于还是失了尾船丧了徐伯,阿宁哥伤痛交加久病不起。那时小武跪在《德义堂》外也是这样安静,忍不住去想,一定是有人作祟,可他居然连个影都没见到。 但见到了又怎么样呢?像五爷这种天天看着这一个个的,也没被他们中的哪一个逗笑过呀!可眼下五爷在《真吾堂》前比比划划走来走去乐呵地跟中了彩票似的,看他那个样子啊这彩头的位数可要比这人头还多呢。 “哈哈哈哈这个小武啊,还真就是人中龙凤啊,一看就是闷头干大事的啊!”五爷还乐颠颠夸着,若不是今儿胡须剃的整齐,任他这样美滋摸索几下,还真有一副老父亲的欣慰相了呢,“还真别说啊,这‘小武小武’的叫着,还就是亲切些啊,我说心儿怎么喜欢,啊?哈哈哈,哎?可不是说你们啊。你们呢,我看啊,这个‘武大管事’都叫不长了,说不定哪天啊就得改口叫他‘武爷’了呢!哎?‘武爷’?五爷!哈哈哈哈……好好好!” 好吗?他武乐书单挑穆宅就能砍走大半去都要自立门户了他,这好吗?刚才一个个恨不得添油加醋一不挑拨二不罢休的人几个,可是被五爷的癫狂相给弄傻眼了呀。 傅云空扫视了一圈,这参差的美感,还真是戏多。又一瞧盛怀洛小跑过去围哄,更不耐烦的自顾自地念叨了句:“武乐书。” “主子,终归是人各有志,也不枉您夸奖他一回。”盛怀洛送了披风过来,五爷竟亲自上手系好还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堂下的几人可是不敢再出声了,叫嚣了这半天,还以为能得令一举歼灭了他呢,这下可好。葛汗青恨得牙痒痒,费润是怎么也没回想出来他武乐书那一副哪比他还讨人,邹盘之更是想不明白干爹又是得了什么兴头。 可揣着这么多纳闷干嘛还不吭声啊?邸盟可是一脚出了《清香园》一手就扒拉的展长松止步回身怼他:“你干嘛?” 展长松一摆手,警队整整齐齐地前进回去了,邸盟却更不干了,竟抓住衣服拽到身前问他:“你干嘛?这么好的机会,话都说开成那样了,你还不直接抓他?等什么搜查令啊?就咱那所长能顶这个大屎盆子,帮你批了穆宅的条子,想什么呢你?” 展长松扯开他的手,拍了拍衣服,竟夸他:“看的挺明白呀。怎么着?比我还着急先进穆宅去查查他吧?我让给你呀!” “你今儿能不能有个正形?”邸盟凶他。 展长松吼:“不能。”是啊,一想到这个凶手,展长松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邸盟也服了,又拽他到对面的小巷口,竟没怼他,只是瞥他一眼叹了口气。 “所以凶手不是他。”竟是展长松整整衣扣,平静地开口:“思路太顺了,就太简单了,哪像他?这种场合都能借力打力静静瞧着各家的反应”,展长松闭嘴又撇紧了下竟也叹了口气。是啊,真凶的思路说不定更缜密成什么样呢。 “那也先抓回去审一通,给他圆什么场?也就是你,这要是我呀……”邸盟话接的快,可竟也说不下去了,谁还想招惹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啊,最关键她怎么也不至于陷害穆宅啊?那她是为了……哎?谁说她不会陷害穆宅的呀? “要是你?你怎么样?”展长松白他一眼,又逗他:“哎?搜查令下来,带你去穆宅啊?” “行啊!你说的啊,我跟定你了!”邸盟乐的一巴掌差点拍晕展长松,这路子说通就通啊,我可得好好进去瞧瞧她。 展长松一咬牙,可守着巷口还是忍不住搓了搓肩膀,吼他:“你干嘛?”见他不反驳还杵那美呵的像个傻子似的,还逗他:“哎?穆宅有那么巴望的吗?我看你是不是胡同里那个私宅住的不惯,就专往人家宅子里转悠,你都转悠几家啦?” 第202章 虑不存己 “我转悠我乐意,还用你数数?我那私宅怎么了,我能满地打滚我告诉你,就你家都没个这么悠哉的地儿,你敢吗你?”邸盟白他一眼就转了身,哪都有你的眼睛。 “哎呦呦邸大人,您真喜欢转宅子的话,若不然在我家给您空出个别院得了,怎么样?我随时恭候啊”,展长松特意朝他正脸探过头去,嘟嘴道:“不收租的”。 邸盟看他那副认真的小样儿,好像他没地方住似的,居然还点头啊你,“切,我还没到交租的时候呢,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想的美去吧。” 邸盟回身怼他,他竟都转身摆手走了,“是同一个大门!什么逻辑你?” 邸盟没凶他,可一进大门就怒吼一声的,竟然是康昉:“跪下。”康诗远刚踏过门槛,就跪了下去。 “你管我?啊?你是不是巴不得你这个手长我肩膀上啊?伸手。”康昉嚷完,在康诗远举过头顶的右手上狠狠打了几扇子,又吼他:“说话。” 康诗远抬头看他一眼,开口道:“少爷,这种场合不宜强出头。” “哈哈哈哈为了我呀?”康昉笑的前仰后合,又忿忿道:“那武乐书呢?啊?想让我像他那样啊?装的人模狗样的他,我就是要他好看。” 康诗远又低下头说:“如此威逼利诱,他都不惊不扰,定是早有准备,少爷……”狠一记扇子砸下,又打的康诗远闭了嘴。 “还是你了解他啊”,康昉一副矫情相,康诗远只答:“谈不上”。 “哼,人家跟你谈算啊!我告诉你啊,他就是康宅最大的祸害,你最好认清这一点。这回你给我想,两成的航费怎么跟我爹交代,想不出来你就别进来。”康昉一甩袖子反倒抬脚出门去了。 剩下康诗远一人端正跪好,但一脸的面无表情竟还纹丝不动。可话说这一回哪一个亲随回宅还敢再一脸嘻笑站着说话的呀。倒还真就是杜挽月一反常态,竟娇柔温婉地打赏了杜七衡,自己还在梳妆镜前美得好大一通沾沾自喜。 小武也一遍遍挨个宅子都想过了,到底是哪一个会有这么大的胃口?把局一环扣一环做成这样?还真的是怕深不见底呢! 原本小武只是觉得这个凶手本性残暴又谨慎自持,揪他出来绝非易事,才开家武馆诱他现身。可哪曾想他竟自暴身手招惹小武,那时还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暴露自己?眼下看倒是自己真的中计了! 凶手绝对不止一人,很有可能是个组织。而赵邑的死就说明了,即使是他,也只是个棋子。先派他出来打草惊蛇缠住了我,后又卸磨杀驴除之后快嫁祸于我。虽路子浅显可几日之中一进一出,我已经举步维艰。 小武紧闭上眼睛,慢慢舒着气息。到底会是谁?这么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中招,又肆无忌惮的渲染铺张。看来这么多年打过交道的各家,真的是有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一个啊。如果只是巴不得我惨不忍睹,倒还可一击破灭。可若真的另有后手,直指宅上,那…… 小武低下头去,拳头也不自觉地攥了起来。的确,以他在穆家的地位,若是不先撬动他,怕是没谁能动的了宅上的念头。可他若是真的被撬动了呢,那又会怎么样呢?凶手一党真的会伺机而动吗?不对,有可能都会动,甚至城里城外的勾结都会露天,这可就难辨了呀。 可若是不接招,要怎么打压下去呢?现在连个对打的目标都没有啊?骆宅吗?只那几人,怎么翻弄都不像啊,只怕是被借刀杀人了都不自知啊!不过还好,总归是有看不透的人家。但竟也不针锋相对,是不是真的能安分到等我回来呢? 不行,若真是针对少爷怎么办?小武又摇了一下头,还是要接。先自损八百给他们助助兴,再看看连赵邑都压不动的筹码到底会怎么动?这一轮丧了一个左膀,下一轮是不是还真的舍得一个右臂?这个凶手后面应该真的藏着一个老爷,一个可以搅动全城风雨的人物。 哎?岸傲阴魂索命!五爷?的确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只是风闻他宽忍忠义,那他会对我了如指掌吗?小武歪过头去想,第一次见到五爷的时候,就是那日他来提亲。亲自下的马车来叫门,举止儒雅恭谦,气息步履都稍带急切,可手里攥着的锦盒贴身护着,的确爱惜。 五宅也不同于穆宅,更自然原始也更随性简约,他一生以仆人自居,并不贪图享乐,有目共睹。但是野心也的确是此地无银,对航港的照拂可不只是宽慰老爷甘心受制于人。而我要护住的人,他是不是也想动?单从葛汗青那一脸难堪,真的猜不透他是不是真的听命于五爷。可我真的招惹他了,只盼他真的都冲我来。 小武又撂下眼眸,蹭了下手心里的纱布。但是五爷还是让人瞧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先天不孕,他还硬是要来穆宅提亲呢?在海宅养了这么多年,他还怎么可能不知情呢?先就给少爷塞了这么大个苦胆,他现在倒是哑巴吃黄连一样,一点动静没有。 小武竟笑了下,哼,臭小子,谁让你喜欢呢?小武伸开右手瞧了一眼,竟又傻呵笑了下,想到小姐那个小样儿,怕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小武攥了下拳头,咬了下牙根,咽了下口水,又摆正了脑瓜。可要怎么护住你们两个呢? 五宅真的就是危险的本源,还是有人伺机挑动,想坐收渔翁之利。无论如何怕是都不得太平了呀,而我还剩下几天呢?小武叹了口气,只能用猛药了,少爷呀你可要禁得住啊。 可禁不住的哪只少爷啊?黎成一跑出大门刚一嚷活,徐宁差点一冲撞他身上。他刚抓住阿成领口,竟是后面跟来的阿宁嫂子嚷了句:“怎么回事?怎么又被罚了呢?刚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都这会了啊,怎么也不先吃口饭再说事呢?啊?哎呀……” 第203章 真禁不住 徐宁一把搂过媳妇来,又怼脸阿成问:“说!”阿成哆哆嗦嗦的,怎么感觉在哪都多余呢,可算拍扶着阿宁哥松了手,他才一跳后退一步说:“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那个……” “老爷黎叔真的怪罪他?”阿宁哥还逼问。阿成连连摇头摆手,“他不起来?”阿宁哥又问。阿成挠头不说话,阿宁哥点点头又吩咐:“好。你和小里带上人,挨个管事的铺面跑一遭,单就实话实说,他跪这一晚上都了不了这个事。” “啊?”阿成和嫂子都不干。徐宁搂紧媳妇凶阿成:“快点!挺胸抬头的,麻溜的。”阿成愣愣跑开了,徐宁还哄媳妇:“听小武的,他没事的”。可徐宁带她往回走,媳妇还不动,“夫君,你先回去。”徐宁顺着媳妇的手扫了一眼,喜笑了下,“等你回来开饭啊”。 阿宁嫂子一转身,正对着满脸泪痕的陶月丫,她又几步上前扯了衣袖来问:“嫂子,他怎么样?武武大管事他……” 阿宁嫂子退下她的双手,淡定地说:“‘嫂子’可不是你能叫的,叫我徐柳氏。”月丫赶紧规矩地作揖,连连应声道:“好好好,徐柳氏,我知道了我记下了,求您告诉我他怎么样,真的是饭都没的吃吗?邸大警官明明告诉我说他吃好睡好的,怎么一下子又这样了呢?” 月丫哭哭唧唧,阿宁嫂子还是清醒地重复了句:“邸大警官?”又点头劝她:“邸大警官说的都对,小武向来养尊处优,好吃好喝惯了,陶姑娘还是不必担心了。” 月丫又破涕为笑,一下冲上来反问:“真的吗?”阿宁嫂子竟心虚了下,眨忽两下眼睛只答:“对。”又忍不住上手拍下她肩头劝她:“回吧。” 月丫哎哎应下,转身揪着辫子蹦跳起来,阿宁嫂子看着她竟笑了一下,喊她:“陶姑娘以后还是不要藏在大门口,也不要往人堆里挤,有事没事可以来纸行找我坐一坐。”月丫慢动作地回转身子,八成是还想说些感恩戴德的话,阿宁嫂子瞧出来了,赶紧摆了两下手就转身回了。 可说来还真是气人,这五宅的人几个也是刚回去,盛怀洛就听到消息,小跑着来报:“主子,主子,不好了啊,武乐书在穆宅被罚下了呀。” 都说五爷天天没个食欲,这正赶上饭时,偏偏传来这么让人不痛快的信儿。哎呀?难道武乐书也不过如此吗?窝里反的桥段,五爷是最喜闻乐见的了,这刚有个眉头就被罚下啦?这可如何了得?难道还剩下五爷去单挑穆宅呀?能省时省力的法儿就等着他这一个角呢,独角戏不好唱,那不管怎样先得救一把啊! “哎呀呀你说穆兄啊,还真就是小题大做啊,这满城风雨的天儿让他一人去经管各个宅子的营生,本就是艰难呢,武大管事已然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了啊,就算是有点小磕小碰,凶了罚啦也就是了,可别伤了主仆恩情呢。你呀快快送去一封拜帖,大事化了才好啊。”五爷好一副劳心劳力的心肠。 盛怀洛哎哎应下,转身张罗去了。可各个宅子里的人,哪个听了,还能安生的了啊,可接着又要怎么张罗怎么扑腾还真得好好钻研钻研了啊。 康诗嵌捧着披风一路小跑到大门口接迎康诗远起身,他竟还心中生疑慢慢吞吞。“大管事,您是累了吧?老爷吩咐了,您先回去用饭歇息一下,一会再与您商谈要事呢。”康诗嵌系着前边扯开后边,紧忙活还紧念叨。 要事?康诗远皱了下眉,大门口外面那一声声叨扰,听起来似乎也算得上是要事了,老爷又当如何处置呢?“我这就去。”康诗远答了句,就自己一扯衣摆走出去了。康诗嵌屁颠跟回来但也没敢吭声没敢拦下,果真未进《迦桂堂》,康诗远就看到了马着——《康记纸行》的老掌柜了。 “老爷!”康诗远见礼道,康学桂摆手,他起身又点头应下:“马掌柜。” 马着回礼道:“哎哎大管事辛苦了啦!”老爷赶紧圆场:“诗远啊快坐快坐。” “诗远啊,你来的正好!我啊正跟马掌柜说神州街文具行的人员调动呢”,康老爷瞧着康诗远扯下了披风就坐在了左边第一个位子上端正听着,他又抬手介绍马掌柜似的接着说:“虽说原本上五爷的天一文具行里边的人员,咱们不好不用,可适得其位总是没错啊,我觉得像是什么考核啊实习啥的也都可以有,而且啊就都听马掌柜安排吧,哎呀对特别是这个掌柜啊,啊?哈哈哈哈还就得是……” 康老爷抬着的右手又举高了两节,马着赶紧摆手笑哄:“哎呀老爷呀在下可不敢当啊,都是您做主都是您做主啊哈哈哈哈。” 两人好一副得意相,康诗远只瞧着马掌柜好一副珠圆玉润不说,竟也想着可以身轻如燕的走起后门来了,这一副高姿态任谁看去能不多留意几分,真是巴不得什么都写在脸上。可老爷何必心急呢?就算是穆宅罚下武乐书,也总有人取而代之,这筛子振一振,还是能稳定大局的呀,而且也未必真的和五宅一拍两散。 “老爷如此吩咐,诗远遵命行事,先告退了。”康诗远得令起身,还没转身就被康老爷叫住了:“诗远啊,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啊,哈哈哈哈说!” 看来武乐书被罚下,老爷真的很舒畅啊,若不就是马掌柜服侍的贴心呢。康诗远只说:“老爷,诗远只是觉得若能先拿出十个铺面试练一番,再做定夺,更为稳妥。马掌柜,十全十美,您看呢?” 马着一愣,康老爷更是拍着大腿笑道:“哎呀呀你看这诗远办事才是滴水不漏啊,是不是啊?这不比那个姓武的强百倍去啦!哈哈哈哈就这么办。去吧去歇着吧。” 马着强颜欢笑又回礼康诗远,可瞥着他的背影都让人气愤,这小子一句话,就砍了我七个店铺的掌柜,真是可恶,白来走这一趟唠扯这一个时辰了我。 第204章 咎由自取 “真是可恶,可恶至极!”骆为里可向来不只是想想的劲头,这个暮晚可真是太有戏剧性了,原本哭爹喊娘都怕被主子卸磨杀驴泄愤了去,这回可好一听说武乐书被穆宅罚下了,也不连跪带爬又哭又嚎的了,这都吃上饭了,还止不住骂呢。 “我说什么来着,谁冤枉他了?就他那样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谁呀他,哎呀呸呸呸,好吃好吃……”骆为里可算认清是他自己在吃饭了,强咽下一大口又说:“就他那样的,外面捡来的个野丫头就把他弄得五迷三道的了,还想着跟穆宅闹掰,真能让他带着六个行当跑啊,谁看不出来,还不都早防着他了,就等着他自断前程呢,还以为自己最精灵呢?谁让他咎由自取,我可是就事论事。我告诉你出了这么一回事,我能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哎那也是他活该啊他。谁呀?” 骆为里守着厢房里的餐桌,在长椅上伸巴晾着两条明晃晃的小腿,瞧那伤势一会回床上都得用爬的啦,可自顾自还是嚷的欢。 应门进来的竟是刚刚跑来安抚完老爷少爷的骆衷里,他一眼扫见却全当未见,乐颠跑来虚哄骆为里。骆为里可不吃这一套,你哄得爷乐呵,我赏你个船长当,也不是不可能。可一看你呀,就是先去围哄了老的少的,没了得逞的劲儿才跑我这来,那儿……这可不好说了呀。两人半斤八两,这眼神刚一触碰上,就有的好戏看了。 可实在看不下去坐不住的居然还有蔡泰来,原本因为蔡蒙嘴快他都巴不得再赏他一通家法,让他负荆请罪去。可谁知这么果断就传来武乐书被罚下的消息,看来穆宅的人早都等着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了呀,他还真就自以为是到一出一进就葬送了自己,也是啊能跟主子抢两个女人还能等着你回来露下一手?我也真是糊涂了我。 蔡泰来一惊又喜,叫起来蔡蒙吩咐:“还不起来?我告诉你啊,你还是要消停一点,没见着他落魄的样子,咱总不能听听就当真。但是周手艺人的大名可得再躁一躁了,你就去把周居乐的大名贴的满大街都是。档次或高或低的,让他的徒弟们自己心里有点数就行。还有万仑不用再盯着罗闻了,他手里边的作坊紧着赶活就行,速度才是关键。等罗闻手里边的新变革能亮相的时候,咱早都占领这一季度的市场了。” 蔡蒙可是苦尽甘来啊,一骨碌就起来了,还点头哈腰的真盼到用场了似的,蔡泰来一摆手,他一个撒欢就奔出去了,却听蔡泰来又喊:“哎?你能不能有个人样?以后让他们自己来回我的话,你少跑我眼前晃荡来,晃的我眼睛都晕了,快滚。” 可杜七衡一闪身竟来到了杜大小姐的闺房前,看着她灯光下的身姿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又忍住轻声道:“大小姐,外面有消息称武乐书一回穆宅就被罚下了,虽然还不知当作何处置,但怕是很难起死回生了啊,大小姐要不要……” 哪想杜挽月啪地开门出来,一脸意犹未尽地凶他:“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还是说你想知道我要怎么样?”杜七衡心惊,真的只是来探一探的,竟一下被揭穿,我何苦多此一举,“大小姐,七衡不敢。” “不敢吗?”杜挽月重复了下竟笑了,杜七衡紧张了下可抬头一看又愣住了。是啊,原本杜挽月还以为武乐书也不敢呢,可事到如今既然有了这步棋,那下面的可就都看她的了。想着杜挽月竟又妩媚地笑了一下,“看什么看?还不回去?”杜七衡也跟着笑了下,又抿嘴忍了下才转身回了。 可少爷拎着大包小罗指挥着祈丙祈丁都赶来《德义堂》的时候,小武差点惊得转身看他,怎么都来了,脚步还这么乱?能不乱吗?少爷一会催着这边那边,一会又嚷着轻点慢点,还巴不得上手扇扇风,动嘴哈哈气的。 小武真的跪挺不安,还是扭头看他。这一看可好,洗漱的壶架盆碟巾,用饭的桌凳垫坛盅,再配上两个大食盒三个大活人还左摇右摆的一二一,哎呦喂,小武定住脑瓜只拿眼睛瞥他:“少爷?我这还挨着罚呢!” “所以呀——我才不累呀!”少爷美滋够呛,还巴不得幸灾乐祸,“别动,伸手”。 小武还不拿好眼神瞥他,瞧你这一出,可少爷抓了手巾就卷了袖子,洗了两下又甩手叫他俩闪人吧,“少爷?你行吗?”这两小人竟齐声问,小武擦了擦甩到脸上的水还不住笑他们,少爷拉长嘶音,两个小人赶紧屁颠没影了。 少爷才叫屁颠呢,嗖地过来抓起小武的手就擦了擦,还掰开指头一个指丫都不放过的样子,把活干的跟小武天天早上伺候的一样精细。可小武真忍不住笑他:“你哪里至于的呀?”一把抢过来,擦了两手还连脸都一下蹭乎完了,抬脸给他看:“干净吧!” “你干嘛呀?给我你。”少爷才不干呢,一把抢回来又凶他:“闭上眼睛。这什么呀?你造乎的。”小武一听,有那么惨吗?可少爷已经伸着大手直奔小脸而来,小武赶紧闭眼闭嘴任着五官被少爷一通拧巴胡乱擦拭,可身子还是被他拧歪的都快躺下了,小武赶紧左手中指点地支撑,还喊:“少爷?你这什么力道啊?你再这样,我可都跪不住了啊……” “哎!正好。那你坐着啊!垫子给你。”少爷一下停手了甩过坐垫去。小武一下直起身子,“我不。”少爷撇嘴,一猜就是,他可不敢。可他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拿右手抓了额前的几根头发嗔怪:“你这弄的什么呀?头发都给弄湿了。” 少爷刚擦完小地桌,还在那摆着碗筷勺酒坛和酒盅,抬眼瞥他一下哄着:“好看。”可小武瞧他一下又嗔怪:“擦脸的毛巾怎么能擦桌子呢?不是,你还想让我喝酒啊?那我今晚用不用起来了呀?你居心不良啊你。” 第205章 火爆香酥 “闭嘴。瞎说。”少爷一凶可一下又美起来:“哎?小武哥,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菜呀?我告诉你啊,这个啊就差那么一丁点点就是我做的了。”小武忽地紧张,赶紧扫视他一圈,看看哪里伤到烫到没,然后才一笑又撒娇:“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行。真饿了!” 少爷可还没止住兴冲冲的劲儿,一个个拿出来摆满了餐桌,小武被他弄得惊讶的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你用一个个小碟子盛来这么多菜样干嘛?我说怎么等了你这么久?还把祈丙祈丁吆喝成那样啊你?你可真是……”小武瞧他美哉成那样真是哭笑不得。 少爷一瞧,怎么?这么多菜样都没你想吃的啊?一下蔫了又忽地想到,“嘿嘿嘿等一下,还有呢!”少爷跑另一个食盒紧底下够扯出一大盘——“火爆香酥麻辣大虾!”往这像小山一样的地桌正中间一摆,还真是点睛又好看。少爷美得站那叉腰晃脑,小武惊得真是服了认了。 小武筷子竖直一点桌角又挑剔:“少爷?这么多样,哪样是你做的呀?”少爷一把抢过筷子,小武不问,他都忘了夸自己了呢,“哎?你还真就别说啊,就这画龙点睛的一盘,就是小爷我亲自为你做的啊!”少爷右手的大拇指指指自己傲娇的不行,可食指一扯开又一下定住了小武似的:“这么辣,你离《养润堂》要十米开外才行,你去凑什么热闹?” 少爷被喝的一下心虚,“啊,对呀!我我就是负责抓虾去的,嘿嘿勤婶炒的时候我没在。但我告诉你啊,这虾才不好抓呢。我让祈丙祈丁点了四个灯笼,哎不,五个,你别这样看我呀,是我得抓住那最大个的才行啊,他跑能跑的了吗?” 小武被少爷的小样儿逗得心头一暖,可爱的不行啊你,竟直接扭过头去掩面笑了,可一回头,少爷已经上手扒开了一个大虾,那赤裸裸的虾身和少爷光溜溜的手指一样鲜红的辣眼睛,“放下!你干嘛?”小武一嚷直接抓了他手腾空,可少爷紧抓着虾身就是不舍得放,“你干嘛?张嘴!” 小武惊了,少爷却美的抓着虾身在他眼前摇两下,“怎么的?我喂你,还不行啊?”小武瞪着他,一下张开了嘴,少爷一扔就中更美得欢。小武喝令:“一个够了。你回去吃饭吧,别在这烦我。”少爷却不怕,“我不。都沾了手的。放心吧,手没感觉的。我不辣,你才辣。” 小武张嘴嚼来嚼去,眼神却犀利的很,少爷一瞥又撂下眼说:“再者说,人家阿坚大老远从暖塘送过来的呢,当时可就是说了啊,一定要让小武哥尝尝的。我也是受人之托啊,怎么也得说到做到啊。” 小武一听,是阿坚送过来的,这个小子怕是无论如何都想告诉我航港没事。好。可小武一个念想的工夫,少爷又扒好了一个递过来,一脸嘻笑地等着小武哥缓个脸色。“我告诉你啊……”小武刚一说话,他手又凑近,一下抵住了小武的下唇,他还一副什么都知道就是求求了的样子。 小武一咬牙,张嘴舔到嘴里来。留下一道红印挂在唇边,少爷定睛看了眼,又一笑接着说:“还有啊,你说你伤着右手,包的跟个粽子似的,这跪得又比筷子还直溜,怎么吃饭啊?所以就是少不了我啊!哎哎哎你也别真一动不动啊,左手不是还会用呢吗?这这这,饭饭饭,吃一口啊!干吃这个辣不辣呀你?给!” 小武定睛瞧着他,自讨苦吃啊你,看你一会怎么办,辣哭你,哼!小武端起饭碗就扒拉起来,少爷得空又塞进来一个,“够了!你想辣死我啊?别扒开啦!快点洗洗涮涮,回去睡觉吧!” 小武没个好声气,少爷却看他吃喝的美,“我就说嘛,这么辣的东西你以后少吃,那有营养的都是原汁原味的,哪像你?单好这一口。”小武才不理他碎叨,可竟也叨起清淡的菜品又低头扒饭。少爷一笑,美的甩了甩手,还真是油乎乎的,竟不自觉的吮了吮手指——“啊!” 小武闻音儿抬头,少爷已经辣的面红耳赤直吐舌头手脚乱舞,小武心惊,赶紧起身跑到主位拿来茶水,喂了少爷喝下,“别咽!凉茶!吐掉!再来!” 如此漱口了二十多回,少爷才渐渐缓下了些,小武紧盯着他,扶手摸了额前脸颊又插进后背停了下,拿出来又扒开嘴巴往里瞧了瞧,才放下心来,也跟着大喘着气。 少爷这回服软了,瘫坐下来还嘟囔:“小武哥啊,这么辣的东西,你是怎么咽下去的啊?哎呀!不行,以后要戒了你的辣,一次都不许吃了。听到没,那清蒸的大虾,好吃的不得了,这是什么呀这?”少爷还直念叨,小武却好不忍心地抓了他的十指来,一个一个吸吮了下,又洗好毛巾擦了擦握了握吹了吹还不舍得放开。 少爷见他不动,又怼他,“你听到没啊?”小武乖乖点头。少爷又得逞的很,“小武哥,送我回去吧?我伤的这么惨”,小武定睛瞧他,少爷赶紧说:“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哥,我就是看你吃得香我就……哎呀算了,你等在这吧,我去问爹一声,带你一起回去。” 少爷又一下起来屁颠没影了,小武还盯着他看。祈丙探出头来:“小武哥?”小武吩咐:“收拾下去吧。”祈丙跑来一看:“哥,你这都没怎么动啊?”小武又起来跪到原位,只说:“去吧。” 少爷一下探头钻进《养宁居》来,“爹——”老爷坐在圆桌旁好个欣慰,“凛儿!快进来。”少爷一脚进门就蹿到爹爹跟前抓了个龙眼酥塞嘴里,“娘都睡了吗?”老爷看着他笑,还是摸了摸头,娘亲却扯了褂子走出来问:“怎么啊?还没吃饭呢?小武也没吃吗?” 第206章 罚你什么 少爷就冲娘嘻嘻笑,小时候挨罚偷摸送好吃的都是娘亲干的事,现在还惦心呢,“嘿嘿娘,早都吃完了,就是馋了。”夫人给老爷披上褂子,老爷伸手拍扶她两下,又问:“怎么啊?小武还不起来吗?” “啊?”少爷一愣,瞧着娘亲坐在对面了,又嬉皮笑脸地问:“可是爹,您到底是问他什么呀?他还不知道怎么来回话,他怎么起……” “好了。”老爷竟打断了:“小武这个孩子啊,算了不说他了,说你。”少爷闭嘴又急着开口,可是爹到底要说我什么呀,这都训了一天了还不够啊?好吧,少爷嘟嘴等着挨训。 “凛儿啊,唉……希儿你先回去躺下吧”,老爷欲言又止,少爷也冲娘亲点点头乖得很,夫人却摇头一笑扶上老爷肩头,老爷揽过夫人的腰身蹭了蹭她额头,少爷抿嘴禁了禁,赶紧躲过去又塞嘴里一个龙眼酥。 “凛儿啊,骆宅赵老船长的死,坊间都说是小武下的手”,老爷只这一句,少爷竟一下子咬断了龙眼酥,他看着掉落的半个,伸手抓了下未果,又赶紧抬头嚼了嚼嘴里的半个,“哦!爹,我知道了,别当着娘说这些,您二老早歇着吧,我也先回去睡了。” 少爷起身,一步就推开了门扇,可已经站起身的二老一齐叫了声:“凛儿啊!”少爷回身一笑,可不止乖巧,他又倒退一步,两手扯了门扇过来,吩咐:“好好歇着啊!”才在二老的眼前渐渐没了正脸。他一回身,一脸坚毅地走回。 阿成也是没个喘息的工夫,一脚进了《德义堂》跪下身子汇报:“哥,挨个管事的店铺都传遍了,现在怕是哪家都知道了。那下面怎么办呢?要不你先回去歇会?别太当真啊!我传的老邪乎了,真的哥,你缓一缓,啊!” 小武平静的很,只问:“还有事吧?” “哦!我,我……”阿成一愣,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哥,我想去探一下肖宅。”阿成信誓旦旦,小武放下心来,“还是算了,他自身能保都非易事,若是再有什么消息是从肖宅传出来的,怕是肖宅也真的就没落了。” “可他见过凶手,那都没杀他呀?”阿成急得求个明白。小武却说:“他也不至于是饵,看他置若罔闻只想置身事外,随他去吧。” “可老爷还说要帮扶他呢,那他也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啊?”阿成还是找不到心里的平衡。小武劝他:“阿成,是不是凶手并不重要,谁也不能保证今天城里就没人出事,或者是明天呢?谁又能说得准呢……” “那你罚自己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是为什么?”竟是少爷一声铿锵,打断了小武的话。两人惊讶的很,少爷却只立定堂外,喝令:“你给我出来。” 阿成怯怯地起身,又赶紧扶了下小武哥,小武还不动只抬眉叫阿成离开,阿成抓紧他胳膊肘可一下都没甩动,小武还点头赶他走。阿成愣愣走下堂去,经过少爷身边像是被好大一股气浪推了一下似的,竟飘着身子一副我没来过的样子不见了。 “少爷?”小武叫了一声。“哈哈哈哈……”少爷竟一下笑的好夸张。小武赶紧跑到他身前抓了他双肩紧盯着他:“少爷!” “武乐书,你是真有意思!还知道我是少爷?那你回答我,为什么罚自己?”少爷咧着小嘴拧歪着眉头问他,小武怯怯放下双手,张了张嘴巴颤了颤又咬住嘴唇竟真的无语,他还是不想跟少爷说形势所迫的话。 “我就问你,谁许你的?你能自己罚自己?你答应过我!”少爷一较真,小武好像一下明白了,这个呀,哦我是答应过你。“那你还踢我了呢!”小武狡辩着:“不是,少爷?我是说你明明在场的呀,那可是老爷金口玉言,我哪敢不应啊?” “哈哈哈往我爹身上推呀?哎我是在的呀!可我也没看出来,你是让我爹故意罚你!”少爷这一句好像真生气了,“我再问你,只是罚跪吗?” 小武也乖了,“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赶到这的嘛!就都是这样的啊,那那怎么可能什么都是我说的算的呢?” 还不招?少爷一咬牙根又问:“好。那我问你,阿成干嘛去了?” “阿成?”小武一愣,“那他不放心,也才刚回来啊,就被你凶走了,我也没问他啊。” “哦?这样啊!”少爷一副恍然大悟,小武立马痛下保证:“少爷,你放心,小武以后一定管住嘴巴,绝不自作主张,不该说出去的话不能叫出来的名儿,小武绝不出口,挨了教训我一定长记性的,不会又被罚了的,我会紧顾着自己的,真的少爷,啊!” 少爷盯着他变着花样哄着自己的小脸,竟愣神了。哎呀又气我没顾着自己,小武说完凑近他看,嘿嘿少爷心软了,小武一下心安,又装的好乖的样子,还上手揉了揉膝盖。少爷低头看他,异常平静地说:“哥,你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我,你怎么办?” “胡说!”小武一喝而起,猛抬起的右手真巴不得掌你的嘴,可还是攥成拳头一转身重重地甩开,又转回抓住他肩头凶他:“我告诉你,不许胡说,更别瞎想。我没事。” “是你不管怎么样都要护着我没事。”少爷纠正了一下,小武的手一下软了不敢看他,少爷又问:“那你要接着罚自己做什么?” 小武盯向他看一眼,可竟心虚了,少爷接着问:“大管事作不得了,管事自然也不能作,只降一级算不得彩头。那是掌柜吗?”小武不应。“是管库吗?”小武不应。“是技师?”小武不应。“长工?”小武还不应。少爷都颤了身子,咬牙凶他,一字一顿:“武乐书,你别太过分。” 小武一点点低下的头一下抬起来,笑了,“少爷?这么难的问题,我打算留给阿成去想。” 第207章 剥权夺位 “阿成?”少爷也笑了下,又凶他:“你可真会难为人。”干脆立直喝令:“算了,我来。” “不行。”小武抓住他领口一口否决:“你休想。”少爷攥住他拳头上前一步,竟还没问完:“我问你,外面都传说今年的春航让井泉领舰,是你同意的吗?” “我?不同意。”小武愣了下,可态度还坚决的很。少爷明了了,“原来从早上开始,就是在我眼目前,你就已经将计就计了。又或者说这几天你都是在想,要怎么应验这些谣言,是吗?”小武无言以对:“少爷?我?”他真的眼睁睁瞒了少爷,他不是没和少爷打过配合,就只今年让他歇一个婚期的,可哪曾想凶事如此匆匆,他真的不想让少爷卷进去,更不想给少爷留下难题。 少爷又问:“所以谣言也可以就这样从穆宅传出去,就真的是传出去了?”少爷看似不那么平静了,他知道什么理解什么都快的很。可小武竟手脚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少爷!是小武置穆宅的家风家教于不顾,理当受罚。” “罚你呀!又没说不罚。”少爷搭手过来,盯着他看。小武抬手被扶起来,少爷还问:“现在就剩下扶持阿成当上总管了吧?”小武定睛看他:“少爷?这个我自然会去和老爷黎叔提说的……” “你?凭什么?”少爷一较真,小武好个委屈:“我?” 少爷盯着他看,又问:“你凭什么?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小武好个鼻子一酸:“少爷?” 少爷又说:“你还在家,我一无所知。你若不在呢?这个院宇能护我多久?”小武接话:“不可能拖到那个时候。” 少爷又说:“你挡在我前面,他们就是针对你。”小武咬牙说:“所以我若倒了,他们才敢动,我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谁想动你。” 少爷又说:“可若把你踩到泥里去的不是我,也没有人会相信,不会有人露头的。”小武苦劝:“阿成是黎叔唯一的儿子,可这么多年都不主事,他起来搬倒我,合情合理啊!” 少爷竟笑了,“你是我哥,谁都知道,没人动的了你。怎么?你现在不想认啊?”小武一叹气,竟不干了,“少爷?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干脆跪下来求他:“少爷!我就是穆宅捡回来给了条命的仆人一个,我为了宅上不管怎么样都是理所当然,但是求您千万不能冒险呢。这宅子外面一天不消停,小武就求您一天都不要出去呀。您在宅子安生一天,我在外面这一天就拼的有奔头。少爷!就全当您是为我好,行吗?” 少爷就只是盯着他看,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外面受了大委屈,少爷叹了口气,小武更抬头伸手抓了他袖子直摇他。少爷看他一眼,只说:“知道自己的身份,乖乖听话就是了”。小武惊了,“少爷?”可他都径自走了过去,“少爷?少爷……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可他一个拍子都没慢下来,真走了。小武晃了晃身子,啊……心口?疼!比少爷打的还疼! 勤婶又一棍子打到小武后背的时候,他更紧喊:“疼啊!勤婶?您怎么还没歇下呢?”瞧他那个小样,晕晕乎乎似的,大抵还一心以为会是少爷呢!可就是少爷啊!怎么也不会放心再让他一个人跪在这里。 还不是第一次出航嘛,他一回来就跑到《德义堂》外面跪着,少爷就杵在门口盯着他,可老爷只在主位上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是啊,一遭不测,倾宅而出,赔个精光,失了信誉,怕是航运,一蹶不振啊!可小武不认,他还要试,求老爷首肯。他就这样跪着,少爷就这样盯着。可只三个时辰,他竟晕了,晕了三天! 那时哪只少爷啊,老爷都来来回回多少次,他可算醒了,老爷嗔怪:“小武啊!你怎么能藏着伤痛还跑去跪着啊?”他还说不出话,少爷替他求,老爷终于许可了,“但是小武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呀!”老爷只盼这个,少爷也是,他只点头一笑。少爷又凶他:“不许再有下一次”,小武应下,乖怯的很。 勤婶又来怼他:“你这饭还没吃呢?叫我怎么去睡觉啊?” “啊?”小武蒙了,“不是,勤婶,我吃过饭了的。” 勤婶反驳:“谁说的?少爷说了跪着怎么能吃饱?吩咐我到了亥时三刻你要是还没去《养润堂》,就让我过来一趟打你起来?你起不起?” “啊?”小武看着勤婶又举起烧火棍,赶紧怯怯躲了下身子,“勤婶,你别!哦对,是老爷罚我的呢,我可不敢动啊!哎哎哎啊!疼——” 勤婶一棍子下去,嘴上也不饶他:“小样的你,再话多试试,还不起来?” 小武赶紧动动肩背,龇牙咧嘴紧着讨巧:“勤婶?你还真打啊!” “我不是真打,我是真的要陪你在这里耗下去”,勤婶这一吆喝,小武还真静住了,“你说说吧,我哪有那个力气?” “勤婶?我?”小武还是放不下。勤婶又劝:“哎呀你想想啊,少爷今年够听话的了,你说让他婚期歇下来,他不就真的不跟你出去忙活了吗?就少爷的性子能歇上这个把月已然是不错了!”小武一下抬头又愣住了。 勤婶还说:“是,你是难。可想想少爷,让他就眼睁睁的还全当没看着你在外面受苦受气的,他怎么过得去?就是今儿晚上干叫他,他也没来吃什么呀……” 小武嗖地抬头叫了声:“勤婶!”让你在宅子好生待着,哪是让你把自己憋坏了的?勤婶叫他:“起来!”小武急着看他一眼,一步起身又扶了她来,“勤婶,我送您回。” 少爷静静搂着臂弯中的心儿,可心儿鼓动两下又靠近了些,少爷嘴巴扶在额头上呢喃着她:“怎么啦?还睡不着啊?这么不乖啊?想干嘛啊……”心儿却噘嘴嘟囔:“都没见你吃晚饭,就我和灵儿两个人。” 少爷憨憨笑下,“我?我陪小武哥一起吃的啊,你知道他的,从来不会照顾自己。” 第208章 良人之道 心儿却没事人儿一样,偏问:“那爹爹为什么罚他,不罚你呀?”少爷一听,你个小家伙,挑事的能耐,干脆收拾一顿算了。 可心儿被碾压的一通求饶,最后可算探出脑瓜来说:“郎君,你还是要去灵儿那呢,省着点力气吧。”少爷撇撇嘴又扑下,“有的是力气!”心儿赶紧娇嗔:“哎呀不行,那样灵儿又会跟我抱怨一天的啦。” 少爷竟真的停下来了,又抱紧她问:“媳妇儿,明天要是就只剩下你和灵儿在家,行不行呀?”心儿一愣抬头问:“为什么呀?”少爷叹了气,只答:“哦,我要和小武哥出去一趟,嘶,嗯有可能是出去几天。” “几天?”心儿反问,倒真安静地扶在郎君胸膛,少爷拍扶着她,“就几天,等小武哥出航了,我就天天在家陪你。”心儿失落落地问:“郎君,爹爹罚他,是小武真的办事不力吗?还是因为他救了我?” 少爷一下亲在她额头上,久久都不挪开,心儿更安静了,“媳妇儿,不是的,不是因为你。是现在外面有人冤枉小武哥是凶手……”心儿一下起身接话:“什么?是说小武杀了人吗?” 少爷一把揽她回来,“没事的没事的,只是误会,不会有事的。心儿你听话,这些都不要想了,我今晚陪你在这里,你好好睡一晚,好不好?” 可心儿的脑子过山车一样的转,不用想都知道了,你到底是把赵邑的死算在了小武的头上,本就无风不起浪,可到了你这里见浪不打浪才怪,你到底是技高一筹啊。 心儿一挣扯又从郎君怀里蹿出来,嘟嘴道:“这外面的人可太有意思了啊,这几天小武都没出宅子去,这瞎话啊说的天花乱坠的都不会有人信的啊,那要只是弄这个去,看来明天郎君很快就能回来啊,是不是?” 少爷一下笑了,“是啊,我媳妇儿说的都对。”心儿一错身子从少爷两手间滑进被窝去了,“郎君,哄哄我吧,我一会就能睡着。你还是去灵儿那吧,要不她明天的小脸要比今天的还可怜了呢,那都浪费了她的花容月貌啊,我郎君真是有福气!” 少爷也滑进来,支起左臂枕上去,“有你,我就有福气!哎媳妇儿,你对灵儿好好啊!” 心儿紧着接话:“谁说的?我都学会了,对你好,对小武好一点点。” 少爷转着一圈眼珠,一副我信了你的小样儿,可还撇嘴委屈巴巴。心儿左手爬梯子,在郎君的左臂上爬啊爬,终于一跳起来拿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少爷瞧着她看她要干嘛,果真心儿一歪脑瓜,吻了上去。少爷直接扑下,想着心儿,怕是他一天都忍不住。 灵儿干等在房间里,相公还真的不过来,那她到底要怎么缠住相公呢?原本还以为这会是自己最拿手的呢,那么乖的男孩子,可是现在想到他竟还真的烫起脸颊来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竟来到了《穆明楼》下。灵儿搓捏着手脚,还是踏上了楼梯,轻轻敲了敲门扇。 少爷半睡中睁了睁眼睛,啊!烛火还亮着,估计是灵儿。少爷扭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心儿,起身附在她耳边唤了句:“小鬼头!”什么时候学的,半推半就的,想要还不直说。等明天的,接着收拾你。少爷还巴不得咬一口心儿的耳朵,可灵儿怯怯地开门进来了。少爷嘘了一下,她就等在门口。 小武快步赶回子阳院来,怎么《穆明楼》的灯火还亮着,更是一跃而起上了缓台,可直接开门出来的竟是衣衫不整的少爷搂着娇滴滴的灵儿。一出门少爷就站定在门口,盯着他打量,你到底要干什么?小武惊得腿一软,差点跪下来。灵儿乖乖地回身关门,还有意瞧了眼心儿怎么样? 少爷刚一迈步子,小武就怯怯往后退,干脆掉头往下跑,“轻点!”少爷命令他。小武抬起的脚一下就轻拿轻放了,少爷还吩咐:“明天不叫你,不用出屋。灵儿,走!” 小武一听“哦!”了一声,慢慢下得楼来,给少爷两人让出地方,可看着披在一个大衣巾下都盖不住的幸福劲儿,小武眼巴巴瞧着还是笑了一下。哪想少爷也停下了,小武大喘口气,赶紧回到《予本楼》上来。 小武一关门就躲靠在门后,果真,少爷又抬脚,还一脸笑意地哄灵儿:“等急了吧?来,抱你回去!”灵儿好个娇羞,少爷好生呵护,抱起来还裹了裹衣襟。小武听得,好生慰藉,若能长久如今,怎么都行,他一点点靠着门扇坐下来,笑了。心儿听得,好生欣喜,就这样幸福下去吧,郎君一定要。她一点点起身,又拧开了神颜的盒子。 一个男人是怎样让两个女人和一个大男人都把他放在心尖上的呢?哎呀,谁知道呢! 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少爷就蹿进《予本楼》挤上了小武的床,“少爷!你干嘛?”小武一惊跳起来嚷。少爷打着哈欠嘟囔:“补一觉啊!累得很。”小武蹲在床头笑他,又问:“灵儿呢?”少爷还嘟囔:“哎呀,非说要做什么来着,她家祖传的,还说谁都爱吃的不得了,哎呀可我还没睡醒呢……哎对,别去吵到心儿啊,她这几天也有点累,像是没睡好。” 小武一听心紧了下,直接坐在地上抱怨:“我门儿都不敢出,能去吵到谁呀?”少爷瞥他一笑,“怎么啊?委屈呀?就该罚你关一个月的禁闭,看你还逞能不?别吵我啊,我今天有大事办呢!”少爷郑重其事地说完蒙头就睡。小武就盯着他看,大事?可不嘛,你的事都是大事,又好生雅兴地起来伸伸胳膊撂撂腿干等着他。 伺候完少爷更衣,小武又扫了一眼自己,“少爷,你说我今天要不要穿的俭朴一些啊,这样看起来更像啊。”少爷怼他:“像什么?”小武嘟嘴不敢说话。 第209章 一落千丈 “你这脑袋瓜里今天别存事了,要不然啊”,少爷坏笑一下,小武紧盯着他话音儿,“连个船杂都不会赏给你做。”少爷说完自己美颠地摇头晃脑,小武白他一眼,还真是被你学去了。 阿成来报,各家都通知到了,就等着少爷出马了。少爷应声又逗他:“知道啦,黎总管,您可劲忙活起来吧!”说完就拍着他肩头出去了,阿成一愣,小武也笑他一下,这回可不是我说的啦。 可这两人从出了大门就一言不语,算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吧。直到进了《清香园》的会堂,那就真的是带来了好大一股凉风,所到之处座下的各位没有一人敢声张一声。 少爷正襟危坐在主位,小武侍立在侧低头撂眼。到底还是少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谈开来:“今儿时间虽然仓促点儿,可这人儿到的还是挺齐的啊。好,那就还是老规矩——闲杂人等一律退到外面去。”少爷话落,小武扭头看他,可他只顾冲着肖进阳虚哄一笑,“肖兄,不会介意吧?” 众人蒙了似的盯着少爷看,又唰地看向肖进阳,他都没抬眼,只扯了一下嘴角,摆了一下手,董子戴倒是盯着主位瞧了半天了,眼下得令离场也是利索。众人一见,立马哄呛起来,这亲随们的好日子才过几天呢?主子们却觉得穆大少爷这一牵头,好戏可真在后头呢! 可小武心惊不已,竟在一片嘈杂中,还咬牙叫他:“穆大少爷?”少爷竟直接拍了桌子抬头凶他:“如何?”小武点点头,还咽不下这口气,一副你走着瞧的嘴脸,挤着牙缝怼他:“遵命。”竟瞥了眼五家的人,抬脚奔出去了。既是都为了瞧他的下场,一个个亲随相互躁叨几声倒也都动身了。 小武挡在正门口,任走过的人一个个撞着他的肩膀推着他的腰身,可他都不动,最后还是康诗远一脚出去一手带门站在了他身后。 少爷一直瞧着,可门一关,他又一笑,“哎?说到哪啦?” 竟是杜挽月接话:“穆大少爷,您今天一来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是给我们哪家下马威呢呀?还是说您真的就要弃武乐书于不顾,扫地出门了他去呀?” 小武撂了一下眼,康诗远向前一步,和他肩并肩了,可一直叨燥着热闹的各位竟也嘘嘘地停下等着听话音了。 少爷哈哈一笑,直夸她:“啧啧啧杜大小姐就是心尖眼明啊,我看人如其名说的就是您啦,这明晃晃的一轮圆月在我眼目前晃那么一下,我还能想着打哪家的下马威呀,还不都得捧着哄着啦!” 杜挽月一听更妩媚一笑,拿手指头尖儿点他。杜七衡全当未见,小武也眨了两下眼睛,扒着门缝窗沿的一个个都啧啧地赞叹穆大少爷,顺带白小武一通,哪像他?那个装腔作势。 小武叹息一声,又听蔡泰来说:“穆大少爷您对武大管事的处置,毕竟是您宅子的家务事我们都不便多问,想必您今天叫大家过来,定是不只为通告一声吧,还请您明鉴呢。” “通告一声就完活吗?那我怎么甘心?”少爷一下子接话自言自语似的,小武又叹口气,这小子要把我怎么样才行啊?还真是小瞧你了,哼。他还真在那气哼哼上了,康诗远瞥他一眼,也纳闷起来。 少爷又正式地说:“我来,是想听听大家伙的意见,穆宅自然有穆宅的规矩,可处置他是小,最主要的还是要给各个宅子一个安稳才行。当然了,若是依我的想法,大家早都见着真章了心里明镜的了。可是我爹不让啊,这才留他到今天,我也依了他老的心思,安安分分地来了啊,所以众位想怎么办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穆宅离了谁都能转。” 小武被啪啪打脸似的一点点低下头去,康诗远还瞥他。 这里边的人可是听明白了,整了这么多年,原来一直护着武乐书的居然不是少爷,而是老爷。难怪这少爷宁可在祠堂跪了一整天啊,原来就是想和武乐书决裂,老爷竟都不许呀,可最后也没有挡住少爷还真就收房了呀。哎呀呀精彩真是精彩,众人被蒙在鼓里这些年,猛一觉醒,醍醐灌顶啊! 可门外的一个个儿真都巴不得把尿水都喷他武乐书身上去了,在外面待着还一会蹭过去跑趟茅厕,一会擦身回来叫“小二来壶热茶”,“干脆给爷来把椅子”,“哎这话吩咐出去是痛快啊”。那边提着裤子回来的一个还在他光鲜衣服上直接擦了擦手,干脆在他脸前摆摆手,“给爷好好闻闻”。这边的“噗”一口就把茶吐他裤腿上了,“哎不是你们严宅的什么茶啊这是”,“谁说是严宅的?”“哈哈哈狗都不舔看着没?” 康诗远猛一侧头,小武立马凶他:“抬头挺胸都站不直吗?”董子戴闻声,远远瞥了眼他俩。众人见他还有气势凶人呢,真巴不得一起上来了。可越朝他挤过去,小武越杵那一动不动。只扫视了一下,却低头撂眼瞥了下康诗远的腿脚,这个气息,伤还没好,竟又被罚了。 “这干等没人说话呢?都想什么呢?”少爷又笑,装的跟他什么都没听着似的,众人止不住想又忍不住笑,也都装的很认真在听少爷发话似的,“哎他在《德义堂》跪这一晚上也是,你说我爹怎么了呀,就直接过去抡他一通鞭子,让他三天都翻不了身,不就完事了吗?哎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啊,他就不,哎呀天呢急得我呀!” 小武一听,心里笑他,这个活宝。众人可是一下子又明白了,他武乐书求着穆老爷对他用家法,老爷都没有用啊,如今还依着少爷把他的落魄公之于众,这就是弃绝他了呀。好好好太好了呀,他可真是咎由自取,惹的少的老的先后看清他真面目,双双弃他于不顾,这可真是遂了人心了啊。 第210章 分道扬镳 可少爷紧接着说:“算了不提他了,估计也没人再愿意提起他了,是吧?所以呀,咱就说春航这个事儿吧。这个武乐书非要什么两成的辛苦钱,那可真是把穆家的德尚要败光的架势,哼,依着他?所以呀,今天我来了,您众位就都放心,不可能白要您这个钱啊,也不可能一要就要两成的啊,那真成大水哗哗地把钱都往我姓穆的家里冲啊?嗨所以呀,咱就定一成五,合情合理,如何?” 小武又心里美,这个小子可最爱看他打算盘的样子了,不涨点是点他才不甘心呢。又顺带瞥了眼骆为里踏在椅子边儿的脚,想跟他玩胯下之辱,他不动,谁能动他一下。耗,都能耗得你腿脚抽筋。 众人一听,这怎么还要浮涨呢?康昉一个支棱起来说:“不是,穆大少爷啊,您都知道他武乐书就是巴不得您家航运天下大乱呢?怎么还能顺着他呢?您这既是罚下他去,这就不用涨了呀,大家说是不是,对呀,就是不用涨了呀。” 众人一起叨叨,少爷却一个音儿反问:“康大少爷是不想顺着他,还是不想顺着穆家,又或者是压根就盼着航运不顺吗?”康昉一听愣住了,小武和康诗远相互瞥了下都闷不做声,少爷又一笑,只道:“这话儿没您这么说的。” 众人一听可也都不吱声了,少爷下结论:“咱可以这么说,大家都是生意人,今儿在这能碰个面,心里也就都有准备,更何况还是我先让一步呢!这个过儿既是有人担着,您几位就都揣着乐呵回了吧。这事,定了。散。” 小武侧头等了一下,骆为里竟直接上手掰过他的下巴怼着他的脸较劲,蔡蒙却蹦颠过来嘘道:“要出来啦!” 小武拧过头去,少爷一下起身,众人还没动,倒是听话的严戈健一边挪动屁股一边怯怯问蔡泰来:“哎?那那个没有武大管事能走成吗?谁领航去呀……”屁股还没动的一个个又开始叨嚷了。 少爷定睛瞧了眼,一屁股坐回,又笑说:“哎你们没听说吗?井泉领舰,我都吩咐下去了啊!” “井泉?”竟是葛汗青重复了句,这个人,向来是谁厉害关注谁,生怕哪个能厉害过他似的。他声音虽轻,可小武听得更仔细。 “是的大哥”,少爷冲他点头道:“哎呀不瞒葛大少爷您说啊,井泉今年十九岁,跟着出航都有三年了!要不是这个武乐书挡在前面就是不挪地,以井泉的资质早都能领舰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严大少爷啊您真就不用担心这个,航运顺风顺水这些年了,那走的还能是独木桥吗?这阳关大道早都铺开了,和谁走都没关系了,明白不?您要不放心就跟去,我也不反对。” 小武一听,这大话他可真都不敢说。严戈健更是起身见礼诺诺乎乎地直围哄,竟是骆鱼雁冷言冷语道了句:“路是武乐书铺的,过路的人都会给他个情面,可他如今惨落马下,还能以为谁会给你们穆家让道,穆大少爷想的太简单了吧?我看就算是您亲自出航,都未必能一往如前。” 众人一听都出来请着穆大少爷亲自领舰才能安心一些啊,小武真是激动了些,这骆鱼雁怎么总是能刺激到他的软肋呢?小武干脆一攥拳头竟直接击倒骆为里,他从椅子边哐当一声摔过去,险些跌下楼去,人几个又跑来拽住他,都问着怎么回事,可他也不知道啊。康诗远微微笑下,不过如此嘛。小武白他一眼,不用你管。董子戴却站直都盯着他朝门口走来了,这个人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可小武还是紧张等着少爷的话音。 少爷左右瞧瞧,一脸憋不住笑,“不是,你们是怎么想的呀?哎你们在家里就是这么当少爷的啊?这个能干活的会干活的,啪甩一边去不用。然后自己走马上阵冲锋在前,是不是傻呀你们?我告诉你们,他武乐书吃苦受累打拼下的行当,就是我们穆家的。他落到这不田地是他咎由自取,理所应当,哪个道上混的出来言语一声试试,罪有应得的货儿还能出来拦下我的生意?真是玩笑!怎么?没人走啊?那我先撤。” 小武一听,就服少爷。康诗远却瞥他一眼,谁信呀?骆为里可算临了还来小武脸前哼他一脸,小武蹭了一把,又甩甩手,嫌弃的很。少爷却一下出现凶他:“站没个站相,是吗?” 小武嗤之以鼻,“不像您,穆大少爷,一身当家做主的气势。” 少爷哈哈还笑,“什么意思,我的家还得你做主啊?” 严乃能扶着严戈健打少爷身边过儿,顺便瞥他一眼,挖苦道:“还做主呢?我看就看门儿还不错。”严戈健紧怼着他,别什么都瞎说,没轻没重的,严乃能却撇嘴,他有了今天,以后都得乖乖学着做人了,还怕他作甚。 小武竟直盯盯瞪着严乃能,少爷往后瞧一眼,竟见康昉走出来,一脸笑哄:“哎呦穆大少爷还生气呢?走,带你去《花满园》乐呵一下,保准你什么烦心事都想不起来的。” 小武拳头攥的嘎嘎响,直接撂下狠话:“还真会快活,可是你知不知道就你这样的到了船上做个船杂都不配。” “武乐书!”少爷咬牙切齿,“爷现在就买下《花满园》,我宁可砸三倍的市价,也要让你去看门!” 小武只喝:“穆凛然!”他竟直接先走了,这堂前身后的人都愣住了,连康诗远都眨眨眼睛想,真的假的? 少爷一声吆喝,喊了对面《穆氏米面行》的叶东皓:“来人,跟爷走。”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少爷就气愤愤地也走了。这帮人可是有的乐子讲讲上了。 小武一路跑来,竟直接奔进了《班家武馆》,班勒迎上前:“长话短说,直到赵邑,凶手都是一个人。用的还是长鞭,大概就是这种,普通的很。”小武拿下来扫了眼长鞭,劝他:“先别急,有的是时间。” 第211章 扫地出门 班勒抬眼瞧他,愣了一下,“那你跑来干嘛?吓我一跳。” 小武笑笑,“你那个师兄啊,非要三倍市价收了《花满园》,怎么也得让老板能接受的了吧?”班勒惊了,“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有钱人,咋就能这么败家呢?” 小武撇撇嘴,他可不知道。班勒又问:“这也不是钱的事儿啊,那《花满园》是什么地方啊,让老爷知道还能得了啊?你怎么不劝着他呢?”小武又撇嘴耸肩,班勒还急着问:“不是,他到底要干嘛呀?你还在家呢,干嘛不管他呀?” 小武还瞧着兵器墙,只答:“说是让我去看门。”班勒更惊,甩他一边去,“你说什么?”小武嘻嘻一笑,“那没办法,谣言四起,少爷心善,怎么也得给我留条活路吧?” 班勒盯着他发怒:“这叫活路?武乐书,你故意的。”小武盯着他讨饶:“班师父?那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班勒一下抓了衣领拽他过来,可小武竟真的躲了下脑瓜。看来,有人动过他衣服,甚至他的头。 班勒一下鼻子好酸,又抓了他右手,直接解开纱布,顺带搭了下脉。小武讨巧的很,“好了的,我昨晚还上药了呢。”班勒瞧了一眼又凶他:“那还包个什么劲儿,矫情什么?” 小武一嘟嘴,又甩甩手,还真的完好如初。又跟他屁股后面叫他,“班师父?班师父……” 班勒问他:“我这的人都不是随便能领去的,是要付薪水的,是要花钱的,你有吗?”小武一愣又哄笑:“我?我没有,可以挣嘛。再者用不了几个的。” 班勒却吼他:“你没钱?你只是没钱吗?你是什么都没有!你为何出此下策?你离了穆宅,连口饭都吃不上,你不知道吗?你想干嘛?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玩死自己啊?没有人出来说他要对付的是穆凛然,没有!再者还有我呢!还有阿成阿欢他们,你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他们哪一个你信不着,你这是干嘛?啊?师父!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就……你?” 小武紧瞧着他,干脆脱下外袍,衣服太脏,他不习惯。又等着班勒一点点平静了些,他才说:“班勒,弄点水来,想洗把脸,洗个头发。”班勒一听,果真如此。一步出去,紧关上门。 但他可算是白亮干净的了,还不消停。跑来又蹲下,“哎!班师父!”班勒直接收拾起洗漱物件走了,都没理他。哎呀,这个家伙气性还这么大啊,又干生闷气不理人。 他一进屋,小武又冲过去,竟是班勒开口说:“饭菜也弄好了,吃一口再走。”小武一愣,被宠到了似的笑了一下,却说:“没时间吃饭了,我这就出去。”班勒一下又怒了:“你干嘛啊?这外面什么天?刚洗完头发,你跑出去干嘛?” 小武撩撩头发笑嘻嘻搭话:“那?那跟班师父打一架,我还不得大汗淋漓的呀!”班勒惊了,“你说什么?”他才恍然大悟过来,“整了半天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为民除害呀!你可真是会想啊,我告诉你我用不着你这么护着,我《班家武馆》的招牌倒不了!” 班勒说完气得转过身去,真怕忍不住动手,小武一愣一愣地听着,又忍不住上前瞧他,他倒一个回手就按倒了小武。小武睁一只眼瞥他,“瞧你,每次都气成这样,哪里至于的呀?是!是我以前从没饶过你,那这一次肯定也没指着你轻饶我呀。哎哎哎但是班师父我就说一句,我这身子骨还指着用几天呢!你可……” 小武一故意气他,班勒真就范了,这眨眼的工夫,两人就厮打成一团了。武馆里的小人可真没见着过班师父这么动真格的时候,往哪躲都不合适。你看你看,还真就有误伤的吧。 最后还是班勒一个飞腿就踹了武乐书出去,“我《班家武馆》安插不得你的人,别再让我看见。”小武好一副惨相都摔跌到《窦浪武馆》的门口去了,可还没等起身,他那几个人也被扔出来了,最最后扔出来的是小武的外袍,只是不知为何划开一大道口子。 小武气愤的很,坐起来干瞪着他门口,几个小人都起来扶他了,他还慢吞吞,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可一站起来又狠狠踩了外袍两脚,一副谁稀罕的架势揉腰扶背地走了。 这一切班勒连出来瞧瞧都没有,却全都被窦浪窦师父看在眼里了,他那个纳闷啊。哎不是说武乐书是全城高手中的高手吗?这?这怎么回事?一二三四哎呦喂一共七个人还被班师父打成这样啊?我的天啊,这谣言一出,你可真是什么都露馅了啊。天呢不服不行。 可若说起武乐书是怎么就成了全城高手中的高手的呢,那才是叫人不服不行的啊!大概小武也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跟去春航,就会遭到这么大的风浪,百年不遇。他被阿宁哥赶下船舱的时候,本还撞门就要上去。可一听,什么声音?水!底舱进来水了! 他奔去救舱,挨个格子间穿梭,却为时已晚。但他被水冲回,就又憋气潜去,想是要修补好才行,或者能救下什么。果然是救下些贵重的货物,可待把它们一样样归置到上舱,他终于奔上甲板的时候,却不见了徐伯,居然都没有人掌舵?阿宁哥呢? 小武终于在尾楼甲板下寻到二人的时候,阿宁哥只抱着徐伯一起晕了过去。肉眼可见,他俩伤的好重,有硬物所伤,居然还有刀伤?有歹人来袭吗?小武来不及多想,一人掌舵直抵洛邑。 众人在暴风雨之后的彩虹中,远见着孤帆驶来,竟是他一个毛头小子掌舵回航。着实惊人呢!就那场来的不能再猛烈些的暴风雨,躲在房檐下被窝里还都怕被连屋端去的,他是怎么能回来的,一直就是个传奇了啊。就是现今一到武大管事要出航去了,还有人会拿出来茶余饭后的说道说道,简直是美谈呢。 第212章 再落花满 可杜挽月守在梳妆镜前笑的可比哪个都动人多了,但是杜七衡等在院外走来走去还好不安生,他以为大小姐或是忿忿或是哭嚷或是摔打,要么打骂他一顿都行啊,这怎么没有反应呢?他又回想了一下会堂外大小姐瞧着武乐书的那一眼,那么不忍心,可到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比杜七衡还心乱如麻的是程请啊,他那是真心疼啊!“哎呀,少爷你说说,这钱是这么挣的吗?啊?他这不就是明抢吗?啊别人家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这点血汗钱呢,他上下嘴皮动动桃红粉面的笑笑就想拿去呀?哎呦我这个心肝啊,我哪哪都疼!” “你懂什么?”程锦前也是捏了一把汗啊,这商会上一言不想发,回到家也搁心里边直打算盘呢,“归根结底咱宅子这钱不也是大风刮来的吗?你再去别的宅子上看看,那更有的看头啦!不过只要是动,咱就有赚头,只不过让穆宅拿了个大头啊,但咱又没说一回就给他。” “哎呀少爷你说的太对了呀。”程请一听来了精神。 程锦前吩咐:“你各个宅子走走瞧瞧,怎么的这账也得等他消停回航了再结清吧。哪个宅子上的账你也都过一眼,动一遍账刮一遍油儿就是了。” “对对对,少爷我这就去办。”程请一溜烟就没影了,他可只对钱感兴趣。 小武带着人也酒足饭饱来到《花满园》的时候,孙老板,哦不,孙掌柜正正儿挡在了门前。瞧他那个不服又不忿的样儿啊,看来《花满园》能长盛不衰还得多亏了他这个溜滑的润劲儿呢。 小武停步瞥他一眼,“孙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您挡客的道理吗?” 孙掌柜见礼道:“武大管事此言差矣呀,您可从来未涉足过《花满园》半步,今儿头一回来那可得是稀客啊,理当上上房招待您才是啊。但小老儿言下的差矣,是说您给的称呼在下已经受不起了呀。您宅子的大少爷刚刚来过……”小武唰地扭头瞪他,他一愣又笑哄着说下去:“所以我现在也就是个经管事儿的了,还是请您留步在此吧。” 小武听他说完,瞧他点了两下头准备往回走了,小武竟愣神了似的,留在门口真没动弹。孙掌柜嗤之以鼻了下一转身进去了,可比他的身影还迅速闪现进《花满园》的,是小武身边的六个人。 眨眼间《花满园》就被反客为主了,几个人兵分几路各行其事。不管你是左呼右唤的花骨朵一排,还是端茶倒水的小厮一队,再者只顾调教吆喝的半老徐娘一窝,或是打酒劈柴跑堂的闲杂人等一堆,连前屋后院各个房门的钥匙一串,和地契房产卖身契约各等文件一箱,都在哎哎呀呀嗯嗯哼哼叽叽嚓嚓的叫闹声中摆到人前来了。 这《花满园》还就是热闹啊,小武守在门口,随便想想,又真的撩撩头发扯扯衣襟,左右瞧瞧,哎呀都忘了去弄件褂子穿上了,这个天啊,还真是凉啊! 哪想孙掌柜一个箭步跑出来,险些一踉跄撞到小武身上。小武歪着身子躲了下,好生稀奇地瞧着他,他倒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鞠躬起来就抓了小武的胳膊,“哎呀武大管事您这是干什么呀?小老儿这么点个营生可禁不起这么闹腾啊?您快去管管吧!” 小武还好个无辜的瞥他一眼,关我什么事,我就会看门,干脆转过身去,不觉哼他。三倍的市价还经不起,见利忘本的时候想什么去了,若不是少爷顾念你,这一遭赔了本你也得接着,就这个地儿早该清一清了。 他却又跟到这边来哭爹喊娘,“哎呀呀武大管事请您快些叫停吧,这什么事都让您摆到桌面上来了,这这这可使不得呀!您高抬贵手,放过老小这一回,我感恩戴德您一辈子啊!” 小武背手立定,只问一句:“那我能进去了吗?” “哎呀能能能啊,您请您请,我求您进去啊!”孙掌柜立马接话又见礼。 小武瞟着他问:“求我?”孙掌柜点头哈腰。 “那可是您犯事在先,就只能挨穆家的规矩了呀!”小武轻飘飘说完又掸了掸他刚刚抓过的衣袖。 孙掌柜立马僵住笑脸,又一反应,“哎呀武大管事啊您可要救小老儿一把啊,这您也是知道的呀穆大少爷一来,我是一个不字都不敢提呀,可要是得罪了您我也是吃罪不起呀,这样小的夹缝中求生这太难了呀,无论如何求您大人有大量给小的留个活路啊!” 跟少爷一个不字都没提?提了才怪!好吧,算你识相。小武白他一眼,径自走了进去。孙掌柜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愣屁颠跟进来了。 小武长桌阔位前一坐,扫了一眼,人到的还算齐,站的也算规矩,物件嘛可得容我验一验了。小武揉了揉右手掌心,突然扭头问:“哎孙掌柜,您刚才说您也就是在这儿经管事儿的了,是不是此言差矣呀?” 孙掌柜一愣,有点范蒙,但也只敢笑笑说:“武大管事您的意思是说?” 小武直接发话:“孙掌柜,既是您先坏了穆大少爷立下的规矩,请着我进到《花满园》来坐堂管事”,小武抬眼瞧他一下,他可真是一脸坏菜的样儿,小武一笑又接着说:“那我自然会如实禀告给穆老爷,老爷当如何处置小武不敢揣测,现下就先革了你掌柜一职由我全权接管。” 孙掌柜一听好个不忿,刚想变脸。小武又说:“放心。我不稀罕。”他才眼珠一转,看来这小子真是有穆老爷撑腰,要不然怎么敢拿着《花满园》跟少爷比划。无论如何家底都摆在人家眼目前呢,先咽下这口气再说。 他稍稍缓了些韧劲儿,小武就吩咐:“九儿!”楚九得令,一个手势,大家就各管一支相当整齐地往下走了。小武又站起身吆喝:“在座的各位恩主儿,今儿《花满园》喜事临门,大家可劲吃喝快活,我请客!” 看戏的各位可是得了嗷嚎的势头,孙掌柜一听又赶紧冲小武点头哈腰,小武一摆手,他又冲楼上楼下的主儿扬手吆喝,连连叫好,真是一派祥和呀。 第213章 好个无期 可五爷一听说穆凛然和武乐书闹僵成这个样子,他可真乐呵不起来了。 “你说说这穆大少爷怎么能这么办事呢?”五爷开口竟是碎叨:“啊?他武乐书不管是做了什么错事,可也都只是宅子里边的小打小闹啊,回去经管一通也就是了,这可好,家丑不可外扬他偏偏弄得人尽皆知。哎我原本把心儿嫁给他那会,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人呢?这受力不讨好的活全是武乐书干了呀,这都多少年了呀,连点小恩小惠都没有不说,他还真是卸磨杀驴的痛快呀!哎呀呀我这个心呢,是好不甘呢!” 五爷说着说着竟捶着心口,险要痛哭的架势。这哥几个左右瞧瞧,哎?今天《真吾堂》也没外人呀?这干爹,这是…… 嗯对!估计是戏瘾犯了。 要不,就是想到谁了吧? 可他还没完,“你说说就这样把心儿放在他身边,我能放心吗?啊?那肯定是有了新欢,旧爱再讨巧也是个守空房的日子了呀!哎呀呀这就是洛阳城里最好的人家啊,我是怎么瞧的呀我?”五爷拍着大腿哭着,突然问盛怀洛:“哎?我都等了几天了呀?” 盛怀洛这才敢说话:“回主子,就昨儿个一晚上。” “才一晚上啊?”五爷一下蔫了,又纳闷:“就这么难熬?” 众人这回连相互瞧瞧都不敢了,这心里边是真没底,真不知道干爹在说什么呀。 他又一下甩了扶在鼻头的手出去,精神起来了,“哎呀那算了吧,既然事已至此,咱也不便过多插手,人各有命嘛,兴许他武乐书这个门儿看的好,哪天官复原职或是干脆升个总管都未可知嘛。当然了,穆大少爷,大郎还是多留心些,我的性子没什么耐心,你是知道的。” 是啊,自己年少轻狂的事就别提了,这委屈怎么能是说的完的呢?心儿那个丫头干等不来,也是个怂蛋的货,还得我帮着她出头,撂倒这个姓穆的。 可葛汗青却真的知道,自己办事不力,这都过了两天了,人家穆大少爷还在人前各种显能耐呢!他赶紧跪下受令,竟不敢夸下海口了,“干爹,大郎一刻也不敢放松,求您容大郎得个下手的机会能全身而退也为时不晚呢!” 五爷想来也是,可费润一个高音单挑他,“你学学人家章简,得令就动,一去一回就让肖宅天塌地陷的,那才叫王者,你看看你。”葛汗青被这话抽的嘴脸歪斜浑身颤抖的。 可费润估计还想说他走漏风声,让武乐书有了防备才不好下手的话呢,又一想真置他于死地,这么棘手的差事落自己身上怎么办?可他一闭嘴,还真就看见干爹直盯盯瞧着他。费润腿一软,也跪下来了,“干干爹,四郎嘴快,就是替大哥着急,可绝没有别的意思呀。” 可是没事往外抖落个自己干净见底儿的人,五爷的确不喜欢,“老四啊,这两天禁你的言,你都不长记性啊?”费润一听立马哭嚎,葛汗青心中暗喜,跪得都直溜了,邹盘之扫了眼他俩,也低下头去,五爷还接着说:“你在外面酒桌上都能交下人儿的,自己的哥哥交不下吗?” 这一句五爷说的更冷,大概也是他心里的痛吧。吓得费润连哭都不敢了,邹盘之却一下明了,直接跪了下去,叫了声:“干爹!老四还小,我代他受过,您下令吧。” 五爷竟一下愣了,好像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张脸,那两个也盯着邹盘之仔细瞧了瞧。盛怀洛又凑近了些,五爷才抬头一看,是傅云空走进来了。 傅大少爷远远一看,真是无聊。走到跟前,竟也直接跪下了,“爹,我来晚了。”是啊,这个天儿从《艳阳台》上看过去还是很好看的呢! 五爷终于欣慰一笑,“好,好啊!既是都到了,那就说正事。大郎的差事眼下遇到难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们几个啊还是要同心同德才是。再说这个武乐书跑到《花满园》看门去了,你们得着机会也不妨过去转转。帮他我的确是想,但也有心无力,看他造化如何吧。好了,都回吧。” 傅云空一脚起身走在了最前面,五爷还瞧了他一眼。葛汗青听话儿高兴到一半,又恶狠狠地记恨上武乐书了,拦路货一个还帮他?费润捡了条命,爬扯起来还跑来紧拽着邹盘之的衣袖感激连连。五爷也算欣慰,竟又笑了一下。 可康昉提都提了《花满园》竟都没那个心思去逛逛了,一溜烟跑回家就告诉他爹武乐书被如何如何了,到现在啊康老爷的嘴还乐得合不上呢,就跟康宅遇到什么大喜的事儿了似的,除了康诗远还一脸平静。 但严戈健实在是平静不得,非得说说严乃能,“你凑得是什么热闹啊你?”他倒不以为然都没回话。 严老爷也说:“都闹到眼下这个地步了,穆老爷都没传出什么话来,这亦真亦假实在是不好分辨啊。乃能啊,你可不要轻易当真,这强出头可是捞不得半分好处的呀。” “老爷,我也回想了一下这些年他俩一起驰骋商场的事迹,说实话的确够让人热血沸腾的,几乎是屡战屡胜。”严乃能越想越不对劲,“可若真的是这样,是不是太完美了?” 这一问严广平也犯蒙起来,“你是说……莫非这一切早有阴谋?”严戈健哆嗦一下,他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所以老爷您放心,我会安安分分等着瞧的。”严乃能下了保证,心里却笃定,无论如何他武乐书的辉煌也一去不复返了。 果真,小武上报完变更,核对好账目,挨屋检查个遍,又认清一个个人脸,还干脆换掉了几个,又回来抱着花名册认真地问:“这上面有个叫花期的,怎么没在?你也没给我个说法呢?” 孙掌柜瞧着小武一脸稚气,竟一下笑了,“哈哈哈哈武大管事啊,你呀你呀!”小武不耐烦地怼他:“什么我呀我呀,这都快一天了,我还没办完这点事儿,能不急吗?你有个正形,好好回话。” 第214章 盟可有期 “哈哈哈好好好,武大管事啊您听我说”,嗯说啊,小武等着听呢,可他又笑上了。 “哎你?”小武服了他了,“算算了你笑你的吧,我问别人去。”可还没等小武转身,他抓了小武袖子又嘘他,小武嫌弃的很,赶紧甩开又掸了掸,“说!” 孙掌柜还紧护着他,往里边靠了靠,小武一挑眉,干嘛呀你,可他求哄的紧,小武真就向后了两步走。“武大管事有没有听说过花独秀啊?”孙掌柜不答反问。小武没了耐性,我当然我,“没听过啊!” “哈哈哈哈……”孙掌柜又笑,这还真是处男的耿直,“你呀你呀!好好啦,不逗你啦。”哪容得了你逗我,小武挑了挑眉头,孙掌柜终于笑够了,禁一禁姿态,解释说:“武大管事啊,这个花独秀就是花期,她可是这《花满园》的台柱子,一顶一的大班姐儿。你现在可是这《花满园》的当家掌柜的,再可不许说没见过她听过她从不认得的话啦,记住没?” 孙掌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担心起小武来了,小武竟也眨眼点头,原来如此。又故作淡定,禁了禁态势,扫视了一圈,他可不想承认他才知道《花满园》长这样。可又犯蒙,忍不住问:“可我真的没见过她呀?” 这个孩子,怎么?哎呀,孙掌柜又笑了笑,直摇头点他,“你没见过美人儿,还没见过牡丹花吗?” 小武更懵了。孙掌柜拍着他肩头凑近说:“每天的申时三刻到过了戌时,花独秀只在《花满园》待这么一会,你就眼瞅着哪嗡嗡地人扎糖堆儿了,那就是她来了。可你也别光看这样,到今天她还是个雏儿,没人动她。谁都只是巴巴瞧一眼,入不了她的心呢!” 孙掌柜说完叹了气,又真没忍住赶紧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武。小武被他挤到紧旮旯不说,又任他这一说一打量,怎么感觉哪哪都别扭,赶紧推他一边去。还眨眨眼睛动动喉结,只顾怼他:“我又不是来找女人的,你职业病犯了吧?” 孙掌柜竟还聊着八卦一样,“哎呦喂谁信呢?还没听过没见过就单问她呀?”小武都拉嘶音凶他了,他还紧说:“这花期的本名可是没几个人知道的,你呀算是得了先手了。” 小武指着他警告:“你给我等着。”可小武一转身,他又紧吆喝:“抓点紧吧!”看着小武两步就不见人影了,他还一副老父亲等着抱孙子的美样。 可千呼万唤还不出来露个人影的,正是骆鱼雁骆大小姐也把自己一人关在屋里,现在还念念叨叨,是我害了他……任着骆滨江和骆贤涌请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夫来瞧,她竟都不开门。把骆为里急得也只能把终于得胜了武乐书的喜庆劲儿憋回去,紧守在门口听着老的少的大呼小叫地可劲儿吆喝他。 你说我这是犯了哪门的邪呀,他八面威风的时候我认怂也就算了,这可算是到了他臭名昭着比过街老鼠还不如的时候了,我竟然还在这被使唤的猪狗不如,这上哪说理去呀。不是,把他搬倒,我得算首功之人吧,这可好,弄得跟我犯了多大错儿似的。骆为里蹲阶梯上直犯嘀咕,可一个音儿飘来,他又一下起身,“哎哎来了来了——” 小武倒真的没事可忙了,可这《花满园》里的形形色色他哪里看的下去眼啊?还真是处男不宜!这个花期又干等不来,到底是个什么重头戏啊?小武等的火急火燎的,心里躁得很,但又不能就这样就回宅子去吧,总归是要都瞧明白才行啊。 楚九瞟了眼他这个坐立不安,怎么还和《花满园》的调调儿有那么点和谐的意思呢?楚九走来,小脸一凑,悄声说:“武师父,您出去瞧瞧外面的动静,这里面交给我吧。”小武一听,这主意好,一笑起身,又拍了拍他,几步就奔到门外去了。看来少爷只让我在这看门,还真是个不错的差事呢,除了有点冷。 小武等了好一会了,都不见花期的人影呢。倒是邸盟一冲,就闪到《花满园》门前。他知道这里成了武乐书和穆凛然叫板的兵家必夺之地的时候,真是巴不得一个飞身过来就把他俩都踹出去。可刚一下工这到了战场就看见武乐书一脸惨白的无辜相,邸盟真是气就不打一处来,招惹谁不好偏来招惹她? 小武看着邸大警官居然来了,回头瞧瞧匾额,又看他,心想:难道是常客?那我还要请他进来啊?这只纳闷了一眼,还没等小武扭捏下,邸盟竟是攥着拳头直扑过来。小武一闪身子,“邸大警官,您这是何意啊?” 邸盟才不管,又要生扑。竟是孙掌柜一步出门,乐呵呵虚哄:“哎呦呦邸大警官您今儿个是真早啊!这来的早就是不如来的巧啊,我看花独秀啊怕是眨眼的工夫也就到了呢!来来来您快里面请里面请……” 小武不可思议地瞧着孙掌柜,他还紧怼小武两下,又指了指嘴角让小武跟着笑一个,小武竟是一脸嫌弃,又一扭头一身正气地盯着邸盟,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邸盟可是一听话音儿,就甩了攥紧的拳头,反倒从反方向一路狂奔不见了。 小武还扬头瞧着呢,更纳闷了。孙掌柜拍拍他肩头,“你呀多学着点!”小武扭头怼他:“什么呀,就跟你学。”孙掌柜更急了,“人家!”小武跟着他的手势,又瞧了眼都没影的邸盟,“他?有什么可学的?”孙掌柜摇摇头,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转身回屋了。小武也跟回来,心里倒想,明天要看一天的门儿,这一副嘴脸,哎呀呀!我居然还得速学速成,哎呀我的天呢! 可一抬头,“哎呀我的天呢!”还连连喊得满天飞的这一个个都生扑过来,干嘛呀这是?小武一惊,倒是孙掌柜一手把他拉到一边,果真,花独秀来了,小武也真看呆了。 第215章 期不可期 说实话,她根本不像《花满园》的人,哪一点都不像。也不像居家过日子的小娘子,一点没有柴米油盐的味道。更不像等在闺房里愁嫁的姑娘家,也不娇羞也不艳抹。 她就这样来了,看上去就像来逛逛。像是去菜园,瞧着小花一点点长大没。像是去成衣行,试试衣衫的花色样式美不美。像是到了只有蓝天白云的世外桃源,风也暖暖吹,日头还闪啊闪的不落下。 她就这样走着,每一步都轻轻的抬起又放下。她就这样笑着,每一眼都像在寻匿又终于看到了你。她就这样飘过,每一个气息都淡淡的甜甜的沁人心脾。 没有人碰她一下,哪一个都是羞怯怯地呵呵傻笑。没有人拦她一下,每一个都像路上的鹅卵石又一点点把路铺开来。没有人喝她一下,还哪个都衣冠楚楚巴不得她真打量一下自己。 小武终于淡淡笑下,原来真的可以有女孩子把日子过成这样,哦错,是把日子美成这样。孙掌柜瞧他那样,立马应了一声:“花独秀,留步一下。来,给你介绍介绍咱这园子里的新老板。” 小武一愣,抬眼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称呼啦?花独秀一转身,小武又站直定睛看她一眼。可期儿却想,上一次孙老板这样跟她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 “花独秀啊,这一位就是《花满园》的新老板了,你呀就直接叫武掌柜就行”,孙掌柜说到一半,自己也编不下去,一扭头正好和小武脸对脸了,不是你在这给我扣什么帽子啊? 孙掌柜眨眨眼又哄笑说:“那那就还是叫武大管事吧,这一位啊就是咱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穆宅!家的大管事武乐书,以后可就是这当家的了嘿嘿嘿。”小武叹了口气,就介绍一下我还用在全城兜这么大一圈吗?这真是不拉红线,哪哪都痒。 孙掌柜还接着说:“当然了花独秀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武大管事在这儿当家做主,也定会是好生照应你的。”说完还直冲期儿扬扬头,小武干脆白他一眼,我顶多在这看两天的门儿,哪能照应的了她呀? 期儿一直瞧着他俩,原本还有点范蒙,可眼下更范蒙了。孙老板这个老人精,什么时候都学会尧舜禅让了呢?她就没见过来逛《花满园》的这么多个花花公子中,有哪一个能让他卑躬屈膝还真赞叹连连的? 不过还好,武乐书的大名,期儿是听过的。只不过今日一见,原来还真是英雄出少年的模样,但也正适合点到为止。想着花独秀妩媚一笑,上前作揖。小武竟抬了手,但又止住,只道:“免礼。”花独秀慢慢起身,竟连头都没再抬就转身退下直奔独琴雅座而去。 孙掌柜真是气死了,怼了一下小武竟是自己闪了一下,却还说:“哎呀呀你呀你呀,你不会说个话啊?哎叫个名字总会吧!哎呀行行行,没人管你!” 小武侧歪脑瓜,瞧他那样,啧啧啧哎呀呀,哼,气走了吧。可正过脑瓜又一瞧花独秀,还真是赏心悦目,但竟也真的赏花赏月似的安静淡然只看着了。 花独秀抚筝而似舞,只余音便可绕梁三日不说,那一勾一挑忽拨反刺半托半摘间滚拂波动的绝对是男人的心弦,更何况她还似吟而猱、孤注单撞、进退起复中好一绰深相契合,若是再任她一轮又擘抹开再剔下,来一通撮打怕是个男人都迎风而上喷薄欲出了。 可今儿晚她一曲弹完又再谱一曲,现下曲终竟还说献丑一支独舞,告罪各位恩主身子欠佳怕是要早些回了。原本意犹未尽中似起一阵哄躁,可只见她游指而过掀开眼帘,曲奏身飘随风而去,全场竟又倒吸口气只剩下陶醉了。 小武也只是静静享受着,还美美一笑。如果说《花满园》整天都是这个氛围,也不是不可以待一待啊。可曲尽舞落之时,他还真就不敢这样想了。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戌时,可花独秀已然在告退了。小武随着人流给她侧了身子,哪想她竟飘到他身前直接靠在了他肩头上,许是累了,或是病了,但真的昏迷了似的还扶了下额头险要晕了。 “花独秀?花独秀……”小武僵在那唤她,别说一个姑娘家病恹恹地靠着他了,这多少双眼睛瞧着呢还一直嚷嚷这是谁呀,初来乍到个毛头小子敢沾爷的腥?他还真就一动不敢动,可还是被包围了。 孙掌柜一见赶紧挤过人堆,小武看他来了满脸的不知所措还真缓和了下,可猛张开的两臂和伸的直溜的十指还是不知何处安放。孙掌柜瞧他那个服软的样儿,还是先哼他一下,又一副得逞的笑哄,这边说说那边劝劝。 可小武还是没个着落呢,不是,你干嘛呢?是她怎么办?我怎么办?可干着急也不敢动一下啊。连孙掌柜身后的楚九瞧他那样都没忍住笑了一下,又憋回去装的只顾疏散人群的样子。 小武都伸脑瓜瞅他了,可他还一扭头背过身去,小武干脆叫了声:“楚九,来送花独秀回去!”楚九回头“啊?”了一声,孙掌柜真巴不得回身给他一巴掌了,人家姑娘什么意思你瞧不出来啊你?小武一躲脑瓜,花独秀又蹭近了一下,小武真是怕了啊,可又一愣,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可不是嘛,你听听这叫骂声,就说你武乐书在哪都能出名嘛。 不对,小武动了动耳朵,仔细一声,花独秀呢喃着:“你想等着《花满园》打烊了再回去,是没时候的,送我回去吧。”小武一惊,她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是谁?直接抱起她,两步就夺门而出。剩下一个个举高的手迈出的腿追到大门口去,真差点啊把孙掌柜的那点得意劲儿给挤兑到脚底板上去。 可不过两条街,小武就停步问她:“能自己走了吧?这里人不多,说!你到底是谁?”期儿松开小武的脖子,两手一游荡蹦了下来,又回头笑他:“我的卖身契约都在你手里,你还问我?”还真是个直男,怎么就一下子,脑子都直了呢? 小武果真愣了,“只是为这个?” 第216章 期盼你来 期儿却一下冰冷了全身,反问:“只是?” 小武才反应过来,竟理亏地支支吾吾:“哦?哦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还以为你是,你?我?哎呀!”是啊,眼睁睁瞧着她,就只是个小姑娘啊,我想什么了我。 期儿还一身怨气地盯着他,小武攥拳又扶鼻头,一副为难相,可还是实话实说:“那那个你先别生气啊?我哎呀他这个真的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实际上我就是去《花满园》看门的,真的。而且还一共也看不了几天,所以你说的这个契约的事儿,我真的不能自作主张,这个还得是孙掌柜说了算的。”小武好不忍心终于定睛看她一眼,说下去:“可我看,他是不会放你走的。” 还是这样啊?这和期儿想的倒也差不多,这个人精怎么可能才一天不见就这么轻易地任人摆布了呢?可是……期儿反问:“孙掌柜?” “啊?”小武一愣,又不得不点头说:“啊!对!” “所以现在《花满园》是穆家的啦!”期儿一语中的:“所以你就更作不了主了。” 还真是善解人意,小武喜欢这个结论,竟乖乖一笑点点头。 期儿也笑了,还有这么傻的男孩子,“那算了,罚你送我回去,但不许记得我家在哪。” 小武一听,真有意思,又想起来,“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等着《花满园》打烊再走?” 期儿回身瞥他又笑,“这个啊,呵呵呵见多了就知道喽!反正每一个男人第一次来《花满园》都是这样的啊,你不想啊?” 小武被这一句呛的竟一下烫了耳郭,我……关你什么事?再者我至于那么没见识吗?小武只哼了一下,人家都落下他好几步远了,他又屁颠跟上去,保持住一步之遥。 小武就这样耷拉着脑袋跟着,期儿就自顾自美得手舞足蹈蹦蹦跳跳。这可是给他一个人看的啦,可他哼哼气气才不稀罕,却一下子警惕,一步靠近她,有人! 期儿才不担心,像是走起单杠似的两手开飞机,还美得故意放慢了步子。小武就在她身侧踱来踱去,机警尤甚,还不止一个! 果真,眼看就到家门了,却是一片黑灯瞎火,真就冲出一伙人来,仗着数量上的优势,竟吓得期儿尖叫了声。可小武几个闪身就撂倒一片,又想上前问个究竟的时候,竟是花独秀直接抓了他胳膊又扑上身前挡住了他。 小武扶她起来,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了,啊!就是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偏僻?你一个人住吗?这也……” “我说过什么?”期儿顾不得怕,竟是反问他。小武一愣,一下憋回去。她就径自走出去,没再回一下头。小武叹了口气,又终于转身。可不对? 小武嗖地回身,真的见一个人影直奔她而去,小武一个疾冲的架势刚要拉开,竟听到一声:“姐——”小武定住了,一下笑了,她不是一个人住啊!好。 终于松口气,小武又转了身,“姐,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小武又愣住,这个声音?他一点点回身,望了一眼又望一下,天呢!花冷?是花冷!她是花冷的姐姐!那?那刚刚…… 小武一惊,连喘了两口大气,又攥着伸着右手的拳头,一头扎回去。可到现在都没离开,躲在另一侧黑暗中的邸盟,可是一下都没松开拳头,却也连砸墙的冲动都忍住了。可到底是什么忍不住,谁又能说的清呢? 就像花独秀每每都是戌时离开,不差分毫。那个时候要是真有几个小毛贼误打误撞上的一定是邸盟的拳头。就像从小到大的每一次那样,期儿从来不担心。即使是甘愿自卖己身,为了赎他为救这一对姐弟被欺凌陷害的清白,她也只是笑着说:“没事了。”可她一直在等的一句回话,却迟迟不来。 今晚,好像她等不了了,连到戌时只差半个时辰她都等不下去了。干脆提前回来,真就被小毛贼堵到门口又怎样?就算你根本不知道赶不过来又怎样?又或是被另有其人救下来又怎样?再者是你只能眼睁睁干看着又怎样?你说话呀,你说一句呀,不是“谢谢”,不是“对不起”,不是!都不是! 可期儿等在家门前,任着花冷在她身边左三圈右三圈地问着,“姐你怎么样啊?你有没伤到啊?吓到没?”但她都没等到邸盟的影子,就只说:“姐没事,去吧,回去吧。” 花冷应声跑开,期儿还是落泪了,又一笑挥挥手。回不去了,但她经历过。每一天都如视珍宝地带着他给的呵护美美的过。够了!足矣! 可少爷还是怎么折腾都不够呢,他前门后门的不知跑了多少个来回了,直嘟囔:“哎呀小武哥怎么还不回来呀?”就这一句少爷也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每次阿成都答:“少爷,这个时辰小武哥还没回来的,也不只这一天啊,您先别急啊。”少爷嘟囔:“那能一样吗?哎呀他到底是去哪了呀?”阿成又答:“少爷,就在《花满园》呢,什么动静都没有,您就放心。”少爷嘟囔:“那他干嘛还不回来啊?哎呀急死了。他可真是……” 这回还没等阿成搭话呢,小武哐当一声撞开后门冲了进来,少爷一看可美了。小武只定睛瞧他,又白了一眼,径自走了。没回《予本楼》,没去《穆明楼》,竟直接进了《忠正堂》,少爷屁颠跟着,阿成刚看到盼头又一愣也跟了进来。 小武直走到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坐下还紧着脸,一身严肃。少爷赶紧找到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了还怯怯的,又正了正身子整理下衣服。阿成紧跟在少爷身后,一立定就瞟了眼小武哥,肯定是在外面受了大委屈了啊,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商量的呀,居然弄成这样。 少爷也急得很,可也怕呀,但还是先耍赖地嘟囔:“小武哥,你去哪了呀?”阿成赶紧弯腰答话:“《花满园》啊!”少爷啊,这种时候你别问废话啦,你知道的,哥越上劲越认真,不喜欢多废一句话的。 第217章 两面夹击 小武盯着他同时问:“你去了?” 少爷扒拉开阿成的脑瓜,反问:“我去哪?我明明等了你这一大天,好不好?”阿成一听,这个火药味儿,还真都杠上了啊,赶紧接话:“哎对对对小武哥,少爷哪都没去,你就放心吧,我一步不离地跟着的”。 小武瞟了眼他俩,又问:“可孙掌柜明明说……那这生意你怎么谈的呀?” 少爷白他一眼,好个不乐意,“你信他的?这生意用谈吗?我直接让阿成去的呀!”阿成也说:“哎对对对我,是我去的。” 小武一听美了,瞥了眼他俩,又怼少爷:“你可真会难为人。”少爷好个心虚,阿成也一愣,小武却够扯个大苹果来咬上一口还说:“反正我操心也没用,是你去给小姐交待。” 他一没事人的小样儿了,这两个有妇之夫可都紧张了,阿成赶紧抓着扶手弯腰说:“哥啊,少爷,那个那个我我先回了啊!” 少爷也一抬屁股到他这边来求他:“哥,那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者我就是在门口晃荡了两圈啊!”小武嚼嚼咽了,又点点头说:“嗯嗯估计是没什么事,我也就是在那看了一天的门儿啊!” 少爷也当真地点点头,又突然看他一眼问:“哎小武哥你衣服呢?” 小武掰下一口苹果,又推他一下,“少吓唬我!可惜那身褂子了,被班勒划那么大一个口子,要不得了。” 少爷还问:“班勒?你还跑他那去了?” “嗯对呀,怎么也得和你错开啊,再者我也不能把他牵扯进来,要是让他后知后觉啊……”小武答着又美滋闭嘴瞟了少爷一眼。 少爷又心虚了下,反问:“那他?是不是打你了?”小武点点头。少爷赶紧抓了他手,挨个撸开袖子仔细看看,“哎呀少爷我这还吃着呢,你别给我弄掉了啊!”小武嚷的欢,又连嘴带手左右换着,任少爷瞧个明白,还干脆冲他摆了摆右手,才美得甩甩袖子,又抱着苹果啃啊啃。 白晶晶的一旮沓擦痕不见,少爷还后怕呢,“那也肯定打得很厉害,褂子都给撕掉了,你就该说是我让的,直接让他找我来。” “他呀跟你打才使厉害呢,能赢是一回是一回啊,跟我打也就是花架子耍的漂亮,谁白花力气啊。”小武嘟囔了句。 少爷又怼他,他还栽歪一下,“行!你厉害行了吧?”少爷又拽回他的右手瞧着,小武瞥眼一笑还特意伸直了五指,又一回头吧唧苹果去了,惹得少爷都搭上脉了,还挑剔:“不是,你没吃晚饭啊?” “谁说的,这不吃着呢吗?”小武顺嘴呛话,又听少爷拉着嘶音凶他,他赶紧笑哄说:“我去了的呀,我还挨个都尝了呢,还真就哪个……”都没毒这一句他又憋回去了,接着矫嗔道:“都没勤婶做的好吃嘛!” 少爷盯着他打了一下手板,嗔怪:“矫情!”小武抽回手去甩了甩,小脑瓜还绕着另一只手上的苹果核嗑了一圈,少爷担心地还问:“不是,你是不是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啊?” 小武顺手扔了苹果核进垃圾桶,扭回头答:“也吃了呀,就是在《康升饭庄》,还带了楚九他们几个。”少爷满意地点点头,他又一笑探头道:“明天还去。” 哪想少爷还真就顺手握住他下巴,左右转转都瞧瞧,小武翻个白眼吐口气,少爷还是问出来了,“骆为里打你了?” “少爷!”他一讨巧,少爷心一惊手一软,他赶紧起来说:“怎么可能呢?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我就是嫌他,想离他远点。” 少爷点点头还是不肯认,更不知有什么往上涌的喉结直动,他干脆回头冲外喊:“祈丁,去给小武哥拿件披风过来。”祈丁应着,小武却抱怨:“少爷,你让他进我屋里会翻乱的。我不冷。” 少爷一耿头只盯着他看,小武一抬眼又撂下,不敢看他,可嘴里真没东西了他也真忍不住了,终于言归正传:“我没事。倒是你!少爷,这几天我不能在你身边了,你又偏偏得出去,那最好就只是午时显在人前,一个时辰也就够了。行吗?” 小武越盯着他求求了,少爷越心疼的很,还真一反常态说不出话来,小武又重复:“我没事。但是阿成阿欢华子皓子都得动起来了,你身边一时半刻不能少了他们。只求光天化日无有肆动,我才能安心。少爷你也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回来。行吗?” 少爷撂眼忍了忍,又捡着嘟囔他的话说:“你说说你,哪至于这么动真格的?我说几句狠话也就算了,你就消停回宅子里待着不行?你还非要……我告诉你呀,等你一无所获那天啊,你就知道了你就是在这瞎操心呢!一共在家都待不了几天了,还非折腾你!” “不对”,小武摇头说,他还真就认真地想了下少爷的话,那样可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一定是筹码加的还不够”,少爷盯着他满脸稀奇看他到底是想说什么,他还真的猛的抬头问:“少爷,我要不要……” “不要!”少爷直接拍案而起,怒不可忍,真快委屈哭了,“你想干嘛?没够了是吗?你还想怎么作贱自己啊?啊?你都跑到《花满园》看门去了,还不行吗?啊!”是啊,这么多年护着小武,都是想让哥做他想做的事。可这也?太要命了! 小武也嗖地起身抓了他双肩,“少爷!”可还没等回话,小武瞥眼一瞧,竟是心儿一手托披风一手扶腰挎相当标致地进门来了。少爷也一下回头,两个大男人都心惊的很,真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小武更是一步上前挡在少爷前面冲小姐卖乖:“谢谢小姐。” 少爷又嗖地蹿出来,一边上手给小武哥披上一边夸心儿来的如何巧如何妙,可心儿径自走到左边第一个座位上安静地坐下了。小武穿戴好了,觉得别扭死了,这是在屋里呀,可冲少爷一撇嘴,少爷还紧着夸好看。 第218章 冤家对头 小武又赶紧让出右边第一个座位叫少爷快去坐好,自己退而求其次,可还没等屁股着地呢,心儿就叫住了他:“小武,你为什么接招?” 两个男人更紧张了,还以为她顶多也就是抓住《花满园》来问呢,可心儿接着说:“以你在穆宅的地位,矢口否认斩杀赵邑不是难事。明明就一丁点证据都没有,明明就不是你,连警察所都绝无后账可找,可你为何自毁前程,还至郎君和穆家的声誉于不顾,偏要招惹这些个子虚乌有?” 小武站定瞥了眼少爷,灵儿在堂门口往里探了一下头,可又不敢进去。小武也只一点点回过身子,好个为难地开口:“我?我……”倒是少爷嗖地来到心儿跟前说:“哎呀媳妇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小武哥护着穆家的声誉那是比他命还重要的,要不是他觉得有人要对我下手,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竟是心儿嗷一声起来,又被少爷搂在了怀里,“哎呀不对不对,我不是说这个啊,我是说……”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小姐放心。”又是小武坚决的声音打断了少爷。 少爷瞥他一眼好不忍心,又拍扶两下媳妇,你们两个呀!可心儿还在盯着小武想:你怎么可能知道。每个王者都忠心不二,受令办差也毫无规律可循,走漏风声更是绝不可能。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小武余光扫着,终于抬眼看了下小姐,心里也的确在想,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推理断事竟如此精准?就是气息怎么这么乱? 可只这一眼,心儿又直接朝他扑跌过来,更是两个小拳头一起砸了下他胸膛,“你看什么看,怪我一下子冒出来惊扰了你的宏图大计啊?你非要弄得满城皆知,还敢怪我气你呀?你自己到宅子里去问一问,谁不知道你俩一出一进的好好的兄弟就变成冤家对头了?” 心儿越贴越近还捶他,小武的身子也只得越挺越僵还忍不住想,我就只是看了你一眼啊,少爷赶紧拍扶她肩背,却一脸笑哄只劝:“好了好了啊,又不是他一个人弄的啊,都怪郎君好不好?好了呀你个丫头。” 心儿听他拉长音嗖地靠进郎君怀里来,小武在里面咬住唇肉的嘴巴忽地张开大喘口气,可心儿又嗖地站直接着教训:“不对,才不是郎君的错,明明就怪你。你都知道郎君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带他出去呢?我真应该……” 可惜少爷一手就攥住了这个小巴掌还扯到嘴边儿来亲了一下,小武拧过头去吓得闭紧的眼睛偷偷睁开瞧一下,少爷又服软:“是——小武哥错了的,都是他的错啊,郎君会替你狠狠收拾他的,啊!” 心儿巴巴抬脸看着郎君,少爷又赶紧怼了下小武心口,小武也识相地跟着学了句:“小姐,小武错了,再也不敢了。” 可心儿才不管他说什么,盯着郎君的眼睛都快挤出水来了,“郎君,我明天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不跟着,她还不担心死啊!灵儿也终于一跳现身,“我也要去。”小武抬头看看,又回头瞅瞅,最后和少爷相视没笑,好个为难的样子啊。 “不是,媳妇儿,哦还有灵儿,那个,我不是出去玩的,我还有正事要办呢!我还得……”护着小武哥的这一句,这真盯着他了,少爷还说不出来了呢!“哎呀反正你俩乖乖在家待着是最好不过的啦,别跟去了。想要什么可劲提,我这回真都双倍的带回来,还不行吗?” 可想要的,明明只有你。心儿又摇着郎君的手嘟囔:“哎呀都多久没有出去玩了呀,好不容易能出去一回,居然还不带着人家?哎呀郎君求求你带上我俩吧,我俩保证听话还不行吗?” “哎呦我的媳妇儿啊,真跟你想的不一样,我那我得是……”少爷还哄着她碎叨,可灵儿已经几步来到小武身后了,小武一声叹息下达命令:“少爷,都带上。只午时一个时辰,谁都不许乱走。” 少爷一愣,可两个丫头美颠坏了,又蹦又跳连连应声,好的好的不得了。少爷却一拳怼他肩头咬牙问他:“你真拿自己玩呢?”你独立无援,还让我在那左拥右抱,你是真会想。 灵儿一惊,小武闷头不作声,却是祈丁冲进来喊:“小武哥,老爷叫你。”小武抬头又深点下去,转身而去。 心儿倒真巴不得跳到郎君怀里来得逞,“哎呀郎君你想什么呢?我和灵儿有那么碍事吗?咱们三个人可以一起护着小武的呀!” 少爷咧嘴一笑,算你说的对,可看着他的背影,又担心起爹爹那头来,赶紧抱着一个领着一个,要好好护送你俩先回去才行啊。 小武听见应声,开门进来,竟见黎叔和阿成居然都在,看来是先问话了阿成,才来叫他的。小武几步来到主位前就跪下说:“老爷,小武是想……” “等他到了再说。”老爷竟开口打断了,小武更急着分辨:“老爷,不是少爷,是我……” 黎叔又吩咐:“叫你闭嘴。”阿成也屁颠跑到小武身后站好,“等着。”黎叔只说。小武忍了忍,埋下头去。 可少爷直接开门冲进来的时候,一瞧见这气势,张嘴就来:“爹——”又赶紧回手关门几步上前。 “小武,起来,坐下说。”老爷吩咐。小武还抬头一愣,阿成已经搭手扶了他来。小武眨眨眼却不抬头,闷声起来,一手解开披风,一手拍打下阿成。阿成一愣,可顺着手势,赶紧又屁颠请了爹爹坐在主位另一侧去。 少爷风一样的来到跟前一看,哎怎么变了呀,都动起来了呀,那我……少爷摇头找找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来,可一抬眼小武哥竟坐到了右边第二个位子上,还耷拉脑瓜不看他,哼。 阿成也是回个身的工夫,一瞧,这都坐下了,小武哥怎么还把披风放在了紧靠外边的座位上啊,这留给他的居然是右边第一个位子,这?他也不敢坐呀。 第219章 顺理成章 可小武单单拉了下这个位子的扶手,才挪挪屁股坐正。阿成一看,懂是懂啊,就是……哎呀算了,快坐下得了,这还指不定又交给我什么差事呢。 老爷和黎叔瞧着,这个小子,老爷直接问他:“小武啊,这个《花满园》是?” 小武规矩答话:“老爷,小武是想各个宅子上盯人的法儿几乎大同小异,能派上用场的咱也都用了。这么多年来咱宅子一不造谣二不生非,但也真的没有错过哪一次眼疾手快的好机会啊。原本今年我也想势如破竹乘胜而上的,却不想城中暴虐突发,不要说落子了哪怕是又开局竟都被动。所以小武觉得还是消息闭塞才对,应该至少是有一种传递消息的途径或者是地方,咱们不曾涉及过才是。” 小武顿了下,瞥了眼少爷,又说:“所以才想,会不会是《花满园》呢,咱们从未涉足过。”少爷赶紧接话:“爹,我真的是只这一次,还就在门口晃荡了两下,然后就到对面华子那坐着去了,我可一步都没进去啊。”少爷最喜欢谈正事的时候,他各种搅浑了,小武也喜欢,盯着他笑了一下。 老爷却白他一眼,对着黎叔说:“那里鱼龙混杂,若是说传递消息,的确可掩人耳目”,又转头问小武:“但真真假假,也很难分辨呢。特别是凶手,他虽残暴可你也说他谨慎,这个地方他会去吗?” 小武答:“回老爷,凶手不止一人,极有可能是城外蛮匪,有组织有步调。而只在城中作乱的,单单是一个人。小武就是想从城内的各个宅子下手,查查他们的内应到底是谁。”老爷和少爷都一惊,穆家可从没招惹过城外蛮匪啊,黎叔赶紧问:“小武,此话由何而来?” 小武答:“回黎叔,赵邑正是小武上次所说的最像凶手的那个人,可他却偏偏死在了真凶的长鞭之下。” 大家一听都心惊肉跳,原本还以为小武被陷害,只是先拿谣言碎语使得他声名扫地,又招惹人命官司害他威信全无的,可哪曾想这都宁可杀了自己的得力干将啊!这是何等暴虐之徒啊,怎么会奔着穆家而来呢,老爷都急得呼吸急促,两手冒汗。 “爹!”“老爷——”众人一齐叫他,可老爷憋住这个劲儿,只吩咐:“说下去。” 小武埋头说:“所以老爷,这一轮他们是下了血本要置我于死地,求老爷让小武放手一搏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吧。小武保证不会再有下一轮!”再抬眼时已两眸晶莹,直盯着少爷。是啊,他若不接招,拍拍屁股走人出航去了,那留下少爷怎么办呢?就算没个影他都要试一试,更何况现在还能抓到那么个影落,他定是非试不可,力求立竿见影。 “难怪他们敢”,少爷念叨了句:“这么多年了,谁对你不都得恭敬三分,我今天一看还真是稀奇,才短短几日竟能让你落得这步田地,该是被有心之人恶意造势了才对。” 小武瞥了眼二老,又拍了下阿成肩头,才回少爷的话:“谣言的起头定是骆宅,可也不止骆为里,怕是码头上人人都有份,无从查起了。所以我总觉得骆宅像是被人当枪使了,竟还不自知。” “那不是骆宅,你心中可有定向?”老爷急着问。 小武乖巧答话:“老爷,小武还需斟酌,求您容我些时日,出航之前小武定会给您答复。所以从明日起无论小武如何,都求老爷少爷不要管我。” 二老相互望了下又都摇头叹气,阿成直接抓了他肩头,小武看他一眼:“你也一样”,少爷却嗷嚎:“喂喂喂你干嘛?挨个吆喝还不够,谁愿意管你呀?明明是你谁都想管着啊?我告诉你进了这大门你只有乖乖听我话的份,就是明天出去也一样。” 老爷任他撒性子,却只担心地问:“凛儿在外面还安全吗?” 小武抬眼瞥他,少爷干脆白他俩一眼,这一对才是亲父子吧,都担心成这样啊,我真有那么弱小吗?小武答:“光天化日,只一个午时,做做样子,阿成他们都会在的,老爷就放心吧。” 黎叔瞧阿成一眼,又点了点头。老爷也点头又劝小武:“小武啊,那你可要当心啊。”少爷也瞥他一眼,若说谁能伤了小武哥,他怎么都不会信,可就怕这个孩子,来了那么一股子劲他硬撑着啊,“我告诉你啊,你若没事,我消停回来,你若有事,那谁都没完”。 小武连连点头应声:“嗯嗯知道了。”又一笑说:“老爷,还有个事,就是今天晚上我等了好久,可是哪家居然都没有来《花满园》,连康昉都没出现。所以小武在想,他们有可能就是在等您发话呢。那老爷,您能不能撤了小武的职呢?” 老爷一听,倒吸口气,坐直回来,瞥了眼黎叔,又点点头。少爷更是白他一眼,真想离他远点,他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稀奇。阿成盯着他看,哥啊! 可小武竟跪下来求:“老爷您别担心,原本今年暴虐一起,我就有心早些让阿成独当一面,就是春航的各家多数都是阿成谈下来的生意。现下既然只能将计就计,老爷,黎叔,小武更斗胆举荐阿成提早接任您的位子,升任总管吧!” 三个人都耷拉脑袋叹口气,少爷直扬头怼他:“什么意思啊你?真就撂挑子不管了,是吧?就是个头衔,还能怎么样啊?你都去《花满园》看门了啊,那长眼睛的谁看不着啊。”孤身一人出去,还没个头衔罩着,你真想任人所为啊? 阿成也猫伏下身子,哄着他:“是啊哥,我又不急于这一时,这都已经闹的够大发的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了啊。哪一家那肯定都是惊呆了还没动弹,到明儿个啊还说不定什么样呢,这本来就够难应付的了,可别再添堵了啊。” 第220章 罚无可罚 老爷和黎叔相互瞧了瞧,竟是老爷开口:“有为啊,你做主吧。” 三个小人都一齐看向黎叔,黎叔只说:“小武啊,起来。”阿成美了赶紧一搭手就拽哥起来,可小武还求:“黎叔!”黎叔又只说:“阿成,你跪下。”小武一愣慢慢起身来,阿成倒是好个委屈地跪下去,少爷一惊也叫了声:“黎叔?” “少爷!老爷!”黎叔坐的更端庄了些,只叹:“黎家辅佐穆家不是一代两代了,到了我这辈,算是叫人欣慰的啦!啊!”老爷和黎叔相视都笑,他又说:“这眼看着孩子们都长起来了,咱不说退位让贤的话吧,可也真到了该看着他们可劲耍的时候了啊。阿成,你这个孩子我不会看错,像我。你又懂得小武的苦心,这难处他愿意一人背了去,你姑且让他。爹也算你是临危受命,勇气可嘉,以后这位子就由你做主,爹呀怎样都深感欣慰。” 三个小人一齐开口叫着:“爹——”“黎叔!” 老爷开口劝:“好了啊,就听你爹的吧。你爹可是宝刀未老啊,这可是给你机会,你可得抓住啊。快起来起来吧,这个位子还不追究是你说了算啊,再者小武以后也不是真不管你了。你先听了他的,他过后再听了你的,咱宅子上一直就是这样和气。还有凛儿啊,依旧事已至此,就都听小武的吧。他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只要你没事,什么能难倒得了他呀?放下心来吧,何况你又跟去呢。啊!” 小武还盯着少爷看,左脚倒是蹭啊蹭的踢了阿成两下,少爷干脆攥着拳头一起身,真巴不得给他两下,小武一惊一下不敢动了,少爷却喊阿成:“干跪着干嘛呢?不会先谢谢你爹,再谢谢我爹啊?” 阿成瞧着少爷,好个为难地应了声,又连连称谢。惹得二老终于笑了笑,可小武又想起来,“老爷,那就还有一个事,就是我要不要……” “你要什么?”少爷走过来吼他,“啊?”少爷又一喝,小武不敢说话了,他竟直接坐到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冲老爹一甩手,“爹,他要你把他逐出宅子去。”我是真管不了你了,你问我爹行不行吧,你问啊。 阿成愣愣起来,一看少爷那个快哭了的样子,怯怯退到左边第一个位子上坐下,还看着爹爹,这可怎么办?是啊,这两个家伙,从小闹到大,还真没闹成这样过啊。 老爷和黎叔竟又笑了笑,小武瞥着他哄着:“那要不然,我就搬去下厢住几天,啊!”少爷还咬牙瞪他,黎叔赶紧说:“小武啊,大可不必。还留你在子阳院,也无非是为监管你,你呀是跑不了的。” 小武一听,会心一笑,“黎叔!我懂了。”是啊,一下子做得太满,反倒会惹人生疑。 少爷美了,白他一眼,哼我就说嘛。老爷却指点小武叹了句:“可是小武啊,你这名下空空,罚无可罚啊,还真是不行呢。”是啊,若不然罚点身外之物去,造造气势总说得过去,哪里至于真的单枪匹马去肉搏啊。 小武一噘嘴,那这个也不能怪我啊,怎么会真的早知今日呢!少爷瞧他那个小样子,真想再把住他的下巴,好好教训他一通。你看看人家成家立业的,哪只一个管事,你看看你! 老爷还真也够扯着黎叔说:“有为啊,这可是大事啦,我看啊就该抓紧给他说个亲事,分宅子赏地土还得多带几个铺子去呀。” 黎叔紧忙回话:“是是是老爷,都上心思,都上心思呢!” 少爷和阿成一听,可是美了,这才叫正题嘛。小武竟还不干了,嘟囔了句:“那这和逐我出宅子去,有什么区别啊?才不!” 瞧他那个委屈的样子啊,少爷一推他还一栽歪,众人又笑的欢。 可董子戴盯着肖进阳喝完了药汤,还没个笑模样呢,“怎么了你,今天回来就这样,有心事啊?”夹子问。 “夹子,我问你啊,你要如实回答我。”董子戴很正式地说。 夹子一愣,最怕他往心里去的,可也只能点头。 “我问你,你每次被赶到门外去,他们是不是也那样对你?”董子戴说完,还历历在目呢,哪一个的嘴脸他都记住了。 肖进阳竟笑了,看来袋子也知道要是再问真凶的事,我一定不会说的,可这个?“这个呀就是你瞎操心啦,他们怎么会对我有那么大兴趣呢?我呀就只是哥让我在门口落冷捞单省着碍他眼罢了,剩下他们啊可没人理我。但估计武大管事就没这么好运了,是吧?很惨吗?” 董子戴盯着他,还算放心,“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你呀蔫声成这样,他们估计不至于眼气什么啊。那个武乐书嘛,看着是挺惨的,这可真是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了,不过他好像心里有数,都没太在意。但是都说的这个《花满园》啊,哎夹子我觉得呀,这个咱是不是也可以去逛逛啊,好像里面大有文章啊。”谁要是能出来告诉他一声,凶手就是藏匿在《花满园》,那他啊估计今晚都等不了。可现在只能自己先去探探,也不知道夹子到底知道什么,又会不会让呢? 肖进阳也点点头,“这个武大管事向来谨慎的很,我就知道每一年的春种哥从他那都别想套到一丁点儿消息。眼下他落魄至此,可我总觉得他和穆大少爷真的不至于生这么大的嫌隙啊,但真的能狠下心来把他赶到《花满园》去看门,竟都不如个丧家之犬了啊,这亦真亦假的总是叫我心里不落底啊。” 董子戴更急了,“哎呀夹子我不是说他啊,我是说这个《花满园》你让不让我去啊?你都没看到他那个样子,跟着着什么急呀?再者每一年的春种那是指着你哥吗?那是我跟我爹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又挨着他什么事了?哦对,就这个《花满园》你要是让我去,我就带上你。” 第221章 耀武扬威 肖进阳被他逗的呵呵笑,又哄着:“是是是袋子说的对,全是仰仗董老长户和袋子千辛万苦夜以继日埋头苦干……”袋子一啧他,他又赶紧说:“哎那个《花满园》啊,我以前是常去的啊,你是知道的我哥他……所以里面都是些三教九流乌合之众,登不上大雅之堂,干不了什么大事的”,夹子直拿眼神敲打袋子,又下结论:“咱们就别去了吧。” “哼,那你是不知道,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藏污纳垢”,袋子的眼神犀利了很多,又故作嘻笑:“你呀,估计以前也就是能捞到个看门的位儿,这一回啊哥带你去,进里边儿可劲你耍去,行吧?” 夹子竟一抬脚踹他,“能不能有个哥样儿?就算你不用跟嫂子交待,那你也总得想想我啊,我怎么跟柯儿交待啊?还可劲耍,你是不是柯儿她亲哥啊?” “谁说不是啊,我这不还眼睁睁盯着你呢吗?”袋子又上下打量他一下,“再者想夺得我们柯儿的心呢,那可不是洁身自好就行的呀,哎哎哎是吧?” 董子戴一逗他,夹子更追着捶他,可以前这小子守着每每在床边照顾他的董子柯,都是什么话都不敢应连眼都不敢抬一下的,今天竟然把那个小心思一股脑叨咕出来了,看来他也想到这《花满园》了,可还真就是不敢去呀。 董子戴边跑还边作鬼脸气他,“哎哎哎哎我就说了吗?我是你哥!”夹子追不上他,还真就气得咳咳咳了几声,袋子立马服软,“哎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快快快躺下躺下来,我还得给柯儿个交待呢!” 袋子扶他躺下来了,他还一脸幽怨,袋子还逗他:“哎呀呀你个小样,这是不是比《花满园》的头牌还金贵呢呀?” 夹子又嘶音凶他,他立马正经一会,“哎我闭嘴,你睡觉,明天一起。”瞧着袋子可算乐颠出去了,肖进阳抱着被子还想,难道这个《花满园》真的改头换面,成了藏龙卧虎之地了? 二月初七这崭新的一天可真够振奋人心的,几乎是催着晨更一起报出来的就是黎成终登大宝接了总管的位份,而武乐书被打落马下虽死罪可免,但也是素人一个了。这可让翘首以盼的各个宅子都心里落挺了又立马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一通躁叨声啊,怕是全城的一天都至少早运作了一个时辰。 而小武也是未到卯时就轻装出宅,在前面的指指点点后面的叫骂连连中感叹,这老百姓企盼的日子还真是勤恳又单纯啊,他佯装未见,又一笑起步,好吧,严阵以待。 可黎成一下子蹿进《花满园》的时候,小武差点从阔位上跌下来。孙掌柜倒是已经躬着身子见礼去了,先来一通虚哄:“哎呦呦黎总管您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么早的天您抬抬脚就来照应小的营生,小老儿真是受宠若惊啊,您快里边请里边坐,有什么还能蒙您瞧上一眼的把戏,您尽管吩咐,小的这就去安排去!” 小武规矩站好,低头撂眼,心里却想:见了谁都能围哄成这样,阿成啊打今儿起你可要禁得住啊,巴不得虚哄到你脚跟前去的,可不止这个孙掌柜啊! 果真,黎总管一扇子敲到孙掌柜脑门上,怼他:“爷的脚沾了你的地,把你烫成这副德行啊?哆哆嗦嗦的没个人样,你就会为老不尊了吧?爷要是稀罕你这个样儿,咋就没在你门前过过呢?我为谁来的,你看不出来吗?”掌柜的帽子扣在你头上,我哥却只能去看门,你最好能一下子认清自己是几斤几两的肉儿,哼。 孙掌柜一听,连忙扫了小武一眼,可他还在那美滋地想着:阿成这个小子,还真是给他多大的舞台,他都能耍的开。可孙掌柜却琢磨,这都说冤家路窄,也就算了,可您这都是堵到门口来耀武扬威的了,这也不太合规矩了呀。 孙掌柜还想上前挡下,黎总管却一哼吓他一边去,自己却巴不得屁颠到小武哥这来看看,少爷说你早饭都不吃就往外跑,你可真行。 小武余光扫着,直接攥了下拳头,阿成一见定住不动,孙掌柜赶紧又上前来。阿成也一愣,怎么?难道还真的碍于他的眼目?这个掌柜?阿成一个回身,更想威吓他一通。 小武竟直接见礼恳求:“黎总管,求您高抬贵手吧!” 这一声孙掌柜啧啧叹着也蔫巴了只躬着身子跟着求他,阿成听得却惊得僵住嘴脸,一点点回身看他,哥?你又来敲打我,少爷在宅子食不欢寝不安的,你!你偏偏假戏真做……好。“武乐书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你?啊?穆凛然都口口声声地叫着,这声‘黎总管’我怎么听怎么别扭?你给我叫声黎成,你叫!” 再听不到哥叫他的名字了,他一下站都站不直了。可小武见他真气成那样,更退一步去深埋下身子,只道:“黎总管,小武不敢。” “你不敢?”阿成哆哆嗦嗦看着他,又摔了扇子,只喝:“我让你叫。”更猛一转身吩咐孙掌柜:“找一个单间出来,关他进去,让他学会怎么叫。” 孙掌柜还好个左右为难,结结巴巴:“这这这……这可太为难小老儿了啊,黎总管您您您先消消气您……” 这边还好一通哄劝,可小武自己都已经见礼退下,奔着一个小里间独自走去了。阿成一见直接甩了孙掌柜的手,害他摔个趔趄,还凶他:“滚”,又追着小武哥一起进了门来。 可一关门,阿成真巴不得抱着门扇哭一通了,“哥啊,你这是干嘛啊?你这声‘黎总管’叫的我紧一哆嗦,吓死我了。”又屁颠跑回来,嘟嘴道:“那哥你以后都不叫我‘阿成’了吗?” 小武迈着四方步走到地中间还伸巴两下胳膊,才回身坐到独案上,瞥他一笑,又逗哄:“怎么?还这么不愿意呢?那也是黎叔钦定的啊,可不是我单单推你上去的啊!叫你黎总管怎么了,叫你阿成又怎么啦?你不还是你吗?一样的啊!” 第222章 必须赏你 阿成立马反驳:“不一样。”又靠着小武哥坐下来,“我还等着哪天叫你武总管呢,哎哥好听吧!” “你呀!”小武回身怼他额头一下,“自己的差事总想着偷懒,我可不听你使唤啊!”又想起来,“哎对了,你来干嘛?你还不够忙啊?城里航港宅子铺子你都得跑到,你长了几条腿啊?还往我这来?” 阿成被训的呵呵傻笑,挨哥的训听着就是舒服,又狡辩道:“那?你又不说,谁知道你在这到底怎么样啊?这少爷还嫌我出来的晚了呢,就该腚跟腚的跟着你。哦对了,你饭吃了吗?” “吃了——”小武好个无奈,又妥协道:“这回行了吧,可以走了吧,快忙去吧!” 阿成点点头还真放心了,可一转身,不对劲呀,又回来怼他脸问:“小武哥你刚才当着那个掌柜的面,还得把戏做成那个样子,是不是他不好对付?这《花满园》鱼龙混杂的,里面的道道儿可多了去了。这个掌柜?干脆我再吓他一下,给他点厉害。” “哎哎哎黎总管真不用了”,小武赶紧劝说:“这个地方昨天我就打扫过了,还带了班勒手底下六个脸生的好手,每一个档口都是我说了算的。只不过这个孙掌柜年纪大了,经验在那摆着呢,脸前的事还是马虎不得。劳您就是陪小武做做样子嘛,别往心里去,啊!” 哥一哄他,阿成更美了,却嗔怪:“那你昨天干嘛干问不说啊?急死我了。” “我真说了,你还不直接屁颠就进来了,小样儿的。”小武白他一眼,又嘱咐:“这跟家是不一样的,面上越过得去,心里就越要清楚。”阿成连连点头,小武又想起来,“哎昨天阿丹有没有生你的气啊?都忘了问你一句了,阿丹性子闷,你还是要多留点时间哄哄她才是。” 阿成抬眼瞥他,又仔细看了看,像是小武脸上怎么了似的,小武真擦了一下,还探头问他。阿成终于憋不住了,点他鼻头数落:“你说说你呀,都忙成这样了,还能想着阿丹的那点儿小心思?”小武瞥他一笑,是啊哪个他不跟着操心。 可阿成却得逞地笑他,“那你可得说说了,你是有多少天没见着阿丹了呀,哎对,你就说你有多少天没见着阿彩了吧?对还有我娘,你多少天没见着我娘来宅子了?” “阿丹?阿彩?黎婶?”小武忽地紧张了,一脚着地问他:“阿成,是不是你宅子上出什么事了呀?我真的感觉好久都没见黎婶来宅子上了呢?” 阿成借势嘟囔:“对呀,还有阿彩也都被夫人调过去了,那还一天到晚都忙不过来呢!” “还真的是……”小武一想又一下子凶他:“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哪想阿成游荡一下胳膊,没被他抓到,自己反倒一屁股坐满了整个独案,还直游荡两腿冲他傻笑,估计呀舌头尖都是甜的。可小武着急呀,拽了他领口,“阿成?说!” 阿成一够扯,小武还真附耳来听,“小武哥,阿丹有了。” 小武更急了,直接怼他一下,“说啊!有什么?” 可阿成一手抓了他拳头,一手指点他,干脆又拿回去掩面憋笑。小武眨眨眼睛,好像有点明白了,他哈哈哈哈地直接笑出声来,也赶紧拿手捂住,又出拳怼阿成:“阿成!你真行啊!” 阿成终于一扬头,满脸通红,却还傲娇的不行。 “不行,必须赏你!大赏!”小武还急得直在地上转磨磨,“这可是晚下辈的第一个孩子啊!好!太好了……” 阿成又一下怼的他清醒了,“谁说的?你把阿宁哥家那么大一闺女往哪放啊?” “哎呀对对对对,阿宁哥对不起啊嫂子对不起,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徐絮啊絮絮叔叔错了,叔叔还抱过你呢,下不为例,记大过一次!”小武激动的直碎叨,可又纳闷:“哎呀那我到底要赏你什么呢?” 阿成就美得搓手看戏,任他点点颤颤,他都终于坐在椅子上了,还念叨:“必须大赏!哎阿成,就眼下吧,好不好?我急得不行,等不了十个月了。那就等我把《花满园》的三倍市价挣回来,能富余多少就一并赏给你,算我的,我去跟老爷求,行吗?” 阿成差点从桌子上跌下来,“啊?不是,哥!你还打算把三倍市价挣回来再出航啊?” “对呀!”小武还好兴奋的小样,“放心,不会少了你的!哎你快点给你儿子起个名字,这是武伯伯为他打下的这一桶江山,好吧!哎你什么表情?这样,笑一个。” 可阿成还是觉得三倍市价呢,只这几天?他儿子的事是小,别再耽误了你出航啊,可小武哪容得了他劝啊,赶紧禁了禁美哉哉的劲儿,推他出门去了。 可一听到这个大好的消息,一个屁颠就堵住《花满园》的,正是常客康昉康大少爷。可他眼目前见着的,正正儿比他梦寐以求了多少个夜晚还让他心头直爽的就是这个武乐书真的守在大门口。 “哈哈哈哈……”康昉还真憋了憋,可一下笑的更大声了,“武乐书你也有今天啊?啊哈哈哈哈,哎哎你给爷笑一个,你还真以为就这么个看门儿的差事真好干呢?来,变着调调儿给爷说两句中听的,爷打你赏钱,这个数的。”康昉颠着手心里的几个铜板,紧跟在他身后的康诗远都没抬眼。 大老远的小武就知道是他来了,可也只弯腰就礼,扯嘴道:“武乐书恭迎康大少爷,您里面请。” 只这规规矩矩的一句,康昉听得那叫一个舒坦,乐漾漾地甩了赏钱砸他一身,“给爷挨个捡起来,捡一个道一声谢,就说哎呀说那个,谢谢康大善人打赏小的,对就这个。快点!” 康诗远抬眼看他一下,小武却只低眸扫了一圈,数着数,一二三一共七个,好,不多。小武一咬牙蹲了下去拾起一个,“谢谢康大善人打赏小的”,只这一声康昉就差笑拉了,又干脆一脚下去踹他一趔趄,“大点声!捡完了,来给爷倒茶”。 第223章 众望所归 康昉一脚进门了,康诗远还怔住一下,小武倒在地上余光还扫着他的鞋子,自己家的主子自己跟不上吗?果真,康诗远一抬脚,小武也动了动腿脚,又够扯到一个直接甩到手心里来,又嚷:“谢谢康大善人打赏小的!” 康诗远闻声愣了下,哼自讨苦吃。可前面康昉比他声还大呢,“哎呦呦孙老板今儿您是真闲着呀!”孙掌柜一通虚哄惹得康昉更不亦乐乎飘飘然了,可他瞥眼一瞧,这个小子还在门口擦地呢,还手脚够扯的伴着几个铜板的啪啪声吆喝:“谢谢康大善人打赏小的”,孙掌柜虽心知肚明可今日一见不得不服,这个小子的城府啊还真不是这《花满园》能容得下的呀。 孙掌柜哈哈腰刚要拂袖而去,他倒是一身尘土进门来了,还一脸稚气等着挨夸的样子抬手交了赏钱,“掌柜的!”孙掌柜转身瞥他,伸手接来,又喝他:“还不快去给康大少爷准备上好的信阳毛尖来。”小武应了声,抬脚跑去了。 “哎呀哈哈哈孙老板可真是连这个单身汉子也调教的这么一流啊,啊?哈哈哈哈……”康昉又笑的欢,孙掌柜也陪哄着,康诗远却眨眨眼睛想,真的假的? 可小武再跑回来的时候,又被康昉一句阴森喝住了,“武乐书,你是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吗?这除了尘就是土的,叫我怎么喝这口茶?” 小武一愣,看了眼自己,还好给今天备下的衣服多,可也真的没顾得上换,孙掌柜赶紧说:“哈哈康大少爷啊,您也知道的他昨儿个才刚来,这工服正赶着工呢,一半天就送来了呢,这店里的就他这个身型,没有合身的呀。哎哎哎您别急,我去给您瞧一眼啊。”又突然喝小武:“还不滚下去。” “我看谁敢动。”康昉竟气愤了,“你是说,他一个看门儿的狗,你还得给他量身定制工服,孙老板这让你上哪说理去呀?”孙掌柜一惊,哎呀这话让我说的,他又哆哆嗦嗦的上前哄劝。小武倒只淡定地低头站着,懒得管你意欲何为,都可。康诗远来回看看他和少爷,真都是敢打敢上的主儿啊。 哪想康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居然一脸兴致,“所以你孙老板啊,多亏是遇到了我呀,我给你出个上策啊,省人省力气还省料子呢!”孙掌柜一听,坏了。可康昉已经只盯着小武吩咐了,“脱了吧。喂喂喂,往哪看呢?说你呢,脱!” 小武一想,他也就是这点伎俩,可心里却明白,在《花满园》脱,可和在《清香园》脱,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意思啦。可又不想奈他何,就依你。 康诗远还紧盯着他,可小武一个回身直接扯开了褂子,但还没等他扯下,一声吆喝先进门的居然是杜挽月,“康昉,你干什么你?” 大家都一惊,小武更是好一阵羞臊,直接一甩又穿上褂子裹了起来,抖得康昉劈头盖脸浑身是土,“咳咳咳武乐书,你干什么你?” 小武只顾扣好扣子,才不管你们呢。可康昉一起身好大一个巴掌飞起来,康诗远瞪大了眼睛,倒是杜七衡一冲抓住了他的手,“康大少爷稍安勿躁,我家大小姐有几句话要单独说与武乐书听,您且容他一时,我留下来替他助助您的雅兴,也未尝不可呀!” 康昉一惊,消停抽回了手来,这个人在全城向来享有身手不在武乐书之下的美誉,竟然主动开口说出替武乐书留下助助雅兴的话,看来这杜挽月要找武乐书谈的也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好,只要都是针对他姓武的,康昉就没意见,一起玩嘛。“好啊,爷今天的雅兴啊大着呢,不过你最好是别留下,对你没兴趣。”康昉这一句,杜七衡似乎在意的很,康诗远还瞥着他,他今天怎么这么大怨气。 小武又规矩地站定,心里却想,这一家该是出手更大气些吧?是啊,就在刚刚—— 杜茂名杜老爷还坐在《古铭堂》主位上咬牙切齿,“我一想到这个武乐书那天在这说了那个什么啊,我就气得浑身发颤啊我,哎?他说什么来着?” 杜六征赶紧弯腰答话:“哎回老爷,那个武乐书说要三倍收了咱的书画行,我看他就是个发癫乱咬的狗样儿,这回可是人仰马翻有的他苦头吃了,老爷您就放心吧,咱的好日子到了呢。” 杜茂名却长嘶一声,挑剔道:“哎不是,我说你记着他说的话,记得这么真真儿的干嘛?哎怎么的呀,你还指望跟他学去呀?还是说你就是那个家贼难防,天天在这不念叨我的好啊你?什么玩意啊我就没过过好日子,啊?你是不是看我今天高兴点儿,你这腰都直了嘴都瓢了呀你。” 杜七衡闻声更深埋下头去,杜六征赶紧蹲伏,一起一颠地虚哄:“哎呀呀老爷教训的是,老爷教训的是啊,这武乐书被罢黜还真就把老奴乐得嘴都瓢了呢,你看看我这呀”,杜六征又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嘴丫,紧着说:“我这爷俩都跟着老爷吃香的喝辣的,尽挑这享福的好日子过了啊,更何况是德高望重的您呢,还有您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呦——” 杜六征一抬眼,杜挽月花枝招展地走了进来,就一步起身又屁颠迎了大小姐到老爷身边来虚哄。杜七衡闻声,一点点抬起头来,杜六征却是被大小姐一甩,拎到身后去了,她才来到爹爹跟前蹲伏下身子娇娆道:“爹爹万安,看看挽儿今天好看吗?” 杜茂名一惊,这么乖又这么美,这是?“哎呀呀挽儿呀你都闪亮了这《古铭堂》了啊,可好不容易来一回,定不是让爹爹干瞧瞧吧?挽儿有什么事,尽管开口,爹爹一准遂了你的心思。” 杜挽月竟还枕上头去不起来,杜七衡又歪了下脑瓜去瞧她。爹爹宠她她自然是知道的呀,可哪个女孩子到了这个花季还只巴望被爹爹宠着呀?杜茂名拍扶她两下,她突然抬起头来,杜七衡也正了下脑瓜,“爹爹,您说武乐书可不可以成为您的上门女婿呢?”杜挽月这句问出来,三个男人都傻了眼。 第224章 芳心若许 最后居然是杜茂名的大笑声打破了难熬的沉默,杜六征也赶紧跟着哈哈笑笑赞着大小姐的过人谋虑,可杜七衡只敢瞥爹爹一眼,却还是大气都喘不匀啊,但奈何他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呢。 杜挽月飘到武乐书身前,还笑他那个扭捏的样子,又身子一倾抓了他来。可小武胳膊一甩,杜挽月只拽到个袖口,又顺着劲儿刚想扑来,小武脚下一错动闪到她身后,袖口的力道更是护着她转了身妥妥地站稳。小武还做了请的谦态,“杜大小姐,您先请。” 杜挽月向下瞧瞧,自己是怎么站在这的呢?杜七衡却瞪了下小武,雕虫小技。孙掌柜好个瞠目结舌,哇这个小子。康昉憋着笑,怎么总感觉刚才有个什么好戏的苗头又不见了似的呢,他一抬头问康诗远,康诗远也只眨眨眼摇摇头。 康昉还犯寻思,这眼看着这两人,哦不,三人都朝外走去了,他还嘀咕:“到底说什么玩意啊,还就是不让我知道。就是怼他,不是人越多越乐呵吗?还想让你杜宅独占了甜头去呀?哎?你跟武乐书有没有想说的话,就是不让我知道的那种?”康诗远又摇摇头,康昉吩咐:“那今晚就看你的啦!哎你不在这个杜七衡以下吧?”康诗远一惊,又闷头不做声。 孙掌柜也惊,赶紧点头哈腰地连连上前虚哄。 杜挽月跟着小武来到门口,还真有小媳妇儿的乖巧样儿,可小武刚到门前正要转身,她竟又直接抓了他的手,就开跑,一路跑,一直跑到《花满园》后身来。 小武看准她的步调,她稍一缓下,小武嗖地抽了手回去,见礼道:“杜大小姐,您这是何意?小武着实惊惶了,还请您留步在此,《花满园》不是您的身份能进的,请您好自为之。” 杜七衡咬着牙攥着拳挪着步子,一点点跟上来。可杜挽月又一蹭直奔小武身前贴来,“好自为之,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要你教我。”小武向后滑步移动身子,又得护着她,还得判断着杜七衡的动向。是啊,人家干脆转过身去了,你俩随意吧。 可小武一下停步转体,任着杜挽月冲了出去,又抓了下她刚才的那只手,好好地放她在地上坐下来了,他还真的好会转圈啊,杜挽月就盯着他犯晕。他倒一步后退见礼道:“小武失礼了。”杜七衡唰地回头。杜挽月却抬头一笑,“你娶了我,就不算失礼。” 小武更惊,你们家是怎么商量的呀,偏偏这个时候把你推给我?可杜挽月下一句话,小武就没那么惊讶了。 杜挽月好一副娇嗔:“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这个难关,你还宁愿守着穆宅这个歪脖树吊死啊?爹爹一向赏识你,这是你知道的。可你不知道的,大概就是我也赏识于你。” 小武大喘口气,这真的超乎他的想象,原本各家要对付他的把式,他几乎都有个酌量,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居然还有宅子想着我要怎么为他所用?好吧,这个杜宅,不服不行啊。 杜挽月瞧他那副受宠若惊的小样子,又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跑他身前来哄着:“好了啊,没事的。你以为我真的会见死不救,在这个时候眼睁睁看着他们对付你呀?哼,谁都休想。我就是想让你借着这个势头能认清穆宅只是把你当下人,你累死累活这么多年有什么意义啊?无非就是我只能干看着,偷偷心疼你。可这下好了,我就要以身相许,你娶到了我以后你就是杜宅的主人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杜七衡还咬着牙,小武却快憋死了,他又见礼道:“杜大小姐您的美意,小武今天既是知道了,定是要给您一个答复。只请您收回成命,小武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告辞。” 杜宅的人都快惊讶死了。是啊,杜家的便宜只在小武头上掉下来过这么一回,你还拒绝。可小武经过杜七衡的时候,真快憋出内伤来了,干脆摇头又摆手,您家的大小姐好好的在那呢。 杜七衡咬牙还能呸他,又一步跑去扶住了杜挽月。可她那个梨花带雨的样子,怕是她自己都得记得真真的了,更何况她还为了这一天苦磨了好几日的温婉娇娆,才这么珠光宝气的被甩在了这里。 “大小姐,我扶您回去吧。”杜七衡一脸吃紧地劝她,可杜挽月忍了下泪水吩咐:“不,进去。” 小武回来一瞧,康昉都美哉地喝得迷糊的了,孙掌柜更是抖了一下手里的褂子,小武随走随脱,临到桌前转个身的工夫就换好了一身,连忙见礼道:“康大少爷,劳您久等了。” “倒酒——”康昉吆喝他,康诗远白他一眼,他倒屈身一蹭从康诗远手中截过了酒壶就斟酒,康昉哈哈一笑又说:“爷今儿个是真高兴”,他接过小武奉上的酒盅又一抖手,把酒一高扬都淋到了小武头顶和身前,“高兴啊!哈哈哈哈……” 康诗远愣了下,可他还一动不动,倒一扫眼才真惊讶,杜宅的人进门来了,任着孙掌柜身前身后地虚哄,杜挽月还是直奔小武而来,竟坐到了康昉身边。康昉满身酒气,还能闻到花香,可一扭脑袋,这谁呀?不是什么桃啊红啊的,竟是杜挽月。 “杜大小姐今儿是真让人眼前一亮啊,好,来,喝一杯。”康昉这句就是负责惹火的吧,可杜挽月竟摆手一笑,挡停了杜七衡,直勾勾地盯着武乐书吩咐:“倒酒。” 小武咬了下牙根,把想善劝的话都忍了,一步上前斟满一杯,杜挽月却阴阳怪调道:“武乐书,你溅到我身上来了。” 小武更撂下眼去,不用看也知道,哪有的事?果真,杜挽月一抬手,一饮而尽,又吩咐:“再倒。”小武更屈身上前,杜挽月却出手挡停了酒壶,进而五指一绕蹭到他手之上紧紧抓住,又问他:“还想到我身上来吗?” 小武和杜七衡都躁动不安,康昉一瞧又美得直叫嚣:“倒啊你!”,小武却答:“不敢。”杜挽月一咬牙甩了他手出去,又喝令:“那就跪下伺候。” 第225章 赤焰烈酒 小武身子也被甩拧歪了,竟一动未动只答:“不会。昨天小二只教了这个。”答完小武还喘不过气来似的,是啊,这才是他见识过的杜大小姐的样子吧,想跟他玩男尊女卑,你还真算不上一个,就像少爷从来没提过你一样。 可杜挽月呵呵一笑又吆喝:“孙老板,过来教教他。”杜七衡倒是向后蹭了一步,居然动的比孙掌柜还快。可小武还一身倔强,任孙掌柜那一脸为难,哎呀你个小子,刚刚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啊?你呀你呀肯定是第一次被表白,哎那你就搞砸成这样啊你?哎呦——孙掌柜颠哒到小武跟前还真就狠狠踢了他一脚,“还不跪下。” 小武一颤瞪了下孙掌柜,他实际上更颤。可又忽地瞟到了杜七衡的脚,好轻快地点了两下前尖,怕是面上也是欣喜的吧。哼,能踢我的人,也算不上你一个,等着。可是哪有你杜七衡美了的份,我任她摆布这一会,我委屈,我忍了,你?只这一会?哼,小武的那个小心思啊一冲乐颠上来,还真没憋住笑他。又赶紧埋下头去,唰地一下右膝跪地,送上酒壶斟了又一杯。 大家还算满意,康昉最为舒心,竟都鼓掌叫好,你杜宅要是早这么玩,多好,你来来来。康诗远盯着矮了半身的武乐书,心想:这才刚到巳时啊!杜七衡嗤之以鼻,你咎由自取。 的确杜挽月连看都没看他,却抄起酒盅一泼,好烈的女儿红如同女儿家碎了的心肝一样全砸到小武脸上了。康昉一看拍着桌子叫闹,小武还惊得没睁开眼睛,杜挽月却指着他说:“武乐书你给我记着,我杜挽月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酒,你早晚都得接着。” 小武屏息敛气任着烈酒灼脸,可还一点点睁开眼睛盯着她说不。杜挽月,你确定我进了杜宅,不会是这个遭受吗?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叫我刮目相看?你往自己身上贴金连三日不见都伪装不来,还真的以为是个男人见了你的桃红粉面、听了你的三言两语都会拿这辈子就范吗?我不。你只是你。 可杜挽月看着他眼睛里被烈酒灼红的血丝,还是心头颤抖了。以她的性子,是真的爱上他了。才会千方百计的揪着他,难着他,想着他又算计他。可真的看他在自己眼前一脸坚忍,任烈酒从他的发丝、睫毛、鼻头、下巴,一滴滴掉落,就像是他的泪,打进她的心里。她心软了。这可比当年岸娇眼睁睁看着五爷为她挨鳞鞭,鲜血甩过,淋到她脸颊上,她也只是咬了一下牙根,就扶手擦去,差太远了。 果真,杜挽月嗖地起身,可跑去之前,又吩咐杜七衡:“你留下,看着他。”杜七衡伸手抓了下,又停住,看着大小姐真的没影了。才一屁股坐下,又喊:“倒啊!” 小武一点点低下头去,闭眼叹息,可眼睛好颤,疼得他抖了一个脑瓜,正听到杜七衡的声音。小武反倒起身睁眼,盯着他倒满一杯,他一怒拍案震洒了些,小武都没停下又倒满溢出。 杜七衡气得刚要起身,康昉一看杜挽月回去了,赶紧吆喝:“哪去了?来伺候爷来呀——”小武还盯着杜七衡耿了一下头,这可怪不得我了,还真就轮不到你。 小武抬脚过来了,连康诗远都白了一下杜七衡,他只得独酌无相亲,可一听康昉又吆喝,杜七衡也笑了,那我就看看戏,反正都是折腾你一个。 “跪下伺候——”康昉学的还真快,小武心想:又来?可康诗远向前只倾了下身子,小武嗖地跪下了,康诗远眨眨眼又站回去,小武还气哼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来劝他,真不知是谁自讨苦吃? 小武刚满上一杯酒,就听大门口有人吆喝:“武乐书,给我出来!”小武一惊又喜,葛汗青,你可来了。小武一动,康昉却踩住他衣角,更胜一筹地吆喝:“滚过去,爷就放你去。” 小武怔住,回头瞪他,只说:“不会。”就脚下稍一用力,腾起身子飞出去。康昉嗷嚎连连,又摔了酒壶骂阵,惹得跑到半路的孙掌柜又折回哄了他去。可小武只一个跟头立定门前,深见礼道:“葛大少爷,您里面请。” 葛汗青顺手抓起了他,抵在门框上下左右瞧了瞧,哎!还真是武乐书啊。怎么都造成这样了啊?葛汗青嘴巴咧到一边哈哈一笑,甩他一边去。小武一踉跄咳咳咳了几声,又听葛汗青背手进门还直吆喝:“给爷爬进来。” 小武心惊,这人这一个个怎么都好这一口呢?哎呦我的天呢!又一咬牙,卸了拳头,脚下一蹭,真就滑到地中间了!可他四肢着地的样子,就是任谁笑掉大牙之后,还能舍得放过他呀。 这才来了三家呀! 真不知这一天的日子要怎么过得完了。害的小武紧着忙前跑后跪倒爬起,连衣服这都是第十二身了。可最惨的一身居然是得益于少爷让阿成送过来的那碗羊汤,小武盯着羊汤看,却伸出食指叫阿成一喝离开。 果真伴着阿成一喝而去的正是楚九应声而来,又真的得了个眼色就劈头盖脸浇了小武一身。是啊,今时不同往日,谁还惯着你呀。他也不想把楚九几人牵扯进来,只可惜那碗羊汤了,这个温度该是少爷最爱喝的。 小武还只站着,想了下刚才它热气腾腾的样子。竟忍住不笑,又干脆上手捋了把头发,就回身对楚九撂了句狠话,才一蹿跑到里间去了。楚九好想跟去伺候,又忍住随同众人一起笑哄,孙掌柜更是拍他上前迎着蔡吉四进门来。 然后接下来又是任着谁人都骂他浑身羊奶尿骚味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个啊,可劲儿使唤他。连诺诺缩缩的费清,都被康昉怂恿的,非让武乐书叫费大爷的时候要先展开兰花指再深鞠躬九十度,还得两个手都来才行。 第226章 名花有主 小武咬着牙根空着肚子可算熬到了花独秀进门来,她一来大家倒真都安静了。小武本还晕乎的心里纳闷呢,怎么没人叫我了?又一瞥,是她!竟真的放下心来,笑了。 他一点点退到人群后边来,找了个柱子靠了下,又直挺着身子冲远处的楚九点了下头。他真的累了,也真的好疼。他垂下两臂来,任两手颤抖,距上一次挨手板,还是十二年前。那一次,只七下。孟先生每一下的力度都控制的很好,不深不浅。可这一次,小武都快不认得自己的手了。他低头舒气,心里想的却是,要怎么不让少爷看到呢? 可期儿扶在琴前眸子忽闪,只一瞥找到他的时候,真的惊得颤了下手指,又故作淡定曲而又转更翩翩而来,但还是忍不住看他一眼。 他怎么一身狼狈?脸上还红了一块又一块,被打了吗?不对,期儿还瞥他,边角圆润,像是烫伤。看来他还真不只是来看门的呀,几乎如期儿所料的,只不过眼见为实的时候,竟还真的心疼他一下。 期儿竟又笑了下,众人好一片喝彩,要不就说呢期儿这两天心情特别好。可小武还是连头都没抬,他在心里细数的可不是芳香弥漫几多几多,恰恰是谁还没有来? 五家的人只葛汗青到了,肖家的人就算了,可居然连严乃能都没来,哦对,主要是蔡泰来蔡大少爷没有到啊,还居然连蔡蒙都没现身。骆为里更是跑哪去了呢,怎么能少的了他呢? 好。小武深吸口气,大概是歇过来了。我留点耐心,等着你们亮相。 小武抬眼一瞧,花独秀还真的朝自己这边看来。这个丫头,我可惹不起。小武想来一笑,又抬起右手一看,还真不忍心再看。哎呀怎么又把你伤成这样?哎呦这一次啊估计小姐都不会放过我了,一咬牙刚想攥住却攥不起来,哎呀!干脆甩了两下。可是明天估计真得闹到明枪明剑的地步啊,哎呀算了,还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 可花独秀今晚演奏完曲子,也还有些时候尚早,总该干点什么吧。她又顺着人流来到小武身前的时候,小武真的在心里乱碰,不会又来吧,这可让他真想打退堂鼓了。竟一下伸手出去一挡,又好生羞怯,赶紧拿了回来,背到身后。可你都挺着身子呢,还让人姑娘家的怎么不往上靠啊! 哪曾想花独秀竟是瞥他一笑,眼睁睁瞧着他这个有趣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里惊喜。可面上花独秀只是作揖见礼,道:“武大官人,小女子在此一拜,感谢您昨天夜里救下期儿。” 小武一惊,众人更是鸦雀无声,这信息量可够大的呀!又不知是谁一下子送上一杯酒来,花独秀稍一起身就拂过酒杯,恭敬到小武身前来又屈身奉上。 小武还不动,却是孙掌柜一下跳出来,刚想又踢小武,怎么每到这个时候你就范蒙呢你,可小武一撂眼瞥他,他动动腿脚,竟一弯腰接了过来还吆喝:“快点喝了,没事干了你?” 小武这才服软,从孙掌柜手中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只道:“好酒。”是啊,该忙去了。可他扫了眼,自己怎么被围的水泄不通啊?是啊,你动不了了。 花独秀礼过起身来,竟只是绕了下绣帕帮他擦了下嘴丫的酒水。小武还向后挺了下身子,你可别一步上前。是啊,人家姑娘还真没有。却是小武不知怎么,一步上前扶了她腰身还抱起来就走。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竟不自觉地给他俩让出一条路来。 孙掌柜那个得意呀,终于有出息一回啊!大家更是屏气敛息,就只眼睁睁瞧着,还真的是……真的是奔着花独秀的闺阁去了呀!哎呀我的天呢…… 《花满园》一下子炸锅了。这也不难理解。花独秀这只小雏儿丫,至于谁能霸占的了她的这件大事,早都在《花满园》明榜高悬了。只不过榜上有名的人……哎?这什么时候,武乐书的大名也贴上去了呀? 众人纷纷奔着榜单而来,这一看可是都惊掉了下巴,连名单上押注最多最得人心的康昉都傻眼了一样,直冲孙掌柜嗷嚎:“不是,什么意思呀你?就他武乐书的名字也配挂到这来?你给我瞧清楚了他就是爷的垫脚凳,爷还得赏他几鞭子的,居然敢挡我的路?” 孙掌柜赶紧辩解:“哎呦呦康大少爷啊,那是他临来那天就吆喝着非要挂上去的呀?小老儿哪曾想他原来就是个装腔作势的货色啊?就昨儿个您没在就这一个晚上啊,他他他就真虏获了花独秀的芳心呢您看,哎呦——” 康昉又一嗷嚎:“哎——你?往爷身上赖啊?你看不住我的花独秀,你还有理的了你啊?”众人都跟呛,也就费清敢怼他:“那你看,谁让你昨天不来看着的,人家武乐书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晚有一天也得是上先下手为强,嗨他就是今天啦!” “哎你?好你个费清,我那几声费大爷没叫的你舒坦,是吧?”康昉怼完他又一转身子,冲着给他押注的各位同好解释道:“哎哎哎大家刚才可都是看到了呀,哎不是,就我打他几下手板,不还是你们来叫停的吗?可这个武乐书啊从一大清早到刚刚,我哪下都没轻饶他呀!不就是因为他昨天抢在我前头送了我的花独秀回家去吗?哎可我昨儿个也就是这一回啊,我陪我家老爷子喝大了,我就生生让他蹿这么大个空子啊!哎呀我的心呢,人家都是忠孝不能两全啊,我这是哎呦——我的心头所好啊,哎呀呀……” 康昉真快哭了,康诗远也看了下闺阁,还真的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啊,可怎么?不像他。众人一听,又一通躁嚷,这钱啊赔了也就赔了,没指着它能造个两子儿出来,可这好好的花独秀怎么就能看上这才来两天的这个姓武的呀,这谁能咽的下这口气呀!那人家押注少一点的主儿,人家也是不干呢。 第227章 红烛夜与 康昉更借势巴不得踩着人头,掀了闺阁去。孙掌柜立马放下心中暗喜,上前又嚎又拦了来:“哎呀呀康大少爷这闺阁可是进不得呀,那那那是您立的规矩啊您想想,咱们遂了花独秀的心意也不是这一年两年的呀,这规矩您定下了您要守得住啊,可是您独独护她到了今天呢!” 康昉难得男人一回,“我护她到今天,是护着她躺到别人怀里去的吗?”可这一喝众人似乎并不买账,竟唏嘘起来。是啊,到了这个时候坏了规矩,告诉大家伙是白白眼馋了花独秀这么多年,好像一下子就没意思啦。所以有一些亏,吃起来才舒服。 男人堆里,规矩就是规矩。葛汗青也抬眼看了下闺阁,就这么个地方关进一个妞儿去,就惹得这帮子人嗡嗡成这样?哼,我还以为就只是骷里这样呢,原来你们人待的地方也是这个样儿啊! 孙掌柜见势又分说:“各位恩主各位恩主儿,小老儿在此谢谢您众位这些年来对《花满园》对花独秀的百般照拂啊,我是万分感谢感激不尽啊!可虽说我也弄不清头绪真不是早知今日啊,但这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传说还总是惹人生津的啊!请各位恩主容小老儿尊着这规矩,掀了这金榜的红盖头,她花独秀也就算是名花有主了啊!您众位若是今日阔绰,随手赏些份子钱来,这依例也是造福不浅了啊!来来来您请您请……” 是啊,榜单上押着注的,有一赔一,有二就得赔二,这钱呢还真就都进了他的腰包了呀!哎?好像哪里不对,孙掌柜也瞥了眼闺阁,这个小子,不会这个账也算上吧? 众人也都没好眼神干瞅着闺阁,交了押注的份子,一个个愿赌服输的不忿相,就等他姓武的出来了。可最气人的就是,你不出来也就算了,这摇床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刺耳。 更刺耳的是严乃能领着严戈健可算登门了,居然没见着人,“武乐书——武乐书!”孙掌柜赶紧迎上前来虚哄,又一摆手叫底下人躁乎起来呀,怎么?《花满园》就她一个花独秀啊? 严乃能瞧着,这一个个什么眼神,怎么?现在叫一下武乐书,都这么惹人嫌了?孙掌柜嘘着他,又一抬手指了下闺阁,严戈健顺手一瞧,差点晕过去。 严乃能又赶紧扶他坐下,也抬眼看了下,这?你都行?我怎么没看出来?可让他更尴尬的是,孙掌柜的这个手势,我?他看了下榜上的份额,“改天。少不了你的。”这一凶心里更气,武乐书,等你出来的。 可闺阁中的武乐书,不是出不出来的问题,是能不能醒的来了。 但眼瞧着他身旁的那团被子,还时不时露出小脚丫蹬着床头,又磨一个圈再踹两下床尾的小样儿,好像事情还没那么严重。可就是期儿也爬扯累了,又蹿出脑瓜来看他。 小武的脸上擦了药膏,手上也包了纱布,衣服倒是还没脱。可期儿觉得就只这样睡一晚,倒也不会很累吧?想着就自己打起哈欠来了,真的要蒙头睡去的时候,又仔细瞧了眼门扇,心想:估计这个老人精守着那块牌匾点着钱,是怎么也不会让人进来的。 好。睡。期儿一想就美,刚想躺下就着。却是小武一个起身,惊的她差点叫出来,还好他还没等扶下额头就又倒了。 期儿吓得凑过来看,你怎么可能醒过来呢?这个迷香她虽然不曾用过,可剂量是记得很清楚的呀。就你的身手,我用的是常人的五倍呢。你居然还能醒? 可小武嗖地睁开眼睛,吓得期儿面色惨白,小武一看还真的是你,可你怎么?没穿衣服?是啊,期儿打算安眠的啦,原本以为你会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呢。这下可好,只一袭薄纱遮羞的,又被你一吓,现下看去,怎么还半遮半掩,生生露了大半个肚兜出去。期儿赶紧遮住,又怯怯向后躲了躲。 小武一惊,唰地起身,我的身子,怎么?他甩了甩头,还是晕,又向下扫了自己一圈,没人动过的样子。还算放心。 可他摇摇晃晃又突然转身,指着花独秀,可竟说不出话来了。期儿瞧他涨红了脸的那个样子,竟一下笑了。她都忘记把欲炼挑出来啦,那就是也下了五倍呀。可够他受得了,可她却知道了,自己没有看错,他没想把我怎么样,大概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了。可我也不知道啊,你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呢? 期儿一下抓住他的手指,拽他坐到床上来。小武争拧的很,又怕控制不好力度伤了她。期儿就嘘他,“你不要动了,我下了迷药,你本该晕到明天一早的,可你突然醒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小武一听,还真安静了,他知道这个,可他还想知道,你为什么害我。小武就这样眯着眼睛瞥她一下,期儿就懂了,又一点点整理好衣服,才慢慢开口,也只说一句:“因为你是武乐书啊。” 小武一挑眉,这叫什么答案?期儿又笑了,还能清醒成这样? 小武却起身,不说算了。可期儿看他要走,就又叫住他:“那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昨天也是你吗?”昨天?小武站定,又真的控制好身子,还是站如松一般。可听她的话音,真的想离她远远的。 期儿却裹了裹被子,还是一副慵懒,又躺下来整理好床铺,还不说?小武真是忍了你了,竟一下攥住了拳头,期儿一惊,“你手刚刚包好,这样攥住不行,松开。我没有恶意。” 小武一听,倒还忘了这个。又耐住性子,等她一等。期儿又说:“我知道你,武大管事,而且你就是你”,期儿闭嘴瞥了他一下,小武一惊,难道她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可我只是需要一个人保护。”期儿说,小武似乎还不信,她上次也是说这些,然后……那几个小毛贼?你对我都能下得了手,如此自然防不胜防,还没人送你回家过?没人知道你家在哪里?可那几人真的轻车熟路啊!你?真是可恶。 小武不心生怜爱,反倒狠狠瞪她一眼。 第228章 我回来了 期儿竟又笑了,原本她还不知道,这个武大管事是怎么招人这么喜爱的,现在她懂了。期儿娇娆道:“好了啊,苦头都是你吃的,我心里记你的恩情就是了。可是从你进了这个门,我可就是你的女人啦,你就要护着我了。” 还说呢,小武根本不记得他是怎么进了这个门。现在看她,真是诡计多端,不可理喻。 期儿见他竟迈开步子,还稳稳当当,一惊之余又叫他:“哎哎你今晚哪都去不了,乖乖回来睡一觉,你再折腾真会憋死你的,休想我会给你解药。” 期儿扭过头去,可小武还往前走,期儿急了,“武大管事,你快停步。外面所有人都在等你出去,迈出这个门你可就更惨了。” 小武一听竟真的停下了,你既知如此,为何还害我呢?更不可能找上我呀?小武又回头看她一眼,期儿只笑的好孩子气,“别想了,说了是你,就是你了,还不回来!” 休想。小武好个不厌烦,又回身抬脚,期儿又逼他:“武大管事所有人都以为我今晚是你的人了,可你进来还不足一餐饭的时辰,是不是也太急促了呀?” 小武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是关键,他的时间的确不多了。小武几步来到门口,扶了下把手,立正身子,闭上眼睛,停了一停。期儿却只说:“你要想好,怎么解释。” 小武睁开眼睛,又白她一下,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小武夺门而出。 外面的哄嚷连连一下子炸锅了,更是人群挤着人群蜂拥而上,透过半开着的门缝居然还能叫人看见花独秀的红肚兜呢,这谁忍得了。孙掌柜赶紧出来围哄秩序,楚九也得小武一个抬眼就控制住了四下。 这种时候是群殴还是单挑都不至于惊了葛汗青,可他只一眼就觉得武乐书怎么哪里不对。小武真的只是在闺阁门前站了一下,算是挂着一个胜利的笑意吧。可他越急着起步,众人越推涌上前。 康昉更是恨不得骑着人头往上冲,康诗远却瞧他范蒙,怎么气息这么弱?他推耸康昉的一下,却想搭一下小武的脉。可小武没给,却一拳怼的严乃能好大一个趔趄,你来的不巧,我没了耐性。又一捻脚尖飞身而起,几个腾空的跟头就翻出了人堆,还在门口得逞一笑,才没了踪迹。 可小武的身影在大半个城中穿梭——奔着家的方向,他真的也控制不好踪迹了。几次飞奔起来,又都摔跌出去。他又再来。可眼看要到《穆氏纸行》的时候,他倒真安静了。就一点点向前挪着步子,一步又一步,左跌右撞,跪倒爬起,可算过了阿宁哥的辩音范围,他也真的快没了气息。再憋下去,怕是急救都回不来,可他还没有打开鼻腔张开嘴巴,干脆用爬的吧,后门这一片倒还安全。他还能思考,也能前进,就是速度越来越慢。 还好,眼看着就到后门了。小武伸长手臂,够了够门把手,够不着!他又蹭了下身子,向上举手,可突然,有人!小武猛地转头,一看,你?是—— 还等不及自己再想一下,小武就这样晕在了门槛上,伸直的左臂也只是贴住门扇。 “武大管事?”一声疾呼刚跑到他身前来的,正是陶月丫!月丫看着他,简直都疯了。可怎么也摇不醒他,忽地一想,不行,叫人。 月丫就起身疯狂砸门,本就等的心急火燎的少爷一下冲出来开门,不是呀?可当小武的手扶在少爷腿上的瞬间,少爷一低头就惊在那里动弹不得。 倒是祈丁一到门前,就赶紧答谢:“陶姑娘,太感谢您了,改日再登门谢恩。你先请回,交给我。”但月丫一挪开,竟是少爷屈身而来,“快啊!”祈丁一愣,一搭手扶小武哥上来,又点头哈腰赶紧关门。 可月丫还是不愿意走开,又一想,不行,既然有人这么害他,我守在这里,肯定就知道他回来了,那?月丫想来起身开跑,一直到家门口都没回头,可一进门就听到训声:“丫头啊,你个丫头你还真敢往外跑啊?”月丫连声答:“哎哎嫂子,我回了,来了来了。”再瞧一眼,关门回去,只能等了。 可少爷噔噔踏着楼梯而上,只一个缓台都碍事的很,走廊怎么这么长,这个室外梯真该拆了,他几步上楼撞门而入,又吼祈丁:“别管我,去叫心儿。”祈丁掉头就跑。 少爷奔到床前放下小武哥,扫了一眼,又蹭下眼睛再看一眼,怎么能……是谁?!少爷摸了下小武额头,又紧跑着来关紧门扇,怎么这么烫?他在门口猛一转身,竟身子一软要紧靠下门扇才能站得稳。可盯着小武他只两步就回到床边,又倍加温柔地托着小武的手,褪下他的衣衫。你个家伙洁癖的很,才不喜欢直接穿外衣躺下来,难得少爷居然还知道。 可到底是谁?能害你这样?少爷脑子里全城都在转,可怎么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呢? 心儿和灵儿已来到《予本楼》下撞见祈丁,心儿吩咐:“送灵儿回去。”她深点下头,就奔来推门而入,少爷起身就问:“心儿,小武哥气息特别弱,没进没出的样子,怎么办?” 心儿过来瞧小武一眼,搭一下脉,“郎君,扶一下”。心儿直接封住了他的大椎穴膏肓穴风池穴几个穴位,才笑着安慰郎君:“回来了就没事了,啊!”少爷只点头一下,又紧盯着他,我要等哥活蹦乱跳了才行。 可心儿也明白,时间真的不多了! 小武把毒气压制在鼻腔,我要快点把它引出来,心儿右手轻轻扶在小武鼻头上,可按压了几下,鼻腔还是不打开,这个家伙封的这么死。 心儿一急用了些力道,又不能让郎君看出来。是啊,她的手虽是剃了长指甲,可指尖上的劲儿一点都不容小觑。连海株昆用的都是针灸的针,可她只指尖就够了。 第229章 千钧一发 但一下子心儿倒吸口气,突然停下。 少爷更吃紧,扶了她下,“怎么了?”心儿赶紧笑了下,“没事,他不知道是我,我再叫他一下就好了。”可心儿却真的担心了,怎么都忘了呢?真的是急了!就她刚刚的力道毒气险些直冲颅腔而去,那样小武怕是再也醒不来了。 心儿又缓了一口气,看来只能从口腔来了,但又急不得,口咽离喉咽太近了,稍不注意它飞流直下,小武怕是再也说不了话了。 少爷连连拍扶心儿,又捏住她肩头安抚:“没事没事的心儿,我去叫人。”心儿唰地靠住他:“来不及了,我可以。”心儿拽了郎君手里小武的左手出来,直接按住关冲穴,又伏身过来,心里一直告诫自己,急不得,急不得……小武是我,小武…… 少爷看着心儿的手点点按按,都没个动静,更是急得手心冒汗,干脆咬住拳头,又忍不住叫他:“哥,哥,哥……” 突然小武好大一耸,鲤鱼跳龙门一样,脑瓜都差点砸上床榻,终于吐出一口黑血,又再想抬头一笑却直接晕了。少爷直接扶了他躺好,又搭了一下鼻子,终于笑了,竟一瘫不起,要爬着才能上了床,给他掖好被角,又打了下他心口,放平他手,自己才靠在床头擦汗。心儿也软了身子,斩杀个王者都没这么累过,你呀还非得轻拿轻放,等你醒来的。 可感觉等了好久啊,这孩子连动都没动过一下,最关键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少爷又急得不行,上手摸了下额头,“怎么还这么烫啊?媳妇儿,小武哥真的没事了吗?就不用再请个……是是是不用不用,可连个药汤都不用喝吗?那那他到底是怎么了呀?” 心儿瞧郎君一眼,直溜两腿坐在小武身边陪着,还真有个老母亲的样子啊!先笑他一下才慢慢从郎君腿上抬起脑瓜,看了眼小武,“没怎么样啊,就是累了睡着了啊。哎郎君你要不要睡一下啊?” “我不要,我没事。可他刚才明明吐了那么大一口血,现在又烧得厉害,这怎么可能还没怎么样呢?”少爷急得不得了,心儿却更笑的欢。 少爷啧了一声,竟怼心儿:“你还笑?你个丫头,还说要对小武好一点呢?记哪儿去了?” 心儿干看着他,还美哉的那个劲儿啊,“郎君你说的还真没错啊,看来小武真的很招女孩子喜欢啊!” “你又扯哪去了啊?宝贝媳妇儿,我真的急死了啊!哎呀别笑啦!”少爷可真服软了。 心儿也起身来到他身边附耳说:“郎君,小武中的是欲炼。”少爷差点从床上跌下来,心儿扶他一下,又接着说:“所以我觉得这大概是《花满园》里哪个姑娘下的手。” 两人都走到门口的圆桌前了,少爷还惊得直回头看他,若是说能在小武哥身上得手的,是个姑娘家,似乎他就没那么惊讶了,可下这么重的手,那得是个什么姑娘啊? “不是,媳妇儿,那也不行啊,这样的姑娘咱可要不得呀!不行,真想摇醒他问个清楚啊!”少爷还急得坐不下,心儿却推他一下,嘟嘴道:“你舍得呀?让他睡一觉嘛!你也睡一会!” “我不!我怎么能睡得着呢?你回去歇着,我看着他。”少爷安排的可明白了,可心儿一耿头,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再犟一下就直接被敲晕了。 你这一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想干嘛呀。没想到有一天,心儿只是看他趴在桌案睡个觉也挺知足的。心儿起身找件褂子给他,却被小武的那身外袍吸引了下,脏烂成这个样子,他这一天都干什么了呀? 心儿伺候好郎君,又直接翻了武来的盒子,可瞧一眼小武光秃秃的手,真的气得想再打一下。你不伸出去,别人怎么可能打得到?还一个又一个。还说怪郎君提心吊胆这一天呢,你才是真能逞强啊,就活该让你等着挨训。 还好脉象平稳,身上也不见擦伤,就这一双手,我再完璧还你一次。心儿涂满武来,又揉压进去,再涂上。反反复复,直到用光了盒子,还握着他手,精细地判断了下。若是吸收的好,四个时辰,够了。 还真够了,不到卯时,小武就醒来了。他睁眼一看,自己在家,就美得不行。又坐起抬手看看,好模好样的!哎呀,那个阴谋诡计得逞的小样子啊,一跳他就欢脱到地中间来了。哎?少爷! 守了我一夜?天呢!小武赤脚跑来赶紧蹲下瞧瞧少爷,还心满意足地蹭了下他耳丫,可又不舍得拎起他来。算了,膈肌两下吧!小武边动手边嚷:“喂喂醒醒啦醒醒,到床上补觉去,快!” “哎呀小武哥你干嘛呀?”少爷还正睡得香呢,小武却真的挎起他胳膊就走,一下就差点摔他被窝里去了,他还直拿手拍打,“天天早上吵我你——” 小武一笑拽过被子刚想盖好,少爷却一头冲出来紧盯着他看,又忽地拽他起来左右瞧瞧,又推了一圈再瞧瞧,“小武哥?你?你没事了?啊?小脸是好了!哎手也没事?不对呀,你不是……” 小武盯着他笑了一下,真把孩子吓傻了,竟又拽少爷过来撞了一下肩头,才说:“我没事啊!我怎么可能有事?你呀,做梦了吧!躺下!” “哎?是梦!哎是个梦吗?啊那怎么可能,我记得……哎呦呦!”少爷是有点犯晕,最关键是头疼,他赶紧揉了下。小武一惊,又扶他坐下,可还什么都没等问。咣当一声,心儿进来了。 “哎你?快点躺下!谁让你起来的呀?”心儿开门就嚷,两个男人都吓一跳。 小武心虚的很,可还找理由,“小姐,你怎么能随便进我屋来呢?” “哎我哪次进来不是随便的呀,轮着你管我了吗?叫你躺下!”心儿边走边怼,哐当放下的洗漱物件都洒了一桌子。 “哎哎哎——”小武看着还挑剔呢,这怎么都到家里来了还洒的哪哪都是呢,却被少爷一拳怼到被窝去了,“我就说嘛,你个小子,还想着法儿地糊弄我啊?长本事了呀你呀!” 第230章 无花之劫 小武嘟嘴道:“哎呀少爷疼啊——”又只顾揉来揉去,还以为你能沾枕头就着,我就开门就跑,就不会有这一段了呢。又瞥了眼两步就到身前的小姐,心想:成也小姐败也小姐!却仰脸好一副讨巧相夸着:“小姐,我一猜你就厉害,一定能医好我的。那小姐我是不是就可以……” 心儿过来就搭了脉,少爷怼他:“别吵”,小武闭上嘴,少爷还紧瞧着心儿问:“怎么样啊?”心儿抬眼看郎君,竟直接起身摸了下郎君后脑勺问:“郎君怎么了啊,还疼吗?” 少爷挠挠头,“我没事,小武哥怎么样啊?”小武挑眉盯着他,心儿竟也挑着半边的眉头憋了下笑,可一转身就喝小武:“说!是哪个小美人儿下的手?” 少爷一听,放下心来,秒懂似的也憋着笑又怼他一下。小武倒是好个瞪目结舌,怎么小姐什么都知道啊?“你不说,是吧?躺下!”心儿冲着他耿头,少爷都不容分说,直接就按了他躺下。 小武乖乖露个脑瓜,还一副求求了的样子,可是在家呢你还怕谁为所欲为啊?心儿直接上手按了几下他的迎香穴,就走了。啊?就这么简单啊?两个大男人都这样想。 不想心儿走到水盆边洗了洗毛巾,竟真的很严肃地说:“你中了无花劫,而且烈度至少是寻常的五倍。居然还掺了后觉,中香之后你就失了意识,半刻钟之内都会听令于人。而后——昏厥,依她这个计量,你该是一直昏睡到天明才是。看来,她很了解你呀?” 小武一点点回想,怎么可能呢?我?我才见过她两次啊。少爷却脱口而出:“哎呀不对呀媳妇儿,你不是说小武哥中的是欲炼吗?”看来心儿啊是白扒在他耳朵上悄悄说了。 “什么?”小武一惊又起来,少爷差点又怼他:“哎呀你快点说到底是谁?你要我拆了《花满园》呀?” 哪想小武嗖地一耸,又扶了床边来,竟鼻血直流。这一滴滴鲜红,真的让他惊了,自己有一天会让那么柔弱的一个姑娘家害的惨成这样。好,我记住你了。当然,少爷比他还惊,立马尖叫连连。还好小武抬高一只胳膊拽住他,要不然呢他估计还能乱蹦乱跳呢。 倒是心儿走来一手托着毛巾递给小武,又一手拍了郎君的肩头,但都没拽起他来,他倒一手接过毛巾还教着小武,“再把那个胳膊伸直了,快啊!呀?还不行呢?” 心儿也顺势蹲下来接着逼问他:“单单黏膜上残留的这点毒素,也够你淌出二斤血来。怎么样?还不说吗?你知道她到底是爱你,还是害你吗?”难得心儿一个大女王,居然在这教他儿女情长,好像她真的懂得似的。 可小武还是伏身埋头不吭声,少爷急得直怼他肩头,“快说……快说呀!”小武委屈地抬正了一下小脸,“少爷?我这还流着血呢……”又赶紧抿上嘴巴,可血滴才不管,径直给他涂了个好美的咬唇妆。少爷一愣,又立马伸过毛巾来哄着:“我擦,我擦呀!来来来,再抬高一点儿,再一点……” 心儿也抿嘴笑了一下,好吧,算你不是自讨苦吃。可她?这城里藏了这样一个丫头,还真是让我惊喜呀!心儿一下起身来,竟还抱着拳说:“算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敢在你身前晃荡,还能让你不多加防备的,不是花魁就得是头牌,大抵就是为了仰仗于你吧!” 小武一听闪躲了一下,自己拽过毛巾来蹭乎两下。少爷还盯着他,上下动动脑瓜只看他,真的又不是你热心肠惹的吗?这太让少爷乐乎所以了呀,女孩子主动的呀!“花独秀?是花独秀吗?哦呦我天呢!” 少爷一跳嗷嚎到地中间来了,害的心儿和小武都定睛看他,这是怎么了呀?这么兴奋?哪里至于的呀? 少爷一下憋住劲儿,提了两下嗓子,又训小武:“咳咳哎你说说你呀,能不能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认识啊?啊?哎你说就还非得惹的人一个姑娘家出此下策啊你?哎不是,那,那你们……啊?”少爷冲他直扬头,小武刚爬扯起来,靠着枕头坐直过去,我这真淌出二斤血来了,都没人管,还问我真的有没有让她得逞,我?真是……哼。 小武扭过头去,就不理他。心儿也上前捶了下郎君的胸膛,“你呀!急什么?”心儿直眨眼,少爷还千载难逢一样,非得拉他起来教训一顿不可,心儿叹口气又忍不住笑,拦着说:“他都不知道中的是欲炼,那肯定没有发作呀。大概就全当是迷香了吧。” 中的是迷香,都够丢脸的了,小武偷偷瞥他俩一下,又哼,你们两个家伙。 少爷却真的上前指着他训:“哎你什么眼神,我没看着呀?不是,是我让你去《花满园》招惹她们的吗?都说我就是不让你去,你就是涉世未深,你还不承认?哎是谁呀那天?那拳头攥的嘎嘎紧,还直勾勾瞅人家严乃能,就非要去《花满园》看这个门。你看你看你看呢你,把自己看人姑娘屋里去了吧?哎不是,最关键就是,就是你,你这都近水楼台了啊,都同一个屋檐下,那同床共枕了都,你怎么还?还空着两手呀连个腥儿你都沾不着啊你?哎呀气死我了,不是?你得去品尝,你得去体验,你得……哎对了,谁把你的手打成那样?” 小武一听,真也心虚了,可就是不服劲儿。却见少爷嗔怪的劲儿竟还真生气了呢,更怯生的不敢看他了。连心儿瞧着郎君凶人的小样子,也灰溜溜地端着洗漱物件悄悄跑了。出门却吩咐祈丁:“嘘!放心,小武没事。他俩啊?嘿嘿备水去吧,快。”祈丁接过来,又哒哒跑去,心儿还笑他,就说你跑不了这顿训嘛。 少爷想了想,又咬牙说:“这个阿成,我让他去了两次……” “少爷?”小武抬头叫他:“怎么能怪阿成呢?是我学不会做不来,只挨手板算轻的了。” 第231章 五个二十 “那你还想怎样?”少爷盯着他问:“你今天还去,是吗?还等着挨打,是吗?你都不吭一声,不还一下手,是吗?你以为他是谁呀?” “少爷!少爷……不是的。你听我说”,小武跪起来,抓住他肩头解释:“只松懈这一天就够他们露头了,我今天是去收网的,不可能再任由他们,更不可能伤了自己,我保证。” “你?”少爷的牙缝只挤出这一个字,小武还跪的急切盯着他看,可两人相视都好吃紧,少爷拿手扒下他的手来,又吩咐:“躺下!” 小武还没等动,祈丁就开门进来了,少爷吩咐:“先把这擦了。”祈丁一扭头,瞧见地上那摊血,手里的水桶啪就滑落了,“少爷?小武哥!”他两步跑来,又问:“哥?你这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呢,这比昨儿晚上还多呢,到底伤哪了?能流这么多的血啊?” 小武一点点蹿回被窝,又乖的侧过身来,冲祈丁一笑,接着吩咐:“干活!”少爷却转身背手接话道:“伤心了。”小武闻声,一点点抬眼看他。祈丁也一点点抬头看小武,劝着:“哥,那今儿好好歇着吧,这可得大补一阵子呢!”少爷又接话:“他不啊!”小武撂一下眼又吩咐:“祈丁,别瞎说出去啊,水温热点的。还有,真饿了!” 祈丁一听赶紧忙去了,少爷一听也心头一软,却回身问他:“你不是答应去《康升饭庄》吗?怎么干等不到?”小武也惊了,反问:“少爷?你还去那了?你不是在《阎记羊汤》吗?” 少爷瞧他小脑瓜够扯成那个样子,一指头就点他枕头一个大坑去,又坐下来反问:“我一身轻松,去哪不行啊?”小武又爬起来求着:“哎呀少爷,你可消停点吧,别到处乱跑了,再者真碰到都该露馅了!” 少爷又点他回去,还掖好了被角,才说:“你呀耍了一天,连饭都捞不着吃一口,还能玩得这么上心思啊?真是服了你啦,怎么的呀,小爷就玩不起吗?我要是碰到你啊,我还当街打你一顿呢!但是我可告诉你啊,武乐书,一共就能在家待两天了,你都没有想过要好好陪我一下吗?”小武躺正只瞥他,嘟嘴听着,又一笑只答:“明天”。 少爷也顺势躺下来,枕上胳膊望着天,“哥啊,你护了我这么多年,到现在还听风就是雨的,不累啊?”小武扭头白他一眼,“才二十岁就累?我还想有三个、四个、五个二十岁呢!” “你个家伙”,少爷被逗笑了,撞下他心口,“好贪呢!” “那怎么了?”小武转半圈眼珠,一副傲娇,“就咱俩这个身板,一百二十岁,不算多啊!” 少爷听得美滋滋的,张嘴吩咐:“再加两桶。”祈丁跑进跑出,心里有数的很,“明白。少爷!”小武没忍住,竟直接撞了下他肩头,少爷却嗔怪:“矫情”。 可算到了吃饭的时候,小武可是没个矫情的工夫了,那个狼吞虎咽的架势,连少爷给他夹菜都跟不上了一样。 少爷又怼他:“不是你,这么着急干嘛呀?你急着见谁去呀?人家花独秀得申时才能到呢,你慢点吃!又不想遂了人家的心思,还急成这样?我告诉你,你问不明白的。” 小武嘟着腮帮,瞧他一眼,什么都知道啊你,“谁说去见她呀?我还急着上工去呢!今儿有大事办呢!” “哎呀武看门儿,你还真积极呀!什么差事你都当活干呢?还上工?”少爷气得怼他一下,小武还紧抱着饭碗扒拉,少爷忽地笑出声来,小武一惊停下看他,又怎么了? “哎哥,对了,有大事啊!这个《花满园》可都是让你瞧个遍的啦”,少爷扬头问,小武点头答,“哎那个花独秀你都不喜欢,那到底什么样儿的能让你心惊眼亮啊?哎不是,你有没有挨个好好看看啊?那可是桃红柳绿的形形色色都有了,守着这个机会你起码要先弄明白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那然后再……哎呀那剩下的就都交给我,行吧?” 少爷还直扬头,小武却不点头了,瞪那么大个眼睛嫌他,大事?哼! 却不想心儿啪地开了门,抱着个大食盒,还回手拽了灵儿也进来,少爷起身迎过去,小武扭头,竟也真的咽了下口水。 这四口人又一起吃起饭来,竟是在《予本楼》里,还欢闹的打打笑笑。 灵儿看到小武哥没事,真心高兴,又佩服心儿的医术,就是不知道今天又会怎么样?可心儿追着小武要问明白的,就是为什么他可以封住自己的鼻腔呢?还那么久了都没事?水池我也玩过好多年了,都没试过他这样的? 小武一愣,怯怯瞧了眼少爷,才说:“也没什么呀,就是小时候不会水,跟少爷学滑水的时候,呛了几次就会了。”少爷一惊,又怼他:“这你也怨我?小时候我是说你必须得会,可现在大了,我也说了呀,离水边远点你。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 小武却委屈:“哎我这回是在旱地憋气呀,《花满园》离宅子也就半刻钟的路啊,你也可以的啊!” “我当然可以,你不行!”少爷一较真,小武一撇嘴,又立马哄上:“我不行,不行……下次绝对不敢,啊。” “还下次?你这次都该就范!想什么了你?我一寻思都生气!”少爷烦厌了下,小武真服了他了,怎么比花独秀还委屈的样子啊?灵儿一惊,心儿赶紧拍着她摇摇头,才不用管呢,他俩就这样。 不想有人敲门,少爷等着看,还真是阿成进来,他还训不够:“阿成?你给我等着啊!”阿成停在门口犯晕,小武一手抬碗,干了热汤,直摆手让他进来。 阿成来到小武身边,少爷还斜靠餐桌上下瞥他,小武起身问:“阿成,程家那边都查清楚了吧?” 第232章 这账算得 阿成答:“是的哥,现在他们都不可能一次性交齐航费。”少爷眯了下眼,吩咐:“那就得劳黎总管分几期给他们记着,复利到小武哥回航。”小武一笑,又说:“若是有躁动的,就把程家安插进来的空账户,清掉一半。还不消停呢,就把咱在程家零星的账户,取出一半。” 阿成一听,呵呵傻笑,“明白明白,明白了。”两个哥哥却一齐凶他:“有个总管的样儿。”阿成又一哆嗦,逗得两个小美人喜笑的很。 不想祈丁直接进来喊:“小武哥,只找到个这样的,看看你能穿吗?”大家都瞧了去,小武上前拎起来看了下,就直接甩开穿上了身,还夸:“哎不错哦,还算合身啊!” 少爷却嘟囔:“什么玩意呀?你穿它干嘛?要饭去呀?”小武又瞧了眼这身粗布衣裳,“这穿它看门儿,不是挺好的吗?”少爷抬手就要打,小武一躲,祈丁赶紧上前说:“哎小武哥啊,要不我再找找去,先先先脱了吧。”少爷消停了,可小武还不,祈丁又说:“不是,那你也不能穿着这个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吧?这这还是老爷让来叫你的呢!” 小武一惊,赶紧脱了,又问少爷:“哎我昨天都没去《养宁居》请安吗?”他才想起来,少爷却无奈,“谁知道你呀,那家伙跑的,跟我真抓到你,能怎么样似的。爹还问我,可我也没见着人呀!”说完少爷还白他一眼,小武真服了自己,该打啊你,一扯少爷刚想跑去,却想起来,两个小美人还在,赶紧退到一边。 少爷吩咐:“祈丁,送灵儿回《穆明楼》等下。我们很快回来,啊!”灵儿笑笑,对心儿说:“快去吧。”大家都出门了,她又从祈丁手里拿过那件粗布衣裳,在上面比划了两下,大概是觉得哪里肥大了些吧。 可当小武穿着正合身的这一套进来《花满园》的时候,众人还是惊讶了,孙掌柜赶紧上前说:“哎呀呀武大管事您这又是干嘛呀?”可走近一瞧,这小脸白亮十指芊芊,都好了?着实惊人呢!孙掌柜更向里请着他,小武又随走随脱,还怼他:“昨天就告诉过你,这个称呼你不要叫了。”他还要伸手接去,小武却一甩手把粗布衣裳扔给了楚九,抬头也怼他:“楚九,我今早得了老爷的令,三倍市价挣回来,我就还是武大管事,你要是能助我一把,我可以不计前嫌。” 楚九心惊又喜,竟问:“真的?”孙掌柜赶紧接着说:“真的真的那肯定是真的呀!帮帮帮,大家伙都帮忙啊!”是啊,他这么围哄为的是什么呀?就等那一天呢! 小武白楚九一眼,又怼他:“你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我问你,是不是你叫花独秀这么干的?”他立马嗷嚎:“哎呀呀大掌柜的!这可是冤枉了小老儿了啊,那个花独秀在《花满园》这些年,护着她的人比比皆是呢,我哪敢使唤她一下呀?再者这男欢女爱的事儿,她她她也不用我教啊。” “你?”小武又哼他,还问:“那我倒要问你了,我的名字是谁让挂到墙上去的?我累死累活的一天,没个喘气的工夫,你就真敢捣鼓到我眼皮子底下来呀?还真用我看着你,是吗?”是啊,小武那会扫见还纳闷,这个人怕是见个人儿就巴不得往墙上贴吧,哪曾想真就能吃这么大个眼前亏啊? 孙掌柜又围哄:“哎呀不敢不敢呢,武大管事您是知道的,昨儿个小老儿就说了,这大掌柜的还得是您来做,我何苦自讨没趣碍着您的眼呢?可就是因此啊,以您的身份还不能榜上有名,这?这不成了我有眼无珠了吗?” 小武更忿忿道:“不是,我再说一遍啊,我就是来这看门的。少往我身上扣那么多帽子,没人护得了你的花独秀。” 孙掌柜这回拍大腿嗷嚎:“哎呦您的您的呀!” 小武更咬牙喊:“谁的呀?我告诉你啊,我今天不见她,少把她往我跟前领。” 楚九都憋不住笑,小武回身就怼他,“你笑什么?有你笑的份吗?” 孙掌柜还撇嘴嘀咕:“都人尽皆知了,还不承认?” 小武又扭头凶他:“我承认什么啊?我告诉你,我认账不认人,你麻溜交票子。” “哎呀大掌柜的这可使不得呀,这勇夺花独秀的金榜都挂了三年有余了。小老儿在这上面花的心血可足足得有这个斤两了啊,您这不是吸我的血汗钱嘛!”孙掌柜两手里外摆来摆去,一十二十地忽悠着。 小武拿半个眼睛瞥他,“怎么的啊?把我推出去撞这个摇钱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手劲啊?”孙掌柜一听,赶紧停了手,又两下甩甩,一脸尴尬,竟也真的从胸前掏出一叠票子来,上交了。 小武接过来,又在手上砸了下,还问他:“孙大掌柜,早有准备呀!可这么整整齐齐的一沓,小武接来颇有疑虑呀!真能整齐成这样?您不会还倒贴了吧?” 孙掌柜怯乎乎地说:“那那大掌柜的,那倒不至于,就是小老儿手上现在就这些,您总得给我留下点操心经管的劳苦费吧?这总说得过去呀,我算您是积大德行大善,我记着您的好呢!” “得!不用。”小武一伸指头就打断他,“我自己拿命挣来的钱,少一分都不行。你花辛苦经管了,你也是指着这个营生啊,哪一天少了你的好处?我昨天都惨成那样了,你还让她来害我。早就能想到这一段的,你就休想差我一分一毫。依旧早晚都是我的,我现在就要。” 孙掌柜还急得直转磨磨,“哎呀这总不能说我一点甜头都捞不着吧?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小武还怼他:“你把嘴闭上,就都过去了。三倍的市价都揣你腰包去了,你不嫌坠得慌啊?我还得拿命去挣回来呢,这就说的过去啦?我告诉你呀,麻溜往出吐,敢差我一分一毫就把你金牙掰下来。” 第233章 初生牛犊 “哎呀那是穆大少爷给的呀,这一码得是一码的啊,我不能哪哪都吃着亏呀!那那那要不然……”孙掌柜还敲着算盘,小武又打断:“没门儿。我昨儿个挣得是我的,今儿也是,明儿还一样。你还真是打我的主意没够啊?” 楚九终于归置好了,跑来递上一个大册子,“武武大掌柜,这就算我将功赎罪,刚草拟出来的,但可一笔账都没落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还指着这点差事养家糊口呢!” 楚九美得直舔嘴唇,小武瞧他那样忍不住笑他,装的还挺像,又一挑眉夸他:“呦今儿这脑袋开窍了啊,学乖了呀!”楚九呵呵笑,孙掌柜气得指指点点着他,“好你个小子啊,我今儿早亏了你了吗?” “没有呀,所以我才是不得不交上来啊。这要不然啊,呵呵,不过就您出手的那两个子儿可也真是……”楚九撇撇嘴摇摇头走了,孙掌柜还止不住吆喝,小武又劝他:“得了。你这可差了不少啊,我等不过今天哦!” 小武撂完话,啪又合上册子,飞身到金榜墙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扫了一遍,小嘴巴一直动着碰着。孙掌柜哎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可这人呢?终于找 见他蹲在墙角那呢,孙掌柜伏身过去,他又蹭地起来了,“啊天呢,就一个花独秀,能挣这么多钱?这一倍市价都出来了,还余下两成?” 孙掌柜躲一下身子,还稀奇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呀?那可是初夜呀!”又过来虚哄:“所以啊,我才心疼的很呢!大管事?大掌柜的!你给我留点!啊!” 小武又哼他,你还想把人家姑娘怎么样啊?哎?关我什么事啊?“我不。”小武一噘嘴,又忍不住问他:“哎你怎么想的呀?敢在我身上押这么大的?这要是让你赔个精光,你再跑来找我哭来,我更不搭理你了。里外都是你自讨苦吃,认了吧你。” “哎呀呀武大管事……哦哦大掌柜,大掌柜的!”孙掌柜被他气得又哭又笑的,“你呀,你呀!行——我认。我认了啊,可下一回你可不能让我亏了呀!” “不许再有下一次。”小武又警告他:“穆家就这规矩。” 看着他背手都走了,孙掌柜还笑着寻思,好一个初生牛犊啊! 可不怕虎的,哪只一个武乐书呀! 邸盟一个跟头飞身进来正正儿奔着武乐书的肩背猛踹一脚,小武一个闪身起开,一看,是你?就说今天会搞的真刀真枪的,可也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啊! 怎么?我?小武狠啧了一声,“邸大警官您听我说,小武真的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这都是误会,你容我解释……”就说这个丫头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给我找麻烦的,这一段不在我的计划内呀!小武左躲右闪,还一会摆手两会摇头的求他,忙活的众人也都停下来劝啊劝的。 再瞧邸盟真是一头栽进去的样子,就不回头,也不想听到一个音,任何人都不想,更何况是你的。是啊,他的青春据说也是这样栽进去的,只不过是他以为有心栽花花不发呀! 可奈何邸盟狠式猛攻了半天都跟绕着武乐书转花灯似的没挨着他一下,真是让人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行啊,你是真厉害,是吧?可惜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还一直以来都那么当真的以为你也真的就是一个英雄豪杰的模子,怎么也不会真的干出来背信弃义杀人越货的勾当,可你哪一样少干了! 邸盟又进攻,小武还求他:“邸大警官我说了这么半天了,你听没听到一个字啊!我没招惹她,更没动过她一下。哎你别呀,我这衣服新换的呢!”邸盟才不管,小武也来真的了,嗖就一旋蹿到他怀里去,硬生生卸了他手的劲儿,又一闪身出来,还拍了拍胸脯,嘟囔:“谁让你拽的?” 我陪你玩呢?是吧?邸盟更急眼了,不容分说,手脚一起劈砍而来。小武眼疾脚快,还跑,“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要说多少遍啊?不是你今天带没带耳朵来呀?要不你张张嘴你就说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众人可有的乐子瞧了,孙掌柜都吆喝两声了,还杵那看戏呢,哇塞这一招可都忍不住要鼓掌叫好了啊。 可邸盟听到这一句,还真愣了下。是啊,他武乐书哪里得罪我了?就再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期儿的选择啊!可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 你这个人,你知不知道这个城里有多少人听到你的名字都会笑的,就是居然愿意相信只要努力了就会有回报的那种笑,就甘愿这样活下去。 你不是忠心护主宁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你不是驰骋商场还屡战屡胜佳绩斐然吗?你不是秉承穆家先风亲善邻里扶佑乡亲美名在外吗? 可现在你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泡沫,都因为你中饱私囊一朝败露就无疾而终了!邸盟再一抬头,看见这一脸的无辜,你是真会道貌盎然啊! 小武瞧他一点点低下头去,还以为打够了累了呢,可也紧张地盯着他的动向。但他这一抬头,吓得小武都哆嗦一下,怎么更阴森了呀! 小武又退,邸盟又攻,众人终于嗷嚎出来,孙掌柜还连连嚷:“哎呀我的家伙事儿,可不能打坏了呀!”小武白他一眼,他更嚷的欢了。连楚九都在想,哎呀到底什么时候能见着武师父真耍两下子呢! 可小武只闪躲的欢,但这什么时候是头啊?哎呀……猛一下瞧清邸盟的脸,天呢!你这么在乎人家,你白花这力气跑这打我来干什么呀?真是!可白他一眼的工夫,忽地想到了花独秀的话:‘你要想好,怎么解释’,天呢!你个丫头,你是好好地用了我一把啊! 是啊,你以为期儿真的弱不禁风,还需要你出手相救啊? 就凭着她搬家的频次,哪个小毛贼还能一击即中啊!不过只这样说,倒也不尽科学。 第234章 痛何如哉 毕竟她搬来搬去,都绕着邸盟的私宅游走又晃荡的,倒也不算难找,就是邸盟没去找过,但也每次现身都及时的很呀,就是离开的也匆匆,干让人着急。 这不才有你出场一回英雄救个美的机会嘛,可盟哥哥都看见了的,还能忍住不露头,是不是真的心里没我啊,期儿不住地问自己,可又倔强地反问怎么可能呢? 这样就又有了你拔得头筹春宵一刻的机会啦,还不得亏花冷来一回就说你武乐书如何了得,惹得盟哥哥都把你当成目标还是靶子什么的呀,非说有朝一日也能在人前显贵一洗前耻,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想着把我赎出去呢? 钱,花独秀是不差的;人,也已经定了就是他;可是这个话,就是干等不来。每每在场下搜出他来,也只是耷拉个脑袋。明明是那么爱说爱笑的性子,怎么就能闷成这样?期儿真的是急了,才会出此下策。 还好不算拖累武乐书,是你落魄到我身边来的,顶多就是罪加一条嘛,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百口莫辩也怪不得我,我都甘愿是你的人了呢,起码说出去人人都信。就是他会不会信,会不会真的登门问罪呢?期儿在此一搏,的确等在家中,心急火燎。 可小武想到这,才叫怒愤填胸呢!不是,这两人什么意思啊?怎么回事?更惨的是,只这一个嗤之以鼻,小武就被邸盟恶狠狠的一拳击中打飞出去,一直飞过了两个桌子才落在了第三个桌板上,又啪地他也差点跟桌板一样碎了一地。 可叫的比他声还大的是孙掌柜,还有这帮人的叫好声,楚九一惊上前去扶,小武按住心口爬起来吩咐:“九儿,腾出个地方来。”楚九一听,四下瞧瞧,孙掌柜也赶紧跑来帮忙。 小武立正,只道:“邸大警官,请吧!我让你十招。” 邸盟也来到战场,可哪听得了他这话,我用你让?我要是用让的,期儿早就是我的了,哪轮得着你个伤了民心毁了众望的龟孙出头。邸盟捏攥了两下手指,嘎嘎的响。他一冲上前,小武又被摔了出去,可虽滑退着,小武还问他:“你和她是青梅竹马?”小武还是猜到了。 邸盟却疾冲而上,竟还开了口:“什么青梅竹马?”他大抵曾经也这么认为过,可是寻遍了洛阳城都没见到青梅的影子,还听人说要到了最最南边的天之涯海之角才能找得到。那一天他只攥着期儿削过半边的盟竹剑,来到《花满园》门前的时候,真想一剑扎透这个匾额。可又劝自己不得冲动,不能害她,又哄着自己回去。好,那若能削好另一边,像期儿削过的一样好,就许你进去一次。 又一招,小武被狠掷在地,还抬头问他:“你没能救得了她?”邸盟怒吼:“胡说!”又一脚踢他出去。本还喝彩的众人这回竟不自觉地齐发声:“二。” 小武滑退好远,又爬起来,可看邸盟竟比自己还颤抖。真不想知道他是哪里疼,又到底疼了多久。小武站直,又激他:“只有本事来找我吗?”邸盟一甩头瞥他,让人好大一个激灵,不会真的只冲我发火吧,小武竟倒退了下。可还是被一拳击出去,正好撞上金榜墙,小武好不容易睁眼看下,这上面的名字可都有份啊,我是替你们挨得。 邸盟又追来,小武脚下一蹬,起身还问:“不敢去找她,是吗?”可这一脚绊的小武直接矮了半截摔在那,干脆抓过他领口,耳语道:“她在等你。”却被邸盟一拳撂倒,一副谁都救不了你的样子,还想猛击。 小武游手逃去,还笑他竟是个情种。只好又奔着金榜墙飞扑而去,众人看着还以为又是邸大警官甩出他去的呢,又一齐数着:“五。”哪想小武着墙,稍用些力,金榜墙竟裂缝,进而坍塌了。小武一躲,一副天不绝我的样子逃过一劫似的。 那边的孙掌柜猛一嗷嚎,可真要天塌了。小武瞟楚九一下,楚九连忙上前哄着:“哎呀掌柜的好了好啦,我都记下来了,少不了你的。”孙掌柜还一副哭相:“那人家不认了怎么办?”楚九劝:“哎呀都是男人,为这个事,不至于的。” 可真有个至于的呆在那都不会动了,邸盟看着这墙倒下去,就跟看着自己这些年是怎么爬起来一样的,历历在目。每一个大名挂上去,每一个押注画上去,他都心如刀割。刚开始的时候还气愤,怎么也要榜上有名。可一点点大了,才怎么都不愿意挂上去,孙掌柜来劝,他也只笑笑。只这一面墙祭奠不了他的青春,哦对,是他和她的。 小武见他不动,过去瞧瞧,又不打了?开窍了?不会是放弃了吧?小武也回头看看这一堆残骸,这可什么都没有啦,就都过去了啊,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找人家呀? 他一不留神,邸盟倒嗖地抓了他手,反到桌面上按住,“你想让我看到什么?是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吗?是你要她救她都易如反掌,是吗?是你给了她自由,是吗?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懂她。” 小武好个不忿,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小武一个旋钮,回身一击,看着他飞出去还训他:“我就是不懂她,怎么了?她又不用我懂。可你干什么吃的呀?你懂她呀?你知道她为什么拿自己的清白赌这一回?为了谁呀?我告诉你哦,我会给你留点力气,你最好去当面跟她说清楚。” 小武喝完,见他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地直往上冲,又喊他:“好!还剩四招。你快点。” 小武在众人的齐声叫喊又猛起一片片唏嘘之中,被邸盟打倒一次又一次。楚九都不忍心看了,这让我怎么跟班师父交待啊?却猛一瞥,小武唰地起身,一击就打得邸盟飞出好远,还训他:“你来错地方了,知道吗?有能耐躲人家房后,没能耐去叫门,是吗?” 邸盟一击倒地,竟笑了。我就说你,不会是怂成这样的种嘛。好哇,来呀!小武等他起身扑来,又击中心口,还教他:“去。告诉她你哪里疼,疼了多久。”说实话邸盟是真的好疼,你个家伙,不至于反转的这么厉害吧!可他哪有服输的劲儿啊,又再来。 看戏的一个个,可真是眼都直了,精彩呀!连孙掌柜都像又来了什么点子似的。楚九也笑,他这样啊可比舍不得教训班师父着看多了,又赶紧忍住,这句删了,我可不想回去挨打。 可邸盟却一副挨打没够的样子,又爬起来。小武都服了,好,你来,就你这副嘴脸,真应该给你挂点彩。但这一拳下去,邸盟还是没有勇气,去找她。可小武已经打不下去了,只叫人:“扔他出去,清醒清醒。” 邸盟被拽了起来,可又拧扯着挣开了,他记得门在哪里,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小武看他一眼,倒也认了,这个花独秀还算有心。 第235章 现教现学 大概辰时三刻的样子,真冒出一个为了武乐书花了心思的人物,哦大概也有可能是为了花独秀,又或者是……康昉抬手吆喝着:“为民除害。”带着一大群的狐朋狗友一下子就堵住了《花满园》的大门,可一看,这怎么? 不是?他这一路上还吹吹呼呼的自己是如何了得,打得武乐书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他了,怎么今儿一见,啥事没有?小武低头不笑,康昉越看越蒙,众人倒叫喳着:康昉你行不行啊? 康昉可真惊了,抓了他手来看,小武还只撂眼。可昨儿个康昉抓了他手出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氛围啊。那称赞喝彩的围的一层又一圈的,康昉也不知疲倦似的,不知盖了多少下手板。可小武一声不吭,连个回应都没有,就别说众人企盼的求饶了。大家瞧着无趣了,最关键也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就怼康昉。 “康大少爷,您怎么稀罕起这玩意啦?”“不是,您能不能弄个大点的家伙事儿啊!”“是啊,这小里小气的,没啥瞧头啊!”康昉直怼:“没瞧头,你给那后面的让让啊你。怎么的呀?爷就教训个狗奴才,还得把爷累着啊?我就得意这小玩意儿呀!” 康昉狠一记下去,又唰地停在半空,康诗远可算喘口大气,但小武牙关紧咬,还是没眨一下眼,直到康昉挑着戒尺抬起他的头,“怎么样?学会了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康昉嗷嚎:“费清!费清……”又回身叫:“费清——你跑哪去了你?”康诗远赶紧看他一眼,可小武还不动,就是右手直颤。 “来了来了——你呀!”费清跑来,康昉还怼他:“哎呀,就让你往这一站的活,你都干不好啊,还指着你干嘛?站好。哎呀抬头挺胸,别指我,看他,凶一点呀,快!” 安排好费清,康昉又回头,“你就不用爷教了吧,来,给费大爷请个安。”众人又起哄,可小武只抬眼说:“他不是这个位份。”费清也打退堂鼓,“哎呀就是呀,这要是让我哥知道了,还能有我好吗?你竟瞎扯,自己玩去。” 费清说完就走了,康诗远可算放下心来,哪想康昉更不干了,“什么玩意呀?你个玩不起的种!”众人也各种哄躁,康昉又找茬,“哎你是哪个位份的呀?啊?就一个看门的货,还竟然敢这么怼客官的呀?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还以为没人管得了你呢是吧?我告诉你,爷今天管教你一回,是让你长这辈子记性的。走好,不送的。哎手呢?” 康诗远一惊,小武也咬了下门牙,又抬高了右手,哪想康昉一砍劈下,“那个!爷今儿个高兴,招待你个全乎的。怎么样?高兴吧?”见小武不答,康昉又凌空劈了两下,“说呀!” 小武瞧向他,上下嘴皮碰了碰:“高兴”,又伸平左手出去,啪啪砸下的戒尺声博得众人又一片虚哄,康昉还瞪着他,你得记住你是真有今天。小武不看他,倒吸的一口气只吃住身子不动,还给远处的楚九一个眼色,不要动。又撂眼去想,葛汗青竟这么无趣,那他会出什么大招呢?忽地瞥见孙掌柜,好像也挺着急的样子,算是吧。可康诗远是真着急,这个数,没法数了,比他熬过那三十鞭子,还难。 就是今儿瞧见他,康诗远还历历在目似的,怎么你就?康昉却嗷一声:“给我滚进来。”小武竟比康诗远动的还快,好吧,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可算熬到要午时的时候,小武又跑去换好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外面竟还套着那身粗布衣裳。小武颠哒到孙掌柜跟前,请示:“掌柜的,我出去吃口东西,啊!马上回来。” 孙掌柜摆手叫他快去,可看他真跑开了,又往前跟出两步瞧着,竟叹:“哎呦,《花满园》都不够耍呦,这又跑出去招摇撞骗了!” 可一回身,孙掌柜又一步上前紧推着哄着这一个个跟出门来的恩主儿,但还是有跟去的几家,但他也没工夫回头瞧瞧了,连连虚哄快快请回。 少爷终于出门,一路上被阿成陪护着进了《穆氏钱庄》里间的时候,竟一转身就吩咐:“打。”大家都愣神了,阿欢瞧了下少爷的手指头正指着阿成?这? “哎呀?少爷!我错了错了……”阿成赶紧求哄,阿欢也刚要开口劝,少爷一甩手还喊:“打呀!”阿欢一听,一脚踹了阿成趴下,还叫小景、小里还有皓子华子,“打啊,动手,快点。” 阿成只一副惨相,哎呀哥几个啊可有点分寸啊,阿欢又踹一脚,还使眼色,几人也都嘶声怪音地教他,他才反应过来,连连求饶。 阿欢看他乖乖的那个样子,地上这么个旮沓的地,正好够他趴那蹭一蹭的。阿欢又甩他一巴掌,抬眼看去,哎?怎么少爷还是紧着脸,连少奶奶都没回头看一下,阿成到底是怎么了呀? 皓子也懵了,刚想揪阿成耳朵问他,却见门开了。阿泉和小欧一起进来了,都来了? 少爷瞥了一眼,接着吩咐:“对,还有他,小欧,你先上。”这二人刚进来就蒙圈了,可头一回来也不至于走错地啊,可这?更蒙圈。倒是阿欢拽了下阿泉,一抬腿就怼他倒地上了,几人又奔阿泉而来,那?小欧也不能闲着呀,不明所以地跟着比比划划的。 地上这两人可是识相,立马明白是真招惹到少爷了,这要是往前倒扯,上一次他们三个同框还是在二次商会的清早,忽地撞到《予本楼》去的。二人瞥了眼,就来了好一通呼喊求饶。 可少爷都不管,倒是灵儿真担心了,又往心儿后边靠了靠。心儿瞥了一眼,就这个力道,打上十年吧,能算轻伤。但少爷还是叫停了,“阿成,去外面瞧瞧。”阿成一听,乐颠起来,连声应下,嗖地没影了。阿泉还好生可怜地定格在那,众人也都不敢动了。 第236章 命悬一线 少爷回身安抚:“没事的,他们啊总是打来打去的,男孩子喜好这个。”灵儿乖乖点头甜美一笑,少爷又说:“心儿啊,你们出去逛逛吧,挑点什么带回去,让皓子跟着,我也一会就到。”心儿扶了下他肩膀,才转身出去。少爷又吩咐:“都去忙吧。阿泉小欧留下。” 阿泉两步进到身前问:“少爷?是不是小武哥怎么了?” 少爷坐下来,竟反问:“阿泉,你真的能领舰出航吗?” “我能。”阿泉答,小欧也点头。阿泉又认错:“少爷,让我领舰的谣言是我散布出去的。我?我我太心急了。” “好了。”少爷打断:“小武哥不让,你怎么敢?一句‘传出去’,就真的传出去了。当着我的面,你俩还玩这种暗语?打你,不多吧?” “不多不多,少爷!阿泉错了,再也不敢。”阿泉憋笑又讨巧,还怼了小欧一下,可他还笑。 “小武哥昨夜命悬一线。”少爷这句可没人笑得出来了。 “怎么可能?”二人齐声问,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谁知道呢?”少爷只叹气,“人家一早上没事人儿一样,还非要去《花满园》。我也不能拦得太死,那样他昨天的苦头就白挨了。” “可是少爷,那这也不行啊!不能拿命去搏啊,这还没到那时候呢?”阿泉一听,急得不行。 “所以我就在想啊……”少爷竟又叹气,又咬牙啧了一声,“他答应我明天就没事了,姑且再容他一天。只这一天,他心不心安都得回来。” 阿泉也咬牙不语了,少爷又拍着他肩头,瞥了眼小欧,才说:“如果小武哥平安回来,你们就一起出航。可要是他回来,再有个万一,那……” “我去。”阿泉和小欧齐声答,又见礼道:“少爷放心,船在人在。” 少爷竟埋下头去,“小武哥不会让的。” “少爷!”阿泉还劝,可小欧都急了,“少爷,到了这一步,就算小武哥没事,或是就有那么一点点轻伤,那也是不能让他破格登船的呀。这不合规矩,他怎么都得认。你就关他在宅子里好生养着,我和阿泉哥很快就回来。” 阿泉也说:“是啊少爷,规矩都是小武哥自己定的,这人员选拔严格的很,他有伤在身,自然去不得。少爷,你就放心吧。哦?我俩?你也放心。小欧都十七了!精着呢!” 三人相视,终于一齐笑了。阿成又跑进来汇报:“少爷,小武哥进了《康升饭庄》”,少爷一听,还算满意。阿泉和小欧倒是惊讶,小武哥怎么还有这个心思啊! “掌柜的,还是老三样,我去楼上等喽!”小武一进门就嚷,远远迎来的升掌柜却一脸尴尬,“哎呀呀武大管事呀,这楼上今儿个,可真是,哎呀你呀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呀,您这……” 小武停步,回身瞧他,“怎么了,升掌柜像是有难言之隐啊?但说无妨,我时间还算宽裕。”升掌柜却欲言又止,连小武都觉得这嗓子眼不太舒服了,竟上手揉了下喉结,又说:“升大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呀?是没什么菜样吗?实在不行,我叫小二来吧。” “哎别别别武大管事,他更没这个胆子了呀!”升掌柜竟抬手不经意间推了小武一下,又赶紧离手,还是一副怯哄哄的样儿。 小武低头扫了下,又抬眼问:“胆子?升掌柜,是不是有谁跟您说什么了呀?” “哎呀武大管事小老儿知道若是没您照应,就没我《康升饭庄》这太平日子过啊!我我是实在该在这个时候帮衬您呢!可可可……”升掌柜好难为情啊。 小武倒轻松很多,只说:“哎呀,也是。升掌柜您受累了,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可一拍口袋,还真空空。别说是新换的衣裳了,您哪件衣服不空空呀!小武尴尬一笑,又说:“这?这个月的月银,我身上没带,等改日,我再送来。” 升掌柜赶紧说:“哎呀武大管事您别记挂这个啊,再者这个月银已经有人替您付了三倍来堵住我的门呀。哎呀我不是要跟您说这个,我就是有心要留您用饭,可可不能在楼上,只能请您去厨房偏间了,来您辛苦您快里边请。” 小武竟只一笑还不动,真都来过了呀,好啊。“升掌柜,这可使不得。不能给您招惹麻烦。您还是赶我出去吧,我穿着这身衣服来您这,本就不合宜,是小武欠考虑,劳您费心了。” 升掌柜还摇头,更要伸手拉他。小武却抖了下衣服,脚下一用力,直接蹭到门槛,摔了出去。升掌柜伸手没抓住,小武还盯着他看。直到他明了,守着门口破口大骂:“你这个穷酸相,还来我《康升饭庄》?谁给你的胆量?摔你个四脚朝天,还不快滚。” 小武才憋住笑,爬扯起来,拍拍尘土,裹了下衣裳,怎么办?肚子真饿瘪了。 阿成又跑回来报告:“少爷?小武哥让那个《康升饭庄》的老板给打出来了!” 少爷心惊,嗖地起身,怎么可能?那个升老板的二儿子天生跛脚,小武哥还让他去纸行谋生,这人怎么也这么忘恩负义?少爷吩咐:“再探。” 小武走了没几步远,瞧见路边叫卖包子的吆喝的欢,就一笑跑去,还问人家都有什么馅的。赵小老板笑的美,拿出两个招牌上的三鲜肉馅,您先尝尝。 小武搓了搓手,还真就抱起一个就咬下一口,这回可真香啊。但就一笑的工夫,骆为里一马鞭,打他手上,抽掉了包子,鞭子还甩动呢。小武反手抓住鞭稍,吧嗒两下小嘴咽个干净的,才说:“真好吃!可惜了。”赵小老板吓得不敢应声,赶紧收拾摊子。 小武回身,竟松了手,“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骆大管事啊。这几日不见,您这威风见长啊!” 骆为里嗤之以鼻,“哼!武乐书,你还以为你是穆宅高高在上的大管事呢,这都看了两天的门了,也没学会怎么见人说人话呀?”要不是展长松把着手里边的破案子天天码头宅子跑来问去的,他早腾出空来教训你啦。想起这个姓展的就生气,还哪个都不放过,干说大小姐生病了见不得外人,他硬是闯进去问三问四的,害的骆为里被老爷一通狠训,可得空出来撒撒欢。这一瞧,哎呦喂,您在这呢!把骆为里美得还真就没个鬼样儿了。 第237章 落井下石 阿成倒是一路小跑,蹿进里间,还没个人样的叫唤:“少爷!少爷……不好了,骆为里拿马鞭打小武哥。” “打哪了?”少爷迎到门前来问,阿成一禁鼻子委屈道:“就一鞭子就把手里的包子打掉了。” 少爷吩咐:“快。叫阿欢华子带人出去”,阿成转身就跑,少爷又说:“抢在他前面,教训哥一顿,不能伤了他人。” 阿成一听又愣了下,少爷喊:“快啊!”阿成转身跑去,少爷还松不开拳头。 康昉才叫跟的那个紧呢,“哎呦武乐书,怎么的呀?还能真跑了你呀,这还乔装打扮上了,你给谁看呢?见着影子都能踩住你,你还让爷追了你三条街啊你?麻溜把这身什么玩意啊给我脱了,园子里看门还人模狗样的,这跑出来装什么寒酸呢?真是搞不懂你啊,你藏得住吗你藏?快点!” 康昉这一通吆喝,骆为里听得真是舒服啊,哎呦喂哪有什么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这不才两日吗?这一进《花满园》这就能变样儿这么大啊,再一瞧武乐书还真开脱了。哎呀真是心疼我这个马鞭攥了这么久,我都没再打一下,我这是想什么呢我这? 小武边脱还边碎叨:“脱就脱了嘛,也至于康大少爷这么个吆喝法儿吗?就祈丁给我找的这身衣服,他本就不合身,一看就不是我的。可奈何我就是没备出一身粗布衣裳呢,躲您是躲不起,可有些人从来不敢去《花满园》的,我躲一会还清闲一会呢!” 众人一听这个话,就知道他回穆宅是更没好日子过啊,难道比《花满园》还不如,康昉想想都觉得我这康大善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呢,啊?哈哈哈…… 小武回身将粗布衣裳扔给了赵小老板,问着:“包子钱,够吗?”赵小老板连连点头,小武更低声说:“再靠后点,人闪开。” 人都走了,少爷还气汹汹,阿成也踱来踱去。少爷突然吩咐:“阿成,挑出骆宅十二个上数的铺子,做了。” 阿成惊了,“少爷?这?哎呀,少爷!您消消气先,咱收拾他的时候在后面呢,那多的是机会啊。可若真的直接挤断了骆宅的营生,这?这不合规矩啊!” 少爷只说:“他这一鞭子,值了。”又盯向阿成,接着吩咐:“小武哥出航一走,你就照令行事,爹若问起我去答复。” 穆家的人出来就一喝,“武乐书你还敢在穆家的眼皮子底下撒野,还不快快住手,休要放肆。”得回华子这一声,小武忽地松开了手。再看那骆为里猛地失稳后仰着地,啪就摔个大屁蹲,手里的鞭子更是爆裂了根部,散花了稍尾,还直接砸他脸上,插进他鼻孔里一撮。 可任他再怎么耍狠使坏地嗷嚎,小武都已经无暇顾及,而是转身瞧了眼今儿个少爷要当街打他的阵容,这也……好吧!轻拿轻放,速战速决。 围拥的看客不觉向外阔了阔战场,一个个小人摆好阵势,相互瞧瞧竟一起冲上去。小武舒了口气,左边撂倒阿欢这一帮,右边踢飞小里那几人,前边甩开小景的人几个,后边又绊住华子,一下没人敢动了。 小武却直接按了他倒地,还咬牙道:“穆家想教训我,我只认老爷的鞭子。”几多小人见势撒腿就跑,“武乐书你等着——”华子也屁颠跟去。众人还看不够这窝里反的桥段似的直哄嚷,蔡蒙更是不知从哪蹦出来,叫嚣:“就你也想着挨家法了事?你跪了一大晚上不也没求来穆老爷亮亮家伙事闪瞎了你这双狗眼吗?” 小武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慢起身竟还见了下礼:“蔡大管事推己及人,小武倒是好生佩服,只不过就您这眼力活儿用不着再开新局都可断定的确是大伤未愈呀!”被戳了伤疤的蔡蒙,又一个高音:“哎呦我是真该给你擦亮眼呢”,蔡蒙一拳就奔小武打来,他倒索然无味的只一扭身子转个圈就打算走了。 康昉一蹭身子一抬手拦下他,“哎呦武乐书你还能悠闲成这样啊,我看你今天这两条腿是不能直溜的等到回穆宅再挨鞭子去了,康诗远上。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名不虚传,哪像他?班勒的一根小指头都能摔他远远的去。哎?你不在班勒以下吧?” 康诗远也见礼答话:“回少爷,诗远大伤未愈,不好大动干戈。” “哎你?”康昉这个吆喝啊!小武一听起步走了,康昉更是一咬牙一扇子敲在康诗远的后脑勺上,这个时候你演个什么戏呀? 这面“啊——”一声没忍住疼大喊出来的正是小景,“哎呀我的天呢!少爷,太过瘾了啊,‘武乐书你等着!’感觉我好像是第一次叫小武哥的名字啊!好霸气呀——哎呦!疼疼疼……” 小哥几个聚在一起上药擦伤,阿欢还得先顾着他,可这小子打着小武哥两下兴奋成这样。小里一甩胳膊,哎了一声:“那是我没张嘴,要不然保准比你喊得响亮。” 少爷长嘶一声,“不是,什么玩意啊,跟外面人一样,能欺负小武哥一回,把你们都乐成这样啊!小武哥还白给你们留着劲儿了!” 华子揉着小脸,紧着问:“少爷啊,真的假的呀,我这脸都肿的跟我肚子那么大了,好像小武哥的劲儿都打这了,你看看,哎呦——” 少爷啧了一声,又哄他:“那肯定是留了至少八分的劲儿呢,都打你脸上还不脑袋都飞了。哎呀他不就跟你说了一句话嘛,他心里知道的,有数着呢,啊!” 阿欢笑了一下,拍拍小景起来吧完事了,又往上撸了下右边的袖子,还逗他玩:“哎?是你霸气,还是名字霸气啊?” 大家都盯了小景来看,他一撇嘴说:“那,那当然是名字了!” 众人哈哈大笑,少爷又吩咐:“还有谁哪疼,大点声叫啊!这回是小爷要出去了,谁跟着?”一个个的都齐刷刷举手,就是阿成突然把门探头进来,“少爷,小武哥直接回《花满园》了。” “嗯。知道。”少爷点头又瞥他,“不是,阿成你别总盯着小武哥啦,我过去。你把这外面儿交代给你的各式各样的线头都缕缕清楚,看你的呢!” 阿成一愣也点点头,这怎么打了小武哥一顿,把少爷高兴成这样啊。 第238章 休戚与共 小武径直走到《花满园》门口,任着后面跟着的主子奴才叫喊连连都没回过头,可一到门前竟被骆贤涌一抬胳膊挡住,喝道:“武乐书你还真敢回来呀?”小武瞥了眼他身后的孙掌柜那一脸为难,想也是费了半天的口舌了。竟是连头都没扭一下,只答:“不知骆大少爷在此,小武有失远迎,望您海涵,里边请吧。” 骆贤涌更愤愤然,“哎你个武乐书你什么态度你?腰板溜直还阴阳怪气的,真以为这大门是朝你家开的呢?我告诉你我今天不光是里面请啊,就是在外面我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哎我鞭子呢?骆为里你这个不中用的,瞎跑哪去了你?” 小武终于瞥他一眼,就那个鞭子呀,“回骆大少爷,我落下骆为里不足二里地,您再吆喝两声,他爬大概也能爬到了。” “哎好你个武乐书啊,我姐在家让你斩杀赵邑这个事吓得不省人事,你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伤了骆为里啊你,我们骆家到底和你有什么冤仇?不就是那么块水塘吗?让给你称霸天下去,还能怎么样啊?你至于这么作恶多端吗?我真就该替天行道,我先斩为快,我为民除害得了我……哎我的……”骆贤涌估计是把戏文里能想到的恶霸所为都算到武乐书头上了,可摸了摸随身带着的竟只有扇子,那也干脆下手,先劈了他的天灵盖再说。 难得他这么勇敢一回,小武的鼻头吐了口气,哼,都是自作自受的主儿,只一扭头就躲过了,但也真的没动,任他在肩头上狠里狠气地敲打了几下。 小武才摇摇头往前走,孙掌柜后退让了一下,竟是杜七衡从里面走出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看样子杜七衡是要回去了,天还这么早啊?没办法,谁让他也有一个千金大小姐等着伺候呢!据说啊,早上的时候她就非来不可。是啊,武乐书拒绝她那么痛快,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一下子就怀抱花魁遂了温柔乡枕边欢呢?什么意思啊你? 杜挽月也是这样咬牙问杜七衡的,他也只半跪着身子答不上来,昨晚?真的是一丁点预兆都没有啊?可还是啪地挨了一记耳光,“跟我走。”杜挽月这样吩咐,杜七衡擦了下嘴角,一个起身竟直接揽她在怀,“小姐,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我去探,过了午时,回来接您。”杜七衡把她放在床上,扯了下被子,可还是没抬过头,就起身走了。杜挽月蜷缩进被窝里,更乱了。 两个男人一拳之隔,差点撞上,可谁都只看着不说话。倒是追他一个来回的康昉,上气不接下气地嗷嚎:“哎呦,快——哦对!给我拦住他,好样的啊,你?那个?哎呀杜家的奴才好样的——”康昉叉腰缓一缓,康诗远扶了下,他竟还甩开。 蔡蒙又一个高音,也跟见到知音了似的,“哎呦喂杜七衡都在呢!你厉害呀今儿个,比我都早啊,行,让你先耍他,你先来你的——”蔡蒙也叉腰,又干脆弯下腰来,扶了两膝撑会。是啊,谁还伺候他呀,今儿啊连蔡吉六还没来过呢。 小武也想了一下,走之前蔡宅没一个人在里面,这回来也就只他自己。人?都用到哪去了呢?小武挑眉瞥了下杜七衡,他竟只撞了下小武肩头就蹭过身子走出去了。这怎么行?门口的几家都嗷嚎,你行不行啊?这杜宅的人就会临战反戈的,啥大用指不上。 小武又一摇头,刚要抬脚,这人儿几个都反应过来了,一个比一个声大的非让武乐书看好这个门儿、迎爷进去才是,还敢走?是哪条腿要不得了啊? 小武瞥了一眼,孙掌柜赶紧上前说合,可还未得空插嘴,石破天惊的一声让小武忽地转身,“少爷?” 康昉一听可真来了兴致啊,回头一看这正主来了呀,这回啊他都愿意甘拜下风了呢,“哎呦穆大少爷——您可真是会摇身一变呢,您这一来就跟我这是喜从天降一样啊!哎?让小弟也瞧瞧您是怎么把他弄得个天天让我们刮目相看的呀,啊?哈哈哈……” “刮什么相看可由不得我,您随意。”少爷怼康昉,只稀得一句见底。他又盯着小武走来,小武脱口而出:“少爷!”谁让你来的呀?可扫了下后面跟着的阿欢,还有紧后头皓子那几人,倒也还算放心。 少爷却欢脱的很,来都来了,还瞪我干嘛?“哎别介,不是只会叫‘穆凛然’吗?你可得好好解释解释这‘少爷’是什么意思呀?” 小武眨了两下眼睛,竟还只叫:“少爷!” 少爷却一秒变脸,厉色道:“解—释—” 小武一下子乖怯的很,低下头去支支吾吾:“这声‘少爷’,是我……我我是觉得,你还会信我!” 少爷竟打断,好个痞相,呛他:“哎?可行了吧!不应该是我还得依靠着你吗?” 小武惊了,怎么可能?“少爷?少爷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 少爷又打断:“打住。比这个意思可多了去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到我爹那去求着做这个《花满园》的掌柜?我记着我只赏了你个看门儿的差事啊。都给我让让,让让,给武大掌柜的腾出个站脚儿的地方”。 小武也咬牙了,一点点抬头看他,竟埋怨道:“少爷金口玉言,三倍市价收了《花满园》,我若不经管,就算到了年底也还是赔本的买卖”。 少爷哈哈大笑,好个反常,竟一甩袖子,摔他一脸,“哈哈哈哈,怎么?我赔的起呀!你教训我?啊?你不是也要三倍价钱收了杜宅的书画行吗?看什么看?这是黎总管报给我的。一天天的别以为只有你说的话做的事才天经地义,就行你敢口出狂言啊?就你那点花花肠子绕他十八个弯出来,我也能一下子塞回去。可三倍的市价你不出半月就想挣回来,我真是觉得哈哈哈哈,武乐书你拿自己这辈子开玩笑啊!啊?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啊,挣不来,在穆家,你就值门口这么大个旮瘩的地儿。给我抬头挺胸站直了。我们走。” 第239章 心系着他 众人一下又哄起,大笑不止。小武捋了捋颤巍巍的身子,挪了挪脚下,孙掌柜赶紧躲了躲。小武站正在门口这块地儿上,又一下深深屈服下身子,见礼恭请。这一个个看客可真是舒服啊,不慌不忙不挤又不让好个悠哉地挨次进门。 到了康昉,竟还狠狠敲了他脊背几下,又忽地甩了扇子出去,康诗远虽惊却接的稳当可还不明所以。不明白吗?康昉歪嘴挑眉,你不会打头阵你还不会学吗?康诗远一惊又明了,一下起落竟直接爆了扇花,康昉看着纸屑满天飞,竟哈哈大笑,这明明比飘雪还美嘛! 康诗远甩了扇把出去,径直跟上康昉。可与人流正好反向的少爷,还真是走的艰难。更是在一片喧嚷中数着个数,又抬起左手看了下指头,七下。阿欢近前劝着:“少爷!”少爷竟歪头笑了,的确比哭还难看。 小武更是可以在喧哗中辩清少爷的脚步声,停下了?你呀!叫你不来的。偏来!打我,可以,随时。可是你再不回去,就要晚了这一刻钟了!一刻钟啊,你等着。 见他不动,小武抬了抬头,瞥他一眼。阿欢侧身扫见,又劝:“回吧!”少爷一耿头,“走。”却正好撞见骆为里一瘸一拐的颠哒来,“哎呦这不是骆大管事吗?怎么?逛个《花满园》还得带个这破玩意儿呀?哦也对,都得带着家伙事啊,就是没见过您这样得搁手里攥着露着还能转上三圈玩的呀!不过以骆大管事只言片语就能搅翻全城的本事来看啊,可还是悠着点吧,再把您兜里的鞭子也给忽悠爆了呢。” 骆为里也够心惊的了,可这哑巴亏也太不好吃了吧,“哎呦呦呦,我我我我,不是,那个,哎?穆大少爷不进去玩玩?” 见他还敢反问,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少爷更先斩为快:“我哪敢呢?您不是都给传开了吗?家—教—甚—严”。 少爷咬着牙迈起步子才叫快,骆为里还愣在那,没个好脸的咂嘴咋舌呢,却不知严乃能从哪冲出来,一个侧身挤了下骆为里,害的他人是哆嗦一下马鞭也掉了。 他巴不得高声一跳,骂街个狗娘养的,可一看,“哎你?”就只指指严乃能,是真来得巧啊,快点进去你。严乃能白他一眼,自己走了,他还是先揉了下腰,还弯不下去呢。 少爷却被这一声“啪叽”吓得定住不动,他小脸煞白瞳孔发颤,难道?阿欢赶紧寻声而去,“少爷!只是掉了!”少爷才一点点深呼吸下,又撂下眼去闭紧咬牙。阿欢又扫了眼小武哥,还一动不动,“少爷!”阿欢又捏了下他肩膀,少爷借着力气站定平复了些。大概刚才喝他,都用了吃奶的力气出去。 却突然又传来践踏声,少爷又惊得忽地睁眼,阿欢也赶紧扭头望去,一声声叫骂也传来,“哎呦你个低三下四的狗屁东西,哈个腰还废了老子的事儿啦你”,少爷眼珠转着拳头也攥着,阿欢回头说:“少爷,骆为里碾碎了马鞭。” 少爷一听长舒口气,小眼睛眨巴的真跟哭过一样。是啊,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敢拿鞭子对小武吆三喝四,即使是背后也不行。我就是要他在尊位上,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只这一天,任了你了还帮你,再绝不许有下一次。少爷吩咐:“走。”抬头一看竟见皓子带着两个小美人找来了,少爷立马笑下迎上前去,还真就左拥右抱,一起回了。 小武听着这行人的脚步声又急又稳,可算走了。竟扯了下嘴角,又瞧见骆为里的脚到身前来了,骆贤涌还一连嗔怪,小武竟起身好个笑脸相迎,“哎呀您二位里面请里面请啊,咱有什么话说都到里边去乐呵地说啊,客官您看呢?哎呦快点快点……来来来扶您,扶您一下,哎呦抬脚,哎好了请着您!” 小武一通乐呵哄着骆家主仆一起进门去了,孙掌柜还一脸嫌弃似的,这个臭小子,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又一想,坏了!哎呦我那票子还没凑够呢呀!哎呦,又坏了,刚刚那面金榜墙才新砌好的,可别让人给我胡乱摸索脏了呀。一想到这,孙掌柜也一溜烟似的进门去了。 小里带着人护送三位少主,来到《穆氏纸行》的时候,少爷吩咐:“小里,叫一下阿宁哥。”小里摆手有人跑去,他又上前问:“少爷是要等一下再回宅子吗?”少爷点头,小里就请了三位少主进门来。 徐宁跑出来,竟是先见礼,又径自跑到门口左右瞧了下,关紧门扇才回来急着问:“少爷?怎么样?” 少爷故意懒散坐下来,打发心儿和灵儿:“你们两个可要给我记住了啊,不能白来这一回,快点去向阿宁嫂子请个安,再好好问问学一学,人家絮絮都快三岁了,我可等的急了啊!” 灵儿娇羞地扭捏下身子,心儿却吐了下舌头就拽她跑了,边跑边嚷:“嫂子您在哪呢,我们给您请个安,您可得让我俩跟絮絮多玩一会啊!” “哎呀少爷这可使不得呀!”阿宁哥最是礼多人不怪了,可在他这怎么看怎么怪,少爷白他一眼,“使不得又怎么了?你还怕嫂子被她俩带坏呀?哎?带坏絮絮倒是有可能的。” “哎呀少爷你可有个正形吧。”阿宁啧了一声,忍不住怼他。 少爷立马美了,“哎呀这句我喜欢。我最听阿宁哥的话啦,对吧?哎哥,咱要是能把纸行做大,你想大到什么样儿啊?” 阿宁还真稀奇一笑,“少爷有什么吩咐吗?要是还没的话,我就想开家报馆。”是啊,这个纸行还真就是阿宁哥说的算,小武嘛也无非是提提建议,可它的有无却是少爷的一句话。 四年前,那时徐大管事还以为他一心想做大的只是航运呢,从水产到航运已然是传说了,但他还想从航运到船厂。却不想一年之计竟毁于春航,他丧父失业一蹶不振,真的久病不起。 第240章 心有灵犀 小武刚能伤好出门,就急着去见他。少爷领了他去,可两人竟谁都不说话。阿宁哥宁可蒙上被子,连眼睛都就是不睁。小武跪那不动,少爷就踢他起来,可他也还站着不动。 就剩少爷一人,连碾过的脚印都巴不得掰开数出五个脚趾丫的地儿了,可两人还是不动也不语。少爷终于扒到床边儿叫他:“阿宁哥,我好像惹了新的麻烦,我?我……” 小武一下抬头看他,阿宁也睁眼问他,少爷还吞吞吐吐:“我我买了东边好大一片林子,可到那一看,只有林子啊!那我买来的小树苗还是没个地方栽啊?都快干巴死了……”少爷拄着下巴发起愁来。 小武看他犯难,上前一步说:“少爷,找些成手的工人进到林子里观摩一下,不难找出已经成年的好木材。大抵都是一列一列聚在一起的,若是分批伐了就能腾出地方来栽种新苗。枝杈还可以开一个柴行,让长工经管着。刨出来的树根就等温老板回城来了,尽都卖给他手底下的老匠人,他们收藏行很稀罕这个的。就是这树干?” 少爷立马接话:“哎呀阿宁哥你说怎么办啊?这树干若是直接转手,是不是太可惜了啊!” 阿宁哥听着他俩一唱一和的,又瞥了眼小武,还真是不知情的样子,终于开口:“那?少爷说怎么办呢?” “阿宁哥可不可以开一个纸行啊?而且一定要能造出来,让小武哥学了我的笔迹,爹和先生都看不出来的纸才行。”少爷一耿头,就势在必行了。 小武一惊,阿宁明了,却问:“那航港怎么办呢?” 小武又上前一步,见礼接话:“阿宁哥,下一次航运,我去。” 阿宁终于抬头看他,还摆手叫他:“你过来。”小武又上前一步,跪到床边。阿宁胳膊肘撑住身子,抓了他的手去不言语只搭了脉,放下心来才吩咐:“我不送你去,只等你回来。”两个孩崽子一听都美得不行。 就是现今少爷听阿宁哥的豪言壮语,还是欣喜的很,“好啊哥!咱就干这个!缺什么少什么,尽早开口。” 阿宁看他这个小样子还是范蒙,“怎么了呀?是谁哪里招惹到少爷了吧?” “没呀,我就是,我不想看见康记纸行——的人,罢了。”少爷变腔换调的说,可还是咬了一下门牙。 阿宁走去,拍着他肩头,答应:“好。明白。我尽快筹备。但是少爷啊,小武还没忙完眼目前这一阵呢,你最好还是听他的话,小心谨慎些。他说有危险,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一会我送你回去。” 少爷点点头,“好啊”,我当然听他的话了。 可阿宁还是眼前回闪,那一夜——不止暴风雨。听风而动又随浪而去的到底是什么呢?一直无处可寻又从未再现过? 心儿似乎也想知道。她和灵儿、阿宁嫂子一起陪在絮絮身边又跑又跳的,却一早就发现后门外定是藏着一个家伙,还屏气敛息的。会是谁呢?大白天猫伏?这么不想活了吗? 心儿想着伺机而动甩了个石子过去,眼瞅着弧线至高点,却巴不得闪到落点去暴击他一顿。灵儿似乎也发现心儿哪里不对了,赶紧收合了一个大老鹰的双臂,阿宁嫂子还全然不知一把悠起絮絮转个圈就又躲到心儿身后来了。 心儿一瞥赶紧张开手臂,护住她俩。就听到门外传来的不是反击的声音,也不是逃走,而是惨叫。几人都惊,阿宁嫂子张口问:“谁呀?是谁在门外大呼小叫的?没有规矩,还不出来。” 一看嫂子这般英气,心儿又一把拽过灵儿来拍了拍肩背哄着没事,就是?听这个声音怎么像是…… 果真升正洁一开门,竟是陶月丫迎门进来了,揉着额头却赶紧作揖,道:“嫂……哦见过徐柳氏!我是那个……哦对我是刚刚路过,我就出门溜达一下,怎么走着走着就走这来了,那个,然后,我就,我就得回去了。” 心儿提着的心思松了松,细细打量她。灵儿也不躲在后面探头了,竟也歪着脑瓜闪出身子来看她。两个丫头在一起玩久了,竟像是许久不见这种小家碧玉的陌生女孩儿了似的都很好奇。 可实际上陶月丫就还是她啊,只不过今天出来的急,连工服都没脱呢。这一下又被心儿打的额头上红肿了好大一个包包,看上去憨态可掬的很。 但是她那个机灵劲儿还是瞒不过阿宁嫂子的眼啊,就知道哪有什么后知后觉走过来的道理呀,“哦?是这样啊?那看来你也只得回了。好吧,哎还得有劳陶大小姐回去也代问您嫂子一声好啦,回见呢,不送。”阿宁嫂子说完,还瞧着她是不是真舍得走? 嫂子这态势禁得足,怎么看也不像送客的样子啊,更像是在嗔怪家里哪个不懂规矩的小人儿似的。心儿想着,灵儿也东张西望看了下后院里忙前跑后的长工们,哪个竟都没闲下来,没藏着没掖着,不像是有意要瞒她啊,看来这赶客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月丫却信以为真,委委屈屈还赶紧接话:“徐柳氏您这样一叫,我哪敢应话啊!是,是我不懂规矩,跑到您后院仓库重地来把门听话,但我绝对没有恶意的,就是我心里,我……我就是瞧着您院里怎么突然热闹起来了,我就以为是……就以为是,我就来反正是来……” 月丫的确是没见到她想见的,也不敢应各位主儿的眼,嘴上还越说越没底了似的,竟直接跪下求问:“哦对,您之前说过的,我可以到您院里来坐坐的,那今天可不可以容我这一回呢?求您别告诉我哥哥嫂嫂,也别当我是恶人是小偷小摸的,我认打认罚都行,我这就回去也行。就是求您……” “好啦。”竟是心儿不想见到这个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儿,直接打断了她:“仓库重地,闲人免进,这几个大字你也未必认得,但道理倒是讲得通了,想必以后也不至于再犯。就按你说的,起来回去吧。我替嫂子容你一回。” 第241章 以一持万 灵儿瞧了眼心儿,见谁都心软成这样,却偏要天天喊打喊杀的,你呀。 嫂子更笑话月丫呢,她呀,能舍得走才怪呢!来都来了,跪都跪了,求都求了,我就不信她问不出来。 果真,月丫叩了个头,一下子歇斯底里了,外面的谣言她都不想信,她知道她亲眼所见的,“穆大少奶奶,谢您开了恩口赏我回去,但我还想求您,求您告诉我一声,武大管事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昨晚……” “住口。”心儿一听急了,反问她:“你怎么知道?你都知道什么?”灵儿也紧张了,却身子一转过来挎住了嫂子的胳膊,摇了两下,劝她没事的。 月丫还泪流不止,却也历历在目,“我昨晚等他到好晚,可他竟是爬着回来的,我都不敢认他,竟见他真的趴在后门,连叫门都没力气了,还竟直接晕了,可他们竟然都说他昨晚他是,是那个他……” “够了。”心儿喝了。灵儿惊了。嫂子晕了。絮絮哭了。长工停了。院子像是静了,也像是乱了。 月丫就停在‘他……’这一个字上,又攥住拳头巴不得在心里念上千遍百遍他的名字。 心儿懂了,拍了下灵儿,她就吩咐长工们按部就班地动起来,又叫人送了嫂子和絮絮回房去。 “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你原本就不在意的,对吗?”心儿走过来,扶起月丫来,接着劝她:“记住你心里看到的知道的,也不许再说给别人听,这样他就没事,你明白吗?” 月丫连连点头应下,乖乖回去了。心儿回身抱了下灵儿安慰着她,可两人都回身的时候,竟见少爷和徐宁都站在廊前,神色焦灼。 似乎对于《花满园》的常客恩主们来说,能摘得花魁初红的独占鳌头者也是一直无处可寻似的。是啊,看谁都没自己强,可花独秀偏偏不选你呀。却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武乐书独领了风骚去? 就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的,也不比他跟主子连抢两个女人才落魄至此还人云亦云呢。可人家能跌宕起伏的多数都得是英雄救美、两肋插刀的美谈,到他这可好这一波谣言沸鼎竟是因为被花魁一眼选中,也真是够小武难为情的了,可众人的愤愤不平还是宣泄不完呢。 就连恪守着只收渔翁之利的程锦前都只熬过午时就进到《花满园》来了,是啊,谁还不想看看?他武乐书落得个看门的狗样儿了都,按理说该是天壤之别的落差啊,是怎么还能以一持万就真的万夫莫开了呢? 程锦前来到门前不见武乐书,就拎了拎衣服谨慎了些,倒是程请直接掏出押注的票子,哎呀不舍得呀,可也只得拍打两下孙掌柜扶托重叠着的双手,赏你的了。二人都没再瞧孙掌柜那副捡钱相就直接进去了。 可走走瞅瞅,哎?这武乐书竟然是跪在骆贤涌脚边,右手拿着左手还托着酒壶伺候着,这么规矩呢!这?程锦前又瞪大一下眼睛,还推了下程请,起开点。又一看,还真就是他。康昉那边一吆喝,他还是哈腰小跑着过去的呢!哎呀我的花独秀啊,你都想什么去了,这连爷的脚指头都不如啊! 程锦前吐了口气,把原本还想见到武乐书的时候怎么也得有个什么客气话的想法啊,全抛脑袋后头去了。竟也吆喝:“武乐书,给爷找个上等的座次来!” 小武回身道:“呦程大少爷,您今儿个来的这么早啊,来来来,这上等的座次定是少不了您的呀,容小的给您擦擦干净,您请请请!”康昉在小武身后,竟还见了下礼,也请着程锦前过来坐,看似这武乐书伺候的活跃起来,各家竟还和谐上了。 但葛汗青一来,小武还是紧张了下,“葛大少爷,这酒是小武刚热过的,不知道能不能合了您的口感呢?”小武倒好一杯,葛汗青直接泼了他一脸:“你见大爷我什么时候喝过酒?”这似乎也是小武想问的,五家的人从来不带亲随,这个人又滴酒不沾,这种怪癖从何而来呀,可他只敢眼睁睁地想。 众人哄堂一笑,连骆贤涌都敢跟葛汗青打笑哄,赞着他果敢大义真汉子一个呀。葛汗青歪扯一边的鼻孔嘴丫,竟也笑笑挥了下手,算是这姓骆的还挺识趣吧,比你强。葛汗青又一踹,小武一下倒地,酒案也掀翻,四下淌溅。 他赶紧起身收拾,更是拿衣摆蹭地,“葛大少爷求您息怒,小的这就给您上招牌菜去。”小武点头哈腰地爬扯起来,可两步跑下,还在心里衡量,这个力道?能占住他几分呢?小武稍一喘息,想了下这几家的人,若是都上?也可。看来还要寻出个什么错隙来引战才行。 蔡泰来一到门口,竟是蔡蒙屁颠跑去一下撩开孙掌柜那股虚哄的劲儿,他倒亲自解说起来,这几日不来《花满园》是如何花样百出玩他个晕头转向的。蔡泰来嫌弃的很,转身丢给孙掌柜一沓票子,还真是巴不得抽他脸上的架势。是啊,人家程锦前都一妻三妾了还能气成那样呢!他蔡泰来才一妻二妾啊,不就是差一个花独秀的事儿吗? 你说搁谁身上,能不生气呀?啊?原本他武乐书光天化日之下敢抢的是他穆凛然的女人,两个就两个啊怎么的呀?又没一个我的呀!这回可好,落井下石到这步田地来他武乐书黑灯瞎火的居然抢的是全城高质量男士们的这一个女人!小武瞥见,大概明了,心想:好,那就等她一等。 却一步没敢怠慢地赶紧来迎蔡泰来进门入座,“哎呀蔡大少爷您来的可正是时候,这个雅座啊就是专为您腾出来的呢!您快里面来,您坐您坐!” 蔡泰来来到雅座旁扫了一下,竟见旁边坐着的还又是严戈健严乃能,无趣的很,“武乐书,这个位儿我不得意,我要坐严大少爷的那张桌子,你快点收拾。” 第242章 打杂跑堂 小武听得一愣,严戈健更愣竟直接站起了身,八成是想快点给蔡大少爷让让,严乃能却一下拽他坐回。蔡泰来歪嘴一笑,蔡蒙更是快憋不住了,小武怯怯上前求道:“严大少爷,小武有个不情之请,惟望您不吝赐座给蔡大少爷……” 这一句挑拨,惹得蔡泰来立马嘶了一声,严戈健尴尬一笑又僵住脸,严乃能倒是直接拍了桌子,蔡蒙干脆一脚踹的小武一个趔趄,他就势跪下接着求:“给小的给小的,赐给小的好生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小武直接动手收拾,严乃能还喝他:“武乐书,你家主子听了我的话,是让你到这儿跑堂打杂来的吗?你赶紧去给我看这个门儿,要是真能迎进来哪个不吝对你客客气气笑一下的主儿,我就把这个位儿挪给你。还不滚!” 小武一听,起身鞠躬就往外走,身后那人儿几个早都笑闹到一堆儿去了。他快步来到门口立定,瞥了眼右边的孙掌柜又好像没瞅着似的,自顾自地舔着门牙一圈,还把左手拿到身前捻了捻手指两下。 孙掌柜就盯着他呢,可一瞥见又巴不得没见着我是真不懂啊,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小武干脆冲他这边摆了下脑瓜,他也赶紧扭头回身一脸笑哄。小武还算满意,他又扬了一下头。小武一挑眉,心里明了,好吧,有人来了。可这一位?会不会真的对我笑一下呢?哎呀!越来越难了呀。 小武巴不得伸个懒腰撒个娇,却又一步退到孙掌柜身后憨态可掬了来。可弯下身子那一瞥,哎?这来的还不是一个人呀?居然是邹盘之和费润一起来的?他们两个倒多是前脚挨后脚,但却从来没同进同出过呀?可只这一眼都能看出来的近乎劲儿,难道之前反倒是特意避而远之吗?不管怎样,看来五家已然是分帮了才对,好。 小武又低了下头,说着恭请远迎的话儿,可一个音儿住,他竟顿了下。哎?怎么孙掌柜这会没词了呢?听着两人的脚步声临近身前不足数米了呀,这人怎么还不说话?小武赶紧又一大幅度的抱拳见礼,还一连抬高了三节地请着,孙掌柜这才从恍惚中猛然惊醒似的,也随着小武恭请了来。 以邹盘之的眼力,竟全被小武的哗众取宠吸引了去,满眼都是他一般。这都贴到身边来了,都没注意到他身侧还站着这么个随从啥的。邹盘之又打量他一下,哼,有点意思。可相较生死的大事,你只是连降几级,干爹竟然就能说出要帮衬你的话? 邹盘之细细想了下,从春航到这个《花满园》,看来干爹对你很感兴趣啊。可我瞧了,不过如此。但邹盘之还是听话地拍扶了下小武的肩头,小武一惊,顺势更低下身去候着,可他竟径自走进去了。 还有比他还听话的呢!费润一跃到小武身边竟是直接扶了他起来,“哎呦武大管事您还真在这看门儿呀?”小武惊得可可爱爱,不太想动的样子,费润却强拉硬拽似的接着说:“哎?不对。哎呀是是是,这‘大管事’叫不得了,可是您经管过的行当操心过的营生,哪家还不都是指着这个过上好日子的呀,这难道还真能忍心见你落魄成这样啊!” 小武被他拽着走进门来,低垂眼帘去想,看来五爷不只是送上封拜帖,竟连这几家也都交待了啊!可只是为了保住我,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还有这个葛汗青可是一丁点没这个意思啊? 但孙掌柜看着这三人进门去了,也咬咬牙把心里的意思揣回去了,走着瞧吧。可走着走着都来到了雅座旁了,这一直盯着武乐书那三人的严乃能可是好个不忿啊!不是,怎么还真有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把武乐书当成宝似的呀?什么脑子?可远远瞥了下葛汗青,严乃能也憋回去了,哎?他不也是五家的人吗?这个五家,还真是乱。 小武好生恭请着邹大少爷和费大少爷入了座,他俩还竟都冲小武点头笑笑,倒好像是没看着葛汗青那个嗤之以鼻相似的。小武也不抬头,只美滋滋地过来伺候蔡大少爷这边。 可刚忙完这头,竟眼睁睁见着一个黑影飞身而入直接坐到了小武脚前的座位边儿。众人都心惊了下,小武见礼一点点抬头瞥了下,竟是傅云空?他都来了?看来这热闹,五爷爱看的很呢。只可惜傅大少爷第一次来,还不熟悉,要不然他能直接从天窗飞进来,当然了二楼的各个窗户也有可能。他瘫躺了下,扫视了一圈,心里大概有数了,却完全没有理会小武的恭敬和他那套说辞。 小武见他倒不虚浮,还是那副厌世的看天相,倒让小武踏实了些。小武恭敬退去,又迎到门前,竟见肖进阳带着董子戴也来了,好啊,这个动向还是值得来瞧一瞧的。 小武屈身恭迎,肖进阳都惊了下,这身扮相,这么熟练,武大管事还真是随遇而安啊!董子戴也挑眉看他,这是那个威武不能屈的武乐书吗?这股溜滑的劲儿?还以为你真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呢?哎呀!董子戴摇了摇头,还巴不得背背天行健咳咳咳地势坤……哦此之谓大丈夫啊。 肖进阳提点着董子戴安分一点啊你,董子戴却耳语了下,“男人进到这种地方,还能不苟言笑的只能算装模作样,我这一副呢就叫走马观花随便瞧瞧,恰到好处!哎呀快走啊你。”众人一瞧竟是这个丧气包来了,不觉哄起一阵笑,可又一瞧董子戴直接带着肖进阳左拥右抱了去,竟又戛然而止,自讨没趣了呀! 小武只在门口瞥了下,这个董子戴还真是个人物,看来肖家没有做大,真得算是你晚来了城里这两年呢。小武没随他俩进去,还是在门口等着,大概花独秀也快到了。他还记得第一天站在这里等她,竟是邸盟直冲上来,这个人呢,哼。竟还担心了下,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啊你? 第243章 同甘共苦 小武还想着,可一瞥,差点吓破自己的胆儿。竟是杜挽月来了!不是,杜七衡你就不能带她去个好点的地方吗? 小武长舒一口气,却还是攥了下拳头。孙掌柜都直接开口了,“我接迎着,你进去瞧瞧。这姑娘小姐的总归是来不得的呀!” 小武低声答:“不行。她都来了,进是一定要进的,只怕闹都得闹下去。我来。” 小武乐呵两步上前恭迎杜大小姐,杜挽月见他这副奴才相,竟和别人也没什么两样,好生厌弃地哼了一下,可抬起的巴掌竟还是停了下。杜七衡见势咬了下牙根,不舍得吗?我来。 杜七衡下手抓了小武的后衣领子,一抬腿膝盖撞上他心口。小武咬了下门牙,就被摔在路边了。杜挽月故意扭了下头不看他,只吩咐:“爬进来。”孙掌柜一惊,小武抬起头摇了下,他又上前围哄的欢。可真要进门了,孙掌柜又往回跟了两步,小武只说:“看好时辰”,孙掌柜眼珠一转又点了点头。 果真,申时三刻可算到了。 花独秀临近门前,孙掌柜赶紧上前挤眉弄眼地说教着。花独秀还只娇滴滴地笑着,一点点挪着步子。倒不至于没有听到吧,只是她早就想到了。 是啊,这个金榜从挂上去就越砌越高,人名也是一个压住一个。还真不是花独秀不想名花有主,只是这金榜高悬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了,不管是谁不管哪天摘了她去,今天这一遭她也是必经的了。 就这个,你去问孙掌柜,他也懂得很。哪一年哪一个季度他不来催花独秀啊,可每每期儿一句,“你问谁经得起?你吗?”孙掌柜也就又蔫了。 可捧在手里的金饭碗,竟真的红得发紫连自己都不敢碰一下了,这?哎呀,孙掌柜每每瞧着这金榜墙下又有人跑去押注添堵了,他心里那个发颤啊真是不知如何收场了啊。据说小武进到《花满园》之前,他都有个把月没瞧金榜墙一眼了。 可小武来之前,花独秀一直巴望的名字从来没在墙上出现过。那时期儿还不认,盟哥哥怎么可能从来没想过?有个名字挂上去,有个赌注压上去,期儿还会有意献舞一支以示答谢。可一天一月一季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期儿明了了,他的名字不可能,更不可以出现了。她不可能让盟哥哥经历一夫当关,不可能让所有的敌对和排挤都指向他。打那天起期儿不再献舞了,更不敢满园子搜寻他的影子了,真怕哪天这面墙倒塌了,会让他现在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那天期儿就在想,如果真的到了这一天,她的身子已经被霸占了,她一切的光环都碎了一地,所有的恩待和礼遇也都碾成了泡影,她是不是真的要为娼为妓呢?可是她不甘!不是不甘心从天坠落,是不甘心没对你说过…… 还没对你说过我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没听你说过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还没告诉过你我和花冷的生日是同一天,好喜欢有一对孪生啊…… 所以我不会失了贞洁的,那就只能等了,真的等了很久……小武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期儿心惊的很。武乐书?你就是武乐书?盟哥哥说,整个洛阳城里,也就是这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一下。那就是……他服你!好。甚好!就你了。 并且昨夜再见他,真的忍心下手之时,竟见他已经落魄至此,所以再糟还能糟成什么样呢?我大概不懂。但我可以陪你。这样也算我终归不是毁了一个人才成全了自己。成全了吗?期儿竟好生轻蔑地笑了下。是啊,还以为盟哥哥会一头扎进门来,责问她怎么如此作贱了自己? 可等了一天,都没见人。期儿轻哼了下,那也算是成全了吧。过了今夜,武乐书,我就不欠你了。孙掌柜呢,您就好生收下赎金放我走。我呢,扫地出门天涯是归处。期儿顿了下,咽了下口水,大概是给自己鼓劲儿,总是要捞着个话音儿才行,那就……我去找你。 对,我一定还能有脸见你。我什么都没丢,就是大了四岁。 期儿只想到这儿,可刚一抬脚进门,就被一个巴掌狠狠击中。孙掌柜左手拦了下未果,右手又赶紧扶住了花独秀。众人都巴不得挤烂《花满园》的门槛,一拥而上聚了来。 可小武还在花独秀独琴雅座的看台上挨着杜七衡的拳脚,他倒在台上扫了一眼,花独秀嘴角一抹鲜红惹眼的很,可还是笑着作揖。小武心紧了下,竟也笑了下,都说过了吧,女孩子我是哪一个都惹不起,这一个个心里的葫芦啊怕是哪边的骰子都画齐刷的了,才赖上我来还非让我掷那么一下,哎呀我呀。 算了!依据是打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这时辰说到也就到了,那就来吧。 哎呦!可我真是……疼啊!哎对!今天不能伤到!小武竟抬手求饶了下,还用手指头比划了两下,想是要过到花独秀那边去。不紧不慢两步踱到他身边的杜七衡也抬头望了眼,大小姐竟没再打下去。是啊,这一张强颜作笑的楚楚可怜样儿,我见都犹怜呢!你?哼!去吧。 杜七衡甩了一下头,不让你跑到大小姐眼前惹气去,指着我自己废话连篇地哄她,怕是也没个了结的时候。这一对狗男女都聚在眼目前了,也好比捉奸在床了吧。我就等在这,看你俩的下场。 小武爬起来跑去,可比他还快的,居然是蹿在人头最前面的康昉。他一下子挡在了花独秀的身前,那一脸的英气和愤然,怕是他等这么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也是等的裆都快蔫了吧。 小武扫见他,竟然放心了下。这和杜挽月一停手,扭头瞪他一眼,问他到底居心何在,是同一个高昂的劲头。是啊,以他一直高居榜首的雅誉,想也是能为了花独秀拼一把的主儿。 第244章 夷险一节 可期儿只低垂眼帘,没的什么表示。她心里知道,康昉——你经不起这一遭。孙掌柜倒只敢点头哈腰地一副求他相,众人倒是不管不顾一通叨燥或是抱怨,还有不怕事大直接起哄的。 康昉终于抬眼,真的面露痞相。你还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吗?爷护了你三年半,你刚出道连个丫都算不上的时候,爷就说过“我可以娶你过门”,我拗得过我爹,却拗不过你,是吗? 康昉哈哈大笑,竟直接抓了杜挽月的鲜嫩手儿下来,“哎呦呦这如何使得呀!”杜挽月一惊要抽手回来,他竟还揉捏了两下,“怎么着也不能伤了杜大小姐的千金玉手啊!”杜七衡猛一跳下得看台也要挤过去,小武挤在人堆里心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不负众望。“这男人玩女人,小脸儿可是打不得的。可是这男人堆儿里玩一个女人,还真就没那么多可讲究的——”康昉话音不落,直接上手扯开了花独秀的衣襟,任她半边肚兜的挂绳吊着大半个苏胸颤啊颤的…… 猛一齐嗷嚎的冲击声期儿没听见,这一刹男人们目瞪口呆垂涎欲滴的贪欲期儿也没在意,却真的一点点站正了身子,扭过头来盯着康昉。你这一下,我用这一眼来谢你,你在人前堆到我身上来的虚荣,我一并还你了,从此我不再欠你。 康昉一瞧,花独秀终于看自己一眼,他更盯得紧,可你是什么意思啊?你说话啊!他一急手上还真用力了些,杜挽月忽地觉出疼来了。哎呀,康大少爷这一招来的痛快又解气,杜挽月也只顾随着众人瞧她的笑话,竟都忘了手还被康昉攥着呢!杜挽月拉手下来,又摇了摇他。 可康昉的眼珠压根没转过,更气人的就是这个关键时刻,小武飞身而来,还没着地就先拿右手的两根长长的手指夹住了花独秀的衣襟轻轻一扯就遮住了她的娇美。 小武一点点落在她身边,右臂的弧度只护着她站稳却半点没挨着她。更没看她,而是扫了眼孙掌柜,孙掌柜本还怯怯地往后躲,小武瞧他一眼,他又明了,赶紧把人群朝里面请请。 可不知为什么期儿的嘴角上扬,却还是落泪了。只一滴,康昉猛地松手,刚想为她拭去,我都干了什么啊我?小武竟然无意去管,我既然赶来了,那后面的事还等着我呢。可康昉的这个脸庞,更是让小武心紧了下,还好——真的要算我不是从中作梗,只是随波逐流。 但非管不可的竟是杜挽月又一抬手嗖地抓了康昉的手回来,这一个干脆劲儿直接吓住了杜七衡,他也想一跃而起飞身来救你呢!可这?就人家康诗远明明站在两人身后但还是那么淡定,可他主子却巴不得杜挽月直接甩他一个巴掌让他清醒一下,“要救花独秀,要护着花独秀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康昉还是这么激动。 这回康诗远终于抬眼,看了下武乐书。小武等了下,她还是没有反应啊!哎呀,真是不知道这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呀?干脆咬了下牙根,小武抬眼说:“以后,就是我了。” “哎你!”康昉还咬牙切齿,杜挽月却大笑不已了,“哈哈哈哈武乐书,你确定就这么一个狐胚媚子,就掳了你的心去吗?”杜挽月气得竟还拿攥住康昉的小手捶了两下自己心口,问心无愧似的直盯着他。 可小武只撂眼去想,心这种东西他没摸到过,只怕说不好,“但男人不用这个东西去思考。”起码,现在不用,对你,更不用。小武答完,竟直接抱了花独秀,抬脚就往里走。 “你给我站住!”杜挽月更咆哮,康昉也跟着她转了身,心里想的竟是把手还给我,弄得我七上八下的。可算抽回手来,康昉也跟着大叫:“你给我站住!” 所以这一路还真不太好走,巴不得他停下来,或者干脆摔出去的人,摩肩擦踵一样。这个绊一下,那个撞一下,前面堵着呢,后面干脆还拽一把,左推右闯的,不过还好的就是没有人再真的对花独秀下手。 她就这样躺在小武的两臂间,抬头看着他,倒是个可人的性子,算我把你害惨了。接下来的让我自己来吧!她够了够小武的耳丫,也是这样悄悄说了这一句。小武还不看她,只答:“别想了。我来。” 期儿终于笑了下,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靠上胸膛,好想睡一觉啊!这一天期儿悬着的心似乎是可以放下了一样。 小武竟也笑了下,你呀!也没得着便宜呀竟卖起乖来,哎我可是在嘲笑自己啊!原本他还以为哪怕是真到了《花满园》也能手到擒来揪出个答案的,哪曾想一进来就被人家手到擒来了去!哎呀,服啊!是啊,谁说今天不见人家的啊!不过还好,不管怎样,也算没耽误什么。 可这两人的这一份酸甜相,弄得好像大家都棒打鸳鸯了一样,连杜七衡都怕被沾成鱼香味似的竟向后躲了躲,又立马反应过来,哎我躲什么呀?众人也是,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是一哄而上。 小武可算上了看台,扫了一眼孙掌柜,他赶紧上台说哄,楚九等人也在四下围哄秩序。小武把她放到雅座前,蹲伏下身子说:“若是还有力气,就弹上一曲,挺好听的!”期儿笑了下,拿出丝帕来,小武竟躲了下,期儿又笑,问他:“那你呢?”小武歪着身子,指了下孙掌柜。 期儿擦拭着嘴角,眉眼却瞟着孙掌柜,问小武:“你信他?”小武撇了下嘴,也瞟了眼,说:“信我自己。” 正巧孙掌柜说到有请武乐书的时候,向他伸了手来,小武就站起身。期儿听明白了,却直接抓了他手,摇了摇头,“会没命的!”小武歪头瞧她,笑了一下,退了她的手,只吩咐:“随便弹一个,熟练点的,不要分神。” 第245章 萍水与共 小武来到看台中央,众人刚刚的嘶嚎这都跃跃欲试乐呵上了还躁哄不完呢!原来孙掌柜刚才是说,今天武乐书愿意一人单挑众人,只要赌注下的到位,不限人数和场次,以众位都能尽兴为止,算是他自此以后单要围护花独秀的美好开端,此事就此作罢。 孙掌柜还在劝着以和为贵的话,小武瞥他一眼,竟还这般小心翼翼,还以为这个家伙做庄上瘾就只顾捞钱了呢!算了,三倍市价不过今晚就得到手。阿成那边的蛛丝马迹怕也是够缕出些线头来,让这个罪魁祸首有那么个露相的把柄了。小武又扫了眼远处的楚九,你这个吃紧的样子啊只要你给我记住,别什么话都报到班勒那去,有你自己受的啊,怎么也要学会取舍吧! 可直勾勾盯着他的哪只楚九啊,康昉又抢先发话:“哎呀喂怎么的呀?你这说了半天,这没什么意思啊?还点到为止。我告诉你啊,是他自己不知死活还挣了命的要陪爷爷玩玩,咱怎么也得玩出点花样来吧,几个大男人打来打去的就指着我下注啊,有什么看头啊?有什么可瞧的呀?爷一天能打他八百回……” 康昉这一起哄,众人也听明白了,本来就是白打谁不打,这一天他挨得还少吗?可整了半天怎么还成了非得下注才能看他挨打了呢?哎?没天理呀! 众人叨哄连连,还有人往上扔水果糕点啥的,孙掌柜摆手哄劝,还跑跑颤颤的,也拦不下一个。小武倒是立定自若,更是一抬手接了个青苹果,转个手腕卸了力,回手一抛正落在期儿膝上。期儿一愣,捡起来擦了擦,盯着他的后背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孩子? 小武既抬了手,就伸高了叫停,他说:“康昉,你碰了她的衣襟,我要你记住,从此以后,你都碰不得。所以我今天甘愿以我这身行装作注,若是哪位得手扒了个精光,想看什么或是做什么都未尝不可。”是啊,入乡随俗小武总是学的快,只不过这一次真有人儿几个怕他学的……这是什么呀?你要是都让别人快活去了可怎么办? 小武话音未落,期儿只咬了一口的青苹果就从手指尖滑落了,她抬脸的那瞬已泪流满面了,只可惜也没人再看了。猛起的高潮又一阵弹射的天窗都忽闪了两下,一个个搂肩挎背拍打着大腿扶着腰,就差笑趴了…… 不过若说他武乐书能落得个自卖为鸭甘断身根的地步,好像谁都一下子无关一身轻不亦乐乎了啊!连在骷里见过世面的几位都觉得,这种玩法还算新鲜!就是扫视一圈,这帮人哪有崽子们的实力? 青苹果滚落到小武脚前,他低头扫了一眼,这个?不好吃吗?你们?怎么还笑不完?孙掌柜瞧他那个懵懂的样子,真是恨得一个巴掌就打他肩头上,这么大的事你也没和我商量一下啊?我可没打算闹出人命来啊?再者要闹出人命来我还用你干嘛呀?我早干嘛去了我? 小武瞧着孙掌柜一会瞪眼一会咬牙,嘴眼歪斜那个样儿,全当是被提点到了吧,他又开口说:“哦对了,今天晚上不用他坐庄,我自己来,而且是庄赔三,不止于二。孙大掌柜的,您就受累给记一下账吧,随时公布着,大家心里就都有个数。还有,我得去换身行头,这身脏了本也穿不惯。不过放心,我不会私藏暗器,这么多人,兵器无眼,最好也不用。你们呢,就好好商量一下,谁先来?记得把披风带上,咱来个全套的。” 小武说完就急着走了,孙掌柜却一屁股瘫坐在看台上了,我这是摊上了个什么主儿啊。可众人又见他一本正经地装人相,还这么云淡风轻的,真是大好的心情都被他挑起火来了,何况这压了又压都止不住的怒气呢! 康昉一跳就上了台子,“我还就不信了呢,没人治得了你了,是吧?什么时候了还人模狗样儿的,哎打到你就是哭爹喊娘都晚了我告诉你!哎?我披风呢?拿去拿去!我从头开始扒你个精光的我……等你个龟孙回来的你……”康昉一人在台上往下踢踢扔扔的,下面的人有拍掌叫好的也有直接再扔回去哄他的,哎呀年关大节也就是这么个热闹法儿吧。 可小武一人儿一点点穿戴整齐了,脑子里在想的,还是当年少爷那句“你真的赌了?”哎呀!穆家禁赌的规矩呀可真是要有他受得了,小武做了个深呼吸,他到这个时候居然怕的还是少爷不让。 但又真的没有别的更快的法子了,重病下猛药,今晚就得了结。但也不能干等着被揭穿啊,还是要先跟少爷坦白,嗯……就说?说……小武哎哎呀呀地往出走,哎呀!结论估计就是怎么说都不行啊,这也太难了吧! 小武刚一露头就被扔上去的一个鞋拔子吓得又退了一下,这是什么味啊你?众人可也只顾笑他的欢呢,“哎呀还没上场就怕了耶”,“哎呀躲了!会躲了呀”,也有催他快点的,“怎么比大姑娘上花轿还费劲儿呢?”“你知道什么?这不跟大姑娘上花轿一个意思吗?”“是啊,什么都得有头一回!” 期儿躲着康昉,刚还把古筝挪呀挪的凑到紧后头去了,可干等他不出来,这回自己的小脑瓜又伸出来紧瞧着。终于小武几步上前,期儿才笑了,这一身,真好看!他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期儿又笑不下去了,若不是我害他,他是不是…… 期儿又抬眼,手边也跟着动了两下,可竟谱的是《十面埋伏》。小武闻声笑了下,真的有这么惨吗?康昉一听也笑了,“哎呀我家秀儿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时候啊,好听!爷喜欢!我告诉你武乐书,爷是赢定了,反倒是你今后不许再碰她。” 小武只得全当未见,躬着身子见了礼,又请了他先出招。 第246章 单挑群擂 孙掌柜早都等在另一侧的金榜墙去了,那个开场白还是那么圆滑又热闹,若听他说怕是真该有什么喜事才对呀!他倒只盯着小武心想:这《花满园》的前程我可真是交给你了啊! 可一看康昉那个不忿啊,名正言顺地教训你一回,来吧。倒是康诗远真的比他俩都紧张,他可千万别当真啊……刚刚送上披风的时候,康诗远明明还求了呢,但康昉哪能给他这个机会,你跟武乐书这辈子毫无瓜葛才好。教训他?就得我! 是啊,康昉在那都比比划划的跟武乐书过了三招了,他可不是点到为止,而是伺机才上。可就是这个武乐书好生气人,怎么绕着他转,他都像根儿木头似的,摆那不动。 台下的看客可是忍不住哄了他多少回了,还有的竟然跑去挑衅,“你再不出手,我可就押武乐书身上了啊!”小武还笑了下呢,竟说:“我跟,再翻一倍。” “哎呀你!”康昉倔劲儿可来了啊!本还后悔早知道我真让康诗远上来好了,可强的就是这个势头,他扫了眼花独秀就猛冲上来接连出招,但小武都只一式就破解,他还真的再来,也是个猛男啊。 康诗远还两个眼睛盯的紧呢,但也没办法,康昉在这《花满园》的威名啊,现在拿来扫扫这看台估计是正好,谁让等在下面摩拳擦掌的还真不止一个两个呢! 杜挽月气哼哼地拽了杜七衡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大小姐是不是也被挤到人堆里去了呀?杜挽月一瞪眼,杜七衡的拳头一下卸了又倍加温柔地扶了她来,“大小姐是要我送您回去吗?” 杜挽月切齿道:“我不。我要留下看看他为了这个女人能拼到什么时候?你给我看好时机,别让他有喘气的工夫。” 杜七衡还像听不明白似的,竟小声反问:“可要是真金白银的上了赌台,就只能真的动手了啊!” 杜挽月嗷一声咆哮了,“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真跟他动手了啊?我跟你玩呢?是跟他玩呢?”男人这种东西是不是都欠炼?哦错,是奴才,奴才这种东西! 杜挽月又一个巴掌让杜七衡更清醒了下,他以为了解的从来不是杜挽月,他以为他心疼的也不是。他又蹭了下嘴角,抬眼答:“大小姐,小的明白了。我扶您回座吧!” 杜家这对主仆都快抢了台上康昉的风头了,真是好惹人烦厌,众人竟是纷纷让开了路子,赶紧打道回府才是最好!这哪是女人来的地方?还一来就想当家做主? 康昉叉腰喘口大气,忍不住想了一下,哎对!两天前杜挽月亲自登门康宅商谈什么那个——合作拓开文具行市场的生意,哎那时候这泼妇就是这个势头,真是该管管的样儿,哼。 小武也瞥了眼,这回还真没再笑杜七衡,知道他刚才也只是做做样子,可要真动手呢?哎?小武又踮脚瞧了下康大少爷,您还在上面呢?是动是不动啊? 是啊,一刻钟了。康昉还连小武的披风都没摸着呢! 这台下的看客啊等的才叫花儿都谢了呢,不老少都回座去斟杯小酒喝上一口再发牢骚,这等着康大少爷能把武乐书扒个精光啊,估计啊大透亮的天儿都得给吹破了哦。还有的啊干脆就在台子边儿上散个什么干果皮儿鲜果核儿啥的,算是给他助助威啦。 人家康昉还真的跑去连踢带吓唬的呢,不过以他抵不过小武一分力道的武功指数,这人真是哄一下全跑开了,他自己倒险些栽下去。 最后还是期儿的小手指头来的痛快,本就跳过了中间那几个小节随着性子弹地《十面埋伏》,可看他再怎么争强好胜也是挨不着小武半点,就干脆赏他一段《得胜回营》下去吧你。 这些年期儿躲着康昉的确是辛苦些,还真就是这一次好生痛快。还真没想到音弦一起,台上的三人竟都是美哉地笑了一下。 康昉更是扶腰大笑,“爷爷什么时候赢的,都是她心里有我!我得胜回营,你死无全尸。康诗远——” 这一声吼,全场都颤了一下。小武挂在嘴边的笑意惊住不动,却在里面咬了一下犬牙。期儿的手也颤了两下,这个康诗远可是高深莫测的样子,怎么忘了他下去就还会有更厉害的上来呢!孙掌柜也提了两下嗓子吆喝出一声,可一看楚九递过来的《康诗远》的牌子竟都颤了字迹,他也只得小心谨慎地挂上去。 再一看康诗远头都没抬,只伸手接了康昉下去,像是要先送他回座位的样子。康昉却一把甩开,力气大得很,“少跟爷来这套!我告诉你,更别跟我提什么大伤未愈,小心我让你尝尝真的!还不上去!” 康昉一脚踢的康诗远一个趔趄直接单手支在台沿上了,众人都惊,小武攥了下拳头直接喊:“来啊!我再押双份。” 康诗远还像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样子,愣了一下去想,看来他是打算输了。是啊,小武可从来不用钱打头阵。康诗远紧闭了一下眼,一个跟头翻上来。众人好一通喝彩,康昉还在那边各种吹嘘,这一眼的工夫跑到孙掌柜这边来下注的人竟都只能用挤得了。 小武上下打量他,伤还没有好透?十多天了呀!这个康昉还在那说什么真的假的,哼。小武见礼的空隙还拿小眼神儿瞪康昉一眼,瞧他忙活的那个欢啊,估计大半的航费又得揣回他兜去了,真是好不甘心啊! 可起身瞧眼康诗远又犯难,这仗要怎么打?康诗远盯着他,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距他受刑刚满十天,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武乐书,真是难度不小啊! 两人在台上走位,拿捏着力道和次序。可期儿真的弹不下去了,什么《得胜回营》?真是不长脑子。她干脆起身够了琵琶下来,回身转手一曲《十面埋伏》又惊起。众人好生欢喜,就要这个氛围。来呀!上啊!要打了!要打了啊…… 第247章 披风之争 终于还是小武起身攻去,康昉啪一拍桌子跳起来叫骂了句,可康诗远却更惊,你这?康诗远接来反杀,众人好一声喝彩。小武倒在他身下又游走而去,二分力道难不倒你吧?康诗远却瞪大眼睛凶他,你都在想什么啊?把水放成这样?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上来?会把你怎么样呢?结果我认,但我可不会轻易下去! 康诗远牟足了劲第一次反攻,大概都达到了小武五分功力的样子,小武心惊赶紧接来卸了力道制住他。这样打下去,不足一刻钟,你就会伤了元气,别跟我硬来,小心我直接摔你下去。众人都捂口揉眼倒吸口气,押注台也终于静下来了,楚九赶紧翘脚看下,这一下都没跟班师父来过,这是?来真的?哎呀…… 康诗远借力反身而起,甩了小武出去。这一下小武还算满意,好,你的力道也不许过半。众人又起一波满堂彩,孙掌柜都被指示的连跑带颠地挂上这个拿下那个的了,可还心里嘀咕,今晚上这小子要是再把这面墙给砸了呀,我可就不再砌起来了啊!他扶了下腰身瞧了眼,哎呀这才刚开头啊!哎?这个小子还能笑得出来啊? 邸盟一脸哭相夺门而入的时候,竟然大门四开都没个人来搭理他,怎么了呀这是?他闪身进来一看,我的天呢!武乐书和康诗远两人正在看台上打得热火朝天的,期儿一人倚着墙角竟弹得是琵琶?这也太悲壮了呀!都忘了要找他大打出手的可不止一个我! 是啊,连展长松都追着邸盟问来问去,“哎?你去《花满园》了吧?那个武乐书还真的是在看门吗?”“哎?那你说就那个什么花魁叫什么来着,还为什么非要找一个看门的呀?”“哎不是,我不是说看门的就不好啊,可你说她早干嘛去了呀?”“哎你再想啊那这个武乐书都混得只能看门了,那为什么花魁还能一看就是他呀?”“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阴谋!” 嗯。果真。邸盟跟展长松也刚打到这个时候,他才抽身出来。“哎不是?你这么多问题你问我干嘛呀?你不会自己去看呀!”“哎怎么的呀?你不是两条腿呢吗?就让你爹打断一条啊!剩一条也干什么都行!”“哎不是,我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还都是《花满园》《花满园》的你!”“哎你!你就是看我的笑话没够,是吧你?” “什么玩意儿就成你的笑话了呢?”展长松可真是惊了,要不是这几天这骆宅跑的个啥也没捞着也就算了,还去一回就是他武乐书如何如何、《花满园》怎样怎样,他都纳闷了,“不是,就没人想想这案子吗?这都第几个了,你算了吗?”“哎?邸盟?不是,你往《花满园》跑不会也是就为了瞧那个什么花魁吧?啊?你不是去查他武乐书的吗?” 邸盟一愣,挨了一拳,又翻身起来,“我这就去!”邸盟拔腿就没影了,展长松转转胳膊竟还真的低头瞧了眼这双大长腿! 放心,谁都替他舍不得。小武倒是甘愿,两刻钟一到,就一个错位,闪身而去,却留下凌空的披风正正儿被康诗远擒住,他才稳稳着地。康诗远眼见着藏青色的披风迎面扑来,他竟气得甩开了自己的拳头,我上了你的当了,好你个声东击西,害我竟然一下抓住了它。嗯对。小武在他身后,蹲伏着身子,八成还想打个滚再起来呢。 众人好一通叫喊连连,全场都赢了耶!真是够激动人心的,除了期儿一下就泪崩了。还有孙掌柜好个蒙圈啊,这才三刻钟啊,你就让我输了……孙掌柜又往金榜墙上瞅瞅,眼珠子还没嘴巴动得快,可得好好算算。楚九扬头一下,又踮脚一瞧,武师父?竟是有意为之!好,那我就放心了,哎呀别挤……别挤,有你的!有你的…… 小武不敢朝押注台这边看,却无意间瞥到邸盟来了,他回头瞧了下,花独秀还在那抹眼泪呢!哎呀哪里至于的呀!你快点下去吧,他可算找来了! 可连康诗远都不愿意下去,他瞥了眼台下黑压压一片,真是炸开花了一样。原本他还不信,但是到现在估计也得认了。 初六那天难得团圆的酒桌上康大少爷就说:“爹,你说这武乐书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能是因为一个两个女人惹的事儿吗?” 从这个孩崽子嘴里能吐出和女人不大相关的事儿来,老爷子是真乐意听啊,“儿啊,你说,他能是因为什么呀?” “哈哈哈哈就,就因为他就是凶手!哈哈哈他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康昉扶住桌案还摇来摇去地信口开河,逗得康学桂更是哈哈大笑。 康诗远本还惊讶,可这一句倒比他刚才那一堆堆要如何整治武乐书的话还离谱了啊,看来少爷是真喝多了。哪有啊,是都喝趴下了,“老爷,天色已晚,诗远先送少爷回房歇下吧!” 康诗远一弯腰,康学桂一栽歪抓了他来问:“诗远啊,你说这武乐书就是凶手不假,可他真的能是自作主张一己成事吗?” 嗯?老爷也信?哦?错!是老爷……“回老爷,诗远不得而知。”康诗远见礼回话,康学桂却直接甩他一边去,“这得是穆泽然的手笔!” 康诗远更惊,怎么可能?康昉却还从桌子上爬起头来吧吧,“那就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就得歪,一山不容二虎他就得两败俱伤……” 康学桂又哈哈大笑差点栽地上去,康诗宁和康诗嵌两下跑来扶他回去,他还边走边夸他家娇儿是如何虎父无犬子的呢! 那会康诗远看着手边烂碎如泥的康大少爷,还觉得这一切只能是魂颠梦倒,可现今眼见为实,这个武乐书被人置之死地,还如此这般,真是不知他要怎么而后生了呀! 可小武一点点爬起来,好像还全然不知的样子。康诗远还站在台上,直接甩了披风出去,小武还躲着他点,凑到墙根花独秀这边来劝她:“别弹了,回去吧。”期儿也在泪眼中看到了盟哥哥,就像当年他转身离开时一样。期儿那么期盼,邸盟那么显眼。 第248章 首战告破 可邸盟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过来,竟真的傻到要直接上了看台的样子。这可使不得!台上的三人都好惊却不得吭声。康诗远挪了下身子,差点踩住他的手。邸盟还抬头一脸痞相,好在那边披风唰地盖了孙掌柜一脸,围哄的众人蹦蹦跳跳地呐喊喝彩尖叫连连。 邸盟才被吸引了去,心想:这今儿是怎么了呀?这帮人的这一出啊,也好比骷里的崽子们了啊!可崽子们喝彩的那可是王者的炫场,就他只是个位同王者的身量,还拉胯成这样?这四位大爷啊,都快被吵闹烦了。 小武却一笑,清澈的很,又劝:“我没事。他来了。你回吧!”期儿顿了下,又挺了下身子,换了曲子——《阳春白雪》。小武一听,《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嗯,这大概就是我不懂的吧! 期儿却说:“我的时辰还没有到,不可能留下你一个人担着。”小武又笑,“那就只这一首吧,算我送你俩的。” 可押注台这边真不愿一个人担事的是孙掌柜,最关键就是人家自打经手这《花满园》以来,他就从来没输过呀!“哎呀呀众位恩主众位恩主啊,容小老儿给您们说说啊说说。咱这赌局可是刚开台,头一响儿啊,它是真没有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收局子算账的规矩呀!您说是吧?再者这就只是个披风还压根算不得赌注呢呀!您们这会非来冲我要这个一赔三,它也不是不可以啊,但可说好了啊今儿个可就得到此为止了啊,这个事儿啊可就不能再提了啊!能容我这个话儿的啊,请请这边请,楚九快快快出票子!” 可众人一听这话,可真不吃这套,什么玩意啊就完活?竟又一起哄闹起来。康诗远站在台上只看着,原本就知道不会这么轻而易举。以他一人来服众,的确是难了些。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才动了几斤几两啊! 连邸盟没看着都大概听明白了,可你确定你俩交锋,这下面能看懂的还大有人在吗?邸盟扭回头来,这台子还真不敢摸一下了。小武瞧见这气势,两步来到看台上,深躬见礼请着康诗远下去。 他又起身说:“再翻倍。下一位!”康诗远飞身而下,来到康昉身侧立定。康大少爷还算满意,竟一个鼻孔出气呛了杜挽月。杜大小姐一拍桌子喝道:“滚,别在我这碍眼。”康诗远瞟着杜七衡的背影离去,又抬眼看了下看台。 这边呢邸盟瞥小武一眼,又赶紧往押注台那边看,却被冲上来的严乃能撞了下肩头。严乃能一跃而上,众人喝彩嘶喊声四起——邸盟惊了,他一个人单挑?所有人? 期儿曲声未住,心声也未住,却还是不敢看盟哥哥。邸盟更抬不起头来,弄得现在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清早是怎么有脸冲他下手的?居然这会还敢来?邸盟埋头咬牙,可攥紧的拳头却帮不上任何忙。但他还不想走,总要知道结局。大概是也走不了,这人一浪一浪围过来。 严乃能的势头丝毫不比康诗远低一点,怎奈何他这个人向来没个能显能卖力的机会,大抵这一次能换来个一鸣惊人吧,估计他上台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看着众人目不转睛地赞着自己,还真是感觉不错,难怪他武乐书总爱人前显摆,一想我就来气。 严乃能更猛冲而上,小武每一下都瞧得清楚,回击的也准确,借力打力这种活,他跟少爷一天能玩上千百个回合,差你这么一会儿的自我感觉良好嘛。 可他这个感觉可不是上了台面才有,初七的大清早得知武乐书被削了大管事的位份,他那会就真乐得敲醒了严广平的春秋大梦。 “你是说他武乐书现在落得是素人一个啦?”严广平揉揉眼睛,还以为梦做过头了呢。 严乃能一脸得意地答:“是的,老爷。”竟都忘了要帮老爷更衣来着。 严广平也只是披上褂子,就来到桌前问:“说,你快说,说详细点。” 严乃能嗤之以鼻地感叹了下,“老爷,我本就说过这些年来他们穆宅的这对天之骄子,哪个行当就是被他们瞧上那么一眼都会被分个食不果腹去,几乎是所向睥睨啊!这种完美能持续四年,真是不容小觑啊!” 严广平也感慨,“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啊,现在他穆宅独大,更是不容掉以轻心了啊!” “老爷说的自然是,所以武乐书功高盖主,穆老爷不会对他掉以轻心的。”严乃能这一句结论,倒是让严广平好个后怕,竟都不用身临其境,就一下明白了。 严乃能还接着说:“老爷您细想想,春航的生意是黎成来谈的,再往前是井泉来经管的,再往前推,哼,老爷,穆凛然可都大婚了啊!对面竟然还是自成一派的五家,这面上是强强联合,可里面说不定是怎么勾心斗角呢!而以武乐书在穆家的地位来看,他就是牵动两方势力的关键了,得之全城独大,失之受制于人。所以穆老爷会怎么办呢?” 严广平恍然大悟道:“这泽然兄,向来是取舍的行家呀!” 严乃能说完一身清爽,也是啊,老爷难得认同他一回,“老爷看的明白,可他武乐书与穆宅叫板的这些日子怕是就没想到您这步了啊,所以才会落得个丢盔卸甲,被人家卸磨杀驴了去。我看他啊,三分天下的日子没了,以后啊都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严广平又想起来,“哎?那他身上怎么还背了个人命官司呢?这穆老爷会不会是为了躲个清闲呢?这年关一过,这城里的惨案可是够让人心惊动魄的啦!怕是谁沾上个边儿都得躲远远的啊!” 严乃能却不以为然,“穆家的老爷我没接触过不甚了解,但是总觉得卸磨杀驴这种事,总是要先为我所用再借刀杀人才痛快些……” 严广平一听差点栽过去,严乃能话锋一转赶紧说:“老爷,这个是我戏文听多了随口一说,您别在意!我扶您再歇会去吧。”严广平起身了还劝着他:“哎呀你可是不能出去胡说八道,真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啊!” 第249章 置之死地 少爷也在《穆明楼》里惦心地坐立不安,心儿和灵儿陪他等在屋里,阿成守在门外,偶尔回复一句,“少爷!一切安好!”可少爷还是一个嗷嚎叫他进来,“阿成,你刚才不是还说《花满园》里已经躁动了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阿成答:“少爷,打外面看去动静是大了些,但里面的氛围却和谐的很,班勒那边也传来信儿就是一切安好!少爷您就先放宽心,这《花满园》偶然来点新花样,倒也正常,小武哥能应付来的。” 少爷又喊:“他应付个头啊,让他马上回来!” “哎呀郎君,这天才刚擦黑,你就让他回来啊?那让人家娇滴滴的花啊朵啊的怎么舍得呀?”心儿一缠到他的脸前来,少爷似乎也就是干着急了,灵儿和阿成都躲了下眉眼,心儿还抬脸说:“对嘛你想啊,昨儿个好戏就开头了,今儿这月牙又勾了心魂来,你还不让他尝个甜头啊?哎呀放心,谁还舍得真让他跟渡劫似的呀?再者到这会儿了还用人姑娘家来这一手?那明儿个他回来我都不会放过他的,嗯!” 心儿哄得少爷都麻酥酥的了,阿成呵呵傻笑,总觉得听出是什么好事来了,灵儿撂眼瞟了又瞟。果真,少爷一把抱起心儿转上两圈,撒撒力气,服软道:“好。等。就盼小武哥能懂这男欢女爱!” 是啊,一曲《阳春白雪》期儿只盼冬去春来。邸盟和着旋律也一点点抬起头来,他不太听得懂,但总觉得期儿是在对自己说话,他总能听得到。 期儿扫见,一笑撩动眉梢,又起身挂好琵琶。小武扫见,还以为她要见礼下场了呢,可她?期儿坐下,扶开十指拭去泪花,又一笑竟像刚上了妆一样沁人心脾。她终于盯着盟哥哥笑了,又扭头看了下被严乃能连连逼退到台沿去的小武也笑了。 她双手扶筝,竟谱了曲《将军令》。小武挑了下眉梢,你这?又要赶紧躲过严乃能的拳头,他稍一扭头游动了下身子,脚尖一用力直接飞身而来,双膝大跨度支地落稳,侧头喝她:“回去!”期儿没抬头,只轻声答:“送你!”不负相遇。 小武一惊,又俯下身去,躲过严乃能的猛扑,还撩了眼邸盟。说实话,邸盟服了,武乐书他是认的,何况如此。可小武就想问他,服你个头啊,交待你的事,你一样没干,我才服了呢!他又嗖地转身跳起,说实话严乃能大抵跟少爷不相上下,也就是能敌住小武三分力道的样子,竟害的他忙三迭四奔来跳去的,还真不难看出来他为这一对璧人是操起心来了。 可台下的一帮子人谁能看出这个来呀?那家伙敲锣打鼓的劲儿都用上了,口口声声喝彩着严乃能的盖世神功一般。严乃能自然得意飒飒,每一击都动了脑子使足了劲,那精彩是一波盖过一波,真不比康诗远逊色一点儿啊!这会你要是去告诉他说,人家康诗远顶多就用了过半的力道,那严乃能是说破天都不带信的。 康诗远瞥了他一眼,却定睛在台下的杜七衡身上,又被身后葛汗青的躁狂惊扰了下。刚刚台上的交手?大概还过得去!可这个人?这几个人?真的不会是白来的,更何况还是头一回来!康诗远又看了眼武乐书,替他咬了一下牙关,却被康昉打了两下膝盖,一撂眼竟是挡住了小二来斟酒上点心。康诗远退步又环顾一下,这满堂的跳闹跑叫啊,还真就是他面不改色,有够另类啊! 大概刚到酉时,严乃能撒欢了一刻钟了,花独秀曲终人去竟都像没人瞧见似的。除了小武一笑,竟真差点挨上一脚,他转上几圈打着掩护,期儿就挨着台后闪身不见。邸盟盯个正着,心惊的很,赶紧逆着人流挤出寻去。 小武瞧见,还算满意,又一屈身,竟还扫了圈右腿。惹的严乃能唰就绊跌,一幅咬牙相伏地扑上。小武一瞥还笑,这招啊,少爷都能躲过!看来啊,少爷对付你,都绰绰有余啊!是啊,你不是还教少爷夺命三招了嘛,那个厉害啊,他更是望尘莫及了! 可明眼看去,小武又被严乃能狠追猛打了来。果真,酉时一刻蔡蒙就上场帮哄来了。一提到赌,怎么能少的了他呢。这又是一边倒的胜局已定,那就更有他的热闹凑了。不过要说气人的呀,还真得说是这个严乃能。 一瞧蔡蒙跳上来,还先转身比划着见礼招财,跟个节节高的招财猫似的,这哪是你敢上来凑合的场儿啊?严乃能嫌弃的很,怎么哪都有你来挡我风头?一扫那边的押注台,还真的有人往他那两字上砸票子?是真没长眼睛啊?这势头都是我打下来的,好不? 就跟严宅小打小闹的江山也是他严乃能打下来的一样,可蔡蒙就是要登门拜访,却像是礼贤下士一样。非说什么严宅大小人员的春季工服一事全包在他身上,还定会照顾严乃能的颜面大大滴优惠那可是了不得的。非要当天就签下什么协议逾期不慧,没了蔡宅的这一大促销就只能捡漏些闲杂品牌的以次充好了。严乃能那个懒得搭理他呀,就是现在还想动动腿先踢他下去呢! 那会严戈健就拦着他呢,这会啊严大少爷更哆嗦的欢。武乐书节节败退还让严戈健稍微心安些,可蔡蒙这个时候出场,他也就明白蔡大少爷是志在必得。这个呀,说的是他严家的这点市场。 是啊,蔡泰来这会就盯着他呢!原本以为严戈健胸无大志,想要收揽低档位的市场从严宅入手是最合适的,却不想蔡蒙这个废物居然是吃了哑巴亏首试不爽啊!好吧,蔡泰来也认了,竟先抬手端了酒盅来,“敬严大少爷,严兄!请了……”蔡泰来一饮而尽,严戈健满脸堆笑,跟了。 小武一瞥的工夫就瞧清了这两对主仆,原来如此。这座次都是他安排的,想瞧个谁清清楚楚的,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好啊,两家一起,早打完我好早回去! 第250章 志在必得 不想蔡蒙一掺和竟还真卖力气,小武躲着两人的夹击,心里却想:蔡大管事竟有我二分力道呢,若是能如此上心都用在行业上,似乎也不用冷脸热脸的非要挨家去求着生意做了。 可他只到这个节骨眼才真上心思,昨天酉时还奔去《臻致馆》汇报了一番工作进展呢。可这一对父子聊得正欢,他门口侍立连个话都没敢接。 蔡泰来都惊啊,“爹?您的意思是说?这幕后的主谋正是穆老爷?” 蔡融臻稍一撂眼,反问:“你想想这穆家是怎么起来的?而五家呢?” 蔡泰来缓了缓神色,细细想来,“五爷这个人向来以仆人自居,以护守岸宅为己任,五家的各个行业几乎都是老匠人老手艺人敬仰五爷为人,主动找上门的。五爷却而不恭,但也从不主事,挂个头衔而已。” “是啊,就是这每季度的衣装服饰,周手艺儿也只是送去,五爷从未有过挑剔。他这个性子呀也是硬生生磨成这样的啊,可穆家就不然了!”蔡融臻又点拨他一下。 蔡泰来接着说:“穆家从小做到独大,的确堪称传奇。最关键就是每个行业都当仁不让还人才辈出,让我们这些守着老祖宗饭碗的人家也只能甘拜下风。这个武乐书就更不用提了,首功之人非他莫数。” “所以自然不能功高盖主,穆泽然能对他委以重任这么多年,定是看重他的能力。但是除之而后快的路子该是早就想好了的,只是要多为少主子谋攒些人心才行啊!如若不然,以黎有为的能耐,哪有他武乐书的出头之日啊。”蔡融臻又叹一声,一副参透天机的样子。 蔡泰来立马明白了,“难怪今年好多生意都没经过他的手,好多场合武乐书都没照面!哎呀!爹,还真就打穆凛然大婚之后,这?这就都变了呀!” 蔡融臻嗤之以鼻道:“哼!这面还得哄着黎家接着为他鞍前马后,那边还得鼓动着武乐书大杀四方开疆扩土,这道貌盎然穆泽然是最会了!你看看哪年啊,他家收下的奴才,他赏出去一个穆姓的没有?哼,是一个都舍不得,都握在手心里,可着他用,他才甘心。” “可是爹,那他至于闹出人命来吗?咱不就是做个生意嘛!”蔡泰来碰着比武乐书还硬的茬儿,竟有点犯熊了。 蔡融臻白他一眼,“人命?官司又不用他担着。就武乐书那个性子,骆宅挑衅成这样,他还不下手?你信啊?咱布行一声都没吭过,怎么就被他夺去了大半的市场啊?自寻死路这种事?依旧看他个明白儿的了,穆泽然顶多也就装模作样劝那么一句半句的,他就得感恩戴德的了结了去。还真让少主子的清誉、全宅子的名声都跟着他一人儿在外面当笑柄啊?笑话!” “是是是,爹说的对,孩儿受教了。”蔡泰来赶紧哄劝。 蔡融臻还指点他,“你这个城府呀,还得多学着点,有很多种捷径能成事的!” 少爷枕在榻上,也在生小武哥这个气,根本就没有人会花这个辛苦去求一个压根还没影儿的答案,哦错!是连问题都没影儿呢,我明明好模好样地在这儿呢!就是他,干等不回来! 祈丁跑来问:“阿成哥,小武哥回来了吗?老爷夫人让他一回来就一起去用饭呢!” 阿成答:“我先叫声少爷,小武哥?还得等!” 心儿守在门口见着郎君一个游荡就起身被一旁的灵儿扶了过来,还挺知足。一想他就睡不着,可算躺会,再吃饱饭,也好。心儿真学会安静了些,虽然城里冒出来的王者真的比之前还多了,但等等再动手也不迟。最关键心儿真的猜不出这个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倒也觉得可以等到小武找到他想要的,如果就是答案呢!配合?她从来都没打过。但是小武,她认。 两人一回身,少爷竟开门出来,“我去陪爹娘, 祈丁送灵儿先回房。” 几人都动起来,灵儿最后出来把门关好,祈丁乐呵道:“灵儿姑娘,阿兰今天还给你多盛了两个鸡腿呢!” “这么多啊!”灵儿笑的美,又逗他:“哎?那你要不要来一起吃啊?” “啊?我?哎呀!这?我那个……”祈丁一下支支吾吾了,灵儿点他额头一下,“一起来吧!”祈丁嘿嘿傻笑,连忙应下:“哎!” 还真就想着一起来的,居然是程请。酉时三刻,他蹿上看台来,大概也是觉得严乃能和蔡蒙的组合不够大快人心吧。是啊,严乃能都打了半个时辰了,除了揪下来小武外袍上的两个扣子外,居然还没什么战利品呢! 蔡蒙,不提也罢。 程请,大概也就是这个水平,平时更是不见什么经传的。他这会儿上来,众人还真巴不得直接哄他了呢!得亏啊他老好人一个,平日里倒是交下不少盼他的教化为及时雨的小迷众,在他拜了两拜之后还真就赢得了满场雷鸣般的掌声啊,好像这一次的输赢也都得仰赖他上下嘴皮子动一动似的。 但能让他舍得挺身而出的,还真不是谁往他名字下面挂几个押注钱,而还是他严乃能。这也主要是由于那个肖亮当初办的不是人事儿,非要抵给《程家当铺》那几个粮油铺子还有那两大块邙山镇的田地。这闲着也是闲着呀,可在程家这可就是空吃亏呢,如何了得! 昨儿个程请亲自登门提说,从中作保让严宅买下肖宅的几块土地去种茶种药,他程宅在邙山镇的田产宁可陪赠,也要帮扶严宅在茶行药行上做大了去。如此美谈真是惊呆了严乃能啊,他有心如此还找不着贵人相助呢,哪想程大管事竟主动请邀还这般诚意呀!却是被严广平严老爷刻意打断又一谢二推三辞作罢了。 严乃能真是好恨不得以身代罪私下成交了去,可一想到武乐书的惨状,一咬牙忍了。这不到了今儿个,这股气头也都撒到小武身上来了。但是程请这个时候上场,就还有戏。严乃能一个滑退,来到程请身边见了礼。 第251章 外袍之让 小武瞧了眼,这还真是他第一次退后呢!这程家和严家……小武扯嘴一笑,竟是冲蔡蒙歪了下头,怎么你也停了? 蔡蒙当然心虚的很,我来帮忙严乃能,那下了台面,我还找他有事儿说呢!你又上来干嘛?严宅这种小势力,好比散户,总是容易被谁盯了去。哎?这两人怎么凑一起去了呢?人家两人哪只是凑一起去呀,人家还一起上呢!嘿!那还有我呢! 小武以一敌三,的确谨慎了些,但还游刃的很。就是饿了!一口包子,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下面的这些看客倒都已经吃喝上了,这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小武还得躲着点端菜跑堂的身影。 他还真是不嫌忙啊,楚九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哪见过武师父这个阵仗的时候啊,还好这个看台也就容得下这几人,看下面一个个管事的势头,可没有让他歇口气的意思啊!孙掌柜都惊得左一下抬头右一下翘脚的,这小小年纪能有这身功夫,这得是打娘胎里就练起来的吧! 葛汗青还也真就不信了呢,他武乐书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呀?倒还真是值得较量一下啊,就是干爹让我们都来,这几个人真是碍事的很。 费润一直瞧到现在还是个范蒙的样儿,干爹说让咱来帮他?咱这是帮,是不帮呢?他都被这几人碾压成那样了啊!费润咋呼眼睛,问着邹盘之。这干爹一不宠他了,他立马就失了心魂没了主意了,现在宁可什么都仰仗二哥。 邹盘之瞥了一眼,你呀!这怎么能叫碾压呢,他玩的嗨着呢!再者干爹是说咱来了就是帮衬了,你有些话啊都是多余说的! 二哥这一点拨,费润立马觉得,是啊,我虚哄他干嘛呀?又一瞧,隔了三桌费清那副烂泥相,真是扶不上墙的玩意,这要说是我酒行的二少爷,谁信呢!给你娘烧三年的周期,都找不着你人影,都怪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哼费清一下,费润立马又有当家做主的感觉了。 打到高潮的看点之时,这嘴里边塞得满满的一个个还是忍不住拍桌子叫好,那边也还有摔碗扔盘子的,就是可惜没人朝小武扔个鸡腿啥的。 他又打了两刻钟,竟觉得无趣了。这三人换来换去的招式,也就那几样,连他脑子里拆挡组合的十分之一还不到,真是不懂得变通。 大概差三刻钟到戌时,小武一个稍顿,急停不及的严乃能和程请差点撞上,倒是蔡蒙夹缝中生存竟一下扯住了小武的衣摆。小武打了个滚,救急的样子,可算逃出三人的围攻似的,却一下失落了外袍正铺在看台上。 蔡蒙得胜的太突然,却反应的快,竟直接扑爬在地,真就一副捡钱相一下就抱起外袍来嗷嚎。全场也沸然,这一次得胜等的有点久啊! 程请和严乃能双双躲开,低头一看,竟让蔡蒙捡了去。蔡蒙抱扯着外袍一点点起身,竟都变成小矮人的样子,可还围护的紧,可是不能让他俩抢去,赶紧下场来了。 小武一点点起身瞧了下,竟还真的失落了下,这个袍子什么时候做的,他还记得。那时候少爷的身手,就比你们哪一个都好了。看来同样的事,换一个人来做,竟然会这么无聊。我还以为也就是这样的身手,我一直打到天亮,也无所谓呢! 哎?可也不行啊!不能真的都脱光啊!小武赶紧瞧了下自己,身上还剩一件水漾灰的夹袍。他好像忽地想到什么了,抬眼扫了一圈,我说这帮人怎么能笑成这样?天呢!真等着看我这么大的笑话呢!哼想的倒美!我……哎呀我?居然还要编个什么说法才行,哎呀少爷定是不容啊! 小武那个委屈又失落的小样子,留在看台上真像是走失儿童一样。惹的楚九好想飞身过去,孙掌柜一巴掌拍住他,输了总有挣回来的时候,可规矩若是坏了就真糟了。楚九一咬牙忍下去,可台下的各家别提都嘶嚎颠哒成什么样了。 连骆为里塞得满嘴都是,还举着半个鸡腿逞能,等他吃饱喝足一上去就能结果了他,给大家来个干脆的!蔡蒙嘚瑟一路,凯旋而归,还起哄他定是连个毛都拔不下来。程请见好就收,见了礼请着严乃能一起下台,众人也是分外感激一样地回礼,真跟英雄巡回似的。 小武扫了一圈,好个韧劲使然,“再翻一倍,谁来?”杜七衡飞身而上,小武瞥了下还是见了礼,算是让你久等了吧!杜七衡竟开口问:“动真格的,敢吗?” 小武听得一愣,你能看出来我没有动真格的?是啊,他就动过一次真格的,居然是冲徐宁。四年前春航的那夜,风雨飘摇本有预备。失算的是头船竟支撑不住,阿宁哥赶去救徐伯久等不归。小武又赶来,被雨水拍在甲板上的时候,眼前真的一片狼藉。 可怎么带阿宁哥走,他都不,徐伯更不。小武不明白,真的用了力道,阿宁挣扯不过他,只喊:“你跟我动真格的?”小武蒙了,我?又一巨浪盖下,眼睁睁见着尾船被击得粉碎。小武吓傻了,更想起身跑去,能救下谁吗?却被徐宁一脚踹进舱里,“回来!” 小武想来微微笑了下,抬手请他出招。杜七衡全力出击,小武判断了下,四分功力足矣,那就陪你耍个痛快。 众人好些个都一下目瞪口呆,到嘴的方块肉啪啪掉地上的有的是。真有人比康诗远还更胜一筹啊!大家几乎一起反应过来,嗡地一下子齐声呐喊叫好。 这让杜挽月傲娇一下,笑的好生灿烂了。竟还真的不只是瞧着了,而是走到蔡家主仆的跟前来,也上手抹了把武乐书的外袍,还不是这幽蓝色太勾人了嘛,这质感也更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蔡泰来瞧了下这只纤纤玉手,还里外里的捻来捻去,撩拨什么呢?是个男的都懂吧!干脆抓了一下,可还没等放到嘴边来嘬。一直瞧望着看台的杜大小姐耸了一下肩,抽回了手去,冷冷道:“蔡大少爷还是有点正事吧,对于我杜宅首届书画展全场侍从服装的质地,我要求不能次于这一等的。” 第252章 截胡了谁 蔡泰来抬起手又挠挠头,为难道:“杜大小姐还真是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这武乐书以大管事的位份才得了这么一身行头,您这抬抬手就弄个普天同庆的恩赏,那只三成订金真怕是误了您的大事啊!” 杜挽月怀抱胸前的小拳头,又抬起一只胳膊扶上脸颊,还白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只管保质保量地如数交活,我节点又不急,你有着大把宽裕的时间去筹钱赶工,总是亏不上的。” 蔡泰来一咬牙,也算认了。谁让是蔡蒙主动上门去找人家谈的生意呢,那会蔡蒙屁颠回来那个样儿,还以为是喜从天降,可算截胡了穆宅呢! 他也以为是乐得其所啊,可这会一眼的工夫就直接扯了外袍过来,害的蔡蒙好大一个趔趄,“哎?谁抢我的宝贝?呦?呦——少爷!”蔡泰来只白他一眼,滚远点。 外袍一甩拂过杜挽月的腰背,她浅笑了下,更是站那不舍得走了。蔡泰来里外扫了下,这个针细,堪称绝活呀。又一下甩给蔡蒙,吩咐:“拿给周手艺儿,好生瞧瞧。” 小武瞥见,竟笑的更美。王手艺人儿的看家本领,岂是你瞧就瞧得去的? 是啊,更何况周居乐不做针线活真的有些年头了啊!原因不详,但他徒弟还算中用。 楚九也一样啊,得空瞥一眼,都急得直跺脚,这个人居然比班师父还厉害?哦?哦天呢!武师父这个回旋踢太漂亮了!哎?这他都接得住?啊!小心…… 小武一闪而过,又笑了一下,小脸微汗闪闪亮晶晶的,竟大声喊:“翻一倍!”楚九提着的小心脏啊咯噔一下,这要玩多大的啊?连孙掌柜挂着牌子的手都颤了,你个小子,拆了《花满园》我都赔不起了。 杜七衡却喜欢的很,竟回复:“我跟。”小武也一笑亮开架势,动动手指,杜七衡又飞扑而来。楚九一瞧,大声吆喝:“哎呀又翻一倍哦,谁来谁来啊,有跟得上的吗?哎跟不跟啊?你!你!好哎来来来喽……” 蔡泰来拽了下蔡蒙,附耳道:“叫吉六也过去。”严乃能竟也跟去,直接对严忠说:“跟着。”没办法,谁让严戈健没拉住他呢。程请倒是轻松,只一个手势程松就屁颠回来了。康昉更是省事,伸了根指头,专属小二哥儿就跑去了,他又对左右的莺莺燕燕各种柔情慷慨的。康诗远倒只一直盯着台上,看来杜七衡,也就如此。 他竟放心了,可费润都着急了,二哥,您说就这么几下能挣这么多钱啊?那咱那个擂台还不天天挣翻了呀?邹盘之瞥他,竟真的笑的无奈,咱那?只挣命。费润笑笑,进而二人又一起大笑,撞了杯来,“干。” 小武扫了下,全当未见,闪躲回击更谨慎,这几人可算有点反应了啊!竟真的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一点语声都辩不出来。会有什么动作吗?也上来?最好不过,等。 实际上也没什么动作啊,以他俩执掌的行业,跟谁都套得起近乎,只不过这一次,邹盘之牵头,竟是费润带队,二人就在两天前拜访了一下县知事而已。 据说主要是邀请他参加费老夫人的三年周期,果然初七的正时辰他真出场了。这也不难解释,几位爷与各届县知事及相关人事一向交好。这两年为了庇护五大千金虽少有走动,但并无影响。 除了葛汗青要被气炸了,现在瞥着他俩,更是门牙都要被咬掉了。不过他还能清晰地知道,全是这个邹盘之捣的鬼。原本他就巴不得盼着我和老四天天厮打才好,他好坐享其成独善而上。 这下眼看着我交差无期,他就直接跑到老四那边去了。哼,就算我这个差事交不上,干爹也不会把县知事的干系甩给你。白忙活去吧!费润,那个没了主心骨的样儿,老子真是白跟你耗这么久了,废材一个。 葛汗青顺带扫了下傅云空,他躺那翘个腿,大概睡着了,还真是谁都别想瞧明白他呀。打斗声又传来,吸引葛汗青看了去,这个武乐书,有点意思。卸下这一副胳膊腿儿,还得是我来啊! 可眼睁睁爬到台上去的,却是骆为里,一上来就招手吆喝:“戌时上场绝对是吉时啊,众位同乐同乐啊哈哈哈……”好像他已经赢了似的。 已经打了三刻钟,汗流浃背的杜七衡好生烦厌,他单打独斗惯了,什么都不用别人帮忙,竟真的停手想转身哄他下去。小武得见,飞身赶来挡住他,朝骆为里见礼迎请。杜七衡顿了一下,好,规矩就是规矩,不限人数和场次。我认,可你?是啊,小武还一身清爽,如沐春风一般。 杜七衡动了动肩膀,暗气生暗劲儿,又来。骆为里就真的不按套路出牌,压根没走到位上,竟直接回身来击。小武猛地被夹击,众人竟都倒吸口气,怎么这样?可小武游走自如,闪身下腰扫腿一气呵成,竟是他俩双双倒地,他却鹤立鸡群。众人竟蒙了,好多都鼓掌叫好,又一反应,哎我这是? 小武也蒙了,不好意思,我记住了,下次不来!可葛汗青还是站起来了,他这个身板动起来,胜似头狼啊!太有意思了!是啊,这么个小台子上,站着这么个小乖乖,哪个王者都想生扑啊!邹盘之瞥见又撂下眼去暗喜,我只要等,就够了。 可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等的下去,但今儿清早武乐书摘了花独秀恩爱了初夜的消息传来,骆鱼雁却怎么也躺不住了。 她歇斯底里,质疑而咆哮,喊叫又大骂,嘲笑还自怜,最后却说要梳洗打扮问了他去。骆宅鸡犬不宁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一日尤为惨烈。 正又赶上展大警官登门问话,他是从码头赶回来,先去了最后两家渔夫家中,才来敲了骆宅的大门,可怎么都不让进啊! 不是,什么意思呀?啊?这案子就该着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我还真就不信了呢,“不让进,我闯。您就抓紧让骆大所长抓我回去问话吧!” 第253章 心病久了 骆滨江拦他不下,展大警官推门而入,只身一人。却也宅子里的哪一个人都没放过,打量了做派,问询了关联,还扫了眼身后,掂量着功力……骆为里一直跟着他,他倒还是把宅子的每个犄角旮旯都转了一遍,才终于垂头丧气认了一无所获。 可一瞥,哎?这是哪?骆滨江居然守在门外,他身后是?骆贤涌!那看来这里得是骆大小姐的别院啊!她?对!赵邑就是她请出来的! 展大警官一冲挤到门前来,骆为里屁颠几步也没跟上。爷俩个却拽住他,可是使不得呀!“有什么使不得的?我就站这问她,叫她出来答话。”展大警官站的一身正气,骆为里却跑上前说:“大小姐这几日久病不起,是下不了床的,更出不了屋啊!” “病了?”展大警官也犯难了,好像她那天的确受了惊吓,却疾呼:“骆大小姐,展某有几句话问您,您能否出来答话?” 骆鱼雁听得惊了,竟直接跑来还喊:“武乐书!是武大管事!” 展大警官才更蒙呢,骆家的人就像商量好的一样,怎么问都是他武乐书干的!可到底怎么干的呀?一问三不知。真有意思!就剩这一人儿,竟也如此? 展大警官嗤之以鼻,看着眼前骆家的三人,又摇头一笑,连病了的,你们都没放弃串通一气啊?好。我服。我不问。我走还不行吗?哼,陷害一个姓武的,全城能费这么大的劲儿! 可展大警官一侧转身子,门就开了,他还没抬脚,就被骆鱼雁扑上抱紧了。四个男人都好惊,跟来的丫鬟都有直接吓晕的。 可骆鱼雁还只念念叨叨:“武大管事!武大管事……” 骆家男人的脸简直比猴屁股还红了,唉声连天的。骆贤涌赶紧扶住老爹,又让给骆为里扶住,他上前叫着:“姐!姐……” 展大警官的确也是人生头一回被腰抱,可敏锐的脑子比躁红的小脸来得还快,只低头瞧了下她两手的力道,掰是掰不开的,最关键他还不太敢碰。竟只是抬头伸指头“嘘!”了骆贤涌,他才听清,原来是这种叫法。 “骆大小姐,我是展长松。”展长松回复道。 骆鱼雁听得又惊,竟一下松开,还不愿意相信,不是武大管事来告诉她真相吗?展长松稍一转身,骆鱼雁瞧着了,就身子一软,挂着泪后仰了去。展长松伸开手臂揽她过来,怀抱身前之时她已不省人事。 就是在她榻前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她也还是没醒。展长松借着这个机会来来回回询问着别院里伺候的佣人,果真,每一个都一口咬定都是武乐书这个罪魁祸首啊。这听得多了,怕是连展长松都要这样想了。 他看着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这大夫都行不行啊?哎?要不干脆我再闯一遍海宅算了!“哎呀?对啊!你们为什么不去请海株昆海大夫呢?” 骆滨江摇头答:“哎呀这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好请个男的大夫呢?展大警官您也快快请回吧!就是求您可要只字不提呀,老朽就感恩戴德了您呢!” 展长松也叹了口气,无奈道:“您想那么多干嘛呀?她这明明就只是心病,提我保准好用,还不快去?” 展长松竟吆喝上了,骆为里瞧了两下,赶紧跑去,他竟还等了一等。算了,一定能好。“展某告辞。”展长松走的还算轻快,可骆为里就真惨了,快马加鞭赶去不说,这回宅他哪能跟得上罗一涟的马车呀? 可算到了宅门口,骆贤涌一脚冲出来,“走!找武乐书算账去。”骆为里一听,坏了。他跌下马来,骆贤涌骑上去就跑了。害的他马鞭还攥在手里呢,撒腿就跑,追了一路啊! 但实际上海株昆就只是说,这种心病算得上是长年累月了,若要根治怎么也得个把月。就个把月也还好吧,武乐书那会还在船上呢,也碍不着什么事儿啊!大可得痊愈!可骆贤涌一听就气得不行,好像武乐书亏负他姐由来日久,那还了得! 好吧,连展长松下工前又来探望,都上了心思。这武乐书?那个《花满园》?还有什么花魁?这都什么玩意儿啊?终于他没忍住,前脚进得《警察所》,正撞见邸盟下工,“哎……”他张嘴就问出来了。然后两人就打得不可开交,还好谁都急着下工,全当没看见。 但终于瞧着武乐书被打得左右夹击了,骆贤涌那架势叫喊的,跟骆为里啊真打着小武了似的。 可明明什么都没瞧着的少爷还是担心地寝食难安,直在原地转磨磨。他哄得了爹娘用饭安寝,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小武哥根本就不是贪得温柔乡的人”,“戌时都过了,每每这个时候都该到家了啊”,“《花满园》里肯定有事,而且是我还没想到的事”,“能托的住他?那肯定就不会是小事”,“不行,那帮人都在!当着我的面都敢打他”,“不行!我得去一趟!” 少爷自顾自地碎叨,心儿和灵儿左右盯着护着,阿成急得干脆在门外伸出胳膊倚靠住了门扇。少爷一步夺门而来,两个小美人都一齐来拉住他,呼喊连连,阿成在门外也喊劝。少爷更惊,反问:“你们是故意拖了我这么久吗?” 心儿急了,捶了他心口一下,“怎么可能?谁不是真的担心他呢?但是郎君你都说了的啊,今天任着他,你狠下心来推波助澜,不能去害他半途而废呀!” “什么呀就半途而废?我就是把他惯的我……好。你说,哪里有什么人要害我?啊?有个影儿吗?有什么啊?就至于他去拼命?就把穆家的颜面都摔出去,他还嫌不够?他还不回来……他要是敢像昨天晚上他……我?等他回来的,我不会放过他的我,我明天都不会……”少爷心里焦急,如同火烧,竟还咯噔疼了一下,更扶了门扇来。 第254章 帮衬不上 阿成又紧靠了下,灵儿早都哭的梨花带雨,心儿竟无言以对扎心了,只盼他好好的,“郎君?郎君……”可先倒下去的居然是灵儿。她都知道。相公真的有危险。小武哥真的是在拼命。连心儿都刚刚捡回一条命来。可我?我…… “灵儿?灵儿……”两人惊呼一声,阿成开门迎来,“只是累了!阿成,你守在这里,我配了药方就过来!”心儿吩咐一句,扫了眼郎君把灵儿抱到床上去了,才出门去,关紧门扇。 可《花满园》还大门四开,里面更是大杀四方。 眼看着武乐书被破釜沉舟的杜七衡和见缝插针的骆为里困得死死的了,肖进阳和董子戴碰杯之时,朝他点了一下头。董子戴那个痛快啊,一口干了,摔杯而起。正好戌时二刻,董子戴从美人堆里翻着跟头跳到看台上来,自报家门:“肖宅董子戴,众位有礼了”。 本还脸生惹得大家一愣,可一开口场面人儿一个啊!打了半个多时辰的这股热火劲儿,只要是敢上去的,众人都舍得起吆喝,卖力的很。更有人把场捧的直接押了他董子戴三份注的,好像把肖宅在这《花满园》的势头一下子拉回到从前了一般。 小武也真的惊讶,一个跟头翻出来见礼,却瞧着他脚下的力道,心想肖进阳这时出头?终究是不得已为之,还是另有他图呢?董子戴可不容他多想,一副谦态闪过就飞扑而上。只一式就使台上分封夹逼之势,露出半边天来,差点平分秋色。 这怎么行?小武扭身一凑,挨了他一拳,直接飞起摔到台沿边。众人哇地哄起,好生佩服,这肖家的人就是有看头啊!楚九被脸挨脸的挤着,喷的满脸都是吐沫星子了,还挑着一只眼睛赶紧瞧瞧。孙掌柜倒是明了,肖宅的人就没有不跋扈的,这哪是一招就能完活的啊! 肖进阳面上没怎么在意的样子,摆摆手回回礼。心里却惊得很,袋子难道不懂我的意思吗?这种打法?再算上你,只怕他熬不了多久啊!可肖进阳还没弄明白武乐书到底想干什么呢,这个人若是废在这里了,他似乎真的觉得肖宅复兴无望了。 董子戴才叫真惊呢,这一招明明是奔着骆为里去的,这么个无用的家伙在这不知死活的碍眼,你还真嫌他不碍事啊?是啊,骆为里和肖进阳满打满算也就小武二分力道的成色,这两人还真都没看出来。 可杜七衡已经更谨慎地扭动了下脑袋,上来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吗?无所谓,不认识。骆为里可是自来熟,还过去拍了拍董子戴的胳膊,表扬他干得不错。董子戴嫌弃地掸了掸衣袖,瞥了眼他俩,又看了下对面的武乐书刚爬起来。心里倒是敬服,好,不用再点拨了,我明白,三对一嘛。 这阵势!太整齐了,三人一起亮招出击,小武刚站稳!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等着变数的几位王者再一瞧,也放下心来了。这个没死成的肖进阳,不至于真的敢冒全城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还救他武乐书一把啊。这一眼,康诗远也认了,更何况肖宅是不能再惹祸上身了。 如此,小武才满意。他无非是多撺掇几下,可真的不想带着肖宅玩啊,都没算它的。若真的独树一帜去,肖宅他可真的赔不起。楚九抬头看看,这都打成一团了啊,又一翘脚,却被一沓票子砸了脑瓜,只得拿下来接着吆喝。 可小武还忙着想:肖进阳这么做,就说明他真的不是凶手那一拨的饵,他不想眼睁睁见我受害,那就是他还需要我的帮扶才对。那他?难道还在真凶的挟持之下吗?他做主肖宅,不会只是傀儡吧?董子戴?不对,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呢? 差不多十一个时辰前,肖宅的大门被人敲响的时候,肖进阳也是这样问,不想董子戴领进来的竟是严乃能。严家来找肖进阳谈买地的事,但却全是严乃能自作主张,没有提严老爷不同意的说辞,也一丁点都没提到程家。当然了,他所说的感天动地的又是有难同帮又是有福同享的,肖进阳也没太往心里去。 董子戴送完人回来,瞧他还愣着,就问:“怎么了?还真的在想他说的那些啊?哎呀就他说的那些话啊你要是爱听,我明儿就请个说书先生来,那不比他说的精彩?可你看看他就打算花这两个子儿,就想买我那么大一块地去?想都别想,快点歇下吧。” “可是袋子,现在宅上真的一点流动的余款都没有了,筛吧筛吧也就是够把春种忙完的,夏种都没着落了!”肖进阳叹了口气,更皱眉去想。 袋子扒拉他一下,“哎你呀,咱哪个铺子不都营着业挣着钱呢嘛,到那个时候肯定就够够的啦,再撑到秋收,就万事大吉呀,别拧巴成这样了,啊!” “这正是我担心的呢!”肖进阳脱口而出,袋子更“啊?”了一声,他直接说透:“只怕等着秋收下手的,就绝不止一个严宅了。别说生吞了,哪怕就是多耗咱们一时,咱也拖不起呀!” 董子戴忽地紧张了,每每收获时节都是真金白银疯抢之时,别说差一天就是半天,都是另一个价码了!可要是真的有人拦在此时下手,长户们守着一年的辛苦看着果实在眼前烂臭下去,出货无路,那可真是要命了啊!“好。夹子,我知道了,咱找机会和他谈,但这个价,决不能卖,只能租!还得……” 肖进阳竟笑了,袋子瞧见也笑了,“你个小子!这回能歇了吧!”是啊,严宅的势力不算大,不至太引人耳目,又是主动找上门,看来这生意还是经得住敲打的。若能悄无声息站住脚的话,待到鱼死网破的时候,那个人总会有些顾虑吧。 肖进阳想来,竟比台上的势头还揪心了一下。他又一瞥,武大管事?看来是有意为之啊!他竟又笑了一下,袋子这个身手就是好看,难怪柯儿最崇拜哥哥了。可?都说双拳难敌四手,这骆为里也偶尔出手一下的,他竟还闪躲的及时。看来,真的是我急了啊! 第255章 焦不可耐 更急的还干等在床边呢,也就还剩三刻钟就到亥时了,灵儿服了药汤没有醒过来更是沉沉睡去了。少爷连动都没动过一下,困劲全无,阿成报上来的线头他在脑子里过了好多遍了,可若只这几家的这点事,哪里至于闹出人命来呢?还针对他?谁信?哎呀! 心儿也熬了参汤给他,送过来吹了吹喂到嘴边来。 少爷扭头瞧她,“媳妇儿,我一急就凶你,这个性子,是不是也当罚?” 心儿宠溺一笑,“罚啊,又没说不罚!跑不了你的。” 少爷蹭了下她额头,才一口咽了,干脆来拿碗干了算了。心儿还不让,一手躲到一边去,一手又喂到嘴边来。 “就你还不嫌累啊!你看灵儿,多有女孩子的样子啊,怕了就哭一哭,累了就睡一睡,哪像你呀?忙前跑后的,比谁都欢实!”少爷点了下鼻头嗔怪,才张嘴接来。 心儿只笑着白他一眼,你呀,才是哪一个都放心不下。却还盯着他,把下唇上挂着的一滴又往嘴里送了送。是啊,这个药效心儿衡量的紧,但也至少够少爷睡到大天亮的了。还要一勺一勺地喂下去才行,一口干了,药劲儿一上来,郎君肯定心疑的。 少爷抿了下嘴巴,瞧着她,竟打起哈欠来了。“媳妇儿,你也喝点啊!是不是累了呀,你一块躺上去,我一起看着两个。” 心儿瞧他一副赚大发了的小样子,竟只一笑,干了碗底,又舔了一圈小嘴巴,“行啊!要抱一下。” 少爷真的动了下喉结,扯过来就巴不得扑下,你个小东西。心儿都被放到灵儿身边了,还拿手脚踹他,少爷故意蹭着她胸前,弄得都炸毛了,又好乖地停下来,只压住被角点头,叫她快睡吧。 却是少爷自己坐了不到半刻钟,就睡着了。 心儿一个翻身下来,扶他上去,又铺盖严实。才叫了阿成进来,“阿成?小武回来了吗?”心儿只一副懵懂。 阿成一步进来,又悄悄说:“回少奶奶,还没呢!” 心儿问:“那外面安全吗?” 阿成答:“少奶奶您放心,我和祈丙祈丁轮流带着人悄悄盯着呢!” 心儿还算满意,又娇嗔道:“那就送我去下厢住一晚吧,我守在这里,也有些乏了。” 阿成瞥了眼床榻上的两人,心里佩服少奶奶的宽善,连声应下。心儿拿了件褂子,又吩咐:“灯火熄了吧,让郎君好生睡一晚。”阿成照办,心儿谨慎地都没让他打灯笼,就随着阿成进了下厢灵儿的房间来。 小武更谨慎的很,董子戴还真是城中难得一见的高手,居然和杜七衡不相上下。可惨的居然是骆为里,大概差两刻钟到亥时他的外褂就被掀下了,还居然是攥在董子戴和杜七衡的手中,二人又好一个分道扬镳的态势只一扯他的败絮其中就满天飞散了。 众人这一通欢呼啊,这整整又打了半个时辰啊,这才看着点毛毛雨啊,哎呀呀真跟打天上散票子了一样让人心潮澎湃,可劲嗷嚎了去啊! 小武倒是早都轻快到一边去,没事人儿一样了。可这一堆破雪又袭来,惹的小武压紧了鼻子还挑剔,还真的只是金玉其外啊!哎?金玉其外都算不上!这边上的看客一瞧可是看清了,哎呀?这武乐书?怎么还好模好样的呢? 骆为里又嗖地从另一边蹿出的时候,竟然惊得像个脱了毛的花公鸡一样抱了膀子来,哎呀天呢怎么是我的外袍啊?这回众人都看明白了,竟一哄而起,把骆宅这点颜面还想全都扯掉似的。气得骆贤涌一跳多高的比划,让骆为里上啊,接着打他呀,他不就在那呢嘛! 一前一后的高手某某真是有点尴尬,虽都嫌弃他但可想而知定是被武乐书耍了的,这回可好,三人又一齐朝他虎视眈眈。小武压着鼻子一点点起了身,一副被看怕了委屈的不行的小样子,本还接着嫌弃这个台子更脏了啊,都不想再摔上去,现下一甩手,好吧,继续。 而正在此时心儿已经潜伏在《花满园》的顶脊上了,就这个躁动法儿估计要她直接掀了屋顶,才会有人发现,心儿这样想。可手边还是轻巧的很,一个瓦片透亮了来,这里面还真像个万花筒一样啊! 可小武轻盈的身子还是一下就被心儿锁定了,好小子!真敢站在在擂台之央。可他只一瞥的工夫,就发觉了不对,屋顶有人!小武脚下用力,起身飞来,几人真就跟去,只是这个高度差,没有可比性啊!看客们惊得不觉仰了头来,一个个落枕相,还叹这武乐书怎么跟个烟花弹似的。 心儿才更惊呢,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大气都没敢喘?可法子来的更快,只一歪头,就像躲猫猫一样,你就是找不见我,更别想抓住,哼。 却没个得逞的一瞬,唰地一下,一定是什么过去了!心儿一动不敢动,屏气敛息,可眼睛瞪得跟冒出来两个鹌鹑蛋似的,四下搜索着。王者都习惯黑暗,几乎人人都有夜视。可扫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呀?怎么可能?没有人可以在心儿眼前藏匿得了行踪,遁地隐身都休想。 三人跟不上武乐书,纷纷落地。最惨的就是骆为里摔了好大一个屁墩儿,这一招他都没练过,那你还跟着飞起来干嘛,自己找罪受,但却没博得谁的眼球。杜七衡和董子戴也惨摔下来,这种过犹不及的活看来还真得少干。三人也随着众人仰头瞧他,还有人左右找找,不会是要掉下什么宝贝来吧。 可小武只一个力道就飞到了屋顶,还正正儿找到了心儿动过的那块瓦片的空处,手上稍一着力他还停了一停,但仔细一辩验,怎么没人? 是啊,心儿才不信呢,是谁能在她身边咫尺而过,竟都寻不见影踪,还有这样的人?连王者都做不到。心儿只停顿一下,就惊得目瞪口呆,是他?心儿随即起身追去,绕着整个《花满园》的外围转圈。他一定就在这,可怎么会在这呢?不对,那是在……天呢!那到底是不是他呀? 第256章 夹袍之险 心儿竟有些慌了,第二圈绕的更快。小武更明了了,扫了一圈二楼的窗格,一定是在外面,寻去!可?小武又扫了一眼下面这堆芝麻粒,真的弃他们于不顾吗?那?好难取舍!小武真的急了,手上用力差点拆了屋顶,他赶紧收手,就真的跌了下来。 众人见他摔落,一惊而过又笑得前仰后合。小武凌空转体稳住身子着了地,可这一阵笑声真的刺耳,让他怒火中烧,好想一击而散。却不想还没转动的眼珠竟瞥见了一个身影夺窗而出,谁?小武起身扫了一圈又惊住,傅云空?居然是他?他是内应?那?那…… 不想另一边的杜七衡可是没有干等的工夫,眼见着他下来了,就起跳进攻…… 心儿也是转在外围,一无所获,但却总觉得近在迟尺……怎么?谁?闪人不见?傅云空?居然是他?那就一定是魔对回来了! 心儿跟上,只一瞥,竟从破窗中见着小武的夹袍被人生生夺了去,你个小子你!可更吸引她的,不是小武被摔跌在看台上,而是葛汗青竟飞身上去了。他?心儿看了眼还没爬起来的小武,又听着这一声声躁哄堪比骷地,救你!可?心儿顿了下,魔对已经现身了呀!好难取舍!心儿攥碎了窗格,只能置小武于死地,可一脚起身,竟直接摔在了地上。 吓得期儿尖叫了声,一下就扑进了盟哥哥怀里又终于偷笑。邸盟的确搂的紧,可却一点点惊得跟蜡像慢慢凝固了似的动不了了。心儿就在他眼前,一身夜行衣裹身,又一跳不见没了影儿。 期儿美哉的劲儿一点点觉出盟哥哥哪里不对劲了,她蹭紧了一下脑瓜,还没反应?哎呀!盟哥哥不会也吓到了吧,她赶紧起身来看。 邸盟真的是好恨呢!居然真的是你?别说是黑色的了,就算是换个什么色的一坨,我都能认得出你的骨头来了。可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查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围着你绕了多少个圈转了我都,一无所获啊,你竟然啪一下子掉到我眼目前来了。我追!可?一撂眼正赶上期儿抬头看他,期儿?好难取舍!邸盟赶紧扶拍了两下,问着:“期儿,吓到了吗?” 期儿摇头一笑美得很,却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姐——”期儿翘脚望望,邸盟更抬头满天找。心儿却差点又惊得摔下来,掉头寻声而去—— 小武落下蹲伏在看台上,只转身起来的一瞬就瞧清了傅云空的空位。他一直无有动作,连眼都没睁过一下,却是小武要找的城中内应?可只这一招飞身离开,来的也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介意我的存在啊?不对,是所有人的存在,他都不在意。如此明目张胆?怎么不像一个要去行凶的人呢?那他是要干什么去?难道外面不是凶手吗? 小武真的急的想追去,可还没直起身子就被身后的杜七衡飞扑擒住,死死抓住了夹袍,更是在撕退中转着圈的把小武甩到另一边去了。骆为里瞧了眼来到脚下的武乐书,更是不分头尾前后的,直接一脚就踹他墙根下蜷缩成团去了。 杜七衡终于大获全胜的扬起夹袍好比旌旗招展开来,赢得了全场惊呼爆跳的如雷喝彩声。骆为里更是踩了头一响的地雷般蹦跶喊叫又紧接着哀嚎一声扶腰而下,但还就是高兴啊!董子戴只礼貌地深深见礼,却瞧了眼武乐书。 说实话,盯着他的人,的确不少。除了看热闹的光顾着叫好的,还有捏了把汗担心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的,也有心痛的想直接给杜七衡一个大耳光的,又有…… 小武撑扶着小腹,一袭深海绿扫地,可还是在想着追去的痛快,干脆扫了眼押注台,心里算着我还赔得起,这就走。可还没腾起身子,竟瞥见一个身影袭来,是……葛汗青? 小武心惊,顿了一下,就知道你耐不住,可你?嗯?这是?又扫见肖进阳忽地起身。董子戴的确刚刚礼过起身,眼见着葛汗青飞身而来,夹子竟起身召我回去?那他…… 董子戴和小武都一瞬了然,原来……葛汗青脚刚着地,小武就抢先迎上前见礼,董子戴动了动腿脚,竟也一步见礼,肖进阳就差惊呼了!可以他颤抖的声音在这一片嘈杂之中,只怕真的只有袋子能懂啊!那还喊什么?这种氛围打草都不一定惊得了蛇的,只有肉搏来的痛快。 可葛汗青的痛快里从来就没有别人的份,他瞧了眼董子戴,就你?竟摆了摆手,叫他下去。肖进阳可算喘上来一口气,可董子戴才不下去。小武又进一步深见礼请他下去,“董壮士,我与葛大少爷有约在先,您请回吧!” 这一句葛汗青相当满意,董子戴倒也认了,我能等到今天,就能等过这一时。武乐书不能送你走,得我送!董子戴飞身而下,肖进阳一瘫而坐,心里却不知要对他怎么答。 同样,小武的下一句话,葛汗青答不上来,也要气炸。 小武起身请他出招,却同时问:“葛大少爷与傅云空配合的如此巧妙,他一走,你就上来,是为了拖住我吗?”与其自己心里打鼓,还不如直接问了清楚,如果就是你们,如果下一个就是少爷,了结了你,再去追他,都不迟。 葛汗青却一惊暴怒,直接抓了他领口来吼:“我跟他配合?拖住你?你可真敢想。”是啊,葛大少爷就是看着这一个瞧不明白的鬼东西可算走了,他才上来揍你的,至于那两个刚刚凑合到一起去装模作样好好过的,他才懒得搭理。 “我是来卸你一副胳膊腿的,你欠我的,你不认了?明明是你又想拖我!”葛汗青直接仍他出去,这声吼这个力度竟让全场一下鸦雀无声,可大家都心有灵犀地晓得了,这武乐书说不定是给葛汗青画了多大的饼呢,这回合作不成一下泡汤可有他受得了。 第257章 人中龙凤 大概葛汗青都忘了还有个台子在的,众人都目瞪口呆瞧着该让武乐书不知去向的那个爆点,真是太震撼了。可更震撼的居然是小武随风而动,竟凌空卸下他好些力道斩断弧线直接着地,只右手三指抠住台沿悬作一团定在那了。 如此看来,你才是真凶,而傅云空?不行,我还要再探。他定住不动,思想了下,竟又等了一等。什么声音?小武动了动耳朵,仔细辩验。还是太远了,辨认不清。是什么? 葛汗青都听清了,王者的听力胜似困兽。他扬头瞧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都是看不明白的货,他才懒得费心思,就是武乐书这一副招架,有点意思!先废了你,再废了你主子,这才是我的活儿。 小武一顿听得,“姐!”他扭头撩了一眼,姐?花独秀?难道是花冷来了吗?只是他?那和傅云空有什么关系?他向来与世无关又来去匆匆,不可能任人摆布也从不遮不掩,而谋害少爷绝非儿戏,真的不像他所为啊。 倒是你!小武一下抬头竟眼神犀利,只左脚脚尖向前一点,就又得了支点立直舒展开身子。这一下,有我五分的力道,看来还不是你的全部,好,先陪你耍耍,看你能不能交代个透。 葛汗青是真惊喜呀,来呀,就等着你被逼成魔兽性大发呢,真的好久不斩头狼了,手痒得很呢!小武一点点走近,似笑非笑,又请他出招。这回啊,连所有的看客都笑不出来了,这哪是玩呢,是要命啊! 可这一声“姐!”也真的差点要了心儿的命。 她一路紧追,还好傅云空是落不下她,可惨的是傅云空也每每被甩丢。但心儿没有工夫跟他算账,更不会像他那样停在魔对刚刚落过的点位冥思苦想一般。好像这样就有什么心电感应似的,你还真能知道他又去哪了吗?少来,你就是想拖住我。 心儿一瞧这个呼声的起点没人影儿,就赶紧又飞走寻匿,百米为径。留下傅云空一人俯身去探,没得踪迹又起飞。却不知在哪,一声又传来,二人又飞扑而去,竟又是空。能溜得两位王者中的王者陪他玩躲猫猫,大概也真就只有魔对了。 这个名字第一次传来,是五爷在骷地坍毁之前,坐在主持台上好生轻快又欣慰地叫了声:“魔对——出来吧!” 心儿真的听傻了,不是名字有多么霸气,而是这炼郎骷里居然还有心儿没见过的人吗?怎么可能?是谁?在哪?心儿拧了下身子,躲着身后的海株昆,只拿手蹭了下脸,却留下更鲜红的一道子。可她只顾借机瞧瞧,负一层擂台高筑还散落周边的尸骸,遍地都是,不是枯了的,是鲜灵的,也有肢丫能动的,但就是没有应声而来的。 心儿又撩了一眼五爷今儿带来的人马,嗯!对,估计是在这里才对,大概是以前就出骷的,我没见过。那就等着瞧吧,心儿大约能松一口气了。可只一闪的瞬间,一影而来!是谁?从哪?天呢! 心儿没有被这一团黑吓到,却是瞟了眼——孤,那时傅云空叫这个。也的确正如心儿看到的一样,魔对不单纯是从孤的牢门飞身而来,他恰恰是和孤一起长在骷里的,只不过他从未现身。不是怕黑怕光怕这怕那的,而是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但至于孤是怎样能够在炼郎骷里苟活下来还不止独善其身的又护住了一个的?这种本事?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可只一瞟,心儿也明白了。孤?竟然会笑!还是看着这一身黑装。心儿也瞧去一眼,又一个念头闪过,他会不会是? 果真,心儿的眉眼也柔和了,真的好想能看到他的脸。可魔对只一袭黑装,从头到脚。 最满意的啊当属五爷了啊,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哎?不对呀!是有儿女呀!这一二三哎呦一共五个呢,好啊!五爷哈哈大笑,竟起了身,拍着魔对的肩头连连称赞,孤都笑得咧开了嘴。魔对扭头看到了,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也缓和了下。孤又点头,他也明了。这个人,可以信。 五爷见他乖巧的样子,更是揉捏了两下肩膀都舍不得放手啊,而是要带他一个个认认亲来。到了心儿这里,五爷竟开口说:“魔对啊,这是心儿,你得叫姐姐。”孤听得,转了下眼珠,倒也没说什么。 心儿却完全蒙了,大概是被这个久违的称呼惊到了,感觉耳朵里面地震了一样,外面的声波唰地放大了好多倍,她竟直接揉了左耳来还身子直颤。 直到魔对扶着她,一声声唤着:“姐!姐……”她才平复一点点抬头,好个泪崩,却仍清醒地晓得,即使是你!我们也不能是彼此的软肋!心儿一下推开他,竟作揖回礼,就再没看他一眼。 但打那以后的日子似乎才是日子了,可也有要弄清楚的,就是没人会给你答案的那种。你总要自己去寻,却又不敢面对不敢声张。总要自己去探,却没得定夺还总要再试。 直到有一天他又不见,你才发现,你的生命中总是要有一个位子,留给一个似乎已经是失去了的人。可你好不甘心,也就有了见了谁都会冒出来的潜意识:是他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但再没呼声传来。 “姐——” 一个声音滚沸而来,竟是花冷一下就扑到期儿的身前来,邸盟还抬头望天呢,这猛一瞧,还真的是你小子啊! 可花冷却好个不忿,“说!武乐书到底都对你做什么了?”这个两人儿聊了半天都没敢涉及到的话题,竟是被花冷这么冲动地一句问到底了。邸盟可真是好生尴尬,这要是在家啊,早踢他了,可一看这小子还真气成这样,好,像我! 期儿一脸嗔怪,拍了他两下,才说:“你又听谁说什么了啊?” “什么谁呀?连攸妹都说……”花冷一下子不干了,又小眼睛一横,“我进去找他。” 第258章 真凶现身 邸盟拦了一下,期儿也抓他回来,问:“那攸妹知不知道我是你姐姐呢?” 花冷一愣,摇摇头。期儿更笑,“那她也就是道听途说的嘛,这些闲言碎语啊你们大男人家的别往心里去,啊!” 邸盟眨眨眼,还是没喘上来大气呢,花冷更不听,“什么道听途说啊?那陶月丫都嚎了一大天了,哭爹喊娘的,惹的攸妹也说我定是个朝三暮四的,还说这男人尝了女人味就……哎呀姐!你跟我说实话啊!哎呀哥跟我一起去,我还带了家伙呢!” 邸盟真蒙了,还竟是个惹不得的小子啊你,期儿更拦了他:“什么啊你?竟瞎说!我告诉你的就是实话啊,是我害了他的,你别乱来!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丫头的,倒也不稀奇啊,为他伤心这一回也就没有下一回了啊,又不止她一个。” 邸盟一听可是明白,早就说过她这个近水楼台,遇到武乐书也是白搭。可还有哪个吗?邸盟偷偷瞥了下期儿,可她接着说:“你也去告诉攸妹,这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何况是看上了她的男人呢,那自然心里只有她啊!” 邸盟这回好像听懂了,又补充了句:“但是今儿晚上你要是进了《花满园》啊,那你这话说出去,可就没人信了呀!” 花冷一下子也听懂了似的,愣愣怯怯的不知如何是好,两人又齐声逗他:“还不快去?”他才应了声,拔腿就跑。留下两人笑过又都闷头去想,期儿先说:“盟哥哥你没想过要问吗?没关系的,我都想好了,要怎么答你。” 邸盟心塞了一下,又抱紧了她,“没事的,我不问。”期儿好美的笑了下,好险落泪的时候,又想起来,抬头问:“盟哥哥你刚才是怎么了呀?那个黑衣人好像来头不小,你是想去追他吗?” “她呀?”邸盟接话,又真的纳闷,他上下打量着期儿,还真没好好看看呢,这样的女孩子才对嘛,多好看。期儿娇羞了下,可他竟说:“期儿你说像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 期儿惊了,邸盟才蒙了呢,赶紧说:“哎呀期儿,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她呀!你没看着嘛,刚才黑了吧唧那一团,她她一共就那么大点个身量,就再怎么抻吧她都不是个男的啊!就那个身形,就那个转身,在我这不容沙子的眼睛里过了多少遍了啊!还有那么个巴掌腰和那个竹签腿,她早晚也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啊!哎我真的就是纳闷死了,就她那三块豆腐的小身板,她怎么就能杀得了我这样一个彪形大汉的呢?” 邸盟越说越蒙,自己都没了着重了。期儿却听出端倪来了,“盟哥哥知道她是谁?还是个女流之辈?那为什么不干脆抓了她,不就省着她再害人了吗?” “啊?”邸盟终于被打断了,“哎呀哪那么容易?展长松递上去的条子,根本就没人批。再者这种事,说破大天去也没有人信啊!” “展大警官也知道?”期儿更惊了,“那为什么就是不抓她呢?”现在的女孩子真的都敢无法无天啊,期儿竟叹了口气,我也是个任性妄为的,哪有什么颜面说人家呢!期儿听着里面大打出手的声音,虽不知为何这般安静这么清晰了,但却真的更担心了。 “哪有证据啊!”邸盟嘟囔了句,苦不堪言的样子。又一想,哎?那她为什么突然掉下来了?她受伤了。邸盟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心儿的那个落点瞧了一下,哎呀!还是脚印血滴都不见。 期儿回头瞧了眼的工夫,盟哥哥竟跑去又跑回了,“期儿,我先送你回去。今晚城里怕是要有新案子了,你放心,我一定小心,倒是你,别再出门。”期儿还反应不及,邸盟就又哄又劝好生呵护地送她回去了。 但一心想把武乐书打回娘胎去的葛汗青只过了三招两式就真的惊讶了,这个人竟像不费吹灰之力似的?我竟然测不透他?那他先前在台上的举步维艰都是假象?目不转睛的众人似乎也摸着真相了似的,更不敢出声了,这个武乐书不会真的拿大家玩呢吧? 小武还严阵以待但心里更惊,葛汗青大抵有我六分的功力,倒不是有多难对付,可他的内力怎么一点波澜都没有?太奇怪了!他内里空空似幻境像空谷,但竟能打出这样的力道?再瞧一眼葛汗青强悍的四肢,小武更犯疑他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 邹盘之得意一瞥,两人都有惊似恐,他才安心。又瞧了下费润竟也呆住了,他倒只说,这回啊这个小台子也有骷地的风采了呀!费润还瞪着眼睛问,哎?那这个武乐书他怎么能有这身功夫啊?是啊,对付葛汗青,他俩可都没舍得下手过呀! 但小武又接下葛汗青一招卸了力道擒住他的时候,葛汗青真的惊惧了,“你到底是谁?”他竟这样问。小武一惊挑眉问:“那你要对付谁?”葛汗青切齿道:“你要护住谁,我就对付谁。”答完还狰狞大笑身子一软滑脱出去了。 小武义愤填膺,竟也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招暴击结果了他。可答案来的太突然,小武猛起的身子竟一下从至高点掉落,再抬起头时竟一脸讨巧,“哎?葛大少爷,您忘了一个事啊!我翻一倍!”是啊,说好的,这价钱嘛不能亏了小武啊! 眼睁睁瞧着的众人还以为是武乐书被葛汗青摔在地上的呢,可他这个话倒真提醒大家了,光顾着看戏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还在不在了,都忘了这手里的票子干攥着有什么意思呀? 话音一落,全场又闹哄起来。楚九惊得压根也跟不上,怎么也跟班师父解说不明白的犯难劲儿,怎么也得先放下,忙活手边的活儿了。孙掌柜是真晓得了,这小子是真敢拿命来搏啊! 第259章 中衣之透 “我还翻两倍,压垮你。”一片躁嚷中葛汗青开口就喝,又惹得大家伙更是胜券在握,沸沸扬扬地喊“我跟,我押”的。邹盘之可真被哄蒙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啊?康诗远更咬紧了牙根,相比他干掉的那个位同王者,葛汗青! 小武这才满意,竟又是爬起来的,还拍了拍身上的渣滓,玉髓绿的中衣,他喜欢,一向爱惜。既然凶手就是你,而你又想缠住我,那我还急什么? 眼见着葛汗青又出招而来,小武还先歪头笑了一下,才乖乖陪他玩了去。 可这种打法,邹盘之真的不满意,竟又无暇光顾了,心里倒也算知足,毕竟干爹交待给他的差事,他都一五一十说给武乐书听了。那剩下的,几乎又是干等了吧! 费润就不一样了,总是要有事做才行啊,武乐书这小子估计就是为了捞钱。不过无所谓,什么时候他这个硬茬,都轮不到我去碰。倒是费清,你要喝成什么德行才行啊?费润竟是提着酒壶去教训这个不孝子弟的。 可不是嘛,二月初七四爷费胜全为先室祭奠三年周期,五爷都去了,这小子都没见着影儿。 整整纠缠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还在看台上困兽犹斗一般。这一夜的子时来的既快又险,众人只顾观望,一片鸦雀无声中,竟没一个打盹瞌睡的。 热乎乎的汗滴从小武头发丝流下,还未过耳丫就又被甩飞出去,四散了。而相比小武的汗流浃背,葛汗青更燥热的很,但这种玩法他也只能挺着,哪像在骷里的时候,只一身赤膊就能吓退一群崽子。可现在宁可退而求其次的,都怎么耍也拿他不下啊?真的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只是一身衣裳,就让葛汗青这么欲罢不能。 小武浅笑了下,我还没说辛苦呢!是啊,小武是不可能让葛汗青拿捏准自己的斤两的,却也不想胜他再给他难堪,姑且就可着他耍耍威风,也说不定他就是看我不惯一时兴起呢!但也还要拖下去再探一探,他这个性子夺城掠祸都不稀奇,到底会不会真的是那个老谋深算的呢? 小武又被摔去,整个身子都悬在空中一式横卧,却在与葛汗青擦身而过之时,说:“这种打法总不如在大江大河上斩杀赵邑来的痛快。” 葛汗青不惊竟是好生不屑,拿我跟赵邑比?“就他?” 葛汗青甩手出去,小武就回身立稳,看来你真的认识赵邑?以这个身手杀他?倒也能成事。那你是模仿作案只为报复我?还是真的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呢?但你又没有用过内力,是真的只为一击酝酿?还是…… 小武没有忍住竟瞥了眼肖进阳,到底是不是他呢?肖进阳心惊,更无言以对。葛汗青连小武的眼神都抓住不放,随着扫了下肖进阳,更是好个不忿,又拿我跟他比?“武乐书——” 葛汗青竟是吼出来的,看来是真被小武气到了!他一步生扑,小武惊了下连连闪躲,可还是被他歇斯底里地一击扯下了中衣去。而小武一个人滚落在墙角,拿手甩甩脸上的汗水,还在心想:看来他起码都知道。 葛汗青还真是入乡随俗似的,竟是直接甩开中衣,载着这一抹玉髓绿翩翩飞落到看台上的。这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似乎来的太突然了,大概等的久了都爱犯这个目瞪口呆的毛病,也有可能是被美翻了。但嗷嚎声嘶吼声来的更突然,更有人激动的直接爆哭了。 小武叹了口气,借着这阵糟喳瞧了一下自己,这回可好,只剩下一袭白衣,都让他有点后怕了,信口开河啊你!还好早上出门特意找了件内里穿着,虽说现在他还能看清里衣的轮廓呢,可怎么也比一眼就被打透了强啊。这一个个嘴脸啊,可真是有的笑话瞧了。 小武小脸还红扑扑的,又撅起嘴巴好不乐意地白你们一眼,哼!可更有人儿的白眼都飞到葛汗青的脑瓜仁儿上来了。邹盘之真是头回见这样的笑话,王者夺魁,怎么也要举个狼腿耀威吧?你?这身中衣?还好不是绿了我一身。邹盘之瞥了眼就憋笑去,又无暇光顾了。费润更干脆,怕自己再嘴快,竟是直接捂上嘴巴才笑的。 葛汗青嘴眼歪斜好个过分,你们等着!竟直接上手撕了中衣,漫天散落。众人就好像真是捡金子拾银子般疯抢开来,跟谁得着真能走什么鸿运似的。 小武却仰头看了又低头瞅瞅,好个舍不得呢!可更惊的是,葛汗青唰地回身又直奔他而来。小武赶紧起身,闪开了还嚷:“哎?葛大少爷,您这?” “我翻两倍,再来——”葛汗青怒吼着冲上,小武嗖嗖后退着,只一笑也嚷:“我跟。来呀!”这可算替他喘口大气的人啊,更是气他怎么就又不会服个软了你呀? 康诗远可是最明白的,王者出手,只要你命。看来是没完了呀!难道这是那个人的意思吗?要在这里除他而后快?可众目睽睽呀?却也只能愿赌服输啊!康诗远想了下,竟和肖进阳一样揪心起来。 可谁说王者只听五爷的令呢?再者五爷也只是为了给他们自由啊!要从小精心培养,大了呢再因材施教、择业而栖,竟然还不求他们回报的呢!看你和肖进阳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样的人,还大有人在,不胜枚举呢! 初六一清早,康诗远还没起来呢,康诗宁竟来叩门,说是马掌柜拟了个什么要文,非请大管事过目一下。“叫他自己拿进来。”康诗远吩咐了声,还好好躺着呢。康诗宁又跑去请了马掌柜二来叩门,得了应声,马着笑哄哄地进门。 “马掌柜这么辛勤啊,只可惜诗远身子乏累,有劳了。”康诗远瞥了一眼,一点点坐起来。马着赶紧围哄:“哎呀大管事日夜操劳正当好好休养啊,我这不就自作主张的敛手了十家铺子,来请大管事过过眼,倘若还可行,您也就不必费心了呀,您看呢!” 第260章 其欲逐逐 原来是这样啊,急着为自己挑选十个上好的铺子去呀!康诗远想来还不笑,只答:“有劳马掌柜经管纸行本就费心费力的啊,这文具行初露头角怎敢再劳动您呢?” “哎呀大管事这是哪里的话啊,我是乐意为之的很呢,又蒙老爷委以重托,哪有辛劳可言呢?您瞧瞧,这名单!小老儿也是想着不管怎样也是不能负了康老善人的信任呢!”马着凑着近乎,手里的单子都快递到康诗远脸前来了。 哼,拿老爷来压我呀,却还想让我替你背着自作主张的锅,一来一回都想占尽便宜!康诗远竟又一点点躺下来了,只说:“马掌柜所言极是,怕是老爷也等急了呢,您快直接去报给老爷过目吧,我再小憩一会马上就到。” 马着心惊了下,哎呀这个人!真是到嘴的肥肉咬得死死的啊,哼等着! 可实在等不下去的齐参—走药贩药的老行家—严宅药行的当家管事,只今儿早的三言两语,就把严乃能初七夜里进了肖宅的勾当告状到严广平这来了。 不是,他怎么能看到我呢?明明没人跟着我呀!严乃能跪着听训,心里还记恨着他。 “……哎?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就程请那点歪心思你看不出来吗?他这面又是陪赠那边又是保险的,就是等着你往沟里掉呢!你还真敢跑到肖宅去提说啊,你真成瞎子领瞎子的啊!到时候秋收,各家一出手,肖宅都没了,你还真想把严宅也搭进去啊?那程宅的地皮你这会敢动一下,他那会就能利滚利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乃能没抬头,只说:“老爷,我细想过,没提程宅。” 严广平还消不了气,“哎呀那也是不行。肖宅的气数,谁都说不准,你少在那异想天开,自讨没趣。” 程请才叫自讨没趣呢,老早就跑了趟骆宅,说是赵老船长遇害一事程宅都痛心疾首啊,可细入一想,骆宅能人辈出这航运若是果真同行,怎么也得需要横空出世一份意外险为骆宅同仁专供着啊! 却被骆为里两句半不到的不客气话儿就给赶出门来了,什么航运什么同行,就是再能人辈出我们也不奉陪了,让那姓武的自己能耐去吧!只可惜这个话儿没说给骆衷里听啊,他一准爱听,还得跑进宅子去多美言几句呢。好不容易当上这个船长,怎么也得显能耐一回啊! 万仑大步流星进了《通泰堂》回禀,罗闻在七里河大造声势、招工办厂,看样子穆家真是要兴起布行的变革来呀! “哼!管他们呢,就再怎么折腾群龙无首也得是废材一堆啦!万仑,你手底下的作坊也都躁哄着点,这一个季度可又要到了换季的时候了。”蔡泰来好一副胜券在握。 万仑应下,又问:“少爷,您说咱的作坊可不可以也聚拢到一起?这样定可声名远播啊,我是在想要能在城里选个风水不错的地理位置,那这个噱头本就有大热的趋势啊!” 蔡泰来一听哈哈大笑,他怎么就没想到啊,咱就只是整合整合,但也足可以佯装作势,让人误以为蔡家也在变革实业,他穆宅就更是没个喘息的机会啊!“如此甚好啊!”蔡泰来守着蔡蒙又好一通大夸万仑,最后却把选址的差事交给蔡蒙,还说让他精心办理,可别误了万管事的事儿啊! 哎?到底我是大管事,还是他万仑是呀?蔡蒙干寻思竟也不敢插嘴了,又听蔡泰来吆喝他:“哎?让你把周老手艺人儿的名声贴的满大街都是,你办了吗?”蔡蒙连连点头。“那你再让咱这些老主顾啊多多带点新顾客来呀,咱这春季的优惠向来是过时不候啊!”蔡蒙连连点头。“你也在这里边挑出来只捡高档品的人家,这可又是你新的恩主啦!”蔡蒙连连点头。“剩下低档位的市场,咱也不能让穆宅抢先,你挨家走走谈谈,别不知道事干。” 蔡蒙连连点头,又一下直起腰来,等着我办成的差事多了去了,你比得了吗? “程大管事,肖宅可是比不了您口中的各个宅子啊!”程请又跑到肖宅谈航费支取一分为几的事了,可肖进阳很有自知之明啊,又说:“还是请您劳心备下,肖宅的航费要一次取出了。” 程请还真吃惊了,这个肖子佳还真有当家做主的样子呢,“哎呀呀肖大少爷这如何是好呢?各个宅子上的战线可都是统一的了呀,您得过且过终归可保全自身,何苦在这个时候独树一帜冒险了去呢?” “程大管事说笑了吧,无非是存钱取钱的事儿,你情我愿的,怎么又是战线又是冒险的呢?”肖进阳浅笑了下,程请开了眼界一般,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新疤都不在意旧疤更是不必提呀。 肖进阳却接着说:“再者,肖进阳独树一帜,也不稀奇吧!”程请真惊了,倒吸口气。董子戴瞟着他,心里还想:也有你找上门来的道理,这笔钱到手了,我看就该先把铺子和地皮当回来。 是啊,谁的胳膊肘不往里拐啊!小武又被葛汗青摔去落在台沿边儿上,竟一下散懒了来,差点躺下,他撑直左胳膊肘,气喘吁吁地说:“不行,葛大少爷,我真的累了,打不下去了。” 但人家乐呵的各家可是就等着扒个精光呢!听了这句嗷嗷喊着:“扒了他!扒了他……” 葛汗青可不甘心如此啊,小武还扬着小脑瓜直盯盯地看着他,可是没有给他一丁点机会的意思啊!是啊,卸了你的力道,只让一件中衣出去,你就知足吧,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再翻一倍!起来——”葛汗青竟这样喊,人堆里跟去押注的可是不老少,小武一瞥笑了下,你倒还算是懂事的,那我自然也得是乖的了,喘一口大气,够了! 小武起身竟先扑来,葛汗青截下又甩去,惹得万众睢睢,他啊真像众望所归的救星一样了,弄得这半夜三更的夜深人静之时,竟呐喊嘶嚎不断,比白昼还热闹呢! 第261章 曾几何时 可若说武乐书被罚下的这几个白日啊,哪家不热闹啊!这月初七又是费胜全先室的三年周期,久未出世的四爷操持祭奠仪礼,五家的势力哪一个都没少啊! 日头还未见,《西街一牛印花铺子》的牛掌柜守在费宅后门口送来纸钱等祭品,竟是一样又一样东西进去,人出来候着的。那鲁语故精细的还不放心呢! 牛掌柜怨声载门,敢怒不敢言啊,“哦哦哦这几个钱儿挣的,冻死我了!”可算随走随卖摆摊到现在也没干到多大的柴行于化文打这一过,瞧着他了,还真就不走了呢,“哎呦牛掌柜您今儿势头这么正呢!容小的陪您在这一起守一会。” “不是,姓于的,都说你这个岁数了,还只能挑这一副扁担混日子,你是真不会说话啊!我守?守什么呀?人家这是费先夫人的日子,哪能轮的着我一个姓牛的来守啊”,可他还牛气哄哄地说:“哎呀你知道什么呀?快躲了我这吧,我这是人家钦点的,你呀!没戏。” “嘿嘿牛掌柜您那是不知道,这费宅我来送过柴的,那官人还说我这柴又整齐又壮实,叫我常来呢!我这不是也好不易得了这一担子好柴火嘛,往您边上站站,不碍您眼也不给您丢脸啊。”于化文憨憨道。 牛掌柜才不管,“你丢不丢脸,关我什么事儿?我可是提醒你了啊!”正巧鲁语故叫人开门,牛掌柜一侧身先挤进去,于化文还踮脚瞧瞧,嗯嗯估计有戏,得等。 《殷记宫粉饰品铺》的老板娘后脚来到,见着于化文还抱手跺脚地巴望呢,再往前瞅,还有人大包小罗的排着呢,竟二话没说一上来就拎了拎于化文,一副女士优先的样子插队到他前面来了。 于化文屁股动了,脚还没离地呢,竟直接倒靠在了自己的柴堆上。还看着殷老板娘端着一大盒贵重物件,才刚站脚,牛掌柜竟回身巴不得贴脸来告诉她,今儿费家这里面是如何查的怎么验的。又说来话长似的,都唠起来这五家的哪几位爷哪几位夫人少爷啥的,他牛掌柜可是都服侍个遍了,最起码也是混了个脸熟啊,往他后边一站啊准是没错。 殷老板娘倒不得意,催着问着他还剩下什么,能不能麻溜点,要不然就直接让了她先进去,这妇人家家的这个时候总不能在外头多逗留啊! 也不知道殷老板是怎么舍得让她出来的啊!于化文瞧他俩聊得正欢,嗤之以鼻着,干脆吐一下口水,提两下嗓子,可应声来到的居然是《甜如蜜糖果店》的李掌柜。他踏着黎明的微茫也来到门前,似乎这旮沓地儿就更有甜头了。 几人叽叽喳喳争来抢去地排着位次,却是《兰贵人首饰店》的万掌柜一路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停下纳闷了,怎么往哪家宅子上送点东西都有他,还都整这么大发?你看看人家正主祭奠哀思着呢,人家多检点!哎呀行啊你姓万的厉害,你呀可劲往后头排去吧! 几人一愣的工夫又躁哄起来,万掌柜来到巷子口还又使劲敲了几下锣盘都没人让一让,他也紧着在那嚷嚷是何人何时到他店里来钦点的他家铺子里的什么什么,说到起劲的时候还真巴不得拿出来两样闪瞎了前面几人的狗眼呢! 可都是要一同祭奠去的物件,谁稀罕瞧啊!但可真别说啊,《阎记羊汤》的当家屠娘—阎老板的亲闺女—阎惠林单手举着一副刚满三岁的雌羊骨雕姗姗来迟的时候,众人竟是纷纷让开路子,好怕挨着自己个儿似的。 阎惠林不作声,只白了一眼,来到门口,手都没动一下。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啊!这个绵羊小乖乖可是连一根骨头都没磕没碰没划到,就是被剃个干干净净的,拿出来一路被你们免费瞧瞧也就罢了,快点交了差,我还要回店里忙呢。 要不就说人家《阎记羊汤》的生意就是火爆呢。费先夫人生前可是喜好的很呢,大概因她生肖占着羊吧。家里的骨雕按着小绵羊的岁数都排开了摆满了去,就算是下葬的那日都随了她去,也还是像今日这般惹人眼目啊。 连五爷瞧了眼,都恨得牙根生疼,就别说她的亲哥哥三爷傅达了。也是啊,费先夫人生性温婉,有她在的日子,哥几个吵吵闹闹的,但都会听她一句,就又亲善下去。可她一先去,本是把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几位爷,似乎总有劣根难除怒火中烧的啊,比如说五爷。 再就得说说这个《陶南瓷件》了啊,的确是精装了费宅钦定的物件,但竟是让陶土和攸妹一起送去。花冷一脚进门,赶上正热乎的早餐和这样的话头儿,那还等什么?立马自告奋勇拦下机会,终于让陶掌柜同意是他陪攸妹一起送去了。 可到了费宅的后门口,哎呦天呢,这个热闹啊!虽说挤到前面去的几位掌柜的乐颠颠地走了,可这围上来的人是只多不少,闹闹哄哄堪比集市啊,单就求您“行行好赏口饭吃”的乞丐都从前大门一直堆到后巷子里来了。 那宅子里面的吹打弹唱哭哭唧唧更是一轮又一轮的,害的花冷两个小胳膊累的溜直还不让攸妹抬一下呢,“没事我没事的,你快到我后面来。”花冷又扬头瞧一眼,这个门有没有人经管呀?这么久都不见开一下呢!花冷心里这个急呀,看来肯定要迟到了,挨训是一定的了! 可着急的哪只他呀?就像凑热闹的地方哪只一个费宅呀!班勒守在《班家武馆》的门口,似有意还无心地偶尔瞧上一瞧,总会有那么几个不识趣的家伙来上前问他,虽说是深躬见礼崇敬有佳,可班勒只摇摇手,就算回应了。 班勒又眼瞧着他们去了对面的《窦浪武馆》,竟还劝着自己心里莫要生气,也许这就是师父想要的呢! 第262章 挑兵选将 可窦师父那个热乎劲儿啊,真是丢习武人的脸。班勒嗤之以鼻地白上一眼,就一下,哼,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哪想窦师父请着蔡蒙等人进了武馆,竟直接一步进来问他:“班师父?您这什么意思呢,给徒弟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不能太挑剔了啊!再者杜宅、程宅都是奔您慕名而来,您硬塞到我武馆去,这一波又一波的总归是不合适嘛,哎呀您看这蔡宅的人又……” “哎?不是,什么玩意啊我就挑剔,我还就往你武馆里塞?是他们自己进去的,你瞧不着吗?挑哪个,怎么挑法儿,我可管不着!”班勒竟直接撒起气来,可一想他一脸笑哄竟然以为是我让他们去的,班勒撒完脾气又扯了下嘴角,再白他一眼。 窦师父还不信,一脸委屈,“不是,那那你守这干嘛?这门口你都看了几天了啊?” “我守在这是我?我……哎呀反正没你事儿,我愿意。”班勒有点不耐烦了,抬眼一看,一手推了下窦浪。他回身一瞧,正是纪念送蔡蒙等人离开,又一步出门也恭送几位去。 班勒还瞧着,这人家怎么都挤到一堆来招人呢? 是啊,春航还没出呢,杜挽月就急着招些精兵强手来护着她的首届书画大展了。蔡泰来这一看,还能让你抢先,我们布行的小作坊要变大厂子呢,正缺人手。程锦前才不管这些,反正想来支取航费的人家是太多了,押运护送的房前屋后把守的都得多加人马。 连马着都亲自上阵,非说《康记文具行》的人次更迭,就他说了算了。 班勒只一眼的工夫,就瞧清了马掌柜这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竟是一步上前请了他进门会务。窦浪回身一瞧,呵呵笑了,摆手叫纪念回去,让大家伙歇歇吧。 这可真是小武巴不得的了,他真的累了!寅时了,他整整打了五个半时辰了。单斗葛汗青就三个时辰,外加两刻钟了。他告诉自己再撑一下,子时之后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他就叫停一次。葛汗青倒是识相,只大喊“再翻倍!”一声过后小武就又起来。心里倒也吃惊,这个人的耐力真够惊人的了。 小武闪躲着,心里又想,难道他也是对自己苛求精奇?看他的招式倒也不难理解。可怎么总是给人一种他很熟悉很享受的感觉呢?一点都不像是独自闭门修炼的那种,倒真的就像被谁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可算上了战场一样。 困兽?小武眼睛一亮,一下子想到了元宵之夜,那个像人似兽的脚法!小武定睛观察他,倒还真像。他每每进击都是全力,还不动内力。若不是他的力道足有我六分,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没有内力?可单逞筋骨之强,炼到这个地步,这不是找死起码也早衰啊! 把英年早逝和葛汗青联系到一起,怎么感觉那么违和?那他的内力怎么会静若寒潭,如此这般?三个多时辰都再拿不下我一件内衣,也该到了爆发的时候了啊,怎么还不一击呢?小武等的急了,手上更柔和了些,引诱他出击。哦?众目睽睽?一击致命?他定是有所顾虑……啪地一下,小武又被摔出去—— 疼啊!小武咬紧牙关瞧着葛汗青一点点走来,他还向后蹭了蹭。哎?怎么?感觉这么怪?小武一下子想到了阿宁哥!可阿宁哥明明说他也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啊!可这一步步逼近,怎么那么像…… 是真的像,当年一浪摔徐宁和徐伯离舵而去,又忽地不知从哪飞来利器,竟还紧追不舍,却都无迹可寻…… 十六岁的小武终于重整旗鼓准备领队出航之前跑来向阿宁哥道别,只得了应声,就再没话语传来。小武跪在门口,不敢抬头,只直挺地等着。 许久,徐宁终于只一身单薄的素衣露面,小武听到脚步声,可算放下心来,笑了下。 徐宁却坐好问他:“学会船在人在了吗?” 小武又一下子紧起脸来,险要落泪,只点头。 “你起来。”徐宁吩咐。小武还直摇头。“我叫你过来。”徐宁大声了些。小武抬起头看他,又几步进得屋来跪在哥身边。 “小武,你学得来,我信。”徐宁盯着他说,“可我不能保证你能活着回来……” 小武乖乖听着,又一下笑了,“哥,你放心,我……” “你听我说!”徐宁打断了小武,又说下去:“那一夜不只暴风雨。” 小武也回想了下,阿宁哥肯定是遇袭了,真的难得哥能说出来。 可徐宁摇了摇头,只说:“但我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什么?小武也惊了,“可你身上那么明显的刀伤?” “不是刀伤!兵器不是刀,倒像一种暗器,拇指大小,不过中指,但锋利非凡。大抵是夹在指缝间出击”,徐宁比划着,眼里似乎又飘过当时的恐惧,叹了气还只说:“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我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一团黑,黑的都不像人样,又压根没个人形。神出鬼没地跟着你,真的就像鬼祟所为啊!要不是这一身伤,我一定以为我只是梦魇了,还能等着爹来叫醒我。” 小武呆呆听着,不怕,只疼。徐宁抓了头发,用力揪醒自己一样,还恨恨地说:“小武,你记得——我不送你去,只等你回来!” 小武微扯嘴角,看着哥一点点抬起头来,终于看向自己,小武狠狠点了几下头。 花冷终于摇头晃脑地回来了,邸盟攥紧的拳头真想往他身上打了,“什么时候了你才到?”干脆一脚卷起他来,他还屁颠朝身后的攸妹摆手,“快回去吧,我巡街去”。 邸盟瞧见攸妹了,还笑他,“这么大清早,你带人姑娘家的,撒什么欢去?” “没有啊老大,有正事!”花冷一开口,那家伙费宅办个祭礼都跟赶个大集似的了,各种热闹花冷真巴不得一一说到了呢,最关键是他那个辛苦啊,要怎么护得瓷件又生怕哪个挨着了攸妹,真是铤而走险的一出啊。 第263章 大获全胜 可邸盟干听着,却范疑起来,哎?三周年?三年前费老妇人寿终正寝,算是什么大事吗?怎么好像都没今天办的热闹呢?哎呀算了,大宅子的事,不懂。是啊,三年前你不是还痛不欲生呢嘛,哪有心思管这样呀! 可要是说起来,费宅真有什么大事啊,那怕是要一杆子把你打回到襁褓里去了。 五爷入赘岸宅成功,本是可嘉可奖的事,吃定洛邑打岸宅起,第一步计划圆满完成。但惨的就是,不仅他自己心里知道,连大爷葛虹远都看出来了,“你对那岸大小姐,可是动了真心?” 这是葛虹远把堂非要坐到四爷的宅子里来当众问他的,五爷跪在堂下,哦对,那时他连五儿都算不上,小喽喽一个吧,算是有点用场的。可把事办成这样,搭了颗心出去?还干问不答,如何是好? 葛虹远又问:“你还记得下一步要干什么吗?” 他开口:“回大爷的话,杀了岸傲。” 葛虹远哈哈大笑,还没傻透呢,却还咬牙问:“那你宁可挨他这几鞭子,是怎么回事?” 他答:“回大爷,鳞鞭不过七,我都挨得住,算是取信于他。” 葛虹远嗤之以鼻,欣赏的很竟重复了句:“取信于他?”又一秒变脸,怒吼:“那你要如何取信于我?你这个鞭子我说看一下,你都不让我碰,却拱手交给了岸傲,竟是打你自己,你要我怎么信你?” 是啊,三爷傅达推举可心的能人进献大爷葛虹远的时候,葛虹远就觉得此事绝不简单。那时对他的刁难比眼下还甚,他也一向唯命是从,绝无二话,却都不得大爷的信任。 直到大爷真是欣赏他的身手之时,竟开口要他的鞭子来耍一耍,他倒拒绝了。惹的葛虹远大笑不止,他竟还是个有个性的家伙,好! 傅达眼瞧着他,跪都跪不住了,还能怎样?赶紧瞥了费夫人一眼,小四娘娇娆道:“大哥先消消气嘛,您这声吼的,我的裙摆都抖了呢!”众人可算哈哈一笑,她干脆走去,瞧了眼他,又说:“他刚受了刑,的确要养些时日,大哥若能容他到那时是最好不过。若容不得,那他现在这个气息?刚好够回话了。” 葛虹远直接问:“好。那你说,你把鳞鞭交在他手上的时候,是不是就想直接废了我的计划?说。”可那时他只料定,以岸娇对他的倾心,岸傲怎么气都正常,可他若真的动了鳞鞭伤了岸傲,一切就都废了。 但他以敬忠之心献上鳞鞭,以非分之想甘受责打,以伤痕累累胜了岸傲,终于以奴仆的身份拼到了入赘的资格。可作为卧底,敌方太信任你了,大爷就真的要弃他于不顾了啊! 他挺了挺,只答:“不是。” 葛虹远却吼:“休要狡辩!谁不知道,你在山上能出人头地,就是靠的这个鞭子的威力?我告诉你,就算你在岸宅过了几天像人像物儿的日子,你也给我记得你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改不了吃屎的狗命,到了岸宅当上姑爷也一样。你休要心生歹意,还以为自己是弃暗投明,我告诉你是自寻死路。在我这还能有个全尸,要是让岸宅的人知道你的底细,五马分尸都不够!我看你还如何逞能?” 他老实听着,终于嘴角流血,摇摇欲坠。众人起身哄劝不及,他竟直接晕了。葛虹远又喊:“抬下去,想死在我眼目前,没那么容易。”临死了还舍得教训你一回,是让你永远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别真玩大了。 所以再往大了去,怎么玩呢?无非就是五爷凭一己之力,把已经对他深信不疑的岸傲引入瓮中,一命呜呼。据说葛虹远心神振奋,而他遍体鳞伤回来复命,又被提点了。 更可怜的是小武又被摔去,都没有人提点他一下。他挨近葛汗青,耳语道:“这比斩杀李合还过瘾吗?” 这话问的葛汗青是真痛快,竟嗤之以鼻笑他一下,“你与李合比?腰还行,手不行。”小武被摔出去,还凌空看了下两手,怎么就不行了呢? 哼!反正你也是都知道他们,看样子了解的很,说你不是凶手都没人信。你这个家伙又直接捣鼓着民运,天天城里城外的跑,看来一切的祸因还真的都在你呀! 哎?可你为什么要谋害少爷呢?那可是小姐的郎君啊!你那么宠着小姐,怎么舍得呢?小武又回想了下,葛汗青见着小姐?那个憨憨的熊样!他根本都不敢吧? 可?我要护住的人,只有少爷!他打我的每一下都巴不得送我走一样,那少爷?不对,不能只在于人,更可能的是位子。穆宅的,甚至是五宅的。对,这样才对,他的野心,大抵如此。 小武想来,镇定了下,可刚要起身,竟见邹盘之闪身离开,费润竟也跟了去。在一片手舞足蹈不知疲倦的人群中,这个一而再的反向,显眼的很。 小武眼睁睁瞧着,这五家的人竟都是这般身手?连费润都可以?葛汗青才叫一下子心虚了,赶紧收手停住,这么回事?这两个家伙,竟敢妄动!莫不是干爹召我们,可没有信令啊?这两个人是……天呢!不会要告我的状吧?你们敢! 葛汗青想来就飞去,众人还像牵线木偶似的四下张望可哪找,这救星呢?一愣而静。然后,又哗啦啦地炸裂了!什么?什么啊……这是认输!跑了? 哎呦我的天呢!祸从天降啊!倾家荡产去的都有啊!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还差两刻钟到卯时,《花满园》一下子哀哭切齿了…… 小武支腿在那也四下瞧瞧,大话不至于不敢说了吧,但是要有谁想上来的,也可以继续的啊!哪里至于哭嚎成这样啊?小武一点点站起来,竟还是做了请的谦态。 这挨个人家一瞧啊,一个比一个哭的大声了!什么啊!谁敢上啊!谁到这会还看不出来,你就是没人能打得过,群殴都白扯!连康昉都这么认为了!竟还真的转身就走。跟上他去的人家,还真不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出殡走丧似的。 第264章 心之所向 小武又立在台上,朝押注台扯嘴一笑,就深躬见礼,请着众人安分散去。干等着的楚九那小哥几个真都是咬牙忍着,那个想要呐喊蹦跳的劲儿,又一瞅,这孙掌柜竟也哭鼻涕抹眼泪呢! 但真的咬起牙来的骆为里,一手扶着骆贤涌,一手还能摔了盘碟出去。这又引起一阵风潮,跟着他先摔了东西,再出门去的,也是不少。更有甚的,直接砸起桌椅板凳来,一个人力气不够,就两三个人一起来的。 这些楚九都不管,孙掌柜竟也只看着,小武还立定身子鞠着躬,嘴角竟是笑了下的,好像这个声音比之前的躁哄好听多了。 终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点点散去了,宾客满至的《花满园》一下子寂寥狼藉了。 小武扯在一边的嘴角,也终于又咬起牙关来,竟一个趔趄,跪俯下去。 楚九等人飞奔而来,扶住他。只见他浑身颤抖,说:“水。” 有人拿来一碗温水,楚九喂到他嘴边,“武师父,慢点!慢点的……” 小武也想慢点,可气息真的不好控制了,一碗水咕咚下去,他还咬着空碗。楚九又接过一碗喂下,小武一点点咽下去,竟又一下咳嗽不止。 孙掌柜拍扶的很,楚九蹲起直接扯了外衣,扫了一圈台子,几人才撑起小武的两边扶他慢慢坐下。更有人在这时就直接卸了一件件外衣,铺好又垫好,再直接给他盖住。 小武靠在看台墙边,还止不住身子在抖,可屏气敛息久了,喘口大气都会呛到,他竟还笑自己一下。这和孙掌柜看着小武只露个小脑瓜,还连连摇头赞叹不已,是一样发自肺腑的。小武睁眼看他一下,又瞧着一滴汗珠落下来,竟真有点冷。 他扭头说:“九儿,找一套衣服。”楚九盯着他一笑,差点哭了,又举起温毛巾,点头叫他闭好眼睛,轻轻擦拭了去,“武师父,您先歇会。沐浴的水烧好了,我去备下。跌打损伤的药,也都找出来了。参汤马上就熬好了,衣服一会我去找出来,您别急了”。 小武一听,更急了,“不行。九儿,我要马上回去。只要衣服,其他不要。这里交给你,这个账不能过了今天。” 小武冲他点头,楚九更要哭了。“扶我起来,快啊!”小武执意如此,他心里真的急,这都过夜了啊! 小武一身鲜亮,走出《花满园》大门的时候,等在这里的孙掌柜一笑问他:“大掌柜的,还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武回身答:“每个月交账的时候。你休要抵赖。”孙掌柜哈哈一笑,小武又吩咐:“今儿这账限你今儿收齐,算上昨天,哦不,前天的!你把三倍市价打包好,奉到宅子去。剩下的单独包装,我有用呢!少一分都不行。” 楚九只憋笑,孙掌柜竟一口答应了。小武几步走出去,楚九瞧了眼,回身道:“以后记得,叫大管事,武大管事!”孙掌柜又应下,楚九却偷偷跟了去。 可偷偷跟着这种活,真不是谁都能干好的。连心儿追了一夜竟都没见到魔对的一个身影,傅云空就更是了,大概前半夜还每每都在心儿前面的呢,可撑到后半夜竟好悬几次险些都要被心儿甩下了。 但这个干等不回来的家伙,一现身竟又真的没影。傅云空停下大喘口气,看着心儿在眼前又飞起,真的嗔怪,你个小子,你等到家的,放你出去,你就真敢撒野成这样。 心儿穷追不舍,群山峻岭,廖峰枯洞,林海森塘,差不多山中隐匿的古穴墓陵,能蹿个人进去的地方,心儿都扒开了,可他都不在。你才是真能玩啊,心儿这样想,可我已经玩不起了。大概寅时三刻,心儿知道必须回城了。 她站在峰巅了望一下,真的想大喊一声,喊什么?魔对吗?才不。喊‘我来过’,但我又走了!她看着远处那个不起眼的小点,炼郎骷原来在这!也算不白来一回,只可惜不必再来了。她连进都不想再进去一下,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好了,我要回去了,起码现在他还动不了郎君。可真的不知道五爷要拿他怎么开战?算了,我走。心儿理了理心中的百感交集,一步起身,更加坚决。若真的只能在战场上见,那就没有你我,只有生死。 傅云空扫了眼心儿,竟是飞回城去了。是啊,小小的洛阳城,你们都围着它转了一整圈啦。傅云空真想大喊魔对,但竟又停下了。只一笑的工夫,竟直接躺在了山巅。不想回去了,等你回来,看看这日头到底是从哪边升起来的。 可小武却巴不得比日头跑得还快,他一下蹿进御路街来,还在南大街急拐弯差点错过三复街的楚九可是认了,我服! 小武却一蹿就看见了一个人影,谁?是……天呢!他差点直接跌过去,一个疾旋又踉跄,小武脚尖一用力,几步飞扑上来,一把就抓起了他,“说!里面怎么了?是谁出事了?你还能睡得着?” 正在酣时的邸盟被小武硬生拽起来,这一通吼,他天灵盖好晕!可眼睛还没睁开呢,那个懒散的样子,小武恨得真想摔他出去。可他脚一离地,立马喊:“哎怎么是你啊?你干什么?” 小武惊了,又扯他回来,“你守在我家门口,还有理问我?说。你都查到什么啦?” 邸盟这下可清醒了,扒拉脑瓜瞅瞅,哎呀我怎么睡着了呢?“哎不是?”他又拧扯小武的拳头,这怎么这么硬啊?“喂喂喂你松开!” 可小武还怒目看他,“你不说,我就直接摔你进警察所。” “喂喂喂我说什么呀?我?我……就是在等你呀!”邸盟一脸委屈,说完还不好意思了。 什么?小武不信,还盯着他上下打量,难道傅云空夺窗之时他已经走了?不对,花独秀还在。“你明明在。说——” 第265章 天亮到家 “哎呀呀武大管事,您让小的说什么呀?我就算是千恩万谢也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啊,我自己个儿得谢您,花期得谢您,花冷还得谢谢您。您……这这真的不知该让小的从何说起了啊!我我……”邸盟灵机一动,张嘴就来。 “你闭嘴。”小武喝他,“我没闲工夫听你说这些。我问你,这里面这一夜太平吗?” “那那那是相当太平啦,真的我帮您盯着呢!可这片是展长松的,我也不能太上心思,但但这宅子里面?它它没什么动静。”邸盟说完,自己都心虚了,光望天找她了,也没往里瞧瞧啊。 小武却松开了手,急蒙了,都忘了这是展长松的地界,他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小武白他一眼,还凶他:“让开。” 邸盟抻吧抻吧衣领,满脸堆笑,又一下闪开,抬只手请了请。 小武还哼他一声,可手边一挨到门把手,真的望眼欲穿,狠砸了一下又赶紧收起力道,轻轻拍了拍,还扶在门上,转着眼珠辩验着脚步声,你啊一定要平安无事! 邸盟一点点退出门廊,又回头扫了眼他小偷小摸的样子,竟脱口而出:“谢了!” 小武抬眼瞥他,废话真多。 可开门声传来,小武猛回头一瞧,“哎?少爷呢?” 黎成那个哭笑不得,“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少爷还没起来呢!你快进来,我扶你回去歇着。”小武还愣了下,邸盟倒笑了下,抬脚离开。 可只一步进来,小武歪头盯着的门扇真的开了,是少爷!小武破逐颜笑,一下子美坏了。哎灵儿?那小姐呢?小武心里又急了下。 但少爷却面无表情,连瞥他一眼都没,只是边走边系着扣子。小武美哉的劲儿一点点蔫下来,都不敢看他了。还好下楼的步子也算是轻快,哦不轻柔,哦还不对,那……那反正?小武耳朵动着,心里想着,那个小心脏啊真的跑到嗓子眼来跳了。 他喉结直颤,还摆开阿成的手,自己大气都没敢喘,却一下挺直,等着挨训了。当然了,若只是训,是最好的。他这样想,又回忆了下,还真动了动鼻子,又忽地好气自己,怎么是跑回来的!哎呀你呀! “哎呀!你呀!”刚刚还在《花满园》的时候,小武也是这样叹了句。内衣和内里粘在一起,小武抻吧了两下都没脱下来,他直接喊:“九儿,进来。”楚九就等着他叫呢,可一看,“武师父,您这?” “算了,直接套上。”小武终于停下,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却一扬头,伸直了胳膊。楚九赶紧上手更衣,又忍不住说:“武师父,您这真的急不来的!要我说啊,最好您就是沐浴更衣,把身上的伤验一验。您这样就回去,也是……” 小武闭目养神,只说:“我好好在这呢,你都看到了。还不放心?记得告诉班勒,也只说结果就好。” 楚九哎哎应下,他一睁眼又跑到水盆那里,撩扯了两下头发抹了一下脸,拽过毛巾边蹭乎还边问:“干净吗?香不香?还一身汗臭吗?” 楚九盯着他忍住不笑,说:“干净。好看。挺香的。” 有人叩门说,参汤好了。小武一步蹿来开门,就把小脸摆在汤碗前熏熏热气,还往头发上也撩了撩。楚九终于笑出来了,可刚一扯嘴,他竟跑了。楚九一步踏门嚷:“武师父汤你没喝呀?” “走了。”小武只一摆手就蹿到门口了。 可现在定在门口,数着少爷的步子,心里竟打鼓似的没底,早知道真把参汤喝了的,这样空口说白话,少爷肯定一眼就看穿。 哎呀!那我这一晚都干嘛了呢?我?我……小武还想不全乎,可少爷都下得楼梯,直奔他而来了。灵儿倒是一下楼就直奔下厢跑去了,真不知道她在不在? 少爷盯着他缓缓走来,看样子,倒真像是去睡了一觉的啊,可我还就偏要问……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心里竟真的越来越气,明明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怎么就是觉得他这一晚上?像是卖了自己一样。 少爷临近身前,阿成摆手一下,自己呵呵傻笑地去接迎少爷了。小武秒懂,赶紧扯扯嘴角,你呀竟然做贼心虚成这样!“呵呵少爷!” 少爷抬手挡停阿成,自己也不应声,来到他身前脸怼脸地站了站。小武紧张地差点攥了拳头,又提点自己屏气敛息,好好调一调。 这个气息,少爷还算满意,可怕成这样?少爷盯着他的眼睛,又一撩看了眼头发。小武也跟着往上瞅瞅,笑哄道:“少爷,我我刚洗的。” 少爷还不做声,一点点起步挪动,转到他左侧,还一直打量他,八成连里子都想看透。小武一点点做着深呼吸,少爷的眼神真的比扒了他还让他心慌啊!阿成也紧张地原地点脚,瞧着小武哥怎么这么没底啊? 少爷转到他身后,也正想问他:心颤什么?他竟直接说了,“少爷!我?我……我不是有意要在外面过夜的。我就是,就是他们,我……哎呀我?” 少爷竟嘴角上扬,心里笑他,她们?还真的是躲不过温柔乡啊! 可看了眼他的身子,怎么也像颤了一下似的。少爷直接上手,按住他肩头。小武一下闭嘴,安静了。少爷的手自上而下拂拭开纹路,小武真惊了,心里一丝一缕地算着。这些擦蹭?不至于肿浮!又隔了这么多层!少爷的手感!天呢!我算不明白了? 少爷的手突然停在他蝴蝶骨下二寸,小武一惊摆了一下头,少爷轻声问:“疼吗?” 小武连连摇头,乖地不明所以,“少爷!怎么了?” 少爷禁了禁,一步来到他右侧,厉声道:“他打到你了?” “啊?”小武蒙了,“谁?”少爷问的是哪个呀! 可一看向他的眼睛,立马明白了!小武大喘口气,告状道:“哦!打到了。”竟还直接抬起右手,给少爷看看。 第266章 日常居家 少爷低头看了眼,又直接抓到眼前来瞧了下。可不是真打到了嘛,一鞭子下去,就一大道红印子,现在还赫赫地挂着呢!这个可怜的手背,也没法要了。 少爷直接喝他:“一个鞭子?你躲不开吗?” 小武吓了一哆嗦,“我?那……他就离我这么近,哎不是,我是说,那人家就是要打你,费了那么大力气挨的这么近还打不着?那不是更惹气了吗?再者,就一下。别的,我都躲开了。” “别的?”少爷更咬牙嗔怪:“你是真不嫌累呀!” 小武一下慌了,我说什么呢我,“少爷!” 少爷直接甩手出去,更是嗤之以鼻道:“别的就不用你管了!”又喝阿成:“阿成,再加两个!” 阿成哎哎应下,小武踉跄一步还急着扭头问他,阿成憨憨一笑,说:“嗯嗯加两个,加两个菜。我这就去。” 少爷白他一眼,回身刚要拎起小武,竟听心儿大喊:“郎君——小武?你可算回来啦!你猜我准备亲自下厨给你烧什么好吃的?” “什么呀?就又下厨。你昨晚跑哪去了啊?”少爷竟又是喊出来的,小武抖了一下,他也闭眼咬牙怪自己一下,又服软道:“心儿——你还嫌不够累啊?我明明记得你昨天晚上,你?你是,是……哎呀反正你睡得很晚,谁让你起这么早的?你都几天没睡好了?不许你下厨。我还想饿他一顿呢!” “啊?”小武乖乖听着,自己竟真的惨成这样啊! “你啊什么你啊?这身我还没验呢!过来。”少爷这一喝,小武腿真软了。 心儿竟留下灵儿慢慢走,自己直接蹿到少爷脸前,说:“郎君,香不香?”少爷一把抱住,禁了禁鼻子,又点点头。心儿美得晃了下脑瓜,才接着说:“用了灵儿的浴包,不一样吧!”她鬼机灵一下,几人都羞答答地笑。 哪想她又委屈巴巴,道:“就是郎君,我真的太恋床了,根本睡不着啊!”小武心紧了下,少爷却更委屈地挑眉问:“只是恋床啊?” 小武心都苏了,低头憋笑,捻起脚尖来。心儿更娇娆道:“才不是呢!郎君想吃什么呀,我做给你吃啊!睡不着就觉得更饿了,起来就想做一大桌好吃的。” 少爷却眯着眼睛舔着门牙问她:“饿醒的呀?那想吃什么?”瞧他坏坏的样子,估计味道也能不错。心儿一跳搂住他的脖子炫耀:“哼,到了《养润堂》你就知道了。哎呀告诉你吧,我这一晚上啊想到的菜谱,害得我光流口水了都,那可真是从南到北都有了啊还多了去了呢!” 少爷又紧了紧两手,心儿还直接拽了灵儿一下,过来就问:“宝贝儿灵儿,肯定就是你的床铺芳香四溢,哇!就像你秀色可餐一样,是吧!”灵儿宠溺一笑,你呀说什么都对,只要你还在。 少爷又这一副架势了,看来只能起步了,却回身喝小武:“你给我等着。” 小武一惊,抬脚就跑,上了楼梯还喊:“阿成,备水!快点啊,热死了。” 阿成颠哒跑去,也嚷:“早都备好了,我再提两桶滚烫的来。” 少爷听得美,往楼上瞟他一眼,终于笑了。 阿成乐颠地又提水进来,可看小武一眼,真的快哭了。他一袭白衣瘫坐床边,抬眼道:“阿成,搭把手。” 阿成扑爬而来,“哥!你?”小武点头,扶起他来,自己背过身去,可等了一下还没动静,小武哄劝:“阿成?一些擦蹭,都不打紧。要快!”阿成还颤着十指,他闭眼咬牙,狠心抓了内衣一扯,小武还是晃动的一下扑到,只手撑在床上,竟还一声没出。 阿成赶紧扶他坐好,可怎么伤痕层层叠叠,连手腕都没放过,哪哪都是。阿成一点点挪开手,蹲下问他:“哥!是谁?” 小武只低头解着裤腰带,又撩他一眼,调皮道:“这个,我自己来。你呢,把屋里现有的金创药都翻出来,小姐的那盒估计是不够用。浴包,我要浓汤的,多来几个。最好能弄的色泽就像药汤那种的,味道嘛就算了。” 阿成还气哼哼的咬牙切齿,小武拍了他肩头,还低头瞧他,他只说:“哥!你别动了,我知道了。” 小武见他动起来了,心里真的松快了好多啊!干脆一下甩了鞋子出去,还边踹退裤子边拿脚丫开了抽屉,伸手就抓了小姐的药盒,打开一看,竟惊喜地动了两下眉梢。哎?这什么时候填满的呀! 魔对终于从山里蹿出来扑向傅云空的时候,他所有的等待好像都圆满了。可魔对落定,竟四处找找,姐真的没在啊! 傅云空直接打断:“好了啊,回家。” “是,少主。”魔对也认了。他的性子与傅云空相似,但不至于厌世,只是与世道生死都无关。能让他信的人,不多。 可傅云空好惊啊,“哎?怎么不叫三哥呢?” 魔对一愣,看着他答:“不爱叫。你和别人又不一样,再者从小就是叫少主的啊!” 傅云空竟哈哈笑了,好像这是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吧,“好!那就听你的,走。” 期儿也是老早就起来,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可一到盟哥哥家,竟发现谁都没在,这两个家伙?不会这么早就上工吧!嘿嘿好吧,那我也跟去瞧瞧。 香溢的浴盆调和着饱满的浓度裹紧了小武的躯肢,他露个脑瓜出来枕在靠头上闭目养神,可心里却紧张的很,还是怕少爷推门进来就直接拎他起来,那就白忙了! 小耳朵动了动,辩了辩脚步声,还好,一直都是阿成。哎?可这个小子竟然有意瞒我?少爷到底让他加两个什么呀? 小武想来竟开口低声说:“再加两个。”阿成手边甩动的浴包一惊掉了,又故作镇定哎哎应了两声,赶紧又拿了两个浴包,一手一个地放进水来。可他没再出声应话,呼吸也一点点又平稳了。小武听得清晰,喜嗔参半地哼了一声,这个小子!有长进啊! 第267章 来吃饭呀 不想少爷啪地夺门而入,小武直接消停了,阿成赶紧嘘了少爷,又麻溜两步迎来关门。少爷一愣也放慢脚步走来一看,这?这洗的是什么澡啊?什么玩意这是? 少爷伸手就要撩水,却被阿成一下托住了,“哎呀少爷,嘘!小武哥刚睡着。”这一句让这两个男人都很满意。可少爷接着又一愣,“哎?刚起来又睡,哥没这习惯啊!” 小武一听,紧张的很。阿成却推了少爷,往后靠靠,还直接上手搓了搓他两臂。少爷一下懂了,自己向后了两步坐到餐桌上,还左右赶着身上的凉气。抬眼一瞧,热气腾腾下这个熟睡的小脑瓜,还真好看。却怼阿成,“说呀!” 阿成竟八卦起来:“哎呀少爷!他从那种地方回来,羞臊的很,就非要泡个这么浓的澡,然后就睡着了。你说你还问什么呀,这不明摆着呢吗。哦对还说了呢,今儿个从那送回来的衣服都要洗上四遍开外,你看!” 少爷美得忍不住笑,小武才叫咬牙气他呢,“呵呵那有什么办法啊,你以为那里的姑娘还能像咱宅子上的啊,那么听他的话!哎你是不知道啊,就昨儿晚上,哎?不是,是前天晚上了啊,这个小子啊一想起来我就来气,你说他昨天晚上一大晚上他都不回来,我真该……” 少爷说着说着又生气了,小武乖地喉结都没敢动一下,阿成赶紧起来挡了一下,“哎呀少爷,别呀!您这一巴掌下去,保准打醒了呀。让他睡会吧,这一晚上说不定干了多少回呢!容他缓缓,啊!”小武信了他的嘴。 少爷一下甩开手,也说:“哎呀要我说吧,就前天晚上那个药劲儿给他用上的话,他睡这一大天他也醒不来啊!哼,还说今天……算了,我弄饭去,你看着他。”小武也数着,大概还剩十四个时辰。 阿成急着问明白:“不是,少爷?什么药啊?多大劲儿啊?” 少爷扬头怼他,“哎呀你不知道。哎?”不会又是中了无花劫吧,少爷扶上小武的额头,轻轻摸了下,还好没事,可算放心了。 听着少爷出门的声音,小武可算笑了。阿成轻手轻脚回来蹲下,把着浴盆问:“哥啊!你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呀?” 小武才不理他,还是眼睛都没睁,直接睡下了。 可一听说又要去《穆明楼》用饭,小武一蹿多高地出门,可到了门前又不敢进了,还是谨慎地瞧瞧自己,阿成一笑一手开门一手领他进来。 他还站在门口愣愣地叫:“少爷!小姐!灵儿!” “干嘛呀你?过来。”少爷喝他,可他明明怕的就是你。少爷却一把扯他过来,搭上脉去。小武惊得不敢动,可另一手还是蹭啊蹭的来到少爷腰身上摆弄着。 少爷凶他一眼,又随着他手乱窜瞟了一眼,哎呦喂,原来是围裙忘解了!是呀,您亲自凑到前面装的盒呢。少爷尴尬一下下,小武就美的赶紧扯了下去还一蹿就上桌了。 几人一看赶紧忙活,送上碗筷的,夹菜的,盛汤的,还有在那一个一个解说的,这个菜是何如了得啊,那不仅是从下锅到上桌啊,都巴不得是从下种到丰收说起呢! 好一通热闹,少爷都没松开手还一言不发精心的很呢,小武也一动不动干等的很。终于平安无事,少爷甩他手出去,“吃饭。”小武可是乐坏了啊,美颠颠地刚拿起筷子,就被少爷塞嘴一个大包子去。 小武逮下一口,还忍不住问:“嗯?少爷今天怎么有包子吃呀?” 少爷一愣,“你昨儿个不是想吃吗?这勤婶一听说呀,老早就起来忙活了!哎?还包了好几个馅儿的吧!好吃吗?可劲吃吧!” 谁说不可劲吃啊,小武两口下去,半个包子就没了。他又伸手够扯到那盘包子堆儿,想是挑哪个的样子。少爷盯着他嘴丫,上手擦了一下。 却不想小武一够扯,惹了大家都看他的手,原来是修长的右手上赫赫的鞭痕醒目的很。心儿都恨得咬了一下门牙,灵儿更是倒吸口气,祈丁正对着盘子,竟都看到了这伤痕?都连接到小武哥手腕去了?好大的淤青,让祈丁直接“啊!”了声。 小武眼疾手快,嗖就甩给他一个包子,还嚷:“烫!”竟是和灵儿异口同声。少爷闻声瞧去,小武堆笑了下。阿成直接走过去,上下颠了好几拨也没接住的包子,一下子就抓在了阿成的手上,然后唰就插进了祈丁的嘴巴里,“一边吃去,哪都有你”。 少爷哈哈一笑,却被小武拽回来的包子,一样塞住了嘴巴。小武嘿嘿笑他,自己一口塞掉一半给他看。少爷还嫌弃地拽出来,问:“什么馅呀?我爱不爱吃啊?你就塞!” 小武咕咚咽了,又抢下来咬了一口,“嗯!虾仁里脊肉儿的呢!好吃!张嘴!” 小武又塞回去,少爷也认了,咬了一口,“还真好吃啊!”是啊,您都多久食不甘味啦! 少爷却紧着嗔怪他,“哎呀,你别光吃包子啊,你尝尝这个,心儿做的呢!哎那个是灵儿做的!还有勤婶给你留的,你快都吃光啊!” 小武嘴巴紧着动,又一脸为难地讨巧。少爷还吓唬他,“我告诉你啊,这就是到了我这。要是在爹娘那啊,守着那么一大桌子,你也都得包了。快点,这个!你都错过人家三回啦!张嘴!哎呀慢点。” 心儿盯着他俩,哄着灵儿,偶尔夹口菜吃。这个小子,能从葛汗青手里,毫无大恙地回来!心儿笑了一下,真心服他。这种寻常人家的寻常练法,他能有这个身手,堪称一绝啊! 却也忍不住逗他,心儿调侃道:“那你昨儿是怎么过的夜呀?”哼,帮你的时候是帮你,耍你的时候是耍你。最关键大家可都等着八卦听呢,没人问怎么行。 可小武听小姐这样问,倒真不乐意了,嘟嘴道:“一群男人……”只这四个字,差点让少爷被这一口包子噎死,咳咳咳少爷紧着咳嗽,小武赶紧拍了拍,又急着补充道:“才去的地方,还用问我怎么过夜吗?” 哎!这一句还不错,大家好像都听到自己想要的了,就祈丁消停吃完一个包子了,又一跳上前,问:“哎?” 小武余光扫见,唰就撩他一眼。祈丁打住了,他倒嚷:“哎?少爷?那你能不能对我也好一点呀?” 第268章 官复原职 少爷一听,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啪就摔下筷子,“哎?我真的是……” “哎哎哎,反正你今天不能再叫人去打我了啊,还有你自己也别去凶我了。”小武身子躲开,嘴巴却来的快。 祈丁一听,嗯?少爷打的?哦!乖乖抓了个包子,就跑了。 少爷可更委屈了,“什么玩意啊我就……”大家都紧张的很,谁都不敢做声,少爷却忽地想明白了,“哎?哥!你是今天不用去了,对吗?”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小武正过身子,傲娇了下,“你猜呢?” “哎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呀?真不用去了?”少爷一下屁颠来问:“那你不担心了吗?是我安全了吧!你看我就说嘛!” 小武一指头点他一边去,“你呀!话可真多。我就是把钱挣够了呀,所以官复原职,不用再去啦!” 大家一听都惊得目瞪口呆,阿成最先问:“三倍市价?” 少爷接话:“你?一晚上就挣回来啦?” 小武只点头。对呀,四倍都不止呢! “不是,那你是怎么挣的呀?”少爷一下更急了。 小武可不干了,“哎呀!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吃口饭啊!一会还要去回禀老爷呢!你听着就是了。别插话啊。哎呀,那个!” 少爷一听可服了,伺候的比阿成还欢实。灵儿可算放心了点,心儿也拍扶她安慰,多吃点,没事的。 可二人干嚼饭下去,都止不住心里的恐惧。心儿更是不再看他,只着急魔对到底在干什么。这是小武查不来的,但却是关键。 可魔对守着这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餐,别提多高兴了。但扫了眼开胃菜,真的气哼哼。坐那,就是不动。 傅云空递过来半碗鲜红,魔对竟拧过身子去了。然后他就美哉地把一桌子菜样,是挨个夹来,但魔对都不动。 傅云空真急了,“怎么了呀?” 魔对不说话,那小眼睛里满满的幽怨。 当然了,你要是敢撕开面罩看看呀,他满脸上都写着:你对我不好,哼。 傅云空好为难啊,竟真自己夹起来尝了尝,哎这挺好吃的嘛。 不想,傅达正巧进来。 傅云空赶紧起身见礼,“爹!” 傅达,不应,只看。 傅云空挪一步挡了下,又见礼说:“爹,您有事只管吩咐,若不然,孩儿先吃口饭。” “好。先吃饭”,傅达吩咐。傅云空,起身,笑了。 傅达又问:“然后?是五爷来接他,还是你送去?” 傅云空一惊,只叫:“爹!” “能不能留下他,不在你我,你是知道的。”傅达劝他。 傅云空还不得平静,魔对瞥见直接进击,傅云空转身拦下,可两人一跃还是砸散了桌子。傅云空更是被他的力道击中,疼的说不出话,只摇头。 魔对还抬眼瞥他,傅达一屁墩瘫倒,连连后退。 傅云空的手抓紧了下,放过他,嗯。魔对点头应下,傅云空咧嘴笑了。可他凌空接过震洒的半碗鲜红,嘟嘴道:“下次不要。” 傅云空心都绵软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好。我信你。没有下次。”傅云空应下,又教他:“爹?爹!他是我爹,嗯!” 魔对又抬眼看了下,心里范疑,可他不是五爷呀? 傅云空明了,拍他起身,又站好。教他见礼,道歉。魔对还犯愣,可也乖乖学了。 傅达连滚带爬,起来了,勉强道:“免礼。” 傅云空起身道:“爹,您放心。我带他去见五爷。” 傅达也认了,点点头,离开了。 傅云空一笑,拍他,“叫你起来啦。”可回头一看,这片狼藉? “哈哈算了,想吃什么呀?我再去做。”傅云空盯着他,一脸期待。 魔对没记住,大多都不认识,“就是。你!刚吃的那个……” 傅云空又笑,“哈哈好。走。” 小武可得了一顿饱饭,吃喝的那个美呀!可到底要怎么跟老爷交代呢?他真的好犯愁,又故作嘻笑,蹦跶到最前面来。少爷就是跟定他,连阿成都不舍一步,三人又巴不得打闹一场似的。 可到了《地坤轩》,见了老爷和黎叔,小武真的如临大敌般,竟又是径自跪到地中间来的。两个小人都来扶他,他只说:“都坐吧。我只敢跪着说。” 真是服了他了,一会一个样儿。少爷一屁股坐下就凶他:“那你快点说呀。”老爷也抬手吩咐:“小武啊,那就快说。”黎叔也落座,抬眼叫他:“说吧。” 他才一下抬头,回禀道:“我只知道,要害少爷的人是葛汗青。” 众人都惊,还好都坐下了,要不保准有跌过去的。 “什么?”阿成尖叫。少爷惊得都蒙了,“你再说一遍,谁?不是,就是说我一定会有危险吗?那那心儿呢?” 小武也紧张他,可?“就是葛汗青!” 他又重复了下,老爷才说:“那?那可是五爷的意思?” 小武好生艰难,还是没有定论,“我?我我,不知道。他对五爷的确敬重,可真的辩验不出,是对人还是对主事的位子。” 黎叔反问:“他怎会那么容易让你打探出来呢?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啊!” 小武瞥了眼少爷,才说:“他要置我于死地,大概是料定我在劫难逃,所以各种乖张都显露无遗,更是扬言要对付的就是少爷。” 少爷清醒了下,抓住重点问:“他跟你动手了?” 小武嗯嗯点头,少爷扑来问:“伤到了吗?你起来,我看看。” “哎呀少爷,我没事,他没你厉害,就差一点点。”小武讨巧道。 少爷却直接拉他起来,几人都盯着他担心,小武干脆“啊!”了一声,甩甩右手,“疼啊。”还扭头过去吹吹,他可是能分得清,哪边轻哪边重。 少爷立马又抓了左手撸开看看,几人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白白净净的溜光水滑的。阿成惊讶的也“啊?”了一声,小武也立马回身一瞧,哎?他忍住没叫出来,却是直接推了少爷坐下。少爷拉他一把,他也在旁边坐下来了。 是啊,就你这身板,心儿再熬武来,还不用全效?惯着你干嘛。 第269章 知已知彼 老爷叹着:“没事就好啊,你们不管是谁啊,可都要注意了啊!心儿那边一看就是不知情,也终归是不让她知道才好。不管是五爷的意思,还是他葛汗青就是要作乱犯上,咱都先管好自己个儿为好啊。” 黎叔也说:“老爷,五家的势力,哪位爷都不简单。按理说葛虹远西去,这主事的位子当属葛汗青。可几位爷偏要推举五爷当家主事,他若有躁动之心也不难理解。但这背后似乎也必有挑动之人,想得渔翁之利啊,此人才正是关键呢。小武,依你看他葛汗青作乱是从何时起呀?” 小武答:“回黎叔,小武问了李合……” “李合?”老爷忍不住反问:“那么早?” 小武答:“回老爷,正是。而且是肖进阳先指认了他,虽不知为何葛汗青要留他一命,但相隔甚远肖进阳都惧怕得很。” 阿成都急了,“这又关肖宅什么事儿啊?” 少爷却说:“他那个人,到哪都唯我独尊,关谁的事我都不惊讶,他也未必在乎。可最关键的就是,他这种人会受人摆布,弄出来个幕后主使吗?” 小武也说:“对,他这个夺城虏获的性子,也是我最担心的。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但这也是凶手给我最直接的感觉。就像他斩杀赵邑,陷害我落魄至此,他就真的忍不住要亲自动手了结我才最痛快……” “他敢!”少爷一句打断,又说:“我告诉你啊,就这种人出来一个,我能对付十个。以后这种事就当机立断,这种话就回来就说。你还怕他什么?至于跟他耗上一夜。” 小武不敢说话了,老爷又劝:“哎呀凛儿,休要满口大话,还是小心为上。” 黎叔也叹:“是啊,他胜不过小武,肯定是不甘心,必有后招啊!少爷还是要小心,阿成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少爷好个不怕事的势头,就先咽下一口气去蔫声一会,阿成连连应声。小武又说:“是啊黎叔,原本我也只是以为他怪航运抢了路上的生意,才会针对我又怪恨五爷。但眼下看,他真的是本性难移。所以老爷,我也在想要不然就直接贬我去航港做个船杂……” “你不是说要官复原职吗?”少爷又打断他,阿成也急着说:“我还想求你官升一级呢!” 小武又说下去:“我悄无声息地去了春航,只盼他能安分守己,少爷切不可意气用事!” 少爷真的一忍再忍,我还真就怕了他吗? 老爷也摇头说:“可是这躲也终归不是办法啊?也不知道五爷知不知情啊?” “老爷,不可。”黎叔摇头说:“无从下手啊,总不能伤了少奶奶的心。” 少爷一听,可是服帖下来。小武也想到她好多回。是啊,女孩子家家的,哪懂这些啊。 黎叔又吩咐:“小武啊,你本不是戴罪之身,不要总想着把苦头都揽去。既是这一步,我们得了先见,百般防守就是。你官复原职自不必说,阿成有心让贤于你,你姑且就……” “不行。黎叔!”小武起身见礼道:“小武不敢。” 少爷白他一眼,更是来气,怎么一下子怂成这样?是啊,事儿找的是你,他能不怂吗?要找的是他,你问他怕吗? 阿成也一下蔫了,还好哥只说不敢,不是说不管。 老爷也劝:“好了小武,快坐下。你这一遭可是没白辛苦啊,既得了这么大的讯息,怎么也得让五爷知道。你就亲自手书一封拜帖送去,一是谢他之前托书保你,二再说下航运的难处,总是比不过路运啊,三也劝他小心为上。五爷忠厚却也是明白人,但咱也不能揣着糊涂就陪他赴汤蹈火去呀!” 小武还站住认真听教,老爷话音一落,黎叔瞥着老爷的眉眼终于笑了,又摆手叫他坐下。小武才落座回话:“老爷放心,小武明白了。” 可老爷明明都教过的了,但是阿成把笔墨纸砚伺候好,小武抬笔竟又停了,慢慢扭过头去,望了下门口的三人,阿成也随着看过去。 守在《旭曦轩》外的少爷正在给两位小美人讲着这一间厢阁的变迁,最精彩的部分当然就是小武哥为了筹备少爷大婚,让这里真的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样儿啊。讲到情真意切之处,少爷还手舞足蹈地告诉两个小人要如何才能过到对面的独案之处呢!那可真是碰不得摸不得害的你只得左歪右扭的每一步都是看点啊! 小武盯着他笑了一下,少爷总是这样傲娇还操心,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管,嘻嘻哈哈,可他偏偏一眼而过什么都有数,小武最佩服少爷了。好。下笔。 五爷想留住我,真的是本着以和为贵吗?可倒真没听说过他有跟谁闹掰过,但为什么这么大一根刺会插到宅上来呢?现在哪怕只是想想连根拔除,都让人觉得生疼。小武又扫了眼小姐,这个花季雨季的笑,让人心里好暖也好满,真的愿你所有的担心都云消雾散。 可我竟然不能留下来,航运还是要走出去。只可惜今年的春航,一定不顺了。黑影奇袭,像人似兽,暗器凶杀,这一切一遍一遍涂抹着小武的记忆,真怕那一夜的故事重演,那宅上只能重蹈覆辙。 是啊,估计有人就是盼着这样吧,瘦死的骆驼都能比马大的啊。五家的势力竟想把分崩离析的恶果和宅上碰碰杯就一并干了,真是痴心妄想撑死胆大的。不管要收割的是哪家,这种陪葬的生意,我没做过,谁都别想。 小武又忍不住看了眼少爷,他还是心软了。只要你在宅上好好的,我一去一回,很快的。 小武停笔就来到门口,在少爷身后背手不笑,好像少爷讲的他是头回听说,好生认真地听书一样。 少爷好生烦厌地白他一眼,又见阿成走来,就瞟着石子路吩咐:“早去早回。”小武拉着长音宠溺道:“哎!好了您!”接过拜帖就一步跑去。阿成也跟上,少爷嚷他:“哎?你留下,我都没去。你站这替他。”阿成怯怯回了,小武还摇头跑着,你呀! 嗯对你,少爷就是傲娇还操心,烦厌又宠溺! 第270章 百战不殆 卯时三刻,傅云空进来《真吾堂》的时候,整堂肃静。 五爷躺靠在长椅上,像是睡了。盛怀洛在侧伺候,安静如斯。那三人竟也只是跪挺在堂下,一言不发。惹的傅云空慢慢走上前,心里还定夺不来,到底是跪是不跪。 他向来是有事直说的啊,可要留下魔对住在傅宅,似乎只能求。可我这一跪,他还要学。真怕这小子学不来,跪不了多久,再发脾气,可就坏了。 傅云空想来立定,见礼道:“爹,三郎有事求您,只此一件,求您成全。”那哥三个都惊得很呀,他们的确是一个一个来的,却也是一个挨一个跪下的,谁都没敢出声啊。 是啊,五爷从小四娘的祭礼上回来就没说过话,躺在这长椅上好像也没动过几下。谁让她似有心还无意的几句话,就能让五爷得了新机,每每都能使他捡回一条命啊。哎呀!那就睁眼看看吧,人死不能复生,三年了,也算我对得住她。“哎?费润?费清怎么一直都不见啊?可是在你宅子上吗?还安生吗?” 五爷突然开口竟是问向费润,他那个寒灰更燃啊,生龙活虎地答了句:“回干爹,那小子一直躲在《花满园》,今晨更刚到费宅。您有任何吩咐,四郎都手到擒来。” 傅云空问了个寂寞,不是有点尴尬,而是真挺着急。魔对在外面飞来飞去,说不定哪一下就会碍着他的眼。这个小子,还不进来? 可真在这碍眼的,还真不是另有其人。五爷忍住怒气,一点点起身,瞧他一眼,还真是活得不耐烦啊!费润还一心以为是恩宠复得,干挺跪着都高人一等似的。 还好五爷还未坐起就瞥见了傅云空,又问:“三郎,是说有什么事吗?” 傅云空一惊竟卡了下,还是先扭头扫了下门扇,才说:“爹,小魔回来了!” 哥几个惊得都有跪不住的,五爷站起来问:“在哪?何时呀?快快接迎!” “在……”傅云空也有点犯难,“我去找他来见您!”说完竟转身飞去了。 可五爷还是那么欣喜,摆手叫:“都起来,都起来!”几人都起身,费润还趴在地上大喘气,“哎呀干爹,这可真是有日子不见魔对了呀,哎呀把我激动的哎呦我的腿都不听使唤了啊,哎起我起……” “哈哈哈你呀快点”,五爷这回是真高兴,“你可还大他一点呢,怎么也得有个哥样儿,哎瞧你那衣服,快抻吧抻吧!” 费润拍了拍又嘻笑着说:“嘿嘿是是是干爹,可我这衣服再皱巴,它也没有昨儿个武乐书的衣服惨啊,那家伙都让人家……” 费润这句可是把别有用心都一把拍衣服上了,葛汗青直接心虚了,可又恨他可恶,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就翻篇过去,可奈何他昨晚还真的就是没忍住呢!邹盘之可是似笑非笑,这费润又敢嘴快了,还用有他什么事儿啊! 五爷好奇地直接问:“怎么了呀?它再不济也就是身衣服嘛,还能难得住他?” “哎呀干爹!要不就说精彩呢,他就是没难住啊!”费润一惊一乍的,还直接扯了下葛汗青说:“连我大哥都上去跟他打了小半夜啊,都没再撕下一件来!” 葛汗青的胳膊杠硬,费润压根扯不动,可这句话却像狗皮膏药似的,一下子让大家都把目光粘他身上了。葛汗青唰地跪下认错:“干爹,大郎错了,大郎真的是好奇他的身手……” “受伤了吗?”五爷又打断了,几人的兴头都被斩去,不知五爷言下何意。可五爷却拿捏准每一个人的意思啦,只不过今儿他有高兴的事儿,不太想理会这些。 五爷竟直接伸手扶葛汗青起来,实际上他对武乐书的身手也是好奇的,能有个人去探一探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连你也是这么个囧相,那我也就没什么好奇可言了,走着瞧吧。 葛汗青受宠若惊,费润还过犹不及,邹盘之也故作镇定,五爷却抬起另一只胳膊吆喝盛怀洛:“哎?怎么海师父没在呢?你快去请他过来,他也许久不见小魔了。再让他给大郎瞧瞧,别有伤在身还忙里忙外的。过去就说是让他来瞧瞧我的身子,快去吧。” 盛怀洛颠哒跑去,这几人河东河西的样儿哪用的了三十年一变啊?可盛怀洛竟又叫人来报:“主子,武乐书来到——” 五爷听得一惊,他这时来?“闪!”五爷吩咐完,又动了动嘴脸,得柔弱下来。几人唰就飞离《真吾堂》,真是各显其能啊!五爷踱了两步还没到长椅上,堂下竟已空无一人,寂寥的很。 五爷回身一扫,心里也空,竟劝起自己来,若真是空荡成这样,该如何是好呢!你呀,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这个脾气怎么行啊!大概是这两天想起来的人和事有点多,五爷又舔了一下心头的一滴血,刚刚还真有要杀人的冲动,何必呢!又不是别人,何况还小!算了吧。 五爷想来竟真柔和了些,正好小武登门致谢,刚跨过门槛就行了大礼,“五爷恩情,小武无以为报!此一拜恭谢您雪中送炭,不吝搭救小武脱离险境。” 小武礼过仍埋头奉上拜帖,五爷赶紧迎来说:“哎呀武大管事快,快快起身快快起身呢,这可使不得呀!”小武听得五爷是亲自来接,连忙起身上前又屈身奉上。 五爷接过拜帖,更是欣慰,“武大管事本就是蒙冤受屈,穆兄一向正直一早就会还你清白,我也只是顺水推舟,哪受得了这么大恩情的一拜呢!” 小武又被他扶起来,倒无心与他寒暄就礼,而是扫了眼整堂的空旷,面上还是乖觉的很。五爷瞧着了,就拉着小武朝长椅走去,“哎呀武大管事啊,瞧我这堂下空荡,都没个地方容您多坐会啊,来来来这边请这边请!” 这点心思被他一眼就看穿,倒也没让小武惊讶什么,你这《真吾堂》里空当如此,任谁进来都会诧异的很。 可为何呢?五爷与城中不少人家都交往甚密,走动来往也是常有的呀,这堂中物件随来随搭,怎么也麻烦吧?可他宁可麻烦,那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临近长椅,小武拱手扶了下,五爷就座,他只恭敬站着。五爷请了又请,他都只笑,见礼谢绝。 第271章 风尘翕张 五爷又叹起气来,“哎呀武大管事,您是有所不知啊!”小武心惊,看来今天五爷很是感慨啊。 五爷说下去:“这一堂空空如也,只长椅独身,我竟然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过来的。” 小武迟疑地问:“五爷您何出此言呢?倘若空寂聊赖,小武这就帮您摆上桌案。” 小武主动请缨,更是说干就走去,五爷急得站起来摆手,说:“哎呀武大管事不必劳动啊,不必摆不必啊!这摆上哪怕那么一副啊,你就会盼着人儿回来坐啊!那可万万使不得呀,这都是忙着正紧差事的好年华呢,可着孩儿去吧。你可要记得,哎呀武大管事可劳您再说于心儿听,为父康泰福乐的很呢!这人年岁到了,心就宽了,什么日子都好过,一晃就是一天啊!” 小武的确故意探他,是不是野心这么大才对,可看他竟这副老无所依还苦口婆心的样子,真的是明了,独女与独子本就差距甚大。他宁可麻烦,是为了省下空盼的苦熬啊! 小武回身致歉:“五爷您请见谅,是小武鲁莽了。您的教诲我都记下了,就是刚听盛老伯说,您这几日身子欠佳,还要请海师父来瞧一瞧,不知可要紧吗?但求您不吝告知,我也好如实回禀小姐啊!” “哎哈哈哈”,五爷又大笑起来,“武大管事您既见了老夫,便知我身子无恙啊!就是盛怀洛担心小四娘的祭礼让我哀思太甚,我也在劝自己,人死不能复生啊。可想着四哥,我都……哎呀还有这个费清啊,他就是少不更事啊你说,哎呀我……唉!鞭长都莫及,有心也无力,何况我还老态龙钟啊,算了算了呀,不提也罢。” 难怪五爷今天消极哀婉,原来是陷在哀思中啊,小武想来见礼辞别:“五爷安康最好不过,我先扶您躺下,您小憩片刻,海师父也就到了。容小武告退,改日再来拜望。” 五爷躺在长椅上,眯眼瞧着小武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像当初自己不负苍天不负海那般坦荡。这个小子,真是有点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五宅虽说大是大了点,可让傅云空找起魔对来,竟像大海捞针般夸张了一样。可怎么都抓不着这小子啊,傅云空猫伏在一处顶脊上,脑瓜扑棱的欢,但猛然瞧着的是武乐书又出现了。 还好相隔甚远,但这是我呀!哎呀我滴乖乖啊,你到底在哪呢?哦不对,是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出来啊!我再躲一下!傅云空又往下一蹭,躺下来了,可真不是悠哉地看天相了啊。可还不放心,又撩了眼小武的行踪。 不知在哪的魔对,却瞧出他的神情不对,陪我一个人玩?可不是这个样子啊。有人?来了。魔对就这样眼睁睁瞧着小武刚到他眼前,又过去了。就你?是刚来的。少主怕你?可你也没什么呀。 小武机警地发觉,哪里不对。十米?百米!有余。是谁?小武不得声张,徐行而去。魔对更无趣看他,直接飞身来找少主。小武惊得,假做绊跌,可摔得转了一圈,也没个影落。傅云空惊得,拉他伏下,还嘘他。魔对只说:“百米,没事。” 家丁赶紧扶他起身,小武起来一蹿还望了下,又笑着谢了谢。家丁跑去,大门微开,他回身挪步,四下扫了眼。还是没有。 可一定是有什么过去,小武在门外挪着步子,心想着会不会是凶手呢!谋害我不成,那再谋害少爷的计划,估计也没法实施。才会乱了阵脚,大白天跑出来。那这样看,五宅可就是窝底了呀。 可五爷一没那个心二没那个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啊!嗯,这个五家,还真是乱。但又不能让盛怀洛碰到我堵在这,还是要早去早回才对呀! 小武起步离开,盛怀洛也转眼就回来了,竟是海株昆一通哭嚎跑上堂来,“哎呦五爷您怎么样啊?您可要保重贵体呀!您哀思甚切,可也不能伤了心神呀!老奴来迟,心中惶恐啊,您快容老奴瞧瞧啊!” 盛怀洛点着小碎步,算是给他让着路子吧。他可是一溜烟就搭了脉去,扑通跪下来还眼泪哗哗掉呢。几位王者刚归位,就瞧见海师父这般演绎,还真是甘拜下风啊! 五爷还只眯眼瞧着,真希望他能编出什么新鲜话来,可他还是说:“哎呀五爷您这身子游龙舞凤般强健殷实,老奴佩服,老奴这就放心了啊。” “我是真的哀思甚切,你还说什么游龙舞凤,你高兴成这样我都不放心你了……”五爷在这还训斥着呢。 唰地飞弧而过,魔对立定,傅云空也闪身进来就见礼:“爹!海师父!” 魔对瞧他一眼,也学来:“爹!海师父!” 五爷的眼睛惊得大了好几倍,几人目瞪口呆也随着投来久违的目光,叹服不已。 “快快起身,何须多礼!”五爷激动地上前捏住他双肩赞叹。海株昆更紧张地很,生怕五爷捏坏了的样子。 傅云空起身笑道:“爹,小魔此次回来,身子已无大恙。” 五爷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松手,让了海株昆过来。海株昆搭了下脉,心惊又喜,欣慰的很。 众人都松下一口气,傅云空直接恳求:“爹,如此一来,求您能容小魔住到傅宅,我也好……” “准!”五爷打断,竟是首肯。 几人都高兴的很,一副久别重逢的欢喜样子。 五爷又招手把海株昆指使到葛汗青那去了。葛汗青好似被加封一般地昂首扩胸,海株昆搭上脉去,费润还禁鼻子咒他一下。邹盘之还撂眼想了下,我这两天没什么僭越吧? 五爷也是着急知道武乐书到底什么身手,伤大郎几何呀?不想海株昆呵呵一笑,也是生龙活虎的脉象啊!五爷还纳闷,难道武乐书才如此而已吗? 所以说魔对才就是招人喜欢呀,大抵这一辈里也就他能和五爷相提并论吧,这是两年前就得出的结论来了。五爷眼下看着他被众兄弟围拥,还是魂穿般的欣慰啊!可顺手打开武乐书的拜帖瞧上一眼,字如其人啊!嗯?什么! 五爷一点点紧锁了眉头,瞥了眼葛汗青,风尘翕张。 第272章 桃花真多 小武颠哒蹿进御路街来,真巴不得伸开双臂飞翔了,只这一天,都不知要怎么精彩地过,才是满分了。却刚一露头就看到了……她?啊!她守在宅子后门干什么呀?哦对,邸盟早上也在,这会正是出工的时候,来会情郎的! 可干嘛偏偏选在这啊?又不想追到警察所去,怕所有人都知道。又不想离得太远,可算盼到自由恋爱了你。厉害啊!可偏又挡住我!小武一个鼻孔出气,巴不得我就不认识你! 但贴着墙根慢慢蹑手蹑脚而来,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除了陶月丫端碗出来,就一眼瞧中,嗷一声:“武大管事——” 小武一惊,你?是……攸妹更惊,直接拽住了她,和她一起礼貌地作揖见礼。小武才笑了下,点头回礼又起步。 月丫扎着围裙,抱着个精美的龙凤呈祥套件,还杵那傻乐呵地合不上嘴呢!攸妹又来捏她一把,“你看看你,这几天就是白担心了吧?武大管事那么巧言能干的,肯定就没有什么事儿能难得了他呀!”边说边接下瓷件一个个摆上铺面。 月丫嘟嘴道:“哎呀!哪只这个呀?我?都担心。” 月丫还翘脚瞧着小武的背影,攸妹又过来挡了一下,“这日子啊,只有这一天,过去了就是明天了。我宁可花这一天,想着他什么都安康,也不要去瞎担心。这瞎担心啊不能让你拥有他的,但是放下心来甘愿祝福他,他就真的会一切都好的。” “你当然这样说了,花警官从早到晚眼睛里只有你,我行吗?根本什么都没有,这见着个正脸的机会,都是稀奇了。”月丫更噘嘴了,小眼神也更飘去了。 “所以我知道啊,他的好!哪一个女孩子他都配得上,可我……”攸妹又妄自菲薄了,月丫赶紧打断:“哎呀你,又说什么呢?不行跟我学的啊,你要身在福中就赶紧享福去,不许瞎想。快快快这个这个。” 两人忙活起来了,期儿还真的站在那闲着没事,就是瞥他一瞥。 小武真的来到身前,都没见礼,只说:“你站在我家门口等他?这总有点说不过去吧!”又一愣,哎呀我好像不是想说这个,“哎算了算了,这个我也不怪你。都和你道过别了,下次不许往这站。” 期儿憋不住,终于笑了,还不说话,就是真的从门廊向前了两步走,还算听话。 小武点点头,就准备去叫门了。期儿却抬手抓住了他衣袖,一扯。小武一愣,回身瞧她。又听到不远处,啪叽哗啦的一通,猛地传来。小武一惊,瞥了眼,是《陶南瓷件》。也不知他是想起来什么了,还是看了眼牌匾。总之这边的两个小人,可真是忙的翻了天喽! 小武挑眉瞟她,期儿可都不管,径自撸了下他的袖子。小武一啧,甩开她手,竟还抬眼瞥了下警察所二楼窗格。 对,就是展长松在办公室,闲来无事偏要开窗瞧瞧,谁让邸盟在门口又遇见他那会,非撂下一句,“你一天单挑一个,还上药擦伤的。我就是要进去看看,武乐书他一晚上挑了所有能人,他是怎么游荡回来的?” 当然了,展长松一声“滚!”喝得邸盟溜溜没影了。可他还是不信,一晚上单挑所有人?这是什么概念啊!也就是你这种痞子才能搞出这么疯狂的事!我就偏不信,见着他武乐书伤痕累累的我都不信。 可他刚一开窗就瞧见一个妙妆红颜姗姗走来,定格在窗框中,只一副温期可人。展长松竟笑了下,又一想:能守在这的?那一定也是奔着……哎?花独秀!天呢! 展长松一溜烟跑去邸盟屋抓他进来瞧瞧,“你快看看这是谁?就一定得是花独秀!看见没?这副模子!难怪这谣言更沸,都要把武乐书蒸熟了啊!哎你看着没?今儿啊花独秀就敢找上门来了耶,我看着武乐书当凶手是没那两把刷子,这桃花运可是哐哐撞南墙一样啊!哎?可人家就是郎才女貌的事儿嘛,这帮子人可真是瞎躁哄什么呀?惹的骆……” “够了!”邸盟一喝打住了他,可声音有必要低沉成这样吗?他还撂下话又想走,展长松一蒙,问他:“你干什么?哪去?不是你要来瞧的吗?来了就喊?喊完就走?那别再进来,关门。” “我?”邸盟被他问的清醒点了,是啊,这么多年都不打扰她,忍不了这么一会吗?她只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不就该是满足的吗?“谢谢。”邸盟不仅停步了,还回来致谢。展长松更蒙,突着眼珠打量他。可邸盟只想,谢谢你给我一个可以悄悄看看她的机会,够了。 小武这一瞥,三人六六相视而过,都好尴尬。展长松直接躲墙后闪了下脑瓜,邸盟埋下头去,恨不得一拳打碎门牙。小武也气了,直接嚷:“你干什么?” 期儿愣了下又一笑,你还会凶人的呢!“嗯!拿了这个给你,那你自己来吧!” 小武瞟了眼,红花油?小武没接可又心软下来,直说:“实际上我打赌不单是为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你不要放心上……” 吱嘎一声,少爷从后门脑袋比身子还先出来,他听到小武喊了,直接冲出来的。然后……几人都好愣…… 小武心惊,赶紧想了下,我刚刚没说什么吧?期儿还打量一下,这身装扮?看来得是少主子了,哎?那他为什么不见礼呢?小武还没想完呢嘛,反射弧忽快忽慢的。 展长松一副看戏相,“正主来了!哦不对,少主子来了!哎?你说,武乐书这么得宠,不会直接许了他俩吧?”邸盟还没抬头,心里想的竟是,我跟他道过谢了,再道个喜?也行啊!行的。 可少爷却好个尴尬,把踩到门牙的一声“小武哥!”硬是咽了回去。“……那个我路过!”少爷搅了搅舌头这样说,又立马觉得不对。小武都听出来了,更不看他,哼你就是以为我在…… 少爷呵地一笑,咽下口水,又说:“哎不是,那个?我进去!”哎?你?小武真想叫住他,哎那我呢? 第273章 开诚布公 嗯!是的!少爷也不太好进去啊!可算追他过来的心儿灵儿,一拥都挤进后门来。少爷真是好臂力、好腰力、好底盘、好体力啊,才真的进去了,还哪个都没伤着。 小武看他真进去了,急得直接抓了花独秀来说:“你看到了,我现在好好的,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别惦记了,去过你想要的日子吧,嗯!” “哎?怎么什么都没说啊?这个主子怎么当的?”展长松越碎叨越靠前,竟都踮起脚尖来。邸盟也抬头巴望了,期儿会怎么答呢? 期儿一笑也碎叨:“我想要过的日子还不是你说的算吗?”邸盟冷了,“窗户风大,我先回了。”展长松一愣,“不是,这正是节骨眼的时候,你走什么?真没情趣!都说到现在连个女的都没看上过一个啊,你呀一点都不懂!学学嘛那就。” “你是武大管事,我就还是独秀一支,谁都不敢动我,我也没什么可惦心的呀。倒是你,打了一夜,都到卯时了!我怎么能不急着过来看看呢!哦对,孙掌柜还夸你只几个时辰就挣了足足五个《花满园》”,话落期儿还撇撇嘴,一副你比我还是摇钱树的小样子。 小武挑起眉头问她:“只这个?” 期儿撇嘴摇头,“当然不了,他让我捎话来问您一句,能不能通融几日?各家都……” “不能。”小武回绝:“回去告诉他……算了,就是你,少给他当指使。我回了,这个门!你别再来啊!” 期儿干脆吐起舌头,一副谁稀罕的样子,抱手走了。却正撞见邸大警官带队巡街,这一队浩瀚,让期儿瞧见,真的心花怒放,太帅了吧。 她向前跑了几步,又一下停住。怎么看自己这么傻呢,这个花裙子哪配得上制服啊。期儿赶紧憋住笑,贴墙边等着瞧。 果真,都没眨眼的工夫,盟哥哥出来了!哈哈,哦不,不能笑,你看盟哥哥那么严肃,那么酷!邸盟的确没看她,花冷也只是打了个飞眼。期儿还摆手叫他快走,别耽误正事。 她也起身跟在后面,假作闲适的样子。经过《陶南瓷件》的时候,期儿好像听到里面有哭声。嗯对呀,邸盟经过的时候,还扭头望了一下呢!期儿可不止,看了下匾额,美滋滋一笑,直接进去了。 然后当然就是小武被严刑逼供了一大天,把孩子委屈的都快哭了,还直摇头呢!“少爷!你可别冲动啊!这可万万使不得!” “不是,怎么的?还就不行啊!她都是你的人了,我就直接娶回来!怎么就不行?这位份我也听你的,你想咋办就咋办!我看她那个样子,根本都不在乎这些,冲的就是你这个人。”少爷一下拍板的样子。灵儿可都听明白了,乖乖点头。 心儿还挤上脑瓜去问:“哎?你?还没告诉我,她是怎么得手无花劫的呀?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这份剂量都能摆弄地那么好的呢!哎到底是不是她呀?” 小武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的,委屈在桌角,饭都吃不下了。好像白奔着这一天使劲了,打算的什么都泡汤了。可小武也不敢扬声,要是让少爷知道自己是怎么为了他救了期儿顺带得罪了一帮子人为独邸盟捞得美人归的,那少爷可真是!掀了《警察所》也不会比《花满园》多费多少力气。 “少爷!”小武呵呵一笑,讨饶道:“咱能不能换个话题啊?那?实在不行,一会开完会,我带你去航港玩,这个天去看大河,特别舒畅!你想想!” “哎这主意好啊,你说的啊!可不许过了午时就赶我回来。我也要去头船上翻几个跟头,在船头上大喊几声!哎心儿灵儿你俩就别去了,吃过饭就回去歇着吧!我和小武哥策马扬鞭,出去耍耍。”少爷吩咐完,几人还都算安心,也就遂了他了。 可两人一起迈出门,少爷还忍不住问:“哎小武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挣了三倍市价回来的呀?” 跟在后头的阿成都憋不住笑,少爷对小武哥这两天在《花满园》的一动一息都好奇的很。阿成也是跑回来,刚把门回禀:“少爷!小武哥!人都到齐了,就是谁都急得不行,我怎么说大家都担心你,就等着你快点到场呢!” 少爷呛了下鼻子,“那有什么办法?他自己个儿规定的啊,还非要到午时才能出门!不过!阿成,我今天不用早回来,还可以去航港玩呢!哎?你别跟着啊!” “我?”阿成一愣,小声嘀咕:“就跟着。” 所以就一直跟着了,少爷还在那问呢,“不是,我这脑子都转了多少圈了!这利滚利的我都算进去了,它怎么也到不了三倍啊!这要是《花满园》这么能挣钱,一早让我知道了,那我……也不能要它呀!可是哥,你是怎么办到的呀?” 小武就昂首阔步地走着,还真不是有个哥样儿,而是……他心里真的慌啊!“那?我要是告诉你实话,你能……” “哎!不能。我就要……”少爷一口否决,又深情告白:“航港!我想死你了!”回身搭脑瓜在小武肩头,咬牙晃脑,“跟定你。” 小武耸肩躲了下,少爷一愣,他乖怯地说:“少爷!回少爷,我赌了!” “什么?”少爷一惊,“你再说一遍!” 阿成也上前来听,小武顿顿道:“我脱衣服给人家看了”。 阿成都蒙,少爷险些撅过去,小武扯了他下,赶紧解释:“但?但是要打赢我,才行。而且,每次我都卸了力道,只一件。” “哦!”少爷恍然大悟,阿成一步到两人中间,扶了下少爷。小武怯怯松了松手,等着挨训。可?这是大街上啊!算了,又不是没在大街上骂过。我忍了。可你认不认呢? 小武盯着他看,少爷舔了下门牙,又嗤之以鼻道:“所以,你是不止开赌了,还肯定做庄了?” 第274章 手足情深 小武乖乖点头,少爷吼他:“关键是你有没有让他们?” 小武一愣,“我?”少爷心知肚明,不让?怎么下注! 小武赶紧说下去:“没有的,没有,没。”少爷一惊?当真? “有——”小武拉起长音,少爷挑眉看他,有什么啊? “的有!”小武一字一顿,少爷还是听明白了,找打! 少爷又喝:“阿成!按住他,爷要赏他三十鞭子——”是啊,这家里的规矩,还得是少爷掌刑。 小武后错一步,又点地飞起,越过他俩,跑前面去了,还回头撒娇:“少爷您的话可是驷马难追啊,这一句会要了小武命的,求您收回成命饶了小的吧!” “阿成,堵他!”少爷咬牙凶道,话不落就起跑,阿成也是紧忙活。 奈何这两个哥哥,今天就是耍的欢。不管是大街小巷,左邻右舍,店面铺子,竟都可劲耍了去。惹的阿成紧跟在后面安抚,“哎呀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啊!一赔二,一赔二!您拢账您拢,送到黎宅去,我什么时辰都认。哎哎?您别急别急,跟我说,我赔我赔……” 可这还没止住众人的惊叹呢?“哎那不是武大管事吗?”“哎对呀,那还是穆大少爷呢!”“他就是前几天犯事,让人穆家下放成个看门狗了!”“你什么眼神?看门的能穿得起这身?”“哎你看你看,他还真敢跟穆大少爷动手呢!”“这么大打出手,是闹掰成什么样儿了呀!” 阿成张嘴就来,“不是不是都不是,就两个哥哥耍着玩呢!”阿成又瞧一眼,心里美得欢,看来这句解释啊,我得常挂在嘴边,“哎哎我来了我搭把手,多少钱?哎行行行,我赔您双倍,您别气别气,这一摊子我包了,您送黎宅去,哎不谢不谢,您辛苦……” 这两个小子,还真是耍的过瘾!好久没打了,不说。最关键是跑宅子外面来动手,可是有史以来头一回啊,天高地阔耍的开!更爽的是,晚上回去,一准挨批,惨的是一个比一个。可他俩还笑的欢,更是哪个都穷追不舍。 说来你别不信,小武第一次领队回航,也相当壮观。 可他都不管,一回来还是跑到《德义堂》门口跪着来了。 少爷是真的急啊,“喂!你说你冤不冤啊?一回来就罚自己?这又跪了两个时辰了,你干嘛呀?” 小武只低头听着,少爷服了,顺着他的路子问:“你真的赌了?” 小武点头。少爷气得直接踢他一脚,小武一颤又挺直。可谁舍得你刚一回来赏你一通鞭子?“好。我替你去求爹。可你要告诉我,你从来都没赌过你就敢上桌押一艘船?他到底是谁?你居然这么信他?” 小武终于抬头,“不是啊少爷,我看了他们是怎么赌的,不,不难。” “你还敢狡辩?”少爷都想踹他了,可又忍住,一脚踢飞个石子,才反应过来,“不是,我问的是这个吗?我问你,他是谁?他宁可输一艘这么豪华的帆船给你?那肯定是等着钓大鱼呢!你还真能信他?想要办个什么船厂,跟他合作?想都别想!” 小武又低下头去嘟囔:“都是生意人啊,买卖有的谈,他自然愿意。再者愿赌服输,开局之前就说好了的。” 少爷又伸巴掌,小武扭过头去躲了下,又补充:“回少爷,就是个道上的朋友。船厂若能做起来,他有利可图自然愿意出手。可我也想着呢,要快点在技术上成长起来,他插手不了几天。” “真的?”少爷问。小武点头答:“嗯嗯,再者想办船厂一直都是阿宁哥的愿望,我觉得也能实现,才上去招惹他们的。少爷,这生意真的十之八九了,就差老爷首肯。黎叔也去调查他了,定夺下来也指日可待。可我还想服了规矩,才能服众,有这几天?够了!” 少爷呛他:“够你个头?谁敢!我告诉你啊,不许再罚自己。听到没?” 小武点头,又仰脸为难地说:“那?少爷!你能不能别再踢我啊?都要出去办差了,这总觉得……” 少爷爽快的很,“好啊!我一言为定,你也一样。起来!” 小武一蹿就飞到《清香园》楼上,一手推开门,另一手像是拉票要掌声似的高高扬起舞动,可腰身还紧靠门框不进去。惹的哥几个一下大呼小叫的,靠边坐的小里小景直接跑上来瞧他,亭子也动了身,皓子也跟上。 小武赶紧摆手嘘声,叫大家安分点啊,少爷还没到呢!果真少爷一跃再跃飞扑而来就是一脚,踢得都坐好的一个个又有惊得起身的,也有憋不住噗嗤就笑的。 “哎呀!”小武翘嚎一声,你?故意的! “进呀!”少爷却还抬脚,嗯!怎么样? 小武更瘫靠门框一下,高扬的手收回来,拍了拍屁股,一瘸一拐地进门。 众人都惊,怎么伤成这样?都看向少爷。少爷可真冤,咬着牙赶他快点。 小武就不。可一到阿宁哥眼皮子底下,小武一下颠哒过去,“哥您上座!”徐宁不说话,只拿眼神敲打他,手上倒是快,一把抓来验了下脉象,才甩他副位上去。 少爷来到主位就坐下,当家做主非他莫属。阿成也屁颠到堂下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同样冲阿宁哥呵呵一笑,哥都不说话,只示意他坐好。阿成入座,他这一列紧挨着座次的是谢宜欢、罗闻、田亭风、顾新里,徐宁这列就是倪坚、崔西华、叶东皓、商景城。 小武坐下就开口:“好。都到了啊!今年接下来的部署呢……哎阿欢你和小景一起过来?” 阿欢立马答:“没事的小武哥,黎叔正好转到庄子上,还和老爷一起呢!我报好了账目,也就过来瞧你一眼。” “这有什么好瞧的呀?穿的整整齐齐的”,少爷一开口,好大的酸味儿啊,“再者你都看到了吧,是吧阿欢,我爹做事到如今还兢兢业业啊!我却天天只能午时才出门!不是,这谁定的规矩呀?” 第275章 长久如斯 少爷这委屈还不打一处来呢,小武刚还觉得,什么样儿的你没见着过啊?这会儿你单挑这个理儿!都让你打了一路了。可一想到只午时一个时辰才能让少爷放放风,这个规矩?我也没太强人所难吧? 小武揉搓着鼻头抿住嘴巴,又忽地嘿嘿一笑,“少爷!这规矩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啊,而且我们还要万众一心执行下去呢,等我回航再寸步不离地跟定您就……”这个葛汗青只能留到我回来再办他,少爷可要耐得住啊! 可少爷直接嚷:“我不要,我不等。”就一个葛汗青,若不是有心儿在,我今天就灭了他。但要真拖到小武哥回航就不行了,哥办事要顾及我,总是碍于情面。一个航期,够了。 “少爷!”小武和阿成异口同声。众人都惊,怎么两人来了就吵呢!刚刚好似久别重逢的喜乐一下子不见,谁都紧张起来。 少爷更耍赖:“喊我干嘛?你以为三十鞭子你躲得过呀?你有那个能耐就干脆在这儿脱了衣服给大家看啊,一件一件来呀!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今天我不收拾你啊,等你回来的!”避重就轻,先让他安心出航,他一走,谁也拦不住我。 少爷还在生这份气呀!小武羞臊的很,又一声叹息,认了。我这一通操作说不定得让这各个宅子吐槽成什么样儿呢,依旧一走了之,我管他们呢。可你们这一个个什么脸儿啊? 对呀大家就是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嘛,又是挨鞭子,又是脱衣服,又是《花满园》的,一时还构画不出脉络来。可小武提了下嗓子,凶了下眼神,小人们都懂得了,肯定是…… 小武眯着的眼睛一下瞥了阿宁哥一眼,又讨巧道:“还说回来呢?这不还没走呢吗?哎阿宁哥,你今年要不要送我去呀!”小武歪头够扯一下,神似期待的很。 徐宁紧了下眉眼,没好气地只说:“休想,我年年都不送你。” 少爷真好奇了,“哎阿宁哥,那你就能忍住不担心小武哥吗?他第一次走的那年才十六岁,还是一个人领队,你都没去送。”又够扯小武肩头,拿扇子敲了下才说:“所以今年肯定不会送的啊,你想什么呢你?” 小武扫了下阿宁哥,一脸后会有期的样子,却突然直起腰来,还干脆站起来重复:“少爷今年也不会送吗?真的?” 这一句说完,小武得逞的很,你自己说的啊!少爷又想了一下,我刚说什么了?更是气得拿扇子敲他脑瓜,“我说什么了我?你会不会听话?我说的那是我吗?” 小武躲躲跳跳,可还一口咬定,求他:“少爷,别去送了,好不好?” 少爷才不认,竟是徐宁开口:“少爷,小武的担心很有必要,出航人多眼杂,真的怕有意外。” “那么多人,挨家都去,多少双眼睛呢?还有意外!那歹人也真就是不要命了,才敢干这么一回,后会无期的他,谁干呢?”少爷才不服,一扇子怼的小武就座了,他还站着顶住他心口咬牙问。 这也是小武最怕的,对付他?宁可毁了一个赵邑!那要是对付少爷呢?他不敢想了,只一笑接着求饶:“少爷!歹人怎么想的,小武不知道。但我怎么想的,你一定知道!啊!” 少爷服软下来,嘟嘴坐下,谁都不理。 小武瞥他一眼,正了正身子,等了他一等,才说:“年初的部署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几日阿成搜罗到各宅子的信息,特别是不止固根本还敢向外伸张的,大家都要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也更要在自己的产品上下功夫、谋精进,能帮助老百姓哪怕只在一个点上克服久来的遗弊,也是多么令人欣喜呢!所以……” 众人都听得入神,小武却突然停住,原来是班勒飞身而至。每一年宅会他都来,只不过今年急切了些,直奔小武还没等坐在主案上就先抓了手去。 小武停下,耐心地等他,也不知道楚九到底保留了几分?不会全盘托出吧!少爷起身来,一脸期切,低头瞅抬头看地等着。可班勒怎么还不说话,又一跳下来,抓了另一只手去。 真有事吗?徐宁也急了,这个家伙要是有意瞒我?大家都等的辛苦,班勒却蒙:“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大家都松一口气,小武又嗔怪:“你想我有什么事啊?” 班勒更蒙:“不是,可楚九说,你跟葛汗青打了大半夜啊!那招招致命啊,你怎么还……” 众人都后怕的很,少爷更是抖着扇子,舍不得敲他。阿成连看小武哥一眼,都心虚的不行。小武还狡辩:“所以呀,你还凶什么?你把九儿怎么了?” 小武眼睛一眯,班勒也服软,“我?我没……没怎么他呀!就是让他搬砖呢。” “啊?”这回小武蒙了,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轻易说,可你怎么作成这样?“到底怎么了?” 班勒呵呵一笑,“就是那那个里间的墙啊,它坏个窟窿,得修。我也得回去!”班勒一撇嘴,转了身。少爷都觉得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任你摆布,连个窗户连个门我都没砸。 班勒拱手挨个见了礼,到了门口还转身问:“哎对了师父,今年我送你呀?”班勒每年都自告奋勇,可小武每年都不让,今年也如故,他只得一跃而下。 祈丙却刚爬上三楼,就见着个人影掉下去了,还以为是个什么谁呢?吓得他一声惨叫就跑到门口的栏杆处好好看看,才回身扶门框念叨:“哎呀哎呀我,吓死我了,哎呀——” 什么呀?怎么了?又?所有人都瞧向他,他还吓得回不过神来一样,又是小景和小里上前扶他一把,他才问:“小武哥怎么办啊?就那个蔡蒙守着子阳院的门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祈丁一赶他走,他还爬到大门哭嚎上了。正好老爷回宅子,好一通拉扯才进得门啊,老爷就吩咐让我快来问你,到底把他怎么办?” 第276章 才知个理 小武听得云里雾里的,脱口问:“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哦这个呀,不止他”,祈丙信口开河一样,越说大家越蒙,“最先来的呀,是那个,那个肖宅的额董,董管事,对是他。带来些什么啊,什么的,反正是两盒礼物,说是昨天晚上对武大管事多有冒犯,本是初来乍到的,就请您多包涵。我没让祈丁搭理他,可气人的就是后面跟来的一家家的,还都是这么一套说辞。最夸张的就是蔡蒙了,自顾自的在那说着什么又挨了一通家法,不过瞅那样还真挺像。哎还有谁呀?嗯反正都差不多,一副歪歪扭扭的样子。我都出来了,他们还守着呢。” 少爷一听比看了场马戏还来劲儿,可地转圈,“这帮家伙,这是反应过来了呀!啊?哈哈哈,哎小武哥你说怎么办啊?都哄走吧,回去受着去。” 少爷幸灾乐祸的小样,还趴在主案上直探头,小武还真宠溺地盯着,可一撂眼,哪想让各家都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少爷好像也想到什么了,起身问:“哎祈丙,有端着姑娘送来的吗?有的话,留下。没有的,不管。” 小武一啧凶他,“礼物尽都收下,报到《聚辉房》做账,回禀说我心领了,叫各家回去吧。”少爷好没情趣地斜他一眼,天天白忙活,还这么乐呵,你呀! 所以说就是没人信啊,这武乐书在大街上跟穆凛然大打出手,这可比号外还过瘾呢。听着的各家还以为这回武乐书连个船杂都当不上了呢,除了肖进阳。 “能拿出手的也就这两箱了,带上航费,一并送去。”肖进阳嘱咐董子戴。 董子戴还不稀罕他,“你这么肯定啊?就昨晚那势头,他今天被打成什么样儿,我都不惊讶。” 夹子只笑,“快去吧,这回听我的。不多待,放下就回来。” 董子戴遂了他,乖乖去了。 可如心所愿的各家老爷听着都止不住哈哈大笑啊,不想眨眼的工夫又有人来报,说是从黎成口中证实,这武乐书只是和穆凛然过过招打着玩呢!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小武出门办差,是真的只要出了门,就是个办差的认真劲儿。从来对少爷都是恭敬有加,言听计从绝无僭越。当然了,这两人的默契,另当别论,说了你也看不出来。 可这明目张胆地龙争虎斗了这么久,居然是打了一架就握手言和的,拿谁过家家呢? 康学桂一听,直接摔了茶盏,康诗远看着杯底在地中间转圈咯吱响,还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康学桂又让他去把康昉从被窝里拽出来,可康诗远只跪下认错。 蔡泰来倒是一听着这个音儿,一下子就清醒了,跳下床来还抓紧蔡蒙的衣领来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然后他还真就再说一遍,气得蔡泰来抓了马鞭就胡乱劈砍而来,蔡蒙嗷嚎逃到院里来,蔡泰来还赤脚白衣追打不休。亏得蔡融臻赶到,喝了蔡大少爷回屋,也吩咐蔡蒙连滚带爬抬着礼物去请罪。 这姜还是老的辣呀,挨摆这一道,蔡融臻还是主持得了大局啊。可杜茂名就真气蒙了,竟是一脚踹了杜七衡栽倒,自己抄起堂上的鞭子就开抡。杜七衡一眼喝住爹爹不要动,自己竟是爬起来跪直送了肩背出去的。还好杜挽月两步就赶进来了,本想开口问真的假的?就像杜七衡本惊讶大小姐来的这么及时,可此情此景杜挽月竟直接扯过鞭子,劝爹歇下,她来。 可期儿还是弄不明白自己要怎样何去何从呢?她等了那么久才盼来的如获大赦,竟又像作茧自缚了一样。 实在是太风顶浪尖了,这个时候如果说她直接隐退,逃到一个山不见水不转的世外桃源,的确是最好不过。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就等同于她把盟哥哥一手打拼出来的好事业全毁了呢?最关键盟哥哥还什么话都没说呢,那是要我先开口吗? 期儿边走边想又摸了摸口袋,她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啊厚的流油,赎身过活干点什么都够了。可想到这里,期儿真正舍不得的居然就是邸盟保家卫国的胸怀和志气。要盟哥哥为她一个人舍下这些?如果不舍下呢?整个洛阳城会有那么一个角落能容得下我俩吗? 各家都动了,满城都沸沸扬扬的了,若是让人逮着花落谁家,还想安生度日?期儿想了一下,竟吓得小脸煞白,她可不想让盟哥哥像武大管事那样啊!若不然她这些年不是白熬了吗?还终究是害他了呀! 期儿拍了拍小胸脯,哄着自己端好姿态,《花满园》就在前面的路口了。想着,期儿就气定神若地朝它走去。原来,我还是只能回到这里。打哪起来的就打哪败落,才最稳妥。还好,现在武大管事东山再起声名远播,而我是他的人。只要他在,就没人敢动我。好。 期儿又是准时准点来到门前的,孙掌柜那个喜出望外啊,来了就好啊! 小武终于带着少爷来到航港了,少爷竟真像是许久不来一样,看着眼前的头船一下子想起了小武哥第一次领队回航。少爷当时站在人群中显眼的很,可更闪亮的居然是小武哥多带了一艘崭新的帆船回来,那个档次真让人想登上去见见世面啊。 “哈哈哈!”少爷大笑着,躲过了奔他而来的井泉和言欧几人,一路跑去一个跟头就翻到头船尾楼甲板上去了,小武只一笑追去,少爷竟拳脚相加,又来。 好美的一通拳打脚踢呐喊厮杀,渐进昏黄的落日下,两人都静默下来,枕着手臂望着天。 “今夕有彩霞啊!看来明天准是个好天气啊!”小武心满意足地叹着。 少爷却怼他:“哪天没有彩霞啊?哪天不是好天气啊?指着我明天放你走啊!想得美。” 小武还愣,那还想怎么样啊? 小欧却跑到船头来说:“对呀小武哥,少爷已经让我和泉哥带队了!你有伤在身只能在家歇着了,这个信儿全航港上的弟兄都知道啦!” 第277章 心如直水 小武差点跳起来堵他的嘴,“谁说的啊?我怎么就有伤在身啦?我好模好样打这一下午了,你看不出来啊?我伤哪了我?阿泉呢?叫他过来。” “你凶什么?跟谁置气呢?”少爷盘腿一坐,正好井泉来到,少爷吩咐:“阿泉,按照规矩,搭他的脉,验他的身,有一块擦伤你都走不了。” “我?”小武蒙了,这干嘛呀?没天理了!“少爷!这都搭几次脉啦?我再厉害也至于哪一个都能骗得过呀!再者……”回来你还让我脱个精光,那我还回来干嘛? 小武委屈地就快哭了,一下甩手过去,“给啊!你验。” 阿泉一愣,为难的不得了,小欧也闭嘴向后错着脚跟。 少爷偏不干,点头示意。阿泉颤颤地搭了手上去,真就认真地听起来。 小武哥都命悬一线过,就他知道,他可不知真就惦心成什么样儿呢,得了台阶总要听个明白。可?怎么?“少爷!小武哥生龙活虎一样啊!” 阿泉如获大赦般的呵呵傻笑,小欧也跳上来,抢过手去,又蹿到另一边,两个手都捏住,“啊哈哈,少爷!小武哥真的没事啊!” 小武还气哼哼,一副要脱我就在这脱的样子,直接扯下了外袍的衣扣,都撕坏了。少爷都心疼了,起身拦他:“你干嘛?” 小武不理他,扭过头去,伸开双臂。阿泉赶紧哄劝:“哎呀少爷我来我来。”阿泉左右钻来钻去,一会撸开这边胳膊,一会撸开那边的,“少爷你看,一点擦痕都没有,小武哥真的没事了!” 少爷点点头认了,小武只顾放下衣袖。少爷稀奇地瞧他,真气成这个样子啊?“好。那我收回成命。还?都收回。”看来这个葛汗青也不怎么样嘛,留给我来收拾他,算是便宜他了。 阿泉和小欧没全听懂少爷的话,只顾围哄小武哥,扯扯衣摆扫扫肩。小武却低头一笑,又美了。“你说说你,封舱我都没有到,够不仁义的了,还怎么可能让你俩独自带队去呢?我呀,是不会伤了自己的,赔本的买卖我向来不做,你知道的啊!” 也不知道小武是说给谁听的,反正阿泉连连点头,小欧一蹿多高,少爷直接搂过他肩头,心里却想着,回去才是下一关。 可回去的路上,两人踏马而来,却在南关森林中漫步徐行。 小武居然傻傻地问:“少爷!我是第一次晚上打这过吗?” “哪有?多少回了!一年就多少回。怎么啦?”少爷诧异地问。 小武也答不上来,自打他下定决心要把少爷留在险境而他奔赴春航的时候,他就像心里没底了一样,总是觉得这些足以伪装偷袭的地方,会像航运一样冒出意外来。一时间他自己都答不上来,到底他是在担心航运的危险还是少爷的处境。 “没什么。”小武这样答,竟又一下心口,咯噔,疼! 少爷一下勒住他的马,贴近问:“小武哥!怎么了?” 小武诡异一笑,“啊哦!吓唬你!”竟策马扬鞭直接跑了。 “哎你个小子!”就知道我这个心是悬着没放下来,你还故意吓我,你等着,少爷一喝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飞驰而过,留下南关森林独自漆黑静寂。 二月初十,果真碧空如洗风和日丽,可这些个小人还巴不得放慢速来过。都已经卯时三刻了,小武居然是睡到自然醒,少爷也没再来吵他,这一大觉补充的可真充足啊! 小武拍了拍哈欠,拎了拎腿脚,抻吧抻吧。可算熬到今儿个了,嗯?盼到这一天的吗?他分不清,竟把自己逗笑了。 这一出声,紧接着像是《予本楼》地震了一样,小武还真惊得怕了一下,就瞧见穆宅上下各个小人儿都聚了来,门槛窗台边挤出一个个小脑瓜来。 小武还是躲得要逃的架势,可一看这些个垂涎欲滴的小样儿,立马吆喝:“哎哎哎都别挤了啊,老规矩!不许进来的啊,听我喊名字。嗯等下,祈丙祈丁——” “哎!哎!有有有”,两人异口同声,蹿到前面来。小武就可劲在屋里翻腾开喽,爬床底还分左中右,站床头还得看前后,踩凳子还得先数清楚是哪个,扒桌角还好像瞧瞧有没有指纹似的认真着呢。 反正《予本楼》一下子就变成某鸟驿站了,可难的是没有收货人的信息,都要靠小武自己记来他为哪个小人到底在哪准备了什么礼物。最关键每年一走一回都不能重样儿的,他这样要求自己。 那家伙收到礼物盒不管连忙抱紧的,还是直接高举过头顶的,都忍不住尖叫蹦跳,找着个角落独享了惊喜,再拿来大家分来送去的,正经能高兴好一阵子呢! 小武可算能出屋了,就先到《养宁居》请了老爷夫人的安。又随着老爷和黎叔进了《地坤轩》,把春航所涉及到的各宅子各行业的情况,以及小武的航线规划和各港口支点可见的变数和应对,都禀明了。 少爷可是知道,最后剩下的这几个时辰,他能占用的时间本就不多。所以算了,他才不跟着干着急呢!还不得亏人家穆大少爷的宝贝儿媳妇嘛,这昨晚上刚一瞧着郎君的小眼神,立马明白。搭上小武的脉去,愣是弄出个嘴眼歪斜的样儿,更是不知道配了个什么方子,还改来改去的。 害的小武被少爷脱了穿穿了脱的,连澡就泡了四回,一层鲜嫩肉皮儿都给泡的能生剥了,还好没人舍得。哦不是,还好郎君指示男女有别呀你不知道啊?哇塞这幽怨的小眼神一袭来,刚扒开门缝的心儿立马明白了,“祈丁快点你,再换一遍水去!给,让他先涂了这个再下水。” 少爷一听美的很呀,他这个持证搓澡工,上岗二十年了,都没今儿晚上一回干的来劲。小武真的昏昏欲睡了,听到门口窸窣,端起红扑的小脸问:“还来啊?”少爷只点头。 是啊,谁让你强忍着把苦头咽下去,身体比紧绷的丝弦还硬朗,是生龙活虎的很呢,可你心血都透支成什么样儿了。再撑下去,若有战,必崩无疑。 第278章 无所事事 所以心儿配了固本节元的方子作浴包,本想再来搭脉验一下果效的,竟被郎君阻止了。心儿敲着脑瓜怪自己怎么犯晕了呢,又凭着记忆和对小武身子的了解,配了一样又一样。 怕乏力都泄出来,他再直接晕了,那就先补一下。又怕补得太大,他再流鼻血,郎君都得吓坏。掂掂捻捻也止不住心里打鼓,最后竟然连武来对小武身体的副作用,心儿也想到,一并除了,才算安心。 好一个身强体魄的小武,在心儿这里竟成了试药的好手。不过还好,哪一个方子他都逆来顺受一样取其精华。心儿看着被郎君放在榻上的小武,真的安眠如斯,竟笑了下。估计下一次若是还有为他配药的机会,心儿就不会这么慌乱了吧,大概三三两两他都能适应。 “郎君我厉害吧!”心儿瞧了眼扯着被角的少爷,一脸傲娇,学的还挺像。少爷点头回应,掖好被角又起来抱走了还夸:“媳妇儿,就是厉害!”心儿搂住他脖子又擦拭下汗水,才说:“郎君,放我下来吧。”少爷紧了紧手臂又坏笑了下,“这盈月之喜!想要?下来?上去?都是技术活啊!”心儿羞得直敲他肩头,最后又搂紧脖子,打道回府喽。 心儿蹭来又按了两下郎君鼻头,怎么还不起来啊?还真不着急呀你?累成这样!少爷一个翻身扑下她,蹭了一圈,才睁眼看看,憋着不笑,随便你想怎么样,我有的是力气! 正巧小武来叫门,欢实道:“少爷!起来了吗?”灵儿只端着洗漱物件,乖巧候着。少爷还不动,心儿斜眼瞪他,你看你敢的?少爷还坏笑,竟喊:“放下,走人。” 小武听得一愣,什么?直接撞门进来,直勾勾瞧见人俩上下有序呢!小武羞臊的很,遮遮挡挡不知往哪躲好了。灵儿大概都习惯了,真就进来放下,还笑小武一下又拽他一下。 心儿一通捶打还直接给少爷翻个面狠狠教训了一下,可少爷即使在下面也一点都不松劲儿,“媳妇儿!灵儿新婚头七夜都过了,是不是从此以后你都不会再赶我走?”心儿点头笑了,柔情似水一样缠绕他的身子…… 小武一个人守在《予本楼》,好静啊!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好像盼了又怕了很久才来到的日子,怎么一下子竟无所事事了,还?好渴啊!嗯。 小武跑去《天健榭》,不是打拳,只想喝酒。少爷找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三坛了。“你干嘛?给我。”少爷凶他。 小武答:“不想去航港这么早,可又不知道留下来干嘛。” 少爷干了一口又笑他,“你呀,早晚有一天是会明白的,单打独斗是不能过日子的。我真的在想,这次春航回来就给你成家吧!嗯对。航运就交给阿泉,这小子没问题的,是把好手。你呢,就留家里护着我吧,啊!”少爷探过头来,一脸期待。 小武还那么安静,只说:“这次回来以后,就都听少爷的。” 少爷又逗他:“你说的啊,不止花独秀啊,我还给你寻摸。” 小武笑了,怼他一下,“她可真不行,我不喜欢的。” “哎呦——啧啧啧!”少爷瞧他那个挑剔的样儿嫌弃的很,“行行行,我挑个十个八个的,你选啊!可劲选!” 小武宠溺一笑,真说不准这是谁的事了。少爷一个跟头翻到擂台上去,回身邀请他:“怎么样?身子还乏吗?” 小武抬手够扯一下,真撒娇,“上不去了!” 少爷真舍得不管,竟翻身躺下来,滋溜一口酒,又吧嗒一声,才扭头问:“你真不行啊?” 小武胳膊还软着,但一指着地就腾起,落在台央喝他:“起来”。 少爷一惊,够扯凶他:“干嘛你!” 小武竟真的拽起少爷,问他:“我教你的那三招还记得吗?” “记得呀!”少爷就嘴还硬着,整个人都巴不得松散下来,他在小武身边就愿意这样,一点力气都不花,一点心也不操,是真完美。最关键这三招,每一次出航前,小武都会拿来练他,想不记得也不行啊。 “不许记得,更不许用。”小武命令。 少爷一下腰板溜直了,“干嘛呀你?那要真要我命,怎么办?” “他敢?”小武咬牙道,又一想,每一招都够要他脑袋的了,小武倒只怕,“你不许单干,等我回来!” 少爷蹭了下鼻头,嘟嘴道:“那我要是真的很危险呢?你说这个,一点不灵。” 小武一语戳破:“他不敢。他试了我的身手,没有胜算。哪怕我身在外,对他都是威胁。关键是你不许探他,若有礼尚往来也要敬而远之,随时出入都带着小姐,他总会有个顾及。” “说起这个就头头是道!还威风凛凛的你啊!行——我知道了我明白,我听令——武大少爷!”少爷一副泼皮相,竟还见了礼。 小武一巴掌打他拳头上嗔怪:“胡闹。”嗯。那就闹吧。少爷点头一笑,随便胡闹。 可午时很快就到了,小武压根也没动几口就急着撂筷,少爷不饶他,硬是又捏了个饺子塞他嘴去,还紧盯着他。小武乖乖嚼了又赶紧说:“少爷你才要听话,不能去送。以后每天最好都不出去,若非必要,也只午时一个时辰,还要快去快回。只等我回来,嗯!” 少爷不想搭理这茬,撂了眼想了一下,无奈道:“好。我得令照做,行了吧?”少爷瞥眼看他,小武可算放心地咽了。可少爷又凑近脑瓜顽皮坏笑,“可是今儿这午时也到了,我也不能浪费机会呀!” 少爷占不尽便宜哪哪都不舒服的小样儿,小武真恨不得给他好好松松皮子再走,“你给我记住啊,你答应我了。我耗到这个时辰才走,就是拦你的,你连大门口都走不到。” 少爷一泄气就嘟嘴,干脆不理他,比当家做主的都凶,没见过你这样的。 第279章 一别一回 心儿盯着他俩傻笑,拄着下巴寻思灵儿昨天问的话。“心儿心儿你听说了吗?门口的这些人都是昨晚上跟小武哥打过架的,听说还是大打出手,衣服都撕坏了呢!”灵儿想想都后怕的很。 心儿倒只一笑,娇嗔着:“哎呀灵儿,郎君不是说过了吗?男孩子都爱打打杀杀的,你就别惊讶这个了。反正他们哭嚎成这样,肯定是知道错了,以后就是让啊他们也不敢对小武动手的啦!再者小武没事的,你都看到了,放心吧。” “可是他们说”,灵儿顿了一下,又抬头问:“有一个叫葛汗青的,小武哥和他打了大半夜呢!这个人肯定就是最危险的。” 心儿还是不惊只恨,跟这种人耗这么久,给她多少耐心都白搭。所以小武还是很让心儿佩服的,郎君说的对,为了大局什么人他都能忍。 见心儿不搭话,灵儿又进一步问:“所以,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你要去报仇的人?”心儿听得一愣,“是不是就是他要谋害相公?”心儿蒙了下,“他如此狠心要置小武哥于死地,肯定就是为了除去相公的左膀右臂,他好得手就除之而后快——” 心儿终于听明白了,她细想一下,可灵儿已经咆哮了:“是不是就是他!我记得上一次就是说他来了,你就对我和盘托出。是不是就是他来逼你动手,你才去跟他反目?是不是他?一定就是他了,就是他要害相公。对对对,那心儿,我们怎么办?我们……” 灵儿又险些晕去,心儿赶紧扶她躺下,才哄着:“你别急,有我在。”可我怎么都忘了,《花满园》是什么地方,那么个氛围了,还居然连傅云空都在,更不用说别人,他葛汗青居然敢上擂台去! 我怎么就没想到,他可能是受了五爷的令,要在那里斩杀小武呢?愿赌服输你一命呜呼去,那郎君真的危在旦夕啊!看来想要对付郎君的,绝对不止一个魔对,极有可能五爷下令是王者群起而攻之。 而魔对回城就是时机到了,小武再一走,我孤立无援,真的怕……可?也不对。魔对才是一惯独来独往,他不可能和其他王者配合,连傅云空都不行。那他这次回来到底是为干什么呢?若意在郎君,也绝对是一意孤行。若不是?那他…… 心儿想来一愣,小武敲她桌板一下,竟是要拽着少爷去承德院给几位长者见礼辞行。而后就真的叫他在《德义堂》外留步,自己真的只一笑辞别就转身离开。咬紧的牙根没有松,芊芊十指没有攥,迈开的步子没有顿,目视前方的眼眸没有模糊…… 心儿抓着郎君的胳膊,扭头看他一下。少爷只一直盯着小武的背影,熟悉!越来越熟悉,每一次他都是这样,肩头上的担子越重走的就越潇洒。可我都探了,他还一个迟疑都没有,留我在家里安然无恙,看来…… 小武又松了一口气,一跃出门跳上马就盯着少爷呵地一笑,挥手摇了摇,就大声驱马,奔了出去。祈丙关好门回来,少爷还一动没动,他是忽地想到了,那一年。 小武哥第一次领队出航,大概就像今天,少爷好担心,从栈桥回到宅子,腿都是软的。更是直接进到了阿宁哥的房里,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小武哥就带那几个人,就那么两艘船,在那大河上漂啊漂的,还越来越小,怎么看都像岌岌可危的样子。 少爷揪住阿宁哥不放,问他为什么一次航港都没去教过?问他为什么真的不去送?“他带着你的梦赴死去了!为什么你不去看一眼?”少爷一下子崩溃了。徐宁任他捶打,身体的伤大抵好了的,可心里……“我不去送他,他就得回来见我——少爷!他会回来的……”徐宁也哽咽。 没想到时隔四年,少爷又一次心如刀割,航运一定是有危险了,他才会忍心把我圈在困境里,一定是。连我都能看出阿泉是把好手,小武哥一准知道啊。他从不贪权,可要是危险?那就难说了。可?昨天?航港一切正常啊!他特意带我去看了的……那?天呢,你掩我耳目!不行,我得去看他一眼。 少爷一步迈出去,心儿竟直接跟上来,还是缠着他的胳膊。少爷一笑,眼中晶莹,“我?我忘了,走这边?哎对,走这边,来回吧。爹!娘!我回去了!我们!我俩!哎走了。” 两人起步,却越走越慢。少爷想:怎么也要出去,实在不行航港我就每天去翻一遍。心儿想:才不会放你离开,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紧你。两人的步子几乎要停下了的时候,相互瞧了眼,又都傻呵呵一笑,乐颠走起来。 小武快马加鞭,可还是会在路上遇到些赶来送行又急着讨好的高质量人士。小武只一笑或摆手,算是回礼。马儿的步子一下都没慢过,却在南关森林小武来回穿梭了三四回,每临近一边就勒马再跑回去。还好都没异样,更有人家踏马而来追着跟小武说和气话的,这个躁动法儿,小武很满意。就请了人家留步,继续赏园吧,他自己倒扬鞭而去。 所以说每每出航那架势热闹的啊,巴不得把摊位摆到航港沿边的是大有人在,还保准天不亮就开始争抢了,而今年春航估计每家的当家少爷和管事亲随也都得去一趟了,这大概也是小武不愿早出门的原因吧,路上挤得很。 而还真有一帮人安静看戏的样子不为所动啊,正是五爷。航运?留着到今天还帮你到这个地步,我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吧!热闹?他亲自躁哄的,都比这还新鲜!他不去凑,自然崽子们也休想。而令他欣慰的是,他在想,武乐书一走,大郎总会得着下手的机会,是一天,还是两天呢?超过三天的耐性,他可没有。 所以说五爷这点儿学的可比心儿差远了。 第280章 三泉聚首 少爷还在看着小武哥留给他的锦囊,这是小武最出彩的地方,因为每年每次出航送给少爷的都是锦囊,而且还是每一个袋子里的纸条都空空如也的锦囊。 少爷就也还是一样,每一个都爱不释手,巴不得捂热乎了,打开真的能有什么惊喜,可拽开袋子伸两指夹出来看看翻翻,还是空空。那他就盼着下一个!直到最后一个,锦囊袋子上写着的是“端午”,每一个节气一个。少爷就又重复了句,“你要是敢等到这时才到家,我就敢把你塞进去。” 可满心期待地打开一看,还是空空。你个小子,今年这么特别,也不知道换个手法。可少爷却想好了,还是会对每一个管事的都说,小武哥留下的锦囊到了谁手里,都够他玩转全城的了。有什么不懂的,抓紧来问,我随便扒拉一个出来,都能帮你搞定。 他噘嘴哼气了下,又小心翼翼地一个个按着顺序放好。实际上少爷是知道的,哪怕小武哥挨个抄了史记经典来,他也会一天就都打开看完的,剩下的就还是得等日子过去。这一个个空空的,正好!他心里才是满满漾漾的。 看着少爷一脸急切地回来,终于露出欣然的小脸,两个小美人可算放心了,可时间距小武离宅连半刻钟都没过去呢。 心儿撩了下发鬓想着,我是怎么了呢?心里竟也空空的?一个月之前刚嫁来的时候,我好像还是一副要大开杀戒的凶悍呢?怎么现在小武走了,我真的觉得形单影只似的护不住他了呢?哦天呢!只一个魔对露面!只一个葛汗青出手!我就真的怕了吗?才不。可? 心儿切齿般地狠狠责怪自己,你快清醒点!灵儿还是觉出哪里不对劲了,碰了碰她额头,又低头询问,心儿一笑只摇头。看来还真不一样了,现在都会有人关心我了。 “要不出去走走吧?就在怡心园,行吗?”灵儿左右这样劝。可实际上她才是最憋屈的一个呢,就这么个宅子,每个时辰能去哪里,她还要一问二验三劳心记住,千万不能误打误撞出现在老爷夫人面前。事实上她每天都是这样小心谨慎地过的,只不过今天小武哥一走,好像宅子都凭空缩小了好几圈。她也只敢说这个,是笃定二老午饭后已经休息了。 少爷和心儿一听都欢实答应了,还又是摸摸头又是抱一下的,夸着灵儿乖巧懂事,可谁都能看出来的强颜作笑,几人都当没看着。 但小武飞骥而过,一到航港要看的可不是人头攒动,而是兄弟们手底下的货有没有被谁动一动手脚的。他闪身到舰船上挨个舱查验,又叫阿成把船上的人归位集合,不是借着迎动的彩旗豪言壮语一番,反倒像是先生随堂考一样,抽验了几些人的航水常识和险难急救。如此六次,才放心地离开。 小武吩咐:“我和你打头阵,苗郡和迟御殿后。” “明白。小武哥!”阿泉回禀。 小武赞他:“春航一过,以后航运就靠你了。” 阿泉迟疑了下,小武压在他肩头上的手又拍了两下,阿泉一笑,深点下头去。两人又大步流星直奔船厂而来,阿坚和亭子早都候着呢。小欧更是蹿出来信誓旦旦,每个人都教的明明白白,个个堪比工程师的手艺活儿呢!哥几个嘻嘻笑笑地忙开了,沿边的聚集也比年关大节还新鲜又紧凑挤着玩似的。 连《骆府码头》这边的渔民今儿啊都歇下船只,光顾着瞧热闹啦!哎呀这气派!哎呦这人扎糖堆旗织彩带一样啊!有人这么说出口了,众人就都敢附和声声了。可这话到了骆衷里耳朵去,刺的他生疼直接打了个喷嚏,哼,有他们苦头吃的。他这话可没说出来,就是嘴脸让那股狠劲全都给弄拧歪了。 这怡心园本就没多大点地方,走上一圈用不了半刻钟的一半,可少爷急得很,每踱一步都像踏过时针的一格似的。心儿盯着他,心里算着离日悬高天还剩近三刻钟呢,这都够郎君跑去两个来回了,怎么样也不能松懈啊!灵儿也一点点瞄着相公,那个人众目睽睽之下都敢下那么大的狠心要夺小武哥的性命,相公现在出了宅子肯定没命。就算在家里我也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可面上大家都扯着嘴角,心儿还两手拽着裙摆跳来跳去,灵儿就鼓掌叫好:“下一个就是我了,跳格子我拿手的很。”少爷就扒在《漪澜亭》的栏杆上喂鱼,偶尔喝彩一声,却连池水的涟漪都一圈圈数过了。 忽地一下,一影而过!少爷一下抬起头来,是什么东西啊?他又回身低头看下水面,不是水里的呀。一定是天上,可那么大的影子?不像鸟啊!几乎是同时,心儿跳到最后大满贯的格子里刚要转身,天呢!他来了。心儿一颤,直接摔到了。 还叫好的灵儿和东张西望的少爷一下子都赶来扶她,心儿还颤的毛骨悚然不敢回头一样,却忽然抓住郎君的胳膊,“走。回屋去。我好冷。” 少爷一把抱起心儿,奔回《穆明楼》放在榻上,她还虚弱地脸色煞白。灵儿是直接跑去《养润堂》的,把心儿几日前服用的药汤好生熟练地熬制了一副。灵儿假托是自己养身子的药,勤婶也没深问就接着叫人收拾厨具去了。 可算端进屋来,灵儿劝着:“相公不要急,女孩子就是弱的很,心儿一准是蹦跳地厉害了,凉风入体才会冷的,喝碗热乎药汤就没事的。”少爷接过,扶心儿起来喂下她,还好生担心。灵儿瞧着她,心里又怜又气,明明伤的那么重只按时喝了两日药,肯定是没养好根本!女孩子家哪有你这个拼命法儿的呀! 少爷摩拳擦掌更急得很,抓紧心儿的手在口中哈了又哈,贴在脸上蹭了又蹭。心儿透过体温都晓得郎君担心的不行,他浑身直颤脉搏律动忽突不定,真的没底了一样。不能再吓他了,心儿一点点醒了,唤着:“水。” 第281章 提心吊胆 少爷喜极而泣一般,“哎哎有水,快快水来了!”灵儿赶紧递过温水,心儿喝了一口,就求郎君:“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可我要你看着我,才能睡着。” 少爷一愣,心口绞得好疼,“我?我看着你,你也乖乖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我和灵儿都在的。”灵儿泪眼婆娑也赶紧蹭了下就点头。 心儿一闭眼,躺下去,不一会就睡着了。她真的很累,不止累了十年的那种。 对于魔对来说,穆宅一共没有多大的地方,蹦跶几下就完了。可怎么干等不来人呢?明明穆宅正值午时,作息交替不少家丁丫鬟的都在走动,可没有一个人看到魔对打这过,就像魔对一直盯着也没有看到他想等的人飞出来一样。 还好船厂也不是很大,并且接下来的生产,任务也不是很重。阿坚和亭子有序进行就好,小武还把水产的水域和暖塘也转了个遍。 小武叮嘱:“记住,不可冒进,最多维持现状。若还有吃力,就放慢步调。更多的精力不在业绩,在安全。我一走如果就能把有心之人的操手一并带去是最好,但他若是执意在此,那你俩的担子可就重了。” 阿成劝他:“哥放心吧,我随时照应航港这片。” 亭子爽快应下:“明白。小武哥,你放心去吧。” 阿坚又说:“小武哥你既然感知到有危险,那重点就还是在你啊,这六艘船可是牵动着全城的一年啊,你才更要当心。” 小武点头,阿泉紧忙说:“阿坚哥放心,我和小欧会照顾好小武哥的。我们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可魔对自打回来还没见到心儿,心里总归是不甘心。他懂的事不多,记的事也不多,但若是心儿的,他总记着些。随便转转,竟还真就进到《地坤轩》来了。穆宅的布局和分门别类,他大都晓得了。可哪里都不感兴趣,大抵这里的书籍还熟悉些。 少爷在心儿榻前坐立不安,灵儿的小手拂过他肩头捋了下,又拍了拍劝他:“相公,心儿会没事的,小武哥也会一帆风顺的。你要不歇下吧,我看着就好。” “灵儿,你辛苦了。本就委屈的是你,还真的让你忙前跑后的。”少爷也心疼她,抓过她手攥紧又扯到嘴边亲了一下。 灵儿美的很,她才不觉得委屈,这一切做来都好容易,不难记的。她才觉得这七日脱胎换骨了一般,活的有滋有味了。就是总会紧张,好担心你们,好怕一下子醒来,什么都没抓住。灵儿就干脆就势靠下来,在后面搂住了相公。 少爷终于笑了下,两个小鬼,又扭头呢喃:“灵儿,你听话啊,不许累到自己。心儿就是这样累倒的,她太调皮,但你不许。我去小武哥的房里小憩一会,然后就来换你。心儿醒的时候,我一定在,你安心守在这里。” 灵儿转了下眼珠,“相公?你是不是要去送行啊?” 少爷又笑着起来,耐心地扶她坐好,“我当然不是,我累啦,真的,啊!要乖哦!” 少爷终于鼓起勇气,抬脚就迈大步,还一跃下楼,但真的进了《予本楼》。灵儿跑去扒着窗户缝瞧着,又心里纳闷,这么急哪里像是累了呀!我就盯住,稍有万一,我就大喊。 不想心儿嗖地从床上跳起,问:“他进去了吗?” 灵儿一惊,吓了一跳,回身答:“哦?啊!进去了。” “好。我去锁住门。你马上叫祈丁带人把窗户也锁上。”心儿吩咐,直接动身。灵儿又纳闷:“哎?你?喂!这样锁住相公行吗?”更是赶紧跟去。 少爷一进来还是先自责一下,宝贝媳妇我真的不是弃你不顾,但小武哥那我真的不能不送他,看不到他安心出航的样子,有可能我整个航期都会提心吊胆的。再说了,我还要留点精力对付那个葛大悍呢,这个你不用知道。但我保证媳妇儿,小武哥一起航我就回来,你醒来的时候我一定在。 心儿一下床还是先傲娇一下,就知道这宅子里能关住你的地方,可不是《穆明楼》喽这回,还非就得是《予本楼》!虽然不知道你进去干嘛,但现在干嘛都没用了。等我真的能问清楚他到底姓甚名谁所为何来,再回来听你说吧。或者我干脆就……不行。我对付不了他,要先探出他的弱点。 少爷进门就直奔衣柜,我当然不是去送行啦!我是去送东西的!怎么也不能空手去见这个小子吧,到了那就说你个家伙你忘了这个又忘了那个的,害我跑来一趟。可一开衣柜,他能记得的这时或那时稍微有点纪念意义的衣服,居然都不在。哎?你个小子,你是真都带去了,还是你就在这防着我呢?嘿你等着。 不想,唰地黑影一过,什么声音?少爷赶来门前的时候,已经被锁在里面了。什么?少爷心慌的很,担心的却是对面。果真有黑影飘过啊!我就说嘛你不会坐以待毙的,你等我出去的啊。少爷翻腾到窗口,可竟也一个挨着一个锁上了,哎呦厉害呀!嗯?不对呀? 少爷察觉到诡异了,这么熟悉地形又晓得他一贯作风的? 果真心儿在外面叉腰吆喝上了,“哼郎君,还说我调皮呢,就你是消停不得,肯定打算跑去航港,我就故意害你作茧自缚,你就在里面好生歇着吧。午时一过,我就进门请罪——但是现在我可要和灵儿逛园子去了,哦对了是我俩一起的嗷——” 少爷气得扶膝撑住,还扬手不服,“哎呀我天呢,我让你个小凤雏给反了窝啦,五心儿你给我等着,今天我罚你面壁到半夜,你给我回来你,你开门来——” 灵儿哆嗦一下,心儿又拽她一下,剩下祈丁还守着窗前,颤颤地说:“那个,少爷!也不全怪少奶奶的,连老爷夫人都吩咐了,今天不一般,是不能让您出去的,实在不行就,就……哦那个我就先走了,少爷!” 第282章 如泉赴壑 少爷还在屋里嗷嚎呢,哪个都不放过的样子,祈丁一溜烟都跑到两位小美人前面去开溜了。可灵儿还是怎么劝都不回《穆明楼》呢,“我是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外面的,还逛什么园子呀。你说的话相公信你,可我不信。你快点和我一起回,你这次必须歇下了。哎呀!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心儿挤出个笑脸来卖乖,又哄着她安静了,自己也佯装闲适转个圈的样子。可艳阳高照迷阵的效力还是减弱很多,要是晚上就好了。但也足够心儿瞧定,他还在。他去过哪。可他现在在哪? 没有办法时间太紧了,心儿只得故技重施,一指力道敲晕了灵儿靠上头去送她回房。心儿就赶紧追他而去,来到《地坤轩》的时候,的确惊讶。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几乎每一排书架都看过了。心儿一直跟着他的步伐向前走,往里,又进深…… 却没人。但竟然在主案上斜插着一根貌似冰糖葫芦吃剩下的竹签子,心儿细细查验从根部到尖头都无毒。可她还不动,盯着这根竹签愣神,眼眸晶莹,她不敢相信! 弟弟的确最爱吃冰糖葫芦了,每吃过一根剩下的竹签子也最是爱惜,还总说是什么神兵利器,凑够一百根就天下无敌一样。心儿最不喜欢过的冬天,硬生生被笑闹的弟弟欢腾地天天都像过年了。 心儿一捏拔它下来,仔细地端详,好生欣慰。这个?可不是冰糖葫芦的竹签,这个分量,这个表面,包括它的内里都不一般,真的是神兵利器啊!一招要害,足以致命。心儿渐渐冷静了些,可又一惊,这上面有印迹? 心儿随手拽过一张白纸,尖头为心,根部为径,转了一个扇子一样的形状。心儿吹了一下,还真就显出字迹:“姐,我回来了。” 心儿蒙了,百感交集,真的是你?心儿脚尖点地游走几步就夺窗而去,看来是真的急了。可魔对到底在哪呢? 不用担心,心儿一定能找到他。那几下踏击地面,心儿直接发出兽语召唤他现身一见。 也许你总是忍不住要问,王者的信令到底是什么呢?对,就是兽语。科学来讲,是一种次声波,人类压根听不到,通过地面贴着土层传播,有的可以传到几千以至上万千米以外的地方。而来源根本无法被辨别,五爷正是用此,号令王者独占高地。 而王者都需练会的起码是狼的一个低音频,更有甚的高音频或是其他物种都可拿捏。心儿不是最擅长的一个,但这么个宅子的范围她还是控制自如的。 果真,激动人心的见面,来了。却不是脸怼脸喜极而泣,仍是如影随形,没的现身就先飘去。心儿紧追不舍,才想起来,连衣服都没换,不过也无所谓,这种速度能看清是个人的都费了老劲了。 少爷才叫费老劲了呢,凭他对小武哥的了解,他要是敢碰坏一个《予本楼》的物件,保准挨批,“最关键这个家伙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什么又是一个批次的又是一起来的又你一个又我一个的,”少爷一个人碎叨玩,手上可也真没闲着。 没舍得奔门窗使劲,倒挖起地道来了。“哎我记着这玩意封起来的时候没这么费劲儿啊”,少爷又跪倒爬起的,脑瓜贴在地缝上抠扯,“你这个丫头,是真有主意,你等着的啊!哎对你俩。哼,郎君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啊,你就等着看,我是怎么大摇大摆走出去的我,然后我就……我先不收拾你啊,你等我回来的。” “哎呦呦呦呦——大功告成!哼,哎?这?”少爷可算打开《予本楼》二层联通一楼的小门洞了,可真的就是:这也太小了吧!“哎?哎我记着——”少爷挠头起来。是啊,你和小武为了把《穆明楼》和《予本楼》联通成个绝世城堡,连一楼都挖了地道呢!可还没等挖通呢,就被发现了,挨了罚不说,还被填死了,就这么个小门洞都给封的这么严实! 少爷才不服输,当机立断,我脱!脱了一层,下脚试试,还下不去,再脱!咳咳咳,嘿嘿当然了——最后少爷终于下去了啊!打面上左看右看,就像地上堆了一堆衣服似的啊,没别的…… 哎呦喂,谁把这个梯子也卸了呀,哎呦我的屁股啊!少爷紧忙爬扯起来揉了两下,又立马定住。他?可不是掉一堆衣服里了,而是掉一堆居家细碎里面了。那家伙啥都有!小武从小长到大,少爷买给他的任何一样东西,全在!连《予本楼》里换过的家具摆设,一茬又一茬的,都原封不动的陈列着。 少爷人挤出来,又赶紧拽?哦算了,一点点拾起一件件衣服,打着哆嗦麻溜穿上。眼睛却真的在盯着满屋子的琳琅满目,好像一点点长大的细枝末节都一下子历历在目了似的。少爷真的生怕磕碰着哪个,伸胳膊躲腿扭腰蹭屁股的,最后一提蹦了两下,可算穿好了。 少爷慢慢走来,真忍不住动动这个摆摆那个,最后还是一咬牙蹿出门去,等回来的又能装一大些了,要是还装不下你的大婚所用啊,那就把《旭曦轩》腾出来装满算了。少爷一笑,瞧了眼对面的一楼,如出一辙啊!干脆扯扯衣服拍拍尘土,我也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嘛,走人。 少爷昂首阔步了两下,可竟被自己的开门声吓得一哆嗦,赶紧四下寻摸一圈,嘿没人呀!“自己吓唬自己,我家的门,我出去怎么了!”少爷嘟囔一句,可还是灰溜溜地蹭着墙根踱步。 这一副贼相都被邸盟瞧个正着,酒足饭饱的午后就适合来展大警官的窗台边溜溜,当然了要是窗台能再大点就更好了,他估计能趴上去学个什么喵喵叫呢!可?这是你家呀?你还怕什么呀?哎对呀,今天武乐书出航,你怎么还在家呢? 第283章 方向东南 邸盟越瞧他越不对劲了,还在那范寻思呢,连展长松进来都没觉察。展长松上下打量下这个身影,哦天呢,这么闲来熟啊,我还以为我来错地方了呢! 展长松故意悄悄走到他身后,踮脚跨过他肩头往外瞧瞧,邸盟立马吓得啊啊叫,“你干什么呀你?穿着皮靴还走路没声啊?” “技高一筹啊,没办法。”展长松怼他:“谁让你开我的门比你家的还顺手?走开。我瞧瞧。” 邸盟切了声,“你来,跟你能看出什么似的。”展长松偏不信,挤上去一瞧,也蒙了,“不是,就是个穆大少爷的背影,你发什么愣啊你?” 邸盟憋住笑,就势揭穿他,“哎怎么的呀?你瞅瞅!就人家那腰臀腿前胸又后背的,哪块不值当你发个愣啊?还就以为非得像你似的呀,没事往什么《骆府码头》跑,哎我可没说宅子啊……啊——” 展长松一拳打的邸盟闭了嘴,他还凶:“不是,我那是查案子,你这是干嘛?你非法入室,你还非法……想入非非,我告诉你。你休想拐什么弯子,你今到我屋,到底是想探穆家什么?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啊,少往我身上扯。” “你别往我心口上打呀!我可不是你的心上人!我走,还不行吗?”邸盟揉着心口,龇牙咧嘴往外走,展长松还喝他:“我告诉你啊,今天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我倒要看看你背着我都藏了多少勾当!还敢说我闲话,找打。” 展长松大概是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少爷呢大概是偷摸贴墙根贴的,小脸黑一块青一块的,可挡不住爱你的人太熟悉你的身形了呀,少爷一个转身扶手贴墙正过御路街转弯处,就被徐宁盯上了。 徐宁回纸行只咳了一声,顾新里就带着一队人马从后门出去了,只留下升正洁看守库房。少爷还未穿过三复街就见到小里的队伍,什么呀带这么多人出来拦我?阿宁哥你可真行啊,你不去我还就是不能去吗? 少爷偏不干,起步就开溜,绕着大门口和纸行前后各种撺掇,所有人分几队拿他,可也没有真敢下手的呀!这祈丙一听着动静还跑出来护着呢,少爷见机推了祈丙出去,自己向南扎去。 这一通热闹别说地上的看着舒心了,就连天上看着的也惊心呢!心儿本和魔对穿梭在穆宅,可她哪有什么心思玩什么躲猫猫,最关键你把我的迷阵都给弄乱了,长这么大了怎么还乱涂乱画呢?跟他画的谁能看的着谁能看的懂似的。 可声音一飘来,心儿一个腾起就瞧清了——郎君!你这家伙你居然出来了!祈丙?难道是他放你?好哇你俩!不对,好哇你个魔对。我得赶紧带你走。绝对不能让你俩碰面。 这个担心实际上不止心儿有,傅云空也是。今儿一大清早魔对就起来了,他的睡眠很有限,精力倒旺盛的很。可他偏要见的,正是心儿。这让一脸兴致奔他而来的傅云空,很是为难。可魔对理由也充分啊,“为什么就姐没出现?”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所以傅云空真的就勉为其难地给他讲啊,还是从情窦初开讲起的。像是什么传宗接代、男欢女爱的这些都略过了,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婚论嫁嫁鸡随鸡的都讲了,连六礼都像非说不可似的挨个过了筛子。 魔对就认真地听书一样,可结论却抓得精彩:“这跟姐有关?”傅云空一字一顿地解释:“所以她现在是在一个你应当叫姐夫的人的家里做少奶奶呢!不是想见就能的。” 你确定你这种讲法魔对真能听明白吗?嗯。能听到午时就算不错了。 魔对问:“在哪?” 傅云空愣了下为难道:“东南。” 魔对终于笑了下,“我去。” 傅云空也笑了下,“好。喜欢就去吧,饿了就回来。” 心儿随即一个跟头向北翻去,抓住个顶脊就猫伏下来,食指一弹,音去又起跳。魔对得了召唤,扯嘴一笑,抬眸望去,好像心儿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好仔细,还照样学来才动起身子。 小武又绕到头船上来的时候,真的是惹得越聚越多的人群好大一通嘶喊声,“武大管事威武!”“武大管事一路顺风!”小武只一笑挥手算是恭谢,却独自一人进了船舱。这里地方不大,他的房间有限,但真的堆满了他所心爱之物。可算忙完了,他的心也算静了,竟真的栽到床上,枕上两手看着。 上下左右堆得整整齐齐的大包小罗,他笑了。却淘气地退下鞋子去,拿两脚随便够扯下一件,正好掉在他心口上,砸了一下。他紧了下眉头,还忍不住笑意。这是少爷大婚送他的那件成年礼服,每一次的此刻都是少爷来亲自给他换上,那才叫威风,他这样想。又一笑,慢慢闭上眼去,算了,等一下再换。 可少爷没的一瞬能等的工夫啦,他是藏匿在一处哪怕像个狗洞的地方,也直接钻进去了。在回身的时候,竟是向北直往,谁说我要直接向南的呀?我都说了我不会空手去的。少爷又想蹦颠又得偷摸地,赶紧寻摸,随时变换路径。终于绕过穆宅的时候,竟都浑身蹭巴的像个小乞丐啦,可还光顾急急忙忙。 再看人家葛汗青呢,可真是悠哉啊!骑大马载大货、穿高靴配新帽的,走在四个随从的最前面耀武扬威的很。要问他干什么去?这种人哪热闹往哪上,还一去就得是头牌王者的分量,今儿个他还告诉自己了呢,再怎么着也不能再伤了自己呀!惹得干爹疼惜总是儿不孝哇。 心儿临过东大街十字路口的时候,随即掰断一块瓦片弹飞进《穆氏米面行》。顾西华冲出门来,一脸慌张。这个瓦片的色泽和质地正是对面《花满园》顶脊上的,断痕清晰,是刚刚断裂的,可上面没人啊? 楚九守在《花满园》门口,瞧着华子哪不对劲,赶紧过来问询,却也无从查找。“糟了,有可能是黎师父的人,告诉我们宅上有危险!” 华子又看了眼这个断片的边角刀割一般,也许真不是对面才割下的。“那就快赶去瞧瞧,一定是有急事。”两人交待一声,就一同前去了。 第284章 杀伐决断 可这回又抢着头功似的费润竟是孤身一人跑来《真吾堂》了,五爷的确烦厌的很,他来?我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事。哎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这四郎的嘴里怎么也尽是些勾心斗角了呢?就没个我爱听的乐闻趣事了呢? 可费润还在那一通故作乖巧,说着什么打扰了清修啊雅梦呀啥的。五爷终于打断他:“说吧。谁呀?什么事?” “哎!回干爹”,费润一脸得逞,讨巧道:“您是知道的,今儿个啊是他武乐书出航的大日子,您说我们哥几个收收野心少去节外生枝,怕人说些窥探觊觎的闲话,四郎是最放在心上啦……” 五爷一听,竟直接坐起身,问:“说吧。谁去了呀?”这个还用问吗?他来,还能是说谁呀?可有时候五爷也喜好干这种挠挠痒痒的活。 “回干爹,大郎是听人说”,费润尴尬一笑,直接说:“四郎是说,是大哥独自前去。” “哦!也好。”五爷竟这样说,费润真觉得稀奇了,他葛大悍明明摆着差事办不明白,怎么干爹对他越来越好?“随他去走走吧,水运和路运本就不同,他也就是又好奇了,你别往心里去。” 五爷这样劝来,谁还敢往心里去呀!费润又吃个哑巴亏,啥也不敢说了,灰溜溜下去。 可人家蔡泰来气昂昂地来到航港沿边就挤到蔡蒙身边,狠狠打了一马鞭,惹得骏马好冤地嘶鸣一声,蔡蒙更是浑身哪都疼似的回禀:“哎呦——呦!少爷,哎我一早就跟他来的,都说好了的,就就还是那么和气,您放心。这再您这都来了的,来来来您再往前站站,一会武大管事出舱就最先看着您来送他了。” 蔡泰来没耐心听他废话,竟是一脚踹他下马,自己直接骑上他的马安抚一下,就高瞻远瞩似的抬头盯着头船。蔡蒙“哎呦!”一小声,直接从马腹下钻过去,又咬牙后边上了蔡大少爷的马上,扯出一脸的围哄来。 少爷也真是端着花猫脸进来就笑的好夸张,害的罗闻差点认不出来,“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呀?” 少爷一步就奔水盆去了,狠一通噗嗤,抓起毛巾就嚷:“还说呢?找你来的呀,快点。有我的衣服做出来的吗?找一身我换上。” 闻子一下就蹿里间去了,少爷还真大门四开就开脱,却被闻子一回身也拽里间去了。他还嚷:“哎你别在这呀!你快,再去找找,有没有小武哥能穿的衣服,我拿一件送过去。” “啊?”闻子不动又范蒙:“可是小武哥的衣服都拿走了呀,直接送到头船上去的呀。怎么还少衣服了呢?” 少爷不耐烦了,直接脱了,还咬牙凶他:“哎呀我说少了吗?我说再找一件,快去。” “哦哦那我知道,那我就放心了,可是少爷啊……”闻子还碎叨,少爷直接踹他出去。 可少爷都换好衣服出来了,闻子还没应声呢,“你到底干嘛你呢?你找没找到啊?” “不是,少爷?没有啊,没有又瘦又高的衣服啊,哪个都不合身。”闻子也急得直嚷。 少爷又怼他:“哎?我说要合身的了吗?我就说能穿就行——你快点啊。” 闻子一听,哦!这个有。顺手拿了件肥大高挑的,来交差了。“少爷你看啊,这个应当可以,大概也就是肩宽了二寸一,但下摆够长,腰身肥了二寸二,但袖子正好,就是这个颜色……” 少爷一步就接下,“哎呀好啦好了,就它。我走了啊,别说见过我啊。” 闻子更蒙了,“啊?”这么应付小武哥?我不会见得是个假的少爷吧。 嗯对。真的正好在《穆氏成衣行》一出门口,就被华子和楚九碰见了,二人一惊呼,打算开溜的少爷,只得站住,回身呵呵一笑。“怎么的呀?在这见着我稀奇呀?我拿身衣服来。正午时!不行啊?” 闻子乖的来到他身后还点头,华子却发问:“不是,少爷?小武哥昨个儿吩咐,您今儿不能出宅门啊。” 少爷真是气得更精明了,“哎不是,我就?哎好!怎么的?我不出门,可以。但你就能不去送小武哥吗?” 三人都点头,华子又补充道:“少爷,小武哥昨个吩咐了,各管事都要留守,谁都不许动。” “哎?我怎么没听着呢?”少爷真纳闷了。 几人嘿嘿一笑,闻子先说:“少爷,这是黎大总管交代的啊,昨个正事都是小武哥到场之前就安排完了的。” 华子哄笑道:“我们都是照令行事。” “哦哦——”少爷装的可算听明白的样子,又想开溜,可这回喊他的竟然是叶东皓。当然了心儿正巧飞过十字街,那她就是不可能放过《穆氏粮油行》的皓子啊,这小子又精又仔细。果真,皓子不仅带人来的,还半路就派人去大中街《穆氏钱庄》,告诉了谢宜欢。阿欢哥就直接打发商景城带人和皓子并做一队,刚行进到这,真就碰到少爷了。 可少爷哪有时间听他们说这些啊,都过去一刻钟了。少爷不乐意了,“反正我人在这呢,你们是一起把我绑回去,关上三个月,还是随我一起去送行,你们看着办。我告诉你们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想看着我一眼啊,没门了。窗户我都不理人。哼!” 这可让大家伙没了主心骨似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啊。 是啊,要说杀伐决断,谁来的最痛快,那可非五爷莫属。就像当年小四娘西去,五爷就痛下狠心,对葛虹远一行人下了手,虽筹备了一整年,但果效是真惊人。 盛怀洛见着个影儿来回禀什么差事,就起脚颠哒过去,可回来的时候竟心事重重一般。 “怎么了?”五爷眼睛没睁,可耳朵听得清楚,顺嘴一问,他竟险些跌了下,“嗯?”五爷抬眼瞧了下,他赶紧踩着小碎步回来答:“主子,大郎此去,非同小可。带了货,四箱子。眼线回禀说是哪个都至少能装下两个崽子。不知是不是您的用意?要不要拦下呢?” 第285章 一触即发 五爷坐起来,却眯上眼。“他想要了武乐书的性命,竟真的胆敢暴露至此?”五爷离位,长叹一声,又摇摇头,盛怀洛更屈了屈身子紧跟着。 “我累了。随他吧。”五爷道。盛怀洛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应下就跑去。 五爷不经意地一抬眼,好像才知道他在这似的,只一笑又严肃地下令:“叫十二狼群去,我要他的全尸。”盛怀洛好个急刹车,就忽地转身跪下哭求:“主子,您可要三思啊!” 好啊,五爷就给您三思一下。其一,他已经判断了我,还以为我对付穆宅一定要从武乐书这个头号绊脚石开始扳倒,这个我不承认也不反对,但重要的是我不喜欢被判断,而他已经一而再了。其二,在这个基础上他阻碍了我想要做的事,你想听听吗?不敢。那算了。其三,他以为我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像他爹一样吗?我任他先斩后奏,绝不可能。 可盛怀洛还在哭嚎:“主子呀,您是知道十二狼群的威力的啊!这要是全军出没,定是死伤惨重啊,出航比赶大集还热闹呢,这可如何是好啊!求您收回成命,我这就召大郎回来,任您惩处。主子啊!” “好啦。今儿这么好的天,你怎么想起来学哪门子的海株昆啊!你也不想想,大郎的命我都不顾惜,你说就那一堆里头还有哪一个名号我要先顾惜一下的吗?”五爷嗔怪一下,又认真起来真是可怕呀。 盛怀洛赶紧擦了擦眼泪,终于想到了自己个,若不是五爷提点,他都忘了自己和海株昆能有什么区别呀?跟大郎更没法比,但也是一路货色啊!盛怀洛连连应声,下去行事了。 五爷自己还在想着,十二狼群,果真厉害,斩杀葛虹远,威吓其他哥三个,绝对是首功之臣。可五爷觉得,人各有命,哪有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想做什么就去做罢了。他们和大郎应运而生,也并肩作战过,现下反目成仇,也算是殊途同归,不能不实为妙哉! 妙啊!当然妙了。魔对就这样静静跟在心儿身后,也是这样觉得的。他甚至还记得在骷里每一次心儿登台决战的气息,现在只距她几米更近地来辩验。姐还一点不累呢。 这个身形魔对也熟悉,他忍不住的时候会贴在天花板上看,把心里担心的力道都使出来,就真的不会掉下来还没人能发现。姐每次还都赢呢。 实际上他刚才也好奇了,就是在心儿斩断瓦片扔进一个店铺里去的时候,魔对停下来细细地观察。出来的这个人,他不认识啊!可是谁呢?姐居然都没看他一眼。那就一定不是什么什么来着,反正不是。 魔对就又飞起追上心儿,两人这都飞到哪来了呀?魔对四下看看,都不熟悉。但心儿却清楚的很,北面群山之中,她不想再来的——《毕罗宫》,而今天她要自己打开那面兵器墙,巴不得挨个用了,直到你能说出来:你是谁? 再见到小武时,他已经装戴整齐,只是还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光线不是很明亮,但这一身碧海蓝天般的行装还是点睛的很。可他又无暇看这些了,现在爱不释手的是一副双刀,名号鹰猎。 半臂长的刀身如鹰喙呈弧状垂突,几何刀头锋利强悍。刃口锐不可当,刀柄却可人的带了展翅护手,也就手感舒适绝不打滑。而刀身刀柄又是整体火锻打造,硬度与韧性的切磋已经到了我中有你的地步。 成型后还需要精工巧匠只一人一手,花大量的耐性来打磨,所以耐磨蚀能力超酷。这副刀的锋利保持度大概要以几辈子的历史渊源来计算了。关键是此钢材贵得荒唐,就此一块一般。又做了班家多少代的传家宝,却被班老师父直接送到小武手上了。 小武想来一笑,黑金般的刀身镜面似的闪亮了他嘴角的弧度。班勒定是一早送进来的,小武爱惜的很,平常守在城里的日子,鹰猎就物归原主一般放在班勒那。而在船上,真的就要看它的了。 小武捏着拭巾又抹了一遍,好。小武一鼓作气的样子,握住刀柄,送它回护带里。就起身佩在腰间两侧,出了船舱。 久等的沿边群众就真比彩票开奖了还心满意足似的叫喊升天,小武只点头一笑,又望了望天边,今天的风还真是可以呀,扬帆展旗都是好日子。 巴不得独舞一支好日子的当然就是陶月丫了,骗得哥哥出了门就直奔航港,到现在手里举着两个碗,都敢跟旁边敲锣打鼓的飙高音。自己却心里嗔怪,哎呀我怎么把两摞碗随走随送人了呢,真该搬来让我挨个摔了庆祝,一准比他腰鼓还好听。然后她又鸡叫般地喊:“武大管事——我在这呢!” 奇怪的就是居然没有人瞧出她哪不太正常来,可人家康诗远又最另类。他是一早就来到,却是远远地盯着头船。见小武出来了,欣慰不少。更吸睛的是他腰配双刀,因没戴着披风更显眼的很。康诗远竟笑了下,没人知道所谓何意。却又被身后熟悉的声音打扰到了—— 少爷?康诗远回头瞧,康昉打着马叫骂连连的,好像是跟杜挽月撞车了,吵起来了。康诗远赶紧过去,心里又劝,不急,还有一刻多钟呢! 可明明说不来的康大少爷比谁都还抢先似的,竟让车夫卸了马,“我告诉你啊,就你今天这技术,我回去再收拾你。”他又怼杜挽月:“去一边去,没人跟你吵!”回身还凶车夫:“你快点的,扒拉个马出来还费你腰子上的劲儿了吗?给我!我告诉你啊,你麻溜把自己套上,把这个车给我拉回去,我叫你死罪可免的,还不滚。” 他直接上马就走,杜挽月更夸张,从车里一掀帘就跳到马背上,愣是她骑着马、马架着车,那阵势比康昉雄伟多了。康诗远一看,这个比拼法,前头人堆哄成这样后面又紧追不舍的,马要惊了! 第286章 勒马沿岸 康诗远迎来和马儿错开二寸不到就飞身上去,安抚住它。可不乖的居然是康昉眼睁睁看杜挽月驾车过去了,这怎么行? 当然不行啦!康诗远又起身踏过马背、顶脊、车辕,可马已经惊了,肯本停不下来,飞蛾扑火似的越是怕前面的闹哄越往前冲,最惨的是杜挽月还不知或是不管,打马的鞭子都甩出残影了。 康诗远从车辕马蹄间穿过又躲了下鞭稍,直接飞到马背竟是坐在杜挽月前面去了。杜大小姐哪容你侵犯,但也没工夫收拾你,既然决心来见他,还是要看他平安无事才行。杜挽月半点惊讶不见,竟一下飞身而下翻着跟头进到人堆里去了。 康昉也赶到还是晚了一步,甩了马鞭过去,打的竟是杜挽月的马。康诗远刚安抚好它,它挨了打又一嘶鸣,康诗远趴在它身上拍扶了两下,见它乖了才下来找少爷。一见他又跑去杜大小姐身边喋喋不休去了,康诗远只盯着,又一愣,回头找找。哎?今天杜七衡怎么没来? 同样挨得不轻的灵儿竟然过了一刻钟自己醒过来了,还真是长本事了,可一睁眼就急得不行。但也如她所料,心儿根本不在怡心园。哎?不对呀,为什么心儿非要跑出去呢?这可是白天啊! 灵儿愣在漪澜池边,又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直冲掉下去。又急速调头直奔《予本楼》而来,果真,相公不在里面了! 大呼小叫的灵儿一下子慌了,被掏心掏肝了一样。祈丁闻声跑来,劝她别急。可开门确认,还是没有。灵儿哭嚎着跑去,歇斯底里还好像胡言乱语着什么。祈丁也慌了,赶紧追去,竟见她是奔着《养宁居》跑的,这个时辰?可使不得呀。 但拦她不下只得一并进去请罪,二老正在安歇被打扰,的确不悦,又见是她,好险雷霆大怒。还好祈丁紧跟着进来说:“老爷夫人真的不好了,少爷少奶奶都不见了。”二老都惊也忘了责怪,“那就快去找回来呀,准是去了航港的。”“哎?夫人莫急。既是去了航港还无人来报,那就是平安,大可不必忧心。” “不对!不是的。相公出了宅子就会没命的,要去找,现在就去,心儿去了我也去,都去呀,快快啊——”灵儿碎碎念还一下子就吼起来。 “你个造谣生事的劣婢,还不住口!”老爷拍案而起,气得咬牙切齿,“祈丁,你给我拉下去掌她的嘴,让她学学规矩。” 祈丁一听手臂都软了,灵儿更是要起身跑去,祈丁还想拉住她求情,又借势佯凶一喝反手按住她,还劝二老千万别着急。 夫人急着说:“哎呀祈丁你快些去找你哥,带上宅子的家丁都去,到了航港若平安无事就热热闹闹地送小武出航,不必声张啊。” 老爷也同时说:“他就是回回都去,惯了,这头一回不去,哪能圈得住他呀。我那会也是急了,心儿肯定是心疼了,祈丁你带去一声不是,叫他俩好好回来,没事的,啊!” 祈丁可算乐了,“好的老爷夫人,您二老放心,我这就去。” 祈丁压灵儿出来,劝她:“灵儿姑娘,你可别说啦快回去吧。记住啊,再不能往前院来了。”灵儿泪如雨下,却说:“你记住,带不回相公,你就不要回来。” 祈丁听得一激灵,拔腿就跑。可的确哪都没找见祈丙,哎?这人呢?不会是我哥放走少爷的吧?哎呀!我说灵儿姑娘怎么那么说呀,天呢! 可到了现在压根听不懂话的居然是骆鱼雁,明明身子需要静养,还最大的禁忌就是见面。但她可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等不到回航再来见他,万一那个时候我真的忘了他怎么办? 所以她一清早就叫人送她去码头,还以为武大管事会像每一次那样一早就出现呢。可偏都过了午时他才来,但骆鱼雁也是满足的,起码看到他,心里的艳阳就比当空照的还暖。 就是他,错不了。可还想再看的清楚一点,骆鱼雁就叫人扶她上马,她也要骑到对面去,还要站在马背上呢。这把骆为里急得呀,是怎么哄如何劝都不行,“大小姐啊您开开眼瞅瞅啊,就那人群哪有您的地呀?您这边风景是独好啊,何苦到那边去挤在嗷嚎的人堆里,听也听不着了,瞧着的呢还都是脑瓜盖啊!” 骆鱼雁可不认,“你懂什么?对面再不济看到的也是正脸啊,就这个背影我都能画出来了,还看着什么劲儿。我要过去,你快点闪开。” 还真就有人扶骆鱼雁上马了,骆为里拧歪下身子,骆鱼雁就过去了,他还在那说些骆滨江骆贤涌嘱咐的老生常谈。可人家骆衷里都拽着缰绳游荡开步子,心里只想:你再不闭嘴啊,我哪只这一套用不着你,我是处处都用不着你。 心儿来到毕罗宫外,开了宫门,魔对还东张西望,他没见姐来过这里。可心儿轻车熟路地进来,直接就打开了兵器墙,“选一个吧。”魔对竟羞得一笑,这要和我玩这些吗?可是它们都好脆弱的。 但心儿看他磨叽,更是来气,一到正事就没个主意,直接抓了齐眉棍戳他。魔对还愣,委屈地直躲,姐怎么不像少主那样,给我讲讲这都是什么啊?上来就打。可又一笑,那也打不着。 不过以心儿每次在擂台上都能斩获掳物的这身功夫来看,魔对还是要上些心思的。但一上心思竟然发现,姐的气息?可和在擂台上不一样啊!他又笑的开了些,这大概是因为对付我和对付别人不一样吧。这是傅云空每次败给他的时候,都会说的一句话。重复多了,他也记得了。 两人打了一个回合,但都只防不攻,心儿就急着问,“你是谁?为什么不乘机杀我?你不着急回去复命吗?你到底是谁?回来做什么?”这一通责问,魔对竟一个都听不明白,只感觉姐越来越激动,怎么都不像她了?可心儿还穷追急问,她太想知道了。 第287章 一如既往 这更是把阿欢急得呀,可算忙完手头活,叫来掌柜的交代一番,就夺门开跑。真就见着少爷一行人在南大街十九号的成衣行外,守这干嘛呀?阿欢上前就问:“少爷!怎么了?” 少爷还噘着嘴呢,抬眼一看,又来一个,这家伙啊!不行,非走不可。“阿欢你来的正好,就等你了。好了人齐了,都听好了啊,目标航港,你们一起护送我过去,小武哥会很高兴的。走吧。哎?走哇,走。” 少爷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迈步了,楚九跟上去了,华子拍下闻子,道:“出来吧,你也去。” 阿欢还拽了下皓子,低语道:“怎么回事啊?” 皓子为难的很,“能怎么回事啊?少爷就是要去,要不然啊就自己禁足三个月,死活不出屋。我都劝的口干舌燥的了,可也拗不过他呀!” 阿欢听了一笑,原来是怕我来了费口舌就当机立断了啊,好小子。“行啊,那就跟上。来都来了,顶多一起挨罚喽,谁让我也想看小武哥出航,气派!舒坦!” 皓子听得一笑,前面的几人都哈哈笑,少爷却狡辩:“哎?挨罚可不能算我啊,我这回非得说是被你们绑架来的呢。”他一矫情,哥几个都起哄,可步子却齐刷刷地快。 要说快那当然得是骆鱼雁的马蹄子呀,啪嗒嗒就蹿到对面人堆去。惹得严戈健赶紧躲躲给人家让个地方,哪知道骆大小姐扫了一眼根本没过去。气得严乃能都想拍她的马屁股外加大喝一声的,看她还知不知道这挨个宅子让她那一副小肚鸡肠害成什么样了,还敢高马阔步地打这过。 严戈健赶紧拦他,都数落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了呢,可严乃能还不识趣,周遭这一切都像跟他过不去一样,单就武乐书这一回他可连看一眼都不。 可一直盯着小武还好像看着自家院里的小猫小狗舔舔爪子打打滚儿似的杜大小姐,可是一眼就瞧中了骆鱼雁几日不见怎么憔悴这么多呀?刚才她还是嫌自己什么眼力见啊,怎么偏偏挑了这个地儿?左边是腰鼓声声,右边还破碗破摔,竟都敢喊什么‘武大管事看我看我’的?这帮子人真是凑热闹,也不先照镜子看看自己呀。 但人家骆大小姐骑在马上,也是一眼就挑中了杜挽月啊,哼,就你那两条腿,是怎么够扯到最前面去的呀。那也是没有我站得高看得远,我还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呢!骆鱼雁刚要叫骆衷里停下,又一想,不对呀!武大管事肯定不爱往她这看,我站这多晦的慌啊。“再往前走走。”骆大小姐吩咐。 的确又往前走了一段,这一大队人马就碰到了祈丁祈丙正在那守着阿宁哥都快哭出来了,这可真要把少爷得意坏了,大家也跟着笑。可不是嘛,祈丁带人冲出宅门,想奔纸行问去。却见小里和祈丙也是带人刚刚回来,城里城外能搜的能找的地儿寻了个遍啊都没有,这可惨了谁都急得不行啊! “喂!怎么样?找着我了吗?”少爷远远就一喝,那气势可爱的很,“我还乔装打扮易了个容啊?你们这帮子人,能不能盼着我好点啊?” 祈丙祈丁和小里真快哭了,一起跑过来,又都转圈瞧瞧。少爷笑的更美,“好了好啦啊,我不还是我嘛,更精神更帅了啊。哎?这衣服!别碰别碰啊,我有大用呢。” 阿宁瞧了眼这个阵势,只怕是怎么挡也拦不住啊,“少爷?您打我这过,我总是要拦的。” “哎!拦就免提,阿宁哥我要骑青丹去,还两刻钟都不到了,我赶得很啊!你就让我去吧,我学不来你的,一次都不行。”少爷求饶道。 这话少爷当年崩溃之时跟他说过,那会阿宁就心疼的不行,现在又咯噔一下。“可少爷?小武的担心不无道理啊!您听我善劝,还是直接回宅吧。” “当哥的说话都有道理,我懂。可当主子的说个话,就没道理吗?”少爷一下严肃起来,却不像生气了,但众人都怕,更安静了。 徐宁也惊惧了,见礼道:“少爷!容我再拦你一次:我不和你去,只等你回来,要快。” 少爷笑了,心里却想:他为了你赴死一次,为了我也一样,可我也好想能拦他一次。 当然拦都拦不住的是董子戴真的带肖进阳来了,“哎呀这种场合你来就对了,没人在意都看着谁了没看着谁,反正全是人又躁哄成这样。” 夹子哪里是怕见世面的人呢,他担心的正是你心里想做的。可一来到人堆里,董子戴还扯着肖进阳的衣角竟左右找找又翘脚看看,怎么没来呢?那么爱专场的人物。 这回换肖进阳拽他一下,“行了啊!往哪瞧呢,人家看的都是这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找什么啊!但我告诉你啊,我现在这个身子骨只能是有人寸步不离地照顾,就这场合错一下眼珠我不是被拐了就是被踩成肉泥了啊!你自己看着办。” 袋子呵呵傻笑,“我知道我知道的,这都多少人嘱咐我了我记着呢,寸步不离,啊!” 魔对和心儿在恐殿大打出手了好一阵,竟有些怕了。是啊,距上一次心儿全力以赴过去还不足五日,她又能生龙活虎越战越勇了。可魔对还是问什么都不说话,心儿连他俩小时候过家家说过的话都重复遍了,就是魔对还是不应呢?气得心儿真的下狠手逼他,可他还不费吹灰之力似的只是闪躲。 但魔对也觉出来了,姐跟在炼郎骷的擂台上不一样!力道大了好些不说,这个劲头也不对呀。还总说话,姐以前打架一言不发的,多好。最关键我还听不懂,真不记得。魔对还能长叹一声,是真觉得没意思了。 心儿才叫真觉得有意思呢,我狠拼成这样,你居然还能大喘气厌烦,真是多大了也是一个脾性。当姐的就不该想着给你弄个什么惊喜呀意外的,哼。 魔对一看更干脆,直接起飞奔着炼郎骷南去了。这家伙把心儿急得呀,直接摔了手里的方天戟,起身追去。任着恐殿真像是被谁刚打劫过似的,一地狼藉,还好就一个敢出声的兵器也啪地就躺地上了。 恐殿这个热闹劲儿,真该有谁来瞧瞧就好了,都好比是航港沿边的大集大市一样值得了啊!可魔对到底为什么离开呢?心儿怕得很,急着追上他再问个究竟。 但如果热闹能吸引魔对,那真成了是在讲笑话啦。 第288章 相见甚欢 而小武还置身在一堆热闹的正中央背手肃立只看天,还剩一刻钟。天空很美,算是馈赠吧,但小武还真的高兴不起来。倒不至于怅然若失,就是还放心不下。你看,最远处的那片天,就是水天交接的地方,那个色泽?真的是愈涂愈浓,还是有雷雨的预兆呢?那这城里的天? 他还盯着,更搭手在额头上挡了下,又再瞧一瞧。人群中就有学他的,还有更夸张翘脚巴望、干脆蹦两下的都有。守着一堆热闹,小武又愣愣地给水手船员们让了让搬东西的路子,还不放手下来。 却突然好熟悉的声音?百米?有余。不,更近了,朝这边来了?是?阿宁哥!天呢…… 小武一下甩手刚要奔出去,少爷却已经在人影中一闪而过还不停步。只一晃的鹤立鸡群,就让小武好生鲜活地笑起来,你个小子!敢偷青丹! 小武故作凶相,立定尾楼甲板,只等他前来谢罪。可少爷一瞧到他扭捏的那个样子,你就装吧你,啊!踏着一声声高音伴奏的满场嗨,少爷驾着青丹飞驰而过,得逞的很。 连临近头船都不见减速,少爷还两脚踏马,横冲直撞的势头,就像压根没瞧见小武似的。小武蒙了又惊又怪,你干嘛来了你,等着的有你好看。 就在少爷眼看着要擦肩而过的瞬间,小武脚下用力腾起身子转了一周落上马背,才叫圆满。可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真想捏住他,严加审讯,把我的话记到哪去了! 少爷才不容他,跳到后面去干嘛,少爷一不爱让他搂着,二也生怕被拿捏。这个家伙,平时巴不得多会哄人,可一来真格的也真下手,就单说那夺命三招我挨了多少打呀! 少爷见他落座赶紧屁股一蹭,手上甩高勒马的缰绳,小武急着接来,他却绕着马腹也转了一周,眼睁睁坐到小武身后去了,还直接就抱住,大喊一声“驾——” “哎?你去哪呀——”小武惊呼,少爷只笑,转转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看的吗?休想。几乎海边的众人也是这么呼喊的,怎么刚来就走了,这航港里头有什么瞧的呀?哎还别说啊,有可能真有好东西呢,比这舰船还好看的哩。 连跟过来的穆家各位管事都想知道了,少爷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不知道啊,没人问啊,不就是来看小武哥的吗? 已经午时三刻了,青丹带着两人把小武刚才转过的又好生轻快地转了一圈。少爷真的纳闷,怎么和昨天一样,没有异样呢?“哎!慢点,走那么快干嘛?你不知道把我急得都……哎呀你慢点。” 小武总觉得少爷是来查他的,就明明没什么可查啊!却一下乖怯的很,“少爷!都和你说了的,不用过来送的,你还干着急,瞧把青丹累的。” 小武就差摸摸马鬃,替它擦擦汗了,又真的忍不住想下来看看少爷的正脸。少爷却不许,哪有什么汗水,“你少来,放慢速度,我要再转一圈。”小武还是愣住,又只得照令行事,动了动缰绳。 真的又转了一圈,还是没什么肉眼可见的疑点,少爷不语,心想到底在哪瞒我?船?在船上!他要把危险带走,少爷一下吼了,“船——我挨个都要查,哪个船舱我都要验,快!” 小武也真急了,都没敢搭话,直接策马过去。少爷怎么了呢?难道……是阿宁哥说了什么吗?不可能啊!可?众人还都干等着,竟见二人到岸边,又是巡查舰船,不觉都赞叹人家穆宅能坐拥全城的绣球真的是主仆同心还同舟共济呀。 可阿欢几人把住人群的这头,还是不敢妄动,今天少爷好生奇怪,小武哥都拿他不下,那他到底在找什么呀?不会是找少奶奶吧?可少爷刚还说,‘我媳妇儿藏起来没人找得着啊!你以为她不在园子就是不在宅子啊,兴许我开溜的小猫洞她也窜了呢!’ 可心儿正追着魔对一路向南,竟几次狠扑都无法超越,真是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去,又到底在找什么?心儿不敢左右张望,可也晓得,往前就进城了,再往前就到航港了,郎君一定在那。难道五爷给他的命令里仍是没有我吗?可?不行,再追。 实际上魔对只是怕心儿累了,拼得那么狠,居然是为了打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怎么你了呢?魔对想来又一笑,速度更慢了些,还直接回头瞧她,哇!过来?咦?过去了。这么快! 魔对又笑的美了,还以为心儿又是为在前面带他去炼郎骷呢!可魔对记得的呀,刚回来那夜就去找了呢,虽说没进去,但一准在那。魔对想来又飞去,还非超过了才行,就要自己找到。 少爷这回真的认了,怎么就是没有呢?什么都没找到。可一看小武就觉得眼气,他心里明明知道,就是不告诉我,哼。 “少爷?您到底是要找什么呀?”小武怯怯地顿顿地问,又自告奋勇:“那那您告诉我一声,我这熟得很,找来的一定快。哦不是,我是说这种藏东西的地方,我找的一准熟,哎呀不是,那个您……” “什么呀?你的老地方?还到处都是啊”,少爷一脸嗔怪,可也真不是来跟他吵架的呀,小武还挠头呢,少爷一下俏皮过来,求哄着:“小武哥!我问你啊,你要老实回答我才行。”小武连忙点头,乖得很。 少爷问出来:“那?你可不可以不走?”小武蒙了,什么意思啊?“那?就?哎呀这次春航你不要走嘛,阿泉那小子可以的,这帮子人没问题的。为什么你非要去呢?我要真有危险怎么办?还找什么?我担心你!” 小武一听明白了,原来少爷早就探他了,可这个话他居然没搭理,真是的当时这脑子想什么去了?可看着少爷真委屈又烦厌的样子,小武真的为难,眨眨眼睛只敢顿顿道:“少爷!那个,我?你知道的,我真的很难做的。” 第289章 紧逼不舍 少爷蒙了,什么意思啊?小武赶紧说:“少爷您看到的,葛大少爷的用意我只敢跪着道来,若是再往下挖,那五爷到底是何居心,小武真的无从得知,每一次都看不出他有破绽。那肯定就不能只用看的了,我若留在城里必要首当其冲,可有小姐在,我?而最关键的还是老爷,你们二人的婚约五爷只登门一次,老爷就欣然答应了。这其中的原委?我又偏偏不在场。唉,到底要怎么试探五爷?我真的摸不着深浅啊!连黎叔都只是看透不说透,那我?” “你是因为这个?”少爷细细听来,也知其中艰难,但小武哥从不在危难面前瞻前顾后的呀。但他还一口咬定,点了下头。少爷盯着他局促的小样子,好吧,放过你。反正这里没有,船上也没有,外面的大风大浪我可管不着。 少爷浅笑一下,径自走去,小武还谨慎地又盯住他。少爷在青丹身下取出包裹,扯开一看,竟是细软之物。小武心想,少爷又是干嘛啊? 哪想他屁颠跑来,就直接给小武穿上,原本特应景的碧空蓝现在硬是被闪电紫包上了。小武还伸着胳膊配合,可也忍不住念叨:“少爷?这紫袍都不是件外袍!” 少爷一啧,又上手抻吧两下,“哎呀你,手拿开。这里衣套外袍,不行吗?好看着呢!” 沿边的众人真就以为是谁把戏台子架到航港上来了呢,那家伙这个开场给足了吆喝劲儿可嗓子叫好。 严乃能这回都盯上去了,估计还觉得精彩呢。康诗远瞧着面露欣慰,就知道你俩啊是可着全城耍。蔡蒙却揉着下巴,还真别说这通鞭子真挨着了,都学会闭口不言了,是真得长点记性啊,你说说这谁没瞅着这儿他能信呢,哎呦我这小脸啊。 谁守着这出,还来看你的脸呢,但也没人敢跑前头去看看呀。 哪像人家葛大少爷啊,都这会了才游荡来,也不知道他是打哪条道来的,竟红杏出墙似的另辟蹊径还勇往直前的。连阿欢带人都是等在沿边人群地带,他却直接带着人马、货物、兵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进了航港,留下那么大块“闲人免进”的牌子独自矗立在招牌下寂寞难耐。 谁知道呢,少爷一到特殊场合就爱花歪心思打扮他,小武也抻吧一下肩头还故意动动腰背,好像哪里都不舒服了,“少爷?你到底是在哪弄来的啊,半路捡的吧!” “哎?谁说的,今这场合我能瞎闹吗?这正儿八经是闻子给你挑的呢,我一搭眼就相中了,还是嫂子给你打的包裹呢,你看,多好看。”少爷还是美的爱不释手。 小武委屈巴巴的,我信了你的嘴啊,又抬两个胳膊抻吧一下,还抬跨让少爷把佩刀给弄出来呀,瞅我跟唱戏的似的。可一眼望去竟忽地紧张了,紧忙扒拉少爷,“哎呀你快点往哪看呢,你好好弄着你。” 少爷也被凶的惯,还真就很听话,谁让这鹰猎是人班家的传家宝呢?“要不我真就给你嫁一个姓班的,得了。”少爷干着活也嘟囔。 小武可没工夫笑,只望了一眼。葛汗青真敢来!还居然带了人和家伙事,还有四个装什么的大箱子,他到底是……“哎少爷,求你个事吧。”小武装的很可爱,少爷扭脖瞅他,他紧着说:“哎呀别弄了,少爷!我和您一起回去吧,就送您到宅子上。我再回来,游水过去都能追上。” 少爷一听可是哪里不对劲了,小武却还和阿成点头示意呢,少爷眯眼威逼一下,阿成又呵地一笑忙去了。“真的吗?你跟我回去,我是不会让你出来的,你留家陪我。” 小武一愣,眼睛大了一倍,这个决定有点艰难,他又看了眼阿泉他们那个忙活的劲。少爷撇嘴一笑,嫌弃的很,“就知道你呀,是肯定舍不得……” “我答应你。”小武居然这样说,他终于还是认了自己没法眼睁睁看着葛汗青出现在你身后,还带着危险,越来越近,“但你也要答应我,每天都在宅子等我,只午时我来接你,还送你回,你不许再乱跑,还有……” 少爷越听越别扭,他是怎么了,低沉成这样,这是大难到了啊!他不走?那就是留下来才危险?少爷一下子回头,正看到葛汗青一队人,游荡的是真闲着没事啊。“行了可得了吧,这都够我受的了,还有?拉倒吧你,谁用你在家,我自己好着呢,得啦完活!” “哎你怎么突然打断我说话呢?我说到关键的呢,还有小姐千万不能知道。我这就随你回去,走。”小武一下子占据主导,但说真的他从没这样慌过。 少爷还不任他拉扯,对付葛大悍有我呢,只能是我,“你消停点,安心出航,平安回来。”少爷拿肩头抵住他,自己一步跨出见礼道:“大哥亲临,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葛汗青一扫妞儿不在,天助我也呀,“哎?穆大少爷多礼了啊!”又秒变脸大喝:“武乐书你是什么意思啊?这身贱骨头是被谁惯得?连主子都敢大打出手啊你拉扯谁呢,守着《花满园》学这两天规矩让狗吃了呀你?” 少爷也一秒变脸,却被小武捏住拦下,啊!好疼。小武还抓着他腰身,都不见礼就说:“葛大少爷多有误会,这航港上开阔,小武一时手欠,也在所难免。只是不知您今日也是打算在这教训小武一顿吗?还是说能等我回来赴五宅之约呢?”依旧是等着撕破脸,那就多等一等。 少爷竟先笑了,你确定你这是处在两难之间吗?小武一下心虚松开了手,又赶紧揉两圈。少爷笑他,葛汗青才叫不搭理他那茬了,只道:“对付你,不差这一时半会。倒是干爹还叫我多照应你生意,我这不就远道而来,还补了货,拿去吧。” 二人都惊,哦不,航港上的人都惊。 少爷瞥他,小武一步上前见礼道:“有劳五爷费心了,更劳动葛大少爷了。只是航运的规矩,是封了舱就不再收货。您的货本没有货单来比对,也没有封样来核验,只这几箱子眼下看是没法上船的。还是请您带回吧。” 第290章 扬帆起航 阿泉也两步就冲出来,见礼禀告:“回少爷,武大管事,日悬中天,时辰到了。” 少爷听来,一转身子请礼誓师,可话还没等说完,舰船水手个个憋足的那股子劲更没一齐呐喊出威势来呢,竟被葛汗青打断了:“武乐书,你确定你的头船上装不下我这几箱子货吗?把你住的地方腾出来,也得把我的货带去,你少不了这一遭的。”整这一出,吓唬谁呢?要不然我就真带回去吧,还请你家主子在中间坐坐,你怕不怕呀? 小武见状又作礼,他心知肚明葛汗青就是冲他而来,这每个箱子都能装进两个刺客去,可当着我的面少爷说话他都敢打断,那后面呢!“葛大少爷所言极是,方才是小武愚拙,竟没想到如此妙计,还是亏得您提点才不负此行啊!”我怕得很呀,我接招,你放了少爷! 少爷凶他一下,咬牙切齿就要转身,却被小武一把抓紧他的手腕,“穆大少爷您能日悬中天之时来送小的,小武深感欣喜,还是请您言过就回吧,小武?遥祝”。 少爷气得说不出话,就攥了拳头打他,可小武真的觉得心口好疼,竟松开他手按紧了下。少爷慌了,“怎么了?”小武摇头,眼睛还看着葛汗青竟下马去只顾叫人轻拿轻放了。小武的眼神盯着箱子的轨迹转了半路,又回来冲少爷一笑,“没事的。”就是这个箱子故意破旧成这样,看来里面的家伙,也不怎么厉害呀,居然还需要透个孔洞呼吸新鲜的空气。 少爷握住拳头又蹭了蹭大拇指,小武还摇头又下令:“阿泉,就礼。阿成,回吧。” 少爷也盯着箱子看了又看,他这回是知道了,什么葛汗青要对付自己呀?根本就是哪个他都没想放过。就这四个箱子里头估计都藏得下十个人,你是什么脑子啊?至于这么明晃晃地来真的吗? 那穆大少爷您可就是不知道葛汗青这个王者中的老大哥,是怎样被武乐书耍在花独秀的那么个小台子上就跟耍在手心里似的,这种难堪?要不是今儿有这个时机,他的大牙呀估计昨儿就磨平了。 少爷任着四个大箱子都摆进头船去了,心里却真的空得很,像小时候每次闯完祸都嘴硬不低头,可当自己越惹麻烦越大只能看着哥陪着挨罚的时候,他才巴巴地认了。这一次怎么心里连点盼头都像没了呢?小武哥一定没事啊!可他料定的,都会发生。我要有多少遭只能任你去呢?换我平安到家,换我安居在宅子里。可这回我不甘心!他就该冲我来的啊! 井泉在那边喊着:“扬帆——起锚——”黎成就跑来,小武只深点头示意,他也故意不看葛汗青,却知道这回去的路啊可是不好走,这回看这种人什么勾当都干得出来了,没长脑子嘛,莽兽一个。阿成也气得不行还得护紧少爷,可是不能冲动啊少爷,对他可不止是敬而远之,最好是两不相干。 远远看着热闹的群众不就是嘛,压根不晓得几人的意思,反正这船帆一个个扬起来了就是好看,太赞了。沿边的五光十色的彩旗一下子就失色了不少,真的只能算是点缀了。那锣鼓升天、载歌载舞的人群此起彼伏,一浪一浪地兴高采烈。 可少爷下船真也应景似的沮丧,他不可能跟我回去了,可哪曾想就在自己眼前,让他真的把危险装上船呢。但小武一心盯着少爷,还是惦心的不行,竟喊倪坚:“阿坚!今儿个高兴,大喜的事儿大好的天,叫兄弟们直接下工歇着吧。” 阿坚秒懂,一声应下,手一挥,整个船厂都肃静了。人是一批挨一批出来,小武还巴不得挨个见礼似的,水汪汪地盯着,真的是把少爷交给大家伙了,光天化日一准要平安啊。小武又冲阿欢他们挥挥手,人群都炸锅了似的沸腾,阿欢也只挥一下手,收到。 少爷就还站船尾那不动,只盯着他。阿成也跟着,大家伙也都摆手,一声声道别又祝好。舰船越来越高又越来越远,所有人都成了芝麻粒还像炒熟了一样心砰砰在跳。 小武看不到少爷了,就下令:“加速行船,最大速!”要来的快来。 葛汗青瞧着这一幕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见,至于吗?就一个奴才。但他也没走,是真的想等穆大少爷,一起。 少爷还没有动,就像小武第一次领队少爷来送行的那次。沿边似乎安静些了,小商小贩见人回城又都挤着城里边的买卖赶紧回了。留下来的,真就是这大宅大院的少爷亲随的,好像也是想和穆大少爷说道说道,拉拉近乎的那种。 波涛滚滚,帆锦流空,水天一色,浪花随日轮而去。 小武还王者坐派执掌头船,拿捏着一点一滴地变数。我等他出来?真的花不起这个工夫,我都已经看不见少爷,离岸该是远了的。但够远吗?够到我直接掀了箱子放尔等出来剿灭一空也不会惊了葛汗青胡作非为吗? 小武起身来转了两下舵盘就交给了船员,吩咐他不惊不扰只负责看好前面。又吩咐人轻手轻脚地把四个箱子搬来排好,自己双手却攥着两腰的刀柄按耐不住的很。 小武阴沉道:“全都下舱,充耳不闻,谨言慎行。”他矛盾的很,居然还在想着怎么给雇主交代的事,他的确没在船上动过货,都是护着的。可对葛汗青?他能狠得下心。还有就是,再往前就离了洛邑,可他怎么真的走不出去?竟然还想着回去,快去快回的那种。 这次出航,和每次都不一样了。他有点乱只得冷脸喝令,众人都乖乖跑去。他还想着快点解决,拔刀而出,两把一起,又敲打了两下,碧光清音中小武只茹毛饮血的一副杀相。 果真,清脆的金属声比浪抵管用多了。四个大箱子几乎是同时爆裂而去,剩下疯扑的是八个位同王者一惊而动。小武倒还笑了下,不惊还暗喜,还好没留你们太久,要不再憋坏了,玩着都不新鲜啦。 霎时间头船上乱石穿空,惊涛拍浪,卷起千堆雪,扫过万点红。舱里的众人都急得很,又不敢妄动。阿泉站在他的船头又眺望一下,真打起来了。可?小武哥怎么什么都没吩咐啊?那我?阿泉也不敢动,指挥着几艘船按部就班地行进着。 但位同王者这种生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触目惊心的起啊。 第291章 风闻动盏 位同王者身上留着炼郎骷对自己的一切洗礼,没有浸神颜的机会,没有重生的身份,有的只是恨,但也没哪个能说清要恨什么。大概还有感激吧,就是哪位王者领了去就为谁效死的那种。只是机会只有一次,算是向死而生的自由吧,他们也会盼着重见天日的这一回。 所以打起架来拼命的很,又是八个一起,真够小武折腾一阵了。但小武还笑得出来,这个刺激,也算他葛汗青不负我提点了他大半夜呀。但一笑而过小武眼中的恨恶,碎人心脾,杀意更甚,狠绝干脆。 就好像是心儿还追不上魔对,进了城来更全力以赴。惹的魔对又纳闷,姐根本不像想带我一起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杀人似的呢?可是这种游戏只有在炼郎骷玩才有意思! 魔对想来又快了一点,心儿真是恨呀,就说你是把自己荒废成什么样了啊!一起打娘胎里出来的,竟被落成这样? 魔对落得一处,瞧清了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更美的很,像是得了开胃菜一样,更想起了心儿杀掉跛脚男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五爷只去过炼郎骷那一次,两年前塌毁之时。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单说心儿是真让他眼前一亮啊,立马计上心来,哦不,疼爱的很。 赏赐了名字还问心儿最想要什么?心儿聪慧,竟不敢答,回身看了下几位王者,想是合了众人的口。还没有人敢说话,五爷却瞧出,心儿看着冯精的眼神不一样啊。 “心儿,你想要他怎样?”五爷这样问,心儿一点点从门牙咬过牙根去,还闭口不答。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好。五爷直接下令:“冯精你也算身残志坚,为我培养多年干将,今日我赏你全尸,拿炼郎骷来葬你,算你是回自出之土落叶归根了。心儿,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去吧。” 心儿随声而动,一个跟头翻来就两腿劈砍夹住他在胯下烂作一团,你再这么穷哭翘嚎真让我恶心。可刚一落定他的脑袋被自己两腿勒住呜呜吱吱说不清话了,心儿才回忆了下,刚才飞来太过生硬,一弧而过间好像瞟到了五爷的目光锋利了些,定不是对冯精,是我太冒进了。 心儿想来下狠手正好斩断他突露在外的脖梗子,他嚅唲一声就像裂了气的气球一样嗝屁了。更因两腿不齐他身子不稳竟直接摔下台阶去了,心儿竟还在他身上也随着翻下台阶,头还没等着地之时心儿膝盖着力手又跟上,在一翻而下跌了五个台阶之后心儿松开腿摔在铁楼梯上,竟疼哭了,又大哭。 五爷就一直盯着她的所作所为和心机用意,还好,是个小丫头的成色。而心儿还抽泣着,心里却笃定,再也不能如此不分好歹真的妄动了,他只是探我,我也就柔弱给他看,我还小伤不了你的,带我回去吧,等大了再说。 魔对也觉得大概是长大了吧,我才越来越想姐,但绝不惹你哭的。 但大了小了这种事少爷一直懒得搭理,任着一家挨一家的人过来说些逢迎虚哄的话,都无心理会他们那些个异想天开的天作之合,倒真的都想心儿了,担心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困在《予本楼》一楼了呀?干脆遣祈丙祈丁直接回去看一眼,都告诉一声。 可就是因为妞儿不在,武乐书又刚走,一心想要今日一举成事的葛汗青真就跟在少爷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 别担心,他这点心思少爷完全猜到了,来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回却是跟在大家伙身后,意欲何为还用说嘛,真的是先心疼自己一下,居然是要跟这种人玩起什么同归于尽的把戏,哎呀委屈我了。 大概小武也是这样打算的,却先心疼了一下满地尸骸,像人似兽,大概就是你们所为了。时隔四年,终于再见。我居然都不用留个活口,就能晓得罪魁祸首就是葛汗青,这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难得小武一怒之下结果了八个人,还能想到此局做扣也太简单了,不过倒也像他,就是突然更担心少爷了。 小武叫人打扫战场,自己却躲在尾楼甲板靠着船体擦拭着鹰猎,居然身子还是对着洛邑而心里也真的想回去,我这是怎么了。血淋淋的一战都不能让我清醒点吗?船上真的是有危险!小武又脑瓜靠后,敲了自己一下。只盼少爷平安到家了,若是快马加鞭,真该到了。我是不是觉得此去大概无归了,才会这么想他呢。 果真,只一瞥的工夫,小武就又精神了,小欧的船上不对呀。小武搭着游索荡去,刚着阿泉的船就喊他:“去头船。”阿泉顾不得回头看,就接过荡索而去。小武又疾奔,游荡而至。看到的正是小欧被一缕丝烟呛的咳嗽,小武抓了毛巾蘸了盐水救他。一通拍扶,小欧终于口吐黑血,手指舱底。 小武明白,这烟来的太不一般。他抬手叫停所有人,自己持刀而下。只听忽砍声传来,有人来搀扶小欧,可他还说不出话,就被人抬去医务间。但其他人还来不及躲,竟见已有歹人冲出船舱杀上来。 大家都惊,赶紧反抗。但更惊的是,歹人像人似兽,还都只是童子般大小。这?如何是好?船员们手持器械,还犹豫不决,竟见有人又被放毒烟,还有被扑咬的。大家一看可不容大意了,赶紧齐心奋战。 不想此时到了头船锁定大航向的阿泉,回身过来竟发现祸乱居然一动而动,迟御和苗郡的船只也有丝烟飘出,天呢!而半弧甩下的居然是小武又飞身到二人的船上,乱入敌营般惊心。阿泉也只敢看了眼,就回身护住头船屹立睥睨。 再看去大河大浪似乎是倒过来的天了,水中的鱼虾、空中的群鸟都随着层层翻滚的浪花失了本位,在一片蔚蓝中只不安又躁动还一望无际。 第292章 南关森林 最急的就是各宅子的人悠搭回城才走进南关森林,阿成阿欢等人都更谨慎了些。这里虽不用守着各家少爷挨个近前来说辞,但已春意盎然最是隐匿的好地方。少爷和几人示意了下就打算加快步伐,却不想此时葛汗青驾马过来,还非贴身问些他夫妻二人亲近几何的话。 少爷只一笑,算是答了。当然若是应了他自己的意啊,只一刀才最好。可小武哥那么谨慎,我也不会冒然至此,光天化日对你我都算是庇护了吧。 连康诗远都紧紧盯着葛汗青,他到底和穆凛然说了什么,五爷不会真的是交代他什么了吧?肖进阳也紧张的很,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可董子戴都没顾上看着他,也是被葛汗青吸引去眼珠,心里更在寻找着什么机会。 谁让葛汗青总不露头,整天藏在铁路驿站捣鼓什么民运车皮,就是露头也只是孤身一人独来独往,总是不好碰到啊,董子戴这半天就查到这些。可眼下他带了随从和兵器,还随着众人骑着大马只阔步前行,真的是让人看不明白啊。 少爷却觉得啊,这明晃晃的穆家管事和长工,比他带的那几个人多了十倍还不止,再者还有这各个宅子上的闲杂人等呢,他真的是不敢轻举妄动一蹴而就啊。 心儿追着魔对才叫真想一鼓作气过了十字街再追不上,我就干脆废了你。可一摸竟是便装,连个飞镖什么的都没带出来,我刚才是怎么急成这样啊,一而再的错过。但我也有办法收拾你,我告诉你姚家的人,绝非匪类。 我们经历过什么苦头,即使你都不记得,我也要用你的骨血来祭奠。心儿掰断一节瓦片,徒手而去,堪比飞刀。她心里滴血,却只说:我用你的一条腿,来唤醒你本性不恶。 哪想瓦片还未近魔对身前,他就感觉到了。没躲没闪连速度都没慢一下。心儿却后悔似的更急了,使尽全力抓去。魔对笑了下,还以为你要真的下手伤我呢?一这么想,竟心里好疼,像是冤枉了姐。对不起,你别急。魔对只一扫披风,瓦片就被击得粉碎。 心儿愣了,怎么可能?他和五爷?差不多。这个内力?我估计是怎么也追不上了。心儿竟真的直接摔跌下去,这个速度?真的!过犹不及。 心儿胸口阵痛,直奔路面而去。魔对发现不对劲,只弧线甩过,就救她在怀里。魔对惊得很,抱着姐的感觉,好美。 他还笑的像个傻子,众人却嗔怪世风不古啊,现在这儿女情长的都敢到大街上来搂搂抱抱的啊!那还怕见什么人啊?你掀了面罩给大家看看啊,哪家的?敢不敢报个名号的? 魔对比心儿还不知所云,却真的生气,想要一击而去。却被心儿两脚着地就拽跑了,魔对更美,他还没这样在大街上跑过呢。 魔对为了心儿经历过的第一次还不止这个。那是大家都刚出炼郎骷就被送到海株昆的宅子上,要恶补一些诗书礼仪等的人之常情,倒是不盼他们满腹经纶,但也总要知书达理能办正事啊。 可刚刚分好座位,魔对就不干了,“我要和姐一起坐。” 海株昆赶紧跑来,“哎呀小主啊,您们的座位都是在骷里论战的时候就定下来的,五爷又给您分了头等上座,顾念你年纪最轻,这样的恩赏可是不能再挑剔了啊。” 傅云空插嘴道:“他是问为什么没有妞儿的座位?五爷明明选中六人,这里只有五套桌椅。” “哎呀三郎啊,为师还没讲呢呀。你们都不知道,我不怪罪,但我今日课业授完,明日可谁都不许再问了啊。”海株昆故作严厉,又挑刺:“还有哪个也想问问的呀?” 几位王者都是骷里的佼佼者,又是得胜了才来复命,有什么不敢问的呀,再者你这声‘小主’叫的,谁还不知道你就是个奴才呀。葛汗青最先嗷嚎一声,费润就接上,邹盘之却乖乖坐下了。 海株昆就叫来人,绑了二人去受杖责。傅云空听得一惊,又被嘶嚎声吓了一跳,你?只敢问这一个字可也还没等出口,就被海株昆的眼色喝住了。他又说:“二郎倒是乖觉,很好,都坐吧。” 魔对没有得到答案,也随着坐下了,提起听讲他总是认真的。今儿第一课就学学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海株昆娓娓道来,魔对是真听起来了。 可堂外受杖的二人整整挨了半堂课,被拖进来时已经血肉模糊,海株昆厉色道:“不要以为在炼郎骷待过,这外面的世道就见识过。要在我这合了格,才有命出去,你们最好都记得。昨晚上一到就涂了药膏得了医治,那是得蒙五爷金口恩赏你们。可今日一而再的过错皆因自身,那你们就自己个儿想个什么法子挨过今天的课吧,明天自有明天的。” 几人都惊惧的很,魔对还乖得很竟拿笔头画了画小海师父讲过的,傅云空是真惊啊,还没见过他这样啊,才三年多不见他是怎么了啊。魔对就不至于惊,当然再也就没来过。 可只闪过这个街角,心儿就带他飞上顶脊,还问他:“你疯了吗?你刚才是不是想杀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要去哪?到底谁才是你的目标?” 这一通责问魔对又蒙了,却还是想了下,还是想去炼郎骷,我是在那遇到你的。那里很好,没有别人,不会吵,那就不用停。我陪你打打闹闹耍一耍,都可以。走。 魔对又起身飞去,心儿见他不答,执迷不悟至此,真是刚才不该去救他。可?哼。你不用我救,也要用我拦着。 可压根拦不住的头船激起的浪渣一堆堆卷荡却被大河一口吞没,毫无生机。小武仍然杀气盎漾飞身在舰船之间,就像从大河的头顶上掠过,荡索掀起舞动的白帆,笑迎着扑来的一切,一鼓作气地送了小武斩过一船又一浪。 终于一切复归平静之时,小武已溅赤扑面,杀意不减。 第293章 群起攻之 小武又从尾船开始搜验,只一扫一喝就游荡过去。他太着急了,他想知道这歹人都是从哪个舱里蹿出来的,是藏匿在谁家的货里。他又咬牙跳上小欧的船,孩子刚醒,只说是正常巡检,忽有怪味,前去查看就中了丝烟。小武安抚好小欧,又吩咐有救治经验的人随船走走,挨个查一遍身子。 明明少爷刚开舱验完,怎么可能?看来还得是葛汗青作祟,他身在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就真的有贼人趁机潜入,好个里应外合啊!出了城你再放马过来,那?他忽地想到?少爷!他正置身在这几家人的当中!天呢!小武一荡而去—— 果真,如他所料。 如果说春天哪里美,那一定是弥补了冬天只有一个颜色的缺憾。春天美在五颜六色,似乎是让人眼花缭乱般的投入又放纵。就像冬天不曾有过的兴趣勃勃,到了春天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时候,也会被唤醒一样。但还不单纯只是醒着,像夏日里何田田的莲叶或是芦苇荡,春天的林子就适合你奔去,能带起一路尘埃,像翻起泥土的芳香的那种。 少爷就是这样策马踏步在南关森林,虽不是在欣赏景色,但也在念着兄弟想着美人,这思念就像是春天的盎然吧。 却突然从天而降,成群而下,扑通咆哮。众人都惊怕坏了,真就有被直接撕烂的。谁让冬天总是难熬呢,一个狼是,狼群更是,而他们的人生还只有这一个季节。 所有人一下子哄散逃窜,慌不择路。穆家的人最是多,竟真的有被猛兽一下面对面擒住撕咬,或是摔碎的。 康诗远在慌乱的人群中护住康昉不离左右,可他定睛看去,这哪里是什么野兽,明明就是王者,可?又不像,他就见过那一个,打扮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这种的?他也不知道了,但一定是五爷。他到底要干什么? 葛汗青才叫蒙了呢,十二狼群?这是我的部下啊!怎么会在这出现?我没召令啊!更惊讶的就是这莽兽不分青红皂白,竟连葛汗青都攻击?这是疯了吧! 少爷在他身侧更是惊惧的很,但也看清了,这不是野兽啊?可?这也不是人啊?天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少爷拔出腿上带着的短刀,扎了两下,未果。他们太快了。又干脆抽出青丹马鞍下藏着的利剑,直接握住胡乱劈砍,才能保命。 而董子戴只身一人护住肖进阳,想的却不是保住自己性命的事,居然还是在寻找机会,要能近身到葛汗青旁边去才能得手。 小武一荡而来,疾呼:“阿泉——回航!” 阿泉应声而来,叫他:“小武哥?”再一瞧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微汗和溅赤都闪烁着坚毅,干练的行装还裹紧胸膛,刚收刀入鞘的鹰猎又翘动起行程,小武着地只说:“你全权负责。” 阿泉更蒙,还只叫:“小武哥!” “尸身都收进原装的箱子,一家是一家的留给阿坚核验。船上失了的弟兄叫亭子好生送回去,多加安抚。你再选人上来,补济也带齐。查一遍各家少了什么货,开张单子给阿坚。只等我一个时辰,我赶不回来,你就直接起航。”小武抓紧他肩头,把能想到的都吩咐了,可还没松开。 阿泉就盯着他,又笑了下,“哥,我知道了。”小武破颜微笑,又捏了一把,才一手松了游索一手拍他起跳,入水不见。 阿泉叫喊着号子,众船都听令,他打紧舵盘,来了个逆风而动,“回航——”小武在不远处窜出水来,瞧了他一眼,只一笑,任碧水晴空好大一跃反转激荡起的粼粼波光淹没了自己。 葛汗青也是被狼群围住,他怒吼着:“你们这群崽子,猪狗不如的孽畜——”可哪一个都是不次于他的位同王者,却甘心在他手下屈服了两年不止,这一次妄动该有多么刺激就得有多刺激,几个一哄而上,他自是应接不暇,早已遍体鳞伤。 更惨的就是一马之隔的穆大少爷哪知道他们这些事,但也被团团围住,哥几个目不转睛紧紧护住青丹。它们还更生雅兴,慢慢逼近又聚拢。再看满目疮痍的几人都不止狼狈惊惧,眼中更是在此一搏的坚韧。 回城的人群从前到后大抵也就拖拉成巴掌这么大个阵营,十二狼群全军而下还不是说围住就真的水泄不通。周遭大概只需三四只就已把众人圈在死地,不得进出。这让一个个比脱缰的野马还嘶吼逃窜的众人,如何是好啊! 可此时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一通通鬼哭狼嚎也没换来哪一个莽兽手下留情,还都是一副垂涎欲滴好久没饱餐一顿的生吞虎啸的样儿啊。 只一瞬一个莽兽飞扑而下就直接抓了顾新里去,谢宜欢抡剑甩去才断了它几指,它竟大笑扔了小里飞起又拿头顶撞他挂在树腰上,它又扑去。少爷大喊:“你冲我来!”它真的转身了,大概是见小里晕了没什么玩头了,可迎声而动的竟不止它一个了。 唰地一下叶东皓也被拎去,顾西华冲出一步还未够到他就被另一只手擒住,直接抡摔他俩在地上。华子还被一个莽兽真就当成球似的一脚踢进青丹肚皮底下去了,你们这种患难与共,群狼是不懂的,但总觉得这几人在一起还挺好玩的。 是啊,皓子贴在地上爬了又蹭,还想拽华子出来。楚九和罗闻赶紧搭手,扶起二人护在身后。阿成又贴靠在少爷腿边求:“少爷!走吧!”少爷偏不,只摇头。他竟又笑了下,是自己太庆幸了吧,身上连块伤还没呢!可褂子上溅的血居然还有小景的! 刚有一个莽兽飞扑直抵青丹头颅作为支点就要砍少爷脑袋,小景先拽了阿欢哥肩膀蹿上去竟真挡住了,众人后怕又欣喜的一下小景就被扔去,再没动过。少爷瞧了小景一眼,更攥紧手里的利剑,“我不——” 第294章 身陷池殃 这一声回荡在林子里,似乎是提醒各家,都逃脱不开了。 康诗远紧紧拎住康昉,他还大呼小叫,比玩过山车都刺激吧。 最惊慌失措的还数蔡蒙了,到了这个生死关头谁有那闲工夫真花力气管谁呀!原本还护着自己的小脸生怕哪个不识趣的看见了再说道些什么,现在可好紧跟在康昉身后还不管是头是屁股的都往里缩头,反正能躲一会是一会,偶尔拽一下蔡泰来就算我主仆两个可够情深的啦。 严乃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杀出重围,拼出条血路来。可你也得看清啊,你勇往直前倒是行,压根没伤着个莽兽也就算了,倒把严戈健落在人堆里去了,还得好好扒拉一通才能认出他来,你这是费什么劲呢,还一个来回一个来回的不闲累得慌。 是的,骆为里跟在严乃能屁股后头,一看停住了赶紧睁眼瞅瞅,可又转一圈还是回到原地,他就想了这么多埋怨。哦对,还得加上那个骆衷里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非要送大小姐回城去,大小姐还真就选了他了?岂有此理啊!害的骆为里跟在人群最后边生闷气,实际上就是怕人说三道四的,这回可好非得冲到前边来还得再找找往哪冲出去呀? 就董子戴和肖进阳并肩作战,但真的离莽兽的中心——葛汗青那里越来越近了呢还! 是啊,所以少爷就在想,这一定是冲他来的。可葛汗青明明在啊?居然也成众矢之的了?那这群莽兽到底是听令于谁?为何害我?这是葛汗青也想不明白的,擂台上王者的争战从来都是一对一,这一次群起而攻?到底为何? 刹那间青丹的颈股又有多处被撕裂开,险要惊了。阿欢也呼求:“少爷!走啊!”几人身上的伤不计其数,可还站得稳。不想几步远的葛汗青竟也大吼:“走——”大家都惊了! 少爷回头一瞥,他已被两兽擒拿撕扯,竟还喊我走?阿成也惊得看他,难道真的不是他吗?葛汗青身子腾空却手脚借力旋扭而起就甩去一只,更是拿两脚狠狠夹住另一只莽兽的脑袋,是你啊!手下败将!还不止一回!终归是我送你走。 葛汗青就这样眼睁睁拧断它的脖子又一借力站起来了,“来啊——”他歇斯底里。却心里明白,一定是费润?不,也有可能是邹盘之呢!或是他们两个联合,才破了我的低频声位,得以召唤狼群要借机灭了穆凛然,好陷我于被动自食恶果。但我偏不,“你走!”他又喊。我宁可放他走,也要捣碎你们的计划。穆凛然是我的菜,谁也动不了他,只能我来。 少爷这边还在厮杀,压根没有去意,更不想听他的话。什么时候了?我还走!是啊,挨个数一下能扛动兵器的不过五人,可兵器也才剩下三把了。但大家不许,阿欢冲窜到这边的楚九点了一下头,两人一起搭手,送了罗闻上马。他一到马上就大喝青丹:“驾——” 少爷也就一骑绝尘奔去,阿成一咧嘴又大喊:“散!”可莽兽像是也听明白了似的,随之哄散不说还竟有追了马儿去的,楚九赶紧追去,可才几步还没等大家欣慰一下就又被生扑了,险些要被凌腰斩去。挣脱中楚九一脚碰到了一个?好像是石头。楚九直接甩起来,正好砸中莽兽的太阳穴,他才一蹭滚去,又四下而逃,几人也不再聚集。 可莽兽正玩到兴头上,人们越是落荒而逃,它们就越是挑逗刺激。 一个莽兽飞扑上树围着转了一圈就徒手砍断所过的树枝,枝枝叉叉都凌乱散落还真都带着些许力道,胡乱劈砍砸压,另几个莽兽见着众人的嚎啕有趣的很也就速学速成,围猎的周圈就像下起了飞刀雨似的,无一人能逃避,无一人能逃脱。 众人为求生机有的直接抓起树杈就劈头盖脸地狂甩,可莽兽游走随意躲开又来逗趣,他误伤了人家倒是不少。也有爬到树上去躲避的,可莽兽飞来拎起又摔下,那一“啪叽”竟比他的呼声都干脆利落。 还有被莽兽紧逼扑倒就边后退求饶又边随手拿起什么石子枯叶就反击的,但只像是提前为自己扬起奠钱一样悲壮而去。更有丢盔卸甲四处逃窜随时躲藏的,可遇到一人他不止躲后边还竟直接推了别人出去受死?莽兽都心中不悦,赏你个全尸都不妥。 群狼如此飞扑直下围堵生擒,只片刻不到就把游戏的圈子缩小了过半,原本信令所言的“直取、速回”,竟像是没人听到过一样抛之脑后了。可不能没什么玩头了呀,一个个又都生扑而去孤身直往,忘乎所以一般非得尽兴。 只三个莽兽还围住葛汗青,可他还想着要怎么命无归期,我怎么送它走的我就怎么送你们去。他又疯扑入群,困兽犹斗。不想,董子戴竟不知从哪飞出来杀葛汗青,还是要一击致命的那股狠劲。 这把各家都吓蒙了呀?你怎么还窝里反了呢?居然还是在这种关头?单就葛汗青刚刚斩杀了一个莽兽的威猛,众人能不能得救几乎都在他了呀! 这个时候若还有谁说他葛汗青就是罪魁祸首、幕后主使等等等的,肯定是没人信的了。 但董子戴信。他只信肖进阳的,虽然自己连问都没问,但他心里已经笃定了:夹子的那个眼神,一定就跟当夜看到你时一样惊恐。我不管你为什么没杀夹子,也不管夹子为什么不告诉我,更不想知道今天这遭为什么连你都没躲过,我只信要杀了你,才能让他不再担惊受怕。 但青丹几乎像是其他的骏马一样惊惧奔腾了,亏得罗闻策马最是熟练,眨眼的工夫二人就驶出人群。可少爷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闻子!停下——”“我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了吗?”“你一走,大家更没救了啊!”“别害我不仁不义啊——”少爷一声声喊,可青丹还惊得很,怕是停不下来了。但闻子也只一笑,竟真的停住…… 他看准了时机狠打青丹一下却唰地从马背上跳下,一跃就扑向了尾随其后的莽兽,随之扑滚在地厮打而去。 第295章 避之不及 少爷哪容得了这个呀?他持剑起跳抓了上头的树枝翻身立定,任青丹独自跑回。他倒邪魅一笑—— 哥!我不出招是不行了。瞧我顺嘴说的啊,要我命的危险真就这么快。你怕是都出了洛邑了吧,那也算是让你见识一下我学有所用了——少爷御剑而下,只夺命一式就要了莽兽的脑袋。 可惜的是闻子已经不省人事,都没看到。但少爷也没个激动一下的机会了,立马闻风而来的一个莽兽,又害的他拔腿就跑。小武也是争分夺秒,最长时间的憋气,最快速度的行进,可还是急得不行。他终于露头出来,喘一口大气,就又一头扎进去。 康诗远喘口气的瞬间,还是扫视了一圈,怎么回事?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那目标应该越来越明确才是啊?可这些莽兽怎么还跟葛汗青过不去呢?哎?穆大少爷那边…… 康诗远好想追去,康昉却被一个莽兽拽住了腿脚立马哀嚎开了,跟真断了似的。康诗远横跳而下,直接扎透了它胸膛,甩飞出去。真是胆大包天!结果你这样的?又不是头一回。 但穆大少爷?康诗远还是急得先回了一下头,才搭手拽康昉少爷起来就跑。 ——可喜的是青丹急转弯,回来接他了! 少爷一跃而上,但被一招扔去的竟是肖进阳!他是飞身来救董子戴的,这不难理解。以葛汗青的身手,两个董子戴都不行,何况大家都伤得不轻了,你居然还玩偷袭。王者的洞察力堪比困兽,他虽犹斗,也能分清你的斤两。 可不就是一击而去,虽被赶来的肖进阳挡了一下,可董子戴还是被摔惨了,直接口喷鲜血。但直接晕去的当然是夹子了,才半个月他本就没养好呢!董子戴刚着地就摸爬滚打赶来唤醒他,他只摇头道:“回家吧。” 董子戴这回可是学会听话了,赶紧抱起夹子就横冲直撞,说来还真是奇怪竟然这么大的响动都没有迎来莽兽追去或是跳下围堵的,他俩还真就直奔着森林外边狂奔而去了。众人都像看到希望一样,也有人就随着董子戴的脚步直接跟去成功突围的。 可莽兽见状,真想着快点结果葛汗青!他又被团团围住,有能耐你再来一次啊!可葛汗青已身负重伤,十二狼群毕竟不比台下的崽子啊,能让他葛汗青说扔去就一波又一波的雄壮。可眼下看他血肉黏连,只怒目獠牙还般配着王者之冠,连脚下的颠簸身子的摇晃,他都要气喘吁吁才得平衡。 这种对峙是个王者都懂,只是现在是围殴,所以乐趣就多些。几个莽兽不是一哄而上,偏就一个接一个玩他,或擒拿或拖拽亦哄逗还笑料,反正一个人面对死亡该有的情节,一个都不能少。似乎也是在祭奠,他葛汗青是怎么当上王者的。如果再把他当了葛大少爷这么多年的福泽恩赏一并算上,那怕是到了月夜都祭奠不完。 可不是嘛,真的就又有莽兽被吸引过去,非得算它一个,又一个…… 人们似乎都得了寻命的机会,有人逃奔,有人搜救。谢宜欢赶紧跑来捡起自己的利剑,可他猛然跳起又摔下,一连几次都没挥剑够到顾新里挂着的树腰。叶东皓也奔来帮扶,二人可算一上一下才救了小里。 黎成和顾西华就朝另一边奔去,阿成一个急刹车就两腿插进商景城身下抱起了他,又跨在肩上慢慢走。楚九还向前直跑真就突出重围,不想路边竟瞧见罗闻扑倒在一旁,赶紧扶他起身。几人都远远瞧望着,又都心满意足,悄无声息地向前走。 康诗远护着康昉,身后跟着一大波人伺机而动。严乃能在另一侧也抓紧严戈健向前潜行,他身后的众人也都蹲伏或是爬行,就是骆为里还非得挎住严乃能的胳膊肘才行,惹得严乃能直怼他,身后的人又直推他。 众人一点点来到战场的最中央,就是葛汗青和穆凛然刚刚战斗过的地方,但现在葛汗青已经被群狼逗诱欺凌到躺地不起还胡抡狠跩呢。众人就都不敢作声,真的要有遁地隐身的绝活才最保险呢!一手挡住,一头躲下,一步爬去,一脚蹭过,都是绝招啊! 小武一跃而来终于上了岸边,他回身看了下航港,还是那么安静,他都看到阿坚和亭子还在巡查,都没有离开。小武似乎放心很多,可一扫而过的沿边的狼藉,心里还是空空的,怎么会这么乱? 回城!我要去看他一眼。小武抬脚只一步迈出就又狂奔而去。 董子戴背着肖进阳一路狂奔,可算到了长厦门,再往前肯定就平安无事了。董子戴不歇脚,一瞥而过又闷头直往。 还真就是打他头上过去的心儿和魔对的追逐,他也完全没有心思和能力觉察的到。 傅云空真闲来无事,可也没有悠哉的看天相了。守在自家檐脊上,想着的还是魔对出去快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妞儿有没有遂了他的心意呢!哎呀真是干着急,他甚至都想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了,难道穆宅今天没有什么大事吗?怎么还这么安静呢? 没办法谁让傅大少爷从来不关心这些,而现在居然想跑出宅子转一圈小道消息来听,估计都初来乍到的很啊。可偏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跟头翻墙出来,傅云空就听到了街道上有人大喊。 说是南关森林那边遇到野兽咬人了,都死伤惨重了啊!先头跑的真有进得城来回报的,可一传十十传百,就越说越吓人,这听到的人竟也都直往北边跑。 只这话传到傅云空耳中的时候,他心都快蹦出来了。天呢!如果是小魔在外面乱发脾气,那可是不堪设想啊!他飞身而去逆着人流,还要躲闪?真是费事,干脆上了屋顶,才最痛快。 魔对想要的痛快实际上并不在南关森林,但心儿的惧怕却随着踏踏而来的马蹄声一下子定格在南关森林了。天呢!是郎君! 第296章 冰炭相爱 心儿飞到林子就更狂野了,她一呼而出喊的却不是郎君,而是“停下——”但应声而动的居然是魔对真的愣在树颠,又扫视一圈这有什么好玩的吗?普通的林子。 青丹也是一喝而惊竟嘶鸣了一声,这一声真比什么信令都管用。少爷一下子勒马就险些被身后的莽兽扑去,只得回击。众莽兽似乎也被提醒到一般,闻风而动又群起攻之。 南关森林一下又沸然了,可小武还是在一片鼎沸中辩验出:“是青丹的声音!少爷!少爷——” 但少爷根本顾不上这一声声呼唤,只一个莽兽就围住了青丹的去路,他虽击杀可还是落马。心儿远远得见,飞起的身影更决绝,哈哈你们真敢动我的郎君,看来所谓魔对就是信令的传说,只是为困住我呀,心儿想来瞟他一眼。 魔对就真的听话只在树颠看着她,还瞧着她的嘴脸是怎么个动法,这是怎么了呀?魔对盯着心儿,也跟着嘴边动了动,“郎——君!”又重复了下:“郎君?”是我吗?魔对欣喜了一下,嘟囔了句:“什么意思啊!”还用问嘛,你明明记得少主刚讲过的。 可心儿只救郎心切,身体起飞,都没再看魔对一下。她直直盯着远处的战场,郎君每一个身形几乎都印在脑子里了,还在想着怎么喊他挡拆进攻。可又一想,不行。魔对在这里,我不能把郎君引来,也不能把他引去,要先制服了你。 心儿想来一瞥,真的看了魔对一眼。魔对乖地笑了一下,可?怎么好像要杀了我一样?这个眼神!魔对干脆怯怯躲了下,可只一扫,竟见前面打架的人里有一个骷里的?他细想了一下,不对!姐不是看着我叫的。她是要去救人。那她喊的,不是我!是那个人。 对!她该是有郎君了才对的。至于称呼,傅云空讲了不下十种,谁知道妞儿叫的是哪个啊?亏得魔对还记得。可想起这个来,真是够让他伤心的了,再一抬眼,心儿已经飞扑杀来。 魔对躲了下,可心儿随动而过手里顺来的树枝已削成藤鞭,还一下就抽到了他的肩背,更不见停顿。姐?你是……你以为?我也会去害他。魔对躲得更慢了些,可?骷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何苦帮衬。 但心儿不管,你不记得,没关系。你不认我,没关系。可你要动郎君?我就杀了你。心儿又冲来,一鞭及腰腹,魔对赶紧抓住,一凑过来,在嘴里念叨一句:“姐夫。”我该叫他姐夫的,对不对? 可心儿气得直接甩他而去,我都忘了你根本不知道谁是郎君,你还没见过他,你居然还来跟我确认一下?哈哈哈魔对你一入歧途深似海啊,我这一鞭子算是替爹娘罚你,从此我不会再有认你的心思。 心儿直接飞向郎君,魔对挂在树颠,还拿手捏住腰腹,但仍然鲜血直流。他看了下手掌,竟都要认了归途无路的结局,只怕血崩来的突然还猛烈。“姐夫?”魔对又在嘴里念了句。原来你真的要杀了我,去救他。 心儿却不晓得魔对居然和她一样心灰意冷,可她念的是亲情,但魔对看到的终于是生死了。果真,魔对从树颠掉落,可他还持扭住身子,一下子站定在树腰上。心儿闻风回头一下,魔对还笑了下,只摆手叫她去吧。 心儿却惊惧的很,魔对的这个站位,若是内力一击,她没命不说,一定波及到郎君。心儿又拼命夺去,回眸的那股恨意让魔对打了个哆嗦。 他的身子异于常人,新陈代谢奇快无比。就是血液是最宝贵的,他天生噬血骨髓还不会造。只这身皮囊,能装多少是多少,可现在看,能漏多少是多少了。 少爷也同样被莽兽击倒,伏地而走。心儿急切不已,都快哭了。可还不敢动声色,生怕身后威逼的魔对,要真出手只一击就够葬送他俩的了。我任你看着、笑着、玩弄着,这样你们就都知足了吧?! 可魔对还只眼睁睁盯着,身子更像是裂开了的酒袋,连疼的感觉都没有了,他按压住腰腹伤口的手忽地垂下。脚上却更用力地站定了,回身环抱大树的手臂更贴紧了下。却忽然想到,少主?给我带了随身的开胃菜。 那是傅云空午时刚割腕放出的新鲜血液,他总说‘饿了就回来’,却每每都担心小魔玩的过了头,若忘了时辰,还能补一补。从小到大,只这口血,能救魔对。 少爷奋力使出夺命三式,虽仍不干练,没得内力撑住,可还是重伤了莽兽,它也只得负伤而战,并无胜算了。可少爷倚靠在大树干旁,一点点起身,还是谨慎的很。他还不想就这么死在这,就是怎么里面又一下子躁动了呢,可千万别再有跟来的莽兽呀!就这一个,我还对付的了。 心儿盯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竟笑了下,谁说郎君总是需要有人保护的,关键的时候厉害的很。只等我一小下,我到了,咱就回家。 魔对摸索了下,可手上的鲜血太滑腻了,竟拽不下袋子却打开了机关——射出了魔弦钎,这是魔对的杀手锏,去而不返,定必啑血,无人可逃!魔对急得大喊:“姐——” 心儿闻声愣了下,他是?可一回头,好锋利的一个男人小指般粗细两掌宽长短的铁钎子扎来,你这是?魔弦钎!它的威名心儿只是听过,哪想过今天竟然会被钎住!心儿好恨地看着他,泪水挤荡在眼眶,好啊!你就杀了我,给你主子交差。 心儿还是舍不下这份骨肉相连的,但只能让自己相信又看清,我就是死在你手上的。郎君,我救不了你了!这根钎,只能我挨。 魔对真急了,魔弦钎嗜血,一出必夺命,人魔无阻,鬼差不挡。可还好命定之人可随着魔对手中的丝弦任他控制,他若有心一钎串起个人肉糖葫芦作成串珠都可。但现在他没有力气了呀,想更远夺人的命肯定是没可能了! 第297章 郎君等我 这一声疾呼又惊了少爷四处搜寻,一定是有人在四围才对,是谁?可一看,天呢!少爷真快惊讶死了,远远的心儿悬挂在半空中,那一定是?天啊!是什么人?敢绑我媳妇儿来要挟我!少爷一下不容,狂奔而起。 魔对眼睁睁看着姐夫奔来,又见他身后的王者跟来奇袭,就他了。本想大喊躲开,可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大概血液都已经下行了,的确魔对脸色惨白,可眼睛还闪亮地盯着,手上还控制这丝弦。 心儿看他有意责令或是怎样,赶紧回头一下,是?郎君!心儿一下飞扑赶去,直摇头却不敢发声。少爷也忽地意识到身后来了莽兽,可媳妇?少爷拼了,直接甩出夺命二式,终于斩了莽兽的脑袋。更是留下利剑,都没顾上拔下就又生扑而来。 魔对真的急死了,莽兽没了,怎么办?魔对摇摇头,又直接闭了眼,竟落泪了。 此时眼看着追逼心儿的魔弦钎只半寸偏离闪过她也不见停顿。这是?天啊!心儿扑腾窜走间还直拿手挥动叫郎君不要再动了!少爷也是看着媳妇儿冲他奔来虽是欣喜了些,可还想快点抱住她,等郎君一小下,我到了,就抱你回家。 心儿还穷追不舍,巴不得可以抓住这个半臂不到的魔弦钎或是断了游走的丝弦。可不管心儿随树砍去树枝还是扔去树皮,它都丝毫不受影响,连飞射的方向都没变动过一下,只枝杈碎散一地。心儿更急直接拽了发钗投去,竟也只是被斩断飞下,毫无拦阻。 少爷不懂媳妇儿所为是从哪来的力气,心儿到底怎么了?她经历了什么?怎么惊吓成这样?少爷更不知他俩中间有何物,反正只要是危险就都要离你远远的! 却唰地一下,少爷眼前什么划过?好像飞弹。但没看清的这下,却已经直中少爷心口,嗖地少爷就被魔弦钎射回钉在身后的木头上了。 少爷太疼又好惊,可眼见心儿直奔他而来,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真的,要…… 心儿终于来到少爷身前,可能斩断的只有静定的丝弦,魔钎已经扎进郎君身内,还正中心口。心儿急得十指在少爷胸口眼前游动地各走各的一样不听使唤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魔钎夺命虽势如破竹,但钎住猎物又静若寒潭,还是冰冻三尺的那种。 可少爷只看到她披头散发泪流满面,还在摆弄手指,淘气!少爷笑了下,爱抚的右手又抬起,给她掖了下鬓发,虽蓬乱还甜美,好看!少爷又忍了下,一把抓过她脑瓜抵住心口,才落泪。 我……可?心儿!你怎么办呢?从此以后,你就只能一人寡居了?不,不行,你听我说,“心儿,认了爹娘作爹娘,不,是……” “郎君!你别说话。你看,我美吗?”心儿躺在郎君怀里,一下见到了他脚前的月季花,枝叶柔美,含苞待放。随手取来,缠了秀发,好美的一个花苞,正好顶在心儿的头上。 少爷笑了,又点了点头,“美!像大婚那夜,也像画像上的花”。 心儿更泪如雨下了,“郎君!郎君……不对,你别怕!我知道谁能救你,我这就去,我去找他,我去求他!我跟他换,我来换你!他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等我——” 心儿歇斯底里地奔去,郎君拽了她一下,竟没抓住,只自己一耸,口喷鲜血,又碎落一地。少爷低头盯着自己的满地鲜红,真的只能认了,看来我是对不起所有人了!让我在心里默念一遍你们的名字,我要到天堂去还记得你们,我的默念是甘甜,我不想惹你们哭的…… 可心儿抹了把眼泪竟发现魔对不见了,怎么可能?心儿飞来他的站立高点,那里地上只留下一摊血迹。是他在这里杀了谁吗?可没有尸身。是还有谁出现我没发现吗? 刚刚傅云空一出长厦门就发现不对了,可他赶到魔对身边的时候,还是要惊死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的见到魔对血崩。可林子里有人,不能喊他,只能摇醒他。但他已经浑身冰冷,毫无血色。 傅云空直接扯了手腕的纱布,用力攥成拳头,把手腕塞他嘴去。魔对终于一点点醒了,可一觉出嘴里的咸涩,就乱动脑瓜,他不要。傅云空气得另一手点住他的脊椎动脉,喝令:“咬住,咬啊!” 魔对吞咽了两大口,险些呛了。傅云空定睛瞧他,缠住手腕,一伸手来扛他,他还说:“少主!我闯祸了。”傅云空瞧了眼远远的两人,既瞧清了,就答他:“没有。是立功了。走。” 康诗远听闻前方的呼喊声,几次起身都想冲去,可无奈身子受刑一旬刚过,怎么发力都打不出精湛,更被一只莽兽缠斗不堪胜出,自己却险要被它掳去。连身后的康昉都凶他,“你还哪儿去啊?你可好好打这那这边,它这是要把我撕扒开啊,哎呀这可咋办呢?啊啊啊啊……” 康诗远连一声少爷别吵都叫不出来了,身子越来越乏力,莽兽却急攻近身——康昉身后跟着的众人一看,都四下逃窜又寻匿防身之所去了…… 不想,唰地一下,小武飞来,只一刀就凌空斩断了莽兽的脊椎骨,细一看?这和葛汗青装到船上去的那几只,简直一模一样啊! 康诗远震惊的很,“你怎么回来了?”小武没有时间答话,只冲着闻声而来的莽兽再次进攻,众人都欢呼,可算是盼到救星了。似乎都没人注意到,小武周身浸水,浑身带血,这定然不是他第一杀啊!难道航港?不,是舰船!康诗远竟是被乐颠的康昉拽了一把才起来,还要忍住不能看他,看来穆宅真的就是五爷下一个目标了啊! 小武可全然不知,却眨眼的工夫莽兽齐袭而至包围了他。一连杀了六个,他都没松一口气。直到阿成赶来告诉他,少爷先回城了,他才放下心来,竟先笑了下。可?葛汗青不在?小武喝令:“搜。”穆家剩下能动的人就展开搜罗,小武爬起来冲到最前面去—— 第298章 少爷 却在一个不经意的大步流星中,听到一声喘息,好熟悉啊!小武猛地回头,竟是少爷被扎在树上只耷拉着脑袋。大概更是没人知道小武回身那瞬都经历了什么,但他的天塌了——还砸的大地陷落,没了活路! 少爷流金苏玉的华服脏兮破烂不堪,大道子搅小口子,显着抓挠的痕迹,有七处的爪痕还外翻着夹袍的碎絮,五处渗出的血迹都在外结晶了一般直扎小武的眼…… 说不上他是有多快的走过去还是有多慢的踱过去,连他自己忍不自禁的泪水都数不清他的脸颊又要被烫成什么样儿,可心口的剧痛还是让他一耸扑到少爷身前,但抓住的却是少爷的双肩—— “少爷!少爷……”他一声声颤抖撕裂满园的尘埃,但没有回荡,每一句都那样伴着肺腑的温热! 像是少爷只是睡了,还是睡在他的床上,忘记换衣服了一样,小武就这样叫醒醒起来呀你;也像是少爷跪在主案前,喊着累惨了,也不敢动一下,小武就这样给他揉揉肩膀;还像少爷钻了狗洞才找到老地方,弄得蓬头垢面也没抓来糖果,就气小武偏心的很,小武就这样蹭了蹭他,还问他下次敢不敢…… 少爷想来,落泪了……不是疼,是这些你都没有做过,你个家伙! 你只会掖了被角,才敢慢慢靠下来;你只会喊停,说不闭嘴就别想起来了;你只会歪头,还跳来问:哎怎么了呀,今儿想吃糖吗?然后就展开手掌,满满的都是糖果,一块,两块,三块…… 少爷想着一定要数完的我,可有谁动了?我?我好像听到……不对,他不在的!可?少爷还是被烫醒了…… 是小武的双手一寸寸缕过少爷的头,慢慢扶起他,瞧你弄得!小武一点点拿了身上的绣帕去擦……阿兰阿黛这群丫头这次又像是说好了一样,每人送的都是绣帕,小武就贴身带着,就是少爷每每出航都不送什么,说等他回来再补上,还认罚几倍的都行。 绣帕本就湿淇淇的,擦起小脸来最好不过。可小武嫌它太凉了,就哈了热气扑到少爷脸上去,才拿了绣帕擦一下,就又贴来哈气…… 少爷靠着头一点点睁开眼,看到的真是他!怎么可能?小武的头发湿漉漉的,小脸就更白净了!是他!可?眼睛怎么这么红?身上还有浸开的血迹?鹰猎也在?不对,是我担心他出事了!不会的! 少爷摇摇头,只念叨:“不会。”抬起的右手又攥紧,忍住自己不去摸这个幻影,摸了就成真的了怎么办? 小武一手托着少爷脑瓜,一手捏住绣帕,和少爷咫尺相挨,心脏却随着少爷睫毛的律动扑闪扑闪的,又一下爆开了似的疼得他热泪直流,都忘了呼吸更不记得开口,一动不动!却忽地抓住少爷的手,颤了颤,又扣紧十指…… 少爷真的惊呆了,是你!你怎么回来了?那你是……少爷还摇了摇脑瓜,想甩了泪水干净点,我都看不清他了!小武就展着少爷的右手帮他拭去,每根手指都爱抚出柔韧,随着他翘了翘又贴住他。 “我没事。你别急。少爷!少爷?”小武终于开口,还先咽了下哽咽,又把问他疼不疼的话也憋回去了。 少爷呵地一笑,又笑,我还能见到你,真好!当赏!这次回来的是最快的,我好像都没开始等呢! 小武也跟着笑了一下,少爷最爱看他笑了。小时候,就刚来穆宅爬下病榻的时候,他不会笑了。少爷就叫他‘小苦瓜’,可他明明白净的很,那么好看。叫了一声就算了,‘我还是教你笑一个吧’少爷说。然后就从大笑、微笑、诡诈的笑,反正少爷能想到的都教他了,‘每一个笑是不一样的,不过你不用在意,你怎么笑都好看!’ 现在也一样,好看!两人四目,又一起笑了下。 小武的眼终于挪到少爷的心口,那是小武一搭眼就瞧清了的,比晴天霹雳还尤甚扎的自己心口直疼的,只一眼,小武又咯噔一下! 少爷见他抖了下,赶紧撂了下眼,身上没带伤啊!那你?哦!是这样啊!少爷盯着他,问了眼,心口还疼吗? 小武闭紧嘴巴,只摇头,又定睛看少爷一眼,可你的心口?我救不下来。这种扎法,挫骨削肉,内力绝顶,我犹不及。可若我在,还能以身代之,但我不在,是谁害你啊? 少爷盯着小武,瞧出他强忍着的恨意,竟放心不下,“哥!”少爷大叫了声。小武听到他在唤气,却更像是叫自己,赶紧问了眼,又凑耳来听。少爷又靠了下脑瓜,真想仰天长叹啊,四海吾载,五岳予腾,才叫日子。“哥!”少爷攒了口气息,劝他:“别为报仇活着。” 小武听得,已泪水荏苒。少爷!你知道的,我没活头了。 可少爷偏不让,他更想走出一步,留下铁钎,再塞它进木头去。若是落到小武手上,他这辈子都放不下了。 可小武见他有意走动,心里的惧怕又躁了躁,他刚就想过无数种要对付掉铁钎的法子,可哪一种都怕伤了少爷啊! 小武哄他安静下来,一直说:“好的少爷!我答应,我答应,我听话,我听话的。” 少爷不动了,可心中的焦急还安定不下。等!真的好漫长啊…… 小武见他真安静了,竟一下大哭了,又忽地忍住,靠了他额头去。他还有气息的,好暖!还有温度啊,就不会有事的,不会…… 众人终于赶来的时候,一个个走过,能从小武的背影中活生生见着是少爷遇害了,都有直接晕厥的,直接扑倒的,直接傻了的,直接疯癫的……但没有顿足捶胸的,没有咒天骂地的,没有扑爬上前的,没有再动一步的,还能站得稳的,都真肃穆寂静,再陪他一陪…… 少爷就这样靠着,像是被小武抱在怀里,暖得很。不对,是他的气息,越来越烫。 第299章 再见无期 康诗远瞧见穆大少爷真的惨遭不幸,惊不自胜,他盯着武乐书颓废瘫软的样子,竟心中好生欠他了一般。我一定是能做些什么的,可我?康昉唰地出现,立马目瞪口呆却还能想起来,赶紧拽康诗远快快回宅啊,“往后出门啊可是得注意,这危险意外它说来就来啊!” 心儿搜罗一圈终于赶回来的时候,竟是一个高音咆哮而至,少爷笑了,一点点睁开眼,他怕心儿的花骨朵再掉了怎么办。 小武闻声握了下鹰猎,才睁眼回头,一看竟是小姐!你?怎么在这。小武立马高度警觉起来,不会是谁真的闯了宅上吧? 少爷就等着看,心儿临近他身前又一扑趴过来贴住他,“郎君!郎君……” 少爷盯着她傻笑了下,小武明了,抬了十指任他的右手在心儿的头顶蹭了蹭,又一把点亮了月季花的红鲜,夺目的很。你平安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少爷怀抱着她,小武就扶着他的手搂紧心儿的肩背。 心儿抱得更紧,她没有找见魔对,定是回去复命了,郎君!他们赢了,还肯定不止这一回,我该怎么办?我护不住你的命,也护不住你的家,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但少爷的满足,现在很简单,“回家。”他还想见一眼爹娘。 心儿赶紧起来,喝令:“回家。” 小武闻声得令,可这个铁钎?他终于颤着右手摸了下钎头,这个分量?这个力道?若是拔了?少爷挨不住啊! 少爷却只眨眼,动手吧!不疼了。 心儿急着要上手,小武一侧肩头挡了下,我来。 小武咬碎牙根,攥住手心,感觉了一下它钎进去的力道,又活学反用,带它下来,一个肩头就接住少爷入怀而奔。 众人都跟上,还未进得长厦门,就碰见迎来的徐宁,他是见到青丹独自回途还遍体鳞伤,就急着抓了一匹骏马疯狂赶来,嫂子也跑去禀告了二老,阖宅现都惴惴不安。 果真,小武见到阿宁哥无颜以对,分秒未住还是直跑回宅。 徐宁惊愕难掩,又见众人皆是遍布伤痕,急速跳转马头直奔宅上。 穆宅早都大门四开,本来的城外谣传老爷还叫人止住,哪想真的被凛儿一时淘气就遇到呢!可当是小武抱着少爷夺门进来的时候,老爷还真就呆住了,看来此遭由来已久啊…… 夫人扑嚎过去,老爷也像被唤醒似的,还未抬脚竟要晕了。徐宁踏了下马背翻身进来正好和黎叔一人一边扶住了老爷,老爷才得近前,看到夫人怀里的真是凛儿。 这一通哭嚎少爷不熟悉,他睁眼一看,除此之外的他都知道,我回家来了,真好!这样才对,我走的安息,你们也就此不再牵挂,还哪个都要听话! 少爷嘴角含笑,右手还扣着十指,就抬了抬左臂挨个蹭下脸蛋,好像在问每一个,听到我的吩咐了吗?啊!可不管是老泪纵横还是晴空霹雳的哪个都根本没法回过滋味来啊!就……少爷扫了一圈,终于含笑而去。 任着扑爬在地的众人围堵了穆宅大门嚎啕大沸,也没再唤回少爷再睁一睁眼呢! 小武爬了又蹭他,可他的右手只愈来愈冰,小武就托起握住哈气又蹭脸的,可他都不动还只剩僵硬。少爷!我的少爷!没了!我说过要拿命护你的,我说过的,打小就说过。 “学武功这么累啊!那你为什么还姓武啊?”凛儿少爷扎起马步来,只想嘟囔。 小武照着班师父教的学得有模有样,都没看他,只答:“爹娘赏的,我不知道。” “那你跟着我姓穆,好不好?”少爷更一跳起来,屁颠到小武脸前来问。 小武终于瞧他一眼,心里定夺着,“不好。”少爷一下蔫了,又拖着两腿迈回去,才嘟囔些什么,没人听得清。 但小武却扭头看他了,又答:“但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拿命护着你。” 凛儿少爷想了想,是这样吗?但我才不管,反正他这样说,我高兴,就连连点头。 小武又郑重地说:“这个名字,好听。”少爷更点头傻乐呵,哪想小武低头嘟囔了句,“你说的。”少爷就随着埋头去听,什么啊?小武却抬头就喝:“休要偷懒。”少爷呵呵笑哄,赶紧应声:“再不敢了。小武哥!” 他多想少爷求求了的小样子,他自己学来的也是最像的。可现在怎么求,少爷都动不得了。小武一点点退了他的手,恭敬奉到身前去。自己跪挺起来,行了大礼。一而再,再而三,不知多少下,周围的人群就有学他的,又有瞧着的也学来,少爷周身围着的众人就都向他一齐拜了又拜。 可这也没法止息二老的断子之痛,两人几度哭咽晕厥又急着醒来,见他一见,既见了才知不是梦,又恨不得晕去,掩面不看,可…… 小武守在二老身边,哪有脸面上前劝慰,真恨不得他能以身代之,换了少爷回来。可他还是不想承认,少爷真的没了?怎么会?是谁?谁要害他?我明明都…… 小武满眼扫了下,不见想找的人,对,是他!葛汗青!可他人呢?他在哪? 心儿的确知晓一切,却一言不发,呆傻了般。头顶夺目的月季还暖呵护着骨朵,周边娇腻的瓣羽都撕拉退去,沿茎游走的尖刺又更咬紧发绪,还抓挠下额头的肌理,流淌着一股股血迹。 心儿都不管,还任着灵儿扑爬到少爷脚前,又撕摇她不语还逼问,心儿都无话可说。可灵儿切齿癫狂几经昏迷,心儿还一动不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我都护不下去了,怎么办? 小武也疯绝了一般,只一脚扣地,心儿就觉出他要去自寻死路。不行,你对付不了他们的,何况他们现在一定是在狂笑癫野、分功犒赏呢! 可小武已腾起身子翻到院外,心儿就冲他大喊:“回来!我不许你去——”就有几人直接起身穿出人群接着嚷他的。 但小武都不管,只吩咐:“跟着黎成去葛宅,谁都不许进五宅。”几人就散开了,众人也多有跟去的。 第300章 你死我亡 不知怎的天色忽暗,水浪从远处传来隆隆响声,阿坚就瞧清了,是舰队回航了!天呢!阿坚和亭子的内心好似闷雷滚动,有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奔来一样,从未有过的事啊!这是怎么了呢? “阿坚哥,刚才森林的响动一定是有古怪才对。”亭子忍不住说,可阿坚就是认定森林怪异才留下来守住航港的,可没想等来的不是伏击,竟是小武哥回航了。 阿坚还不作声,只盯上去辩验,“怎么可能?头船掌舵的竟是阿泉!”亭子闻声,赶紧翘脚看去,还命人开了航港上所有的灯火。 果真如心儿所知,五宅正聚集着这一次分功行赏的几位。而与众不同的就是这一次叫大家赶来并开口陈说的竟然是傅云空。 五爷一听说,为了完成此次差事竟是魔对主动请缨单挑心儿,结果却真杀了穆凛然,乐得合不拢嘴啊还大夸特夸,并鼓励尔等娇子都要学学魔对的一举成事,堪称典范啊! 却不想,堂下跪着的邹盘之和费润都吓得直冒冷汗,打一进门大概就听明白一句话,还是五爷说的头一句‘大郎归西’的话,哎呀这是从何说起的呀?我?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但紧接着听下去估计二人也就想明白了,还好是一无所知啊,要不哪有命在这听这些啊! 展长松在神州街游荡,真就跟定邸盟小半天了。可疯跑疾奔的人们叫喊连连,呼啦过去,直接惹得二人都惊,随手抓来一个,能听清的就是,“南关森林有莽兽袭击人群了!”这可如何是好,展长松直接跑去,邸盟还喊他:“喂我去吧!你的人都没在这。” 展长松却喊:“疏散人群,小心踩踏,管好你这片。”邸盟一听,也随手吆喝:“快快快都动起来,再往南迎迎,真有吓坏的,直接送回家。哎哎哎您慢点别急看着点,没事了的,啊!” 小武只孤身赴宴,一进门就大吼大叫:“葛汗青——你给我出来!”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何一路狂奔来了五宅?而不是直奔葛宅。难道他夺了少爷的命还不止,竟会到这来赴五宅之约吗?但小武咬定他就在这。小武脑子还嗡嗡疼,潜水回来的后劲还真上头了,但想不明白那就算了,连鹰猎都不在乎这个,它只在大杀四方,挡我者死。 几人都听得躁动,傅云空还像是来了兴致般的刚说完要事,又跪地恳求:“爹放心,小魔没事,休养几日便可复原,只求您别遣他离城了。”说起小魔上一次离开洛邑,傅云空就此疯魔,他只信自己能救他,而且一定能。为什么非要漂洋过海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寻个什么秘方来?我就是血源,还明明在这啊! 所以他更生无聊赖,至此有人来报:“武乐书奇袭宅上了!”他也只是跪在地上,等着五爷撂话。你若再遣小魔离开,怕是真要又疯一个了! 五爷听到这里,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傅云空和魔对呱呱坠地的那天,五爷还是岸宅的乘龙快婿,岸宅是终于又有大喜了啊。 可无奈魔对异于常人天生噬血绝无生还,五爷痛下狠心叫人为兄弟歃血为盟,也算岸宅命不该绝。而后就弃魔对于不顾,叫人不得声张掩埋了吧。但只一瞥难舍难分间,竟见魔对面露朱彩,有了生气,真是不枉此生啊。 可你能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面对你的时候,都能大叹‘不枉此生’呢?五爷愣了下,赶紧抬手,傅云空见他应下,立马起身就是一副厌世相,可不嘛,武乐书进来的正巧,挡住了傅大少爷的去路啊。 但人家五爷抬手过来可不单是叫大家起身的,而是要扶上额头去接着痛哭的啊!还没来得及起身但大概是反应过来一些的费润和邹盘之就赶紧扑爬上前哄劝,好一副应景的如假包换啊,只几人就把穆宅的悲伤同样上演到五宅的《真吾堂》来了。 可小武翻身进来,起身立定才收刀入鞘,竟又重复了句:“葛汗青!你给我出来——”整堂震颤,几人又继续嚎沸了几个高音。 楚九浑身带伤奔来告知班勒的时候,《班家武馆》同样天塌地陷了!班勒抓来楚九转了两圈,才确认自己是听到他说的话,就是说了什么?班勒疯了一样冲出武馆,左跌右撞地找着不离左右的正路,可还是扑爬摔滑连轻功都派不上用场了。 但当他临近三复街就听到哀嚎嘶鸣的时候,真的跌倒了,还爬不起来。他是被围拥的邻里拽到大门口就一跃踏了门栓上了门廊,又摔下来,才到师兄脚前。 这怎么可能?他是最爱围着师兄打闹还死活都不认输的那一个,你怎么可能走在我前面?师父教你的那三招,难得鬼都打的跑,你怎么可能败给别人? 什么莽兽?什么突袭?什么成群结队?什么鲜有生还?大门外有人这样议论,班勒都听得到,可他不认。谁说师兄命有此劫?我敢说师兄拿命护住了你们所有人!要不然你们就去鬼使神差那走一遭问个清楚。 班勒飞身奔去,一路向南。 小武本不耐受这个,但竟是傅云空一步迎上前喝他:“武乐书,五宅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我劝你打哪来回哪去。”好收个全尸的这个话,傅云空咽下去了。 可小武还是惊讶了,你出来和我说道一句,是真另当别论啊。那你到底是天生事不关已,还是有预图之才疯抢上前?我倒要探到底了! “傅大少爷好生雅兴啊!我来是拼命的,你竟只当是撒野?看来是我过犹不及你了呀。”小武挤着牙缝吐字,眼神却扫清了他的步调,又想飞身而去?可着急走为什么还逆着性子搭话?到底哪个是诈! 傅云空看着他疯癫的样儿竟忍了忍,护着小魔是第一要务,但最关键的我还要弄清武乐书究竟知道什么了,能让他有这个血性敢直接闯进来? 第301章 呜呼哀哉 小武的这个身姿飒爽,谁见了不得让一让、禁一禁自己的态势啊?最要命的就是那个眼神,杀伤力太大了,五爷只是瞥了一眼就真的浑身颤抖了。他是真的伤心,泪流满面仍不减当年,何况时至今日他又悔不该当初呢! 五爷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后知后觉的恨恶。但却是心知肚明的作呕,那一夜岸娇捅破五爷对她一见倾心的另有所图之时,也是这样恶狠狠地看着他。但五爷才不承认,他明明就是一见钟情,其他的他都不在乎。可也没有躲过,打那以后岸娇看他都是这个眼神了。 五爷想来更不必承认什么啊,这明明是光天化日的大白天不说,还从头至尾什么都不是我干的啊,我这不也是听三郎才说了两句我才刚知道点儿什么嘛,再者说了……哎不对呀,三郎?你搭他的话干嘛呀?赏你轻省的日子了啊,可要知道怎么过呀。 五爷瞟了一眼,好大劲儿抽了下鼻涕,终于能喘口气说个话了,“今儿这么悲伤的日子,你们两个孩崽子就不要在我眼前吵了呀。我这个耳朵啊,我这个心呢我,哎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呦!” 傅云空闻声扑通跪下了,背对着所有人,大概就真比拟桃花源记置身事外数百年的那种醉翁之意了。费润还翘嚎着,却咬着‘孩崽子’的字眼,这个话五爷只摸着他的脑瓜说过,可今儿怎么还是两个?别人。就他武乐书他也配,命该绝此的他,哼。 小武侧转了身子,连邹盘之随波逐流的音拍都拿捏准了调式,怎么?硬的不行?还来软的。“但我只要葛汗青出来一见!”一命呜呼我不在乎,但软硬我都不吃。 “武大管事何出此言呢?大郎若是安居家宅,老朽我?咳咳咳呜……”五爷搭话只半句,就哭咽呛了还停不住呢。 黎成带着人马冲进葛宅的时候,章简竟坐视不理。大概是五爷的心意已决,却正合了他的意思。更何况又是黎大总管亲自登门,章简安然自得也故作悲戚,又请又让一哄三劝的围着黎成转。 但黎成偏不信,“葛汗青有这个能耐做缩头乌龟,就别跑去航港添堵啊?葛汗青,你出来——”章简还一脸为难,“哎呀黎大总管,大少爷是真没回来呢!您再这么吆喝下去,小的也吃不了兜着走啦!” 章简这副嘴脸,黎成真头一回见,肯定不单纯是因自己升了个总管的缘故,他心里可装着事呢。但葛汗青两脚制敌都能斩杀莽兽,他安然回宅,并不稀奇。怪就怪自己,怎么没顾着盯着他呢。“搜。” 众人得令而动,章简真急了,看来演个什么顾全大局的戏码还真是麻烦!他稍握几指,黎成扭头盯住,章简赶紧笑哄了下,“黎总管您这?哎呀小的……” “少费口舌。”黎成一喝而住,仍是屏气敛息,身上的伤痕隐隐作痛心里还空,他不想听。章简瞟了眼,哼,伤成这样还来逞能,都是自讨苦吃的主儿。 浪抵终于来了,井泉挥手喊着号子叫人来接船,众人赶来却顿时山崩地裂了一般,怎么可能?华美崭新的舰队真像是被狂风巨浪洗礼过的一样,但阿泉只笑,“哎呀好了啊没事的,小武哥交代的啊都在这呢!”阿泉递了张字条过来,可阿坚还没接,余浪一点点卷来拍打着船身,晃啊晃的。 阿泉就只交代:“这些抬下来可就是宝儿了啊,估计来要的人会很多。”阿坚点头应了应,看了眼刚能下榻的小欧和那边哎呦嘿呦的亭子,“我知道了,小武哥呢?” “不知道,只让我等他一个时辰,估计是跑回去看眼少爷就赶来。哎哥,船厂的人都散了吗?我要再挑几个。”阿泉还牟着干劲,阿坚忽突的心也先放下来,摆手叫他进来,“一大批都在呢,只回了两队送少爷。来吧,时间紧。”二人拍了下手,就又要大干一场了。 小武一人在五宅也是一样的干劲。他想守着为少爷打下的江山,规矩做人、有礼做事,终生为奴才乐此不疲,那是因为少爷在!穆家的名誉,他护着的紧。传出去,都是少爷的名声。可若是没了少爷?还想让他认谁呢? “葛汗青和我有约在先,五宅一战,我卸一副胳膊腿给他,叫他出来吧!”小武执意如此,五爷却真的怒了。 他拍着长椅扶手踉跄起来,任盛怀洛拽了两下还要上前训斥的样子,喝他:“武乐书你何出此言?”这一句众人都吓怕了,邹盘之却都攥了攥拳头,在这了结他?也不算难事吧。怎么着?就这地儿。还能比他主子挂在木头上高贵些呢! “五家的家风虽不及穆家,可也是名门正派的根系,哪会有什么战损之约?就算不是有言在先,顶多也就是点到为止啊?还跑到我宅子里来断手断脚的说,你这是诋毁五家的声名,你就是故意来挑衅啊你?泽然兄英名盖世,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刁奴?你快些打道回府,我也既往不咎,不送。”五爷气得甩袖背手,可话音不落又转身抹泪,被盛怀洛好生扶着坐下来了。 费润是真知道了,干爹这副做派就是真不惯着他了呀。邹盘之却晓得了,到这个节骨眼了,干爹居然还要留他?什么用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废了他,穆宅不就是咱的了吗? 小武还看着他一副挠头相,到底能奈我何?“五爷我昨日的拜帖就已言明,葛汗青在《花满园》和我打了不下五个时辰,招招致命,你还说我诋毁五家声名?这洛阳城里长个眼睛的谁没看到?他根本不顾武德道义!更是扬言要谋害少爷,他今天就做了!” 小武一吼震得四壁回荡,更是咬牙切齿下定论:“我要他偿命!你让他出来——” 哎呀这个孩崽子丧都丧了,还惹来这些闲话屁事的让我嫌弃,真是早该治他个办事不力之罪,还哪来这么多事?就说我呀这年纪大了心如蛇蝎,哎不是,学什么妇人之仁呢?真是该挨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他也命不该绝呀我的苦心呦…… 五爷长嘶一声差点哭晕过去! 第302章 痛不欲生 盛怀洛见着疼惜的很,一指喝他:“武乐书休再口出狂言,主子念你对穆家还算尽忠的份上,都让你在这个工卡快些回去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放任穆宅的颜面不顾呢?你好生回去办理穆宅的大事,再回来给五爷个回复,主子宅心仁厚是不会怪罪你的,你还不快去?” 班勒一路飞奔终于来到南关森林的时候,简直惊呆了,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班勒从进林子第一步即谨慎又飞快的很,最先让他找见的就是魔对的那摊血迹。 他盯上去俯身探查,这么多!他按了下扑腾乱蹦的心口,不对,这不是师兄的。砸溅的这么远!又仰头看了下树腰,是在上面。可?没有尸身?他又低头看一眼,都这样了?还有命活吗? 看来这里不止一队人马啊?还有扑救的!那就肯定有厮杀的,不是莽兽奇袭,是有人埋伏。那救了师兄的人,就是?嗯?师父!是师父救的。天呢!那就是舰船!航港!里外通杀!穆家,才是目标啊! 班勒惊得靠了下树干,大喘粗气,又一咬牙飞身扑去。 可是小武就是断定这里有人要害的就是穆宅,或者说五家里,有人!葛汗青就是那个首当其冲的,不管他是忤逆五爷还是听令与他,宅上都是开胃菜,敢说不是吗?“五家的事,我不管。但葛汗青,我要定了。”他既敢露头,就等着断送吧。只此一战,就此作罢。我都敢代表穆宅,说出与五宅决裂的话,你要听吗? 盛怀洛打了个哆嗦,一张嘴竟梗住了,却赶紧给五爷围了围披盖,狠狠白他一眼。毛头小子,有你好看。 费润忍住哭嚎,起来叫嚣:“好你个武乐书啊,好劝歹劝啊你都不识抬举,你这是要亲家决裂还是怎样?穆大少爷惨遭不幸,我等都痛不欲生啊,你还来伤口撒盐?我看你才是最可疑的,贼喊捉贼!你明明该在船上紧顾着春航去的,怎么会半路折返跑着来逞能?是不是看你窝里反的戏码今儿终于唱到高潮还一下就圆满了,你是回来抢夺穆家的,还怕我们惹是生非,就来先灭了我们吗?我们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干的那些事,你休想。” 好个信口雌黄,小武都要信了,可他的痛不欲生哪是你们懂的!就你心里的这点伎俩想往谁身上抹都算锦上添花?我呸!你才是撒泼耍横倒打一耙,还赏金赐银般的要看我刚得逞就破败的家犬相,好让你这副假慈悲穷哭腔的样儿真值得让人拿去供奉啊?我告诉你,你也是个人畜共愤的主儿。 哎?我为什么会想到像人似兽呢?小武不怒不威只上下不住打量他,这?一定还是费润啊!是和今天的哪个莽兽身形相似吗?不对啊,没有这么肥壮的啊!那?肯定不是衣着扮相、气质谈吐,是……难道是眼神?对!眼神。好恨的眼神,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幽愤? 五爷在指缝间瞟了小武一眼才叫忧愤呢,这个孩子今儿怎么这样?都指名道姓的说道他穆大少爷的死讯了,他怎么还充耳不闻似的?这个时候就该是有多悲伤就得演出多悲伤来,若不然任谁看去你的那点心思还不一眼就透底啊?哎呦看来也是所谓的主仆之交情同手足都是谣传呢,而你?孺子不可教也,定也是个顽梗的劣根呢! 小武就真的守着费润的满腹牢骚只回了一句:“像人似兽——你!” 大抵是我猪狗不如的意思,是吧?费润就气得大呼小叫:“哎?你这叫什么话?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我看你天天人模狗样儿的真是让我给惯得呀你,蹦跶出个签儿来?还指着压垮五宅的脊梁啊你,我告诉你合着爷的小拇指都比你的腰还粗,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求爷爷告奶奶都生不如死的法儿……” 费润起身就跳来,可一看他溅满身的血渍,又颠了颠脚尖骂骂咧咧。小武都不动,还盯着他的身形步法,竟然也真的像,被惹怒了的野狍子。五爷却惊了,难道他碰到狼群了?不对呀,头狼回禀的时辰正好,该是没有误事才对呀。 “老四啊,你年纪最轻该是最得心才是啊,可别叨咕什么世理不通的啊,你快快回来,为父可是要好好护住你的呀!”五爷老泪纵横,大概身边就是需要个人儿吧,热切得很。 费润也一个抱抱就扑爬回来,告状道:“爹!干爹呀,有人不盼五宅的好啊呜呜……”这旮沓地儿实在是太香了啊,亏得是我呀,好久没得这么大的恩宠了。 盛怀洛却撂眼想,难道大郎的货真是装了王者进去吗?哎呀这个胆大妄为的蛮悍呀!我说他怎么能碰巧回来呢,多好的一局棋呀,硬让你出头显欠给搅了啊。现在怎么看,怕是也难脱干系了。“主子您可要节哀呀!”盛怀洛说着又给五爷按压了一下肩头,暗语大概是此人留不得了。 可这几下捶打倒惹得五爷不耐烦了似的。就像傅云空干跪着还寻思,‘像人似兽’?什么话啊!小魔再怎么也像我一样相貌堂堂啊,岂容你这样说? 小武感到傅云空有意起身,却是五爷起身开口:“武大管事啊您宅上如何差遣您都是穆兄的用意,五某不便说辞。但求您回去能托话,代我向穆兄阖家聊表哀思,切肤之痛我是感同身受,不能奔往是老朽有愧啊!” 几人一同叫着:“干爹!”五爷又被搀扶坐下。盛怀洛就拿大拇指蹭了蹭拳头,看来是我心急了呀,又抬眼笑哄:“武大管事您请回吧!” 小武还只看着,你现在又想护着四郎费大少爷了?那你到底是因何说起我武乐书想要护着的人?你又打算奈他何?切肤之痛!我不愿感同身受,我只要以身代之。“可葛汗青说过我武乐书想护住的人,他偏要动。不知可是五爷叫他奔往的吗?”奔去哪?航港。我是在说航港吗?我是在说生命!还我少爷!“我先要葛汗青一命偿一命再说。” 第303章 弦崩心了 展长松跌跌撞撞跑了个通城,怎么能这么累啊?我怎么就没养成个骑马驾车的好习惯呢?是啊,你看人家展警佐半步远的路,都要警卫打着警车的火,喷一鼻子烟灰扭上三条街开来才落挺的。可这种逆着人流的差事,你哪里舍得呀! 展长松大喘口气的工夫,竟被一人拍住了,“花冷?都忘了你了,今儿我替了你的工啊,不谢,让开。” “展大警官!穆大少爷他?”花冷还惊心动魄,支吾不全。 “怎么了他?哎呀你说呀!”展长松抓了花冷肩头来问,可一着手就感到他在打哆嗦,天呢!那肯定是大事了。 可真的挤到穆家大门的时候,展长松真是越挨得近就越不信,早上出去扒窗缝看他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让我过去,过一下,借过借过!巡官!巡官到了啊!让开——” 但祈丙得令,闭门谢客。展长松一点点挤进人群又不住向前错动,穆家的大门一点点关闭还伴着呼悠颤栗的风啸声。他到门前了,门也关紧了。可他偏不信! 这葛汗青竟说过这种话?众人皆惊啊!大堂议事,他还私传?傅云空侧了下肩头又都定住,难怪五爷会动了狼群呢!可埋头一想,自己也要学得教训才行。还好至此,都没小魔什么事。 小武瞧清傅云空闪动又定住,看来他真的很焦急,大抵今日才是本性吧。就像他那日翻身而去一样,他到底为什么离开《花满园》我到今天还不知道。可好像他和这几人还是格格不入,也不太有人关心他怎样,真是奇怪。 五爷才觉得这个嘴快的能耐到底是怎么就从费润这传到葛汗青头上去的?哎呀真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呀,居然今天才知道,还是听武乐书说的。这葛宅难道我有必要去一趟了吗?哦对,也是,发丧的时候一并走一遭就是了。 “武大管事您又说这样的话,叫老朽如何答您呢!这我心所盼原本与您是一样一样的啊,可奈何他天公不作美呢,竟在这一日之内同时丧了这两个娇儿啊啊啊啊啊我的心呢我……”五爷嚎啕而至,忍无可忍呀! 小武听闻他的苦衷几何,竟是……小武心口疼,身子颤了一下,竟直接单膝跪地了!“怎么可能?你是说,葛汗青,死了?这不可能——”小武一吼而起,“我要见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敢不敢让他见我,敢不敢?” 小武喊得自己竟咳血了,他一耸而出砸地四溅,可这一丝鲜红刺的小武盯上去的浓眉大眼都在忽闪,怎么可能?葛汗青!他该就是凶手才对啊! 班勒奔到航港的时候,真像是可算从恐怖屋逃生出来似的那般惊悚。忙碌的众人见是班师父来了,都肃静齐刷见礼。他却还一个人扶膝而瘫,都没理会,就抱住招牌一边的柱子撞了下头,才又走远好生端详了下。 “《穆氏航港》,好。”班勒只这样说,几人都惊惶了,上前扶住他,阿坚焦急问:“班师父?你怎么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航港要有难?是不是啊?” “不知道。”班勒抓紧脸又扣住脑袋,蹲下去,竟大哭了。 小武扶膝立住,“不对。你在骗我!葛汗青根本不可能死的。才刚丧了一个赵邑,怎么可能又搭一个葛汗青出去?” 这一声吼吓得众人心头一颤,盛怀洛心里掂量着,哎呀对呀这小子能有今天的这步田地还多亏了赵邑。可他对赵邑该是知之甚少才对呀! 五爷安插赵邑可是煞费苦心啊,但谁让武乐书初出茅庐就一鸣惊人!五爷就宁可废了自己的先头部署,活生生留下《骆府码头》对面那块空地任他折腾,他还果真就是让人眼前亮起来了啊。 这今儿个在这正堂之上,从武乐书这胜者为王的口中提说赵邑败者落寇还丧命的桥段,还真是精彩绝伦呢,好活,当赏。可赵邑命都没了,也就没啥能倒腾出来赏你的了,那就附赠一个葛汗青又如何? 小武一点点站立起来,扫了圈众人的嘴脸,怎么提起赵邑?这人都没什么反应似的?不可能啊,赵邑该是左膀右臂的分量才对呀! 可无奈少爷们出骷晚,自是不晓得五爷对赵邑如何排布,两年之内也从未有过召唤差遣,若说他还是一个王者,大家也似乎才记起来。那这四年赵邑活成什么样儿,就更没人关心了。这帮人对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这么冷漠,真让小武无言以对。 还是五爷善解人意,什么都可以解释一通:“哎呀呀武大管事啊,您所言极是啊,就是这城外蛮匪后继有人啦,他又出来兴风作浪滥杀无辜啊!我都知道就是他们,占山为王还不止,还非要惹得洛阳城天翻地覆,他们才甘心呢!真是恨不得我再生当年之勇,我都敢邀您去同仇敌忾,不报此仇枉为人呢我呀!” “城外蛮匪后继有人?”小武重复了下,是真不信,“才只两年?您竟说这样的话?看来你当年之勇竟没有斩草除根啊?可才两年谁又能比得了你家大业大了?就你在洛阳城只手遮天,不一样可以翻天覆地颠倒黑白吗?” “武乐书你血口喷人!”竟是邹盘之忍无可忍,一步跳来怼脸喝他。费润更是争先恐后,虽被哭跌瘫软的五爷挡住下膝边,被他抢上,可一跳出来竟直接出招了。 小武都瞧清了他的做派,也就是这么个能耐,还巴不得都一起来啊!果真邹盘之眼光刚瞟见,就近出拳,两人还真是威武雄霸地上演了一场同仇敌忾!正合小武之意。 哎呀五爷这个生气啊,直拍大腿喊停,可节拍却像是加油助威似的,谁都不收手。两个王者被小武逼的,也只能亮亮真功夫了! 还好,小武还算理智,虽鹰猎哐哐作响,也没动它。他还是在等葛汗青,什么说辞什么人,都挡不了。他竟然还在喊五爷:“你敢问心无愧地告诉我,两年之前城外乱战,为什么单单失丧了群龙之首——葛虹远吗?” 第304章 规旋矩折 五爷心惊,一瘫归位,又被小武的锋芒刺痛到,竟畏惧了。 你知道太多是留不住你的性命的,两年之前我都不愿再想起,你还偏问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群龙之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对他问心无愧?哪里有什么城外乱战?我就是要他的命! 五爷瘫在长椅上还直砸大腿叫停啊,暗语却敲打的是我要他的命!五爷嚎嚷的比孤儿寡亲的还撕心裂肺呢,可他身侧的盛怀洛,好生哄劝之时,竟一下瞪大了眼珠又唰地故作哀容,却心中窃喜,又敬佩起主子来。 邸盟交待好手下的兄弟们,又忍了忍安放不下的心,随着众人疏散安顿了好些群众,却越来越急躁。这种婆婆妈妈的活儿就不该是我干的,冲锋陷阵才是离不开我呢! 即想来,邸盟大手一挥,拔腿就跑。北南大街还算开阔些了,可怎么就是不见展长松的人影呢?我让他落下这么远吗? 邸盟一溜烟直奔南关森林,却同样一脚进来就惊呆了。直觉告诉他,这可不是什么莽兽奇袭,一定是人为。 他一会东扎西窜,一会又蹑手蹑脚,终于被什么东西闪亮了一下眼角。咦?这是?女子之物。是她! 小武再战王者都不知疲倦了,反倒忍不住去想,如果葛汗青真的死了呢?他明明是一把利剑,却自断其身?若不是没了用处,定是他知道了什么就被斩草除根。如果说两年前就是五爷有心夺位,才里应外合害了葛虹远,那他今日被五爷斩除也有可能。 如此看来‘岸傲阴魂索命’正指向五爷。可?如此顺路?是不是太简单了。又到底是谁引我寻摸到这条路的呢?这似乎才是重点。 班勒抓紧头皮揪自己起来就一路奔到货仓,更是喝了所有人停步,只叫阿坚四人进来。刚要开口却看见了那些血淋淋的还大小不一的货箱,“这是怎么回事?说呀!” “班师父您别急,就就是舰船不知被什么人潜舱了。但小武哥第一时间就发现异动全都遏制下了,伤损不大,出航照常,只等他回来。”阿泉怯声答着。 班勒抑制住泪水,叹息接话:“他去五宅了,不知道会怎样。师兄没了,我不信,就来看一眼,还真……真有事。” 什么?几人都惊了傻了不知班师父所云是啥,他又靠了下货箱只嚷:“没了!师兄!是穆家的少爷!就是你们的……” 这一声声哭咽,直接地动山摇…… 好像展长松刚到南关森林就听到了似的,竟吓得急刹车,险些直接跪跌过去,这?天呢!我怎么都没带个兄弟过来呀?满眼都是惊骇,还围扑厮杀的痕迹到处都是,这分明是伏击。可要怎么找出线索来证明呢? 小武一招就扫带二人南北飞去,一个掠过只躺靠看戏的傅云空的头顶,一个直接摔到五爷眼前,惹得五爷又看小武好生稀奇了。这个小子总能这样,让五爷为他在生死间不住横跳也心甘情愿。像!真是像啊。过瘾。好看。 五爷砸握着拳头在大腿上敲出这几个音节,说是先留下我再看他一看,盛怀洛的满心欢喜又落空了,他真是说不上五爷对他怎么这么大耐性,可一瞥眼,大概也是这二郎四郎都太不中用了啊。 小武可不领他的这个情,起身还问:“你答不上来。那我再问你,葛汗青要是真死了,你五家之主要怎么好生善待葛宅呢?”小武的确是逼他的,五爷从不主事谁人都知,可如果那是假象呢?我要你暴露!暴怒也可。 但五爷不怒还是软绵绵地哭戚戚,“武大管事所言极是啊,老朽都无心专顾还真是要你提点了啊。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大哥的声望啊!” 可真是会装相,那你是不是呢?小武想来竟直奔傅云空飞腿而去,傅云空一惊扫腿起身未及,就直接两臂高举护住头顶,却还是被小武一脚砍下砸挺在地。 五爷直接大喊了,“哎呀武大管事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啊,我念你是穆兄心腹,对你一忍再忍,你怎可无凭无据就伤我孩儿,还一个又一个啊?你太骄横跋扈了啊,我都替凛儿不该啊……” “你住口!”小武抬腿一跃近前,喝令:“凛儿不是你能叫的。”小武还想问你,为什么小姐天生不孕你却偏要上门提亲?那一日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定是别有用心,我为何迎你进门?让你害我少爷! 几人都叫叫嚷嚷:“反了反了!太猖狂啦!这穆家是没规矩啦!”小武只估算了一下,这个傅云空看似被动挨我一记,实则内力深厚,有我六分有余。又瞟一眼傅云空手腕的纱布,这是什么刑罚?偏偏伤了那?难道是自残?却见徐宁和皓子两步跑到堂前来,小武迎去赶紧问了眼,宅上何如?二人只摇头,又抬眼问他。 他转身就喝:“刚你还说无凭无据,我这就把葛汗青春航的货箱搬来叫你验一验,看你能不能认得里面的尸身?但我要的同样是葛汗青,我必见他一面。你敢不敢应?” 五爷被欺负的诺诺缩缩的那个样儿啊,他哪有权利主导什么,掩面摆手无言以对,孩崽子们也就更哭腔了。五爷却还咬住徐宁不放,原本以为你爹会是多么厉害的主儿呢,害得我苦练崽子们的水性,长年累月呀,结果不还是只一浪就拍他个粉身碎骨。 你?就算是捡来条命吧,还活的挺悠哉。所以五爷的这种玩法最精妙的就在于,他不只在乎显在人前的,连牟足劲儿默默付出的桥段他也愿意美哉地品尝。 可现在这一副老无所依的哭丧相,真让人下不去眼啊,这和徐宁想的差不多,也就他敢逆着小武的话来五宅看看,于是捏了下小武肩头,把握十足吗?又耳语道:“是少奶奶叫我来的。” 这句问的真是关键,小武的路子顺的走哪都心堵,可到底是不是五爷,又或者有人借他两败俱伤,小武真的拿捏不准!但没关系,只要是少爷没了,我也就不必在了。拿我撞出个响来,总能开通一条,这就够了。“哥!以后都听你的。” 第305章 死要见尸 徐宁还锁着眉头,这?怎么还所问非所答啊?小武却吩咐皓子:“带着徐大管事速速赶去航港,我要的货只搬来一件就行。” 小武话音未落就斜眼瞧着五家的一堆,这一出看你们怎么落幕。两人赶紧跑去了。五爷还寻思着武乐书刚刚叫的这个头衔不对呀?可为何呢? 班勒还靠着货箱痛哭,几人也一沸就哭的晕头转向,小欧爬扯过来一瞧,更惊得很,“这是怎么了呀?哎快看!” 班勒这时也感觉到不对了,怎么货箱在动似的。他一跳又立定,转身伸手拦住几人,自己却一点点挪步向前,一下开了这个货箱的盖子。“哗哗哗……”里面噼里啪啦作响还直冒热气,灼脸的很。 几人都呛的咳嗽,班勒又一下大叫了,是热浪灼手,大抵是徒手惹的。还好货仓谁都轻车熟路,赶紧找了药箱,处理包扎起来。但还是疼的班勒灼心一般,怎么会这么疼? 众人忙乱一阵,才反应过来。阿泉盯着空空的货箱,目瞪口呆,惊悚的很,“这里面的尸身?不见了。” 什么?几人都起身查看,阿坚吩咐:“抬下来的货箱都打开!多加小心。”可挨个开了,竟更恐怖。还有能看着断肢残臂的或是什么,但也眼睁睁地不见了。 几人都不明所以,噩耗诡异一样挨一样来,真叫人心不暇接。 但偏在此时有人来报:“展大警官巡查航港来了!” 班勒一听,自责的很,可是不能再乱了,瞧我带个什么头,“阿坚!你去接迎。阿泉处理下这里,别让他找见。师父还吩咐了什么?” 阿坚也赶忙应下:“班师父您放心,我去接迎。亭子,你带一队人马去搜寻林子里的弟兄,再加上船上抬下来的都送回城去,多带些抚恤,家属都要好好劝慰。” 可在章简看来怎么劝都不知好歹的这个黎成还就是不走了,哼随您的便,反正也是空城计您还这么吊胃口的玩得挺嗨呀。章简盯着黎成上下里外搜了个遍,也没个踪迹竟都不言语了。却突然听到信令,他故作虚哄,却信耳拈来,而后就要借故离开。 阿成可不饶他,他又好说歹说又请又送的,阿成都不许,“要去,你就麻溜的。而我,就偏等在这。” 章简一看,支不走你,也要听令而动。只请了礼,还真就离宅了。 阿成道:“这个章简做礼,本就怪异。” 阿欢道:“他匆匆离开又故作淡定,看样子不怕人跟。但我也去一趟。” “小心为上。”阿成道,阿欢动。可章简都不在乎,依旧是死局,多你两个我都不怕,可我到底会是什么归处呢? 叫人没想到的就是五爷突发善心了一般,几人只整了整衣衫的工夫,他竟摆了一下手又狠一通嚎啕走起。小武盯着看,他到底妄动什么? 不想竟是海株昆从北侧扑爬进来,“五爷啊……五爷呀!您可要节哀呀,都怪老奴学艺不精啊,我怎么都不替大郎去了呢我呀……” 他哭哭咧咧,小武也听得真切,可就是不信,都忘了你这个外援。可他只侧了下身还没等反驳喝斥,竟有几人抬着个尸身从屏山后上殿堂来了,小武赶紧跑过去看。 五爷还嚷嚎着大郎长大郎短的,海株昆就紧跟着帮腔。费润都惊得向长椅上靠了靠,却被五爷一抬脚怼了下。邹盘之倒是直接起身近前,随着盛怀洛搀着五爷一并赶来,就是没傅云空什么事。 但当纱幔扯开,露出的真的是葛汗青!小武里面翻江倒海飞沙走石,竟疼的他是直接跪下去的,“怎么可能?他?” 五爷比谁都悲戚,盛怀洛也随着答来:“说是为了救穆大少爷,只身陷到莽兽群中,小厮们扑救他回来,只护住个全尸啊!” 五爷又嚎,是真委屈。 小武却反驳,“不可能。他的身手什么样的莽兽奇袭、群攻能害得了他?” “若真是如您所说,该有多好啊!”五爷掏心挖肺般接话:“大郎天生勇猛,哪曾想会落得如此结局啊?哎呀我的心呢,我要怎么向大哥交代呀……” “够了!”小武一喝,还真静了。他想俯身细细查验,葛汗青!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才对的。是谁?害你。小武一下掀开幔布,直接惊住了!他真的是被莽兽袭击了。他和莽兽不是一伙的?他也遇袭?还救少爷?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藏人进货箱要弄死我的。他怎么会? 小武的头嗡嗡得更疼,他扶手去抓,更是直接坐在地上,好像要护住这个尸身和他心里的真相一样。 但他安静了,五家的人可不干。 就像展长松一转到航港,就感到了不对,怎么都过了出航的时辰这船还在呢?可他细问,竟没人知道。“什么意思啊?这明摆着六只舰船,一只都没少还想着骗我啊?说。给我挨个说。要不然我也要挨个问。今天谁都脱不了干系。” 阿坚还不得说辞,班勒反问:“展大警官,如果我们先报官呢?你能还我们公道吗?” “那是自然,我干这个的。”展长松一口应下。 班勒点头,阿坚就带了展大警官上船查验。 不想,徐宁和叶东皓快马赶来,展长松抬头望去,这穆家真的是全员皆兵都动起来了。是啊,航港!徐宁都四年没来了。 班勒迎上前,“阿宁哥。”展长松却闻风从头船下来,也要听听。但几人打个照面而已,不再言语。 哎?你们。展长松伸手指了下或是够了下,都没挨着谁,又想回船去,却也被阿坚拦下了,“展大警官公务缠身,既已查验了,还是请回吧。” 哎?你。展长松今儿是真受挫,回回还谁谁的。哼等着,我偏要查下去。 “武乐书你也会哑口无言啊?你这回是看到了,我大哥就是为救你家少爷丧的命啊!你还偏来往伤口上撒盐,搬弄是非说我大哥是凶手?你这回看到了吧?是你们穆家欠了我们五家一条人命啊!”费润起来的慢了些,开口放话可是拿手。 第306章 舍身取义 竟是五爷连忙打断:“四郎休要胡说啊!为父已经说了啊,明明是天妒英才,一日丧了两位娇儿,老朽的心啊!老朽不容你这么说呀,我是活生生欠了穆兄的恩情,这到什么时候说给谁听都是的呀!你要切记啊四郎咳咳咳……” 五爷激动地又只咳嗽,像是叫四郎出马似的。费润就像得令了一般,本还乖乖哈腰低头,这一句竟叉腰翘脚鸣不平啊,“哎呀干爹呀您这是让他们给欺负惯了呀,不能一直宽忍,那就是不作为了呀。今儿这么悲壮的日子,他穆泽然不是差人感谢,连慰问都没有,是直接让人来灭门……” “住口!老爷的名讳,不是你能随口叫的。尔等都休想!”小武起身打断他,又言明:“不是老爷叫我来,是我要来的。” “来拼命——”傅云空居然补刀。 “对。”小武应了,“所以武大管事已经随着穆大少爷一并死了!今天我只是武乐书,与穆家无关。” 可他所传的有谁信呢?他所说的有谁懂呢? 邹盘之断言:“若不是看你在穆家身居要职,这《真吾堂》你根本进不得。” 小武扬言道:“我不是被请进来的,我是一路杀进来的,你们可以去报官啊!” “哎呀武大管事啊不要说这样的话,眼下的关卡穆兄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啊!这话在我这说了也就说了,年纪轻总有倔强的时候。可回了宅子就不许再说了啊!穆兄可是受不了这话的啊呜呜……”五爷感同身受一般。 只这一句真让小武的心柔和了些。他还能想到老爷的处境,大抵是心临其境吧。不对,还不知道是谁杀了葛汗青,如果就是他呢? 小武还倔强:“我不信你。你如果真的顾惜老爷,就不会把他拉到火坑里来。你早有预谋!还说的那么无辜又善良,你心知肚明自相矛盾。没人信你。” 只这一句真让五爷气疯了,他最气谁拿他跟别人比,然后再跟他说不的话,每每都是。可他还只拍大腿又哭又嚎,算是给你敲丧钟吧!不识好歹的东西。上一个还是肖子佳。 “哎呀呀武大管事说的正是啊,就是我五家牵扯城外蛮匪由来已久,我还上门提说与穆兄结亲,这任谁听去今日这两个孩子被蛮匪所害,都是因我而起啊还是我一手造成的呀。我都没脸去见穆兄,我什么狡辩都没有啊,我就是罪魁祸首啊我。”五爷这一通砸握,拳头都快飘出残影了啊,竟说的是鳞鞭。众人都哄劝,连盛怀洛都惊了!这鳞鞭?武乐书还配不起吧!哎呀这种死法?算你自找的吧。 小武就盯着他鬼哭狼嚎的这个样儿,竟还笑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真的心紧了下呢。可现下你若是幕后主谋之人,我怎么看怎么恶心。但奇怪的就是,五爷的气息真的像步入花甲之年,和老爷差别都不大啊!那他若不是呢?我? 小武顿了下,五爷赶紧起身问询:“武大管事啊就是老朽还赖着脸皮容您回我一声,您今儿这个关键时刻过来探望肯定是穆兄的好意,这准没错!但我就是想知道,您临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瞧着一眼心儿?她好不好?她是不是?哎呀不是,我是想问穆兄他是不是有意……” “不是!”小武直接打断,真心颤了,“老爷是……小姐她……我?” 哼!是吗?真的只是你一意孤行啊!所以眼下送你去的话,都没人会在意了?!哎呀连个水花指着你都打不出来了吗?悔不该当初怎么就萌生了瞧望你一下的念头?还竟然瞧了四年!真是当机不断就大失所望啊!今儿到底是什么天啊?我心心念念的这些个孩崽子怎么都一齐往枪口上撞呢! 五爷又近前一步,“哎呀武大管事您别碍于情面,这差事着了身总是要交代的,老朽不能再耽误了你呀。我就是心里再割舍不下,也真不可能厚着脸皮再拽上穆兄了啊,何况他还不情愿竟如此这般了都。我认我都认,只求您能顾念心儿娇弱,这一纸休书您就直接……” “胡说!”小武这回真怕了,“怎么可能?哪有的事!” “哎呀武大管事您都把话锋挑得这么鲜亮了,老朽一直都是懂的呀,就是就是我唯诺怯弱,不敢应您的话来啊!可事到如今,穆兄心意已决,我只能应承了呀。我还不知道心儿是怎么熬的这些个日子呢!就是烦请您前头带路,我这就随您去接心儿回来……”五爷还潸然泪下就想抬脚。 小武可真急了,“不可。”他抬手拦了下,盛怀洛挡都没挡住,五爷一惊竟直接后仰,还好被两个娇儿接住了。五爷晕头转向,大家都心惊胆战。 小武直接跪下来请罪:“五爷!五爷您怎么样?小武不是有意的,不,小武当真多有冒犯,但绝非老爷用意,万望您不要误会啊!” 哼,苗子倒是好苗子,就是还太嫩了点,我又有点舍不得了。所以五爷哭的更大声了,险些晕厥过去。 邹盘之反驳道:“你真都猖狂到家了,还不是穆老爷的用意?谁信。” 费润也插嘴:“就是。这种卸磨杀驴的勾当,你们穆家又不是头一回干。想让我们五家认栽,没门。” 傅云空竟长叹一声,哎呀,生不如死啊你! 海株昆紧顾着五爷的身子骨,一句话都不敢接。盛怀洛倒抬眼看了下,怎么还没到呢? 小武跪在那,盯着五爷瘫软的身子,和葛汗青伤痕遍布的尸身,心里也打起鼓来:我想要的答案?原来真的这么难。早知道真该听了小姐的劝,怎么竟都忘了我这样一来倒成了直接找她爹来算账的啦?这怎么可能行得通?我不是想弃小姐于不顾的?还有二老!我? “你真是猖獗啊!”费润叫嚣不断:“跑到《真吾堂》来耀武扬威!这说不定在穆宅都飞扬跋扈成什么样了呢!你一手遮天霸占穆家我们都不管,就是把小心儿还回来!” 邹盘之也止不住哭冤诉屈:“你们穆家到底把我们五家当什么?心儿嫁过去还没盈月穆凛然就收房纳妾啊!五家什么都没说啊!你还来说干爹勾结什么蛮匪?还非说大哥是杀害穆大少爷的凶手?” 第307章 崩而皇之 小武只摇头竟无言以对,却是章简一声哭嚎直接摔跌在门口:“大少爷——”他一来五家的人更都戏精上身,胜券在握地随意训斥苛责小武。一声声指责中,小武只看章简扑爬上前,像是看到自己的心爆开了一样,难道我真的是冤枉葛汗青了吗? “滴答滴答……”小武身上浸透的血水一滴滴从他袖口滴下,小武听得真切。还有的滚烫过他的小指、中指、食指,又啪地砸在地上。他两膝旁边已经积了一瘫水渍,小武颤了下手指,全当未见,心里却知道葛汗青绝对脱不了干系。 那五爷呢?小武在一片冷言冷语中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瘫在那,还够扯颤抖的手指,要抓住这个“可别说了”,或是那个“别说过去的事啦”……可众人义愤填膺,哪个都长了三五张嘴巴似的,把武乐书说过的没说过的话都夸张了百八十倍又叨咕出来,连盛怀洛都止不住搭腔,海株昆护着五爷还咂嘴咋舌直拍大腿指指点点,五爷就又是哭戚戚又是拦不住的也跟着折腾。 小武埋下头去,懊悔不已,他想回家,少爷还在外面,怕是冷了…… 却是章简瘫跪在葛汗青的尸身旁,一声嚎沸:“谁说大少爷是凶手?谁?” 众人一下安静了,又都守着真相,哗啦一声爆沸连连,都针锋只对小武。傅云空只躺靠还掩面却一下睁眼,重点来了。 小武猛抬头看向章简,他的样子,小武懂的。可?“葛汗青他……他今日午时叫人送了四箱货物上头船,可每箱里面都藏了两个莽兽一样的歹人,还没过洛邑它们就暴动击杀。我身上的血迹就是明证,他虽已惨死却并非出自我手,但他有心加害穆家又惊扰了春航,此事凿凿。” “可你还好好的在这啊!但我家大少爷没了——”章简守着尸身痛哭又怒吼:“你还说他是凶手,这分明是诋毁!你诬陷葛家的一世声名——” 小武守着一个死人,真是怎么说怎么没理,“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就是不知为何?他会他……” “我家大少爷宁死都要救护穆凛然,你还颠倒黑白这么诬陷他!”章简摇了摇葛汗青的尸身,仰天痛呼:“大少爷啊!你真是死不瞑目啊!我这就来陪您!”话音不落,章简抽出腿上的匕首,眨眼不到就刺透了胸膛。 众人都惊,帮腔的调调立马又高了两个八度,小武扑身赶来,章简已口喷鲜血,还指着他不放,直接晕死过去。 海株昆跑跌过去,五爷又大呼来人,“快快送章大管事到《薰医阁》去救治啊!快快啊——” 海株昆赶到来止血,几人就把小武拎到一边去,还对他指指嚷嚷,跳脚叫骂。小武无颜以对,只盯着章简那已血流成河般,是直接挑了心脉吗? 不想应声进来的家丁,竟左瘸右拐满脸溅血,一进堂门就哭嚎:“主子呀!主子……《薰医阁》没有地方了呀!” 五爷一听,大惊不已,赶紧起身问:“怎么会呢?你这是怎么了呀?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先别哭了,你惹的我都哎呀快说呀你呀……” “主子呀!武大管事一进门就真刀真枪,宅上的家丁护院好说好劝也无济于事,死伤惨重啊!”家丁一口气说出来,还指着小武恨之入骨一般,“我来回话的时候,《薰医阁》里都死了十九个啦呜呜……” 五爷一听直接晕厥过去,海株昆又扑爬回来,众人都嚎啕。 小武一点点转头看向门口,这个人?好像是?见过。可我?我……小武也差点晕过去,一手握拳撑在地上才支住身子,我都干了什么? 小武跪挺起来,向五爷行了大礼,才说:“武乐书今日作孽,皆因自身而起,与穆家无关。小姐曾言明过,我不听从与她,就逐我出穆宅,便如今日。我只身一人犯下滔滔重罪,理当天人共诛,现下只求五爷惩处了我,就全当我今日没有来过。跪请!扣谢。” 他本就是来决一死战的,不想更连累了二老和小姐!小武大礼行过也拔下腿上的短刀,想着在少爷每每打过的心口上刺下去,像是你让我随你去?! 五爷还不省人事,盛怀洛惊得大叫:“武乐书!休要放肆。你污害《真吾堂》的清白,我跟你没完!” 小武颤抖的手划过膝边就被短刀闪了一下眼,橄榄石绿的珠玉镶在刀柄上还冲他笑了一下,那是少爷钦点的一颗,好看。小武笑了下,宠溺的很。又蹭了蹭刀柄,只答:“小武听候发落,只求今日一遭,不出《真吾堂》。” 费润抢话:“你害我五宅不得安生,你是以恶报善还罪大恶极!现在竟做贼心虚成这样,我真替你不齿。盛伯,我看就该极刑车裂炮烙了他才是。” “口无遮拦!”盛怀洛秉公呵斥:“五宅哪有什么私刑!武乐书,你今日罪责滔天,我等都没有权柄惩治你,你速回穆宅等候,五爷一醒我们就到,凡事都等二位老爷亲自定夺。” “不可。”小武呼求:“我已言明不是老爷叫我来的,我自作主张宁愿命丧于此,万不能害了亲家情分!求盛伯成全。” “这……”盛怀洛好生为难地看了下五爷,费润更嘴快:“盛伯,五家不举私刑,谁人都知。但堂前供拜的鳞鞭乃干爹信物,单扬义而除奸恶,也是天下人的美谈啦。今儿武乐书作恶多端,以身受鳞鞭为警戒,最好不过。虽吃皮肉之苦但若能活命还可饱享忠义之名,仍可成全两家的情分啊!” “可若是害他没了性命,那可就是五家的……”盛怀洛还犹豫不决。 邹盘之竟打断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今日之事说与谁人听,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来掌刑。” “哎你?”费润还像是被人抢了头功似的,“不可啊二郎不可……”盛怀洛倒跟去大呼小叫也拦不住。 第308章 原来是你 鳞鞭相传是郑和在宣德八年第七次下西洋遗落于海上丝绸之路的,距今有近五百年的历史了。更是传说郑和在异国天方得之为至宝,而其由幼年巨骨舌鱼的鳞片交织百年青藤编制,终成大用,声名远播。 五爷拾之而据为已有,更靠它立功显绩,扬名在外。 现在鳞鞭已经是义者的象征了,以鳞鞭明断是非,起于五爷。当年招婿擂台之上,他将鳞鞭进献岸傲时就说过,鳞鞭单扬义而除奸恶,据传死在鳞鞭之下的绝无冤魂,而挨了鳞鞭还能活下来的才是真义士。 简单明了点,就是一通鞭子打得你晕死过去。要是真死了,那错全在你,自食其果罢了。但若还能活,便是大义了,一切既往不咎。 自打五爷为了岸娇以身试法来了那么一回之后,鳞鞭就束之高阁,没人敢再用过。 但只有真正把它握在手上才能晓得它的用法极其邪恶,握把上有两个开关,一绽鳞,二浸毒;一动皮开肉绽,二动必死无疑。 邹盘之也是翘盼了许久,今日得以抓到手边来开开眼,真是心爱之物啊! 小武得偿所愿一般,看来他今天就是不想好好过了,哦不,活了。那就斩断心事,真的随他去。却忽地听出邹盘之的脚步声透露着欣喜狂然,他怎么会? 突然一喝而至,吓得邹盘之大惊失色,“如此逆子,休要狂妄。”二爷邹荣光一步进殿就狂啸一声,身后的安珑才一脸慌张的跟进门摔跪在地。 盛怀洛回头吓得软绵绵跪下去又爬回五爷身边要叫他快快醒来,邹盘之更是闻声扑跪在地行了大礼,“爹!不知爹爹驾临,盘之轻狂了,求爹爹恕罪。” 费润也随之行了大礼,海株昆堆嗦一团还颤颤抖抖,连傅云空都起身好生恭敬地叩拜还不得应声不见抬头。 小武见得心疑了下,怎么?二爷这真是当家做主的架势啊!我还真第一次见,之前怎么没有觉得过呢?嗯对,之前都是大喜的事,只这一次是真出事了! 一众人等扑跪在地,二爷还算满意,就是也看清了只小武还挺着身板愣在那,“算你死得其所吧。”二爷叹了句,竟躲过小武的身子直接踹了下五爷的两腿。 五爷扑跌摔下长椅,邹荣光才真满意。要不是今天安珑口误说了葛汗青的死讯出来,二爷还不得而知呢。但既然知道了,就是真高兴啊,非得走一遭五宅看看你的落魄相。 “怎么样?你没想到吧?他也会有今天!那你呢?”邹荣光一句一啸,比朗诵诗歌都情色饱满,最后挑着五爷的满脸褶子逼问他。 五爷一跌而醒,居然惊得连声都没敢吱,大气都喘不上来了,一下憋得满脸通红却泪水横流。 邹荣光太满意了,“看来还真是意外啊!好。我算你有命活到下一个的。岸傲。” 邹荣光言过哈哈大笑,是真解气。五爷终于憋不住嚎啕大哭,竟爬到他脚前来求他:“二哥!二哥……” 此情此景,就像当年,还不止一次,五爷这样求过他的。最悲戚的那回,是为了住护岸娇的性命留她在城内,五爷也是挨个当家的脚掌都巴不得亲吻上去求哭一通,“她还有孕在身呢!怎能害我家破人亡啊!二爷!大爷……” 但同样的,邹荣光又一脚,踹他远远的清醒去吧。“你背着的债,你得自己还!”邹荣光拎起五爷到那摊血迹前按头下去,“你给我看清楚,这就是你要的。每一滴,我都要你砸八瓣吐出来你都还不清。” 邹荣光一把甩开他,五爷就哭戚成一团不敢动弹。随地跪倒的众人更是深埋下头去,屏气敛息,就是哆嗦打的厉害。 只小武眼睁睁看着,真的心惊。五爷怎么会被拿捏成这样,可那个眼神,他是真的好怕啊,难道二爷才是…… 果真,二爷盯着他走过来,好小子啊!就你还不怕我的样子,但你要是知道我因何而来,就不会这么淡定了,可惜了:“行刑——” 小武听着二爷的脚步声,每一下都那么沉重,好像下一步更会踏的大地震颤似的。小武的眼终于忽颤了,他瞟了下邹盘之又抓在手里的鳞鞭,真的?我?就因为我知道了是你!你就要这么快灭口吗? 小武竟躲了下肩头,摇了两下脑瓜,可还不得反口。竟是五爷一跃扑过来,大喝邹盘之:“二郎,不可!这让我如何向穆兄交代啊!” “那是你的事!”邹盘之一喝竟直接摔了五爷一个屁股墩,可竟没人去扶一下,盛怀洛还在那下结语:“现下只能听令送他走。” 小武偏不,一个起身飞到邹盘之身后抓了五爷起身,可刚要飞走竟被傅云空拦下了,“你只想救他吗?”小武一愣,五爷直接推开他,“武大管事快些离开,你快走——” 但小武似乎明白了,为何小姐要嫁进宅上!原来五爷傀儡至此。 小武扑通一声跪下去,“五爷!护住小姐。无论如何!”小武望着他深点下头去,五爷埋头砸地又闷声哭戚,小武倒只笑了,“来吧。” 邹盘之一上前,盛怀洛就要教他开了机关,众人都凑过来瞧瞧巴望的很。 不想班勒一个猛冲翻身进堂,盛怀洛赶紧侧了下身子挡住了鳞鞭。 小武听闻,班勒?一步飞身迎来,“你怎么来了?” 班勒火红的眼睛还瞪他一下,“谁都那么听你的话,不就我敢来吗?就是航港的货一个都来不了了。” 小武捏住他胳膊又低语:“怎么回事?”班勒答:“尸身都不见了,像被施了什么药水或是魔法,诡异的很。”班勒调皮一下就美,早就听得真切的五家人更放心了,全都向海株昆投去钦佩的眼神,可他还学着五爷在那哭叽呢。 小武大概想到什么点了点头,正巧叶东皓可算追进来了。小武见他来了,又翘脚看下,“阿宁哥呢?” “半路被阿欢哥叫去了,说是阿成哥怎么都不回宅上,都快晕在葛宅了,叫阿宁哥去喝他一喝就好了。”皓子答。 “那也不行。”小武赶忙说:“快,传我的话去,叫他以后都听阿宁哥的,快些回去。” “嗯嗯。”皓子乖乖应下就调转了头,小武又问:“皓子,那货箱可有牡丹花香?” 第309章 血饮鳞鞭 皓子一愣,像是想到什么,海株昆也惊了,这是什么意思?“可?没有啊。”皓子答了,小武更疑上心头,到底是有多少波人马要对付宅上啊? 班勒瞧他发愣,拽了一下,“走啊,一起。你留这干嘛?”谁都不让来,你还来了就不走? 小武忽地想起来,“我?”他回身扫了一圈,笑了一下,“我拜别五爷就回宅上,你要好生把阿成带回去,嗯!” 五爷挥手送了送,几人的身影正好挡住了那摊血。 可班勒还是觉得哪里怪,但小武只一笑。 五爷见人走了,竟跪下就嚷:“武大管事?你怎么不走啊?老朽……老朽是欠了你了呀!” 小武轻叹了下,一点点解开了紫袍,撕扯它下来的时候血水四散而溅。傅云空扶退脸颊的水滴,看了下色泽,又瞧着武乐书一手把它折了几折推在一处。杀了这么多顶尖的物儿了,居然连身衣服都没一下划痕?单击我那一下,真能劈散了我!我倒要看看,这鳞鞭你能挨几下? 眼看武乐书退了衣衫只一袭白衣湿身,整堂竟压抑肃静。只他袖口的水渍滴答啪叽,小武瞧了眼衣物,爱惜的很,竟横跨一步才跪挺下去。 他百感莫展还鞭心肆意,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要被打死还是想被打醒,他都分不清。但他真不想起来,好像心里还不够痛,又好像痛得麻木了。像小时候每次犯错都要拦在少爷前面,也像大了就不再犯错还想被他喝来喝去的。 凛然,你一直都在。小武不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而现在也一样,少爷一直都在的。以前以后都在。那我呢?凛然每次都是,“我先来……那你呢?”小武笑了,我也是。还会在。一直在。只陪你!痛一回。 盛怀洛抓紧鳞鞭来到他身后,小武还尤梦初醒似的,嗯?怎么是你了?小武瞥了下,邹盘之径自走向长椅还回身向五爷摆了摆手,五爷点头哈腰跟过去竟扶他坐下了。 小武心惊又喜,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啊,这幕后主事之人竟是邹荣光! 盛怀洛在他身后扣动一旋,鳞片好生次序地绽放,从根部直达稍尾,层层相扣节节缩略,好一匹活灵活现的枝子硕果累累般翘耀还丰满,波光粼粼中闪动的人心弦直颤,而只绽开的嘶鸣打出的节拍竟都和着悲惋。 小武挑了下嘴角的弧度,这大概才叫祭奠吧。 盛怀洛手起鞭落,扣动二旋。甩动鳞鞭到他右侧来就位,却抽的空气震颤,人心怦动,谁都不敢动了。是啊,鳞鞭的威力在往前数算,距上一次惹动,还是五爷情愿挨岸傲的刑罚,时至今日二十年。 小武屏气敛息又咬住牙关,却心里摇头不算,这根本不会有铁钎疼,而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熬的? 唰地一下,鳞鞭飞旋而起,像无数只黄蜂群起而出,也像骏马万匹奔腾过海,只无影而过就击散空气凝聚而成的大布丁,好大一个口子撕裂开,随着它着了小武的身飞溅而起的血红朱彩又怕了好一下似的赶紧装饰了一下布丁的裂口,却一不小心又割下一块,整个都夺去,垮了。 小武直接扑倒,双手撑地,一直沸腾的血液一涌而上瘫砸在地。天呢!太疼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鞭子!他竟又直接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鞭子的滋味?从小到大爹娘没打过,二老更没舍得动我一下。鞭子?我竟然是第一次尝到。 那看来,剩下的——只能熬。小武浑身颤抖,一点点倒退着爬起来。 只这一下,几人都惊住了。若是少爷在,估计也会直接心疼死了的。 这才真的是鳞鞭啊!时隔多年,五爷今日再见也像是芒刺在背一样,浑身都疼,更是一声疾呼直接就晕了过去。盛怀洛看见,只一个手势,费润就赶紧跑来,守着武乐书谁不想耍耍呀! 邹盘之才是最惨的那个呢!坐在这里感觉过了半年一样,可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干爹就单动了二爷的心思呢?还让我学什么王者做派往这一坐?我屁股疼我哪哪都疼,我浑身胆颤。 最气人就是费润了,刚跑去的时候,还说什么‘你爹说了啊,你可不能妄动了。再者你现在是少主子了,我来吧!’就行他跑去玩这么一个正常怂人,我就得在这装什么黄雀在后? “给我狠狠地打!”邹盘之拍腿而起,可算能说句话出口气了。 费润就真得令了似的,不怕事大还想把热闹凑到开花,反正下一个替葛汗青去了的不是我喽! 盛怀洛回到五爷身边,随着海株昆一起扶他坐下,才回身给了费润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小武还未立稳,却瞧清了,这个眼色连装都不装了,下一回还指不定要怎么害宅上呢?春航能不能出得去?能不能回得来?各行各业要怎么办?少爷,放心。我陪他玩下去。只这几下?要不了我的命。 费润真的是一副要生剐了谁的贪婪相只饿狼扑猎,“嗖——” “啪叽!”邸盟从五宅的大门廊上摔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来这里。如果推断不错的话,五蝶心嫁进穆宅一定是另有图谋,今南关暴动竟然有她的信物留下?我总觉得她会回来有个什么复命似的说法。 “哎呦我!没人看着吧,哎呀躲了这么久我可爬进来啦!哎?我怎么忘了要去穆宅看上一眼呢先,就算是要复命啥的,我到的那个时辰她也该完事了啊!哎对呀!”邸盟自言自语贴墙边蹭溜,又想翻出去算了,别让人逮住再。 可一看?什么?血渍?刚刚的?还擦洗过。这里……难道也暴动了?邸盟二话不说,一步奔起,却被雷劈似的一声鞭响惊动,怎么回事?他快步直奔—— “你还有完没完?”徐宁又一喝,忍无可忍,“我告诉你阿成,你再犹疑一下,我真不管你。”谢宜欢也急得直跺脚。 还好班勒和叶东皓赶到了,黎成还起身问:“小武哥那怎么样?” “没什么事,算是拜访吧,传了话来叫你快些回去!”皓子紧跑两步说完了话,可一到身边又想到:“哎呀快走啦,小武哥说了你以后都要听阿宁哥的话。来我背你!” 徐宁愣了下,这话我怎么好像刚听过呢?什么意思啊?谢宜欢却直接挡停了皓子,“你别跑来跑去了,跟住就行,我来。” 谢宜欢背起黎成都要走了,徐宁还拽一下,“你刚说?看到章简进了五宅?” 第310章 奄奄一息 谢宜欢点头,班勒却疑了,徐宁只摇头,拍了下黎成,吩咐:“消停回去,我算你听话,快点。” 谢宜欢和叶东皓都跑去了,徐宁摆手叫大家伙都跟回去,又凑来问班勒:“怎么了?” “阿宁哥,根本没见章简呢?”班勒有点着急,“我就不该留他一个人在那,他越乖得很,就越能闹得大。” “他到底在干嘛?”徐宁急着打断。 班勒答:“说是拜别。我冲进去的时候,他是跪在那,可?” “糟了!”徐宁张嘴就跑,班勒赶紧跟上—— 邸盟一冲进来,就甩了一身血,他扶脸惊呼:“停!” 小武刚挨过第四记,疼的他前倾后晃可还是挺住不倒。一袭白衣撕咬破烂,还从下沿哗哗滴答血水,他拳头紧攥在里面都抠坏了,可水平尺般的双肩还端着颤栗的脑瓜抖啊抖的,就是眼不大能睁得开,任着发丝上的水渍又滴下,他更蹙了下眉头…… 但当邸盟看清,正脸是他?真的惊死了!怎么可能?“这是在干嘛呀?”邸盟又喊。可没人管。这一身制服的分量,也压根抵不住鳞鞭对几人的诱惑。 “哎呀邸大警官啊?我都没听到有人来传报呢?谁让你进来的呀?这一不是你管的分片,二呢我们又没报官,三他都不喊停,你怎么这么闲着?来瞎操心。”费润叨咕一句,就赶紧甩了甩鳞鞭就位,拖拉一地的血肉模糊还嘎嘎作响。 但小武只挺着,他也不知道能撑到第几下,但这一下总觉得挨得住。 邸盟瞧他一眼,你简直是疯了。 不止邸盟这样想,看到这个份上,傅云空也这样觉得了。这个家伙的皮肉硬生生撕裂下来,连个声都不会吭,竟然内力也没有波动?他到底是有多厚的底子? 五爷也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小子真是个硬茬啊!想当年他挨岸大少爷的鳞鞭,也一共才两下。他的确是忍住一声没吭,那是料定岸傲不会再打下去,他怎么撑都赢。可这小子撑个什么劲儿呢?怎么撑都是死。输的你哭爹喊娘。他竟然还屹立不倒?难道真是因为穆凛然? 如果说小武和凛然真的情同手足,五爷能信的话,真的是太美了,他自己这样觉得。他这辈子都没遇到个恩主,即或现在自己是主人了,也不想恩赏与谁。哪有什么手足情深?礼贤下士都做不到的,大有人在。 所以他今天不是葬小武,是葬曾经的企盼,还好都过去了。就是小武浑身是血的样子,总让他似曾相识。 实际上他更喜欢第一次见小武的样子,乖乖的怯怯的,赶紧来应门。五爷就觉得若是有谁家的门,也这样暖,让他来看一看门儿,他也愿意。上一次这样想,还是岸傲岸大少爷和他永别的那瞬,太久了。只现在冷灶空堂?才是我的归处了。 若是有谁能教得会我,要对人好一点,大抵我也不会伤你,哦不,杀你! 费润可算拉开了架势,每一下都要威风十足再霹雳而下。 果真,这一下甩动开,一切都凝固了一般!只邸盟又被淋了一脸血迹,还一个飞身扑来救他。小武全当他没来过,还在等着自己要撑过的这一下。眼前浮现的却是少爷奄奄一息的样子和他淡淡的气息,而我这?太浓郁了!不算什么。死!我也想陪你,一起有过一遭。 邸盟的身子和整条鳞鞭都凌空而动,直奔小武。可小武还计算着它要撕扯下的皮肉骨血的斤两牟足着劲,可一咬牙刚抬眼,竟像才晓得邸盟在似的,好生多事。你自求多福,我不用你管。小武攒了些许力道,不足二分,弹击出去,正中邸盟。他凌空反向飞退,鳞鞭却此时正打在小武的肩背腰腹上,不遗余力抓咬撕啃。 这一下众人都惊了,五爷一个踉跄更是起身来看,又应景地哭嚎了声。可?伤成这样?还能打出这种力道。武乐书!五爷竟后怕的很。 傅云空都惊得腾起身子又立住,内力才动?竟还伤人!这么深厚,我犹不及,若是小魔呢?邹盘之却嗤之以鼻道:“费润!你行不行?”海株昆却知道了,伤成这样还卸力出去,鳞毒再侵体的话,怕是神颜都救不回了。 果真,小武挨了这一记,立马感觉到内里不对了!怎么?有毒。“噗!”小武立得不稳,一耸扑倒,一口鲜血,浇了一地。 邸盟竟是被护着落地的,你这是什么力道啊?有能耐你护一下你自己啊?不想,展长松一跳进堂,邸盟着地就咳血,还是被展长松接住,可他还忍不住扑爬大嚷:“这种打法跟千刀万剐似的剜肉挫骨呀你,他啊都喊不出来,你叫他怎么喊停?” 展长松抓住邸盟,老实点,可自己还是被吓蒙了。他是听闻班勒要来五宅,一路跟着又怕撞见,才绕了半圈五宅偷着进来。可哪想竟是如此?“武大管事!武大管事……”展长松连连叫他,又喝:“费大少爷……休要生事!” 可小武都不应,还是趴在地上,这个毒?好快啊。少爷身上?有毒吗?他一点点爬起来,颤着右手摸了一下少爷的脸,又细看了下,没有。没有的! 但费润心里却知道,再不快点结果了他。怕是要被这两个巡官拦下了啊,到那时我可不知道要怎么跟干爹交待了!我知道你是谁呀,哼谁我都不管。 费润不容分说,省了好些步调,直接又起一鞭。小武才放心下来,可还没等立稳,就先扯嘴笑下,却被狠一记霹雳击中,挖了层层叠叠的伤痕又剜去。 小武感觉被掏空了,一下扑倒,双拳撑地。两位巡官急得都向他扑爬,还连连喊他:“武大管事……”“武乐书……” 只见他口中鲜血奔流不止,竟还想着要立起身,拼到没了气息,才算陪你。 展长松真急了,放下邸盟,一步起身,竟是冲进来的徐宁一下惊愕就来到身前,喊他:“小武!小武……” 第311章 生死一线 小武听不太清,只想知道是少爷吗?但猛起用力刚想看清,是与不是,竟直接晕了。 徐宁揽他在怀里,真的哪都不舍得碰。但费润都又抡起一鞭子,我管你谁来。却被班勒闪身进来的身影,一下抓去鳞鞭,虽鲜血同样喷放,但班勒只狠狠瞪住他,又高举起右手给在场的每个人都瞧了一下,“就是它!伤我师父。我与你们不共戴天!都记着,冲我来。” 他总是学不会小武教他的,但五家的人大抵也没人想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就是听了也不懂的那种。 班勒甩了鳞鞭,直接扶小武上了徐宁的背,二人疾奔回宅。都出了《真吾堂》了,徐宁还像听到小武在念叨什么? “小武!小武……你挺一挺。”阿宁哥哄他,可他还动了嘴皮,班勒附耳来听,“紫袍不要洗!”小武一字一顿,就真的晕死过去。 “是说这件袍子吗?阿宁哥?”班勒急得抓起小武身上披覆的衣裳问,徐宁明了了,只点点头。 小武血袍遮身,一袭白衣包裹着垂下的两臂,仍血流不止,沿途勾勒,生死一线。明新街上就随着徐宁的脚步声聚满了两旁的邻舍,临近的有瞧清了脸庞的,就一传十来,众人一听就都唏嘘,不知所谓也心生哀婉。 二人想着抄近路从明新街直转御路街进后门,却一转弯就撞见了田亭风。亭子护送失丧的弟兄尸身各回各家又好生安抚后,赶回宅子都不见小武哥阿成哥回来,就赶紧奔着五宅跑去,不想正映入他眼帘的竟是小武哥的遍体血染。 “哥!”亭子一惊就哭喊了,徐宁大喝他:“别嚷。快走。” 三人一下忙乱,周围的四邻也忍不住哭嚎连连了,还有跟住几人的匆忙脚步跑去呼喊的,更有直接跪地祈求上苍垂怜的。 班勒和亭子一把推开后门,正见少奶奶等在门廊前,焦苦难耐,无奈她心知肚明啊。果真,徐宁一步冲进来,心儿叹了口气,抖了下眼角,正如她所料。 少奶奶吩咐:“不急。上《予本楼》。交给我。” 但班勒竟不从,“不行。去下厢。不,前院。到老爷夫人房里去。” 几人都愣,班勒还搂紧师父的肩头,就不让动。 徐宁急了,“班勒,别闹。松开!”他偏不,“小武会疼的——”徐宁大喊,班勒才颤了下五指,他都忘了自己的右手伤了又伤,竟都不疼。可师父? 不想祈丙跑来传报:“少奶奶!少奶奶……黎总管伤的不省人事啊!” 心儿就瞧了眼班勒的右手,直接吩咐他:“去救阿成吧。”班勒才狠狠看她一眼,起步跑走。 徐宁也抬脚就跑,上了《予本楼》放小武下来,也问:“少奶奶……” “不用担心。我来。”心儿直接打断又摆手叫众人都下去,她只直勾勾盯着小武。 徐宁两步跑下来,亭子还靠在栏杆上哭,“亭子你听话,只要你好好的小武不会有事的”,徐宁抓了他肩头来劝,亭子真蒙了,泪水横流却静住了。 徐宁接着吩咐:“你好好回航港去,让井泉出航!要快。”亭子懂了,蹭了把眼泪就开跑。 徐宁又望了眼《予本楼》的灯火,才未时三刻?天竟阴暗成这样了。 天空乌云密布,层层滚滚,就像心儿手边褪下去的衣袍,里外翻腾。偶尔有一处崭白的棉絮划过眼帘,你都会觉得新奇,外面的天也一样,偶遇银光闪现,也好似美不胜收。直叫人挪开眼去,心儿却还是盯紧了来,只剩这一袭白衣,竟让她手指凌颤了。 心儿又抓了下被子直接蒙住了他,可心头还砰砰跳。鳞鞭?你居然动了鳞鞭!你是有多想让他生不如死。神颜?在哪?够不够?我这个?他能用吗? 心儿慌乱了,直接跪在床头的矮案边乱翻,她刚刚明明把所有能想到的药盒都摆了进去的,可现在?竟找乱了。 不行!心儿直接上手摸了下小武鼻头,还有气息。那就有救!我?我一定能。回都回来了。我不可能让你死在我的眼前。我没法向郎君交代。更不可能从你开始,我就护不下去了。“小武,你听着,等我。不管怎么,你都要给我回来。” 天色渐暗,水边更是,但依然平静。本在泛光晃眼的水面现下倒影的是满天的黑压压,似浓雾暗潮还翻滚剧烈,把水天的距离拉的愈来愈近。但小武哥还没回来,一个时辰还没有到,但慢的像是过了一个航期。 终于亭子策马而来,都没减速就直接翻身下来,大喊:“阿泉!起航——” 阿泉在头船上一个跟头翻下来,迎他:“小武哥呢?”这个天!阿泉领舰?还有点心憷啊他!“我要等小武哥回来——” “小武哥他?他……”亭子哽咽了,又一下大喊:“他叫你快走!” 阿泉发觉不对了,他不怕了反倒更担心了,他只想知道:“哥怎么了?” 阿坚也迎到身边,捏了下亭子肩头也问他,亭子说:“哥?伤了。” “怎么会?谁伤的?他到底怎么样?”几人都问,船上的人也有跟着跳下来问的。 亭子左右看了下,终于忍了忍,竟先笑了下才抹眼泪,又喊:“小武哥杀了凶手!给少爷报了仇!只是受了皮肉伤,养养就好了,还能来给大家接风。” 阿泉一听,也刚强壮胆了,更鼓舞大家登船起航,我第一次领舰,更等着凯旋呢。可当头船扬帆斩浪驶向水天衔接的幽暗时,阿泉眼神忽闪而坚忍,回头看了下仍杵在岸边翘望的几人,扯了下嘴角,又喊着号子挥手而去。 但心儿还是等不及为小武配置新药了,他的气息越来越弱,鳞毒却越侵越透。怎么办?我该……软硬都无从下手,心儿守着小武比捧着个烫手的新开炉的瓦器都针扎火燎。 终于她抱着小武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还是割开了自己的右手腕,塞进他嘴去。她不是怕疼,更知道自己死不了,但她怕小武现在的身子根本禁不住以毒攻毒的苦战。但她的血百毒不侵,拿下鳞毒,准不在话下。只赌你能撑得住。 第312章 心儿哭了 班勒还放心不下,救治了阿成睡下,又赶来《予本楼》,还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手也在滴血。他夺门而入,就一下愣住,你是在? 心儿抬眼瞥他,毫无掩饰之意,但仍吩咐:“关门。”班勒盯着她倒退两步,拿自己的身子倚住门扇。 心儿看他听话,也就放心了。左臂能调动的血液,也乖乖进了小武的嘴,她才放下手收了穴位。又吩咐:“冰块。” 班勒一直瞧着,这血都要流干了呀!他终于觉得自己的手也隐隐作痛了,他抬起看了眼又盯着她不放。可一听到令声,就赶紧跑去动开身子。随手关门跳下,班勒一愣,我怎么又出来了呀?我不是不信她吗? 班勒捏了下衣兜里的一个物件,又拍了拍。好,我先看你能不能救下师父! 可班勒再回来放下一大摞冰块的时候,竟又被心儿逐出门外去了。班勒不服,那心儿就拖延,抱膀一昂头,爱咋的咋的。班勒不干了,竟见礼请她,才两步踱到门外盯梢。 可等了好久听了好半天,师父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呢!这正是心儿怕的…… 心儿一会拿着小镊子夹去小武背上绞着的白衣线头,一会拾起纱布一点点擦拭小武周身的血渍,一会还紧张又怯怯的拿指头探一下他的人中,还好!有气息。真太好了。他还一动不动,但心儿就是满意又钦佩的不行。 若是自己准备上神颜啊,心儿只会说血水不用管,神颜嗜血。可到了小武这里,心儿谨慎又吃紧的很,还好不是哪根汗毛都要拔去,但现下在他背上能找到根完整的汗毛已经是难事了! 心儿就一点点摘除,一点点擦拭,一点点涂抹神颜,还紧顾着他的反应。但也没有什么要求了,只要还有气息就行,多弱我都能救你回来。 小武就真的晕死过去,疼的一无所知。但神颜着了他的身,一层,无济于事,连凹坑都没抚平。那就,二层。再就,三层。涂到第五层的时候,心儿才看到一丝平整。她见过小武的背,大抵是这样。心儿哭了。 你个自作自受的家伙。就该遂了你的愿。让你随郎君去算了。可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根本护不住这个宅子。就这么个魔对我都杀不了他,我狠不下心,我更下不去手,还压根没那个能耐。 班勒听到一丝丝声音,他附耳去听,什么?哭了?你在哭。班勒好生奇怪的嘴脸动了动,才反应过来。是啊,你也就是个女孩子,难道还不可以哭一哭吗?今儿真的算是碰到大事了! 心儿委屈的拍了两下小武的手臂,班勒就又扒门缝来看,干嘛呀你?哎呀!班勒竟又笑了下,都伤成这样了?还欺负呢。 心儿才不管,还直接在小武脑门弹了两下,才笑了一下。嗯!气息匀起来了!心儿乐的徒手抓了冰块,包上毛巾,在小武背上距半寸游走。 神颜嗜血贪凉,本是浸在冰水中侵入体内的,现在只能如法炮制成这样,希望小武可以快点吸收进去。 果然,神颜一层层下陷,心儿就又一手抓了冰块一手来涂抹。很快,心儿前几日熬炼的几盒就都见底了。心儿两腿夹住,挨个盒子又刮了一遍,才把最后这点也涂上。 可小武还面无血色,但心儿却坏笑地盯着他碎叨,“还好我前几日用了,要不然啊今天你真的只能等死了。” 班勒一听,嗖地进来,心儿一看,正好吩咐:“学会了吗?就这样。你来。” “哎?我是进来兴师问罪的啊,你干嘛去?”班勒手头接来,嘴上还问。 心儿头都没回,“你家师父能过了今晚,就还有救,你要不要求我?” “哎?我……”班勒竟无言以对,只嘴硬:“有救?太好了!哎?当然有救了,干嘛求你。” 心儿一甩回脑瓜就嗷一声吩咐:“哎?你看着点啊,一滴水都不许掉下去!” 班勒赶紧拿手接住水滴,又换了个毛巾,就开忙了。心儿却盯着小武又看了眼,哼还好你用的是我改良版的神颜,要不然啊,就看不到你的子孙后代了哦! 心儿跑去《养润堂》熬炼神颜,又和着鳞毒的烈性研制着解药,倒像是品尝什么鲜汤似的,自己先尝尝。不对,还无解?再来。 阿黛跑来《养润堂》告知少奶奶,二老刚醒来就哭闹险些又晕厥的时候,心儿正在盖神颜的盖子,应声就要跑去,却吩咐阿黛戴好四层手套才能端着案盘送去《穆明楼》。 心儿在《养宁居》哄了二老又睡下,祈丁轻敲门来禀告:“展大警官来叫门了,说是探望小武哥,又说是有什么要事,少奶奶您看让他进来吗?” 心儿应了只说:“叫他等等”,回身看了眼爹娘,就像那夜火海中看到爹爹和娘亲她就不忍离开了一样,爹娘那时也这样难熬过吧。 “展大警官酉时上门,还真是公事繁忙啊!”心儿来到子阳院一进来就好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哎呀少奶奶哪里的话,您才是万事缠身,展某还来打搅,实在是放心不下武大管事,想着瞧上一眼就回去。”展长松彬彬有礼道,相较他刚火爆地发了一通脾气而言,顺毛多了。 谁让他一路护送邸盟挤进私宅,又跑出买药还熬好,竟被邸盟一手打翻了还非不消停要自己寻上穆宅问长问短,“你有那个能耐你站起来跟我说话啊!我告诉你呀姓邸的,就这一回你还敢打翻碗啊你,我看你明天照常上不了工,你怎么交代?剩下的,都是我的事,躺下你。” “展大警官劳心劳力了呀,我还以为您在五宅就看的清清楚楚了呢!我倒是还想着问您一下,五宅?怎么样了。”心儿的语调低到冰点了,葛汗青的死心儿才懒得稀奇,可心里对五爷的恨还是得压下去。 “啊?这个?自然是安,安好!”展长松顿顿答来,又望了眼《忠正堂》深见礼请她:“万望大少奶奶节哀呀!” 心儿不应,什么哀不哀的?你想懂吗?你来还不是一样就只想知道小武是生是死,好去定夺穆家的前程?哦错,“有可能展大警官此时赶来,又提及亡夫,是想着要开棺验尸,搜集证据呢?” 第313章 谴罪之讨 展长松猛抬头又深低下去,见礼道:“展某不敢冒犯,只求少奶奶能不吝赐教凶器,展某只过目便可,展某失礼了。” 他又退一步深鞠躬,可心儿都不管,魔弦钎不是你能见识一下的,“展大警官还是请回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一无所知,劳您白跑了。”算我为你好吧。 “可是少奶奶是否知晓,南关森林的根本不是莽兽突袭,而是有人伺机埋伏才暴动成事,这不可不查啊!少奶奶!展某虽不才,但也不能眼睁睁见着城中有人肆意迫害啊!求您信我,展某定会给穆大少爷的惨死一个交代的。”展长松情词迫切。 心儿一点点看向他,你能有这个血性?估计我也护你不住。“算了,你拿着我的玉牌,传我的令下去,穆家要是哪里能配合上展大警官的巡查,就尽都帮衬着吧。但你就别再想着要扰了郎君的清净了,不送。” 展长松接了玉牌,又见礼辞别,顺带看了眼《予本楼》,灯火都没上,他到底怎么样? 都到了饭时了,心儿看着眼前又忙碌起来的家丁眷属们,真的无心吃喝,她想静一静。就回了沿途见礼又恳请的众人,只身进了祠堂。跟着哄劝的人儿既看见了,也都不敢再跟,只悄悄回去叹息了。 心儿径自走去,跪在郎君曾跪过的铺垫上,也学着他一动不动了。心儿想去回想,那一整天这个小子到底都想了什么啊?可她不知道。心里只记得,郎君遂了她的心意和说辞。他总会说‘媳妇儿说的都对’…… 心儿就笑了一下,可不想嘴边的梨涡竟被什么填满了,心儿扶手蹭了下,才像是第一次看见手中的晶莹似的。我也会哭?她这样问自己。竟没有责怪。 算了,她又咬了下牙根。好日子真的是过过头了,但终究也算过上过一次。接下来的,谁都别想拦我。 估计四溢的泪水也拉不回来她心里的隐恨…… 不知过了多久,班勒一下冲进来了。黎叔挨个房间查看孩子们的伤势,又吩咐后续的部署。他就挨屋跟着把全宅子上下转了个遍,还谁的伤情都好好打理了一番,竟还听劝把自已的右手也换了纱布。 这毕竟是祠堂,班勒一步进来,也乖怯地跪在旁边了,却心里笃定心儿一见他来肯定暴露。 就这样跪了一会,心儿才慢慢恢复穆大少奶奶的身份似的,撂眼瞧了下他的手,就抓来直接撕开了纱布。 班勒都不管,还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疼法,他自己也捉摸不透。但另一只手却紧扣着衣兜,终于他还是问了,“师兄走的时候,你在?” 心儿不答,只盯着他的手看,你也中了鳞毒?难道是你拦下来的?好莽撞的性子,难怪小武总要制着你。“你是《班家武馆》的武师父,若没了右手还怎么授课?” 班勒急了,抽回手来,“看着我回答,师兄走的时候,你在不在?” 心儿只盯了他手去,又看了眼边角的烫伤,你还被神化熏了?真的是考验我呀!“班勒,永远别忘了,你姓什么。” 心儿竟这样答,班勒真是怒了,一下子掏出衣兜里的凤钗,怼到她脸前问她:“你不敢答,因为你去过。你是不是还知道是谁杀了师兄?会不会就是你你你……” 班勒颤抖了,凤钗只剩下的佼头硕尾也忽颤了,那是心儿招聘武学员那日佩戴的,翡翠塑身金凤嵌套,招展夺目的很。班勒只一眼就瞧中了,“你脱不了干系!”他终于颤抖地下结论,又眼眶火红。 心儿平静地听他说出来,心里倒钦佩了些。她觉得男孩子,就该是这样的,果敢公义直面创伤。 所以心儿竟哄了他,“班勒,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能去送航,如果你能陪师兄过南关森林,如果你能第一时间冲进五宅,就真的太好了。” 班勒一听,直接落泪了。他想。他多想啊。“可是你什么都不敢跟我说,不对,是没跟所有人说,你就是心怀鬼胎,你就是细作!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你还要装下去?你到底想怎样才肯罢休?我不会让你再动穆宅任何一个人,一下都不行。” “所以班勒,你知道为什么小武每一次都不让你去吗?”心儿还那么平静地说着,见他又愣了下,竟直接抓了他的手来。时间真的很紧,我不想欠你一只手。 班勒一撂眼又想抽去,竟动弹不得,可他不怕,竟心喜了,“你要对付的人,是我?” 心儿娇娆地白他一眼,拿出随身带着的神颜,还哄他:“很疼的。” 班勒一副视死如归的咬牙相哼她,“来吧,但不能再有下一个。” 心儿笑了下,盯着他的气息,上了神颜。可只一抹,班勒疼的,撕心裂肺,“这是什么……毒?” 心儿笑他一下,终于接话了,“奇毒无比的那种!你这只手,大概要涂三层。节省点气息,别再说话。” 班勒才不,“你结果了我,是为了灭口吗?”他满脸是汗,可声音居然不颤。 “我堵你的口,叫你不要说话,你还偏说。疼死了,可别怪我。”心儿嗔怪一下,又轻柔了些。 班勒真的不言语了,疼的都瘫跪下来,可才一层。他就这样抖着脑瓜盯着这个最毒妇人心,但又忽地想到,“武师父!你是救他,还是害他?我真的不该……你个?” 班勒还是连声音都颤抖了,那心儿就更要仔细了,竟都没搭茬。 班勒试着动一下手,可哪只手?全身都不能动了,这到底是什么阴招?可?班勒又定睛瞧她,额头上的汗珠啪嗒啪嗒掉,可他还是看清了,心儿是徒手?那为什么她没事呢? 班勒安静些了,连心里都不想打断。他想等着看,心儿到底会怎么样? 心儿真的都没在意这些,这一只手像是她刚刚雕好似的,涂了三层才好生托住吹了吹。 班勒颤了下手指尖,“你干嘛?我不是等死的吗?” 第314章 以信之名 心儿一笑,就不还给他,“它能不能完好如初,我不敢保证。神化的毒,我还没有解。” 神化?班勒心里念着,却明白了,“你真的知道他们,你就是他们一伙的。我死在你手上不足惜,但我要武师父好好的!” “他现在还不知道疼呢!”心儿叹了句,心也紧了下,又问:“小武每次都不许你,可你偏去,为什么?” 班勒被问的理亏了,“我?”心儿直接答:“我就像小武一样。” 你居然这样说?班勒蒙了。心儿还说:“拿命护着穆家!但你不可以。” “凭什么?”班勒反驳。心儿答他:“因为《班家武馆》的威名要传扬下去,还必须是你来。” 她竟懂师父,班勒无语了。捏在手上的凤钗又攥了攥。心儿盖好盒子,又递给他,“每四个时辰涂一次,戴四层手套。若下不去手,就叫个贴己的人。” 班勒要顺手扔了凤钗来接盒子,心儿赶紧说:“别扔。留在你那。” 班勒放它进衣兜,颤了左手来接,还问:“会有下一次吗?” 只一句就让心儿湿了眼眶,“我?我……”她心里知道一定会有下一次,可下一次走的又会是谁呢? 班勒拽了盒子,起身来,只说:“不要是你。” 夜渐渐深了,还电闪雷鸣,心儿仍没动过一下。却被急颠颠的脚步声搅扰到了,她直接问:“怎么了?” 阿兰刚跑到祠堂外院,赶紧应声答来:“少奶奶,不好了,灵儿姑娘被老爷夫人叫去拷问,非说她是克夫之人,还定是蛮匪派进来的奸细啊!” 坏了。心儿一跳飞扑出来,阿兰急停不稳摔了一跤又赶紧跟去。 跪在《德义堂》下刚被浇了两桶冷水的灵儿已经被两个家丁撕扯开,手臂粗细的木棍狠狠责打着她的脊背臀腿,她牙关紧咬还鲜血直流,可一直在摇头。 噼里啪啦地酷刑下,还能听到老爷赫赫怒斥:“你定是奸细!还不招来?你口口声声说‘凛儿出了宅子就必要丢了性命’,你为何还放任他出去?惹祸上身呢他啊!就是你要害我们二老孤苦无依呀,你个劣婢!不是,你个奸细,你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都是怎么害了凛儿心儿的?你快说!” 灵儿咬紧牙关,可头都摇不起来了,一耿一耿的,像是要说什么,夫人赶紧叫停,家丁一松开手,灵儿就瘫在一片血水中。 勤婶看着好生着急,就又去扶了扶她。“快点招了吧,你个丫头家家的,哪能受得了这个呀。” 勤婶算是好意了,她是心里一直纳闷今儿个灵儿在《养润堂》熬炼的那碗药汤,就她自己才说的是少奶奶刚喝下就睡过去了,怎么会有这个奇效? 所以勤婶想来也上堂认罪,说是灵儿兴许早就在《养润堂》动过手脚了,她竟未有觉察,责无旁贷甘愿一并受罚。 老爷就给灵儿最后一次机会,叫她从实招来,是不是真的早有谋害二位少主的心思?又往更早的说,是不是受奸人指使才进了穆宅? 可勤婶口中的这个‘早’,灵儿真的不知要怎么答呀?那时?她的确是在《养润堂》第一次下手害心儿,然后还?可更早的,绝对没有啊! 但她左右为难自相矛盾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呀!老爷一怒之下传了杖刑,还只罚了灵儿。 灵儿瘫软的身子竟不用勤婶来扶,她全身都撑在手腕上,抬头承认:“老爷!夫人!灵儿真的有心加害过少奶奶……”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只想说实话。这一通责打,怕是她都觉得迟了。 还好,苍天眷顾,在她已经信了心儿的时候,才惩罚她,让她还能带着微笑离开。她这样想。可是心儿?再没人陪着了…… 只这一句,老爷气得火冒三丈,叫人拽她出去乱棍打死。夫人又直接晕了,我怎么就一时心软,留她下来害我孩儿啊…… 心儿一路飞奔,可还是暴雨来的更快…… 心儿一个身影冲进承德院的时候,正看见瓢泼大雨中,还有人在杖责灵儿! “停——”心儿一声疾呼,大概喊得是自己,她一个身影过去,真想要了家丁的命,可才反应过来我还在穆家,这正是宅子里! 于是心儿一扑竟凌空越过灵儿几人直接狠摔在地,家丁都惊,赶紧来扶少奶奶,可心儿只想看灵儿一眼,“灵儿!灵儿……你怎么样?” 心儿搭了下脉就抱起她飞奔,还顾着看了眼《德义堂》里?二老已经回去了。还好。就是这夜,怕是难熬了。 心儿守在《穆明楼》,大概亥时了,灵儿还没醒过来。她心急火燎又自责难捱,怎么就忘了把灵儿好生安顿起来呢?郎君!对不起,我错了。 许又过了一刻钟,灵儿终于醒来了,扫了眼居然还是在《穆明楼》,灵儿笑了,好像每每这样醒过来,见到的都是相公。 她咳了下,还在餐桌边摆着又一次热好的饭菜的心儿,赶紧放下这些扑过来,“灵儿!灵儿……你可醒了。” 灵儿却平静多了,以为我可以不用欠你了呢,结果还是你又救了我。但这次估计没用了,我罪果缠身,怕是怎么也要出宅子了,就是?你?“知道是谁杀了相公吗?” 灵儿算是推心置腹,也算是很公平地跟你聊最后一次。所以灵儿的这个眼神,心儿是怕的,要说对付?肯定比班勒难多了。 “我?我……”心儿直接颤抖了。 灵儿直接给她结论:“知道。不说。”又问:“是吗?” 心儿跪下来求,“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我不能再害你了。” “害过吗?”灵儿一副苦相竟还笑了下,她是自愿的,怎么样都不会吐心儿出来。但到底是不是为了当面质问她,灵儿自己也说不准了。她摸着心口又转了下眼珠,问:“相公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命。”心儿答的干脆。 “那你怎么任他去?又怎么给他报仇?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敢去吗?你不能去吗?你说啊!”灵儿逼问连连。 砸的心儿也颤了身板,“这仇……早晚……我一定报。但灵儿,你不能急,只能我来。你好好养在宅子里,哪都不许去,更不要管,算我求你。” 第315章 雪上加霜 “相公的死活我都管不了,我还能管什么?”灵儿叹了句,终于哭了。 心儿起身抱住她脑瓜,又放她侧躺下,就哄她:“你吃点东西,我就有力气,好不好?郎君是留下你陪我的,你就一定要做好。还有爹娘,我会去求,他们会信你的。” 灵儿更落泪了,急得直摇头。心儿就命令:“别动!快停下,不许闹。记不记得你是谁的女人?你要替穆凛然好好孝敬二老,到老爷夫人好老好老的时候了,你都不许偷懒。不准记恨,要乖。” 灵儿泪流满面的小样儿还紧顾着点头应下,心儿又拿来热粥,喂她一点点喝下,才心满意足地哄她睡了。自己却是好生怯怯地走来《养宁居》,唤了祈丙回去歇下。 祈丙还不去,夫人竟嚎啕而至,扑到门前来接迎,她还披头跣足,竟以为会是凛儿。心儿每来一次都是如此,她一把推开门接了娘亲个满怀还一句句哄劝,夫人才老泪纵横中晓得凛儿这次是没回来。 二人扶着她往回走,又见老爷只一袭白衣倚床掩面,他是没拦住啊,他也是劝不下啊,更是连自己都没法说服没法当真啊,凛儿啊凛儿…… 心儿好好安置娘亲躺下,才对着被窝里的二老,又讲起了她和郎君的悄悄话。两个老人家本就鹤发童颜,是最爱听这些窃窃私语的啦。到了兴致高昂的时候啊,夫人还就直接打断,说着凛儿打小就是这个德行啦,有一回啊那个是哎对那回呀……夫人有声有色地讲起来,老爷还总喜欢打断呢,他记着的总是另一个版本…… 心儿就任着听着笑着也怪着自己,终于说:“爹!娘!容灵儿留下来,给我暖暖床吧。” 心儿这猛一句,一下子把二老带回了现实,二老又苦心婆心地劝说,你怎么就能那么信她呢?她还那么害你呀?要不是她,凛儿怎么会…… “爹!娘!她是冤枉的,郎君信她,我也信。她挨了打受了罚,真的够了。可我?还睡不着……”心儿从振振有词到一言难尽没了声音。 二老似乎才觉得,真是苦了心儿这辈子了啊!好,依你!依你。心儿笑了,像少爷每次来讨巧的时候一样。 亥时三刻一到,心儿又上了《予本楼》。小武该上第二次的神颜了,给他配得这一版还掺了些缓解鳞毒的药,那就更要精细了,一点一滴的不适都能夺了他的性命去。 心儿一点点近前来,看着小武睡卧在崭新的床铺里,真像是刚剥好了的蚕豆,若是往常啊肯定要先闹一下,害他哇哇叫。哎?可也没有往常啊!哦,大概是郎君常干的事。 心儿就慢慢坐下来,开了盒子,掀了被子,轻手轻脚地涂抹药膏,眉眼还盯着小武的气息。但都涂了大半的身子了,小武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心儿惊了又乱,乱了又静住。可都涂完了,他还没有动静。 心儿抓了冰块游走着,心里还叹,这是伤的有多深!他真的像死了一样。 待心儿都弄好了,她也认了。她知道小武是被她拉回来了。又似乎真的是怕他会醒,就是会有反应的那种。估计会疼的直接再晕过去,那就更揪心了。 哎?心儿惊愕了。我心疼他。怎么可能?这最寻常不过的人之常情,到了心儿这里竟好生自责了。 她一咬牙,直接起身,跪回到祠堂去了。 真的是舒坦日子过多了!你给我长点脑子好好想一想,下一个打算送谁的命去。或是要夺回谁的来? 这大概才是王者的魄力吧,更何况还就这么一个女王者! 就像不吃饭就会饿,不喝水就会死,挨打了就会疼,这样简单的道理在心儿脑子里过一遍演绎到炼郎骷去,谁会在意?可现在只是着了小武的身,她竟心疼了,真是欠炼啊! 所以一波不平总会一波再起。 二月十一日的晨更像是敲打了各个宅子的哀怨与疾呼,一个个都派人来叫穆宅的门,说是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像极了四年前。 徐宁就猛冲上去,一个个见礼请辞,但没人走还想着一起来打砸。软的不行真来硬的,徐宁抱着的拳头只退下一手去动了动大拇指,还没等亮架势,这帮人类就一哄而散了。 徐宁推开门,瞧见祈丙吓得躲门后抹眼泪,全当未见,只问:“老爷可是起来了?” 祈丙摇头,“少奶奶昨夜好不容易才哄睡,可她一走二老就又泣不成声,还不让我去叫。刚少奶奶来请早安,就瞧着不对劲儿又都哄下睡着了。” 徐宁点了点头,他也在外围守护了一夜了。不想阿成跑来了,“谁让你下地的?”徐宁凶他,可阿成更委屈:“哥!我去见了小武哥,他怎么伤的不省人事?” 徐宁没法答话,只问:“黎叔在吗?各个宅子的人都堵到门前来了。叫大家伙能动的,都来一起商量下。” 《德义堂》下黎叔召集了大家,“清早井泉飞回信鸽报了平安,昨晚那样的暴风雨宅上的春航也乘风破浪化险为夷了,这就是打胜这一仗的基石。只要春航出去了,穆宅就赢了大半了。剩下的就仰仗在座的各位了,各司其职稳住大局。” 堂下的众人如每次宅会一样列座,虽都带着伤,但却众志成城。 跟门外各个心怀鬼胎却又同样聚集来叩门的奴才们,真是不可相提并论啊! 黎叔直接吩咐:“罗闻此次回城算是耽搁得久的了,现下身子已无大碍,就启程回七里河吧。” 罗闻年纪虽小,但功夫过硬,常年往返于乡县之间,练就他身子轻盈机敏过人。可他还像担心什么,竟迟疑了下。黎叔又赶紧说:“过几日再回来,啊!”罗闻明白了,见礼应下,起步就动身了。夺门而出的时候,门外叫嚷的各家还以为是要有什么回应了呢,可罗闻高马阔步疾奔而去,真想踏扁他们。 祈丙关紧门,赶紧跑来禀告。可门外被马儿冲撞又爬起的人家已经骂声四起,扶着腰身砸起门来,还更能用上劲儿了似的。 第316章 聚而攻之 阿坚起身说:“黎叔您放心,航港一切有序,那我和亭子也先回。”黎叔摆手,亭子起身见礼,二人就快步启程。门外的各家就又来一遭,这回就有学乖的了,直接跑去后门叫嚷,看你们应不应,这个关卡想找清净是没的了。 阿欢见礼道:“黎叔,钱庄金号和当铺这边是最容易乱的了,小景的身子怕是要养些时日,阿欢斗胆求您主管,我每日午时酉时都来回禀,您看呢?” 黎叔瞧了眼祈丙,摆手叫他候着,又吩咐:“如此也好,你那边的人手还要填补些。阿成啊你手里的人先挑些去钱庄,再就是航港,还有皓子、华子也都伤的不轻。大抵要分成这三波,不够用的话,就把神州街的武馆也调动起来,啊!” 皓子和华子齐声道:“黎叔,我等也回去,春种定让您省心。” 阿欢也起身告退,小景还颠着小屁股想起来跟去,阿欢劝他:“别急了,好好在宅上养几天,帮着祈丙多照看下小武哥,这算头等大事了,啊!” 几人听着都叹息了声,顿了一顿。不想,祈丁一下窜进来,哭了。“黎叔,这帮人都跑到后门嚷活了!” 黎叔一怒而起,“不识好歹的东西!开门去回他们的话,一个时辰后都来《清香园》听信。” 祈丙祈丁都跑去,阿成又扶着爹坐下,“爹,我去吧。” 徐宁接话:“黎总管,我跟护。” 黎叔听得,长叹一声,点头许下。 一个时辰还没到,《清香园》三楼的专场已经聚来了不少人,最关键的这次来的居然还是各个宅子的老爷们。 杜茂名一路从五宅出来就更气势汹汹了,这个武乐书把场子都搭到五爷那去耍砸了,落他个一命呜呼还真是不可姑息啊。但一直跟随的杜挽月大小姐,就不这么认为了,总还拿捏着机会要爹爹能容他进了杜宅才行啊。 蔡融臻一进得会堂竟见一人都没来,气得更是没个说理的地儿喽呀,蔡泰来就扶腰挎腕地搀着哄着,请了爹爹坐在右边第一个位上来,既坐下了蔡融臻还不断数落穆家干得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差事呢。可算让他名正言顺地逮着一回,憋了一道可算说出来了。 应声进来的骆滨江赶紧围哄,附和载道地来到第二个位子上坐下来,更是苦诉骆宅冤枉受屈的那一摞子事儿来。骆为里就在他身后打着节拍和着鼓点似的啧嘴咋舌,真是恨不得这武乐书直接跟了穆大少爷去了得了。 正巧杜茂名进来了,一踏门槛就左右逢源挨个附和,却是坐在左边第二个位子上的。两位老爷都听得挺舒服,却也瞧清了,心里都想着,他留下这个位子?是给谁的呀。 康学桂来了就拱手挨个请了一遍礼,家境地位自是不如几位爷的,受屈蒙冤?这一听好像也不如几位爷的,就只得点头哈腰应声附和。康昉这回乖乖在家待多少天不出门都行了似的,就是不来,还一个劲儿嘱咐他爹。可不能张口提说那点航费的勾当啊,让人家听去,更惹笑话了。 康诗远就跟着站定,心里却急得很。城中昨日紧随着穆凛然大丧又传出武乐书伤残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去五宅挑明了?可他怎么会知道呢?五爷向来行事可都是…… 果真,五爷被海株昆和盛怀洛一起搀着来了。众人都起身见礼,围哄哀思,五爷也就真是一副老态龙钟满面愁容地进了门。康诗远恨意忽至,眼神锋利。又一想,不对啊,我该是怕他听命于他才对。于是赶紧卸了气势,只低下头去。 五爷倒不觉得什么,逢场作戏他见得多了,总觉得自己才是最拿手的,就总是能谦和地看着大家自由发挥。但他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估计没人能弄明白。 海株昆见五爷就座在左边第一个座子上,答着寒暄呢,还好生认真地听了下脉象,又边往座位去边回着各位爷嘘寒问暖地话音。 还没落座就见严广平进来了,也是被严乃能搀扶着,也不知是惊怕什么还是心知肚明,总之他也生怕挨着什么由头似的只顾拱手笑哄。 海株昆自然是被五爷拉来看戏,还怕被错手大卸八块了去,二位就一起恭敬请了一圈礼又让了让座次才得坐下。严乃能这回守着门边的差事却喜上眉梢了,说是武乐书也伤残了,那这穆家怕是要换个天儿过日子了啊。 五爷瞟了眼还没来到的哪家,心想着八成是不敢来呢,可肖进阳就是踩着他的心跳声进门来的。原来还是个雏啊,肖沃雍老兄不会是连这么个场面都无颜应对了吧。哎呦,那穆兄一会…… 可肖进阳心里装着爹爹的劝告,每一步都没那么颤栗。他挨个长辈请了礼,只到五爷的时候停了一停,还慰问了葛汗青的哀丧。五爷痛乎所以,董子戴也就没察觉出异样。 随他回身,又见程锦前和程请到了,居然也是小辈来的,那我俩就不算是出头的了。董子戴就扶着肖进阳空了一个位子出来,才坐下。 程家的人向来事不关己只管捞钱,这个五爷欣赏的很。随着众人回了小辈的礼,又请他坐下。程锦前一看这阵势,打了个手势,程请的算盘珠就又装点起各位爷的叨燥声了。大抵瓜分了穆家,也就是几算盘的事儿。 可到了时辰迎进来的竟是黎成和徐宁两个毛头小子,这一群老爷奴才的可真是嚷嚷连连好个不乐意啊,这是打发谁呢呀! 徐宁不惊黎成不扰,只在一阵拍腿指点中朝主位走。“哎呀这穆家真的是太嚣张跋扈了呀。”“这穆老爷把我们都当成什么呀。”“就再不济也该是黎有为来应承事儿吧。”五爷还左右劝哄,可也没压住场面,他又一伸手抓了徐宁探头问:“哎呀武大管事可是好些了呀?” 第317章 哄而戳之 五爷这样一问,似乎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了,这武乐书是因何伤在五宅了呀?但徐宁不理他,径自走到主位旁站在阿成身后了。这个位子,穆家总管,还是坐得起的。阿成落座了,众人也渐渐消停下来。 “原本以为穆家遭此劫难,众位人家会来慰问才是,却不想谁都置若罔闻还偏群起发难,是想在这时生吞了穆家吗?”阿成开口,气势全有。徐宁扫他一眼,也心知阿成并没打算善了。 杜茂名最先不忿:“怎么着?一个黄毛小子一张嘴生吞来生吞去的,你以为我们还真不敢呢?你也不看看你们穆家的人干的都是什么勾当?还恶人先告状啊你!” 五爷没拦住这边,那边蔡融臻又说话了,“咱说什么可都得讲理啊!小总管这是刚戴了两天的头衔,还什么路子都没打通呢吧?就单说穆家昨日又出航却没告知各个宅子的事吧,你们把春航当什么啊?换了领舰之人,怎么也该知会我们一声吧!这可关系到这一票能不能回得来呀!全城可都等着呢,你们怎可儿戏?临场抓来个充数的,就想着我们挨家能咽下这么大的风险任了你穆家去呀?” “井泉井管事可不是临场充数的,他出航已三年有余。今年的春航少爷!少爷本就有心让他领舰,从货单下达到验货封舱都是他一手经管。并且二次商会上少爷也说了,井泉领舰最为稳妥,哪家的少爷都听得了,怎么忘了在家中分说呢!”阿成隐忍着思绪娓娓道来,听到的还真都是副理亏相,看来早就知晓井泉的能耐,就是刻意拿出来挑事的啊。 康学桂客客气气接话:“哎呀最关键就是这武乐书的威名远扬啊,我们各家都觉得春航托付给他才最放心,也当真甘愿出更高的航费来达成此事。可穆宅这样一来,怎么有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嫌疑呢,这真的……哎是不是?这不合适啊!” 提到切身利益的地方,五爷再怎么摆手套情面,也是众人一个嘘声就哄起,满园都洋溢着通情达理的来砸场子的氛围。 阿成笑了下,“羊头?狗肉?那你把穆宅当什么啊?航费的事我觉得起码要都交齐了的人家,才有资格唠扯一下,其他只是挂在账面上的还嘘声一片,是真不臊得慌啊!” “哎呦喂!”这以为耗走了一个武乐书,可算见着块亮堂的天儿了,可这?正叨咕到热闹劲儿的各家老爷们被硬生生地打脸,是真气愤呢!一起骂起街来似的指点黎成,更有起身蹦跳的。 “那账面上的那也是我的钱呢!”“这怎么更来了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小子呀”,“不是这,穆家到底都盛产什么呀这?”“这航费不是你经管的,这事你管不着”,“对,叫武乐书出来回话——” 肖进阳守着一片叫嚷,又真的在五爷的威逼之下,反倒更淡定了,只问:“武大管事伤的怎么样?” 众人就都停下,但阿成也只能答:“需要养些时日。” 五爷一听,直接哭上了。但大家都心知了,定是伤得不轻啊! 可杜挽月还嫌不够,“那这个时日可是可长可短了啊,难道穆宅就没打算给我们各家一个说法吗?上一次处置武乐书去看《花满园》的门,还是穆大少爷金口玉言的呢!然后他的头衔也没个公告啊只隔了两三天就又回来了,还当着全城老少爷们的面非去领航。弄得各家倒算安心了些,可眼下他又伤的不省人事只能静养了。这怎么说惹得大家伙总是牵肠挂肚的悬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我看穆家啊,还不如直接把话挑明了,踢他出宅子也就是了。以后不就都听承您黎大总管的嘛。” 这个?阿成可做不了主啊,徐宁都眨了眨眼睛,听到如今谁都只想把这窟窿往大了捅捅啊。竟是五爷直接反对:“可是不能啊!武大管事在我宅子为南关森林没能护住两位少主,主动请了鳞鞭啊!就再怎么也不能逐他出穆宅啊,他真的罪不至此啊!” 鳞鞭?明断是非?这真的是让所有人惊呆了的,还以为鳞鞭的传说随着五爷年纪大了,就不会再听到了呢。没想到,居然会用到武乐书的身上。阿成听到都颤抖了,回身问阿宁哥,但徐宁只点头,又捏住他肩膀,告诉他不能乱了。 “那武大管事虽身受鳞鞭但仍能保住性命,就是义举义士了呀!”肖进阳直接言明:“穆家是不可以弃他于不顾的。” 杜挽月还耿头,杜茂名却想起来,“哎不对呀,他武乐书是跟着船队远航去的,他怎么又会出现在南关森林救他主子去呢?” 骆滨江也说:“他这船都开到水面上去了,可是不好往回来的啦!” 五爷还悲惋的很,摸了泪才说:“听武大管事说,在头船上就遇袭了呀!心里就觉得穆大少爷肯定会有难,才叫船队都返回来救急的呀。” 众人明白了这一茬,可立马又嗷一声,“不好了呀!”蔡融臻最先大呼小叫:“这春航定是不顺了呀!”骆滨江也说:“刚一出航就遇袭,昨晚上那个天儿啊,他偏又出航!”杜茂名补刀:“哎呦,我看我看这春航是够呛能回来了呀!” 海株昆都一拍大腿恨之不及,众人也就都知之晚矣。 “感情这莽兽蛮匪啥的要对付的就是穆家啊!”康学桂这一句总结,直接让众人的心啊恨不得能把装上船的货物都卸下来才好呢。“怎么就能信了穆家的蛊惑?”“还真就舍命陪小人的呀!”“哎呦!这可如何是好。” “这又是莽兽奇袭又是头船遇险的,这都不是小事啊!这这这穆宅定是招惹谁了呀!”严广平可算说句话,众人还就偏怼他,“什么穆宅招惹谁了呀?”“是他穆宅心知肚明有难上身,他来招惹我们呢!”“哎呀!我们是招惹谁了呀?要跟着受这份儿损失啊!” 第318章 惊而恐之 众人叫喊嚷嚷,还有捶胸顿足的,五爷也就不消无声息地摸着眼泪了,赶紧起身哄劝:“这城外蛮匪再能惹是生非,我们全城百姓众志成城总是能打的跑的,大家可是不能乱了啊!” 竟是骆为里挑头说事:“哎!五爷呀五爷,您这叫什么话啊!您抬眼看看您这个身子骨,还有在座的各位老爷,哪个是能经历此等风浪的岁数了呀?再者这穆家的事,怎么就能成了全城的事了呢?定是他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露了天儿了,就自认倒霉去吧!我们可是沾不着挨不上的呀。” 严乃能还接话:“是啊五爷您以为在您的宅子里鞭打了武乐书,就算替我们全城老百姓出气了吗?我看您和穆家的亲家情深,顶多也就是周瑜打黄盖,想着平了我们的怨愤,还来拉着我们一起抗击蛮匪出财出力,您真是里外里兜着我们玩呢呀?” 五爷一下消停坐下了,针对的都是穆家了,他也没算白忙活。但你以为那他今天就是来陷穆家于泥潭的,他还一副老脸哭丧着,没个乐呵的心气,唉呀他哪只是里外里兜着人玩呀。 严广平赶紧提了提嗓子,五爷那哪轮的着你说话了呀! 阿成终于说话:“牵扯城外蛮匪的就是穆家?现在下这个结论,为时尚早吧。还有众位爷说的那个春航顺不顺、回不回得来的事儿,是不是也是杞人忧天呢!航运新约的条款明文规定着呢,回来了怎样,回不来又怎样,你们都没读一下就签上大名去了?我穆家做生意向来打开天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明儿个该怎么着的事就不用跑这会堂上冲我嗷嚎了吧!我倒是要提醒各家,航费还没交齐的人家,打今儿起可就得按期复利了啊!” “哎呦喂!”众人又嗷嚎连连,“这个孩崽子怎么就是这个样儿啊!”“这比黎有为还能生事端的啊!”“哎?那我就要穆家现在就赔偿!”“对。今儿不给赔偿,就开始复利,依旧是这列船队回不来。”“那我们损失的头等货物得赔偿,你装不回来的材料得赔偿,这时间工夫还得赔偿!”“就按你违约罚则上的一旬复利一回的,我给你算算啊!”“还算什么?就是要!全都要!赔偿!赔偿……” 是啊,小武无论说话办事,都会顾及少爷,自然礼尚往来。可现今,少爷没了,哥又伤了,阿成守着这帮人的这些个嘴脸,能把话说成这样真的算哪个的颜面都顾及到了,他们还不止息竟扒扯成这样。 徐宁点头赞他,阿成就耐住性子起身道:“没边没影的事儿就别吆喝了。春航即出还没收齐航费,这倒是头一遭。但即使船队回不来,也没亏过你们一回!穆家到什么时候都挨得起。”话落二人抬脚就打算回了。 这就要走?如何得了?是啊,还真就不得了了,展大警官直接进门了。 他是得了穆大少奶奶的玉牌,掐着今儿个的上工时辰,竟是等在《穆氏航港》的牌子下面。倪坚和田亭风一露面,他就拎着玉牌摇了摇,说是这里的寸土竟寸金一般,他要挨个都过一遍。 亭子拽过玉牌来,看了这面也翻了那面,竟是真的?阿坚就只得见礼请他,他还真就卯足了劲开工,果不其然,翻出来搬下船的那些个货箱,又逼问的阿坚答得是明明白白。然后他才挨个宅子晃了一圈,都没人?还一样的说辞? 那就只能来这了,不同的就是没带着家伙事儿,没带着人马,他只是来言语一声的,“展某在此请众位老爷安了,应穆家昨日报案春航未出洛邑就惨遭突袭,此等大案我昨日就核查了舰船,今日又特地巡遍航港还严加问询,果真得到了初步的判断。而证据呢现下就摆在警察所里,所以又干脆想请哪位来随展某一起回所里看看认认。” 他说到这,众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何意呀! 是谁坏菜了啊摊上事了?哎不对!是那个勾结蛮匪的异类露馅了吧!哎呀—— 展长松拉着长音说:“有谁主动配合我?”又扫视了一圈道:“那我就省了在这里点名了。” 众人更不安,“这是怎么了呀?”“这到底是谁家啊?”“什么呀你接什么话?”“是怎么一下子我们就成了穆家大案的嫌疑对象了呢?”“哎呀对呀,这不可能啊!”“这风向怎么转的呀?”“还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是穆家安排好的吧。”“虚晃一枪是穆家最拿手的啦,想赶我们回去消停,没门。” 地中间的三人听得好生烦躁,阿成和徐宁对视一下,阿成见礼道:“展大警官,但说无妨。” 展长松叹息一声直接言明:“我一人站在这里,口说无凭,但证据偏偏是各个宅子送去春航的货箱,各位还是随我回去认一认吧。而且想洗清嫌疑的哪家,最好是请我回宅子调查一下,我时间可不多。” 可众人都听明白了,阿成直接问:“难道还不止一家吗?” 展长松挑眉点点头,瞧着各家的反应。 “哎呀呀这怎么可能呢?我那货箱是今年的新包装啊!”“对呀,这都是穆家要求的,就是那个武乐书。”“哎呀也是他穆家挨个验的货物封的箱子啊!”“要查也得是从穆家查起啊!”“什么呀,就单查穆家就够够的啦!”“哎对对这货箱放在航港有些时日了啊!”“谁都没再碰过手啊!”“是啊再怎么也赖不着我们了啊!”“还是穆家捣的鬼,贼喊捉贼。”“展大警官你让穆家给耍了呀!” “穆家航港我昨天查了一遍,今天又一遍。穆宅也是昨天刚查访的,定是没有漏网的地儿。而且今日来请各个宅子的主事之人去,也只是例行公事,绝无诬赖之意。还是烦请众位多多理解和配合啊!”展长松说完又见了礼。 众人还是纳闷不断,“这到底是哪家的老爷要过去呀?”“谁呀这?”“你这样一说,成了我们都有嫌疑了,这话终归是不好听啊!”“反正哪家去我也不去,我心里是凿凿的我清白着呢。”“我也是啊!就说这穆家是一样规矩比一样难缠。”“是啊,你看这新包装的货箱,它就是惹麻烦吧!” 第319章 如梦初醒 是啊,不用这么分门别类的包装显着眼,上哪去抓您几位的现形呀。阿成只道:“展大警官,点到为止吧。” 展长松还为难一下,却又瞧清各家都昂头等着听信儿,谁也不服这个劲儿,那好吧。“骆滨江骆老爷,程锦前程大少爷,肖进阳肖大少爷,严广平严老爷,几位请吧。” 展长松一句一顿,点到名的和没点到名的,都一样惊得打个哆嗦,静住了半秒不到哗啦一声,会堂又炸锅了。阿成和阿宁哥相互瞧瞧,这怎么这么多家呢? 程锦前完全蒙了,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我压根不是来掺和的,我就是来闲看的啊。肖进阳目瞪口呆,可又不敢看向五爷,却心知肚明你害肖宅绝对有后招,可你这么污蔑,你简直…… 五爷就谁都没瞧,爱说谁说啥都行,可只一个葛汗青他至于勾结了这么多家吗?难怪他敢一而再的忤逆我呀。还真能让我后怕一下,我算你不枉来过一回。可海株昆是一回都不想挨着啊,瞧着严广平那个芒刺在背的样儿,他还赶紧往那边蹭蹭离他远点。 人几位是有多不情愿啊,可展长松的话音还在这会堂上飘着呢,怎么也得敢认自己的大名吧。“好。跟你去就跟你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走。”骆滨江一声吆喝,抬脚带路了。身后两个小辈也跟着,严广平一起身就被严乃能搀扶了下,谨慎的很。 黎成和徐宁出了《清香园》与展长松见礼辞别,就看着一行人向着回穆宅的方向走去。徐宁吩咐:“阿成,你留在城里,我去趟航港。”阿成点头应下,徐宁上马奔去,他又转了各个店面。 还留在会堂的蔡融臻是真舒服啊,反正都是蔡家站享有的事儿,就洋洋洒洒地向五爷那一列的几位请了礼,带着蔡泰来出门了。“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为父教了吧,为父倒要看着你怎么热闹就怎么可劲张罗地办,啊!哈哈哈……”“是是是爹爹所言极是!您放心,打这一个季度起洛邑布行可都得看着您的脸色了啊,啊!哈哈……”二人边走边说着,手里边的行当也当真能干起来了。 可班勒无心教学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白天就守在小武榻前,晚上小憩一会醒了就来换阿成。他找借口说:“手疼。”就每日都赖在《予本楼》等着心儿得空顺便把他的药也换了,但打第二次换药的时候,心儿就兑进去神化的解药。 所以就闹的每每换药子阳院都像屠宰场一样,估计他是真疼。心儿就任着他喊的大汗淋漓的,也不笑他。却悄悄瞟一眼小武,心里念着什么。班勒也一样,他就盯着武师父,至于嘛你呀,我都疼成这样了,我嗓子都喊哑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你。班勒偏不信,下次还喊。 终于在第四天二月十三几近丙夜的时候,小武上完了第十一次神颜,班勒又来换阿成。可一开门,二人仍在嘎吱中听得小武的一丝呻吟,班勒关门都甩出残影来了,更是一个跟头翻到床前。阿成一手挡停,他一下静住了。 两人都静静地盯着,可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他俩对视下,又彼此确认,刚才小武的确是醒了的。 班勒急了,又是搭脉又是探人中的,阿成都不让,“你快放下,哎呀!被子。我看小武哥一定醒了又疼晕过去了,哎?这神颜和你用的一样吗?到底有多疼?” 班勒不答,只说:“等。四天都等了呢。” 两人这回都精神了,就这样等在《予本楼》,坐立焦急,点点颤颤。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小武真的醒了。但也真的疼的他哪哪都不敢动一下还哆嗦的厉害,两人唰地扑来,小武还睁不开眼。 “粥!”“水——”“药箱。”“快去叫少奶奶——”两人激动的很,喊的杂乱无章,可祈丁也听清了,一个闪退就哒哒踏起楼梯来。却听到小武哥喊:“停!” 小武是怒了的,或者是怒火还没过去。他睁开眼就拿两小臂撑起上身爬起来, 又趴住怒目大吼一声,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样,疼得他颤抖的很,差点又晕了。屋里门外三个小人的乐呵劲儿,一下子消停了。 阿成更是直接跪下来,“哥!不,武大管事……我?”阿成想着公事公办,他没办好哥交待的,他?又忽地想到他总管的头衔?竟比哥还大,“不,那个,哥——”阿成哭了,跪着向前踱了几步。 班勒弯腰扶他一下,小武只颤着身子红了眼眶竟吩咐班勒:“你出去。”班勒惊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拿我当穆家的人?但这回班勒忍住了,没哭没嚷只盯着师父见礼,他的气息太弱了,熬不过几句话。 班勒轻手轻脚出来,走到缓台挨近祈丁脚前,抹了把脸,才说:“忙去吧。我饿了。”祈丁一听,立马明白了,应了一声又哒哒跑去。 阿成爬到小武哥榻前来掖了掖被角,主动坦白:“哥!是我没护住少爷,你就可劲打我罚我,你别自己撑着呀。你都回航了,都冲进森林来了,你还能怎么样呢?就是怪我,明明少爷就在我眼目前的,我都没护住!我……” 小武听着阿成的哭声,和小时候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紧蹙的眉头颤了下,像是被两行热泪烫到了一样。但只一滴,两滴,够了。小武一下睁眼,喝令:“跪好答话。” 阿成一听,拿袖子抹了把鼻头,赶紧跪得直溜的。 小武缓着气息也攒着,只问一句:“南关森林到底是怎么了?葛汗青他……啊啊啊……”小武疼的牙齿打寒战一般,牙关都咬不住了,可他还不想晕去…… 阿成赶紧来扶他,他一瞪眼,阿成停住两手,跪挺答话:“回小武哥,莽兽奇袭,从天而降,生扑围堵,鲜有突围的,葛汗青就叫少爷快走,我们才让罗闻……” 第320章 寻根问底 “你是说葛汗青当真有意救少爷?”小武两臂都软了,可还耿着脑瓜问。 阿成答:“对。的确是,他身陷围殴自身难保,可还一心喊少爷走,喊了好几遍少爷才动。” 可小武不信,还直摇头。他不可能是有意救少爷,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分敌而动,连他也是饵?这鱼线好长啊。 阿成就盯着他,每摇一下都疼的心打哆嗦,“哥!你,你别啊……” 小武却打断,不许他哭闹,还问:“告诉我,宅子内外怎么样?” 阿成一抹泪,赶紧答话:“外面各家都来闹过了,又开了个什么会,哦对了,展大警官说是骆宅、程宅、肖宅、严宅,这几个宅子都是舰船遇袭的怀疑对象,挨家带人问了话也搜了宅子,可还没定论。哥,你那天在船上是不是就……” “二老呢?小姐……”小武打断,他只想听这个。 阿成答:“老爷和夫人哪受得了这丧子之痛啊,每一天都以泪洗面还不知道要哭晕多少回,连我爹现在都不理世事了,这宅子里的大人小人也都得紧顾着哄着一天的饮食起居的才行,少奶奶是最累的一个了……” “来了来了来了,快快快都是热乎的呢!”祈丁一步窜进来,忙叨的欢。班勒悄悄关上门,不叫我就不进去。 阿成赶紧来接。小武也想着是不是吃口东西会好一点,他就抬手接碗,却直接脑瓜砸在了枕头上,浑身都抽了筋一样,太疼。 阿成回个身的工夫啊就,祈丁看见急得哭叽,“哎哥!你别动啊!”班勒直接拿头撞了一下门。 两人近前来,好不容易才搬起小武的脑瓜来,他好一通咬牙切齿的够扯才碰到碗边,一张嘴就咕咚咽了一大口,小武想着我要是真废了,大概后半辈子也就只能这样过了。 阿成可算笑了下,下一勺又贴到嘴边来。祈丁又在那碎叨勤婶高兴成什么样,又一愣,“我我我什么都没说啊,就是勤婶反正现在宅子里有谁愿意吃饭她都高兴。”班勒靠着门扇笑了,阿成又怼祈丁,“这个粥样儿,你一张口勤婶什么不知道啊,还用你说。”祈丁撇嘴逞能,明明是我站着你跪着,啦啦啦! 这股哄着闹着的劲儿伴着热粥米汤的热气腾腾,终于让小武心里暖了一下,看来我是真的回来了。这一次,最快。就是你没在…… 可阿成接下来的话,却让小武的心弦比绷紧了的还疼。“这是少奶奶特地为小武哥熬的粥,一天要熬好几灶呢……” “你是说这是小姐……咳咳咳!”小武赶紧问,竟呛到了,两人又来服侍他,可小武只摇食指,“我哪配小姐做这种粗活,我没法向少爷交代,对了你,你还没告诉我小姐到底怎么样?”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班勒都急得直掰手指头,喝碗粥再顶用你也得喘口气吧,屋里的人更急坏了,不忍心打断是真的,可竟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小武惊了,他都说完了,两人还只劝着“别急别急躺下躺下”的话,这什么意思啊?“小姐到底怎么了?她在哪?”小武吼了。他好后怕,五家的人都信不得,他们若出尔反尔上门提说?天呢,只一下拍案而起的势头竟激的他又瘫了。 门口的班勒也安静了,他似乎从来都没想过嫂子也是会累的,我不会在心里真的把她当成女魔头了吧,班勒这样自责。可她还…… 小武豆大的汗珠滚烫过额头又砸倒睫毛搅出泪花来一滴滴落在枕边,他到底还是要看着小姐过这样的日子啦。阿成不敢抬头,祈丁也跪下来了,小武都看得到,这是怎么了呀?“说啊。”他求。 阿成埋头道:“四天四夜了少奶奶滴水不进,还每个兄弟的伤势都精心照管,又紧顾着二老的起居日常,但天天她就……” 她还在,好。可小武挑眉一寻思,我已经晕了四天了吗?又张嘴凶他:“就怎样?说啊!”班勒听得心头一紧,我去劝她,叫她回来。可?班勒想到什么竟更担心了,直接贴靠住门扇,像是给挡住了一样。 祈丁一下抬头补充:“在祠堂,跪了四天了,这夜?又快过了……” 祠堂?跪着?也是在罚自己吗?“不行啊,不能……”小武支起脑瓜又连连摇着,还浑身都在用力,直说:“带我去……快啊!”班勒又后仰撞了一下头,屋里阿成和祈丁更急得哄劝,“小武哥,这怎么行呢!你别急,快躺下……”肉眼可见你脑瓜都抬不起来,怎么能下床呢? 可不管两人怎么又拦又劝的,小武还是争拧着往起来,他还不服输地瞟了眼肩脊,明明白净的很,可怎么会更疼?比上刑还……他拧紧眉头像是拦住汗珠,可还是手臂溜滑十指颤抖撑不起胸膛来,我真的要废在这了吗?那你也不可以像我一样随了少爷去的。 啪嗒一声,班勒推门进来,“所有的褂子都找出来,我背你去。”这个低沉的呻吟声,像喘不上气了似的,还不如汗珠砸枕头好听,班勒守在门外急得很。阿成和祈丁一看这情势,都乖乖跑去找衣裳。小武没了拦挡搀扶,可算靠着两手腕撑直了胳膊,他抬头瞥了眼班勒,最能捣蛋的还是你。裸汗晶莹中,两人相视笑了下。 这回换班勒背着小武跑,可他的气息敲打过胸膛在班勒的肩背间都绽不出节拍来,“师父,你挺住,快到了。”班勒大喘粗气,还压抑不住,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当然也没有回应,小武像是还看着《忠正堂》,少爷在里面!身后跟着的阿成,被班勒落下两三步的样子,扶住腰腹疾奔。祈丁跟了两步,直接放弃了,还是回去告诉哥一声,哎还有谁能没睡呢?都告诉一遍,嗯。 “小武哥醒了!小武哥醒了……”祈丁巴不得满院子喊,可一到祠堂外院班勒放慢速度,神似晕厥的小武敲了两下他肩头,放我下来。他敛气屏息,节省力气,生怕被甩飞出去。班勒翘了下嘴丫,又缓了步子,正好等了下阿成,想着两人一起扶他进去。 第321章 你若认罚 心儿还是跪在郎君跪过的垫子上,笔挺的很,都没睁眼。她知道是小武来了,好像她就是在这里等他醒来一样,但又和在榻前一边上神颜一边等他醒来不一样。在屋里,小武即或是醒了,也只能听话,一动都动不了。这么多遍神颜,按理说他一醒,只能是留了口气息。可他竟然来了,心儿知道他是为劝我回去,可我只想守在这里。你醒了,似乎我能做的事就更多一些了,但还休息不得…… 阿成一到就扶了小武的右侧,班勒单膝跪下放小武下来又直接扶住他左侧,二人才好一阵紧张小心地扶着小武迈了门槛,进到享堂里来。二人有心直接叫心儿起身来,但小武一指挡停,他要慢慢走过去。 小武每一步都像踏在翻新的泥土或是棉絮中飘忽不定,比新学走路的宝宝还不如。但他却嘴角挂着笑意,每一步都能离他近一些,剩下的日子真的就要靠护着他的一切活着了,那就先从他的她开始吧! 小武来到心儿旁边的铺垫,终于心里安静了,能这样跪下来陪着你真的是好好。小姐大概是最舍不得的吧。小武屏住气息,像是夜里的空气都崭新锃亮了一般,他不舍得多吞一大口。只一小口就收敛住,两手食指抬了抬,二人就停步放他跪下去,他俩也都知道,小武是一定会跪的。 可这一下,好大的落差,小武额前的汗珠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坠落在铺垫上小武直接摔跌倾倒。二人想去扶他,他还不用,只大汗淋漓摇着脑瓜,自己起来。但这些心儿都不管,真的未见,连眼睛都没睁开。 小武一点点蹭过地面、铺垫、双膝,终于挺起身子跪直,用了好些时辰似的。二人就等在旁边,急得两手冒汗。班勒还盯着心儿气愤愤,你到底在干嘛?你不知道他来了吗?你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吗? 可心儿只听着小武的气息,看样子神颜一会儿炸裂是一定的了,就任了他吧。好像救他回来,他就是不甘心一样。小武就真的跪住不动,眼前的一切自己都不熟悉,只心里知道这是他的本源。不知跪了多久,小武终于开口:“小姐,随我回去吧!” 心儿扯了下另一边的嘴角,可算说了,只是还不睁眼,喝令道:“起来。穆家的祠堂不是你能跪的。”几人听得都惊了,班勒还反应了下,前两天我还跪了呢。小武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脑瓜来瞧她。心儿感觉到了,只睁开眼睛,目视前方,下令:“今有罪奴武乐书,心眼皆无穆家法度,以下犯上一错再错,现令其闭门思过,四十日不满,不得出《予本楼》半步。” 班勒一听就明白了,阿成也觉得不这样小武哥肯定不认,真是难为少奶奶了。可小武就是不认,小姐怪我?他听得字字诛心,是怪我没护住少爷吗?我说过我会拿命护住你的,凛然!可?“小姐!”小武一声喊,直接扑倒在心儿这侧,他还干脆跪堆下去,探头问:“难道?少爷的最后一程!都不让我送送吗?” 小武问出来了,急得很,却停顿了好多次。他还巴望的脑瓜等着小姐回话,这是他最会求饶的一次了吧,一个小脑瓜支棱的像是直接插到雪人身子上的手巴掌,还抖栗的很。但他只想挺着,等着回话,若是不?怕是这脑瓜留在这里也是多余的了。 心儿还是没看他,忍的泪水从另一边的眼眶直接喷出来,她怪小武?总是逞强。也怪自己?从来都那么没用。就更压低声音,只问:“你若认罚?还有余地。” 小武终于一颤一颤地低下头去埋住身子,扑倒在铺垫上,握拳回禀:“小武,认罚!” 阿成闻声也跪在地上,“阿成,得令。” 班勒就急的上前搀扶小武起身,可他竟直接抓住小姐衣袖,求她:“随我回吧。” 心儿竟都没搭茬,而是直接闭上了眼。小武的手只掐住一点边角,可还是不松开,随着班勒的手臂起了身,竟直接带着心儿的小臂晃了晃,可心儿都不动。 阿成也赶紧来搀扶,班勒要直接弯下腰身背他。可小武还要走出去,还就不撒开指头尖。他抬眼看了下前面的路,好远又好飘,根本看不清。 果真,一起一落刚迈一步,小武栽下去了。可还记得要先松开小姐的衣角,女孩子摔一下很疼的。小武层层披围的衣裳,被忽颤地脚步飘荡,随着心儿被猛然松开的衣襟,一起划着一浪浪的弧线,有起有落有交颤。 “小武哥晕倒了!”阿成还是喊出来了,班勒直接插腿蹭身接住了他,心儿一步转到他身后,吩咐:“回去,快。” 可算进得《予本楼》了,两个大男人放下一个大男人,留下一个小娘子自己反倒被遣到门外来。但他俩啊,谁都不急,还只赞着。 “这回啊有了少奶奶的这一招啊,下次小武哥再逞能啊,一定能拦得住他。”“你就先想想七日的祭礼,他能不能醒过来吧。这要是……你还想着让他认罚啊,他扒了你的心都有。”“哎呀这可坏了呀,这这这没法保证啊,天呢少奶奶你的灵丹妙药可再显显灵吧。”“说谁呢你,瞎念叨什么,再者她有什么能耐?还是要看师父自己。放心吧,他知道。”“哦哦哦对对对,小武哥才是最厉害的,一准是。” 阿成嘴巴只嘀咕,心里还放心不下,竟扒门缝瞧了一瞧。 小武又像死了一样,心儿又像乱了一样,竟是从割腕开始救起的。心儿喂下小武几大口鲜血,就缠紧了自己的伤口,反倒把小武的口也用清水漱去了滋味。才放下他的脑瓜,直奔后背的炸裂而去。 心儿似乎是等着看的,别说是下床了,你身上的神颜连起身都会炸开。可你还偏出门,真是拿命作死,活该你受罪。心儿一边嗔怪一边掀了里衣,就一下定住了,她的眼还是被血色刺痛到了。 第322章 指尖都疼 她以为小武还算立得住,不会伤的重来一遍,可他偏偏忍住,那现在好了,我忍不住了。心儿责怪过自己的泪,刚出骷有一回,魔对不见有一回,前几日有一回。不只是自己,她见不得女孩子的泪,总是想帮忙拭去,还哄她不哭。但到了她这里,好像哪一步都可以省,从不会分泌这种东西开始。 心儿又一遍遍抹涂神颜,她紧张得很,炸裂比初伤还需精细。只愿我从头来过能换你好模好样。心儿这样想,还一手上着神颜,一手号脉探人中擦拭血水汗珠。却忽地,心儿的手被小武的手抓住。还越来越紧…… 心儿破涕为笑,你知道疼了?啊!哎呀?那你是不是很疼啊? 阿成盯上去的眉眼一下放大了两三倍,还直接呆住。哇天呢!小武哥的手自己会动了呀。可?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明明是头一次见啊! 班勒瞧他发呆,打他一下,问着怎么了?却听见嫂子直接叫:“阿成,进来。”阿成开门了,班勒却跑下楼了,他知道是要冰块了。 可阿成进来看得就更清楚了,心儿也是叫他来帮忙擦汗的,还嘟嘴叫他轻轻过来,阿成还好是过来人,这个嘴型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小武哥的手?只是疼吗? 哦对,肯定疼。阿成跑来,直接跪下,擦拭清理。班勒进来,也徒手抓了冰块游走,又瞥见心儿的手腕包着纱布。班勒心里敬服她,要直接换下她去。可心儿摇了摇左手大拇指,傲娇的不行,她可是离不开的。几人都笑笑,小武还抓得更紧,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直往被窝里猫似的。 所以这夜可就长了呀,总要找点什么事做吧,心儿这样想。 直到第二天一早,严戈健就忙三迭四地带着严乃能来敲穆宅的大门,说是昨天夜里寅时一到,他严家的老掌柜齐参就被匪类给暴击了,这会还不省人事呢。 居然没死?还大惊小怪成这样。心儿对这些了若指掌的事更无意搭理,直接遣他俩出去吧,穆家是要个清净的。 严乃能就拽严戈健往外走,“大少爷啊都说了的,这种事你来找穆家有什么用啊?依旧是真凶逍遥法外,谁家摊上都正常,你可正常点吧。” “哎!这回你也说了啊,真凶可就逍遥法外呢。这穆家刚出这么大的事啊,他还不甘心,就奔我严家的老主心骨下手啊,我这个心呢,怎么给我爹个交待啊!”严戈健一下被拒之门外就大哭上了。 心儿听着,还算顺心。留他一命,要的就是人心惴惴,谁都别想高枕无忧地看穆家的笑话,五爷?您说这样行吗! 可严乃能一把拖拉他就走还直接反驳:“什么啊他就是主心骨,那把年纪了走个路摔一跤都算大事啦,他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老爷更心知肚明着呢,又没开膛破肚,只是伤残了,怎么看都不像之前的凶手干的。倒像是咱们做贼心虚,假意为之啊,你还非来吵着开什么商会,要人人自危,这跟穆家的大事根本就扯不到一起去。” “谁说的?齐参撑住了,就为说那一句话,‘是他干的,还是他’,你怎么还不信呢?咱严家就没摊上过这么大的事,肯定跟穆家还是脱不了干系。对,应当是跟城里的各家,凡是有过码的都得挨牵连呢。”严戈健还学会顶嘴了呢。 严乃能更不耐烦,“大少爷啊您这嘴还是行行好吧,要是让哪家听去了,更是没咱好日子了啊!这展大警官还抓着货箱,哦对还有那个齐参不放呢,你还嫌不够乱啊,开什么商会,提醒哪家去呀。可得了吧,有谁信呢?展长松的问话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严戈健可不是撑事的能耐,他是想让穆家来出头的,可连严乃能都不随着他,又直接挨了闭门羹,还有展大警官的问询等着回话,这真是没说理的地方了啊。 无奈严家的这桩事,像是连点水花或是笑话都没打出来似的,真没人信。心儿游走在大街上,这样想着。看来,这老百姓的嘴巴是让我养刁了呀。可牵一发动全身,心儿是学会了的。要静观其变,心儿也学会了的。那就还是等,等他们自己的心火灭净,我再来收割。 所以心儿就一不做二不休的,第五天夜里直接招惹了康宅的马着,打他个面目全非,又跑去拦住了准备出城的蔡家的万仑,还直接挑了他的手筋,这蔡家的兴盛和你没关了。看来这生意也不难学啊,我也会了。 奈何二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也就算了,还得眼睁睁看着心儿的得逞装聋作哑,除了那句‘还是他’其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啊。这心儿还教了三遍呢,还不会啊?那再来一遍。 终于在第六天的晨更之时,洛阳城又热闹开了。可心儿还没困意,只跪在祠堂等着看。 但邸盟实在等不下去了,理由诸多。大概最重要的是他身子好了,可以下榻了。那就偏要来上工,为的是堵在穆家后门口拦住五蝶心好好问个清楚明白的。穆凛然都让你害死了,武乐书更生不如死了,你还想怎么样?前天晚上伤了一个,昨晚上又残了两个,你真是在玩呢吧?信不信我把这个铁证如山就直接给了展长松去?我看你怎么解释? 邸盟单手插兜晃悠在展长松的眼皮子底下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最关键是展长松刚又给他告假,被骆所长喷的一鼻子吐沫还被施压三日内破案要不就滚蛋,我到哪去找这么个物儿去。可一摔门抬眼,邸盟正正镶在窗框里嘚瑟呢。气得展长松直接开窗吆喝他:“你给我上来,来了还躲什么?” 邸盟正护着兜里的一根小拇指那样长的翡翠发钗断梢,猛然听到他的声音,真是这只手好个多事无处安放了,那就静住不动。邸盟悠哉如常,嘚瑟搭腔:“怎么着,我带着病假呢,我就走走溜溜还不行?你还真指着我去拼命拿真凶去呀?我才不呢。” 第323章 罪证在兜 邸盟一抬头,展长松就知道他准没个正形,早知道真该任你哎呦嗷嚎地去,疼死你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他一张嘴,展长松还真心虚了,“我指着你什么啊,我指着你消停回来别惹事生非,回来看着来。” 邸盟偏不,撇嘴一甩头,五蝶心出来了还呵斥:“穆家廊院之外,也休得大呼小叫。”展长松更心虚了,只当心儿没看到上面,赶紧关了窗扇。邸盟才叫惊,还有你直言正义的时候啊,我真是……他竟见了礼,才说:“穆大少奶奶所言极是。”展长松一瞟,还算放心,赶紧下楼,整队开工去了。 邸盟起身又干脆拍了拍衣兜,挑明:“就是不知道您的眼力是否也及耳力呀。我可是好好的养伤在榻,都听到了这城里城外又是暴乱四起,还都说‘就是他’,就是我啊没法断决这个‘他’是男是女呀?还想着请穆大少奶奶给过过眼呢。” 心儿正眼都没瞧他,直奔着他衣兜里印出来的那个长条形瞟了又瞟,难道? 心儿回忆了下,那天去《班家武馆》,哦不,《窦浪武馆》招武学员,好像途中是遇到过他,对,小武还要和他打架呢! 心儿眼光一点点移上来,瞧了眼这副嘴脸,也算端正啊,怎么就是这副吊儿郎当呢。算了,依旧是可以随时送你去,我也不在乎自己刚刚怕了这一小下,小武既然先打得你下不了榻,就算是帮我教训你了吧。“邸大警官,您应该是晓得的,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邸盟一听,直接急了,“五蝶心我告诉你……”要不是他偷偷去过两次南关森林寻找零碎都未果的话,他真敢直接押了五蝶心回去好好审问。 心儿还娇娆地笑着打断他:“所以我就更是了,怕是没什么能帮到您的。您还是回对面去,学着点清净吧。”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啊?你是说这发钗就是你的,但事不是你挑的人不是你杀的?还是在说你个大少奶奶,衣来伸手惯了,什么忙都只愿袖手旁观,就是不帮我啊?“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点”,邸盟竟直接问出来了,“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手上拿到的这个,它可是你……” “邸盟你干嘛呢!”展长松不到就喝,又赶紧捂嘴,两步上前见礼道:“穆大少奶奶多多见谅,是邸盟扰您清净了,我这就带他走。” 邸盟嘴边闭的严实,脚下还偏用力,展长松硬生生上来猛地拖起他就走,邸盟终于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求:“疼疼疼……” 展长松还愤愤然,心儿却平静地看着他们走,心里倒想我还要留你到什么时候。可这一个好长的队列,似乎让心儿也被整齐划一美到了。有你们在明面,对我总是个掩护,只要你好自为之。 却不想队列的最前头忽然蹿出一个水彩的红颜来,好美呀,是谁呢?心儿总觉得这是她有必要见一见的人,她是…… 期儿从邸盟私宅追来,一路担心坏了。展长松可是见着盼头了,一把甩了邸盟过去,“看好他。他刚刚啊可是去缠着穆大少奶奶大呼小叫的去啦,该怎么办他你看着吧。” 展长松现在可开窍了,他一进私宅扫了一圈没啥瞧头,却被一个急蹿进来的丫头哭喊连连的称呼吓了一哆嗦,‘盟哥哥’?我的个天娘哎!金屋藏娇啊你。不是,烂屋藏娇,还能瞒这么久,你行你厉害! 期儿才不搭他的茬,“盟哥哥都快让你摔惨了,你还说!”展长松被训了也被酸了,我走还不行吗?他大步流星蹿到队伍最前面去吆喝:“快点,快点,都跟上。”那还止不住兄弟们的脑瓜齐刷刷地瞧着这两人呢。 邸盟赶紧不哎呦呦了,拍拍屁股起来傻笑,“期儿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我那个……”期儿笑的更美,心儿却走到跟前了。 期儿抬眼看,心儿转眸瞟,两人爱美之心都怦怦赞许又擦肩而过,邸盟却没忍住吆喝:“哎五蝶心你给我站住。” 心儿停了,期儿也跟来,邸盟想干脆拿到你眼前来和你对峙。可一瞥期儿,又手边发抖了。期儿要是误会,我大概就说不清了。 心儿顿了下,期儿也问:“盟哥哥怎么了?” 心儿笑了,还有这么美的称呼啊!邸盟顿了下,上前见礼道:“刚刚是邸盟心急口快了,穆大少奶奶切勿见怪,我就是想知道武大管事的伤怎么样了?” 期儿一听,似乎更想知道。那天她就问,“武乐书怎么可以把你伤成这样?”邸盟喘息答噎:“那你是没看到他伤成什么样?他是为了救我。那个鳞鞭我定是挨不得。” 心儿听他这样问,心里平静多了,你本就是好官一个,又体恤小武至此,那我可以不杀你;你若也能佯装未知未见,我甚至可以不伤你。“明日,祭礼一到,你能看见他。” 邸盟蒙了,伤的那么重,明天就能下榻?不过倒也是,无论如何他也会送穆大少爷最后一程的。但我想要的,是无论如何我都会让武乐书知道你的真面目。你等着瞧。“如此甚好,穆大少奶奶,告辞了。” 两人从心儿身边走过,吸引心儿的却是这个女孩子身上的香味,在小武身上也有过。她是?是……花独秀!心儿终于想到了。却又诧异,怎么会这般清纯?心儿呵地一笑,原来又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丫头,好,等着我去会你。如果小武真的喜欢,穆宅都可以是你的。心儿又瞧了眼她身边颤悠的邸盟,真是掐半个眼睛都能灭掉的怂样,同样等着的。 哎呦喂!但这不胫而走的残暴凶杀又传来,还是一夜成双的惨相,又让洛阳城的邻里乡亲都焦头烂额对不上哪家是真凶的目标了。到底要针对的是哪家啊? 本是穆家出了大事,葛家没躲过,众民却都想躲着点。后来展大警官又说是骆家、程家、肖家、严家都有可能是城外蛮匪的勾结对象,那就一口口吐沫断送了他们。 第324章 混淆视听 可这回又挨个摊事的康家、蔡家、严家,真是让人没个喘口气的工夫啊!但严家说这样一来,我们的嫌疑不就洗清了吗?却没人听他说那个,还是在那叫嚷着今年大凶啊,出城离门可都得大大注意了呀! 展长松偏不信邪,那是因为他有罪证在手。这一个个货箱经血水的洗礼还不坏不烂,表面还好像镶着一层什么,剥离不开。他也不舍得弄坏,就是连是哪个行当的物件竟也分不清。 所以出街他就走走药铺或是茶行哪怕酒行,反正是能熬炼出个什么东西可以往货箱上涂抹一圈的,他都想进去转转。更是心知肚明,如今的真凶只伤残不致命,定是为了混淆视听。 因为他真正的目的,已经留在货箱上了,他要对付的就是穆家与五家的强强联合。而其他的人家,都是散棋。他越想支开我,就越说明他心虚难耐,却也想让我苦不堪言。那我偏要直奔你而去。 但是听闻这些个暴虐又伺机而来的时候,各个宅子上的人儿啊还是又向穆宅投来了橄榄枝,纷纷致上拜帖深表痛慰,或拉拢或推举或仰仗,总之只要还是穆宅在前面挨刀他们得养安生就行。 黎有为操持凛然少爷大丧之祭礼,本无心外事。但今儿个送来的这一封封拜帖,更让他心神忧伤,其意彰显不明而已。黎叔就只一人过目便叫人收下去,心里想着还是让老爷明日得见众位亲自前来拜祭的情景吧,或许还能聊以慰藉。 黎成正穿梭在各个行业的铺面间,哪个人家猛然蹿出来的那个谁呀都跑来冲他虚哄卖乖拉拉近乎,害他好个跋山涉水差点止步不前啦。就这点破烂心思还漓漓拉拉洒了一路,生怕谁看不出来呀!就这个真凶还有点眼力见,阿成这样想。 但五爷等到现在还真纳闷了,这个心儿怎么就不来瞧瞧他呢?他那个心花怒放啊都蔫巴干了。“哎你说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她怎么也该来瞧我一眼呢?这葛汗青可是跟着穆凛然去了的呀!我还等着她来好好教我节哀顺变呢,这个丫头!怕是什么规矩都忘了。” 盛怀洛赶紧哈腰说:“哎呀呀主子,小姐的脾气您是最知道的,节哀顺变的有头三日一准够了,您就让让她动动手发发恨去,终归都没落下什么大毛病啊。” “嘿我哪是担心他们几个啊?我就是心里寻思着,她想找人发恨为什么落过我?满大街去找个别人呢。就那几个货色加起来都抵不上我一个小手指头,她还偏就不带着我玩。”五爷嗔怪的很,他都等了足足几天了啊,可算有动静了,竟只是…… “哎不对呀”,五爷越说越纳闷,“你说她想找个人出出气使使威风啥的,她怎么就不像之前那样开膛破肚?我还以为她会大卸八块呢。她偏不,断个胳膊腿的连骷里的那两下都不如啦,是真有意思啊,会玩了啊她呀。” 盛怀洛还笑话五爷一小下,“哎呦呦主子,这还不就是您给惯着的,再者啊,上次小姐来恐殿您又伤她那么重,告谁还来找您下手啊,随便外面扒拉一个去得了呀。” “我上次伤她了吗?”五爷想了一下更狡辩:“那是她自己弄得,我还救她了呢。我哪一下不留着情面念她是个姑娘家啊。”五爷差点脸红了,又问:“哎你说,她会不会是被小魔伤了呢?小魔的力道,他自己都控制不好,很有这个可能啊。” “哎呀主子您还真担心了?”盛怀洛一笑,又说实话:“我都听三郎说了的,魔对可是没舍得动一下,现在还被小姐伤的下不来床呢。再者主子您眼里的小魔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呢,眼下他可都是少年郎喽,什么力道都心里凿凿的呢。” “你是说魔对?跟心儿?”五爷问了句不痛快的,可又立马哈哈大笑了,“好好好好,像我!像我啊!这小子真是鬼门关转悠多了,这个心思都敢有。好。我任他去,若是能凯旋,我这个位子?我都让给他去。” “哎呀主子又说什么话啦,呸呸呸这句可不算啊,老奴不帮您记着。”盛怀洛娇嗔一句,又问:“就是主子啊,明儿可就是穆大少爷的祭礼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一定是能见到小姐的。” 五爷却叹息着摇头,“不了。她不来就算了。我不去见她,那种场合也不能可着我高兴啊。那就这样,明天也送大郎走,你张罗的就都办起来,我也过去。” 盛怀洛连连点头应下,五爷又想起来了,“哎对了,这穆家的行业?让心儿这么一闹都安生啦?” “主子说的是呢,这么大的事又直接空缺了,还以为穆家就会断送了呢!可小姐不轻不痒的这几下出手,现在的各个宅子啊又都巴不得让穆家去当那个出头鸟了呢!全都服帖着呢。”盛怀洛阴阳怪气的,像是不太乐见。 五爷歪嘴一笑,“这个丫头还真是有长进,我不是还怕她措手不及呢吗?现在看啊她完全能应付啊,就是没给老穆家留下个遗腹子啥的,有点可惜啦!哎你说这丫头这个身手什么时候能学会消停会啊,要不真教她把生意做起来算了。” “主子啊您这是急个什么劲儿呢,您想想武乐书的大丧怕是和这个穆凛然也就是脚挨脚,那这往后穆家不还是都得倚仗小姐操持吗?小姐聪慧,自然一学一练就精通起来啦。”盛怀洛说的挺美,五爷也信以为真,又可惜起小武来。 “都忘了武乐书这孩子啦!可惜喽!我还以为他会当场丧命呢,不过看那样要是直接拉到海宅去兴许还能有的救呢,就是给背回穆宅去了,那还不是……哎呀不过他一个奴仆的死讯怕是这穆凛然七七之内都不会报出来了呀,天妒英才呦天妒英才……”五爷好像一下子想到自己每一次是怎么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了,“哎也说不准呢!有可能会?哎呀谁知道呢?你听着什么了吗?” 每每五爷要告别一个和自己前半生似曾相知的人物时,盛怀洛都是安静的,神似哀婉。这回他也只是哈腰又摇头,还说:“主子放心,明儿个就都知道了。” 五爷一听后知后觉,到底要知道的是什么,这其中的道理似乎要秉烛夜谈了他才会懂。但现在日头还没敢落下去,五爷就已经有些困乏了,先睡吧,不管了。 第325章 死去活来 天没有晴,还一直阴沉着。七天了,到今早,尤为阴暗。曙光迟迟不见,闷雷翻滚着卷云,不响不炸只低低沉沉,哀婉没落又不卑不屈。 像是伴和着穆家的祭礼,也像是少爷要护住他所爱的每一个人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暴风雨,搅动的只是他自己的身躯。而透过这一层层密云疏散开的春风,真的和煦到沁人心脾,扑面而来就好想迎风流泪,好暖。怎么会这么暖了呢? 这春,是要到了呀!又一个春天,不是你不曾来过,是你已经要离开。 但却没有人舍得,没有人相信一样。整个宅子里,每一个人,除了手边脸前要做的事有条不紊整整齐齐外,只有全员出动算得上与众不同,其他的都隐忍了。 和每天一样。谁见了谁,都含笑致意,好像还带着期许与祝福,每一次碰面都好珍惜。每一样活,虽头一次经手,还是好精心地摆弄布置,披挂绫白都清洁如雪般神圣。每一样物件,虽刚送进宅子,却像是每次为少爷悉心照拂时那般,好生爱惜又好个活灵活现,惹得谁都喜爱的多看两眼。 穆宅就是这样默默的,从天不亮就慢慢动起来,直到破晓的灰白敲响晨更,每一个人都没有停过一下。和和气气的,细声慢语的,面带微笑的,蹑手蹑脚的,那么轻,那么柔,就像少爷一直睡到大天亮还赖床不起时一样…… 如果小武的房里有时钟,它一定是摆啊摆的就像是摇他慢慢醒一样。果真,还没到卯时,小武又一次醒来了,大概是他心里有。 阿成一见,好险喜极而泣,他就知道,哥落不下的。“哥……你可醒了!饿不饿啊?” 小武哪哪都动不了,脖子都趴僵了。阿成就紧忙劝他:“哥……你别急,我来。” 小武又紧闭上眼,阿成给他轻轻揉揉头皮和脖颈,“哥,刚少奶奶来过了,说你一醒来我就得过去叫她来上药,今天还说不上得上几回呢!” 小武皱眉想了下,怯怯地问:“非得小姐吗?” 阿成把热粥端起来吹了吹,还劝:“哥!就得少奶奶来。你今天要和大家一样呢,就再怎么拿药顶着,也是……我看少奶奶刚才的那个神色,就算是她亲自来上药,也不定哪一下你就又会晕过去呢!” 小武正了正脑瓜,微露笑意,只答:“不会”,就张嘴咽下一大口去。 “哥!你慢点,不急的。”阿成紧劝,小武真顿了下,又问:“阿泉那边呢?” 阿成终于笑了下,“这小子天天都会放信鸽回来,你放心,啊!来,张嘴。” 可小姐迎门进来的时候,小武还是如芒在背趴的乖巧,连头都没敢拧过去看。小姐还会在生我的气吗?也是,我还私闯了五宅呢!小姐明明都叫我的了,还不止一声,可我?小武一点点埋下头去,受了委屈,他更想少爷了,好想。 心儿走来榻前,一手掀了被子。小武好似抽搐了下,一声没吭。心儿知道他,可更要劝着自己别急。他的身子能这么准时地醒来,说明他熬的住。可心儿还是担心—— 今天的祭礼他定是哪一眼都不舍得放过,可神颜遇动炸裂忽至,我怎么救你?还一天说不上会有几次?神颜的烈性,愈炸愈毒,每一次给你的时间都比上一次更短,还伤本夺元恶性循环愈加肆虐。 连心儿自己都只尝试过一回一连两次炸裂,可他?今儿个!真怕无解。试问哪个王者碰到神颜,不都听之任之乖的一匹!可你个家伙,真怕过了今天,你没了盼头再被它掏得一空一蹶不醒。我怎么跟郎君交待! 心儿盯着小武的身躯,竟好个愣神,迟迟不动。小武什么都不懂,也就什么都不怕,只心里相信小姐能救自己。他出去怎么作怎么疯,心里都是笃定小姐能救他。现在回到家里,都被乖乖摆在床上了,面上虽含羞带怯,心里却坚信不疑。 小武抬了抬脑瓜,终于鼓起勇气扭回头看了小姐一眼。只一眼,心儿就从《五指山游仙》从海宅被拉了回来,可还愣的懵懵然,要拿小武死马当活马医吗?可他明明还在,两个小葡萄忽闪忽闪的,我这一层涂下去,就像是要夺走他眼里的光一样。 “这终归是毒药……”心儿竟重复了一遍灵儿的话,可又噎住。小武盯着她扯了下嘴角,只点了一下头。心儿就眨巴着眼睛,装模作样地戴上手套,不再看他不再说话。 小武又埋下头去,只留下溜光水滑的肩背身腰明晃晃地晾着,可他眉心紧蹙,心里想的却是少爷冷不冷。直到小姐的手沾了他的身,他才猛吸一口凉气咬起牙关来。大概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好模好样的,怎么会疼成这样。他忍,他挺,他熬,总行了吧?可又一抹游走开来,他还是怂的抓了褥子,我天,太疼了…… 心儿一瞥,又全当未见,手下更精准的很,心里也懂:如果自讨苦吃,能让你好受一点,也好过真的随了郎君去。郎君,我替你留住他。不管多难…… 是真的好难,小武连屏气敛息都做不到了。他憋红的小脸打起抽搐一般,好像全身都毛孔痉挛,汗流不止。半睁的眼前又浮现出少爷钉在木头上的样子,也是这样身不由已,他竟笑了…… 心儿也笑了下,居然还真的挺住不晕,真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心儿又戴上层手套,故作乖巧,虽小武只是背对着她,可还是怕他会一眼就看穿什么似的。心儿想着,美了一下,才抓了冰块来贴着他脊背游走。 小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逃离湿淋淋的发丝夭夭滴落,打在他睫毛上、鼻头上、唇峰和红缘边,噼噼啪啪,这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小武能听到最美妙的旋律了,其他的好像都被放大了好多倍,大到让小武根本听不见了…… 第326章 奠祭大礼 可?冷!寒气一下入体,他更打哆嗦。心儿就瞧紧了他,这种冰火两重天要眼睁睁熬过去,她都心颤,可手不能颤抖一下。 心儿的额头都已经微汗可见了,却是忍不住抓了帕子给小武蹭蹭鼻头,小武又笑了下,可眉心的抖动,让他都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了…… 帕子擦拭了额头又直接揽过天灵的密发揉搓了来,心儿还盯着他想,小武快晕了!她左手上赶紧用力了些,捋过小武的头丝又抓了下他肩头,叫他:“小武!小武……” 可小武只颤抖颤栗,什么都听不清了,就是眼前的少爷离他越来越近,他又只笑……心儿的手用力捏了下他肩头,又滑过臂膀直接扣住了他的左手,十指紧扣,小武才像是被一把拉回来,清醒了点似的,竟面露羞怯,是小姐?叫我! “小武!小武……”心儿还叫着,小武终于听到了,可又一惊,眼前空了……他好想哭!心儿见他抽泣了下又憋回去,心里敬服,你熬过来了!可你要是能哭出来,才是最好。 癸丑年乙卯月癸卯日,牛年二月十六日,一九一三年三月二十三日,穆凛然丧礼奠祭吊唁。 丧麻白绫缠绕过墙垣,每隔三米就绽开一团素锦,好像是白菊花,也有像栀子花的,还有像唐菖蒲或是白玫瑰的,团团簇簇。就像是守在院外的邻里乡亲也扎成一堆一堆儿似的,一眼望去竟是清一色的黑纱。 实际上穆家人丁稀薄,哪来这么多的亲属呢!但若是再让每人思想一下,穆宅曾给予过的恩惠,还真就得让人们的两眼在黑白素色中通红泛光了。 再看承德院里,所有的亲属、家丁、管事、长工都整齐站列,一家挨一家地成了方队,正对着《德义堂》。而堂中老爷、夫人、黎叔、心儿、小武、阿成,正守在少爷的灵柩前。望着他,还和那一天或是每一天一样。少爷是安息的,祥和穆蔼,只像睡了。 魔弦钎击中少爷左锁骨中线第五肋间隙,干脆利落,也就没有一根骨头断裂。又或者是因少爷的骨气浑然天成,一根一节都不得断。 辰时一到,爆铳齐鸣,吊唁开礼—— 一霎而至,穆宅上下,哭咽嚎啕,吹号哀奏,击磬嘶沸! 再不见一早的隐忍,谁都想是一下子就把这几日、几年、十几年的期许与哀落用泪水洗过一遍又一遍,不管这泪流淌过后剩下的是什么,都要好好地珍藏起来才行…… 却只越洗越鲜亮,也就更扎心更真实,连脑子里数算的肋骨都支不起胸膛的颤抖,真就有哭的死去活来直接晕了的。 小武还强撑着,一手抓住灵柩的一侧,颤抖不止也屹立不倒。不只身子,心里也一样。他还想着多看看少爷,最后一眼了。 只是他眼眶通红,可还一滴泪都不见下落,嘴边竟是微带笑意的。如果我没回来,是不是连这一眼都见不到了呢。又一下僵住,可如果我没走,是不是你就绝不会经历这一遭。少爷,要我怎么活啊!大抵他是放不过自己了。 直到黎叔来扶他,他才猛惊醒似的,唰地回头,甩过好浓一滴泪水刮在鼻头上。黎叔一见这孩子火红的眼眶,只劝:“小武啊,来,先退下啊,容黎叔拜一拜少爷。” 黎成一步上前搀扶他,黎叔就走去铜磬前,想是要主持祭礼了。小武这才扫视一圈,只见大家都就位了。二老和小姐也在他眼前哀容满面地跪下去了,小武猛一步后退,可竟忘了收回手,害他险些踉跄。 阿成赶紧钻到他腋下,搀了他退到位置,才放他轻轻跪下去。可小武还是坠落的泪水横流,没了支点,连少爷的脸都嗖地一下就被棺木挡住了。 一见他跪挺不住堆作一团,阿成紧忙蹲下来哭劝:“哥!有这一眼,够了啊。要不然我这就……” 小武边连连摇头边一点点立起身子来,只示意阿成快点过去吧,黎叔在等了。心儿也点头叫阿成过来,老爷也摆了摆手,就是夫人虽同样被黎婶护着还瘫软在地大哭不已。 阿成就赶去哄劝二老,又扶了娘亲下来,才和被阿彩护着的阿丹,以及大礼在即的黎叔,一并就位向少爷跪拜礼祭。 铜磬在哀乐声中省耳的很,每一声清脆都像是在提醒谁要认清现实一样刺痛,一片清脆哀婉中,是黎叔自己扯着嗓子高呼:“礼——” 黎家的人就一齐下拜叩首,又忍不住向正在回礼的二老和少奶奶也行了大礼。小武就默不作声,只泪流,还跟着礼数…… 若是他每一下颤抖和每一滴泪下落,都能打着拍子敲在少爷的心口就好了,少爷一准忍不住笑他,却会替他把腰撑得直挺挺的。小武似乎都不记得有哪一次捣乱是自己出的鬼主意了,倒历历在目这个小子每次挨罚认错,是真的吓了够呛。 可这一次!是谁罚他?还罚的这样重…… 小武哀怨的眼神忽然锋利,好像从此以后哪一个过眼的人,他都想抓住不放。可不是嘛,瞧着院外拥挤的人群,一浪排过又一浪的悲泣,熙熙攘攘。 要在满城人山人海的堆儿里翻出祸害少爷的主谋,真的是难事了。但似乎是小武活下去要干的唯一的事了。 阿成礼毕赶紧近前来跪在旁边,护着小武哥的腰身,这也是今日少奶奶交给阿成唯一的一个任务。 可心儿一扫见爹娘,就目不忍视,我真的是欠了你们了…… 小武那个犀利的眼神,心儿也不敢看,总觉得他一眼就能看透了我。 《穆明楼》里,灵儿还伤的不能下榻。心儿跪在这里也想着她,怕是流下的眼泪,都是替了灵儿祭奠的。 最让心儿能安静下来的,还是看着郎君的灵柩。只是棺木的颜色,也让她知足。我到底是为你活过一回,你到底是为我死过一次。郎君!郎君…… 此时堂前也一声声哀婉呼唤“凛儿!凛儿……”名字的,正是夫人一族的亲眷前来祭拜。 他们接到讣帖就马不停蹄地从省会开封县赶来,想是能得见凛儿最后一眼的,哪知仍是天人永隔。此一时的悲愤如急火攻心般炽烈,烫的灵堂嘶嘶鸣鸣,伤悲莫大于轰燃…… 夫人想是开口劝慰的,竟一抬手就晕在了黎婶胸前。老爷也是想着戴罪上前,拜讨哀劝,若能得舅哥姨母大人不计,将万请不辞。可还没动身,就扫见夫人晕厥过去,老爷竟也一鸣忽地无声,跪倒不起。 黎叔见状,一步上前,捏住老爷肩头托扶住他,自己倒是扑通跪地,连连扣头。 如此大礼不止,舅老爷、姨母夫人的心弦才苏散了来,可还仰天长叹,为何天公掩面至今,都不护佑我凛儿啊! 心儿就赶紧护着夫人,搭了脉象,轻轻呼唤她。小武也怕得很,随着黎叔就礼,伏地不起。舅老爷在省府身居高位,声名远播直抵洛邑。如今披麻哭戚,好比孤童无依,着实让人痛心。姨母夫人等亲眷也一齐上前搀扶哄劝,才使得舅老爷离了凛儿的灵柩沿边,下得灵堂来。 第327章 最后一程 穆宅的人也就一家一堂挨着次序上前祭拜——班老师父、班勒、楚九;徐宁、徐柳氏、徐絮、顾新里;谢宜欢、谢李氏、商景城;倪坚、倪刘氏、田亭风;崔西华、崔南氏、叶东皓;罗闻、燕蓉…… 小武在兄弟姐妹的哭泣声中,随着,也想着,小时候……那时候就算打到一团去,都不会哭成这样。 他太想了,想的心口好疼,身子也止不住颤抖。可他还就礼鞠躬,每一下铜磬的嘶鸣都不落过。阿成也跟着礼数,眼睛更是不离小武哥的身,可也只能看着。 这种时候,没人能让他停下来。本家祭奠一过,外客可以进门祭拜了。小武就更加谨慎,倒不至于说不让别人看出他的伤势来吧,他只要在这就够了。而他只想看看来的是谁,又为什么来。现在让他简简单单谈信一个人,真的很难。 邻里乡亲一批挨一批进来,他终于等来了,是肖宅的人。肖沃雍在肖进阳和董子戴的搀扶下远道而来,大抵是为了还老爷昔日的恩情吧。小武这样想,黎叔一声:“礼——”他也深鞠躬跟着回礼,却面无表情。 再往后,一直没有他想见的人。大多数宅子上的老爷都去了五宅,连黎叔都心叹,原来送来的拜帖就已经是情分了,可他竟然还没给老爷看一眼。望着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心疾首,黎叔更心如刀割。 不想此时蔡蒙随着蔡泰来正好赶来,他俩可真是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兼行中庸之道,竟是和蔡老爷兵分两路,各赶一边来了。 不过,老爷也是欣慰的,黎叔也就更谦恭,但蔡宅的人一见武乐书还好模好样在这祭奠呢,他不是……看他的样子,五宅哪里是手下留情,明明就是欺哄大众啊! 可小武见他俩又急冲冲回去了,心里才舒服些,总是要有人有的忙了才行。我看谁还会来!但阿成一早就看出来了,他撑不了多久,“哥啊,我送您回吧!” 小武摇了下头,他还要等下去,这是陪少爷最后一程了。 哎呀你不回去就算了,别摇头了,别动了。阿成一急,按了下他肩头,可手上竟打起腻乎来,什么?阿成抬手一看,血?!“哥!你这……” 阿成赶紧伸手给少奶奶瞧一眼,可人潮络绎,心儿心惊眼亮地扫了一圈,这谁都走不开了啊。小武竟偷着笑了下,一把抓回阿成的手,吩咐:“守着少爷呢,跪好。” 果真,没得喘息的机会,杜七衡居然只身前来。小武都不记得是多久没见他了,他也是刚能出门就来逞强,可却怎么也没想到……武乐书!你不是挨了鳞鞭吗?怎么还好好跪在这?那这鳞鞭难道还不及老爷的鞭子吗?杜七衡直到礼毕都没按下惊讶去,可又不敢直接和小武对视,竟也是灰溜溜直接回了。 可小武还干挺着,你想看的,我可劲儿你看个够。阿成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可心里更急的不行。“哥啊!”他又附耳求。还直接上手摸了下小武的身腰,“哥这血迹都淌到这儿来了。” 心儿听得,知道这种血液的动作,不叫流淌。小武也懂,每一次炸裂都像挑筋剥皮一样。可他不想管,却也真的疼。所以他知道,每一下都是在提醒他:是少爷走了,我却还在。小武就只顾守住阵营,在一声声“礼——”祭当中,屈服又立起…… 一天的祭礼很快就过去了,此刻黎成正挎着小武回《予本楼》。他虽一眼都不愿挪开过,可还是被小姐强制压回来三次。 但现在心儿还得先顾着二老,夫人又晕死过去两回了,老爷终于是撑到现在才一蹶不醒。可人没了盼头,得怎么办好? 心儿真的急了,叫黎成去《予本楼》先照拂小武歇下,让阿兰去《穆明楼》看下灵儿伤势,还吩咐勤婶在《养润堂》看好这几锅药膳,自己更是守在《养宁居》里搭着二老的脉象,下药的量更得一点点斟酌。 阿成一放小武哥坐在榻上,就急着寻了剪刀去。小武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可恍惚间竟见阿成拿了剪刀来干嘛?你个小子,你敢? “不能剪!”小武声嘶力竭地喊,险些从榻上跌下来。阿成就跑来扶住他说:“哥这衣服脱不下来啊!” “扯下来,我可以。”小武说的很淡定。可阿成手都抖了,“哥!我,你这……”阿成不舍得,就像小武舍不下这身衣服,这是送少爷走时穿的,皱一下都不行。 “哥!我求你了,今儿的衣服您留一身就够了。这哪能回回都撕扯,要命的啊!”阿成一扑跪到膝前苦心求他。 小武还不应,只深点头哄他,就扭过腰身去。阿成只得起身伺候,心里竟比手上抖得还厉害。可小武惨淡的很,就是更想少爷了。接下来能抓住的,只是这些物件和少爷之间的牵连了吗? 阿成掩面扯去,小武一耸竟血液上腾,怎么会?小武闭紧战栗不止的嘴巴,竟还晃了两下头,只得叹:是怎么样都没法儿再陪你了。 扬开的黑纱溅了阿成一身血迹,阿成苦苦地忍下去,可回头一看,下一层?更难! 心儿终于赶来《予本楼》的时候,小武已血肉模糊地瘫倒在榻上昏迷不醒,只一袭单薄的白衣遮体,却被喷溅的血红扎透,寻不得本色。 阿成还守着一堆血赤糟乱整理着小武哥的衣衫,一见少奶奶进门,阿成一把抹过鼻涕眼泪,忽地笑了,“少奶奶,您可算来了,快快快请!” 心儿的眼睛就没挪开过,盯着他拍了拍身上的凉气,心想:你就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吗?敢这么跟神颜耗着的,真好比死过一样,不要命了。 心儿走来,直接扣紧了他的左手,握在手心里感受他的脉像,果真,这么弱。另一手熟练地追着他手臂上的血迹擦拭。阿成就盯着看,也跟着紧张,还止不住抽泣。 心儿吩咐:“阿成,小武没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了。宅子外面你更要上心,有需要的地方,我可以出面。” 阿成听蒙了,“怎么会呢?小武哥刚还说,他没事,就是累,想睡一觉。那他就睡,睡得……醒不过来了吗?” “他不会的。”心儿答着,又一手开了神颜的盒子,才说:“去吧。别让黎叔自己忙活舅老爷那边,你过去帮衬着点。” 阿成又抹了下鼻头,才点头应下,又盯着小武哥,归置好屋子才出去。 第328章 他居然在 蔡泰来一脚冲进《通泰堂》就大嚷:“爹!武乐书居然没事——”他大概就是为了跑回来说这句的,可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爹爹去五宅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这和五爷的关系肯定是拉拢得妥妥的了。就是这个武乐书! 蔡泰来边想着边瘫坐下来,比见了诈尸还惊魂呢。最气人的就是,蔡融臻亲口证实啊,这鳞鞭的威力非同小可,五爷那段披荆斩棘的光辉岁月自不必提了。就单说他在比武招婿的擂台上,让出鳞鞭拜赠岸傲的桥段。 那岸傲还不知道他这点阿谀奉承的小心思啊,可众目睽睽之下你丢盔卸甲还想单挑过我?我可不是你群战群熊的那些个小喽喽。但这个鳞鞭罚你得寸进尺不识好歹的非分之想,倒是正好。 “哎呦就那一鞭子下去,五爷就活生生被抽筋挫骨了一样啊,直接甩飞到擂台边来了。我上前瞅那么一眼啊,那脊背上血淋淋的鲜嫩肉儿都被这个鞭子给生吞去了,就剩下……哎还有人说啊,这个鳞鞭就是得用那新鲜肉喂着,到了用武之时才能威力无穷啊!你说这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只一鞭子下去就给打得半残了,这得是有多厉害。爹啊年轻那会可是吓了够呛啊。”这把年纪的蔡融臻可是只顾讲的津津有味。 少年有为的蔡泰来同样吓得够呛,可他只关心武乐书,“那爹,听您这么说,这个武乐书,是没救了?” “那还救什么?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走走过场,穆家不都嫌费事呢吗?你听到穆宅出出进进的有请了哪家大夫去吗?”蔡融臻神似苛责,“就老穆家做的那些道貌盎然的事儿啊,多这一件,也不算什么啊!” 蔡泰来听到这可是放心了,又好像心里没什么奔头了似的。 可今儿这一屁股坐下,再任他去想想武乐书那曾几何时的丰功伟绩豪言壮举,似乎他能出现也没那么惊讶,对,他总这样,出其不意,嗯对,是这样…… “哎呦喂我的主子啊,您今可是神速啊,累死我了!”蔡蒙可算跟进来了,也嚷。 吓得蔡泰来游魂刚定,又紧一哆嗦,再一瞅蔡蒙那个怂样真是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还能干点什么?”蔡泰来狠敲他脑门一下,奈何他的亲随就是如此这般,“这得回是我还在啊?你说说我要是不在了,能指的上你什么?” 蔡蒙扑通一声跪下来哀嚎:“哎呀大少爷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这可吓死小的了啊。您这是让穆宅的哀乐给惊着了吧,哎呀就这一天过了就算了啊。再者小的虽说不能替了万仑的手艺活,那那那小的就为您当牛做马小的也是忠心的很呢。少爷您今儿个就得多念叨点好的呀!咱可不能让老穆家的晦气沾……哎呀呸呸那个沾他们全家去哈哈。”蔡蒙边说边给蔡泰来捏捏腿来按按手,最后终于站起来乐呵,给少爷捶捶肩头来显欠儿。 不过这句倒是提醒蔡泰来了,“哎对,万仑的伤势如何了,有复原的希望吗?”蔡宅在洛阳城里要办起来的制衣厂,地儿也选好了,物件也八九不离十了,人员都快招齐了,就是这万管事…… 蔡蒙最高兴的就是这点了,这回穆家怎么样,也挨不着蔡家的事儿啦。“哎呦少爷,您今儿是怎么啦,总说胡话呢!那是挑了手筋,哪有复原的盼头儿了,能留他一条性命我看啊就全是仰仗少爷的威名啦!”蔡蒙又乖得很。 蔡泰来心里也明镜似的,可还不想事事都靠着他。“我告诉你啊,这话你少跑到外头说去。我看那个凶手正来回扒拉呢,说不定哪一下就会要了谁的命去,咱蔡宅可不想再摊上了。你这个位子啊,你还是小心点好。” 蔡蒙一听,赶紧捂上嘴巴。蔡泰来又纳闷,“你看到武乐书了吗?怎么你倒不惊讶他呢?那个起死回生的模样,真是惊到我心里去了。他怎么还是好模好样的啊?那咱们手边的厂子要不要办下去呢?我真的觉得,这五家定是有意为之啊,他们就是要强强联合,武乐书根本没挨什么鳞鞭啊,都是戏说,我是不是又中他的计了呀?这万仑可是真残了呀!哎?会不会这凶手就是出自穆家或是五家呢?” 蔡蒙赶紧打断:“哎呀我的大少爷啊,这话可不能瞎说呀!今儿可是他穆凛然出殡呢,这凶手怎么会是出自穆宅呢?就就就是五家也不可能啊,葛汗青!您想想。哎呀要我说呀,少爷您就别自己吓唬自己啦,不就是武乐书还人模狗样的嘛,没了穆凛然,看他一个人能威风成什么样。再不济还有黎成呢,那可才是名正言顺的黎总管!我看他呀,再怎么,您也不用太当回事儿啦,留口气喘就算不错了。还有五家那头,就更得等老爷回来再说啦。” “哎呀对,我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圈套,谁家露头就逮谁。不行,要不你让万仑出城养着去吧……”蔡泰来被骗怕了,真胆小上了。 哪想着蔡融臻还没进堂,就反驳:“出城干什么?正是用人之际。” 蔡泰来和蔡蒙起身见礼,蔡融臻就喜笑载道地来到主位,坐下吩咐:“咱蔡家的布行就要重整旗鼓坐地而起,这二分天下的日子穆家是过着了的,也就得过够才行。” “爹,可是五爷那边?”蔡泰来赶紧问。 “哎!”蔡融臻一口否决:“他一个老骥伏枥的样儿,还能帮得上穆宅什么。但我要你心里揣着,手上更明白的。穆家的风光日子,到头了。此时不动,你更待何时啊?还得是家家都动,你就看着吧,他一个武乐书难当大事啦。就你想着的那些个谋事之道,就是再管用,也不会拿少主子的命来成事吧,啊?哈哈哈他们老穆家都败事有余啦,还真能起死回生啊!” 蔡蒙一听,倒先嘚瑟的欢啦。蔡泰来也赶紧附和:“爹您老所言极是。那眼下我就亲自操持,把制衣厂这边还是风风火火地办起来。” 蔡蒙再一听,哎怎么不是让我操持啊? 第329章 又遭殃了 可蔡融臻听得倒更高兴,“哈哈哈就是啊,热热闹闹敲锣打鼓地办!”说完竟还拍了下弓着身子板着脸的蔡蒙,他得了提点,一抬头美的可欢了。 但蔡泰来嫌弃之余,还是得贴服爹爹的安排,就是心里想着武乐书的脸色,还是不安心呢。难道是主事这几年,正正在我手里丢了布行的半边天,我被他打压惯了?哼,那就走着瞧。 可已经没个闲工夫能走着瞧的了,正是肖宅。可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变故,今年的第一起不就正是肖宅嘛!打那时起人们对于肖宅的谈资就一路走高,直到这几日,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董子戴跪在《沃恩堂》下好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肖进阳如坐针毡,干脆起身来拉他,可肖沃雍还是不得说辞呢。 是啊,这个肖宅的新鲜活跃分子,偏偏在南关森林大战莽兽之时突袭了葛汗青!这其中到底有几个意思?可不是他董子戴一张嘴巴就能说得清的了。 而展大警官又说他肖宅竟也在春航遇袭的嫌疑犯之列,近几日城中暴动一起挨一起的接踵而至,竟也没挨着肖宅什么事儿? 若是再任着人们念叨起曾几何时肖子佳就被当做真凶最起码也是个同伙之时干的那些个勾当,那现在看来似乎他就是成事不足才露出了这么大一个马脚啊! 南关森林亲眼所见的那些个桥段就被夸张了多少个弯弯道道地渲染开来,终归就是这一句,这个董子戴就是他肖子佳的杀人利器。而肖子佳呢,自然还是躲不过穷凶恶极的人设。 这宅子也搜了,铺面也砸了,还有人堵着门儿叫嚣,怕是眼下直接交了董子戴出去,也是难平众怒一般啊。 肖进阳拉不动就站住,劝他:“袋子,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啊!” “用人之际又如何?别说我了,你都被牵扯进来还被他们说成那样?都是怪我!行事太鲁莽了啊。”劝完夹子,董子戴又抬头见礼,还只道:“老爷,您就推我出去,当众处置了算了。” 肖沃雍摇头又叹息一句:“不可呀。”眼下肖家只有自力更生这一条门路了,可竟也被堵住了。铺面关一天,损失的确不小,这都几天了呀!若任着肖沃雍豪横的性子,一时出去打砸骂街都有可能。可这把年纪了,经一事更得长一智啊,硬碰硬终归是两败俱伤。但到底是谁陷害肖家,还一而再的把他弄到今天这步僵局来的呢? “爹!”肖进阳听了爹爹这一句,心里可算是有倚靠了。还扬着头的董子戴就赶紧抬手送了肖进阳坐下听话去,可自己还跪的笔直。 “这老百姓敢冲着肖家闹成这样,定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啊,可我想了这么久,真的是想不出跟谁有这么大的过节呀!”肖沃雍好似自言自语,还自责的不行。 肖进阳的心,就像有刀子在割一样。爹爹终于说出来的,是他怎么样都不愿爹爹去想的事。哪里是跟谁有什么过节呀?他就是一个人瘤。 董子戴更不知老爷所云,却又忽的感到夹子怎么了?老爷竟是在鞭心。他不肯对我说,那对老爷更得是守口如瓶了呀。难道老爷不记得夹子看到过凶手吗?哦!是他们说的那些,老爷都不信,自然也就略过了这个。可看夹子的眼神?他真的知道。可你?哎呀,你个家伙,又不是在审你。 袋子想来,竟一步起身,还挡在了老爷和夹子中间,又撅着屁股坐在夹子刚坐过的位子——右边第二个位子上,才嘻笑答话:“哎呀老爷,就今年这一桩桩事儿,您瞧着哪个它是因为过节来的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多了去了。您这么半天不接我话,原来是在想这个呀,我还以为您是在想怎么罚我呢。吓我够呛……哎?”说完还做个鬼脸,扭身哄着夹子。 可肖进阳还是不敢抬头看爹爹呢。肖沃雍倒真觉得,想不出来?又不是没想,那就算了。竟站起身来,有够淡定地吩咐:“外面的嚷话,可着他们去吧,谁都不许过去搭理。现在重点的还是明日的祭礼,哪曾想穆兄也会经此一遭啊,唉。还有就是五家的,咱几人也得过去一趟。虽说他讣帖都没送来,可这一步咱先迈下去了,这门外的老百姓兴许也就消停了呢。” 董子戴一听,穆家的事?他也算得上每每都在场,竟也不知道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只答话:“好的老爷,我这就张罗下去。”可又疑心,夹子?怎么不回话。 肖进阳是比刚刚还惊了。他一招春航遇袭的嫌疑就断了穆家对我的帮扶,眼下要让爹爹去见他吗?肖进阳竟害怕了,自己见到他的时候,怎么也不怕,死也就是闭一下眼睛。可是爹爹?那个人说过‘是第六个才对’,他到底是不是说爹爹?也会有危险? “爹,我觉得……”肖进阳刚开口,可真的浑身酸痛。 董子戴回身问:“怎么了?夹子!是哪里疼了吗?哎呀对,该到药时了。快,我背你回去,再别乱跑出来,就等明儿个我叫你。” “快快快快回去只管歇下”,肖沃雍边说边急着赶来,肖进阳呢就只顾瞧着爹爹发愣,说破是一定不能的,现下就只能盼着奠祭大礼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妄动。 董子戴扯了下夹子,他还没反应,一点不想配合似的。袋子就干脆使起力气,一把就扛起他来。夹子呢,就都栽倒在董子戴肩头上大头冲下了,才反应过来,干脆敲打他一顿,“你这干什么呢呀,我又不是麻袋又不是家宰的,你快放我下来你。” 奈何肖进阳一通捶打拽巴的,只换来袋子赏他屁股两巴掌,肖沃雍也跟着笑还叫他消停点才是,几人就高高兴兴地回屋了。 赶上今儿个大丧的日子,三人又先去穆宅后到葛宅,都祭拜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回来《沃恩堂》。 肖沃雍一蹋门槛就激动地说:“哎呀呀真是天不亡我肖宅啊!没想到武大管事虽重伤在身却终归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还以鳞鞭之苦护住了信誉呀。只要有他在,穆宅就不会倒,我肖宅也就能得到喘息的时机呀!好!真是好啊,四年前就有过这么一回,没想到今天他又让我眼前一亮啊!” 第330章 为情所困 董子戴扶着老爷坐到主位上,心里的疑问终于问出口:“四年前?那时候宅子上的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呢,哪容得着他穆宅显出什么人头来经管这儿那儿的呀?难道这个武乐书是打那么小就做上大管事啦?我说这各家的一个个亲随管事的怎么都对他气的像牙痒痒似的,哎老爷?你说他这样,指着他,真的行吗?” 肖沃雍哈哈一笑,就问肖进阳:“哈哈进阳啊你怎么看?” 肖进阳还像是后怕的很,竟还愣着神,又或者是什么让他作呕了吧。你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性?今儿的祭礼上守着那么多人,他竟真的老无所依似的哭的死去活来,哼明明是搭上葛汗青也要葬送穆凛然,他还……我若是没看错他竟然都没看爹爹一眼。还好爹爹也无心交好与他,这样人前人后走一圈倒还不会惹谁生疑,只盼没有下一回碰面吧。 袋子见夹子呆若木鸡的小样儿,又跑来逗他,在他脸前画猫画虎似的摆弄,夹子才反应过来,直抓他的手去,还你一通手板。 “哎哎哎问你话呢!怎么?累了?”袋子只得被抓去,可夹子还没下手他就打岔开溜。 肖进阳这才一笑回话:“哦爹那个我是,是有点累了,我就是……” “哎呀好了好了好啦爹知道,快回去歇息!”肖沃雍可是最了解这个宝贝小儿子了,从小就怎么样都不爱哭,更不喜欢看别人哭,今儿真是为难他了。 看着他俩打闹着回去了,肖沃雍这心里也真安稳了,不是指着谁不指着谁的事,是这满盘的僵局怎么着也得盼出来个活子才行啊。 就是啊,再说相当活泛的杜宅,以杜茂名和五爷的交情,当然要亲临五爷坐镇的葛宅祭礼了。可心有余悸的杜挽月还是忍不住打发了杜七衡前去穆宅拜祭一番,为的可不单纯是拉拢关系,她倒真的认为自己学会了,就算是劫后余生,我也要定你了。 就算你先前被穆家弃绝,此时又被五宅惩戒,至今还寻不得穆宅如何发落于你,但哪怕你身败名裂又是废人一个了,我杜挽月说过的话,一样算数。 她正这样思前想后,杜七衡就忙三迭四冲了进来,“胡闹!谁让你进我闺房的?”杜挽月猛地这样一吼,人还真以为杜七衡是第一次进来了呢。 他自己也自觉荒唐似的一下就刹住车了,见礼道:“小姐,是七衡鲁莽了。”真是的,我至于被吓成这样吗?我是见着他了,又不是见着鬼了。 杜挽月一听更矫情起来,她收回高抬出去的胳膊肘倒摆弄起鬓角的发丝,喜上眉梢。即是这样匆匆赶回来,定是得了什么可靠的消息啊,那还不快说,真是找事。“哼,有事,报!没事,滚。” 杜挽月好生烦厌地又打发他走,杜七衡真不知哪头是真的了,他细细想了下,若是提起武乐书,当算有事吧。 果真,他才说了一句“刚我见到武乐书他在……” 杜挽月就飞身而起,轻飘飘急颠颠地下榻跑了。杜七衡转身追来,才仔细瞧清,大小姐早就换好了一身素装,恭敬典雅,正适合……原来她早就等着听了,能让她为之梳洗打扮的怕是也只有武乐书了吧。 “你瞎跑什么啊?备马。”杜七衡冲出闺房只一愣的工夫,又被大小姐骂个清醒。他就赶紧忙前跑后地伺候,可再就没见着杜挽月的正脸,她是以一骑绝尘的速度奔向穆宅的。 杜七衡看着她策马扬鞭,每一鞭下落都干脆的很,不觉他后背又隐隐作痛,可还是一咬牙关,追了过去。 相较杜七衡已经打个来回的速度,骆为里一大清早就来守住穆宅的大门口打探消息,到这会还难分真假呢!这怎么有的人说活见了武乐书了,还有的他就说是没见着呢。这个人他到底是死是活啊,我还得等一句实话去回禀大小姐呢我。 可你要是告诉他,你直接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可偏不。哼,就他老穆家干的那一出出人事,还指着我们骆宅主动巴结去呀,门都没有。 果真,骆为里守了小半天了似的,还就单跟那大门口近乎呢,死活不进去不说,还出来一家就紧着过去贴背扶腰的,巴不得竖起两个狐狸耳朵好好听听,这武乐书…… 还没得个结论的工夫,他这一副吊着歪脖子树的模样,正正被冲到穆宅大门来的杜挽月给撞个人仰马翻。骆为里是哎呦嗷嚎地干爬扯起不来,人家杜挽月倒是一跃下马,还整理了下妆容才直接插队挤进了门里去。 骆为里真是气愤愤呢,本就装着那个什么哀婉的拉丧脸,这回可好,直接就想骂街了他。可刚被拽起来,还没等站稳呢,人家杜七衡也赶到了,刚好勒住马,倒是无心再进去,只是也没人能看出他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骆为里看都没看,嘴脸歪斜道:“哎你来的正好,瞧瞧你们家小姐干的这是什么事啊,跑到穆家的门前冲我骆宅的人甩威风啊,你们杜宅可真行啊,你……” 可当他一巴掌拍的杜七衡正好扭头看他的时候,我的天呢!这什么嘴脸啊你,不,今儿是杜宅大丧吗你,整这么一出心如死灰的样儿,还是吓得骆为里直接就闭了嘴。 都是守着大小姐犯难的两个奴才,奈何骆为里就是懂不得他杜七衡到底是怎么了呀。 杜七衡都像是不想弄懂似的,可也只得在门口站一站脚的工夫,杜挽月就冲出来了,还是一记耳光就打的杜七衡惨白的小脸上徒增了一道血迹。 “你不是说武乐书在的吗?他人呢?”杜挽月真急了,她可不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寡妇相来给大街上的老百姓看的,“你说话呀!”她还吼的凶。 杜七衡扭过头去,一动没敢动,心里也在琢磨,不会错的,一定是武乐书,可是他?不守在灵堂会去哪儿?这个?杜七衡也真的不知道啊! 第331章 越来越重 骆为里一瞧,赶紧偷摸在后面溜了,连杜七衡都看着武乐书在了,那他就是一定在了。看来这老百姓说的还真对,他一会在一会不在的,那他是?哎呀算了,反正我能跟大小姐汇报了,终归他是没死掉,还活着呢不就行嘛。 “不行。我得见到他。”杜挽月自己下结论。来都来了,她可不想就这样走。按照爹爹口中所说,他即使能活也只是个废人了。 我怎么都忘了,即是如此穆宅的人怎么会让他在大堂之上呢?肯定是放在别的地方啊,对,是打发到哪里去了才对,我要去找你出来。 能救你的,只有我了。你相信我,就像我也信你。你以义举受鳞鞭了结之前所有争端,我就相信你来了杜宅一样能东山再起,你还可以是你。 杜挽月想着,又不顾规矩礼数,想要冲挤进门,却被杜七衡直接拦下了,“小姐,今日非同小可,来日方长啊。” 杜挽月还死犟,可奈何她怎么拍打竟是被杜七衡直接抱上马去,二人就打道回府了。只是回去了,就更有他受得了。可大小姐怎么闹他,都是家里的事。但若是今天闹了穆宅,那可就不只是全城的事了。 但对于武乐书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还真就被邸盟撞见了,那是有一次心儿执意要带小武回《予本楼》去,他即拗不过小姐,也就终被扶了下去。 只是他一起身,刚刚行完祭拜大礼的邸盟扫见他留在地上的那摊血,真的是蒙了。 就说你不会是这么好模好样的无关大佯,我还躺了几天呢?可你怎么还会伤残的这么重?难道?这个鳞鞭不仅仅是看上去那么凶神恶煞?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他到底是怎么啦?不会是—— 邸盟躲开人流又瞟了一眼五蝶心,难道还是你从中作祟? 为了查明这一点,邸盟这一半天都在葛宅的祭礼上伴着哭腔帮忙打点着各种小忙,端个茶倒个水递个帕子开关个大小门的,哪儿都有他。 葛宅可真是让他转的透透的了,却还是没有躲过五蝶心在穆宅里还真就动了手脚了都。邸盟气的要打碎门牙的样子,可还没转悠到怡心园就被返回来的阿成截住劝回了。 “不是,黎大总管,我就是担心武大管事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啊?我看着他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呢?”邸盟还赖着不动。 可小武哥的伤势是绝对不许对外人讲的,阿成还劝:“邸大警官终于说了实话啊,以您明察秋毫的眼力见,就该晓得这不是您能问的。您还是请回吧,也别说什么抄近路的话了。这条路,我守在这,是没人能过得去的。更何况穆宅里的路,不是您能挑着走的。” “哎呦呦我还真就纳了闷了,不是您,您就不犯寻思吗?”邸盟每每都硬碰硬的往上贴服,他又故作玄虚道:“哎我是怎么知道他武大管事的伤势的呢?就那一天,在五宅您就不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嗯?” “你?你当时在五宅!”阿成一下心慌了,他真想知道,却无处可寻。要说五宅的人到底凭什么可以打小武哥,还打的这样重,阿成是无论怎样也会让他们给出一个说法来的,可他怕?万一小武哥不让呢!那…… “哎呀职责所迫,实在没办法啊,我哪有危险我往哪窜呢我,黎大总管,您听明白了吗?我得过去一趟,啊?我真的怕,再晚就……”邸盟拿着未知忽悠他,心里想的还是快点去救武乐书。 “你住口。”阿成一下子吼他了,邸盟吓得一哆嗦,你正常点行吧!就聊个天,你? 阿成也控制住自己,他的确不敢妄动,只说:“我不听你说,我等哥能告诉我,你请。” “哎你!你你你可别后悔啊!”邸盟咬牙切齿地还不想走,却被阿成狠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就折返回来了。 疼的他又旧伤复发了似的,哎呦呦的嚷了一路。你说这穆宅怎么比葛宅还不好打发,下面的人没一个懂点眼力见的,哎呀我的腰啊,黎成你个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今儿不信我有你苦头吃的,早晚。 可他自己却是被黎成一路压着,请出了穆宅大门,阿成才放心。邸盟一转身唰地就站直了,扶腰的右手也举的老高了,刚想再告诫黎成一声:“我告诉你你再晚一点武乐书他就……” 可还没等他说完,嗖地什么玩意儿飞过来,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右手。而邸盟只顾躲着人头,看看黎成是不是还在这浪费时间呢,嗯还好是没影了。 不是这什么动静啊?怎么比里面还吵?是的。邸盟扭头扫了一眼,才瞧清抓着他手的正是陶月丫,而月丫这会还抽泣不完,问不出话来呢。“哎呀呀你这哭丧什么呢?他还没死呢?” 这一句听懂的不多,惹得门边的老百姓都瞧了邸盟去,忽又吓得赶紧四散了半圈开外。“哎我?哎我不是在说,我是说,哎好好好我不说了。这帮人也真是的,哎呀你别哭了,好了啊好了乖了啊,不哭。” 邸盟守着一群人堆单拉了月丫出来,就往《陶南瓷件》走。 那月丫还哭唧不完呢,因她真的看到小武了。陶南一家行完祭礼,她是左躲右闪穿进人堆又躲在门后,好不容易才瞒过哥哥嫂子又终于看着了小武。直到他离开灵堂,月丫的心才撕碎了一地,“原来他是装的,他伤成这样根本就不应该出来……” “你别说出来啊,那他白装的那么辛苦了,听着没?”邸盟头都没回,月丫却乖乖点头,眼看到家了,更是不能说了。 可一回到家中,可算能说两句亮堂话的严乃能还是惊惧难掩呢,“老爷,您说这武乐书起死回生一般,这哪像是刚受了刑罚的样儿啊,瞧他那气势!那整张脸上都写着‘穆宅还有他呢,谁呀都啥也别想’真是让人义愤填膺,他不就是应该被这两方势力弃绝了才对吗?” 两家祭礼都走到的严戈健有这听话的工夫,赶紧擦擦汗扇扇风,哪凉快哪儿待会,可是这都到家了怎么还说这些呀。 第332章 鳞鞭之祸 严广平摇摇头,叹道:“不可小觑啊!你就瞧他今天跪的那个位置,是他一个奴才能沾着的地儿吗?那就真得是他穆凛然的亲哥才敢跪的地方,他还随着铜磬回着礼呢!他义举成大事了!他是不可能被弃绝的,定是要被重用啊。” “那可真成了,穆宅这回单有他,一人遮天了。”严乃能一想起被武乐书诓骗,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是盼不到出头之日了,哪哪显的都是他的能耐,连鳞鞭都…… 严戈健更想不明白了,“那那那不是还有黎成呢吗?现在可是黎大总管了啊。” “黎成?”严乃能想了一下,也更不明白了,“你说这个黎成他是怎么就甘心屈居在武乐书之下的呢?瞧他跪的那个怂样,武乐书整整是他主子的主子。这个穆家还真是让人瞧不明白,他可是黎老总管的独子啊,还不如个外面捡来的种儿?” 严广平一听,赶紧喝令:“好了!少说这些惹气的话,乃能啊就再怎么着,咱和人穆宅也是天壤之别差着老多事呢,怎么也轮不着你去一步登天,你这气焰好好收收,这外面都说不上是刮什么风呢,切记你少干那些露头添堵的事,下去吧。” “你是说?他武乐书,还活着?”五爷好像才听明白似的。今儿葛宅就是热闹,一整天了人流络绎不绝,但让五爷心惊的还是丝丝拉拉的道听途说,竟把这个死的妥妥的武乐书给说活了。 这不嘛,大礼一过,外人一散,《虹彩堂》里就聚来了五家的人马。 五爷原本以为他死在鳞鞭之下,便可大事化了,可怎么会?现下这一问,也神似震惊。 那邹盘之答话就更要小心了,他只立定,见礼道:“回干爹,是的。” 费润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掷地有声四壁回响,惹得邹盘之的话音都虚虚颤颤了似的,这二哥怎么也没护着他一下啊。 五爷的确像是没听清似的,竟又诧异地反问:“是吗?” 孩儿几个都不敢答话了,心里也在琢磨,是与不是啊,到底?这今儿也没得个空闲能出去瞧清啊!但这外面的各家又有乱得无的放矢的了,还都是说这个武乐书他?好模好样的呢!那应当是假不了吧? 几人心惊肉跳又无处安放自己的模样倒是让五爷斜着眼珠瞟了又瞟,还真别说,打这看去,实在好看!堪比下油锅的豆子,没个蹦跶的机会,就灌了一肚子的委屈,熟了!五爷竟哈哈大笑起来,他能笑得这么开心,主要还是葛虹远的这把椅子坐得舒服。 五爷就蹭了蹭扶手,又挺直了脊背靠了靠,还扭歪着身子拿衣袖擦了擦背头,嘿!好一把雕龙座椅,不错。明明是最适合王者做派的一把椅子,愣是让五爷好生爬扯的一副猴样给塞满了,他自己还大笑不止,差点背过气去。 吓得这帮人类,好奇心惊之时更显局促,浑身上下哪个零件都不会摆放了似的,竟伴着笑声纷纷埋深跪伏了下去。 五爷扫了他们一眼,就更是应景地大笑又起,真像是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这也太逗了吧。五爷还笑着,连盛怀洛都心虚了都,主子这是怎么了呀?可还没等他也跪下去,五爷嗖地跳起,怒斥:“乖?你们是真乖,还是装的?就一个武乐书,都一而再的弄不死他,是吗?” 几人都哆哆颤颤,盛怀洛也干脆跪下了,五爷却又大笑了,“舒服!原来这么舒服。” 几人不知所云,更不敢动,连滴溜溜摆弄的眼珠都学乖不动了。 五爷却又瞧着他们好生可怜了。物是人非,我终究不是他。五爷好似泄气的皮球一样,一下蔫了。他好生瞧了下葛虹远的座椅,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然后才拍拍屁股坐下,搭了个边儿而已。 说实话,五爷不喜欢这里,也就让这里的一切纹丝不动的保存了下来,但从那时以后,他再没来过。这把椅子,他也是第一次坐。也不过如此嘛,奈何他?是真能怎样就怎样啊! 屁股一着地,五爷立马又来了心气,“哈哈哈有意思。好!那就继续。”实际上五爷什么不明白啊!挨了鳞鞭,救了七天,到底能活不能活,五爷比谁都清楚。 当年岸傲那两鞭子下去,五爷的脊背生生被鳞鞭掏出了两列谷穗,饱满的很。奈何他刚刚力战了群雄,全城对岸娇有那么点心思的谁谁呀,五爷都请他上来一决高下。这个男人心气儿娇,自己看上的女人,别的人想想都不行。 紧接着就是借这气焰惹得岸傲果真是心狠手辣了,这两下,真是没顾主仆之情。单纯是一个男人打另一个男人,原因是他以下犯上还想占了我妹子。 可妹子她的心所属与他啊,这哥真是难当!岸傲抓在手里的鳞鞭手柄被攥的嘎嘎响了,却还是一把扔了出去,“起来!” 这声吼,吓得四围的看客都抖了一抖,可更让人心颤的还是这个血泊中的少年要真的单挑过他的主子——岸傲才行啊。可还远在擂台一边的他这个嫩雏儿啊,名不见经传也就算了,最关键是伤成这样还干爬扯也起不来呀。哎?哎!哎,还真别说,起来了,起来了,这回有看头了。 可不是嘛,就这个看头,拿到今儿个二十年后来说道,五爷还是那么有魅力。可他却在想,我看好小武这个孩子,他是最像我的了。 哦不,不对,是他的一切都是我羡慕的,是我没过过的人生。对,这才有意思。所以我不愿只是看客,就算是帮你一点小忙吧。那个位子?包括我这个位子!看你坐不坐得上去。 五爷扫视了一圈,还真吓成这样啊?这可更有的玩了。随手一够扯,拍了拍盛怀洛的脑瓜顶,“喂!干嘛呢你?起来去瞧瞧那个姓海的怎么还没到?不会是小魔的伤情加重吧?” 五爷这软绵绵的一声,盛怀洛还没等应,傅云空倒是一穿没影了。 盛怀洛就劝着说:“主子您宅心仁厚,大可放心好了,小魔不会有事的,什么关难险头儿这小子没经过啊,保准过了这一半个月他就又生龙活虎的啦。” 第333章 神颜之过 果真,话音不落海株昆就进门来了,一路哭嚎。五爷又不耐烦地瞧着他,一丁点后怕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他可心知肚明你海株昆是几个意思。 这刚缓口生气的哥两个,相互瞧瞧,立马觉得更不妙了。 盛怀洛就开口喝他:“喂喂喂显在人前哭丧的时候你那么矜持干嘛哭个唧唧的,都这会了你嚎啕个什么劲儿啊?主子叫你来是问你话的,不是听你哭的。” 海株昆抽抽搭搭地还不敢憋回去,五爷就问他:“你说妞儿是怎么学会神颜的?”是啊,没有神颜,武乐书没救。可这声‘妞儿’? 海株昆被这一句吓得扑爬嚎啕,直接瘫了,“老奴,老奴是真不知情呢,啊啊啊啊……” 邹盘之一听,直接明了,难怪妞儿能一晚上斩杀一个,原来她学会了神颜!这武乐书既是被救活啦,看来都不是她练刀的手儿啦,她都能出师了她! 五爷还平静着,就是更阴森了。这个海株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只是妞儿,这个宝贝丫头,到底是到了什么水准了啊,我不会还要叫她一声‘师姐’吧,看来真要陪她玩一辈子了哦。 五爷想的居然是这个,可海株昆都哭的声嘶力竭了啊!这个以恶报善的妞儿,从她的第一杀,海株昆啊就恨透了她。现在可好,正正被她里外里的祸害一遍。就说这海宅,是个是非之地,是不可一去的,结果还让她住了两年,是什么都没藏得住啊! 一想到这,海株昆不敢哭了,要真是不止神颜?他海株昆大概就死无全尸了。他切切呼求:“五爷,五爷啊求您给老奴个自证己身的机会,容罗一涟去掳了妞儿回来,与我当堂对质可好?老奴我这个心呢,是更加痛恨了啊,怎么我这毕生所学,就被她一举拿下了呢?老奴不甘心呢,老奴死都不甘心呢我,啊啊啊啊……” 一想他也就这点能耐,真以为五爷是青天大老爷呢!“胡闹!倚老卖老。”五爷一喝,嗤之以鼻。 海株昆更惨痛呻吟了,哎呦我的天呢,您这声‘妞儿’叫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嘛,难道还真让我赔了神颜又折命地去堵她这个窟窿啊,哎呦没天理呀,没活路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哎呦心心念念厚恩待遇的人儿呢都来要我的命呢,真的没法儿没法儿的了我呀我呜呜呜呜…… 五爷这一句喝斥,海株昆直接心态崩了,连个弃妇都不如。估计他迟迟躲着不来,就是不敢面对前面那个谁呀谁给自己摆的这一道窟窿。妞儿啊妞儿,海株昆到底是没拿住啊!可话说堂上的这人几个,哪一个是他海株昆能拿住的呀。 盛怀洛最先喝令他还有完没完了呢,吵得主子这般烦厌,他倒还不思进取。费润和邹盘之进而旁敲侧击,说些有的没的姑且就是不想让他善终了。 五爷都不管,他一不做声,这帮人类就更胜一筹,连海株昆也越演越烈。而实际上五爷在想的却是当年多亏了海株昆。 他被人像个麻袋一样扔回岸宅大门口的时候,竟是老早就等在暗夜里的海株昆驱车救走了他。比武招婿的擂台海株昆没敢上去,但在他治病救人的马车上他还是说的算的。 “小六你怎么样?”海株昆能想到的办法都派上用场了,五爷可算有点奄奄一息的样子了,若再想起他刚刚的与世隔绝,海株昆竟一下欣慰地笑了,“就知道你能挺过来。来,水。” 五爷只沾了沾嘴唇,就口苦难咽似的,闭了闭眼。海株昆却还忍不住碎叨他,“这回知道难受了?你可真行,自己的心肝宝贝旮沓还不知道有多厉害吗?你以为主子下不了手啊?那大小姐可更是宝贝旮沓啦!再说你在台上你怎么?你让让啊你?它就是个台子他们还能怎么着?你可好!就你那气势,我看着都来气。你是以一个仆人的身份,又是自荐冲上去的,你心里有点数啊,主子哪能容你!现在可好,半条命没了吧!” 五爷还不服气,扭头够扯着算他的后账,“那?你还欠我半条命呢。” “滚一边去。”海株昆更不服他,一巴掌打得五爷嗷嗷惨叫,海株昆捂上他嘴又赶紧嘱咐:“喂!嘘!你可别嚷了啊!正是药时,忍着点。” 五爷一听真乖了,可又更怕了,“什么药啊?” “不用你管,别看,转回去。”海株昆竟一下心虚了。 五爷一听,哪里不对,竟一点点侧躺起来瞧他,“给我。” 海株昆真怕了,直接背过手去,藏起了药盒,还凶他:“谁让你起来的,别乱动,要命的知道吗?趴下。” “我的命交在你手上我不怕,可就算是死,我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五爷真被他害的委屈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海株昆更急了,“瞎说什么呢你?谁要你的命?可伤成这样了都,只有神颜能救你,哎你别抢,我也只弄到这一点点,拿来你。”五爷真上手去抢,两人撕巴一通,他还是没抢着,却疼的忘乎所以了。 “瞧你,还是找死的劲儿。头,转过去。”海株昆终于胜了一回,立马反客为主,哦不,这就是他家。 五爷却不,盯着药盒问:“这就是海替师父新研制出来的神颜?” “嘘!”海株昆又捂住他嘴巴,还吓了自己一跳,“你别说出来,我跑爹那屋翻了好半天了,才找到这一点儿。” 五爷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连瞳孔都一动不动了。海株昆拿下手去,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以为我是在拿你试药啊?我告诉你,它绝对是有奇效的,神颜嗜血,你忘啦?” 五爷终于开口,却说:“但你也说过它断男根,可我……”五爷转了转眼睛,决断了一下,“我,我想和娇儿有自己的孩子。” 五爷的爱可不是浅尝辄止,他好不容易说出来却真的惹怒了海株昆。 第334章 真的假的 他直接吼:“你说什么?自己的孩子?呵呵呵呵小六我告诉你啊,你现在的身子不用神颜来救就等于废了,哪怕是到了大婚的日子你也还是这一滩烂泥,你自己去想!你以为我是干什么啊?我冒死在拿你试药啊?我真的要断了你的男根弄死你的孩子啊?我是不想让你废了,废在我的眼前,废在我还有一线生机的医术上!哎你干什么?你干嘛去?别动你。趴下。” 五爷都懂,可他不明白的就是他也只是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的活着,娶妻生子柴米油盐,怎么就这么难!“我要去求海替师父,他一定可以救我,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可以来海宅求医问药,我也一定可以。” “你胡闹什么?你别动。”海株昆终于按住了他,又训他:“你明知道主子在到处查你的身世来历,要是让他知道你跟海宅有牵连,那我家就完了。还救你?想得美。” 海株昆说完都没松了劲儿,却见他好像抽搐了下,海株昆这才松开手,又扶在肩头臂膀摸了摸,他身子都软了,药时过了,更疼了。 海株昆服软道:“哎呀好了好了听你的,不用神颜,行了吧。哎但是我可告诉你啊,大婚的时候你的身子还拿不成个儿,没法当成姑爷的话你可别怪我啊。哎呀好了你别哭了啊!” 五爷一咬牙,谁哭了?海株昆更受不了了,你就装吧!又故意气他:“哎得,拉倒拉倒啊,可劲哭吧你,每次上药啊保准疼哭你,我来了,我可真动手了啊,哎?打住,我轻点。” 想到这,五爷笑了。还真就说不上心儿下手到底是轻是重呢?但似乎无论怎样,他武乐书都是没儿子的命啦!“啊!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 五爷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吓得人几个立马鸦雀无声了,五爷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可眼下?她神颜在手吗?那他又是怎么熬过麟毒的呢?这个我没尝过,还真不知道。“归根结底不就是一个武乐书还活着的小事吗?随他去吧。” 这人一听,啊?闹扯成这样,这就完啦? 海株昆却如获大赦一般,叩首连连,致谢不已。 五爷盯着他想,我是什么时候把他弄成这幅德行的?太久了,不记得了。 大概是屁股坐累了,五爷直接起身吩咐:“回吧。都歇着,今儿过去了。” 众人都来到堂门口了,却迎见了傅云空,他稍一见礼却扶了海株昆去,像是问着小魔怎样又该当如何的话。 五爷全当未见,只顿了一下身子,就起步出堂了,哼这个海株昆,留着终归是有用。哎?五爷又愣了一下,竟回头又看了一眼,海株昆和傅云空都紧切的很却不敢向前迈步,邹盘之和费润更是在大后边拱着手弯着腰身。 五爷才又回过身去想,我是什么时候有过要灭了他的想法吗?细细想来,都不曾有过啊!就是他呀,每每都怕成这样,真够无语,走人。 可小武别说走了,动一下都没有过,整整六天了还没醒。 挨着班次服侍在侧的人,一波一波地换着,他都与世无关,毫无察觉。直到二月二十二日丙夜的那一刹,一个哆嗦小武醒来了。 不知道是疼醒了还是梦醒了。总之,他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才知道自己真的又活过来了。可当剧痛再一次抓挠他的清醒时,他还是呻吟了。 他紧闭上眼睛,挣扎着拔起脑袋来,才瞥见竟是阿成跪在榻边,埋头瞌睡了。这个小子,还是跪着的。也不知道到底在这里陪了我几天,看来他怎样都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了。这样的痛似乎紧紧抓着的,并不止小武一个人。 本就是入夜时分,夜深人静之时。但在此时刚刚醒来的小武却困意全无,而是浑身都被疼痛撕咬着、啃噬着、抓挠着。他清晰的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就要这样的活下去了。 与其在痛苦中挣扎。他心里想,不如就此瞧的更清楚,我要怎样为你报仇。 他放正了脑瓜,眼睁睁地盯着什么。想,给我明明白白地认清楚,这就是你前面的路了。可怎么看,都只有黑暗。但到底是谁,熄了他心中的灯火? 小武更疼的眉头紧锁,没了支点。只一声喘息,阿成醒了。 “哥!是你吗?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熬过来的。哎别动,让我看看。哥六天了,你整整晕了六天了。太好了,这回肯定是养过来了。”阿成一边擦着小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一点点裹了裹他的被角。 “你别动了,我来。快躺下,躺下。这个胳膊给我,来,放平。哥,你醒了怎么不早叫我?自己乱动。”阿成还嘟囔不完呢。 小武就乖乖的被阿成送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脑瓜,还嘟嘴道:“我叫了!我一醒来,比这叫的还大声呢。” 阿成憨憨地挠了挠头,才扫见房里的烛火都燃尽了。我这是睡了多长时间了啊,偷懒都偷到小武哥这来了,少爷那有过一回就……我看你下回还敢不敢!阿成想着跑去上红烛,却一蹿就扑跌出去,又赶紧爬起拍了下,才笑呵呵地接着絮叨。 小武就抬眼盯着他,腿脚跪得都没知觉了,还不松了这口劲儿。刚想劝他什么,又一想自己不也一样吗?伤痛这种东西,劝是劝不动的。 终于一点点稀疏的光影中,小武可算看清了阿成憨憨傻笑的脸庞,他才又跑回来说:“小武哥,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然我去叫少奶奶来给你换药。我怕你的伤口再有个反复,可就糟了。” 小武却挑眉反驳道:“阿成?这都几天了?上个药你还学不会吗?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要去请小姐过来?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敢当,再者我还能忍得了。” 阿成被训得真委屈上了,他也想学啊,可少奶奶得让才行啊。 小武却突然想到了,“你是说,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是小姐给我上药吗?” 第335章 当众出丑 阿成可算伸了冤屈似的,连连点头,说:“对呀!我我我刚说的也是少奶奶吩咐的,她没说什么时辰就不行……” “好啦,我知道了。”小武打断他,心里又想,自己可没那么金贵,又吩咐:“那就等天亮,你也睡一觉去。” “啊?我?我,我不用,可你?哥!你就听少奶奶的,真不差这一会,啊!”阿成急的呀,可小武偏挑字眼,“对呀!不差这一会,睡。”说完还就自己先闭目得逞去了,急的阿成一个人又跪那不敢动一下了。 黎明破晓阿成急颠颠来到《穆明楼》,告知少奶奶小武哥终于醒来的时候,心儿更是急颠奔去。可刚出了门,就听到阿成如释重负的喘息声。他这股子放心劲儿是打哪儿来的呢?看来小武不该是才醒来呀。好,你个家伙!等我去验一验你。 心儿背手下了楼梯,阿成却是一跃而下,眼见着少奶奶朝前院走去了,还以为是去准备药膏了呢。阿成蹿回屋来,就嚷:“小武哥!少奶奶马上就到。这回可放心了,你呀很快就能生龙活虎了,就咱少奶奶的药膏往你身上那么一擦,那简直就是严丝合缝,立马完好如初。神颜,堪称世间一级良药。还有咱少奶奶简直就是妙手回春的高人呢。” 阿成乐颠地蹦跶回来,小武倒真的是还不愿睁开眼睛呢。这么快就亮天了吗?还是才天亮呢?小武自己都分不清了,但真是上了药就能生龙活虎的话,那倒是比现在干打哆嗦要好。可上药那股子劲儿啊,小武现在只是想想还浑身紧绷,后怕的很呢。 却不想少奶奶进来的时候,竟是带了祈丙祈丁阿兰阿黛,连早上刚询问而来的班勒,都被心儿笑脸相迎地请进《予本楼》来了。小武本还乖怯地看着小姐一人进门,心里的那个紧张啊巴不得用口水埋了又埋地盖下去。 可跟着挤进来的脑瓜,一二三四五的样子,小武真的惊得拄起胳膊肘来抱紧自己的小被子,心想:这是要干什么? 这正好就是心儿要给他上的一课喽,你个小子不是特意拖延我的时间吗?怎么?想考验神颜的威力,还是想考验我的手法呀?又或者说是你压根儿就插翅难逃的苦刑,还想要成为众目睽睽的谈资啊?等着。 心儿拿起药盒,在手里掂了掂,朝小武慢慢走,还拿眼神敲打着他,怎么样?还不乖乖就位吗?小武就忍了忍惊讶,一个不字都没敢说出口。阿成早都乐颠地够扯小武哥好好趴下来才是了。 后面的五个小人也就随着心儿来到了床榻边,似乎是按着什么顺序站好的,许久不见小武哥的小人儿更是紧张地抓紧了面前哪个的那个男子汉的手啊。倒是每天都会至少跑来一趟的班勒,一冲来到了最前面,紧盯着眼前的一切。 心儿一边砸握着手里的药盒,一边教导着,“似乎是有人嫌我一人独霸着神颜的上药手法,不得共享。所以今天在这里就请了你们几个来,都给我好生看着耐心学着。武大管事的这个伤啊,还说不上要多休养什么时日才能下榻呢。今后本少奶奶无暇关顾的时候呢,你们中的谁呀,得了什么空闲,就过来帮衬他一把好了。” 心儿夹枪带棒的说着,小武却心虚坏了,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偏要这么想,还带来这么多人治我。连班勒都瞧了阿成一眼,觉得肯定是他说漏了我的想法。那阿成自己就更要反省一下了,我好像什么话都没有说啊。 心儿更是一手上来,干脆利落地掀了小武的被子。疼的小武门牙紧咬脑瓜忽颤,还直接“啊!”了一下,又埋住了脸。 是啊,几个小人见他忍疼的样子都捏了一把汗似的,心急坏了。可怪就怪在小武哥的这个后背啊,一袭白衣之下,竟只见平整光润,寻不得丝毫的伤损痕迹。这一声轻呼还真的是开阔了众人的见识,原来论耍滑讨巧,不只是少爷,就是在少奶奶这,小武哥也这么行啊! 几人一愣之后还是哈哈大笑,连班勒和阿成瞧他蒙羞的样子,都被可爱透了。可小武是真要羞死了,更是真的疼啊,这要我怎么忍下去?他扭扭脑瓜,还想看小姐一眼,能不能…… 心儿压根没瞧他就狠狠白了一眼,哪次教训你不都是真来狠劲的?想着,心儿一手扯了白衣褪去,小武扭到半空的头更一耸砸下去,就这?你至少空了两个时辰没叫我,哼。心儿就只顾教着大家戴好手套。 众人自然瞧了去,班勒和阿成最是那个跃跃欲试的,心儿就晾着小武的美背,竟是挨个小人的手指头都掰开来翻看一遍检查一番。 《予本楼》的床榻前一下子就堪比菜市的王婆自夸一个赛一个的自告奋勇了,就小武还可怜透了的不想当鱼肉也不行似的干忍着哆嗦生着气。小姐啊,我是真知道错了,我下次绝对不敢,就是求你别拿我的脊背开涮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呢,我还得…… 他刚想到这,心儿的一抹已经开始了,只一下就疼得他断了思绪。 阿成回来瞧他,班勒也更紧张,可祈丙祈丁还只是觉得这和在案板上抹油也没什么两样啊,阿兰阿黛倒觉得更像女孩子涂到脸蛋上的胭脂才对,但心儿终于面无表情了。 “大概要真的隔着神颜,手掌着了他的背,才能贴合他的颤抖运力而去。能把神颜涂抹开,又能盯紧他撑得住,才算游刃。” 这是心儿这一层涂抹完才开口解说的,几人才细细瞧去,小武额上虽只是微汗隐约,可发丝竟都湿润了。他竟开口笑,“没事的,怎样都能撑下去。” 这是大家信的,却是心儿气的。还逞能? 心儿又一抹挨了他的身,“啊!”小武疼的直接嚷。众人都一颤,怎么了?压根都没看出来哪不一样啊! 心儿是知道的,这个力度,王者我都没用上过。 第336章 只想出去 小武当然是不信的了,他一怔怔扭回头,真想看看身后的,是不是小姐?可凌空的头,好晕!他又伸手去够,可刚抬起颤抖,就看清是小姐抓了去。 心儿又扣紧他的左手,一搭上去,脉是乱的,就说你不可以自己撑着的。心儿甩了下他的手臂,有气无力成这样,气得心儿还是挑着眉梢盯着他问,还来吗? 小武既瞧清了,就随着小姐的一耸,更疼的心颤。只敢盯着小姐的脸,摇头讨饶着我错了,下次绝对不敢。可一边的眉眼被一滴汗水打得直颤,真想偷懒只得半闭,小武却忽闪一下眸子,又想睁开等着看小姐饶了我,竟直接晕了。 心儿看着他倒下去的残影,心里空落落的。 众人惊得面面相觑,班勒更是直接急了,心儿在小武晕去的一瞬竟是动作正好相反地起身挡开了他,而是叫了祈丙祈丁近前授教,又真的守着小武的美背像是得了什么宝贝玩具似的乐颠起来,就是一直没有松开小武的手。 众人也一会看看小武哥,一会瞧瞧少奶奶,再一会瞅瞅自己的手指头,又好奇地蘸了蘸神颜,就真的挨个排着次序涂了一抹又一抹。 心儿只紧盯着他的疼苦,稳着他的脉象。不住地耐心解说,手把手地教导演练,直到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有了着落。 可小武这一晕,还是过去了三天。当然了,在这期间为他服侍上药的,就只是祈丙祈丁或是阿兰阿黛了。连班勒和阿成,心儿一次都没许过,他俩忙得很,这是一定的。 并且还派了祈丙祈丁轮流守在《予本楼》外,明明里面的小武哥晕的不省人事。这么个轮流,还就不许进去,到底什么意思啊?两个小人很多的时候就都放心不下,竟是一起守在门口的。 若是再想起来,小武哥当时晕的那个干脆利落又突然。两个小人的心里更是后怕了,说不定哪一下就会人去楼空了一样。从早到晚又半夜三更的,阿成来换都不行,“少奶奶钦定的,你回去歇着。” 二月二十六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小武竟又醒过来了。这一回倒是感觉好多了,怎么个好法呢,就是想起来动动的那种。还不是因为他扒拉脑瓜瞅了一圈,竟都没人在。天助我也呀。哎?外面是……祈丙祈丁,两个家伙,守外面堵我?哼。 小武想着,竟还真的一点点爬扯起来了,居然闭紧了嘴巴,还真的大气都不喘呢我,有才。他就这样坐起来,伸巴了一通,还好,不算,太疼。小武又抬起左手来,看了看揉捏了下,似乎是被小姐攥在手心里的温度啊到现在还熏的他小脸通红呢!哼,我可看到了的,你想抵赖可不行。 哎呀!不行,刚想下地的他立马发现了,这下盘也太弱了,上面又这么重,不敢动啊!算了,他干脆盘腿而坐,调理下气息才是。这内力一动,差点吓傻孩子。什么?这毒?到处乱撞,还一种,两种,不止! 我的身体是怎么了?这里面?要滔天重铸吗?天呢!小武忽地睁眼,大喘粗气。是的,他的身体已经是战场了,只不过没有胜负,只有生死,或者不想熬只等废了。当然了,由清醒着的小武来主导的煎熬,和晕死过去连疼都不知道的那种熬,是不一样的。 小武想来,淡定多了。他慢慢闭上眼睛,竟是嘴角上扬的,他信小姐。可稍微调理,立马青筋暴突,汗如雨下。 可门外的两个小人正酣睡连连浑然不知,当黎明的灰白终于拉开他俩的眼帘时,小武已经在屋里快穿戴好了。很简单,在屋子里憋得太久了。他想出去转转走走,哪怕只是透透气,让风吹一吹也好啊。 这两个小人一睁眼啊就要忙活前院后院的,定是会有错开的缝隙,我就趁这个间隙出去转一小下,哪怕被小姐抓个正着,嗯要是被小姐抓个正着,那,那,反正,我就看了一眼,就才一眼…… 小武想的乖怯的很,可手上只剩下一件外套了,他又拎起来摆弄一下,美的够呛。全然没顾自己只是在地中间转了几个圈而已,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呀。 所以小姐呀,正等着他呢。留给他的这点猫腻,算是放长线了吧。可小武还在那边伸巴胳膊边感叹自己简直对内力的锤炼算得上行家了。嘿嘿傻笑两下,他还能提醒自己矜持着点,他可不想再一觉不醒了。 可算穿戴整齐,可他又看着床榻离门边?怎么天涯海角一样的长阔高深了,这我怎么过去?小武用眼睛瞟着屋里面的布局、摆设、器件,凡是能借着力又不会弄出声响的路线,他都在脑子中勾画演练了来,最得力讨巧的一鼓作气的是…… 小武就这样站在那,平稳着气息,积攒着力量,准备一击而破,整装待发。 可门外伸着懒腰打起哈欠来的两个小人,还是觉察到了。 祈丁一惊,“这是醒了呀?” 祈丙赶紧一巴掌拍住祈丁脑门还嘘他,又径自吆喝:“谁先醒的,都得我先来。” 祈丙喊完就跑,到了缓台就回身比划着什么,祈丁也秒懂。这两个家伙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少奶奶为什么要他俩只守在门外的原因。 祈丁还不起来,守着门口猫伏,还护着腰子吆喝祈丙:“你还真就走了?这么早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哎呀你可快点回来,我也急着去茅房呢。” 小武就在屋里听着,心中暗喜,又扫了眼锁定好的路线,掰起手指头来。果真,两个手还没数完,祈丁就忍不住哒哒哒地也朝楼下跑。 小武一看时机已到,赶紧左倒右歪的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门边冲去。他甚至呀都想好了,一出后门自己要往哪躲去。 可一个猛冲开了两扇门,正映入他两臂怀抱中的竟还是祈丙祈丁,两人埋着脑瓜蹭他怀里乖了一小下,立马跳出来笑得前仰后合了。 “你,你们……”小武气得牙根发颤,身子也后反劲似的酸疼起来,还好两手是紧紧抓着门扇的,要不啊,早站不稳了。可就这样他还想着出去闯呢! 第337章 当真罚我 祈丁怼他:“不是,小武哥啊,你都醒了干嘛不言语一声呢?我进去给您沐浴更衣呀,您还非自己来,累的大汗淋漓的。” 小武一听,赶紧擦擦汗,可失了平衡身子还是先颤了下。他又一哼,放回手去,抓住门栓,才说:“懒得用你,滚开。” 祈丙早都打量着他了,看小武哥真生气了,赶紧扒拉开祈丁脑瓜上前哄着:“哎小武哥你别生气呀,你还不知道吧?你又晕了三天了。少奶奶说这个神颜烈的很,堪比毒药,可是不能随意走动的。来,我扶您回去。” “我不。”小武一嘟嘴,又严肃起来,“这几日都是你俩守在这吗?阿成呢?是外面哪儿不安分吗?” “哎呀小武哥你别着这个急啦”,祈丁先回绝他,“你不在,阿成哥忙,那是一定的啊,什么事都没有。你就听话,快点回去歇着。” “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事,想出去看看。”小武低垂下眼眸,又问:“班勒还每天都来吗?阿泉那边呢,信鸽正常吗?是不是早都出了省界了呀?” 小武还思索着,这两人只看着都于心不忍了,更何况城中的祸乱一直不断,虽一而再的这几起都未伤及性命,但留下的话里又多了一句‘岸傲阴魂索命’,现在也是满城乌云密布谁人都闻之色变了。 还是祈丙最先摇醒他,“小武哥,你别想了!哎哎哥,怎么样?”小武现在的身子哪能挨得了力道啊,他“啊啊啊”地忍了下,又闭紧嘴巴不啊了。 “哎呀哥你干什么?”祈丁急了,凶祈丙:“听我的,赶紧扶进去呀。” 两人都搭上他胳膊了,小武更急得喊:“别动。不行。”他猛一喊都疼的要散架了似的,更是着不住你们两个人的力呀。最关键是他不想顺着,反倒还想逆着卸掉力道,出门看看。 “扶我出去走一走吧。”小武舒着气只求。 两个小人为难了,“这?” 小武惊了,这都不行,“就只在长廊上。”他又求。 就在这?这么小个范围。每天早上小武都不稀走走的,他总是一跃而下,可现在?连这都圈住他了。他却只想到长廊上,站一站,等一等,看看对面的门扇什么时辰会开?他不知道小姐一个人过得好不好?那就等着看,她出来的第一眼就够了。 小武不等两人动,反倒想借着二人的手臂迈出门槛去。祈丙却疾呼:“小武哥,不可。”是的,这都不行! “小武哥,你听我说,是少奶奶吩咐的,您禁足这四十天里不能踏出门槛半步,我们,我们还是得,得,小武哥你就……”祈丙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扫了小武一眼,又支吾不全了。 小武一惊,凶相毕露,什么?禁足?是啊,你不提,小武压根忘了这个茬。为了能送少爷,我?我好像是答应了,当时在祠堂,可?他脱口而出:“小姐还去祠堂跪着吗?” 两人都摇头,祈丙接着说:“不不了,少爷头七一过,少奶奶就回楼上歇着了。” 祈丁却打断,嘟嘴道:“什么歇着?哪歇过一会?少奶奶天天啊现在全宅子里就属她最忙了,还好舅老爷他们这两日都回省里去了,要不然啊……” “要不然什么?”小武一凶,吓得祈丁一哆嗦,自己更摇摆了两下才立稳。 祈丙赶紧说:“要不然就是那个照顾全宅子上的人啊,老爷夫人自不必说,还有各管事的伤,连班师父都是来找少奶奶换药的,再有就是……” “就是照顾你呀”,祈丁抢着说:“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可是每一天的三餐两点少奶奶都是给你亲自备下的呢!” “对呀,用餐时辰、配料计量还有火候色泽,也就是这两日才教给勤婶的,那少奶奶还把关的老严了呢!”祈丙补充道。 祈丁也接着说:“那是,就连小武哥什么时辰能换洗,什么时辰能上药,连去茅厕的时辰少奶奶都交待的明白儿的了。” 两人说的可美了,小武哥就跟宝儿似的,他俩的这个小差事啊也拿捏地妥妥的了。 可小武干听着,却后知后觉,小姐是当真罚我!四十日。天呢!我要被关成废人了。小武像是挨了闷拳一样,心口生疼,欲哭无泪。可两手一软的他,还没等喊出声,就生生后仰过去。 这个人就是这样,多大的委屈砸下来都顶天立地惯了,宁折不弯。 祈丙祈丁一见,赶紧上前接住了他。可小武还抽抽颤颤,真像刚哭过的样子,他真的不信,小姐连再见他一眼都不,就直接扔了他领罚去。 但遗憾的是,心儿真是这样想的。拿神颜来换命,四十日不算久。可她怕小武怪她的,可不止是这四十日。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是真的废了,前景不在。还是余生可期,她都不敢应答。但她信小武,能挺过来。那她就不能闲着,总要找点事做。 也就在小武被扶进屋后,心儿才开了《穆明楼》的门,直直地盯着对面。她一直都在,可只听不看,更不想说什么。既是受罚,就姑且让他把这个苦头啃透吧。 起码在暴风雨还没有把天打成一片漆黑之前,这把伞我还要独自撑下去。心儿一步一步踱着楼梯台阶,《予本楼》里的动静更响在心儿的耳畔。 他还没有晕过去,这个小子。心儿载着朝阳升起来的光辉淡淡笑了下,你还真是胜过王者。但人家那可是浸在冰水里一月有余啊,只拿《予本楼》来关着你,都算便宜你了呢。 好。心儿一蹦,跳下台阶,却轻轻落地,生怕被他听了去。反倒是自己守在楼下,还纳闷着,这两个小子行不行啊?这都快过了药时了,还制不服他呀。 两人可真就是在屋里搞了个手忙脚乱的,可算才把小武哥的衣服脱下来。还没喘口大气,祈丙就嚷:“哎呀这这要过了药时了呀。” 第338章 出手茶行 祈丁却一把推开他,“你快赶去《养宁居》,我和小武哥可以的。” 刚挨着床榻的小武,一伸手拽了毛巾过来自己擦汗,只一点头,祈丙就愣愣地跑去了,“我一会还来。” 小武却一下愣了,‘我明天还来’他浅笑了下,“还来?好。” “小武哥,你说什么啊?来我扶你躺下。”祈丁紧盯着他,两个手指头都伸伸颤颤,心头更颤,这下手可是要有分寸的啊。 可小武都趴好了光在那里了,还只看着凛儿少爷当时的小脸,好看。 剩下祈丁一人就更手忙脚乱了,瓶瓶罐罐都跟着磕磕碰碰的了,小武还全然不觉,乖乖枕着胳膊傻笑。祈丁都在那自我安慰好多遍了,又终于鼓足勇气道:“哥。我来了啊,你可忍着点呀。” 小武还在那想摸摸小少爷的头似的都没听着,直到祈丁一手挨了他的后背,他才叫出杀猪声“啊!疼。” “哎呀我的天呢,你个小子在干嘛呀你?”小武是真的疼,也是真的在喊人,他就不信小姐听不到。可心儿等在楼下,都听笑了。你这小子,你可真行!然后就乐颠颠地想是跑去《养宁居》的样子了,还真不一定比祈丙到的晚呢。 可哪只心儿呀,连刚刚紧张的肺都要炸了的祈丁,一下子也哈哈大笑起来,“小武哥!我的天呢!你能叫这么大声了啊,太厉害了你。你这不光是见好,是眼看就能生龙活虎了呀。” “什么玩意儿啊你?不是你,你……”小武真没劲儿了,可还较真,“不是,你不是应该说知道错了,要下手轻点才对嘛。你笑个什么啊你,你再笑,哎你,你……” “哎哎哎好啊哈哈好好好我错了小武哥,我改我轻点。”祈丁任他打了两下,可还傻乐呵,“哎哥你是真不知道啊,就你回来那一天,你这背那那简直就跟饺子馅似的,能吓死个人呢。嘿嘿这都这么快就好了,哥你真厉害。哎对还有少奶奶,也厉害。咱宅子,多亏了她撑着。” 小武一点点就位,心里更多的除了后怕就是感恩了,如果不是小姐在,估计二老也真的撑不下去。这顿鞭子,看来怎么都值。还就真是,“疼啊!”小武又嚷。 “可可我已经好轻好轻了,好好哥我一点点来,啊!”祈丁赶紧哄他。 他还挑理,“不是,小姐怎么会让你来啊?你个小子你,哎呦我……”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就前几天那回,那就是我头一个上手的,少奶奶还夸我这五根手指能移山呢,厉害了吧,你就还别不信啊,就我这指丫长的比个少妇都不在话下。”祈丁可是优势在握的一副美样子。 小武却展开自己的十指瞧瞧,一副不服输的劲儿啊立马反驳:“还少妇,不娇娘啊你,小姐那是夸你呢吗?” “当然是了,我这手儿啊就是行!”祈丁也较起真来,还一把就按的小武惨不忍睹,叫都叫不出声了。祈丁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小武也像一下子想到什么了似的,‘手就是行’,‘手不行’,手,五指,山! 小武比划着自己的左手,一下不疼不痒了似的不再做声,连祈丁问他,他都不答。上好了药,他都没停下思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他不是没过过,看来还真的不能闲着了。 祈丁伺候好要出门去的时候,小武吩咐他:“叫阿成得空,回来见我。” 阿成一听见这话音,快马加鞭赶回宅子,却是轻手慢脚进的《予本楼》来。可小武的千头万绪还魂牵梦绕,他坐定榻上,息气敛神,都没动弹。 阿成就蹑手蹑脚过来,跪在榻前候着。 小武终于长舒出一口气,抬眼问他:“有异常吗?” 阿成抬头一顿,异常?“就是,现在各个宅子都动起来了,巴不得大干一场的样儿。特别是蔡宅在城中建起来个什么制衣厂,正热火朝天地招工呢,那告示贴的真跟往他脸上贴金似的,就咱宅上的主顾都被他抢去不老少呢,我都纳闷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衣食住行,在所难免。赶时髦这种东西,总是一浪抵过一浪,何况蔡家只是延续祖业。他若不旁生枝节,这一季先随了他。”小武劝阿成放宽心来,又顿一顿,还问:“再有呢?” “再有?嗯,再就,那个……”阿成磕顿了,再有的?不是没有,是他不想让哥跟着担心的,最关键就是瞎跑道白担心。 阿成答不上来,就只摇摇头。小武抬眉瞧他,“只管说吧,我想听听”。 瞧哥憋了这么久,真像闷坏了似的,阿成好不忍心,张嘴就来:“哎呀没什么啦,就是这外面好像又暴案叠起了,哎不不不是他太没章法了,若说是真凶一人儿干的呢,那简直就像胡来一样蛮干。还哪个都不是开膛破肚了这回,顶多断胳膊断腿的太像模仿作案了。居然还留下话了,就是‘岸傲阴魂索命’的那个,老百姓啊听多了也就觉得没意思啦,连警察所立案的都没几个。” 小武疑上心头,脱口问来:“你可见过现场?” 阿成也谨慎了下,“小武哥怪就怪在有的他都没有现场啊。这受害人也各式各样的三六九等的呢,还差不多天刚擦亮的那会,就自己跑出来说道,还怎么问都是那一句。剩下的几个警察所的人寻着血迹都找不到打斗的痕迹,就像凭空捏造出来似的,又都不致命,警察所都没并案。我看着也不像是真凶干的,天差地别了都。” 小武听得哪里隐隐作痛,却稳住阿成说:“好。那不管他。再交给你个差事,精心着点。”阿成乐呵等着了。 小武稍带正式的开口:“去收了严宅的茶行。”眼眸深邃。 阿成一听,这?“好。”一口应下。 “不止如此,零散的商户一并整顿了。茶行,我要一分为二,只大不小。”小武盯着他,一句一顿。 阿成心惊,细想了下,好像哪个行业小武哥下手都像玩一样,乐颠的很,没这么阴森过啊。“好。哥放心,我记下了。” 可小武咬牙说完这些,已经无心接话了。 第339章 凡是绿色 阿成一点点起身,心想:这心病得用什么药能治好呢?没了少爷,就…… 小武突然开口:“阿成”,虚弱了好多,“算你是为少爷办的,你办得好,就不用再来跪着的。” 走到门边的阿成,惊得慢慢转身,已经泪水夺眶。小武也哽咽却笑着说:“他看到了,他都知道。只管去吧。” 阿成喜泪涕下,一把衣袖抹了一脸,又点下头夺门出去,痛哭在道。 “不是,什么玩意啊他就,他就敢……”严乃能一步跑到黎成刚坐过的位上,一把就摔了给他沏好的热茶,“我还伺候你一回!”啪叽——自打小武在《花满园》绝地逢生,他严乃能就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下可好,祸从天降。 严广平也气的拍案而起,竟是喝严乃能:“你,胡闹。”是啊,打祖上就是干这个的,你还不知道这茶盏是摔不得的吗? 严乃能低头环顾了一下,一把扑倒跪地呼求:“老爷,老爷,是乃能的错,乃能没想砸了茶行的托底。可是您看,您看看呢,他穆宅他就敢横刀而下啊,这洛阳城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呀,他就敢这么,他们才是胡来呀老爷!” 严广平什么不知道啊,但哪里才是活口啊?他这一喝,也就当自己是打过一阵哆嗦罢了,可要怎么硬撑下去呢?“乃能啊,他穆宅要插手茶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武大管事不就说过嘛,凡是绿色的,他都喜欢。只怕是这茶行本就是他今年的眼中钉了呀。” 一听是武乐书,严乃能一下冷静了,真有可能是他吗?“那黎成只是来传个话的吗?” “哎呀怎么可能?哪有这么传话的呀?就那武大管事他也没来过这么一出啊?”严戈健八成是吓破胆了,才憋出这两句话来,还感叹:“我是今儿啊才知道他黎成啊还真姓黎,满口胡言。” “他那哪里是胡言乱语啊,简直就是他黎家的豪言壮语才冒腾出来。这个事啊还得是黎有为刻意为之呀。”严广平一叹后仰,奈何就非要拿我严家敲打市面呢? 严乃能细想了下,惊叹道:“老爷,您是说,这是黎有为,在夺权?” “哎呀他们老穆家里面的勾当,外人自然是说不明白,可这非要显到人前来的话啊,就是黎成啦!”严广平一语中的,又感慨:“你细想想,这茶行的行令要是也握在了他黎某人手里,他黎宅可都大过咱严宅了呀。” “不管怎样,此举一开,他黎宅定是做大。穆老爷后继无人,还真就是黎成独享了去。”严乃能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快把自己气晕过去了,我怎么这么多年真就只把他当成个随从了呢。 “哎呀都这会了还说那些什么用啊,这这这这咱可咋办呢?”严戈健越听越急,“他黎成都找上门来了,还说下一回来他就,哎呦喂!” “对。老爷”,严乃能一气之下竟来了灵机一动,“这的确就得是黎家人的算盘,他武乐书下手哪个行业,就没提前知会过的先例。那个斩钉截铁,咱们才是没活路了呢。可这一回,黎家的人?还就只是穆宅的狗啊,他定是不敢虚张声势,才来我严宅大放厥词的。咱们给他宣扬出去,岂不就是扼杀了他的如意算盘,那咱还有一线生机呢!” “可如此逆风而上?他明明都告诫咱们要……”严广平还犹豫了下。 严乃能又捅破:“安分?可现在安分就等于要任他宰割了呀,老爷!黎成眼下是穆宅的总管啊,他若得了先口,咱们就只能是世人的笑柄了呀。你听他说什么啊?拱手相让还可分得二分利头。若是等他拢完了外面的市场回手就杀得咱颗粒无收啊,就咱这烂摊子他都不稀得接手,那时他才是学了那个武乐书啊。老爷,咱就趁他这会耀武扬威的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这才是时机呀!” “是是是啊爹,您想想乃能这回说的可有道理了,要不然咱都得舔黎宅的脚指头了,那日子没法儿过呀。”严戈健一副要哭哭唧唧的苦样子。 严广平也终于狠下心来,依旧是商场如战场,“好。乃能啊,这不算是咱不信义主要是他欺人太甚。你面上迎合他,多通融些时日,得学会做做样子啊你。暗地里呢走走外面的各个渠道,悄悄放出风去。让他走上这一遭还寻不得头尾,找不上咱宅子的事,知道吗?” 严乃能好险喜极而泣,赶紧得令:“是。老爷。”就急的起身蹿了出去。 可不嘛,才一个晌午头儿,这洛阳城里几乎就谁人都知,他黎宅要起来躁事了。但怪就怪在,怎么着?连他武乐书被罚下扔进了小黑屋的消息竟也不胫而走了。 这全城老百姓盼着的信儿啊来的太突然又猛烈,可一听着这些啊,把班勒逗得愣是用完午饭悠然自得的漫着步子朝穆宅走,是整整听了一路的小道消息。 当然了要是这些个小道消息都被黎叔听了去,他大概就可以晕在《德义堂》里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气得提溜乱转还狠不下心来,不知道要收拾哪一个。 黎叔这个没能保住半生清誉一筹莫展的样儿啊,还真逗得老爷来了心气儿,“哈哈要不然啊就两个都拎出去打一顿算了。” 黎叔一听,可算消停了,但一屁股瘫坐下来还是气这两个小子竟敢把手都伸到他老窝里来掏弄了啊,真是不打不行。但瞅瞅老爷一心笑他的那个可爱相,就又先忍了一下。 远远见着徐宁早就出门等着他了,班勒才紧走两步,上前乐呵地问:“哎?哥。你说今儿个他能不能直接赶我出来?” 徐宁斜他一眼,“直接打你出来才好呢。” “嗯。那倒是。”班勒还真同意,可又一想,皱眉矫情:“哎阿宁哥,你这也……我白天天给你传信了我。” 徐宁耐着性子正眼瞧他,“那还不快去。” 班勒屁颠地撺掇开了,徐宁又自个儿干守着《穆氏纸行》的门口,就更急了。 第340章 真凶挑衅 可陶月丫啊八成是最着急的那个,守着几步之遥的《陶南瓷件》是根本干不下去活啊。趁着有客人,干脆就贼溜一下跑到纸行门边一转悠,这么大个的徐老板呀往那一站又吓得她原路折返。 差点撞进嫂子怀里去,眼看就要被扯回屋了,却被在铺面看了好半天瓷器件的老主顾花期一把拦住了,“月丫,来把这一套包起来吧。” 攸妹就让开了身子,月丫又欢实回来,还非说要亲自给花期大小姐送过去呢,嫂子陪着笑还佯凶她。期儿倒只是浅笑了下,她每每守在这,可不单纯是想见见攸妹。 可算盼着阿成打道回府来了,徐宁真想抓住他衣领怼墙根问他,到底都干了什么。但眼看着呀,他竟是深深见礼,却弓着身子严肃道:“他让你干的?” 阿成都没回礼,还昂昂个脑瓜呢,却怯怯瞥开了眼,想溜。 徐宁抬了抬手,又问:“黎叔知道吗?” 阿成终于扭头接话:“爹那边,有我呢。” 徐宁急了,一下直起腰来,可扫视一圈街头,只小声喝他:“你也想被关起来呀?” 阿成咧嘴一笑,“嘿嘿哥,要真那样的话,不也还有你呢嘛!” “你?”还算上我?都想反啊?造谣生事!徐宁瞪他一眼,回屋去了。 阿成心里也急得很,这外面的消息躁哄的快,老爷和爹爹都未提前知晓,这会真说不上作何反应呢?阿成想来,直奔穆宅正门而去。 班勒却乐颠地开了《予本楼》的门,钻进来问:“呦师父还真是挺精神的呀,难怪刚一醒来就玩这么大手笔的呢!来,让我瞧瞧。” 小武够扯到餐桌前,刚舀一大勺粥塞嘴里,一抬头盯着他慢慢嚼嚼咽,看你还能怎么瞧,这可比刚刚祈丁的待遇啊好太多了。 午饭送进来的时候,正遇小武调理不顺气血上腾。他是强忍着撕裂,赶了祈丁出去,才一口黑血喷了一地,好险没晕过去。 但这种冲击本就是必经之路,何苦让大家跟着担心。他竟还真的自己下地收拾清洁,又刚想犒劳一下肚皮的时候,班勒进来了。 小武就抬脸搅合着他的乐呵劲儿,那脚边沾了血的毛巾啊正被他悄悄地往桌子底下踹了又踹呢。班勒来到就搭脉,小武却反下他的手去,扯了食指出来拎着,好大的一个巴掌还被纱布好好缠着呢。 就是仗着班勒不会跟他来真的,小武就甩了他手两下,面上也是笑他,“你这更夸张吧。” 班勒哼他一下,端起碗来喂他,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祈丁在门外的嘱咐,“哎班师父,小武哥今儿心情不好,就非说用不着我呢,你这会也别……”班勒眼珠一转,直接打断:“没事,我来,你去吧。” 班勒就小心翼翼盯着他的眉眼,果真,小武张嘴接来还挑剔:“慢点。哪跟得上你。”班勒一听,手上更温柔了,还先敲敲蹭蹭碗边才送上,小武觉得这还不错,又边嚼边急着说:“一会出去啊走正门,还有,明天别来了。” 班勒反问他:“你至于这么认真吗?” 这话可让小武没法回答了。原本他的计划啊,就是他撑在少爷的灵柩前想的呀,是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给少爷报仇就要速战速决。 可哪曾想小姐竟然真的罚他。真是白瞎了他撑得那么辛苦才显到人前去的绝不善罢甘休,眼下竟然只能落得闭门不出,这谁能忍呢? 所以就有了推举黎成的动作,无论如何,四十日,他可闲不住。 小武咕咚咽下一口,还挑理:“你不也一样吗?”小武又扬头白了一下他的右手。是啊,嫂子交待的,班勒也只能受着呀。 班勒甩甩手,竟更心疼他了。只这几根指头哪敌他的脊背呀,“哎师父你这么着急动,是知道对手了吗?” 小武苦笑了下,“这还用问吗?换你再被关上一个月试试。我现在可不管他是谁”,小武盯紧了他才说:“哪一个都别想好了。”就是五宅里的所见所闻,还不想让你知道。 班勒也紧盯着他,还以为他在五宅探得了嫂子的底细,可又一想也不会这么容易,竟还直接笑了,“还哪一个,就单说这一下,这外面就都闹哄成什么样儿了。还有您宅子里的呢!你呀,就会自找苦吃。” 不用听闻,小武大概也知晓,他就是想用这种躁哄先给邹宅提个醒。但老爷和黎叔?一定会明白他是有苦衷的,就怕还是要先辛苦阿成了。 “哪里是我呀!”小武叹了句,摆摆手,不想吃了。又突然好奇:“哎外面碰瓷真凶的案子,你留心了吗?” 班勒调侃着:“这都真不算什么新鲜了啊,不过说来也奇怪了,就这凶手十来天不歇气地打打杀杀的,都没你这一下得老百姓喜闻乐见呢。” 小武愣了下,“怎么说呢?” “模仿能力参差不齐!”班勒好像说教开了似的,“表演技艺呢也千奇百怪的。” 小武被逗得一笑,还不忘嫌弃地怼他一下。可班勒又一下认真起来,“但我可以确定,是真凶干的。” “你是说他如此乘风而上是想瞒天过海?”小武一语中的,刺破心中的疑虑。 班勒也感叹:“哎呀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呀,借势作乱啊,打得了草惊得了蛇自然害得了人。可现在人都被他害成那样了,这坊间竟像掉以轻心了似的,都没啥唠头。” “他还嫌不够?更想出奇制胜,下一个宅子一准都摆在案上了。手起刀落,他可真是痛快呀。”小武恶狠狠地说完,身子都忽颤了。 “哎哎师父你别别别”,班勒一把扶住小武,“哎呀早知道我不跟你说这些了,哎不是不是,是我过几天再和你说这些,行吧?来来来先躺下,不能急,我去看眼阿成,你也放心,啊!” 小武被哄到床上去了,心里还更气呢。这一切的变数都是暴案突袭所致,这个人到底是何居心?那邹荣光呢?他们会是一起的吗?不是吗? 第341章 三角疑问 可班勒扯过被子还守在床边,干盯着他。小武侧躺过来,还忍不住思索。不想一眼扫见桌案底下的血毛巾,一下子清醒过来,笑着哄他:“好了啊我没事了,你快去吧,省着我担心,快。” 班勒勾嘴一笑,示意他睡一会才行。小武耐住性子,白他一眼,竟也真的学来,慢慢闭上了眼睛。班勒才起身,却直接弯腰捡起了血毛巾,拎到门口扔进了淡红色的洗漱盆里,他一进来就发现了。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师父呢。班勒迈着四方步往外走,小武也在榻上嘴角上扬。 可班勒一来到,心儿的嘴丫啊就没闭上过。有的人就是这样啊,你最深的秘密被他拿到面上抖露个干净,可你还是会信他。信任,我算是跟郎君学会了的。 可不嘛有班勒守着,心儿终归是放心的,所以她就要出去转转,今儿晚上又要挑中哪一个呢。与其说暴案叠起,还不如说心血沸腾的心儿真的想找人发泄一下。特别是还要警告一下那个人。 你敢动我的郎君,我就能让你的王者,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与其说坊间对于真凶暴徒的模仿作案,都没什么嚼头,只剩下比对比对神似度,调侃调侃神演技的话,那心儿对于坊间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她每一次猛兽突袭般的泄愤,只如在骷地一般,百鬼莫哭防不胜防。也就是一贯的谨慎入微,才没留下她半点血污踪迹,但王者的她可懒得管了。留你口命在了,还处理不好这些嘛。 五爷自然早就知道她要豁出去了,可传出来的话竟只是‘小心为上好自为之’,这言下之意让是个王者的都想往市面底下躲躲,那摊上事的呢?真就得自由发挥了啊!谁让五宅就这一个千金呢。 可心儿才不觉得五爷的一再任由是宠她如何,敌不动?我就打得他动。她也懒得管你是如何铺排布局的了,反正你生生夺了郎君的命去,自己倒云淡风轻地学什么缩头乌龟?我绝对不容。 越战越勇的心儿竟是轻轻关上《穆明楼》的门,还顺带扫了眼病床上的灵儿是真的被哄睡了,她才放心出去。 却不想,一开后门正撞见花期和陶月丫堵在这里,这是为何?对于女孩子心儿几乎一眼就能记住一个,却还是犯懵:难道都是担心小武吗?可怎么还能两个一起来呢? 还不得亏月丫嘛,双手抱着一套碗摞跟在期儿身后,却是一步两回头地瞟着穆宅后门。期儿就停下来逗她:“要不然啊我们还是直接去穆宅探望一下吧。” 月丫差点撞上期儿,急忙停步又紧了紧双手,还被逗得一愣,“哎呀这可使不得,这可不行。花期大小姐您放心,我半刻钟都不带耽误您的,保准保质保量地准时给您送到,我哥就这么教我的。就是我,我就是……哎呀我过了这两条街就好了的,真的。” 期儿笑了下,她担心小武,还多半是想着自己的事。可这个丫头啊!“是我想去转转,走吧。” “啊?真的吗?哎哎好。天呢!我真的是在哪都能遇到贵人啊!哎哎哎我来了!”月丫喜从天降,好个急转身又踉跄了下才跟上来。 可一到门口出来的正是心儿,期儿心喜了下,上前作揖道:“花期见过穆大少奶奶,若能得您不吝赐话期儿再次谢过。” 心儿愣在门廊边,像是郎君附体了一样,竟不知道这两个小美人到底哪个才是上上之选了似的。即见着花期一连拜了两拜,她才摆手说:“哪有你守着我家门口向我问话的道理,我倒要先问问你,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如实答我。” 期儿一愣,点了下头。月丫才叫惊呢,怎么?花期大小姐难道和穆宅少奶奶还不是很熟吗?那要怎么进去啊?不会被拦下吧?哎呀倒也是啊,之前在这两条路线上都没见过她呢?怎么最近才…… 心儿话落就上下打量她,更是直接抓起她右手掰着指头瞧了去,“你守在这里是想问小武的伤势如何吗?” 期儿乖巧答话:“回大少奶奶,正是。” 月丫也在她身后连连点头,还抬腿摆正了一下手里的碗摞,心里想着眼也上下瞟着花期,这一副姣好的朱颜碧玉,若说她才是为了武乐书缠上这两条街来的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才算是正合适吧。 可心儿瞧了这指尖,更是捏住了问她:“此等圆润劲利,正适合无花之劫吧?” 无花?还劫?月丫听蒙了,守着这么大个美人谈无花,是不是就是羞花的意思啊?可期儿这回真怕了,她拿来保命的路只有这一条,万不得已用在小武身上实属无奈,怎知竟惊动了穆大少奶奶呢? 期儿跪地答话:“回回穆大少奶奶,绝没有下一次。”这一跪吓得月丫赶紧去拦,没拦住还差点掉了碗摞,害她也一下扑爬在地。 心儿却盯着她平静地反驳:“你向我保证什么?你该谢罪认错的人还命在旦夕呢。”此话一出口,跪在地上的两人是真没着落了,那碗摞也终于还是掉了。 可心儿要吓一吓的就是她们的真心,既然来都来了,总要让我弄个清楚吧。心儿想着就朝远处望了一眼,哎呦喂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大动静。 但期儿还是没回过神来,甚至还有种把小武此时的在劫难逃算在了初夜的无花之劫上。而全然不知的陶月丫,只这一句话,天就塌了。 期儿还悔不该当初,认错连连。可心儿一直盯着的人群堆里的这位,倒是几步跑来,一把就拽起了花期,还大喝:“五蝶心!你欺人太甚。” 是的,大老远邸盟一瞧清是这个恶妇逼期儿下跪的时候,那门牙真都被打碎了多少回一样。两步追来的花冷,一把接过花期,问长问短:“姐你怎么样,怎么了呀姐……” 期儿还一言难尽,心儿还能奈我何,月丫却真傻了,这怎么花冷?有个这么美的姐姐!那攸妹?哎呀我的天呢!哎不对呀,“大少奶奶您刚刚说武大管事他,他怎么啦?” 第342章 明不明白 邸盟一听这话,火冒三丈的劲儿一下子瘪了,她?她是在求问武乐书怎么样了!那,那我?邸盟好想摸摸期儿受了委屈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可才转到一半的身子硬是被陶月丫的一句话扳了回来,就喊:“你说呀!他是死是活,你给我个痛快话。” 心儿还瞧热闹一样,月丫却已经扑到他身上揍他去了,“你说什么呢?谁让你这么说的?他不会有事的,不许他有事,你跟我说呀,他没事他没事,你每回都这么说的……” 月丫这一通哭嚎,在场的都惊了,邸盟却更无奈了,“不是,我那是,我那不是,哎呦我……”期儿却一下清醒了似的,嗖就蹭到盟哥哥的胸前,挡住了,月丫那小拳头啊还真就没敢再砸下去。 花期才扭头说:“穆大少奶奶,还是求您透儿个话吧。” 心儿瞧着这几人,是瞧了这么半天啊,大概是越瞧越乱了,简直都瞧傻了,就愣愣地说:“哦小武他,他就在午睡啊。”心里还在问,这到底谁跟谁啊? 邸盟一听,又来劲了,“那坊间都说他被穆宅罚下了,可是真的?”这一句啊,连被邸盟一列归队吵到了的展长松啊,都贴着窗户边更想知道呢。 可心儿却无所谓的很,“罚下就罚下喽,有什么真的假的,还是我罚下的呢,难不成我还要过问你呀?”这个心儿可是明镜的,再者小武最听她话了。 “哎你?”邸盟刚一张嘴,月丫都直接抓了心儿的胳膊去,“穆大少奶奶怎么会这样呢?武大管事最是忠心了,您一定是误会他了……”更是又要跪下来求,心儿和邸盟竟是一人一手超同步地扶她起来。 花冷却拍了下期儿,挑眉问她,是不是也关心这个呀?期儿只摇摇头,花冷却乐呵地说:“我说你不会是关心那个姓武的嘛,那我去找攸妹了啊,行不行呀?” 花期宠溺一笑,花冷一溜烟就跑开了。剩下期儿回个头的工夫,正好接住了月丫。这两人啊,差点碰头不说,还一瞧清是?哼。竟双双松手,害月丫身子腾空险些摔了。 多亏了期儿,一把扯住了她。邸盟起个身的工夫,已经面露欣慰。他不敢问的呀,总是会有人替他问个明白。又怕闪了期儿的腰身,竟一手拎住月丫,一手在期儿的腰腹间揉了揉。 期儿一笑,月丫还哭,心儿却愣住了。这么乱可她却还是听清了,身后的房门开了。展长松瞧着邸盟那个左拥右抱的狗熊相,正啧啧啧地往邸盟头上啊可劲安帽子呢,余光却瞟见《穆明楼》的门开了,又出来个小女子。天呢!这个就是那个把穆宅搅得乌烟瘴气的那个什么什么灵儿吧。 心儿一惊,赶紧吩咐:“不要吵了。我都说了小武在睡午觉的,你还哭?还嚷?还不回去?”心儿凶完,竟又回宅子了。 门外的邸盟就都哄着:“好好了好了啊都回了,不用管了。” 月丫就又径自蹲下去,一个碗一个碗地捡起来,啪啪的声音砸的她更想哭,就像这么多年几步之遥都没敢来和他说过话,也像现在只一步之遥她也只能憋回去忍下去才是为他好。 邸盟一瞧又只剩下干眨忽眼也不敢上手帮月丫了,期儿却从后面抓住他揉压在腰腹的手指,劝着:“这回好了,都问清楚了,不许再瞎猜了。这?也有我呢,放心去吧。” 邸盟的心一下子酥软了,你是为了我?才来求问他的。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还不是这个邸盟啊就那么旮沓个赤子之心还非为武乐书吊着,就好像他受此劫难是你邸盟害的一样。这一点啊,期儿早都看透了。与其躲着,猜着,还不如来问个明白呢。 邸盟就一愣一愣地被期儿赶着回警察所,就他那副受宠若惊啊,看背景都把展长松苏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害的他赶紧离窗户远点。 可一进来门里的心儿,却巴不得一下子飞到灵儿身边。即到了,就急着问:“灵儿,怎么了?刚躺下就起来了呢?” “躺久了,心累。”灵儿答着,好像外面的空气都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一样,“带我走走吧。” 是啊,这座院落,若是没有心儿带着,别说走了,连露一下头,灵儿都不敢。 心儿一笑哄着她:“走走当然好了,我们就走到园子再走回来,哎对要是想待得久了,我可以背你回来。” 灵儿也笑了,“你呀还是省着点力气吧。”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开了。可班勒一出《予本楼》的门,就瞧着她俩发愣。这个灵儿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嫂子对她也太好了吧?那说她又是加害又是细作的话就不能信了吗? 不对。两个妇人之仁能成什么大事?可师兄!一定是还有幕后之人。陆灵儿,不要怪我不客气。 班勒想着,已走到楼下,手里的洗漱盆,一倾而下,撩过血红一片。 但当班勒赶到《德义堂》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祈丙还拦了一下,班勒一探头,看阿成跪的还真叫直溜,却被祈丙又拽回来还巴不得塞哪去好的样子,哪想他一甩手直接进门见礼道:“见过老爷,见过黎叔。” 阿成一听更紧张了,怎么这会还进来捣乱。他刚刚那可叫汇报的一个老实,去过哪条街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除了中饭他吃没吃二老不太在意似的,剩下的都问个遍了。 黎叔接着问:“小武怎么样了?” 班勒笑着答:“回黎叔,刚睡下。这会肯定是不能来答话了。您有什么都问我就行。”还直接扯了衣摆,也跪了下来。 阿成一听这话音,果不其然。 黎叔瞥他一眼,又来一个。 老爷瞧着这两个小屁孩,叫了声:“有为啊。” 黎叔一听,赶紧摆手,“都麻溜滚回去,还跑来打扰老爷午休啊,出去。” 地下的俩小人一听啊,赶紧一搭手爬扯起来就没影了。 第343章 都请回吧 老爷才说:“小武这孩子向来不做没头没尾的事,只怕这一出是他又得了什么确据,不得已而为之。可他既不来报,只怕去问也不会说。我就觉着会不会肖严程骆这几家,他都是不想放过了?连我都不敢相信这肖家竟然也……” “老爷!这些我也想过,要尽快查出这四个宅子和葛宅的牵扯的确是重中之重。可城中的流言蜚语越是厉害,我就越觉得小武不会迎难而上。他此举更有可能是和当日的五宅之行有关啊。老爷您想,到今日五爷都没给出为何要请出鳞鞭来明断是非一个说法来呀。这五宅,绝非小可。”黎叔掂量着,可还不想放松五宅那头的势力。 老爷长叹一声,又说:“不过,也能合上小武的性情,他没护住两位少主,一怒之下请了鳞鞭,也是难得呀。皮肉之苦,还是次要。就怕凛儿的大仇,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呀。” “老爷放心,小武都动了,报仇是指日可待了。就是您,可一定要挺住啊。”黎叔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哈哈”老爷一笑,“我呀,没事。我就等着,等着看。” 期儿眼见着盟哥哥回了警察所,回过身来,月丫已经抱起碗摞,冲她嘻嘻笑了,“嘿嘿嘿原来您是花冷花警官的姐姐呀,那那那我问您一句,您最近常来我们店里逛是不是就是想看看攸妹,那个她她……” “她挺好的。”期儿直接打断了,月丫又一下子嗷嚎起来,“真的?”期儿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她才反应过来,小武!哦不,武大管事。可又急着上前问:“那那那您是同意了吗?” 期儿一笑,“这个呀,该是你去问攸妹呀。” “啊?是吗?”月丫听懵了,什么意思呀? 可期儿最怕的,正朝她而来。她想知道小武好不好,也不光是为了盟哥哥。风尘女子,流落惯了,自保总是第一反应,何况她还等着盟哥哥来明媒正娶她呢。 果真,被这一连串的丧门事搅得连房门都懒得出的康昉康大少爷,竟然只被不到一个上午的小道消息轰出家门了。 “什么?他武乐书又被罚下了哈哈哈,这回可是真的啦吧!看来这穆大少爷一西去呀,这穆宅是没武乐书好日子过了呀,哎呦那我可得瞧瞧去。”康昉一跳多高,可一出门,才反应过来,“不是,我瞧他去干什么呀我,快快快,备马。爷要去《花满园》撒欢去喽。” 可钻进《花满园》的《飘香阁》几个扑棱折腾完的康大善人,是舒服的昏昏欲睡啊,不想却被起身来梳妆的妙多多自顾自的一句小声嘀咕啊又给惊醒了! “多多!你说什么?”康昉这句问的,惊成这样。 连妙多多都颤了下身子,扭过头来笑他,“康大善人又不是第一次听着了,怎么?多多说这一嘴,就不得了啦?”妙多多扭转而来,又着了床榻裹进他怀里来。 是啊,妙多多在《花满园》的封号——花骨朵,想也是取而代之花独秀的最佳人选了。就凭她,想拿下康昉还是难事吗?更何况人家花独秀现在是有武大管事护着的人了。 刚刚妙多多也只是随口说了这一句,试问这《花满园》里谁人不知啊?满大街的人都知道的,可妙多多的下一句既然还没得空出口,那就在心里再盘算一下,又或者是—— 妙多多蹭来蹭去妖娆的身子在曼妙而妩媚的氛围里一下都不想停下来,她又忽然右手缠住康昉脑瓜,梨花带雨的附耳求他:“康郎,以后护着我吧!” 忽颤忽颤的床榻就像康昉扑通扑通的心跳,居然还越来越猛烈了。是啊,您都不动一下,还不就是默许了嘛。那妙多多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可算是告一段落了,这股喜庆劲难道还不得让您越战越勇嘛。 可康昉却一下子生推了缠紧他身的花骨朵出去,“哎呀,那个,多多,哎呀你等我,下回的,下回的啊……”如果说武乐书倒了连花独秀都要跟着遭殃的话,那?那我还做不到只是看着,康昉想着奔下了床,提着裤子就冲出了香阁。 可真的找她一溜十三遭,她竟真在三复街——穆宅大门口。康昉一眼瞧中花独秀的时候,真是气得想过去捏住她的脑瓜怼到武乐书身底下让她好好看看,有什么两样? 可还没等上前,差点就被策马扬鞭急颠赶来的杜挽月撞翻出去,还好跟护着的康诗远和杜七衡眼疾手快双管齐下,才护得两位少主有惊无险。 可还是吓掉了紧跟在期儿身后的陶月丫双手捧住的那堆碗摞,这阵仗她还真是第一次见。但期儿已经昂首阔步上前喝令:“两位当家少主都请回吧,穆宅今天谢客不见人。” “哎呦我的天呢……”“你给我滚开!这里哪轮的着你说话。”康昉刚一咬牙,杜挽月已经把他要说的话咕咚出来了。 是啊,穆宅正门,哪有你撵客的份儿。杜挽月的巴掌没紧跟着上去,还不是因为马儿奔来的太快,这会还直颠她屁股呢!可她一跃而下,就是一副要生扒了你个小贱人的嘴脸。护住武乐书,有我没你!哎?哼。我呸,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杜挽月想着那巴掌就扬过了马儿头顶。 刚还觉得杜挽月此话有理的康昉,喘口大气的工夫,就被杜挽月高扬的胳膊吓得眼珠贼大,还一跳而起直接就抓了杜挽月的手回来,我就是来护着花独秀的,哪容得了你这样?我告诉你打今儿起,咱家秀儿还得是顶着我康大善人的名号过活,哼。 这样一想,康昉的小脸立马霸气地拧歪起来,看你怕不怕。可杜七衡瞥见,你敢抓我家大小姐的手,嗖地就从另一侧闪到马儿这边来,“康昉少爷!” 杜七衡这话听着阴森又刺耳,还没来得及喊的杜挽月只附和了一个嗤之以鼻,才想起要抽手回来。可康昉还紧紧抓住,还紧贴胸膛呢,还在那振振有词:“也有你一个狗奴才提本少爷大名的道理,啊?” 第344章 惨不胜防 杜七衡可不光是被吓大的,一步上前就护住了大小姐的腰身。康诗远也蹭到康昉身后,眼瞧着杜七衡抬起一边的手来,康诗远只撞了下康昉肩头。 康昉才一愣,侧头和康诗远对视了一下,才被提点,哦!他赶紧松开了杜挽月的手,康家少爷就是这样,打小到手的东西就爱抓住不放。 杜挽月再起一个巴掌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的时候,康诗远只一扯康昉,她就又扑了空,还好有杜七衡在,也不至于闪了腰。 但康诗远想的却是,自己只是一眼没忍住,瞧了下穆宅,就闹成这个样。可眼下又一瞥,竟发现早就无聊透顶的花独秀都快绕到他们身后去了。 被康诗远直接甩到身后来的康昉,瞧着这,赶紧蹭到花独秀身边嘘寒问暖去了。 这边呢,杜挽月几步小跑就敲响了穆宅大门,什么罚下?干脆逐出穆宅算了。这么好的上门女婿,我杜宅还等着要呢!杜七衡跟在她身后,也巴望着什么。 可只扣了一下,出门来迎的竟是黎成黎总管和班勒班师父?你们俩?杜挽月真的一惊,这真是要弃武乐书于不顾呀,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双入双出过? “黎成,你真是有今天啊!”杜挽月恨恨地说,又一想,立马改口:“哎呦瞧小女子今儿个这张嘴啊,这大老远跑来给您黎大总管道个喜来,还一张嘴连话音都咬不准了呢,您可千万别见怪啊。哎呦呦对,您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哪里有什么怪不怪的呢,全是喜庆全是好彩头才对。像您这样好的势头啊,就该把那些个碍你眼的玩意儿全都往外头倒腾倒腾,就像仍垃圾那样儿似的,远远的去才好呢,您说是吧?” 杜挽月说完还赔笑似的瞎呵呵一通,可她今儿个这个扮相啊还真是让人不适应,连大老远的康昉都停下热哄劲儿,瞧她一眼。站住脚的期儿竟又补了句:“干瞧着有什么用,过去看看吧。兴许她真的三言两语就能要了谁谁谁的命呢。” 期儿说完还恶狠狠的朝康昉打了个飞眼,果真,康昉立马巴望的不行了,赶紧去瞧热闹了。康诗远跟在后面蹙了下眉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月丫更蒙了似的问:“谁呀?”期儿只一笑,示意她快点走。 而杜挽月身侧的杜七衡却真被打击到了,她为了武乐书才会讨巧卖乖屈哄别人,宅子里是这样,没想到,到这来了也是这样,这一声声赔笑听着他还真是震耳欲聋啊。 但阿成全然不顾,什么虚哄的话,他今儿都听腻了,却还是耐住性子探探她的来意,“杜大小姐的豪言壮语啊,总是能令我醍醐灌顶啊,您还真得说透了点,这玩意儿那玩意儿的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趁着我今儿个高兴,咱啥事啊都得麻溜的办呢,我要的就是一举成事,您说是吧?班师父。” 班勒瞧他屁颠那个劲一下正儿八经成这样,也是赔笑一下,附和道:“黎师父既然是请着我来又送着我回,您今日要办的事哪有不是之理呀?杜大小姐既然也如此聪慧,想必杜宅也是识时务的典范,您大可畅所欲言,班某自是喜闻乐见。” 杜挽月一听,正合我意。难怪坊间都传说,班家与穆家虽世代交好,可到了上一辈偏偏为了争抢武乐书生了嫌隙,顶多是添丁增员的时候有个必要的走动,哦错,这穆大少爷新丧班老师父还来过一回。可眼下看来,这一辈的小班师父才得出头立稳祖上的牌子,那他应该也是不怎么待见武乐书吧。 即想来杜挽月就妖言惑众道:“嗨那还能有什么什么的呀,到底还是人儿啊还是物儿的,您黎大总管还哪里用得着我来多嘴呀。就您放眼一瞧,这比《德义堂》还高出半截来的那个什么什么楼来着,哎呀反正是可劲儿您折腾的货色,您最好还是打发的让这全城的老百姓都乐此不疲给您拍手叫好才是啊,您说呢!” 杜挽月的小指头好似兰花生翘般的绕活了两三圈可算放下的时候,黎成却大笑了,吓得刚到门边也想附和一句‘让他武乐书见鬼去吧’的康昉一下子更来了什么兴致,竟也跟着大笑了。 “哈哈哈哈杜大小姐还真是知道我黎某人的乐趣所在呀,啊?哈哈哈,就您说的这个呀,哎他那个叫什么,哎对《予本楼》,我可是不想今儿就给他连窝端了”,黎成一副恨他不该当初的模样,说到半句又拍呼两下班勒来又接着恶狠狠地说:“咱得打折了骨头再拆了筋,好玩的日子在后头呢,啊!哈哈哈哈……” 黎成说完还大笑不止,连歪扯一边嘴角的班勒都大喝一声:“走!”这两人就一齐迈着四方步,游荡过人群还笑呢。 这笑声真把杜挽月吓傻了,她原本以为武乐书能惨到被逐出穆宅就已经够落魄的了,却没想到过他们就是要留下他来狠狠地折磨。 连康昉都惊了,看来我这‘康大善人’的名号还真是名副其实,我都没有想过要这么玩弄一个人,哎不对呀,那是不是我还得找一个人去好好摆弄一番呀,哎那我找,哎天呢,更不对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花独秀呢!“哎,这人呢?” 随着康昉猛一吆喝,晕倒过去的竟是杜挽月,杜七衡只心喜一下的工夫,就见大小姐倒他怀里来了。 而随着杜宅的人策马而归,康昉还在那转磨磨呢,连康诗远都在叹息,怕是没人能救得了他了。原本小武能好过来,也是个废人了,这都够让康诗远惋惜的了。只那一夜三招两式的交手,他就欣赏小武的身手。可眼下? “哎你快点啊,这到底跑哪条街去了,你瞅没瞅见呢?”康昉急了,冲康诗远喊。 康诗远左右看看,又摇摇头。 康昉更急了,上马就跑了。我守着《花满园》我堵她去我。 康诗远又瞧了一眼穆宅,才拔腿就跑。 第345章 静待茶香 倒是五爷都快被穆宅自相残杀的戏码逗得笑趴在长椅上了,“怎么?他武乐书这么命途多舛啊,啊?哈哈哈哈”五爷拍完大腿又摇起扇子接着感慨:“哎呀我原本还打算啊他能逃过这一劫,我就要大力扶持他坐上穆宅的主位呢,可哪曾想这刚能喘口气的时候,就被人家给按进地底下去了,哎呀呀真是有我当年的那股子命苦啦!” 五爷一下子闭紧了嘴巴,感同身受似的愁容满面,盛怀洛转了两圈眼珠,还没等接话,五爷就问他:“你说他还能东山再起吗?” 实际上武乐书在穆宅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五爷一直想弄明白。他挂心着那个穆大少爷是不是真的对武乐书信赖有加,又到底会好成什么样儿呢?有时候想着这个问题,五爷自己都能嘿嘿乐出声来。 可这一切去的突然,小武还是终究没有成为他。大概现在就是在蒙着被子里哭唧唧吧,五爷一想自己也干过这事的时候,竟还是笑了。 可这话真问出嘴来了,五爷是在那干等着了。盛怀洛却还没想好怎么答呢,东山再起?要真一蹶不振才好呢。可五爷这幅巴望的小脸啊,一猜就是又想到了他当年呢。 “主子呀!”难得盛怀洛还是把忠心放在了第一位,“难道您就不想趁这个时机铲除了他吗?他能有命活到今天,已然是威胁了呀!” 五爷一下子眼神幽邃恐怖,却还是笑了一下,自语道:“那就是不能了。” 《德荣堂》外神似悠哉扯着风筝想是逗着邹盘之有点鲜活气的安珑,一个不经意竟发现风筝断了线,随风而去。 这一下邹盘之倒真看在眼里了,他几步上前拍住安珑,“随它去吧。” “少爷,您也先放下心来”,安珑还劝:“这穆宅既是罚下了武乐书,想必二爷的事一时半会不会被人知晓的,我们也只管静观其变,如何?” 如何?不如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啊。我居然都还没学会要怎么活着呢,干爹竟明晃晃地把我推到这一步来,一下子我就要随时准备去步葛汗青的后尘了我,可我不甘心呢! 但面上邹盘之竟是一言不发慢慢闭上眼去,才说:“安珑,到了那一步,你来动手。”若说让他闭上眼睛再试着想想葛汗青离去时的场景,他似乎都没什么心愿可言了。 “少爷!”安珑扑通跪下了,“到了那一天,我就随你去。” 邹盘之一脚踹了安珑滑退了好远,还直接咳血了,他自己用的竟然也是伤过的那条腿,“王者的命,不在自己手里,言多必失,你要切记。” 安珑爬扯起来,跪住了才答:“是少爷,安珑记下了。”安珑知道,这是唯一一个把他当人看的人,说的话也是如果邹宅只剩下他了,那他要怎样活下去的话。可是你? 安珑还不忍心,可背对着他的邹盘之却一下瞥见了,信鸽!天呢!这个人还真的想动。 安珑此时也瞧个正着,跑到邹盘之身侧,问:“少爷?可是二爷他?” “正是。”邹盘之一下子来了劲头,要我在这守的就是你,还居然真的是你比我还入戏呀。好。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陪你。 安珑撵着脚边的一个石子,一射就扬天而去,却是被邹盘之的另一颗追来击中,劈散了。“少爷,您这是……” “这是干爹的意思。”邹盘之仰头挺胸却字正腔圆:“随他去。不管他联系的是谁,记下每条路线。这一仗干爹随便咱们打,能输的还真不一定是我呢。” 安珑一听,可是乐了,“就是的,少爷。守着这么多年了,可算是有动静了,咱还能怕他不成。” 邹盘之得了生气,又想起来,“哎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县知事那边还用我干什么来着?” “嘿嘿少爷,我还以为您刚刚没在听呢!”安珑一笑,可孩子气了,“是这样的,主人把县知事的干系分到咱手上来了,没留给章简。您看您都没出面,这事就成了,主人还是向着您的。等到我呢,早都去打点过了,您什么时候得空,也过去转一下就行。” 邹盘之点点头,“以茶会友,不算难事。”又问:“对了,章简怎么样了?废了吗?” “看那个样子,应当不会。”安珑想了下,又说:“就是妞儿这段时间出手的,不少都是他手底下干事的,他一个人带着伤又接管葛汗青的那一大摊子,的确是忙了些。” 邹盘之叹息道:“终归是有命在就行。你心里也有点数。” 安珑一笑,点头应下,又乐呵道:“少爷,您看,咱想打赢这一仗,就要在城里多加走动了。您就算是以茶会友的随便走走,也好过让黎成那个毛头小子,把这茶行都揽了去强啊,您想想是不是?” 邹盘之听蒙了,“不是,安珑,你刚说什么?”安珑刚想再说一遍,邹盘之又摆手叫停了他,他的脑子可算转过弯来了,自顾自地说着:“妞儿?黎成?武乐书?穆宅?茶行?二爷?三爷?四爷?不是,我这还复面受敌呢我,哎呦我的天呢!” 安珑还想再劝,是的,他已经劝好多天了。可现在邹盘之是真清醒了,天呢!我至于怕个死就怕成这样吗?再事不过脑充耳不闻,我死谁手上我都不知道了我。 “安珑!”邹盘之赶紧说:“我没事,你别光顾着我,外面有的没的,你都给我精心着点。干爹算好了这盘棋是拿我做主,我就绝不可能只是个棋子。你去安排,趁着茶行大乱的这个时机,我要出去,我要换个活法了,快去。” 安珑一听,得令而去。 落幕时分天色几乎瞧不清人的时候,黎成又跑来子阳院了,还越跑越快呢,“怎么回事?你有话好好说,你哭什么?”黎成刚凶完祈丁,自己也觉得声音大了,赶紧捂上嘴巴,扯他下楼。 可祈丁抽抽搭搭的,还直摇头不走,“阿成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小武哥上药还会晕过去呢?晕的死死的呜呜呜……” 阿成一听原来是这样,“那,那你问少奶奶了吗?” “我问了呀,可少奶奶说以后的路只能靠他自己了。但那,小武哥还偷偷咳血呢,我都瞧见两回了,也不敢进去,我呜呜呜……”才一天,祈丁就被这血淋淋的小日子洗礼的崩溃了。 阿成也一下子瘫坐下来,没了力气。 第346章 敲山震虎 不知是什么时辰,一声呻吟惹得两人冲进《予本楼》的时候,小武只一瞥眼就笑了。阿成一步就冲来,祈丁赶紧关上门,可小武却嘟嘴道:“饿了。”祈丁又赶紧开了门,“我去。” 待热粥终于喂到小武嘴里去的时候,阿成才许他掀开被子的一个小角,小武也乖也凶:“你守到现在,明儿还用不用上工啦?我看黎叔不罚你啊,你就是不能消停。” “好。你厉害,才晕了这么一小下就过来了,你要是再早醒会啊,我不早回啦。”阿成嘟嘴抱怨着,好像也饿了似的,竟也吧嗒两下。 小武只顾吃吃喝喝的样子,又终于问他:“那你守在这,是外面怎么了吗?” “不是啊,就是你呀,干等不醒,急的我呀。”阿成想想都后怕,小武打断他问:“那?那个,小姐来过吗?” “没呀,这个时辰你肯定不会让我去叫的啊。”小武听了点点头,不敢奢望什么了。阿成还说:“再者灵儿姑娘今天好像是听到阿兰她们说什么了,哭着回来的,少奶奶就都没出过屋子的哄着呢。哎呀你说这灵儿姑娘怎么看都不像细作呀,她干嘛要那么说自己啊?这回可好,少爷一去,她在这宅子里可就……额不是,哥,那个,粥凉了,来来来。” 小武越听越安静了,摆了下手,不想吃了。“茶行呢?怎么样?”还是说事要紧。 阿成赶紧说:“哎呀他们老严家,躁哄这一天,不就是这点事嘛。但挺多也就是拖拖,一半天就能成事。哦对了,还有那个安珑,就是邹宅那边,差不多半下午的时候也出来走动了。他们不会以为咱们是要针对邹家吧?不过,都是把着同一行的营生,有点防备,倒也应当。就是哥,还用加紧吗?” 小武能听到邹宅的信儿,的确欣喜万分。邹荣光,你还是动了。可眼底的暗喜一抬眸的工夫就盖了下去,只夸奖:“你随意,我放心。” 阿成嘿嘿一笑,美得不行,又一下怯生起来,问:“哎哥,那骆宅,还有肖宅、程宅那边咱们着急下手吗?” 小武细想了下,“不要太刻意,咱们下手,应该已经在他们意料之中了,但我不急于求成,更想求个明白,还是在暗中行事比较方便。” “好。”阿成听话的很,他才想着来问个明白,“那咱们就是先拿严宅试试水吗?”最关键就是少爷交代给他的差事,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阿成又急着说:“小武哥就这几个宅子那可肯定都是跟葛宅有勾结的,咱就得趁葛汗青这一命呜呼群龙无首的时候,查他个明明白白的呀。” 提到葛汗青,小武也百思不解,他怎么可以去的这么突然? 和他一丁一点的接触小武都捋了好多好多遍,除了他的耿傲蛮悍,一丝丝涌上小武心头的确定,居然还是他真的敬重五爷。 每次提到五爷,他那个眼神,太真实了。一个人打心里信服敬仰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所以他真的会是听令于邹荣光一心忤逆五爷吗? 难道他这一点也被邹荣光发现了,才被草草处置掉吗? 但以他的实力,若是倾信五爷,还怎么会被邹荣光左右呢? 他与五爷的联合绝对就能稳定五家的江山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他竟倒戈了?他和五爷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嫌隙呢? 能被邹荣光利用,还说‘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五爷想要的吗? 这?葛汗青的死?五爷想要的?岸傲?阴魂索命? 看来五爷那里,我也是不能放松了。先拿茶行敲山震虎,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是啊哥,这茶行咱能动,哪行咱动不了啊!”阿成还在那可劲说着:“再者我都准备的足足的了,就趁这势头咱一举拿下水产行,搬倒程宅,收了他肖宅的田地,这都大有可能,谁让他们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哎呀好好好黎大总管所言极是,也当真势在必行,就是容小武这身子再养几天,脑袋够跟的上你转悠的时候啊,你再动,也不迟吧,啊!”小武自学成才,虚哄的可像样了。 阿成美的抿嘴一笑,“那哥,说定了啊,我来干,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跪倒磕头都没用。” 小武点头浅笑,又想起来,“哎时日差不多了,温老板回城了吗?” “哎这个我还真没注意,他那个宅子里还是管家刘浩华进进出出的呢,铺子上也没什么动静,不过估计也快了吧。”阿成乖乖答话。 温老板,温格调,洛阳城里收藏界显着山露着水的压轴人物。只不过每年在城中能待上的时日不是很多,每每年节都会回省城省亲,但这一走啊可不光是带着全家老少,更可说是带走了全城的宝贝物件啊。 当然了,艺术水准确是惊人,把关收藏也更是精细。又与城中各个宅子的老爷都谈得来,简直和只顾玩弄资本的程家一样滑溜。但温家可是占了经久不衰的史学气韵,连当家少爷温顾醇都深得人心着呢。 “也不知道老爷今年还有没有这个心思了!”小武一下叹息了。 阿成赶紧哄着:“哎呀小武哥你别担心这个啊,这温老爷一回来肯定会挨家拜访,到了宅子上也一准竟捡老爷爱听的说,就老爷那心气啊一挑就火旺火旺的了,还说不上要喊你过去多少回呢,你可得好好给老爷定夺定夺啊,这市面上的物件可一天一个价呢,不能全都便宜了他姓温的呀。也就是他们还特意为阿宁哥开了个根雕的铺子,要不然啊我就觉得他就是来占咱便宜的,他到省道一出手或者再往外走走,那说不定都翻多少番呢,你说是吧哥,哼。” 小武又被他逗得呵呵笑,但心里也明镜的,老爷真能出手的哪里会是真舍不得的呢,无非都是些随行就市的古董玩件,小武还算不上行家里手,每次也就是瞧准老爷的心意,选出一个来任着老爷们随便把玩把玩罢了。 “阿宁哥那边你言语一声,别叫他太急了。再有温老板回城的话,这边的生意就让阿宁哥抓的紧一些。”小武说的很平淡。 阿成却蒙了,“哥,你想动收藏行?” “不一定,先看看。”小武答。心里却想着收藏界另一半边天,五爷。 第347章 借题发挥 但想着穆宅彻夜未眠的严乃能,可算是捋出一线生机来了。刚过了早餐饭食,他竟都请示完严老爷,只身来到了肖宅。 “肖大少爷,董管事,这么早登门拜访,严某人真是多有打扰了啊。”严乃能学着一副躬谦,即坐下来就开口。心里揣着事,来的自然急。可更糟的就是,这肖宅的茶盏还没递到他手来呢,他就闻出来,这是人家邹宅的茶。 肖进阳即见他偶一为之的这股子谦让劲,大概已明了来意,就随着他端出一副寒暄相,“瞧您严大管事说的是哪里话,能得您随空来坐坐,我可是乐不得的呢”。说完还伸手请了董子戴坐在了副位上。 严乃能一瞧,哎呦还真是当起家来了呀,连个从邙山镇摸爬滚打出来的种田的,都敢坐在肖宅的副位上了,眼看着是大我一截呀,看来今天这生意不太好谈呢。 这也正是他临出门严老爷还嘱咐他的,“赶上这个节骨眼再赖上肖宅去谈买地的拉拢,怕更是难上加难喽。”一鼓作气的时候,严老爷还又是罚又是怪的,眼下听了严乃能的剖析,才是悔之晚矣呀。 他又说:“真怕肖宅就抓住了这个再而衰的苗头,他不吐口啊。乃能啊,低三下四的事不是你的强项,但你一心想去尝试,那就非此路不通了呀!你要切记,能忍得了一时,就能得口生气,后福才匪浅呢。” 严乃能过了一遍老爷的叮嘱,又咧嘴呵呵笑着说:“肖兄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严某受宠若惊之余,还非要开门见山了呢,啊!哈哈哈哈。” 肖进阳见状也赶紧哈哈赔笑,更是把来到嘴边的‘想让严乃能好好品品茶来’的话,都咽下去了,哪还用得着提点呢?他既是登门拜访又是开门见山的,看来这个严家真的被逼到想揽救命稻草来抓住了。 “哈哈哈严兄这个性子呀,最是果敢,我欣赏的很呢,您若有事尽管道来。”肖进阳又给他一个台阶。 严乃能笑哄完,尴尬了一小下,就说:“哎本就不是什么见外的事,再者我也不是第一次过来提说,想必肖兄一准是知道严某这心里还记挂着您邙山镇的那片田地呢,若是您能忍痛割爱赏给小弟练练手去,严某愿意这价码上再提您二成,您意下可好呢?” 严乃能说完还端着脑瓜,笑得跟个花似的。心里却叹,我这哪里算得上果敢,要真是依了我呀,这会人料机件早都备下了。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肖进阳还笑着,他哪是差这几成的价钱呢,“哎呀这可难办了,不想严兄竟还挂着此事,我还以为您上次一议之后一准是想开了的呢。像我们这种祖祖辈辈守着田地过日子的人家,那是敬地爱地的传承,都鲜少有听说过卖地的呢,您还真的上心思了那么大一片田地,那可是……” 董子戴也赶紧接话:“那可是祖上传下来,都多少辈人守着的,若是在谁手里丢了去,那可不是钱不钱的事啦。这大地呀,会看人的很,能动动这个心思的农户啊我看百八十个里都挑不出那一个来,这可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这事啊,没法弄。谁忍不忍痛,也割不了。” 严乃能一瞧,笑得有点僵了,又或者是彻夜未眠的困劲有点上来了,再或者就是好不容易哄得老爷同意了他的说辞,可眼看着这两个还要被搞定一下,严乃能心凉半截似的,又动动脸皮呵呵笑了两声,“哎呀您二位还真是行家人啊,要不我就说我是来对了呢,啊!呵呵呵。” 实际上这句话肖进阳也是认的,就肖家现在的僵局哪里比严家好呀,而且还不像严家才僵住一天,肖家可是一个正月都出去了。 可还没等肖进阳言语,严乃能又直接说:“您看看啊咱这说买的是地,可这要谈的呢却是人情。谁说卖了的地还就非得连同长户长工也换掉的呢,这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养的呢,他感情深自然就收成好啊!我还真是乐不得连您宅子里在镇上的长户啊也一并雇佣了呢,您看看您这肖宅的恩情只要是咱们合作愉快,是要延续多少代下去他就能延续多少辈的呀,这是好事啊!” 当然是好事了,连肖沃雍都算在内,肖宅等一个转机,等的都有点久了吧。但这买卖也不能可着他一头扯啊。 肖进阳愣了下的工夫,董子戴就笑嘿嘿地说话了,“不是您,哎那个严大管事,对吧?哦对。那您种过田吗?知道这地得怎么弄才能收成好吗?哈哈您有您这个想当然的工夫,还不如真到田间地头去转转呢。我跟您说啊,这种田可是一门大学问。就同一片田地,年年他大丰收的有,他颗粒无收把地头哭的也有。您啥都没瞧着过,就指着这地换上您严家的大名,就收成倍好,还辈辈代代的,那也就是想想。没经验,您就真别想着蛮干,这也是为您好了。” 肖进阳也一笑接着说:“是啊严兄,像我们这些种田的啊,都是敬着天爱着地的,什么恩德什么收益的话啊,都不敢说。也就是下地干活,靠天吃饭。这里面的辛苦啊还真就不是一句两句说了您就能懂的,我劝您呢这新年伊始还是想想其他的奔头。” 严乃能却拍着大腿“嗨”了一声,“要不我就说呢,来肖宅和您二位谈生意我最是放心,得着的全是实话,太受益匪浅了。那我也就不瞒肖兄了,实话跟您说,我打算用这个田地呀,不是种你们手里边玩惯了的那些个庄稼苗的,我打算种茶。还是老本行,就算是转换个段位游荡,我也还是游刃有余。” 他这股自信的劲儿,说服得了老爷,想必征服这二位也不是难事。毕竟一个行业也是分个上中下游的,他对严老爷就是这样说的,“老爷您想,他穆宅再怎么霸道也不会想到,咱们能插足种植的市场。这样一来,咱在茶行更是两头得利,此局不攻自破。更可说咱盘根错节反倒更胜一筹,再没有被他挤兑出局的时候了啊!” 第348章 生而安息 严老爷的确欣喜呀,立马就同意了。 肖进阳也心惊了下,难得他在这种僵局的压迫下,还能想到游走到生产一线这步棋。穆宅在城中揽下的是分销的门路,他竟然直接在背后捅刀子入主上游。如果能做大,甚至都可牵制穆宅。又或者说,上一次就让他得逞的话,甚至穆宅都不敢如此下手啊。这个人在严宅,还真的是大材小用了呀。 可肖进阳要同意吗,他想了下又呵呵笑道:“哎呀严兄这么一说啊,我肖某人当真是佩服的不行啊,若说品茶论道谁能敌得过您呢,想必种茶自然也不在话下。可您也得容小弟说一句实话,那田地可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舍得卖呀。” 肖进阳说完还委屈了下,真被横刀夺爱了似的。董子戴直接说:“那哪里是不舍得,根本就是不行。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别说那么一大片了,就是这巴掌大个地方,那也是绝对不容啊。其他的长户听着那更得闹啦,什么玩意儿啊就改种茶了呀,谁会呀?再者今年种茶,明年种什么?那不行,不行……” 难得肖家主仆上演的这出难以服众,竟把严乃能逗笑了,但他又信誓旦旦地说:“哈哈哈董管事所言我在来之前就想好了,我还是在您二位这保证,长户我要,还一定会手把手的教他们把这茶道理顺了。不是今年明年的事,这一行我既然干了就要干下去了,能沾着边儿的绝对不吃亏。”严乃能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又笑:“肖大少爷您好好听听,就咱几个人这闹哄劲儿,都快比肖家街还热闹了,您说呢?” 这一句话音落,肖进阳立马大笑了。 是啊,就肖家现在的声誉啊,能开门的店铺都开了,也没几个光顾的。与其坐以待毙,他倒是盼着也能博上一把呢。只是严乃能还真是技高一筹,这么快就反客为主。 “哈哈哈严兄竟然还这么会说笑呢,好。那我也当豪爽一点,虽然严兄诚意满满,但这田地在我手上可就是手心里的肉,您这么三言两语就想生割了去,可是不行。这主,还得我来做。”肖进阳话音一落,可是再瞧不见当初那个只会低头闷事的肖子佳的样儿了呀。 严乃能也哈哈大笑,又是起身见礼:“肖兄尽管开口,无论如何,严某都承让了。” 所以只两天的工夫,这城里就又多了好些个热闹谈资。 最当说得上数的啊,就是原本严宅的茶行一下子就变成穆宅的了,连严氏父子都成了在自己家里打工的了。 黎成乐颠颠跑来报告给小武哥的时候,小武还正等着问他呢,“那这样说来,严宅还真想拿住上游的种植不放啊。” “没事的小武哥,也就是插那么一脚,肖宅就卖给他屁大旮沓个地儿,等他能拦住上游的市场啊黄花菜都凉了,还茶呢?”阿成还是一副佩服自己的小样子。 小武又笑得美,“好。听黎大总管的。这是我赖在床上起不来,要不然啊还真得给您行个大礼才行。” “哎呀得得得,小武哥你可别吓我了。你就听话,快点好起来。我可是累了两天了啊,哎不对,好多天了都。哎呀我不干了。”阿成一小会三四个样儿的撒欢。 小武又笑得直摇头,他也想快点好起来呀。可日子不是还得一天一天过嘛。每一天他都数着时辰,上药要忍着,内敛要忍着,连去茅厕都要忍着。可他最怕的,真就是小姐一次都没来过,好像连再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趁着每天能上茅厕的工夫,可哪瞧磨。但最气人的,就是连碰到一下的时候都没有。小姐还会在生我的气吗?他每个不经意的时候都问自己一遍,然后自己也答不上来,就又憋回去,忍住不想。 可他真的越来越好了,就是绝对不会像世间传说的那样挨了鳞鞭只能等着废掉的那种,甚至他内力都又提升了好大一截呢。他就每天在《予本楼》里跟自己打打杀杀的,咋咋呼呼那叫一个热闹,可小姐一次都没来凶过他。 不会真的是不管我了吧?小武怕了,干脆叫人传出话去吧。我好了。哎呀不行不行,这个不行。好像我不想认罚似的。那就……扭到胳膊闪到腰抻了筋动了骨的,可每回来招待他的,除了祈丁上神颜,没有别的。 唯一好一点的就是,小姐就在对面。每一天灯火什么时辰开什么时辰关,小武心里最有数。连少上了一只灯盏,他都能辩验出色差。剩下的就是最美的,看她在屋里乱蹦乱跳的,嗯对。她是在逗灵儿,却也好像是在逗小武。 对面真的不远,他从小看到大。少爷才是那个最欢实的,每次还会就着光影做鬼脸吓他,他不在这边装哭,少爷就在那边鬼叫个不停。还每天晚上保准你不带重样的。小武就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怕一个人睡那么大个房子啊!八成也是被自己吓的。 少爷都关了灯,他还会等上一等。真的静了。真的不再学猫逗鸟似的叫什么小武哥小武哥的了,他才闭一闭眼。 如今也一样,哄完小姐都睡了,他还要躺下想少爷,想了又想,想到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睡了,或是天就亮了。 白天很好过的,疼了就大声喊,累了就睡一觉,睡醒就打一架,还有就是等着不知是谁一下子进来,说道说道外面的新鲜事,似乎总有他意料之中的。 可他真正等着的这几个人竟还没什么反应,这是小武惊讶的。但也没什么,余生都指着这个活着的,不在乎多等一时。 我武乐书曾立誓,拿命护住少爷。可现今,我在。少爷却不在了。但我不怕了,我活着就是他在,我就要把这宅子撑下去。 想要盼我穆宅倾覆,根基大业荡然无存的人,等我出屋的。 第349章 百毒通杀 如果说心儿也想见小武快快好起来,那是一定的。只不过一个人要怎么对抗神颜和麟毒在体内的交战,心儿没有什么经验能传授倒还是次要的。她最怕的是搅在其中的自己的血,有一天这血液会被小武辩验出来的。而她却没有办法解释这血是怎样百毒通杀的。 她的血成了小武走出毒战的药引子一般,而她享有的不是欣然竟是惧怕,她的一切终有一天是要向小武坦白的吧。她这样问自己,好多遍。只问不答,她竟然不敢面对了。 但她也说,有机会一定会吧。她都已经欠下郎君一条命了,就是一条到死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甘愿赴死。这是郎君与生俱来的吗?还是单单为她?心儿同样不敢答。 但她总记着郎君的好。每每想起都会笑醒,再看看身侧的灵儿,她更觉得真实。 就是这一切被一下子撕去,她早有准备,还如此措手不及。再看看灵儿每一天的魂不守舍,她真的就更不忍心去看,小武要怎样逼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对面的呻吟她总能听得到,疼到心里去的那种。连小武闪亮的眸子,心儿都好像看到了一样。我还是把他的命夺去了。 待在宅子里,她像欠了每一个人似的。真的要等到出去厮杀的时候才痛快,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杀人了,即使是斩杀王者,她都会想到郎君闭眼时的样子。 她怕是忘不掉了,那也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了。她几乎夜夜都出去,心里却盘算的精准。灵儿一个穴位就能睡到天亮,倒是小武那边总要拿捏,他睡得时好时坏的。 心儿也就会在白天,在他的食谱里,添添减减些什么,却还是躲他远远的,连个背影都让他瞧不着,然后又自顾自地在心里美着什么。 却不想,这一夜回来—— 心儿一身黑衣闪身进到《穆明楼》,轻车熟路地准备更衣,却亮起了灯火。 心儿一惊,第一眼竟是瞥向《予本楼》的,她明明刚探测过,小武是睡了的,难道? 她一个走位抵住门扇,才被眼前的昏黄惊住。灵儿扶靠在榻上,一副死灰的模样,正看着她。 心儿惊惶了,内里扑通扑通乱撞,她瞧清是灵儿身侧的灯盏亮着,她的眼,她的眼还……心儿赶紧打量下自己,没了重心似的朝她走过去。 到了榻前更是直接跪下来,惧怕了那么久的坦白,竟来的这么突然吗,“灵儿,我,我我,我……” 灵儿的眼珠一直盯着她,看她激动的小样子跪在身前,竟勾起嘴角,捋了捋她的发丝。心儿惊了,猛抬眼看她。见到笑容,更是蒙了。 灵儿终于轻声问:“你是去给相公报仇了吗?” 一把利剑直接扎透心儿的胸膛一样,她怎么会没想过这个,可?可是…… “灵儿,我出去寻了,可还没,没找到他。”心儿顿顿答来,心里竟是担心魔对会不会被藏起来,像当年一样。又或者是……连葛汗青都……可?不会,不会的。他是用来对付我的,我还在,他不会那么容易被处置。可?为什么我胡来成这样,他都不现身呢? 心儿更惊恐的表情,让嘴角含笑的灵儿却神色坚毅了,“真的有这么难吗?”这似乎才是灵儿最怕的。宅子外面像没她这个人一样,她不在意。宅子里面像她才是罪魁祸首一样,她也心知肚明。可让她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的这一个念头,竟还这样渺茫,灵儿一下子呵呵笑了。 “呵呵呵心儿快起来,你既是去寻了,总好过我只能苟且在这。”灵儿拽她坐到床边,还伸手解了衣扣哄着她。 同命相连的她俩已经学会了彼此照应,心儿也一下子笑了,赶紧伸手自己来,“你快别忙活我了,这么晚了还不乖乖睡下,可是不行的。还要记得,再不许这么说自己。” 灵儿不笑了,直勾勾盯着她,心儿倒是肆无忌惮的就差脱个干净了,灵儿才问:“瞧你也一副杨柳细腰的,身上都没几根肋排似的,那么大个仇人要真被你撞着了,你一定能对付得了吗?”漆黑一片的夜,灵儿自己爬起来,只等她回来的时候,就想过无数遍这个问题。 心儿一听美的欢,掀了被子就爬进来,才靠在灵儿肩头说:“多大个的仇人啊,我都能一手一个,你信不信?哎灵儿,要不然打明儿个,我再教你去《天健榭》打拳呢?” 灵儿一听也急着问:“那样的话,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心儿被她问的一愣,却先笑了下,小样的啊,还帮忙呢?心儿最怕的呀,就是他们拿你下手呢?不过细想一下,有可能也不会了。郎君的命,已经被他夺去了。 心儿愣了笑,笑了愣的,灵儿一瞧,心凉半截,“早就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灵儿,你别这样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身子娇,但脑瓜好用啊。而且你还那么善良,哎灵儿你知道吗?只要你还在宅子里一天,你就要帮我照看宅子的每一个人,谁都不能再出事了。”心儿赶紧哄她,还直接吩咐了任务。 可灵儿一惊,“你是说,宅子还有可能会出事?” 这一点心儿是凿凿的,宅子还姓穆呢,那事就不会断。能忍到今天,没让他趁热打铁的,大概就是小武能活下来,太出乎他意料了。又或者是我神颜在手,他真的怕了一怕。 可不管怎样,掉以轻心,心儿绝对不会。一激动顺嘴说给灵儿听了,倒也无妨。这个丫头留在我身边,有命活,也就有危机在。早些心里有个数,倒是好事。 “灵儿!所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心儿面对她说:“我怕你出事,所以才没有拦着阿兰阿黛她们。就让她们随口去说,甚至传到外面去也……” 灵儿更惊了,“你是说那些说我是细作,说我险些被老爷杖毙的话,都是你让传出去的?你?那你?居然还来哄我?天呢你欺我太甚,你?”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过能给她生机的人,也是会亲手毁了这些的人。 第350章 真天人也 心儿一把搂紧灵儿浑身的颤抖,附到她耳边劝她安静下来,“你是穆凛然的女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灵儿能听到相公的名字,真的安静不动了。心儿松开她,又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强忍苦痛说:“他们要的是穆凛然的命,是老穆家的根骨。你懂吗?” 心儿能懂得这些,还多亏岸娇的提点。她当年为什么能成为孤魂野鬼,还不就是无论是谁都不想让她肚子里的种,知道她姓岸吗? 可灵儿要明白这些,就简单多了,“你是说,连相公的遗腹子,他们也不会放过了?” 心儿猛地点头,灵儿又僵得靠在榻上,没了生气。心儿就赶紧说:“所以灵儿我一步不离地护着你,就是想……” “想知道我有没有……可我?没有!我没用没用我没用……都是我没用!”灵儿打断的快,泪崩的也快。 心儿就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一个女人做不成母亲的痛楚心儿也只是在好多年之前想过那么几回。可灵儿这个哭法,比前几天来月事那会还撕心,她是多想能给相公留个后啊! 灵儿抽泣了些,就赶紧求:“少奶奶,我什么用都没有了。别留着我了,逐我出宅子吧。” 心儿搂过她的脑瓜,蹭了一下,才说:“郎君不会让的,所以我就是要把你护得好好的。什么用都没有了是外面的人能得到的消息,但是你,在我这,就像我的命一样。灵儿,你听话,不许再瞎想,我要你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为了老穆家好好活下去。” “那你呢?下一个会是你吗?还是……”灵儿更急了。 “不会。”心儿斩钉截铁地打断,“下一个,就是我要了他的命。” 灵儿稀奇地看着她,真的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要怎么样才会被磨出这股士气来,好生钦佩。就乖乖地随着心儿躺了下来,可又一想,还忍不住问:“不对呀心儿,你是每天晚上都出去吗?那可不可以这几日好好歇歇,别再乱跑了?” 心儿蒙了,扭头问:“怎么了?”还以为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灵儿却点着她的脑瓜说:“什么时候都学不会,在自己身上多放点心思。你呀,这都要二月底了,很快就要来月事了你,上次疼成什么样子,你一点都不记得呀?” 心儿一听,恍然大悟,还有这个事啊,哦我还真忘了,“哎呦瞧我,都不记得日子了,哎我是说,那个我听话,我歇两天就歇两天的,啊!快睡吧。” 所以时间还真的是一点点悄悄过去,五爷那边的王者被心儿点兵点将地打击了一堆,他都一丁点反应没有。这是心儿的确怕的,大概他和心儿一样,都在等着小武露面的日子。 那就更可怕了,真的不知道他要怎么还手,想来心儿晚上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可这样也不行啊,我若是直接败下阵来,那他生吞了穆宅三三两两下就够了。 可要怎么办呢?心儿夜不能寐的时候,就会翻前附后地想这些。但明天就要满了小武禁足的日子了,心儿竟然还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小武那边会有什么动作,真怕他硬碰硬的反又伤了自己。不过倒是没有听闻到他在五宅打探出什么来,但也不能放轻松任由他胡来。可也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再关着他了,连我这都想不出要怎么应对了。 天呢!心儿急的连眼睛都合不上了。更是怪自己一丁点都不了解小武,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要不要真的放他出来。若是郎君在就好了,他最是知道小武。一准不会像我只能硬来,对呀,哪里只小武,连我都有救了。只要郎君在,我就安心。可? 心儿就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郎君在的时候,一点一滴,却突然打了个哆嗦,郎君当时说了什么,什么,‘心儿,认了爹娘做爹娘,’心儿突然想到这句话,更是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她那时完全没理会,现在心惊之余真的是感慨郎君真乃天人也。 心儿急着推灵儿起来,还口无遮拦地问:“灵儿灵儿你快点起来,你说我们招个上门女婿,好不好?哎呀你别急别急,不是你,是我,我想找个乘龙快婿。” 灵儿被吓得一下精神了,反觉得心儿是睡糊涂了,摸摸头说:“你想相公想傻了吧,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哎呀灵儿我知道的,我的意思就是我去认了爹娘作爹娘,郎君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们下一步只能这样来。”心儿越说越有把握了。 灵儿也好像听出什么来,“你是说,你要变成穆宅的大小姐,然后再招个赘婿?” “灵儿你太棒了,我想了这么久,还是你厉害一下就能明白。那你看,行吗?”心儿一副懵懵然的小样子。 灵儿看着她,都不忍心了,“这样大局是可以稳下来,穆家的颜面也就还在,可难就难在你要真心待他,侍他为夫君吗?” 这个心儿都没来得及想呢,“那,我?”可迟疑了一小下,她还是一口坚决地回答:“我能。只要在这个时候还敢进穆家的,我都会对他敬爱有加。” “对呀,这更是难处了。会有谁能愿意在这个时候入赘穆家来挑这个大梁呢?”灵儿更盯着她问。 心儿又无语,“我?”儿女情长这种事,让她答了这个又那个的,实际上她几乎都一无所知呢。就好比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郎君是怎么一眼就瞧中她的,还只是看了画像。 可现在要真把自己摆在那,像个花瓶似的,又或者说像岸娇招婿那样弄个比武打擂什么的,怎么都这么不现实呢?那五爷还不得直接杀进穆宅来呀。 她挠了挠脑瓜,真没主意了。反正就是不能让五爷闲着,也不能让小武出去和他单挑,总归是有什么法子能牵制住这个人才对的呀。 我这个五宅千金的帽子,肯定就是这么用的呀。但怎么样能成事呢? 第351章 穆宅千金 心儿急的缠了头发好多圈的手,又一把甩出去,灵儿却一下抓住,仔细端详着她,“说实话,大早上刚起来乱蓬蓬的样子都能这么美的小坯子,不会没人要的。” 心儿呵呵一笑,就被灵儿牵着来到了梳妆台,“今天换我来给你梳妆,但你可要乖乖地回我的话。” 心儿真的好乖的点头,灵儿才笑着说:“老爷夫人那边一准是会同意的,你五家爹爹那边你可要拿捏准了呀。” 心儿又点头,灵儿接着说:“再有的,就是人选了。宅子里的呢?”灵儿一顿,心儿抬眼看她,又赶紧撂下眼。灵儿一笑说:“肯定是不行。” 心儿也愣愣地点点头,灵儿还说:“那就要说说外面的了,最先想到的哪个?” 心儿一惊,脑子里出现的,都是王者啊。那就肯定不行,“再想!”灵儿又一顿,心儿转了一圈眼珠,出现的居然是邸盟!“他?”心儿直接喊出来,又好生嫌弃地直嘀咕:“哎呀不行不行……” 灵儿就耐住性子,说:“好。那就闭眼。重来。” 心儿三月二十四清早来请安的时候直接说了自己的心愿,却惊得老爷夫人感天动地了一般。心儿就眼含热泪地跪在二老膝前,连郎君的那一份都拜了又拜。 可一出宅门,她又犯难了。难的不止是这人要到哪去寻,更难的是自此以后她就要把郎君放在心底,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说了。她就边走边对郎君说着话,像他一直在,也像最后一次。 郎君你知道吗?我按你说的话做了。爹娘都同意了。我现在就是穆家的大小姐了。可你还是我的郎君,对。我还要去找一个人,不是代替你。爹娘也说,没有人能代替你,位子也好,你所做的事也好,都是成了的。 倒是我要找一个,可以撑起穆家颜面,又可以对那个人直接说不的。这样的人,会有吗?郎君你放心,只要他敢进穆家,我就会敬爱他,爹娘也说我们必善待他。 可他,在哪呢? 不想走着走着,心儿一抬头竟瞧见是《班家武馆》的招牌,班勒?呵呵。 心儿一笑,闪身蹿进了《窦浪武馆》。 和上一次不同,窦师父居然不在。 那就证明,心儿还记得上一次见面。 窦浪师父是在前面,摆着功夫架势,教着武学员。 就像爹当年一样,教着我和小迪。 是啊,她对哪个男子能有个什么印象呢,无非是谁和记忆中的爹爹,像了那么一点点。 心儿随着纪念进到里间来,倒是工整。 “穆大少奶奶您先坐下,师父一会就回来了。”纪念奉上热茶,又支吾道:“不不过您要是来提说那些武学员哪个不中用的话,您您就直接对我说就行,我都熟,哎不是,我,我会好好督促他们的。好不容易进了穆宅,可是一丁点都马虎不得。实际上这话,我也常跟他们说的,就是怕再有哪个不小心的,他再……” “没事的。他们都有长进,你放心下去吧。我等窦浪师父回来。”心儿打断他,又随着他出门直接起身转转来。屋子不大,更像家,就是小时候的那种。 窦浪一脚进门,听说穆大少奶奶来了,竟还等了这么久,真的是两步就冲到里间来。开门一看,心儿端坐在他的位子上,竟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儿。 “不是您,哎不是,穆大少奶奶。”窦浪赶紧见礼。 心儿莞尔一笑,起身来瞧,说他神似爹爹,一点都不错。 窦浪见心儿不搭话,更蒙圈,“不知您今儿个来所为何事呢?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屋子乱的,您瞧我。”窦浪说着就上前抓着衣袖蹭了蹭桌案,又扶手在茶盏上一摸,“哎呦茶都凉了,这个纪念他,那个您稍等,我给您换口热的来。” 窦浪出了里间就吆喝纪念,又耳语道:“不是,你有没有问清楚她到底是来干嘛的呀?没说小李子他们吗?一个字都没提?哎?那说没说再要比武什么的招工那种?” 纪念就连连摇头,手上倒是备好热茶了,窦浪就念叨着,“也没呀,那是,干嘛呢?” 可一进屋来,又满脸堆笑,“哎来穆大少奶奶您尝尝这个,换了个新鲜的毛尖,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儿。” 心儿就盯着他这个笑憨憨的样子,含羞一笑。抬头却是挑剔道:“窦浪师父,您一进门就叫错了。”窦浪更紧张了,这穆家是几个意思呀。对面的班勒班师父打多少天都不去了,这肯定是跟老穆家生嫌隙了。但也轮不着到我这来挑刺呀?您放着黎宅的大门不进去,进我窦家来挑什么错啊。 但也只得憋回去,又哄着说:“不是您哈哈哈,您您这一来呀我就觉得呀一准是没什么好事,这和班家搞个近水楼台的,我这尽挨挑刺了我都。不过今儿还真是奇怪,竟是您个千金之躯的当家少奶奶来跟我说道这个,得。够给我面子的了,您呀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就哪怕是您把小李子他们几个直接开了,我工钱都可以倒找给您,没事。” 窦浪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种不管不顾的洒脱劲儿呢,这本是他的性情使然。 心儿被他逗得呵呵一笑,如果说以后每一天的朝夕相处,心儿并不在意是个什么样儿的话,那心儿想要的他的内在,就大有看头了。 即转着眼珠想来,心儿就又故意挑着刺儿说:“听了窦浪师父的话,看来跑到您这武馆里来挑事的人还当真是不少啊。可我要说的不是您手底下的哪个武学员不安分惹出了什么事端来,反倒是您又错了。” 哎呀心儿这一上来就一而再的指指点点尽挑错处,害的窦浪的脸面上还真有点过意不去的羞涩了。但是细细想来,既是又错了,那看来穆大少奶奶今天的来意,莫非是好事? 第352章 乘龙快婿 窦师父摸不着头脑了,就蹭了下鼻头,呵呵一笑,道:“那看来是我先入为主随便判断了穆大少奶奶的来意呀,那窦浪在此向您认个错,您别见笑啊。他主要就是吧武馆这种地方,它就不是女人来的地儿。您说来就来了,还等了这么久,我还就以为您是,那个。那,不妨请您直接赐教,您此次到访我武馆究竟所谓何事呢?那个窦浪我先行谢过,还请您直言相告吧。” 心儿看着他既然沉下气来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就放缓了一些,站起身来到桌案边,回身道:“我还是来招人。” 窦浪一听,欣喜的很,天呢!真的没想到能和穆宅有这么好的合作,“哎哟大少奶奶,您既然还是来招人,您干嘛不早说啊,就这么大好的喜事,别说是我听到了,就是哪个武学员听到了都得乐不得的,一早就给您张罗起来了呀!哎对这回好,我回来了我去,我这就出去忙活去,您稍等啊。保准一会您呀,能大吃一惊的我说,他们的进步啊那可是蹭蹭的,老大一截了都。” 心儿一步闪身拦住了来到门前的窦浪,抬眼瞧他一愣还禁不住的乐颠劲,直说:“我只招一人。” 窦浪一听,心里明了,是纪念。上一次纪念就被选中,却一心想要留在武馆。的确,纪念是窦浪的首徒,相当于他武馆的左膀右臂,大有独挡一面的潜质。 窦浪想来心有不舍,脸面上也紧张了下。可紧顾着他在穆宅的大好前途,又见心儿如此坚定,竟亲自上门提说。窦师父就赶紧又笑呵地附和:“那那那我知道了。那我这就跟纪念说一声,赶紧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就随您过去啊。” 心儿一听,简直惊讶死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都知道啦?心喜的她都直接定住了,窦浪一寸都不敢上前啊,就摆摆手示意心儿闪开一下下。 心儿才一卡一顿的闪开了身子,更是乖怯地跟在他身后,小鸟依人似的都羞的没抬头。心里却美的呀,这么怕的一件事都办的这么漂亮,大好的开端啊真是。 哪知窦浪推门就大声吆喝:“哎纪念,纪念呢?哎你,那个赶紧收拾东西。人家穆大少奶奶这次来,就是为了特意招你到穆宅上工去的。你这小子。看什么看?还不麻溜去?” 他这一句吆喝啊,惊住了在场所有的人。站在他身后的心儿梦醒时分一样,刚还欣喜若狂也要憋着点的小安份一下子就嘴眼歪斜了,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啊你? 跟她真什么都说了似的。心儿嗖的拽窦浪回屋,啪就关上门,不直说不行了啊。 这纪念还没反应过来呢?可所有的武学员都一蹿多高的跑来给他道喜来了。 一进屋还没等窦浪站稳脚跟呢,心儿就急着说:“我说的人是你。” 这回窦浪彻底听懵了,“我?”哦我明白了,看来神州街的《穆氏武馆》,穆宅是不打算让班勒继续霸占下去了啊。哎呀我的地理位置怎么就能这么优越,居然找到我的头上。想拿我制衡班勒,让我成为穆家和班家关系决裂的敲门砖! 窦浪既想来,就连连摇头,摆手说:“不行不行不行,这个可使不得,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心儿的确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么果断的拒绝,可又来了韧劲,一步上前就抓着他的衣领说:“谁说你不能干的?我选定的就是你。” 窦浪即被心儿钳制住了,也就真安静下来了。他可心知肚明这位穆大少奶奶的身手如何,又已知来意,那剩下的也无非就是任她随便唠叨几句了。反正无论如何,窦浪心里笃定着,这事儿我不认。我说不成就不成。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你干脆拎我起来呀,可劲转圈呀你。窦浪自顾自想着一大堆的牢骚。 可心儿已慢慢松开手,独自转身,踱着步子,好似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能想到的人里只有你一个,是最像爹爹的。那也就一定能像他那样勇敢。窦浪师父,我如果现在说,穆宅有难,你愿意帮扶吗?” 心儿突然回眸,却惊得窦浪一步跟来,问:“你说穆宅有难?是眼下的黎宅犯上吗?还是说……”外面的人云亦云道听途说,虽说和自身利益并未相关,但窦浪还是认真思考过的。 心儿盯着他,只摇了摇头,窦浪就知道了,穆大少爷的辞世绝不简单。 “穆大少奶奶,不瞒您说。我和班勒班师父交情不错,按理说他既已选定黎宅,我就该跟了他的。可我这心里?再加上您这样一说,的确,穆宅近日来的遭遇,是让人痛心。这要能有用着我的地方,就算是看在这几个小徒弟的份儿上,我也该二话不说的。可就算我有想帮忙的意思,我又能干点什么呢?穆宅那可是家大业大的都……我这个小武馆才,就这么小打小闹的,这都?就跟说笑似的,谁能当真啊?我呀也就全当您是随口说说的吧,您看就这样了?”窦浪耐着性子想了一圈,还是回绝了心儿。 心儿却又盯着他的眉眼,稀奇地笑了,他还想了这么多,够了。“窦浪师父,您之所以一开口就是错,这错在我。因我现在不再是穆宅的大少奶奶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穆宅的大小姐了。窦浪师父,您以为如何?” 窦浪一听,这什么意思?哦哦哦,明白了。可?我能以为如何啊?“您?这?这么问我,我没法答您呢。我给您道喜也不是,这?”是啊,心儿还带着孝布呢。“这我在您这,我这一个不字也不敢有啊。那我就我就,就是您是,什么意思呀到底?” “所以穆宅需要一个乘龙快婿。”心儿直言不讳,“一个顶梁柱,窦浪师父,您以为如何?” 第353章 久别重逢 窦浪被惊得喘不上气来了,他完整地想了一遍心儿的话,又看着心儿紧盯着自己的眸子闪亮闪亮的,他赶紧转身才吐出一大口气,还直接摇摇手来扇扇风。 就算是个大老剩男吧,可也没有想过哪天还能碰着这个事,还堵门来问还干等不说的,窦浪寻思的呀面皮紧绷还滚烫,浑身发颤又麻苏的,还就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呢。 可心儿即话已出口还不得答复,大概也明了了吧。她浅笑了下,一脸的黯然失落又好似云淡风轻了。自保,难免。没事,正常。 心儿转身开了门扇,穿行在一群乐颠的武学员之中,好像谁都没注意到她。 但当她娇俏的身影出现在《窦浪武馆》门口时,对面的班勒正好一脚跨着门槛,瞧中了她。就是还没等一声“嫂子?”叫出口呢,几步奔来的窦浪一把就在身后抱起了她,紧贴胸膛却只附耳轻语:“我愿意。” 心儿惊得满眼都是他,他却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对生死吗?心儿这样惊叹着,还真是,班勒岂容得了他这样?脚下一用力,猛一拳就扑来。 心儿扫见,还腻在窦浪怀里的身子随即从他胸膛一转又贴紧了他脊背。窦浪得出一只右手,只一抬就握住了班勒的拳头,“班师父,可没您这么道喜的呀?” 班勒一惊,可仔细一看,嫂子竟抓住了窦师父的左臂躲在他身后,还冲班勒直打飞眼,像是要说什么。是啊,总得说道些什么吧,这武馆里的一个个也都目瞪口呆地聚来了呀。 就好像,心儿一开门,小武直接惊得摔下床榻来了。 腿还没等挨着地,他竟还直接抬头,又瞧一眼,真是小姐!心喜的小武凌空一跃,一个旋转就站定,“小姐!”又忍了下,想起见礼,还叫:“小姐!” 心儿只悠悠然地走来,心里却笑他,估计真要被关傻了。却一笑而过,直接出招。 小武一惊,闪过一式,还直嚷:“哎小姐?您就算是想试我,您也悠着点啊。再者我这真的是刚好,我刚才还,哎小姐?再有就是这《予本楼》地方小,经不住打架的,要不您拎我去《天健榭》吧,我可着您打个够,行吗?” 小武窜上跳下躲来躲去,现在眼看着抓住餐桌的一角,还美的颤颤呼呼随时想逃。好久不见来的太突然,可他还更舍不得这一屋子的物件呢,就又挑眉眯眼,求求了。 心儿哼他,“时辰到了吗?光想着出去?你过不了我这关,就关你在这一辈子。” “啊?”小武身子一软,心儿更得逞抬脚就踹,他还紧顾着扶正一下桌子才下腰,却还是被心儿就势压在了身下。 小武这背垫的真不舍得起来了,最关键怎么还?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颤乎,我这是?小武脸颊绯红闪过,从肩头卸力到肘腕,只一耸就送了小姐到床榻上去。 心儿随即坐下,却顺手拽了他的白衣,待小武脚跟一点身子立定之时,却赤裸了上身。小武是惊,可更臊的慌。更不敢看向床上的小姐,就直接侧转了下。 心儿还凶他:“别动。”动动身子骨,瞧着小武还算游刃,但看是一定要看一看的。 心儿起身一步来到身后,小武乖乖站定,小心肝却比喉结动的还快,可别说一个“不”字了,连个什么他都不敢问。 心儿五指按在他背上,脸面上的表情好似对这一副溜光水滑的脊背还不甚满意,可就这一下小武已经屏气敛息,喘不上来气似的憋红了脸。 心儿却心痛的又使了些力道,小武眉头微蹙,小姐这是? 心儿也是想知道一个手掌印在上面会留下多深的印记?可当拿开手真的看到红晕的时候,心儿还是心头扎了一下。神颜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了,就像每个王者一样。这一副皮囊他这辈子都脱不开了,可最关键的是这辈子会有多长呢? 小武好似听到了小姐心头的叹息,一点点回头看她,“小姐?你这是?我?” 心儿忍住鼻子一酸,推了他胳膊,“转回去。”又干脆抓住,搭了脉。 小武更纳闷了,自己也在好好辩验着,“我感觉我真的好起来了,而且还变厉害了呢。” 可心儿不识逗,白他一眼,还在仔细听,他的内里,才是心儿真的担心的呢,“闭嘴”。 是药都三分毒,何况麟毒、神颜还有心儿的血都侵入他内在了呢。那就没有什么解不解的了,只要是他的身体能适应,慢慢的也许真会有百害而也有一利。心儿只盼,能像我当年就好了。 小武还愣,小姐是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瞧出来?可愣一下的工夫,心儿都为他披了白衣来。小武更惊得回身接过,赶紧裹好了,“小姐我是不是可以出屋啦?” “能啊,您武大管事什么不能啊?这还没出屋呢不就把黎宅推到桌案上来了吗?看明天黎叔怎么收拾你。”心儿一副咬牙相盯着他作何解释。 “我?我我……”小武支吾了半天,可脑子里能想到的一句完整的话,就是急着给少爷报仇,他真的不能瞻前顾后,多等一天都受不了。 心儿盯着小武从急切的嘴唇都发颤了到一点点眼神暗淡下来,就知道他想到了郎君。至于小武的忧伤她每夜都能听的到。那时她就在想,我的出现就是夺走郎君的最后一步棋了,只可惜你从不知道。 心儿淡淡笑了下,更盯紧他想用两片扇羽遮住的眼眸,这份忧伤哀怨,是我欠了你的。心儿每夜都想当面见到,心里就更知道自己活在穆宅的意义。 她也知道小武绝对不止眼前的活泛乐颠,他是真的伤到了。希望我的存在,不要让他伤惯了就好。一句话刺痛到他,掀开他见了我的面还想要掩饰过去的苦楚,心儿竟是知足的。能这样静静看着他,好像就陪他一起痛过一样,又好像是有一天能得到他的原谅似的。我终归是剥夺了你的命去。 第354章 洞察这夜 小武想到少爷的那一瞬间,立马就感到小姐是空落落的了。真的不知道这四十多天她是怎么过的?这也是小武每每都想见她一面的冲动,他是真的担心。 “小姐,你?哦我,那我就任黎叔处置就好了。这个你放心。倒是你……”小武欲言又止,答完还盯着小姐的眼,端详着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心儿却又笑了,她能撒出去的脾气啊也都撒的差不多了,可不像你,真的要被憋坏了。心儿笑过又轻巧地问他:“小武,我想到了。是有人要对付穆家了,你知道是谁吗?” 小武心惊,小姐居然一下子问到了这个,可心儿早就想知道他在五宅到底有没有发现? “我?这个?还……不确定。”小武顿顿答来,又想起来,问:“小姐,插在少爷身前的那根利器,可是在你那里?我想看一看。” 天呢!魔弦钎!魔对!心儿直接抖了下身子,“小姐?你?”天呢!我怎么?问这个! 小武一手直接揽住心儿,扶她坐在榻上,“小姐你没事吧?对不起小姐,我不该问的,我……”小武太急了。 心儿却惨淡地笑了下,才叹着说:“你知道郎君有一个宝贝盒子吗?”小武一听细想了下,居然还真说不出来是哪一个。 心儿就接着说:“你一定不知道。因为里面放的是我的画像。所以我把那根铁钎子也藏了进去。你想看,我就哪天拿给你。但也一定要记住,郎君到死都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报仇这种事,虽宜早不宜晚,但重点就是不能是你去,只能我来。” “这怎么可以?我拼了命都护不住少爷,再护不住你?那我还活着……”小武一下就崩溃了。心儿却喝他:“住口。胡闹。你就不能为了这个家活着吗?” 家?没有他,哪来家?我也只是奴仆,穆宅就是主上。“小姐放心,我会拿命护守下去的。就是你,万不能冲动才是。”小武半跪的身姿,还盯紧了求她。如果说小姐这四十多日,就是指着报仇活下来的,小武真的心痛。 可心儿却更寂寥了,只怕已经晚了。她想护住的人越多,欠下的人也就又多了一个。“你答应了我,才能看得到。你自己选。切记不可再乱来。” 心儿说完就径自离开了,剩下小武盯着她的身影跪倒在榻前,要怎么选? 夜越来越深了,好像流过去的时间都拿来掺和了色料,小武干等在榻上涂抹着,细数一分一秒的苦熬。他回答不了小姐的问题,哪有让女孩子去拼命的道理? 但也半刻钟都不敢违背,离禁足整四十日还差不到一个时辰。他都已经衣装整齐,只待出门了。大不了明天,一并被问责。但我会倍加小心的,他这样想,说不定还真能碰到那个凶手呢。 果真,子时三刻,小武闪身出了《予本楼》就上了檐脊,不知去向。 迷离的月夜同时想要迷糊的还有一个人的双眼,只不过自打在毕罗宫受刑以来,康诗远就一个晚上都没停下过。他独自等在房梁直脊上,洞察这夜。生怕五爷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再血洗了康宅也未可知。 五爷现在是那种喜欢把欣赏挂在嘴边的人,起码对康诗远是这样,原因是康诗远特别像他做守山人那会。那时五爷也几乎是一言不发,但却总是心知肚明。 所以陪在康学桂身侧前来会见的康诗远,的确让五爷一见惊喜呀。可怎奈何有多喜爱事后就会有多痛恨,五爷几乎把他的高言大智都说开花了,康诗远都无动于衷。他自知不像五爷,没想过翻身。又哪有什么翻身乏术,要你帮衬。 所以在五爷最后的藏宝之地——毕罗宫,康诗远竟直接转身离去。 恨得五爷悔不该当初,误入他的歧途,差点把自己的心肝宝贝都拿出来给他看了,可他还就是不陪五爷一起玩转康家,那就谁都怪不得了。自讨苦吃这种事,五爷当年也干过。哪怕在决定杀了康诗远的那一夜,五爷还是觉得他最像自己。 的确有像的地方,比如说这股韧劲,多少个时日了。康诗远大概是累了,坐定其上,闭目养神。却被前来的疾风扑面吹醒,只一睁眼,一个箭一样的身影就朝他厮杀而来。 康诗远全力抗敌,可一招闪过,二人对视之中,康诗远惊了。武乐书!怎么会是你?小武一个侧身旋过他头顶,又飞扑猛攻而来。 按照小武出门时预想的,大概还要搜遍了康宅才能寻到你。那他也不在乎,依旧是都盼着模仿作案,那就不差我这一出。甚至怎么跟二老去解释,他也都已经想了不下百十样的谎话,又明知哪个都过不了关。可真让小武气疯的就是你还真的守在这里。 小武一脚击飞他,可他飞退好远却是轻轻落地。待小武一式又扑来的时候,他还没起来呢。小武攥紧的拳头,这才在他脑瓜上空定住,心想又不是你杀了少爷。 康诗远见他不动,竟问:“不打了?” 小武扯过衣摆,旋腿而坐,“算了。你没好透。” 康诗远这才捂住胸膛,一口鲜血咳出来,还疼的他颤呼呼。 小武瞧了下,又抓过他手腕验了一下脉象,竟一言未发。 康诗远拽回手来,也坐正,厉色问他:“找我何事?” “你知道凶手。”小武看着远方的漆黑,说完才扭头盯住他,“告诉我,我就走。” 康诗远眼露微光,竟轻哼了下才说:“我凭什么知道?” 这一句问的,小武竟沉默了,沉默了好久。他是想到了少爷的死,那一天,每一点,都历历在目。 “你看少爷的最后一眼,不对。”小武终于开口:“你肯定知道什么。” 第355章 大伤初愈 那一天大概也是康诗远过的最惊心的一天了,能同时送穆凛然和葛汗青两位大少爷一起去,这似乎才是五爷的手笔吧。 可?“你……”康诗远又吞下了‘看错了’这几个字,他心里知道武乐书没看错,也没猜错。可只一个眼神你都能闯了我康宅,要让你知道是五爷?还不得全城大乱啊!他要的就是穆凛然的命,他已经得到了,只盼你穆宅从此安生。可我的少主子还在呀! “你和我,不一样。”等了许久,康诗远只答了这一句。 小武怒目哼他,“那你是在等谁?你这样守在这里,足有月余。你不要告诉我,你拖垮自己的身子,只为这样劝我回去?” “康宅有康宅的仇人。”康诗远虽是敷衍他,却也用心,“武乐书,你还是好自安生吧。” “我不。”小武又倔强,可康诗远竟直接倒下,枕了胳膊去,“你守着,我睡会。” “哎你?”小武真的惊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气得小武真想抓他起来,再打一顿。可咬过门牙后,竟也气哼哼地躺下了,我就不走。 那就别提他第二天大清早是怎么连滚带爬奔回穆宅的了,本来老爷还打算让他多睡会呢。可他一从正门翻墙进来,就几步蹿进《德义堂》跪下等着了。 黎叔陪着老爷来《德义堂》坐一坐,刚转过木格栅,竟发现是小武跪在堂下。待老爷落座瞧了他来,他才端庄地行了大礼,又拜了少爷的那一份。 老爷和黎叔相互瞧望了下,黎叔就坐在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干瞧着他。这个孩子,养了这么久,都没说胖上一圈,这股干瘦劲儿啊,让黎叔又摇头叹息了下。 小武礼过,老爷就说:“好了啊小武哇,你大伤初愈本不该行如此大礼,但念你是替凛儿拜的,我也就应承了。快起来吧。” 小武被这一句弄得鼻子好酸眸子好亮,却说:“老爷,容我拜一下黎叔。”小武又转向黎叔,道:“黎叔,是小武操之过急了,听凭您发落。” 小武跪在这就想过,黎叔一世的英明被他一举扫地,怎么罚他都应当。可他还不想让二老知道,正是五家那头的势力针锋相对才要了少爷的命,这仇!想报。也只能见机行事,切不可…… “操之过急?”竟是老爷直接反问:“小武啊,你这是何意?” 黎叔也反问:“难道你是说出手茶行,只是你一气之举,并无远虑吗?”那黎叔可真要生气了。 小武见礼答话:“回老爷黎叔,小武此举的确张狂,此错其一。心急之下并未顾及黎叔声明,乃其二。而今茶行大局早有定数,都没一点小武想见到的情形,如此看来,严宅绝非主谋。此一举是小武打草惊蛇了,但求老爷处置。”心里却笃定一字不提邹荣光。 老爷叹息了下,小武所言也正如他所见一般。连黎叔也被引到严骆程肖四个宅子与葛汗青的干系上去,就问:“那你觉得其他三个宅子都没有试一试的必要了吗?” “黎叔放心,试是一定要试的,但小武也深知不能急于求成了,求老爷多宽限小武些时日。”小武又求。 老爷一听,攥紧的拳头也松了松,更像劝着自己似的,“小武哇,你能自己想明白这个道理,是最好不过啦。时日,咱们有,我也不急。你切莫再苦了自己,快些起来。” 小武点头应下,黎叔就搭了他手,送他坐在旁边,又扭头问:“那小武,五宅那日?你因何受刑?” 小武心惊,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又急着起来,老爷和黎叔就又安抚他坐下答话。他才说:“那日?我?我私闯五宅,是为了质问葛汗青,我与他有约,会在五宅一战。可没想怎样叫,他都不出来。最后五爷抬出来的竟是他的尸身,还说葛汗青是为了救下少爷才丧命,我就死无对证,可也不信他们说的,权宜之计就先请了鳞鞭。” “你是说当日与五爷已经闹翻了?”老爷问出口又回想了下,“可五爷对你的义举褒奖有加,竟也没看出有什么嫌隙来呀?” 黎叔也说:“老爷,五爷向来以宽忍立世,想必小武学了他当年,也是让他略感欣慰的吧。就是小武啊,这一顿鳞鞭挨下来,你是拿命去博了,可若有什么差池呢那穆宅可就背了过错去了。你呀!” “他那个时候还哪能过脑子啊,他是真巴不得拿命去换呢。”老爷一语中的,小武怯生听着,也像挨了闷拳一样,老爷又说:“就是那个时候还有葛汗青这个奔头,可眼下?都宁可扯下黎叔的声誉去任由他们躁哄了,竟也不见什么水花,这可就难办了啊!” 黎叔蹭了蹭脸皮又捋了下胡子,一瞥眼瞧见小武乖怯地盯着自己,就点着他说:“我说过了,这苦头啊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了去。”那小武比自己吃了苦头还委屈呢。 黎叔的手一拿开,他拧回脑瓜说:“老爷,所以现今市面上看似无风无浪,这似乎也正是某人的用意了。有可能他们就是在等着穆宅直接被瓜分了去,都不必下手了呢。” 老爷一惊,原来如此。“难怪没有哪个再出来挑事的,原来是干等着黎宅做大,任穆宅自生自灭了去呀。” 黎叔一听哈哈大笑,更是拍着大腿调侃:“哎呀你还说呢,这个黎成啊天天顶着总管的帽子耀武扬威的,那屁股后头跟着扎推围哄的多了去了,任谁能猜到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小武勾嘴一笑,老爷也笑:“阿成虽然年纪最轻,但这气势最盛啊哈哈哈,特别是那张嘴呀……”老爷边说边点着黎叔,“都是随了你呀。” 第356章 天选之子 黎成正好一步进门,“哎呀今儿可来晚了来晚了,哎小武哥你都起来啦?啊爹。嘿嘿老爷。”不想阿成一蹿进门里来就扑通跪下了,“老爷您就直接抓住我这个错处,摘了我这总管的头衔吧,这才个把月的就累的我呀都起不来床了呢,反正小武哥也好了就直接往他脑袋上一扣,就没我什么事了吧,啊!” 小武本还气他居然还敢看扁我,可他没等话落,小武也急着跪下来求:“老爷,不可。” 但黎叔却像是心意已决似的,“事已至此,穆宅想反击,不从打压黎宅开始,是不行的了。阿成的位子留不住,倒是你,现今坐上去也未必安稳,要多加小心了。” “可是黎叔,我好了就够了。以大管事一职扳倒阿成不是不可能啊,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小武还情词迫切,心儿却扶着夫人也来堂上坐坐了。 夫人一来到就说:“还真是好起来啦,好啊好。就是这都养了个把月了,怎么还是这一幅模子刻下来似的,你说你呀。”夫人说着摆了摆手,快点谈大事去吧,她可不敢多参言,就是真心想小武这个孩子了,好像记忆里他和凛儿还都没长大呢,夫人瞧着已泪眼婆娑。 小武一个扭头,大叫了声:“夫人!”于是又恭敬地拜了两拜。 心儿却已随着夫人的手势,走到他身前来,“所以你也觉得你总该先干点什么,才配当的上这个总管吗?” 小武听得一愣,慢慢起身来,黎成却已经在憋笑了。 心儿就等着看他一眼,才说:“所以郎君七七之后,五旬之日,姑爷入舍,就由你全权操持吧。” 心儿平淡的几句却让小武穿云裂石般耳鸣了,他巴望的小脸一下低头塞耳,却还是听清阿成乐颠颠地说:“大小姐,小武哥才好起来就这么紧忙活,怕是……那个那个我来,我昨日就都联系着了。” 小武愣愣地扭头看他,问:“大小姐?” 这个问题,阿成可是想过,就是他吩咐下去的,全宅上下都同一个版本地叫‘大小姐’,可是不能叫‘小姐’,只一字之差那可就说明了小武哥的特权啊,就像打小‘凛然’只有小武哥能叫。 “哥!这和你的叫法可不一样啊,但也不冲突,是吧?”阿成跪着说话,还觉得自己厉害成这样。 可小武还接受不了似的,一点点环顾四周,老爷夫人黎叔都乐呵呵的,像是期待什么。连小武都一下子想到了小姐昨晚说的,报仇也只能是她来,原来是招婿上门,想着倚靠他撑起穆家。 是的,心儿也是这样说服二老的。穆家现在的处境,即使收她为义女,也不可能等上三年,过了孝期再成事,那可是要让穆家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啊。 只七七祭奠郎君,若他泉下有知,也会庇佑穆家到底的。这仗?还得挺住打下去。谁能入主穆家,虽赘婚不事铺张,但却堪称大用。穆家,有脊梁在,就有东山在。 是的,这些小武都懂。肖宅只是没了大少爷,可人家二少爷明明还在的,都被挤兑的寸步难行。何况凛然是穆家三代单传,新丧都没出月,黎宅就反客为主呢? 可?耳听着三位老人的热切盼望,眼见着阿成傻灵灵地哄着自己,小武还是觉得哪里疼,不是疼的好突然,是疼的好彻底。 他忽地仰脸,一笑,“全听小姐的。” 心儿瞧着他,心里也想,这张脸要是让郎君看到,一定以为我又欺负你了。却一笑,就跑去,还说:“爹娘我刚叫人到五宅送了帖子的,他老人家啊高兴坏了呢。” 几位老人一听,又都迎过心儿来拉起家常,多亏是得了这个宝贝丫头啊。 黎成一见都没我俩什么事了呀,就赶紧要扶着小武哥起身下去,可他还干拉扯也起不来,就是还想看小姐一眼。 但五爷连这一眼都省了,他不用看就知道心儿现在得逞成什么样子,最奇怪的就是他这老父亲一般的心肠啊竟真的柔软起来,“你说这个女孩子家家的,她还就真的需要这么一个天选之子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才行啊。这个宝贝儿心儿居然连这招都想到了,啊哈哈哈,这是玩的都学会拿自己来押宝了呀,好啊好,没想到最有看头的还就是她啊。” 盛怀洛侧身说:“是呢主子,小姐这智慧呀也是随了您的呢。哎呦可是不得了,这以后啊就得改口叫大小姐了呢。穆宅上下都好这一口呢。就是主子呀,她具体招了哪个敢上门的女婿,用不用老奴去查验查验?” “何必急于这一时,早晚都能见到。”五爷侧躺在长椅上,又问:“怎么?难道你还想搅了心儿的美梦啊?去告诉下面的王者,哪个都给我学着点安分。我要是急着对老穆家斩草除根,还用等到现在?” 五爷说着又慢慢扭转着起身,盛怀洛也赶紧跟着弯下腰去应话,五爷就朗诵开了:“我是多么盼着她能大着肚子来叫我一声爹爹,我也同样盼着她不管一胎几命都要母子平安,这一世我不会再任由她漂泊,说好了的幸福就要给她幸福下去的力量,女人都柔软似水我不会再让她在我这寒透了心……” 只几句独白,五爷却眼含热泪,盛怀洛心知主子又想大小姐了,赶紧一抬手又接了五爷坐回来。五爷坐下,竟掩面泪流,好似他那一年得知岸娇要比武招婿时的喜极而泣,总有法子让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 “哎武乐书呢?”五爷张嘴就问,心里却在想,会是他吗?这才是五爷盼着的呢。你以为他把心儿嫁进穆宅,真的只是想要穆凛然的命吗?可不止。他要折磨的,是武乐书。没办法,他当年就这样来过一回。 第357章 美人伐情 盛怀洛赶紧答话:“回主子,听说这武乐书伤好归来,就接了赘婚的差事,看样子还是要被重用下去的。” 五爷哈哈大笑,鬼魅的很,“好。好啊,比我还有意思呢,竟是亲手送她穿上嫁衣!呵呵呵呵精彩绝伦呢!他这个年纪呀正适合经历这种心尖上的痛,能记一辈子呀,算是我又帮他长进了吧。还以为他那都没乐子瞧了呢,这回好。穆宅够让他喘不上气来的了,我看他怎么办?” 盛怀洛啧啧啧地摇着头,“哎呀主子您当真是抬爱他啦,以我看呀,他就算再怎么是个可塑之才,要在儿女情长和忠心不二上看出他的真性情来,那也是没法和您比的呀,就怕他依旧捡了条命回来也还是难成大事啦。” 五爷好似没在听,他自己的那点人生阅历他总觉得没什么,若不是这些孩崽子总勾搭起他的记忆力,五爷几乎想不起什么来,可现在他在琢磨的是那个海株昆,“哎你说海株昆来回话,说把男人的喜厌都教给心儿了,我还在想……”是的,这种八卦的事,五爷也喜欢亲自上阵。 “哎呀主子!”盛怀洛一脸娇嗔,“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您还记不记得我还特意提点他‘武乐书’这大名的呢?他一准是都教过了。这个海株昆别的能耐没有,可任他瞧上一眼,哪根骨头都能瞧出柔韧劲儿来。大小姐也是一准都学到手了,您一句要把大小姐接回来,他武乐书不就宁可挨了鳞鞭嘛,您想想?穆家的这对主仆啊是哪个都逃不出喽。虽说咱还没瞧够他俩因此反目的戏码呢,这个苦命的穆大少爷就一下西游去了,那单剩下武乐书一人又赶上这么一出,保准也是没谁好日子过的啦。” “哎呀,那也不行啊,我还指着他陪二哥玩玩的呢。现在这茶行他可是拿着大头的呢。”五爷点破一句又感叹:“这一个男人要是溺死在这个男欢女爱求而不得之中,是真能要命啊。”五爷想想都好怕一样地打个哆嗦,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所以五爷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了,他的这一环套一环,心儿全破。可心儿似乎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面对小武?海株昆教给她的这些东西她就都忘到脑袋后头去了,还是打见小武的第一眼起。不过让人松一口气的就是,心儿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像小武魂不守舍地来到《穆氏纸行》,连自己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都辩不透了。可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哪怕受了那么一点点委屈,他都会躲到阿宁哥这里来,被骂一顿就清醒了。 他进来,跪下。徐宁都没出来。倒是嫂子干拉扯不动,里里外外跑了好几个来回,才把徐宁推出来。 “你来干什么?”徐宁凶他:“没你能干的事了吗?” 小武答:“以后都听哥的。” “你还敢说?”徐宁真想踹他一脚,“你身后是什么?是穆家!穆家听谁的?用你来说?啊?当天我就该听出来的,这一句话你就放心了啊你?你真敢拿命去拼?啊?我当天听不明白,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还用你把黎叔拉下马来,教我安分?” 自作主张这种事,小武不是第一次干,可这一次他最怕。 嫂子一把甩开阿宁哥的胳膊,“哎呀当家的你少说两句,黎叔都没说什么的,你这样吓到他了。小武啊,你快起来,进屋去,这地上还凉呢。” 小武还不敢抬头,但徐宁也知道,这种委屈,只能他咽。少爷一去,哪个不想动?我?黎叔?班勒?谁不想去拼命?可出头的,总是他。不懂得的,还以为错在他。可懂得的,才知道这挑兵点将的苦头,只能让他背了去。 徐宁一步转身就大喝:“你嫂子扶你,你还敢不动?”说完就径自回屋了。 小武一抬头,嫂子就拽他起来,还拍了拍膝上的尘土,“快快快进来进来,晌午就在这吃饭,不许走啊。” 小武扯了下嘴角,一旁的小里就蹿来扶住他,“小武哥,你可好了!” 小武一笑进门,却还是摆手叫小里先下去,自己进屋叫:“阿宁哥?” “总管的帽子还是扣到你头上了吧?”徐宁问。 小武关好门扇,几步上前答:“我原本不是这样打算的,但看老爷好像已经禁不住几个回合的拉扯了,索性就应下来了,就怕阿成要辛苦了。” “你还舍不得他啊?”徐宁逗他一下,“人家这洛阳城里还有那么多盼着黎宅做大,生吞了穆宅家业的大大小小的物儿呢,你要不要也一起心疼一下?” 小武乖怯的很,自讨没趣一样。徐宁摆手叫他近前来坐,又问:“你出手茶行是冲着严宅去的吗?四个宅子呢,为什么是他?你在船上到底都发现什么了?” 小武历历可数,只问:“哥?还记得四年前那一夜吗?鬼祟所为!实际上只是孩子。” “孩子?”徐宁惊了,“怎么可能?小孩子会有那样的杀伤力?哎你是说,跑出船舱来突袭的都是小孩子?” 小武点头,又好个无奈,“都怪我,我心太急了,大概是破坏了他们偷袭的步调。葛汗青那四个箱子藏着八个蛮匪,我心知肚明,就先下了手。也算得上是一番苦战,可刚结果了这几个人,船舱就出事了。到现在也就没法判断,他们是不是事先预谋好的。” “八个蛮匪?”徐宁捏紧了一下小武肩头,又盯着他问:“什么兵器?” 小武这时才觉得奇怪,“他们?没用兵器啊?都是,空手。” “空着手,跑到船舱上去搞偷袭?”阿宁哥蒙了,“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事?都要去拼命了,还不拿个家伙事吗?又可进攻,又能自保,怎么还有连这个都想不到的杀手呢?” 第358章 兼顾不暇 小武起身动了动,盯着自己的手又攥成拳头再伸开,“困兽,一群困兽。力道超常,速度奇快,生猛无畏,群起而攻。如果等到他们预算好的时机一起出动,我两头兼顾不暇,一定伤亡惨重。” “那?就那个小孩子?也那么厉害吗?”徐宁眼不见,心中还是难以想象。 小武点点头,“一模一样,就是还没长那么大。还好我先杀红了眼,就全当自己只是梦魇了,一个都没放过。可船上掉以轻心的,只那么一个诧异,就被他们干倒一片。” 小武也越说越犯疑了,阿宁哥倒是认了,看来真不能以大小论成败呀。 “哎?哥?”小武突然发问,阿宁哥也就又来了心气,“你说,就你说的那个暗器?拇指大小,不过中指,还锋利非凡?”小武夹住两指比划着要出击,徐宁恍如昨日又陷入回忆,小武又说:“它?能不能就是指甲?” “手指甲?”徐宁重复一句,一拳怼的小武坐下了,“怎么可能?你开什么玩笑?我这么多年就被小孩子的手指甲吓得我……你给我等着啊你。” 徐宁一步转身冲着门口吆喝:“媳妇儿,多放点盐,我看就是把他清闲的他。” 小武揉着心口,乖了那么一小下,也忍不住笑出来,我这什么结论啊我,“可?他们的指甲就是有这么长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也赶紧跟着比了个半寸大小的距离。 徐宁一回身,还想给他一个巴掌,小武一躲,他想起来了,“不是,你真没事干啊?不是赘婚让你去张罗,怎么还有空来我这?” 小武歪着的脑瓜,一下怔住了,黯然失色的眼寒意忽至,徐宁都惊了,小武怎么了?他却咬过牙根又暖暖地摇头笑,“这个阿成啊,非说自己昨天就联系着了。还乐此不疲的把武乐书能办好赘婚就荣升总管的消息,传的满大街都是。他又自编自导了怎样与我明争暗斗,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的戏码。这会正一个人张罗着两套赘婚的版本呢。” “那你还不放心什么?我看你心不在焉的呢?”徐宁盯着他,这副小脸,哪是听小道消息的样儿啊? 小武不再强颜嘻笑,他细想了下,还是问出口:“哥知道乘龙快婿是哪个吗?我想知道他的底细。” 阿宁哥神似明了,原来如此,“这个?大小姐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到现在甚至都不知是否真有其人。底细?就算是有,也得慢慢查。这个我来,你不用插手。” 小武连头都没点,心里却知道,小姐一定……又忽地笑了,怕是少爷知道了也会高兴吧,倒是我,怎么心里…… 徐宁盯着他犯蒙了,这小子怎么了?还一会要哭一会又笑的,这又发什么愣啊?他来到门边拽过媳妇儿趴门口瞅一眼,嫂子抬眼一望,耳语:“这是大了呀。” 徐宁更懵,媳妇却拽他出来,又悄悄关上了门,“上菜去。” 可小武守着一大桌子的最爱菜肴,也没吃多少。嫂子一口酒都没给,小武也没敢要还被勒令呢。现在躺在《予本楼》里,只剩食不甘味。也没忙什么,不觉得饿,他这样安慰了一下自己,就躺下来了。 大概真的是清闲惯了吧,他心里没有着落,终于能出门了竟茫然若失了,这和他的计划可一点都贴不上边。 直到罗闻踏马而来,踏踏几步冲上《予本楼》的时候,小武才一惊,一个跟头来到门口,竟是闻子推门进来。 “怎么了?来的这么急?”小武脱口问。 闻子就一把推他进去,还直接就撂挑子了,“小武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我?”小武蒙了,赶紧堆笑哄着他,“我没想,怎么的呀,你是……” “我是从阿成哥那赶回来的,他说你……”闻子一下瘫桌板上,一脸幽怨的盯着他。 小武往里蹭了两步,倒是没敢坐下,我是怎么惹着这小子啦?这样一琢磨,脑袋还真灵光点,没那么浆糊了。可我也? “哼,是你说的吧?咱布行有老大的发展前景啦,还也就是你,亲自挑选的机械设备,又是亲自护航给我送回来的。”闻子一回忆当初,小脸水汪汪的乐呵,“可现在呢?又是谁说的春天这一季就让了蔡宅那老祖宗的行当,我是不是让了?我是不是也忍了?可今儿都三月二十五了,你明明都好了的,怎么还不让阿成哥发展布行?再不动,下一个季度也是没戏呀!” 小武愣在桌边,耷拉下两肩来,这话还真就是我说的。 “小武哥?你说话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你都在想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憋了这么久的劲儿,这一出门就得大干一场呢,你怎么还?”闻子真快急死了,“你是真的不知道我辛苦啊?就那三十四台宝贝旮沓我是怎么给它组装安置好的?我哪个都不敢磕了碰了的,我还就只会现学现卖,我鼓动的脑瓜子都大卸八块了的,我是不是都给它们整的会动会跑的啦。啊?哪个跟我屁股后面的整不明白哪块的,我不都是手把手地给他摆弄呀。我一个一个的培训,挨个挨个的讲,多少遍多少遍啊,可到现在连这么旮沓块布都不让我试产出来呀?你还真就不管我啊,我着急呀我。” 小武想,这么小的年纪让他背这么重的担子,是委屈他了。可小武不知道的是,多少次辗转难眠闻子突然间被惊醒,就好像当初从青丹背上一跃而下那样决绝,可他大汗淋漓想的却是我要跳上去,我怎么能任少爷孤身一人回去,不可以……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少爷的人,是最有机会救他的人。闻子每每一个人来到灯火通明的车间,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第359章 布行应战 小武捏住闻子肩头,又只是拍了拍,没说话。 闻子急切的那张小脸啊一下就松散开了,“小武哥你说咱换的这些新机器,真的能生产出来水嫩光滑的面料,然后还是密集不变形的吗?”瞧小武哥冲他笑一眼,闻子又嘟嘴道:“实际上我知道我可以的,我不是担心这。但就是这时机,你知道吗哥?这新型的事物刚一露头那会儿是最容易夭折的啦,都不用说外面的市场行情了,就咱厂子里的女工那有多少都不愿意用这个新的纺纱车的呀?就它,得需要三个人相当有默契有步调的配合起来才行呢。这我天天听的絮叨还少吗?哪个我不得劝着教着,比做活麻烦多了这。” 闻子越说越低头了,小武就扭头看他,“可你说哥,这么辛辛苦苦换来的要是市场不认,顾主不理,那可就……” 小武终于长叹一声,原来把孩子都委屈成这样了。可恨的是,我当时真的只是一句话,就让蔡家抢占了先机,塞住了新纱面世的契机。我都想什么了我? 好一通自责在小武心里酝酿着,他是真的不记得闻子说的这些自己是怎么一丁点都没想到的了。但只记得,他想给少爷报仇。再晚一步向邹荣光宣战他都不甘心。 ‘哥!别为报仇活着。’少爷的话终于回荡在小武耳边。不为了报仇,活着?小武嗤笑了下,都笑出声来了。这个题,他不会。但守护穆家的一切,他会。 闻子一听,惊得跳下来扶他,“哥,你怎么了?我就是,我……” “没事。”小武哄他,“说说吧,这个蔡家的布行是怎么惹着我们闻大管事的?” “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逗我啊?他都把那个周居乐的大名贴的满大街都是了,你还问我他怎么惹我的?”闻子才不识哄呢,“反正我就指着你干大事呢,小武哥!咱这个节骨眼就得把王手艺人儿的大名也躁哄开来才对,还惯着他们干什么呀”。 小武点点头,又问:“嗯嗯嗯,可是我听说周居乐好久都不亲自做活了,倒是他的徒弟们还算得力。” “这就更是事了呀小武哥,他那就叫后继有人啦,但咱这又不是没有,咱怕他干嘛呀?他都敢到咱这来抢生意来了,我看咱就得……”闻子急的热火朝天的,小武还只一笑,闻子更求:“哥!” “生意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能被抢去的就不叫生意了。你想想,咱布行打起家就能占了大半边天,是因为什么?”小武一问,闻子立马抢话:“王手艺人啊!就得是他呀。” 小武又笑,“是啊,王手艺人本就技艺精湛,又得舅老夫人青睐,能多次往返苏州授艺于苏绣名家沈余氏,这在洛阳城可是独一份的呀。” “哥,你这个时候还念叨这三岁娃娃在大街上都会唠的嗑,哎呀你,你上心思一下我布行怎么办啊现在?我还等着我的货一新鲜出炉就抢购一空呢,我就奔着这个干劲来的我才能活下去我呀,你快点说正事啊。”闻子一猜,小武哥一早就有主意了,还就故意惹我着急。 “所以呀,王手艺人的大名就不用再躁哄啦。”小武给他一句结论,闻子也立马觉得有道理了,“哎呀,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哎?那?那咱们就任着蔡家胡来,他们把市场炒的好像就他家那头热乎似的。” “那倒也不是,既然现在想应战了,就不能任由他们唱独角戏了。但咱要大力宣传的不是王手艺人,而是他的徒弟。”小武的这一个结论,闻子真蒙了。 小武直接吩咐:“你去和王手艺人挑选一下他手里边的主顾,去掉一些,手里边能留下的不过十家。” “哥?你这还赶客啊?你你你……”闻子要被小武吓哭了。 可小武却说:“没办法,人都是话听多了,自然习以为常。用不了几时,王手艺人几位爱徒的名号就会与周居乐齐名,而王手艺人德高望重,自然就只能服务顶尖的人家了。” 闻子想了一下,立马欢呼雀跃了,“哎呦喂哥,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小武敲他脑瓜一下,又说:“还不止这个呢。他蔡宅打着师父的名号,却只用徒弟赶工,就算咱的主顾能被抢去也早晚会比对出差异来,若是就这么将他的失信之举拿到桌案上来谈,那他可就后悔莫及了。所以闻子你不要急,他们把厂子迁到城中来,又是抢主顾争高端市场,又是挨个宅子拉拢低端市场,这样来来回回,那下的可就是血本啦。他自然无力回身,那咱想跟他耗下去有的是办法。” “我明白了哥,高端市场咱就可劲抬高王手艺人的声望,反正赶时髦这种东西就是图个稀罕劲儿。低端的市场更不用说,等我的新纱一露面,那个结实耐用的劲儿都敢保他人手一份的抢购。”闻子有了活气,上道也快。 小武欣慰的很,“那些能被抢去的客资等等,我就叫他中端市场吧,你去尝尝老带新的法子。就算是有脸熟的新客进门来,你小子可知道怎么办啊。” “那是。哎呀哥你就放心吧。我着急的哪里是业绩上的事啊,还不就是你,人家那头都开战啦,你还眼睁睁看着我挨宰。”闻子最后还要抱怨两句。 小武到最后也没逃过认错,“好了好啦哥错了,哥这脑子刚能转几圈呢,你容我缓两天的,我再好好给您琢磨琢磨的,啊!” “哎呀那你都累了也不早说,快快快好好躺下,我忙去了。”闻子屁颠地扶着小武来到床边,又嗖一下自己没影了。 小武瞧着屋子又空了,竟捶打两下脑瓜,“看你还能不能记着,顾头不顾尾的。”对。穆家的确不能乱。看来,报仇和守护要一起稳稳地往前走。 第360章 抵牾掣肘 三月底了,蔡宅这个月的业绩可以拢拢账了。但从蔡泰来一甩账簿出去就砸的蔡蒙好一个劈头盖脸来看,这账怕是算不明白啦,“不是,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最后就这么一个巴掌都不到的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现在这外面这股吵吵嚷嚷的劲儿,吆喝起来的都是谁?” 蔡蒙揉着脸蛋,跪那捋起账簿来,心里却嘀咕,我前两天要跟你说这个事你不听,这回好了吧,见着到嘴的鸭子它缺胳膊少腿了,才想起冲我嗷嚎有什么用?“少爷,罗闻昨天才回的七里河,他这次回来整整待了四天,那肯定是办了不知道多少件大事呢?” “不知道多少件?那你还长着这眼睛耳朵什么用?”蔡泰来气得起身就拿账簿啪啪打他,“我没让你盯着他吗?你年年月月就这么一个事,你还干不明白啊?” “哎呦呦少爷少爷,我是真盯着他了啊,可我也没怎么见他出那个成衣行啊,哎哎呦真的少爷,都没什么可疑的人进去过,这主顾您是知道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真都是去做衣服的呀!”蔡蒙躲躲跳跳,回话也颤颤巍巍的。 “那这事可就蹊跷了,不是罗闻干的,难道是黎成?这帮子人也太精了。”蔡泰来稍微一寻思,就一脸大事不妙,可还不忘先踹蔡蒙一脚,“你看着那么多主顾往人家《穆氏成衣行》去,你不着急呀?不着急呀你。” “哎呀少爷我着急也没用啊,这罗闻一回来我就说大事不好,他们必有后招啊。”蔡蒙挨了两脚,顺势还就不起来了。 但你以为先说了就是料事如神了?“都是你这乌鸦嘴给我闹的你,还大事不好?”蔡泰来一巴掌朝着蔡蒙半个脑袋呼过去,他倒是眼尖手快,一把抓了蔡泰来的手来求,“少爷?打这罗闻一进穆宅的后门,我就说了他一准得出来坏咱的好事。” “不是,你说什么?”蔡泰来还真的愣住了,“武乐书?你是说这有可能是武乐书干的?”能想到武乐书,蔡泰来一下子清醒了,高高举起的手也只是在蔡蒙的小脸上啪嗒拍了两下,“行啊你,还能有这个预见?起来吧。” 蔡蒙呵呵一笑,起来就直接弯腰去说:“少爷?要不我就是想说呢,这事还得是坏在他武乐书身上。你想啊,罗闻先是穿了半个城才找到黎成说事,可谁承想这个黎大总管他一心想的还是先拿下那个没上门的倒霉女婿,我是眼睁睁瞧着罗闻被他气走的。然后,就进了《予本楼》。” “不是,你看的这么真真的,你现在才来跟我说?”蔡泰来又生气了。 蔡蒙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才贴回脸来说:“不是,少爷?我说了呀。可那会您压根没搭茬,还在那直夸万仑把这厂子建的是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我也是真巴不得八成的客源都是奔着他万仑这气派来的呀,可哪有啊?还不都是我……” 蔡泰来一听就来气,啪一扇子拍他拳头上,可怜他比比划划的那个不大不小的‘八’字正奔着他两个眼睛去了。他眼睛一闭一睁,又听蔡泰来吆喝:“不是,你有这个上进心,多往这正事上用用啊。你该比肩的是他武乐书,都是一个村里逃难出来的,我还求着爹赐了你蔡姓,你想想你该过的日子?凭什么就要压在他武乐书之下?” 是啊,若不是当年小武一鸣惊人之时,正好也被召典一眼认出,就凭他那点本事想混到蔡家大管事的地位上来,痴人做梦。 但似乎想用他来制衡武乐书,也只像黄粱一梦空欢喜一场啊。蔡泰来想来,一句话揭穿他的寒酸。 蔡蒙也就在想,我是怎么还真就随了他武乐书去了。他在穆宅倒了,我在蔡宅就站不住了吗? “哎呦少爷,所以我就跟您说呢,这武乐书他绝不甘心屈居在黎成之下。你想想他以前,可现在呢?没了穆凛然,又废在了五爷的鳞鞭下,他在穆宅,哪个行当敢用他去得罪这两头呀?他憋到现在,可算是盼来了罗闻,就把那点心思全用在咱布行上了,您看看。”蔡蒙一咬牙,还是一副要对付武乐书舍我其谁的嘴脸。 “你这么说?他不是还弄到个赘婚的差事嘛,可你看他连门都不敢出。要我看啊这个跋扈的劲儿,更像黎成下的手。”蔡泰来还掂量不清,事实上也是弄不清对手是谁,就跟赤手打空拳一样怎么反击。 “哎呦喂少爷,他是一股劲抬高那好几个徒孙儿的名号,我算他是跋扈。可这要是黎成干的他也就是撺掇那一溜烟的事,但要是武乐书,他就必有后手啊!”蔡蒙又显着欠的一副浮夸。 “你还有没有看出他成衣行还哪不对劲?”蔡泰来也赶紧问。 “哎呀少爷我还真仔细观察着了,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有些个主顾出了他成衣行的大门,可不是那么乐见。我就跟上去问了,倒是说什么的都有,但终归啊就是不满意他穆宅的这个那个的,我都上心思拉拢着呢。”蔡蒙又能耐一回。 可蔡泰来却说:“照这样看,顾头不顾尾?还是他黎成要插手布行了。” “哎呦喂少爷,那他武乐书也想借着布行翻身呢,不是?”蔡蒙现在想靠武乐书这棵大树,是真靠不上了。 最关键这个蔡泰来,更倾信黎宅做大,他武乐书的时代过去了,“素人一个这么久,他武乐书翻不起这么大的浪花了。你去给我盯住黎成。另外他们漏掉的大鱼小鱼,都给我往回多拢拢。咱这一仗,开了炮,就等着收网了。” 蔡蒙那点心思又没得逞,心中暗恨这个武乐书好个没用,又赶紧捧着自己的这点差事乐颠地出去了。 第361章 赘婚当日 所以当老穆家在四月初一赘婚当日宣布武乐书办差有功荣升总管的时候,就别提惊得多少家的人啊是怎样心惊肉跳地跑到穆宅正门来看了。 阿成安排的两套赘婚的版本,属于他的那一套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既铺张又浪费,拉满仪式感。对外面似乎还传扬靠这一套一准能拉拢住那位还没上门更没占领高地的新女婿。结果呢自然是被穆老爷极力反对,最后适用的就是明面上小武的这版,一切从简。 所以窦浪就只是一身红衣骑着扎花宝马,独自来到穆宅门前。而心儿也只一挂披红站在《德义堂》门口等待着与他行交拜大礼。 聚集在穆宅门外的老老少少为这鲜少遇见的赘婚,还是送来了莫大的祝福与欣慰的。窦浪一跃,跨下马来,好一片掌声和欢呼声猛起。新姑爷就见着礼,两步来到门前,笑脸回应,才进门去。 倒是阿成还逢人就说,“你说能入赘穆宅的,那可就是响当当的人物,搞得这么素气简朴的,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啧啧啧。” 众人也只顾赔笑,阿成倒一甩袖子,也跟着进门去了。一进门他可就一脸欢脱了,“哎呦我的亲姑爷,来来来您慢着慢着,里面请快快里面请。” 黎叔也赶紧上前恭迎,“姑爷,可算把您盼来了。”见黎叔深深见礼,阿成也赶紧就礼。窦浪扶住他说:“黎叔,您客气了。”又抬眼瞧见,正堂门内端庄的新娘子,窦浪欣慰一笑,值了。 可堂门边侍立的小武,却一脸惊愕。窦浪踏门而入那一瞬,他就惊住了。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在小武的记忆里,小姐和窦浪只见过一面,还就只是只言片语,就算再怎么,也不至于…… 小武激动难掩,赶紧向里侧了一下身,却一口鲜血砸在地上。身后的祈丁吓得手足无措,只轻呼:“小武哥?你怎么样了?”小武抓住他肩头,说:“快,扶我回去。” 他不想让小姐见到自己身心俱疲,可他急火攻心的一切,哪怕气息,心儿都感觉到了。可她也想不明白,怎么连小武的脚步都没了重心似的,身子都飘不稳了。心儿强压抑住自己的胡乱猜测,只露一脸笑意,新姑爷进门了。 祈丁扶着小武来到子阳院,可只是看了一眼《穆明楼》的招牌,小武竟刺到眼睛似的抽搐了下。“扶我进去。”他大喝一声,祈丁却蒙了,“小武哥,这怎么可以?眼看午时行大礼,这礼过可就……” 但小武却说:“就到一楼看一看。”祈丁更紧张了,原来如此,“可小武哥,我扶你回《予本楼》好好歇歇去吧。这一楼都……你还是,别……”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行。”小武求他。祈丁无奈,扶着小武来到门口,一手开了门,祈丁却低头没眼看下去一样。 果真,等到房门打开的时候,展现在小武面前的四壁空荡,任谁看都惨淡了些。在小武的记忆里,少爷从小到大用过的一切喜爱之物都该在这里才对。可?小武抑制不住,又一股鲜血砸地四溅,他也瘫软地跪了下去。 “哥。哥你怎么样,你快起来,我扶您进去看,就看一下,啊!”祈丁连忙拽他,可小武只径自起来走了进去。只不过每一步都慢的很,小心翼翼。他记得这里满满当当的样子,每一个物件原本的位置都碰不得。 每个新春佳节到来之前,收拾两个楼的一楼都是两个家伙最愿意干的事。明明从小到大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份,可谁都不愿服谁似的,非要收拾出个不一样的布置来。那你以为年年都要倒动一遍?可不止。 捣乱的少爷一准会超级速度地收拾完这边,然后就非嚷着小武哥来看成果。他却跑到对面去,先大概捋一下小武的思路,然后再逐个打破,非按着自己的路子摆弄一番。最好害他什么都找不见才好。 所以小武每次就都乖乖的,一叫就去。他都知道,少爷只会在收拾《予本楼》的时候,才会真费些新花样。他倒是真的耐心地一进到《穆明楼》来,就百花齐放般各种翻新。再回到《予本楼》下,任着少爷刁难他,少找出一样来,就等着要他好看了。 小武左扭右蹭地转着身子,好似躲过了这个又没碰着那个。一点点的他才来到了一块空地上,就是正对着上方那个大半个肩头宽的通道口,按理说这里是有一根梯子的。小武就靠了过去。祈丁望了一眼,就赶紧关门跑回前院忙去了。 只剩小武一人,守着这个在他心中是满满当当而眼前却空无一物的屋子。 小武想不明白,是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下子会这样? 就像小时候爹娘被夺去时也一样。刚来这里,什么都陌生。可凛儿少爷非缠着他,什么都要他伺候,那小武就乖怯的很,但也乖乖傻傻的,“你还真的什么都不会啊。不会是都没见过吧?”反倒是少爷什么都教着他,伺候到他脸前来,先给他看一遍。 “哎呀那你看着点我。哎看我啊你。你可记住啊,就一遍。”少爷说,心想着要我伺候的人,可还没出生呢。小武就乖乖学来,少爷就惊,“你还真是一遍就会啊!小武哥你……”心里更叹,你什么做的呀?这很难学的呢。 实际上小武觉得很简单,不管是什么事,能给他一次机会,就太好了,他总是紧紧地抓住。像是能陪少爷一起上孟先生的私塾还有班师父的功夫课,小武都心喜的很。少爷却只想着,拉他一起偷懒。 所以就不知道是打什么时候起的了,小武真的反客为主,要好好管教这个小少爷才行了,哪怕少爷一口一声“小武哥”的叫着,也还是被他管的溜溜的。 但每一次真又闯了祸,就又不一样了。 第362章 醉翁之意 少爷被罚在《天健榭》里扎着马步,一脸委屈,整个身子被那个撅出来的嘴巴,都快带的前倾过来了。可小武还不喊停,只在身侧陪他,算是给他做了一个标准的样子,叫他学着。 “爹和师父都不在,你偏这么上心思干嘛啊?我累了。”少爷终于嘟囔一句。 小武却盯着他的腿而不是他的脸,“一个时辰还没有到,你别乱动。” 少爷白他一眼,“都是怪你,你上来就练得这么好干嘛?弄得我好像是三岁小孩路都走不稳了一样。” “你还知道啊?”小武怼他。 “哎你?”少爷一屁股就坐下了,“哎呦喂我啊,疼疼疼……” 小武真拿他没办法,赶紧抬头瞧一瞧,虽然没来人,也还是轻声叫他:“凛然小点声,到这边来。” 少爷就连滚带爬地溜到擂台下边,揉腿捶腰去了。 小武不止瞧着他,还试想了一下,又一点点压低身子,微微前倾,学着少爷的样子。没办法,谁让他高出少爷一头呢。可既使这样,他也只是学个大概,心里却是害怕老爷在窗外看见的影子还是会露馅。 可少爷龇牙咧嘴地揉着腿,也不见他来看一眼,一脸气哼地刚一抬头,就嗷嚎一声,“小武哥,你学的也太像了啊。” 小武一紧眉头,少爷赶紧捂嘴。小武却又笑了,“你还知道像,那就更该知道怎么改。” 少爷扭过头去,才不想听他说正事。 想到这,小武好像是看到了少爷的小脸,那个不情愿又窃嘻嘻的呀。小武抬手摸了一把,竟空了。泪水喷涌到眼前的小武,一个挑眉,又看不见少爷了呢。他赶紧扭头四下找找,才晓得这里不是《天健榭》。 可到底为什么《穆明楼》下会像《天健榭》一样空荡,他不愿想起来。却听见有人朝这边来了,是小姐。 小武一抽鼻子,站起身,伺机而动蹿出去。这不是他能来的地儿,他知道。 心儿行完大礼就得回房候着,可心里也是瞥着《予本楼》的动静。小武到底怎么了?他的身子不会真的没好透吧? 小姐上楼的步调,啪嗒啪嗒响在小武的心里。他如释重负般地笑了一下,也好,只要你幸福。 就在心儿开门进来的一瞬,小武唰地从一楼冲出。该是宴请宾客的时候了吧?好。去讨点酒喝。 阿兰阿黛一关门,灵儿就急着过来说:“楼下的,怕是小武哥。” 心儿点头,她知道,就是他的气息怎么这么乱。 水席这边人不算多,但也还算热闹,乡邻父老一波一波地进进出出。但《德义堂》小餐厅里的这一桌,才是真有看头。 可相较小武的醉翁之意,心儿倒是淡定多了,她知道五宅的人守着这么个明面,什么都不会干的。现在想来,想让他们直接在穆宅下手,怕是谁都觉得没什么玩头吧。可接下来要怎么玩得大动干戈,心儿端坐床榻边默然不语,苦心思索。 小武却堂而皇之,几步就进了《德义堂》,直奔酒局而来。 这边刚热闹完一通又一通,新姑爷把两位老丈人哄逗得是大笑连连。连盛怀洛和黎叔给几位老爷斟酒,都忙得不亦乐乎了。 小武抬眼一看,五家的几位老爷和少爷都在,竟还带了安珑和罗一涟。而穆家这边上了桌的,只有老爷和窦浪,黎叔和阿成在下面也忙活的挺欢。 好。都在。小武想来只一笑,脚步竟也像是陪过几轮大酒似的,颠簸而随意。 黎叔远远就瞧中了他,这个孩子,怎么是这幅扮相?黎叔一瞥的工夫就心领神会,端着酒壶和酒盅迎了他来,还未到身前就给小武满上了一杯,“哎呦呦武大总管,您这可是来晚了呀,快快快先敬上五爷一杯。” 小武只傲视一瞥,都没抬手,就叫:“黎成,过来。黎老总管倒的这杯酒,我可不敢喝,你来吧。” 所有人都惊住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近乎劲儿,一下子凉了半截。老爷心惊了下,他这是要……黎叔也明了,原来上演黎宅起事主仆不合就是为了给五家的人看的呀,又细想了一下刚才,倒也不算出戏。 阿成也秒懂似的,一点点离了姑爷的身边,蹭到爹爹跟前来,心想着:哥啊,今儿你还玩这么大的呀。可小武都没停步,直接闪身奔着酒桌而来。 阿成就扭头盯着他,刚要接过爹爹手里的酒盅,黎叔却一甩手,泼了阿成一脸,“啥你都捡不着热乎的啊?你给我清醒着点。”黎叔咬牙凶他,那副低沉的声音,吓得阿成一哆嗦,上手抹了一把脸,还忍不住想,爹呀,你这也入戏太快了吧。 小武来到桌边,恭请了老爷姑爷的安,又说:“再者,黎老总管?这五家的各位老爷都在,这敬酒哪有先从五爷起的道理,是吧五爷?” 五爷和老爷都哈哈一笑,“武大总管所言极是啊,先我就说什么来着,这二哥还在这呢,哪有我出头的份儿啊,来来来快快快二哥,我给您满上。” 五家的人哪个都看着武乐书愣神呢,这一通鳞鞭挨下来,都扒下他一层皮肉去了,他是怎么还能这么神采奕奕的呀?多亏了五爷这一阵笑,几人才回过神来。可五爷起身接过盛怀洛的酒壶,刚够扯到二爷身前,竟被安珑挡了一下,“不劳五爷费心了,安珑效力即可。” 眼看着安珑熟练地伺候二爷斟酒又奉上,二爷都没有动,他心知自己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了。可这个武乐书?以五爷对他的谨慎来看,成败的关键还真就是他了。邹盘之直勾勾盯着小武的眼睛,似乎更能说明这一点。 五爷劳而不得,撅着的屁股一点点坐下去,冲老爷扬扬脸,有点尴尬。老爷陪哄一笑,给他夹了口菜。二爷这边即想来,刚想端起酒拉拢一下小武,却是傅云空唰地起身,道:“武大总管一来就这么大排场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挡了新姑爷的排面呢?怎么?既是下人又姗姗来迟,罚酒都还没吃上,竟有资格敬我家二爷?” 第363章 千杯不醉 这一通话谈起,小武不觉得难堪,倒是真惊讶。傅云空都出来为二爷挡驾了吗?以他的性子怎么会愿意?可一瞥费润,那个愣是被傅云空抢了先气哼哼的样子。看来这二爷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窦浪一听,是真急着给小武圆场,可刚一挺直脊背就被小武压住肩头按下去了,“姑爷莫急,小武认罚就是。”哎呀窦浪更急的呀,他本就晓得这趟浑水都被黎宅给搅浑的不行了,可也没想到武总管一来竟还硬碰硬上了。 黎叔这边就又给小武斟满一杯,递了过来,还一脸笑哄哄的,给个面子吧?小武只瞥了一眼,又叫:“黎成,换海碗来。” 老黎家这爷俩都惊,黎叔气得都忘了手里还拿着酒盅,直接指指点点他:“哎你?”可阿成在担心的还是小武哥的身体,大小姐可还没让你沾酒呢! 酒盅啪叽摔在地上,小武瞪了眼阿成就又转向桌案,他才愤愤跑去。可黎叔一步就回到老爷身边告状:“老爷您看今儿大喜的日子,这武乐书成何体统啊这?” 老爷回身怼他:“你拿着我的酒壶可哪走,又成何体统?总也找不着自己安分的地儿。”黎叔一听,可算憋回去消停了。 五家的人瞧了这一出两出的,似乎也是信了,看来这黎家是真的反了,哦不对,是真的把自己栽进去了。五爷哈哈一笑,又夹了口菜,哄着穆老爷消消气来。 可二爷还盯着武乐书呢,这种场合,他又被架住居高不下,要怎么样能给小武一个提点,他真的是身不由已呢?可他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能和老三老四聚到一起来,他本还打算借机商量商量共谋大事的呢,这不比信鸽好用多了。哎呀到底如何是好呢? 三爷心里边揣着的事可一点不比二爷少,他可知道五爷想要的还真就是这面上的天下太平。可竟气自己怎么一个不注意,就让三郎这孩子蹿出来挑事了呢。 傅云空可不以为然,一屁股坐下还接着弹进嘴里两粒花生米,嚼了嚼。武乐书?还有你,那个妞儿,害我小魔到现在都不能出屋呢,这罪?只罚酒?开玩笑。 三爷乐呵呵地摆手说:“哎呀武大总管这可使不得呀,老朽听闻您近日来都身子抱恙,这怎么能刚见好就,哎呀这酒大伤身呢穆老爷您说是吧?” 老爷哈哈一笑,窦浪也赶紧说:“是啊爹,三伯伯所言极是,这武总管虽说是来的晚了,但也是宅子上的人,咱宅子今儿就喜事最大,按理来说当由我替他赔这个不是才对。” 窦浪说着就端起了杯,可刚要起身就被老爷拦了一下,老爷带着微醺的酒劲儿,调侃着说:“哈哈哈三爷你呀哎呀贤婿,你们那是不知道小武可是千杯不醉的身子,是吧?” 老爷扬头一问,小武只微扯嘴角,“今日大喜,就借老爷吉言,小武先讨个畅快。” 老爷听完,更哈哈大笑了。他虽不知小武的用意,但也愿先依着他试一试这五家。 要不说就是五爷呢,立马看出来新姑爷的小失意,赶紧举着杯子和窦浪碰了碰,爷俩个又相视一笑,一起干了。 是啊,着眼看去,最得穆老爷心意的还是武乐书。他虽年轻,却果真有为。连黎有为这个五爷费了多少心思都不可撼动的人精,也被他比下去了。就不要说这个才进门来的赘婿了。这是五爷相当满意的结论,谁让武乐书是他四年前就选中的人中龙凤呢。 费润也借着酒劲乐颠地说:“哎呀三伯伯这可就是您多费心了,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武大总管身强力壮年轻有为呢,您不让他趁着这大喜的日子壮壮胆,我看他下一回啊八成都不敢爬上这桌边来了呢。” 下一回?哼,小武可只记着,你这一回执掌鳞鞭,差点要了我的命,竟然还口无遮拦?不过,以你是一个酒行的当家少爷来看,今天想在这喝倒你估计也不算易事啦。 小武瞥了眼五爷和老爷相谈甚欢,都没搭理费润,连四爷也只顾给费清夹着菜,也没搭理费润。可费润还胡吃海喝,他今日竟不生这个气啦?倒是海株昆一脸的怯懦,端着碗守着筷子,吃的小偷小摸的样子。罗一涟也不见恭敬,只是无奈,就喝个酒,也至于这人一个又一个来说道啦?真是没事干了都。 阿成可算回来了,一到就在桌案摆开三个海碗,个顶个的灌了个满漾。顺便说一下,他是特意跑去《穆明楼》问了大小姐的,心儿一听,“就依着他。”大不了晚上…… 小武一见这气势,满意的很,上前见礼道:“今日大喜,未曾远迎各位,自己还姗姗来迟,又承蒙傅大少爷赐教,小武自当认罚,算是赔罪。”言过,小武手起碗落,喝个干脆。自家的喜酒,果真好喝。 桌上的人几个看着他这股生猛的劲儿,拍掌的拍掌,叫好的叫好,有那起哄的都拎着酒壶吆喝他来爷身边来了你,比如说费润。 可小武一步踉跄,搂住的却是窦浪的脖颈子,“姑爷!恭喜了。”竟还见着礼,又直接绕出他脑袋来,给老爷深深见礼,“老爷,恭喜恭喜。”老爷和黎叔都有些担心,可谁都忍住没扶他,他竟一步缠上五爷的半边身子,“五爷,您是大喜呀。” 老爷神似纳闷,“这孩子今儿怎么?”小武却喊:“倒酒。”跟在身后的黎成,酒坛加大碗,又伺候上一个满漾,还一脸得逞。他心里知道,别说三碗,平时小武哥三坛都没事。五爷就赶紧从盛怀洛手里抢下酒盅碰了杯去,又哄着老爷说:“哎呀呀穆兄穆兄,无妨无妨,今儿个啊高兴,就是高兴啊!” 所以借着这个高兴劲儿,还有那边费润的可劲吆喝,小武还真就转悠开了。阿成也紧跟着他,两个小人就真的把这氛围嗨过了一阵又一阵。连窦浪看着跟着,都服了。好。这是真替我把所有的酒都挡了。 第364章 心口抽搐 可酒过三巡,二爷好似喝醉了,一把回身拉住又从他身边蹭过去的小武,叫他:“武大总管,武大总管……”小武一愣,看来你是上劲了啊,好啊我就想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武大总管啊老朽听闻现在这穆宅的茶行可是在你手里经管的呢,你这一出手啊,甚好。我是明明白白的,可就是怕武大总管刚经手茶行,还有哪块是不明白的话,大可随时去我邹宅讨教一二,老朽对你敢说包教包会的话,你可不要让我久等啊。”邹荣光能把这段话告白出来,就差两行热泪挥洒当场了,可他一甩袖子,还是吆喝小武:“倒酒。倒啊你,还跟你喝。” 五家的人都惊,这邹宅哪用他来说的算,还敢邀请客人,这是被关傻了吧。小武也更是直接怼他:“二爷,小武第一次和您打交道就是前些日子在五宅,您那一通教训?小武现今还芒刺在背呢,可是不敢再到您身边碍您的眼喽。” 老爷几人一听都惊,难道在五宅对小武下狠手的人竟是二爷?可二爷却哈哈大笑,还拉着他不放,“哎?武大总管,这可就说明你我是不打不相识的忘年之交啊!我今儿这么有心栽培于你,你可休要扫了我的雅兴啊!” 正合我意,小武嘿嘿一笑,“不敢,不敢。”邹盘之一见五爷把话听到这个份上都没蔫声,就赶紧迎合:“爹爹放心,哪日您想与武大总管品茶论道了,我就亲自来接他。哦对,还要赶在今日向穆老爷告个假才行啊,这武大总管在您宅子上可是忙得日日自顾不暇啊,这一时的空闲穆老爷可一定要通融啊。” 老爷哈哈一笑,“哎呦有二爷和邹少爷的话啊,这个空闲就又是他的差事了呢,我哪有不容之理呀。”邹盘之听得一愣,又呵呵赔笑,赶紧敬了穆老爷一杯。 小武陪着干了一杯,心里倒想:邹盘之今天的话还真少,倒是傅云空的随性今儿在这酒桌上竟洒脱个欢,再看人家费润守着自己最擅长的行当屹立不倒。好啊,难得今儿我畅快,就随了你们。 可真的这一波热闹过后,只怕这宅子就只剩空落落了。 晚饭时分,老爷特意让祈丙叫了小武过来一起用饭。可他来到一看,桌上有老爷夫人,还多了姑爷小姐,黎叔一家都已经回了。 小武一愣的工夫,老爷就叫他:“小武啊,怎么样?身子还吃得消吗?过来先吃点热乎的,来。” 夫人也忙说:“小武啊你一口饭菜都没吃就敢喝这一通大酒?你才刚能出门啊,这什么身子能熬得住呀,再可不能这样啊!” 小武刚要见礼回话,就听到姑爷的话音,他就弓着身子候着。 窦浪起身道:“武总管今日辛苦了,您请。” 扫见姑爷见礼请着自己,小武赶紧上前,一把接过老爷手里的热汤。夫人可算有了笑模样,又拍了拍心儿乖腻的小手,可心儿还没抬头看他。 他竟一饮而尽,这热汤不会比烈酒还难下咽。几人都惊,心儿也一点点抬了下眸子,可他还弓着身子深深见礼道:“回老爷夫人,小武刚用过饭了,且容我先行告退。” 小武起身那一瞬间只瞥了一眼小姐和姑爷的装束,已不再是那套红装,他竟心口抽搐,强拖着身子下去。 但不是回《予本楼》,而是去了《天健榭》,一路跌跌撞撞,又似哭哭笑笑。可到了,他还想寻酒。 少爷会把酒坛藏在哪,他一清二楚。如果说还真有一个,是在这木人桩的桩身下面,你信不信?但可惜的是,小武好似记不清是哪一个了。那就哪个都别想放过,一起来吧。 能陪他的只有这些物件了,他就抱着酒坛贴着桩子打打撞撞,巴不得自己真疯过去。说不上哪一式他就真劈散了一个,却只为瞟一眼桩下,“没有?好你个小子,我看你还能藏到哪去?” 可说着他又砸了这个空坛,顺过一旁还带着封盖的酒坛抱在怀里,咬下了封口才想起数数身后还剩下几坛了,“好。我敢说这个,哦不,下一个上来之前,我一定能找到他。” 话音不落,他就又厮打而去。而他要找的,是当年翻新《天健榭》之时,少爷藏起来神似女儿红的一坛。只不过开饮的日子,少爷非说是小武的大婚。别提他那会有多嫌弃了,少爷一定就是没事干闲的。 也对呀,凛儿小少爷还在擂台边嘟囔小武哥:“你背再低一点嘛,哎呀不是脑瓜,是腿先往下,哎呀算了吧哥,我看你也是累了,过来歇下吧,爹要是真来了再说来了的嘛,还说不定能是娘先来呢。” 可没把娘亲的饭菜先等来,倒是真的等来了老爷气得进门就是一声吼。一个时辰到了,老爷赶来视察。可还离得很远,老爷就看出端倪来了,就这个身影能是凛儿才怪。 小武摇摇头,又看看自己,颤颤身子点点脚,还想学的再像点。 不想,老爷蹭地开门进来了:“起来。”这哐当一声吓得少爷直接跪下来了。 小武一见,也赶紧跪下说:“老爷,是小武出的主意。少爷就,就是真的累了,我才……” “还没你说话的份。”老爷厉声道:“凛儿,就这么一个时辰你都熬不过来吗?爹因何叫你学武,你说。” “强身健体。”少爷答。 老爷问:“还有呢?” “武德能立身。”少爷答。 老爷问:“那你是怎么立的?你想以后全宅子上的人都跟你一样,偷懒耍滑没个担当吗?我说过多少回了呀,穆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以后你要怎么撑下去啊?你记住,你可是这里的主人,可我为何叫小武看管你?啊?能文能武,你哪一样做得好?你哪一样叫我放心过?我为什么要罚你呀?可你挨了罚还敢懈怠,真是啊谁给你的胆子?” 第365章 趁热打铁 少爷一点点低下头去,他这个年纪,哪想过这么多的老生常谈。可一噘嘴,又听到小武哥急着叫:“老爷,您消消气,终归是小武的差事没做好。您要罚就罚小武,少爷会往心里去的。”少爷听着白他一眼,还真是会找事。你就任爹爹说完能怎么样呢?非要出头。 这回好,老爷直接冲着小武又喊:“哎你?我还没说你呢?我是让你把你那些好点的经验说给凛儿听听,看着他好好练出个样子来。你倒好,装模作样的敢,以为我看不出来呀?这行骗都骗到我身上来了?啊?我救你回来,这才几个日子呀这,你就光学会了干这个?是不是你那点心思就专会往这不正当的地方上用?啊?这我得怎么罚你才能对得起你爹你娘?” “爹——”少爷一听,赶紧打断,“不就是我扎不好马步吗?”小武哥都快哭了。 老爷又打断,凶他:“可不止。不是,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呀?你听了半天,还觉得自己就犯了这么个错误吗?穆凛然,你给我好好想想,我都说什么了?还有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姓穆。” 老爷说完,甩袖而去。两个小人就又耷拉下脑袋来,“完了,这回是没个头儿了。”少爷嘟嘴,可小武还杵在那,无处安放。直到现在他都记着,老爷一眼就能瞧中,他使了什么歪心思。 夫人掐着点赶来送饭,正撞见老爷大发雷霆,就又偷偷跑回去,她可不想再火上浇油。说来也真是奇怪,自打小武进了宅子,这老爷的脾气就越发大了呢?凛儿还只是个孩子啊,哪里能一下子懂得那么多。 正巧老爷回屋来了,夫人面上的愠色一下子就被老爷看穿了,“怎么了夫人,害你白跑一趟,还真生气了呀?”夫人扭转下身子不理他,老爷又扯过小手哄着说:“还是说守着《养润堂》跑了个来回,这大气还没喘匀呢?” 夫人回身裹进他怀里,可还嘟嘴娇嗔:“都被你猜中了。那你就该想到,我守在屋外,都被你的嗓门吓着了,何况凛儿呢?他还那么小?再者小武也是刚来宅子上,我怎么看你对他,不像对其他孩子那么和善呢?你忘了你急着救他回来的时候,可是三天两夜都没合眼呢?现今这是怎么了呀?” 老爷呵呵一笑,看来夫人的这点心思啊全在自己身上,好。“夫人!”老爷也拉着长音说:“我就是瞧中了这个孩子他护着凛儿的那个劲头啊,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小武知恩图报重情重义,果真难得呀。这要是趁热打得一副好铁,那凛儿的长进可得算突飞猛进的啊。再有小武这孩子能不能帮衬到凛儿呢?我还要细想想,这个不急,再看。” “原来老爷想了这么多!”夫人一下子又佩服相公了,“我说这最近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呢?” “哈哈哈夫人多虑了啊!”老爷哈哈一笑,立马又谦恭起来,“不过夫人一句劝,我可是要往心里去的呀。但对这两个小子,还是得严厉些,夫人可不能扯后腿呀。” 夫人又白他一眼,“不扯后腿才怪,这罚了又罚的,叫我怎么不心疼凛儿?” 老爷一把搂紧夫人哄着说:“哎呀呀夫人你看你,好好好我下回一定注意,那这一回啊也得再靠他俩一阵,嗯啊就再过半个时辰吧,我偷偷去热菜,劳夫人您送去,可好啊?” 夫人瞧他也狠不下来心的这股柔肠劲儿,又美的一笑,“嗯听相公的。” 小俩口饭后恭请完二老回房,窦浪就求着媳妇儿:“心儿,带我转一转吧,这宅子太大,我怕是要熟悉个三两天呢。” 心儿笑他,“哪那么夸张?” “哪里夸张啊?这可是穆宅啊!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地方,单这一间《德义堂》里里外外的,都快有我三个武馆大了。哎你看你还笑?那你要是不急,我可真不管了。反正闹了笑话,人家也是笑你,非挑中个傻女婿。”窦浪越说越美,真就拉着心儿往出走了。 心儿盯着他,娇嗔:“那你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窦浪搓着她小手,急着说:“不反悔不反悔,我还美得很呢我。”自己憋不住先笑了一下,才又想起来,“哎可是心儿,为什么你要把是我的信儿藏到今天才露出来?哦对,还有班师父,你没瞧见他今天什么嘴脸吗?还真是服了你了,估计也就是你呀,才能让他憋这么久。” “夫君,我说穆宅有难,是真的。若早些让人知道是你,我都怕今日不顺。”心儿说完还很过意不去。 窦浪却心疼她,搂她到胸前,才说:“顺不顺的,以后你都不要想了。我来了,就我来。” “可既使现在也还是躲不了的,你的身家来历都会被人查的一清二楚。”心儿仰脸说,还仔细看着他的变化。 “我的?”窦浪愣了下,又洒脱道:“查呀,随便。一个穷乡僻壤里爬出来的苦命孩子,有什么怕查的?” 心儿一听,笑了下,“穷乡僻壤?看来我还真没有看错,你还真跟爹爹一样,就是生在小村小户却是顶天立地的那一个。” 窦浪一听,可没像心儿这样又偷偷笑起来,反倒纳闷:“不是?五爷他可是家大业大啊!他怎么……” 心儿一愣,我又说漏嘴了啊,可立马捶他一拳,教训道:“爹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家大业大?你这个嘴巴,该打。” “哦哦对哦,好好好心儿我记住了。”窦浪呵呵一笑,心儿却心酸的很,窦浪和郎君不一样,他见过我的身手,他虽然心疼我可心里也相信我足可以独当一面。不会像郎君,只把我当成需要护在手心里的小孩子。他也知道郎君的命丧绝不简单,还答应要与我共赴险难,那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呢? 第366章 穆宅像家 不想阿兰竟追来,喊着:“大小姐,姑爷,不好了啊,灵儿不见了,灵儿不见了。” “什么?”心儿险些栽过去,窦浪扶住她问:“谁呀?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大概就是,就是晚饭时候吧,我叫她来吃饭可她没回话,我以为她是累了歇下了,可刚热了饭又送进去,里面竟然没有人啊!”阿兰惊慌失措,这么个事说的断断续续,急的心儿一下子就奔出去了。 又一步急刹车,回身对窦浪说:“你听我的,留在宅子里,我速去速回。” “哎?”窦浪看着心儿的背影,更犯疑:“速去速回?”难道她知道灵儿去哪了? 窦浪回身问:“灵儿和大小姐很交好吗?” 阿兰瞥一眼的工夫,惊得一匹,点头愣愣地答:“是呢姑爷,灵儿整整这七七里呀,哦那个就是少爷他……”窦浪点头,“我知道,接着说。” “灵儿一直都陪在大小姐身边,和她一起住在《穆明楼》里的,也就是今儿个才回下厢来住,可这还没等入夜呢,这人就不见了,真的是太奇怪了啊。”阿兰越说越担心,竟问姑爷:“你说她不会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窦浪也想起来,“哦我知道了,这个灵儿,就是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那个陆灵儿。” 阿兰猛劲点头,窦浪更犯疑,又回身看了眼心儿早就没影的方向,原来在宅子里她俩居然情同姐妹,看来这穆宅外面的消息能信的可不太多呀。 阿兰见姑爷还在愣神,连忙说:“姑爷,就这么干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要不要我叫些人手,随着大小姐追出去瞧瞧呢?” “不用了,没听心儿说嘛,她也是速去速回,我总觉得她是知道灵儿去向的,我们听她的,就等在这里。”窦浪心里是真的不担心,还很期待心儿这身功夫要和自己过了招到底会怎么样呢,窦浪想来一笑,又问:“哎?阿兰姑娘,带我转转宅子吧?” “哦对对对姑爷说得对,万一灵儿躲在宅子里呢?她哪都不熟,该是不敢乱跑出去的。对,姑爷您快往这边来,咱一起转转找找。”阿兰说着就跑开了,窦浪一笑跟上去,这么大个宅子要是玩起躲猫猫来,可有的找了。那?心儿是干嘛去了呢?窦浪想着,怕了一下,竟被阿兰回身拽着拖走了。 《天健榭》里小武终于安静了,他靠住一个桩身喝着闷酒,就是少爷藏起来的那一坛。十多年过去了,这酒是真的浓郁香醇。小武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着,心里却还笑他,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傻样子。 “不行了小武哥,我看我是要晕了,头好重啊。”老爷才刚走,凛儿少爷就快跪不住了。 小武轻声道:“到我这边来靠一下。” 少爷乖乖点头,可是这腿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小武见他好吃力,忙说:“别动了凛然,我过去。” 可一想起身,才发现自己也被镶在这了,跪下的太急,估计膝盖都擦伤了。但小武右手点地,一个咬牙就起来了。 一到少爷身侧,他仍是规矩地跪好,才按了少爷的脑瓜搭在肩头上。十根指头都没数完,少爷就睡着了。 小武就倾斜了一下右肩,借着手臂的柔韧,护送少爷枕在了自己的小腿上,他还解下衣衫给少爷披盖好,才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跪着。 这个感觉特别好,有少爷的鼾声和他的心跳声,再扭过头瞧瞧他一脸睡得香甜的小样子,却突然又听到了他肚子咕咕叫,哈哈,小武笑了一下。 就是现在也没办法给他弄点吃的去,那就等着夫人过来吧,估计是快了。不知道为什么,老爷越凶,小武越觉得这里像家。 夫人终于赶来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吵醒少爷。“这是?睡了?”夫人随着小武嘘声的手势,进来一看,真是欣慰呀。 又一想,不对呀,“小武啊,这样你多吃累呀!来,我叫他起来。”夫人忙说。 小武拦了下,“夫人,别。少爷才刚睡下。我没事,我等他,这饭菜不会凉了的。” 夫人一听,弯着的腰身干脆蹲伏下来,对着小武说:“难怪老爷会说,你这个孩子啊看着让人心疼,你呀。” 小武一下笑了,好险落泪,他就知道,“夫人,我没事。但求您跟老爷通融一下,少爷不能在这过夜,一会我伺候少爷回房里歇歇行吗?明天,就明早我一准带少爷去跟老爷认错,他心里知道错哪儿的。” 夫人可真放心了,“好。你就告诉他,是我从老爷那求来的,可别让他光知道美,又把教训忘到脑后去。哦对了这还有药膏,药性挺大的呢,一层层轻轻涂上去,明早也记得要再上一次啊。” “嗯。小武都记下了。您回去歇着吧。”有小武这句话,夫人回到房里还跟老爷絮叨不完呢。 夫人离开好一阵了,小武摸了摸食盒,大抵是这个温度吧。他开了食盒又摆开饭菜,心里还干脆想一屁股坐下去算了。但又呵呵一笑,开了药盒,还真就害他打了一个喷嚏,冷不防的一声阿嚏,少爷还真的动了动。 小武就拽了他衣袖,喊他:“起来了起来啊,什么时候都能睡着,那我可自己都吃光了。” 少爷一听,揉揉眼睛,爬起来一看,“好耶,我们终于等到娘亲来了!”可又瞧了眼小武的姿势,不敢相信地问:“我?就就是这么睡着的吗?” 小武怼他:“你以为呢?” 少爷一撇嘴,“哦”了声。 小武都扯过一个鸡腿来给他了,“快吃吧。”少爷美的够呛,立马流起口水来,张嘴就撕下一口,又塞到小武嘴里来,还问:“好吃吧?” 少爷自问自答着:“好吃好吃太香了啊,娘亲的手艺一级绝!哎小武哥,你也来吃呀,你包了哪个?” 小武嚼了嚼,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站起来,就干脆跪坐下来又怼他:“你就先管好你自己吧,这可是夫人求了半夜才通融来的呢。哦对了腿给我,这个药得先上上,味道特别大,你也别吃太饱,一会还回去睡呢。” 第367章 男人的事 “是吗?终于能回去啦?好耶太好了啊,哎呀这一天可算结束了。娘亲也太厉害了吧。”少爷美的摇头晃脑,还颠着屁股踹着腿,一点点够扯到小武跟前来嗷嚎。 小武却说:“厉害的还要属老爷吧,瞧你怕的那个样子,下次再想犯错啊也别不管不顾的了,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没呀,是你。”少爷顶嘴一下,美的够呛。可小武一掀裤腿,他又大叫,小武一看,还真的揉碾成这样了,“好了,塞个鸡腿忍一下,别再叫了,大男子汉的多丢人。” “就你,还丢什么人,哎呀疼。”少爷又一惊一乍的,小武的手就更柔软了,“我轻点我轻点,啊!”见少爷真的不叫了,小武又碎叨他,“明天一早啊,去跟老爷认错,好好想想自己该说什么?” “我不。”少爷还耿头,小武打了他小腿一下又怼他:“那你厉害,上完了药,你就去扎马步啊,你要是来个通宵的我也陪你。” 少爷一点点又委屈巴巴,那那那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小武就又哄他:“好了快吃吧,能填饱肚子不比什么都强啊?老爷就是要你一个态度,你有什么可难的?我告诉你啊,难的还在后面呢,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少爷一听,立马当真,举着个鸡腿过来讨巧,“小武哥,哎你快别忙了,你先吃我自己来。我看一遍就会,快快快给你呀。” 小武才不接呢,反倒一手按住两个小腿,还是掀了裤腿,少爷就直接拽回鸡腿一口咬住,满脸都写着我真的好疼啊。 小武都没理他,可慢吞吞上完了药,小武才更为难。他的腿,怕是更起不来了。但没办法,谁让他愿意呢。 小武想来,还真的抖了抖腿,他可不是怪自己太娇气,最关键就是少爷的上药手法,他都学会什么了呀他,哎呀疼的小武啊直冒冷汗,现在还打了个激灵呢,却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谁? 小武闻声而动,一个跟头就翻上了擂台之央。 但推门进来的窦浪能瞧见是他,别提多激动了,“哎呀武大总管是您在这啊,哎呦太气派了,这就是穆宅练功夫的地方?哎呀像样,应有尽有啊这,不会您那一身武艺就都是在这学的吧?哎呀那我可得好好瞅瞅我,这和我武馆比起来都得算是正宗的呀。” 窦浪边说边转,弄得他好像比心儿还没见过世面似的,真的也就怪不得小武到现在都无法释怀,他和小姐那一次在武馆见面,是怎么样擦出了什么火花来的,能给他俩这样一段姻缘。可姻缘归姻缘,小武没法做主。但是若说他可以顶替少爷,小武绝对不认。 窦浪转了大半圈,小武一动都没动过。可当他来到脚下木屑堆积成山的一片狼藉之前,窦浪还是停步了。实际上一进来,他就看见了。却选了相反的方向来走,本以为武总管会直接喝住他,可却没有。想来也是,武乐书的城府,他是听闻过的。 但是他同时还听闻到的,是穆宅谣言的起头,人们说着武乐书与穆大少奶奶如何如何的话。所以小武今天的举动,窦浪都懂。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见了心儿妞过裙子之后就没再忘了她的模样。何况武总管与心儿朝夕相处到如今,连外面的谣言已成旧谈了呢。 那他今日的心结能有多大,窦浪都不惊讶。的确就是难熬的事,窦浪算是经历过那么一小下下的决择。可一想到武乐书以后都要如此度日了,窦浪还是不忍心的。原本他就想,要找个机会两个男人好好的比一场。盯着他今天的一幕幕,这个决定就更坚定了。 他没法承认自己赢的多么干脆,自然也就品尝不到赢的痛快。却不想,真就在这里遇见你这一副颓废。正好心儿又不在,天助我也。 窦浪想来,摸了把仅剩的这一个木人桩说道:“武大总管,今晚上这么大的雅兴呢?我这一看,您自己一个人都能玩得这么神乎其神的,这也就是一掌啊!厉害,厉害呀。” 窦浪又瞥了一眼,才看清小武两只手上的指节都蹭破流血了!原来这么厉害的高手也会用这种蛮力来发泄,真是高看你了呀,“这敢情我来的巧啊,您要是不嫌弃就我陪您过过招解解乏,您看怎么样?” 窦浪说着一个跟头就跳上来,还拱手求着他。小武却只说:“这里不比《窦浪武馆》,不是你能随便打砸的地方。” 窦浪一听,回身又瞧了眼武乐书好一通打砸惹出来的又是木屑碎渣又是坛口瓷片的,这都堆得快有半人高了,不是,你怎么就能跑这来耍横啊? 窦浪真纳闷了,“不是,武大总管?您不会是觉得我窦浪在洛阳城武行籍籍无名到连和您过两手的资历都没有吧?” 小武耐心答他:“武行的事我不懂,但在这里你不可以。”是啊,《天健榭》是他和少爷从小练功打架最惬意的地方,想让他在这里跟别人一样打架,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哎武行的事你怎么能不懂呢?你那神州街的武馆比我《窦浪武馆》大了一大圈呢,再者我也是好心,这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点事,动动手撒撒气他也就了了。要不然你还想怎么着啊?”窦浪把话说透,干脆问他什么意思。 小武一听,真想揍他,男人和男人的这点事?对,我不服你。可小武白他一眼的工夫就想明白了,服不服你和我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你好好当你的穆家新姑爷也就算了,我怎么样与你无关。” 窦浪是真急了,把话说的这么干脆,还不搭理我一下,“我这个新姑爷当的,你是有多不满意?” 小武一愣,还真的是,我不满意,但也不是对你。想到这,小武才急,“小姐呢?你把小姐一个人扔屋里?” 第368章 五味杂陈 小武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窦浪竟得逞一笑,“我就说嘛。” 小武却急的一把扔了他一边去,一跳就下了擂台,直奔门口冲去,却被飞身赶来的窦浪拦住了。小武凌空一愣,自己今晚有什么资格可以进《穆明楼》见小姐?窦浪似乎也是这样想的。但小武觉得,哪怕只到门口,我听一声气息就好。她如果不幸福,你打哪来的给我回哪去。 所以两人脚刚着地,真就动起手来。这《天健榭》许久不见的热闹又上演了,小武借力打力扔他身后去,可窦浪就是全力以赴非要挡住大门。来来回回。惹得在怡心园翻前找后的阿兰,远远的瞧了眼影子就又尖叫一声地跑了出去。 说来还真巧,心儿飞了大半个城池终于赶回来,灵儿那边一无所获,可她又担心起姑爷。不想正好阿兰跑来嚷:“哎呀大小姐,不好了,姑爷和小武哥打起来了!” “在哪?” “哎呀在《天健榭》打得可凶了呢,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阿兰嚷完这一句,心儿早就没影了。 真是还嫌不够乱。 心儿远远瞧见他俩的身影,一个猛冲就扎进门来。 两人吓得差点从半空中掉下来,小武一个收腿打个回转就立定在擂台上,姑爷却是一个跌撞直接摔到擂台下面,差点站不稳。 但心儿没顾上瞧,而是一直在盯着小武。原本心儿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一种不敢见他的揪心,可现在却气得心儿半个眼珠都没眨一下,“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就算这洞房需要你来闹一闹,他也不可能是在这吧?” 小武更说不上自己是怎么就生了小姐的气,可一瞟见她进来,居然后悔的是哪有自己心急的份。这回可好,偏偏挨骂的又是自己,气得小武更不看她,可怜了心儿还好心给他搭了个台阶呢,他倒只问:“洞房?中午没人闹过吗?哪里用得着我?” “你?”心儿更气了,窦浪赶紧上前拍扶她,“哎呀心儿你别生气,这个真的不怪武总管,是我先动的手,我就是一进来看见这气势,就就是这《天健榭》这气派,我就心痒痒我,哦不是,那个手,手痒,我才……” 心儿趁着姑爷说话的工夫,还真的是扫了眼《天健榭》这气势,你说你有这个力气干点别的就不好吗?心儿气得大喝他:“你还能知道自己有什么用吗?是不是你在宅子里的身份也要我来提醒你?今天就算是姑爷先动的手,你也该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 小武还低着头扫了眼擂台下的糟乱,竟嗤之以鼻笑了一下,他还嫌不够呢!却在扶手擦拭嘴丫的时候,看见了手指节上的破烂,他才一惊,原来我已经伤到了。 却又呵呵呵地笑了,飞身下来抱起了少爷的那坛酒他才说:“大小姐,跟您说句实话,这坛酒太妙了,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有没有伤到姑爷,我还真不知道,您有教训我的工夫,还是回去给姑爷好好验验伤吧。” “你?”心儿气得差点一脚冲过去,窦浪赶紧抱住她说:“哎呀心儿你别急,你听我说我没事的,真的……”实际上你不来才最好,我俩痛快打一架,明一早保准好了。可这下闹的,窦浪也始料未及,除了哄劝没别的招,心里也气他武乐书怎么还非硬撞呢?你这什么禀性啊你这?你那城府都跑哪去了你?这跟外面说的咋就不一样啊你? “哎哎心儿真的你怎么不听我说呢,哎哎哎呀完了我这这这,哪疼啊我我,嗷呦呦……”好说歹劝都不行,窦浪这一招示弱,心儿还真就瞧他一眼,又赶紧抓了他的手试了一下脉象。 小武余光瞥见两人的腻乎,心里五味杂陈,这酒怎么都喝不出味道来了?小武抬起酒坛,一仰头闭眼,想要灌个饱。可心儿验着脉象,眼睛还被他嘴角那一抹鲜红刺到,再一瞥他的手,他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算了,不能意气用事。心儿吩咐:“只此一次,我算你是无心的,武大总管,回去歇着吧。” 心儿说完,两人就走了,剩下一直躲在门后的阿兰,也一愣跑开了。 小武才拎回空坛,抱在怀里,蹲下稳着内里的七上八下。看来今天,真的是喝大了。他又一瘫,靠着擂台昏昏沉沉。 不想,又有人开门进来了。小武一惊,起身来瞧,竟是阿兰。他又一下栽倒,阿兰赶紧来扶他,“小武哥!小武哥……你怎么样?” 两人靠着擂台坐下来,小武只笑:“我没事。你怎么还不回去睡?睡得晚了,会长出黑眼圈的,像这样。” 小武拎出一只手握成圈圈逗阿兰,本就是好温柔的动作,伴着酒劲就更柔韧了,可阿兰却一下子从他眼前拽过手去,哭了。 小武抬出另一手擦去阿兰小脸上的泪珠,哄着说:“别哭。红眼丝就更难看了。” 小武说完一撇嘴,阿兰却抽搭一下,反驳:“你看看你的眼睛。” 小武又笑,“酒灌的。”又盯着她坏笑,“男人都这样。” 阿兰美滋一笑,却是点了小武脑瓜一下,害他身子都拧歪了,阿兰却握着他手掌,吹了一吹。 小武扭回头盯着她看,发现她打开的盖子,居然还是武来。小武一下子坐起身,问她:“是小姐让你来的?” 阿兰点点头,小武直接甩了手出去,“那就不用了,你回去告诉她,我武乐书这点伤,死不了。” 阿兰却一把抓回他的手,弄得小武都疼的嘶啊一下,“有能耐你别叫啊?伤成这个样子还逞能?你是有多少蛮力使不出来啊?信不信明早我就去告诉老爷,罚你打扫《天健榭》一整年。” 第369章 偶遇彼此 小武一听,服软了。阿兰下手也就更利索,还瞟着他嘟囔:“再者你以为大小姐要是不让,我就不管你了吗?可她偏说这个管用,一个晚上就能见效,明早老爷都看不出来的。我也就是拿来试试啊,那要不然咱们换这个吧,就是小时候常用的那个。” 阿兰说着就翻弄起衣袖来,小武却无奈道:“哎哎哎,那那那个,还还是用这个吧。”阿兰一惊盯着他,这么快就变卦呀,小武虽然尴尬的很却也承认:“武来的效力,的确非同一般。” 阿兰就故意拿出小时候的药膏盒晃了晃,害的小武又紧张一下,才一把抓了武来的盒子,涂在小武手背上,可他还直挑剔:“不是,阿兰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跟祈丁一样?你怎么这么大手劲儿啊?哎呦我天,我还以为武来不疼呢,哎呦这真不对呀你是不是拿错盒子了呀?” 阿兰就只顾笑他,谁得了这个宝贝还不可劲戏弄一下,然后才轻轻柔柔的,却又说:“我能拿错盒子,你还能看错呀?再者是大小姐给我的,总错不了吧?” 小武一愣,安静了,又抬眸问:“小姐?去了我房里?” 阿兰却摇头一愣,“没呀,是给姑爷上药的时候……” “够了。”小武一嚷,又直接抽回手往另一个手背上拍了拍,“我这样就行。快给人家留着吧。再者我屋里还有呢。我回去自己弄。你也抓紧回吧,几更了还不睡?” 阿兰却不动盯着他看,小武就又好言相劝:“哎呀阿兰我真没事了,你让我回去吧,这点伤算什么呀?你就放心吧,明早之前我《天健榭》都能收拾出来,不会被老爷罚了的,这还不行?” 阿兰却说:“那你说你为什么要生大小姐的气呢?” 小武可没想过这个问题,也就更答不上来。 阿兰就拽过他另一只手,边上药边说:“你是不知道,这一晚上把大小姐折腾成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可以像她跑得那么快的呢?那肯定是着急了呀。本来灵儿没有下落就够让人心急的了,你说你偏在这个时候……” “不对。阿兰你说什么?灵儿她怎么了?”小武这回真紧张了。 阿兰却自责地说:“我没看住她,人不见了,宅子里找了都没有,大小姐也跑去外面找了,可还是……” “你是说灵儿不见了,小姐以为她是被人劫走了?”小武一下抓住重点。 阿兰却纳闷,“不知道,大小姐走的时候好像很确定灵儿的去向,可我刚一问,却没有寻到。我也就说不准了。” “好了阿兰别包了,哎呀快快好了啊,我要出去看一下,你谁都别告诉,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小武说完就飞快地起身了,敢在今天对灵儿下手的,一定是他们。 “就你现在的身子怎么行啊?哎你?”阿兰见小武飞去,还真的就很稳,真是气他,刚在自己面前还耍赖,可又好担心,他到底去哪了。 小武直奔邹宅,每个犄角旮旯的闪现,都不见灵儿的半个影子。整个宅子除了寂静,竟然没有异样。这跟心儿前半夜搜了傅宅后半夜又查找了五宅的最终结论是一样的。可灵儿到底会在哪里呢? 两人鼓着这股劲黑灯瞎火的跑遍了大半个城,都没搜到灵儿不说,他俩居然也没撞见过。但就在两人都急着赶回宅子的时候,却毫秒相差的在子阳院后门遇到了彼此。 心儿的夜视让他先发现小武,但却没个闪身的机会了,怎么办?心儿想到的居然不是快跑,以她的速度如果再快点,小武还不直接吓傻。 所以心儿减速等了他一等,才直接从门檐摔下去。小武刚就瞧清了,门廊那边赶来的身影,怎么像?可就在她跌下去那一瞬,小武确定那是小姐甩裙摆的样子。 结果当然就是小武一个猛冲护在小姐身下,却又激灵一下蹿起来吼她:“你干什么?” 心儿懵了,哪有你吼我的道理?“哼,不劳武大总管费心,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还拍拍屁股扭扭腰甩了袖子就要跑。 小武不敢再碰她一下,却一步拦住,说:“灵儿的事我知道了。这个你不要再管了,你是不能出宅子的,你不记得了吗?何况这还是半夜呢!” 心儿还不服,“谁说我不能出宅子的?” “少爷在的时候答应过我,即使我出航了,他也会在家里办差。就算是你想出去疯,也只能是白天,一个午时。”小武说的好诚恳,和少爷有关的事他每个字都记得。 心儿理亏了一下,郎君是说过这样的话,“可?可这一个多月我总往外面跑,也不见怎么样啊?” “什么?”小武一听更气了,逼问她:“难道每次都是晚上?” 心儿更心虚了,可还反驳:“怎么可能?小题大做。” “也不知道是谁?”小武嘟囔了句,心儿就追着他问:“你说什么?” 小武停步直视她,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给少爷报仇只能你来,还只能这样来?这个主意,不会是窦浪先来找你谈的吧?” “你胡说什么?”心儿急了,“我再嫁的事不算小,怎么也要问过二老啊。再者窦浪,姑爷他,我?我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要选他,可我对他说了穆家有难,他就愿意帮扶,难道这还不够吗?” 小武一听,好像也想明白了一些,这毕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中意哪个就可以娶回家里,既然是过问了二老,那?我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可心儿还没有说完,“你到底在气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郎君的丧期还没有过,姑爷就敢进门,他是随时准备为穆宅去死的,你以为他在这里真的图什么?” 小武一听,蒙了。“我?我……小姐!” “你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你知道现在灵儿有可能怎么样吗?”心儿险些崩溃,她连毕罗宫都去了,可是没有。 第370章 撞个正着 却是小武瘫跪下来,“小姐,我错了。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 “那我是为了什么?”心儿盯着他问,泪水刮过鼻头,啪嗒啪嗒摔在地上,“活着吗?”心儿呵呵呵地哭笑,如果说她经历过的一切,也要灵儿再来一遍,那她真的还不如随郎君去了得了。 小武一把拉住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心儿也真就哭的没了出路。两个小人跪作一团,算是提前祭奠灵儿吧。这一声声哭咽打在小武的胸膛,竟比鳞鞭鞭背还要痛楚。我是眼睁睁看着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来的,我怎么还?该死。 小武到现在更搞不清自己是怎样想的了,但心里却一点点柔软温和了,原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哭。只要你好好的,这路刀山火海裹荆棘,我也能走下去。 心儿就更别提了,说不上是打哪来的,竟好怕他。可能是从她的血怕被小武发现的时候开始的吧,再往后也一样,姑爷都进了门,她还不安心。但真看到小武大打出手,她竟气得好大一声吼。直到小武吼了她,她才真的委屈到崩溃了。 窦浪从门缝扫见,竟也只一笑。就坐在门扇边听着,等着。我能给心儿的,大概是很有限。总不及她对我的信任,窦浪这样想。可心儿哭是心儿的,我忍了。但你这个姓武的?这算不算是胡来啊? 果真,门外的哭声越来越小了,窦浪就直接开门出来,叫:“媳妇儿你这种哭法,让人听了去,还以为这大婚头一天我怎么你了呢?” 惊慌失措的两个小人一下子分成两堆,心儿赶紧跑去,小武也一下子就爬起来,可窦浪衣衫不整的却直接下楼来瞧。 “夫君,我?我是着急灵儿才,才没忍住……”心儿解释这一句,完全没挡住窦浪的步子,他回身一够搂过心儿来问小武:“怎么?武大总管也是担心灵儿姑娘才?” 小武好个尴尬,“我?我……哦回姑爷,小武是……” 可窦浪又故意打断:“难道说这宅子外面风传您与穆大少爷为了这两个小美人……” 这回换小武打断了,“不是。”小武义正严词:“我与少爷情同手足,这才是真的。姑爷才来宅上,多有不知。以后就知道了。” 窦浪却盯着他问:“以后?真的就能知道吗?” 小武一愣,又盯着他,笑了,“姑爷,请。” 心儿就盯着两个大男人一起朝《天健榭》走去,自己赶紧贼溜溜回屋了,心里还庆幸我今儿怎么这么聪明,居然都没换夜行衣。是啊,她见姑爷可算睡了,抓个褂子就跑出去了。可灵儿到底会在哪呢? 小武也低头思索,姑爷却蹿上来说:“哎武总管啊我跟你说啊,这得是男人和男人的较量,你可不行让着我啊!”是啊,你以为窦浪什么都没觉察出来呢。 心儿一听,是我真的冤枉他了?可就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就被气昏头的。 小武一笑,停步侧身,请他:“那就还是在这吧,姑爷先请。” 窦浪一瞧,这子阳院甚好啊,够用。“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若说儿女情长,窦浪还真不懂心儿怎么一眼就瞧中了自己,可若说打架斗殴,窦浪怕过谁呀。 小武盯着他撵脚运步,只扯了一下衣摆。窦浪就冲过来了,小武躲得有多快自不必说,出招还只一式就钳制住他,又竖转扔出,横转扫地。害的窦浪都蒙了,他刚刚只用了半边身子,那个右手还背着,就是那个腿,腿?是怎么动的啊? 心儿换了身衣服,没先躺下歇着,反倒来门缝瞧瞧,怎么还在这打起来了? 窦浪还不服,一个鼻孔禁了禁,又冲上来。但小武的确有些分神,心里担心灵儿是一定的,她为少爷侍过房,可连名分都没有,他们居然都不放过。那要是小姐呢?这个丫头,还真的敢一个人三更半夜跑出去? 小武想来瞥了眼《穆明楼》,手上的力道也就大了些,害的姑爷被重重地摔出去。心儿看的一惊,却发现小武凶狠狠地盯着自己,赶紧吓得后退一步躲一下。 又赶上窦浪着地嗷一声惨叫,心儿竟笑了。小武也愣了,跑去问:“姑爷!姑爷你怎么样?我?我刚刚有点走神了我才……” 窦浪一脸哭笑不得,“啊?走神了?你还这么大力气这么快……不是?那你跟我打架得多上心思,我才能不受伤啊?” 小武乖乖回话:“得。就得盯紧你的力道,还得……” 姑爷却无奈打断:“得得得得我知道了,我是终于知道了!” 心儿才叫知道了呢,原来小武和郎君每次打架都那么上心思,看来他是不想去《天健榭》里再跟别人打架了呀。 小武扶他起来,“姑爷,慢点。那个,再来。我注意。” “哎别。”窦浪自己扶着腰,站直吆喝:“我是才知道为什么班师父一口一个武师父的叫您了。果真英雄出少年,您还真是一鸣惊人呢您。哎呀得,我不说这些废话,我求您个事啊,我也叫您武师父,您刚才那是什么招啊您教教我呀,啊!” 小武惊的一匹看着他,又直接摇摇头转了身,心儿更干脆,美的直接躺床上呼觉去了。可小武却说:“班勒那张嘴呀,我教过他多少回了,叫我小武就行。是他非不干,可我从来没教过他功夫,这声师父叫的我可是愧不敢当。姑爷您,那可就更不行了。” “哎怎么就不行呢?您这身功夫在这摆着呢呀,我就没见过谁那两条腿比您耍的还灵活的,还有那胳膊肘,哎呀您就听我一句劝,收下我当徒弟吧,我保准比班师父还嘴甜,一口一个武师父的叫您。哎对,我还勤快呢,我好学着呢,我能吃苦。”窦浪非认准这个事啦。 小武赶紧躲他远远的,退着步子说:“不是,那个姑爷,您好像是没听懂我说什么呀,我可不能收您当徒弟,我哪有这资格啊?再者我还得抓紧收拾《天健榭》去呢,您要是不打呀,那可就再没下回了啊。” 第371章 五宅那日 窦浪一听更纳闷了,“不是,《天健榭》还得您这么大个总管去收拾吗?那那那么多的家丁他一早起来都干嘛呀?” 小武游荡的步子一跳转身,乐呵地答:“自己搞出来的麻烦,还让人家给收拾?打小长到大,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别说是我了,就是少爷也得自己收拾完,再到老爷那领罚去。姑爷啊,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心儿躺在床上,都美的翻来覆去。他又能这么乐颠颠地谈起郎君来了,好,太好了。 连小武都一步愣住了,少爷!窦浪就一冲过来,拍了下他肩头,还跑走说:“那这回看我表现,我给您收拾的利索的,您可得教我一招啊!” 小武一听,拔腿就跑。奇了怪了,能不能听懂话,谁让你去的,“哎?你给我站住你——” 是啊也不怪窦浪稀奇,这老穆家这么个深宅大院,他咋就和别人家不一样呢?这个问题呀,五爷从昨天一回来就想到今儿清早还昏昏沉沉的不大清醒呢。 盛怀洛这醒酒的汤可是都换了三四个样了,但五爷每次都只乖乖喝了就还是一言不发,这到底在想什么啊?急的盛怀洛也没了主意呀,什么话头都不敢提起。 “看着了吗?他在穆宅简直与少主子无异呀!”五爷突然一句感叹,盛怀洛终于愣了下,原来主子还是在想武乐书呢。 “主子,这也不足奇呀。这样的听闻逢年过节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出。这老穆家年年给小少爷备下什么,都不会少了武乐书的那一份。可见这谣传是真的了。”盛怀洛弯腰答话,心里也惊叹老穆家的为人。 五爷却摇摇头,他要说的可不是这些物件,“你没看见穆泽然的眼神吗?还有他那个口吻?一口一个孩子的叫着。我还没见过哪个仆人能在主子身边得这般恩宠。”五爷又嗤之以鼻了下,“哪只是仆人啊?有的那不知是在哪郎当下的种,竟也都不如他?” 这个问题,可就难解了,比如说肖子佳在肖宅,又比如说五爷当年在自己亲爹的府上。好像排位不及五,大概是小六吧,盛怀洛就是打那时起就已经跟护着五爷了。 “主子,老穆家三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自小栽培的时候就想着哪个是能为少主子担事的就多加善待好生培养了下,也不是不可能的。”盛怀洛想着善劝一下。 五爷却挑错:“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爹孩子太多,却单单挑中了我不管不问?”论原生家庭的伤害,五爷可不比哪一个封建家族的庶出好过,何况他娘还是个不得宠的正妻,偏又随着他落地一命呜呼。 盛怀洛扑通跪下说:“哎呀主子老奴可不敢妄论家主。就是求您还是想开了些吧。” “我想的开啊!我还做得来呢。”五爷一句狠话撂地,又起身愤愤道:“我现在承认了,他武乐书在穆宅就是与穆凛然情同手足,又有他穆老爷子的信任,哈哈哈……” 五爷突然大笑,“哈哈哈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他过的人生虽然是我没过过的,但我也要让他尝尝我的人生是什么滋味的,那才有意思。武乐书,我也会让你自己毁了自己的。” 五爷说完又笑得几近癫狂,盛怀洛堆跪下去,还摇头想,主子的心病啊! 穆宅《德义堂》里黎叔扶着老爷走进来,发现堂下跪着的还真就是小武。 老爷就说:“小武啊你昨天夜里可是一夜未眠?” 黎叔也问:“听说你是喝了大半夜的酒,还和姑爷动了手?” 小武就只跪的乖巧,这些话啊都是他让祈丙祈丁前院后院传开的,依旧是等着挨罚,怎么也比自己一样一样供述强啊。嗯。小武脸皮薄。 老爷瞥他一眼,才坐下说:“怎么?今天又不想出宅子啊?” 小武抬头说:“想。” “那还犯错?”黎叔反问。 小武就说:“黎叔您请坐,受小武一拜。” 黎叔一惊,怎么还来这出,就赶紧坐到他跟前。待他礼过,扶了一下,才问:“怎么了?” 小武又正对老爷,恭敬道:“老爷,您和黎叔一直都想知道的小武在五宅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小武刻意隐瞒了。我今日来就是想说,五宅,五家的势力,绝不简单。”小武对五宅的疑虑由来已久,只是今日才敢说出来。 老爷一听,倒也明白他的难处,毕竟五家是老爷亲自选定的亲家啊!黎叔听得倒向后靠了靠,这门亲事他本就忧心忡忡,可眼下?少爷的西去,也该是有个说法了啊。 老爷抬手点他,“小武啊,你但说无妨。” 小武直言:“昨日大婚,万幸老爷和黎叔都懂得小武的用意,面对五家我们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了。就是委屈了黎叔您。” 黎叔却说:“哎?名声本就是身外之物,还有脸面前的那点事,都是东边日出西边雨,过眼云烟,黎叔不在乎。你昨天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再者又是为了护我黎宅安全,你可切勿挂怀啊,接着说。” “所以这仗还得这么打,我能扛下什么是什么,然后还得护住姑爷和小姐。”小武此言,老爷更犯疑:“那你的意思是说,五爷那头的事?心儿都不知道?” “回老爷,您看小姐还只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五家的退位让贤之争她哪里能懂得?而且五爷将她嫁进宅子本就是有意护她周全,她能知道的估计也就更少了。”小武推断着。 老爷也说:“那倒也是。心儿来求着我跟夫人认她作闺女的时候,就说是凛儿临终时说的‘认了爹娘作爹娘’哎呀难得凛儿啊!” 小武听得一惊,居然是少爷吩咐的,真是更觉得自己理亏了。他是真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啊,但少爷总是这样顾虑周全。 黎叔起身来安慰老爷,老爷却说:“我没事。小武啊,可是这五家的势力当中有哪个想撼动五爷主事之位的吗?你不会是因此才挨了鳞鞭吧?” 第372章 十年不晚 黎叔又落座,小武就欣慰答话:“正如老爷所言,就是二爷。” 黎叔也说:“所以你才出手了茶行?” 小武点头,但也心疑:“可是老爷,我又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你看昨日五家的几位老爷鲜少沟通,而五爷却又与您相谈甚欢,我总觉得其他几位爷像是处在一个很怪异的氛围里,又像是要一起隐瞒什么事?” “你是说,不单纯是二爷?还有可能联动三爷四爷?”老爷细想了下,又说:“如此一来,可真是不妙啊。” 黎叔也发问:“可是几位少爷对各自的家严都很尊敬,对五爷也恭敬有加。五爷又总是那么亲善宽仁,只一时竟也看不出什么嫌隙来。若是三家都要动,他总该有个戒备才对呀。” 小武却说:“可我怕的,就是他为了要护守住小姐怎么忍气吞声都可以,但若是真的发威,又有谁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呢?所以现在护住两位少主尤为重要,外面的不太平,先由我来压一压。” 黎叔叹息:“这样看来不管是五家的哪头势力要动,穆宅都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不先削弱了穆宅就动不了五爷。五爷这一步以退为进真的要倾我全宅之力护守他到底了呀。” 老爷长叹一声,也问:“有为啊你可记得岸傲?” 黎叔勾嘴一笑,“记得。老爷难道是说他当年为了岸傲的那股子拼劲儿吗?” 老爷却摇头,“不。我是想说岸傲,阴魂索命。” 小武一惊,“难道老爷是说当年岸大少爷的死就有可能是五家中的哪个和城外蛮匪勾结吗?” “正是啊。”老爷忍不住叹息,可也说:“怪就怪我,居然一心以为岸宅的变故已经过去了,才会让凛儿……可哪曾想五爷报仇,还真是十年不晚啊!现今心儿在咱宅子上还算安稳,估计他还能忍一忍,可接下来的每一步可都要谨慎了呀。”没办法,老穆家真被架在这了。 小武答话:“是。老爷所言,小武记下了。可是要弄懂到底是哪一家出动了蛮匪莽兽害了少爷,小武就得一家一家的试探了。” 黎叔惊奇:“这谈何容易啊?” 小武回话:“黎叔放心,昨日酒桌上我多有失态,挨家拜访赔个不是怎么也应该。” 二老听来一笑,小武却闭嘴见礼。不想话落,姑爷和心儿就进门了,而黎婶扶着夫人也出了格栅。这话只能说到这了。老爷点点头,黎叔就起身来扶小武。 窦浪一迈门槛看见这阵势,还真的被罚了呀,天呢他都只有跪着听话的份啊,那这穆宅的规矩也太大了吧!吓得他都不敢走了。 可心儿却巴不得一下就冲到娘亲怀里去的小样子,进门就没影了。窦浪随着她奔了一步,又正了正身子慢慢走。 小武盯着小姐,只笑了一下,就见礼告退,回身瞥见窦浪,却只想让自己快点忙起来。可窦浪却真的紧张,在小武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抓了他一下,真就脱口而出:“武师父?” 小武惊了,你茶还没敬给老爷夫人呢,先叫我干什么,白他一眼可还见礼:“姑爷。”又起身摆摆手,叫祈丙祈丁阿兰阿黛都快着点,姑爷都等急了。老爷和黎叔一看呵呵笑,这两个孩子啊还非得不打不相识。 四月初二,武大总管出街巡查穆宅商业版图的时候,真是羡煞众人又吓傻某某啊。一路上跟着他跑上蹿下的人们,有见礼恭贺拉着近乎的,也有顺便帮忙怼怂阿成的,可这小哥俩都不搭茬。 一路来到丁家街与北大街的八字交口上新开张没多久的《穆氏茶行》,小武才停步抬头看了看匾额,还算是满意。刚想回身夸一夸阿成,严乃能就蹿出来见礼:“武大总管,您可来了。” 阿成还不嫌事大,一句挑刺又故意说破:“哎呦严管事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种狭路相逢的意思啊?怎么着呀您是不待见我呀,还是真敢冲武大总管来的呀?” 阿成说完还冲小武抱拳,小武就又忍了下。严乃能却不再弯腰了,愤慨道:“黎管事您这刚摔下马来的气儿不会都想着来冲我撒吧?那我严宅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的账我找谁算去呀?再者说了我是看武大总管来到,才赶紧出来接迎。这么些个日子了你哪回来,我不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我不待见你一下的工夫我有吗我?你还就非借着武大总管的威名找什么存在感,你现在也配?” “哎呀你!”阿成跳着高的嗷嚎一声,可小武一下侧身摆手挡停阿成的拳头,自己却正对严乃能夸奖:“严管事这思路总是这么清奇,小武佩服。” 严乃能还真就以为武大总管爱听这个话呢,竟没忍住讥笑了下,才愣住恭请:“哎呦瞧我,武大总管您快里面请,这里面的瞧头才大着呢!” 却是蔡蒙从人堆蹿出来还真就走在了小武的前面,“哎呦你呀冲着武大总管还用说这个话嘛,查的就是你。”怼完严乃能他又敲打黎成:“还有像老黎家这样的恶仆啊干那种趁虚而入的勾当,怎么样?没得逞吧?我就知道你早晚得有这一天。” 小武一大权在握,蔡蒙又复得恩宠了似的,还不忘再巴结巴结:“哎呦呦武大总管,要不就说还得是您呢,这全城的老百姓一听说是您包揽总管的干事,立马就觉得名正言顺这干什么都有盼头了。” 小武懒得怼他,可也护着阿成说:“所以蔡大总管才觉得我武某人现在的乐趣就只剩下查查这间铺子了吗?” 蔡蒙一懵,这个语气冲我,我没怎么您呢。严乃能才更怕,什么意思啊,这是拿我找乐子来了?所以小武的眼神就在这两人之间动了动,又言明:“我凭一己之力拿下黎宅的时候,可没用得着你们这副浮夸的劲儿跑到穆老爷子那去吹什么耳边风吧?所以今儿个您几位是凭什么可以坐享其成讥诮到他黎成头顶上来的?我的乐趣才在此!”但却是阿成心里乐呵呵地美。 第373章 茶行之行 蔡蒙立马告饶:“哎呀武大总管您这是冤枉小的了呀,哎呦喂我一想到黎成守着您眼目前都敢出来挑事啊我,我就巴不得帮您直接给他……” “我要你帮?”小武四个字打断他,他立马干巴咽了下口水。 严乃能也赶紧认错:“小的刚才也言过了,实际上就是急着替您把这生意好好打理起来才……” “你来替我?”小武这四个字又是挑着眉头说的,吓得严乃能喘口大气的嘴巴一下定住了。可小武又安抚道:“你现在操持的,算是穆宅的家务事了,这个好办,一会进去说。”严乃能又一听,好办?哼我就是被你们穆宅好办成这副模样的。 黎成却抬了下脑瓜,心想怎么是一会? 果真,小武一侧头,奔着他走来的正是邹盘之。 小武竟先见礼:“邹大少爷这是有空到我《穆氏茶行》来坐吗?” 邹盘之盯着他的眼睛向上瞟了下匾额,才笑着说:“若不然呢?我不趁着武大总管今日走马上任的喜庆劲来您这瞧瞧,还怎么能在茶行分得一杯羹啊?” 小武似笑非笑,只道:“不敢不敢,邹兄说笑了呀。哪日我拜访您宅上的时候,还要劳邹兄给多多带路才是呢。来,您请。” 邹盘之也打着手势请着小武,又是蔡蒙一跳进里边先溜达,跟着他进去的人啊还也真是有啊,严乃能就赶紧请着大家。 小武走在邹盘之身后,又回身说:“有劳各位乡亲父老多等片时了啊,小武先行恭谢。今日的单子啊保您有酒有肉的,来来来大家快里面请里面请。” 阿成跟着他也往屋里走,前面的邹盘之却心里笑谈,这个小子嘴上这股溜滑的劲儿啊真适合拉客,我这要是打出骷就开始练啊,估计还能赶上。 人堆边上《甜如蜜糖果店》的李掌柜一听还倒蒙了,“这茶行怎么还有酒有肉呢?什么意思呀?” 《西街一牛印花铺子》的牛掌柜就笑他说:“有酒有肉就是给您打九六折,您进不进去呀李掌柜?” 李掌柜呵呵一笑,“这也有点太……”可《兰贵人首饰店》的万掌柜却一步上前了,“武大总管这个有酒有肉啊,我都敢说六折他都打得起,你们不去,我去。” 李掌柜又笑,这个他可知道,“哎对呀!打小就是当半个儿子养起来的,人家老穆家差这点吗?”说着还真就跑前头去了。 眼看着《穆氏茶行》真就门庭若市了,可话说小武今天查验过的哪家铺子不是呢! 这一进来观摩,邹盘之也认了,严宅这些年说虽是小打小闹的模样,但这内里的行道也算的上是耐人寻味。这一次遭遇穆宅的横行霸道,还真可说是个不错的契机。若是稳扎稳打,以现在的市场占有率发展下去,甚至都可说严宅今年的净利都有赶超往期的可能性。那穆宅呢? 邹盘之想来就道喜:“武大总管初出茶行之茅庐,竟能有如此造诣,我邹某人实在是佩服呀。就是不知道您以穆宅的资本碾压的市场提溜转悠,到底您想没想过在哪给我邹宅留个活口啊?这独角戏不是没得唱,主要是唱的没意思啊,是不?” 小武浅笑了下,原来他以为我要垄断茶行,把他逼上梁山啊。“呵呵邹兄哪里的话,我这不也是捡黎宅的现成吗?若是您还能看的下去啊,我看我这茶行啊还能接着做。可这到底要怎么做?小武当真一头雾水。要不怎么就被邹老爷子一眼看穿小武不过是个门外汉呢。哎呀?对呀!择日不如撞日,不知邹兄可否今日就带小武去宅上拜访一下啊?” 邹盘之看似一愣,却是有备而来,只一笑点着他嗔怪:“你呀你呀,还真是什么油腥都不放过!” 小武讨巧一笑,“邹兄,请。”阿成也跟在他俩身后,心想着到了邹宅一定要问问这个邹荣光凭什么可以打小武哥,现在才来讨好?哼。 可到了邹宅正门口,小武倒是和邹盘之双双见礼请着步调,却是一句阴沉凶住阿成:“黎成,门外候着。” 阿成惊了,不是小武哥?这邹盘之都没个回绝的话,万一邹宅又是鸿门大宴呢,你一个人去怎么行?可小武只搓了搓背在身后的拳头,一副凶相谨慎自持,又唰地一笑,“哎呀呀邹兄啊,快快快您请您先呢。” 阿成无可奈何地愣在门外,好个气炸,又叮铃一下抬头贴门,巴不得两个耳朵都竖起来。可邹盘之一进门就拍打小武:“你呀,还真猴精!怎么着?为了我爹的那点真传,还非背着黎宅呀?” 小武却还嫌不够痛快,“那是!他真有这个屁颠的劲儿啊,就该想到这不是他能来的地儿。” 两人又哈哈一笑的工夫,安珑已经来到身前,“武大总管,老爷有请。”安珑弓身请他,小武迈步又瞥了眼《德荣堂》,不是请我到正堂里,反倒是先逛园子,看来这邹荣光还真想把我当常客呀。 来到《磐富园》一看还真是,闲庭雅园,茶香糕点,正适合常来坐坐。 “哎呀武大总管老夫可是候您多时了呀,来来来快上座,品品这口来。”邹荣光大老远就摆手招呼。 小武几步上前见礼,道:“二爷安好,小武有礼。”一落座小武就明了,他是等不过今天的,可却不明白他为何比我还急切?难道只是因为我荣升总管吗?只意在茶行,还是他又有什么歪主意? 小武刚坐下就一脸笑哄:“哎呀呀二爷您这,您这太客气了呀,昨日婚宴上是小武多有失态,今早一清醒过来啊我这个心呀过意不去的很呢,真的我跟您说这也正好就是碰到邹兄,赏了我这个台阶我才敢抬脸来拜访您,要不然呢就那拜帖我都来来回回写几遍了呀,我都没敢拿出手来,我生怕登您的门啊再,额那个再……” 第374章 作威作福 “怎么一通鳞鞭把武大总管打怕了呀?”邹荣光一句话说破,鳞鞭的滋味他的确没挨过,可他挨过的也不比鳞鞭好受,有什么可怕的?就像五爷故意叫安珑传话给他,他就明白了到了《真吾堂》,这锅就得他背。可与其坐着等死的熬过这种老无所依的日子,他真的更愿意出场和五爷拼个鱼死网破。 小武一愣,尴尬一下又不得不承认:“怕。怕是一定的啊,就那个威力,我现在可真是不敢想……” 邹盘之一听,怎么还上来就唠这个,我今儿给您这么大个面子,陪您做这么个局,您还不抓紧说点近乎的拉拢住这个姓武的,还居然自己打破砂锅问了句到底儿的话?真是看不透您,“哎呦武大总管可别往心里去呀,那日大哥的噩耗传来,爹爹的确有些伤心过度了,才没顾您的死活,哎呀不是,那个才……” “我敢说你大哥新丧的日子,我像是葛虹远暴毙时一样生不如死,你信不信?”竟是邹荣光一句嗷嚎打断了邹盘之的有心挑拨,他还喊:“我叫你去请武大总管,你为何迟迟不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伎俩,我告诉你这苦头到了谁的身上就能把谁的骨头磕个稀烂!就你脖子上那玩意多待一天就给我多安分点,少给我坏事,滚。” 小武真惊了,这当父亲的哪有这么骂儿子跟撵鸡打狗似的,再不济邹盘之也是嫡出的当家少爷啊,而且我还在这呢!哎对呀,那我是怎么得了他这份独宠的呀?若是再想起上次行刑鳞鞭时他那个嘴脸,还真和今天一样!这个邹荣光也太作威作福了。 可没办法,这不就是等着我求情呢吗?小武想来,竟比邹盘之起身还快,连忙哄劝:“哎呀呀二爷您消消气,消消气啊,您看这是哪里至于的呀?哎呀对今儿个啊主要是我非拉着邹兄瞧了瞧我那新开的铺子,但邹兄一句点拨可都没花费啊,就直接带我回来了。这害您多等这片时的啊,还全得是赖在小武被您看中的就这点上进心上,您看是不?要不我就说呢,能来听听二爷您经管茶行这些年的真经实练,小武就怎么的也在所不辞呀!这没承想还居然来晚了您看这,这弄得我……” 小武故作难堪瓢了一下嘴,二爷立马哈哈大笑了,“你?好你个小子呀,那你可就给我记得真真儿的,下不为例的你。哎?你这怎么一口茶还没喝呢?快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为你沏的呢?” 小武嘻嘻地端起了茶盏,又请着邹盘之入座,邹荣光却佯装未见。说实话,就邹盘之的那张脸啊,邹荣光是多一下都不想看。不像吗?像。和他的儿子,一模一样。可是吗?不。哪都不是。 这一点邹盘之心知肚明,他是怎么重获自由,得了这个新的身份的,几乎在他心里也和邹荣光一样,是刻到骨头上的记忆。可这种当面的难堪,他今天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以往的邹宅他说的算惯了,今天被这个不是老子的老子,当着武乐书的面这么狠的教训一顿,他是真的心有不甘。连护守在凉亭外面的安珑都紧张到仔细端磨着他,这武乐书走后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可二爷只与小武品茶论道的欢,竟就再没搭理过邹盘之。小武看似认真听他说教,心里却也琢磨,这父子俩的积怨怎么会这么深? 二爷说到兴处,随口问了句:“哎小武啊,心儿在您宅子上可是常提到老夫吗?就我手里边这各式样儿的茶啊,该是品出几道来的,这个丫头可是从小喝到大的呀!我那日见她成婚怎么像是不大高兴似的呢,我这个心里呀就总是惦记。哎呀不提我也行啊,你就多跟她念叨念叨她爹爹,这个丫头的心气呀就能和顺不少,心儿从小啊最是乖觉。” 小武听到这里紧绷的心弦柔软了一下,却是邹盘之赶忙接话:“哎呀爹!瞧您一提起宝贝千金,就总是记着她的好,可我怎么总是记着她上手捣乱啊,她会什么呀她会。再者这会心儿里头要真能苦尽甘来就好了,这茶啊禁不住她品啦。就是干爹啊,武大总管也还是不提的好,心儿怕爹爹担心她,总是强颜欢笑的。哎呀爹,这个你看出来了,也别往出说了啊!”这个老狐狸想着撬动干爹和妞儿的平衡,拿武乐书当支点,你还真会想。 言之有理,小武刚要见礼答话。二爷就拍了桌子,竟也不得说辞,“你?你给我闭嘴你。少哪都有你。滚开。”小武一看,又抿了口热茶,心想这父子俩的关系还真有看头。 可怜邹荣光想借此打击的正是五爷的心头肉,谁家还没个一儿半女的,你敢害了我儿子,我就敢拿妞儿的脑袋来抵。但更胜一筹的竟是邹盘之,连安珑现在都佩服少爷真能顶得住。 一计不成,邹荣光又哈哈一笑,“哈哈小武呀,让这小子一搅浑,我怎么又想起老五当年挨鳞鞭的那档子事了呢?你想不想知道你这一通鳞鞭挨得怎么就像成了大英雄似的呢?” 小武搭话:“那可要有劳二爷了啊,小武倒是愿闻其详。”这回邹盘之都一下愣住,那么久的事他哪里能知道? 二爷就开讲了:“哎呀也难说呀,大概这就是他的缘分了吧。想当年他还是岸傲的近侍,但却与岸娇大小姐两情相悦。更是敢在比武招婿的时候自荐上场,还真就大杀四方,一直拼到了最后啊!可紧接着就是要对决岸傲了,他怎么敢动手?那岸傲又怎能容得了他?武大总管啊你想想吧,这要是你该当如何啊?” 是我?小武没想过这个问题,二爷是想探我和少爷吗?为了少爷,你以为我能做出什么来?可这种情况?小武想来只乖乖摇头。却还心惊,现在二爷提起五爷的神情,怎么又柔和了这么多?还有岸傲的名字?难道这些都不是激怒他的根源吗? 第375章 狩猎之约 邹荣光就接着说:“呵呵你呀!可五爷却心意已决,他宁可为了岸娇把自己的鳞鞭拱手相让。他不敢对着主子耍鞭子,也心知这种非分之想岂能有,就跪在擂台上高举着鳞鞭,说听凭岸傲发落。更说这鳞鞭有惩恶扬善明断是非的功用,他若是还能有口气在都愿护岸娇一世周全。你猜怎么着?岸傲手起鞭落只打了两下,就被周遭的一片哗然喝住了。那血淋淋的场面谁能看得下去?最后竟还真被这个伤痕累累的奴仆赢了!真就算他一举扬名,他和岸娇的这段佳话啊也就一直流传到今天了。” 两个少年都听得入了神,邹盘之却问:“可这和武大总管有什么关系呀?” 邹荣光先吼他:“有没有关系用你来说?”又哄着小武:“武大总管也是不可多得的年少有为,这其中的要义自不用老夫来讲了啊。” 小武像是明白了,原来他是在暗指我和小姐啊。可是这一步棋?似曾相识。难道当初对我和小姐明目张胆肆意妄言的,就是你呀。 但邹荣光看他自打提到妞儿就一直默默的样子,心里早就认定了。最好他还能有五爷的这个禀性才过瘾,赘婿岂能比过你?一山怎能容二虎?谁的青春不激扬啊? 小武一笑,见礼道:“不想二爷竟是从那日起就开始点拨小武了呀,小武真是愚钝了。” “哎?”邹荣光却摆手说:“武大总管可是误解老夫了呀,那日?我是真的没承想你能挨得住啊!哈哈哈所以现今才尤为看好你呀!哎武大总管哪日有空与我出城狩猎可好啊?就你这身手一准有看头。” 这一句吓得邹盘之赶紧瞟了眼武乐书,又心中暗恨邹荣光,干爹今早才来信令说你可以在宅子上自由出入,可你居然都打起了出城的野心? 出城?竟还主动邀我去探你老巢啊!凭邹盘之这一脸的幽愤,等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小武好险没忍住,竟欣喜地笑了下,“哎呀二爷那敢情好啊!以您这宝刀不老的身子给我助阵的话,就是来了洪水莽兽我也得保准您有看头啊,不是?” 洪水猛兽?邹盘之听得很满意,是啊,他手下又不是没有王者。即想来,邹盘之竟也陪着邹荣光哈哈大笑两声,二爷就说:“你这口气啊,老夫佩服!那可就说好了啊。” 小武见到这父子俩可算同心这么一回,可这种笑?到底能不能笑到最后,还得是我说的算吧,小武陪笑道:“一定一定。那二爷,邹兄,小武今日多有叨扰,就此告辞。改日二爷的好生雅兴,小武一定奉陪到底。” 父子俩笑哄哄地见礼,安珑就一直护送小武到门外。 黎成一步蹿来,小武却径直离开,阿成就哈腰跟住。 可却怎么也没有等来小武哥跟他说句话,阿成急的呀,真就像是三十年河西败北到惨兮兮的小人一个,一路颠哒,里外跟着,餐前伺候,饭后开路,可一直来到《花满园》小武都没给他一个好脸。 却是那个老人精孙掌柜守在《花满园》门口一听黎成说武大总管要来视察,那家伙把他高兴的啊好险老泪纵横,“这武大总管真是太仁义了,我这掰着指头算着哪天能排到他踏踏我的门槛来,这怎么着也不承想还能轮着这头一天的份儿啊,我这真是……” 阿成一瞅他这副德行,“哎呦喂我说我怎么不着他待见呢?不是,怎么的?难不成我还非得学你这一出啊?真是。” 孙掌柜一听还竟挺直了腰,“我这出怎么了?我是天天都这出我也乐意,可您呢?要是早知道自己得有今天这一出啊,你又何必当初啊你?就自找苦吃这种活啊,我看您呢还真就不会干。” 阿成还用他教训,刚想甩手点着他脑袋反驳,却被孙掌柜一步错开身子跑前面去了。阿成一扭头,嘀咕:“还真是武大总管来到哇!”却故意耿耿个脑瓜,白一眼小武,嘀咕:“我真懒得搭理你!” 哪想孙掌柜弯腰迎请着,还有工夫回身拽了下黎成快站好,又哈了两下腰给他看,示意他你学着点呀你。阿成一瞥,嫌弃的很,“我还用你教。”唰地弯下腰身,好个恭请,相当标致。 孙掌柜满意一笑,那副老脸真跟开花了似的。阿成候在他身侧,也欣慰的很,原来这个孙掌柜还真的是小武哥这一边的啊,难怪哥说这《花满园》他早都打理个亮堂了。可是为什么今天偏要来这啊?这个小武哥,光顾着演戏了,也不说告诉我一句啊! 小武饭后漫步而来,大老远瞧着这两个人的这个势态,呵呵。 “哎呀武大总管您可来了呀!小老儿这可盼您好些日子了呀,还真就没承想今儿就能见到您的面啊!您可是不知道啊,这《花满园》的老老小小啊她都是离不开的您的呀!就日日夜夜的给您祈福夸寿,盼您快快好起来呀!还真的就是感天动地了,您看?哎呦喂您快请请,慢着点慢着点您!”孙掌柜跑前蹿后地好一通吆喝。 小武却烦得很,“我才二十。”黎成却憋不住笑了。是啊,哪有您才二十?还没个爹爹的头衔继承,又没个靠山支撑,就凭着自己年少有为到能当上总管的?还是穆宅这种首屈一指的资本大亨。 “你这倚老卖老的劲儿啊少在我这用啊,说了一堆什么玩意?”小武怼他,又问:“哎对了,今儿个初二,我这可算是晚来了两天了,怎么着?你上个月的账能交吗?” 孙掌柜一愣,才想起正事,“哎呦喂武大总管您这,这这这。”小武拧着眉头学着他那歪嘴的样,孙掌柜又一吧嗒嘴,连忙道:“交交交今儿就交,给您交齐刷的,这总行了吧?” 第376章 花落谁家 小武一笑,阿成跟上,两人齐刷刷地进门去了。剩下孙掌柜一个苦瓜脸,又忽地想起什么来,赶紧追上。 “武大总管,到——”小武和阿成刚要跨门槛,又被孙掌柜这句嗷嚎震得耳朵好疼,两人揉个耳朵的工夫,孙掌柜又吆喝:“武大总管,里面请!” 小武真想回身给他一拳,你这个浮夸劲儿,有完没完了?却不想又一个高调嗷一声刺破喧哗:“呦!我当是谁呢?不就是武乐书吗?怎么的,换了个头衔还至于你抬高两个音的吗?你吆喝给谁听的呢?你冲谁呀你?” 小武还回身背对着屋内,但想的还真就不是要教训孙掌柜了。再一抬眼看他那副怯懦的熊样,小武似乎真明白了,这《花满园》的老老小小离不开自己到底是为啥了。 小武想来只一瞥,孙掌柜眨忽两下眼睛又点点头认了。 原来小武杳无音讯的这四十个昼夜里,挂在他名下的《花满园》被劈头盖脸地折腾个够了啊。可小武想到这,要先提点的还是阿成,我来——小武盯着他点了一下头,才回身。 若说康昉这个音儿啊,小武就算再隔四十日也还是能一眼掐中音源在人堆里翻出他来。可当小武一眼瞧中他坐在何处的时候,却还是惊得嗖就扭头凶了下孙掌柜,怎么回事? 孙掌柜哪有脸说啊,就更是一脸吃力,我这是真为难啊。小武狠狠白他一眼,又正过脑瓜去。可小武这一来一回,阿成压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还好孙掌柜也觉得武大总管在《花满园》的一起一落,还是别让这个姓黎的知道才好,就又一步近前,请着小武进门。 但话说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能让小武真的心惊呢? 想来也简单,就是康昉桌案前,只有花独秀一个人跪那伺候。 而且到此时,期儿都没抬头看他。心里却知道,武大总管,金冠玉带都配得起,倒是我这么个小女子,不想再惹您的眼了。实际上期儿努力争取过的,就是徘徊在《陶南瓷件》或是穆宅后门。但日子久了,似乎是谁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被武乐书护着的光环算是过去了。可她为了自己的贞洁还在紧紧抓住的竟是脸面前的羞辱,但不管是康昉还是谁,武乐书能进的闺房还真就没人再进过。 所以康昉才就是不甘心呢,他穷追不舍地抓着花独秀,可算是把她弄到身边来陪着了,这武乐书一到还不得好好炫耀一下:“哎呦武大总管这真是来得早就比您来的巧呀,今儿这花独秀的档期我是包的满满儿的了,哦不!不止今天,是从今以后。” 康昉说完还冲着花独秀敲了两下桌案,“是不是呀?”期儿竟真的只是点点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康昉见着,可真满意,又扯着嗓子吆喝:“倒酒!”花独秀还真的好个温婉恭敬的样子,斟满一杯,听话的很。 可听了这话围上前来的《花满园》里的这些个不怕事大的人们啊,竟也乐哈哈地围哄康昉是真男人呐!可也真是呀,若不是他又出手,这花独秀还真是不知花落谁家都不算惨,最关键就是为她掏了钱的那些主儿哪个都想上,要不就一起?最后还是康昉一掷千金艳压群雄,护住了她。 话说到了这种时候,钱都不是万能的了。众人似乎敬的还真就是康昉念着花独秀的那颗真心。三秋四夏的护着她,连根指头都没碰过。却还能在她失身给了武乐书的落魄当中再把她捞起来捧着,那会众人四散离去的唏嘘声啊也丝毫不亚于此刻呀。 可小武要听的都不是这些,他盯着这两个人一张桌和满堂的乐呵信步而来,立定侧身道:“还没到申时三刻,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一步之遥的期儿根本不想作答,就好像是她每一天的遭遇从来都没跟盟哥哥说过一样。却是康昉一听险些呛了“噗嗤”一声大笑不止,众人就一哄都跟着笑起来。把身后的阿成都笑蒙了,这什么玩意这帮人?打一个娘胎来的呀?可怼了下孙掌柜,他还越发不抬头了。连匆匆赶来的楚九都只一步愣住。 而康诗远盯着小武只摇了摇头,康昉就说:“不是武乐书?你在这玩什么云淡风轻呢,啊?就你立下的规矩在这都不攻自破了,你还指着她自己定的规矩能救得了她自己?你是真不知道她花独秀怎么就落到今日的吗?”康昉一说就来气,竟还蹭就站起来说:“哦不对,她能有今日是爷救的她,反倒是你害她!哈哈你看到了吧?她早就记恨你多日啦啊哈哈哈。” 小武盯着期儿的侧影揪心了一下,他大概是想到了,这个《花满园》会怎么对待一个落魄的花魁。墙倒众人推也就算了,可推倒了还想上的,又都有谁?小武想来怒目扫视一圈,还真就有一下笑噎过去停住卡壳不敢动的。 小武轻蔑一笑,“可规矩就是规矩,谁想着坏了规矩来成自己的事,那可就别怪规矩不留情面了。这话我武某人今天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说这一回,就算是回敬了各位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不过话说回来,这花独秀也终归只是我武乐书的人,似乎就不劳康大少爷这么大费周章的在这儿显着您自己个儿了吧?” 小武话落一搭手的工夫就转着期儿来到自己的怀里,他还上下打量一下,一瞧你这个落寞的小样,就是把自己护得好好的。可期儿偏撅起嘴,才靠紧他胸膛。这一幕连阿成都惊了,天呢!这就是小武哥在《花满园》的女人啊! 果真,这一句没吃着葡萄酸的一个个呀竟都把自己的泔水朝康昉泼来,你说你是有多废物才够?这掰着手指头两个来回都数完了,多少天了呀?你还是没把这花独秀纳入囊中啊你! 可怜康昉啊他真的只用下半身子思考问题,“不是?武乐书你?你给我放下你,她跟你没关系了,是爷花钱给她买下来的。” 第377章 如丝如缕 小武竟还故意转个圈回了身,才说:“你知道我是这《花满园》的东家,我问你,你花的钱可有一分到了我手上?还是说你花的钱是有一分抵了她花独秀的契约?康昉少爷,您有这个心思想要维护住的不是花独秀,而是要大家都围着你转,看你怎么把她占为已有。” 这一句全场的吐沫星子差点真把康昉淹了,是啊,这么多日子以来,花独秀每天都能跟他拗到这个份上。只要是康昉不碰她,不提纳闺收房,花独秀可以跳上一天的舞,弹上一昼一夜的琴,再往后,跪上一天当摆设,陪个彻夜的酒局…… 直到小武这句话点明这一切,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天自己以为看的是康昉的热闹,结果竟是被康昉耍的团团转。 小武抱着期儿逆流而上,而康昉还被众人围攻,连连叫骂呢。 进到闺房,放下期儿在榻上,小武才低头看了眼,他早就感觉到了期儿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而现在看着她蜷缩在被角里,小武竟还真的心里好内疚,不是因为害她经历这一遭,而是因为在她经历这些的时候,小武居然从没想到过她。 哪怕是今天竟也不是为她而来,但小武想了下小姐,嗯还有灵儿,竟憋着小嘴先笑了一下才说:“你别哭了,我今天既然都来了,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而且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做新衣服的,是不是想想心里都美呀?” 小武歪着脑瓜瞧着她,期儿终于露出头来,问:“新衣服?给我的?为什么?”想必期儿是怕了,如果从康昉手里逃出来就该理所当然的好好做武大总管的人,期儿盯着小武的眉眼还是唰地落泪了。 小武慌了,“不是不是,你别哭啊!”这怎么和小姐就是不一样呢?“那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新衣服的吗?”小武急了,干脆说:“那好好好,不给你做不给你做,我就不算你的就行了吧?” 期儿这回一听,还真不哭了,“不算我的?你的意思是说所有《花满园》的姑娘都可以做吗?” 不哭了,挺好。小武点头一笑,“对呀!所有的人,一年四季,都会有新衣服穿,好不好?” 期儿听来还噘嘴,“武大总管的口气可真大,看来这《花满园》还真就你的。” 小武听得一愣,终于不可思议地笑了,“你是以为我要包下所有《花满园》的姑娘啊?” “不是吗?”期儿想来,竟嫌弃地甩了两下被子。 “哎你?”小武白她一眼,真是和你没法沟通,可也没办法啊毕竟是自己有事要求着人家,现在又不能叫孙掌柜来跟她说,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给她解释:“花独秀花大小姐,您听好了。现在是小武有事要请您帮衬,刚才的事咱就一笔勾销,以后你都不许再提了,他们只会冲我来。” 期儿懵懵然地眨眼睛,“我还真能帮到你吗?哎那先说好了,你要答应我,我的清白你不许对任何人讲,还?不许打我的主意。” 小武挑眉苦笑,期儿终于忍不住怼他两拳,小武才扯着衣襟上的水渍,笑话她一下。又躲回身子故作正经地说:“现在穆宅的布行想要打开这一季度的市场,真的需要一块活招牌了。外面的那些广告我觉得还不够,所以想到了《花满园》,就是不知道花大小姐意下如何呀?” 期儿就盯着他看,如此一来啊这个家伙可就要常来《花满园》了,若说外面的那些姐妹都馋他的身子是一定的,可我倒更佩服他这个小脑瓜。 小武不得答复就又凑近点,认真地说:“花期,这其中的要害对我真的很重要。而且我这个主意真的一丁点没有要看轻你的意思,爱美之心就是人皆有之啊。你穿衣服好看,就是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啊。再者今天这样一闹,我还要把你这个台柱子立起来,不能再任着他们,胡思乱想也就罢了,还真就敢胡作非为啊?” 期儿盯着他更愣了下,好像小时候盟哥哥护在她身前也会这样咬着牙,可又一笑,哪里像?小武也愣了,“你笑了,那?你是答应我了?” “我都是武大总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呀?”期儿一噘嘴巴又逗他一下。 小武嫌弃地撇了下嘴,“刚刚不知道是谁呀?还说不让我提呢。哎对了,你以后啊还是申时三刻到戌时来上工,剩下的时间你可要多在大街上给我多走走多转转啊!” 期儿气的摔枕头砸他,他却一跳嚷着:“走了啊。” 开了门迈出来,小武就对阿成吩咐:“叫孙掌柜和楚九到里间等我。”可阿成更想知道这里边的这位是?小武白他一眼,他倒更憋笑撇嘴,又上下打量小武哥这身子,嗯好看。 “快去。”小武吼他。他还真就屁颠跑了。可随着阿成的身影飘到楼下,另一个身影一溜烟冲进人堆去,才更惹小武的眼。居然是? “灵儿!”小武疾呼而冲,更是大喊:“住手!”果真,他就比阿成还快地扎过去,一把抢下灵儿护在了身下,“灵儿!灵儿……你怎么样?” 而此时灵儿的双臂还被五花大绑的压在身后,嘴上还塞着毛巾,更是蓬头跣足肉颤心惊。她被关在偏厅柴房十个时辰了,却被刚刚小武的一个声音唤醒,小武哥!所以她才拼命弄松脚上的绳子,又可算褪下鞋子才拔腿冲出来。 小武护她在两臂之间,扯去毛巾,解开捆绑,还捋了捋额上的碎发,才盯着她的眼睛说:“灵儿,是我。”阿成来到一看,还真的是灵儿姑娘,这怎么弄得这么惨啊? 可灵儿一瞧清真的是小武哥,就一头扎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小武这才反应过来,却是阿成直接大喊:“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说。” 第378章 冲冠一怒 小武抬眼扫了一下已经围拥上来的众人,却是盯住楚九不放。谁让他刚刚是从楚九手下抢的人呢,而他身后带的人竟也是小武领进来的哥几个。 实际上小武闪身冲来,楚九就蒙了。现在又被阿成喝的,头都不敢抬了,“黎师父,我?我是……” “是从谁那收的人?说。”阿成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更颤呼呼答不出来。可小武却已经拧过脑瓜去,不再看他,只吩咐:“黎成,备车”。 “听到没?”黎成又大喊,吓得楚九一哆嗦,赶紧摆手叫人去了。而小武已解下衣襟,给灵儿一点点盖好才抱起她,呢喃着:“灵儿不怕了,没事了一会就到家了,小姐还等着你呢,嗯。” 可当小武站起身才发现,这人围的压根就没给他一条去路啊!阿成回身刚要吆喝着让开,却被康昉一嗓子盖下去:“哎呦我天呢!武乐书你真是欺人太甚啊你!一出来你就整这三三两两的英雄救美,你给谁看?你真敢把这《花满园》当成你自己个儿的别院呀你?你太拿我们不当人了吧!今儿我告诉你,你来这一出那花独秀就得是我的!你要是敢抱着这个贱人踏过这儿的门槛,我就敢……” “住口。”小武一喝惊住他,又紧了紧双手安抚灵儿,只说:“让开!” 好像被康昉这一声吼,众人也反应过来了,都说你武乐书是在穆宅就敢和穆凛然一抢就抢两个的胆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啊! 似乎一个美人总是满足不了他武乐书的胃口啊,可这个小美人是何德何能啊居然凭着这一副狼狈都能占个上风,怎么在《花满园》没记着有哪个是比她花独秀还能这么出彩的呀? 这围过来的人啊不减反增,挤得还更近了。连阿成张开双臂左右拦着,都被推送到一边去了。谁都想见见贴着武乐书胸膛的那副小脸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呀? 小武抱在身前的左手返回来护住灵儿的脑瓜,少爷的女人谁都别想看一眼。可左右一瞧,别说要出去了,就算是想后退把灵儿先藏到屋里去,竟也一动都不能动啊! 这群人跟饿狼扑食一样,好像被他武乐书沾过的腥到了谁嘴里都能妙到开花似的,还哪个都非要先尝到鲜儿真就强挤硬撞又叫嚷哄场。 连刚刚歇下的期儿听到这一片躁嚷,都又从香闺走出来,这一看人堆正中间的居然是武大总管又抱着一个小美人!天呢,我说的呢!可?她到底是谁呀?乍看这身装扮就可断定这不是《花满园》的人,可又怎么会在这里呢?武大总管和她…… 同样是在二楼小憩片刻的妙多多早就出门等着看花独秀的这一幕没落了,怎么?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长盛不衰吗?我现在就要你看清楚,他武大总管手里边的这个尤物也丝毫不逊色于你吧?哼,妙多多想来付之一笑,可自己再看一眼也愣住了,她到底是谁? “陆灵儿!”不想竟是蹿哒的跟个大马猴子似的骆为里两脚还腾空呢就大喊一声,听得灵儿在小武怀中本就颤呼呼的身子更蜷缩的紧还抽泣不止,“不怕!没事的。”小武轻声唤她,好生疼惜。 这紧挨着的人可就都听清了,还真的就是传说中害的武乐书和穆凛然因她决裂的那个陆灵儿?!“哎呦喂我说是谁呢?这是陆灵儿就不稀奇了呀?他武乐书就稀罕这么抱着人家还满大街转悠呢,这谁不知道啊?”骆为里还接着造谣:“更何况现在那个穆大少爷都西辞去了,还哪能管得了他俩呀!哈哈哈哈……” “啪叽!”小武一个抬腿就踢飞骆为里,连同他身后的人立马倒了一排,都连接到台阶那边去了,可小武只回身说:“穆大少爷不是你能提的!你是不记得你们骆家还在春航遇袭的嫌疑之列吗?” 众人一听都怕的安分点了,可康昉还不管,“你要抱陆灵儿是你们老穆家的事,你回去抱去,可你凭什么到《花满园》来显摆呀?啊?这穆大少爷没了,他老穆家的金山银山都是你的了,连他的人都得是你的,对吧?可我的人呢?花独秀她是我的呀!”康昉冲着小武的后背吆喝不够,还直接仰头就嚷:“秀儿你看见了吧?他就是在你那装那么一下子伪君子,有什么用?护着你还得是爷来。” 期儿在楼上真就眼睛都惊讶的滴溜圆,武大总管为了她?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来你还真是这样的男儿郎。期儿想来柔美一笑,就说这个小子不可能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吗?好。很好。 但小武还没等到期儿嘴角上扬就已经回身又抬腿,可怜康昉终于吓得目瞪口呆却来不及躲了。倒是康诗远一蹭身转到康昉身前挨了这一脚,又把力道全卸在自己身上。肉眼看去,康昉身后哆哆嗦嗦躲了这一下下的人们竟一个都没倒下。 可康诗远也只是忍了这一下就嘴角流血,一丝鲜红刺激到小武的时候,康诗远还冲他轻轻摇头。连人堆中的阿成都惊惧了,哥啊今儿是你刚出任总管头一天,不能出乱子啊,您消消气的,啊!那就更别提楚九怕成什么样了,就连那个孙掌柜都叫人堵住了门口,不管怎样是不能叫他带着这样的乱子出《花满园》的呀。 小武似乎才清醒了点,可从这帮人嘴里说起少爷?都是一副过往云烟的幸灾乐祸,他还是心口绞的疼。在从康诗远胸前收回右腿的时候,他竟自己疼的抽搐了下。围着他的人都吓得唰就向后退了半圈,还以为他又要出什么新招。期儿更是踏踏跑下楼来,“武大总管您怎么样?快,快别站着了,先抱到我房里去。” 看着小武三人都上楼梯了,康昉还难以置信:“哎呀你?”却被康诗远一回身惊住了,康昉又嚷:“哎呦喂怎么伤成这样?不是,他就一脚你就……哎呀快快先坐下。”是啊康诗远一回头大家就更知道了,要和武乐书来武力的,估计这里就没行的了。 第379章 能伸能屈 而妙多多在与花独秀几人擦肩而过时还白了她一眼,算她有这个胸襟吧。自己却几步就跑来问着:“康郎你怎么样?伤到了没?” 那边呢还有骆为里那一排人干爬扯起不来的呀,多了去了。一个个又都诶呀啊呦地抱怨骆为里,骆贤涌更是在地上爬的跟个陀螺似的还不顾头尾的直拍打骆为里,可这骆为里也冤呢,他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这慢慢散去的众人瞅着他们这你来我怼的似乎又有乐子瞧了。 结果却是黎成站出来数落:“不是你们这帮玩意是不是傻啊,啊?你们以为武乐书能当上穆宅的大总管靠的是他没睡你谁谁谁的女人吗?就你们这格局只敢在《花满园》陪他打转悠,有屁用啊?” 黎成这一句,大家才反应过来今儿个该是怼怂他老黎家怎么就落得个跟班的狗样了才对啊。骆为里扶腰怼他:“不是黎成?你有说这话的能耐,你自己要是能上进那么一丁点啊,大家还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黎成一听,他还真上道,却直接不忿了,“不是,我怎么就不上进了啊?再者我上不上进关你屁事?还跟我大家大家的你个熊塞,一脚还不踢得你提溜乱转滚远点。” “哎你?”骆为里又蹿哒一句,立马疼的扭屁股哎呦,骆贤涌还真就又补一脚,却比他嗷嚎的还大声:“你一个老穆家的狗,现在都落到给他武乐书提鞋去了,还怎么的?竟有你不待见我们骆宅的份儿?” 黎成盯着小武哥走进闺房,才好个不屑一顾地怼他:“哎我就是愿意给他提鞋,我就巴不得能在他身边红极一时呢我,你猜能怎么着呀?真是。”黎成说完盯着闺房的眼可够深恶痛疾的了啊,这一看就知道他武乐书在穆家也是没几个消停的日子过呀。 可这种问题的来龙去脉就算是骆贤涌拿着说书先生的案卷都不一定能说的清楚,果真他只当啷一声:“哎呀你个狗奴才你?”就没词了。 倒是围着康昉那边转悠一圈的费清扭搭过来对骆贤涌说:“嗨你生这个气什么用啊?你没瞧着他也是看着人武乐书不在,才敢吭这么一声嘛。这武乐书要是出来了他还一准屁颠的贴脸去呢,那你还更生气呀?不就是个老穆家的热闹嘛,瞧着就行啦!” 康昉一听,还不乐意了呢,“敢情你跟他沾亲带故的啦!还瞧?你怎么没说来瞧我热闹呢?哎呦呦呦还疼疼疼。”妙多多的小手还给他揉啊揉的呢,那康昉还气得瘫那巴不得不省人事似的快气死他了。倒是康诗远立定身后也瞧着闺房的方向,又一扫周围这些看客好个雅兴啊,康诗远蹭了下嘴角,他一会要如何是好。 费清就又走回来哄着说:“哎呀什么沾亲带故啊?哪有我的事呀?再者也不关他武乐书的事呀!还有我刚才就劝你的呀,不就是个女人嘛,你看你身边又不缺,这不挺好的吗?” 妙多多一听,立马跪直身腰给费少爷敲敲小腿去请他坐到案边来,还一脸娇嗔的夸着:“费少爷的眼光就是没的挑,还有您这小嘴一张呀怎么像是抹了蜜似的,都甜到小奴家心里来了。”康昉一听这个,睁了下半边的眼睛,一伸手拽了多多到自己怀里。妙多多得逞一笑,费清就更撇嘴没个好眼瞅康昉了。 可康昉美哉瞥他那一下,竟瞧见武乐书走出来了,还边下楼边见礼地说道:“各位客官各位恩主,刚刚小武细想了下,今日之事是我多有冒犯,顾虑不周之处还请众位能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众人一听,这话锋怎么转的这么快呀?不会是没好戏看了吧?哎别,再等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当面抓着武乐书的错处,看看这几位爷能怎么办吧。 楚九心惊抬脸瞧他,武师父是真的消气了吗?孙掌柜却放心下来,挥挥手让门口的人赶紧散散。连康诗远白他一眼都浅笑了下,这能伸能屈的劲都用上了。 小武几步下来,走到骆为里身边竟深深见礼:“骆大管事,小武刚刚一怒之举,实属不该。有惊扰到您的地方,望您海涵。即或不然,小武就只能恭候您当面赐教了,您请。” 这骆为里还真是头一回得着武乐书这么客气地对待,竟一下子蒙了。连他身后的骆贤涌都吧嗒了好几下嘴巴,竟都不知该如何办他好了。 而阿成跟在小武身后,心里是更加敬服。哥刚才是被他们那么说少爷弄蒙了的,才会大打出手。他根本没去想自己今儿个第一天当总管,总是要和谐才对。而我这个刚刚被打压下去的对手,竟然都扬言要日后与他如何又怎样的话,他借此服软求个太平才是应当。就是你们这帮人类,可不要不知好歹。阿成想来,竟也随着小武弓起身子来,可面上还是一副不屑,就是巴不得看骆宅到底能把武乐书怎么样似的。 骆为里一看这武乐书真恭敬成这样?哎那个黎成怎么还仰着脑袋鞠躬,怪吓人的那个嘴脸,怎么着?还想让我今儿个替你得罪武乐书啊?哼,你们老穆家的人自己对着干去吧!明面的过错我可是一个都不会有。 骆为里想来竟只拱了拱手,说道:“武大总管言重了您啊,您哪里犯得着这样啊?哎呀您快快起身,我才该是恭祝您这一荣升大总管啊以后的日子都能径情直遂才是呢!”骆为里说完还瞥了眼黎成,笑得一脸深意。 而小武起身也一笑,算你懂事,只道:“承谢。”就又朝康诗远走来,刚一见礼还没等道歉,斜躺在那的康昉就直接上脚踹了他小腿两下。那个恶狠狠的咬牙劲儿啊,小武瞥了一眼,竟又只一笑,就径自起身,走了。 气得康昉坐起来嗷嚎:“哎哎哎?这怎么待遇还两样啊你?”是啊,您怎么不说你先下得去脚呢?看戏的人啊多数都起来哄他,得不偿失吧你。 第380章 飞蛾扑火 小武却来到地中间,背手立定,直接吩咐:“黎成,你留下来好生送陆姑娘回穆宅去。算你捞着了头一份的差事,以后想在我脚前待得舒服点,就给我办的精心点。” 阿成一惊,那你呢干嘛去呀?果真,小武也才刚走出一步去,就被康昉又喊住了:“什么玩意啊?你以为这就完了呀?啊?不是武乐书,我不是说你呀,可你混迹《花满园》也就才这么个把月的,你是真的头发短还见识少啊!爷就告诉你吧,这进了《花满园》的姑娘就没有能从这个大门出去的!” 小武回身怼他:“那个时候的《花满园》不是我说的算,但现在是了。” 康昉却一拍桌子蹿起来嚷:“什么呀就你?那边霸占着花独秀,这边还非要把穆凛然的妞儿送回穆宅去?你是真不嫌臊得慌啊,还你说的算。我问你,就这个陆灵儿你们穆宅都没给她妾身的封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非要带她回去干什么?还给您精心地办着,怎么办?金屋藏娇吧你?啊?说啊你。” 小武这一次相当沉得住气,少爷是怎样的,不是你们说的能算的。可我是怎样的,我也不在乎你们怎么说。但这话啊都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显着的就是一个人的教养了。你说这话?呵呵。 小武竟先作礼,才起身道:“逝者为大,小武礼过才敢回您的话。倒是您刚才所言之事,好像都是穆宅的家务事,而且是小武的身份都不敢过问的私事。殊不知康大少爷对别人家的私底下的事儿竟有如此多花样百出的说教啊,恕小武眼拙耳鸣自愧不如了。” 可怜康昉这边要气炸,他那边倒真风轻云净了。可明明就是你,一不顾先亡人的声誉,二还架词诬控逝者遗孀,三竟自比清官?我看你都想断得了哪家的家务事?小武话落更站的正气凛然,可那个还想上前口无遮拦的康昉冲了几冲都被众人又怼又劝地拉回座来了,这一句还真就弄得康昉像是挨家拆伙的悍匪一样,摔他在座位上众人竟还都甩甩手嫌他好个不中用。 但小武还没有动,盯着这群人中的哪个还有想说什么的没有?果真,竟是程锦前程大少爷见礼来问:“哎呀武兄好个胸襟啊程某佩服,所以就想着多劝您一句。想必武兄也知道,这个陆灵儿在您宅上竟落得个奸细的名头,她本就没得着穆大少爷的封册,又干脆被穆老爷好险杖毙扔了出去,这样看来她今日沦落到《花满园》就没什么好稀奇的啦!倒是武兄您呢如日中天这风头正盛的时候啊,何必还非要带她回穆宅去呢?这若是惹得穆老爷又想起过往的种种,那对武兄可有百害而无一益呀!还望武兄慎重啊!” 小武心知他是想借此要我打消春航遇袭对程家的嫌疑才来拉拢,可我还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你。但他所说的正是灵儿的经历,如此要我怎样不管不顾她呢?小武想来只说:“规矩就是规矩。” 程锦前一愣,这是在回我的话吗?闹的他这个热脸贴的呀也就是这么个结果。众人一笑了事那一下,程锦前是真汗颜呢。可照他的话说这武乐书偏要自己飞蛾扑火,那任谁还不安分?就等着看戏就行了,还废什么话呀! 可小武还厉色要问的居然是:“楚九?陆姑娘进到《花满园》来的一系列契约何在呀?” 众人一听这个疑问还真关键,公事公办他武乐书可最擅长了,可这样一来不会真要撂挑子自己在那找台阶呢吧?众人唏嘘一阵还有直接就怪程锦前提醒他干嘛呀你,可终归都朝楚九看来了。 九儿就知道武师父这气呀还一准没生够呢!可我?我哪来得及办她的契约啊? 见楚九被瞧的无话可答,孙掌柜赶紧上前回话:“哎呀大总管,这陆姑娘在《花满园》的事我也是刚儿才知道的,可跑去一看这橱子里竟没她的一份文约啊,还真是奇了怪了连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了,您看这这这是小老儿的差池,您就干脆……” “好了。”小武两个字打断他,好生不耐烦。 众人就笑武乐书这个金蝉脱壳的话柄啊竟被手底下人拆了台了,看他怎么办? 可小武却见礼致谢程锦前:“还真是有劳程大少爷赐教小武了,可如今看来既然陆姑娘没有与《花满园》签下卖身契约,那她就是自由身。如何安顿她就是小武的分内事,不敢再劳程兄费心才是。倒是孙掌柜刚才所言也提醒了我,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害她落到今日这一遭,我武乐书也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小武话落还犀利利地扫视了一圈,众人这回算是拿捏准了,这个武乐书啊当真是个情种,放着大好的前程不顾,非要捡穆凛然玩剩的这个小蹄子回去护着,这算是真爱?还是真找死啊?可这回谁都学会憋着了,提醒他干嘛?趁他自己没想明白前脚一出门去咱就可劲躁哄他呀。 黎成却两步跑来邀功:“哎呦武大总管?刚一下楼梯的时候可是我一眼先瞧中陆姑娘的呀,这一会呢又得是我送她回去,您想啊这一路上我就能打听出老多消息了,要不您把这个追查到底的事儿也交待给我干啊,我保准一进一出就给您查的明白滴。” 哎呀!别提黎成现在这个屁颠的劲儿多惹眼了啊,众人笑他的时候也相互瞧望了下,还真是呀到底是哪家的谁呀对陆灵儿下手的啊?又有谁家的好戏要看了吧? 小武却只狠狠怼他:“你刚听什么去了?我说了,只能我来。而且你算是头一号,给我消停的。”小武撂话就甩袖而去,但阿成却看清了他的手势,还叫我别动别动的呢! 第381章 自作自受 但众人都在等黎成回身,给他个落井下石好大一声哄,真就害他面红耳赤了一下,又赶紧吆喝小厮娇丫们,“动起来啊都干嘛呢一个个闲成这样啊?”众人哈哈一笑他,他倒是放心了些,反正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小武哥的不是。就是哥?哪去了?而楚九到此时还对着门口杵那不敢动呢,他更是担心—— 果真小武是一个飞腿踢进《班家武馆》的,班勒眼疾手快一个飞身赶来就接住这一招,可还是一连滑退了好远,闪躲不及的小人就有好几个在他身后挨个倒下去的。 可小武还嫌不够,最关键是不想在大厅教训他,几个闪现就把他逼进了里间,还一手关门一手按他在墙上,狠狠地盯着他,又干脆甩去,接着打…… 外面散成两道水流的学员们又不自觉地聚到一起,听着里面噼噼啪啪的声音,好个心急,这可怎么办?武师父是怎么了呀? 但班勒就不会问这句话,结结实实的每一下他都心里知道,早晚的事。 倒是对面门口的窦浪瞧出来了,这怎么武大总管来者不善呢?按理说他今日荣升总管该是大喜的事啊,这不至于非在这个时候来找班师父算账吧! 窦浪在自己门口踱来踱去的,还是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看看呢!哎呦喂!可也难说啊,这外面吵吵嚷嚷的都说黎成今儿个被怼怂的不轻呢,那这班师父? 哎要我说呀,不会站队也不行。你说你跟武总管打小就交好,怎么偏在那个时候信了黎成的鬼话呢?哎呀算了吧,这宅子里的事啊我现在还说不好呢! 可这班师父?窦浪还是放心不下,蹑手蹑脚地想着趴门缝瞅瞅,却被一堆武学员迎上来又直接推进了里间去。 房门唰地一开,小武盯着班勒火红的眼丝终于下不去手了,班勒放松这一下就瘫倒在地。窦浪却惊呼上前:“班师父?哎呀!这怎么打成这样啊?” 小武一看,立正身子先见礼:“姑爷。” 窦浪就忍不住,不得不劝啊:“武大总管啊今儿是您荣升的好日子,您有什么事不能先放一放吗?再者他是班师父,你们打小是那么交好的兄弟,你这?你怎么……” “他自作自受就不劳姑爷费心了。”小武打断他,又吩咐:“倒是你既然来了,我就直接请您先回宅子里去,陪好小姐,不管怎样不要让她太伤心。” 窦浪一听蒙了,班勒却更心虚了,“不是?怎么还一下子扯到心儿那去了呢?这跟心儿有什么关系呀?你们两个不会是在为……”窦浪这脑袋瓜居然想的都是儿女情长,大概是刚得到心儿还总像做梦似的吧。 小武耐心地告知他:“姑爷,是灵儿找到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窦浪这回明白了,咧嘴一笑,起身就跑,可到门口又想起劝说:“不行再打了啊!” 小武只回:“关门。”窦浪撇撇嘴,乖乖出去了。 小武这才盯着他看,出口却更伤人:“知道疼啊?”班勒一听,我这是自作自受是吧?更拧过头去不看他。可小武更凶:“那灵儿呢?就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你是真能下得去手啊!” 班勒单膝跪地扶住胸口,还嘴硬:“可她是细作!而你?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小武似乎也心虚了,真是气蒙了,这个力道?他能应对到这个地步,显然是进步了。小武伸手来扶他,可班勒却直接坐地上不起来了。 “哎你?”小武惊了,甩回手来,还训他:“自己做错了事,总是不知道认,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拧的性子。” 班勒却真委屈了,“你给我机会认了吗?”小武一听,“哎我?”可班勒还说:“你打我,因为他是师兄的女人,对不对?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有可能是害死师兄的祸根。” 小武懂他所说的,“我是为了少爷打你,可少爷已经不在了,我还能怎么办?倒是你!我不管灵儿是什么,我都不让你插手,你就得给我消停待着。” 班勒听得懵懵然乖了那么一点,“我?我……”可还嘴硬:“我没事。” “哼嘴硬。”小武盯着他打量,没事蜷的跟个球似的?也是啊,我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哦对了,借着现今的这个势头,以后你离穆家的边边角角都远着点。还有在人缝里去瞧尸身的差事,你也不用再干了。” 班勒却扬手反驳:“你干嘛呀?我不就是把她抓过来问了那么一两句嘛,可你没听老爷说啊,师兄刚出宅子那会这个陆灵儿就跑去说什么师兄出去一定会丧命的话,那她就得是细作,她一定是知道什么。” “所以我也在等有人对她下手呀!”小武一句话刺破他的诡计,“可这个人怎么可以是你?” 班勒咬咬牙认了,“那我?我不知道你也在等啊,你才刚好起来呀,再者我还以为你真的把她当成个小姑娘呢!那我这还是好不容易才得手的呢,我跟她耗了多久啊我。” 是啊,一个发钗头在手,就在嫂子嘴里听到了‘神化’,可拿到灵儿眼前去的时候,居然一个字都没蹦出来。说实话班勒不是不信任心儿,看着师父好模好样的,他心里比谁都暖。可这个幕后之人要嫂子一个人苦撑下去,他总觉得不够。 “她招了什么吗?”小武问。 班勒摇头,气的就是这个呀,“什么都不说,倔强的跟块石头似的,还什么小姑娘啊?她就是有心计着呢,我就赌她知道的肯定比你我还多。” 小武却叹息道:“少爷没了,你跟我还在,还有我们必须要去做的事。可她?真的就是什么都没了。那会她会说那样的话,估计也就是怕到这一步吧。我把她从水里救上来,她反倒又跳下去。她连死都不怕,大概真的只怕活着没了盼头吧。” 第382章 跌打损伤 班勒听着心里也柔软了些,她们真的只是萍水相逢,哎呀我怎么可以为了打探嫂子的幕后就真的抓了她来问话呢?“师父,我?我太急了,她天天都陪着嫂子,只这一天我得了那么个空隙我才,我?错了。” 小武也柔软了眉眼,笑了下才说:“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了,不管她是细作还是少爷的遗孀,想着把她抓去的人啊总会露点尾巴出来,但你这招打草惊蛇啊,哎呀算了,我会想着替少爷照顾好她的。你别再想这个了。” 可班勒却一下子觉得坏菜了,“可我让九儿把她关在《花满园》?你是从那搜她出来的吗?还是?不会是她自己偷跑出来弄得那大庭广众的……” “好了!都说你不要再想了。”小武一句打断,他哪里想过有人会在今天去《花满园》他的地盘上捣乱啊,他可不是为了去搜《花满园》的,偏祸从天降,可还担心班勒:“她是一直都在《花满园》吗?有没有人看到是你下的手?” 班勒都急的拍大腿了,“哎呀我没事,她就一直关在那个柴房的。倒是你呀!” “我也没事。”小武一字一顿打断他,又伸手过来,“来,起来吧。” 班勒水汪汪的眼睛眨了两下,真知道自己给他惹事了。可小武一下拽他起来,就自己站起身来服侍,嘴上还哄他:“不许喊疼啊!”手上就更轻柔了,可班勒龇牙咧嘴忍了那么一下,就嚷:“哎哎哎师父,疼。” 小武半件衣服还没脱下来呢,就斜着眼睛朝门外瞟了一眼,嗯。的确这帮把门来听的武学员都快叠成人墙了,可小武绕回眼珠的时候,竟冲着他讨饶:“好了好啦班师父,我错了,您就小点声吧,啊!” 班勒才不饶他,“你耀武扬威的时候想什么去了,有能耐你大点声啊。哎哎师父,真疼,哎呦!” 小武服了他了,跟自己真暴政了似的,可这一身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小武还是心惊了,难怪他喊。小武的眼闪躲了两下,赶紧去找药膏了,班勒却盯着他急颠颠的背影,笑了。 小武给他涂了半圈的药了,他倒真安静了。 小武就问:“怎么了?不喊疼了呢?想什么呢?” 班勒却问:“师父你的背还疼吗?” 小武一笑,“怎么?今天过了这么多招,你还没看出来我是不是真的好了呀?” 班勒点点头,这个他倒是信的,可还是一把掐住小武的右手,小武倒真的躲闪不及,就任他验了脉去。两人都好安静,过了一阵,班勒才问:“这毒?解不了吗?” 小武抽回手来又默默涂药膏,班勒接着说:“所以师父,我试了嫂子的给我上的药,可真的很奇怪,她这里边什么市面上跌打损伤的药都没有用,竟有那样的奇效。那师父你说这药膏会不会本身就是奇毒一件呢?我那手当时啊可真是要不得了,可你看现在好模好样的,师父你瞧瞧是不是我也中毒了?” 小武也好奇地捏了捏班勒的右手,又搭脉验了一下,才一笑而过反问他:“怎么?你是想告诉我,小姐在我的背上下了奇毒?还是说你这个手啊根本没法和我的背比呀?” 班勒支吾着:“那那那反正她那么厉害,就很邪门啊!”点这一下,看师父会不会当真。小武却说破:“神颜肯定算得上是奇毒了,还好你只是伤了手。”班勒一惊,师父你知道? 可小武又接着说:“但鳞鞭上的毒才更霸道。”班勒一惊,重复了句:“鳞鞭上有毒?”又赶紧拽过小武的另一只手,好好搭脉去验。 小武安慰他说:“没事的,我的内里每天都会调理,总还压得住,放心吧。”班勒却委屈巴巴地不愿拿开手去,小武就又点头哄他,才吹了吹他的擦伤。 “哦对了,还有个事。”小武才想起来问:“你该是早就知道这姑爷内定的就是窦浪,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呢?” 班勒一听,这个啊,“还不是嫂子说的嘛,安全起见,不得外传。我哪知道她连宅子里的人都没说呀?还真能藏得住事。” “那你可查了他的底细?”小武又问。 班勒细想了下,“这个窦师父也没什么底细可查的呀?他本是宝丰县的人,好像说是逃荒进了城的。他刚开武馆那会,我倒是帮过他一两下。这几年相处倒也融洽,人挺爽快的,没什么坏心眼。估计可以信任,哦对!”班勒瞥了小武一下,也有点纳闷:“那个……就是不知道嫂子是怎么看上他的?” 小武可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了,闪躲了一下又问:“那他现在就在你的对面了,这武馆的生意还说的过去吧?” “这是一定的呀。”班勒晃了两下肩膀才说:“哎呦我,他呀倒也算仗义,我看不上的人家,转身就进了对面,他倒也能应付的来,这两年也算小有名气了。你是说嫂子是看中了这个?” 小武才不管,只盯着他哎呦,忍不住笑了下才送上白衣。班勒却一抬胳膊,扬头要他接着服侍。小武嫌弃一下,可还是起身给他穿戴了。 班勒伸着胳膊还嘀咕:“可是师父你说,这外面躁哄的那么满城风雨的碰瓷真凶的案子,它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没了呢?这大概都有半个月了,还一件都没出呢?” 小武问:“最后一件是谁?” 这个班勒知道:“林唯,葛宅民运那边一个仓库的长工头子,废了一条腿,但人没事。哎师父,你还真别说,这一共是?十七件。而这个呀都是葛宅的第六个了。所以难道这个真凶还真是冲着葛宅的?” “这一切的头绪居然都指向一个死人。”小武也真纳闷了,“算了。听我的,你还是别管了。”班勒才不,可也不敢吱声。但他这种静悄悄的乖? 哼,小武拎起衣裳袖子抽他一记,他才点头让步:“哎呦!好好好我知道了。” 第383章 主事之位 再接下来的就是班勒班师父亲自请武大总管到门口见礼送别,可武乐书只说:“给我记住了,再就没有下一次了。” 班勒弓腰哈头附和连连,武大总管留给他的啊却只是背影和碰他一鼻子灰的那点脚上的尘土。那这洛阳城的老百姓似乎就都知道了,这么大的穆宅总是要有一个胜者为王啊! 所以当败寇到无所事事的阿成冒夜蹿进《予本楼》的时候,小武一惊,还是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阿成偷摸进来,屁颠关了门才答:“哎呀哥,我压根就没走,一直在前院了。我怕《花满园》的那些躁哄再传到我爹和老爷耳朵里去。” 小武摇头笑笑,又问:“那灵儿呢?现在好点没?” 阿成点头答:“这我问大小姐了,灵儿回来就睡下了,好像到这会还没醒呢。” 小武也点点头,又一愣,“在《穆明楼》?” 阿成“啊!”了声,也笑得一言难尽了。 小武拧歪半边的小脸,心想我是不是给姑爷添麻烦了呀。 阿成就赶紧劝他:“呵呵呵哥没事的,我回来那会啊,姑爷还没往回走呢。他进宅子一看就转去陪老爷了,那个围哄劲儿啊还真的把老爷哄得笑不拢嘴的呢。”又一想,不对呀,“哎哥你说姑爷对咱大小姐能是真心的吗?我看他围哄老爷的那个劲儿啊,要有什么别有用心也不稀奇,会不会是家里管事的位置呢?” 阿成说出这话,摇来晃去的指头最后还真就指向小武,惊叫了一下,“哥!你?” 小武默默听着,只说:“不至于,他是主,我是仆。安安分分就能享受到的,何必生事呢?但也不能放松,天长日久,你先去查查。倒是他要能这样多陪陪老爷啊,我倒觉得是好事。哎对了,我今天在邹宅那会啊就一直有个疑惑,那个邹荣光父子好像有特别大的积怨,那个老子啊真巴不得吃了他似的,你想想?他倒是也哄着捧着乖得很啊!可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难得小武哥说起别人家的八卦事,阿成真就听得感同身受,可却愣愣摇头,“不知道啊,我爹没这样过啊。他也是个独子啊,这也没听说邹宅发生过什么大事能让他们父子生了嫌隙的呀?” 小武仔细回想,“的确好奇怪。而且邹荣光一提到小姐,倒是有个慈父的样子了,顾惜的很呢,邹盘之也是。不过这父子俩倒是有那么一次同心,就是邀我出城去狩猎的时候。” 阿成一听急了,“小武哥,那不行啊。这样的话,肯定是他俩有阴谋啊。而且少爷就是刚出了城就,不行你绝对不能去。我才不管他俩和不和气呢,那是在他们宅子里,万一是装的呢?可是如果要真的对付你,那他俩一准同心,你这顿鳞鞭不就是这么挨得吗?真是要了命了,还来?”可小武不表态,阿成又一下泄气了似的,反问:“不是哥?你你,你不会是已经答应他们了吧?” 小武没正眼瞧他,只点头,又急着说:“可我去邹宅是为了什么?如果出城能探到他的老巢,那给少爷报仇就……” “哥!你说的可是蛮匪的老巢啊,那一定是要命的。”阿成居然打断他了,“就算是少爷,或者说就得是少爷,才不可能让你去。” 小武心意已决只笑了一下,要真是少爷等他在城外才好呢。可又一想,“也不对呀阿成,这一次邹荣光提到五爷和岸傲的名字压根没有那日在五宅那么凶悍,而且提到五爷当年挨鳞鞭的那段往事居然还挺钦佩他的呢,我也在想难道五宅那日他不是被这些激怒的吗?” 阿成还急呢,“他钦佩的肯定是你呀。我今儿走在大街上,听多少人说了呀,哪有挨了那么多下鳞鞭还能活过来的呀!五爷当年就是一鞭子干掉一个,那威名老大了。连他自己不也只是挨了两下嘛。可你呢?明明就是虎口偷生,你还非要拿命去试。反正那日你去五宅,我反应的慢,我拦不住你。可日后你想赴约随他们出城去,我是不会让的,除非你先推我出去。” 小武一听,这咋还哄不过来了呢? 小武连忙笑哄道:“哦哦,哦对,这呀是有疑问的,你先听我说啊!我是想请您给推断推断,就是他在五宅咬牙切齿地提岸傲,还是捏着五爷下巴的呢,那绝对的当家做主。但这回到了邹宅他也是每每都怒吼咆哮,居然是冲邹盘之,还那么声嘶力竭的,可我怎么总感觉他那么力不从心呢?但是当时在五宅五爷真的被拿捏的都……” 阿成还不知道小武哥就是哄他这么一下,装的有多乖?可看他真的挠头了,又立马打断:“哥,这不正对嘛,他在五宅就拿捏五爷,回了家呢就吼他儿子,这不正说明他就是这样跋扈的人啊,他不当家做主?谁还敢呢?” 但小武还抓着头发,“可越理所当然成这样,我的心居然越乱。他这么跋扈?当年为何要让五爷坐上主事之位?轮也该轮到他了呀?还两年内也没什么动作?连门都很少出?倒是这个葛汗青的死,他说什么伤心过度痛不欲生的话?如果他真的是顾惜大哥的骨肉才不惜在五宅暴露了自己?那岂不就成了五爷的主事之位来的也另有蹊跷了吗?” 阿成一惊,“哥!你是说这五爷也有嫌疑?”又摇摇头傻笑了下,“哥不可能啊!大小姐还在呢。” 小武愣了下,又说:“反正不管是谁要对付穆宅,葛汗青的死都太令人费解了?而真凶就锁定在了五家的这几位身上,哪一个我都不会放松的。哎对了,你看到葛汗青身陷乱战了,是什么样的?他有没有靠着内力一击杀人?” 第384章 向死而生 阿成历历如画,可心惊之余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小武哥那会真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按理说他绝不至于还隐瞒身手啊。但我看大抵也就是奋勇抗战,他那一击也杀不了莽兽啊。而且他又在群战之央,都打成一团了都。最后他是怎么不声不响就被带走的了,我都没看着。” 小武拍着他肩头安慰:“好了好了阿成不要想了,我也就是随口问一下。之前在《花满园》肖进阳曾指认他就是那个暴案的真凶,我才觉得是他内力迸发伤了肖进阳。可他在与我过招的时候,我就已经心疑了,打了那么久他根本没用内力。” 阿成惊了,“你是说那天他打成那样,用的只是胳膊腿的韧劲?那可厉害了。可他连点内力都没有就敢这么逞筋骨之强?不要命啊?哥不能吧。他可是葛宅的当家少爷啊!怎么可能自小不学点内功心法的呢?” 小武却突然想到了:‘只识其面不知其心’这个心说的会不会是内在?内力?“难道葛汗青不是葛汗青了?”小武自言自语这一句,阿成真蒙了,“哥啊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我?”小武也懵,“就一下子瞎想的,算了我也不知道。可是这个葛汗青如果不是伤了肖进阳的那个真凶,那肖进阳是在怕什么呢?”小武突然一激灵,起身问:“哎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是怕一个比葛汗青还厉害的人,岸傲!” “岸傲阴魂索命!”阿成脱口而出,小武又接着说:“对,岸傲也是城外乱战死于蛮匪。可到底是哪个宅子和蛮匪勾结?现在看似乎都少不了五家的人了。而我还在想,这个阴魂索命有没有可能是说五爷才是那个幕后之人呢?他用了岸傲的名字整整十八年呢。” 阿成追着问:“那之前的谣言你觉得是从邹荣光那传出来的?” 小武转着圈念叨:“岸傲阴魂索命,如果是邹荣光散布的,那肯定是针对五爷了。他在五宅的时候就说五爷,‘这就是你要的,你还不清’。葛汗青的死能是五爷想要的吗?那他是想要什么呢?阴魂索命?可是肖宅?还有那个赵邑是骆宅的,这两个宅子跟五爷能有什么瓜葛呢?” 可阿成却说:“哥啊你就别再想是五爷了,你忘了那个暴徒重创的可就是五宅呀,那死了几个啦都?” 小武叹息一下,也咬牙认了,“是啊,又是此路不通啊!可我怎么?” 阿成赶紧哄他:“哎呀哥我看你今天去邹宅一准是被他们父子蒙骗了,才把这箭头指向五爷的,下次啊一定要带着我进去,啊!” 小武听来倒真笑了,“那对父子啊还真是耍着圈地等我进门呢,估计是早有准备。算了不想了,这些个问题呀天天都在我脑子里转,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听了就是。” 阿成呵呵笑,“知道哥,嘴巴严严的呢。” 《予本楼》里这样热闹,《穆明楼》里也同样温馨。 灵儿醒来就被心儿好生呵护地照料,那心儿还一直偷偷瞟着灵儿看这个丫头经历这一遭是不是会更生无可恋呢?可千万不能再大意了,要真的害了灵儿,我怎么跟郎君交待? 不想灵儿睡了小半天一醒来气色红润了过来,连心情都好了许多都爱笑了。 心儿就又瞟她一眼,这是怎么了呀?她是故意让我放松下来吧?我才不会。 可灵儿却直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以为你哪怕一个不小心转过身去,我就会寻死腻活的呀?” 心儿赶紧狡辩:“没没没呀,我肯定没那样想啊,就是这哦对这粥它烫了我手一下,我才怕被你看到的。” 灵儿倒真拽过她的手指来吹了吹,才盯着她轻扯笑靥:“你呀,也真的是说不上为什么,怎么到了我这里,你什么都瞒不过了呢?” 这个问题心儿可真想知道了,却抽回手来又搅了搅热粥才娇嗔:“还不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想过要瞒你!所以灵儿你也一定要如实地回答我,是不是经历这一次你就更不想好好陪我活下去了?” 灵儿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还有那对仍在左右观摩的大眼睛,竟又笑了,“是啊。”心儿一急刚想劝她,灵儿却像个小机灵鬼似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心儿没见过,竟真的愣住了。 灵儿才说:“是呀我都死过多少次了?死对我来说已经不稀奇了,没什么意思。倒是活着?我想去好好的尝试一回。” 心儿喜出望外,竟都忘了接话。灵儿又转向她,笑了:“何况还有你陪我!” 心儿苦尽甘来一般,美的连连点头,灵儿却俏皮一下,问她:“你猜我在《花满园》遇见谁了?” 心儿想了一下懵懵然地答:“小武。” 灵儿点点头,补充道:“是小武哥的女人。” 心儿一惊,什么?灵儿看了眼她的表情,这是?又赶紧道破:“就是那个花独秀啊!小武哥伤了这么久,她就落到别人手里了,可她为了守住自己的身子,怎么被刁难都一声不吭。若不是昨天晚上我听她弹了一整夜的琴,怕是我真的熬不过。” “花独秀?”心儿也想起了她,“居然沦落到这么惨。难怪她之前那么着急想知道小武的伤势,还直接堵在后门,好像等了很久呢。” 灵儿也感慨一下,“她还找到宅子上来了呢!真的是想不到,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居然只是笑盈盈地说‘喜欢弹琴’,那张小脸啊你根本想象不到她竟是在男人堆里被争来抢去的活着。” “那是她的琴声救了我的宝贝灵儿吗?”心儿美了一下,就说:“这样的话啊,我可要找机会好好谢谢她去。” 第385章 别开生面 灵儿却急着打消她的念头,“哎你可别。你现在可是穆家的大小姐,你去见她那说道可就多了呢。再者那种地方你去干吗?惹得人云亦云,甚至有人都会说你是为了笼络住武大总管,才去那收他的女人打算进宅子里拿捏来的,那可使不得。而且我是亲耳听到的,小武哥护她好好的呢,你就放心吧。” 这个中的利害灵儿都能想明白,真心盼她这一次是绝处逢生了。心儿想来歪着脑瓜,嘴上嘀咕:“收进宅子也可以,可以的”,怪的就是哪里慌慌的,“哎不对呀,我怎么记着她弟弟说她不是真心喜欢小武啊,她还有一个?那个叫?哦对盟哥哥!” 心儿突然笑得好八卦,还美呀美得,可算想起什么来了。 灵儿倒真纳闷了,“难道只是小武哥喜欢上了人家吗?” 心儿一下不笑了,顿了下才说:“那就收进宅子也无妨。她跟小武倒算郎才女貌!” 灵儿瞧她一眼,却笑的好生稀奇,“你呀。想什么呢?她的出身,哪怕只像我一样为婢,二老都是不会答应的。你就任小武哥在外面护着她就好了啊,这样她就不用过那种千人千面的日子啦!嗯!这样想来啊还是我最幸运,能拥有相公,还有你这么个傻丫头陪着,真的是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心儿有点小激动,竟先反问:“你说的是真的?”看灵儿笑着点头,她才两步跑去抱住她,“真的是太好了,你答应我这是真的,你要好好陪我活下去,答应了我就不许再反悔。” 灵儿拍着她脑瓜,只笑笑不说话。过了一会,见心儿平复了些,灵儿才推开她说:“你这个手劲啊咳咳咳没事,哎对了,我想去跟小武哥道个谢,好多委屈都他自己挡了。” 心儿被挑剔的有点懵,一直在甩手,又听要去小武那,就手忙脚乱地说要给灵儿好好打扮一下才行。 两个小美人哒哒跑上《予本楼》的阶梯居然是伴着屋里两位美少年的嘻笑声。 心儿一推门就跳进来,惹得两人急忙起身。灵儿倒是被她迎请着,好个别开生面的出场。 小武几步迎到门前,欣然一笑。灵儿已作揖致谢:“多谢小武哥出手相救, 灵儿铭感五内却心知无以回报,只愿武大总管一路顺遂。” 这话是在说《花满园》当时的艰难还是在说日后呢,小武屈身扶起她,二人相视一笑而过,都不想让心儿担心。 小武就只说:“灵儿不必多礼,护好你本是小武的分内事,倒是没照管好你还要请灵儿多担待才是,还有。” 小武一顿后退一步深深见礼才又说:“班勒一时愚钝,害你因此遭难。我已经教训过他,恳求灵儿切勿记恨于他。” 他恭敬地向灵儿道歉,也急着护住班勒,更忐忑小姐会怎样。若是自己他一定会说任您惩处,可这是班勒。那小姐听说了会不会?她那个急哭的小样子又跑到小武心里来了,所以只能先求求灵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焦不可耐地等了一下下,小武大气都没敢喘。 倒是阿成一听恍然大悟:“哦,我说你去哪了呢。这个班勒?还真是该打。”就是啊,都打一顿了就到此为止行不行呢?小武想着却不敢应话。灵儿抬手请小武起身,笑着说:“小武哥快些起来,我没事的,就听你的就好了。我想班师父挨了教训啊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对吧?” 小武扬头乐嘻嘻一笑,“灵儿放心,他绝对不敢。”可瞥了眼小姐,怎么还愣神了呢?是在生闷气吧?今天一天真算她大起大落了。 可心儿还在想,我都忘记问一下灵儿到底是何人出手的了。居然是班勒?真让我惊讶。他是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才对,可我到底要不要把他拉下浑水来呢?这个小子,还真不会安分。心儿呛了下鼻子才说:“你教训他就够了?” 大家都愣住,小武才一脸为难地顿顿道:“那?小姐?只教训我就够了吧?”灵儿一惊,赶紧抓了下心儿的小手摇摇头。心儿瞥她一笑,正眼瞧小武一下却狠狠瞪他,也不知道今早是谁吼我。这可算找到灵儿了竟又跑到班勒那作威作福,哼。 但现在可不敢把他怎么样了呀,人家可还要在外面护着金屋藏娇的那个呢,哼。心儿只白他一眼,小武就乖怯笑下。阿成明了,忙乐颠地请着几人坐下。 大家就都坐到圆桌旁嘻笑欢实地聊起家常来。不过任谁多说了几句去的呀还是新上门的姑爷到底如何又怎样的话,灵儿还干脆就问了:“心儿我还没见着姑爷呢,可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选中姑爷的啊?不会也是一眼定情的吧?” 这种八卦心儿可不擅长,可大家却都竖着耳朵瞪大两眼等着听呢。连小武一下甩过眼珠去现在也飘回来瞥啊瞥的,跟他的心里真开了探照灯似的非要弄个究竟才行。但对面的心儿只是挠挠头,还不看他,却也真答不上来。是啊怎么也不能让这几个家伙知道我还有一个爹爹吧!特别是你。 几人就又哄着逗着求她多给讲讲啊,小武却耷拉下眼皮来,感情的事他总是不懂,还总说一见钟情,哪有那么多啊。算了吧,我可不想知道。但要是少爷就绝对不会被难倒,他才就是厉害,大概是没有人能比得上了。受了莫名其妙的委屈,他就更想少爷。 说来也巧,正在此时窦浪进门来了。他从老爷那告退乐颠地往回走,才到子阳院就瞧见《穆明楼》黑灯瞎火的,《予本楼》却人头扎堆了。 这一看还真是,怎么能这么热闹呢?黎成都在还不说,最关键居然还属他最欢实? 第386章 情同手足 而一瞧是夫君来了,心儿赶紧一扭身腰贴上去告饶:“哎呀好啦好了都什么时候啦,可不能再闲聊了,是吧夫君?”心儿说完又抛来个飞眼,教着夫君快救救自己。 窦浪一下就明了,他才不管前面说的是什么呢,反正:“心儿说的都对。那今儿个?”窦浪又起话头,却是先瞥了下小武。 可他一进门,小武就只深深见礼,说不上他是不想见到谁或是什么,反正恭敬姑爷是一定,就是我的心?心里…… “就到这吧。”窦浪撂话又吩咐:“哎对了黎成,你既然还没回去就先送送灵儿,今儿辛苦你了。”虽然瞧见武大总管鞠着躬,可窦浪还是觉得他的气场足矣震慑地让黎成门外跪这一宿去,干脆早点支回去吧。我既然在这了,息事宁人的活也不能算难事吧。 黎成咧嘴笑呵应话:“哎哎哎对听姑爷的,我去我去。”却又瞥见小武哥那个恭敬的样子有点心疼,就握着他拳头拽他起来,竟是告诫:“哎呀小武哥起来吧,这还没出宅子呢。哦对了,你可要记得我跟你说了什么啊,打明天起再去哪都不许扔下我,听见没?那我回去了。” 阿成动了,窦浪却蒙了,这怎么还?反了。不都说是黎成被挤兑一天了吗?小武一点点起身,盯着姑爷一字一顿道:“情同手足。”窦浪当头一棒似的,原来你们?哎呀我天呢。 几人纷纷出门去了,小武还扬头又瞧了眼小姐的身影,竟歪嘴一笑。你说这个邹荣光啊,没事竟盼着我和小姐真的遂了他的谣言去呀,哼幼稚。可扶手在门扇上,他竟又侧耳听了下,这个丫头,出了门竟又欢实上了。那就说明,是姑爷,准没错。我和小姐?小武竟又重复一句,才付之一笑宽解衣裳。 四月初三小武一早来到航港的货仓,盯着一列列工整有序高过人头的货箱垛愣神。航运能在起航就遇袭,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了。小武心想着那些个莽兽小崽子?可以是从这里蹿进货箱的,或是等待开船的那一小会我和少爷验过舱与葛汗青面对面的时候,再有就是舰船驶离航港之后从水里下手。 可现在唯一能查的就只有这了,小武踱着脚步拿捏的却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严谨,就像清早老爷训他那会说的话。 卯时不到小武就跪在《德义堂》下候着了,若是今天才让老爷和黎叔突然听到昨个儿又起那样的谣言和祸乱,还谁都没敢来禀报,那可真要心惊了。 小武想来浅浅一笑,又摇了摇脑瓜,这个阿成一出手啊害的我现在只能不打自招了,这样若是能换得老爷淡然置之啊都算好的了。 不过好像,小武挑了下眉梢,叹气道:“我是躲不过一顿教训了。” 果真老爷来到听他一说如此这般,直接气得指着他脑袋拍案而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为了这么个女人你一而再的惹是生非?那可是外面啊!那可是头一天啊!那都是些什么人呢?啊?眼睁睁瞅着你总管的位子能不能做的安稳呢?你还偏在这个节骨眼把自己送到肉案上去?啊?咱好不容易才了结黎叔家的那阵闹哄,就盼着你一出门就能稳定大局还气象一新!你怎么可以因着她就一个细作啊摆自己这一道?她哪里值得?” 小武不敢替灵儿分辨,也不敢再提半句班勒,更没个真凶的勾当能说道,就只巴巴抬着脑瓜,仔细端详着老爷的脸色,真生气是一定的,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呀。 老爷吼完又叮嘱他:“我告诉你啊,少想着去走那些不安生的路子。多想想你身后护着多大的摊子呢?哪容得了你一个任性?就错一个眼珠这能行吗这?啊?” 直到现在小武也认,老爷说不行,那可是真不行啊。小武可算转了两下眼珠,又边舒着气边拍着货箱往出走,又叫:“阿坚亭子有什么发现吗?” 这两个家伙天天不知要在航港转多少圈,这猛然被小武哥提落来又问发现,两个小人盯着自己面前的货箱实在是瞧不出来啊。 小武就窜头出来挨个问:“怎么?什么都没发现吗?” “小武哥!”田亭风为难地叫着,“最关键就是航港一出事我们就找了个翻天覆地,那会就没发现。” 倪坚也说:“是啊小武哥,怪就怪在这儿。后来我和亭子就想,他们应该不是从货仓入手的。” “不是吗?”小武又叹一口气,“可我还是觉得,如果只从舰船下手,那时间也太短了呀。而且我和少爷又不是每个船舱都检查了,程家的货箱就是在下舱,那封的是死死的呢。” “还也真是啊,我才想起来。我去查船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舱的封条是从里面撞开门才弄坏的。如此看来,他还真有可能是在这蹿进货箱里的。”阿坚说完又扑棱脑瓜四下看看,甚至都有点觉得诡异了。 “验过货,封过箱又封了舱,却能突然跑出来那么多个莽兽崽子,还是一连出自四个宅子的。”小武念叨完也扫了一圈眼前严阵以待的货箱垛,究竟错从何来呢? 亭子琢磨了下,“可是阿泉是一天倒一次货仓,怎么可能有人那么清楚自己家的货物今儿在哪个位置上啊?这个实践版的风后八阵图我背到现在还每次倒完库都得对照一眼呢。而且哪天选哪个图都是我们几个随机一碰的,他们四个宅子怎么可能知道?还真就一起出手一招就搞定?那不可能啊。” 小武细想一下,眼露锋芒,“难道?有内应?” 两人一听都蒙了,阿坚说:“小武哥这个可能性我也想过,人员上我也挨个查问过,可是你知道咱用的人大多都是宅上救下来的,能进到货仓这里的一共不足十人,又哪个都是知恩图报的根底,这?怕是没有再查一次的必要了。” 第387章 逐个击破 亭子也说:“是啊小武哥,要不然再弄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那?要是不行,就再查查这几人身边比较亲近能合得来的长工?” 只识其心不知其面,小武还在想着这句话,就势吩咐:“好,把范围先扩大到这,而且就让这几人去,悄悄的自然点。有没有都过一遍的必要,先看这次的结果吧。”又问:“警察所那边的调查怎么样了?” 阿坚回话:“哦这个展长松啊调查的还算卖力,哪个宅子出出进进的都没闲着过,可就是到现在也没个结论。但看他的意思,多半是觉得有人要一起对付宅上和五家,才会咬准出航下手狠绝,那明面上想查到什么可就难了。” 小武又问:“那些货箱里的尸身是被下了什么化尸的毒药吗?” 亭子回忆着,“对,这个是一定的。班师父最先打开盖子还伤了手,接下来我们就瞧着里面的断肢残臂在我们眼目前消失不见,那个速度,那个味道,还有那个惊悚啊,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小武问:“什么味道?” 阿坚答:“尸臭。浓烈无比。展长松来取货箱的时候,那个味儿都没散。” 小武听来未果,心里也想:航港毕竟和邙山镇南北殊途,不是一伙人干的倒也正常。就一边一个拍着两人肩头安慰一下,“算了,那就交给他去查吧。” 不想,阿成一跳蹿进来,嚷:“小武哥你怎么样?” 几人都惊,阿坚亭子还特意上下打量一遍小武哥。 阿成却都跑来抓住他瞧瞧,“老爷没真的罚你吧?我听姑爷说那威慑老大了,吓得他躲了那么久才不得不进去。哎呦喂还真没事,这是得亏他了呀,看来我谢他那么半天还没白谢,挺好。哎说啥呢?说到哪了呀?” 小武宠溺一笑才吩咐:“听好了啊,展长松那边随他去查。但这四个宅子咱自己要一个一个的过,不管他们跟葛汗青勾结的有多隐蔽,咱都得探出来才行。眼下看,严宅那边是没可能了,那就还剩下三个。” 阿坚接话:“骆宅的营生就在对面,这个我来。” 阿成一听似乎想到什么,瞥了眼阿坚才说:“哎呀什么呀就你来,听哥吩咐的啊。” 小武一笑,“都别急,咱哪个大本营都不可能放过。之前阿泉说有人敢来航港小偷小摸估计就是赵邑了,他的死绝对不简单,所以骆宅大有用处。对面的码头就交给你和亭子顺藤摸瓜。” 阿成一愣,阿坚笑了,亭子撂话:“小武哥放心,盯着紧着呢。” 小武拍着亭子肩头估摸着:“再出去转半圈吧,巳时一刻我要去趟傅宅。” 几人就动开了,阿成还屁颠嚷着:“哥这回可一定要带我进去啊,就那个傅云空一看就不好惹。”可谁都只顾笑他就不说话。 临近回城,小武还站在船头向远方的水天之际幽深地望着,“阿泉每日传回来的消息都还太平吗?小欧的伤势康复的怎么样?” 亭子最先抢话:“哎呀小武哥你就放心吧小欧早好了,阿泉他们现在都返航了。这小子可算领舰这么一回,天天不知道有多精心呢!就那信鸽腿上塞的那么旮沓个地儿的纸片片,他都巴不得把这一天的事啊都啰嗦个遍,我读一回笑一回,你说在眼目前的时候哪见他这么墨迹过呀,真的哥哎呀你别笑啊,要不然我给你背一段的。” 亭子还想张嘴就来,阿坚却拍打着他不叫座,害他一跳闪开就做鬼脸逞能。阿坚又正经一下才说:“阿泉领舰本领十足的,小武哥放心吧。这一出一进啊这小子回来又能大变样了。” 小武是真满意呀,“好。那这里交给你们,我先回城。”可刚走到栈桥边,小武瞥了眼对面的码头,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就问:“他们?怎么满载而归还像慌慌张张的?” 阿成凑近说:“哎呀哥,人家那是激动的,这个时节正是好时候,还不得抓紧啊。你这心里面揣着事才是慌慌的呢,不过今儿你放心啊,有我给你坐镇呢!” 小武服了阿成这个臭屁的劲儿,嫌弃一下,又走在了前面。 进到傅宅,三爷亲自来接。小武禀明来意,三爷倒只笑哄哄地迎请:“哎呀呀那不就是为了高兴嘛,再者这么点的小事哪里用得着您亲自登门还致歉的呀!您呀只管来坐便是,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这点小武不算惊讶,在五家的几位爷里三爷是最为亲善和睦的。往些年里在洛阳城的人际居高不下,宅上常有贵客作伴。直到两年前葛虹远大丧之后三爷就足不出户,风传三爷是为了护守住五家千金的要务,才不得不借着哀思不事铺张。 小武早听闻了这些,可哪里是真的呢?小姐明明只寄养在海宅。那他又是因何深居简出的?小武随着三爷的乐呵劲相互迎请着踏过门槛。但接下来这一步这一个手势,小武还是忍不住心里笑了下。三爷和二爷一样,放着好好的《达岸堂》不去,竟带着小武逛起院子来了。 都说你们是接二连三的早有准备,这谁能不信呢!好吧,小武随着他的手势见礼踱步,身后的黎成也扯扯脸皮紧跟着,心里更谨慎的很。 但不转不知道,这一转才真叫惊。三爷的生活是真丰绰啊,最关键还不遮不掩,就那个奢华豪侈自然而然显在那竟还不自知似的,难怪他宅子以前那么招人。哦对,还得算上那个傅云空,就他家这种金玉满堂要他天天这么瞅着,难怪见了谁或是什么都是一副无聊厌世相。 可偏偏三爷都像没太在意这些似的,领着二位转东转西的还一路讲解的头头是道。 第388章 深居简出 难道之前来到傅宅的人,他也是这样招待的吗?或者就是太久没什么人来了,这可算来了两个,竟巴不得显摆起来?可瞧了眼三爷,小武竟觉得两样都不是。 那他是为何这么大方啊,竟还这么自然啊?连海株昆也只是带我们转转外围瞧瞧布局也就罢了,但三爷却巴不得哪个房间都领着两小人进去瞧个遍似的,还一个劲儿的说笑哄逗:“这里面能讲的物件啊那可就多了去了呀,要不您瞧瞧这个?哎呀对那个对那是老朽最中意的!” 小武还盯着三爷刚念叨的这件《八骏踏金浮雕》往墙上瞅了一眼,黎成却指了一下身侧的那条《象牙雕龙游船》那才真叫精致,三爷没有嗔怪反倒又一步过来指着这件说道。 哎呦喂!还好是从小被老爷少爷惯得呀,家里什么宝贝都能见到。要不然啊,就这副小脸?活脱脱的没见过市面。小武想来哆嗦一下,又嘲笑起自己来,亏得一路上还是一副矜持谨慎的样子,这怎么进到里面来竟是这般景象? 小武想着都不再只是看看,而是上手摸了这个又动动那个。却又突然想到,不对!上一次在海宅,那个海株昆就是为了掩饰傅云空才带我们转宅子的,那今天他爹?难道也是为了替他打掩护?可这个含着金钥匙的当家大少爷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果真,转了大半圈的宅子了,眼瞧着对面就是一个别院,还是那种曲深通幽处的存在,三爷却停步摆手,援引二位到左侧园子中的《简竹台》一坐。小武一笑,如此才对。 “三爷这么热情招待当真要算小武不知礼数了,竟两手空空冒昧来见,这如何是好啊?小武着实汗颜,改日定当亲自临门,还望三爷那时无论如何也要让小武的两手有个安放才是。”小武一坐下就套近乎,看你是不是嫌我致歉不够诚意才转了这么大圈宅子,可对面究竟是什么?小武想来竟直接撂眼,腮红耳赤,真挺不好意思的。 “哎呀呀武大总管啊可切莫见外啊!”三爷哈哈大笑又急着说劝:“您若是执意如此啊,那老朽可得赶紧去您给包两件像样的带回去,这怎么也不能让您破费着啊!” 三爷说着还真就挪动了屁股一下,吓得小武赶紧拦了一把又笑得格外天真了。清早姑爷冲进《德义堂》的时候就边跑边嚷:“哎呀爹您可别动怒啊,这棍棒无眼可不能真伤了武大总管啊,容小豆子一句劝要不然您就罚俸半年,饶了他这一回吧。”哈哈老爷都听傻了,才想起来这么多年从没给小武开过饷钱呢!小武倒只敢抬眉瞧瞧他这体形,‘小豆子?’你可真能逗。 这到了傅宅也一样啊,怎么都以为我这个总管当的能挣得金山银山呢!只可惜呀被罚没了,哪只半年?是一辈子的!“哎呦喂三爷您别别别,可千万别!这种事穆家管的老严了,这要是传到穆老爷耳朵里,小武免不了挨一顿鞭子!三爷您,您心疼心疼小武的,啊!” 小武贴脸一哄,说完还斜了眼黎成,示意三爷自己身不由已着呢!可三爷却哪都没看,只顾哈哈大笑,“武大总管所言极是啊,您既是刚得康复,老朽怎么会害您再吃这份苦头呢。是老朽顾虑不周了那就依武大总管的吧,这来日方长又是礼尚往来的就总能说的清啦。” “那是那是,改日改日。”三爷这个嗜好,还真的是好打交道。小武品了口茶,又细细一想,这茶?竟是我穆宅刚引进的新品,居然不是邹宅的。只为讨个新鲜的舌尖味道,还是他家从来就没用过邹宅的茶?又一想那日大婚的酒桌上,三爷竟左推右躲和谁都没见他说上什么话。今儿我这个话头,一顿鞭子?他也没有深聊的意思,三言两语就打发过去给了结论,看来这个人是无心与几位爷家有牵扯啊,却对我穆宅很感兴趣,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小武还没等放下茶盏,傅云空就一个跟头翻身来到庭廊前,一看是武乐书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小魔到现在还没好透,你竟有这个闲心来探我的老底。还有你呀我的亲爹,这是什么地方啊!咫尺之遥啊,你带他们来这闲坐,小魔至于这么惹您眼气吗? 傅云空脚一着地就出手扯开腰间的长软剑,指着小武低语:“起开。” 黎成一惊,赶紧挡在小武哥身前。三爷也喊他:“休得胡闹。”小武瞧的一清二楚,但还是心惊了下,他的左手腕居然还缠着纱布,这是什么伤啊比我还久? 可傅云空杵那还跟个柱子似的,只有长软剑刚离身左右闪摆的欢。小武就忙起身见礼道:“傅大少爷有所不知,小武冒昧前来是为小姐大婚那日,在下酒桌上丑态频出特意向三爷和您来致歉的呢!若是哪里思虑不周再次惹您动怒,小武一并谢罪,万望您高抬贵手。” 傅云空可没闲心听他扯这些,小武也借着弯腰的一瞬扫了下他的底盘,果真傅云空捻了捻脚指头向外扩了几步战场,而正中剑心的小武直起腰竟直接冲三爷挤笑脸,“您看这?这……” “哎呀!”三爷一拍大腿跑去,小武就还扫着他的下盘寻思,面上却是躬谦的连眼都没敢抬,还指点阿成归位站好,哪都有你?可是能跟傅云空过招,的确也算得上过瘾,上一次小武不就没忍住吗? 他们哥几个里头数这个三郎最带劲!可现在只这个结论就够了,小武这一遭要走的这一圈,哪一家都不能出事,后面才能有大戏看。若真是三拳两脚惊住了谁,那后面的戏可就没法唱了啊! 第389章 如愿以偿 但好看的正在上演,三爷屁颠到傅云空身边,竟是一副拿他没办法的囧相,拉拽的动他?三爷真没那个力气。干脆踢一脚算了,可照着屁股抬了抬脚,还是没舍得。最后居然只是拍了拍上臂,还指着他气得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副熊样还真像老爷,哦不是,那个啊这个熊孩子还真得收拾。小武想着竟和阿成都憋不住笑,傅云空却一下急了,“爹!以后外人可不可以不要进宅子啊,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个。”这是实话,傅大少爷不是不喜欢说话,是不喜欢见人。 两人听到这样干脆的逐客令都尴尬了下,而小武在盘算的居然是‘外人?’那到底什么人才能算得上他口中的自己人呢?我刚刚提了小姐,他没有接话。不像葛家、邹家的人,只要是提到小姐一定会引来话题。如此看来这‘外人’说的不只是我,甚至都有可能是穆宅。那他一定就有很在乎的自己人才对,难道? 三爷还在那拉着傅云空说道他武大总管一不是外人二堪称贵客的啰里啰嗦,傅大少爷却都发现异常了,扭过头来看他武乐书在那干什么呢? 是啊,小武也没干嘛呀,就是盯着对面的别院翘着脚瞅了那么两三下,傅大少爷如此重视的这么个小院子,躲在里面的会是什么呢? “你看什么看?这压根就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傅云空一声吼,小武更确定了,就这?好。 傅云空也似乎反应过来了,以这个小子的斤两?若是今儿个在这没能得逞,估计半夜他都敢来硬闯。而我?那会更没工夫搭理你。是啊,魔对每熬过一个午夜就像再放一遍血冲灌五脏六腑似的,就是死去活来要傅云空不敢眨半下眼睛的那种。 所以小武又满脸推笑迎接着三爷回到坐上,只这一个抬头就瞧清了傅云空眼丝翻红,如果说三爷这种训斥都能惹得他委屈成这样,那你们这对父子的关系可比邹宅好太多了吧。 还真是,没等三爷走到桌边呢,傅云空竟先认错了:“爹爹说得对,是孩儿失态了。武大总管不要见怪,主要是我刚打了几个野味回来,这脾气还没散尽呢!这几个小麂子不太好追,要不武大总管您来瞧瞧?挑几只带回去。” 三爷颜面上过得去了,一回头又笑得有多惊喜似的,嘴上还乐呵呵嘟囔:“这孩子啊打小就是这股倔劲儿,这今儿您在这还能服个软了不是,来来来快快您请您请。”小武也堆笑哈腰连连拱手,“哎呀傅大少爷您太客气了啊,这个小武可不在行,还得全听您的才是。”阿成却撇撇嘴,哎呀你不在行?也不知道是谁呀总拐着少爷往城外掏狼窝去。 可小武来到傅云空身前一动鼻子,这个味道?我是在哪闻到过呢?他刚刚是去了哪?小武又一笑回敬请着这对父子先行,心头却拿捏准了,这是海宅的味道,对。他是从那回来的,那看来他说刚出城狩猎的话就一定是假的了啊。海宅?好。 说来也奇怪就这么小个游廊雅苑竟是让四个人都如愿以偿一般朝它信步而来,还真的越来越近。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呢?能让傅云空这么大胆的带着我俩进去,却让三爷止步于前,那他要带给我们的就绝不止眼前的惊叹才对。一定要细心,外貌不能打发我,翻出花来的里子才会真有看头,小武这样告诫自己。 可这堂门一开,映入眼帘的那瞬,小武还是愣住了。 果真惊呆,里面都是尸体。只不过不是人的,全是动物的。还是光鲜赤裸,鲜血欲滴的。悬梁的各种鸟类、贴壁的冷血爬虫,这面堆了几窟野兔,那边放倒一窝狼群,现今还能喘气挣扎着的还真是墙角一侧那几对小麂。 剩下地中间好大一片空场都被脚印沾满了,倒没多复杂,就是层层叠叠覆盖,看不清是什么功夫路子。小武这才惊讶,难道所有动物是在这被他活活打死的?这种勾当!难怪不让人近前,连他爹都不敢。可他这个性子是怎么来的呀? 小武被血腥味呛到咳了两下,径直走去刚抓住一只小麂角叉的傅云空手腕一转,这只小麂就被他翻着个的砸在地中间四脚朝天,又唰地跳起来逃窜的慌不择路四下撞跌。 这种心惊动魄在你眼目前上演,小武还是摆手喊停了,“哎呀傅大少爷您这是?这摔得这个,这小武可有点胆战心惊不太敢看啊!” 傅云空听来却白了眼三爷,你看你带人家来的吧,人家不敢看啊!三爷好个尴尬,这里面没关着魔对吗?吓得他只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又听傅云空直怼:“武大总管会怕这个吗?您在《花满园》被扔来扔去的,我都没见您怕一下呀!竟还被这么一个小麂子吓了一跳啊?” 傅云空嗤之以鼻,又奔着一个去了。黎成却更谨慎了。 “我那哪能跟您比呀,您这要命的啊!”小武抬头巴望一下四周,吓得不轻。眼底却衡量了一下这内堂的大小方正,没有地下层,但肉眼可见它比外围至少小了一圈,那就是有一间被隔出去了。看来那里才是重点啊!可这里都满目疮痍了,那里又会是什么呢? 《花满园》?那一夜?傅云空是中途离开的!那个鬼祟之影?他去追了。可到底与他是敌是友?这个小小的暗室会是用来藏那个人的吗? 傅云空又扔一个小麂摔在狼堆上,那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的时候,小武还是转念一想,这种地方如果能藏的话,估计只能是一具尸体了,还得是被呛死的,“咳咳咳”。 傅云空却走回挑逗他:“怎么?武大总管真吓成这样啊?那可难怪了,你一次都没去过我的《福满野味》,自然不知道我这野味是有多好吃?而且还一定想不到这种鲜滑质美靠的竟是我的拳打脚踢,那滋味可真不一般啊!寻常人家可真是难得过把嘴瘾。” 第390章 火冒三丈 ‘寻常人家?’说我们穆宅呢?小武嘴巴噘的滴溜圆“哦”他,又附和:“厉害厉害!就是傅大少爷您这雅兴不可能是天天有吧?这很花力气的啊!”说着还是一副走为上策的囧相,“不会是小武来这一趟惹得您,哦那个我是说,那个今儿就不劳您亲自动手了,就这两只我带回去,小武先行谢过傅大少爷了您辛苦辛苦!” 小武点头哈腰刚要往前踏一步,可抬起的脚丫瞅了瞅这满地血灵灵的直晃眼,竟又缩回来了。还好傅大少爷也发话了:“为了你?还不至于。主要就是这一对小麂玩什么生死相依?害我跑了那么多冤枉道,这笔账?我得先跟它俩算清楚。再说既然是爹爹带你们来了这边,那我自然要招待的精心,您亲自带回去也跟穆老爷说一声,这是《福满野味》的原汁原味。” 小武一惊,我这步以退为进,他怎么就说了这么句实话?真是来让我看你野性爆发的啊?真是。又一想,不对呀,野性?那些奇袭的莽兽。《花满园》那夜他就有可能是追着真凶去的,或者说是真凶中的一个。那他?有没有可能算得上是一个头目?或是头目中的一个。好啊!傅宅绝对不简单。 三爷一听,指着他嗔怪:“哎?你个小子,天天往这一窝!还怪我来抓你个现行不成?” 傅云空顶嘴:“怎么啊?野味馆的生意不好吗?还是我哪个肉肆行的铺子给您丢脸了?不靠我这么打打杀杀的,您说靠什么呀爹!” 这话倒是真的,这些日子要时时顾念魔对,傅大少爷只能追捕些常见的物种维持经营。往昔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会用来和野兽打交道。他喜欢追着他们跑,喜欢野风在身后呼呼地吹,更喜欢激怒他们,再看着每一双眼睛在他的身影下惊颤着落幕。没办法,出骷两年多了,他太无聊,才退而求其次把一切旺盛的精力都用来对付野兽了。 果真,话落他就起身三招五式就打得一个小麂奄奄一息。 这边的三人惊作一团,小武示意黎成护着三爷往后再靠靠,他只一瞥就背过身去在三爷前面也挡了一下。可在心里数着,小武也辩清了他的力道以及在小麂身上炸开的效果。这种暴击避开了所有骨头,却能打得筋节松散肉理细腻,好手段。 傅云空一抬头瞧他那个哆嗦样,逗谁玩呢?真被穆凛然的死相吓到了呀?我还以为你会一心想着替他报仇呢!哎也对呀,你报仇该是冲着邹荣光去的,看来还真是没打算跟我耗一耗呀!可小魔的仇?我还想算在你身上呢!怎么样? “哎呀武大总管?至于嘛您。”小武一愣地回头,傅云空又笑着说:“别看我爹那样,吃的时候就啥都忘了,美着呢。”三爷蹦高高怼他:“哎你个小子,我白吃过你一口东西吗?哪回不是你有事求着我你才,你给我等着啊你。” 小武笑了下,这爷俩还真是,却突然心口一绞。就在小武想到老爷和少爷瞳孔忽颤的时候,傅云空突然问:“所以武大总管还记得自己的爹娘吗?” 他怎么会问这个,小武惊怔在那。空气也就一下子肃静,只剩下那个小麂艰难的喘息,每一口气都拉的那么长。黎成一步就蹿到小武哥身前来,小武不看他,脑瓜拧到另一边还气哼哼地想,自己的爹娘怎么可能忘。 三爷大惊倒还未失色,心里真搞不懂这个三郎到底都想对他说出什么来。傅云空走到另外一只小麂身旁刚要动粗,却先回头瞟了眼武乐书干嘛呢不说话。这一看,傅云空笑的也好灿烂了,怎么的啊至于委屈成这样吗?我也没爹没娘啊,不照样过得挺好。 “武大总管您这是?思亲呢!哎呦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您猜猜,这只和躺那的那个能是什么关系呢?这追的时候啊竟跟我玩那个声东击西,我是来来回回多少趟啊才把它俩按住。倒也不能怪它俩,谁让我这个人就喜欢一窝端,这要是能猜出它俩的关系来啊我真想再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斩草除根的必要。您说呢?”傅云空狩猎还真是这个习惯,没爹没娘的孩子何苦要留在人世间受罪?这个问题他想过太多年太多遍了。 小武打量他脚前的这一堆那一窝,看来他打猎可不单纯是为了营生,更多的是为了消耗他的恶念。哪有人打猎还会说斩草除根的话,可他把话说的这么透,是想告诉我什么呢?“傅大少爷说笑了啊,小武并不擅长这个,可肉眼看去它俩没什么区别啊大概相差无几,不会是两个辈分的吧?” “那也就是说这是小麂一家?而我还没找到它们的幼崽喽,这可有活干了。”傅云空自顾自嘟囔一句就开始拳打脚踢。 小武这回眼睁睁盯着他火冒三丈的狠劲儿,真是想不到有这么疼他的爹爹,还有海师父都对他偏爱有加,连五爷对他的漠不经心都视如不见鲜少苛责。那到底会是什么事让他竟有这么大的愤怒和仇恨? 傅云空最后一拳暴了小麂的头,血滴四溅到他脸上,他却只顾扭头朝小武一瞥。小武一惊,是冲我?这个眼神你能懂,傅云空很满意,又勾嘴笑下才说:“今儿时候正好,这两只也让梁息带回野味馆去吧,煲好了再给穆老爷送过去,能算你大功一件的。” 果真小武也才陪笑一下道了句谢,梁息就进来了。他三十不到,小个不高,中等稍胖,是《福满野味》后厨的运工,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此把这一天的营生运回去。 只见他一进来就笑盈盈的哈腰弓背给各位爷请着安地往里踱步,立定门前又向傅云空鞠了一躬才到一侧去熟练地捡起墙上的蜥蜴野蛇抱作一团。 第391章 悠悠我心 三爷就赶紧迎请着小武黎成往门外走,边走还边说着傅云空打小就是这么个性子,现在想着法的劝他歇下来换个行当,他都偏不听劝。 的确,小武他们刚一出门就听到傅云空又开始打打杀杀的了,看样子啊好像刚刚真耽误他了似的。梁息也是勤快的很,进进出出搬运着野兽的裸尸就快装满马车了。原来他傅宅的肉肆行竟是靠这个超群出众的啊!真不敢想他堂堂一宅少主竟乐此不疲靠干体力活度日。难怪三爷要带我们来这里看他的笑话,不过也啥作用没起到啊! 小武离了傅宅还在思索,疑点颇多啊真是难煞我也。可不经意的一瞥,他竟发现蹿出一个学堂的门儿还回身仰头的人是小姐?!哎?这是? 是啊,心儿还想着看两眼匾额呢。这是《许森私塾》?许森?所以你看被疑问难住的就不止小武一个人了吧。今儿清早啊怂恿完姑爷救下了小武之后,心儿的小脑袋瓜里就一直塞满了问号。若不是要好生伺候着姑爷用饭上工去,怕是心儿早就进到对面问他去了。 可姑爷也没走多久,心儿就还是忍不住跑来下厢问灵儿:“哎呀灵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小武都不会笑了呢?你看昨晚大家聊的那么开心,可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今早就更是了,非跑到爹爹那去说了自己一身不是,若不是我让夫君赶紧去暖场啊,他还真就得挨规矩了呢。可你是没看到啊,他出了《德义堂》那是什么嘴脸啊他,冰冰冷冷地给姑爷鞠了个大躬,眼珠都没转一下就走开了。你说他这是怎么了呀?” 心儿一进门就嘟着小嘴絮叨,灵儿心尖眼明地盯着她,手边的活也赶紧放下了还拿身子挡了一下,又扯过被子盖住了什么才伸了个懒腰,瞧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反问道:“你说呢?” “哎?”心儿一蹿坐到床前的圆桌旁趴上去大半个身子够扯着问:“你说会不会是关了这么久,这性子真的会变啊?”实际上心儿也说不上为什么,但心里总觉得很有趣的那个小武找不见了呢。 灵儿敲了下她额头,才坐过来说:“会不会变?我不知道,但如果说真的有这种可能,那一个就是因为相公,而另一个就是因为你。” 心儿一听可真蔫巴了,“早知道就不关他那么严了。”可又赶紧扑棱脑袋,“不行不行,这个小子只会给自己找苦头吃,我要是松懈半点,他还不哪都敢跑?哼,说来说去还是怪他自己,那么倔的性子,活该他受罪。” 灵儿就一点点瞟着心儿使性子,真的是不用说为什么了,但心儿只会对小武使性子。其他的每一个人她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真的很用心地只做好这个身份就好。可到了小武这里?灵儿笑了下,也许这也是一个真实的你吧。 “那这样看来心儿完全知道问题的所在啊!”灵儿不给解答,反倒先呛话:“那还急什么呀?” “哎我?”心儿一下噎住,又歪头一愣,是啊我着急的是什么呢?“哎对。哎呀他都不爱笑了呀,那这以后的日子过着得有多苦啊!他才二十岁。而且我还觉得是我没护好郎君才……” 灵儿赶紧摸摸她的头,心儿也不敢说下去了。可一瞥灵儿怎么样,竟见她是笑着的,还说:“如果相公知道小武哥不爱笑了,会怎么办呢?” 这个心儿真的不知道啊,“小武对着郎君总是笑得屁颠颠的,那他要是不爱笑了,郎君有可能会骂他一顿吧?不过这个我可不敢来了,瞧他大婚晚上作的。”心儿一嘟囔,嘴巴更噘的高。 灵儿瞧了眼她,只缘身在此山中啊,脱口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而你这个是啊……” 心儿听傻了,“哎?这诗怎么这么美?” 灵儿才一下蒙了呢,“就随口说的啊。你是没听过《诗经》吗?” “《诗经》?”心儿摇摇头,“没呀。” 灵儿苦笑了下,亏我尽找那些刁难的了你倒好连《诗经》都没读过,难怪整天都是这样懵懵然的傻样子呢,“那我知道了,你呀有可能读一读《诗经》自己就明白了。” “《诗经》?明白?什么呀?这个能让小武爱笑吗?”心儿越蒙越想问清楚。 灵儿就故作正经地打量她,说她精明吧,她还真就能想到招婿来稳定局面,还真就找到了一个更傻的窦浪。可要是说她犯傻啊,竟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灵儿摇头道:“你去读读就知道了。但我可要警告你呀,这本书啊神奇的很,它可不光是能说出小武哥的问题来,就连你呀也是没处逃的。” “还有这样的书?怎么会把我和小武写在里面呢?”心儿想来就又要跑去《地坤轩》。 灵儿却一把抓住她问:“哎?等下。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而且还不许让人知道是我让你读的《诗经》,还有读起《诗经》来就不许再提小武会笑不会笑的了,多傻。” 心儿点头连连又一下歪头,“傻吗?” 灵儿宠溺一笑,又敲敲桌案,严肃地问:“你是真的爱相公吗?” “当然了。”心儿有点不高兴了,怎么还问这个,“我就从来没见过有谁比爹爹还能当好一个好丈夫的,只有郎君。这辈子,有这一个月我死而无憾。” 是啊,灵儿的七天也值这个分量。可她点点头,又一个犀利地抬眼,问:“那姑爷呢?” “夫君?”心儿愣了下,又一笑说:“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敢来这里挑这根大梁。”心儿又笑得烂漫了些才说:“我心里敬服他,愿意和他就这样互敬互爱走下去。”可到底能走多远呢?心儿一下子暗淡了神色,她真的不知道。 第392章 一无所知 灵儿也心领神会,不忍打断她的思绪,但还是默默问了句:“那小武哥呢?” “小武?怎么会这么问?”心儿这回没蒙掉,她清晰地知道:“小武就是小武啊!” 灵儿轻扯笑靥,拉她坐回来才故意问她:“我是让你猜猜小武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这个问题心儿熟悉的很,“你是说给小武找个媳妇他就能高高兴兴的了?” “哎呀我?”我哪里是说这个,可还要先稳住,灵儿就娇腻地说:“哎呀你就先想一想嘛‘喜欢’”灵儿一字一顿地重复,又要心儿跟着学来,“喜欢!” “然后你再想想小武哥,小武!”灵儿又教,心儿又学:“小武!”可还是懵。 “哎呀那你就想想会是像宅子里阿兰阿黛这样两小无猜的吗?还是会像花独秀那样如履薄冰步步留心的呢?又或者是?” 灵儿说到关键处盯着心儿点头示意竟又把话咽了回去。是啊昨晚小武也是这样的此处无声,灵儿似乎就觉察到什么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傻丫头自己也这么上心思了,却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个好难的啊!郎君在的时候都没法定夺,现在就剩我自己我真的说不好,感觉就像我看不透他,真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心儿想了一圈更委屈巴巴的了。 灵儿摇头笑了笑,原来像自己这样的还不错,虽说只会偷偷捧着《诗经》思春,但当相公真的出现的那一刻,灵儿还是抓住了。可这个傻丫头呀,从来都没人教过她什么是谈情说爱,又连《诗经》都没有读过,竟都嫁了两次人了。此时再跟她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或者是被一个人默默地喜欢?似乎都有点不可言喻啊,怎么办呢?可我都已经下了决心要离开这里了,只盼你们几人能安分自持守护好穆家吧。 “心儿你知道吗?喜欢上一个人是和婚姻没有关系的,不是你每天都想着要去做好的那种举案齐眉,喜欢是上了心思就够了的。而且很多的时候还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被人察觉。凡是面上能看出来的这几个人这几件事,反倒都不是了。但怪就怪在越是默默无声,它却越会生发的迅猛,甚至自己还不晓得的时候它都会在心里开出花苞来。”灵儿悄悄说着,好像又想到了她和相公。 心儿就盯着她的笑脸也跟着咧嘴笑,真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呀可以这么美吗?灵儿瞧见她的傻样子,又凑近点试探性地问:“心儿?所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小武哥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啊?” “我?”心儿真被逗笑了,“怎么可能?他敢?” “哦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啊!”灵儿见势赶紧闪身了,可还嘟囔:“但是你看啊,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嫁给了姑爷,那他就只能吃哑巴亏啦,才会每次见到姑爷都那么怪怪的。” 心儿急着跟上去解释:“哎呀灵儿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大婚的日子正是郎君五旬啊,谁敢有那样的不敬?更别说是小武了。以后这样的话,你可见了谁都不许说。” “好了好啦,我不是要惹你不高兴的。可是我真的觉得?”灵儿抓起她的双手,可一瞧她的眼睛还是说不下去了。是啊这样的话也就只能提这一次吧,可实际上不提也一样,我知道你们几人都能处理好的。“哎呀算了心儿,是我想多了,你别见怪,当我没说过。” 可心儿还是觉察到,“灵儿你今天怎么了呀?” 嗯?灵儿一愣,又赶紧堆笑哄她:“我没事。你才是怎么了呀,见谁都疑神疑鬼的呢?听我的话,好好回去休息一下。他们男人的事啊就交给他们男人自己去处理好了,你就别跟着从早忙到晚的了。你还真的不放心呀?就算是你和姑爷没一早赶过去,难道老爷就真舍得罚小武哥吗?才不会。”灵儿边说边推着心儿往门外走,最后还嘀咕一句:“关心则乱。” 心儿被推到门边来了才回过味来,灵儿说的还真对呀!也是啊,自打夫君进宅我怎么越来越紧张兮兮的呢?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呀? “好了别想了,回去歇着,快去。”灵儿嘟嘴凶她,心儿就嘻嘻一笑,赶紧跑了。 却是直接跑到《地坤轩》翻了《诗经》就冲出宅门,沿街溜达一圈可算见着个私塾就蹿进去问:“先生?先生您能给我讲讲这个吗?” 没了郎君给伴读,又不能找小武去说,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可讲台上的这位先生啊姓许、名森、字昊柏、人送外号几多狂,倒不是说他人有多狂放不羁,就是自相矛盾的地方挺多。 他打小奔着应举高中寒窗苦读十余载,通过重重考试关隘取得秀才美名之时,却被告知‘所有乡、会试一律停止’科举制——废除了。他的梦想和成就都成了笑话,那他的前途呢?浑浑噩噩几多载,爱的仍是诗词与歌赋,就想着靠这点学识混口饭吃也能过日子。 偏又赶上辛亥革命的思想浪潮,让他知道民主是一种普遍公认之理想,是提供保护和有效实现人权之环境。他不禁热血沸腾,却发现自己一无是处。连唯一能派上用场的这点子乎者也?也被他几经狂嘲之后焚书坑儒了。 但迫于生计,痛定思痛的他还是选择开了一家私塾。而且教习的手法相当卓越,慕名而来的人家大有人在。大抵是这些年的遭遇早就让他学会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吧,所以连能入学的条件也被他一再严苛。 但这个高音儿是?小憩片刻的许先生又侧耳听了一下,这个时辰正值课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可以有,但不多。心儿都问完了,许森还没听出来是哪个胆大的冒失鬼,就摸了手边的戒尺敲了书案两下。 第393章 迫于生计 心儿盯着他看,又往书案底下找找,这也没什么呀?可许森都等急了,也不见凑过来一个巴掌,就又大力地敲了一下还嚷:“过来。” 心儿终于有点怕怕了似的,一点点挪过去,又心想:咦?这种压迫感是?许森却扯过尺子又拍一下,仍闭着眼睛问:“是谁敢耍弄先生?” 堂下的学员一下子鸦雀无声了,连心儿都哆嗦了下才说:“不不是的先生,我是真的来跟您请教的,就是这个……” “你?”许森终于睁眼,看到心儿的时候,竟惊的自己心头一颤,这是谁呀?怎么敢自己冲进来?瞧这身打扮,贵妇一个?来报课的?即是如此,许森就站起身,但不像恭迎,更有驱赶之势。 可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娘亲?哦对,有可能是奶娘。既想到了答案,许森还真就往她身上扫了眼,瞧了下。又好个心虚地扭头侧身道:“即使是来报课的,也没有你这么没规矩的,门外那‘肃静’二字你是一眼都没看着吗?” 这个?心儿还真就只看到了私塾两个字,大概因她一直都被关在四壁溜滑的房子里,对匾额实在无感。“那个,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是真的没看到。刚就扫了眼是课间的时辰才冒昧进来的。” 心儿只说到这竟委屈地说不下去了,实际上这样的私塾她也只是第一次见,课堂上要有什么样的规矩她一点都不晓得。不觉闭了嘴,还真就朝堂下看去,一桌一凳整齐划一,一样的小衣服和一双双求学若渴的小眼神,心儿竟笑了,小时候真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 可许森听不到她的话音了,转个身的工夫竟见她傻呵呵笑得一脸无知。我真是哪里来的劲儿啊跟她较这个真。许森嫌弃之余,又攥着手里的戒尺连连敲桌案提醒她:“哎哎哎想看外头看去。门口都挂着呢,具体的报课流程和选拔标准你都要记下来,好回去应话,别再白跑一趟。” 心儿听得真害羞了下,“我不是来报课的啊,我都这么大了,可学不来这个了。” 这个嘟嘴娇腻的样子啊,许森竟像理亏了似的,岂有此理道:“哎不是,谁说你了呀?还你学不来?我还教不来呢!哎行行行得得得你既不是来报课啊,就赶紧出去,我这可等着开课呢。” 心儿急着抢话,可这教书先生嘴皮子怎么这么快,心儿上前了两三回都被他拿着戒尺比划的只能后退,可只是这么个小竹片片哪能难倒心儿呀?而且许森的快慢幅度心儿早就拿捏准了,就随着戒尺左右闪了几下身子,还是近到桌案前把压在胸口的《诗经》恭敬地奉上,道:“先生莫急,我就是来求您给我讲讲《诗经》,您就赐教一二就行。” 堂下的小学员们瞧着心儿扭动的舞姿竟不觉欢呼拍手,好像没看够。惹得许森好个吃惊,都没听清心儿说的是什么就嚷:“胡闹。哪有谁来扰乱我课堂秩序的道理?哪个该打?” 心儿一惊,这说的是?堂下的孩崽子可哪个都比哪个听得明白,早都规矩坐好鸦雀无声。心儿却想到了郎君说过的他挨过一次戒尺,难道就是这个小东西?心儿盯着眼前的戒尺咽了咽口水,还要挨打的呀?算了,一狠心送了巴掌出去。 可许森还在扫视着哪个小家伙还敢不识相的咋呼,嗯。还不错,头都没有敢抬一下的,也真不知道你们刚才是怎么想的,孺子不可教也,哼。许森气得刚咬过门牙就瞟见了心儿伸过来的手掌,你这是? 哎呦自我检讨的这么快呀!不知许森哪里被可爱到了,刚想扯嘴一笑估计会一笑了之的那种,却又瞥见堂下这些个小鬼头竟一个又一个抬了眼睛扒着小脸瞧着什么。哎?你们?好啊!许森随即捏着戒尺抬起落下给了心儿一记,堂下的小人都吓得哆嗦一下赶紧藏住了脑瓜。 许森还算满意,可心儿动了动手指,竟又笑了下。郎君还说挨戒尺实在是太疼了,哈哈这根本都没什么感觉啊,就是声音还荡在四壁间听着挺吓人的,这个郎君啊小时候一定更难管。所以许先生一瞥又瞧清了,你还敢笑? 于是乎啪啪啪一连好多下落在心儿的小巴掌上,疼得她不仅认了郎君的话,竟还不知哪里生起闷气来,一直恭敬埋着的小脑瓜抬起一瞥,真就惊得许森滑落了指间的戒尺。是啊,咱们的女王者哪这么任人宰割过呀。 噼噼啪啪的酥麻声颤抖着戒尺与书案的黏度时,两人似乎更蒙了。许森愣了半天才想起一巴掌按住尺子不再打颤,余光还是扫视了一圈满堂的黑压压一片,没人敢喘口大气。可心儿收回手来按在胸口,左手却更理所当然地递了《诗经》过去,罚都罚了这回总该讲了吧。 许森瞧着她伸过来的胳膊还是躲了两下,他这个心呢还在颤呢,我今儿是怎么了跟一个女流之辈这么较真!可一撂眼,看到的是《诗经》,真是当头一棒。都说我打你啊,你一个妇道人家敢拿着这个满大街跑,还居然有脸来问我?你中意谁你问谁去呀?真是。 哎?许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那不会是……他忍了下笑意又赶紧清了清嗓子,才说:“《诗经》这么大的篇幅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完的,你还是说说你具体想问哪一篇吧?” 这个心儿可为难了,“我?我还一篇都没读过呢!” “你还一篇都没读过,不是?那你没读过你怎么想起来问它呀?”许森的美梦碎了一半,脾气也就更坏了一些,但盯着心儿的眼睛却更吃紧了。 第394章 窈窕淑女 “就是……”心儿挠挠头,又疼得嘶啊了声,许森理亏地翻了个白眼,帮着她接话:“哎呀好好好了知道了,你不好意思说啊我也知道你们女子是为了讨心仪的男子欢心,才会想到引用这个《诗经》,所以你只要有勇气把书本一打开啊映入眼帘的就是啦。你看。” 心儿手上的《诗经》被许森一顺到手里就展给她看,可心儿只扫了一眼就急着问:“心仪?”是的,这似乎比灵儿口中的‘喜欢’还难理解。 许森瞟她一眼竟又笑了,嘴还这么硬啊?不想承认,哼。哎?可一看她的脸颊,还真的不见红晕,“怎么啦?不愿相告?那可正好。就算是你再揪着我说那些花前月下窗台楼阁的糟心事啊,我也是给你断不清这干系,你呀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你。不送。”说完还直接就把《诗经》怼到心儿手里来了。 可心儿哪能听懂他说的这些啊,这怎么和郎君读书一点都不一样啊,可还要问个究竟:“我是不知道什么是心仪呀?那如果我心仪你,你就会爱笑吗?” 许森先是蒙了,后来就更懵了,“这?这个?这可不,不好说”。却还真是憋着笑的,可又听心儿自己总结:“那就是要找一个既是喜欢又是心仪的女孩子才行。” “不是?女孩子?你?你……”许森这回真说不出话来了,你什么取向? 心儿却傻乐呵,“是啊我是在想着要给小武找个媳妇才行,这样他就又能每天都乐颠颠的了,就像夫君似的进了宅子以后啊爱笑多了呢。” 许森捋了下思路,“你是说你急着给一个男人找媳妇,然后你自己还有夫君,是吗?”许森期待的小眼神只换来心儿点了两下头,他却怒了:“不是你有夫君你读什么《诗经》啊?你知不知道要守着点妇道?啊?哎呀算算了,出去。”害我当着学生的面跟你讨论了这么一大堆子虚乌有,你可真能闹。都嫁了人还问我什么是心仪?我还单着呢?我问谁去呀? 可心儿还委屈得不行,“那我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心仪?什么是喜欢呢?那我要怎么找啊?”许森却隔着《诗经》又推了心儿胸前一把,爱哪找哪找去,“你满大街找呀你!” “哪有你这样的教书先生啊?脾气那么大还总罚人,但就是什么都没教。”心儿一步站定,许森真就撑直了胳膊推了两下她都没后退一下,“你?好哇你。谁派你来砸我馆子的吧你?我告诉你啊我就没见过哪个已经婚许的妇道人家还敢捧着《诗经》问什么心仪不心仪、喜欢不喜欢的,你男欢女爱的滋味都尝到了你还不知道这些吗?再者谁说了这玩意还得用教书先生教你呀?” 可奈何心儿就是不懂呢,若真是谁能出现教教她儿女情长就好了,心儿想着黯然忧伤却淡淡笑下就真的翻过《诗经》来瞧了一瞧:“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份哀伤?好浓烈。她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许森盯着她又愣了下,是不是我说话太重了呀。即使是现今封建思想对一个女子的束缚,恐怕也是我不能体察的吧。“我?你?”许森支吾了。 可心儿却还是笑着合上了书,向他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才一步退了出去。 许森追上一步说:“哎?你以后有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就是再不能耽误上课。” 心儿点点头,又仰头瞧了瞧匾额《许森私塾》,许森?许森还真就一个回身就甩了戒尺回桌案,又厉色道:“上课。” 小武还在远处盯着小姐的身影愣神,阿成都走上前来问:“小武哥,那不是大小姐嘛,怎么身边连个人都没带啊?那咱要不要过去呀?” 小武绕过眼珠来,心里却在衡量《窦浪武馆》离这儿?姑爷估计会在的吧?要与不要?他竟真的顿了下。又盯着小姐是要回去了吗?可那边是?小武一惊,“阿成!过去,快。” 果真,竟是邸盟先晃荡到心儿身前,“哎呦穆大少奶奶?您这?哎呀不是,穆大小姐!哎呦您这么闲着呢?还真一个人就敢出门啊?不怕那伺机报复的横冲直撞了您呢?哎怎么您今儿个的目标居然是这么个私塾?您这是打算熟读圣贤诗书来诚心悔过的吧?哎呦竟还出门都带着一本?来我瞧瞧,这不会就是什么滥杀无辜的小本本经儿吧?” 真是难得他一身制服,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相竟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似的还真就伸了手出去。害的许森惊住停下都判断不清到底要不要上前言语几句,可一愣发现堂下娃们猴精似的干瞪着眼盯着他等着什么,许森又甩了书本喝道:“自己读,大声点。”真是的,我哪儿这么多闲心。 心儿还像没缓过神来似的没丁点心思搭理他,只右手抓过《诗经》按在胸前就害的邸盟绕了个空。他却直接回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印出来的那个形状还是心儿的发钗小尾巴,“怎么样?逃不掉了吧?还是说你急着拿它回去呀?” 这种问题邸盟每天能想上好几十遍,这么多日她按捺不动,邸盟明了,不就是等着武乐书是死是活的一个准信嘛。可他想不明白的就是,自己每天小心翼翼戴在身上的这个铁证如山,怎么就一丁点都没换来她有什么举动呢? 亏得邸盟每每夜里搂着白天摸着,换身衣服都得先偷摸找它出来藏好了再脱,可这么精心护着,哎不是,候着。他换来了什么呀?就是今儿清早邸盟贼溜一下蹿起来还嘀咕:“她不会是给忘了吧?” 第395章 有多捣乱 嗯。看心儿目前这个表情啊,大有这个可能。“邸大警官护守一方百姓劳心费力的,原来竟只是碰着个妇道人家就急着上前显摆这一堆官话啊,真是吓煞小女子了!”话外音:小女子我不想把你这么样,要不是你这身衣服穿的还真就不算一件辔头啊,有几个脑袋能够你这么耍。 “不是你?”你还真抵赖呀你,邸盟气得捏紧兜里的发钗,咬牙说:“你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看到过你的人影,我还有它,早晚有一天我会……哎呦武大总管!”邸盟这脸变的!堆笑的跟个花儿似的上前见礼,还借机上下打量他是否真的别来无恙。 心儿也早就听到小武的脚步声了,可扫了眼右手的红肿,眼下看竟是自己的心跳更让人紧张,哦对还有《诗经》也不能让他看到。干脆抓紧《诗经》伺机而动,就是要躲开他的视线才行。 可小武疾步赶来直奔小姐,立定在侧又伸出右臂护在她身后。心儿就把刚想藏到身后去的右手持书又挪回到胸前还往衣袖里藏了藏,不用瞥他也知道,守着邸盟他才不会安心。 一步之差的黎成来到邸盟身边,呛了下鼻子才说:“邸大警官有这个眼力见,就该麻溜的打道回府,才算您识相。”说完一步迈到心儿身后急着问:“大小姐?您怎么样?他没烦到您吧?” 小武一听也就柔和了脸色,慢慢扭头等着听小姐话音儿,心儿瞥着阿成一笑,娇嗔道:“就还好吧。可我急着回家,灵儿还不知道我偷跑出来呢。”这一句,心儿就差说漏什么了,吓得她赶紧闭嘴,又紧了紧右手。 小武一惊,“偷跑出来?”问完小姐又回头看了眼《许森私塾》,这里有什么特别吗?还至于让小姐偷偷跑过来?又守在门口瞧了这么久?心儿急的在后边直捶自己的小胸脯,可许森还是扭头回敬了一下,他刚才就想:三个男人?一个女人?这种关系?怕是《诗经》也无能为力吧? 小武瞧了眼他,这张面容?算不上是个斯文败类,倒真是儒雅精韵,我记住你了。可心儿都快把《诗经》卷的面目全非了,还不敢拽他一下,哎呀你别看了人家上课呢有什么好看的呀,她大概是明白了自己刚才有多捣乱。 可小武冷不防一回头还是觉得小姐怪怪的,像在掩饰什么?连阿成都觉察到了,怎么大小姐好像很怕小武哥似的?又摇头一笑,哎呀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但小武一抬眼就瞧中了小姐胸前的躁动,这是?哎!你的手!“怎么伤的?”一句话至少惊住两个人,心儿对他眨忽着眼睛心里却想着怎么编瞎话。许森倒是此地无银地推了推戒尺到案边,若是让他来答他更说不清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可小武急得真奔她胸前上手,却是身后的邸盟嗷嚎一声:“哎武乐书!这可是在大街上。”是啊你可别忘了满城还沸沸扬扬传说你英雄救美还非得一回来两的呢!你俩都挨那么近了?你还真就敢玩咸猪手啊!我早就看清了,我都想问她了呢,就这点伤妨不妨碍她杀一个壮汉去吗?哼。 小武被喝的减了力道改了方向,可还是嗖就拨动书卷瞧了眼手掌。 阿成也大喘口气,都快被邸盟带偏了,我刚才想什么了我。 小姐这是……气得小武攥紧书卷在手,怎么会? 心儿惊惧了,一把攥住拳头缩回衣袖紧忙解释:“我喂灵儿喝粥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许森一听,这家教挺严的呀,怎么还敢出来乱跑,还瞎话连篇。 邸盟却晃晃荡荡地想,难道陆灵儿比她地位还高?这是真拿武乐书当靠山呢。 小武盯着她的眼睛,冷言厉色:“那灵儿都不会给你上药吗?”第一反应?竟是骗我。 “她说了呀,可我哪用她忙前跑后的呀?我自己回去就上。”心儿还嘴硬。 小武明知哪不对劲,连心都冷冷的,问:“那你偏一个人先跑出来?” “我?我没对上灵儿的句子嘛,我就着急出来问一问还不行?”心儿还狡辩。 小武眯了下眼,问她:“哪一句?” 心儿蒙了,却一把抢回书卷,“不要你管。”又回手拽了阿成,“我们走。” 阿成是真难啊,我是走是不走啊哥? 小武白他一眼,余光却锁住了头顶的匾额《许森私塾》。戒尺我不是没挨过,可是你?凭什么?心头一颤的那下,他还是盯着小姐的背影想,跑来这自讨苦吃?又故意瞒我? 可邸盟真干脆,大长腿一跨就进了私塾,许森一惊连忙起身,邸盟却示意他该干嘛干嘛,接着讲你的。他倒坐到一个娃子的书案上四下瞧磨。 小武却又一眼瞧中,正对小姐迎面而来的是?杜挽月。还好让小姐先回去了,要不然这婚呢她都能在大街上就给我定了。 小武站定在此,远远看去真像是等她一等似的。杜挽月来到停在他脚前一笑,满意的很,“武大总管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瞧清了是我吗?”她边说还边端着兰花指来来回回比划了两下,又妩媚道:“难怪您连贵宅的千金大小姐都没舍得送一送去呢”。 小武等她说完都不见有什么好脸色,许森倒是一惊,怎么又来一个,他掰着指头算算这宅子里都有两个了吧,可他一扬头邸盟却只撇撇嘴,这天天啊翻着花样的来。但一直连头都没抬一下的,就是杜七衡。 “杜大小姐我是在这里等黎成,还有差事要交给他办。若是挡了您的道,我给您让开就是。您请。”小武说着还真就一步跨到边上,做了手势请她离开。 “你?”杜挽月一嗔怪,杜七衡直接把请帖打在小武手上却也没说话,杜挽月一看笑盈盈地朝他扭了两步,“武大总管既然不知道小女子就是奔着您来的啊,那可就没什么好嗔怪的了,倒不如让我给您读读这请柬醒一醒耳呢!” 第396章 生日请柬 小武却绕过她的两手,拿两指掂量了一下,“那倒不必了,杜宅的请柬小武还是要回去好生揣摩的。” “揣摩?杜宅?”杜挽月听来倒笑了,“难道杜宅在你心里还会和那些肆意妄为的人家归到一类去吗?我们杜宅呀可是规矩的很,闲言碎语自不会出也不必传,杀人越货的勾当更是不敢为之,爹爹就算是看到画中的一两片落叶都会黯然神伤的呢。若不然我就说呢这杜宅的好啊,就是没人愿意近前来好生瞧磨瞧磨呢?” 小武抬眉吐气,怎么今天这杜挽月说话这么别扭。可杜七衡微扯一下嘴角,却觉得好看的很,而且杜宅的好虽说他经历过一些什么,但还是愿意相信大小姐嘴里的话,可却是偏偏说给这个未来的上门女婿听的。 “杜大小姐啊看来是小武措辞不当,但的确没有构词误会杜宅的意思,还请您谅解。也请您看好,这请柬啊我收下了。”小武说着就展开两指在她眼前扫了一下才要放进衣兜去,却被迎上身前的一只纤纤玉手惊住了。 小武于是任夹住的请柬被她扯去,却一步避开连指尖都没被她碰着,只半扯笑意问她:“杜大小姐,您这是何意?” “还用问我是什么意思吗?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杜挽月娇嗔一下还是温柔了好多,实际上这么久了可算盼到武乐书好模好样又官升一级,杜挽月心里很满足。远远见到他的这一刻,欣喜更是油然而生。 因为她早都想了呀,虽说爹爹给的压力让她这个独女总是想着独占鳌头保杜宅顺遂,就非要寻个上门女婿才甘心。可奔着这个劲头和武乐书耗了这么多年,直到穆凛然过了七七她才想明白,那是他打小生长起来的地方,现在又要他一个人来撑住全盘,他哪里会舍得离开?那我?嫁进去也无妨呀。 可算拗过自己的杜挽月一想来就嘻笑了下,才步步逼近地嗔怪:“你就自己说说吧,我们杜宅就没给你送过帖子吗?哪一次你没有收下啊?可是你来过吗?每次的贺礼倒是丰厚,无非是为了堵我的嘴巴,但我却记在心里了。你欠我的爽约啊至少也有这个数了。” 杜挽月驾驭着小蛮腰一步一顿地贴在小武眼目前,还摆弄着左手一去一来地翻弄了两下。这份妖娆可真是养眼,学堂里的两人都快流口水了不说,连杜七衡都快刨扯出个地缝钻进去了。可小武只眯眼后退,倒也真的心知肚明。 这个请帖里的呀,日子一定还是四月初十,内容呢一定是被换过的了,大概就是她今年又虚长一岁,非拉着大家伙搞个什么庆贺。不是,谁年年不长一岁啊?哪里至于的呀?我今年还是成年礼呢?我在乎了吗? 一想到成年礼,小武忽地想到:少爷!就真的一下瞪眼愣住,杜挽月一颠正好就撞在他怀里去了。那张得逞的笑脸啊,给她个小鸟依人的戏份可一点都不在话下喽。 小武却惊得两臂伸开,巴不得真飞的更高。还好杜七衡闪身赶来,一把就拉了大小姐出去,还给了武乐书一拳。“哎你看真打起来了!”邸盟一犯嘀咕,许森还真就往窗边蹭蹭,这一看这位可比刚刚那个丫头厉害多了。 杜挽月气得回身就是一巴掌,“大胆?放开我。” “大小姐,他今儿个这谣言都能吃了他的架势,你何苦趟这趟浑水?”杜七衡估计真是憋久了,说出话来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可人家杜挽月就是愿意啊,她还真巴不得让所有人都见见呢,到底什么叫正主。 小武咬过门牙一步跨到路中央,不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能不能先闹明白再出来碰瓷啊,“所以杜七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你该受的教训,今天我替你挨了。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不会这么好过了。” 小武说完就调转离开,杜挽月却急的回身喊:“武大总管你别生他的气啊,请帖还没给你读呢!”见小武连顿一下都没有,杜挽月又上前两步叫:“反正四月初十你一定要来。”是啊,据说那日她十八岁,估计再怎么拖下去,爹爹也不会让她过了今年还不婚许。 小武一听还真的停下了,杜挽月得逞一笑心花怒放,可小武回身却说:“相信我,你本性难移。”这大概也是少爷早就看透的吧,任她每年花样百出的折腾,可从一开始就没在名单之列,这一点小武在这一刻想明白了。 但杜挽月却好不甘心,“你?”可小武都扬长而去。三个盯着她的男人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折腾个什么劲儿?可她还没完呢,回身喝令杜七衡:“给我回去。”杜七衡等她擦肩而过才转身跟住,他宁可大小姐的精力就这样跟自己耗下去,也不愿那姓武的来沾她一个边角。 邸盟看完了好戏竟也跟着娃娃们摇起头来,“哎呀呀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好像他自己真懂似的。许森耷拉下眼皮,心想这巡官不会也是想冲我来要这个答案吧,我问谁去? 果不其然,一直耗到放课邸盟都没动地方,许森在讲台边整理书籍边瞥着他寻思,这人到底所为何来?“巡官您是?”许森上前见了礼才冒昧出口。“邸,邸盟。”邸盟答又问:“哎我问你啊,就上午那个小娘子到你这来拿走的到底是哪本书?” 许森转了下眼珠,“她?她不是在我这拿的呀,哦回邸大警官”,这种规矩呀许森不待见的很,但也没办法——秀才遇见兵啊,他只得恭敬道:“她是?自己拿着书跑进来的,那要是这本书来历不明,我也不得而知呀。” “不是,我最关键就是想知道是哪本书?还至于她这么远从宅子里带出来?又贼溜溜地抱回去了?那一定就是不简单呢!哎呀你快说是哪本呀?”邸盟寻思一圈,总觉得这书能成为什么重要的证据。 第397章 巡官问话 看来这个巡官很了解她呀,而我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许森心里嘀咕一下又纳闷,可听他这口气怎么总觉得那个丫头可疑的很呢,许森回忆一下,他没觉得呀。又被邸盟怼的直接回复:“就是一本普通的《诗经》啊,这有什么可疑吗?” “《诗经》?”邸盟唰地从桌案上跳起来,怎么可能就是本《诗经》呢? 许森见他反应这么大,又想了一下,“那本《诗经》还挺新的,一看就没怎么读过。难道这《诗经》真是能用来传递什么信号的?” “哎你,你怎么这么说呢?”邸盟一听,来点心气。 许森就说:“是她自己说的呀,说什么有个叫小武的男人,然后她急着给人找个媳妇,还说自己有夫君,还什么进了宅子爱笑多了。反正就是这一堆,你自己想想吧这跟《诗经》能有什么关系?” “嗨!原来是急着给武乐书找媳妇啊,怎么?还非得拿着《诗经》才能找到那种窈窕淑女呀?刚不就有一个嘛,真该让她来见识见识。”邸盟自己拧着鼻子嘴丫嘟囔起来了,好像心儿为小武花这点心思他就不乐意了似的。许森却付之一笑,官匪同腔啊这点学识,您确定刚刚那是窈窕淑女? 可邸盟又一下想明白了,“哦!我说的呢,今儿个这武乐书的花边新闻呢又一浪一浪的,她这是想着给他成个家就能平了这些谣言啊,原来如此。”但又蒙:“可这和《诗经》有什么关系呀?” 许森也摇摇头,邸盟就还问:“那她问你什么啦?你又是怎么给她讲的?” “她?她就说自己一篇《诗经》都没读过,要我给她讲讲。可这种篇幅?要通篇讲来,我哪有那个工夫,就直接打发她出去了,我还急着赶课呢。”许森现在说这个话啊,也不知是哪里还急的慌慌的呢。 “那她就乖乖出去了?”许森点头,邸盟还犯疑:“什么叫一篇《诗经》都没读过?他们老五家这么重男轻女的吗?肯定是不对。哎她有没有,哎不对,是你有没有?”许森立马摇头,这怎么还打发不走了呢?邸盟一看惊了,“你不会是都不认识她吧?” 这可是重点,许森点头又连忙接话:“对呀,我真不知道她是谁,她就突然跑进来,然后又跑出去了,你知道的我这正要上课呢,那哪能当着孩子们的面给她讲什么《诗经》啊!” 邸盟还是觉得大事不妙了,“我告诉你啊,接下来的一大段时间都不许你上夜课,黄昏的课要早下一节,清早的课要晚上一节,这整个一大天你都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进进出出,我会派人在暗中盯着你,但你自己也要老实点,特别是半夜关好门窗。” “不是,邸大警官这到底怎么了呀?她究竟是谁呀?怎么你说的好像她要害我性命似的?”许森才叫惊,就那么个丫头她怎么可能?邸盟却觉得,我说的那么明显吗?“反正按我说的办。”邸盟撂话就走了,还回头看了下匾额,许森?好。希望你不是下一个。 许森却嘟囔着:“说的她好像个女鬼似的,还半夜?谁稀罕呀……”可刚跟到门口正撞见小武大步流星地赶来,两人差点碰头,吓得许森一个趔趄就退回来险些摔了,“你你你谁呀你?有你这么堵门的吗?” 小武才不搭理他,偏盯着他这个不忿相往里来,原来就是这么个教书先生啊,这也没什么特别啊?几步进来他还四下打量一下。 可算跟上来的《康升饭庄》掌柜伙计就嘿呦嘿呦抬着两大箱子食盒进了门,可一看?升老板就急着说:“哎呀武大总管您看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这您怎么能用的安心呢?若不然还是回饭庄用吧,我再叫后厨给您重新炒两个,啊?” “我这儿这么多个桌桌凳凳的,还没个坐的地方?”许森跳下讲台,一百个不乐意,我今儿是怎么了呀我,这一个个一波一波的。 升老板紧忙怼他:“那也不是用饭的地方啊,再者武大总管就是在饭庄那也是楼上独座雅间的地儿,就你这?” “那我?我让他来的呀?”许森怼完还犯嘀咕:武大总管武大总管的,这一上午我满脑子嗡嗡的听多少遍了,哼我可记住你了。 升老板一听又满脸堆笑来哄劝小武,可小武还在撂眼寻思,这个性子配这个行当,是有点胆子啊。“拼个桌,摆开吧。”小武只吩咐这一句,许森更要气炸,将就成这样,真委屈您了呀,他却跑到讲台上在桌案里拽了饭盒出来。 可回身一看,这满桌的美味佳肴?这也太……谁呀你是?不就是吃个中午饭吗?许森气得屁股往桌案边一靠就吧嗒上了。 小武扫了眼这边满登登的两个小书桌也算认了,事是出在昨天的。小武第一天出来当总管当然是喜事,升老板就自行升级了菜肴的档次,连雅间都重新装点只剩独座了,还对着小武苦诉衷肠以后绝不会再听信谣言,这一间一座一天一餐会日日为武大总管备着。 小武一笑回复:“那月银就翻个倍吧。”升老板可不敢接,“哎呀武大总管这可使不得,这都是在面上摆着的事儿,您在我这用口饭,我这庄子就还是一等一的品次,这我就知足了!哎呀您快用快用,凉了可就不是那个味儿了,您快尝尝。”小武点头示意,他出门的时候还狠狠白了黎成一眼。 这会也是眼看着黎成不在,升老板又拉了拉近乎的工夫还留下伙计在门口伺候着,小武点头示意,他才笑呵呵地离开。可小武一个手势叫停伙计,他自己也没奔着饭桌而去。却是几步来到许森身侧,还盯着他看。 第398章 好好吃饭 许森两个腮帮塞的满满的,见他来了还真慢慢嚼了两下又狼吞虎咽,我怕你看呢我。可小武却又盯上了他屁股底下的那根戒尺,原来就是它。小武一捏抽它出来,又在自己手上敲了两下。他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的戒尺都是一个质感,但这个包浆?绝不含糊。 小武想来又盯着他,神似挑衅。但许森是真蒙了,他那屁股压得老紧了,你怎么还能?不对,是?是你怎么会知道戒尺的事?哎呀什么呀,关戒尺什么事呀,是我怎么就?不是,也不是我呀?这清脆的两下手板,吓得许森真就目瞪口呆,饭菜落落了一下巴,他赶紧一口噎下去,拿袖子擦了把下巴颏,一副你想怎么样的架势看着小武,一点不服输似的。 可小武问的却是:“邸盟和你说什么了?” 许森打了个饱嗝,才反应过来,之前邸大警官见到他的时候还主动上前见了礼,不会这个人比人家大警官还大吧?哎呀对,他都没搭理邸盟,哎呀我。许森真知道摊上事了,“邸大警官他,不是,那个,邸邸盟他问那个小娘子来要我给她讲什么?” “讲什么?”小武盯着他重复。 黎成却一步跳进来嚷:“不是,小武哥你怎么不去《康升饭庄》吃饭呢?你不知道那人是铁饭是钢,就一顿不吃也不行啊?真是一眼都不能离人。” 小武翻个白眼,回身怼他:“那黎管事先请。” 阿成才反应过来,对呀还有外人呢,就赶紧哈腰作礼,“您请您请,武大总管请请请。”许森看着这两人请来请去的,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武’啊!这个人还真是不苟言笑的啊,还想让他笑得乐颠颠的,那得是什么样啊!光气场都两米八,刚才真是吓得我呀,哎对呀我怎么会被他吓到?哼。 许森还一个鼻孔出气,小武还没坐下就急着问:“小姐可是进到宅子了?”阿成连连点头,许森就一下被吓呛了,他背过去干咳了两下,还心里哆嗦,不是?她?不是?你?你这么个大总管的扮相都比个当家做主的贵少爷还金贵?她一个大小姐怎么就能像个黄毛丫头似的呢?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小手一抬一落打得居然是人家的千金。 许森挠把头皮的工夫,小武就对黎成呛话:“坐呀!”黎成哪敢,“那可别,哪有小人的份,我伺候您。” “叫你坐。”小武喝令,又看向伙计说:“给黎管事添上一碗。”黎成哎呀啊呀地坐下了,也不知道哥是打算来哪出啊,先弄一个鸿门小宴的架势吧。伙计盛好了饭,小武又扭头说:“下去吧。” 伙计乖乖出门候着了,许森的嘴呀都快撇到耳根去了,哎呦真能装。可小武歪回头来一笑,许森蒙了,这笑?他怎么还?真笑得这么好看。阿成瞅他一眼,赶紧憋住不笑,“哎呦您,来来来这蜂蜜海参您尝尝这都能甜到您心里去,这大补啊可。哎对您再尝尝这白扒广肚,柔嫩醇美的很呢,这汤汁来来来您抿一小口润润喉咙。” 阿成一看小武哥真就想好好吃顿饭,那家伙美的呀伺候得倍欢,小武就瞥着他嫌弃的很似的,可手边能挑到的好吃的全都塞阿成碗里去了。阿成还屁颠说不完呢又想起来,“哎对,我刚往回来的时候还正巧碰着《福满野味》的人送那两个小麂子到宅子呢,老爷一见啊还真就连连夸赞您呢。” 小武听得放心,笑嘻嘻的小样子,还小声说:“我那会心里放不下,就跑去他后厨看了一眼。”是啊,要不然怎么一出《福满野味》的门啊就被对面的《康升饭庄》的升老板瞧中了呢,还好说歹说都没把他哄到庄子里用饭,终于还是跟到这来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桌对阿成总算有个交待吧,谁说我就不会好好吃饭的啊? 阿成呵呵一笑,原来你早都知道了呀,可挑三拣四屁哄半天才反应过来,“哎对呀?这怎么都没有您平常爱吃的菜呢?这一个个淡了吧唧的这让您怎么吃呀这,我说您怎么不动筷呢?哎?” 阿成吆喝完刚要喊伙计说道,小武一伸筷子叫住了他:“哎算了!这是我昨天吩咐的。”又小声嘀咕:“以前那些麻辣咸腥的菜品太伤身体,我想以后就吃点清淡的,挺好。” 阿成缩回手一看哥脸上的笑不见了,心里就知道哥是想少爷了,“哦哦对对挺好。”赶紧附和又端碗就塞满嘴。小武一看,咧开嘴角哄他:“哦大概是我这好大一阵子了,都吃习惯了。”阿成埋脸扒饭还深深点头,他知道他说错话了。 伙计见屋里没了话音先跑回来说:“掌柜的掌柜的,这武大总管和那个姓黎的还真在一桌吃饭呢!”升老板一听,这?又叹息道:“哎呀武大总管能对他不计前嫌那是武大总管的仁义,你们可不能学那姓黎的不忠不义那混账劲儿,哦对了那你就去在武大总管的雅间里摆上个小凳子。” “哎哎好嘞。就那个黎成啊这还吆喝呢,说什么菜样太清淡了,他哪里知道这是人家武大总管昨儿个特意把他支走才交待给咱的,您说是吧掌柜的这可不赖咱们。”升老板听来也点点头,可昨儿个明明是小武先可着阿成吃喝的美,他才上桌捡的剩儿。 “哎对了掌柜的,就对面那《福满野味》今儿还给穆老爷子送去两个小麂子呢!您看这巴结的。”伙计那脸拧扯的,跟他瞅着现形了似的。 升老板连忙说:“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怎么也沾着亲家的情分,咱可比不了。武大总管那边你快去好生伺候着才是,快去。”伙计跑去,他才扫了眼对面,这是明摆着和我抢啊。 第399章 真傻呀你 伙计哒哒跑个来回,许森盯着这两人这么半天算是真蒙了,这怎么刚才能笑成那样,这会又闷成这样,真是想不明白这大菜馆子的饭菜能这么难吃的吗?他吧嗒一下小嘴的噪音,小武就瞥他问来:“许森是吧?你还没回我话。” “我?”回什么呀我,许森盯着他,哎呦喂还真就不吃了你。小武放下筷子,点头示意他从实招来。阿成端碗回身瞟他一眼,也没多待见的样子,可一回头见哥撂筷了,他这心里…… 小武余光扫见,就又夹了块海参塞他碗里,哄着:“吃不惯,就慢点吃。你包了啊。”门外伙计听得捂嘴憋笑,他可知道这两箱食盒塞了多少东西,武大总管还真会整人。阿成也真就扫了下桌案,只嘟嘴还不回话。 小武又撂筷,抬眉厉色道:“你无话可说,他邸盟会离开?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答我,他跟你都说什么了?” 许森上前两步是真纳闷,“不是,就那么个丫头片子都有什么问的呀这,哎不不不是,是您的千金大小姐啊!但她一上来就拿个《诗经》,还说什么要给个姓武的找媳妇能用得着,还什么她夫君一进宅子就笑得跟个花儿似的,不是这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小武听得一点点起身盯着他,话音未落就喝他:“所以你就敢罚她?”阿成也唰地回头,大小姐手上的伤是你弄的? 许森扫着他俩的眼神心里发怵了,这话题转这么快直奔主题啊你,我?我我是想不明白我怎么就下手了我,可?“可她扰乱课堂秩序呀她,非让我给她讲什么《诗经》,我哪能当着这一大群孩子的面上来我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我?那你你你也开不了口吧?” 小武果真想到他开不了口的那次,不觉浅笑了下。可抬眸那瞬寒意四溅,还问:“所以你就敢罚她?”阿成还扒拉着碗底,他是真知道了为什么哥要到这来吃饭。 许森也真哆嗦了,可还挑着高音反驳:“不是,这?哎呀就明明是她先伸手过来的啊,她宁可挨戒尺也要让我讲这个《诗经》,我有什么办法啊?” 宁可挨打也要听《诗经》?灵儿是怎么考都不会真的难到她,那小姐到底为什么跑出来挨这一遭?还有你。小武更怒目凶他:“所以你就敢罚她?” 一连问你三遍的问题却是你怎么也想不懂答案的那个,“可?哦对,我是为了教她,我也真的教她了呀!”许森才想起来,一定是这样,我有心教化与她,所以我才……小武一听真挑眉问他,你教了什么?似乎这也该是邸盟最想知道的吧。 可许森支吾半天,竟先勾了下嘴角才说:“我?我……我教她要有勇气打开书籍用心去读,她会明白什么是心仪什么是喜欢,她也能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 “胡闹。”小武怒了,你说的都是什么?“你竟敢教她这些?”可小姐明明才刚找到姑爷,对。就是那个爱笑多了的姑爷。“你?你竟敢为了教她这些罚她?”可我?就是连我都一个不字都不敢有。“你凭什么?”阿成一步起身护在小武身后。 可许森心里刚刚滚过一小下什么?美滋滋的,好像。你偏来打扰?许森也吼:“怪我?那要怪?就怪你们这种大宅子太重男轻女了,凭什么一篇《诗经》都不让她读啊?她要是敢在宅子里读,还用跑出来吗?一想就知道肯定你们宅子里头罚她更重,这会都来护着她了,我就不信你在宅子里能敢为女子说一句话。” 小武忍无可忍:“还有脸说?你自己所作所为不正是大男子高高在上吗?” “你?”许森连退了好几步,绊跌在讲台沿又直接摔靠在桌案边,还一直摇头不敢相信小武的一语中破。小武握拳切齿:“自相矛盾,不可姑息。”又一想:小姐一篇《诗经》都没读过?怎么可能?可她到底要找什么? 小武真忍不住想回去看她一眼,就喝令:“黎成,你留下,跟他谈。收了这间学堂,可以保他衣食无忧,但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阿成只道:“得令。”把先就掰的嘎嘎响的十指又甩了甩,好,就跟你来文的。许森是真难以置信呢,可还干爬扯起不来,就在小武要夺门而去的时候,他竟真像破罐子破摔似的甩了两臂在侧仰天大笑。 小武停步,他就大喊:“哈哈哈她还说想让你笑一笑?你还爱笑?还能笑得乐颠颠?哈哈哈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天生就该是这个苦瓜脸!” 小武心惊,什么?小姐是为了……小武回身,止住阿成上前,许森就还喊:“哈哈哈还能有女孩子心仪你?还就喜欢你这副嘴脸?呵呵呵她是没看着你在这边有多不稀罕人家啊,她还在那边偏苦苦寻索,我就该告诉她的,她找不到,找不到。” 小武竟一下笑了,不太像喜极而泣,但也有点反常,竟又一摆手叫停了奔他而来的阿成,翻身就蹿出门框。为了找一个能让我重新爱笑的女孩子?当我媳妇吗?真傻呀你...... 看着小武颠颠跑去,门外的伙计一惊一乍地一溜烟也没影了,是啊屋里的这个动静更吓人了呀,还要什么碗筷碟盘?一会还不都得给清理没了呀,这穆家可真是惹不起。 小武屁颠跑到三复街,一闪而过瞧见了升正洁,就嚷:“回去告诉你家爹爹,中午的饭菜可口的很,明儿个白扒广肚我还要。”升正洁把着纸行后门刚钻出半个身子,摆手又翘脚地回话:“哎好嘞武大总管我记下了。”是啊,他爹还不是一心为了他呀。 小武又一路蹿进后门一跃而起翻到《穆明楼》门口,刚想敲门又侧耳听下,小姐不在?他扶点栏杆纵身跃下就又跑到下厢,敲了敲门,输缓气息轻声轻语:“灵儿?小姐在吗?我进来了?” 第400章 索性离开 开门一瞥瞧见小姐背对门口的小样子,小武忍不住先笑了下,还生气呢!他见礼走来,坐在圆桌旁,搓手道:“那个,小姐?小姐……”见心儿还是气鼓鼓的小样,他赶紧说:“那个,刚刚喊你是我不对,我错了,我?我就是一下子好后怕,那个我?我看看,行吗?” 灵儿瞧着他一进来就这副做错事的小样子啊,意犹未尽地笑了下,还好是你回来了,要不然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心儿还噘嘴怄气似的,小武就一点点蹭过来轻轻端起她的手,还来回盯着她的小脸生怕弄疼她。可算把手握到他手心里的时候,小武终于舒了口气美了一下。又隔着纱布用大拇指抚摸了一圈小姐的掌心,还好伤的不重。 可没敢再多动一下,就怯怯地放回了小姐的手,他才安慰:“小姐您不要担心,晚上姑爷回来若是问起的话,您就如实回答,只要告诉他外面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就行。” 心儿一惊,外面又什么事啊?小武却只笑,迷人的很,还点头要她放心就好。可心儿却一下子不干了,“怎么都是这样?这个说不用我管,那个还干脆就想一走了之,那这么大个宅子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还不如随着郎君去了呢!”心儿这回撒娇啊连这招都用上了。 可小武却惊了,小姐怎么说这样的话?灵儿赶紧从榻边起身来到桌旁摸摸心儿的脑瓜,可她还噘嘴甩头一下。肯定是哪里不对呀,小武忙起身环顾一下四周,这才发现灵儿的装扮和床上的包裹?“这是……灵儿你?” 灵儿抬眸浅笑了下,才说:“小武哥,给我找一个能安顿下来的地方吧。我不想留在宅子上了。”原来小姐是在生这个气?可你? “是不想,还是不能?”这一严肃,小武又先凶自己,你怎么回事?说这些干嘛?就正视灵儿哄劝:“灵儿你听我的,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去想外面的人和事,那和我们无关。” “但和相公有关。”灵儿说的轻飘飘的,但心儿还是起了身,小武也像挨了闷拳,灵儿就又笑了下才说:“我知道这些谣言搬弄不了大是大非,可女人心海底针,相公既然已经不在了,我不想让他的名字出现在人们嘴里的时候竟只是在这些谣言中,那样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心儿又拉着她求求了,“可错明明不在你,你是受了委屈的,郎君在的话也一定会像小武这样先护住你,外面的人爱说什么就任他们说去,就那种肤浅说了也是笑话他们自己。灵儿你听我的,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 “我不用想,是因为什么难处都是小武哥担着的,外面的是,宅子里的也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早上急成什么样子。”灵儿娇嗔这一下,心儿还真慌慌的了,小武偷偷瞥小姐一眼才笑嘻嘻地又哄灵儿:“哎呀你都知道这些都是难不倒我的,还偏说出来吓人?我能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好好的呀,我怎么都乐意。” “可我不愿意,若是相公在的话,肯定更着急。”灵儿也嘟嘴了,小武挑眉一愣,这?还真是真的。心儿又一把拉她坐回床榻上,“哎呀灵儿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一回啊,爹爹早上是生气,可凶也凶了罚也罚了,过去了他就不会再提的了,你也要有勇气往前看,就别再想这些了啊!” 小武也点点头笑着说:“是啊老爷的脾气也就是这一下子,我之所以赶过去说道这些,是怕老爷白天听到些什么会真的心惊,但我既然先说了,又在眼目前看着老爷把脾气发出来,我心里就知道没事了。所以灵儿真的过去了,相信我,嗯。” “可在我这里要怎么过去呢?”灵儿苦笑一下,起身绕开圆桌才说:“我无名无分待在宅子里本来就够惹眼的了,这下可好,小武哥荣升总管大喜的势头才头一天,就被我搅得又是满城风言风语,而我?呵呵呵呵哪怕只是走在宅子里抬一下头,我都不敢……” “灵儿!”心儿一步冲上去抱住她,“你别这样,你有多无辜你自己不知道吗?” 小武盯着她吐出一大口气,又跟来扫了眼小姐的手,灵儿就干脆抬手揉揉心儿的小手背,才泪流满面地哭诉:“所以我也想了呀?我做了什么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可为什么呵呵呵呵心儿,后来我想明白了,就是因为我在啊!我本来是不在的,可我在了就这样,那我就索性离开,这一切想不过去都不行了。” 灵儿越说越坚定,最后还转眸盯着小武哥点头,这个血红的水晶葡萄啊让小武都心疼了,“灵儿!”小武是真的没有想到过救灵儿回来的每一步她都走得这样艰难,这样看这个决定似乎是明智的,“若不然就?先去阿成那住一阵……” “怎么可以?”心儿一把松开怀抱就双拳砸在小武的胸膛,“你胡说什么?”小武抓住她两手,扫了眼纱布赶紧哄她:“小姐!”心儿还又一拳怼上去,“不行!” 灵儿却在她身后喊:“心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越对我这样好,我就越晓得自己一无是处!” “不是的不是的灵儿!”心儿回身求她:“以前都是我不对,说你的那些坏话都是我教给阿兰阿黛她们的,可你放心以后就不会的了!我绝对不容许她们再那样说你,你是无辜的,都是因为我……”守着小武心儿还差点把话说透,那小武还上前来瞧她,都委屈成这样了。 灵儿瞧着心儿激动了些,赶紧打断她:“心儿不怪你,你现在是穆宅的大小姐要有一家之主的样子,再怎么犯急也不许胡乱说话。”心儿眼含热泪还乖乖点头,“那你不走了是吗?要你看着我,我才好好说话。” 第401章 换个心情 灵儿笑过偏说:“走。还要走的远远的,阿成那里无济于事,我要出城去。”心儿又拽她耍赖,灵儿就耿头吩咐:“不许急,要记住。” 小武默默想了一下,如果真的出城?实际上他心里知道,想打灵儿主意的这步棋已经废了。外人眼里她既不是少爷遗孀,也没有留下遗腹子造势,连身子都被掳到《花满园》去,估计这条小命若是多此一举取了去反倒会露出马脚的。若真的出了城,现在的谣言都会不攻而散,这样看灵儿想到的绝对不比我少。 灵儿还哄着心儿慢慢回到榻上:“你知道吗?宅子里边像阿兰阿黛这样的姑娘家啊小心思是最多的了,虽说听了大小姐的话呢不敢对我再说道什么,可我还是知道我留下就会让她们心里的那一点点小美好失了神色的。”心儿瞥了眼小武嗔怪,都是因为你。小武眨眨眼睛,我?我也什么都没干啊。 灵儿还说:“所以不用委屈大家的,我一个人离开就好了。哎别动,不许说话。”两人守着小武说暗话,心儿也反应过来要多谨慎几分才行,而且似乎她也认了,灵儿的小倔脾气下定了的决心怕是谁都牵不回来。 可灵儿要告诉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心儿,你要知道你和我不一样。”我离开了,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不会再拖后腿了,相信我。等给相公报了仇,我一准回来庆贺。 心儿惊了,这话好久之前郎君说过的。可我?还不明白。但只要你安静下来,灵儿就满足了。连小武看着她俩又和好如初了似的,美美地笑了下才打断:“就是灵儿啊,今儿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再好好陪陪小姐,啊!” 灵儿却撇嘴挑剔:“那当然了,你前脚这么急的赶回宅子来,后脚我就出城去了,那这谣言还怎么平息呀?” 心儿终于被逗笑了,小武却急着补充:“哎?你个丫头,还牙尖嘴利的。我可就是为了让你再好好的多待几天,好了,等信儿吧。” 小武说完就背手离开,关门的时候还瞥了眼小姐正欢实地拆包裹呢。真是难得灵儿承担了这么多还想的这么周全。我家少爷的眼光,真是不错。 小武迈出后门刚走了几步就瞧见《陶南瓷件》门前的那个身影是?花期?她怎么会来这?还不是因为花冷嘛,有了这样一位亲姐姐被月丫亲口告诉给了攸妹,那家伙这个小妮子自惭形秽的就非说怎么样也配不上花警官,以后还是两下无关才好。 急的花冷当天奔回家就说他姐:“谁让你去《陶南瓷件》的呀?这攸妹是我看上的,我都说好不就行了吗?再者连老大看了都说好。”期儿就哄着他:“好好好不去不去再就不去了啊,姐也就是去那瞥上一眼,还真的挺好,没想到我弟弟这么有眼光。” 可姐姐这边哄他乐呵,攸妹那却更急了,这花大小姐一不来呀,别说八字没一撇了?那得是十有八九都没戏了啊。“你家姐姐根本就没瞧上我!”攸妹这一梨花带雨的呀,花冷才恍然大悟,这闹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不早说呀。 然后今儿花冷就带着姐姐逛了一晌午《陶南瓷件》啊,这还是人家邸大警官特批的呢。那就不用说这俩小人可算打开心扉是多巴不得又黏到一块去的那点青春年少的小心思啊,惹得花期这边指示农香翻箱倒柜的,那边还得使唤月丫:“这眼往哪瞧呢呀,还不快介绍介绍这款来。” 实际上月丫也巴不得自己有点事干呢,虽说武大管事足不出户这一大阵的忧心忡忡都有攸妹陪她一起唉声叹气,但又瞥一眼他俩,她是真羡慕攸妹能得了花警官这么好的归宿。不觉又往穆宅后门望了一眼。哎?这是? 小武几步轻盈来到她脚前,月丫就美的魂游象外似的,可小武哪看她一眼呢直接问花期:“你在这干嘛?过来。”期儿没多惊讶也没多听话,撅着小嘴打量他:“怎么?这都出了《花满园》了,我还得听您武大总管的摆布呀?” 花冷听到这话,抬了一下头,一时也分不清这个武大总管是好是坏。可我姐?哪轮的到你管。月丫却傻呵地跟着重复:“《花满园》?《花满园》是……” 小武耐着性子又笑一笑,我就说嘛,小姐这招肯定不行,这我脸色稍微好这么一点,你看,立马就有敢挑话的出来吧,还又是个小丫头片子。可小武这个笑意啊,还是让期儿不觉上前娇嗔道:“过来啦,武大总管又有何吩咐啊?” 小武白她一眼就拽到一边去问:“我问你,我就把灵儿放你屋里那么一小会,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哎呦喂还真在意成这样啊,期儿噘嘴挠头想一想,“也没说什么呀?” 这边的月丫却又竖着耳朵听到了,‘灵儿?’那个陆灵儿,那眼前的她就是?月丫不敢相信还特意上前看了花期一眼,这就是谣言里说的能惹动全城男人疯抢的小脸啊,准没错。她真的忍不住跑去痛哭,像每每攸妹赶走花冷都会来这么一回似的。 只不过这一次,月丫的泪奔还了无生息的小样正是对着小武。小武还给她让了一步呢,她才蹿进屋去。小武一愣,哎?这张小脸,我好像在哪见过。又一想,离后门两步远的道,我怎么可能没见过。 “哎?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说过什么,哎对,你是不是又搬家了?”小武突然想起来。 期儿还没所谓,“嗯对呀,你养伤的这段日子我都搬了五次家了,哦对我是跟她说了,虽然不喜欢《花满园》可一共在里面也待不了多久,就连我自己的家也是啊,住不惯了就换个地方全当换个心情,这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第402章 替她操心 “看来还真是你。”小武想到这个结论,又会心一笑。灵儿的性子就不会像你这样随心,她认定的路总会咬着牙走下去,真的难了就想撒手人寰一去不返。“这样看来,倒是你点拨了她,不过说真的似乎是除了你呀,真的没谁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美。谢了。” 小武突然道谢连花冷都探头张望,可期儿却美美一笑,她心里的美好呀那是盟哥哥打小在手心里好生呵护出来的,攸妹的脑瓜离了花冷的身前往外一看,坏了。“我得去看看丫头。”攸妹嘀咕一句就跑,花冷跟出来叫:“姐!回家吧。”还白了武乐书一眼。 小武付之一笑,“这个弟弟还挺护着你呀!”期儿扬头一下,“那是。你也不差呀。”小武更摇头笑下,我可不敢当。还真是,邸盟哒哒几步跑上来就嚷:“武乐书你干什么?没完了是吧?”唰就闪到花期身前拽她到自己身后,小武斜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有个完啊。 花冷赶紧近前说:“姐我还是送你回家吧。”期儿就美美地松开盟哥哥的手,又在手背上拍了两下哄着,那邸盟还一眼都没眨,我就盯着他看他想怎样。 小武懒得回话就转了身,邸盟还哎哎地吆喝他,却是同样过午巡街的展长松怼他:“哎哎什么?走反了你!”小武一听放慢脚步,可展长松刚到他身边,二人就听到,“哎呀盟哥哥别看了啊快点走吧。”两人都起了鸡皮疙瘩似的抖了下肩头才一起迈开步子。 “武大总管荣升一级,我展某人还得先给您道喜一声啊。”展长松没话找话似的说的自己都好无聊,小武拱手了事敷衍一二就问:“所以航港遇袭一案,展大警官您进展如何呢?” “航港?哎呀若是先从赵邑说起,我看武大总管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了吧?”展长松不答反问,小武却说:“我明明在宅子上等您的搜查令月余之久,是您都没个动静啊。” “啊哈哈穆宅这种首屈一指的大户,骆大所长才不会如我所愿呢!”展长松长叹一声,竟还掀了帽檐吹了吹头发。连小武都觉察到了,怎么他今天总提骆宅?“那穆宅您进不去,其他那四个宅子您没这么掉以轻心吧?” “当然没啊,骆宅我天天去!”展长松这路子还没走出骆宅,说完都把自己逗笑了,小武稀奇地瞧着他,你还是不是你呀?这么吊儿郎当的,怎么了呀? “难道展大警官是觉得骆宅的嫌疑最大?”小武这一句可把展长松吓得立马摇头,“这?这可不能乱说。就看骆家那几个人哪有一个心眼健全的?他们能想到做这么大个局,那可太难为人啦。”哪怕稍微有一个能主事的,至于把她耽误成这样吗? “那您还天天去?”小武嘟囔一句,岂不是偷懒,“难道有私事?”小武又嘀咕一下,展长松刚寻思一句就被你看穿?气得他扣上帽子反驳:“什么啊就私事,我是干正事。那骆家码头上最是人多嘴杂,这我都问了两圈了,跑了多少来回。要不是一无所获,还用你来质问我?” 小武“哦!”了下,又问:“那航港上你怎么落过了呢?哦对,还有你从航港拿走的那些货箱我想要看一眼。” “还说航港上呢?不是你们那都什么规矩呀严成那样,就我这身制服想进个门都巴不得搜我的身啊,那也没拦住我到底是问了个遍。可是你们的人啊更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那些货箱都能把尸身吃了。厉害的呀。”展长松感叹完又稀奇,“哎?那老些个货箱里装的真都是你杀过的人?” 小武只答:“是莽兽,算不上人啦。” “怎么说?难道和南关森林里的?是一类吗?”展长松问。 小武点头又问:“所以那些货箱?” “没什么参考价值了,这会啊变质的太厉害了。”展长松答完又稀奇:“这真看不出来平日里武大总管斯斯文文的,真动起家伙来?以一敌百呀你。” “那有什么用?还是没救下少爷。”小武的自责脱口而出,才想起和他说这些干嘛。“算了,那我就不看了。”能把尸身融化掉的法子不是很多,但显然这货箱里的和曹长户身上的不是一种,那片地光亮的什么都没留下。 “所以你还是要当心的好。”展长松提醒一句,小武看他一笑,展长松就说下去:“你这刚能出门就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头号人物,还是小心为上吧,这个真凶见穆家不倒定会找你的后账,有可能把五家的那份也算到你头上。” 小武撂眼寻思,这五家还真的没有出头的呢!章简伤好归来也只是打理葛汗青的那一摊,连邹盘之被我打压一顿都只为自保,稍加走动一二没有过反抗一下,还有今天这个傅宅!好,真能沉得住气。而您展大警官竟也是觉得真凶是奔着我两家的强强联合来的?看来这五家面上的工作做的还真足。 小武含笑致谢,展长松又想起来:“哎对了我昨天还去了一趟《骆府码头》,那老渔民怎么都说你航港今年的气势老盛人了,那非要做起来吞了他们似的,不是你?有这个打算吗?” 小武盯着他笑了,“不会是展大警官被暴案压得喘不过来气也想改行经商了吧?您今儿这三句不离骆宅的……” “哎瞎说。你武大总管还敢口无遮拦?”展长松一抱怨,小武回嘴:“你展大警官也一样,切记哦!打住。告辞。”小武说完就奔纸行而去,展长松还嘀咕:“真是的,我替她操什么心啊我。”可明明是哪只操心,不还天天跑腿嘛您呢。 小武蹿进院来就嚷:“阿宁哥?阿宁哥……”徐宁一脚出门,小武就说:“阿宁哥留步吧,我说完就走。阿泉带着办报馆的设备已经回航了!” 第403章 放他一马 徐宁只说:“我知道。”小武一笑就屁颠要跑,徐宁又喊他:“哎你这就走啊?连个话都不撂下?你还指着我像罗闻似的自己捅咕这些硬邦邦的玩意呀?我告诉你啊缺什么少什么差哪样,你都给我精心备齐了啊!” “哎好嘞哥,小武得令。哦对温老板一家快回城了,等他们到了我陪着哥过去转。那我走了啊,再晚了都来不及了。”小武乐颠出去,徐宁还盯着他背影碎叨:“臭小子,忙得你。” 小武远远瞧见《许森私塾》的门口还真就有穆家的人在搬动小书桌呢,他几步上前摆手:“等下。”几人不动了,许森却一下蹿出来嚷:“武大总管!武大总管……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小人真知道错了……” “你起来!”小武喝令:“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又不是没读过?” 可许森还直哆嗦脑瓜就不动弹,再定睛看他,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烂了,连鞋底都磨平了,估计还口舌生疮以泪洗面,但都没挡住阿成的气势。这片地儿呀还好是被穆家的人清过场的,没一个闲杂人等守这看戏,若不然呢他崩溃的会更厉害。 小武抬眼问:“黎成呢?” 长工上前答:“回武大总管,这个人他死活都不去县里办手续,黎管事就先去县知事那知会一声,想着带人和契件都回店里来办吧更妥帖,黎管事可一会都没闲着啊,这才刚走。” “你去追他回来,就说我在这。”小武吩咐,那人就赶紧跑去了。小武又对剩下的人说:“抬回去吧。” 许森听得一点点抬头看他,还真是红着眼睛黑着小脸,操劳半生打下的这点江山,一个午时就被整治一空,也是够他受得了。小武心软了下,伸手扶他起来。 可他还自己一屁股就坐门槛上了,黎成硬套在他头上的那点包裹一甩动正撞在他怀里,他紧紧地搂上去蹭了两下鼻头,又嘴硬:“你就是要我低这个头吗?” 小武看着他刚有点不气了,可你还有理了?“自讨苦吃还没个够了是吗?你不是说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哼,若不是不忍灵儿出城才想到了你,你以为你真能躲过这一遭? “你们财大气粗就可以鱼肉百姓,我们错哪有用吗?”不知怎么见着小武了许森的这点倔劲儿又有地方撒啦。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你罚了小姐,吃这点苦头不算什么。”哼,这还只是我,若是让姑爷老爷见着了,还能有你说话的份!五爷就更不用提了。小武可不是吓他的,但许森更理直气壮:“什么叫这点苦头?哼!晌午的时候邸大警官就说我,以后都得在光天化日之下才能进出了,我那会还不信?结果你们就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宅!” 邸盟说过这样的话?他指的是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少爷的死吗?难道他查到了什么?小武心惊都没搭茬,许森嗖就跑去拽了戒尺出来:“给你。你打。打啊。你打多少倍都行,但我只认我教书育人问心无愧。倒是你,横行霸道强人所难……”他伸平一手又两手,还捋了把头发打脑袋都行,又拍拍胸脯咱对得起良心,可单手指着小武却真狠里狠实。 “就差颠倒黑白了吧!”小武轻飘飘打断他,许森才知道小武说的就是他,“我?你?” 但小武却真的接过戒尺又高高举起,吓得许森狠狠闭上了嘴巴和眼睛,但一记清脆响过竟没什么感觉呢?许森掐开半个眼睛瞧瞧,小武竟又打在了自己的右手上,还盯上去说:“还真的是挺疼的。” 许森一听,有点心虚,“我?我打了她五下,你还回来吧。”若不是没时间动手,八成他早把自己手掌打烂来叫停了。 小武却握住戒尺背在身后,打过小姐的尺子你想挨着?想得美,“正好这个我没收了。此事就此作罢。可你要记住在我眼皮子底下安生着点。” 但阿成远远看见尺子打在小武哥手上,急奔而来一脚就踹了一个小桌案,“放下,都干什么呢?”许森吓得一哆嗦竟往小武身侧躲了下,阿成跑来问:“武大总管您这是?” “放他一马。”小武这样答。“可他竟敢说那样的话?”阿成还不干。 小武一笑哄着他,又附耳道:“可小姐挨了手板才让我想到,我真的是好久不爱笑了,那你说我再一气之下赶他出城,小姐不白受苦了吗?而且黎管事都已经招待过他一顿了,就算了吧咱还有正事呢,啊!” 阿成乖乖点头,可还是瞪着许森喊:“都放下,让他自己搬。”小武又一笑,乖乖跟在阿成身侧绕着路走过。 许森却又堆坐在门槛上,“这让我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呀?这个姓黎的。还有你个‘小武小武’的,哼。”他又哼唧唧的,可一看有人打路边走动了,赶紧拍拍屁股先蹿屋去整理下着装,又出出进进紧着忙活。 小武二人赶到大中街的《穆氏钱庄》就示意谢宜欢和商景城跟到里间来,四人刚一落座小武就说:“一早就查了严骆肖程四个宅子与葛宅的联系吧,进展如何?” 阿成答:“回小武哥,这个葛宅密不透风,虽说葛汗青没了,但章简就算是带着伤经管铁器行和民运都纹丝不差,铁打的一样。” 阿欢犯疑:“可是那个真凶偏愿意挑葛宅的人下手,折胳膊断腿的足有六个,但就算是奔着这几个人去,能查出来的唯一线索,居然还是那个真凶教的‘岸傲阴魂索命’。” “岸傲?”小武重复了句,小景打过哆嗦也说:“可剩下那十几个挨着碰瓷的人就哪个宅子都有了,连蔡宅都有个万仑。所以你说小武哥,他们这不会是黑吃黑吧?就是自相残杀,像戏文里说的那样。” 第404章 养精蓄锐 “可怎么也得有个缘由啊。”小武一叹,又甩了戒尺敲在手上,阿成紧喊:“哎呀哥!别啪啪啦,都打红了。收了,给我。”阿成抢过尺子去,小武就靠在椅背上说:“现在连到底是什么干系都没查清楚,怎么去找他们自相残杀的导火索啊?”又摇头起来,“我在船上的时候就更是了,什么都顾不得想,连到底是从哪家的箱子里蹿出来的我都来不及瞧一眼。” “那会是拼命的时候,谁还能想那么多?”阿欢劝他,小武又叹:“是啊,要不然怎么会连小孩子都没放过!” “小孩子?”小景一愣,“不会比我还小吧?”小武点头,“小得多,到你这。”小武在他胸前划了一下。阿成更惊,“这么小?可那葛汗青?” “他自然另当别论,好不容易有机会置我于死地,他那几个箱子里的都是顶尖的货色,和南关森林的一样,凶猛无比。”小武想了下又说:“所以他们真有可能是一窝的,就是为什么反的呢?” 一提到南关森林,三人都后怕了下,那个阵势有生难忘。 小武起身踱步,边走边说:“所以对他们的调查不能局限在城内,我猜想城外的某个地方,甚至是几个,就是他们专门用来训练这些莽兽的,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从小孩子练起。我推算了一下,城邑四围的村庄每年都有不少孩子走失,甚至毁村灭户只为掳掠孩子的惨案也连年都有,若是都在为某人养精蓄锐的话似乎也说得通。” “难道是?二爷?”阿成哆嗦接话,阿欢却说:“可城里的哪家想做这种事,太不方便了吧?这进进出出的没见哪个有异常啊?即或有之,也大有可能是哪个山头上的蛮匪所为才更合理吧?” “是啊。蛮匪?”小武敲几下脑瓜,吩咐:“所以这几家与城外的一切联系我们都要查,这其中最特殊的就是程家。他们打祖上起就土生土长在城内,所经营的行当也用不着城里县外的进料出货,但游山玩水时常有,到了这个时节,阿欢你要盯得更紧些。就是这些莽兽万一潜伏的话,阿欢叫咱们的人乔装打扮好一定多加小心。” “是,小武哥。”阿欢得令。 但小武还靠墙犯难:“可我还在想?这些莽兽与我们年龄相仿,打小练起的话?那这个组织岂不是存在十多年了?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吗?十多年了都按兵不出寻不得踪迹,却偏选在出航连没成型的小孩子都派了出来?这样自露马脚到底为什么呢?” 小景插话:“小武哥就那些小孩子跟南关森林那些莽兽也那么像吗?”小武点头,他还碎叨:“那得什么样啊?就就缩小版的?不会也能一脚把我踢飞吧?” 阿欢笑着摸了下头,他还后怕呢,阿欢就说:“我倒是觉得呀南关森林的莽兽本没打算留活口的,若不是你赶到的利落又杀的干脆,他们不可能落荒而逃。所以船上那一批大大小小的物儿,也几乎是笃定了——无一生还,却没想到被你反杀的那么惨,才露了马脚。” “他们有落荒而逃的?”小武问,阿欢答:“应该是,还不止一个,死掉的数目对不上。”小武又有点生气了,“我居然还没有都杀了他们?” 阿成紧劝:“哎哎哥,这急不得的,你说过的,啊!” 小武咬牙忍下来,“好。那就后会有期。我等着连窝端了他们。” 阿成一看,这城外之行怕是怎么也劝不下了,可还嘀咕:“可这葛汗青派到船上去一批,结果又从天上掉下来一批把他给杀了,这不里外里把葛汗青自己玩了吗?” 小武一步蹿到阿成座前,“你说什么?葛汗青派到船上去一批?还有一批潜伏在南关森林?船上就大大小小参差不齐?树林里的却精悍干练,都能逃脱掉?那就是说问题还是出在这些莽兽上,这些莽兽?极有可能是?是……” 几人都盯着小武看来,可他越说越激动:“如果说他们的行踪甚至是存在都不曾被人察觉……不不对,是不能!不能被人察觉到他们。可葛汗青偏偏私自动用他们来杀我,不是我?不是我有多重要,是这个权利葛汗青还够不上!不是因为他跟少爷处在乱战之央,也不是因为他要救少爷,是他此举触动了组织上的逆鳞,怕他篡权?才连他也没放过。” 阿欢转了圈眼珠反问道:“篡权?组织?难道小武哥是怀疑五家的人?” 原来如此,小武想来平静了些,只点了一下头,就吩咐:“所以接下来我负责五家的,想揭下他们的面皮瞧瞧里子,有可能走一圈也只是个开场。你们呢就以行业为单位牵制住对家,城内呢不管是业务人际、利益牵扯,还是衣食住行、日用百货的丁点联系,都要再查一遍。有业务或由头跟到城外去的,要多派些人手变通着点更要加倍小心。现在就传下话去吧,皓子华子那边阿成你亲自去一趟。哦对了,还有严宅,除了茶行他还有几间药铺是自己经管着呢,也别放松。” “是,小武哥。”几人齐声答,小武又坐回去,说:“还差上个月的账目吧?拿来我过一眼。”小景跑来翻弄,阿欢和阿成就退出门去了。 自打赵邑死后整整五十八天毕罗宫里没有聚来人了,而今夜子时一过得了信令的各家又如约而至,好像真显得这门口狭小还破旧了。 王者们各显其能夹缝而过,邹盘之一个弧线就飘过潜殿立定堂下正中央,若不是被干爹推到首当其冲的位置上来呀,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紧随其后的傅云空直线冲击只像箭头,一扎在他身侧倒舒散了些。恩宠一时不在的费润竟也学会规矩了,仗着圆滚滚的身形先就礼让了两位哥哥,竟还瞧了一眼身后的这是? 第405章 简上位 果真费润还轻飘飘踏着铁楼梯而下,后进门的章简却是一纵跃下直接侍立在楼梯底下低头掩面了。费润下得楼来回眸瞟他,你有命活着也就算了你,还居然都被提到这个位份上来了?还以为靠走了葛汗青,我可算少对付一个,居然又出来一个你?哼,你还真能顶了他的缺儿啊! 费润都站脚半天了,五爷还没睁眼。终于铁楼梯上传来软绵绵的脚步声,五爷才动了下一侧的肩头,盛怀洛就赶紧又扇快了两下龚扇,还碎叨:“这天啊还真是说热起来就一下子热的这么快呢,瞧我这记性啊,回去啊老奴可得给您找找这换季的衣服啦,可不能再耽搁了。” 五爷靠在另一侧小憩的脑瓜还不见动弹,海株昆终于走到队列紧后头一个,还借着盛怀洛的话音先喘了两大口气,擦擦额上的汗珠,才得立稳。 所以到了这个时节这种聚在一起的场合年年都不多,而最舒服的居然还得算是守在马车上的罗一涟。这小夜风一吹呀,他或是睡卧在马背上,或是躺靠在车辕边,都随心所欲的很。但车轿里就算了吧,没有哪个王者喜欢笼子。 并且他精明的呀,每每选定的落点都像和毕罗宫没半点关系似的舍近求远,五爷的威力震慑不到他,就是这群山深林中百兽的嘁喳吵得很。 你若说他的马车总有痕迹,终有暴露行踪的时候。他却在每次出门的时候连车轮带马掌都包裹住层层软绵,飞快还无痕,若不是这点事耽误的?怎么可能每每最后一个到。 所以论王者身轻如燕那可是看家的本领,别说是穆宅或是哪个有心之人想追查一二了,就算是武乐书亲自出马,王者的轻功都绝非儿戏,似莽兽飞驰而过无声无息,只可惜到死都学不会逃跑。 就好比葛汗青。五爷在想到他的时候,终于抬了一下眼,“大郎啊!”众人都惊,瞪大了眼睛又赶紧都低下头去,章简更是头皮都麻了一下,不会叫我来这就是想让我随他去吧?我躲过一劫,还居然有二吗? 五爷一瞧才反应过来,我也有这种出尔反尔的时候啊,还真有点想他,好孩子一个!就是这个心眼嘛,我没太挑准。五爷坐起又叹气,最后啧啧了一下,就叫:“章简过来。” 章简额头上的汗珠像是晃得他自己两眼发呆似的,这腿脚颤了两下之后竟几步疾冲就扑通跪下行了大礼,才慢慢起身哆嗦回话:“主子!章简在。” 五爷一瞧,怎么热成这样,他倒也跟着蹭了下自己的鼻头,才问:“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是好透了?”见章简一愣抬头,又赶紧撂眼,五爷竟碎叨:“早就说过你,别带着伤出去奔命,就那点营生让它可劲转转又能怎样,你呀。” 这耷落脑瓜的哥几个听着话音都斜他几眼,干爹这是? 所以五爷就干脆撂话:“难道不明白我的苦心吗?我是有心让你接替大郎的位子啊。外面各行的营生你跟着大郎这两年也算学到精髓了,我看这一个多月了你就干的很好嘛。这一摊交给你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哎您小哥几位没什么意见吧?” 五爷这一席话虽激起千层浪但没谁敢流露出一点,连章简自己都憋住心里一百八十个弯的得逞劲儿只抬眼目视前方。邹盘之就连忙见礼应话:“干爹所言甚是,儿等对于章简的忠心又能干也是钦佩的很呢。” 五爷听来哈哈大笑,人几个也就都敢摇头晃脑的跟着呵呵陪笑了,但五爷却戛然而止,厉声道:“但你这一跪,我还真想起来,苦劳终不能抵过。我问你大郎鲁莽行事那日你因何不拦着他?竟还迟迟不报?连叫你赶去《真吾堂》都要盛老伯先传信令?难道你在葛宅真的不作为到这么后知后觉了吗?” 这种人精?哼哼,五爷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当年是怎么爬扯上位的?那种艰难,你章简不懂。但五爷总是这么无私到,愿意和人分享他的经历呀。 章简正处在人生巅峰的得意劲儿才美了三五秒就立马像乱刀架住脖子一样扑跪在地连连叩头,几人伴着他的哐哐声也知道这是有好戏看了呀,章简更知道他在主子这怎么死的都有可能,这种先褒后贬的诛心算是主子抬举我了吧。 五爷话落,他赶紧答话:“主子您知道的,少爷行事一向隐瞒小的,可那日他是真的吩咐小人差事了呀,我就信以为真。就是他他让我召集些精炼的人手,就准备在那日除掉穆凛然。我真的在群山之中,与众位王者一起等他一号信令,可迟迟不来我才回了葛宅查看。” 哦!五爷息怒了些可也感叹:“唉!看来大郎至死都在想着怎么办好我交待给他的差事呀,真的是太可惜了。你们都好好学学。”几人都点头哈腰,似乎一下子都该不记得葛汗青是怎么死的了。 五爷一叹又摆手:“起来吧。”章简一点点爬起来,放正脑袋的时候,一股鲜血从额头当心滚开直达下巴颏,他都没敢眨一下眼睛。 五爷还接着说:“可这一哭一嚎的啊我今还真没认亲的心情啦,章简啊那你就先经管着葛宅吧,尾后啊有的是机会。” 章简立正就见礼:“是,主人。” 可他还嫌不够又说:“哎呦这章简我可算是盼回来了,那小魔的伤势又怎么样了呀?”估计是真心话,章简又得个甜枣微露笑意。傅云空却先呛了鼻子才回话,是啊想跟小魔相提并论,你章简?哼。 第406章 父慈子孝 “回干爹的话,伤口早就愈合了,就是白日饮食还调理不善,夜间怎么也要熬过子时才能安睡。现在他每天都急的在屋里上蹿下跳,可要想出去耍还得等到月底。”傅云空在这儿上的心思呀,和五爷所料想的也差不多,瞧那手腕上厚厚的纱布啊还真是刺到了五爷眼睛一般。 他竟还真感慨了,“小魔自小命途多舛,我就盼他能时来运转才不惜放他漂洋过海,哪曾想这刚一归来就为斩下头功旧疾复发了又,哎呀我这心呢!三郎啊你可要多多关照与他,全当是替为父尽了慈爱的本分呢!哎对,还要多谢海师父妙手回春才是啊!” 海株昆堆笑回礼,还没出声呢,五爷又说:“所以咱这一大家子啊父慈子孝可是最重要的了。我不常和你们说这个,是觉着你们心里都清楚。”几人嘻嘻陪哄,干爹的恩情哪敢忘怀?可又都眨了眼睛,原来是这个父慈子孝啊!懂。想当年海株昆为了教明白这一点,罚到每人身上的规矩都不一样。费润白他一眼,还浑身酸痛呢。不就是因为谁家都有个老子得供着吗? 五爷还接着说:“可这眼下要办的事当中就有他武乐书挨家拜访的这么一出,哪家还算应付的来吧?” 邹盘之答话:“多亏干爹一早就传来信令,我等就早有准备,他武乐书进宅子能看到的只如家常琐事,应付自如。干爹放心。” 五爷点点头又问:“三郎呢?” 傅云空答:“他看了我宅子一角给野味馆备货的仓库,我就送了两个小麂给穆老爷,他还跑去餐馆后厨看了烹制全程,的确是个心细如麻的家伙,不好对付。所以他转到海宅之前,我还要把小魔接回傅宅养一阵子。” 五爷认可:“也好。”邹盘之瞥了眼傅云空,哼你才心细如麻吧。 “他武乐书刚能出门,憋了一肚子的火总要找个地方去撒,这穆家就把各行各业都盯得很紧,咱不和他硬碰硬,安生做事也就算了,都要切记啊。”五爷交待一句,又问:“哎四郎那?他还没去呢吧?” 费润可算排上个说话的时候,锃亮的小脸挤堆成个小花似的笑呵呵地答:“哎呀回干爹的话,还没还没呢,估计呀也就是这天一亮了。您看这老四的时候赶得多好,正正是在他来到之前我就先得了干爹您的亲自教诲呢!这四郎我呀刚还犯急不知如何是好呢,这一听干爹‘父慈子孝’的话啊,我立马就醍醐灌顶这心里呀也有了章程了不是?呵呵我回去呀就好好陪四爷父慈子孝一回去。” 五爷竟烦厌了下,又不得不耐心嘱咐:“你那就麻烦一些,把费清留住或是把他找回来,光是父慈子孝打发不走他武乐书,你还得学会手足情深。” 啊这?费润一听还真是有点麻烦,但愣了下又紧忙笑哄:“呵呵干爹放心,您这么提点四郎,那四郎一准办的让您眼前一亮。” “哎呀行了我知道你那点心思。”五爷一嘀咕,费润都快哭了,我真的什么心思都不敢有啊我就想讨您欢心呀我,五爷啧啧一下竟然纠正:“是那点孝心,我知道我知道。”五爷哄他这一下,费润真哇一声哭了。 “所以你呀就该对费清更好一点,这哥几个里头你是最小的,可你在费清面前那就是大哥啊,就该有个哥哥的样儿,你怎么能舍得回回都罚他?”五爷嘟囔他一句,还真就生气了,我留下费清那是还恩情用的,哪里轮的着你为尊为大? “行啦你给我憋回去。”五爷一喝,他真就一个鼻音打住了。“海师父那我就不必挂心了,就是劳您能再多加研制,小魔的这个噬血症啊我总觉得能医好。” 海株昆见礼回话:“老奴明白,老奴定当全力为之。五爷如此挂牵魔对这就是他的福气了啊,这一次病发虽是严重了些,但好在三郎救治及时呀。老奴能想到的法子也一直在试用呢,好转还是很可见的,就请五爷放宽心,等到小魔能出屋那一定是如虎添翼一般的啊。” 五爷心喜,起身问:“真的?” 海株昆答:“是是呢五爷,魔对的身子本就异于常人,每次受创都如偷生重铸,好转之后却愈发强健,但三郎啊还是要注意可不能再伤着啊。” 五爷美的走走颠颠,“哦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哪回都是。好。三郎啊你这回可要看紧了他呀!” 傅云空一笑见礼,“干爹放心,三郎谨记。” 五爷瞟了眼他手腕又一下子安静,坐下来吩咐:“也要照顾好你自己,这命啊都是父母给的,我没理由不珍惜你们。” 傅云空撂了一下眼,父母!我的?哼你知道的终究是比我多。 “所以你们也更要注意着点,现在这几位爷刚能在宅子里自由出入,怕是一时间会想起来很多事来,这对你们可是考验啊!”五爷挨个瞧着又突然来了兴致,“我甚至觉得就算是他们哪个想出了大门去走一走,也不是不可以嘛。”这么多年都惯了,大家伙盯住这三个老爷子的这根弦就从来没松过。 可五爷现在是想松快一二,就又说:“叫个贴己的人跟住了就行,到过哪里见了谁说过什么话,全都随便,才有意思。怎么也不能让几位哥哥落得像我一样啊,憋久了也只能在这宫里把那殿啊一层一层往下挖。” 这个大家都懂,五爷留着三位爷不就是等着牵出来溜溜这一天有个玩头嘛。稍微紧张点的就是邹盘之,他上前见礼道:“就是干爹,昨日孩儿就报上来的二爷说是要与武乐书出城狩猎的这个想法,您看二郎要如他所愿吗?可是出城可不比出宅子,城外的变数太大了,甚至我都怕他是有意要带武乐书去找寻骷地的所在呀,那可不堪设想!” 第407章 冲锋陷阵 五爷却说:“在崇山峻岭里玩大海捞针的把戏,他想去,就随他去。”依旧是要你和二哥拼个你死我活的,还没打呢竟先怂了你,哎呀我这个眼光啊!五爷揉揉眼睛竟有些困了,盛怀洛就赶紧扶他躺靠在座位上。 邹盘之一听,这局棋拿我冲锋陷阵是一定的了,看来干爹没个手下留情的意思。可又一想刚刚章简不也才死里偷生嘛,难道也要我跪地叩头又哭又嚎的吗?哎呀!只怕到那时啊,这些都救不下来自己啊!得。行。“二郎得令。就是到了那时,这武乐书?还用留吗?”邹盘之低头问话,心里却还在探五爷的意思。 五爷瞥他一眼,就喜欢人真刀真枪的样子,可咧咧嘴巴呵呵两声竟只摆了一下手。邹盘之还算心满意足,一步退回。有他陪我,也算值吧! 五爷伸巴一下又问:“哎那个章简,他们老穆家查你们葛宅查的挺紧的呀?怎么着?你之前不知道葛汗青跟那几个宅子上有什么勾当吗?” 章简一惊,“回主子,在生意上葛汗青不曾和他们有什么过码,若是在日常上就更没什么牵扯了。他武乐书之所以查的这么紧,是因为外头流传航港遇袭一案这四个人家的货箱里也藏了莽兽。但小人以为该是水性不错的王者,潜舱的时候随机进去的,与这几家关系不大。” 此话还算有理,五爷顿了下又问:“这倒也有可能。哎你们葛宅的王者你现在心里都有数吗?” 章简淡定作答:“回主子,有数的很。” 五爷却嗔怪:“这样最好,妞儿赶上这个事心气不顺,我告诫过所有的王者好自为之。但偏偏你葛宅被她伤残六人,实在不该。你现在即坐镇一宅就该当护好他们,可不能再有什么偏差。” 章简一听见礼回话:“是,章简明白。”我刚死里逃生,怎么护好他们?护好?王者?头回听说,他葛汗青也没干过这种事啊,我怎么多了这么个差事。 五爷听来打了个哈欠,盛怀洛就近前说:“主子时候不早了,您也该歇了,叫大家伙散了吧。”五爷摆了一下手,众人都见礼辞去,他还留下巴掌等着盛怀洛扶他起来。 这人都走了,五爷就笑,“你说二郎还问,他武乐书用不用留下的话哈哈哈。” 盛怀洛也笑呵说:“哎呀主子二郎年轻气盛您就随他去嘛。” 五爷却撇嘴,“哎呀那样我就要给他收尸啦。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盛怀洛更娇嗔:“瞧您这话说的,谁还不知道您宅心仁厚着呢!这孩子大了总有出去耍的时候,不舍得撒手哪能行啊!” 五爷又抹了一把脸,“哎呀也是啊,还真累了,随便他们耍去吧。”又掰了下指头算着,“哎对估计得明后个吧,他武乐书啊是按着次序拜访的。你瞧着点日子,选点孩子爱吃爱喝的东西备着,好不容易来一趟。” 盛怀洛还打了五爷巴掌一下,“您呢就别惦记着这个啦,难得您这么疼惜他,老奴啊早都想着了呢。您就快点回宅子上歇下吧,这会天擦亮的也早了呢,我跟得上您。” 五爷先上了台阶还回身说:“还不就是跟穆老爷学的嘛,我最是敬佩泽然兄啊,一个奴才竟养的比少爷还金贵。” 盛怀洛歪嘴一笑,也跳上来,蹿出门缝就没影了。 五家的人挨家转遍了连海宅都没放过的几日里,小武也把穆宅的各个行业与当口理顺了一遍。这一夜就没放阿成离开,他刚进《予本楼》来,小武就说:“往对面看了吗?” 阿成关门进来,“看了。就那警察所这会空荡荡的,再者谁还敢爬到警察所的楼顶上玩偷窥监视的呀?” “哎呀还真就不好说呢,咱现在要对付的呀我总觉得不是正常人。”小武拍拍桌案叫他近前来坐,阿成也撇撇嘴:“那倒是。” 小武一坐过来就拧眉头,“好了这五家真的走了一圈,可我心里还是乱糟糟的。疑点太多了,说他们有哪点像吧,倒还真有那么几个地方,可更觉得像东拼西凑的一样。” 阿成倒坐下就笑他,“哎呀小武哥你不能把哪家都跟咱宅子比,一共有几个穆宅?就这一个。再者那五家?打几位爷起虽说是称兄道弟可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连营生都不搭边也就是个搭伙过日子,叫顺嘴了好听点谁都得给五家个面子,可哪有真感情啊?” 这样一说小武懂了,“我说的呢,在咱宅子待惯了,一进到那个氛围里哪都别扭,快闷死我了。” 阿成还先赞他一下,“您呢?这一趟又一趟的,那是真进去了。所以收获大吧?” “大呀,还不是线头,全是窟窿。”小武撇嘴一下,服了,“黎总管教教我怎么理清吧?” 阿成宠溺一笑又嗔怪:“你呀,就不该让你刚能出门就撒开欢了忙活,那身子哪能吃得消?” “哎呀什么呀,哪是身子?是这。”小武嫌弃他一下,又指了下自己脑瓜,还干脆揉了揉太阳穴。 阿成嘿嘿一笑,“哥。我来呀。” “行了吧你可。”小武闭眼笑下,又直接甩过戒尺也敲了他脑瓜一下,才抬眼说:“说正事啊,我觉得这几家的父子关系大有问题。二爷家呢太剑拔弩张的,根本就不像亲父子,即或是啊那这其中的过结呀就得是让家无宁日的那种,可却一点听闻不见,你想想。” 阿成嘟嘴又趴回到桌上来,答:“那当老爷子的在家里最不待见的就得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可他又偏偏只有这一个儿子呀。” “嗯。是呀。”小武也撇嘴真没见识过这样的,“再就是三爷那。” 阿成伸脖抢话:“哎我觉得三爷对傅云空够好的了。” “对呀,太好了。可这种好我总觉得带着一丝丝的客套,有点像捧着哄着,甚至生怕失去的那种。”小武边说边往前探头问着,你有没有觉得? 第408章 我行我素 阿成摇摇头,“没呀。又舍不得打,那该训就训了该凶也凶了,该捧着点的自然得捧着点,我爹这么哄着我也是常事啊。” 小武更摇头,“不对,他话赶话的提过好几次小时候、打小啊自小的话,我就没见过黎叔什么时候这样提过你。” 阿成一下笑呛了,“哎呀哥你跟我爹天天都碰面用说这个吗?再者我打小什么样你不知道啊?” 小武安静了下,挑眉道:“你是说三爷赶上咱头一回去就容易说这样的话?”阿成点头,小武还闪忽眼睛念叨:“许久不见,一下子看到,才会感慨以前,甚至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小时候!难道是久不见人他才逢人就说吗?” 阿成插话:“有这个可能啊。” “可还是不对”,小武还坚信,“你还记不记得?商会之前,咱去海宅?” “哦!”阿成眨眨眼睛想起来,“对呀那天傅云空也在。” 小武就说:“是啊,他飞身而来,一定是惊了海株昆的,所以海株昆才要想着编什么话圆过去。可他竟然也说‘这三郎打小就是这个性子’,哦对他还说‘和三爷一点都不像’。” 阿成一下坐直又拍了桌子,“还真是啊。” 小武干脆起了身,还拿着戒尺敲啊敲的,“对,一个人怎么可能让谁一见他到都想起他的小时候呢?一个是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师父。像这种能时常碰面的人怎么会对他小时候有这么大的感触?还一言不合就……” 小武就坚定地下结论:“那他的小时候一定是发生过什么,能让谁都刻骨铭心,甚至是他自己都时刻不敢忘的,所以傅云空才真的会是这个厌世又孤勇的性子。” “可是小武哥?”阿成又反应过来,“咱今又去海宅了呀,他海株昆就没说这个啊。你不是还问他说‘见了后厨烹饪小麂放的那个特殊的料包,就想到一准是海师父的手艺给调制的’嘛,可是你看他就光笑呵呵也没再提三郎什么的呀。” 小武回身笑他,得逞了下,“是啊,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已经见过傅云空厮打小麂的样子了,也看到了他《福满野味》后厨烹饪的过程。而那个料包出于海株昆之手没什么意外,但我对他赞许有加之时他竟闪躲了,一点不像上一次夸耀自己济世救人妙手回春?” “还真的是啊,那他?他是刻意隐瞒?”阿成也想到,小武就直说:“对。他跟傅云空的关系绝不止师徒那么简单,又或者说傅云空在他那不可等同于其他各家的少爷。” 小武又犯寻思,“哎?似乎是在五爷那,傅云空的我行我素,五爷也像听之任之似的。真的是见惯了他这个性子,还是?” “小武哥难道觉得傅宅也有可能?”阿成刚一问,小武就点头又握紧戒尺嘀咕:“可是他一见到二爷?那种恭敬谨慎?见所未见呢,而在三爷那又真的这么孩子气”。 阿成跟着念叨一句:“又是二爷?看来二爷还真能做主这五家呀。” 小武不答,询量一番才对阿成说:“《花满园》那一夜,我真的引来了真凶。” 阿成大惊失色,跑来转着小武哥看了一大圈,小武又笑,“都过去什么时候啦?你呀快坐下。”两人都落座,小武又叹:“可我竟没得机会追他出去。”阿成一听,大喘口气,“那太好了”。小武又敲他脑瓜嗔怪一下才说:“但是傅云空去了。”阿成啪叽一下玩掉了刚抢过来的戒尺,重复道:“傅云空?” 小武低头应话:“对。”阿成却拍案而起:“那就是他杀了少爷呀!”小武的拳头抵住脑袋还攥的嘎嘎响,可他闭目回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阿成两眼泛光,一屁股坐回,小武还接着说:“但奇怪的很他受了一种很重的伤或者是中毒很深,大概要每日都割腕放血才得缓解,他手腕上的纱布我在五宅挨了鳞鞭那时就已经在包着了。他必要常去海宅,海株昆为了隐匿他行踪才特意不答,可他身上有海宅的味道我一近他身前就闻到了。” “那这么重的伤?那他还……”阿成犯难这一下又一口咬定:“不对。像他这样的人,到了自己生死难料的时候,才更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像南关森林这种莽兽奇袭的事我觉得他干得出来。就算不能亲自下手,他也有可能是一令而下呀。” “对。他有可能是头目中的一个。”小武也说:“而他这种性子想拿捏住百兽为他所用,那就只有攥住他们的生死才行。” 阿成也认可:“大概也就是生死他还能感兴趣一下。” “莽兽自然不必说,就单说少爷中的那支铁钎,那个力道?我犹不及。”小武回想了下更一副恨恨相,阿成就赶紧说:“所以这种人能甘心屈服在他手下,那他肯定是有杀手锏啊,哎哥你说他能不能是拿住了人一家老小的性命,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可劲要挟为所欲为啊他?” 小武听来摇摇头,“他该是不屑局限在那些套路里,但我在想的?还是海宅,极有可能为他所用了。” 阿成忙问:“海宅?除了养伤,还能有什么用?” 小武想来,还调动了一下内里的几种毒素,这种服帖他不放心,每天都会好生调理。阿成见小武哥又闭目养神,就等了一等,又偷偷把戒尺藏到一个箱柜最下层去。你那手,哪是用来挨板子的呀?这一天,啪啪好几十下。趁我好不容易进来一回,我给您藏得严实点。 “打见到了那个烹饪料包我的心里就萌生一个想法,而今日海株昆一不敢应话我就更认定了。”小武故意闭着眼说话,阿成就赶紧回来蹭两下屁股乖乖坐好,小武才抬眼道:“都说是药三分毒。所以海宅应当也不只治病救人的用处。” 第409章 族类本性 “你是说这海宅还有可能是?”阿成真惊了,小武就吩咐:“所以你去查,不光海宅,严宅的那几间药铺也别放过。先前曹长户遇着的与航港货箱里的化尸之物居然还不一样,这出处也就得两说了。” “哎好嘞哥,我去查你放心。”阿成应话,小武捻了捻空空的右手,吩咐:“千万小心傅云空拳脚行的人。”阿成瞥了他手一眼又故意避开,只“哦”了一声。心里却美,我就是藏起来了还不许你去找的呢,哼。 小武明了,撇嘴认了,可还纳闷:“你说这海株昆在傅云空眼里能算是自己人吗?”阿成一愣,“那照你这个话说,那一定是啊。”可小武还蒙,“但他对于自己人的定义?还真是不好说啊。而我怎么还觉得在傅云空眼里似乎哪个都是外人,可在他心里?” “那他心里就该是有个自己人的。你不也说他还去过《花满园》的嘛。”阿成这下笑得有点猥琐,小武白他一眼,“寻常的男欢女爱他不可能在乎,倒是他问我的‘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爹娘’我总感觉那么奇怪又那么真实,难道他的小时候真的也经历到了……”小武好像一下子想到了儿时的家破人亡。 阿成赶紧拦了下,“哎哎哥打住别想了,等我去查明儿一定给您准信的,行吧?啊!”小武愣住又一笑,转而道:“好。那就再就说说四爷的顾虑吧。” 阿成赶紧找话:“他啊,这爹当的得属于是常规失误,单单向着家里这么个鬼混的小崽子,那家近乎的跟多少年见不着了似的,哎你说费清也不说好好回家孝敬孝敬啥的,这往《花满园》一待能待个小半年的架势。那费润这当大哥的还得任劳任怨的自然是不乐意呀,谁都能看出来。再者费清怕他哥也谁都知道,四爷不就顾虑这个嘛。” 小武也叹:“是啊所以咱去的时候,他还假情假意的装的对费清挺好?多此一举呀。” “嘿嘿就是,我看着都别扭,不过瞅他俩一推一就那个样儿啊还真有点咱小时候过家家那意思呢,是吧?”阿成想来又美的欢实。是啊费润虽精心,但能想起的要怎么对人有个好法,还真就只记得儿时玩伴的那点时光。 “又是小时候,怎么?难道他们小时候都遇着什么天灾人祸啦?”小武这一问,阿成又瞪大眼睛不敢搭话,我说的明明是过家家啊,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天灾人祸啊? 小武也一下想到,拉着长音自圆其说:“是。还得算上我一个,但我这可是天灾难测,他们若是一个个都能碰上,怎么更像人为的呢?” 阿成听来还嘟嘴,“那要是说人为不用扯那么远啊,他葛虹远不就是两年前在城外被蛮匪所杀嘛,我现在都觉得呀跟这五家的爷几位肯定都脱不了关系。” “是啊,难的就是还猜不准是谁与城外的蛮匪勾结一气呀。”小武长叹一声,又自顾自念叨:“岸傲阴魂索命,这个岸傲是这样,葛虹远居然也是这样吗?岸傲啊岸傲……” 瞧阿成无心搭话,小武又说:“说到五爷,我特意避开他的主事之位,偏偏按着他们哥几个的排序最后一个拜访他,还有意命人说三道四,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对我心中不悦,可还是没有测透人家呀。” 阿成终于说话,“哎呀哥五爷就是那么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他的脾气这城里人尽皆知,你就别再犯这个嘀咕啦,你看他多热情地招待你呀,你不还说他就是想让你护住大小姐的吗?” 可小武偏起来转圈,“是啊。护住小姐。”还一手拍打另一手地嘀咕:“哎你说这五家爷几位经营的行当不一样,但还都富得流油……五爷!五爷?岸傲?葛虹远?蛮匪?莽兽?奇袭?南关森林?葛汗青?航港?哎航港!”阿成就斜他两眼,还撇嘴又摇头。 小武念叨这一句,突然动了动身子,打了几个漂亮的架势,阿成就盯着他看,他急停而来一步走上前,“我突然想起来,我在舰船上杀心太重了,他们又是群起而攻我根本都没在意他们的武功招式,可现在想来和莽兽厮杀怎么会跟与葛汗青缠打的感觉那么像呢?” 阿成又想了下那日的乱战,“他跟莽兽?倒的确是有点像,都没长脑子。可到了拼命的时候,那个劲儿是不是谁都差不多?” “不一样。”小武又拧了两圈臂膀,摔自己一个跟头,才爬起来说:“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阿成赶紧来扶他,“哥你别往牛角尖里钻啊,像像像他葛汗青就是莽兽行了吧。” “你说什么?”小武好个激动,“他葛汗青就是莽兽。对对对他一定就是。” 阿成立马服软:“哎呀哥,我这随口说的呢,这话怎么能当真啊,那一定是假的啊。” “不。”小武又摇头,还一把就拽过阿成怼脸说:“他都离我这么近过!像那些莽兽一样,他们不是没长脑子,反倒是扑到你身前就真的像要咬住猎物一样只想着怎么让你死,那个眼神我不会忘,那是本性,那是一个族类的本性。” 阿成拍拍他肩头安慰:“嗯哥我知道了,我会沿着这个路子查下去,看他们五家的这几个少爷小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要真有什么天灾人祸的烧杀掳掠的那倒也不难查。就是你,别再想了!” 小武又被提醒到了,“哎阿成?你说就在元宵节,方位西北那一夜大火烧了三排民宿只单单掳走了孩子?会不会就是这些有心之人做的?” 阿成一听也惊到了,“这么近?这怎么就来到眼目前了似的。这会了才抓小孩子要训练成膘肥马壮的莽兽?那这还代代辈出的啊?这些人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第410章 群山峻岭 小武也急切了些,“阿成快,告诉咱的人,方位西北不要去。我尽可能抽出时间出城一趟。”阿成还不让,“小武哥,你又自己!” “我一个人方便,不太引人注意。你们都在城里我也安心。行了,快去。”小武还执意如此,阿成就哒哒跑去。 四月初七天还不见擦亮,小武就孤身一人飞出安喜门直奔群山峻岭。可好大一阵搜罗都不见什么收获,除了春意盎然、百鸟叽喳、日光稀疏又泛起灿烂,小武还是一人穿行在丛林间一闪而过。 方圆五里一直搜索到西关桥都无异常,小武蹲伏在中州渠外的隐秘之处,心里度量,看来只能明天继续了,若是范围再扩大怕是我要多花几日工夫了。好。还从北门回去。 小武起身奔去,回程更快。可几个起落之后,他一下落地打了个滚又嗖地隐藏在一棵粗壮大树后面,有人!小武心中窃喜,还真能不负此行。面上却更谨小慎微,连呼吸理顺之后都一点点敛起。 那人就真的浑然不知,越临近身前小武越听得清他走路的窸窣声,这种在枯叶新草丛中的踏击声小武居然好似熟悉,不觉更紧张了,会是谁呢?他?还有意放低了身段,捏轻了步子,想必也是不想被人察觉他正在此处。 可?他怎么还拿着枝条抽打两边,也是在找寻?那会是什么呢?能把东西掉落在树林里,他定是常出没在此。不会就是个樵夫吧?小武想来缓了缓身姿,别再吓到他。 果真两人打这树干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小武更是一步就冲来直接就抓住邸盟衣领问:“怎么可能是你?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邸盟反应不及,可哪愿被钳制,就拿手上的枝条啪啪抽他还直喊:“放开我,咳咳咳,你松手你。”小武却拿左手攥的他右手摆动不得,还咬牙接着问:“说。你为什么在这?” 邸盟才不服软,咬过牙根、拧过脖子、大喘口气,真就上脚开踹,然后两人就打作一团。惹得群鸟忽飞、百树摇曳,飒飒春风呼啸而来,两人还真的越打越欢。 就真引来一个看客,嗷嚎一嗓子蹿出来,“干什么玩意?都谁呀?跑我的地盘上打什么架来?这片林子爷说的算。”这音一落,两人都一愣,于化文也就瞧清了,“这是……哎呦喂我我我……”他吓得掉头就跑,保准什么都没看着的那个熊样儿。 邸盟就又被甩去,小武翻身一跃压得他好大一张肉饼,又呛的直咳嗽。小武才等他一等,又一把擒住还问:“你不招来,我就押你回去。” 邸盟挣拧着要翻过身来,小武偏一腿用力,膝盖正抵住他两手腕,他紧叫:“哎呦喂你!”小武还问:“招不招?”邸盟服了,一口吐气竟喷的自己满脸花土,还怼:“你屈打成招。我招什么我?” “好,那我问的清楚些。你是每天都会来此,还是只今天打这过?”小武还厉色,邸盟却求饶,能动的几根指头赶紧拍拍小武的膝盖,小武拿开腿,一手提落他起来,他紧喊:“疼疼疼啊。” 小武顺手摔他在地,还擦擦两手的污渍又掸了掸衣袖,邸盟就爬在地上可算够着个树干就游荡一下靠上坐会,“哎呦太舒服了。”小武稀奇地抬眼,嫌弃的很,什么毛病你? 邸盟瞥眼一下,“想什么呢?你以为我真那么欠打啊!还真是奇了怪了。”他又绕着肩头哎呦,“哎呀我,我还真就打不过你,是吧?哎!你这身功夫怎么练的呀?我看就那班勒的身手,不也挺稀松平常的吗?” 小武没心情和他聊家常,还厉声喝他:“你最好,有一说一从实招来,我时间紧的很。” 邸盟望天一下,又嘻笑:“哎你还真能想到跑这城外转上一圈,怎么?除了刚才那个樵夫,没碰着别人吧?”是啊人家邸盟从南关森林开查,这两个来月都查到这了还啥发现没有呢。 那个樵夫?小武也想了一下,邸盟却忽地嚷:“哎呀不用想。我碰着他多少回了,天天屁搭的就能背动那么点柴,还哪个山头都是他的,我抓来一问呢一无所知,我那会也是急都没想到他那个年纪了,还能成什么事?” 小武却干脆回头一下瞧着他跑过的路径,邸盟又唰地出现了,“这有什么好看的吗?屁滚尿流的。”小武就撂眼扫他一下,邸盟立马看看自己,“我?我这是……哎对,这才是我的地盘呢。不是,我就在我的地盘上转转有什么不行的?哪只这呀再往北都得是我管。” 小武就干脆问:“所以你在找什么?” “哎我?”邸盟一下子心虚,可也按捺住小手要捏衣兜的想法,晃了晃指头才说:“我找宝呢不行吗?这满山都是皇帝墓,万一哪个盗墓的落了个什么东东,那我不就发了吗?”又干脆呛他:“哼我可不像你啊有穆家这么大靠山,就我们这种寻常人家?想娶个媳妇都得靠自己双手,我急的我就,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可他心里明明想寻到的宝藏就是这支钗头。 小武还真就想到了花独秀,又上下打量他,青梅竹马好是好,可你与她?这其中的艰难怕是个男人都会望而却步。她在那个位置上你就只能望梅止渴,可若真是谴她出去,她在城里也绝不得安生,那你?是不是愿意就此隐退陪她浪迹天涯呢? 小武想来竟笑了下,我看花期呀一准是愿意。倒是你?“真金白银若能换来爱情,她何苦这么久等的还是你?”邸盟被问得蒙了下,可一愣又想起武乐书刚刚的笑,上来就是一拳,“你还真敢想她呀你?” 小武真就还不信了呢,揉过心口立马亮拳头给他看,“怎么都打不过,你偏来撩欠什么?真是不知道,她看上你哪了呀?” 第411章 力求自保 邸盟更气,叉腰嗷嗷:“哎你?”又立马晃头笑的得逞:“嘿嘿要不然我就说呢这女孩子家的小心思你是一点都不懂,天天当那个冤大头。” 哎呦喂!真是惯的你呀,小武一步逼近,邸盟身子一软虚浮一句就打岔:“哎哎武大总管!您既然想到了要到城外来查,怎么没先去南关森林呀?” 他一句问的轻飘,小武却真怔住了,那里?他一定会去的。可少爷离开的场景又再浮现,他心口更疼。但他更明白,那里日间人流不断,定不是老巢,只是寻得个作案地点。能留下的线索又被你们打劫一空,再者他亲身经历,路过?都只是怀念了吧。 邸盟见他不动,就一点点撵着脚下踱步,又终于屁颠嗷嚎:“武大总管您不问了,我可先走了啊,咱回城见。” 小武却喊:“你不告诉我真相就别出城,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邸盟真一步定住,回身反驳:“那你也太霸道了吧,这条条大路你还就不让我走啊?” 小武只挑一下眉,怎么样? 邸盟嘟囔回嘴:“反正这暴案叠起,我跟展长松谁都逃不了,南关森林的群战虽说是他片上的但我也没闲着,这真凶明明就是一伙人!我从那查到这,可还没什么突破,但但你可千万别跟他说,我才不想跟他并案,我一定比他查的快。” 小武听他说的还算真切,就言明:“好。既是如此,你查到什么线索都要及时说与我听,我碰到你一回就问你一回。” “哎你?”邸盟真无语,我哪有那么多谎话编?还问我?你要是真知道这五蝶心的嫌疑保准你抓耳挠腮的都,还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见一次打一次?见一回问一回?哼怕你呀?”嘀咕这一句,还真就拍拍衣兜走人,又激灵一下被赶上来的小武吓了一跳,“哎你?你怎么这么快?” 小武斜他一眼就又起跳,却瞧清邸盟放在衣兜上的手怎么像烫到一样嗖就移开?哼,看来你还真是寻到东西了呀。但这个大小,连寻常暗器都不如,不会又是绣花针吧? 小武凌空调头拦住了他,只扬头示意:“拿出来瞧瞧。” 邸盟又哆嗦的欢,“不是,武大总管您这还不放过小的了呢?再者小人身上的东西哪能入了您的眼?就随身带的个小物件,不是,就刚捡着的一个,就那个……”他还是编不下去了,就直说:“我就是不想给你看。” 小武紧盯着他,步步逼近,还真就又攥拳头忍了一忍。可邸盟后退两步却嚷:“这不是男人的物件,你看了也没用。” 小武一惊,什么?难道是?他还真就上手在邸盟衣兜外摸了个轮廓出来,“发钗?”小武问,邸盟真就没动没反抗,只撂眼答:“断了。” 小武怯生地抽回手指,也像烫到了似的,“哼,你跟花独秀的事我可再懒得管,你自己看好点。” 小武撂话就起飞不见,邸盟大喘口气一步后退靠了棵大树还后怕呢,窃嘻嘻笑两声才一下反问:“你管你管,谁显得着你了呀,哼。哎不是,我这么怕他知道干嘛?就任他看清五蝶心的真面目,让穆宅都没她的容身之地,我不就赢了嘛我?什么都完活!也真是的你呀,还当宝啦?”邸盟念叨完还没寻思明白,拍拍衣兜,迈步走人。 小武回城正值上工之时,他就半路抓了叶东皓,一起赶到顾西华的铺子里来,说:“我闭门不出这一大阵子,肖家可还安生?” 华子圆滚滚的身子,闪身关了里间的门,还纠正:“哪里能安生?是不得安生。” 皓子一步上前,补充道:“是啊小武哥,这肖家的董子戴在南关森林之时突袭了葛汗青,他们又出现在航港遇袭的嫌疑之列,还这么长时间压根都没个人被真凶碰瓷过,惹得这满城老百姓都说肖家就是罪魁祸首。” “董子戴突袭了葛汗青?”小武念叨一句,心里倒是知道此举何为,“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杀他一下不痛快,如此看来这肖家……”小武感叹一下,跺了跺脚上的尘土,回身坐下。 皓子接着说:“就肖家这种臭名昭彰都不等咱对付他,满城都没谁愿意挨近他铺面走走,店儿是整天开着可一共能上门几个人?”皓子晃着一个手的指头,又一下跳到小武腿边呲牙问:“所以哥你说吧,咱接下来怎么弄他?” 华子可知道就皓子那脾性能憋到这个时候,够给肖宅戏份的了。几步走来拍着他肩头笑他,小武也干脆拽了把椅子给他,皓子就一屁股坐下还美哉等着听话。 华子坐下来也说:“大概这一阵还好一些了,刚出事的时候啊都有人气愤愤地去打砸铺面,宅子呢也被展长松搜了,后又被邸盟搜过一回。可肖家也没一个敢露头的出来,那个董子戴溜街查铺子真跟过街老鼠似的,我都佩服他的耐性。所以小武哥你说,这肖家真的会是主谋或是帮凶吗?看这个丧家的样子,这反差太大了,怎么也不像啊。” 皓子一听可不认,“怎么就不像了呀?咱说他就是自作自受,可人家兴许还在那卧薪尝胆呢。” 小武拍了拍两手俯身说:“这个肖家,还真是难说。原本肖大少爷一案,我认定肖子佳并不是帮凶,但他一定知情。至于凶手为何留他性命,我也想不通。但他叫了肖进阳的名字,看是有心重整旗鼓或是想为他哥报仇,竟也没了下文。我就猜想他?只是力求自保,该是被真凶要挟了才对。” “那时咱老爷不还说要多帮衬他家嘛”,皓子想来更气鼓鼓,“谁能想到他竟然敢对咱航运下手?” 小武又接着说:“老爷一向恩慈,肖沃雍却跋扈惯了。不识好歹?倒也不稀奇。可怪就怪在他明明有心寻求穆宅帮扶,为何突然自断此路呢?” 第412章 大包小罗 华子想来更犯疑:“以肖家的重创这个春种能操持起来都绝非易事,却一举断了与穆家的交情?这说不通啊。” 皓子扬言:“除非是有人砸了更大的筹码,让他能倚靠上了呀。” “那前前后后的这些日子,可见肖家与谁走的过近吗?”小武这样问来,两人低眸一想都摇了摇头。 “如此说来能给他撑腰铺路的人还是不存在,他肖沃雍才会正时正点地来祭礼上拜祭少爷,那份情词恳切还是在求老爷能信他一回。”小武说来也幽深了瞳孔,“老爷?倒真是感念同乡之情啊。” “那?那小武哥,咱就这么放过肖家吗?”皓子听得心血都凉了半截。 “怎么可能?”小武嗤笑了下,“他肖家不管怎样都和真凶打过正面,要我怎么舍得放手?别说我了,就是真凶都把他可劲玩弄在股掌之间,他之所以会沾上航港的嫌疑,该是有人想借我的刀除之而后快。” 华子一下松了眉头,该是这个用意才对。 “所以这四家中只肖家的谣言最盛迫害最深,但真凶却是绕着他走的,可见此局有人还在等着我下手啊。”小武又咧了半边的嘴丫,“那咱就先把他摆那不动。” 华子浅笑了下,皓子急的哭唧,“哎呀,这怎么行啊。” “别急。”小武哥哄他,“春种我跟去邙山镇,待上几天。”皓子也一下破颜为笑,小武又指点他说:“你放心,也就这一两日,肖家的人还会过来示好的。到时候,叶大管事随意喽。” “切,那我还真就不惯着他我……”皓子刚一咬牙攥拳,可一看小武哥挑起的眉梢,又卸了劲儿嘟囔:“哎呀哥我知道怎么借坡下驴,不会打草惊蛇的。” 华子就问:“所以小武哥邙山镇那边?” 小武吩咐:“稍安勿躁。董家是邙山镇的大户,牵扯颇多。曹长户遇害之后,咱就查过他的底细,现下还紧盯住各条路子,他不动咱不动。留心严宅的那块茶田,这点牵扯还说不上能成什么事。城里就盯紧他与各家的联系,还有董子戴,这个人初来乍到却顾虑周祥,看似忠勇却城府很深,春种他一定会回镇里,可到底能带回什么消息去?才是关键。” 二人得令一笑,房门就被啪啪拍响,华子愣了下,手底下没这么冒失的人啊,小武却笑着扬头,“开了吧,闻子到了。” 果真房门一开,大包小罗的闻子就进来嚷嚷:“哎呀不行了累死我了。”皓子跳上前去逗他:“你长了一岁没长力气呀,就七里河离城才多远?哎我看看这什么呀包这么紧?” “哪里是这两步啊!是这没黑天白夜的赶工的我心发慌,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入了小武哥的眼呢,哎呦我。”闻子蹿进来就瘫躺桌案上还冲小武哥诉苦,小武才不管,一笑瞥他,你愿意的呀还怪我,忘了你上次赶来比这还急的那个样儿啦。 阿成也扛了三四个包袱,跟进来关紧门也笑他:“你说你赶活也就是了,你看看那小千里驹让你摞的,我等城门口那么半天愣没瞧清是他,你说你拉这么多件货你套个车呀,要不你就分两回来不也行吗?这家伙非急成这样。” “我不。”闻子坐起来怼他:“这我还嫌来得慢了呢。”又一把拽了皓子打开的包袱,扯出一件递到小武眼前来嗔怪:“小武哥,你快起来看看呀,这不同的织法不同的品次我样样带了点,就这么多了。” 小武还先挑逗,“那这是罗大管事所有的心思花样都摆在这啦?” 这个闻子可没法答,“所有的?那可不一定啊,这心血来潮的时候,或者压根就是被热的呢,这个天啊我还打算再多弄几样绡啊绢的呢。不过哥这里面的绫罗绸缎也够您看的啦,还有这低段位单丝罗的机纱您也瞧瞧啊,就这个倍结实,那个也好,哎对还有那包里的,多着呢都老好看了。” 闻子倍有成就感左蹦右跳地叨咕,人几个也就都随着他一个个打开包袱摆满了桌案,也大饱眼福似的跟他一起赞叹连连。 小武就真的捻了捻这块花素绫,又闻了另一包里的一块天香绢,还转身拎了拎最远处那包里的织锦缎,再把近到手前的横罗转起搭在手背上哈了口气,才憋不住笑了,拍着闻子肩头夸他:“好小子你呀。这么短的时间里咱那纺纱车就能织出这么多的品次和种类来,你小子是没少花工夫啊!” 闻子可得傲娇一下啦,“那是啊,就咱那纺纱车绒棉麻丝我都试了,哪样都倍溜活!带来这点绫罗绸缎、绡纺锦绢还是我随便挑的呢。这我还要回去再折腾折腾,下一回一准让你们更养眼。” 华子忍不住拆他的台,“一样一大包袱还随便挑的,就差都拿来了吧你。” 闻子一摆手蹿上前叉腰道:“哎谁说的呢,有能耐你就跟我回厂子看去,那阵势能抵好几个这粮油磨坊呢。” “哎呀行行行我服我服,就是我瞧着你这一旮沓那一块的,你这一包袱料子都拼起来也不够我做身衣服的,你说你下次能不能也给我带几身透凉的成衣穿穿呀。”华子一嘟囔还真有点嫌弃这身紧身衣了,不光显着胖,他是真热啊。 闻子也跟着扯了扯他衣襟,还顺带擦擦自己汗晶晶的小脸,又拽块绢帕出来扔他脸上也抹了一把,“你呀守着小武哥还敢捞这么大甜头,怎么?以为光有胆子就管用啊,我才不给呢。” 都想跟着讨要的哥几个哈哈一笑,把这小子猴精的。小武绕着桌案挨个包袱查看了一圈,是真的心中大喜呀,“闻子,这一季度你赢定了。” 闻子一跳蹿来,“真的吗?小武哥?” 第413章 机纱亮相 小武势在必得还歪嘴笑下,几人就又是点头又是捶胸敲背地给他庆贺下,小武欢实笑过,又拽了他说:“就是啊,你还要再辛苦几日。一会我带你去对面的《花满园》,估计现在人也到齐了。你呢给那些姑娘们好好量量尺,再瞧磨着点脾性气质啥的,看能不能得了什么灵感,给她们每个人都至少要做三四件衣服,分属不同档次的。” “啊?这么多?”闻子忍不住插嘴,哥几个却都变换着高低音哄他,还有直接抓了他那细嫩手先摸了摸的,也不知是学了谁,但这穆宅还真没谁敢大摇大摆地往《花满园》里钻的呢。 小武白他们一眼,又提了提嗓子才说:“咱这机纱刚能亮相,动静得大一点才行,我打算用这《花满园》办个衣品秀,日子嘛大概就定在?”小武眨忽着眼睛寻思,闻子就更紧张了,“哎对四月初十,就这一天最好不过。” 小武话音还没落,闻子就哭腔嚷:“小武哥?你这说来说去我这才两天时间!” 小武一愣,还真的是啊,可却更噘嘴:“但此事已定,你可得多卖点力啊。” “什么卖力啊?”闻子扒开眼睛哭唧:“那我就是不用合眼了,眨一下估计都不行,还有我这手那甩剪刀都得甩飞了才行,我这腿也得跑折了呀……” 可哥几个谁都憋着笑,推着他快点出去忙活吧你,在这碎叨不更浪费时间了吗?阿成憋不住还紧着虚哄:“哎对对对小千里也得一天跑八个来回啊你说,这可咋的好呢?” 闻子还哼,走在最前面的小武突然回头哄他:“好了啊,时间紧任务重,我知道你辛苦,所以这一趟啊我要派个人跟你一起回七里河。”闻子一听,一下笑了,几人都愣又相互看看,谁都没这工夫吧。 闻子一蹿跑到《花满园》叫门,小武还嚷他:“还没说完呢,你可要照顾好她才行。”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会捻纱就行。”闻子回身拍胸脯,小武却轻笑了下,别说捻纱,裁衣灵儿都会的。又甩开扇子,示意大家动起来,皓子就一步跑去,华子在门口瞧了一眼也进去忙了。 小武和阿成就漫步来到《花满园》,孙掌柜已经迎着罗闻进门了,楚九还守在门边怯怯见礼道:“武师父,黎师父。” 小武在他身前敲打两下胸脯,见他还只是乖怯,不像被班勒打过的样子,又教训:“赏你这份差事做,不是让你拿来方便犯错的。所以你要记住,你是这里的主人,这是我定的,谁都别想越俎代庖。” 楚九乖乖应话:“是武师父,九儿知道了。” 小武也听得心头一紧,抬眼问:“去看过班师父了吗?他?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去过了,还给班师父上过药。”楚九说来都浑身酸痛似的,“再有,我就没敢什么都说,看他还是挺生气的,要不是没力气打我啊,我还真就走不了呢。” 小武甩过扇子敲他肩头上,夸奖:“不错,有长进。”楚九呵呵一笑,阿成却靠近说:“不过等他哪天好起来啊,那可就说不准了,这小子呀记仇的很。” 楚九一下僵住笑脸,迈过门槛的小武啊还回身哄他:“别听阿成瞎说,班勒什么时候那样过啊,不过你呀这一大阵子还是先在这《花满园》可劲转悠吧,啊!” 小武一扬头打飞眼,楚九更觉得这事不妙了,就哭唧个小脸跟着进了门。 大堂里清一水的漂亮姑娘早都齐刷刷站好一长列了,罗闻更是忙得早都动开了,尺子绕过后颈,笔头咬在嘴边,还两手一扯一回的,只离开小美人的身子半厘的距离记着数,可是不敢挨着人哪个的一丁点啊。 小武瞧他那个样子啊还真就想起自己头一回进来时,估计也得是同一个版本的处男不宜。却不怕事大的吆喝:“哎别光量尺啊,你你你出来走一圈,罗大管事可要看好了啊。” 罗闻偏白他一眼,还做个鬼脸,但那小眼睛啊还是瞥着小美人的脸蛋去了,嗯身姿也好看。罗闻瞧来笑了一下,胸有成竹地接着吩咐:“你也跟上。” 这一个个量了尺的小美人就妖娆起步子来,小武在独案雅座处光是看着都美滋的很,却突然一愣,不对呀,“哎!花独秀怎么没来?” 孙掌柜赶紧跑上前虚哄:“哎呦呦大总管这花大小姐,小老儿是派人去叫了的,可是,可是她偏说呀,是您吩咐过的,单让她申时三刻才来的,这这这就没请动她啊您看。” 小武岂有此理地笑了一下,这个丫头这才几天呀就被我惯成这样了吗?又两臂一伸靠背吐气,嗯不对,该是孙掌柜派去的人她不屑一顾才是,好样的,知道护住自己了。 小武又宠溺一笑的工夫,竟瞥见满脸横肉还笑出十八个褶的孙掌柜身后走来一个谁的身影,小武轻哼了下,故意没回孙掌柜的话。 就听着妖娆的哒哒声中一个酥软的声音飘来:“武大总管,万安!”既不是头一眼就看出她花独秀不在的,那也就说明她在武大总管心里还真就没占上第一眼独一份的地儿。妙多多想来,柔美作揖的空当还抬眸浅笑了下,妩媚而娇俏,尤物之上品。小武瞥一眼还真就摆正了脑瓜仔细瞧来。 原本还以为武大总管会是个情种,就是大抵像康昉那样年年岁岁中意的还是她花独秀的那种,可那日一闹腾又出来个陆灵儿,妙多多就瞧定了他。大概拿下他,要比康昉那个油嘴滑舌只沾腥不吐口的囊包还简单些。就凭她的身姿脸蛋,这个头妙多多是一定敢出的。 果不其然,小武这个意犹未尽的打量让妙多多更心喜了下,竟愣的连‘免礼’的手势和话音都不会了,哼哼怎么还像个处子一样。 第414章 藏不住呀 妙多多想来又笑得娇羞,随着孙掌柜的连连摆手慢慢起了身,还不知该看向哪里似的翘着兰花指扭捏了几下,好个心慌又无辜。可那只小手啊,却是耸过香肩又蹭了峰尖划过身腰才扶了翘臀,又慌张地拽了下裙摆才绕到倒三角的小腹上服帖出个饱满的心形。 低眸浅笑楚楚动人,这要说明的也太明显了吧。小武扫她一圈,心里想的竟是花期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了吧。不知怎的,小武竟先摆回右手,捻了捻空空的手心,才说:“妙多多,是吧?” 这个语调,阿成又瞥了眼他的手,怎么?若是真有戒尺在手,你还真舍得规训她呀,就这个小模样,哎呀呀!阿成想来打了个哆嗦,就差跑裤裆里哼哼还是自家媳妇好,可一想到阿丹又吓得好个清醒,唰就站直了。连罗闻都瞧了眼这边,什么动静啊这是? 妙多多一听也打个寒颤似的,孙掌柜都犯难你说你过来干嘛,她却立马又笑着作答:“回武大总管,正是小女子。”故弄玄虚,若是让你说说怎么就能记住我的名字,怕是你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了吧,哼。 看着妙多多答话还娇嗔,小武竟也轻佻眉梢,有意思。“多多你来《花满园》时日也不短了,倒是我之前不在,这规矩也没立下。所以我今就在这告知大家伙一声,有一个算一个都听好了,安安生生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别有事没事的到我眼前来晃荡。哎?那边走着的那个别停步,后面的也跟上。这《花满园》一年四季衣食住行地供着你们,长个脑袋就该好好寻思寻思,你们的心思都该放哪。” 孙掌柜赶紧围哄:“哎呀是啊是呢,您这话小老儿一准记心上,逮着机会就得跟她们说上一回,可别说您这英姿雄发地往这门槛边一踏了,就是您天见天的不来《花满园》转,这姑娘们对您的心思她她她也是藏不住的呀,您可千万别生多多的气啊她最小跟个宝似的,这除了花独秀还多半得倚靠着她呢这还……” 小武狠狠瞪他一眼,你把窗户纸捅的这么透亮你不晒的慌啊你。阿成却忍不住笑了又瞧了眼孙掌柜大事不好吓得那个样,他也一下就憋个满脸通红。罗闻都干脆弄掉了笔杆,还张大嘴巴拧歪眉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他仔细瞧一眼也看明白了,你瞧。 刚刚姑娘们那个娇娆的花枝招展的劲儿啊到这会连站着都松啪啪的了,谁不想让武大总管多瞧自己两眼啊,这可好。罗闻一愣的工夫又精灵地直拍手:“哎哎走起来走起来,笑一笑的笑一个,有点精气神才穿什么都好看啊。” 妙多多还笑不出来,嘴巴噘的老长了,但心里却美得很。哼,既是靠我妄动立下的规矩,想也是没哪个敢出来再试一试的了,而你武大总管终归是欠我这一次。 还真是,小武拍着桌子凶孙掌柜:“我说过要生多多的气吗?”他现在是《花满园》的当家的,难道还真想弄个拆家呀,这个多多是得罪不了的。这个小武知道,可就是要借着她的胆子打压一下别有用心之人,这一句‘不生妙多多的气’算是给她脸了。 你看,话音一落她立马趾高气扬了,一个个甩着丝帕扭来扭去的某某付之一笑的工夫,也都来劲了个顶个的不服输的气焰。 伴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武还接着说:“你还以为我连康昉都不如吗?”这一句孙掌柜是服了,这可真是一个甜枣一个巴掌了。能听到康昉,妙多多的确心虚了下,好像还又听到有人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似的。是啊,你以为小武那天就没瞧见趴在康昉胸前还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就是你吗? 至于什么康昉口中的那些‘玩剩了的小蹄子’的话,小武可不屑出口,却转而发怒:“所以问题是你为什么没请来花独秀,这耽误多少事?”嗯这是真话,连罗闻都附和一声:“就是。”因此谁就都听明白了,你妙多多远不及花独秀。她立定桌案前幽怨地盯着小武,都快哭了。 孙掌柜紧忙说:“是啊我?那我再喊人去。”小武摆手叫停:“算了吧你,楚九。”守在门边过个人都不让往里面瞧瞧的楚九应声跑来:“武师父。” “你去,传我的话,叫她速来。”小武吩咐完竟也起了身,可比楚九嗖就跑去还吸引人的,是妙多多的质问:“她宁可明面打你的脸,都不肯来走你的秀,你还非叫她过来干什么?” 小武真就听的一愣,这似乎是一个机会,如果因此直接赶她出《花满园》似乎也可行,就是邸盟那?怕是这洛阳城?还是容不下他俩啊。可若是甘愿出城呢?只他二人,目标小多了。不管是康昉还是谁该不会再揪住不放了吧?但?我也说不准啊。这么多年了。 咦?我怎么一下子想了这么多,真是的,他俩的事我真懒得管。小武轻哼一下还犯愁,都不知花独秀因何坠入《花满园》,怕是这根源不除,他俩还是难得安生。哎呀我!有完没完。 小武甩过拳头直接向前走了几步,男人们都惊,真气成这样?妙多多却不怕,一踉跄身子抓了武大总管胳膊贴上去求他:“就算是没了她,这个衣品秀的头牌我也能撑得起,相信我,一样叫座。” 小武还真就被她拽停了步子,进而转过肩头来扶她。大半个腰身都趴在地上的妙多多被武大总管扶着起身,哪能那么容易起来呀。这众目睽睽之下一男一女的戏份,她还真就娇哼又轻颤,抖了好多下身子,只娇躯一副却把床上的那点功夫都用上了似的,才刚能站稳脚又唰地扑到在他怀里蹭紧了去。 第415章 人满为患 小武这经得多了,这回都没闪躲,反倒揽回臂膀搭在她身腰上哄着:“怎么样?伤到了吗?你呀,何苦这么拼命呢?这若是摔了伤了,赏你个头牌不也做不得了?这女人啊不就是要多哄着点嘛,花独秀是,你也一样。起来吧,看看还能走吗?” 妙多多那个得逞的小机灵鬼的样儿在这卡机的一个个面前唰就跳出来转圈,“你看看,一点事都没有吧?那这头牌一定要是我的了。” 小武阔步而来,干脆撂话:“你可以独领一个品次,这没问题。但头牌还得是花独秀的,我可又是去请人家了呢。” 瞧着妙多多还噘嘴白眼的,小武一笑,吩咐道:“你再好好走两圈,罗管事劳您瞧清楚点,给她多做几身。” 罗闻愣愣地结巴:“哎哎好,好的,可这品……”小武大步而去,只一点头就止住了闻子的话音。闻子明了,又扫了眼妙多多,你适合的品次?嗯,好。 孙掌柜屁颠跟到门口恭送武大总管离开,小武回身吩咐:“把这消息躁哄开,四月初十,穆宅首届衣品秀,我要《花满园》人满为患。”孙掌柜哎哎应下,阿成却一出门就拆台:“不是,哥!你?你刚才,这?跟换了个人似的。” 是啊,若说小武不懂儿女情长是一定的,从没想过这个话题。但陪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总是明白他的,打这个年头起也该学通点什么了。 小武想来一笑,怒怼阿成:“就你行。”我现在想不明白的呀,就是少爷说的‘只是看了一眼画像’到底什么意思,可想着想着他竟又是捻起右手掌心蹦跳着离开的。 阿成还喊:“哎哥,哪去呀你?”见他不停步,拐弯就没影,难道是?回宅子。 果真,小武一步蹿进宅子后门,就一瞥瞧中了远远的小姐,他浅笑了下又抿嘴跑来,见礼道:“小姐。”心儿白他一眼还挎紧灵儿的小细胳膊碎碎叨叨,灵儿就瞥了眼他俩还浑然不知似的撇嘴笑下,小武就对身后的祈丁说:“我来吧。” 接过食盒,小武还真有干活的样子,稳了稳步子慢慢跟着她俩。这种有说有笑让小武突然出口说要送灵儿去七里河?他还是心有不忍了。都上着台阶呢心儿还说笑个没完咋咋呼呼的,灵儿就笑着点她额头:“你呀看着点的。” 倒是小武愣愣跟着,一脚撞上了头个台阶,心儿才停住问:“怎么了你?外面有事?可是姑爷?”小武一点点养起来的乐呵劲又一句就打回原形,但一丝犀利闪过,他还笑着嗔怪:“哪有啊,是你。两个丫头,非吃这么多。”气得心儿猛一下回身直奔他心口挥拳头,还好灵儿拦着。 小武瞧着她俩稳当当的,只后仰一下,躲过了还气她。可到了屋里他又殷勤的很,放下食盒擦了餐桌摆开碗筷端上饭菜,还一下开门冲祈丁吆喝:“哎!送一双我的碗筷过来,再带两坛陈酿。” 心儿惊得从床榻上抬了屁股就拧眉头又问他,可小武只瞧着她可爱,还是笑笑就不说。灵儿就招呼二人:“快上桌吧,一会饭菜都凉了。心儿来呀,小武哥,你上座。” 小武笑了下,一抬腿跨过椅背,可真的坐在了少爷的位子上,他真的心口一绞,三人也真就定住了,终归是少了你。 还好祈丁推门蹿进来,“小武哥你的碗筷,不过这陈酿勤婶就许了一坛,还说要是你自己过去呀讨了打都一坛还拿不来呢。来,快,我给您倒上啊?哎大小姐,灵儿,来点吗?” 小武扯扯脸皮,终于被逗笑了下,“不用了,放下吧,这就正好。你也去用饭吧,我留下伺候。”祈丁还笑嘻嘻的,“我都吃过饭了呀,我伺候着。” “那你就去门口等阿成,他到了就告诉他备好马车。”小武低声吩咐这一句,已经开动的两个小美人还是惊得动弹不得,心儿更是掉了根筷子,“你说什么?”小武还低垂眼帘颤抖着喉结,祈丁却答:“小武哥,你放心,我这就去,不会让宅子里的人知道的。” 祈丁嗖就不见,小武还不敢抬头只抄起酒坛就倒满一碗,小姐已逼近他身侧,小武端起碗向地上洒了半碗,心儿竟惊住了,灵儿倒只浅笑一下,应该的。小武收回碗,一饮而尽,撂碗致歉:“灵儿,小武没有更好的去处容你安身,只能让罗闻带你回七里河的制衣厂。不过你放心,那里是宅上的地盘安全的很,离城也近回来也方便……” 灵儿还笑着,好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心儿却啪就拍了桌子,气得浑身颤抖。小武盯着她都快变了形的巴掌,忙起身说:“小姐切勿动怒,你只管责罚小武就是,你这手才刚好啊。” “罚你?有用吗?”心儿盯着他逼问:“我问你,如果灵儿在七里河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跟郎君交待?你说。” “我?”小武无言以对,他没法说出口灵儿已经是一颗弃子了。还好灵儿娇滴滴走了过来,还一把就搂住心儿的身腰,把小脑瓜搭在她肩头上才学着她娇嗔:“所以呀,你说我要是关在宅子里,疯掉了或是干脆傻掉了,你要怎么跟相公交待呀?” 心儿回身泪汪汪地撒娇:“别瞎说,灵儿!你不会的。” 灵儿莞尔一笑,只答:“会的。”又学她撒娇:“一辈子?很长的。你就让我换个活法,好不好?” 心儿一听,干脆泪奔了,她一把抱住灵儿,像那么多年以前没人抱过自己的时候她会不自觉蜷起双腿抱紧自己,也像真就再见不着灵儿了似的。灵儿倒是笑着的,你呀!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命运玩死的。 早就转过身去不忍心看一眼的小武,听到小姐这个哭声,真跟在他心里面敲了边鼓一样,撞的他好疼,他真恨不得……可咬过牙根一下转身过来,他还是柔软了眉间。 第416章 近在咫尺 心儿知道小武慢慢朝她走,就像灵儿盯着小武哥还笑滋滋感恩,不想心儿嗖地一下回身猛一拳砸向小武心口,灵儿赶紧来拽她,心儿还火红的眼睛瞪着他。小武疼的伸直五指在体侧卸力,一动不敢动,小姐打完了吗?可这个力道?小姐没用过。不会真是使出吃奶的十二分力道来打我吧! 心儿盯着他忍疼的小脸气哼哼,可刚刚四目相视的一瞬,心儿明明收回了大半的力道。原本她想谁要是敢动灵儿一根指头我就碎断了他,可当扫见近在咫尺的只是小武时,她竟还能清醒地收回力道来。心儿讥诮自己,原来你的手早都痒了呀。 可盯着小武她还心软嘴硬地嚷:“你早就有心送灵儿去七里河,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你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打你也是活该。”是啊,您都没说捞着个机会提前去探一下。 小武可算吐出一大口气,刚刚吓得他呀,还以为小姐的拳头雨会舍得把自己砸扁呢,又赶紧甩甩手才揉上心口来讨饶:“好好好我该打我该打。”可那瞥着小姐的眉眼啊又挑刺,哼要是早告诉你那肯定要不开心这好几天了啊,你呀。 灵儿换好装束收拾好行囊,凡是相公给她买过的物件一样没少的都带了去,小马车轿厢就装的满满的,但灵儿却一身婢女打扮侍立在穆宅后门又回身望了眼子阳院。 这里,真美!还好我来过,永世不忘。 心儿却在身侧勾着手指求她:“你要答应我,常跟罗闻回来,我要时常见到你才能安心。”灵儿拍了拍她小手,“放心吧。” 又捋了下心儿额前的发丝,笑得竟像老母亲要送出嫁女一样,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留下心儿一个人在宅子上她会像了无牵挂似的安心。 “嘎吱——”是忙在车上的小武开了门扇,灵儿回头瞧见他的时候竟笑得原来如此,因为你在。 小武就劝:“灵儿上车吧。”心儿还一步步跟着,小武又劝:“小姐,为了灵儿的安全您还是不要送出门了。你放心,我会一直跟到城外的。”灵儿却撩开车轿边的窗帘,忙着说:“小武哥!你也不要跟来。” 灵儿是盼着谣言止息,小武却想借着谣言护她平安到达七里河,可无论如何心儿都是不能出现的,不能让有心之人知道灵儿对她来说竟还这样重要。 这个心儿明白,只踏过门槛就停了脚步。小武却跳上车辕,亲自驾车,“我不怕。倒是你,坐好了。”小武回眸朝小姐点头,才打马喝令:“驾。” 马车驶过长厦门,小武跳下车把缰绳甩给了罗闻,近到车桥前敲了敲窗扇,灵儿探出头来一笑,“小武哥,是有何吩咐吗?” 小武咧嘴一笑,还真什么都能猜得到,递给她一个信封,小武还是要说:“灵儿你不同于小姐,这是你我都知道的。” 灵儿笑着点头,小武说下去:“所以此次去七里河,我有心授命你为女使,帮扶罗闻照管制衣厂。你若能亲力亲为有助布行拿下这一季度的黄金市场,我就去老爷那为你邀功,重回宅上定是指日可待。” 灵儿却越发笑得好生稀奇了,“难道小武哥是觉得我此次离开心有不甘吗?”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小武摇了摇头,更显急切,“可我没办法对少爷说,我只能让你去做女工。还有小姐?” “小武哥!”灵儿打断安抚他,“是我自己要去的。你既使不吩咐我差事做,我也是闲不住的呀,相公不早就说过嘛,何况纺纱染布的我在闺中就熟识的很。我知道你用心良苦,相公更是知道啦。所以我不在乎老爷怎样看我,穆家有恩于我,我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心里舒服。” 小武一下笑了,“你呀。别太逞能,千万别苦了自己。” 灵儿乖乖点头,又好生坐回到马车里。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真的就像形形色色的人生,连连叫嚷吵闹起四围,灵儿的心却安静的很。 闻子坐到这边来叫:“小武哥?” 小武探头过来,“怎么了?” “哎小武哥,原本咱说机纱能面世的时候重点要打开低端市场,提升老百姓整体穿衣质量,可我看你要办的这个衣品秀,是不是没这个打算啊?这低端的要是上了台面落差太大了啊。”可怜闻子满脑子想的都是生意,小武一笑故意问他:“那怎么办啊?” “所以哥你说,我如果能来得及的话,咱低端市场,买赠啊?”闻子小眼睛倍亮,小武撇嘴一笑,“可以呀。买一赠全家?你忙得过来吗?” 闻子苦笑,“哥!买一赠一就行了吧?” “嘘!”小武噘嘴凶他,“去吧。” 闻子也赶紧捂上嘴巴,这可是商业机密呀哈哈,赶紧颠哒着小马车上路了。 小武就叫过阿成来问:“叫你去查姑爷的底细怎么样了?”是啊,现在小姐身边就留下姑爷一人时常陪伴,小武还是放心不下啊。而小姐更担心姑爷,那他到底可不可信呢? 二人阔步回城,阿成跟住,低声回话:“小武哥,这个窦浪来城里五年了,先前也什么工种都做过,倒是有几分身手靠着自己的打拼三年前开上这家武馆,但他为何来城里,却不像班勒所说,只是逃荒。” 小武似乎感兴趣一下,可更心头一紧,只问:“何事?” 阿成娓娓道来:“他家在宝丰县大刘村是独户,这个村子里王姓居多。说是有个叫王真喜的地痞光天白日里抢了他家的耕牛做保护费,窦浪赶回家就急着去讨要。情急之下失手推了王真喜的父亲一下,这老爷子没多久就去世了,王家的人就状告他害命。那县官就一通大刑关他到大牢里去,等到换任的时候才放他出来,都过去两年了。姐姐都嫁人了,老母亲也跟了去,他怕再连累家里人就独自逃进城了。” 第417章 夺命三式 “只知道躲在父亲身后的痞子,死有余辜。”小武只叹这一句,就不再多言,阿成也大步流星地在身侧跟紧了他。 一到《窦浪武馆》阿成喜笑了下,看来哥是愿意相信姑爷的呀,“武大总管,您请”。 阿成的气势打得响,小武却是漫步进来,轻手轻脚地瞧着,上次小姐也是这样,我要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没瞧出来。可不出预料,窦浪还是没听出他的脚步声来,倒是被走神的武学员吸引了下,才发现小武已经走进屋来。 窦浪上前刚要拱手,却是小武深深见礼,阿成也随着,“姑爷,安好。”窦浪赶紧抬手扶他起来,“哎呦快起来起来,武大总管这是何必呢?你我天天都见,还如此大礼?下次可不行啊。”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现在知道了,小武是一定要让你晓得你到底身处何位的,穆家的姑爷,指点全城都可以。往事吗?小武起身冲他一笑,不提也罢。 “全听姑爷的,小武记下了。”小武这种回话,窦浪还是一愣,“怎么今儿个这?哎不是?”窦浪一下拽小武到墙边问:“你不会以前对穆大少爷就都是这样吧?哎呀你对我,不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本是干嘛的,就这么屁大点的武馆,三个都不顶人对面那一个,咋也不值当的,你可是武大总管。” “那你还是姑爷呢?”小武怼完又笑他:“不是,你会不会当这个姑爷啊?”窦浪可不服这个,“我当然会了。”这男人有媳妇和没媳妇能一样吗?更何况这还是打天上掉下来,砸到我这种压根都没敢想过这儿好事的人身上的,我?美死了我,哼说了你也不懂。 “所以呀!”小武一甩扇子,又回身见礼道:“请您容许小武考考您的业务水平。” 窦浪一听,“啥意思?比武啊?”吓得武学员一片嘘声,纪念更是想:我说今儿怎么卖这么大关子,原来还是想着让师父难堪。 小武一笑摇头答:“不必,我就是看看。姑爷,请。” 可要当着武乐书和黎成的面教学员耍架势,怎么教都有种被俯视的感觉。窦浪守着整齐的队列打过一套拳法还是摆弄不下去了,留下武学员们原地练习,他走来问:“不是,武师父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武懒散坐那,半壶茶都快喝没了,又忍住哈欠问了句:“姑爷?您刚才打得这套拳,是最拿手的吗?”这个窦浪一看就是心里揣不住事的性子,若不是为了家人埋头苦干,想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成就。 我天,一猜就中,窦浪甩了把额头的汗珠,偏说:“不是啊,就随便打的嘛,今天该教这套了啊。”说完又口干舌燥似的,抓了茶壶就灌了两大口。 小武忍笑一嘶,“那姑爷您?就教去吧,该教什么教什么,我明天再来看。哦对姑爷辛苦。”小武抱拳就要离开,窦浪更懵,他还真就又定住吩咐阿成:“这茶?抓紧给姑爷换了。” 窦浪终于忍不住问:“不是?那你到底来干嘛啊?你在这,我这心……”阿成一巴掌拍住他:“姑爷!您就别问了,接下来的日子啊您就只管吃好睡好,把自己养的更膘肥体壮,有大用。” 小武噗嗤一笑,一拳怼阿成肩头上,“话多。”可阿成揉揉肩头,还贴窦浪耳丫上说:“小武哥要教你功夫了,你可要挺得住啊……”小武一下拽了他推出门,又恭敬见礼才离开。 窦浪还嘀咕:“什么意思啊?教我功夫?真的假的?”纪念近前来说:“师父,一看他们就不像好人的样子,喝个茶都能喝出酒醉的劲儿来,定是来戏耍你的。所以师父你要跟我说实话,这个穆家是不是不好混啊?” “哎呀你瞎操心什么?再去练十遍。”窦浪发话,纪念怯怯去了。 可跟武师父学功夫到底是什么样啊?窦浪兴奋的嗖就跑对面去问,害的班勒一口茶水差点没呛死,“你说什么?”是啊,他眼睁睁瞧着武师父打他这过都没个进门的意思,本就气哼哼的呢,还是浑身又酸疼的那种。 可这才几天呀,“武师父竟然要教你功夫?”班勒是真惊讶了,这么多年了他一口一声‘师父’的叫着,可除了被打算是提点他了,哪有一招一式地教过我一下啊? 班勒就差气哭的小样,窦浪一看更傻眼了,“这跟武师父学功夫真的得挺住,是吧?不是,那班师父你是打算跟武师父学什么呀?我也打算就跟你学一样的呢。”窦浪憨憨一笑,又想起来,“哎对了,那个也不是武大总管说的啊,就是黎成嘴快,你说这个事要还是成不了咋办啊?” “我想学的?哼。”班勒更气了,狠狠吞咽两大口气才睁开眼睛看他:“窦浪,我告诉你啊,武师父可不是什么人都教的,据我所知打小到大他只教过师兄,还是不耐其烦的那种。而你呀,自然是都够不上这一种。” 窦浪一听受挫了,嘟嘴道:“那我够不上,我也不硬上啊,哼我就这点能耐,混到今个这个地步,我还挺服我自己的呢。” “但有一种非你莫属,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是穆家的姑爷了,武师父就会为你量身打造夺命三式的。”班勒说的很平淡,醋味满天飞。可一想到师兄当年为了学这个,那真的是被武师父好狠一通训练又苛责,“似乎这个东西也真就不适合我学,所以啊你自己来吧,挺住哦。” “不是,什么玩意啊,又量身又夺命的还打造我?”窦浪一咧嘴还没笑出来就僵住又哪里怕怕的了,你怎么比黎成说的还邪乎?班勒又噗嗤一笑,拍着他雄壮的肱二头肌撇嘴:“嗯。我看好你噢。” 第418章 势在必行 可明明连四月初十要在哪个时辰向小武再说什么话表白都看好了的杜挽月,却一下听到武乐书在四月初十要办什么穆宅首届衣品秀,什么意思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武乐书,你好个过分。 杜挽月一气之下奔出杜宅,刚来到大街上竟又道听途说他武乐书,为了那个心爱的穆宅弃婢陆灵儿,亲自驾车护送她出了城不说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在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难舍难分。恨得杜挽月的小心肝是真要气炸,愣是奔去长厦门大呼小叫,最后晕在杜七衡的怀里不省人事,还眼角渗出一滴泪来。 杜七衡拥她在怀里,才不管旁人怎样嗔责又叫骂,直接甩了钱袋出去,够抵这些小商小贩这个月的营生了。那边又嗷嗷疯抢了,杜七衡还抱着大小姐忍不住想,你这么横冲直撞,伤了自己怎么办?杜七衡抓紧她的手,又真的没忍住亲了一下。干嘛这么执着?又这么隐忍?不就是武乐书吗?杜七衡眼放危光,起身跨步。 可女人心里笃定了的呀,十头生猛的肥牛犊都拉不回来。灵儿到了制衣厂,眼露光芒,这个地方还真的适合我。小武哥,谢了。 闻子却跑来催促:“灵儿姐,房间都换洗整洁了,热水也烧好了,您快去泡个澡歇下吧。您房里那两个丫头也会随时照顾您起居的,还有哪不习惯的您就尽管跟我提,这毕竟不比城里。” “那你是急着去赶工吗?”灵儿慢声拉语地问,闻子一笑,嘿嘿答:“嗯对,小武哥给的时间节点有点紧,我得抓紧点。不过我细心一想啊,四月初十开打这一季的第一枪啊是个好兆头。没事灵儿姐,我先送您回屋。” “那倒不用。我也急着去车间看一眼。”灵儿竟然这样说,闻子一愣,“啊?啊!那,那那走吧。嘿嘿灵儿姐我跟您说啊,咱这个车间就在全省都能排的上数,那气派又实用,保准你一看啊也不舍得出来的呢。” 制衣车间里一列列错落摆放的纺纱车有条不紊地做工很是壮观,整齐穿戴的百十余人的女工每三人同操一台纺车熟练而默契,连空气都被莎莎刷刷的节拍打出和煦的味道来甜丝丝的。 透着黄昏的光,这个场景灵儿一来到就被吸引住了。她咧嘴笑了,这可比家里的那个小作坊壮大太多了吧。灵儿坚定地说:“罗管事,有劳您给灵儿讲解一二,午夜之前我想熟识这里的一切。” “这么急?这?不太可能啊。这些家伙事,我摆弄了多久才熟络起来?”闻子急切之间还寻思着,“灵儿姐要不然您先去后面的染坊?这个你有基础,估计一学就通。” “那倒是,染布我自小在家里就做过,即或是有一定差异,摸摸路子通的也快。但是这里,我必须要先攻下来。”灵儿又扫视一圈,势在必行。 闻子啧了声,还不敢答应她。竟是车间女管燕蓉从行列中穿行而来,她早就远远地瞄了这身段,这离近再一看这脸蛋啊,燕蓉竟是先斜她一眼才说:“闻子哥,这就是你急颠颠传回话来,说要到咱制衣厂做女使的陆姨娘吗?哦不对,是那个陆什么来着?” 闻子赶紧弹她嘴丫一下,“没大没小的你,连名带姓也是你能叫的?武大总管命她是女使,她就在这比我还要大。你给我记着啊,全都要叫女使,以后啊也全都要听女使的。” “凭什么?”燕蓉跳起来不干,这一下还真把罗闻的手都拽疼了,“你消停会。今天的产量到了呀?把你闲的。” “哼,还超了呢。”燕蓉就等着在他这嘚瑟这一下呢,闻子一回城她就捣鼓地更欢实,可每每都落不下他,但今天她还真的超产了。美颠地一叉腰,弄得闻子还真就瞧瞧工况,这人一个个的都朝他憋着劲笑嘻嘻,看来今天还真被你迎头赶上了啊你,小丫头片子。 但燕蓉已经一点点蹭步到灵儿脚前来了,从下到上打量她,这回悄声说:“美是美艳,难怪会惹得武大总管为了你竟和少爷争抢。”灵儿听来摇头一笑,这种消息离城这么远了居然还能听到。原本灵儿看了半天,还以为你就是会缠着罗闻的小萝莉呢,看来这男女之情你真是懂得不少了啊,但只要别以为我是特意来这里和你抢罗闻的就好。 罗闻一把拽她回来,“你干嘛呀你?是你该不听话的时候吗?我刚没说过吗?你耳朵长哪去了?快点干活去。”燕蓉被捏的哼唧唧可还搂住闻子胳膊肘气鼓鼓,闻子刚要给灵儿致歉来着,她倒嗖一下又跑到这边挡了下,还搂上胳膊嘟囔:“可是闻子哥你看嘛,她这么娇滴滴的哪里像做女工的样子啊?做了也只会耽误事,来就是多余。” “哎你?闭嘴。”罗闻差点伸巴掌拍她脑瓜,灵儿竟又笑得颇有深意似的,原本还以为出了穆宅离了城怎么也能安生一大阵子,让我缓缓心气也好啊。可一瞥扫见的还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又谣言四通八达的一致。好吧,我怎么觉得这里有点意思了呢。 罗闻赶紧说:“哎呀灵儿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的,她她也是怪我都被我惯得”,闻子又气得拽她出来凶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你都,晚上你给我留下,天不擦亮你那纺车就别给我停下。” 燕蓉却躲回他腋下乐呵:“真的?”是啊,之前罗闻那么多个难熬的孤夜里燕蓉赶来又被喝令回去的多了去了。燕蓉这回可美嘻嘻犯嘀咕:“反正一个纺车要三个人才能转的起来,你也一准会留下,我才不怕。”可又一想,三个人?燕蓉一点点回头瞧了眼,不会你也在吧? 第419章 身陷囹圄 灵儿却正瞥着她一笑,“你若是不放心呢,就要先把脑子里的那点想法、嘴巴上的这点快感都抓紧收起来,好生地教教我这机车怎么更快的能用着熟练,那样我似乎就只会占用你这一个晚上了。”灵儿一进来就瞧见了五个别样打扮的女管中,燕蓉的技艺的确精湛。 燕蓉还想哼一下,尽说大话。可一禁鼻子才想到,一个晚上?“难道你还想天天个晚上都赖在这里不走啊?”是啊,这么多女工中燕蓉要好好抓住闻子哥那可不是件易事呢。 “是啊灵儿姐你可不能跟着辛苦啊!”闻子紧劝,可灵儿都迈步朝她的纺纱车走去了,“那还不快点?来呀。”燕蓉气颠颠跟来,论技术我还会怕你? 亥时整了,制衣厂一角的纺纱车还莎莎作响。穆宅《天健榭》里也传来噼啪的打斗,小武这一式又害的窦浪四脚朝天倒在擂台之央,这是今晚的第一百七十二式。 小武完全演绎了什么叫在外面给你点面子,可在这里?窦浪轱辘一下单膝跪地,看着自己豆大的汗珠砸的擂台水汪汪的,还嚷:“再来。” 小武面不改色心不跳,只道:“算了。”我可不想你一回屋,小姐就冲进《予本楼》来打我。窦浪闻声又倒下,都干脆躺下了还忍不住蹭蹭肩背,“哎呦我嘶哦哎呀呀……” 小武瞥他一眼,至于嘛你,嫌弃道:“哎?你是怎么当上武师的呀?” 窦浪眼睛还睁不开,只嘟囔:“打架呀。”小武一愣,他还拄起胳膊肘说:“我那十回至少能赢上八九回,哪像刚刚啊我都碰不着你,都不知怎么就被摔了。” “哪有靠打架来练功夫的啊?”小武急了一下,也坐下来嘟囔:“你的底子远不及少爷”,小武一啧还真犯愁了,王者做派都先抵住了脑瓜才嘀咕:“想要速成?几乎不可能啊。” 窦浪也爬起来坐住,还够扯踢踢他的脚,自己保证:“武师父你放心,尽管教,我定会下苦功夫的啊,不怕没成效的。”他又转着胳膊绕起肩头哎呦,“这今晚上就是个意外嘛,我哪承想您这么快就要试我呀?哎呦喂我要是有点准备啊,一准不会这么惨。” 小武扯嘴一笑,起身吩咐:“好了回吧,打明儿个天天教你点。你就趁着白日的空当多琢磨琢磨吧。”窦浪跪倒又爬起,扶住腰胯还跟着嘟囔:“这怎么听怎么像我多不中用似的,那我问你,要是班师父呢?你教他,一准就有信心了吧?” 小武呵呵咧嘴笑,回头怼他:“他哪里用教的呀?过过招自己就通了。” “怎么可能?这差距有这么大吗?我才不信,他明明叫你武师父,还打小就叫的呢。我小时候哪有这际遇啊?”窦浪一耿头,就这个机会都跟你求多久了。 小武停步,等他出来才关好门扇说:“是啊,那就更要花辛苦了。你这个成色啊,若是班老师父点拨的话,现在都不会放你出来呢。所以姑爷,努力哦,看你的了。” 小武回到《予本楼》里没迈几步就听见姑爷嗷嚎,好像小姐还拍了桌子,吓得他也差点撞到餐椅上,可回过神来坐到榻边了,才动动脊背转转肩头,这力道明明是相互的就你知道疼啊,哼。 但气哼了半天人对面都没动静了,他还翘脚又望了一下,这么快就歇下了?又突然坏笑,我可没有别的心思啊。可宽衣来沐浴的他还是笑得美丝丝的,这就是少爷想给小姐的幸福吗?他叹了口气眼露微凉才嘟嘴:“真好。你呀。” 他又攥起拳头,像是握住少爷胸前的那根铁钎一样,拔下来那一瞬他扫了眼它。钎身光亮黑邃,质地上乘,分量嘛?只一根钎竟都不比鹰猎轻什么。这种黑金想打造到如此致密均衡吹毛断铁,绝非出自普通工匠。 这是他早就得出的结论,但城中葛记铁器行已经没有尹威那样的手艺人了,查了反而打草惊蛇。可尹威一死,小武一下挺直,差点从水里起身,那就说明这种铁钎?数量有限了呀。小武真盼它能再一次露面,哪怕是来绝杀自己都好。 他每晚都思来想去逃不过这些问题,但小武猜得也没错。尹威老匠人不同于别人,虽有王者代替他坐镇铁器行,但他的脑袋和手艺五爷都稀才的很。在世的年岁里就被五爷关在群山中的某一处,为他悉心研制兵器,排满了毕罗宫恐殿那一整面墙。五爷还意犹未尽,竟带来小魔要他调教。 尹威一看是真惊喜呀,这个人是怎么活到现今的?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身陷囹圄,还真就如痴如醉为小魔呕心沥血设计了魔弦钎,谁让五爷那面墙被魔对挑来选去的都拆了几个来回了。 尹威就潜心研究,他是抱着魔弦钎死在山窟中的,大抵是太兴奋了又或是用尽了气力才射出一根试了力道,小魔竟真是伤心的。五爷拔下钎身,发问:“这跟弓弩有什么区别吗?” 魔对却看清了机关处的丝弦,他又一笑,“我喜欢。”他只答,心里却认定这种头重尾轻的家伙事才真能考验他的力道啊,有意思。 所以魔弦钎也不是像弓弩那样瞄准射出就完活,它是每一下都随机,然后才要拿住丝弦遥控钎身,这种重量只一丝柔韧牵制,还真不是谁都能玩一下的。 小魔接过五爷的这一根,又扫见机关里就只剩两根了,看来我还要节省着点重复利用啊。嗯好有去有回,又多一道工序,魔对喜欢。 四月初八巳时刚过半,温老板就回城来了,温宅门前就一时热闹欢庆。前来拱个手寒暄一二的比比皆是,更有人想要进门或是干脆就带了物件来的。谁让只有温家才能让这洛阳城里的收藏行稳当当地向省外输送呢,那给的价真都响亮。嗯还有可能是向国外扩张呢。 第420章 飞黄腾达 温老板温格调摆手致谢,只道体乏改日必挨家登门拜访的话,大少爷温顾醇也见礼回敬,护着小妹温小婉赶紧进去了,又一瞥眼把这里交给了亲随温三通打理。那还止不住真就有人干等在温宅门口,盼着温老爷啥时候出来能给手里边儿的物件估个价也行啊。 可他竟走了偏门带着温顾醇赶在午时之前来了五宅,还没进堂他就虚哄:“哎呀呀五爷您还是宝刀不老的坐派啊,这一别个春冬的老哥我可甚是想念啊,刚到屋都没歇脚就直奔您这来了,非要见见您这气派不是?这一见了呀这心里啊舒坦!哈哈哈哈。” 温格调一迈门槛就连跑带颠地上前,还真就敢贴近长椅来哄笑。五爷听到他又要回城来就心生烦厌,即这么脸对脸的瞧着他更是嫌弃:“你为什么就总能以为我会跟他葛虹远一样呢?” 五爷这种懵懂又阴森的倔强,总会吓得温顾醇一颤,他尾随父亲正迈步走到堂中间,又停步心想:爹爹为何总是先来找他呀?这种买卖他既不稀得做,就随了他算了。指着这个老倔驴能回春,八成也是没那么一天了。 一听到葛虹远的大名,温格调更笑得欢了,“哎呀哎五爷呀,您怎么能没事拿自己跟他比呢?呸呸呸,老哥我是太久没见着您心里挂念的很,谁还待见他呀,谁还顾念他那一代的江山是怎么打下来的呀。这不还都得看您的心思吗?” 温格调那老脸还求哄的有模有样,惹得盛怀洛都嗤笑一下,若不是傅府倾宅遭难之后我和主子就走失了,他怎么会落得独守深山老林那么多年来保住你们这个行当? 是啊,五爷做守山人那会,大爷葛虹远的生意真的是飞黄腾达啊,那时温格调哪舍得离城这么久啊。不管五爷能盗下哪个山头的墓穴,葛虹远都会塞得他钵满瓢满的,那他揣着这些国宝哪不敢去招摇啊,连国外的路子碰出眉头了之后,他竟都敢先夸下海口再回来冲葛虹远砸票子。可终归这行当苦的只是五爷一个人。 盛怀洛就弯腰问来:“主子!送客吗?” 温格调一听,还伸手够着盛怀洛的膀臂拍了拍,笑哄着说:“盛老伯您何出此言啊?难不成我还有胆子让五爷亲自登我温家的门吗?哎呀犯不上犯不上,别说今年了这城里还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我哪次回来不都得先跑五爷这来跪一跪,哦不,坐一坐才行啊?”说完他还真就席地而坐,就剩地中间的温顾醇还站的那么直溜显眼的很。 五爷扫他一眼,也算有我当年的风采吧,可惜了竟都不是个奴才。五爷想来呵呵笑了两声,盛怀洛一惊,这是?五爷起身道:“温老兄啊您还真都学会既来之则安之了啊,你说我回回打你出去,你又回回都来这么一出,多余呀!你就直接去找我二哥、三哥、四哥,把这生意一唠扯,谈妥了您就出城去哪怕出国去,我也不管。何苦多此一举?” 五爷盯着温顾醇几步逼近随便聊聊的态势,还是把他吓得脸色发青。五爷又一笑转身问他爹,“或者说你就是每回都想着来这里羞辱我一番?” 这话是真的,温格调想见五爷,这个事他跟葛虹远提过不下十回。有这么得力的干将,盗个墓都像是自由游走在各个朝代似的,可以任温格调提前索要的都。他为了试五爷的身手,一连干过那么几次,点名道姓似的只要某个朝代哪个官级的这件多少又那件几许,可这个人居然都能按时如数奉上。这是开了天的奇才呀,温格调对他真的就可以用朝思暮想来形容了。 再说五爷那三位健在的哥哥,是靠什么发家致富的呢?还不是与葛虹远走私国宝的行当沆瀣一气嘛。但这话又说回来,行当的起头并不是这一辈人。 如今连葛虹远都惨死,凡事都要五爷通融,温格调这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就宁可提落自己个儿的脑袋来求五爷接着开通这个行当。那时他哪有今日的底气呀,唯一能赌定的就是亲眼见到五爷不仅出山又当家了岸宅这十多年里他温某人孝敬的还算到位啊。 让这样一位当年自己一心想笼络麾下的奇才高高在上的数落一顿,温格调心里舒服,他几步哈哈来到身前竟还拍了下五爷肩头,“我怎么敢啊?”他自认心中深交五爷多年。 两年前葛虹远暴毙之时,三位爷抱头鼠窜都让他出城去躲躲,但他却觉得五爷不会是滥杀无辜的人。就那个葛虹远谁想杀他都不稀奇,倒是五爷令在下佩服了。 他一路逆行来到这《真吾堂》上就是这么说的,五爷那时的坐派更瘆人,一击暴毙了他去好像都不用经过大脑思考,但五爷还真没有。他就那样坐着,任这个人赞了哄,哄了求,求了哭,哭了笑,笑了惧,惧到憋着尿爬走不见,他都一声没出。那时他想不明白,这个葛虹远也是这样玩弄我的人生,真的那么有意思吗? 今儿个也一样,五爷付之一笑,扫了他的手下去,“有意思。哎?这得算有一年没见了吧?”五爷还真就来了兴致,温格调咯咯笑,竟敢纠正:“年头!年尾!啊?哈哈哈哈。” 五爷也大笑了,“你呀你呀!哈哈哈哈。”你个小子,你是咬定城中暴乱的劲头,知道我要借此和几位哥哥玩玩,你还想乱中做贼暴富了自己去,还真是当年那个胆子,可以,带你耍耍。“温老板,用了中饭再走啊?” 温格调一听,这个称呼,过瘾!头一回呀。可他却作礼又笑谈:“哎呀呀五爷您看老哥这事干的,怎么能在饭时打扰五爷您清净呢?再者您也知道,这您金口一开啊我可有的忙了,我还不得抓着紧去找点活干啊。改日的改日定再来拜访五爷您的,顾醇啊快给五爷见礼咱回啦。” 第421章 青梅竹马 温顾醇标致作礼,很养五爷的眼啊,五爷好似没看够,摆了摆手还盯着他背影瞧着。盛怀洛上前道:“主子?要不要我一号信令……” “哎?”五爷打断:“何必呢?大哥的营生中就留了这一个知根知底带喘气的,随他蹦跶吧。” 温顾醇一出五宅大门也急着问:“爹,哪一回他都是这副嘴脸,你还回回来碰这一鼻子灰干嘛?明知他不愿做这个生意,咱还不如直接去找邹老爷呢!” “哎?这你可就说错了。”温格调纠正:“我回回来是回回吓得哆嗦,哪敢挨近他身前?但今年可就不一样了嘿嘿嘿,走!去二爷那。” 温小婉人如其名,单纯温婉,还总是笑眯眯的,长着一副善解人意又总需要人保护的模样。一到城里她第一个想看望的竟是那个跋扈的杜挽月,二人自小交好。仗着性格的差异杜挽月就像姐姐一样,总是护在她身前还教着:“你别信她们说的,哪有那么简单?我看她们啊就是看你好欺负,就这么个物件哪值那些钱。” 温小婉就都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又笑着乖巧:“月儿姐女孩子家哪会有那么多的坏主意呀?”杜挽月又要教训,她赶紧服软:“哎好好好,月儿姐说得对。我呢全听你的,下次离她们远点就是了。”这还差不多,杜挽月满意一笑,又领着她东逛西逛的。 可一进到别院,竟听说月儿姐病倒了,温小婉几步冲进香闺,“月儿姐!月儿姐……你怎么了呀?要紧吗?怎么样?这怎么还连床都下不来了呢?啊?” 杜挽月见是她回来了,真就笑得落泪了,杜七衡赶紧来扶他,杜挽月却摆手叫他下去,不想看见他。杜七衡撂眼得令,可还是扫见温小婉扶了杜挽月起来才放心些。 一次比一次厉害,只要是大小姐去找武乐书怎么也寻不到她想要的那个结果,归来之后她就对每每都在场的杜七衡越来越冷淡。别说责打了,现在连见一面都难了。杜挽月吩咐:“男女有别,以后我的别院你一步不得踏进。” 今天若不是护着温小婉进来,他也还不敢。可他刚要挪步退下,竟被温小婉一手抓住问:“七哥哥,月儿姐怎么会病的这么重?午时的药可用过了?” ‘七哥哥’温小婉从小就这样叫,特别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那双眉心微颤含珠欲滴的眸子更是盯紧杜七衡不放,他一笑,像是得了提点般,回话:“马上来。” 杜挽月却拍扶她小手哄着,难得温柔的语气,“你呀!不必那么担心,我就是身子有些乏累,赖床罢了。” “我瞧着可不像!”温小婉摸了摸她额头,更嘟嘴:“刚七哥哥还说呢,你都病了有些日子了,就是没来书信告诉我。” 哼果真敢随便说出去?杜挽月冷哼一声,“叫他不要滚进来。”看着温小婉的小脸都变色了,杜挽月付之一笑,她似乎都快忘了,从小到大可是有人把杜七衡放在心坎上的呀!可她?不知为什么她竟又想到了自己,杜七衡在她这能算什么呢? 她之前就想,若是每次没有你在我身边,是不是武乐书就不会拒绝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那点心思?你也配?哼。若不是爹爹的生意还需要用他一二,杜挽月早就想把他逐出杜宅了。还有他那个只会屁哄的爹爹,都给我一起滚。 但每每想到这她的脑子都会短路一样,竟不知再往下要怎样了。可就是不解气,干脆谴了杜七衡到别院外面去,别天天守着我。你一个大男人你累不累啊?但他真被骂走又乖乖听话的这些日子里,杜挽月除了那么几次叫空过他的名字,再也真就没想起他什么。 杜挽月又搓着她小手哄着她,温小婉也乖乖一笑,心想姐姐生了病脾气肯定不大好啊。杜七衡却端了药汤进门来,他眼底的柔情被这翡翠飘花碗里的浓汤一晃啊还真亮晶晶的。 “大小姐,药时到了。”杜七衡近前说又单膝下跪搅着药汤摇头吹了吹,杜挽月还好大怨气地耸了肩来瞪他,可他一下抬头,美的一笑,杜挽月竟心尖一颤,“你……”还没等出口,杜七衡这暖暖的一大勺就进了她肚里。 温小婉就笑滋滋地盯着,她可知道姐姐打小胡乱发脾气的时候多了去了,但每次七哥哥都能哄好她,这是大了呀,哄都不好哄了呢。可想到这温小婉又偷偷瞄了眼七哥哥的嘴角?那个弧度,还有鼻头?都挂了灰点呢,倒是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温小婉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概也是大了吧,心里都会碰碰乱跳了,害得她赶紧抬脸给月儿姐擦擦嘴丫。杜挽月就冲她宠溺一笑,你瞧你呀。哎呀那就算了吧,我可没有力气再罚他,这回你放心了吧。月儿姐禁鼻弄眼的逗得温小婉脸颊都烫了,可杜七衡一抬头瞧见大小姐瞥他一笑,他也美的空空碗底的几滴又送到她嘴边一勺。 四月初九辰时刚过小武翻身进了穆宅后门,他又去搜了城外西北。可脚一着地竟见阿成疾步赶来,小武上前问:“怎么了?” 阿成答:“不知道。这个温老板今年好像急得很,我过来的时候竟见他也往宅子这面来了,还好你是赶回来了。” 小武踱步碎叨:“他昨天一回来就去拜访了五爷,同是收藏行倒也不足为奇。可他过午竟又去了二爷三爷那里,若是诚心拜访怎么会赶在这个时辰?” 阿成接话:“是啊往年都是巳时才挨家走动的,可他今年竟连下午都派上用场了,还连夜叫人送来拜帖,说今早会来宅上拜见,这急个什么劲儿啊他?” “这么早?想必阿宁哥的根雕馆他也会去转转。”小武想来又问:“传过话去了吗?” 第422章 挑拨离间 “嗯我一路过就吆喝小里了,放心吧哥,先上来吃口饭。”阿成一转身子,小武才意识到他还拎了个食盒,顺手打开还凑上去闻了闻,才对着一脸乐呵的阿成说:“没这个时间了,他八成都到了。” 二人信步而来,临近《德义堂》就听见里面传来老爷的笑声,小武就慢下了脚步。这没什么见怪的,温老板总是能把老爷手里边收藏的物件夸得天花乱坠。老爷自然一听就高兴,但过后也会问小武:“是不是哪里被他拿捏住了?就这么个物件也值这个价吗?” 老爷越想越挠头,小武懂得也并不很通透,但总劝着说:“老爷真正爱惜之物是不会舍得出手的,这件既是可留可不留的自然也就随行就市,或多或少的啊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老爷听来也心里落定,反正真稀罕的物件是不会让他瞧了去的。那这听听笑笑的热闹,小武心里也不必紧张,寻个话音一落的空当进门去就行了,又随口问着:“哎你刚说蔡宅的布行怎么来着?” 还贴墙根的阿成拽了脑瓜回来说:“昨儿个都入夜了,可他偏出来货了,好像还好几个宅子的呢。这蔡蒙啊就屁颠的欢,愣是给挨家送去了。哎对居然还去了五宅……” “五宅?”不知为什么小武听到五宅和蔡宅有这么个衣食住行的人之常情的牵连时竟真的心惊了下,阿成一愣又盯着他说:“啊对。看他出门那个样子,五爷应当很喜欢他蔡宅做的夏装,给的赏钱估计不少,蔡蒙都乐得蹦高高嗷嚎,还随手就打赏了身后的跟班呢。” “昨天就出来货了?”小武还拧着眉头念叨:“可咱要等到明天过了衣品秀,这单子才会多起来。蔡宅?夏装?好,你等着。” 话音刚落竟听见了不远处姑爷的哎呦声,阿成一愣,“这咋啦这?”小武赶紧低头憋笑,“就给他松快了一下筋骨。”阿成噗嗤一声笑了,心儿就跑来敲了小武的肩头,小武抬眉求求的小样,“怎么了呀?” 明知故问,该打。心儿又狠敲一下,示威的很。小武终于“嘶啊”声,上手揉揉还不看她。可小姐啊真是轻饶了他呢,若不是趁着他俩斗武的工夫她去七里河打了个来回,眼睁睁看到了灵儿做工时那个美美的成就感和较真的小样子,她才不会真的只拍了下桌子就能等到大早上才来敲你这两下解气的呢。 阿成愣愣地看着,怎么好像看到了阿丹故意挺起小肚腩逼问他《花满园》如何又怎样的那个劲儿了似的呢?姑爷可还看不下去,赶紧追来哄她:“哎呀心儿,你这小拳头一挥要把武师父打伤了,谁来教我功夫啦?我昨个不就说了嘛,是夫君着急进步呢,这宅子里的事我跟武师父要学的还多了去了呢,你还都要拦着呀?” 心儿一嘟嘴,白他一眼,算是乖了。可小武耷拉着脑袋还是瞄到了姑爷的手抓住小姐的拳头又揉了揉,还干脆就搂了小姐在腋下。小武哪里真的疼了下,只见礼道:“姑爷!”就深深埋下了腰身。 窦浪拽他起身,“你可别介,武师父这我可受不起。哎对爹叫人来说,要到《德义堂》里坐坐,什么事啊?” “姑爷放心,小武也跟去。姑爷,请。”小武见礼,几人就进了《德义堂》。 一进门就见温格调还守着主案上的那盏三彩九瓣三足盘赞不绝口呢,看似势在必得啊。小武浅笑一下,临门见礼就请了姑爷小姐入座,他和阿成退到座椅后侍立。 同在椅子后站立的温三通竟还先冲小武拱了一下手,小武回礼之余又扫见了温顾醇,那个垂涎欲滴怎么也不像他平日里装出来的那种温润如玉的劲儿啊。难道他们此行不单纯是为了寻个物件? 果真还没等老爷伸手介绍来,温格调就忍不住赞叹:“像,真的是像啊。泽然兄这就是五爷娇养了十八年的千金了吧?”老爷又拍腿笑笑,他更虚哄:“泽然兄您定是后福匪浅呢。”心儿却想,对我这么感兴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都没听五爷提起过?你是? 老爷又笑着介绍了姑爷,他更是连连回礼,又一瞥挑剔:“哎?武大总管您怎么能往那一站呢?这老朽一会还要请您去趟根雕馆呢,您快来来这边坐这边坐来。”温顾醇还真应话也做了个请的手势,盯着他一笑。 窦浪还拱着的手竟连个嘘寒问暖的回话都没等来,好个失落落地放下,我这个姑爷有这么名不副实吗?小武就捏了下他肩头,还以为这个人只是想探探两家的强强联合,这竟在眼目前玩这种挑拨离间?小武眯眼一笑,心儿也赶紧冲夫君摇摇头。 姑爷嘿嘿扯嘴,小武就见礼道:“温老板您客气了,小武站在哪里有什么要紧?还不都得是您一声‘走’,小武就麻溜跟上。这年年回回都有的桥段,温老板还以为小武会落下吗?”黎叔听来,眉梢微挑,这小子还真是官升一级,这个口气可比去年那会硬气多了。 温格调听来哈哈大笑,拍着大腿够扯老爷言语:“哈哈哈哈你看你看,泽然兄啊这都说是虎父无犬子!您家这武大总管……”他这一句可吓得小武一下子就瞧了老爷去,你偏在这个时候提什么父啊子啊的你?一箭四雕!姑爷听来更是脸上挂不住,心儿就干脆抓了他手来一笑哄他。 小武猛然上脑的劲儿被阿成撞了一下肩头,他还忍不住想:只有少爷才是虎父无犬子,可一瞥老爷,举着食指头朝他这边点了两下,“他呀这个孩子啊!”就又只是呵呵陪笑,小武猛然心头一暖,不觉笑了。 又听温格调在那说:“哎?就这武大总管的这张小嘴啊叨叨的我是真都爱听,哪回来我都要听他给讲讲哪个物件的来龙去脉不是?” 第423章 姻缘天成 小武听他说到这还真就扫了眼这件三彩九瓣三足盘,邙山的老窑里这种瓷器倒不难烧制,而这一件足可以追溯到唐代,你想得手?哼!看来老爷也只是为拿出来赶他离开呀。 温格调这张嘴啊还没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国门内外跑生意练就的,“哎要不说呢?我今年可就不敢了喽,这武大总管要事缠身的很了呀!能在这见上一眼老朽都知足了,我看一会这根雕馆也不用非去转了,有武大总管张罗老朽放心啊!您就再顺手给出个协议来,这崭新一年的价码还是分成啥的我都悉听尊便,就只等着签个字画个押不就完活了嘛!这多省心,您说是吧泽然兄?” 老爷笑呵摆手,“哎不可不可,这生意是两家做起来的,哪有我一方就说的算的道理呢?小武啊一会好生跟去,多听听温老爷温大少爷的建议啊!” 小武见礼应话:“是老爷。” 温格调还跟老爷虚情假意,“哎呀您看这穆老爷不用不用的呢!”可那贼溜的眼睛还是瞄了下三彩九瓣三足盘眼馋,这没办法年年都说不过武乐书,今年他又这么气势高涨?怕是在价格上一抬再抬也未必能合了他的心思啊? 温格调转了圈眼珠竟问:“哎呦我好像想起来了,就五爷家里头我好像也是见过一个三足盘,跟这个好像着呢!就是那色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是九瓣还是几瓣来着?哎大小姐您可还有印象啊?” 这一问心儿心头咯噔一下,窦浪也赶紧瞧了眼主案,就这么个玩意?除了造型有点搔首弄姿之外,没什么特别啊!小武瞥了眼小姐倒不担心,就是温顾醇你这嘴脸也太红杏出墙了吧?我家小姐不是可以任你这样看的,哼。又心想:五爷家里?难道他昨天还没有索买成功吗?倒是这个语调听来怎么感觉他有点怕五爷似的?还得好生哄着才行?就五爷那种性子有这可能吗? 不过若是小姐嘛,还真怕你就一会不敢再回话了呢。可等了一下,心儿竟还没答话,小武心急一下刚要开口,又听小姐说:“温伯伯!心儿回想了两大圈都没见过您说的这个物件,大概也是因为爹爹的生意从不让心儿过问的,我自然也就一无所知啦。不过从温伯伯嘴里说出来的话啊,心儿就一准相信家里的爹爹手上也有这么一个宝贝,那这样看来呀我两位爹爹牵着我两家的缘分啊还真是一老早就定下来的呢!温伯伯您说是不是太好了?” 心儿这小嘴巴说完还翘了一下,老爷更我家有女好生欣喜,竟直接接话:“你呀你这个乖巧劲儿啊就会挑爹爹爱听的说,原本爹爹也想过这两家的缘分若是你这十八年来默默数算下的,爹爹都够高兴的啦!可这任你这么说来呀都能数算到这个物件的朝代去了,哈哈哈哈那可真是这举世无双头一份了呀!啊?哈哈哈哈。” 穆家的男人们就都更胜一筹似的,胸有成竹地瞧着温老板吃哑巴亏。是啊,这两家在唐代那时就交好下的缘分,你想买去一个?何意呀? 温格调自然也是没有要拆了两家姻缘的意思啊,他只想探探这个五大小姐对五爷的营生都了解几何而已呀!可只听来个‘一无所知’还压根被一票否决,这个物件他是想沾手那么一下都不可能了,就也只敢呵呵陪笑,连声附和:“好好好啊好!” 这一到了《穆氏根雕馆》也是,温格调似乎也只想在屋里走走转转,光负责个赞不绝口就完活似的。惹得一大清早就好生准备的徐宁都好个惊讶,他今年是怎么了呀?徐宁又扫视了一圈这馆子上下。 还真别说大有看头,这植物中比人类还能延年益寿的这种深山老林,它的根系想要讲给你听的故事真的太多了。每一件都被徐宁掘地三尺多好好呵护回来,又被老手艺人七百二十度研磨打造。 有的就真好似妙龄少女翩翩起舞围绕了你来,还有的自成铿锵远远望去神似哪个人生感悟的妙笔一挥,再有的干脆被做成了乐器就是任你一呼一吸之后会回应你声声不息的那种空灵的顿悟。 “好。真的是妙啊!”竟是温顾醇学着爹爹又赞一句,弄得他好像也是第一次来逛似的。小武白他一眼,忘了你往些年讨价还价是个什么样子啦?可瞧着这地上摆的墙上贴的梁上挂的好个琳琅满目,小武也忍不住朝阿宁哥打个飞眼,赞他一下。 徐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连你也没个正形?这生意还谈不谈啊?小武嘟嘴乖怯一下,心里也纳闷,这个温老板到底想干嘛呀?难怪他说不用来转了呢?这来了,竟也价码、分成、工期、质量、耗材、声名全都听之任之。 这个人怎么一个攻势都没有?只这一年就枉费掉近四年来锱铢必较的利润,他到底图什么呀?小武想来已走到后院,看着一个老手艺人正在打磨树根,小武灵机一动又回身问跟来的温格调说:“温老板您看,这树根都堆砌成山了,可做工的匠人只这寥寥几人,是不是少了点啊?” “哎呦武大总管说的是呀,这生意大有爆火的势头啊,还只这几人费心费力着实为难了呀!那依我看,顾醇啊近几日你就再用心挑选几人,派来馆子上听徐老板调遣就是。”温老板竟一个不字都没有,温顾醇也一笑回话:“知道了爹,我去办,武大总管放心。” 这个干脆劲儿穆家的人更拧眉头,可温老板又见礼辞别还说只等武大总管拟定协议的话,几人都跟到门前见礼送别。可他们一没了人影,徐宁终于忍不住挠头,“他这?他这哪里是来谈生意的呀?这白送嘛这?” 第424章 蝇头小利 阿成也急着说:“还是啊他,他在宅子上的时候就说什么都不用来转了,那会就冲小武哥要这个协议,我还以为他一准必有后账呢在这,哪承想他来真的呀?” 徐宁还气得牙根直响,“他就没这样过,这根雕馆的生意他就没放松过,刚开始干的时候就那么点蝇头小利的他都咬住不吐口。还有过多少回呀他,求着我去跟老爷说要多投资再投些钱进来,我一回都没搭理他。可这次?反常成这样,他就是必有后账。”又拍打小武一下,“你说话呀?想什么呢你?” 小武揉揉肩头还叹气眨眼,徐宁更急,“我告诉你那个协议你逐字逐句多推敲推敲,别让他真掀起什么茬儿来,这白纸黑字的到时候咱可就不占优势了。这里外里的他都敢搅得咱真都搭进去,你心里有点数。怎么今儿心不在焉的你?” “没啊哥,就是,这个温老板。”小武嘟嘴道来又一下锋利了眼神,“他有可能是咬到大鱼了。”徐宁和阿成都惊,齐声问:“什么意思啊?” 小武屁股挪了桌案下地游荡两圈才说:“你们看啊他就是这样走来走去的,无非是眼睛转转嘴巴动动,可压根都没过脑子。咱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啊他不是再想着什么后招要夺去根雕馆,反倒像早就心有所属,这根雕馆他只是来应付一二。” “他那是真应付,谁看不出来啊?可你就能真的说准他就要弃了这块眼睁睁到嘴的肥肉?”徐宁直怼小武,又真的嗤笑温格调,“他不舍得。” 阿成温温柔柔也呛他一句,“是啊小武哥,他那种人?在他眼里啥都是宝。” “所以说他是怎么练就的?只金钱在他眼中竟是最便宜的呢?”小武挑眉问话,徐宁也蒙了,“哎对呀。”阿成也说:“还真是啊,凡是被他收去的物件这价格就没有低的。”徐宁也叹:“三倍市价的口儿他都敢叫。哎那他这钱?” 小武接话:“是怎么来的呢?”几人就恍然大悟,倒还是小武常年游走在外直接撂话:“他在外面能来钱的道定是丰润的很,就是不一定光彩。” 几人都想到什么,小武又说:“所以这根雕馆他才每每都抓住不放,因为带不走只能在这儿叫价。可今年?他又一反常态?我猜想该是什么物件,或是哪个人家被他瞧上了才对。甚至都有可能是先收了外面的定金。” “这个祸害。”徐宁一拳敲在桌案上,阿成又问:“那他这几天急着去五宅的这几家,会不会就在这?” 小武点头,他就住嘴。真在五家中的哪一个里头,小武倒不稀奇。但他又说:“可我怕的?是他今年能有这个胆子?是因城中的这些不太平。” 徐宁一听,忙问:“你是说?少爷的死……”他又咬住拳头,眼放光亮,阿成也急了:“哥你说呀!” 小武揉着心口,答:“少爷的死?他没怎么在意,才敢挤兑我几下。倒是对小姐?他有意试探。还有那个温顾醇打量小姐的眼神也不对。所以阿宁哥,以后这个馆子你还是要多交给小里,你好在纸行那边看住宅上,我才放心。” 徐宁狠拍了下脑门,“我还真差点被他耍了,他们这么漫不经心我还真就想天天守在这,我看他能有什么后招。可听你这样说来,好。我的眼界不会离了宅上,这里今年的势头已经打下来了,交给小里没问题的。” 小武见礼离开,就像要跟着温格调跑来根雕馆那会向老爷示意过,他又跑到《德义堂》地中间向姑爷深深见礼。窦浪的那一笑,小武现在想来还有点暖,要他坐住这个位子却是任我在外面可劲耍,还真是辛苦他了。 “哎?你说姑爷的声望要是想抬高那么几节,干点什么好呢?”小武还真就问出口了,阿成却笑:“他能经管好这么一家武馆已然是不错了,你还想让他干什么?就算是任他再随便挑几间铺子去,那也得先问了大小姐吧。” 小武一听,心凉半截,只重复:“武馆?走,去看看。” 但温家父子出了《穆氏根雕馆》的门又直奔费宅而去。小武懒散坐在武馆,窦浪这套拳打完了还不见歇一下,他倒打过哈欠听人来报了这么一句,心叹:看来这个温格调是抓住五家不放了啊。居然比我还急?好!看你能把这五家躁哄出什么好戏? 阿成弯腰问:“哥?是昨晚没睡好吗?” 小武摇摇头,又瞥了一眼姑爷,勤快倒是勤快,就是完全不得要领啊,连入门都不算。难煞我也!“门外的人这样跑来太惹眼了,你叫他去趟《康升饭庄》,一会我和姑爷在这用饭。你就到对面去喝上几杯,省着我总来这转还偏不进去,那个小子啊保准气鼓鼓的。” 小武说完还撇嘴,阿成更笑得欢,“好嘞哥,我去办他。” 小武挑眉求哄,“哎你嘴可轻点啊,是叫你去哄他!”阿成更撇嘴,你还真急呀,又美颠跑了。 但温格调可不是来费宅凝香园闲逛的,这一坐到《居宇亭》里更不满足于嘘寒问暖,守着费润费清两兄弟竟直接问费胜全:“想必四爷也是知道,我此时回来定是瞧中了城中的不太平。”每每险难都躲得老远,这年初的暴动还真让这位生意场的老人精有了莫大的雅兴。 话落几人都惊,温顾醇又瞟了眼爹爹,勾嘴一笑,这趾高气扬的劲儿爹爹都用上了,倒也好,今年若是就能了结我温宅的大事也省着落在我这辈的肩头上了。 四爷却哈哈大笑,又低语挑逗:“哎呦温老板啊这话从您口中这么一说出来,怎么总让人觉得这不太平是你搞出来的呢?”哎呦喂这句可吓得费润刚就拧起一根眉头,这又拧上一根,那?这个人还大有来头?不是,你不就是回回想索买家里的哪个物件吗你? 第425章 耐人寻味 温格调更笑得欢,他的眼里可只有钱,凡事都能当生意来谈,大钱就必争,小恩小惠嘛倒是不在乎随处撒撒,也算是得了民心来堵心里的窟窿。可唯一还没丧尽的那点情怀,就是他爹死不瞑目的样子时不时会蹦到脑子里来,能了结这笔账才真算不管不顾了吧。 温格调想来,痛快地拍了桌子又够扯到费胜全这边敲了两下,也低语挑衅:“四爷您在乎是谁搞出来的吗?反正咱等了这么久该来的还是来了不就行嘛。” 费润一听,给四爷满了满清茶的手竟抖了一下,心怀鬼胎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咦?那干爹为何还轻而易举地放他出了五宅呢?鲁语故守在凉亭外也面色忽紧,这帮人必是有备而来呀,你看他身侧的温三通还云淡风轻只看着天呢。 可这个‘咱’?费胜全只苦笑一下,“你呀你呀!” 费润一愣的工夫竟是温顾醇伸手请道:“四爷,这茶啊泡的浓了,品起来更有味道。”他笑眼眯眯一副很耐人寻味的样子,四爷也一呵回礼,颇有深意,费润亲手倒的茶呢还用你请,就自己显着欠地奉过茶盏来,“爹。” 四爷都懒得抬眼,费清却在这头拽紧了爹爹的胳膊。他自然说不清这个费润是怎么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讨好,但归根结底你都不是我哥,少来我爹这虚哄,哼。 这一拽四爷倒先想到,“清儿啊爹和你温伯伯许久不见,今要在这亭子里把盏言欢。你呢也不必在这学着乖巧了出去玩吧。” 费清一听,啊?爹你才刚能出屋子啊!这费润一看就是装的,还有这些人也定是要不虚此行的。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应付。“我才不呢爹,我也好久没见温伯伯和温大哥了呀,是吧?怎么也要留下来多说会话才行啊。再者那个《花满园》明儿要弄什么穆家的首届衣品秀,这会还说不上开不开门呢!那我就哪儿都不想去了。” 穆宅首届衣品秀?温顾醇也点头向爹爹示意,他昨个一进《花满园》就听说了。这个温大少爷啊向来去哪都不带妻妾的,各地的水土人情咱也要雨露均沾嘛。 却是费润怼费清:“爹说怎样就是怎样,你都多大了还顶嘴?让你去转转又不亏了你,要是开了门啊我看叫你都不待回来的呢。再者哪有他要到营业的时辰偏来布置这儿那儿的道理啊?就明儿个一晌午还不够他们忙活的?倒是你呀盼得最欢。” 温格调赶紧圆场:“哈哈哈费大少爷啊这也得算是洛阳城的一件大事嘛,二少爷盼着点呀不算什么,再者咱又和穆宅沾亲带故的呢您看,总要多捧捧场不是?依老朽看啊二少爷您现在就赶过去打个头阵就全当是给老穆家开了个好兆头,等明儿个老朽?哎对,还有你温大哥一到啊,保准去冲您打听打听这台前幕后的那些个谈资笑料啥的,那才是皆大欢喜的时候不就更有意思了吗?” 四爷听他们说着话,还拍扶着费清的小手,他是真的愿意把费清往人堆里放,他才安心呢。温格调话落,他也挤个笑脸,“去吧。” 费清还为难,又盯着爹爹摇了下头,可还没等开口,费润就喊:“鲁语故,还不过来护送二少爷出门。”鲁语故来到,见礼请他,费清也就认了,挤着笑脸扫视一圈,量你们几人也不敢在我家光天化日的把爹爹怎么样,娘亲的在天之灵还守着她最爱的凝香园呢。 温格调大概也知道费胜全的顾虑,这回瞧着费清都走远了才问:“四爷?这么多年了咱头回说这事?”才起一个话音啊,怎么?这费胜全的脸色更加吃紧?温格调呵呵一笑低声问:“您不会是连我都信不过吧?” 费润早都巴巴个小眼睛,殷勤地给他亲爹在那扇扇子呢。这要说这个人最信不着的就是我这个嫡长子,怕是也没人信吧!可瞧你这句问的还真挺走心,这么多年?难道是我来费宅之前有什么大事?怎么没听干爹提起过啊?什么印象都想不起来呢!这鲁语故不在,我还得多用点心,瞧清你几人的活算盘,抓紧报给干爹去才行。 费润想来笑得还尴尬一下,“这温伯伯?您您误会了呀,我爹他肯定没这个意思啊。”温顾醇也暖场:“是啊爹,事关重大,四爷总要顾虑周全。”四爷却撩眼说透:“温老板你既是都问到我这了,还说着同一件事,那就该想到。我必和两位哥哥回答一致,这一趟?您怕是还要无功而返了。” 谈信用?还没用!那谈什么呢?温格调哈哈一笑,“回答一致?”重复完更大笑着起身迈步,来到费胜全身后,才扭身问他:“四爷?您是怎么预见的这二爷和三爷的回答必会一致的呢?” 费胜全轻哼了下,“预见?怎么?你昨日一天就连跑了三家,竟还哪一家都没说道出去吗?温老板啊,你的话啊现在是越来越不着人信了。” “哎呦!”温格调一拉长音还赶紧给四爷揉了揉肩头,“瞧瞧我这张嘴呀!这头一回跑到雅园凉亭里来说道此等大事,竟还真被这小风儿吹的呀口误口误啊!”他又一下停了小拳头,调侃道:“不过四爷呀您今年的这个夏季可就有凉快的地方待了,总也好过我来拜访您一回,还得让那谁呀谁的特意放您进《凯旋堂》去喘口凉气强呀。”被关了这么久,可不就得用预见来料事嘛,但今儿怎么觉得你都被关傻了呢! 这种难堪被当众揭穿?费胜全咬住一边的犬牙抖了下脸上的横肉,竟还是个笑模样。费润却真听傻了,愣住节拍的扇子也啪嗒掉桌上打翻了茶杯,莫非他知道是我软禁了这个老东西? 第426章 自相残杀 温顾醇见状一摆手,温三通就赶来收拾了一下桌案。四爷任温三通重新伺候好茶盏,又瞧着费润刚接过他那盏就急着喝一口的肾虚相,竟是哄着:“四郎,小心烫哦。”这声‘四郎’让温格调心里认定,看来就是你倒向了五爷呀?连自己老爹都能背叛,这种人?我要怎么拿得下? 我天呢这什么意思呀你,还非得说破?费润一下子孤立无援了,好像自己站在骷地的擂台之央。他扫了眼温三通竟侍立在侧没有离开的意思,温家这三人?又抬头一看这位亲爹?您是想拿这么个小亭子指点费宅,还任由温宅反客为主了是吗? 费润和四爷相视一下,还真就像烫到了一样,手一松——茶盏啪叽碎了一地,他锃亮的小脸一惊似的盯上去一瞧,“哎呦!这还怎么都碎了呢,我就碰一下啊才,哎呀我没事还真是劳爹费心了呀。” 这一通虚哄瞧着费润还真没了惊惧的意思,狠劲?哪个王者都有。倒是费胜全都吓得脸色发青了,温格调也惊得回身随着温顾醇指使了一句温三通,“快快扫了扫了,给费大少爷清理干净儿的。” 费润却僵住笑脸,咬着一边的门牙抬手挡停,他的下面不习惯让人挨这么近,温三通也在那不乐意呢好吧,但费润收手起身又是笑哄地求:“哎呦爹我串到这边来坐吧,清儿又不在啊,您不介意吧?” ‘清儿不在?’费胜全脸色还没得缓和呢又听他直接要挟,好,我算你狠。温家的人估计只有搅局的份儿,压根救不了他呀。倒是两位哥哥那怎么还回答不一了呢? 四爷拍着费润的肩头哈哈一笑,“瞧让这孩子给搅和的?”又盯着温格调回位坐下,他就说:“怎么温老板刚还说我两位哥哥那是……” 哪想温格调一屁股入坐竟冲着费润够够扯扯地虚哄:“哎呀费大少爷啊您没受惊吧?”一招先礼后兵就探出了费宅当家做主的是谁,这种见钱眼开的生意人当个墙头草有什么稀奇。费胜全想来竟闭嘴空咽了下苦水,温宅指不上,哥哥们又不和,难道是让我? 费润赶紧摆摆手,“哎哎我没事没事,多亏我爹眼疾手快啊!”您可别介,这局是邹宅的,没咱什么事,稍安勿躁吧您呢。费润还跑他脸前贴哄一下,费胜全皮笑肉不笑算是回敬吧。 温格调却急着说破,“哎呀是我刚说的这个话啊,您费大少爷没往心里去吧?”我不在乎你背叛的是谁,但归根结底是你能跟五爷说上话,那我这买卖就有的谈啊。 怎么?这又打算跟我谈了呀?知道我是干爹的人了呀!可我对你一无所知啊。费润挠挠头,乖觉的很,“不是?温伯伯?您不是和我爹谈事呢吗?那我爹高兴我就高兴!”费润撂话,温格调还挑眉犯疑,他又急着说:“怎么?温老板您还没瞧出来?我就是在我爹这端茶倒水的嘛我,还我听?哎那得,我站着伺候。” 话音不落他还真就起了身,连温三通都瞥着他抱怨指桑骂槐啊你,温顾醇看着爹爹忙起身逢迎,倒斜他一眼,这么个圆咕隆咚的玩意还能怎么厉害了他呀? 费润被哄着坐下来还是一副旁听相,“这有我爹呢,那还不得……您聊您聊,聊您的聊您的!来,我这满上您一杯,哎就要这股热乎劲啊。” 费润服侍完四爷都自己滋溜一口,喝的挺美了。这两位老者还在那有点尴尬呢,但似乎也都明白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唠扯不开,下回就更没戏了。 费胜全被捞冷的这一小会也想清楚了,老五现今是想逼二哥出手,可二哥偏明目张胆地飞来信鸽,什么意思呀?四爷咽下书信的那一刻就想到了,即使他不会回信也不想插手,但这从天而降的鱼钩已经把他咬死了。而三哥?估计也和我一样。倒是你呀温老板,这一通走动,又让二哥有了什么心气吧? 温格调不也一样嘛,年年能不能进这三个宅子都要先跑五爷那请示一番,再出来捣鼓着哥几个,哎自相残杀呀!可为什么呢? 这话说来可就远了呀。温格调的父亲当年经营的就是这一摊了,那时的恩主正是葛虹远的父亲,而葛父的八拜之交就是岸傲之父。明面看似乎温葛岸三宅鼎力,实则坐拥五宅的葛父更胜一筹。却不想最后几人一起下一个皇陵的时候,竟丧了葛宅家主。 温父逃过一劫,可始终不甘心。无奈岸父决心罢手,他竟孤身前往皇陵,落得个身首异处。但苟活下来的岸父从头至尾都没毛事不说,还径自独大了岸宅去。这任谁来说都像是他阴谋诡计得逞了一样啊。 温格调这种生意人想的可不单单是随着葛虹远一起报了父仇那么简单,他最后一次下墓,又去了那个皇陵,空的!怎么会?那日正值五爷邀岸父出城为大少爷岸傲复仇,此一战关乎岸宅存亡。可温格调耐不住恨意还是来告知了葛虹远,这一位更是坐不住,愣是跑到城外的血泊中拎起遍体鳞伤的岸父好狠的一通逼问,他到死都一个字没蹦出来。 但温格调的聪明就在于抛出去的绣球有人接着就行,他匆匆赶来葛宅相告又借故伤势严重退避。果真,葛虹远就宁可暴露身份也想要这个答案,于是乎瞪着五爷恶狠狠地交待:“把这打扫干净,再带岸娇来见我。”五爷五雷轰顶似的瘫跪下去。 温格调却是借着费润搭好的台阶又来哄劝:“哎呦四爷啊!是,今年是我心直口快了我承认这话赶话的多有对不住您的地方,您多担待。可主要是我不还得求着您开开口帮衬我一二呢嘛?你说那葛虹远都死两年多了,现在连这个葛汗青也没了,您们还抱着这个秘密就是不吐口,有什么意思呀?这终归是与你们无冤无仇的物件,哪有什么情怀可言?无非就是价码的事嘛,可谁还能有我温某人出手阔绰呀?啊?” 第427章 由来日久 是啊,谁像你呀,仗着父亲死在墓里,非要生吞了整个皇陵还像吃了大亏似的。但那皇陵到底为何是空的?能有这个身手的估计只有老五了,可货会藏在哪里?又一想到费润,费胜全只嗤之以鼻,还是把矛头指向葛宅来笑谈:“不是还有宅子呢吗?你可以进去搜啊。” 费润似听非听的,也想:整了半天?难道还是要哪个物件? 温格调就大笑,又谦虚道:“四爷?瞧您说的。”他的确料定葛虹远斗不过五爷,货能进了葛宅的地界那不可能。就是到底在哪?又会是谁负责看护?这才是重点吧。哦不,是咱要不要一起去盗呀! 费润倒接话:“就章简那个狗奴才,护守葛宅那个忠心劲,谁去都白扯。”想比刚刚学来几天的孝敬四爷这个事,费润看不惯葛大悍那帮人马由来日久,话儿吐露出去了他又急忙笑哄:“哎呦爹,瞧我这话跟您学的,都会开玩笑了啊。” 温三通低着头还白他一眼,奴才怎么了。温顾醇也学着犯蒙:“晚辈怎么听四爷这话里有些许的按耐不住呢?莫非您……” 温格调就接着上劲,都快委屈哭了,“哎呦四爷!你说你们都动手了,怎么就是没有想到过我?啊?就是那‘岸傲阴魂索命’的谣言,现在跑到开封城里说去都有人信了,不是?这话是谁传出去的?你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吗?”谁还不知道货就在五爷手里呀,可心痒难耐了这么多年,到了今年谁还怕步他葛虹远的后尘啊?一起上吧。 温格调是压根想不到五爷的手段,但总觉得你这种闲看也不简单。四爷却想,如果告诉你对面坐着的这位除了皮囊像费润,其他哪都不是的话,估计也能吓傻你。但这种事情,当爹爹的哪愿意出口。温老板啊你想要的只是货,可我想要他偿还的是我儿子的命。 费胜全瞥了下费润,老五既然选择对二哥动手,想必这谣言就是出自邹宅。费润却惊了,这整了半天惹得葛汗青咋咋呼呼挨宅子转悠的这么个事,还真能是你干的?哦天呢,这让我跟干爹怎么交待? 四爷瞥费润这一眼,温格调更来劝:“躲?是躲不过的。” 躲不过?可你确定当着老五的这个眼线,咱就能商量出来个什么上策吗?哼,哪家的少爷不是他的人,就更别提……费胜全一侧头,竟是鲁语故回来见礼,守在了凉亭外。哼,又多一个。相较费润,他是眼睁睁看着儿子惨死在这个替身手上的。但鲁语故因何叛变?费胜全恨到如今,都没能想明白。一把利剑,愣是被老五抓到手去了。 温顾醇一见一个眼色,温三通就急着出来又把住了外面。鲁语故倒淡然多了,这个地方?他就算回《凯旋堂》去,都能听得一字不差。 费胜全就瞧了眼温顾醇,那个温润又气派,羡慕呀。温顾醇一愣还跟着爹爹紧了紧嘴脸,四爷倒笑了,“呵呵温老板啊到了今儿你还故弄玄虚的非要说道这个事?怎么?就那邙山铁路段藏着个帝王墓陵群?这打多少年前不就传开了吗?哪里还是什么新鲜事啊至于你这样?”依旧是你要出头,这话就传给老五听听吧。 几人都惊,这窗户纸怎么一下就透天了? 费润整合下词汇,皇陵群?他温格调?古董收藏界大佬?莫非他是……天呢!盗墓发家的呀你!哎呦我呀这你还不识足?到我们家来索要什么啊你?我家?啊费胜全?你不会是同伙吧你?那?难道干爹也……我天呢,我知道了干爹特意没告诉给我的事啊,我?怎么办呢我,费润终于惊恐难掩了,竟是瞟向鲁语故的背影,这个小子会不会先办了我? 温顾醇一惊又落静,竟眼睁睁瞧着费润那个嘴眼歪斜,到底是怎么了呀?难道你还什么内幕都没知晓,就径自背叛了爹爹投靠到五爷那边了?哼,那可就是你急着死不瞑目了啊! 还真的是呀,一九零五年五爷的长辫子还没被剪去,但清政府在修建洛阳到潼关的铁路时竟发现了墓穴群。葛虹远雷霆大怒,又坐堂逼问他是怎么回事。可?自打经管岸宅他好久不去山上了,这?纯属意外啊。 “意外?”葛虹远怒吼,他最烦这两个字了,岸父当年说道他爹的死讯时用的这个死因。跪在堂下的五爷一惊,还在思索,不是意外?难道是有人蓄谋已久? 葛虹远走来抓紧他的辫子怼脸问:“怎么?想到谁了?” 五爷赶紧答:“大哥,容我几日,我一定查清。” 葛虹远甩他一边去,嗤笑道:“我对你不薄了吧?” 五爷爬起来答:“大哥恩情,没齿难忘。” 是啊不管怎样,你的命还在。 岸宅倾覆那日,大爷等在《虹彩堂》上恨意难平,可五爷遍体鳞伤爬来禀告的时候竟说岸娇自缢了。哎?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他岸宅独吞了那一整个皇陵的宝藏,竟还连个喘气的都没给我留下问话,你是想有多废物? 葛虹远一怒之下,真想杀他泄愤算了,“给我拉下去……”众兄弟都劝,没了他怕是更没个线索能查探一二了。葛虹远这才定睛看他,你是在这等着我呢?啊?你居然敢?于是乎亲自掌刑,一通鞭子耍下来,葛虹远还踩着他头问:“知道。不说。是吗?岸傲。” 五爷倒在血水中奄奄一息,小四娘急忙来劝:“大哥这不是能要他命的时候,你看堂门外的血迹定是直达岸宅。他若是死在了这里,怕是我们真与岸宅覆灭脱不了干系了啊。” 葛虹远气得摔爆了马鞭,又碾碎在脚下,还指着五爷狠话连篇。但五爷咽下那口咬住的底气,闭上眼睛的一瞬,只扯了一下嘴角:我的反击,开局了。 第428章 这种反杀 十年后的今天葛虹远听他忠心耿耿的话音还阴阳怪气的,“我还以为你岸傲只会守住岸家的恩情,连是谁抬举你坐上五爷的位子的?早都忘到脑后去了呢。” 当年,身为岸宅赘婿又以岸傲自称的他,还是被扣押在了葛宅。对外就传说大爷葛虹远借着与岸宅多代世交的恩情,在岸宅倾覆之时救下了他,还有意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弟,意在扶持岸宅东山再起。 他怎么敢忘呢——你不是还借此把岸宅的家底都掏空了吗?五爷想来,规矩答话:“大哥,老五不敢。” 葛虹远回身瞥他,这声大哥?叫了十年。“好。我容你时日,你一要去查二要下墓,把我能看得上的东西先抢回来,我算你因祸得福。” 但这些若是都让费润听了去,还因祸得福呢?危在旦夕还差不多。 温格调以为自己说话够不管不顾的了,再看四爷?自愧不如啊!大笑几声后,竟问:“哎呦听四爷这话的爽快劲啊,莫不是都想亲自带上人马随了老哥去呀?”还是说你们费宅早就倒向了五爷,不会还给他看着货呢吧?想也是那么多的宝藏想要悄无声息的不见,估计也就是换了个墓穴又给藏匿起来了。哈哈监守自盗你们费宅也可以有的嘛。猛一看,费宅的确比邹宅和气多了,就那个邹荣光对邹盘之恨之入骨的那个样,一看就是五爷还没拿下他呢。 费胜全也戏谈:“哈哈你说的就像我真去过似的,就那个地方?估计也就五爷的身手还能捡条命回来,你都一准白扯。”地方呢,就邙山那。货呢,在不在我不知道。若是不在那还能在哪,我也不知道。但要不要去就看你的了。哎对,你还说什么人马的事?他们还没到动的时候呢。 四爷还嘿嘿笑着,费润又惊惧上了,这个重磅消息?我在乎的不是你们是去是不去,倒是我要怎么跟干爹回话呀?费润又瞟鲁语故,这个小子?我怕是拦不下他呀。可盗墓的事?干爹从来没和王者说过,真盼你能长个脑子,你看人家邹宅不就什么音信都没传出来嘛。哎?不对呀,人马?这个人打哪来的人马?他这么悄无声息地装的挺乖,不会真的在暗地搞事吧? 是啊,几位爷的人马遍布城内城外,想要弄个什么天灾人祸也压根不是什么难事,这似乎才是值得五爷等待的吧。 还记得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在干爹那失了恩宠的吗?《西街一牛印花铺子》的牛掌柜正是四爷的人,你以为使劲了法子才套出来的话,实际上却是四爷老早就咬中了五爷的忌讳——岸娇死后他最恨的就是自己曾经背负过她。 这话在骷地坍毁之时,五爷不是当着你们的面说过一次吗?哎呀孩子那会还小啊,哪懂这些?记都不一定记得住,还拿来用呢。最关键是到现在这根底子都不会动弹,还谈什么儿女情长啊。 温顾醇也没法任着四爷这样怼怂爹爹,他咧嘴笑呵,也逗趣:“怎么?听四爷这个意思,咱这回去还得拉着五爷来带队不成,啊?哈哈。” “哎?若不就说呢,这五爷啊就是能当得了这个家呀!”温格调笑闹接话,这费家还真是跟五爷走的近些呀,好,这可比二爷那只能闹的打打杀杀的省事多了。咱不用直接去盗,可以先和五爷谈嘛。可还想着试探一下:“哎就是那个葛虹远死的这么突然,难道他不是因为这些宝贝?就被五爷……” 温格调这一个手势,费润刚缓缓心气扯扯脸皮的这点笑模样又一下僵了,他终于想到了那时在骷地……可?干爹也没提什么古董、宝藏、盗墓的啊,真没说这些。 费润哪里知道,炼郎骷就是用五爷腾空的一个墓穴改建的。那时他精力旺盛又空虚难耐,复仇的心血再一翻腾,他总是彻夜难眠。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夜有作为,暮晓的光临近他才身子舒缓稍有困意。 再说温家的人,骷地坍毁之时他们恰巧不在城中。五爷倒不是有意避开他,一个古董贩子在五爷那不值一提。 可怪就怪在五爷本对财富的追求不很上心,但岸宅却风生水起的竟有逾越葛宅之势,惹得这两三年葛虹远都不敢对他动粗。有一日据说是兄弟五人的交拜周年庆,葛虹远设摆家宴诚邀众位,意在问问老五这暴富可有什么诀窍没?五爷规矩答话:“有是有,倒是不在城内,不过大哥,出城一看便知。” 四爷想来,恨意尤甚,重复了句:“突然?唉!是挺突然。” 温格调又像瞧中什么间隙似的,“哎?就葛虹远那种唯我独尊,四爷还真为他忧伤不成?哎呀算算了也怪我,不提他不提他。可最关键还是那一窟窿的宝贝,温老哥我是真着急要啊。不知四爷您能不能到五爷那给通融两句呀!” 四爷还思子心切,又见他找死的劲,竟瞟着费润呵呵一笑,“温老板啊你是真的咬定五爷是因这一窟窿的宝贝才杀了葛虹远?可我怎么记着他是为了给岸宅报仇啊!” 五爷的确是咬住宝藏的去处才能和葛虹远耗那么多年,耗到最后连葛虹远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靠我一贯作风还真拿他不下了。这没什么可惊讶的,五爷总能给葛虹远惊喜。在山上的时候就是,最大的一次就是五爷救了岸傲。 岸傲等人出城狩猎误入墓陵外五爷设下的陷阱,五爷倒甘愿以身犯险救下他们,自己却伤的不省人事被带回了岸宅。葛虹远闻之,大喜。 此举三得,一保住了墓陵没被外人知晓,二还可让他取信于岸傲,三更是解了葛虹远这么多年想要报仇都苦于无有良策的僵局。这回终于能动了,葛虹远美的跟什么似的,巴不得把五爷夸的跟花一样。但谁还不知道五爷无非是被他换了个法儿接着用用的棋子,所以这种反杀?才津津乐道吧。 第429章 恨之入骨 温格调却听得一惊,覆灭岸宅?我从没露过头啊。的确,五爷也从没把他当做一回事,见到他的时候无非也是不愿想起自己当年的辛苦。温顾醇唰就瞥爹爹一眼,温格调就拍着爱子的肩头喜笑一下,说:“五爷当了二十来年的岸老爷,有这点情分在也总是难免啊。所以就劳四爷带话,凡是五爷下墓得来的物件,我都可以任他开价。” 这几句话温格调说的很严肃,弄得费润更紧张了,还哪里用瞥的呀?鲁语故心惊之余,早就暗下决定,这个话是一定要传给主人的。四爷听来,还真佩服温老板了,为了告慰先父,此一搏也算值得。 温格调却又一下子委屈聊哭腔,“哎呀我就说嘛,四爷您给说说,这自打五爷出山到今儿多少年了?他是一回都没和我做过买卖,我这个心呢!我是真心仰慕与他,能人呢,奇才也!可就是偏偏不正眼瞧一下我这行当,你说我,这让我情何以堪!也就是今年呢,我涨破了胆,也得来和他说成这事。您说是吧?哎咱再不济,再不济咱也是能混响到国外去的名号啊咱……” “哎得。”四爷一抬手打断他,又把想怼他怎么不敢当面和五爷说道的话憋了回去,一脸嫌弃道:“好。那我也就借着温老板您的这两句真心话,祝您万事好开张吧。别的?就?免谈。” 这一句结语,人几个都松了一口气。 五爷却一下从长椅上摔下来,看来这回是真紧张了。打了个滚就跪伏在地,还问:“鲁语故真是这样说的?”盛怀洛跑来扶他,“主子!主子您先别惊,信令里传来的话是这样,若不然再叫他来问?” 五爷直接盘坐在地上,抬手抓了头发又靠住右膝,闭目问:“算了。这种话?怎么可能是他编的?那个费润猴精的很,一心想躲在二郎身后,鲁语故定是背着他啊。”难得五爷什么都知道了,可还是气不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五爷睁眼一喝,《真吾堂》的门扇就被击溃,四散凌乱。盛怀洛抬眼扫见又跪过来劝他,甩过额前豆大的汗珠正砸在双股间。五爷却抬手挡停,他难得这么在意什么,连被打断一下都不行。 盛怀洛也明白了,主子又是想到大小姐的死了,就把想善劝的话都隐了。可岸娇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五爷慢慢撂下僵硬的小臂,颤抖的手指还是又抓了凌乱的头发,进而掩面哭了,嘁嘁唧唧。 盛怀洛就往前蹭了蹭抱住了他,上一次的此情此景还是五爷小时候那会在他爹的府上。盛怀洛似乎又想到了夫人的一饭之恩,还有就是恨自己怎么会弄丢了少主子这么多年。 五爷也似想到什么,埋在盛怀洛怀里的脑瓜颤了几下,竟不见了哭声。是哽咽住了?还是怎样?莫不是晕了?盛怀洛赶紧来看,竟见五爷泪流满面的脸竟憋笑的面红耳赤,“主子!”盛怀洛唤了声,又赶紧打住,径自跪拜下去。 也难怪五爷现在对他恨之入骨,自打五爷露头执掌岸宅,市面上哪个敢稍微造次点的没被五爷收藏个脑袋去呢。倒是这一位温老板是真会服贴啊,从来没当着葛虹远的面出现过不说,还每每回城都最先来拜访五爷。 这一点五爷生疑过,主要是不想明面惹葛虹远眼气,五爷对他喜欢阴奉阳违才有成就感。但葛虹远却听温老板的话啊说的在理:他就服这种身手的人物,五爷无出其右。 所以五爷也料定这个温格调不简单,他这种折腾法葛虹远竟从没挑剔过我什么。那就陪着他做戏,每次来都只赠送不谈价,随便拿去什么都好。久而久之竟都忘了对他的嫌疑。 但哪曾想他竟是躲在葛虹远背后的怂恿之人,这十多年来竟又真的蛊惑了我。我虽从不对他另眼相看,只当他是见钱眼开,却不想他还真是再接再厉呀! 连葛虹远一命呜呼,他都毫无顾及?就算今年城中暴乱,他还是回来了,竟又是先来拜访我?我是从什么时候起给了他这种自信?这个在我眼前连个人都算不上的爬物!我生剖了你要怎样才算没破坏层次感?啊?啊!哈哈哈哈。 五爷笑得前仰后合,盛怀洛更不敢抬头不敢问。五爷醉酒一般踉跄着爬起来,还大笑不止。盛怀洛跟着起身又来扶他,五爷摆手不用,可也来了兴致地问:“你说?他一个古董贩子……我怎么就没想过?他也会下墓呢?” 盛怀洛也拧了下眉头,五爷做守山人那会,正是他苦寻无果的时候,他真的也想不起什么来。但?“这个姓温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国?他都可以出卖。想必下墓也得是看家本事。主子,这两年您容他够多了。眼下看,不如就直接……” “直接?”五爷还真不笑了只反问:“哼!怎么会那么痛快?哎?先抓个温三通回来给我玩玩。”盛怀洛一听又笑容扑面的轻唤了句:“奴才遵命。” 可他刚转身,五爷又想起来,“邙山?铁路?这话是四哥说的?” 盛怀洛一惊,回来答话:“回主子,正是。” 五爷沉默了,看着正常多了,就是浑身都散发着凉气。盛怀洛弯腰想,莫非这一局连四爷也要动?五爷却又付之一笑呛了自己,“哎呀看来还都是我的错呀,我把费清留给他终究是牵绊住了他呀。” 盛怀洛刚想劝点什么,五爷抬手打断,又说下去:“可也没办法,谁让小四娘红颜薄命呢。这费清啊倒也算是好孩子一个,哎你帮我看着点,不管怎样别伤了他。四哥呢?也算了吧,随他去。” 盛怀洛一见五爷还是那个真性情,就笑呵了下,才答:“是呢主子,四爷那儿是遇到难处了的。有您体谅他,四郎都好做多了呢。归根结底呀还是这个温格调,他每年一回来就又躁哄起葛虹远那一套套事儿,就是一身不得安分的贱骨烂肉,主子您这回可……” 第430章 拉下脸来 “哎?”五爷一点点阴狠了眼色,耐着性子动动嘴皮,“你说咱的王者中,能不能找出一个温润的来?”盛怀洛眼睛一亮,“主子?您是想?” “派头嘛?哪个王者都有。就是那种看你一眼就让你浑身麻酥儿的还是软绵绵的那个眼神?哎不是?我是不是太难为咱的王者了呀?啊哈哈哈。”五爷又把自己逗笑了,盛怀洛也跟着哈哈,“主子,主子,哈哈哈有的有的!老奴细心着点就是了。您等着瞧好吧!” 瞧着盛怀洛走下堂去了,五爷又瘫坐长椅上嘟囔:“哼,连国门都可以踏破,国号都只是拿出来叫的响亮点罢了,可他这脑袋是怎么还能记着他老爹的遗愿呢?我怎么就从来都想不起我爹来啊?” 费清今儿个也是出奇的乖觉,大抵心里挂念爹爹,玩什么都没兴致,天刚擦黑他就寻个空隙回了宅子。原本还想藏着掖着要躲过费润的眼目才行,却不想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骂骂咧咧,好像还伴着皮鞭沾凉水的抽打声。 费清进来翘脚一瞧,正是鲁语故跪在《凯旋堂》下挨着费润的鞭子。费清站脚瞧了两眼,嗤之以鼻道:“这对主仆,狼狈为奸。鲁语故你有今天?就该想到当初为何背叛我爹。还有你?压根就不是我哥,还敢作威作福,哼。” 费润瞧清是这个二少爷回来了还敢偷看,竟又是恶狠狠一鞭子打向鲁语故,还喝他:“说啊!你不是最有理由的吗?说话啊你。” 没办法,四爷有干爹罩着,本就动不得;这位亲弟弟呢,现在又是干爹亲口提及要我压根不能动一下的人物了。不是?那我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呀?哦对,就是你,鲁语故!你害我。 “少爷!”鲁语故一开口,更疼得他晃了两晃,他紧了紧身姿才说:“邹宅可以不出音信,是主人先就许了他们这一局可以单干。就算他们按住了消息,或是哪怕他们直接就动了手,主人都不会怪罪。但我们不行啊!” 费润一听更气,手心也更痒得很,“怎么就不行?啊?谁说我不行?”鲁语故见一浪浪鞭声又起,更咬紧牙关屏气敛息,一句一顿:“守分安常,还能度日。如若不然,啊!” 可还是疼的他跪挺不住,他猛一口换气真就前倾过去,费润倒在后面叉腰笑了,“哎呦喂,你也会呼痛不成?我还以为您就是尊石像呢你,行了起来吧。要是伤了你啊,干爹那我更没法交待了。”说他原本就知道吧,也行。说他正好玩腻了吧,也行。 鲁语故扶着肩头蹭起来,揉了揉,倒还欣慰他还知道,还居然先说破了都敢。也是呀,我就怕了什么呢,主人称霸费宅没我是不行的,你最好啊呵呵……可一笑又忍住,还是耐性劝他:“少爷放心吧,主人没想叫我过去问话。今日之事,就与费宅无干了。” 费润就是不愿听他说话,“啊?就你什么都知道啊?”回身就是一脚,我踹你个四脚朝天去,看你还能耐不?哪想鲁语故竟伸出扶按肩头的右手,在费润左脚逼近时一展五指凌空逼停了他的招式。 费润伸出去的腿脚像灌了铅一样惊得动弹不得,你怎么敢?凸显出来的两个死鱼眼睛好像都问了鲁语故好几遍这个问题了,但他竟然都没说出口来。 鲁语故动了动两指,收回手来,先问他:“少爷?求少爷先容小人退下吧。”脸面前的,就先这样。 我天啊这一张我想把你怎么样也都可以的小脸上还一个笑模样没有,鲁语故抬脸等了一等的这一下,费润真的两腿发麻了。鲁语故当年在骷地的擂台上称王称霸的时候,费润连自己那个笼子里的事还挑不起来呢。 鲁语故微扯嘴角,撑地而起。费润却一下坐倒,瘫的没了力气。只刚才一下对视,他竟连骷地的一个崽子都不如。可那时只一顿饱饭就能心满意足,现在呢?是谁告诉我,我要做主费宅?我要傲立几人之上?我要独得干爹恩宠?我要…… 对。我要。就算这个宅子里都是敌人,我也一定要。我绝不可以一无是处就随了葛汗青西去。一定,一定有我能拿下的事。倒是你,鲁语故,费宅有你没我,你等着。 心儿筹算着什么空等在榻上感觉过了好久,一听是姑爷回来了就一下跳到桌案边来,先开了瓶瓶罐罐的盖子。窦浪爬到《穆明楼》门口边,还想着回身请武师父先回房。小武哪里用他请啊,一个飞身早都进《予本楼》去,屋里都亮起烛火来了。 窦浪瞧他入门不见,一巴掌拍门扇上哎呦,心儿也像得了什么暗号似的,赶紧迎门来接,都进来了窦浪还不歇气地卖惨呢。小武甩了里衣出去,也气哼哼挑剔:“要精进没有?嗷嚎还更大声了呢。哼,等明晚的。” 心儿却心疼坏了的小样,擦擦蹭蹭,轻轻柔柔的。窦浪就美的真跟自己上了战场回来领赏一样,“哎心儿你这的药膏比武馆里那些好用多了,就一晚上全见好,压根不耽误我大白天授课的。” 心儿抬眼瞥他一笑,“怎么?夫君还怕被谁看出来呀?”窦浪一句被呛到,支吾了两下又憨笑,“嘿嘿我那武馆你也知道,总有外人进嘛。万一人家来招工,看我这当师父的在那一瘸一拐的,那还不转身就走人啦。” 心儿摇头吹了吹还夸着:“难得夫君这么上进啊!白天呢要挨着步调教授武学员,晚上还要跟着小武学精进,是有点辛苦啊。要不然我去告诉小武别练了算了。” “哎哎哎那可不行。”窦浪急的起身拦她,也真的没再张嘴哎呦,瞧心儿轻盈的身子原地转回,他又急着说:“心儿你是没瞧见武师父那架势打得多漂亮,太着看了。别说是他还手把手教我呢,就是干让我瞧上两眼,我也愿意挨他的打。” 第431章 全城布控 心儿听着才不眼馋,我怎么只记得他每每被我摔惨下去的那个哭唧样呢,哼还是求饶都没用的那种。哎?这媳妇儿怎么也一听就美呢?窦浪抬屁股起来还甩甩腿才搂她坐回来,“怎么心儿,你也肯定见过是吧?帅不帅?你想啊,你夫君我呀要是也能练会那么帅气的哪怕一招两式的,咱也能厉害一回呀,是不?” 心儿歪头想下,帅吗?我怎么就没被帅到过?窦浪还笑憨憨地揉着她肩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求了多久武师父才答应啊,可是不能半路放弃。” 心儿又转来擦拭窦浪肩背上的伤,“他那一套套的啊估计是要多难就有多难。哎?那小武有没有为你量身定制点适合你的招式啊?” 窦浪赶紧说:“当然有了。武师父啊先要试试我的成色还有我身子的耐受度,这里面入不了他眼的呀,我还都要逆着劲的全都矫正过来才行,然后才能见大招呢!期待吧,过瘾着呢。” 心儿拍他肩头一笑,“你说说你,吃着苦头还能美成这样。”又回身瞥了眼《予本楼》,“这个家伙也是,倒真安静了。”窦浪也瞧上一眼,“武师父今儿啊耍的过瘾,八成洗洗都要睡了。” “他能陪你在《天健榭》里打得这么痛快,就是心里已经不拿你当外人了。”心儿叹了句还瞧了眼对面,窦浪笑呵接话:“嘿嘿那是。武师父还非说要抬高我的声望呢,中午吃饭那会还让我去经管神州街的武馆呢。他想的可周到了,非要堵住像温老板那样手高眼低的就那些人的嘴,我倒是觉得呀也没这个必要。” 心儿愣了下,“小武和你说过这样的话?”这还真的与她不谋而合,但她想要的可不单纯是声望。窦浪也愣,回身看她,“怎么了心儿?啊!有点小题大做是吧?我也说了呀,大可不必。我不在乎外边的人怎么看我,有你比什么都强。” 心儿倒静默了,她心里琢磨的更不知道要怎样出口了。窦浪一把抓了她来,搂在胸前坐在双膝上了,还盯着她看,“怎么了?一下子不说话了呢?不会是我寂寂无名,连你都觉得……” 心儿一指头按住他嘴巴,“外边人怎样看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呀望的我不懂。可你的命在我这儿好宝贵。”窦浪破颜为笑又一愣,“命?呵呵,你又说这个,我的小命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宰了去的。” “夫君你不知道,他生性残暴视人命为草芥,穆家只要还有少主子在他就绝不会罢手。可我竟然寻他无门,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怎样?”心儿急坏了的样子。 窦浪抓紧她手吻在脸前,才说:“可是心儿你说过,只要我在就一定能引他出来。”窦浪又抓着心儿的小手拍打了两下自己嘴丫,“哎呀今天我怎么就忘了借着武师父的话,直接接管了神州街的武馆得了呢。这个动作怎么也够他探头瞧瞧的了,是吧?哎呀我。” 心儿脑瓜靠住夫君胸膛,窦浪也就不唉声叹气了,又哄她:“怎么啊?这就不舍得啦?我不是还好好在这嘛!哎那咱说点别的。那个,我,今天好累的我,你在上面呀。” 窦浪嬉皮一下,心儿回手捶他胸口一下,“夫君你知道吗?我如果说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已经把控洛阳全城的人,你相信吗?” 窦浪的确心惊,“怎么会?还有这样的人?那得是什么人啊?县里的?警察所的?省里的?”心儿只耷拉下眼皮,轻哼了下,“都不是。” 这一声叹息让心儿如释重负一样,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安然这么放松过,像陪在夫君身边就真的可以和盘托出了一样。窦浪想不出什么来也安静了,好像是什么也都无所谓。大概心儿是累了,先歇下吧。 窦浪就抱着心儿朝浴盆走,还随嘴问着:“哎心儿,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开几家武馆啊,就是全城都护住的那种?我想了一下,我能干的估计也就这个还行了。” 他还是想到了。心儿抬眼看他,“我不管你要开几家武馆,都一定得是穆家的,要小武去经管,你每天还只能在班勒对面好好待着,按时按点回来。” “啊?”窦浪一听停步了,赶紧往对面瞧两眼,“心儿你看武师父这会还忙着呢,他一天到晚要干的事老多了啊。这怎么我勇敢这么一回,还成了给武师父找事呢?那可不行。” 心儿搂上他脖子娇嗔:“怎么就不行了呢?你什么都不要和他说,就只吩咐他好生做事,他一准能把武馆开起来,还能把你保护好。” “可是这?”窦浪还不干,心儿跳下来劝他:“夫君,我们要在全城范围内占据地利优势,要悄无声息也要快,下一战如果不止穆家,那全城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看来媳妇儿早就想过了,能拿得出去的还是小武打头阵,“那?”窦浪还犹豫了下,“难道这些都不让武师父知道吗?他可是要去拼命的呀!” “他这顿鳞鞭是怎么挨得?若是他知道了我查到的这点音信,我真怕他再一冲动,怎么办?我都喊不回来他的。”心儿想想都后怕,窦浪也就乖了,摸着心儿脑瓜哄她:“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就是都要我学会怎么当好穆家的少主子吗?好。那我就只当这个姑爷,什么都交给武师父去做。放心吧心儿,我在外面会照顾好自己的。” 心儿点头笑了,二人不觉都瞥了眼《予本楼》,就是你呀,也不能再出事了。 可小武没事干还真是不行,明明对面每晚都没什么叫床声,可他还是在床上躺不下。下地走走,摸摸看看。或是想想,他和少爷自小的,点点滴滴。再不就画些草图,总想缕清五家的内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432章 伺机而动 这一晚也是,所有的已知都拿出来重画,未知与可能也随他勾勒。可心里还是空,总没有定向,看谁都像老贼,真想成团手撕了他们,还要我哪个都只得好脸相待。 小武撕碎了纸团,狠掷在地,却用力过猛地摔了自己一个屁墩儿。他就势躺倒才发现对面早都熄了烛火,“这么晚了!”小武碎叨一句,又拍拍屁股起来爬上床,心里还笑班勒,是不是也被我气得睡不着。 中午还正当饭时呢,班勒一听阿成说什么,神州街的武馆要腾出地方来给窦师父打理,那家伙立马就撂脸了,“什么玩意就交给他管?这个武馆是我开起来的,里面全都是我的徒弟,关他姓窦的什么事啊?啊?就算他再怎么占着姑爷的德高望重,他也不能连个面都不露连个话都没有,我就得给他腾地方吧?你黎成就去问,这就算是师兄在呢,也不可能这么挤兑我啊?” 阿成还不知道他这种指桑骂槐啊就是怪小武哥没亲自过来提说,“哎呀你小子就知足点吧,你还非让哥过来干嘛呀?他那一动非得见真章的不行,我看啊至少得是站在你《班家武馆》的匾额下怼怂你是怎么见异思迁的跟了我黎宅,弄那个什么一拍两散的架势。我看没那必要。就我过来,咱小哥俩推杯换盏一番,也算是这败者吧得过且过咱认了,行吧?随他去,不就是个武馆嘛,哪有你这好啊。” “总觉得神州街那不简单。”班勒撒完脾气又倍正经,“这么快就急着给窦浪安这些头衔,太急了吧。前途未卜啊。” 小武枕上双臂,瞪大眼睛想,真的是太急了,我怎么都忘了我为什么要开神州街武馆。那里是暴案的起源,该是让姑爷远离才对。小武又欣慰一笑,还好他也不在意那些虚名,竟还真的推却了。好。不要你管,也不再牵扯班勒,还是挂到我名下来吧。 小武又扫了眼地上那堆纸屑,这五家?到底是什么竟如此吸引温老板,今天居然连海宅都没放过,是整整走了一圈。还真和我一样,但我想的是一心给少爷报仇,难道他?也关乎什么人命渊源? 可如果猜得不错,这个温格调就是一个古董贩子,极有可能是盗墓起家。莫不是什么意外事故牵扯到五宅?会不会和葛虹远的死有关?所以葛汗青一死,他才这么急着回来……但也不对呀,他明明没回城祭奠。这次见章简,进出葛宅不过一刻钟。难道他不是葛宅这边的,反倒是对立面的。 这个人?真的好像那只幕后黑手啊。小武摇摇头,笑得好不屑。若不是早就知道你对穆家没兴趣,我真的以为是你。 兴趣?还真是啊,这次走一圈连三爷和傅云空都对穆宅的一颦一动很感兴趣。倒是那个费润只顾得讨好费清,抛出去的几次话头都没有接,他怎么会对穆家一下子没了兴趣呢?就好像是眼见着瘦死的骆驼,却明知道不是我的。 能让他没了眼尖嘴快的劲头?这得是经历了什么呀?哎你还真别说啊,小武拍着大腿起来嗷嚎:“天呢!不会是没把我打死,被二爷罚的吧?”哎呦喂,小武这下笑得好可爱,“整了半天还是我耽误您的呀!哎呦,哼。” 倒是又想到二爷,小武动了动下颚,咬唇认了,这个老人精,就盼他快点带我出城去吧。 可二爷若真想办了小武哪还用出城啊?午时还没到,孙掌柜就跑来邹宅告知邹荣光《花满园》明日要举办穆宅首届衣品秀,二爷也正有雅兴,“是吗?这么新鲜的玩意,也就是武大总管能玩的出来呀!” 孙掌柜笑笑,“是呢二爷,这一有新鲜的热闹我立马就想起您来了。”能不想起来吗?先别说孙掌柜跟了二爷多少年了,就单说这《花满园》?它本就是二爷的啊。 葛虹远一命呜呼那一天啊的确是事出突然,哪家都毫无防备。才被五爷生生按住了老的少的,一下子就坐镇五宅了。但这消息一出骷,各家的人马纷纷而至,可为了护住家主的性命,还是都稍安勿躁下来。 有点经验的管事就互换了些城内城外的人,出城去的就守住原本的山头,新进城的呢就隐姓埋名寻个行当谋生,终归是为了伺机而动。 却不想几位爷真就被五爷软禁,这一等?就两年多了。连《花满园》都换过了好几任老板,最先看中花期的那一位啊是最早出城的那一批,那时孙掌柜还真就只是个经管事的呢。 没想到一别两年还多,如今再见二爷竟还是这般风骨,孙掌柜借着挨家传话的机会,真就一脚踏进了邹宅来。 主仆二人就闲逛在磐富园里有说有笑,久别重逢又是如此心惊动魄之时,难得啊!“哎听说现在这《花满园》的东家非武大总管莫属啦?”二爷问。 孙掌柜笑呵道:“还不就是他的了嘛!” “如此也好啊,我《花满园》还没有他这种英雄佳话呢!竟然敢拿净身出户和他主子穆凛然叫板,哎还赢得倍传奇的呢,那一晚上是怎么着来着?”二爷还稀奇的很。 孙掌柜答:“回二爷,是传奇。我就没见过哪个人赤手空拳能打上一整夜,哎不对?是,挨打。” 二爷一听,有点意思。可问话却严肃多了,“那你可能判断出他的几分身手?就是和葛汗青比,到底如何?” 孙掌柜一惊,回想了下,“葛汗青?怎样都不是他对手。就是舰船上那几箱子人不也都被武乐书反杀了吗?他该是身手了得才对,可二爷?您莫不是想?” 二爷听来抬眼瞥他,又低头一笑,“怎么?他才当了几天东家,孙掌柜就舍不得了?” 第433章 以命相搏 孙掌柜深深鞠躬,道:“二爷,小老儿不敢。小的只是觉得有他在,凡事方便些,即或以后有什么错谬也都有穆家担着。这真的好过咱的人马强出头啊,您也知道现在城中咱能站得住脚的真没哪个能独当一面的啊!二爷!” “我说要把他怎么样了吗?”二爷还是察觉到什么了,是啊孙掌柜真跟碰到大事似的,连虚哄一下都不会了,说个话竟然亮的是愤青的劲。什么年纪了你,为了他至于嘛你! 孙掌柜也恍然了,我怎么还真慌了。二爷也缓了下心气,慢步到凉亭坐下才说:“我想去看一眼盘之。” “二爷,出城的路?得给兄弟们点时间。”孙掌柜赶紧说,二爷却打断:“无妨。我让武乐书陪我去。咱的人能不跟去是最好,估计那个冒牌货一准会出手。” 孙掌柜听来更紧张,又瞧向《德荣堂》狠狠瞪了一眼,“二爷,您还是要三思啊!他要出手必定不会留活口啊。” “有武乐书在,就有可能。”二爷心里有数的很,“而且我就是想让他开开眼界,那个阵仗?五爷会有兴趣的,他还舍不得杀武乐书呢。二郎若是僭越也就和葛汗青一样了,谁会那么想死呢?” 孙掌柜听的蒙了,“二爷?那鳞鞭不就是五爷罚的吗?他怎么又不想杀武乐书了呢?这?您听我句劝,万不能以身犯险啊您!” 二爷歪嘴笑笑,“挨了六下鳞鞭,还能活着。有意思,我都喜欢,何况五爷当年也挨过两下竟差点丧命呢!”二爷想到这一下不笑了,又问:“哎!海宅查的怎样了?” 孙掌柜自是心中敬佩小武,可也不能把二爷的性命都压在他身上。二爷这猛然一问,他才想起来,“哦回二爷,海宅?过段时间咱就会派些病号进去探查一次,可是这两年来它也没什么变化呀,外面的铺子也都安生的很,真的看不出来那个海株昆是怎么帮衬到五爷的。” “哼,老五的性命哪回不是他救下的。还有这个冒牌货,如果不是海株昆出手,他绝对不可能和我儿子一模一样。”二爷恨得牙都痒痒了。 孙掌柜也叹:“这倒是。就是明面怎么看不出什么来,他们?” 二爷吩咐:“哼,那就把我要进海宅瞧瞧的话放出风去,他在哪有防备你盯的紧一点。” 孙掌柜回话:“是二爷。” 二爷又说:“这话一传出去,他极有可能动在我前面。但这个人和我儿子长着同一张脸,就算是真的要和他杠到死,我也会好生安葬他的。你切记到时候给他留个全尸。” 孙掌柜明白,少主死无全尸这必是二爷心中的痛,“好,小老儿记下了,他早晚有那一天。” 孙掌柜一离开,安珑就进《德荣堂》来报:“少爷,他走了。” 邹盘之还端着茶盏,抬眼问:“两年不见,相谈甚欢啊!” “那少爷?既然二爷已经料定他一出城咱们必会动手,那这?这手还怎么动啊?”安珑左右为难了。 邹盘之一笑,逗他:“怎么?他都拉来垫背的了,咱反倒不敢动了?” “可是少爷?这个武乐书?如果真的如二爷所说主人的意思就是不得动他,像对妞儿一样,那?”安珑又坐近来求:“少爷你想啊,只是妄动了八个王者,哪里至于要了葛汗青的命?我看八个王者都不如武乐书的性命重要,主子该是不准我们动他才是。” “你刚才也说了,不是多少个王者?而是妄动。”邹盘之靠背坐直,放下茶盏眯眼道:“所以我问了,干爹虽一笑而过,但他也必然明白,想要我去以命相搏,那武乐书就必须陪葬。干爹若想玩得尽兴些,大概不会坐视不管吧。” “可少爷!这样一来,咱不就和葛汗青一样的下场了吗?”安珑听来都慌了。 邹盘之却笑着起身,他不愿以命相搏,那这一局就得找个替死鬼。本还苦于没有头绪,但看温老板这种折腾法儿啊,呵呵。又问:“哎?刚刚我爹说什么来着?他要去海宅?哎呦喂!跟他去了真能看明白什么似的。别说他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换成这张脸的,终归是不如妞儿啊。” 安珑一步跟来,劝住:“少爷!”邹盘之还嗤之以鼻一下,才把摸了一圈小脸的手伸到眼前来翻着瞧瞧,吩咐:“你去汇报给干爹听一下,就单说海宅。”安珑得令而去。 盛怀洛一惊而来,“主子!安珑来信儿说二爷不日要去海宅瞧瞧,这?” “是吗?他也想到海宅了?”五爷闲坐长椅上,听到海宅忽地一笑,明珠般璀璨着空荡荡的《真吾堂》,正值午时,闪亮的很。 盛怀洛颠哒跑来,“主子,您还有心思笑呢。老奴想着,这海宅啊得加派些人手才行了,哪怕是在外围。您说呢?啊?哎呀就只一个罗一涟,我真怕……”盛怀洛想来不妙,五爷却一笑甩了龚扇给他。 盛怀洛接过就跑上前扇忽,“主子!海宅可事关重大啊。” 五爷闭目养神道:“你呀。这有什么可慌的?以海宅的信誉洛阳城里没人敢动。” 盛怀洛还犯嘀咕:“可若是夜深人静呢!二爷那人敢想就敢做呀。” 五爷听来真睁眼瞅瞅,二爷的为人他是信的,“可这话一听?就不单纯是二哥想去啊!”五爷说完还噘嘴一下,盛怀洛就更蒙,“主子您的意思是?可?哪个王者都知道的呀,向来都不敢越雷池半步。二郎他?一向乖觉,他怎么会?” 五爷笑得更可爱了,“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呀?我把他推到这个份儿上来,他无非是想死的明白点嘛。我懂,随他。可就是这个二郎啊是真讨人喜欢,要是任着他这么往死里冲,我真怕到没了他那一天啊我真会无聊透顶呐!怎么办?” 第434章 姑爷声望 五爷拧起半边的眉毛,盛怀洛就求情道:“主子虽说二郎现今有了点小性子,可也,也定是不敢逆着您的话来的,这海宅事关大是大非,还是回话叫他安分着吧,能看住二爷才是他本分啊。” “哼本分?”五爷一咬牙,盛怀洛又紧了紧手上的龚扇,“他若是乖乖记得本分,就该报来二哥要出城狩猎他该当几何的话,我就不信二哥到了今天还不想去给他儿子收尸。可他呢?我还没要他的性命去呢,他竟以性命来要挟我?” “主子!”盛怀洛弯腰劝来,五爷大喝了两声又一下憋不住笑了,“哎?邹盘之那脑袋还好好的吗?二郎当年那一战倒真是神勇啊!啊?哈哈哈。” 盛怀洛一笑答话:“哎呦是呢主子,在的在的,好好着呢!” “你瞧着点他们什么时候出城去,要不然就给二哥送过去瞧一眼吧,看他也怪可怜的。”五爷翘了翘嘴丫,还知道心疼人了呢。 盛怀洛眨眨眼,好像有点难办,“主子,这个天?热得很呢,怕是这味道不好散去呀。” “那就去问海株昆,他总该有办法。哦对了,他们去海宅的事就说是我让的,让他别大惊小怪的,更别跑我这哭来,他知道该怎么办。”五爷吩咐了句,盛怀洛就跑去忙了。 但再怎么忙活还能忙活过他武乐书四月初十办穆宅首届衣品秀啊,那家伙那个喜庆劲。好不容易被阿成拉去吃口午饭的工夫,他还想着去《窦浪武馆》看一眼姑爷。 哪知窦浪早都瞧着时辰等着他呢,小武刚转到街口还想着瞟一眼班勒在门口吗,看他到底是什么脸色呢?可班勒不在,小武就愣了下,要不我进去哄他一下?不想姑爷一抬胳膊就拽了他到小里屋来。 “姑爷!你干嘛?”小武一把甩开他问,“哎呀武师父你别急呀,是这么个事。”窦浪一边推他坐下一边有点难开口,小武还嫌弃地挡停他的手,“明明是你急,还说我?怎么了?练不下去了。可这才两天啊你就……” 门外的武学员都跑门边来偷听,阿成还挥手劝劝,“散啦散啦。”纪念却都听到了,这个大总管还真敢吆喝师父,哼。 哪只啊,小武都好悬一扇子敲他脑袋上,他躲了下才说:“哎呀不是武师父你听我说,是那个,那个神州街的武馆挂到我名下来吧,我我答应了。” 小武更愣,落在他肩头的扇子又狠敲一下,“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昨儿你想什么去了?过时不候,那家武馆是我的了。” “哎呀武师父我当然不是要跟你抢啊,可我?我昨个不是挂着班师父怕他不乐意嘛?但?既然这武馆就得回到老穆家的名下来了,那我觉得挂在我名下抬抬我声望也挺不错的呀!”窦浪就只说说都美的虚虚浮浮的了。 阿成守在门口,见纪念还贴墙边愣神,“干嘛呢你?叫你躲远点。”纪念心里气哼,别说那家武馆的好处,就是咱自家的,你看看,也没我们能说上话的份儿吧。 纪念慢悠悠晃荡走,阿成还叹气,你说小武哥也是的,这信得着姑爷了吧,又怕这怕那的了,指着他能练出什么夺命三式来,小半年我都敢夸下海口去,绝对没戏。这家伙才两天啊,你就这么上心思。阿成酸了一下,独自守门边吹着头发丝玩。 小武稀奇地盯着窦浪瞧,这个傻憨的劲儿倒也像是心里话,“可?可是姑爷我昨晚想了很久,我提这个事的确是欠考虑,昨天我这个心啊一下就被温老板那个躁哄劲弄得思虑不周啊我,我真都不该那么劝你。这声望他想抬高真的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 小武还在琢磨着什么法子好,可一抬头,窦浪瞧着他都呆了,怎么会有人真的就为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花什么心思造什么声势啊?再者你可是武大总管啊,这么好声好气地为了我,那可不行。 小武也瞧呆了,窦浪却笑呵上了,“嘿嘿武师父您别想这些了,就听我的吧。神州街那武馆我都过去看了,挺气派的我稀罕,就它了。”看小武还发呆,大抵还伴着自责,窦浪又咧咧嘴,尴尬一小下还问:“行吗?” 小武低头握拳扶了鼻尖,没有说话可还摇头。阿成也愣了下,这个神州街的武馆很奇怪,哥莫名其妙就要开一个,还死活就是谁都不让去。养伤这么久班勒好生打理着呢,可这才好了几天呀,又要回去了。现在姑爷这么求都不给,这个武馆?我真想把着天黑,溜出家门,瞧瞧它去。 小武却一下抬头,说:“姑爷!您现在是穆家的少主子,这家武馆虽开在我名下,但我对外会传出话去,就说我全然是为了讨好你,投你所好,如何?这样你的声望在我之上,也会躁起来。” 小武还好真诚地瞧他,窦浪憨笑一下又挑剔一二,“话这么说着是挺好听,可你的还是你的,我去一下都不行吧?哎你看,就是嘛。所以武师父啊您要是真觉得这个法子行,那就借势给我多开个三家五家的,还得让我挨家能随便溜溜的,那才行,那我才信。” 阿成一听,差点撞了这个门,还三家五家的,你想忙死小武哥啊!小武也惊,这还是不是他认识的窦浪啊,直接怼他:“你说的是真心话吗?”窦浪撂眼噘嘴只点头。 “可?可我没这个工夫啊?”小武说完还白他一眼,窦浪呲牙不乐意,“我就说嘛,你那意思不就是我只能玩转这么旮沓个地方嘛,再大点的我肯定白搭,你呢也肯定不会给我白花那个工夫去的,是吧?我知道了,懂。” 第435章 想到少爷 窦浪噘个小嘴的这小样儿,小武更蒙了,“你?”可小武水汪汪的眸子还定睛看他,我?我怎么好像……好像看到了少爷?少爷说不过小武的时候就是这样,委屈的不行,那个矫情。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谁被小武惯上个一天两天的都会这么巴巴的撒娇了,反正窦浪拧到一边去的脑瓜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就是心里还美滋一笑,我可就等你一小小下。 “强词夺理。啊!”小武装腔作势喝了一声,竟心口绞的疼。窦浪赶紧来看,“武师父!”阿成也冲进来喊:“小武哥!” 小武摆了摆手,还颤乎的身子竟都有汗渍浸出来,阿成刚一着手就惊了,“哥!你怎么了?”神颜贪凉,这个夏天热的太快,第一个季度就碰到这么苦熬的时节,小武从来没说过什么,可看到少爷那一下,他又把歇斯底里的劲儿憋回去,内里竟真的搅动了。 班勒早就发现了,怎么今儿对面这么安静?窦浪还不出来打拳呢?出门转了三四回的他,也跟自己较着劲,刚刚为什么偏要躲着师父,这会又偏想瞧他一眼。真是,想不明白你。 但这次出门,怎么对面像是乱了。可不嘛,武学员都随着阿成堵到里间门口去了。班勒一个猛冲挤进来,“师父!” 小武瞧清是他来了,汗晶晶的小脸抬起笑了下,“班勒,你要听我的,都出去,我调理一下就好。真的!快啊。” 可这回没人放心了,怎么可能好好的都没过招你就这样?班勒蹲伏在小武身侧,又从阿成手中抢下武师父的手腕来搭脉。小武无语,又耷拉下脑袋去。 “安静,都别吵。”班勒一喝,众人都静了。倒是窦浪还直嘀咕:“武师父我不要了,一个都不要了,行不行?啊!你别吓我呀,也别跟我生气,我……” “你?你什么呀?”小武还嘻笑搭话,又端着小脑瓜挑眉劝他:“怎么会生你的气?我细想了,你说的在理,我都答应,嗯!”哪怕只能像少爷那么一点点,他就什么都愿意。甚至心里还暗笑,是不是穆家的少主子就该是这样的呀?澄澈。 可对着班勒和阿成,小武却狠狠白他俩一眼,就又耷拉下脑袋。你俩再堵在这,我就不动内力,憋死我算了。两人相视一下,还是没动。 实际上啊那内力早在悄悄运转呢,小武也慢慢理了气息,就是真的急不得。天呢,我只是看了眼少爷,又不是真的见到鬼了,怎么乱成这样。当着他们的面万一咳血?好,我慢慢来。时节?看来我还要一点点适应啊。 窦浪都快听哭了,阿成瞧他一眼,没好气地抢过毛巾来给小武哥擦擦汗,还酸溜溜地喊:“都让开,这一点风都不透啊!”班勒扭头瞧他也怼:“还不要了,要什么?武馆吗?还一个?你想要几个?我告诉你武师父答应你,我也不待干的啊!” 武学员有秩序地散了散,把着门口的纪念还望着窦师父那一脸哭唧的理亏样,白了一眼小武气哼哼地跑去招呼:“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动起来动起来,午时都过了谁还想偷懒?” 阿成一听,气得要跑去骂阵,班勒跟出来拽住他问:“你瞧出什么来?”阿成停步摇摇头,“就是什么都瞧不出来,我才急呀。难道小武哥这伤还没好透吗?” 班勒抬眼瞥师父,又埋头说:“是毒?还没解。”阿成惊得目瞪口呆,班勒就拽他贴门边站好。小武却在里面,举着右手食指摇了摇,“班勒!” 阿成还想进去问清楚,班勒又抓住他衣领嘘他,窦浪却从里面冲出来,“我去问心儿,她一定知道怎么办。”这句话让这两人看他倒顺眼点了,刚还真就没想到她呢。 小武听得急了,窦浪嗖就跑去,他一耸却起不来,耷拉的脑瓜狠狠地抬起,靠背坐直做了个深呼吸。阿成班勒就盯门口瞧他,等的心里抓急的很。 大概一刻钟,小武叫:“进来。”二人嗖地进来,又关门上前,小武睁眼先瞪班勒,他眨眨眼顶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有什么用?你现在什么都不让我管,还连我武馆门都不进了你,那万一下次再……” 班勒扭过头去,说不下去了。阿成也扑来问:“哥!到底怎样啊?” 小武扶他起来,也实话实说地劝着:“毒倒是烈的很,还不止一样,有个磕碰,我大概就要乱一下。不过我真能稳得住,不会再有下次的,放心吧。” “都怪姑爷,说的那叫什么话,我听了都来气。”阿成跟着他嘟囔。小武摇开他的手,抵赖:“不是的。不关他的事。”班勒却回身问:“什么话?” 阿成拧回头说:“他说神州街的武馆他要了,还让哥再给他开个三家五家的,你说来气不?还阴阳怪调的呢他。” 班勒只动气不回话,小武服了他俩,赶紧起身哄他:“班勒!我是会被气到的人吗?何况只是他不疼不痒的只言片语?不是他,真的不是。是我,我想到了少爷,我就……” 小武说不下去就抓了头发,阿成紧忙来扶他,“小武哥!”班勒也慌了下,“师父!”为了护住师兄,武师父才开了神州街的武馆,现在要这么让给窦浪,他就心里难受了? 班勒乖了一下,“师父你放心吧,我听你的话,不关他的事,我不会怪他的。还不就是担心你,如果想到师兄就这样,那还怎么有个头?” 阿成也哭唧了,他怕的也是这个,“是啊哥,我原本还怕你……可现在看,不能憋着了,再想到少爷我就多和你提提,这能说出来,心里还痛快点”。 第436章 以毒攻毒 小武离了他的手,一点点靠着墙根坐下去埋头,怆然涕下。阿成话落,他连连点头,又蹭了下鼻头,才说话:“就是别当着姑爷的面。”阿成听话的直点头,小武又说:“阿成你回宅子一趟,告诉小姐我没事。再就是给姑爷换身像点样的,就说我邀请他和小姐去衣品秀作东道主,大概申时过半你再回去接一下。” 阿成哒哒跑去,班勒还在门边涮着毛巾,小武瞥他一眼,笑了。班勒盯着他走来,递过毛巾,小武还笑下,进而毛巾铺面他就仰个小脑瓜舒服一会,再就双手按压住毛巾又抽了下鼻子,毛巾太凉了惹得心里滚烫过的一切都那么剧烈,然后就?塞紧毛巾掩面抽泣。 就在姑爷像了少爷那么一小下的一瞬,小武更明白了,我还是没了你!可这种痛,人前是要不得的。他从早上睁眼就一直忙到刚刚,可整整两个月前,就是今天的这个时候…… 班勒也悄悄坐下来抱紧双膝,就这样挨着他,静静看着他,大概师父就需要痛哭这一场?就都好了。墙后边武馆里打打哈哈的叫喊声,连连嚷嚷,这种吵闹中谁都不会注意到什么。 倒是《穆明楼》里心儿轻飘飘的一句,“我救不了他。”在窦浪心里敲打得好大声,“心儿?你不是说你跟着海师父学了好多医术的吗?那武师父他这?一看就是鳞鞭的伤还没好透啊,怎么救不了呢?那那我再去找谁呢?连班师父都在,那就……” 心儿看他急成那样,就明说:“小武中了鳞鞭的毒,这种毒罕见的很,我也只能以毒攻毒,可用上的也都去不了要害……” “以毒攻毒?”窦浪更急了,心儿就说:“对,神颜也算剧毒一种,其他的?我那时根本下不了手,他的身子根本就撑不住,能好成这样已然是奇迹了。” “那武师父就真的没救了,可他明明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他怎么会?”窦浪快急哭了,“不行不行不能乱,我要是学会夺命三招还一准能保护他呢,就是我现在怎么,怎么办?” 心儿上前劝他:“夫君你先别急,小武现在好起来了,得了机会我可以再试,就是刚入夏天气一热他就,夫君你就全当他只是中暑,我会想到好法子的。”心儿的第一个夏天是怎么过的呢?可也不能让他躲在冰窟窿里呀,他总是忙得很。 真是自己没事了,都忘了小武也……心儿好生自责,他会一点点变成王者那样的,我怎么就?倒是窦浪都坐那哭唧上了,“我怎么就能说那样的话,要不是我,武师父也不会被气到……” 心儿揉着他脑瓜先哄他:“说什么了呀你?” “我说我,我就是说了我要神州街的武馆,还非要武师父再给我开个三家五家的,还说他没工夫实际上就是嫌我没本事,然后他就……”窦浪嘟囔着。 心儿盯着他问:“怎样?” “他就身子一颤,捂着心口,好像很疼,还浑身都冒汗了。这真太意外了,就那一下得是多疼呢?他和我打上大半夜,衣服也就湿成那样,想想我都怕,就回来找你了。”窦浪娓娓道来还问:“心儿,真的没法子吗?” 心儿的眼皮也耷拉下来,法子不是没有,只是更险。像她自己一年多前干的那次傻事,她是百毒不侵了,那小武会吗?可海宅的七毒?心儿还是摇了摇头,“我再想想。” 阿成颠哒蹿上《穆明楼》,窦浪急忙来开门,“武师父怎么样了?”阿成白他一眼,冲里面嚷:“大小姐,小武哥没事了,您别担心。”窦浪还扭身拽着他胳膊问:“真的?” 阿成径自进来,才点头看他,“小武哥说,你抓紧换身行头,像样点的。一会衣品秀开场,邀请你和大小姐过去作东道主,这回行了吧?活都是哥干的,面儿都是给你挣下的。” 阿成一呛鼻子,正瞧见大小姐那样看他,也就低下头去。心儿瞥着他走近门前,歪头一下哄姑爷,“你看我就说,小武能做得好嘛。”窦浪都快委屈哭了,又一下笑了。 心儿却来凶阿成,“你呀!你确定小武是让你用这个语气,来给姑爷传这个话的吗?”阿成猛一下抬头,还是气不过,可一想也有点理亏,见礼道:“大小姐,姑爷,是我的错。这话是我要这么说的,但武馆的事交给我张罗,三家五家我随便你要,可不能再把小武哥累坏了”。 窦浪听来还为难,“我我我不……”心儿倒笑了,“好啊,那就别闲站了,忙去吧。” 阿成跑去,窦浪还说:“心儿咱就非开这个武馆吗?” 心儿点头,穆家在市面上的铺子多的不得了,但哪一个心儿都不舍得动。新开张几家算是她的吧,而且是随了夫君开了武馆,想必五爷也一定能明白,我要和你硬碰硬了。等,我学得够久了。这动?还怎么好意思小打小闹呢!来吧,再送你一个我,才算完活。 大概未时三刻,小武终于慢步到《花满园》了,身后百米开外的班勒既瞧清了街口站着的是阿成在勒着马车,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小武一笑,还回头瞅他两眼,非要跟踪我,哼。阿成一跳下马车就大喊:“小武哥!这边呢!”吓了小武一跳,他又翻个白眼嘟上嘴,“知道啊。” 哪想有人嗖就跑来抱住他,小武更烦厌一下,“谁呀你?找打啊!”可低头一瞧,这小细胳膊小小手,“蓉儿!哈哈。”燕蓉一跳现身,“小武哥!想我了没?” 小武摇头笑笑,有点脸红,可还承认:“想。可你?怎么一下子长大这么多似的。” “哼,还不是你总也不去七里河一趟,我都长了一岁的,还不长个子呀?”燕蓉挑剔完又拽他,“哎哥你快来看,看我装来一车什么?” 第437章 东道主到 小武跟她跑来马车轿厢开门一看,满当当的全是鲜艳的布料,“哇这么多啊?你一个人驾车来的?”小武一问,燕蓉只美的叉腰又耿头,阿成还夸着:“把你能耐的,那家伙都到城门口了,连我来换一下还不干呢!” 小武咧嘴笑,“就你这种勤快法,下次啊,我更不能饶了罗闻,让这小子再给我装几马车送来。” 燕蓉一听,可紧张了,“哎呀小武哥那可不行,这都把闻子哥忙成什么样了,没个黑天白日的,你还不知道心疼他一下,下回可不能这么赶得慌了。” 小武又坏的一笑,阿成说破:“这不?有人心疼不就行了吗?” 小武想起来问:“哎?灵儿呢?她在那边怎么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燕蓉的小眼睛更挤得欢,“她?好得很啊。她又没说要回来见你,我也没问。倒是小武哥?这么惦记人家呀。” 阿成怼她:“哪有你酸溜溜的份。”小武怼阿成一拳,又吩咐燕蓉:“是这样的蓉儿,一会我把你引荐到大小姐那去,你呢?挑点灵儿在制衣厂里喜闻乐见的话,啊大概就是吃好睡好最好再有点事做,哎对?这里面有灵儿纺织的吗?你找出一两匹来,拿给小姐看一下,就说是灵儿特意带给她的,她听了会高兴的。” 燕蓉盯着小武瞧,心里又盘算起来,难道小武哥不只是记挂灵儿姐,还? 阿成见燕蓉不答,拍肩头问她,“听懂了吗?”燕蓉愣愣点下头,阿成就劝小武,“哥放心吧,我一会再教教她,不会害大小姐担心的,啊!” 燕蓉就更点头,又一下愣住,真的假的呀?也不知她那小脑瓜里想到了什么,竟又问:“哎闻子哥呢?” 小武指了下《花满园》,“在里面。我带你进去。跟住我啊。”阿成拽了下缰绳,说:“我护送去成衣行,再回去接大小姐。” 小武一点头,阿成就动了。燕蓉还好奇地跟着小武,又蹦蹦跳跳地跟对面站着的华子哥打招呼。华子摆摆肉乎乎的小手,还握成酒盅又喝了两口给她看,小武一瞥凶他。燕蓉却羞答答美的欢,谁不等着喝他俩的喜酒啊,就是小闻子不着急。 可要说今儿着急的人儿呀,那肯定比赶大集的多呀。原定酉时到戌时的衣品秀,现下申时三刻还没有到呢,坐席竟都快客满了。 还多数都是些夫人小娘子啥的,这《花满园》这么热闹的地方?从来没来过不说,最关键还就是家里头那个死鬼天见天跑这来夜不归宿,还不就是因为这里边的那个谁谁谁呀打扮的跟个小妖精似的吗?这要是每一个女人家都得了雨露同沾的恩赏,也能打扮成那样的话,谁还怕这男人不往屋里头挤呀! 这话啊一传十十传百的,今就真见着阵仗了,这不嘛,得眼的好位子全被女人家这半边天占了。不过小武这一次要的就是这种一边倒,这要是在家里没个大权在握的地位啊,八成是个男人都不敢露头呦。 还挑什么好座雅座呢,小武今早命人都撤去的时候,也是这股干脆劲。可这楼上楼下一排排的都要满了人了,小武也担心上了,小闻子又要受累喽。他倒躲在一边的角落里静悄悄,又慢慢再调和一遍内里。 门边忙着接客迎宾的楚九和孙掌柜倒是忙得欢。终于听到阿成的音,小武一下睁眼,是小姐。他知道如果小姐刚才在,也肯定会心疼,可这会我明明好好的,小武低头看看自己,怎么又不敢见她了呢,你个丫头不会拎我起来教训吧。哦呦?好!那我去迎下姑爷。 小武想来屁颠跑去就见礼:“恭迎姑爷,恭迎小姐。”心儿早都打量他一圈了,看来自己调理的还不错。窦浪急着问:“武师父你怎么样了?” 小武偷偷绕着眼珠,可也只能瞧见小姐的脚丫。但最服的就是姑爷了,咬牙训他:“你急什么?没看到我好好的嘛,这么多人?叫我小武,武大总管也行啊。”又更弯腰吆喝,“姑爷,您里面请!小姐,您请。” 心儿焦急的心气缓了缓,跟着他走进来,瞧了瞧这《花满园》的张灯结彩,丁字秀台直达门前,后面左右两个更衣间,一席红毯直连到二楼花独秀的香闺,四围的阶梯看座也满了过半的客官。嗯!好小子啊,忙活的也不错。 是啊大家都这么认可武大总管呢,看客们嘻笑碎叨着可一看见小武正走在地中间,都叫什么武大总管来呀来呀的,还有那胆子稍微大点的,连直呼大名的都有。若说是道谢或是点赞,可眼神看起来怎么那么怪异? 两位少主临近主位,小武还眼不见心不烦似的,拿自己胳膊肘给小姐蹭了下座位又抹了把扶手,才放心一笑,“小姐,坐吧。姑爷您请。”哪想心儿竟不自觉白她们一眼,气哼上了,是不是你打《花满园》的主意,真就是乐见她们这样啊?哼。 小武心惊了下,怎么了又?小姐这么不高兴啊?哎?哎呀我真是,小武真想拍两下脑门,这出的什么鬼主意呀你,就算是少爷也不可能舍得让小姐这么抛头露面啊!真是怪我,又紧忙哄着:“小姐?是被吵闹到的吗?我都忘了小姐不喜欢吵的,那我?我这就送您回吧,啊!” 窦浪也紧张一下,“心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心儿白小武一眼,腰身贴着窦浪的手直接靠在他怀里,“夫君放心我没事的,就是想去更衣间里看看漂亮衣服都让谁给穿去了。” 小武听来一笑,悬着的心可算放了放,又想起少爷在时也是这样宠着这个调皮的小家伙。窦浪不也是嘛,立马夸着:“哎呀你说你呀,咱今天来可就是看人家穿衣服的啊,哎呦不是我看是你是你,再者啊谁再怎么穿啊戴啊的也没我家心儿好看呀。” 第438章 相处愉快 小武撂眼点着头,心儿却一跃跳过他,先跑进去了。两个男人都一笑,小武直接弯腰请姑爷,窦浪抻抻衣领昂头迈步,嘴里却嘀咕:“这回行了吧?”小武抬眉阴阳怪气:“行啊!姑爷是谁呀!”窦浪歪嘴笑下,不是你?我算是被你拿捏地妥妥的了,是吧! 可哪想进到更衣间来的心儿,看到的正是罗闻教训燕蓉呢,“你给不给我?拿来。哎你没够了是吗?你是不是就看我这只手腾不出来啊?” 什么呀,她明明是看你那一只手扶着人别的小姑娘腰胯,还什么合不合身的,哎你看!你又蹭一下。也不知这回是怎么了,燕蓉瞪着的小眼神啊,心儿进门瞟了一眼就全懂了。 可燕蓉还是抓着那件佩饰翘着脚举着手,“就不给你,除非你,你……”燕蓉不知想到什么,竟羞的柔软了下身子。 但要说现在罗闻能一把扑上去抱起她呀,估计是没戏。你看他头上戴的腰间挂的连胳膊都缠着些什么呀,就在小武关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回身一笑,嗯!比这里的哪个小花朵儿的姑娘家都好看了。 小武摇头笑,罗闻更急了,“蓉儿你快过来,再闹我可上手了!”几个看戏的都等着呢,燕蓉还晃了晃脑瓜,“来呀!”罗闻还能让她得逞,白她一眼就坏笑,手上还真揉揉人小姑娘的腰身又一下搂紧靠在胸膛,耿头看她。 燕蓉慌了,“哎你?”“我先说了的啊,什么你你你的,你过来!”罗闻还凶。连小武的眼睛都瞪大一倍,可一瞥?姑爷的手也正正是揉揉小姐的腰间又一把搂住,小姐还歪头靠了下呢。小武闪躲的快,可咬咬嘴里的唇肉,还是嘟了一下嘴。 就像燕蓉也老实了,一步冲回来,嘟囔:“给你。”罗闻更理直气壮,“哼你!我什么时候这样过?用得着你不放心了吗?再敢有下一次试试。看什么?帮忙。” 小武的小眼神又正巧瞟到这一幕,还真是不服不行啊!赶紧吆喝:“好了都动起来动起来,怎么啊?打扮自己都不会了呀?今儿是真把你们捧上天了是吧?” 小花朵们都嬉嬉笑笑地动起来,刚才略胜一筹的妙多多还对着燕蓉低语:“只耍性子可是捞不着他的心呀,这么刚正的男孩子!”燕蓉正听到兴头上,可人家妩媚一笑,抬脚走了。 “哎怎么走了?”燕蓉挠头,罗闻怼她:“下一位啦,你上点心思行不行?” 小武一笑,盯着小姐暖暖地问:“小姐是想看哪个样式的?衣橱在那边。”窦浪赶紧往那边扭了一下头,还躲在心儿身后碎叨:“还哪个样式呢?这里面的这也太花枝招展的了。武师父你天天在这瞅着,你不……” 小武怼他肩头一下,眼神凶的很,瞎说什么?我头一回来的时候明明还不如你呢。可心儿瞧了衣橱两眼,一动没动不说,还一个鼻孔出气就抓了小武的手腕来捏住,她早就想查一查你的身子啦。 可搭脉就搭脉呀,又不是没搭过,但这?这回怎么这么疼?小武忍了下,又“啊!”了下,心儿都不管,一点力道没减。窦浪吃紧地问:“心儿怎么样?”小武拍拍他肩头告状:“疼。”窦浪更着急,“是不是?心儿你想想法子啊!” 小武歪头瞥着小姐的侧影,怎么还面无表情?我明明好了的,就是你?松点手劲就行。心儿也知道你生龙活虎,可这毒?心儿转身松手,小武赶紧甩了甩。心儿又耿头,朝他要另一只。 窦浪赶紧从肩头抓来,就给心儿送过去了,小武哭笑下还挑眉求求,心儿白他一眼,却是冲夫君笑下。窦浪也笑呵下,没事啦?小武还怯怯地,别呀再!连罗闻都朝这边扭头看下,是小武哥怎么了吗? 哪想心儿还真轻轻按了按,没再用劲。小武一下美了,朝闻子摇头笑。也不知道小姐刚刚是怎么了,使那么大力气,哪来的劲儿呀你?小武矫情一下,又瞥见燕蓉那是什么眼神啊?嗯!大概就是猜透天机的那种,一下子燕蓉就美颠上了。 小武偏叫她:“蓉儿,过来。”心儿凶他:“闭嘴。”燕蓉就挨近他身前笑他,哈哈小武哥,太可爱了吧你。小武眨眨眼,窦浪还问:“怎么样?”心儿松手笑了笑,“等回去的。” 小武惊了,这叫什么话啊?我明明好好的。气哼一下又笑哄:“小姐,这个小丫头叫燕蓉,和灵儿一起在制衣厂的,她过来您问一下也就放心了。实际我刚都问过了,灵儿聪明适应的很,还勤快着呢。” 你用问的,人家心儿还明明都见过了呢。还没等燕蓉开口,心儿倒笑她,“就你这个小性子啊,倒是亏得灵儿能制得住你呀。怎么样?相处愉快了吗?” “我?怎么就被她制住了呢?是我教她手艺活的呢,她该谢我还差不多。”燕蓉一顶嘴,男人们都惊了,罗闻都急着跑来回话,小武也想我刚是这么教你的吗? 心儿却笑,“怎么?那也就是说,你把手艺活交给灵儿了,灵儿还反倒没谢你呀?”燕蓉气哼一下,“哎?”心儿接着说:“那就由我代劳吧!”几人更惊,罗闻也停住脚,燕蓉得逞一笑,心儿还求她:“倒是你,可要多陪陪她呀。” 燕蓉愣了,问:“你这么在乎她呀?那为什么还要赶她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听她夜里常念叨你的名字,还有,反正她挺想你们的,却怎么也不肯来。” “她说的?”心儿急着问,小武也低下了头,燕蓉和罗闻都点头,心儿就笑了,“能说出来?就好。还是对你们说的,那我就放心了。” 大家都松一口气,心儿又说:“好了忙起来吧,还有你?”心儿指着小武吩咐:“一会你就负责瞧清我喜欢什么样式的,少一件可不行啊!”窦浪呵呵笑,“像我?就没挑,你穿哪件我都喜欢。” 第439章 四月初十 小武白他一眼又拍着罗闻肩头回话:“是,小姐。”可心里也说不清小姐到底在干嘛,就又想了下上次和小姐在成衣行?哎!可那是春装啊。这夏装?小武怯怯打量下小姐,心里好像得了什么影儿似的美美一笑。就是呀,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几人都出去了,燕蓉还扒着罗闻耳边说:“哎你说小武哥是怎么……”罗闻怼她:“你没完了?”燕蓉嘟嘴又说:“那你说大小姐喜欢的……”罗闻更瞪她,燕蓉哄笑一下又碎叨:“你看你看就让你这样看着我,那你说吧我喜欢哪一身?” “啊?”罗闻懵了,燕蓉凑近说:“所以说呀,大小姐喜欢哪件衣裳?小武哥怎么能看得出来?”罗闻一想,坏了,“是啊!那这差事要怎么办啊?”燕蓉笑他,拉长音道:“除非……” 罗闻抬眼问:“什么?”燕蓉反倒噗嗤一笑又憋住,罗闻摆摆手服了,“哎呀行了你,就爱出怪相。反正小武哥说哪件,我就做哪件。”燕蓉却抬脸夸他:“全对。”罗闻可不明所以,“什么呀你,别废话了,干活。” 一出更衣间小武才想起来,“小姐!”他一步上前险些抓了心儿的胳膊肘,又想起不对?众目睽睽啊!又一绕手腕抓了窦浪来说:“小姐,我一会要带姑爷去门口迎迎客人,您别急,眼下看还能上门的多数都得是老爷少爷的了,就姑爷?你还不放心啊!哎?别。可可就是?要留你一人在位上,我又怕你嫌吵,要不然我叫蓉儿出来陪陪你。” 他还敢开姑爷的玩笑,谁知道心里能是什么滋味呢。可窦浪还真是,一被小武这样领着,堂堂的彪形大汉,这都娇小了大半圈。可心儿亮亮拳头,却笑小武,怎么?我就那么难被安排吗?心里倒是美美得逞一下,若不是这帮人半老徐娘了都还敢那么娇声娇气地喊小武,心儿也不至于一出门就又白了她们一眼,到现在还生气的呀! 但只美这一下,心儿就瞧定了,“我要去楼上瞧瞧,你确定?就是这位花独秀和灵儿说了那么一会话,她就非要出城去吗?”小武听来真紧张了,“这?花独秀?她?这个时候该是也在装束才对,小姐还是,哎?小姐!” 小武盯着心儿的背影喊了句又嘟囔:“这怎么说走就走啊!”窦浪还美滋地数着心儿上楼梯,一节比一节还仙气爆棚啊,“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呀,还不就是看一眼比一比,倒是怎么比心儿都最美。” 小武服了,“你这张嘴跟谁学的?你就没看小姐刚甩了下拳头吗?我就是怕她再怪是花独秀给灵儿出的什么主意。哎呀好了别数了,小姐的身手拆了这几节楼梯都不在话下。倒是你呀,一会看准我的眼色多张张嘴啊。” 这两人也迈步了,可小武却怎么也想不到心儿竟是见不得他紧张花独秀那一下,这一点?或者就如好久之前少爷说过的‘小武的醋你都吃’,看来还真就说中了什么。若是再想起灵儿之前说过的‘难道只是小武哥喜欢上了人家’? 心儿踩着楼梯心里还想,最关键是我不喜欢这么有手段的小姑娘,那要怎么娶回来?嗯对,是因为这个才对,就别扭在这了才是。好你个小武,哼等着。心儿来到门前,还先舒了口气,轻轻敲了敲。小武回头瞥见,还踮了下脚又瞧瞧,见小姐进门了也算放心点。 但在门前站这一下,小武能提点到的窦浪还真就学得来,连阿成看着都夸:“行啊姑爷!”窦浪嘿嘿笑下,“那是。武师父亲自教过你呀?看我就不一样了吧。”小武鼻子一哼小手一背就吩咐:“孙掌柜您几位先回吧,九儿你到后厨看一眼,阿成再加强一遍外围。” 几人都动开了,剩下小武在门口随着姑爷恭迎,还真是瞧他大有长进啊,这声望说起来不就起来了嘛,我也是还真着急了。可一抬眼,小武才心里躁得慌,怎么都忘了她呀!刚叫这几人回去干嘛?该是我躲躲才对。 可不是嘛,四月初十的日子是怎么定下的呢?还不就是为了躲杜挽月吗?可人家这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你武乐书是迎是不迎啊! 小武别了下犬牙,也算认了,来就来吧。倒是你呀,小武微扯笑意,能不能认呢?若说你在我眼里,和屋里每个看座上的人儿没什么区别,你信不信?哎呀真是懒得搭理。 他这一通躁动,连窦浪都觉着,“怎么?武师父?还有事?那我一人在这就行。” “你呀,先把称呼改了。再看好这几人,一会他们惹我什么麻烦,你都别管。”小武吩咐。窦浪一惊,放眼瞧下,这三人?是…… 杜挽月挎着温小婉在杜七衡的陪护下姗姗而来,他们会惹什么麻烦呢?窦浪想的直拧眉头,又动动下巴,敢? 反正现在谁惹小武都不行了,可小武值得他敬佩的哪只中了一身毒,就这个地?再往前数两个月,小武的衣裳不是还擦过门口这旮沓地儿吗,那种辛苦?懂的人看一眼就不会忘。 就是这杜挽月啊,虽说远远就盯着他,可看他一身鲜亮还是站在门口,这气?竟不打一处来。“武大总管!”大老远她就吆喝。温小婉瞧杜姐姐这么高兴,还行了个点头礼。窦浪也就抱拳恭候了,可一瞥?武师父怎么还背手不动? 小武一抬眼,窦浪打个哆嗦似的。他又一扯嘴丫,笑道:“恭迎杜大小姐。温大小姐,有请了。”二位小女子点着小碎步飘过他身侧,杜挽月还回眸又撩他一眼,才一笑进门,煞是好看呢。可杜七衡就算看呆了,也能一个鼻孔呛武乐书一下,才背手阔步而去。 小武一点点起身,窦浪还蒙,“哎呀吓得我声都没敢吱,可这也?没怎么呀?武师父?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啊,就这么两个丫头小姐的还能把你怎么样啊?”小武盯着杜挽月的背影想,这?必有后招啊。可?是软是硬呢?竟也嘀咕:“哎呀一个就够受!” 第440章 兴风作浪 窦浪还瞪那么大个眼珠子,“啊?”小武倒笑他,“哎?你说你这名望要是躁哄起来了,那真凶偏绕过我直奔你而来,你怎么办啊?” 窦浪一听,“我,我……”了半天也没个囫囵话,小武就背手叹息:“我当时也是回答不上少爷。”窦浪就盯着他看,穆大少爷和他要是能自小就这样长到大,该是有多深的情义呢! 窦浪笑呵一下,就抬头劝他:“整两个月了!清早去请安的时候我还劝爹来着呢,可爹说你刚走,还说你打算今就这样热闹的办,他听了高兴!这老穆家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怎样离开,武师父你别担心,放手去博。” 小武瞥他一笑,嫌弃的样儿,但又宠溺道:“算了吧,会先护住你的,小姐经的够多的了。”可一抬眼,这谁呀?五爷!小武扭头道:“看你的了。” 窦浪连忙抱手上前,“爹爹?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呢!来来来快快快,这正热的时辰还没过去呢!”窦浪甩开扇子赶紧摇摇,“您说您过来早通知小婿一声啊,我叫车夫接您去啊,哎呀就我亲自赶车过去,都比这?还这大老远您走过来,这哪使得呀。” 小武瞧他那样,估计是真怕照顾不周,可一笑鞠躬还扫了眼五爷的腿脚。盛怀洛摇着扇子赶紧给姑爷让让脚,小武也瞥他一眼,这小碎步?该是轻功不错,就是没什么内力撑着。平平,都是平平,但我为什么就是觉得五爷哪哪都对,可又就是不对呢? 五爷哈哈一笑,“哎呀贤婿这两步道算什么呀!大老远就瞧见你这般勤快,为父啊心里畅快!就觉得这小风吹得暖乎,还不热呢。没到时候呢,这才刚起头,不是?哎?你说,哎对武大总管,你们非弄个什么啊这么新鲜,为父怎么不得来瞧瞧啊。我还就打算挑那中看的多做几身,天见天的换着穿呢我,就为父这身板怎么样?哎对直溜,直溜点我再。哎!贤婿,留步留步,你今有的忙呢,这都是差事,可不能……” “哎呀爹,什么差事啊也不差这一会啊,我送您进去。就送您到心儿身边坐着去,我再回来,啊!来来来您脚下慢点,慢点的您。”窦浪真这么近乎,五爷心里也暖一下,“好啊好,我还真想这丫头了,来走快去。” 几人都进门了,小武才放下抱着的手,却还默默看着。这份亲切,没人打扰,该有多好。可那蠢蠢欲动的暗箭戳的小武隐隐作痛,他捻了几指又放下拳头,我可以不兴风作浪,我动都可以不动只等你找上我来,行吧! 五爷进门时,心儿正走下楼梯。美,真的是美艳。五爷看的呆了,也敲一下窦浪胳膊,夸着:“贤婿呀瞧你这福气,就我们心儿,啊?哈哈哈。”窦浪还盯着心儿傻笑,“那是那是,小婿就是托爹爹的福啊,来来您这边坐,我去接下心儿,这楼梯?它它高,嘿嘿。” 窦浪这个忙活劲儿,小武还偷偷朝里面瞥着,心里哪敢酸一下,就是看的挺眼馋,那喉结动的正跟踏着心儿的节拍似的。 心儿娇俏而下,瞧见五爷也没多惊讶,他不来才叫人担心呢。这即来了?可?心儿脑子里又转一圈的,居然还是刚刚花独秀的话?真是不简单。 心儿一跳脱了夫君的手就蹦颠到五爷身边来,一扯他胳膊就缠上他半个身子撒娇,可两人真的什么话都没说。就是那眼神啊,还有心儿蹭了又蹭的脑瓜,再加上五爷爱抚的手颤了又颤,似乎也就不用说什么了。窦浪瞧着都抽了下鼻子默默走开,心里更发誓:爹,放心吧,我会对她好的,好一辈子。 窦浪走开,五爷才叹:“你真的像她,这比什么都强,听爹的话,好好的活一回。”可五爷抬眼瞥的竟是武乐书,他那个脑瓜,五爷刚才正好看到,现在还回味呢,只敢那么看一眼,哼哼。 心儿抬头挑衅:“怎么啊?是我再闹下去,爹爹就压不住王者的江山了吗?”可那小手还在五爷胸膛摸了又摸,真是奇怪。这个人的心脏居然跑到右边来蹦跶,还跳的那么快,看来刚刚你是想到岸娇了呀。那也难怪,她到死想的也是你。就是你呀…… “你呀,就自己家前院后院有什么可操心的,倒是……”五爷抬眉吐气,他也说不上要和几位哥哥杠到什么地步,但对于穆宅?实际上就和市面上的每个宅子一样啊,到手了也就完事了没想怎么样的,不过当然了这其中要是没个三五条人命啥的,五爷向来习以为常。一件工程万古骷的有的是,我才干了什么呀?就是你穆宅?死活不服。所以才来哄心儿,安分点吧。 “就是呀爹爹,你也玩得正欢,怎能叫我罢手?”心儿妖娆一下又扶他耳边娇嗔:“我不是说过的嘛,只和你同归于尽。”这句五爷真听得惊了,他一下子想到守在岸娇床前看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自己也想这样陪她去。要那时就成真了呢,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痛快了。可下一次?“好。”五爷爽快道,还够到心儿额头吻了一下。 心儿作呕的很,可还笑笑。盛怀洛却真担心呢,五爷摆手叫他,“去找个位子,这毕竟是穆家的主位,我本坐不得的。那一会啊我就陪二哥坐坐吧。”盛怀洛得令四下看看,五爷还一把揽回心儿,“别动。爹见你的时候不多,可是自己又学了什么兵器?” 心儿有些烦厌了,这么愿意假戏真做啊?只嘟嘴道:“《天健榭》地方小,过几天我多开几家武馆,大概兵器的样式会多些,我再随便挑挑吧。”五爷一笑,夸她:“好啊,知道给自己谋划了。”心儿白他一眼,等你见到我把有利地势都占据了,看你就笑不出来了。 五爷瞧她真使小性子,又一笑,美的欢,可抬眼一瞟,寒意尤甚,这二哥?怎么还不来。 第441章 被选之列 同样等二爷现身的小武,守在门口收到的竟是傅宅的管事送来的拜帖加贺礼,那阵势?真近乎。窦浪还指挥着手下人,往这搬那搬呢。小武看了眼帖子,没想到三爷对穆家如此关照啊!阿成看他脸色不对,忙上前问:“小武哥怎么了?” 小武把帖子拍他胸膛上,吩咐:“附上的那两页,一共二十件衣裳,你抄到定制簿上去,等做好了提醒我给三爷送过去。”阿成哎哎应下,心想这么常规的步骤怎么惹哥不开心了呢? 小武却心里明白,整二十件衣裳,每一件定的都是我广告上的新裁缝新料子新款式,他这么感兴趣?但他却不来,你觉得接下来会是什么?三爷?傅云空?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挡驾在此呢?那个被隔出来的单间?小成那样,只容得下一个人。对。他傅大少爷该是有个自己人才对。哼,你今天去陪他,不搭理我这边,小心哪天被我一下子撞见。哎?哪天?哈哈今儿不就是好日子吗? 小武想到什么,一下咧嘴笑了。可比他笑得还欢正郎当到门前的就是康昉啦,花独秀这么露脸的机会,哎对还得算上那个妙多多呀,这种时候怎能少的了康大善人。他临出门前还好生打扮一番,这又备着什么彩头竟是两人跟他后面抬来的,说是准备上台捧谁谁的场,咋能空手呢。 所以阿成又回个身的工夫,小武就摆手叫他下去吧,这不是给咱送来的。阿成退下,小武还见礼请客,窦浪拱手道:“康大少爷有失远迎啊,您这么兴师动众太给穆宅面儿了呀,来您里边请。” 康昉却怼:“那是。你也不看看穆宅里的都是什么人儿?啊?哈哈。”说完还要摸挲一下姑爷的脸蛋。窦浪扬头一下,什么意思呀你。小武一步就位,康诗远就抓了康昉的手来见礼:“武大总管,道喜了。”康昉一下抽回手来,什么玩意啊你。是啊你见过三只手请礼的吗? “切。不就还是武乐书吗?我不还给过他赏钱呢吗?就在那。就他今儿这身衣裳再在那门口擦蹭两下,怎么?我看你也照样穿的出来吧?啊?但我可告诉你姓武的,今儿是爷拿下花独秀的大日子,你少出来挑事,要不可就是砸你自己场子。哼走着咱。”康昉扬个小手猫个小腰还颠了两下脚尖,骂小武一顿,他更乐呵了。 康诗远深躬见礼才移步,小武这才松了他在后面掐住姑爷的那一把肉,“哎呦喂疼啊。可?可是他?武师父?他这也太嚣张了啊,这到底谁家的地儿呀?”窦浪赶紧揉揉,还咽不下这口气,又往门口瞅瞅,哪块地啊?还武师父擦过的。 小武回身瞧了康昉一眼,又抬手叫阿成止步,“他这个人啊,什么都挂在脸上,倒也有趣,哪里至于生气?就是这花独秀?看今天能怎样吧,我总想放她出城去,就是不知道那姓邸的?” 小武越说声越小,阿成就又回到外围,倒是对面的华子还盯着小武哥握拳,窦浪还蹭着脚下,像是真要找到那打赏的地儿似的,武师父那时落魄该是吃了不少苦,可这个人呀?你说他都不当回事,这对自己下手总这么狠绝的干嘛。 小武低头跟着找找,也懵,咋啦。窦浪就嗖地站直了,又上下打量小武,这么好看的衣裳哪能擦地去呀。小武抬头问:“哎?我问你啊,如果说有一天小姐要出城去才能安生度日,那你愿意舍下城里的一切随她去吗?” 窦浪点头,“这一定的呀。”小武拍拍他肩头笑自己多话,“所以小姐选中你,还准没错。”窦浪更笑,“那怎么是用选的呀?这?这种事?它真不是大海捞针的活,是不能选的,是心里知道的。这要是选?我哪样能选的过你呀。” 小武听来心虚一下,还以为姻缘只像少爷选媳妇儿那个样,能一眼瞧中小姐的呢。可想来又笑,我?也在被选之列?但又一愣,怎么可能?可也急着问:“那到底是什么啊?” 窦浪也摇头,“不知道,心儿就说我像他爹爹,就那么一小下,就?就是我了嘿嘿。” 小武“哦!”了声,可还心疑,五爷?哪里像?小武又“哦!”,还阴阳怪气:“我说你刚刚怎么那么亲近,原来全是拜他老人家所赐啊!好,那我服了。”又立马:“呸。”真是的,关我什么事。 窦浪就盯着他笑,你呀,要是看不到你这出啊,我也不会觉得自己赢得这么厉害。可要说我能赢了武师父?这?窦浪也心虚一下,又赶紧抻抻衣领背手昂头,反正就是我! 但怎么样也咽不下这口气的蔡泰来,都快走到门前来了。武乐书以穆家的声誉首开衣品大秀,不用想?这个季度蔡宅是没戏了。若不是借着春季厂子开门红的人气,先前接了一些订单的话,怕是会被他挤到悬崖沟里去要饭。但也没办法呀,这种当着全城的面打出来的人情牌,你不接,下个季度?都不好开口去拉单子了呀。 蔡泰来出门前想了很多,竟是轻装上阵。穆家的势头他是夺不下来的,倒不如成全。这种退而求其次的道貌岸然,蔡家人常干,熟练的很。 所以来到门前,蔡泰来竟先见礼说了一堆恭祝的好话听,窦浪就礼尚往来请他进屋,孙掌柜又给他找了个还算得看的好位子,可一坐下他又狠狠敲打两下蔡蒙的大腿,才喘口大气上来。蔡蒙疼得挤眉弄眼,哎哎呦呦也没敢出什么音,手边的扇子还一下都没停,紧着扇忽呢。 眼看就要开场了,摇着扇子翩翩而来的邹氏父子可算出场了。听安珑说,五爷都去了,那邹荣光就觉得他也不必躲着了。《花满园》他不比谁都熟嘛,可来到一看门前的二人是真养眼呀。 窦浪赶紧上前恭迎,“二大伯哎呀呀您都亲自过来了,小婿实在受宠若惊,来来您快快请进,爹爹在里面怕是都候您多时了呢,我送您过去坐”。 第442章 大有收获 二爷笑哼一二,大有雅兴的样儿,“哎呀呀你个小子守这门边站着呢,我怎么不也得过来捧捧场,这可是你在老穆家操持的头份大事啊,啊?”窦浪赶紧说:“哎呦二大伯这都是武大总管……”二爷又打断:“啊?你说是吧,武大总管?”小武恭敬回话,笑意尤深,“二爷所言极是,请!” 小武抱拳瞥他,窦浪也就笑笑认了,又扶着二爷往里走。他即来了,小武悬着的心倒也放下了,又与邹盘之相视一笑,“这武大总管真是日理万机啊,可茶行那边我竟还是寻不出什么错隙来,您说这?啊?哈哈哈。所以就来您这讨巧一二,若是到了旺季武兄可要多容我一时啊,嗯?” 还旺季?就这一季他都有大招等着你呢!就别说小武现在弄得什么砂糖绿豆、冰雪凉水、荔枝膏、甘草汤、水木瓜等等消暑宝贝十几二十样的,愣是把严乃能的茶行啊热闹成冷饮便利店了似的。 “邹兄把话都说到家门口来了,那小武?是不是也只有听话的份儿了呢?啊?哈哈哈。来来来您请。”小武还笑着抬手,又抖了下手指,阿成就跑来,小武吩咐:“黎管事啊,这邹大少爷赏你个差事,一会呢邹宅的定制品你另寻个新簿子最先的记着,可是不能误了时候,记下了?精心着点。” 阿成哎哎应下,邹盘之还攥着扇子敲一敲又一下甩开摇摇,指点他服软:“你呀你呀,好!走着。”小武又弯腰请他,可收回手直起身又瞥见,孙掌柜?他怎么?恭迎二爷和看着邹盘之的眼神完全是两种,还相差甚大? 小武一愣紧了下眉头,又笑得故作深意,近前一步说:“这邹盘之还算有正事啊,都到这了还能想着他家那几叶茶?可让他这样一说,我还真渴了,嘿嘿。” 小武一伸舌头,孙掌柜就嗔怪:“刚就说了我留门边,你进去歇着。今儿不舒服还非出来逞能?”阿成也赶来问:“哥?”小武摇头,“我没事。” 楚九都蹿出来,直接抓了个小茶壶送上,小武接来就对嘴咕咚一口。窦浪出来一瞧,也咽了下口水,楚九一愣:“姑爷,稍等。”孙掌柜也哈哈腰又回门里候着来了。 窦浪还回手,“哎呀不用,这不……”可一回身,小武咕咚两口的小茶壶,一转手就递给阿成了,阿成接下就咕咚还摸了把小武的额头。小武嫌弃的很,抓下他手还打他胸脯,“边儿去。” 阿成乖乖走了,楚九也回来了,窦浪接过茶壶还冲小武摇摇,“要吗?”小武摇头又瞥孙掌柜一眼,他倒算得上是有血性,所以他看邹盘之那一眼?对,还得算上邹盘之第一次来那回,他也是这样反常。所以他和邹盘之?和邹宅?好,算我大有收获。 时候也差不多了,踩着点赶来的温家父子还真是乐呵呵进门就寻了费清的所在,又乐颠上前真要问这问那的样子。可谁家还没个纨绔子弟啊,瞧费清那样?不太想搭理谁。 就像魔对被关了这么久,能有什么好脾气才怪?傅云空手里端着的晚饭热汤都熬凉了,他也没个好脸,就是不吃。“我想出去。”魔对仰头较真。 傅云空是真为难啊,这么久了能想到的法子肯定都哄劝上了,小魔也算乖的了。但今天真不行,那个穆家?弄这种首创的势头,怕是得过了半夜才能消停吧。 “就转转。”见傅云空不答,他还补充一句。 傅云空就松口:“我一会扶你出门,但只能在院子走走,你可听话?” 小魔一笑,跳下天花板来,就干了汤汤水水的,又一蹿没影了。 傅云空赶紧追去,又想到《花满园》,真是后怕。 谁让这《花满园》今儿就是热闹啊,这人来的齐还来的五花八门的。连花冷都托姐姐帮忙挑中一个好位子留下来,哎错,一个哪够?攸妹可是花冷请来的呢,那小子一路小跑还挑三拣四地买了攸妹爱吃的瓜果糕点,陶月丫就非说要帮忙也硬是跟来了。据说他俩订婚那天也是这样热闹又浪漫,倒是月丫自己感动哭了呢! 小武看要到时辰了,打算请姑爷回了,却瞟见前面的这位是?骆鱼雁!天呢,真的是好久没见到她竟也从来没想起过,可她?怎么?不像她?不会是吃一堑真的长一智了吧? 小武还拧眉头想着这骆宅?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付……窦浪又问来:“这是谁呀?没见过啊。”小武答:“骆宅大小姐骆鱼雁。”窦浪明了,“哦!就是害你被谣言中伤的那个骆宅?”小武瞧他那个狠相,摇头道:“不必。恭迎。” “啊?”窦浪懵了一下,这都能忍,你可真行。可小武又瞥见,这骆鱼雁身后的是?展长松!哈哈,还真的百米之内。小武一下子想到了班勒那个不放心的样子,又踮脚瞧下,他还真没来?行,算你听话。 可已经准备好恭迎架势的二人,双双抱拳美言在先,骆鱼雁却临近门前只是作揖就直接进去了。“哎?这?这是怕了?”窦浪问,小武想不明白只摇摇头,她好像一眼都没看我,嗯也好。 那你就不知道骆鱼雁是忍的有多辛苦了,可没办法都那样害过他了,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但今天她想了很久还是来了,就是不知道这骆家的人都忙什么去了,竟真的放心只让展长松跟来,谁都没到。 展长松几步到门前,竟是挑剔:“哎武大总管您这一屋子里面装没装几件制服来的?就是也能解解暑的那种。怎么也不能害我白来这一趟吧。” 小武见礼回答:“展大警官啊您这若是替您叔父来传话的,那这趟生意我明日必亲凳警察所去面签。可若只是您个人意愿的话,那这衬衣衬里适合的料子里面多的是,您大可进去随便选选。” 第443章 了如指掌 “哎你?”展长松一嗔怪,又撂话:“挑事。”就进门去了。这真的不能怪小武,但也不能怪展长松啊,他守在骆鱼雁闺房喂完药汤,还劝了那么久。“不就是几身衣裳吗?你要什么样儿的我都买给你,就算包下他穆家成衣行这一季度的款式,那也简单啊!干嘛非要跑这一趟?就你这身子?你……” 瞧展长松真的气急了,骆鱼雁也不多说话,就是嘟嘴不吱声乖的奇奇怪怪。半刻钟不到,还是展长松服软了,“好。去。我陪你。”骆鱼雁还瞥他,“悄悄的。我就跟着。行了吧。”骆鱼雁走去梳妆台,展长松心里咯噔一下,扭头不看她,可又偷偷瞥回来瞧着。 最后骆鱼雁真就这么一身清凉,也没艳抹也不装戴的来了。展长松跟在后面,还算满意,我就知道她跑不了我的……可一瞧见这武乐书,就?酸不拉叽的。 窦浪还惊着呢,“这还是名满全城的展家的巡官吗?他不最是公事公办的吗?这制服的料子,怎么也用不着跑咱这来挑理吧?” “那姑爷可就错了呦,今儿展大警官下了工能来这,这得算私事啊!我看他呀,哈哈。”小武摇头一笑,好像这男人的心思他现在往《花满园》门边站站都能一猜就中似的,果真,你看,踩着展长松脚印来的正是邸盟。 他那座位?人家花冷早就给备下了。可他此时才来,为何呀? “这两个人!”小武念叨一句,又怪自己操心没够。窦浪也抬眼去看,“这不就邸盟一个人吗?”小武怼他:“你懂什么?进去了。”窦浪还杵那,“哎?那这?不迎他啊?” “不迎。随他去。”小武推他快点,又一想,唰就拽他回来,“哎姑爷?一会开场孙掌柜直接请您上台,话呢不用多,客套两句就行,啊!” “哎那怎么行?你还连个脸都不露啊?”窦浪不干,小武点头哄他:“我就是经管事儿的,您才是少主子,嗯。”又瞧孙掌柜一眼,他也就劝着:“哎呀姑爷就是的呀!一会呀您就打这边上去……” 他俩走去准备了,小武就找了个角落靠一下,又扫了眼楚九的站位,嗯安保这一块他总是放心的。可这?看不到小姐啊!这个丫头,总给我出难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小武会心一笑,要是我喜欢看的你都喜欢穿,那就简单了。 嗯。这和心儿想的差不多呀,反正我穿什么都好看,他挑中的?该是最好的。心儿瞧了眼,门外都安静了,也该是时候了。可就是对面坐着的五爷和二爷,到现在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啊,真让人着急。 可火急火燎等了这么久邸盟终于进来的时候,坐在五爷后排的那几人又是招手又是起身还蹦跶的,才真叫应景。心儿瞟了眼,是他?又想到了刚刚花独秀的话。 就在心儿逼问她无花劫从何而来的时候,期儿只一笑说:“你既然对它了如指掌,那就该是知道答案的,又何苦诱供呢?”心儿一惊,可她还说:“最关键的,是这不像你。穆大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最该问我无花劫的时候,是我跪在穆宅后门向你问武大总管伤势的时候。” “那时人多眼杂,何况巡官还在?”心儿上前怼她,可期儿还笑,“不对。你那时虽又忙又急,可心里安稳,不必与我闲话。倒是此时,你又气又急还非来我这里?我猜想,莫不是姑爷刚一进门就看花眼了?你才要来找我寻个什么法子?” “胡说!”心儿喝她,又回想一下,刚刚夫君的眼神?肯定是谁都没看,就像小武说的我对夫君还不放心嘛。可我?真的是来干嘛的呢? 心儿懵了的小样,期儿就说答案:“你知道吗?我也这样过的。你刚一进来那个眼神,哎不对,是整个人,都像我小时候一样。那时盟哥哥要是好心救了别家的小姑娘,我一准就会气哼成那样。还会拿拳头打他呢,可他总也不明白,下一回还会出手相救。” 心儿愣了,“你们从小?相依为命?” 期儿点头,“嗯嗯那个时候他就是大家的依靠了,所以大了他能当上巡官,保一方水土,我真替他高兴。哎你不也说嘛,陆姑娘现在可以开启崭新的生活,你不也替她高兴嘛。” 心儿点头,期儿就坐回梳妆台去,还劝:“所以你看当我们的心慌了乱了那么一小下的时候,就想想值得高兴的事,很快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守着这面镜子,不知道在心里叫了多少遍盟哥哥。然后就笑呵呵出门去,谁都难不倒我。” 心儿挠头想,那我是被什么难到了吗?看她这个样子,就算小武喜欢的非要娶她进门,别说老爷不会让了,连她都不会认的。哎呀你个小武!非自找苦吃,等着。 心儿咬牙一抬头,期儿在镜子里一下看呆了,“等下,我?我好像看过这双眼睛。”期儿一下跑来,抓着心儿双肩盯着她看。心儿一愣,忽地想到那夜自己从天而降被邸盟看到的时候,难道?他怀里的那人就是你? 心儿一下心虚,紧忙笑呵了下,“你别这样看着我,是我有事来求问你来着?”期儿一点点松开手,可眼神还没变,心儿又哄着说:“哈哈是这样的啊,那我直接问了啊,小武他?有心迎娶你,你愿意吗?” 期儿终于笑了,“武大总管?”又捋了下头发,“他?”怎么可能?又一想,不对,但你?怎么可以?这么期待,“武大总管?”期儿重复这一句可和刚刚完全不是一个心思,她盯着心儿,好像真瞧中了什么?天呢,怎么会这么有意思? 期儿紧张的这一下下,心儿更盯紧她,期儿就试探着问:“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我?”心儿一听蒙了,什么啊你,“你刚刚不还是一口一声盟哥哥的吗?那就算小武亲自来问你,你也肯定不会答应的,是不是?” 第444章 衣品大秀 “这?”期儿转了圈眼珠,含羞道:“可若是武大总管?哪个女人会拒绝呢?” “哎你?”心儿一下急了,期儿就得逞笑下,原来你刚刚……哈哈这真跟进门时一模一样了。可心儿甩袖而去,来到门前还是站住脚,透了实话:“哼,装什么情深?你心里挂着别人,却还想着嫁给小武,你?我告诉你啊,今儿你这点手段被我瞧清了,我就不可能让你踏进穆宅半步,你的美梦就此扑空,好自为之吧。” 期儿只“哦!”了声,心儿啪叽关上门。期儿就低眸又笑她,“这个性子,看来是很难回头了。竟还不知自己是怎样栽进去的?”期儿摇摇头,看来难的?总也不只我一个。 可难的到底是什么呢?邸盟游荡进来也想着什么似的,可一瞧?这几个小人欢闹的地方?整整是在五爷和二爷身后?对面又是五蝶心?那家伙他是屁颠跑来的,心里的难处好像一下子就散去了,但还咬牙禁鼻凶一下这帮人,“小点声。有点样儿。”我还得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可又想不对,不能太明显啊,忙打岔:“哎哎你们说到哪儿了,什么玩意啊?” 这一问,那两人倒都拿蜜桃塞住嘴巴羞的不说话了。月丫就解释给他听,“还能是什么啊,就他俩这婚要怎么结都商量出花儿来了,反正我们家攸妹是说啊……”邸盟才不是要听这个,“哎得得得快消停会吧你。”这种烦厌,三人都惊,邸盟又圆场:“说的就是你,多嘴。”两小情人哈哈笑,月丫偏抢下邸盟怼到嘴边的蜜桃咬上一口,才不理你。 邸盟白她一眼,又抓来一个在袖口蹭乎两下,就咬下半个。眼睛却是瞟着五蝶心,又瞧瞧这二老,总觉得是会有什么大事才对。哎对,武乐书呢?五蝶心身边怎么只一个窦浪啊? 酉时一到,盼着武乐书登台的人啊还真不止一个邸盟。但霎时间《花满园》一下陷入漆黑,七嘴八舌的声音一齐惊讶“啊!”了声。 耳边却飘来斯琴声,婉转绵长,居然还有凉风袭来,进而丁字秀台聚光灯亮,四围小彩灯也扑朔迷离,众人就都东张西望的唏嘘着,这种别开生面还真是头一回见。 缓缓上台来的却是孙掌柜拱手道喜:“哎呦各位恩主各位恩主儿啊,这穆宅首届衣品大秀即将开场了啊,真是众望所归也多多承蒙您们百般照拂了呀,所以啊今日能光临我《花满园》的恩主儿可不光是大开眼界呢,还有您钵满瓢满的彩头随着您可心拿去呢,啊?哈哈哈哈。” 孙掌柜在台上开着场,小厮们就一排排动起来,弯腰托盘送来些鲜果干货糕点酒水,应有尽有似的,您随意选着。邸盟一看,这待遇?白吃谁不吃!啪就甩了蜜桃果核出去,随手抓了龙眼酥塞嘴,又嚷:“哎水水水,咳咳咳。”眼珠却瞟着那果核差点打到前面的两位爷,不是?你俩有点动静行不?一句话不说。 那果核还在五爷椅子底下转磨磨呢,他倒像没看着似的,二爷也只是撂眼一下又瞥向秀台,等着。哎呦喂!邸盟咧歪嘴一下又塞满,真是白瞎了我那么好的力道。 可人家花冷才在这心疼呢,你说他膝盖上抱着的这一兜那一袋的,他冤不冤呢,真是可怜我的腰包。最关键就是那陶月丫守着我这些还非要留下一回又一回的,害的连攸妹都得跟我一样抱着这些?你说我这胳膊肘哪是抱这个的呀?我?花冷的小胳膊蹭啊蹭的又朝攸妹这边展开,攸妹瞥见,一笑扭身过来,花冷这才憋不住笑了。 但小武啊就是憋着笑的,悄悄往姑爷身边凑。他刚刚绕着阶梯看座的外围走了一圈,瞧了瞧各家座次的所在,大概心里有个数了却也碰到这么炫酷的开场,他再借着灯光睁眼一看,自己现在的位置?离小姐这么远啊。那就?过去。 小武躲过闪动的彩灯,潜到姑爷脚前还嘘他。心儿白小武一眼,什么怪相?费力不讨好。还真是,姑爷还惊着,他倒直接蹲下笑呵,就是不想让那些寻找他的眼睛啊发现他在这呢。 正巧孙掌柜说到,“那下面咱就有请东道主,穆宅的窦浪窦师父上台!”这一句雷鸣般的掌声卡壳一下,虽巴掌随着惯性还动着可都有直接发怪音的了,哎怎么不是武大总管呢? 小武听到‘窦浪’的名字时朝他深深点头,窦浪也昂头抖擞下精神,却是小武直接站起身,瞧着他的众人就又有发声的,哎?这不是在那呢嘛。但小武直接深躬见礼,抬手请了姑爷起身,窦浪搭上他的手,在孙掌柜说到‘上台’这个音时,正好一步登台,立定自若。 孙掌柜还接着说:“这新姑爷上台可是带着满堂彩的呢,啊?这以后生意场上为百姓谋福利的事啊,就还多要仰仗窦师父了啊,来来来您请请请。” 随着孙掌柜的谦态,这掌声又猛起了两下,又有说的,啊!这衣品秀原来是新姑爷主事的呀。好事好事,极好极好。还有说,哎呀着什么急呀,等着听他说啊看还有什么甜头? 小武动了动耳朵,又抬眼瞥他,窦浪也就见礼道:“穆家小婿窦浪请各位恩主儿的安了啊!”捧场的众人都拍手叫好的,小武也就抿嘴笑下,他这种恭候的站姿,主次还分不清吗? 连五爷都说话了,“这武大总管还真是懂得让贤呢!”嗯,这和邸盟想的一样,也就是武乐书啊能大度成这样,可这种站姿?再想骗过我?没门了,谁还不知道穆家就你说的算。 但二爷还是没接话,五爷笑呵一下又接过盛怀洛递上的茶盏,还敬他:“这个茶啊截在这个道儿,温成这个口感,还是量产?能随着恩主们可劲叫要,看来这茶行?武大总管也算上手了啊。” 第445章 炫酷开场 这话听来是真舒服,邸盟一下就知道了,您老哥俩不和呀?二爷还是不答,五爷也就没心思逗他了,邹盘之瞥了眼二老又瞟了眼对面的武乐书,这茶行?遇到这个季节,他也只能认了呀。 但这布行?这可正是旺季啊!但若是任着窦浪这种种说法,又是新纱买赠,又是各家定制单数逢整送一单,又是老带新就连下个季度都连免三单,这?这还要不要我蔡宅立足了呀?蔡泰来招招都听得清楚儿的了,可心里更气。连蔡蒙这小脸都瞧出着急来了。 可窦浪这一套套说完,那阵势?满场嗨呀!又一曲飘来,这聚光灯还闪啊闪的,好戏终于登场了。 小武又屈身举手,接应他下台。窦浪还坐不下,直接问:“怎么样?”小武点头赞他,他又笑呵说:“关键是你这些主意太妙了,我都想去排队定单子了。”小武瞟了眼小姐,还算满意?就绕到他身后捶着肩头,教他:“坐下,闭嘴,瞧你笑的。” 窦浪还嘿嘿,心儿更凑来靠住他肩头,窦浪美的大手一挥就揽她在怀。害的小武两个颠颠的小拳头,和盯着小姐那双巴巴的小眼睛,一转一落差点碰到小姐的脑瓜,小武一下停了手,他可不敢。 小武慌的这一下,两人完全没感觉到。小武也故作淡定,扭头看秀,你看这群娇丫走的多好看,小武这样跟自己说,可还是忍不住看了下两人,还有臂弯中的小姐?小武又一下抬头吐气,嗯最关键是罗闻这背景环绕声解说,太到位了。小武这样告诉自己,有点正事。 是啊,谁让小武就是真心搞实业的呢!聚光灯、小彩珠、斯琴音师、阶梯看座、背景环绕音解说、四面电动风扇解暑,这些啊也就他武乐书敢想敢干。 可大清早罗闻带来的那台发电机不够这么大的排场啊,小武就提说:“去找阿宁哥。”罗闻还腿软呢,“啊?那肯定会先骂我一顿的。” “没事,我来。”小武这样说,可一到纸行好说歹说都挨训,小武一叫:“阿宁哥!”还真推了罗闻过去,闻子那个惊啊,连忙哄:“哎哎哥哥哥,那个,是是我,是我真没想到它鼓动这几个灯泡它就,就……” “就怎样?”徐宁还挑衅,两人都撒娇:“哥!” “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啊?我纸行就不用干活的吗?昨都干嘛去了?”徐宁还训,闻子嘟囔:“昨还只顾着赶工了我。”徐宁偏推了小武额头一下,“你?” 小武眨眨眼,“我?”我好像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呀,还没训够啊! 徐宁见他躲躲怯怯,偏问:“答不上来?答不上来你定这么紧的日子干嘛?它就非得是今天吗?啊?你不知道今天是……” 小武一听,唰就脸色一紧,罗闻赶紧喊:“阿宁哥?”小武也抽了下鼻子,承认:“哥,我错了。” 看他认错倒是快,徐宁更来气,厉声厉色:“武乐书?错只在你一人吗?你把今天躁哄成这样,为什么?啊?你想瞒过所有人,说这一切都过去了。那我问你,你呢?过得去吗?你就说接下来你打算悄悄地干什么,你说?” 罗闻听得一惊,原来小武哥把日子定在今天,只是面上劝着大家往前看,他却要把为少爷报仇的事一人揽了,难道是要开动了吗?罗闻也抓紧他问,“小武哥,你说啊。” 小武扇忽两下睫毛,一扯嘴角抵赖:“哥?想多了吧?我就,就是想多卖几件衣裳啊。” 少爷在的时候就最爱给他做衣服,一天一身啊换的他比街边的哪个丫头都好看,可你看?你今儿穿的?还是去年的衣裳,你?还嘴硬。徐宁真怕他出事啊,可也没办法,一扇子敲他肩头,却是劝:“听哥一句,别自己单干。” 小武唰就心口窝扎得慌,可还一笑,点头答应:“嗯嗯,听哥的。” 小武想来,眼角都湿润了。这种热闹里,他更想少爷。可给他的思念时间,还真的是有限啊。这头一位模特还没走上一圈,杜挽月就凑到他身侧来了,“武大总管?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小武咽了下苦水,紧着嗓子道:“有话直说。”可小姐听他这种声音,抬头一瞧,这位是?小武立马慌了,屈身道:“烦请杜大小姐带路。” 这二人来到一边,杜挽月都说了半天话儿了,小武还在心惊,若是她说这些让小姐听了去,八成都能上台去我这婚?她说定今儿就能给我定了,还保准乐得她喜事成双的都,哼。 杜挽月绵言细语地说着,不敢多看小武一眼。小武却还瞥着小姐,心头颤颤。盼也不是,气也不是,连正眼瞧她一下都不敢,可?小武竟真委屈了,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最关键是?她要怎么办我呀? 正巧杜挽月说完,也问:“不知武大总管,以为如何呢?” “啊?”小武蒙了似的回话,“我?你刚说?” 杜挽月就以为他被感动坏了呢,一笑作答,乖得很,“哪里只是说啊?反正以后进了穆宅,都听你的便是。” 什么?小武真惊了下,她是说?为了我?甘愿嫁进穆宅吗?她这是?小武反问:“你不是?哦不,是杜宅。杜宅不是一直都要找个上门女婿吗?哪能因我一个下人,坏了杜老爷此等好事。这可使不得。杜大小姐还是请回吧,此事不必再提。” “你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吗?”杜挽月这样一问,小武一愣还是瞥了眼小姐,她真这样静悄悄靠在姑爷怀里不管不问,小武就快变成没人要的小娃子一个了,竟还想到了那次在航港,他被别的女孩子这样盯着看,小姐还在身侧笑他。 小武摇头苦笑一下,八成以后都没这回事了,原来我今天心情真的这么差。秀场开了,一件大事忙完了,一场胜仗都可说是打完了,可他竟心里更空,好想少爷,他的思绪还没停。 第446章 喜事成双 但杜挽月看他还在笑,就觉得还有希望,“还是你没看到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可我今天就是什么都没做啊!你的地盘你的秀场,我由你做主。以后的穆宅里也是一样,我都可以听你的!真的。” 小武低头慢慢吐气,终于正眼瞧她,真诚道:“杜大小姐,我今儿听人说了,感情的事不是用选的,我想?大概也不是用求的。所以?小武只能说,从一开始我回您的话,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了。您,请回。” 小武抬手请她,她就势扑来,小武收手转身,她就撞在墙边,哭了。小武无奈道:“杜大小姐,您这是何苦呢?” 杜挽月赶紧接话:“可是过了今天,我就十八岁了,爹爹今年一定会让我成婚的,那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还怎么接着等下去?” 小武一声叹息,她更挨近说:“我知道我性子烈,可我对谁花过这些心思?我年年瞧着你,处处随着你,事事难着你,我就是不能没了你!打你出穆宅办差,打你从那个破烂的头船走下来,我就瞧中你了。四年多了啊!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不信你每次给我的惊喜都只为了差事!你说啊,你说你知道的,你那么聪明你怎么可能不懂?” 杜挽月更哭唧,还捶了小武肩头两下。小武放眼扫去,杜七衡?还真的站那不动?可这种猫鼠游戏,他既知道了要怎么耐着性子玩下去呢? 小武错开一步,直言道:“杜大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今日的扮相该是打算登台的。虽不知为何,您进了《花满园》竟转了念想,换作此时苦苦的来求我?但你我心里都知道,这一时柔弱来的都是艰难的。连杜七衡都被你打发到一边?不敢现身,那要是对着其他人?全宅子的人?你要怎样让自己乖乖的服了男尊女卑呢?每一次都强颜作笑?” 小武摇头一叹,又劝她:“何必呢!你本性使然,也算女中诸葛,姑且就为杜宅夺得乘龙快婿,不算难事。而我?此等下人,是进不了杜宅的!还请杜大小姐不必强求了。” 小武说完就要走,杜挽月叫他又拦住:“武乐书!你什么都能看的这么明白,所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是这些条条框框拦住了你,一定还有别的难处。是你在穆宅又?是这个窦浪?他……” “不是。”小武回绝:“都不是。只是我?”他能说清的就是,“我不喜欢……被安排。” 心儿偷偷往这边瞟过两眼,这动作幅度稍微大点了,她也就更惦心了,“哎夫君?你知道这个女孩子找小武要说什么吗?” 窦浪抬眼瞥着,心里犯难,“哎心儿,就这么看去,他俩说的好像还挺和谐啊?” 心儿反问:“和谐吗?你看小武的脸紧成那个样子?” 窦浪倒笑了,“哦!这就对了嘛,刚才这杜大小姐要进门的时候,武师父就说过,她是来找麻烦的,可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啊?” “麻烦?”能在小武口中说出麻烦来,心儿的确更上心思了,“对小武来说,该是算的。没事夫君,我过去。” 小武话落还未转身,他是感到身后有人来了,还真的是?小姐!小武一错右脚尖转开大半的弧度深躬见礼:“小姐!”嘴角的弧度啊也是大大滴。 心儿停在他身侧,挑剔:“这么久都不回来,忘了交待给你的事啦?” 小武乖乖起身,回答:“小武不敢。我?”又赶紧瞟了眼秀台,“心里记下了一件。” 如此心儿才满意,又瞧瞧这一位?杜挽月擦拭下泪花,穆家的规矩大,她哪敢替小武说不,只作揖道:“杜挽月恭祝穆大小姐万安。” 小武眨眨眼,一下子怕了。她要冲上前说什么嫁进穆宅的话,那这丫头?还不得……我的小姐啊你可千万别信。小武一侧肩头挡住半边心儿,可还一脸为难,不得说辞。 心儿一指头推开他肩头,真就瞧清杜挽月起身抬头还眼丝通红,直叫人怜惜。可?杜挽月?这个名字?郎君没提过啊。该要慎重才是。 “杜大小姐这一身还真是好看!难怪这挑挑选选几件衣裳的事,您还说了这么半天。那就放心好了,您想要定制的货色,我都会让小武精心选着上乘点的,准能入了您的眼。”心儿这台阶搭的还算合宜,小武又见礼,才说:“是小姐,小武记下了。” 杜挽月却不满意于此,“如果真如穆大小姐所言,只是几件衣裳的事,我又何苦亲自来说呢?”小武起身哼她,“杜大小姐,切莫儿戏。”心儿也就顺着他护在腰身后的手势转身就要走。 “都到了此时,武大总管还以为我说的都是儿戏?”杜挽月又追问他,可小武还急着哄小姐:“小姐?这生意场上的事……”小武还有意瞒之。 心儿却回身打断,“这生意场上的事,我向来不懂也不管。”小武一惊,可心儿都推开他的手走上前去,“但小武的终身大事,却是我一人可全权做主的。”心儿还是猜到了。 小武听来更惊,大喘口气,闭眼求她:“小姐!” 杜挽月欣喜若狂,一步抓住心儿的两手,问:“真的吗?所以穆大小姐……” 心儿却抖了下胳膊,背手矫正:“所以杜大小姐!还请自重吧。小武,走。” 小武还以为听错了,这小姐怎么这么反常?愣愣“哎!”了声,又赶紧屈身:“小姐,请。”可心儿回身那一下,还是忍不住掐了他胳膊,小武想“啊!”又直接咬牙忍了下,他确定还真就是小姐能干这事。可也?真的不怪我啊小姐。 心儿哼他,“不怪你?那还拖这么久?你乐意是吧?”小武直摇头,心儿才松手。他又赶紧吹吹,还撒娇:“小姐。你?什么手劲啊!” 第447章 顶级衣品 心儿一笑颠哒两步,就又蹿窦浪怀里去了。小武也美的慢慢走,就是杜挽月还一动没动。杜七衡来到,也不知说什么。还好温小婉也急着赶过来,瞧见杜姐姐这么梨花带雨,赶紧说:“快,不看了啊,咱抓紧回宅子。” 瞧着这几人都走了,骆鱼雁骆大小姐那偷偷瞟着的眼神啊还没收回来呢,也不知是不是海株昆的药汤使然,骆大小姐现在的心性淡然多了,可她还咬住心里的向往,又瞟一眼小武,像是比台上的模特还好看似的,甜美一笑。 偷偷窜到邻座的展长松那个操心劲儿呀,说透也不是,不说还干着急。你看人对面的邸盟就不一样了,老早就瞥着武乐书和那个谁谁谁了,还有?他噘嘴“哦?哎呦!”谁稀罕啊,还立马就拍手冲台上叫好两声。 倒是月丫还盯着小武不放,可算见他回来了,又瞧着正脸了,就是这胳膊怎么了?揉来揉去的。她起身想看清楚点,却啪叽掉了一地东西,惹得身边那黏糊成一体的两人惊讶一下,攸妹还拍她,“嗯对。就这身真好看。丫头相中的我也喜欢。”月丫呵呵陪笑,又瞅瞅自己弄得,赶紧拍了拍身前,还好谁都没顾着看她。 前排的五爷瞧见那两人还得托扶着杜大小姐才得跨出门槛,这种痛心疾首?哈哈有意思。五爷在大腿喝着节拍似的,敲打了几下,暗语就是把温老板的勾当放话给杜老爷听听,摇着龚扇的盛怀洛就眼前一惊,也赶紧抬眼瞧了下,又点头笑的颇有深意。 二爷扫见五爷这么有兴致啊,终于凑近。邸盟也就一下子前倾,还怼月丫:“哎呀瞧你弄的,这满地的,也不说拾掇拾掇啊。”他扶腰而去,还弄的哗哗啦啦。二爷也就凑到五爷耳边说:“你这么稀罕他,怎么也不想让他随我出城送命去吧?” 五爷还真就又瞥一眼对面的小武,装着点头哈腰的样子,笑笑作答:“人各有命。”二爷眼神一狠,又扯嘴笑下,才说:“我只想看一眼盘之,就一眼?他的命还值吧。” 五爷又瞥小武一笑,还扶着手凑来耳语:“你知道的,我一眼都没见着我儿子。”二爷终于大笑了,五爷呵呵陪上,他却停下厉声道:“所以对面这位?你再最后瞧两眼吧。” 邸盟听得惊了,对面?他不敢相信。可从椅子底下看去,那明明站着的就是武乐书啊!这一乱,到手的一堆瓜果梨桃,唰又滚落。 二爷起身而去,五爷还瞥着小武笑哼,以为我把他当儿子看啊,哼我缺吗?可不,邹盘之起身跟上,还冲五爷点头摇扇,又连瞧都没瞧小武就一脸狠劲的走了。 邸盟见人走了,心里更慌,抓了一把的苹果硬是滑的往前座蹿。邸盟咬了咬牙,可一个音没敢出,嗖就整个人趴倒,还够扯的那么认真。可盛怀洛就等着这张小脸抬起的那一下呢! 终于邸盟的大手伸出前排的座椅好大一截,才抓住这个显欠的果子。五爷撂眼看了下这副小手,还算精致,估计也干练。可警察所里?人够多了。你个没钱没人没地位只剩下条狗命的家伙,还是省了我的神颜吧。 盛怀洛撂眼问来,五爷只摆了摆几指。邸盟可算露头出来了,好像也觉出什么来,后背都发凉了,还大气都不敢喘,竟收回手来就咬上一口,咔哧咔哧的。月丫就还笑他:“还说我呢,你瞧你,擦擦啊先。” 小武还惊得低头去想,这二爷怎么就走了呢?到底是说了什么啊?可一瞟后排的邸盟,又歪嘴一笑,好小子啊,你最好是能如实答我。 但连魔对啊都没好好听话,屁大点个海宅有什么转头,他一个走位就飞出墙头,害的傅云空气也不是喊也不是,只能乖乖追来。 终于大秀告一段落,花瓣彩带凌空炸裂,阵阵欢呼炫耳夺目,中等级新款夏装整队亮相,正中央的领头者妙多多可谓独得了不少名头。 小武也就会心一笑,赞叹罗闻当真妙手。但聚光灯灭,音转曲飘,彩灯忽闪,众人眼见着台上的模特纷纷退下,也就更是期待什么了。 果真,花独秀登场了,顶级衣品也随之揭晓。众人又目瞪口呆,都被迷了心魂一样,连小武都呆呆的傻样,就是心儿昂个小头,还白她一眼。 所以剩下的时间,又短暂又宝贵,连邸盟都不又吃又喝的眼儿都直了。最关键是这种氛围,真的欲罢不能。原本只晓得花独秀柔弱无骨是吧?可走在这秀台之上的惊艳真的大杀四方。 垂涎欲滴的大有人在,连娇娘少妇都看的春心荡漾,跑去黎成那报单子的人都排的拐了三四个弯了啊。就是曲终幕落来的有点突然,那众人就扯着嗓子给花独秀叫好,期儿也就作揖谢礼,一拜又拜。 却是康昉好不容易才从蹦颠的人群中抬着那两箱宝物蹿上秀台来表白:“秀儿秀太美了你,快这个送你的,你就跟花儿似的。” 期儿作礼笑了笑,心想怎么让他上来了?可还伸手接过这团鲜花,众人里就有了哄声,有说自己技不如人的,咋就没提前想着点?也有说康昉肯定是白玩的。可花冷都从前面空位穿过来了,邸盟还只傻站着不动。 小武瞧他那个样,气得一步就跨到姑爷前头去了,心儿却起身抬手拦她,“你想干什么去?”小武瞧了眼小姐的手,又扭头答:“这?肉眼可见啊,康昉就是来倒乱的。” 心儿却横着胳膊肘打了小武肚腩一下,“消停待着,她有的是办法。”小武还说:“可?这闹的也是穆家的场子啊,我……”窦浪就一下拽他坐下,还揉着他肚子拧歪小脸哄着:“哎呀听心儿的先,万一棒打鸳鸯呢你!” 小武怼他:“你才棒打鸳鸯了呢,哎呀躲开点我还得……”看小武还挣扯,心儿扭头狠狠瞪他,竟甩手唰地坐下盘腿,“去吧。”又喊:“去呀。”小武一下消停了,乖的不敢动弹,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了呀。 第448章 下聘赎身 再看康昉一回手开了箱子,这头一个是为花独秀这几年里买下的什么又什么,他自己在那说的美颠美颠的,期儿却听得心如止水,就是不敢看盟哥哥一眼。他俩这几天好像生了什么暗气,邸盟一听这些话更没脸抬头,如果他没记错这四年里他什么都没给期儿买过还什么都没攒下来。 另一个箱子可就更不得了喽,还好孙掌柜都挤上台去,拦了他来。可康昉一抓他衣领,就怼到箱子口去嚷:“这些是小爷为花独秀备下的聘礼”,他又拎出里面一个单独的小包甩过来,“这是赎金,拿着。” 哎呦喂!果真如此,众人都哄。邸盟却一屁股又坐位儿上了。 孙掌柜哪敢接这个钱呢,这厚厚的赎金又啪嗒砸秀台上了,“哎呀康大少爷今儿就只是走秀,哪有带走姑娘的道理啊?您这没提前言语啊?这个钱呢小老儿真不敢接,连碰都没碰一下啊,您快快收回成命。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胡来啊!” “我胡来?还是你们耍着秀儿胡来啊?哎对叫那个武乐书出来回话,我就不信就这种走秀会是花独秀自己愿意的?他才是把花独秀当摇钱树可着他胡来的主儿,人呢?”康昉这声吼,看台两头坐着的小武和邸盟都抬头,还没等动,期儿就笑了。 “康大少爷!”期儿笑着走向他,看来有些话还是要说与他听的,“康大少爷一直以来您都有恩于我,这是期儿认的,理当拜谢。”期儿作了揖,又起身说:“可您大概不知道的就是期儿心里已经有人了……”这一句,众人好个唏嘘,小武一下笑了,邸盟就快哭了。 “期儿没法再受您如此厚礼,就像那头一箱里的每一件一样,期儿受之有愧,还是请您都收回吧。”期儿又作揖,怀里的花朵就多有掉落的。 康昉还不肯认,“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谁比我上心思?你说,啊?是他武乐书吗?他个缩头乌龟,他露一下头他都不敢,你还?好好好好咱找男人说事儿——武乐书。姓武的,你给我出来。” 康昉一副破败,喊的声嘶力竭,可心儿还没听到她想听的呢,就拽窦浪:“夫君,上台去。”小武一听,更耷拉脑袋,嘟嘴:“喊的?怪难听的。”心儿白他一眼,“自找的,等回去的。”啊?这也怪我?小武好冤,不敢气哼,可就是看着台上抬眼翻个白眼。 窦浪都登台了,拱了一圈的手,就说:“康大少爷,这有些事吧?他就是不好两全。您来我穆宅的秀场唱这种压轴的大戏?一呢没提前知会,二还非要逢场就势,三再看这花独秀她并不愿托付与你呀。我就劝您还是收场吧,给我穆宅一个圆满,也就是与您方便了。” 康昉瞧他,“刚扣上两天的头衔,把你能耐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我是叫武乐书出来。”窦浪就一笑怼他:“哎对,至于这武大总管?总是公事公办,可比你规矩多了。就您这种作秀?我是不会让他上来和你同台的。倒是一会要为花独秀走秀有功来颁奖,那还非武大总管莫属啊,您说是吧?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一听都哄场,康诗远也就一步上台去接他,康昉还狠里狠实不肯罢手,康诗远也就又求他。这在宅子里求,没用。在台下求,没用。这上了台子还能有用?才怪。但无非也就是多挨康昉几扇子,康诗远一挎他胳膊还是弄他下去了。 小武就气得一点脚尖又站起来了,心儿也气哼,谁让夫君这么说的?难道还真有这么个流程吗?“你上台去颁奖打算怎么夸她呀?”心儿奚落落地问。 小武眨眼一愣,小姐这是?怎么像,又忽地一笑,憋住嘴丫连忙摇头,乖乖哄上:“我?不说话。”果真,小武捧着《衣品大赏》的匾额登台,却是朝孙掌柜使眼色。 那孙掌柜就热闹的请了王手艺人和罗闻罗管事登台,掀了红盖头。全场沸腾,这才叫正戏嘛。小武又一个眼色,窦浪就隆重介绍了罗管事。这罗闻一开口,大家伙一听原来解说的就是他,就这个声音啊太有磁性了,这人还这么俊……那家伙人堆里叫嚎罗大管事的呀又大有人在了。 惹得燕蓉一叉腰,又来了主意,请着几位王手艺人的当家徒弟,就是广告里都提到的那些人,也跑台上来了。她自己倒一下就蹿到罗闻腋下去了,罗闻一惊,可也一笑就请了众位手艺人的安,又退而求其次请着每位都来说说自己的长处与设计的灵感。姑爷还见缝插针说着私人定制的优惠和活动时间太有限,弄得黎成都没顾得着看看台上的那股热闹。 但心儿倒是笑了,这么养眼的人堆里,小武还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心儿就美滋笑他,把你能耐的。就是邸盟忍不住抬头一瞟,还眼气他武乐书怎么挨期儿那么近。哼,可自己刚刚明明喘气都费劲了,你咋不说。 大概就如同魔对,内里还调节不善。就非要寻着噪声,找来《花满园》瞧瞧。上次就是在这碰到姐的,他一个身轻如燕落在顶脊,身后的傅云空就更气,你还真会找地方。 台上的小武和主位的心儿似乎都感觉到哪里不对了,屋顶有人!嗯,魔对刚掀了一个瓦片,也在人堆里翻找姐姐呢。心儿就判断了下,会是他吗?可这个气息?弱了好多。 小武却直接闪了身子悄悄离开,还真没惊起人们的注意。小武心喜了下,还好小姐要我一句话都不说。哎?我怎么是在这边下来的,都看不到小姐。不过也还好,若是个危险人物,我就抓回来给你审,少爷的仇?该是有个说法的了。真凶真被引来了。 小武在人缝里扫了眼小姐的裙子,就势在必得一蹿而上,但?“是你?”小武惊讶地问,傅云空还躺那看天。小武亮了要进攻的架势,他还闲散的很。 第449章 真话实情 “白天只送来拜帖,大晚上却跑来这里?你是有多心怀鬼胎?”小武卸了力道,可嘴上也没想轻易放过,“说。你为什么来这?还掀了屋顶?想看什么?你是在找人?是谁?” 小武这堆问题,若是往常,傅云空早烦了,可这会他还在担心小魔走的够不够远呢?一见到里面的亮光,魔对是第一眼锁定心儿的,只是一个小黑点,但也够了。姐姐真在,可他?竟心慌了。 大概姐姐不会原谅我了吧,他这样想,进而缩成一团。傅云空来到一惊,也就明了。俯身劝他:“你先走,我去叫,她若原谅你就会跟来的。” 魔对抬脸问,“真的?”傅云空叹息一下,只哄:“嗯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一会。但要答应我,今晚一定要回来。”小魔笑了,起身不见。 小武更逼近,傅云空却坐起身笑谈:“武大总管,我在等你。”小武眯眼瞥他,回绝道:“可我在等的?是杀了少爷的真凶。你?” 傅云空听得笑了,“武大总管?您不会是怀疑我吧?”小武可笑不出来,他盯着眼前的景象,大概心里都认了——是你,又能怎样?我这一拳下去也够给少爷一个交待的了。 傅云空扫见他那拳头是攥的嘎嘎响啊,真怕小魔瞧见,不管怎样我是不会陪你在这打起来的。可我这种紧张?反常成这样,难怪他想来真的。 小武侧了下肩头,巴不得伺机而动。 傅云空却真嫌弃了,“什么呀你这造型,怎么的?我对穆大少爷就非得那么感兴趣?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不过武乐书我得告诉你,今你在这跟我动手,还说什么为穆少报仇,那我看这个谈资可要比你办什么衣品秀大发多了呀。那真凶若是听见,八成这辈子都不会现身了。倒是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喜欢在哪看天,向来我自己说的算。” 你一会反常,一会正常,肯定心虚。小武就偏问:“所以傅大少爷?有没有要拿命去护住的自己人?就像我对少爷。” 傅云空心惊了,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这?要我怎么糊弄你。傅云空付之一笑,“所以我就在等你呀,这下面的热闹好看吗?”小武也惊,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看我娘?穿上新裙子的样子,一定比谁都好看。”傅云空竟说出了他每每心心念念的话,他想他娘,但从没见过,然后就又想他爹,但谁都不是。没办法,当着武乐书的面,不说真话实情,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了。 “你?”小武听得惊了,这种话不难听,可这个表情,“你是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吗?” “胡说!”傅云空竟急了,他差点站起身,就是想来打小武那种,你能不能不一句话就什么都说破?可?他又嗖地躺下了,“我在星星里见过,就是比谁都好看。”他若忍不住,魔对一准先冲出来。 小武竟咧嘴笑了,也抬头看看天,原来你的小时候还真怎么了呀,“你爹那里难道没有你娘的画像吗?拿在手里看一看,怎么也比这星星?近那么点。” 傅云空嗤笑了下,“我爹?”他又摇头,“算了吧。武大总管啊,您也真没事干了?那就一起坐一下吧,也许你的爹娘也在天上的某个星星上呢!” 小武听他这样说,却低下了头,“在我心里。”随即一跃而下,回去忙了。 傅云空却跟下来,站在门口瞧一瞧,正瞅着他的就是心儿。他还算满意,就闪身不见。心儿却盯着小武,但也不敢问什么。 终于这波热闹算是接近尾声了,温老板一抬脚正撞见五爷离场,但竟只打个招呼,两人都一副避嫌的样子。 温格调就回身对温顾醇说:“哎瞧见康诗远身后那两箱子宝贝了吗?沉甸甸的啊!” 温顾醇也笑谈:“康宅的钱差不多都花在这儿了。” 温格调却说:“哎?这也未必呀,兴许这康宅还真值得帮衬一下的呢!” 温顾醇就笑笑,看来爹是又有什么主意了,好,走着瞧。 宾客们也都心满意足地撤去了,连花骨朵们都快走光了。 小武才在门口碰到花独秀,“刚才多谢了。”期儿说。 小武笑,“我又什么都没做。” 期儿竟敷衍了,“算是吧。你不是就能这么厉害吗?” “那你还挑剔什么?”小武又瞥她,“怎么了?不像你呀,难道?真着急嫁人啦?” 期儿怼他心口一下又正眼瞧他,“怎么是我?是急着给花冷成家。倒是你呀?都不知自己被谁盯上了。” 小武不怕还逗她,“盯上我的人还真多了去了,倒是您那位,盟哥,哎呦我还真叫不出口。哈哈哈。” 小武都笑开花了,期儿却低下了头,“先走了。” 期儿想把弟弟的婚事办的精致一点,这总没错,她哪都不差钱。可花冷一句,“哎老大,那你什么时候把我姐娶回家呀?”邸盟就一下没了笑脸,可看了一眼自己这面兵器墙,我竟,竟真的兜里空空。 期儿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从不提此事,原来……可更糟的是,我有钱,还干什么都够,也真是干净的。但要怎样说与你听,这不是一碗软饭,更不是一辈子的,我仍然最愿意看你带队出街的样子,真的。 期儿走出几步,还是落泪了,身后还是没有他。 “喂喂喂,怎么了这是?”小武喊了半天终于犯懵了,你个邸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你,哎人呢? 果真,瞧着期儿背影的邸盟和冲进来的小武,同性相吸,一下子就撞上了。 “不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的样子啊,喜欢你就去追呀,光看着干嘛?”小武吼他,还好这《花满园》的小厮们也是没几个不知道这事的,竟都没怎么笑他,还都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打扫呢。 第450章 息事宁人 倒是邸盟被他这样一喝,好像才睡醒的样子,差点被阶梯绊倒,还说:“哎对,武乐书,我有事,非说给你听不可。” “哼,你有病还差不多,还不去?”小武又喝,邸盟倒一冲上来,抓了小武靠墙说:“有人要杀你。” 小武这才惊了,可还推开他才问:“谁呀?” 邸盟答:“老邹家那爷俩。” 小武白他一眼,“行了,我知道了,快忙您的去吧。” “不是?你正常点,行不?”换成邸盟吼他了,可又惊,“你是?早就知道了。”看小武还没个要紧的反应,邸盟真急了,“怎么?你还打算真就随了他们去啊?” “去干吗?我好好的呢,你看不着啊?”小武更烦厌,邸盟却美了,我还制不了你了?张嘴就大喊:“黎成,你给我过来。” 小武终于慌了,“你干嘛?”邸盟扬头,“怎么?你不不怕的吗?” “你给我闭嘴,我承认我怕了,行吗?”小武反手按他在墙上,却是求他。 邸盟却一个柔韧摆脱,又抓了他手擒住,“少装了,我要谁都知道才行。” 却是黎成不由分说,冲来就一脚,踹了邸盟一边去,“小武哥,你怎么样?”阿成抓了哥起身,还心疼的很,怎么今儿真能弱成这样,连邸盟都不是对手了? “哎呦呦我的老腰啊,黎成你,你给我等着。”邸盟爬起来那个费劲,小武就看着他憋笑,我告诉你啊,台上的账这就算是清了,咱再说说大婚的事。 小武想来走去扶他,黎成还不让,邸盟就啪叽坐地下说:“黎成?有人要杀武乐书你怎么办?”黎成那个惊,还气得想来揍他,“胡说你!” 小武拽阿成一下,“算了,他喝多了。” “我是喝酒了,可我没多。”邸盟站起身吼他,“我听得真真的,他对面就站着你一个。还什么多看两眼的,我真怕今天晚上就……” 阿成瞧他越说越真,跑来问:“谁?是谁?到底都说什么了?” 小武还淡定的很,“五爷怎么说?” “五爷?”邸盟想了下,“五爷好像不同意,他没接话,但也很可怕,就是那种,就差不多也不要命那个样。哎不是?你一点都没瞅着啊?” 黎成又跑来抓紧小武,“哥?是二爷?” 小武就哄他:“别担心,想要我命去的这又不是头一回?但能得逞的总也不至于就是下一回。” “这人。”邸盟气他这副做派,阿成更求:“哥?这话没这么说的,怎么也不能眼见着要命的厉害,你还非跟他们出城去啊?” “你又跟着!还急什么?”小武还劝。 邸盟却直怼:“出城?我告诉你啊武乐书,有能耐你就带他们去展长松那片山头上耍去,别死在我片上。” “我还在呢!哪里碍着你的事啦?”小武真无语,又一瞥小姐他们来了,更息事宁人,哄阿成:“去拿定制簿来,我瞧一眼。”还问邸盟:“哎?你那发钗头找到了吗?” 这种动静?心儿可得来瞧瞧,何况邸盟还在?就牵着燕蓉一起过来,还说着一会一起回宅子住下的悄悄话,罗闻几个大步就来到,还报告:“小武哥,都忙完了。” 小武就截下阿成手中的一本定制簿,甩给他:“哪有啊?这些啊,都不带你喘口气的。”话落几人都笑,可心儿还心惊着,难道邸盟和小武说了发钗的事?你个家伙,找死。 邸盟也心虚的很啊,这个武乐书什么都知道,开溜吧我。小武却一把抓住他不笑了,可比他更紧张的还真是心儿,一下就捏紧了燕蓉的小手,燕蓉一愣,心儿忙哄着:“看你的了,可不能累坏了小闻子。” 燕蓉嘿嘿一笑,小武就凶:“跑什么,一会和你有事说。该急的时候不急。”可一瞥小姐,好像也明白什么了,唰就放大几个音调又喝:“不是你邸盟?”又嗖地怼他到墙根,低声问:“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每次有小姐在,你都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想干嘛?” 邸盟那个疼啊,“哎哎我屁股我的腰,腰,腰哎哎嗓子嗓子嗓子,我说我说,我说行吧?”不想心儿走来打断,“小武,你这是干嘛?不管怎样,他也是巡官啊?” 小武忽地想到‘你还真想和巡官动手啊?’歪嘴一笑,可一看邸盟?怎么比他笑得还美?你以为小姐真是心疼你呀,哼。邸盟可不敢高攀,但就是知道她五蝶心可舍不得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要是乌漆墨黑的嘛…… 邸盟就想到这,小武就拎起了他,低音警告:“小姐每次见到你都怕怕的,你一会给我交待清楚。”邸盟还呲牙发嘶音,小武扭头看他说:“否则你就别想走。” 邸盟环顾一下,这还真就是你的地盘啊你。等回警察所的,可还没等哼出来,又一下想到,您那警察所离人家穆宅的地盘也才一街之隔啊。邸盟变脸苦笑一下,乖乖点头答应。 小武就吩咐:“阿成,定制簿你随身带好,送到我房里去。” 小武点头,阿成就秒懂,原来是让他护送少主回去。窦浪却抬手要接,“我这不顺手就拿回去了吗?还要阿成跑什么呀?” 小武又笑着哄他,有外人在这武师父没叫出口,挺乖。可?“姑爷呀,这活哪是您能干的?”窦浪还眨眼犯懵,阿成又贴上去哄劝,心儿和燕蓉罗闻就都跟了去。 但心儿还想瞧一眼邸盟,今儿是她预定好的复出的头一夜,可也没打算头一个就拿他下手啊。邸盟倒瞟着窦浪那只手纳闷,野莽糙汉一个,谁知这搂腰揉肩的还挺温柔的啊。 小武瞧小姐有意回头,就跟上一步,问:“小姐,您是?”心儿白他一眼,这个多事,更凶着:“等你回来的,啊!”小武一下怕了,怎么还记着啊? 第451章 由不得我 这人都出门了,小武才叫楚九,“拿几坛酒来。” 楚九一惊,也没敢问,哒哒跑去了,邸盟还怼他:“真想把我喝倒啊?” 小武一笑,“说给你喝了吗?” “哎你?”邸盟语塞,小武就接过一坛先给他,“这回行了吧?请你。” 小武撞了下酒坛,邸盟还先咕咚一口,才挑剔:“不是?你跟我说话能不能别总扯生意场上那派头啊,我告诉你人老邹家要对你下手,多半也得是怪你自己逞能。你说这明明是淡季,你把着茶行把的那么死死的干嘛?这个折腾。” 小武嘿嘿一笑,透话给他:“淡季怎么了?这就受不了?还做什么生意?我还有大招没上呢!倒是你呀,下一坛记账的啊。” “不是?干嘛呀你?你是妥妥的瞧不起我,是吗?”邸盟被小武一刺激,真就仰头直灌,小武一惊,可也没拦他。 “我就是一坛酒都买不起,我一件衣裳也买不起,可我?我不还是来了吗?”邸盟一抽鼻子,又嘟囔:“我还是看到她了,那么美,那么,那么远,那么由不得我……” 在自己想混成个人样的这些年里,武乐书每次打他眼前过都那么鲜亮,晃的人眼睛发颤心也发颤,邸盟就觉得总有一天我也能那样。所以真跟小武这样靠墙根坐一坐,邸盟真就没忍住推心置腹。 小武不也一样吗?就今儿这日子,别说是大哭一场了,大概他还差一回烂醉如泥,可怪就怪在他陪少爷喝酒啊他从来就没醉过?你说该不该打。小武瞟他一眼,也咕咚咕咚灌个满口,少爷若在,肯定骂他。 可他一口下咽,还劝邸盟:“喂我问你发钗头找到了吗?怎么不说?” 邸盟一下清醒点,摇头甩手,“找不着了。该是被谁拿去了”,又醉眼看他,“是你吗?” 小武无奈摇头,可也耐心答他:“我这些天什么都没搜出来,城外?太大了。” “那你还要跟他爷俩出去找什么啊?我告诉你就是什么都没有。”邸盟一急,拽了他衣领来吼,小武拍打几下又干脆用力扯了下去:“现在不是说我,是说你呀。” 邸盟还堆缩摆手,“我?才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愿意管啊?”小武怼他,又一咬牙接着劝他:“可现在花期在我手下,怎么也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俩……”小武一啧又凶他:“我告诉你啊邸盟,花期要是真的在乎金银首饰,怎么会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这有多难?你又不是看不到?” 邸盟还别着犬牙咧嘴呛鼻子,他是真怪自己无能啊。可小武还说:“就康昉那一箱又一箱的,他算什么啊?我就敢说,花期更看重的一准是你手里的半截发钗,就这个当了聘礼她也愿意跟你走。” 邸盟一下被他逗笑了,哈哈就这么个玩意,它?它也不是我的呀,进而比哭还难看,他还是没法跟期儿交待。小武看他那个样子啊,拍了下肩头诚心问他:“我打算?给花期赎身算了。可?城里还是容不下她,若是出城谋生,你可愿陪她去?” 邸盟耷拉两手间的脑袋,一下抬起,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武点头,邸盟一下破颜为笑,又捂嘴蹭脸,抻吧两下衣裳,可刚想一笑作答,却发现自己穿的是制服,心一愣手一滑,他又碰到了口袋里的发钗,这?他一下子好难决择。 小武看他一手抓了口袋里的发钗,一手拎着制服的扣子,就懂了,又劝他:“我知道你艰难,可两全的法子?我想了很久,但在城中?还是没有。我也是看着近日没了真凶作祟的苗头,才跟你说这些。至于暴案,你大可放心展长松,有可能花冷也能独当一面。至于报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以百姓民生为先,绝不胡作非为。但?别的?你想到什么?还是要自己拿主意。” 可他明明想的就是你家小姐,邸盟盯着小武,这张真诚的小脸真是好看,可我?要不要把她说给你听呢?看邸盟还发愣,小武也就只顾着喝酒了。但邸盟又瞟了眼小武身后那几坛,这种喝法?为什么?哦对,穆凛然两个月祭期。我今日若跟你说这些,怕是你非喝死不可。算了。邸盟摇摇头,“我再想想。” 小武一笑,又递给他一坛,“这一坛嘛,你若也想白喝了去,就得如实答我,像我刚刚一样。”邸盟斜了一眼这坛,“切,我不喝了行吧?” “不行,接着。”小武怼他脸边去,还问:“现在说小姐啊,为何你每次见到她都那么无赖?” “无赖?”邸盟重复了句,接过就咬开,先喝一口再说:“你也说了,就是无赖。可男人耍耍无赖怎么了?再者我又是这么大个巡官,我还得耍耍威风呢我。我就当她的面,我一吆喝我就,就,就是觉得她,她?她不一样。” 敢当小武的面这样说小姐,除了邸盟没别人了,可就算他还醉着,小武那拳头也攥的嘎嘎响了。邸盟还不知道他呀,瞟了一眼亮相到脸前的拳头,还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是花火节的那?那个晚上,她那小脸在我身前这么一过,我就觉得,就……” 小武的拳头就快怼他脑门上了,他才一笑放赖道:“就觉得她肯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个千金大小姐,一脸的没见过市面哈哈哈我还真头回见,好玩。哎呀疼,拿开。” 小武的拳头还是砸下去了,“知道疼就给我记着,再不许有下一次,我家小姐不是你能开得起玩笑的。” “啊呦还你家?”邸盟扯半边嘴巴不服,可一看小武又伸拳头,又嘟嘴喊:“哎呦我头疼。” 小武也笑他,还以为能因为什么呢?但就小姐那张小脸啊,哪个男人想多看两眼多逗她两下,都再正常不过了,“就是你邸盟啊……” 第452章 有此一劫 小武还想教训他几句,一瞅他那歪歪扭扭的样子还扶着墙站起来了,小武一笑又嚷他:“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明日抓紧来回我的话,要不?可就过期作废了,你自己想法追花期吧。” 可邸盟边走边想的还是,这一坛要是再都喝了?我还怎么?我还得……还得看着她,她不消停,我怎么走?怎么出城?还有你武乐书,我怎么跟你说?我一定是知道了,真凶她就是,你个发钗头,邸盟这酒啊越喝心里越乱。 小武也是看着他都走了,才想起来怎么会想着跟他喝酒?我天呢?这让我怎么回去见小姐啊?可一想小姐,小武还先笑下,原来你也是看小姐长得好看,混账无赖,再也不许。 哎呀是我再也不敢才对,偷着喝酒,等着挨训。小武还摇头,真有点晕。可才两坛?今儿是怎么了?大概就是,我又活了两个月了,也又歇了两个月,可以了,该动动了。 小武既想来就摆手叫楚九过来,问:“班勒来过了?”楚九答:“嗯刚来过,还往里面瞧了眼才走。”意思就是,班师父看着你和邸盟喝酒来着。 小武一笑,“那剩下这几坛你就送到班师父那去,就说我择日会去讨要。”这回行了吧?楚九一笑又一愣,“可武师父?我要不要先送您回宅子?班师父刚还吩咐……” “不用了,你回吧,叫孙掌柜过来。”小武吩咐完,又起身拍拍屁股等他了。 可孙掌柜边往这边儿走还边说着什么盖世盛况的虚哄,一直到站脚在小武身侧了,小武都没回身瞥他,而是直接问:“如果说不日,我就会战死在城外,孙掌柜以为如何?” 孙掌柜听得那个惊,进而更夸张,“哎呀呀呸呸呸,我的武大总管您怎么会有此一劫啊,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守着这儿大喜的日子跟您说道这些个不吉利的呀?该打该打。” 哼,大喜?小武付之一笑,还问:“如果我说,正是邹宅邹荣光所言,您打算怎么办他呀?”孙掌柜听来后怕的很,武大总管这样问来定是查到什么了呀,可?二爷是绝对不会说这个话的呀。难道是邹盘之故意嫁祸?可本能直接单干的他何苦还绕这个圈子啊?哦,是打算拆二爷的台呀你。 孙掌柜一下怕了似的,上前劝他:“武大总管这可不是儿戏啊,他邹荣光都那把年纪总不至于开这等玩笑啊?何况他又是您穆宅亲家公呢,哎呀小老儿也就得劝您一句这打明儿起,哦不,是打今晚上您就得多加小心啦!这无风不起浪,何况是您现在的势头,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哎对,特别是那个暴案的真凶啊,哎呀呀这不行可不能胡说,那我这就多叫些小二哥护着您回宅子吧。” 小武盯着他这份关切,好像真怕了,可你避重就轻?小武摇头一笑又问:“我是说,就是他想要我的命,你打算怎么办呢?” 孙掌柜都冒虚汗了可还先打岔:“啊?谁?” 小武淡定答:“邹荣光。” 孙掌柜一惊,险些坐个屁墩儿,“这这这怎么可能啊?”又急着上前劝说:“武大总管啊这定是有人挑拨您们亲家情分呢这是,您是万万信不得的呀。”可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到武大总管耳朵里的?是谁?最关键是他怎么就扒出我来的? 小武盯着他越加心虚那个样,还笑,“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关键就在于你呀。”孙掌柜脸都快绿了,小武还盯着他放话:“怎么?你难道还没想好要怎么把我打包到邹荣光的脸前去任他斩杀?”孙掌柜一听腿都吓软了,竟反问:“您?您是觉得若真有此事?小老儿会出卖您?” 小武一见,这下倒是真生气了你,装什么对我忠心耿耿?小武偏阴阳怪气道:“不会吗?我还以为今日衣品大秀得蒙圆满收场,全是拜您孙掌柜高抬贵手了呢?” “哎你?”孙掌柜真气哼上了,“您哪里犯得着怀疑我呀?这《花满园》可是小老儿苦心经营下来的呀?就我今儿能办成这么大个会展,我都觉得是三生有幸啊我。不曾想没捞着您一句好也就算了,您还一心以为我是什么细作?哎呀我的心呢我是没个说理的地儿了呦!” 孙掌柜一打哭腔,小武就喝他:“有完没完?知道的话一句不想往出吐?还想来冲我邀功表忠心?我再问你,邹荣光就是想要我的命,你怎么办?” “哎呀呀武大总管啊小老儿敢拿性命跟您保证,我是真心盼着您好,也盼着二爷好,这好好的亲家情分那怎么能三言两语的就又打又杀了呢,这是谁的嘴呀造谣生事啊他?”孙掌柜还想打探话源,小武却打断:“二爷?哼哼哼怎么?不敢直呼其名,刻意避嫌了?” “哎呦呦这开门做生意的,小的都叫惯了呀。这一声二爷,这人人都这么叫的,您今儿怎么了这是抓住我不放了呢还?”孙掌柜心惊一下还溜滑耍赖。 “那我就知道了,即使是我死在二爷手上,您这《花满园》的生意也依旧大门四开。”小武感伤一下又笑哼的直摇头,“好。来啊。” 孙掌柜见他一副赴死的坦然一步跨了出去,竟心里真乱了下,赶紧屁颠追来,抓住他胳膊劝道:“武大总管?听小老儿一句,您和二爷?绝不至如此。”可你要是硬闯了邹宅,那可就…… 小武扫了眼他的手,攥的还算挺紧,估计是实话,可还是分不清你到底紧张哪边的?就反问:“不至于吗?” 孙掌柜点头又劝,“武大总管,放宽心些。” 小武甩开他的手,调皮一笑,问的却是:“如果《花满园》以前是他的,可现在是我的了,这总至于了吧?” 第453章 他有苦衷 孙掌柜的眼珠子立时蹦的快掉下来了,“你?你是怎么知道?”又赶紧闭嘴,可小武还笑,“所以呀,城外到底怎么样?他一心想带我出城去,我总觉得不单纯是为了除掉我,城外该是还有什么?哎对,还有他们父子?怎么像有那么大仇恨似的?喂你说话呀,我又没想把你怎么样。” 孙掌柜也就笑笑认了,“你说?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心机?小老儿愣是被你耍着玩了。”孙掌柜瞧着小武这个小模样是真想和盘托出啊,宠溺的很。 小武一看孙掌柜这个坐像,哎呦喂!好汉一个啊你。却调侃:“那有什么办法?关心则乱啊,就你这个年纪,怎么也跟了二爷十几二十年了吧?若是让我先去要了他性命,你肯定是不干啊。” 可一想到那个邹盘之?竟是冒牌的,怕是说了也没人会信,我还压根说不清,倒是二爷?肯定不愿意如此奇耻大辱被外人知晓,那这?我还不能说啊。“哎呀武大总管啊我是担心您啊。不瞒您说,二爷当家这《花满园》的时候我还就是个打杂跑腿的呢,都没瞧着过主子正脸。就今儿他头回来,我是见他分外亲切些。但现在您可是老板了,我怕你一乱来呀,我这生意可就,就……”孙掌柜盘着两腿还一脸为难。 哎你怎么又打回原形啦,这股血性上来劲儿你先透我一句实话啊你。“哎!我至于真去动手吗?还不就是担心你主子还不承认?我问的话你闭口不谈一个不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你拿《花满园》没法啊?”小武一喝,孙掌柜直接跪下求,“武大总管?您问的小老儿是一无所知啊!我我怎么答您呢?” “得。你不知道,那就吐几个能知道的名儿来,再者这邹家宅子里的城门外的各种勾当,我要都知道。”小武背手训话,只这一个目的。 孙掌柜一听,直接跪坐下去了,还仰脸问:“武大总管您容小老儿想想的,想想啊!” 小武瞧他这种跪法,你?这男儿的血气上来还能硬生生憋回去,我是真服你。不对,他该是正在两难之间,怕是真有什么大事相告。 小武又逼他,“我问你,邹盘之?可是主事邹宅?”小武这么推测过,原因很简单,就二爷那个性子,对他恨之入骨破口大骂的,可也没把他怎么样啊?肉眼可见的父子亲情早就荡然无存,还好似二爷心有余悸? 你居然想到了?孙掌柜大喜,可又憋回笑劲,只说:“他?忤逆犯上,都算轻的。” 小武心惊,“为何?” 孙掌柜眼泛泪花,只说:“二爷?他有苦衷。” 这话在他这得到验证,的确让小武没想到。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邹盘之做的,就是想忤逆他爹。那?“五爷?五爷呢?”小武这句问来,已经红了眼丝。 可五爷的势力,你?或者说一个穆宅怕是都动不了啊,更何况几位爷早就说过非要亲手夺了五爷性命不可,那时真不是挤破脑袋白送性命的时候啊。孙掌柜就更要劝他:“武大总管啊五家的势力非同小可,但我能知道的怕是还没您多呢。就是小老儿还要多劝您一句,两个月整了。可就算您再怎么去拼命,这穆大少爷他也是回不来了,但穆家若是没了您,那得?你想想啊,万要慎重啊。” 五爷?该是也不简单才对。我就不信,一个独生子会平白无故非要夺了他爹的一切。倒是难得你还记得少爷,好,小武想来一禁鼻子就笑,“所以城外还是会送命的,是吗?” 孙掌柜叹息一句,“是啊。而且每每出城遇害的都是人中龙凤。所以武大总管,我不知二爷那边会如何,但就是想劝您别跟去。” 小武瞥他一眼,“那你会跟去保护他吗?” “会。”孙掌柜答得很干脆,“这命?是二爷给的。” 小武一笑,倒还挺欣赏他,“我若要你出卖二爷,估计你也不会做。所以今夜你想对我说什么,大可直言。过了这夜?我就当从没听过。” 孙掌柜笑笑,是真心服他,“好,全听武大总管的。” 可算忙完这些,《花满园》闭店关门。小武一溜烟就跑回宅子,姑爷更是早在《天健榭》等他了。但见他微汗晶晶推门进来,窦浪心喜却还劝:“武师父您是跑回来的?哦那个我,我刚想了下,您今儿身子不舒服,要不算我偷懒一回?咱今儿歇了吧。” “你偷懒的起吗?”小武甩甩额头的汗珠,又训话:“把昨天练的打一遍。” 窦浪挠头“噢”了声,又笑呵:“那个武师父我刚还自己练了呢,一点没敢偷懒的。” 小武白他一眼,他就啪啪动起来了。可几个招式闪过,小武就飞身上台见招拆招,害的窦浪好个应接不暇。 一股热闹劲正到难舍难分的那瞬,心儿哐当进门了,看到的正是窦浪啪叽被摔在擂台,小武一惊又心虚,也顺着手劲唰就倒下,还大喘一口气似的。 可心儿就偏叫他,“小武。”小武抬起脑瓜瞧瞧,小姐明明去扶姑爷了,还叫我?该是怪我下手没轻没重的,哼。干脆自己翻身起来,找个栏杆靠一下,也挺舒服的。但一瞟见,小姐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擦汗递水的,小武还是好不乐意。 窦浪倒是呵呵憨笑,一直哄着:“哎呀够了心儿没事没事的,不热,不累,哪儿都不疼。哎呀这?这衣服就这样,就是那个心儿啊,你守在这?我没法专心练呀,这精进可是马虎不得的呢!” 心儿娇嗔翻他白眼一个,“可是这么大热的天,还非要练到大半夜去,多辛苦啊!” 小武也翻白眼还蹭鼻头,窦浪却哄:“哎呀心儿,武师父都答应我了,明儿啊就给我寻着开新武馆的地方去。那要是武馆都开了三五家了的,精进我还一点没有,那我?我得多汗颜啊,这同行里那各家师父?那可得……哎呀反正我松懈不得还得抓紧点呢。” 第454章 这句表白 这句小武倒是欣慰了些,论自觉姑爷还真不错。心儿也点头认了,“听起来是不错,那夫君可就要辛苦了。倒是小武,我问他两句就走。” 小武一听,一下坐直,还干脆就跳下擂台,等着了。 心儿却问:“今晚那个杜挽月是怎么回事?”这是心儿没料到的,也是窦浪一早就想问的。小武还惊了一下,还以为她张嘴就会问花期呢,但看现在?这一双双巴巴的小眼睛,小武也只能如实答了,“她?她今晚办生辰宴,邀我过去,想,想请我入赘杜宅。” “什么?”二人都惊,心儿更放话:“简直荒唐。” 小武歪嘴一笑,又放赖:“我也这样觉得啊,可她?怎么劝她都不回去,又是这种场合,我就,就,就还是要感谢小姐,及时赶到还……哎对呀小姐?你那时是怎么想起要回绝她的呢?我当时真的都吓得我,我,啊!疼。” 窦浪吓得忙喊:“心儿,别呀。武师父今儿伤着呢。”心儿也就收回拳头,还瞪他,“这有什么好问的?这个名字听来好陌生。”小武揉着心口,一下就懂了,原来小姐是想到少爷了,少爷鲜少提她,小姐该是没听过才对。 小武也就点点头,没了笑脸。窦浪一看,还以为武师父不高兴了呢,一步跳下还紧劝:“心儿你别急,这武师父的婚事那肯定就是头等大事,怎么也不可能是咱们几人说说笑笑就给定下来的,我看爹和黎叔那边一准也会过问,要不然今儿就到这?咱得空再和二老一并商议?” 心儿巴巴看他,也觉得很难,但?“夫君有所不知,小武的婚事若等到那时摆到桌案上来谈,那他只会权衡利弊听之任之。不信你就去问,以杜挽月当时的乖巧该是说了嫁进穆宅的话。” 窦浪一惊,探头问:“武师父?那,那这也不行吗?” 小武抬头瞥他,直言:“姑爷,无关入赘与否,而是杜宅把着书画行的半边天,另一边就是五爷,这种联姻?好比拉拢,宅上实在碰不得,否则这亲家情分就真的太难做了。” 窦浪也一下明了,还真是难办。“那能不能就……” 心儿也一笑明了,“就找个自己心里喜欢的呢!”这俩人说完还相视一下,心儿才转身来问他,可还先嫌弃:“小武?一身酒气。”小武瞧他俩那种默契,心里酸溜溜的,又一听这个?更耷拉脑袋了。 心儿就厉声道:“可是花独秀?”小武惊了,抬脸否定:“她?我可是娶不得。” 窦浪都好像听出什么似的,心儿就忙问:“那为什么一提到她,你总是紧张兮兮的,还说心里没她,谁信?” 这点窦浪都觉得,听他俩的谣言似乎都听得有滋有味的了,这要是真没什么?好像真没人信。小武瞧窦浪那种幸灾乐祸,更急了,“我怎么就紧张她了,还我心里?我心里……” 小武盯着小姐磕磕绊绊,又一下嘴硬:“有谁没谁?我掂的清。可?可是花独秀,小姐?你真的不能打她的主意,她?她……不,是我,我跟花独秀真的什么都没有,就从一开始就是清清白白的。” “你是说无花劫吗?她差点要了你的命,可为什么是你?你心里不清楚吗?”心儿看他那么在意,竟真的心凉半截,你该是怪她怨她恨她都可以,但你却…… 窦浪却听蒙了,“无花劫?什么东西?要命的?武师父,你身上不会还中这个毒了吧?” 小武乖乖摇头,还给他使眼色,窦浪就又上前搂她,可心儿却扭了下身子躲开,竟是背着小武的,还问:“武乐书,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没有邸盟,你是不是就愿意娶她?” 小武惊了,小姐知道邸盟?窦浪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小姐今日是特地去问花独秀这个,然后?就听到了邸盟,嘿嘿嘿”小武一下笑了,又耍赖:“那小姐就该是知道的呀,我?怎么可能强人所难?拆散他们两个呢?” 心儿更气得吼他,“听到我说的了吗?如果没有邸盟啊!你怎么办?”心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就非要抓住这个根儿不放,她是真的想知道。 两个男人这回都蒙了,但窦浪立马笑呵,他是知道的心儿对待感情的那种特立独行,就像堵他在武馆里间单单问他那一次,哈哈怎么武师父今儿也会这么惨啊,就是窦浪都有点怀念了呢。 小武还愣着,小姐这是怎么了呀?没有邸盟?你是非要强出头吗?“可是小姐?他俩是打小就青梅竹马的呢,就算邸盟没有胆量去表白,可也真心不假啊,他俩准是会白头偕老的。”小武美的点头笑,又一瞟小姐那份凶悍,眨忽着眼睛反问:“我?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非要拆散他俩呢?” 心儿听到后半段,心弦终于松了下,就知道你怎么会把自己往那种苦头里塞。可窦浪竟比她先笑哄,“你看,还是不喜欢嘛。”心儿也点头,嗯就是在等这一句,她终于放心地笑了。小武却也想抓住什么不放,小姐刚刚怎么好像…… 嗯对呀,什么叫没了邸盟啊?心儿眼露杀气,可只一闪而过。窦浪却一下不笑了,哎?这谣言里的,陆灵儿?不喜欢,花独秀?也不喜欢,杜挽月?还没戏,那?就剩下……窦浪自顾自嘟囔:“这说来说去,还是喜欢心儿啊你?” 两人听得都好惊,这句表白来的太突然,竟还是句旁白。但小武还是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了,“你?胡说!我怎么敢?”心儿就大概比小武慢半拍,是因她耳边又响起灵儿那句‘有没有可能是小武哥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啊?’随即又轻哼,“他敢?” 可两人一起话音卡住,人也卡住,又相视还躲,心头窃喜。窦浪就一人卡在正当央,还得解围:“好了好啦怪我多嘴。”真是的,明知故犯,找这种尴尬。 第455章 君问归期 他一人抬脚走了,心儿才想起哄他,又赶紧追去。小武却还愣在原地,低头吐气,恨自己怎么能这么争气?这种话?都能被姑爷当面说出口,我真是该……可睁眼一看下落的汗珠,那么亮晶晶,刚才该真是怕了的,又心头一软,到底怕什么呢?小武竟笑了下。怕是这汗珠啊,都照到真相,闪到他心里去了。 可回来《予本楼》他更睡不着,本就打算半夜寻到傅宅去,但这翻来覆去猛然坐起,心里到底心喜的是什么?谁能说的清呢! 倒是花期总觉得能跟盟哥哥说清楚,她自己踱着步子却是来到邸盟的私宅,守在那个破巷的街口。不用想,花冷一定不会早回来,可没想到的就是邸盟也干等不到。那期儿就反复思量,这钱要怎么花?才能让盟哥哥脸上挂得住呢? 邸盟提落半坛酒左右摇着自己烂醉的身板,到巷口一瞧,期儿?嗯花期都没瞧出是他,于是两人久别重逢似的,唰就粘到一块乖乖回屋了。 期儿一边脱着盟哥哥衣服一边抹眼泪,能惹她哭的,也就只有你这个样了。邸盟就耍赖一笑,一把搂紧她。期儿终于泪崩了,可还捶着他训:“你说,哪里至于你喝成这样?不要命的啊!我天天等着你,天天等你,你有话不会说的啊?你喝酒买醉啊你。” 邸盟就松了松两臂,任她狠狠敲打几下,他才呆呵地笑了,“真好看。” 期儿一听,还扭捏下身子,不瞧他。邸盟就认错又讨好,“期儿我错了,这不头一回嘛,也就没下回了。要不?你再打几下。” 邸盟抬手一顺,那么长个鞭子递到期儿脸边来,期儿一下笑了,“你?我才不好这个。” 邸盟坏笑,又揽回她来,终于按耐不住兴奋,“期儿你知道吗?今晚武大总管说了,要给你赎身。然后要我带你出城去谋日子过,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期儿听得惊了,抬脸问:“武大总管当真这样说?”这和期儿向往的居然不谋而合。 邸盟傻呵点头,期儿也欣喜的很,起身碎叨:“那?那这赎金得咱们出,那个孙掌柜不会轻易松口的,大大概?三倍。三倍的赎金我也愿意给他,只要他肯放我自由。” 提到钱,邸盟撂眼一下,进而听到期儿的嗓音,抬脸她已泪流满面,邸盟起身一把抱紧她,“期儿,听你的。那个姓孙的,最是认钱,咱给他,咱都给他。啊!没事了,没事啊,过去了,都过去了。从此以后,都是新的。就你跟着我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直到白了头,我们也不撒手。” 期儿哭着笑来着,还娇嗔:“你都没说要几个孩子?”邸盟就盯着期儿颤呼呼的眸子和在里边咬住唇肉的小嘴巴,深深吻去。从上到下,从表到里。 《花满园》里最高档的香闺雅间,洛阳城里最有头有脸的当家少爷,连一夫当关的武乐书都算上,也没夺去期儿的初夜。但在这破巷草屋之中,两人恩爱了好久。 直到期儿像是被什么东西搁到了,才在盟哥哥腋下蹭了蹭他肩头,邸盟还惊,“再来啊?”期儿一笑,昂起脑瓜,抓了身下的什么,扯出来的竟是邸盟的内衣,邸盟那小脸就快比那衣裳还煞白了,嗯他不好意思。却又一下想到…… 果真,期儿摸了摸,在内衣口袋里翻出来一个,“发钗?”期儿不理解可也心喜一下,问他:“这是什么啊?” 若是能说是送你的,该多简单。可邸盟咧嘴一下,还是抓回来塞衣兜去了,“就?就一个物件,哦对是那个,物证。” 邸盟在她手臂上蹭啊蹭的哄着,期儿还是仰脸问出来了,“所以盟哥哥,如果真的出了城,你就当不了巡官了。那你?舍得吗?” 邸盟笑呵这一下,也挺英雄的,“舍得。这洛阳城啊大得很,能人多的是,不差我一个。哎对咱出城去了,那花冷和攸妹呢?还要留在城中置办婚事吗?” 期儿笑答:“这个呀,就看他俩吧。我倒是觉得警察所离《陶南瓷件》那么近,还真不错。先前看的那几处房子,我也觉得都好,由着他俩选一个。你看,做着喜欢做的工又都离家那么近,估计他俩该是不舍得出去。” 邸盟却一下犯难了,从他看到那个发钗就心里别扭,“哎期儿你说,如果暴案再起该怎么办?花冷?我留他一人在警察所?真的放心不下啊。” “你是说?”期儿也想到什么,还先瞟了眼衣兜,邸盟就随手丢它远远的去,期儿回头问:“这发钗?是那个真凶的?” 邸盟一下心虚,却笑呵道:“什么啊?就,就随手在凶案现场捡的,是谁的还不好说。” 期儿却听出盟哥哥这话奇怪,“盟哥哥你之前不是说知道真凶是谁吗?难道说?你还知道她是有什么苦衷?”期儿又想了下门外那面兵器墙,还有刚才那个鞭子,为什么盟哥哥这么绕着圈的就是不抓她呢? 邸盟更语塞,“我?我那不就是猜测嘛,这没有证据巡官可不能乱抓人,会丢了官帽的。”期儿还瞥他,盟哥哥明明这么有责任心,还那么担心花冷。可没有证据就去查,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盟哥哥不去做呢? 期儿不再说话,而是起身更衣。邸盟就心里急,也跟着抓了内衣来。可当发钗打在他胳膊上,他还是狠狠攥住,实在不行真的只能告诉武乐书实话了,依旧是早晚都得知道,那你们穆宅?该怎样就怎样吧。 期儿刚下地一步,邸盟就跟来搂紧她,还说:“期儿,你怎么了?你听我说出了城咱就不再想这些了好不好?你要是不放心花冷留下来,我们就一起出去。”邸盟又转到她身前,“明天,就明天我就交辞呈!” 第456章 生辰小宴 期儿终于抬眼看他,邸盟就刮了下她鼻头才说:“你就去交赎金。然后?我们就出去闯荡江湖,天下是很大的。我还要闯下去,你还是什么都不用做,就美美的看着我。” 期儿盯着他的眉眼,一下靠上他肩头,“盟哥哥我要你真的甘心,真的能放下才行。”邸盟搂得更紧还连连点头,“有你比什么都强”,又一把抱起她,床上伺候。 这两人可算好到一块去了,真是让人替他们高兴啊。 就是这杜宅里啊,乌烟瘴气的。杜挽月又一下掀了这一桌还咆哮乱嚷,惹得紧跟在她身后的温小婉差点摔个后仰,可还一踉跄就过来先扶好她又哄劝。倒是另一侧的杜七衡被这个桌板招待的一身狼藉惨不忍睹,还滴答菜汤酒水的右手就更停在半人高的半空,没敢上前碰一下。 据说杜大小姐十八周岁的生辰小宴,还是来了不少像模像样的公子哥的,她爹杜茂名可是在这上花了心思的呢!连蔡泰来都忙活的两头跑,可就是这武乐书啊没到。杜挽月为了等他可是把这个开席时辰一拖再拖,没办法杜大小姐牙口好,就认这个劲。 最后还是杜茂名亲自来说辞,才可算博得杜挽月面上过得去了。这个晚宴嘛倒也算新鲜,一开席大家就酣畅淋漓,还有人祝酒送诗献个殷勤的,但杜挽月都如罚酒一般应付自如,只求自己喝个痛快。 然后就在酒过三巡的时候,杜挽月终于丑态频出了,最气人的就是抓起来的哪一个竟都不是他武乐书,所以杜挽月就吼了,还不止一声,“武乐书,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这,你一定在。” 杜家的各位就都跑来圆场,宾客们却似乎一哄而散。杜茂名忙前跑后,左哄右劝的,也没拦下一个。竟回身看了眼杜挽月好个恨铁不成钢,一甩袖子,他也走了。 杜挽月还在那挨桌摔打呢,“走了好,来了也是多余,谁都不是他,谁都不是他……”杜七衡一脚进门就跑来哄劝,可他那套说辞除了能多挨几巴掌,还能怎样?吓得温小婉就跟受惊的小猫咪一样,盯着七哥哥,四肢都软了,可还扑上去推开他。 杜七衡蹭了下嘴角的血迹,终于抬头问:“就非得是武乐书吗?” 杜挽月忽地大笑了,抬手掀了桌子盖他一身,又甩了温小婉一边去,才一步一颤地走到他脸前嗤笑:“杜七衡?你美梦做过头了吧?你也不先问问自己,为什么就非得分是我?” 杜七衡脏兮兮的小脸却惊得好真实,怎么?大小姐你居然知道,我?我是……可?你?竟?杜七衡惊过又掩面,也嘲笑自己是有多非分之想,可那种不甘?要怎么咽下去。 就像温小婉也听蒙了,可还想上前问清楚。就听杜恩怀来报:“大管事?老爷请您过去问话。”杜七衡就慌了,一定是爹爹哄劝不了老爷,就直接吩咐:“先送大小姐回房,再把这收了。” 杜恩怀领命,杜挽月还盯着他的眉眼挖苦:“哼,也就是这点能耐。”如若不然呢,你还盼着杜七衡抱起你就走,硬上弓去呀?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可还都倔强地盯着对方。直到杜七衡转身离开,杜挽月也就摆手叫人:“送客。” 那温小婉还不愿离开呢,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不敢跟去。又想跑去追七哥哥,却觉得自己大概也不敢问出口,连要问的到底是什么,心里都说不清。 但杜挽月是从何时起就与武乐书瓜葛不清的,这种问题要杜七衡来说说清楚,也太难以启齿了吧,更何况还是打大小姐当家杜宅就已经开始了。 “不答?你还瞒我?”杜茂名一声吼又甩了鞭子下去,这一下颤抖疼得杜七衡汗毛直立,可他只一袭白衣跪的坚挺。就是鞭声震的《古铭堂》颤颤巍巍,还有他老爹躲在老爷身后,虽也心头颤乎可还一句求情的话没敢说。 是啊,大小姐私相授受,奇耻大辱。更气人的,就是她还被抛下了她!哎她?怎么就能这么废物?还好意思人前说道?那么多人她就敢?我真是养了一坨鱼肉啊我?你任人宰割去了还回来搅我好事?哎呦喂! 气得杜茂名一咬牙就再没停过手,这一通疾风骤雨霹雳而下,杜七衡真也跪挺不住,眼看就要晕去。杜六征心急火燎,还是冲来抓住老爷的手,求他手下留情啊。 杜七衡却是听到爹爹声音,反倒睁眼挺了挺身子。眼时看,他面上的汗珠与脊背的血痕一样醒目。但没办法,打小就是,只要爹爹忍不住求了情,就会更惨。 果真,杜茂名一下甩开杜六征,狠一鞭子就抽倒了杜七衡,然后又是好一通疾风甚雨,惹得堂前堂后的下人都扑跪掩面,惴惴不安。 但杜七衡蜷缩中能护住的只有脸,小时候还不懂为什么要抱住头,大了就明白了:怎么也要守住杜家的颜面。情怀?是书画行的立命之本。可谁能想到杜老爷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对,是习惯。可这习惯?只对他们爷俩。到底为什么?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杜七衡咬紧牙关没有晕去,还是清醒地问了自己。可他眼眸晶莹,哪里知道。 杜六征哭成泪人一般,还是扑来挡下鞭子,“老爷!”这一幕每每杜茂名都喜欢的很,就是杜七衡一咬牙还是晕了。杜茂名就扔了鞭子出去,闲逛到主位一般,颇有兴致地反问:“说吧?怎么了。” 杜六征心惊肉跳,把本想借着这股冲动与老爷说两句透亮话的想法又咽了下去,只瞥了眼杜七衡就爬回来哭求:“老爷,衡儿还小。这男女之事他未必懂得,但他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怎么?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杜茂名的女儿打今儿以后就得被下人监管着才能安分些了?”杜茂名一挑剔,杜六征一下傻眼了,可还没等接着哭嚎,老爷就喊人:“来人呀,人呢?拖下去,少碍我的眼。” 第457章 你们一家 杜恩怀跑来,杜六征就闭嘴,杜茂名还瞟了下杜七衡的小脸,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不是我儿子。“算了,说多了他也不懂。就是这挽儿?怎么这么没用?” 杜茂名转了念想,又想到大小姐身上去了,杜六征就还放松些。可老爷还碎叨:“就是眼光?还真不错。这武乐书?穆宅?五爷?还有我书画行,可以。”杜六征想来也一笑,刚想说些妙计良策的奉承话,杜茂名又拍着他肩头,竟是安慰:“终归也算你们一家,不全都是废物。” ‘你们一家’这种话,杜六征听得后背发凉,一下埋深下去,不敢再言语半个字。 再说杜挽月?这一夜要怎么过呢?杜七衡的下场,她不用在也知道,谁让她每回都在。十天半个月,他肯定是出不了门。就是这夏?热的太快,伤口不要感染了才好。 实际上杜挽月是心疼他的,因为从小到大他每次挨打,都是杜挽月惹的祸。那你以为杜茂名不罚她,是真的疼她?鞭子打下去的每一下,杜挽月都要眼睁睁看着,不许哭不许叫求情认错都不许。 只这一次,杜七衡立马叫人送她回房。那杜茂名还问了呢,“挽儿怎么不来?” “睡下了。”杜七衡轻声答,却乖巧地解了衣扣。 大抵这就是父爱的威严吧,杜挽月蜷缩两腿,这样劝自己。 可每一次,杜茂名凌驾这三人之上,虎啸龙吟般发威,都心里美的不行。 杜挽月也就总也说不清,为什么扔了鞭子,他总能笑得出来。 杜挽月两手抹了下眼泪,她是担心他了,或是心里内疚了,但她就咬住不放。从小到大不管她要什么,杜七衡再怎么认打认罚都一定会帮她办到。就是这武乐书?怎么就…… 哦应该先从赘婚说起吧,这是杜茂名要的,没儿子我还不能招一个进来吗?他那会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瞟了眼杜七衡的,可你?再好!也是……哈哈哈哈,杜茂名大笑着走开,还回身夸奖:“挽儿,爹看好你。一准行。” 杜挽月那时信以为真,直到此时泪崩,她都晓得她没有胆子去跟爹爹说,自己想嫁进穆宅的话,还只是?下人。杜挽月更蜷缩,她是真的没了底儿,不知道爹爹会怎么办她?这个用处没了,她在爹爹面前就像一无是处了一般。 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傲慢与宠爱,在这一夜坍塌,哪只泪崩无眠就能挽救。可杜挽月却又一下坐起,“不。还没结束。武乐书?我还不想放弃。”话落她竟白衣赤脚奔了出去,还好有丫鬟跟着,说什么老爷已经睡下的话。 要不然她若这时奔去找小武,人家武大总管都不在《予本楼》了呀。 大概子时三刻,小武醒了。好,就是现在,那个傅云空?偏来我《花满园》望天,我倒要去他宅子转转。来而不往?那可不行。 小武进到傅宅,一片寂静。东窜西跳的也没什么意思,他就跑来傅云空的野味仓库,四围看看,又根据记忆寻得了那个隔间。这么小?真藏不下什么人啊。 小武俯身下来,仔细辩验,里面没有呼吸。不藏人,那是藏什么?没听说傅云空有什么收藏的癖好啊?算了,进去瞧瞧。 可脚印要想不留在满地的血迹之上,还真是为难小武想了好多办法。但当小隔间的门扇打开,小武还是惊了,空的。可四壁光鲜,大小同轿厢,这里?若是小孩子躲猫猫,该是个不错的小阵地。 小武就笑了下,他和少爷怎么就没想过弄个隔间出来。又一下愣住,难道?傅云空的自己人,是他同龄人。 嗯对,傅云空就是按照小时候在海宅玩闹时的样子新建的这个仓库,那时魔对的房间也就这么大小。而这个隔间,傅云空每每都装作找不见。 小武似乎也想到什么,飞身赶来海宅。但不幸的是,魔对刚刚被心儿带走,大概早了两刻钟,连傅云空追去都比这早一刻钟了。所以连罗一涟都放松的很,小武落在某处直脊,他只躺在床板上睁了一下眼。 小武却警惕的很,小姐说过,海宅也下网布控,该是罗一涟在收网才对。也真是的,怎么想来这里。真的举步维艰,小武似乎都能看到网格一样,每一个屋顶只留一个落点。 可?居然没什么怪异?那我是怎么觉得傅云空小时候是在这里过的呢?海师父?他爹也说过他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啊,那?哎不对,他爹?他今天那个表情,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三爷对他娘?该是一无所知才对。 小武感觉在这个落点思考久了,就几个翻身穿过海宅又飘去了哪里。 四月十一天才刚放亮,小武就蹿出《予本楼》嚷着:“姑爷!” 窦浪抬眼瞥他,停脚站一站,还好不乐意,竟先见礼:“武师父!” 小武跑来哄他:“哎呀姑爷,您这可使不得。那个,我……”小武挨近他身侧跟了几步,还是说了,“姑爷,我昨晚想了很久,我该是,我……肯定是,我?我不敢的。” 窦浪挑眉瞥他,“什么啊你就不敢?”小武还颤着嘴丫,窦浪就说透:“你是说?你不敢喜欢心儿,是吧?”小武连连点头,窦浪却一呛鼻子,走了。 小武追来,又解释:“真的,姑爷!你听我说,我对小姐?该是……像我对少爷一样,那是我的命。” “命?”窦浪重复,又上下打量他,才问:“那不关男欢女爱喽?” 小武一听,更紧张了,这个?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想呢,但结论肯定是,“我怎么敢啊?” 窦浪却哼他一声就抬脚,小武跟来还想着该说点什么。窦浪又一下停步问他,正式的很,“你不会是觉得?你没法跟穆大少爷交待吧?” 第458章 谣言谁信 小武一下消停了,他不是没法交待,是已经交待过了。跟窦浪说的,就是他跟少爷说好的,小姐?对她来说,该像少爷留给他的一切,他要守着要护着,自然也是爱惜的,但?就只能到这了。再往下,绝对不可以。 窦浪瞧他那个样子,竟心疼又心急,“你说这?这就是男欢女爱的事嘛,它人之常情的啊,怎么就被你搞成这样?” 窦浪瞧他挨训更低头,又抓了他双肩来哄他:“这哪有什么敢不敢的呀?它是心里知道,是心里认定了的。我不信,你不懂。这要是穆大少爷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心儿,想要对她好。那?兴许就是你直接搬到这屋来住了,怎么还会多余我这么个倒插门?” “姑爷!你可不能这么说。”小武更急了,窦浪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爹娘对我够好的了,还有心儿,还有你。可我就?我就是替你着急呀,你说这事憋心里你得多难受?” 小武听得笑了,讨巧道:“怎么?难道姑爷非得天天拿出来说道,害我总像是败者为寇要时时服了您这位胜者为王才行啊?” “什么呀?”窦浪怼他又承认:“也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吧。” “所以呀”,小武又抬眼求求,“求姑爷饶了我吧。这话?这事?万不能再提。” “哎呀我知道了啊,我昨儿就那么顺嘴一说嘛,谁有你那肚腩?真能乘船一样。”窦浪认错还挑衅,小武也就宠溺一笑还拱手:“谢姑爷。” 窦浪又瞧着他稀奇,这怎么真被拿捏了,“武师父你是真不知道吗?”小武还摇头,“知道什么?”又反应过来,“哎呀姑爷你还说,我真的不敢,我没有。” 窦浪还噘嘴,“就你和心儿的谣言打多久以前就传的真真的啦,还你不知道你没有?” “哎呦姑爷。”小武又紧忙哄他:“这谣言谁信呢?”又小声嘀咕:“若不是你那么说,我?从没想过。”窦浪更愁了,拍着他胸脯劝他:“武师父那你真该想想了啊,二十耶成年啦,这大婚是该张罗了。” 小武转了圈眼珠又美,“嗯。小姐可当回事了呢,我听她的。” 窦浪更蒙,“你这?”不是这什么跟什么啊又? 心儿正好哐当开门,吓他俩一跳,没人敢动。她才不管小武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反倒是他呀逃不了我的手掌心。还真是,心儿下楼就抓脉,手劲啊还那么大,瞧着小武龇牙咧嘴喊不出疼来都不解气。 还不是怪小武自己?心儿得手回来的时候,竟发觉《予本楼》不对,没人?怎么会?他能去哪?心儿一下后怕了,这要是碰见?你个小子呀你这个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小武还无辜的很,可他昨晚就连夜行衣都没换,就这么一身,真跟出去走走似的,还逛了几家。虽都像城外西北一样一无所获,那他就回来躺下,睁眼望天,还气哼:不行,明儿还得去一趟。 这句要是被心儿听到,他两个手腕都不用要了。可心儿又不自觉笑得好温柔,还不是因为昨晚魔对发咒起誓似的,说了实话,本想杀的是王者,不想杀了姐夫。 那心儿也一脚拽他翻了几个跟头才立定山尖,“你说谎,难道不是五爷给你下的信令?”心儿还吼他,小魔却蒙了,连连摇头,“真没有。” 心儿嗤之以鼻,“没有?我问你,五爷要是下令,要你杀我,你是不是也会钎我?” 魔弦钎还剩两支,绝对够了。但魔对可不舍得,他飞身而来,竟问:“他?要杀你?” 心儿看着他的眼,落泪了。好,我算你刚知道。但我没法保证你能有命活到?这一旨信令给了别人。所以就今天,了断吧。 心儿疯了似的扑来,但魔对只护住她没有磕碰,不反击不喊叫,却一眼都没离开她。心儿终于打光了自己的气势,一个飞退贴住山巅,泪崩了。 “你怎么不还手?为什么?为什么?”心儿逼问他。 只见魔对也飞身落下,竟直接扑倒,咳血了。 心儿慌了,扑来扶他,“你怎么了?” 魔对笑笑,这仇算报了吗?可他还说不了话,只掩住口鼻。心儿抹了把眼泪,竟扶上他手,掀了面罩。小魔一口鲜血喷出,疼的身子颤抖的很。但心儿却笑了,好俊的一张脸,像小时候一样,小迪就该长成这样。 所以心儿的笑,魔对看到了,他也笑,“姐,走。”他一把抓了心儿就飞起,他想回城去大街上跑跑,像上次那样。好像人群里指指点点的话,他都记下了,闲来无事就问傅云空一句,然后自己偷偷的美。 哎对,傅云空呢?哎呦喂那个心急火燎,可算追出了城,又从大山里终于追回来,这一看?他是真想活剥了这个妞儿,“他现在的身子禁不住你这么折腾,你给我记住,小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穆宅鸡犬升天。” 小魔却气哼,我明明没事,但还是被傅云空带走了。心儿冷眼看去,竟没阻止。不用想,魔对不能在我这,五爷手里总是要有底牌的。可难的就是? 心儿突然打了个冷颤似的,她能跟郎君说小迪不是有心害他,可小武?嗯,小武正拧着眉头瞧她呢,小姐怎么一会笑脸一会冷脸的呀?我这身子?我觉得,还好啊! 心儿也终于认了,我没法跟小武说这些!那魔对的命?我是不是还要夺来?才算报了仇呢!可我?“你看什么看?”心儿一下甩开他的手,还问:“这一夜你睡觉了吗你?” 小武更认怂,不是吧?这种事,搭脉都能验出来吗?还没等他支吾呢,窦浪就揭穿:“喂,你还真的想了很久啊?”小武更紧张,拿胳膊肘怼他,哎呀别说了你啊! 心儿却说透:“两个时辰都不到,你确定这真的够你内里调理顺畅的吗?” 第459章 视察航港 小武蔫了,一说就中。窦浪才惊,“你还真的一大宿一大宿不睡觉啊你?” 小武怼他,“你小点声的。”却抬脸笑哄小姐,“那个,小姐,我知道了,得好好休息。我的内里,就还好,没事的。” 心儿却真冷脸瞧他,“武乐书,你给我记住,神颜贪凉,这个夏天你会很难熬的,你消停一点,休再张狂。” 小武乖怯的很,“是,小姐,小武记下了。” 心儿松开手,起步就走。窦浪还追来问:“心儿,这神颜不是这阵儿都不用了吗?”心儿不答也不停步,小武绕绕手腕跟上来,心里也明白,神颜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但这谁能看出来呢?就像小武忙完了布行这一季的胜仗,又终于来航港视察。正值旺季,小武本是最放心的,可想问的也是,“这几日有发现谁有异常吗?” “小武哥,先坐下,这话得慢慢说了。”亭子一搬小板凳,几人就围坐一团,又汇报着各种各样调查走访的法儿还有各等成效,最后阿坚说:“小武哥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吧,终于让我们查到这个关辉,不简单。” “辉子?怎么会?”小武竟反问,“他跟我是同乡,还大我四岁,阿宁哥带船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把好手了。” 亭子忙劝:“哎呀小武哥,这不也说嘛,就是有那么点儿可疑的地方,他就……” 小武却打断:“难道?这个幕后黑手竟是四年之前就开始打宅上的主意了?他选中辉子?不对,该是在辉子以前他就?看来航港上的人员流动,他很感兴趣啊。但这种细枝末节还能让他正中下怀?”小武又起身面向对面,“他该是离我们不远才对。” 阿坚起身跟来,却发觉?亭子更机警,跑来另一侧护着小武哥,仓库外也开始窸窸窣窣,小武就笑:“没事啦,是阿成。他顺道送了罗闻他俩一程,该是回来了。” 阿成也乐颠进门,“哎呦喂什么表情啊你们,怎么?以为我跟小武哥骗吃骗喝来啦?但亭子我可跟你说,中午的烤鱼你一准得亲自下河还得负责翻烤架啊,我要五分熟的。” “你就不怕吃坏肚子?”亭子怼他又赖叽,“不是?我就给您献丑钓两条新鲜的还不行?我就非得下水噗通啊?” 阿成更夸张:“哎呦这大热的天儿,你不就好这口嘛。再者你那身子就得噗通两下那烤鱼才有那味儿呢!” 小武就差捶他,阿成才一跳进来,可没想几人一回身更严肃。小武问:“所以阿坚,辉子是哪里不对?” 阿坚答:“小武哥就像你说的,我们发现他跟对面的人有过接触,虽只一次还那么短暂,但除了他咱的人真没哪个有什么纰漏。” 小武听来,又瞥亭子,阿成也扬个脑瓜,但小武却说破:“那也就是?他说了什么?也没听清。”阿坚低头又点了下,亭子也撂眼不答,阿成还左右瞧着。 小武就撂话:“好。那就说说?他是见了谁吧?” 亭子抢话:“骆衷里。就对面那里头谣言碎语传的最疯的一个,还非说什么你是杀害赵邑的凶手,我一寻思他我就来气。那种人?有什么可见的,见一次我打一顿还差不多。这个辉子,保准有问题。” 阿坚也说:“所以小武哥我们才认定这个关辉就是内鬼。但你也别太在意,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倒也常有,我们多加防范就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怕是只知其心不识其面啊!小姐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小武碎叨一句,几人都蒙了,他就提提神吩咐道:“好了先盯紧他,哎对跟着他的人变换勤一点,有点阵型,注意走位,辉子这个人特别谨慎。但我也怕?幕后之人是他能见到的吗?若有万一?阿坚先保住他的命。” 几人都应下,忽有人门外来报:“大总管,不好了!班师父的人赶来说,城内又起暴案,还说?怕和咱穆宅脱不了干系。” 小武一步奔出来问:“怎么回事?” 那人答:“回大总管,是那个?蔡宅的周老手艺人遇害了。” “是他?”众人都惊,这个时机选的!小武也就认了:“好啊你!阿坚亭子,我们先回去,这儿的动向随时来报。” 两人得令,阿成还冲他俩深点下头才跟上小武哥。可一到栈桥往对面一扫,小武问:“这些渔夫是怎么了?这种旺季怎么还哭爹喊娘的样儿?” 阿成答:“哎呀哥,你还盼着他们好啊?我还就愿看他们这样呢!啥啥都比不过阿坚亭子那技术,还年年都不想着点换些像样的家伙事耍着?那不就是自己找罪受?眼看着,干着急!这人儿跟着老骆家赶潮打水产,我看是玩完了。哎呀快走吧哥,咱可不管。” 小武瞧他爱憎分明那个样,都被逗笑了:“这骆宅啊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你可有点分寸的啊,我还没打算让他完在我手里呢。” 阿成还急,答的痛快,心里却虚:“哎呀哥知道,快走吧,城里还不知什么样儿了呢。”小武走出两步,回身瞧他,怎么还发愣?“走啊!” 阿成屁颠跟来,“哥?那他们要是说你……”小武摇摇扇子,“到了再说。” 这话啊正巧也是今儿早上邸盟在警察所门外碰见展长松的时候,展长松先说的,“到了再说。”邸盟就捏了把一直护在衣兜里的辞呈,回身怼他:“什么啊?哪儿去你?” 却是花冷奔出来叫他:“老大,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晚啊!这又出大案子了,展警官刚吩咐,都过去瞧瞧。” 邸盟晴天霹雳一样,“什么?”他赶早起来写辞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可涂涂改改刚能拿出手这一份,等磨磨唧唧走到这,还真的又起暴案了?哎呦我天,这一路我是没长脑子还是没带耳朵,我都想什么了我? 第460章 这血脚印 他又磨蹭这一下,人家队列都走完了,他又调头追去,“说是在哪了吗?这回是谁?不光碰瓷了吗?是真没命了?” 他问这一堆,展长松一字不答,只一副铁青的脸,邸盟就知道,摊上事了。 可两人明明都有心理准备,又每每暴案现场都亲眼见过,可当转进集市街来,这一看?触目惊心,两人都差点吐了。 这可不能怪心儿,真不是她弄的。 小魔非拽着她飞回城内,可心儿却哪条大街都不想站脚,最关键你还伤着,我送你回海宅。小魔才不要,他留心过的,这个集市街,上一次明明打这飞过,可今晚姐姐两次都绕过了。 小魔就不再跟着她,而是自己偷偷落下,还探头探脑,真进了巷子。但魔对看到这种景象就不会吓得乱叫啊呕吐啊什么的,他就知道,这里?一准有你的秘密。 果真,心儿找来他的时候,又打了他胸膛一下,“你想干嘛?”小魔还咳血,但又忍住,满眼温柔,他是想说:姐,你在这里干掉了一个王者。但我看?他也不很厉害啊。姐,如果你能等我伤好了,下次我陪你。 这种在炼郎骷待久了,就是从童年待到少年的男孩子,总觉得一通厮杀比什么都过瘾,连男欢女爱都比不上。但心儿不懂他说的,只是一瞥,这现场?还有你?我天呢! 嗯对,魔对刚检查了周居乐的尸身,连断了几根骨头都数过的。再就是?利用你找他的这一点儿时间,他又把没断的几处也处理了一下。主要是小魔的武功路数与常人不同,这一招下去,这根断了?那根却没有,他觉得不合理。 你看这回就好了,得算我和姐姐一起干掉的。可心儿却气得不敢再挨他一下,到处都是血迹啊,你没看到啊?但骷地的擂台上总是这样的啊,小魔不觉得怎么样。但这是城里呀!还住着那么多人家呢,你怎么? 心儿险些被气炸,小魔却委屈巴巴,一脸的欣喜最终还是没了着落。还好傅云空赶到,抓了他回去。心儿平复了好一阵,才劝着自己,算了。 然后就在她往这啊那呀都撒点血迹的时候,傅云空又飞回来了。然后这对哥哥姐姐啊,就守着周居乐的尸身还有他那宝贵的新鲜血液,各种倒弄。连能想到的路线都没放过,所以心儿回来瞧见小武不在《予本楼》真是吓破胆一样的后怕。 哎对这种惊吓也可以用来形容这一对巡官,两人喝住队伍,独自上前。还一个比一个声大,又一个比一个脚步哆嗦。 这血脚印?到处都是啊!怎么能这么反常?每每什么都找不到,这回可好,放眼望去,地上墙上房梁檐脊全都是血迹。 然后展长松就先喊:“这一列的沿着血迹给我查,我看他最远能走到哪去。” “那一边的听我的令,挨家挨户去问,深更半夜这都群殴过,我不信就没谁听着的?去呀。”邸盟也紧跟着吆喝。 可要再说起你呀,那真是太幸运了。 心儿真的纠结过的。可一出《穆明楼》,爬上直脊,只等凉风。她还笑了自己一下,竟真的没这个勇气。想到第一次要杀一个不是王者的人,心儿还是犹豫了。 凉风终于袭来,她还劝自己,据说邸盟也算好官。我如若只为自保就杀了他,那就和五爷无异了呀。又讥笑,呵呵我可是比不上人家。 但邸盟?怕是真的留不得了。发钗的事,他既敢说与小武听,想必哪天他都真敢来抓我。还好小武该是不信他的,这个孩子那么善良,还一心想成全他和花独秀。 我的心居然真的好乱。可心儿还是找到邸盟的私宅,落在了直脊上,她没带兵器,似乎还想了,邸盟想问什么都好,会让他死个明白的。 但谁曾想,一片碎瓦透出里面的亮光,心儿竟被温暖到了。 是邸盟搂着臂弯中的期儿,这夏?很热的,但他俩?那么近那么美还那么自然。 心儿愣了下,如果说情爱她还学的不甚明白,但眼前?她大概是懂的,这让我怎么要他的命?心儿又瞧一眼,竟是看向花独秀,她懂得女孩子落到那种身不由已的地方,会怎么煎熬。这夜?大概她盼了很久吧。 心儿深呼吸一下,轻轻放回瓦片,却还是钻进屋去。再出来?就笑的好得逞。 原来这么简单,那就下一个。心儿还想着,那天早上阿成说那个蔡蒙得了五爷赏钱那么乐颠,而他蔡宅的周居乐早就在我名单上了。 说实话,小武的衣品秀,我觉得甚好。而你,留着就是多余了吧! 这个呀?还真不好说,你看他的尸身都有人那么爱惜。可骨头节节碎成这样,上个担架都太费劲。展长松就和邸盟一起上手轻拿轻放,不想邸盟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嗖就松手奔了出去。 展长松就扯嗓子吆喝他:“你个姓邸的,添乱啊你?喂喂喂不是,你去哪?还真走啊你?真以为这是我的片儿啊?我告诉你啊邸盟,你来晚了你还先走?我不给你收这烂摊子,喂你给我回来你。”展长松气得真想摔了官帽,可一看自己的手?竟更温柔地扶住,还摆手叫人,“来来来轻点啊。” 邸盟一溜烟奔来南大街的《许森私塾》就大喊:“许森!许森……”许森探头出来,邸盟还拎了他就蹿屋去,“你少抛头露面的?哎你是没事吗?不对,你再想想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就是哪不对,哎对你昨晚啥时睡的?今早什么时辰起的?你什么时候来开的门?” 邸盟瞧着许森一脸懵,嘴巴张了闭闭了张的,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个真凶?该是没想杀你才对。可还大喝:“我让你这么早就开课了吗?”我说的就是有理,哎对?那她那天为什么来你这? 第461章 离不开你 娃子们被喊得一愣一愣的,这一句倒都欣喜了,捧着书本嘻嘻。许森就好声好气求他:“不是,那个,邸大警官,您这一句又一句的,他哪句是最关键的呀我就先答哪句,行吧。”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有人管我早起晚睡的,八成下回您来啊连吃喝拉撒都得问吧。 瞧许森挑刺,邸盟更一副痞相,“为了你好,知不知道?哎对,那个……”邸盟一下子想到他那个辞呈了,“那个?下不为例啊,明儿别这么早。今儿也罚你写份辞呈,哎不对是那个,检讨,你快点写着啊,我着急要看呢。” 许森一听,什么跟什么啊,“得得得我写,我写行了吧?” 邸盟还算满意,大步一迈,两眼一瞧,谁?“期儿!”他还真就没忍住喊,连许森闻声而来都瞧蒙了,这?也太美了吧。 期儿走来《花满园》的路上就听到了暴案的消息,但也没返回去跟盟哥哥商量,大抵心里还咬着私奔不放。最关键也是孙掌柜不好对付,期儿还要多花些心思。 可《花满园》这边还谈判未果,期儿又眼瞧着盟哥哥奔过这个十字街口,这是?回警察所吗?期儿就丢下一句:“那就让武大总管来亲自回您的话好了。” 孙掌柜还拱手笑答:“只要是武大总管的话,小老儿一准遵命。” “期儿,你快进来。”邸盟唰就跑去,又拽了期儿嗖地回来。许森蒙了,这帮人都把我私塾当什么啊?“哎呀算了算了,散散散散呢,回去你,你?快点。”许森守着娃子们那个目瞪口呆不忍离场的黏糊相,气得喊了又喊。 也不能怪小孩子啊,这邸盟现在这小手,上来就搂肩擦背的,竟都不自知,还一脸委屈。趁着许森吆喝的劲儿,他是侧头白过两眼,可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跟期儿说呢? “我?那个?”邸盟还支吾,许森就找个旮旯看好戏,期儿却先说:“你这么作难,我是懂的。这起暴案?在集市街,是你的管辖,你该是不能撒手不管的。” 许森一听,也紧张了,又暴案?那你还想撒手?怎么想的呀你?你可是巡官啊。 邸盟更崩溃那个样,“期儿,我也不知道这个凶手怎么就抓住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她就动动指头,我就得……我管它什么暴案,什么豪宅,什么真凶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我管不了,我都管不了!可是她不干啊,她不放过我。我真的只想带你走了,只想带你走。但那是条人命啊,他就在我眼目前没了,没了啊他。我就急的,急的我?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邸盟守着期儿哭唧上了,还真是头一回,可他回手指许森那一下,也挺帅的。除了把许森吓得一下瘫桌上了,“怎么可能?我和暴案?那得是啥关系都没有啊!” 邸盟还喝他:“闭嘴。”期儿就宠溺一笑,原来下这个决定你花了那么大勇气。“所以我的盟哥哥就还是那么厉害啊,你要护住的人本就不止我一个。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洛阳城离不开你。” “期儿,别。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总觉得我快找到真凶了。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的……”邸盟抱紧期儿,“不能再不算数了。”他小时候就说过,会照顾好你们姐弟俩。 期儿也想到这一句,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算了。期儿笑了,而我要听的,是不是这一句?我要看的,是不是你这个样儿?期儿又笑得好柔美,“盟哥哥不要急,我一直都在的。” 许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转过身去才嫌弃,却一下想到了心儿,那个丫头?要是好好笑一笑,估计也能这么美,“嗨谁知道呢?” 他这一句插嘴,邸盟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喊:“你给我过来,就这,写,快点。”瞧着许森愣愣过来,真就拟上大名《检讨书》,期儿还愣,邸盟就附耳逗她:“早上写了好几十遍,我那字?最关键是,没词。学学嘛,人家教书先生呢。” 期儿点他额头笑他,可爱死了你,那刚还那么凶人家?邸盟一扯眉头,精明够呛。期儿也歪头瞧了眼许森,这份儒雅?会招惹谁来害他吗? 要说精明的呀还真得算上蔡蒙一个,人堆里一眼就瞧出小武的脑瓜来不说,他还嗷一声嚎啕就哭的瘫坐在地了,惹得这围观的人啊又好一阵心疼他老蔡家这咋就祸从天降了呢。 小武挤到前排的时候,展长松刚把尸身扶上担架,这一幕小武是真惊讶啊,竟甩扇子挡了下阿成的眼,心里还真的义愤填膺。 要说这现场,小武可是第一次来,那也就是说他本不必来此,但要他怎样承认昨夜他竟是和真凶分头而动却都没撞上?还竟一点都没察觉?这股恨劲呀可不好往下咽哦。 可心儿昨天在这捣乱的时候,您还正在搜五宅呢呀,正正隔着大半个洛阳城呢。 所以今儿五爷才高兴,“哎呦这一个个都知道动了呀,好啊好!哎昨儿个武乐书走的时候,几更了?还真就那么巧,一眼都没瞧着心儿?” 盛怀洛笑微微答话:“主子,这武乐书昨儿个来的算晚的啦,他呀在前头还跑了几位爷那,连海宅说是都去了呢!我看大小姐得手的时候,他也就刚到这。倒是这小魔啊?主子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这小子呀也算是命大的了!”五爷感叹一句,又嬉皮笑脸:“哎你看我儿子就是比那个周居乐强吧?这任着妞儿好狠的一通打砸,他也没怎么样啊,是吧?哎呀所以我就说呀,这个穆凛然啊他就是命该如此,你看这仇也算报了,心儿今儿得算是高兴的吧,啊?我这要是过去呀一准她又兴高采烈地奔我怀里来撒娇来呢,这孩子呀哈哈哈哈。” 第462章 如释重负 瞧五爷美成这样,盛怀洛也就放下心来,随手翻了量衣尺来,“是呢主子您就放心,有海师父在的呢小魔很快就能生龙活虎啦。倒是这穆宅啊咱要是真过去,我还得给您重新量个尺码,就武大总管弄那些新式样我真怕我昨天哪一眼没瞧准!这下定制簿子的时候我还真估摸来着,来来来您再动动那边的。” 五爷两手一挥,傲视天下的姿态,可他又噗嗤笑上了,“不是?我突然想起来,这周居乐自打做主《蔡宅成衣行》,我一件衣裳都没穿过他做的。不是,你到底教没教他啊?” “哎呦主子,我那是手把手教他的呢!但这做裁缝哪是三天两头的就能成活啊,他呀倒也算聪明,估计也是怕露了纰漏,竟一手都没伸过。”盛怀洛也碎叨这么个死人。 五爷更嗤之以鼻,“真是难得我看中蔡宅的那个契机啦,大势所趋呀愣是被他给废了,眼睁睁看着人穆宅后来者居上。” 盛怀洛还哄着说笑:“哎呀主子咱培养出来的王者也就这一个不中用的,我看他呀八成都积郁成疾了呢!但您想啊,咱的王者,啊!这男人舞刀弄枪的,和他得提落个绣花针的,那日子能一样吗?呵呵呵。” 五爷也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啊!哈哈哈那他今儿算是解脱啦,哎呀这个妞儿啊,当赏!”五爷大喝一声,是挺爽快,可又犯难,“但?我要怎么去见她一见呢,她这个样我该是看一眼才对。哎你说昨儿哪身衣裳她穿着能好看来着?哎呦这才一天没见,还真有点想她了。” 盛怀洛摇摇头,又拎了拎量衣尺,提醒着他似的,五爷却摆手,才不,“就改几个尺码我还特意跑一趟穆宅,那泽然兄得以为我小气成什么样啊?” 不巧,家丁来报:“主子,杜茂名杜老爷求见。” 五爷一听,大喜,“快请快请,哎哎我去开门。” 小武的眼瞧了现场一圈就扭头看了眼班勒,班勒也就明了,一摆手就离场,连同他带来的三五个人都挤出人群,小武才勾嘴一笑。阿成也终于扒开哥的摇扇,这一看?浑身冒冷汗啊,就再不济他也至于死成这样吧。 果真,蔡蒙一个高音可算缓过气来,就奔着小武骂骂叨叨,“武乐书啊你是真能狠下心来呀,就你昨个那个什么大秀,这布行还不够你玩转的吗?你还赶尽杀绝要了我们老手艺人的性命啊你,你个挨千刀的你说你是怎么有脸来这的?” 这一句句蔡泰来堆跪在墙角,也终于抬了头,泪流满面,一言不发。只颤乎嘴丫连连摇头,最后揪起头发却哭作一团。他的确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输的这么彻底。 小武无话可答,也拦住阿成,“我不是来惹事的,也不想造势。”这一句,阿成懂了,蔡蒙是真精啊,当着死人的面怎么上演痛不欲生都不过分,兴许真能惹得老百姓心生悲悯,可怜起蔡蒙,那这市场就又转到他那头去了。 见小武这一副严谨,展长松一瞥眼,走出血泊问他:“武大总管昨天夜里就寝是在几更天呀?” 这个?小武回想了下,“大概亥时过半。” “这么晚?”展长松还举着两手,十指鲜红。 小武乖巧道:“展大警官您这样问,可是怀疑小武?” “我呀例行公事嘛,也算是帮苦主过问一二。”展长松拿手背蹭了下鼻头,又扬头给他看。小武也就明了,这么多人都在,只怕这人堆里的疑问要比蔡蒙的还多。 好。我答。小武就明说:“展大警官您该是晓得小武的作风,现场的这种糟乱?小武做不来。”小武说到这,阿成还特意介绍小武似的,“看看,看看这身鲜亮,咱武大总管那可是洁癖的很。” 阿成一紧鼻子,跟真事一样,众人也就有跟着点头的。小武偏白他一眼,才说:“再有就是,多此一举,我何必呢?昨日衣品大秀圆满落幕,我真的如释重负,竟好险失眠。那些定制簿我一连翻看了几遍,哪有说非要斩杀周老手艺人才甘心的道理呢?真不至于。” 小武眯眼求求,看上去也挺可怜的样子,人堆里就起了嘘声,窸窸窣窣。还好,大多都是信他的。没有人风光正盛还非往火坑里跳的,多半得是被真凶恶意中伤了。 小武听着这些话锋,还算放心些。可这个真凶这么做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嫁祸我穆宅,那他?简直可恶至极。这日子?这个人?这种现场?太用心良苦了你。 小武又恨得牙痒痒,展长松就更说透:“所以武大总管要想早日洗脱嫌疑啊,就请多多配合我警员,验一下您的脚印吧。谁让您有这身手,还有着经济上的牵扯,这一人独大的行当您手里也不止布行啊!既然来都敢来,那就抬抬脚吧。” 展长松一路碎叨到他身边,指示警员递了两张白纸过去,还冲小武微微撂眼。小武也就明了,“好,有劳了。”阿成刚还不忿,这算什么呀?可小武一点头,他又伸手扯下白纸就铺好,“大总管,您慢点。” 小武抬了抬脚,阿成竟也喊:“再来两张,我这也印上。”所以展长松就吆喝地更大声:“喂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我都看着您了,谁都别动的啊。是男人的,挨个留下脚印。哎别走,那谁呀?那边排队去。” 这人都被归置到另一边去了,小武就走到蔡泰来脚前,深躬见礼:“蔡大少爷,节哀顺变吧。” 蔡泰来猛一抬头,眼神好恐怖,“节哀顺变?哈哈哈哈武乐书,你就等着看我这一天呢吧?你看到了,你满意了?啊?你满意吗?你就没看着周老手艺人吗?他直到遇害都点灯熬油的在赶制衣裳,都是被你逼的,这都是你!你就这么害他,你真就这么害他呀你……” 第463章 此计不成 蔡泰来一副恶狠狠的咆哮,最后又哭的哑了嗓子。是啊,您若是学着武大总管在之前就跟着躁哄起周居乐那几位爱徒的名声来,似乎到今天也不会输的只能从头再来。 小武也就拦住阿成一直要上前叫骂的身子,回头看了眼半开着的门扇,里面的烛火怕是都燃尽了。小武又深深见礼,起身竟扫见,傅云空远远瞧向这里又摇扇不见,他?跟上。 邸盟一兜揣着辞呈,一兜揣着检讨书,又美美挎着期儿走出《许森私塾》。正巧花冷跑到这,“哎老大,你在这呢,可找着你了!哎呀姐你先回家,这些话别听,省着做噩梦。要不我先送你去攸妹那?” 邸盟接话:“哎呀有我呢,快说,怎么样了?” 花冷气喘吁吁地答:“老大,现场的脚印看样子都像男人的,但就是没个完整的,也说不上是几个人的了。反正展警官是让所有的警员都动起来,先挨家挨户登记脚印,回头再比对。” 邸盟心凉半截似的,“那个现场该是被人恶意破坏了,查也未必查到什么。” 花冷就最服他,“哎老大,你还真和展警官说到一块去了,你都没瞧几眼你就,说的这么准。可?话说回来啊,这有了线索,咱要是还不动?那也太不作为了。这活啊?好赖都得干。” “好。干她。”邸盟挨夸还一副痞相,又“我呸!”想什么呢我,“哎期儿,我先送你去攸妹那,你别自己跑来跑去的啊,等下工了我再去接你。” 期儿美美点头,花冷就呵呵傻笑,又想起来,“哎老大,那个展警官还吩咐说,挨家通知着有谁发现哪有血脚印或是血迹啥的就报到警察所去,那你要是回去,就办这个差事就好了。” “不是,你小子”,邸盟真想揍他,“整了半天,我不光得听展长松的,我还得听你的呀?”花冷一跳躲开,又挠头心虚,“还真是啊,哎再不敢了老大。走了。” 邸盟回身喊:“注意安全。”又看期儿只顾笑,就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样子啊?”期儿答:“你带出来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呀,还不积极?真想撂挑子啊?” “哎呀不是,是被她弄得,我这个心?慌慌的我,就觉得?她弄得这么乱,就像逗着我玩似的,我还怎么都抓不着她。哎呀我,真是。”邸盟气得一拍兜,还是空空。他早上的时候就翻了床底箱柜,可发钗?还是不见了。但怎么可能?就算我睡得再死,她打我身边飘一下,我也该知道的呀。 嗯这回明白了,邸盟是因为这个,才魂不守舍整一上午。 倒是杜茂名杜老爷啊是真来精神啊,非请着五爷来到穆宅一坐,说是杜宅正在筹备首届书画大展,诚邀穆老爷出山胜任主持啊! 就是凡事都不求穆老爷操心,只要能到场就是给足杜宅颜面的一大堆说辞,这一坐到《德义堂》来,连五爷都跟着夸夸其谈了。 老爷也就哈哈陪笑,若只是此等事说来也不难办啊,怎还劳五爷走动呢!于是乎先叫人请了大小姐出来,多陪陪五爷说笑。 那杜老爷一看又是大夸特夸,还尽说大小姐与杜挽月几多投缘的好话。老爷似乎也就想到了,心儿也好一阵闹腾,心里还气:这个杜宅?老的少的都这么不甘心的吗? 小武一路跟来《福满野味》,抬头看了下匾额,哪里甘心停脚,一抬腿他就进门了。惹得对面《康升饭庄》的升老板擦擦眼睛又瞧了眼守在门口的黎成,那这进去的?真是武大总管? 他一心急就叫了伙计来吩咐:“楼上的雅间啊这回早一个时辰,先摆上冰块去解暑。” 伙计还心疼,“掌柜的,这这也太费冰块了啊,一个时辰得换多少回呢,就武大总管用饭都用不了半个时辰,这里外里的?” 伙计还掰着指头,升老板就拍他脑门,“什么里外里啊你,你没瞧着黎成都守到对面去了?他就是明抢咱们的呀!哎呀你快去,哎对给我找罗管事做的那身缎子,我得瞧着点时机,这一会得接迎武大总管进门呢,你快去。” 伙计哒哒跑去,小武也噔噔上了楼梯,放眼一瞧《福满野味》的二楼还真是开阔,就是傅云空独酌的背影竟有些悲凉。小武走来,一笑,坐下才问:“傅大少爷,我是说您闲来无聊才好,还是说您愁云满腹才对呢?” “要你管?”傅云空一口小酒滋溜的还挺像样,小武就自己满上一杯,“谁想管?不是您绕了弯路,特意叫我跟来的吗?”手上还请着他。 “当然不是,我就是去看你怎么这么悲催?偏摊上这儿事,这都白瞎昨儿晚上那些个什么什么姑娘的扭搭那一圈又一圈啦?”傅云空轻嘲着,又嘻笑:“哎?可你还真去了呀?这又是一通解说又是抬脚取样一步为先的,估计也还有救啊!” 小武浅笑一下,一饮而尽,抬眼问:“若早知傅少颇有异议,我还真就不去了呢!免得您觉得此计不成,还得独酌来消愁!” “我对付你?那可得多喝几杯好好想想,怎么也不是现在。”傅云空一撂话又瞥他,看来昨晚妞儿这一通撒欢,你压根不知情啊,但我若出口引导?你必然生疑,就是可怜我小魔……想来又一杯起落。 小武也瞥了眼他的手腕,挡停酒壶还问:“傅少?酒大必然伤身,您即有伤在身,何必如此?”傅云空稍一用力,这只手竟纹丝没动,“武乐书就是武乐书啊,都跑我馆子里来管我的闲事啦?” 小武放下手,只道:“不敢,不敢。”但触手可及他的脉象?生龙活虎,准是没中毒。难道?只是外伤,不会真是自残吧,这种性子?也真难说。 第464章 是敌是友 傅云空一瞧小武的脸色,也动了动几指,“你验了我的脉?”这句小武也惊,可他又笑:“说说吧,与你比,如何?” 小武放话:“若是来一船的?我怕是都对付不了了。”说完还笑。 傅云空哈哈大笑,“你呀你呀。我是有伤在身,就听了你今儿个这话。如若不然呢……”傅云空又一下阴森,咬牙道:“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小武还低眸浅笑,反问道:“所以傅少是想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您出手的了?” 傅云空深吸口气,又点头承认:“起码到此时?还是如此。” 小武抬眉拱手,“多谢。”起身就走。 傅云空却大声喊:“武乐书?穆凛然的死?你别再查下去了。否则,穆宅不保。” 小武一脸不屑,又反问:“穆宅不保?是一定的吧?” 哎你?还真什么都知道?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干嘛?就妞儿干的一出又一出,穆宅怎么完的都正常。倒是我呀,这边要护好小魔,那边还要伺机给爹娘报仇,难呢! 可傅云空竟是跟着小武起身还向楼下望了一眼,小武一脚出门就又扎进人堆,傅云空就干杯又瘫坐,这人?怎么都盼着他好? 小武一来,阿成就问:“怎么样?”小武摇摇头,升老板就拱手远迎:“哎呀呀武大总管您今儿来的这么早啊?还好小老儿一早就为您备下了冰块还有温茶,来来您快请请请,楼上先坐一坐啊。” 小武还无心饭食,一句‘穆宅不保’就让他心里五味杂陈,但也随着升老板动了动步子,一瞥却瞧见,“祈丙?”小武一个手势,阿成就去接迎。 小武才笑着说:“升老板时辰还早,我还不饿。看样子还要先回宅子,您大可不必等我。”说完就起步,升老板还接话:“哎呀要等的要等的。”小武就回头一笑,“升老板?温茶留下,冰块撤了吧,我不想用了。” 升老板一惊,可也哎哎应下。阿成却反问:“哥?你又……哎呀大小姐明明说,这个夏天……你没了冰块怎么行?”小武却眼神犀利:“我的身子要是得靠着它,那才是真废了。”阿成一下愣住,泪眼汪汪,身子会废的这种话,哥以前是打死都不会信的,可现今?他是有多难熬? 但小武听祈丙说完更心颤,“是杜老爷和五爷一起来拜访?”祈丙上气不接下气只点头,小武还问:“说书画大展?”祈丙点头,“要老爷主持?”祈丙还点头又干脆拍了下小武哥肩头,叉腰吐气。 “那?”小武那小眼神还瞥呀瞥的,“有没有说还有什么事?” “没呀。”祈丙摇头擦汗,“就是叫你回去。”小武更仰天眨眼,惹得升老板都回身看了又看,阿成也来问:“怎么了哥?” “我没事,就是今儿午时去不了姑爷那了,你过去。还要到班勒那,请他给点意见,这是给姑爷开的头一家武馆,多上点心思。”小武吩咐完就拍祈丙,“回吧。” 阿成瞧着他阔步而去,可扇子都没开,准是心里有事。回宅子?小武哥是最乐颠的,今儿是怎么了?阿成瞧了眼《福满野味》,也一脸幽深地走了。 “哎呀这个周居乐没的,连干爹都亲自去了穆宅,还真是头一回啊!不枉此生啊!”邹盘之阴阳怪调,终于问:“那你说到我没了那天?干爹会去哪乐呵呢?” “少爷!哪有那时候啊!”安珑来劝,“您多往好处想想。咱这没什么动作,主人那也没嗔怪,该就是默许了的。” “默许?”邹盘之又笑,“我就是想坐山观虎斗,那个武乐书不是盯上三郎了吗?” 安珑答:“是的,少爷。《福满野味》傅大少爷自己的地盘只这么一回接待过武乐书。所以他俩?到底是敌是友?也不好说。” 邹盘之呵呵笑,“你个小子,武乐书这个时候还可能跟谁交心?就他俩?无非是哪个先走。可我?只想笑到最后啊。哎?这穆家的温茶真是不错。” 安珑又伺候一盏,“少爷!那咱就还不动,这热闹?有的瞧头呢!” “不动?”邹盘之吐出一口气,“我也不甘心呢!”安珑又一副为难相,邹盘之就自顾自念叨:“要是也能去哪散散心就好了。” 这回看邸盟守在警察所登记各种血迹的来头,忙得焦头烂额。心里更气,我这还真打算干文职啊我?最关键的就是,这一手边是辞呈,一手边是检讨书,不是?这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邸盟气得还是把检讨书揉作一团,什么玩意?压根看不懂。我丢,丢你个之乎者也! 哎呀这回舒服多了,可一瞅辞呈又四下瞧瞧,没人?赶紧收了起来。再往兜一揣又一拍,气煞我也。哎我的发钗呀!怎么没的啊到底? 一想到五蝶心,邸盟唰就带上家伙事,真就出了警察所,直奔穆宅后门。 祈丙刚推开穆宅正门,小武就被《德义堂》的笑声惊住了,这么高兴?不会是老爷已经答应了吧?若五爷真是来做媒的,就像当初为少爷走那一遭,我看啊一准没跑了。再一瞧?小姐也在,嘿嘿那就还有戏。小姐知道我不喜欢的,一定不会塞给我。 小武几步进门,挨个见礼,这老一辈的还都又夸又劝的,“哎呀快快起身”,“你这急的是什么”,“快快先坐下,喝口温茶擦擦汗的”,“就是啊这有话啊咱还得慢慢说呢。” 可小武抬头还是紧着脸,竟还直接跪下了,“老爷,小武有事回禀。今日的暴案?正是蔡宅的周居乐。”几位老人的乐呵劲都一下熄火了。 心儿心里夸他这个机灵,面上却怕怕的,“爹?爹爹,心儿不想听这些,就先告退了。” 小姐扭搭走过小武,还瞥眼笑他,小武乖得很,直接行了大礼,却埋头咧嘴笑呢。心儿走过,老爷就问:“可是那周老手艺人?” 第465章 有意中伤 小武起身答:“回老爷,正是。而且现在外面都传说是我穆宅害了他,这种诋毁?何等冤枉。但怪就怪在昨日办衣品秀,我完全没顾虑到他,才?才让凶手有机可乘,是小武思虑不周,单请老爷责罚。” 竟是杜茂名最先挑话:“哎呀他一个蔡家的老奴才死了,关你穆宅的大总管什么事啊?这你何错之有啊?啊?是吧?” 五爷呵呵跟呛,做媒这种事?五爷倒是不介意。但却心里知道,他武乐书怎么会稀罕你家的杜挽月?倒是我的宝贝心儿啊,哈哈有意思。刚才地中间那二人一来一回的眉眼,五爷瞧个正着又清楚儿的,现在还有滋有味的呢! 老爷和黎叔也都缓了眉稍,这小子啊连未卜先知的能耐都用上了,大概也就不用问他是不是中意那个杜大小姐了。如此看,有为啊? 老爷拍了两下右侧的膝盖还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黎叔就弯腰冒话,机不可失似的,“老爷?但您上次升任他做大总管的时候可就说过啦,这穆家的名声可是不能再任由他败坏去了,可您看今儿?他这平白无故的就又捞人话柄了去,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要我看啊,就该是有人见不得他此一时的风头正盛,他呀都不知道是……” 老爷冷眼瞥他,只“哦?”了一声,黎叔就蔫了忙求:“哎呦老爷,他他他怎么是我呀?这要人命的事,有为可干不出来啊!您是知道有为的,这打小就是最服穆家规矩的,我还怎么敢出去惹事?但这个小子,哦不对,是这?武大总管他出去行行业业的操持,那可就不好说了呀!老爷!” 这个黎叔,到最了还不忘告我的状,小武心喜一下,感谢二老秒懂。可也怕得很,家法三十七条,有损穆家声誉者,该当众赏家棍二十。我是有多该打,偏挑中这一条。可?这个‘有人’,小武真的在认真思考黎叔的话,我该是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一听黎叔话落,又巴巴抬头,不会真的要等着挨打吧? “人家都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还打小打小的?”老爷一句嫌弃。 杜茂名跃跃欲试终于开口,你说这冤不冤?他是跑来提亲的,偏赶上人家要打孩子,这又不阴天下雨的他犯得着吗?“就是啊你这纯属往武大总管身上赖啊,他昨个那么亲力亲为,那衣品大秀办的是多成功?这可是首届啊就开门红!哎对,就是到了今儿他也没闲着一会呀,还被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么挑刺儿……” 黎叔就耷拉眼皮听着话,可杜茂名说到这还是住了嘴,忽地想到了什么,哎呀这我家挽儿若是嫁了他?不也得是跟着受气的货吗?哎这武乐书?这大总管当的?怎么还这么不踏实呀?哎呦喂!杜茂名啪叽拍了下脑门,我得好好想想。 五爷一看,赶紧接话:“就是啊泽然兄,这人红是非多,武大总管功劳正盛,被有心之人恶意造势了去也在所难免呢。但他真心护守宅上这可是有目共睹,穆兄还请网开一面吧。”不知怎的,小武这一跪,五爷竟想到他挨鳞鞭的样子,这棍棒再加身?总也不至于。嗯说实话,五爷心疼了一下,大概是自己,他每每跪在堂下的那个阵仗比这瘆人太多了。 小武还跪的乖巧,老爷瞥他一眼,竟没忍住嗤笑一下,才回五爷的话:“五爷所言极是啊,但我还有一点不明,武乐书你要如实作答。”一听老爷叫自己大名,小武心里咯噔一下,肩背却有意松了松,微微含笑的模样,见礼道:“是。” “我问你,你可知是何人有意中伤于你?”老爷这话每个字都细声拉语却寒意刺骨,小武听得惊了,低头去想,却瞄了眼左边第一个位子上五爷的脚尖。 五爷也的确心惊,当着我的面能问这种话,想必我还得算首选呢吧。 杜茂名比刚刚还清醒了一下,竟更期待。这明里的暗里的谁能说得清?哪家的谁呀不也得有点难念的本本儿经。可这武乐书的江山既是都打到这儿了,想必也没有几人能真的是他对手,我女儿要是嫁他就还是高人一等的势头。更可说是许赘与他,哈哈。 小武细想,老爷这话该就是说给五爷听的,不管是谁?这个真凶脱不了五家了。但话已至此也就够了,说透还不至于。小武想来更恭敬,只答:“小武?不得而知。” 杜茂名更哄劝:“哎呀穆老爷他在明敌在暗,这从何而知?您就听小弟一句,今日之事真不怪罪武大总管,这都跪了这么久了也算罚了,您就缓缓口也算给小弟个情面不是?您看?” 五爷扯扯脸皮也笑谈,他好像还真觉得自己刚刚受委屈了似的,我中伤过武乐书中伤过穆宅吗?瞎说。哦对,是有过那么一回半回的,可我是有意的吗?赶到那了我怎么办。再者哪个到了手的宅子我不都好好地护着它安安分分的呢,谁让你穆宅…… “泽然兄啊这穆家的家风一向亲和,倘若今日责罚武大总管,这不正中某人下怀吗?那可使不得呀!”五爷这句可深可浅的样子,连盛怀洛都瞧出五爷心中不悦了。 老爷就扭头瞧他,笑呵呵地,你想着把我穆宅拉下五宅之争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当面回我这个话嘛,我是认了但也要让你知道。 黎叔一瞟老爷的脸庞,就还痞声痞气地喊:“老爷!”老爷却摆手甩他:“边去。”小武抬头看,老爷只叹:“好自为之吧!”又拱手致歉:“时日不早了,我身子也有些乏了……”五爷闻声而起,拱手道别,多一刻他怕是也待不下去了,这种当面被人敲打的活啊他早不擅长了。 杜茂名却还没盼着话头,“哎这怎么就要走了呀,这可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他从右边第一个位子上一步蹿来扯着五爷衣袖,这么大的动作幅度却是悄悄问的话。 第466章 两股势力 五爷笑呵陪哄一下,还透话呢?我告诉你呀这回没得逞开口,咱都没下回啦。瞧五爷那个敷衍,杜茂名半边嘴脸动了动,也算认了。可这事?五爷都拿不下来,那也就没有谁能行了呀? 老爷还起身拱手,说着远送二位老兄出门的话请来请去,小武就在地中间行了大礼,待几人从他身边过,他还探了一下五爷的气息。面上刚能过得去,心里就波澜不惊,这个人好个深藏不露的样子啊。 二老回来了,黎叔就拎了拎他肩头的衣襟,老爷还逗他:“怎么?宁可挨顿家法,都不愿娶人家杜大小姐进门啊?” 小武抬头巴巴叫着:“黎叔!老爷我?”黎叔看他爬起来还拍拍膝盖,也逗他:“怎么的呀?我看那杜大小姐就得像人杜老爷这样心尖眼明的,都能想到挎上五爷的腰板才登咱穆宅的门呢!” 老爷还嗔怪,嘶音凶他,这亲家情分在是在,但也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黎叔这回哄得更夸张,打了自己嘴丫,拍了老爷肩背,还一路屁颠地送了老爷来主位坐。老爷被宠得一笑,“瞧你!” 是啊看您刚才脸色就不对,这火啊撒撒也就算了,人家都不来明的,咱能怎么样。小武就瞧着黎叔学着戏台子上丑角的那个走相,也憋着笑愣愣跟了两步。 老爷坐下,黎叔就说:“哎呀老爷,反正下一回五爷也不敢再来挑什么事了,您呀就别往心里去了。”老爷摇头叹:“我也是在想这个杜茂名啊!” 小武抬着的小脑瓜一下低下了,黎叔就拽了他也坐下,才说:“他呀想着一举几得呢,书画行五爷得让着他,书画大展呢还得借您名声成全着他,就那一个千金大小姐还非要……哎小武?不会是入赘吧?” 小武点头,“嗯她说过这样的话。”黎叔炝话:“他可真敢想。”老爷气得翻了白眼,又问:“还有呢?”小武怯怯答:“就说?嫁进宅上也可。” “哼她还真抓住你不放了!”这和老爷想的差不多,五爷都出场了!老爷气得指点他,小武更低头,黎叔啧了一下,又哄:“好好好了老爷,这小武的婚事,我抓紧瞧磨着,啊!” 小武一听心里闷闷的,可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又不知自己怎么了,只咬着嘴里的唇肉。 老爷又问:“小武啊那周老手艺人是?”小武抬头答:“回老爷,现场杂乱无章,可脚印的深度并不像打斗时留下的,该是被有人恶意破坏了。由此可见不止一伙人,这也正好印证了我一直以来的推想——想要对付宅上的恶者至少是两股势力。” “如此?他们还不和?”黎叔想来也问:“小武?那咱们有没有可能坐山观虎斗呢?” 老爷也说:“原本还不知道这暴案的真凶是不是冲着穆宅,如此看他追着你这般紧,一定是了呀!可若真是有死对头揭露他恶行,那我们观望一二也不失为良策啊!” 小武点头应下,可还拧着眉头,“老爷黎叔您们的意思我懂,可那个现场?总让我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反常真的不像揭露,更像?袒护!只怕是有人,只得不顾道义?出手掩盖真凶所为,那对我们可就更不利了。” “这个时候还跑来掺和?”老爷一听更惊,小武忙说:“老爷放心,五家的分崩离析也该露头了。”黎叔还劝:“小武啊,切记不可冒进。”小武点头不哼声。 但真想冒进的哪只小武啊,心儿不更是嘛,再看人邸盟。 心儿回来时正巧邸盟在叫门,她竟心头麻酥酥的笑得暖洋洋。可请他进了《忠正堂》,邸盟就踩着主位一副阴森:“叫他们都撤。”心儿一看这怎么?每次不杀之恩都能让你第二天这么不高兴的啊?哎呦喂我都不敢保有下一回呀,珍惜点吧。 心儿摆摆手,惊颤颤的祈丁就带着家丁退下了。“邸大警官您所为何事啊?”心儿副位一坐,二郎腿一翘比他还痞,问话还轻飘飘的。 邸盟瞧着人走远了才咬牙道:“发钗?拿来。” 这个呀心儿可不得不装傻,它可值你的命呢!心儿连眼都没抬,只笑答:“不知所云。” “你休想抵赖。没人知道它。”邸盟声音更低,心儿还打岔:“听邸大警官这意思?是自己弄丢了的东西还非来管我要,岂有此理呀?” “这个理?你想去找谁说破天啊?我叫他们撤,就是给足了你颜面。五蝶心,识相点。我不想抖落太多。”给你我才真废了,心儿更敷衍:“邸大警官啊警察所在对面,报失个物件大概在一楼。” 邸盟怒吼:“少废话,你别以为拿了发钗我就没法治你!我知道是你杀的周居乐!就那个现场被你弄的再乱……”邸盟一下想到什么呵呵笑了两声,心儿还不惊,这种臆想大概他每天都得来几遍吧,可隔了这么久真碰上的这一件?呵呵也算多亏魔对吧,就是下一件可就不好说了。 “所有的脚印?都是男人的?还都不完整?”邸盟开始碎叨,却突然趴主案上怼脸心儿问:“你有同伙。不会就是那一夜?你飞上天追的那个吧?” 心儿终于眼神忽闪一下,邸盟就嘿嘿笑,“我就说嘛,什么人能至于您现身呢?还正掉我眼前。如果我没猜错,你跟他?得有过命的交情啊,不会比那个穆凛然还……” “你闭嘴。”心儿吼他,“郎君的姓名不是你可以叫的,更不是在这个时候。邸大警官的浮想联翩我看还是到对面捋捋清楚吧,不送。” “哎呦这就急了,看来是真爱呀!”邸盟说这话的时候还舔了下嘴唇,竟开始解衣扣了,“我这不也就是没事自己瞎想的吗?这种话说给你们妇道人家听啊,那才有意思呢。” 第467章 一直在找 邸盟甩了制服出去,“热死了!”又指着内衣的兜兜,“就这?看着没,它就应该在这里。可一早就没?我就在想,谁会对它那么感兴趣?所以呀我才……” 邸盟不知想到什么唰就起身,摸了手枪的皮袋才冷静了点,“你?你……”他嘴上还打着哆嗦,“你昨晚是先杀了他才来找的我?还是……你?你不会是想……”嗯他大概是想全乎了。 心儿就瞧他一惊一乍的,心里竟衡量不清,弟弟和郎君?哪个会更重要!但郎君就不会犯错,但魔对?这点拳脚根本就伤不了你,我还是要休养几天,找个了断的机会。 “邸大警官这些问题还是回去想吧,我有些累了。”心儿无心再搭理他,算你善有善报吧反正没死成。可邸盟还不甘,就在心儿擦肩而过的时候竟伸手抓了她小臂,心儿一惊用力甩开,回眸的那一霎眼神更犀利。 邸盟被这力道弄的身子歪斜,一整个胳膊都麻了,衣服还直接撕了,他大概是明白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了。就你?怎么会? 可盯着他的心儿更加惊,邸盟裸露的半个膀子上有那么明显的一个疤痕,大概像落在那的半片蝴蝶。“你?你这是?”心儿刚想摸一下,邸盟吓得连连后退,“你想干嘛?这可是在你自己宅子上,这是大白天!” 心儿也蒙了,怎么可能?小迪的伤疤怎么可能在他身上,不可能。“你告诉我你出生何年何月,是在哪里?你八岁以前的事还记得吗?就是你爹你娘还有你……”心儿磕绊了好似哽咽。 邸盟听她的话,怎么好像?他拍拍胸脯,我真是命不该绝。“可?你真的是在找人?不会你每天晚上出去都是为了找他才杀人的吧?”然后还自己嫌弃,“这什么跟什么啊?不长脑子。” “你不记得?不记得有一个姐姐吗?”心儿还是问出来了,她太矛盾了,可这个疤痕太像太像了,如果小迪长大了这疤痕一定是这样的。 邸盟瞧她还盯着自己胳膊,就也看了一眼。这是四年前邸盟被诬入狱,挨了一记烙铁就这样了。多亏我躲得快,再有就是骆所长那会还是典狱长呢,来的正好,要不我就被那些狱警玩死了。 “什么姐姐?根本没有。再说我肯定比你大,你看不来啊?”邸盟这小命一握在自己手里,立马牛哄哄的。 心儿点点头,她见的人还没王者多,而且王者的年龄也都被本尊弄的模糊不清。她大抵还真没想过这人正常生长会长成什么样子的。 “那那个脚印……”邸盟还冒死打探,心儿立马摇头,“哦那倒也对,肯定不是他的。你还没找到他呢。哎那是不是说?五爷,他还有个儿子?” 这个心儿倒笑了,岸娇说是有过,谁知道呢?“你大概就当作是龙凤孪生吧。” “可你急成这样?五爷那我却什么信儿都没听着?这怎么说也……”邸盟还转圈嘀咕,一瞥心儿那副冷眼,竟真怕了。心儿就戏谈:“邸大警官?我觉得您?该是学了什么经验的才对。” 邸盟一想,是啊拿了发钗留了我小命,我还得感激您呢!“就?算是吧。”邸盟怂一下,抬脚就走。可甩过制服搭在肩头,他还是停在了门槛前,回头问:“为什么会心软?” 他竟在意心儿怎么没舍得杀他。心儿还盯着他胳膊上的蝴蝶,感激昨晚心软那一下。邸盟却夸口:“我告诉你啊,想动手就抓紧,过了这一阵我可就要出城去了,别到时候想找都找不着我。”说的怎么酸溜溜难舍难分那个样,邸盟自己都嫌弃地拍了脑门,“走了。” 心儿却叫:“小迪?”邸盟听得脸都绿了,什么玩意?这么近乎吗?“不是?这小邸?是你能叫的吗?”邸盟嗔怪这一下?怎么听着更黏糊? 心儿更黯然,看来你真的不是,她付之一笑,邸盟被她笑得更哪里怪怪的了,“哎呀好了好了你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这是我弟弟的名字,小迪。我一直在找他。”心儿说得轻飘飘,大概也心知期望渺茫。邸盟更说:“你们岸宅不是好多遭变故吗?你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只怕他……”邸盟劝得好不擅长的样子,“那?要不然我帮你找他,你?你就不能再杀人了行不行?” 邸盟这一下灵机一动,还真让心儿眼露光芒,可却拒绝:“自己的事,我自己做。”心儿刚就想过了,如果疤痕?那么像都不是。那魔对?那张脸?会不会也不是呢! 邸盟一扑棱脑瓜抬脚走了,还嘀咕:“不用拉倒。等我抓你的。对,还有小迪,跟我一个名?敢。” “你再叫他?”心儿冷声冷气地说:“当我从没说过。” 邸盟摆了身子,“我就不……”又唰地立正,套上制服,见礼道:“穆大小姐,多有打扰了,在下告辞。”果真应声而来的是小武刚走进子阳院,这一看?你怎么衣衫不整?又一瞅,小姐还盯着这人…… 气得小武一个飞腿就踢来,打得邸盟哭爹喊娘:“哎哎哎武大总管我错了,别打别打了。”可还是被扔去,啪叽砸地上,“哎呦我的屁股呀!”他又喊:“我等你这么久你不来,这来了你就打我?哎呦喂!” “找我?正好。”小武还有空见礼,“小姐您先去用饭吧!”可一瞧?小姐还站那不动,更只盯着邸盟,这是怎么了?小武咬牙攥拳,却先说:“小姐放心,我有分寸。”真是的,怎么今儿你在小姐这?这么重要,我还要这样保证。 “那就长话短说,我有些乏了,不想被吵到。”心儿轻飘飘吩咐完,就回了《穆明楼》。小武盯着她的背影,这么怅然若失?小姐是怎么了? 第468章 三分天下 小武一步抓起地上还打滚的邸盟,问:“你跟小姐都说了什么?”邸盟蹭来蹭去的,“哎呀疼疼疼。”小武嫌弃地背手退步,“说。”邸盟又一步跟来,“什么啊什么的,就这个,你看看行吗?” 小武接过一瞧,“辞呈?”又立马嫌弃地手都抖了,“你这字?” 邸盟更揭短:“哎呀哪只字呀?是词,你瞧瞧,行吗?” 小武撩一眼,不答反问:“你真的想好了?”邸盟点头,“可这个周居乐?”小武又问,邸盟就打岔:“哎呀你没看着那是展长松带队去查的吗?反正我是想了,我抓不住她,我认,行吧?更何况这城里还有你们,我?我放心。” 他是想了半宿,还是搂期儿在怀里。他没法承认,更没法跟期儿说,他心里?好像还有一个女人,就是会时不时跳出来让你恨得牙痒痒,非要抓住她不可的那种。这?到底是什么他分不清,可他昨晚酒劲使然,恩爱良久之后,他就决定了,放下。如果是她?那谁都能给他一个交待;如果不是她?那他只当过去了。这个城?我都舍得下,何况只是一个凶手。 小武点头,也算服他,“可你这个辞呈?也算正好。再别的词?也没法配这个字。拿着吧。”邸盟还愣神,“什么意思啊你?哎对,期儿说那个姓孙的老狡猾了,死活不放人,就等你撂话呢。” “那你还这个态度啊?”小武怼他,“哎那我?”邸盟一顶嘴又服软,“那?那个?武大总管您是还得我……” “你帮我一个忙。”小武直言,邸盟还稀奇,“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想看一眼昨晚周居乐做的衣裳。该是被你们搜了去。”小武说完还冲他点头。 “这个?”邸盟还蒙,“倒不算难。可有什么用啊?” “你就说帮不帮?”小武怼他,专业的眼光,跟你说了也没用。 邸盟愣愣点头,“那?一言为定。”又屁颠开溜。祈丁就过来告状:“小武哥?他一进来还敢踩主位的椅子呢,就那眼神看着大小姐他……” “站住。”小武喝他,刚挨着后门的邸盟差点趴门上,“不是?我的大总管您还什么吩咐啊?”小武背手上前,他更贴门站好,“我问你,刚跟小姐说什么了?” 邸盟支吾开编:“我?我我,哎呀是我嘴欠,我本想求她给你带个话我就回去忙活,可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要出城去,就就就是因为这案子太难办,哎呦呦不是?真的我是轻描淡写地说的,就那么两句脚印啥的,啊!”可也没逃过小武的拳头,连祈丁一瞧都美了,看你还敢不敢。 邸盟拧歪小脸还嘴硬:“好好好你打你打,还见我一回打一回,你今都打了两回了!我告诉你啊你救了期儿,这算我欠你的。要不然啊!”他背后的一只手可算扒开了门栓,嗖就跳出去还嚷:“我才不怕你!” 小武都懒得瞅他,可小姐?不光是怕,还好失落。小武刚想望向《穆明楼》,邸盟又探头进来哎哎叫他,“你知道吗?她还叫了我一声‘小邸’。”邸盟美的跟得了多大便宜似的。 小武更嫌弃,拧了眉头歪起嘴丫重复一句:“小邸?”可上下打量你还是一副欠揍相啊你,“祈丁,关门。以后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哎哎哎那就行叫你小武小武的呀?”他还两手扒门露个脑瓜,“你知道吗?她在找她弟弟,也叫小迪。你听说过吗?” 小武回身来问:“弟弟?”两人就这么探着脑瓜,急的祈丁也直挠头。小姐有个弟弟?小武唰就望向《穆明楼》的门扇,邸盟就接着碎叨:“我觉得她该是有的,就那个眼神?你没瞅着吗?可岸宅当年?那一遭一遭的,有?也该是没了。但是她?你多陪陪吧。”邸盟拍了小武肩头就真撤了。 可这种时候陪小姐的活?哪里轮的着他干?“祈丁,去请姑爷回来,武馆的事都交给阿成。”小武吩咐完竟也把了门栓,“小武哥?那你干嘛去?”祈丁问。小武答:“我去阿宁哥那?讨嫂子一口饭吃,馋了。”祈丁一笑,小武就说:“你快去吧。” 祈丁跑去,他回身关好门扇。可心里的门是不是也要加栓上锁,他还禁不住答案的敲打。但小姐有弟弟这种话从来没跟他说过,他该是不能问出口。可要怎么找到?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所以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而已。昨晚上杜挽月就是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了如此妙计能哄得爹爹为她奔走五宅穆宅这两大巨头。 可现在真眼睁睁看着温小婉好生照顾刚刚苏醒的杜七衡,她竟心头酸溜溜的。杜七衡在她这到底算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就是喜欢他永远在自己面前都抬不起头却要把她高高捧在手心的独唯,哦大概也可能只是习惯了。 杜挽月这样劝自己,可也明白,爹爹一准当真,我还说了全力促成的话呢。若真是能让杜七衡娶了温小婉,哪怕只是姓杜的入主温家在洛阳城里的这丁儿点势力,杜家也够三分天下的脸儿了。 杜七衡还真乖巧,双臂撑住身子本就不易,可他还不敢看大小姐一眼。倒是温小婉汤汤水水每一勺都那样细腻,杜七衡终于抬脸看着她笑了。 这个笑连刚刚进门就急冲冲赶来的杜茂名都看见了,你个小子?艳福不浅呢!这一幕能让门外的杜老爷高兴,可不单纯是亲闺女聪明绝顶,更因五爷所言。 离了穆宅这一路上,杜茂名就忍不住要打探下他温宅真就有那么殷厚的家底?他就旁敲侧击的带问不问的提了那么句温老板的话头,五爷竟回绝了:“杜兄啊您今儿是怎么?唉呀不瞒您说呀这温家的门啊我可是踏不得。” 杜茂名还虚哄,“哎呦谁人不知这温老板哪次回城不都最先去拜访您呀,您还?” 第469章 遭遇不测 “哎呀那不是仗着大哥的情面吗?可到了我这,您看我什么时候和他做过生意呀?”五爷这句推脱,杜茂名还真反应一下,“哎还真是呀,可为什么呀?五爷,就那温老板眼见着可是要给足您颜面的架势啊,您这可不能……” 五爷就为难道:“哎呦杜兄这不是脸不脸儿的事,是胆子!我可沾不了他那一手。”五爷嫌弃地浑身一哆嗦,走了。杜茂名也就来了心气,得拿胆子搞收藏?过瘾。莫不是他真的打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门路,哈哈越来越有意思了。 杜茂名守在门口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美颠样儿,抬抬脚走了。 可五爷回了《真吾堂》是真来气,“什么玩意啊?还我好自为之?穆泽然啊穆泽然你是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 盛怀洛换了个大点的龚扇,又赶紧追来伺候着,“主子?您说这穆老爷不会是知道他穆凛然……” “怎么可能?不是他哪能赖到我身上啊?我是想杀他吗?还不是大郎给他抵命?他还想怎样?难不成我还把魔对交出去啊?”五爷喊的都是实话,谁有胆子来听听吗? 盛怀洛又加紧呼扇两下,自己一个杂音也没敢出。 可五爷都快哭腔上了,“你说我今儿怎么这么单纯啊!我就想看心儿一眼,我什么歪心思都没带去啊,我就被他那么敲打……啊?我中伤谁了呀我?哪个我不是哄着捧着我爱惜着呀?哎呀你说我今儿是真多嘴呀我,就任他大晴天打孩子还能怎么着啊?这三鞭子两棍子的他武乐书还挨不住了吗?哎呀我呀那么好心为他呀我这个心呢,心善就被人欺呀我呦!都说你们个个儿没个好报应啊你们……” 五爷哭唧够呛,一行热泪还挂脸边呢,突然想起来问:“哎?他穆宅咱是还有谁没查查清楚吗?”盛怀洛转着眼珠想想,五爷一拍脑门笑了,“哎呀你说,自己个儿的亲姑爷都不记着了。这个窦浪?能让穆宅底儿掉啊。” 盛怀洛虚忽几下眼皮,轻声轻语:“主子?这窦浪?只怕大小姐她?” “嗨一日夫妻他是百日恩,心儿比咱算的明白。就是那穆泽然不识趣,他就是个没儿子的命他还不认?哼,没了脊梁骨,我看你还靠什么撑腰?”五爷一呛鼻子,大势所趋。又忽地笑得好嘚瑟还憋着点,“哎这窦浪没了,武乐书能上位吗?啊?你就说这忙咱是帮是不帮啊?哈哈。” 盛怀洛眨眨眼,“主子,您不想看他求而不得啦?他这主仆有别的……”五爷指他脑门教训:“老套!”又戏腔开唱:“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武哪敢懂这个,就是?大概谁在小姐那比自己还重要那么一下下他都会心里闷一阵,这一整顿饭啊就吃的乖乖巧巧。嫂子夹菜来他就嘻嘻笑,徐宁就眨眼问,嫂子只摇头,这一看啊就是心里有人了,可?是谁?哪能问啊! 徐宁点点头,这小子?也该到这时候了。就是小武还愣神,可算吃好了饭,连桌子都拾掇空了,他才舔舔嘴巴跑来问:“阿宁哥?你说,辉子可能是内鬼吗?” “谁?辉子?关辉!”徐宁惊得一匹,“他要是内鬼,我就得是真凶。不是这话谁说的呀?”小武挠头答:“就?就是看到他和骆衷里接触过那么一回。” “骆衷里?倒是个阴狠的角色?他俩?辉子那么精灵怎么会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该是他耍赖皮才对,这骆宅的人啊就没一个不找事的。”徐宁一丁点都不愿想起对面码头上那一号号人。 小武痴痴答:“要是这样还好。我总有一种?他会遭遇不测的感觉,就?怪怪的。” “他又不跟去水上了,你还瞎操心。哎?不会是你让人盯着他了吧,嗯那这人啊会被揍的挺惨。”徐宁嫌弃他一下,又抬手夸:“温茶不错。” 小武泄气那个样,又嘟嘴:“哥!哎对报馆的事可是有哪走漏什么风声了吗?今儿上午温格调跑到康宅去谈什么拓宽路子的合作,好像也是奔着报馆。” 徐宁赶紧问:“啊?这个姓温的!还两头挣?哎那康学桂答应了没?” 小武摇头答:“估计是没有,那康昉一进《花满园》就夸什么康老善人不愿夺人所好的话。可是这温格调今年好奇怪,行行都想插手的样子,怕是这洛阳城他一时半会不想离开。到底是想干嘛呢?” “可他之前不在,不是他。”徐宁干脆撂话,小武也点头,就听到有人啪啪砸后门。“听声音?是邸盟到了。哥你也来下。”小武闻声而动,徐宁也跟来。 沉颤颤的后门咧开一条细缝,邸盟就蹿进来,还抱着那么大个盒子,“快快快啊搭把手啊你。”邸盟喊的欢,小武还不动,有人过去接迎他进来,他还先白小武一眼,“这可真是到了你的地盘,你都不知道我弄它出来多费劲。” 还真是,邸盟在穆宅后门挨揍的时候,展长松就已经在办公室窗边瞧着了,“这是怎么了?被武乐书拿捏的这么死啊?一下不还手?哎呦这一下,害的我这饭都快吐了。不是?说的什么啊,那么小声。”听不清却能看见,“一张纸片片儿?写的什么啊?” 所以邸盟一进门,展长松就追来问:“你给了武乐书什么?看什么?就那张纸。” 邸盟还打岔,不是?这么突然的吗?我还没准备好上交呢你!“哎呀你别碰我,你干嘛你?” 可展长松早就瞅准了的位置,两指一夹就到手,就是打开这一看啊,他凌空倒退翻起的跟头差点直接掉下来。邸盟真是没眼看,“你找线索没累着你是怎么?还查我?哎你?你给我。” 展长松气得晕头转向似的,直接捞了他衣领抓进屋里去了,“你什么意思?不想干了?那你想干嘛?玩死我呀?” 第470章 何去何从 邸盟还紧顾着关严房门,“你喊什么?我说上交了吗?我今儿就是……给我你!” “邸盟,你如果是这样的人,我展长松算白活。”展长松啪就摔了官帽,“但今儿这个东西,我不管你是不是今儿,你……你给我交待清楚。这是什么?哪来的?谁出的主意?说啊。你想干什么?你干什么?” “哎呀你真是……”邸盟一急也挠头,这一歪扯官帽也掉了,他还能抬腿接住,展长松看着这个来气,直接出拳怼他墙边直溜放挺了,“你不说?” “我说什么?”邸盟也吼了,展长松才一愣松了松胳膊肘的劲,我是怎么了? 邸盟推开他,更嚷:“你让我说什么啊?展大公子,我和你能一样吗?我没权没势就这么个光杆身子半条小命的,可是你又不是没看到?我要再磨叽那么一下期儿就得是别人的!她愿意也就算了,我认。可她?就我这么个……我还?” 展长松一下想到这小子刚在大牢里爬出来那会,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可你?竟要走?又是为了她?哎不对呀?“花独秀不是早就和武乐书……” 邸盟立马摇头,展长松还惊:“他俩?没什么?”邸盟又点头。展长松也挠头了,地中间转悠,这个武乐书还真会成人之美呀,“那你?你就拿这么个纸片片?你糊弄不过去的,骆所长不会放人的。” 邸盟又一副痞相,他认啊!要不能怎么办?就这么个死丫头片子我就是逮不着她,她还就会给我添乱。邸盟一屁股坐展长松桌案上,也吐气:“改天啊,总有头儿。” 展长松回身嗤笑他,“你还想等这个案子了出个头儿来?”又笑得直摇头,“没时候了。”可话音不落,他也一副痞相,眼神坚毅,“就是也不能歇口气。” “算了不说案子了,单说你的事。”展长松终于正眼瞧他,却发现邸盟正盯着自己。 刚邸盟就扫了眼桌案上还剩下大半的盒饭,都没调侃他展大警官?就吃这个,可看着他的眼,邸盟真的忍了忍,又笑:“我的事?”邸盟手一顺又拿回他刚扔桌案上的辞呈,“我自己挨骂去,不劳您管喽!” “站住。”展长松很正式地说:“今天暴案是你片上的,现场还那么乱,连我都觉得真凶是在挑衅你。你还偏来晚了又半路逃了?这查了一大上午也什么有用的都没捞着?你觉得全城的老百姓会怎么看?这种人言可畏的时候骆所长怎么会耍耍嘴皮子就算完活?” “哎呀我知道。我真没说是今天。我哪承想她?”邸盟烦厌够呛却一下闭嘴,要不要把五蝶心说给展长松听,他刚想了下,还是不行。是两大巨头的势力?还是什么在拦着?他不知道,但?他忽地一笑,我都说好放下的了。 展长松看他还笑得出来,真拧着眉心怼他:“还笑?你是不是觉得他救你提拔了你,你又一心支持他当上所长,他今儿就真的不会治你个玩忽职守的渎职罪啊?” “什么呀我想到这了,大不了他就再把我关回大牢去啊,我累死累活这些年我对得起他,就是这个真凶?我,我真抓不住。”邸盟回嘴又心虚。 展长松就心软一下,提醒他:“你都把话说的这么忘恩负义的了,你觉得他会手下留情吗?所以反过来想想,今儿啊?我插手了你的案子,我去了你那片,还进了现场,也吆喝了你的人,还在全城搜了一上午线索。”展长松看着邸盟他这五官越拧扯越没个人样,还调侃:“哎对,好像在现场的时候还挤兑的你只能回所里猫着来……” “你闭嘴。”邸盟喝他,“你这说的什么话?” 展长松更狠:“滚。你出去。”然后邸盟就被劈头盖脸轰出去了。楼下的警员都装的谁刚才都没竖着耳朵偷听似的。邸盟还出来就砸门:“你给我开门。展长松,你开门。当面说清楚。你干什么你?”邸盟真快急哭了,直爆粗口。这门啪啪砸,展警佐把门瞅,骆所长也开门来问。邸盟谁都没理,回他屋里收拾两下东西,摔门就走。 这一进了纸行后门瞅这两人拎着这么件衣裳摸索了这么半天了,“不是?这衣服咋了呀?”邸盟问。 小武看了眼阿宁哥,手上捻动的几指松了松,竟说:“拿回去吧。” “你说的轻巧,我还怎么回去?”邸盟怼他,小武也惊了,上下打量他,“你这是?”看小武也急这一下,邸盟才美的舔嘴丫,“哎呀!得有人来接我呀。” 小武更惊,“那你这到底?”又一下松了劲儿,“反正啊你自己看着办吧,回来的路上我就吩咐过孙掌柜了。” “真的?”邸盟反问,踏实多了的感觉,但也好像那股美颠劲儿不见了。 徐宁也就大概明了了,“所以啊,邸大警官请吧!” 邸盟瞅瞅这“仓库重地闲人免进”几个大字,竟尴尬了,“那个,那?我先走了。”他拽过衣裳又蹲下塞到盒子底下,抱起盒子,抬脸一笑,“谢了。” 小武也笑,抬手请他,徐宁就摆手叫人开了后门。正巧有队列的声音,小武和徐宁相视一笑,邸盟还两腿发颤,这?是走是不走啊!正好撞见? 哪只?是人家展长松进门拎的他,还拱手致歉,出门就训:“干嘛去了你?”邸盟答不上来又紧了紧两手,小武就站那不动只看着。 展长松却抓了他衣领,低声问:“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邸盟急了,“这怎么可能?”又问:“怎么?你被叫到所长室去了?他?他训你啦?” “说重点。”展长松怼他,又试探:“你?知道凶手是谁?”邸盟一下听蒙了。 第471章 玩忽职守 可展长松刚刚被叫去的时候,也吓蒙够呛。但?先过这关。一进门他却是一副大功告成的得意相,骆所长就气得又敲又嚷,他只听着还顶嘴:“我看不惯他?您才知道啊?依旧是早晚要有的事儿,他就是今儿了,还能怎样?” “哎呦我天呢!这展大所长怎么能生养你这么个公子哥啊?”骆所长这句还是抱着拳说的呢,“哎呀你这是跟谁学的呀你,就那么个玩意,你还真跟他叫板啊?” 邸盟?在你这,狗屁玩意一个啊!展长松倒吸口气,还痞:“哎呦我也想起来了,还真就是他惹我。兜里揣了个什么辞呈?哎对,就是他不想干了,还非赖上我?” 骆所长都被气笑了,一会是你一会是他的,“谁都看着了他邸盟今儿被你挤兑成什么样,可听你这一说,还是他自己撂挑子的先?嘿嘿哎呀怎么?辞呈?签字画押的那种啊?哎呦还能当物证呢,哎不是,那他自己不想干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呀?” “就那怂货,估计是逃回来猫屋里现写的吧。那个现场,我保证他有生难忘。所以呀我的大所长啊这回好了呀,这风声正紧他还临阵脱逃,您就干脆治他个玩忽职守的渎职罪,也算先给百姓一个交待嘛,剩下的真凶啊?那还得看我。”展长松真跟说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似的,小眼珠滴溜转的美。 骆所长也就瞧明白他那点心思了,乳臭未干啊你还教我玩卸磨杀驴?“展大警官啊我的大警官,我就敢跟您打这样的包票,邸盟那小子要是真敢拿辞呈来打发我?他一准是摊上生死的大事啦,你猜是什么?” 展长松探过去的脑瓜一愣一愣地扳回来,还卡壳:“我?猜?是?” “他知道真凶是谁。”骆所长淡定撂话,展长松却惊得喊:“什么?”逗得骆所长捧腹大笑,“你还真信呀你?”展长松也反应过来,扯扯脸皮也笑,又更气:“我就说,我都没查到,他怎么可能知道?” “怎么可能?”骆所长自问自答:“他就得知道。这么多起案子了,警察所还拿不出一号人来,他不就得是有个里应外合的人物嘛。”这个呀,骆所长早就想过了,只不过名号不姓邸,是另一个姓展的。 展长松找骂都没挨着,可邸盟?怎么能惨成这样,“所长这可是诬陷啊!” 骆所长反问:“诬陷吗?你刚不是还说了有物证嘛。怎么?不是他?难道还是你呀?就这热乎劲提落哪个出去老百姓都不带惊讶半点儿的!所以呀展大警官您抓紧把他找回来去,这事啊没完呢!哎呦还不动,难不成还是您放走了这个真凶在咱所里的头号帮手?哎呦呦那我可跟展兄不好交待了呀。”也是,手底下的人还拿捏不准,我还怎么在人尖上混? 展长松咬紧牙根听到最后,“我想让他滚远点,可我没想这么害他。” “那就只能全城通缉了呀!哎?展警佐。”骆所长一吆喝,展长松立马撂话:“等下。你得答应我,周居乐的案子得我来查。但?好话我跟他可说不上,回不回得来我可不跟您保证。” 这回邸盟蒙了还嚷:“什么玩意?你听谁说的?”展长松也就是多嘴一问,小武却还紧张着,邸盟?对呀,小姐为什么会跟他提起找弟弟的事呢?这个事连五爷都从没提过。 展长松更靠近他嘀咕:“骆所长说你要是敢交辞呈,他就全程通缉你这个内鬼,你怎么办?”邸盟更挠头,又直接摔了官帽,却砸花冷脑袋上,他刚送姐姐回去,大中午跑了一圈,又屁颠来问:“老大?你这咋啦呀?” “什么啊就咋啦呀?就是干等你不到。这个拿着,送回去。”邸盟又喝又使眼神,花冷就知道这盒子不简单。连小武都放心一笑,看这一队人马整洁出街,还挺壮观。可小武一转身就瞟见升正洁在练着反面字。 小武过去问:“正洁,这些字你回了《康升饭庄》可是练过?” 升正洁答:“大总管啊这些字我可没拿出去过,也就是回了庄子在柜台上随便比划过那么几下,他这个东西练多了你见到个字就想反一下,那这?是我闯祸了吗?” 徐宁听得拍了下脑门,小武就拍住他肩头,又哄正洁:“没事,多用点功准没错。”他又拉了徐宁一把,“哥!来啊,有大事。” 徐宁也拍了下正洁肩头附和:“练着吧。”可一进屋,两人都神色忽紧。已经露出去的消息谁都可以不在意,但这?周居乐,他蔡宅的布行? “你觉得有什么可能?”徐宁先问。 小武摇头,“没有任何一种可能,能让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的老手艺废到这个地步,更何况蔡宅捧着他那是上了天儿的。” 徐宁又说:“而且伤病的传闻从未听说,他还天天都在店里。” 小武也叹:“哪怕我刚能出屋就躁哄起王手艺人的徒弟们,他蔡宅还是没有一丁点要动一动他地位的举动。” “但这手艺?居然连他徒弟都不如,没道理呀?”徐宁就还算着,“哎呦这得有三年?还得多了吧,他是真能撂下这一摊了?” “真撂下,怎么会在我办衣品秀的时候他还彻夜赶工?他心知肚明还急得很。”小武眼神幽深,又说下去:“裁衣?勤奋点还能速成,可这针细?有个三年工夫能练成这样,也算能人了呀。” 徐宁听蒙了,“你这说的什么啊?他周居乐难道失忆过?” “我是在猜想,他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小武还想的回不过来神。 徐宁就笑,“他周居乐在蔡宅想是个普通人?这还真是难事了。” “可他如果不是周居乐呢?”小武还在想。 “不是他?你是说有人替他死了?”徐宁问。 小武答:“不,是他替周居乐活着的。” 第472章 垄断水产 徐宁啪就拍了他脑瓜,“想什么呢你?这怎么可能?现场你又不是没去看?是谁你不认得?哎呀别想了反正布行你是拿下来了,他蔡宅也难有起死回生的法儿啦,至于他的手儿怎么就残了谁知道?” 小武挠着的脑瓜又任着徐宁揉了两下,他还耷拉眼皮,“一下子想到什么,都被你敲忘了。”徐宁撂下手还斜楞他,“瞎想还有理?”小武嘴巴一翘,“算了,不想。” 两人相视一笑就听顾新里在门外嚷嚷,徐宁昂头喊:“谁呀?”直接就蹿进来一人,还叫:“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要出大事了!”小武歪头看,你?这个时候赶来莫不是发现了跟踪的人?小里也把门瞧着,徐宁更愣了:“辉子?你怎么来了?” 打徐宁不经管那片水,三四年没航港的人敢到纸行来喊‘当家的’了。 小里就还想上前拦下他,关辉却吆喝的正欢实:“当家的你别说这个了,现在当务之急……哎?大总管!”嗯一扫见小武,他一下蔫了。 小武摇扇又浅笑,这回好,瞧见我?吓成这样。那就说说吧,心里到底提落着什么呢。 关辉又愣愣地问:“不是?你怎么在这啊?”小武反应了下,我不在这?那该在哪?航港吗?徐宁就怼着辉子笑谈:“怎么?你还能管了他啊?”小武听来哭笑着调皮一下,“他敢?”少爷不在,现在这活啊只能阿宁哥干,其他人?可休息。 哪想关辉扑通跪下来,告知:“大总管!航港出事了。” 还真是。他没说自己有事而是说航港?内鬼调查的始末他不可能知道,难道跟着的人他没发现?那航港又是?小武起身问:“说清楚。”徐宁也抬手拽他,“起来。怎么了到底?” 关辉还跪着答,就是一下磕绊了,但句句属实的样子,“他?他,倪坚倪管事,那个,他?垄断了骆宅的水产。”什么?这太让小武震惊了,徐宁也抓住他肩头蹲下问:“垄断?”天呢!那可比哄抬市价厉害多了,大忌中的大忌。城中若是能平复下来,一顿家法也躲不过,倪坚半条小命都不够交待。 可关辉更凿凿告来:“真的啊当家的,要不我就说呢!这?这要是没人知道还好,可万一老骆家的人从买家那知道了是谁在背后使得坏,那,那可就要捅大篓子了啊!” 对付骆宅?搞出这事?只怕是真的了。小武一惊而落定,就是你?怎么还像哪不对?“垄断?他倪坚笼络了多少买家?”看来,小武很信他的话。 “这个?得有十三四家了吧,都是上数的。”关辉就更如实答,掰着指头,“刚开始的时候吧好像没这么多,三家五家的,再就十家八家的,后来十二家,现在大概十四家。” “又多两个?”小武重复着,心里却一下想到少爷的话‘再加两个!’阿成?对,少爷当时就是在叫阿成。那个表情?配上垄断,真是绝配,你个小子啊,难道是因为赵邑? “怎么?你知道?”徐宁爬起来问他,关辉也抬眼瞥他,小武不搭话只紧着脸:“关辉我问你,此等大事你不先来报给我,为何要找上徐老板?” 徐宁眨眨眼,又怼:“说啊你。”关辉就颤乎答话:“就是为了要报给你呀,可可我人微言轻的你看,哎对再者他们航港的人就是为了瞒住你,上下都通着气呢没一个敢说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小武问,徐宁也问:“他们知道你要来告诉我吗?” 关辉就直接哭唧了,可怜兮兮,“我就是不经意碰着那么一回,就是倪管事从人家那里出来,他瞧没瞧见我我我不知道,可?可是现在他们保准知道露馅了,就这外面就有人变着花样地跟着我,我我那我也得来呀,这航港要真出事了我那一家老小……” “好了,这会你就哭唧?”小武忍了忍性子,给他出难题:“这要真对质怎么办?那个倪坚可是先告你的状,说是你偏和骆衷里有过接触?”那么大个航港都喘同一口气,福祸与共。你是怎么想着单出头的?关辉!看来还真就是你。 关辉急得不行:“大总管这可是冤枉啊,那个骆衷里谁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他那点能耐那个德行,他就是来求我,我也……”又一想不对,“他?就是他告诉我说都丧了十四家了,再这样下去都没有鱼市敢让骆家的水产进门了,到那时他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穆宅好过的,我才,才急着来报给您。” 小武点点头,又问:“我再问你,要是老爷坐堂,你可愿如实答话?指认倪坚。” 小武这话问的亮堂堂,正规的流程必有这一步。可关辉却听得阴森森,穆老爷?还好。德高望重的,可大小姐?这要是碰着妞儿,大家伙可都传说必死无疑呀,我这才在艳阳天下待几天啊,我可不想…… 瞧他怕怕的不敢面对,小武就说:“你既不敢?看来我只能从倪坚那突破了。但你记得兹事体大,不得再透出去只言片语。若一切属实,我算你大功一件。去吧。”关辉一听美了,还扣了个头,“谢大总管。” 他前脚出门,小武就瘫坐下去,这下完了,垄断啊!一下子本本分分做生意的穆宅就会被人说成是靠着挤断别人活路来达到自己敛财目的的黑心商家。 徐宁也坐来劝:“小武!先别急。这个辉子……” “哥叫小里传出话去,盯紧他。”小武吩咐的要紧,可话音还没多大力气,“我总觉得这消息会不胫而走又弄得满城风雨,不管是不是他传出去的,先保下他的命,再顺藤摸瓜。” 徐宁摆手,小里跑去,“好小子!还能想到这些,说明你还没乱了。就是这辉子?我也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第473章 好难好难 小武被夸得更懒散了两臂还躺那昂头,“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感觉,他是谁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是辉子,他替辉子活在这就为了搅乱航港。” “他替辉子活着?那辉子呢?”徐宁也犯难,小武就望天:“我不知道,总觉得他经历了好难好难的事,还没一个人能听他说一说。” “别瞎想,不会的。”徐宁打断,小武还较真:“可是哥?辉子跟我会这么低三下四的还扣头?他真是人微言轻啊。敢控告阿坚却不敢见老爷?” “哎呀他兴许就是被吓得呢!头回出这么大事。”徐宁还劝,小武却说:“哥?若是你?你是会被吓成这样,还是会先来打我一顿?” 徐宁一听,还真是!这个辉子怎么一点没有自己家出事的感觉,他百般挑剔还就是不作为,单想看你怎么办。哥不答,小武就说:“而且他对骆衷里好像比对我还了解。大总管?大总管怎么了,就该是寻常人当起官来的样子吗?光是恭敬就想打发我,连自己露了多大马脚都不知道。可辉子?精着呢!” “那就抓他来瞧瞧,是不是骆家的人易容了?”徐宁问,小武还摇头,徐宁也急:“可辉子现在怎么样?是死是活咱不能不管啊?” “他敢来,你说呢?”小武就这样看着徐宁,徐宁也抓了脑门,“哎呀辉子!怎么就?” 小武就问:“哥?你有多久没见辉子了?”徐宁抬头答:“上次去航港还见了,打那以后?快两个月了吧。” 小武更叹:“两个月。也就是我养伤的时候,他才潜进航港的。那起航时的遇袭?”徐宁就说:“那会?该是正常的。”小武点头道:“所以这世间该是有一种易容术,让人寻不出错隙。眼所见都未必是真,心里的那点夺量,谁能说清?谁又会信?” “小武?你怎么像早就知道?”徐宁也发问,小武却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宁哥。确实有人告诉过我,知人知面不知心未必是对的。我们心里交下他认定这个人往往是真的,可他的那张脸你倒不一定能辨认真假。” “还有这种事?”徐宁也第一次听说,“那……”这小嘴巴一碰又一瞅小武的那张小脸啊,徐宁认了宠溺一笑,“好!我不问。”小武也笑,“谢阿宁哥。” 可他一起身,徐宁还急得拽了下,又松手,“总有办法,别硬扛着。”小武只笑,“嗯,知道了哥。” 所以你看五爷说的就是对嘛,往穆宅里安插王者和别的宅子他就是不一样,这刚一碰面就被发现了吧。切记呀,慎行! “哎呀我这一天天啊谨小慎微的呀,我无欲无求啊都!我是怎么就惹着这个挨千刀的他这么不顺眼啊他?哎呀呀这是没活头了,这是猖狂至极啊他呀!”骆滨江瘫在《思泉堂》的主位上哭的稀里哗啦,他是后知后觉到外面的谣言都躁起来了,他才跟着知道是武乐书垄断了骆宅水产。 这啊还得亏关辉呢,就武乐书那罪行滔滔的啊他还用说的嘛,沿街溜溜跟玩似的就传的沸沸扬扬。随便拿起什么敲打两下他又扔去再捡起哪样来,还晃肩拧胯的美哉的那个嗨,却真的连嘴皮都没张过。 惹得穆家盯着他的人都以为这关辉是哪不正常了吧。可当有人就在身后说着什么他武乐书是如何又怎样的拿下来骆宅的哪块又哪位的时候,穆家的人才慌了,匆忙来报。 小武刚走进南关森林,听到这种消息也没惊讶什么,只摆摆两指那人就跑去,他却叹看来没时间在这里想少爷了,但总会有个交待的,等我。他拍了下青丹,“驾”。 骆为里一脚摔进《思泉堂》还叫嚷:“老爷老爷我又听说这老船家都不上船也是听了他武乐书的蛊惑啊!”骆贤涌怼他:“你嚷嚷什么?没看着我爹都……” 大少爷拽他一下,骆为里更栽歪差点没倒地也跟着哭唧:“哎呀大少爷你说说这,这他办的是人事吗?哎呀我就说怎么连我去说和都不好使了这回。这码头?拿着大户的他就是不动弹,可下面那穷哭翘嚎的一家家更没什么路子能折腾出去货呀,整了半天都是他武乐书在这挡着道呢!” “怎么可能?”竟是骆鱼雁一步冲进来,骆贤涌又来扶他,“姐!”骆滨江一看,拧扯半个眼珠瞄一眼,我的亲闺女呀!更哭的捶胸顿足了。 骆鱼雁还信誓旦旦:“我不信。就算武大总管真的记恨骆家,他也做不出来如此阴狠的行径。” 骆贤涌还叫:“姐!你还信他?”骆为里也急了,“哎呦喂我的大小姐呀,这片水啊他姓武的是拧可搅浑卸了汤了,他都不带让咱好过的,他是抱着与咱不共戴天的劲儿往死里整的呀!这怎么还就能不是他呢?” “是啊姐这又不是戏文里编的,他武乐书要是没做过,怎么全城的人都一口咬定就是他呀?”骆贤涌也苦劝,骆为里更嘀咕:“是啊。要不是顾念大小姐您呀,我头一个猜的就是他,那我都没说话。这谣言一出,把我的头功都抢了,可也一定是真真的呀。” 骆鱼雁还思量,又摇头道:“还是哪里不对。他肯定是被诬陷的。该是有人要害他。”最后这句给骆贤涌急的呀,这怎么还没好呢?骆为里也刮了两下人中,哎呀这药不停好了。是啊,也就昨天才停啊。见了武乐书这一面,骆大小姐回来就哪哪都美,还用吃什么药啊? 骆滨江一声叹息,不得不说啊,“鱼雁儿啊照你这话咱码头上那一船船惨案他就是该着的吗?这事既是出了,定是有人做下的啊。就算不是他,那也跑不出穆家的人呢!听你这样一说,那想要给他辩屈的呀也得大有人在啊还?这可不行。贤涌啊你跑趟警察所,让你叔父快些去抓个现行的出来,看他们还怎么辩驳?” 第474章 穆氏航港 “爹?你这是干嘛?”骆鱼雁跑上前,又跑回来拦下骆贤涌,“谁都不许去。”哎呦喂!这几个大男人愁的呀。骆鱼雁还嘴硬:“我有办法。” 骆滨江还拍大腿,“哎呦鱼雁儿啊,你叔父都忙活好一阵子了也没查着头绪,你快歇下吧。就你再怎么拦着呀,你叔父也是闲不下来的。”又冲骆贤涌摆手。骆贤涌就挪了挪脚趾尖,骆鱼雁还一拧身子抓住他,“你别管,就我去。骆为里也跟着,这还不行?” 这爷俩也没招,还能把她咋的呀?骆滨江也摆手,“去吧去吧。”骆贤涌还使眼色,骆为里扯扯脸皮,懂懂懂,“哎哎大小姐您前面请请请。” 小武来到栈桥边,这回站定看了眼对面,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苦不堪言。正值旺季却出货无路,一船船鲜腥在眼前烂臭下去,可还是忍不住会下网。我怎么早就没想到呢? 小武一声叹息,又咬牙看了眼《穆氏航港》的招牌,还走去拍了两下旗杆,才信步而来进了倪坚的仓库。可就这么轻飘飘还是吓得阿坚和田亭风齐声叫:“小武哥?你怎么来了?” 实际上大概是想说,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刚刚两人还争执不休,谁都要揽下过错。 “哪个鱼市都是我去谈的,小武哥若细问我一定答得上来,可你怎么答?”阿坚这样问,亭子还不干,“谁说都是你谈的呀?东城那片的两家就是我给老爷送鱼的工夫,一出一回我就拿下来了,你要是不拦着?我早都跟老爷汇报完了,这娄子就是我捅的。” 两人争着认错,还搬出一个比一个大的来,就问你服不服。 “你?”阿坚气得服了,“好。亭子,你听我说,你的功劳肯定是比我大,就在航港的作用那也是比我大呀,哪天不得指着你下水啊,所以你是伤不得的,可我就不一样了……” “对呀你不一样,你天天只要在这我下去就是安心,可你若伤了又或是……那我?这活也没法干了。”亭子赖皮又嘟嘴。 阿坚还求他:“所以你说怎么办呢?咱这事既然愿意一起干,这过错一人挨了也就是都挨了,何苦两人都伤着那这航港怎么办?即或不然就叫小武哥自己扛着,或是再叫阿成过来顶事?我一个人,是最小的损失。” “那怎么就不能是我?”亭子还犟嘴,“它就不可能越过我,按年岁都排不到你。”阿坚还耐着性子,摆手叫人出去候着。可这一列又一列,还人手一个那么粗实的棍子,晃的亭子眼睛都疼,“阿坚哥!阿坚哥……你听我说,咱们?咱们打赌的,不是?那个分头行事。要是小武哥来这问话,就我扛着;要是老爷叫人来传要回宅子禀告,那再你去。行不行?” 阿坚换着衣裳还回头瞥他,“你呀就精灵吧,哎呀别挡我。我得在小武哥赶到之前堵他在道上,这样才更能虚张声势。穆家的规矩当街可见,那是结实的很,总也好过那些轻飘飘的风言风语。” 这个亭子懂,可你?亭子还左右晃荡绊跌跌的。阿坚换好了还瞧一眼,这身鲜亮总够惹人眼的了,也不能穿着劳动服去挨宅上的规矩呀!“大概我要歇几日,多辛苦点。”阿坚还劝,亭子更噘嘴。可两人一转身,小武进来了。 亭子好险喜极而泣,唰就跪下了,“小武哥!”阿坚一瞧他那样,好啊你,可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呀,唰也跪下,“是我做的。”竟是两人齐声喊出口。可小武还没说话,径直走去一个桌案。 两人就斜眼瞧着对方,亭子美的还晃了下头,小武哥来了你看我说的对吧,得我来喽。阿坚翻个白眼,又瞪他,你敢?小武一个回身一屁股坐满桌案,还甩过衣摆翘起二郎腿,才问:“说吧,什么事?” 亭子一听蒙了,难道小武哥还不知道吗?那个关辉不是……阿坚却明了哥这个态势该是忍了又忍的,回话就直奔主题。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两人纷纷嚷着是何时何地见了谁谈了啥。就他骆宅的那点门路啊,只这三言两语就被扒的稀巴烂了,挤断他?还真轻松。 小武却只听着,像是愣神了。阿坚答完所作所为一瞥眼,心里也犯嘀咕了,这是?气成什么样啊!可还一咬牙,又答了动因。就单说给少爷报仇这一点,他骆宅就该首当其冲。亭子也附和。 小武终于吐气,还直接靠了脑袋抓了头发。两人都更急连连叫他,亭子更几步爬上前,“哥你别这样。你说句话,你骂几句,打我两下,你别自己憋着啊!” 小武却是抬头看阿坚,为了给少爷报仇?你能这么武断?倪坚一向沉稳,有胆有谋,可一瞥眼触碰到哥的眼神,心里真慌了。可能说的?连少爷?报仇?都说了,只能到这了。 亭子也回头瞅,“阿坚哥!你说话呀。”小武就看着亭子的后脑勺,心里一顿,看来这小子也是个不知情的。顺手摸了一把,也算辛苦你了。亭子顿顿回头来瞧,小武却起身游荡到阿坚身前,才蹲伏下来,盯着他问:“所以这仇报的这么痛快?跟我说说他骆宅我该冲哪个幕后黑手下刀啊?” 阿坚心头打起怵,亭子也挠头来想,我怎么没想这个问题啊光觉得挺解气的了。小武见他那个闪躲的眼神啊,颤颤乎乎的,还瞪他一眼,又起身走开一步,才说:“你倪坚做事?会如此不顾后果,我武乐书?稀奇呀!” 亭子还听得不乐意了,直嚷:“小武哥!明明是我做的。”阿坚抬头看亭子,你个小子?别在那傻嚷嚷了,可还笑不出来,只盯着小武哥的背影承认:“回武大总管,是倪坚一时冲动,害了穆家有失信德,还根本?根本就没查出幕后真凶,我?我没脸去跟老爷回话,您就干脆依家法处置我算了。” 第475章 皮肉之苦 亭子急的直喊:“小武哥,使不得啊。”他不想管那么多,反正眼睁睁见不得这个。阿坚更决绝,“倘若还能留口气息,都求您抬我回宅子,算是给老爷个交待。”这一路任看客们随便瞧瞧,就算是一路血迹也够平满城风语的了。 亭子直接哭唧了,“哎呀阿坚哥你?”又一抽鼻子见礼请话:“烦请武大总管了,田亭风愿一并受罚。”小武好像才想起来,他不是来干这个的,可事已至此,你俩呀?小武回身冷冷道:“家法?我可执掌不起。” 两人一听都惊,阿坚更急,险些叫出小武哥来,又忍回去,直求武大总管给他个痛快。万不能拖延到宅上啊,那时挨家法的只能是小武哥你了,这绝对不行。还好小武又咬牙相告:“但在我这?也不是没有规矩。” 阿坚一扯嘴,亭子傻了眼,小武厉声厉色,“来人。” 刚走来的时候小武就被门口两侧的棍子吸引了下,更急切了脚步,几步近前问:“这是干什么?”有人答:“大总管,倪管事吩咐一会回城,到了十字街要挨一排杖打,还要一直打到正门去呢,说是去老爷那请罪,我们也不知是怎么了。” 小武晃头数了个数看了成色,堪比军棍?又一啧,“这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人答:“嗯是的大总管,好像都泡了十来天了。”小武一听,真是不服不行,对自己下手竟来这么狠的,你到底是为什么?“一会听我的。”小武吩咐一声才抬脚进门。 应声而来的是门边的四个人,不怎么彪形大汉可棍子齐声一震地还是挺吓人的。一边一个跪着的那两人就都提了提精神挺了挺脊背,小武却抬手要来一支攥在手上,阿坚一惊可也只敢抬抬眼皮看了下棍子,难道?小武哥要掌刑?这是真生气了。 亭子也怕了,大腿都软了。可小武慢慢走过阿坚左侧,还瞥着他的眼判断着他的气息,这个分量这种粗细一棍子下去要让他知道厉害怕是要打出藤鞭的感觉,“看好了啊!”小武很打样似的,里面却咬紧了牙根。一个起落就震得整个仓库颤颤巍巍,谁都瞧蒙了,只听小武阴森森,“瞒着我?是吗?” 阿坚更是一声都没敢出,只颤嗦嗦摇头。可?太超乎他想象了,不愧是小武哥!这样下去,我能挨几下?亭子在那头,差点叫出来,更是攥了拳头,好想咬住。小武却偏朝他走来,大喝:“跪好。”亭子一听,虚汗直冒,可还一下抬头挺胸,不敢再看阿坚哥一眼。 这回是阿坚真想喊他别逞能啊,可小武哥气的怕就是我们这样护来护去的竟是一起瞒他!这一罚?竟是两个一起。果真,同样的力道劈下来,一棍子就抽的亭子前倾扑到,贺亮亮的一道血痕迅速晕染衣衫。 小武像被刺到了似的,瞥眼不看。要让皮肉吃尽苦头,他好像使足了力道。可又要护着内里毫厘无损,他又像轻轻的没用力气。却还是忍不住绕回眼珠,看着亭子艰难地爬起来,你个小子啊!浑然不知情就一点准备没有吧? 可侧个身扔了棍子回去,小武还瞥阿坚,你厉害!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继续。”小武大声喊。声音还没落就被棍棒的噼啪声盖住,小武背身不看,可心里却数算的清楚。七七八八的样子,连一只手都没数完,他就喊:“好了。” 憋足了劲的两人又惊,这是?嗯对,完活。小武啊连做做样子这一段在外面都交待了,样子一定要狠但力道肯定就算了,就他这一手没个十年八年这几个小伙子是学不成的。但气势足啊,你看节奏感多强,每人又挨了四下,搞定。“下去。”小武吩咐。 可大门一开,小武刚松快点的心又紧了起来,门外正放眼瞧着的是关辉,一脸美哉。小武瞥他一笑,你还真是敢啊!都能跟到这来看。外面的谣言?你一个字都没张嘴,我算与你无干。可航港?就在大门眼看要关上的那瞬,小武还瞥着他的人影,更气自己竟然真的不能把他怎么样,这长线还得放啊! 却被亭子哎呦的声音惊醒,小武赶紧来扶,“亭子?怎么样?”两人都惊,小武也尴尬了下,可还不松手更抓紧亭子胳膊扶他坐下,又跑去扶了阿坚,再就跑去翻了药箱。两小人靠在桌案上愣愣地相互瞧了瞧,又都忍不住笑了。 小武就回身怼:“好了别笑了,省着点力气。谁先来?”阿坚抬抬手,给亭子松了衣衫,小武就走来他这边,佯凶:“不许喊疼啊!”亭子才偏不,嗷嗷两声,吓得小武手都颤了。阿坚就只顾笑,小武就又凶他:“这回心里好过点了?” 阿坚一下咬唇不笑了,小武就教训:“这还不行?人是我叫进来的,棍子是我打下去的。你是错在先啊,可我罚也没落下呀?这事过了,不许再往心里去。” 亭子嘻嘻笑,“哥!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又偷偷瞥阿坚哥抱怨:“就你那阵势?能吓死个人啊。”可阿坚还放不下,“小武哥你这一顿棍子就该打晕我再抬回城去……”小武回嘴:“我就不。打你就够累的了还抬你?” 亭子忍得住疼,可真憋不住笑。阿坚还不干,“可老爷那?”亭子一听,坏了,又嚷:“小武哥,有我呢,哎呦!”小武手上稍稍用力按他一下,疼得亭子汗水横流。“别动。还你?爬去呀?”小武逗他,又故意拍了下肩头,亭子还呦呦呦哎嚎。 小武又哄阿坚:“来,到你了。哎慢点你,我来。”阿坚转过肩背来,小武还碎叨:“把你能耐的呀!挨我那一下还都不晃不动的,我可是真花力气了呢。”阿坚终于笑一下,也调皮:“小武哥你是花了几分力道啊?和鳞鞭能比吗?” 第476章 先瞒住你 亭子甩了衣衫搭在肩头,也跳来听听,这肯定精彩啊!可小武只伸了下右手小指,还两人眼前都晃晃,这两个小子?谁都不服只撇嘴,小武就唉声叹气:“哎呀鳞鞭那是要命的力道比不得……不是怎么啊?刚才没打疼你俩呀?” 这回好了谁都乖了,亭子还干脆坐地上等着阿坚哥哎呦,可阿坚却又忍不住问:“哥?你打进门就是装的吗?可我?看你?怎么像真生气了似的?”哎呀真生气和真舍得是两回事啊,就这一棍子他两个手心都冒汗了。可能怎么办?你作成这样,还这么全备,他不得陪着呀。 小武吐气吹着头发丝又哄他:“我气呀,谁说不气?”可手上还轻轻柔柔的,“但你们只不过做了我想做的事,就提前了那么一点,我还能怎样?就那个骆老爷再加上骆贤涌,胸无大志的难成大事。这晾着骆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个幕后之人还是无动于衷,所以真就抖落他一下看看谁那么想渔翁得利,也不是不可以。” 小武说完还拍了阿坚上臂两下,哄着他没事。阿坚还耷拉脑袋,跟挨训一样。他想过这些,除了关辉再没谁露头。 是呀人家关辉啊现在就守在仓库外面擦着那排棍子上的血迹呢,那一脸的兴奋啊他真忍不住好想舔一口,这血腥味要比那鱼腥味好闻太多了。可这擦了才一二三四?没啦!就那么点能耐啊,这武乐书还没那文文弱弱的海师父敢动真格的呢?哎呦喂! “你看我就说嘛小武哥要是知道了也一准会同意的,是吧?”亭子听来激动够呛,还好伤着,要不估计得蹦起来。小武也笑他,这小眉头拧巴的,疼了吧?“你们啊非要瞒着我偷偷干这点事得吓成什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好了。” 小武一拍阿坚肩头,躲躲闪闪的他呀更低头了,还只顾着撩衣服。小武拿两指挡停他手,蹲下盯着他的眼睛说:“所以?我不是来问责的,我是来求你的。”阿坚惊得抬了头,亭子也一下不笑了,什么意思?小武直说:“动因大家都认,也就算了。可我没看见动机。” 阿坚慌了,亭子也眨眨眼,小武说下去:“十天前?我升任大总管也刚能出门,你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出手的吗?”阿坚不敢答,亭子却点头,有这个可能啊!小武却说:“肯定不是,对吧?你说了是为了给少爷报仇。少爷?就该是少爷对你说过什么?” 阿坚更闪躲,亭子就开始回想,小武单膝跪下盯紧他的眼,“可是出航那日?少爷说了什么?”阿坚无话可答,亭子都开始摇头了,“少爷他?真没说什么呀就寻常的很啊。” 小武心凉半截还是点头认了,又摇头笑:“我就说嘛,这个小子?怎么可能挑中五十天后,该是我一出航他就动手。可为什么?阿坚为什么?为什么少爷会选中五旬?他是知道了什么的,对不对?啊?你说呀!” 阿坚不敢看小武哥的脸,可他还跪下抓了阿坚两手,“算哥求你,啊!”亭子也急得喊:“阿坚哥你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坚拧过去的脑瓜顿顿摆过来,使劲拽他,“哥你快起来!少爷?少爷他……” 不想阿成开门冲进来,阿坚一愣又闭了嘴。关个门的工夫阿成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来了,可他还确定这两人赤膊?该是受了刑的。还真是头一回,但?不能说啊。 小武跪在那背对着门,也知道是阿成来了还心跳这样快,我算你是来的急了,但这话?小武又瞥阿坚,阿坚还眨忽眼睛不敢抬头,小武就嗤之以鼻冷冷喝:“跪下。”阿成是有这个自觉的,可没想才两步走到这就听到训声,那也干脆扑通跪下去,问什么都嘴硬。 小武一腿两腿慢悠悠起身,亭子都爬到阿成这边来,摇了摇他肩头。可他脑袋耷拉成这样,亭子也急的转身就叫:“小武哥,啊!”阿成扶住他又看了眼他脊背,心里也怕可还不张嘴。 小武不想回身,只吩咐:“亭子,你起开。”亭子回嘴:“我不。”他还想跪直。阿坚却不动,哥才刚消消气的,别啊!就朝阿成使眼色。小武果断大喝:“黎成?”阿成瞧清了阿坚的小脸又抬头看哥后脑勺,轻声答:“哎。我在。” 小武一下心头软了,翻过白眼喘口大气,才咬牙问:“谁让你来的?”阿成低头不答,他最怕的?就是哪天哥找来这儿。小武就付之一笑,“消息挺快呀你!” 明明你才快,阿成嘟囔:“哥这城里边的谣言躁哄的很……”小武耿头,侧转身:“嗯,我知道啊,所以呢?”阿成又闭嘴还瞥阿坚,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呀,这头是我挑的不关他俩的事。小武转过身来,聊聊天的样子:“说说吧,这水产?垄断?你是怎么拿下来的?” 阿坚不敢插嘴,可我刚明明都招了的?亭子抬着的小脑瓜也愣愣低下来,告诉阿成这句也别答。阿成当然懂,你俩不招?怎么可能挨打。那?剩下的就我来了。“小武哥?你才是成败的关键。” 阿成这样答,几人都蒙了,小武就盯着他,他果然说:“就得是先瞒住你啊,再处处避开你,我天天都跟着你,这个?一点都马虎不得。” 这一句小武真难以置信,从没想过有一天阿成跟着自己就是为了把我瞒得好好的。“好。好啊!太好了。”小武激动了些,像是心口被什么烫到了,似乎还后背发凉。 “小武哥!”三个小人齐声叫,阿坚也一跃跪倒,还来抓他手,可惜扑空了,“哥真不是阿成说的那样……” “你闭嘴。”小武喝他却是盯着阿成,“起来。”见阿坚还不动,小武低头看他,耐性道:“我叫你起来。”阿坚慌了,可还摇头。 第477章 断了活路 阿成却在那边大喊:“哥,这头儿是我挑的,瞒着你也是我的主意!现在露馅了,你就抓我去见我爹去给老爷个交待。” “还想回宅子?我告诉你黎成,你今儿就得交待在这。”小武这句阴狠,几人更紧张。他倒一个白眼就坐满半个桌案还忍气不看阿成,拉过阿坚也来坐他才问:“说说吧费了这么大劲才瞒得下我?你到底都干成什么了?” 亭子眨眼想,哥怎么像不气了似的?阿坚却反思了下,我刚刚招供的路子的确太细枝末节了撑不起大局啊,难怪哥要一直问。 阿成才不想那么多,反正我做了也成了,今儿败露了我是没想到这个关辉他?阿成想来还回头瞅了眼,不会是有人要拿着刑杖进来吧?还好没呢,但估计也躲不了一会。 小武就盯着他,心说吓成这样何必当初?瞒我。哼,真不想管你。 来吧,阿成动动喉结就开口:“我?我收了最上数的十四个鱼市里骆家的地皮……” 小武打断:“抬高了几倍?” 阿成答:“三倍?就一家。五倍的,有两家。剩下的?都四倍。” “赔本的买卖你挺会做呀!”小武怼他,瞪了一眼,又问:“瞒过我?你一人就够了。”阿成听得低下了头,若不是不得不,他怎么会呢? “可要让骆所长那边也无从查起,你怎么办到的?”小武问完,阿成也怕得支吾:“我?我……我就晾着那地皮根本没上人,四围看着的都是鱼市老板的人,这个?价钱另算。” 小武被气笑了,“黎管事?出手这么阔绰的啊!好。” 阿成赶紧说:“这这也不光是钱的事啊,那干鱼市的哪个都有三头六臂的样儿,一家是不好谈。可谈的多了三五成群的自然就成事了,他姓骆的就是别想找着人。” 小武怒了,站起来嚷他:“那你以为人家这冤枉气就能生生咽下去?你有没有看对面一眼?守着那片水哭爹喊娘的都是谁?平头老百姓啊!靠水吃水的,祖祖辈辈的啊!你都断了人家活路了呀!你还有理?你还耍能耐是吧?” 阿成听得一愣一愣的,可还嘟嘴不管,这个心我是狠下来了。小武一咬牙又忍下去,还问:“好。你接着说。只挤断鱼市,骆宅不至落魄如此,你还做了什么?” 阿坚听来猛抬头,还有什么吗?亭子都快听得哭唧了,可够了呀! 阿成却淡淡答,心里还巴不得夸耀自己办事利落呢,那家伙把我忙的呀!“城里一流的生鲜馆子我堵了上数的十四家,城外的、沿街的、叫卖的那些个鱼贩子我拢了不下二十家。反正骆家人出货的渠道我哪个也没落下,但也给他留了够通气的了。是他们和气不得自相纷争,才落得今天这步景象。” 小武愣愣走到他身边,见阿成还嘴硬,真想抬手就打,可他躲一下都不还接着说:“骆宅码头里算得上大户的老船家倒戈过来的也有十四五家了,早都不开船不下水的了。” 小武的手惊在半空,“什么?你还收了骆家的人?” “没啊!”阿成终于狡辩:“我就是说你有难我可以帮一帮,但也要看你表现吧?那这,穆家的水产哪能谁都要?” “守着水产你还玩火?”小武气得直接拿手抓了额头。阿坚疾走来劝:“小武哥你别听阿成瞎说,骆家的人多半都是我接触的,也就是扮个可怜求个同情,但航港哪能跟他们有牵扯?就再不开船不下水那也是骆宅家务事。” 亭子也嚷:“是啊小武哥,就他们那副嘴脸一看就是苦头还没吃够的那个样,谁稀罕?想得美去吧。”又怼阿成:“哎呀阿成哥!这有什么可说的啊?你今儿怎么总捡气话呀?” 阿成这还不识足呢,哥是真能忍得下去,那你俩?是怎么挨打的呀。阿成急了,瞟了眼亭子后背还瞪他,就你行自找苦吃的呀?可小武扶住阿坚肩头,摇了两下头,又把怒气忍了下去,这一次好像没那么艰难,他问:“阿成?如果我说‘再加两个’你会做吗?” 阿坚和亭子都蒙了,这还不够吗?但也反应过来,怎么哥的声音?是啊轻轻柔柔的。 可阿成却一下子跪不住了,竟也一手抓了亭子肩头才稳住身子,好像他堆积起来的硬气和倔强一下子塌了,他知道哥是想起少爷的话了:‘再加两个’,少爷若不是那样气狠狠地说,阿成怎么会做的这么决绝,可?不能认。 但?这声‘阿成’,听着好暖。阿成笑了下,嘿嘿的样儿,却答:“哥,阿成不敢。” 小武也笑了,好生委屈,“你是想说无可奉告吧?” 阿坚这回听明白了,可亭子还眨眨眼。小武抬手,阿坚就跪下承认:“哥你信我这句,是我叫阿成做的。” 阿成还拿不定主意左右转圈的时候,阿坚出现了。阿成既说来,阿坚就决定:“既是少爷的遗愿,那就一定要成事。我来。”阿成怼他:“你来?你来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阿坚笑答:“死就死吧。” 小武撂下眼瞥他,“好啊!你的性子就该是根主心骨,那就你来。”几人都不知小武此话何意,就更认真地盯着他。他正身厉色背手问:“阿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我路过栈桥?两次?对吧?”阿成点头。 小武接着说:“我问你骆家那是什么状况,你是怎么答我的?”阿成眨巴眼睛,说不出话,他没法承认自己一而再的还那么有心有意的…… “你不止城里城外的瞒着我,连到了眼目前的?你都骗我。”小武开找后账还正气凛然的,就是那副落寞让人心疼。阿成急的支吾:“我?我……”可小武都不再瞧他,阿成也就没我出什么来。 第478章 深藏不露 小武下结论:“你已经没有再三了。”小武话落就走去,阿坚和亭子都急的喊他,他却开门抓了两个棍子扔进来,劈啪啪砸地的声音冷冰冰的,小武只停在门口吩咐:“打。打到他蹦不出一个字来,没法回去惹二老生气。”阿坚一听,懂了也傻了。小武说下去:“我去对面请罪,再回来抬他走。” 亭子赶紧喊:“不可。小武哥对面这会气焰正盛!”阿坚也叫:“是啊哥你这一去恐怕纠缠不清啊!”可小武只盯着阿成颤呼呼的身板,心里念叨了句什么就关门走了。 啪叽一声砸的几人心都停跳了似的,可小武还是出门就瞧见了关辉,那副幸灾乐祸的劲儿刚好憋回去又那么自然而然的打这过过而已,小武扯嘴一笑:“辉子?这么忙啊!” “哎呦武大总管您都亲力亲为的,小的自然是应该的呀!”关辉一副讨巧相,浑身比那泥鳅都滑溜。小武眯眼瞥他,大步而去。你能是关辉?我就是见了鬼了。 小武疾走到栈桥还没等到中间就惹得骆家的人左右看来,“他还敢来?”“这穆家的人是有多猖狂?”“这个罪魁之首!”于是叫骂声四起,还直接有人抬手就抓了什么扔去,然后就大珠小珠,哦不,大鱼小鱼烂虾臭蟹各种砸来。 但小武只走,不闪不停。直到栈桥的末端,他似乎都没想躲一下。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从码头里跑来的,打船上跳来的,从水里蹿出来的,一层又一层。 小武立定桥头,深躬见礼一言不发。那众人就更不客气,“来这装什么人?”“道貌盎然!”“我要你这一拜?”“你哐哐磕头老子都不稀罕!”众人叫嚷连连,还有骂他该去祖坟上拜一拜的,更是不管什么都打砸过来,牟足了劲。 小武的下摆上肩就多有撕裂开的,他瞥眼看一下衣衫也忍不住叹息,是真的对不住了。生意场上他从没拿老百姓当韭菜割过,这一次拉你们下水?该是实属无奈的。 可哪容他想这些,骆衷里猛一扎急下水的架势冲过人群就撞了他来,这个碰撞?两人都惊,哦不,所有人都惊了。小武盯着他的下盘,骆衷里?这么生猛的力道,深藏不露啊!好。这算意外之喜了。 骆衷里才意外呢,你怎么一动没动?我这力道?是个王者也该有点表示的呀!那么大个俩眼珠差点从骆衷里脸上啪嗒啪嗒掉,可他一呲牙又抬腿就怼他肚子上,他武乐书还一动没动。“疼傻了吧哈哈哈”,然后更狠话连篇大放厥词,骂的小武一无是处。 他有这个腿脚?小武咬咬牙,厉害。骆宅有你?这一遭就算没白挨。骆衷里还骂着,小武却起身转去。惹得身后的人又一起哄他,大获全胜的样儿,大概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他武乐书今儿又能做下这等事?”蔡融臻一拧鼻子,“哼!我一点都不稀奇。”蔡蒙汇报完赶紧哈腰甩甩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又抬头虚哄才想起笑也不是不笑更不敢,他还正尴尬着。 堆坐椅子上的蔡泰来就嗤之以鼻,他对武乐书啊是怕了敬、敬了惧、惧了恨、现在剩的只有不屑,“爹,他这是明摆着哪一行都别想好了。我要是料的不错,打从赵邑把他的坏事抖露出来骆宅就早晚得有今日了。” “我不管骆宅如何?”蔡融臻吩咐:“就是我蔡宅的遭遇他武乐书必须偿还。蔡蒙你把周老手艺的噩耗挨街传遍了,他武乐书再想过活就得顶着凶手的名号。” 蔡蒙一听就懂,点头哈腰就捧着用武之地颠哒跑去,蔡泰来还嘀咕一声:“你急什么?还挺美?咱是没了老脊梁,哭丧会不会?”蔡蒙一听,转身就跪倒,两行热泪啪嗒啪嗒的。 蔡泰来就盯着他告诫:“你给我记着,武乐书那种人背多少条人命他还能照样活,可咱呢?周老手艺人只有一个,哭的像那么回事点!这老百姓心头一软,兜里的票子就揣不住。” 蔡融臻欣慰一下,这小子长进不少啊,“哈哈蔡蒙啊听少爷的,这也是布行的契机呀,快去快去。”蔡泰来却没听得多高兴的样子,那份阴森跟撞了鬼似的。 蔡蒙哎哎应下,眼泪都没敢抹就跑走,可心里也叹周老手艺人操劳一生,末了只换来这么个契机?那我?哎呀谁知道呢?还有这口饭吃,就先啥都别想了,真跟人家武乐书比不起呀。 “真的是武大总管吗?”肖进阳迎到门口来问,董子戴拍了下《沃恩堂》的门框只点头,又拽他进来说:“你别急啦。这谣言来的这么猛烈,很快穆家也会给出个说法来的,到底是不是他眼看就知道了。” 肖进阳还摇头,“骆宅也在春航遇袭的名单之列,如果真是武大总管垄断水产,倒也不稀奇。”董子戴听懂了,“你是说你怕到了秋收,他武乐书也会对咱肖宅下手?” “只怕都用不到老秋。好模好样的宅子都能经历垄断啊!那咱?”肖进阳叹息,又笑:“不过这头一遭是骆宅的,对咱就算是好消息了。就是再退而求其次,武大总管也还是会有所顾忌的。” 董子戴也叹:“哎呀这个武乐书,原本还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呢,这回可好,头一个防着的就得是他。”肖进阳更眼神深邃:“没办法,我们也只是被编排进来的,只盼穆宅的变故不要再重演了啊。” 但这种安分在康昉那就绝对不可能,他竖着俩耳朵一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忙乐颠的出了《花满园》跑回家来对康学桂说:“爹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这话啊是真真的啦,现在传的满大街都是,比他杀了那个周居乐还有嚼头呢!哎呀你看你又躲,我跟你说呀人家温老板说的首开报馆的事绝对是有戏,人家就是用用咱的纸还怎么就不行了呢?” 第479章 冤家路窄 “行?你看着啥啦你就行?”康学桂怼他,又忍着耐心烦教他:“他年年说不上回城来多少回,可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比谁都快。你看着城里他哪行哪业置办过铺子?还报馆?他就是巴不得我和徐宁杠起来。” 康诗远听来点点头,康昉还不干,“杠就杠怎么了?徐宁不就跟他合开个什么根雕馆吗?咱还怕他怎么?这些年也没闲着呀!这回玩点大的……” “没闲着?哪一天用着你了?”康学桂怼的就是亲儿子,康昉一咧嘴又切了声,康学桂又劝他:“你呀别跟着温顾醇混那么两天就觉得他说啥都对,自己长点脑子。” “什么玩意就我跟他混?他得指着小爷我!”康昉非往脸上贴金,康诗远却冲老爷点头,康学桂就说:“行啦!这事以后都别再提。” “咋就不能提了呢爹,那他武乐书今儿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了,我还不能回来说道说道呀?”康昉又犟嘴还冲老爹耿头凑过来,“怎么样爹?高兴吧!” “高兴也是那么一会,我怎么这么怕咱纸行也逃不了几天呢?”康学桂不敢寻思了直摇头,康诗远也细想了下,康家不在春航遇袭的四个宅子之列,这一点他似乎安心很多。 “哎呦喂还以为你听着得乐得蹦高高呢,这家伙还愁成这样,那我可走……哎哎哎!”康昉又嘟囔这一句,惹得康学桂又抡鞋底拍他,“我多大年纪?还蹦高高我,你个小子你站住你,就会惹我生气啊你,等你回来的你。” 康昉又屁颠没影了,还怼:“还你不会,这不比谁蹦的都高,哎呦您可悠着点吧爹,我走了。”康诗远见礼跟去,康学桂还拄着门框碎叨:“武乐书啊武乐书你又来这招,这回我可不信你了。” “爹?您的意思是这些谣言都不可信?”温顾醇也回来《格韵堂》跟爹爹商议,温格调说:“信不信那是别人的事,可动不动真格的才是他老穆家的事啊。你没听说他武乐书都被贬去《花满园》看过门嘛,可谁挡得了他当上这个大总管啦?” “他年纪轻轻就能挤上总管的位子,又敢悄无声息断了骆家的生路,人才啊!”温顾醇一副不太服帖的小样,又一下幸灾乐祸:“难道他真的是急着为穆凛然报仇,这样的话严程肖骆四个宅子哪个都跑不了啊!” “我不管他要做什么?你都要把邙山镇的路子铺起来,咱的时候剩的也不多了。”温格调吩咐,温顾醇竟真的胆小一下,“爹?穆家在邙山镇的势力屈指可数,若正是赶上他对付肖宅?也在邙山镇,这怕是?” “无论如何?拦他在镇外。”温格调打断,一副阴森更瘆人,温顾醇只得点头应下。 小武快马加鞭奔回《穆氏纸行》。 自打进了长厦门,沿街的百姓就没断了话柄。 “哎?他武乐书怎么落得这副扮相了?我说这怎么跑这么快呀?怕谁看呢?” “这还是武大总管吗?狼狈成这样?这是从哪逃出来的吧?哎呀真够味儿的。” “还用说嘛,肯定是碰着骆家人拦路了呀,要是我呀下手比这都得狠呢。” “哎你说他也是真能耐啊,昨能办成穆家那么风光的头一届衣品大秀啊!” “嗨今早不就传说是他杀了蔡宅的周老手艺人吗?我跟你说这里头绝对不简单。” “那是,这会你看人家又碾压的骆宅提溜乱转!你说这哪有好啊?这些大宅子!” “是啊谁能想到穆宅竟是靠玩什么垄断发家的呀,这回可露馅喽。” “哎呀瞧着吧兴许他武乐书啊还能起死回生呢!这小子,有能耐!” “我就不信这么丧天良的事他都干得出来,那穆家的信德还败不光的呀?” “哎呀早晚。”“嗨那是宜早不宜晚,这立足的根本都塌完了,先能过了这关再说吧。” 徐宁也急的守门口等他,终于见到才叫惊,“你这怎么……”刚一张嘴还是忍不住捏了鼻子。 小武就笑他,“阿宁哥?”徐宁还挑剔,“还不老实点?这外面都……”小武只讨巧,甩过缰绳给顾新里,还在阿宁哥这晃晃手指,又吓得赶紧认错:“好好好这青丹啊罚我洗一个月的,但今儿就算了吧,啊!” 徐宁瞪他,“有没有点正事?”小武又嘻笑,拍拍屁股走人了。过了纸行他就跑,前门还是绕过了。得回去换身衣服,这一身!见不得老爷。 可一转到后门来,怎么好像有个人?小武又瞥了眼,然后就急刹车。骆鱼雁转个圈美美的背手看他,又一笑先作揖。小武还立定三米之外,瞧了眼自己竟没见礼,只问:“骆大小姐是有意在等小武吗?” 嗯是的,她在后门转悠好一会了,却始终不让骆为里上去,直到你转过御路街,她才一眼就瞧中,只摆了摆手骆为里就赶紧冲进警察所。 但她却盯着你跑来的样子傻笑,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是没见过你这么邋遢的时候,还挺好看。骆鱼雁像是没听清似的,还盯着他看又美滋滋笑,自顾自想着什么。 小武好个尴尬,可这就是拜你们骆家人所赐啊!他好爱的银丝麦苗绿纱缎长衫破了好多小口子,肩头都碎烂了还翻着里子,衣摆更是郎当那么大一道子一道子的,浑身还不知道被涂了多少种染料似的,连蟹黄都从前肩洒到后背,还给小武鼻头点了个小黄点。 哎对再说这小花猫脸啊,小武是一下都没舍得拿那几根指头擦一擦,可这种热天他又那么急的赶回来,这小汗珠也没歇气,愣是把着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画起水墨来,再配上早就炸毛的头发,嗯结论就是好看。更何况这种时候被女孩子盯着,他又真的理亏,竟还红了两腮,忍住心里的急切又问:“骆大小姐是想找我谈水产的事吗?” 第480章 穆家规矩 “咳咳咳!”再就说这味道,小武这一句张嘴,呛的自己都咳嗽了。 骆鱼雁盯着他笑,宠溺的很。她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大总管,本还紧张不知要怎样开口,但现在看他?可爱成这样,骆鱼雁嘴上不说,心里却想我能记一辈子。 她又走近了些才点头。小武却扭过头去,只想求着她走:“你也看到了,我这一身?没法谈,还是改日?小武亲自拜会再细谈吧。” “改日?”骆鱼雁重复,又上下打量他,“我是一定等得了的,倒是你啊?说不定明儿一早骆家的渔夫就会不约而同地堵了穆宅前后门,谁想出去啊?就都打扮成你现在这样的。”骆鱼雁看小武那么认真地听自己说话,竟是没忍住调侃他,说完还先自己噗嗤笑了。 “你?”小武的确心里焦急竟绕着她转到后门这边来,却也气她单说这种风凉话,“既然骆大小姐有意如此,那何不现在就叫人过来。”奇了怪了,小武总能和她的话杠上,竟还蹭了下鼻头。 瞧他又生气了,骆鱼雁更心里美,你这个小性子啊我能惯你一辈子,但今日得怼到你心服口服:“武大总管既落得这副模样了还没得见吗?人哪里用我去叫?这一家家的都被挤断了活路,想找上门来?也不为过啊,还一定会是齐刷刷的。” 小武本无心看,可一张张渔夫的脸庞还是跑到他心里来,苦不堪言大抵如此。瞧小武愣神这一下,骆鱼雁又上前一步急着诉苦:“武大总管可是去看了鱼市?哪一家啊?”小武还瞥她不答,太突然了时间有限,鱼市?我还没顾得上去看呢。 “我去看过。”骆鱼雁说下去,“也走不开。骆家的渔夫,在门外跪着,那么老长队那么多人,老老小小呼天哭地,求完那个糟汉老板又来抓住我不放,我气得就又钻进去跟他理论,可人家违约金都给了,连赔偿都多给了两成,我还能问出什么来?” 小武咬了下牙根,他大概想的到那种窘迫,又恭敬见礼:“骆大小姐多有得罪了。求您容小武此一时,明日……” “不行。”骆鱼雁打断:“你就要听我说完。垄断岂是小事?哪个宅子敢这样明晃晃挤断别人生路,那担事的还不都得……”骆鱼雁急切了些又扬头指指穆宅后门,转而问来:“想必武大总管是急着回禀穆老爷去吧?” 小武心里的确又急又惭愧,终于正眼看她,点了一下头。这骆大小姐是担心穆家的规矩没法服众吗?还是……小武又瞟她,嗯倒不像幸灾乐祸,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骆鱼雁啊是心疼你了,又凑近点问来:“风言风语这么凛冽?武大总管要怎么交待呢?” 风言风语?分明是你骆家传的……我还以为你会说是言之凿凿呢?可哪里顾得上管这个,小武真想回去,再晚都?他眉头一挑:“这个?小武自有定夺,不劳骆大小姐费心。” “我不费心怎么行啊?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你呀。”骆鱼雁这样答。 小武又惊了,你?到底知道什么,“骆大小姐言下何意?还请您明示。”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有意对付骆宅,大概也轮到水产了,但绝不是垄断。”骆鱼雁答完挪开眼又回来瞥他,“这不像你。”骆大小姐女流之辈,财经股道并不在行,但对于武乐书她总是懂得些。 小武眨眨眼,谁告诉她这个的?骆鱼雁还偷瞄他又勾嘴一笑,“而且我还知道即使是想着给穆大少爷报仇,你也不会违背心里的正直。” 小武呵呵一笑,你懂得挺多,但我不想承认:“骆大小姐您又是对付又是垄断居然还说了报仇,那大概也就是事已至此吧?可这与正直与否无关,只是有些事就该有人去做。”他心里认定阿成一定是迫于无奈才会下手狠绝。 骆鱼雁盯着他气得甩了袖子又跺脚,“那害你的人该有多得逞啊?”又一想,“难道?你知道是谁陷害你啦?” 小武心里咯噔一下,但穆家的肯定不算,而你骆家的幕后之人想必骆大小姐也不会直言相告吧?“无从得知。”小武只答,又急着扭转了脚下的弧度,想要回去了。 骆鱼雁急的缠起好几圈手指尖的丝帕,到底是谁害他,是谁?她想不出一个人来,可这谣言?她好想停一停。 “骆大小姐还是请回吧。小武别过。”小武见着礼就想转身,骆鱼雁却一把抓住他拳头,“武大总管你别走,我想好了。” 这一下真紧张的可不止小武一个人,展长松展大人正守在窗边瞧个清楚的呢,这么大热的天他居然还没开窗户。嗯对,这窗户是开是不开可是个大问题。 他忙活完案发现场方圆五里的人都留了脚印,就跑回警察所一一比对,还撂话怼邸盟:“别跟着我,你还想回去?就这一片你再扩大两圈去挨家留样,也不算难事吧?” 邸盟就差伸手就抢,展长松还抬手就给他呢,“拿去。”然后自己一把就扯开领口,“走。该哪家了?”还没等底下人跟上,邸盟就服了,“好好好我去我去行了吧。” 展长松瞧着他带队走了,得逞一笑。邸盟也不示弱,迈着步大喊:“好好看着啊,有了结果抓紧报给我来。”展长松白眼瞥他,回来就紧忙活。 好不容易喘口大气,回屋喝口水的工夫,竟瞧见骆鱼雁来了。把他美的,开窗就想叫她,却瞧清她身子微转的弧度竟是盯着对面——穆宅后门。 展长松愣了下,好大的惊喜咽回去,默默关上了窗户,可还是舍不得走开。大概对于武乐书她总是不甘心,可她说‘想好了’的会是什么呢? 小武却不想知道,身子更低下去离了她手,又后退见礼:“骆大小姐……” 第481章 我要嫁你 “我要嫁给你。”骆鱼雁又打断,终于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笑得好美,就是楼上的展长松一头栽到玻璃上,他就知道?你在此一搏! 小武连惊都没惊一下,竟也笑了,“你说什么?” “我是你的战利品。”骆鱼雁说完还勾起嘴丫,“骆宅竟出此下策?”小武的思绪还摸爬滚打只在商场。但这情场?连展长松都气得翻个白眼,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瞧出她哪里好来?然后又懵,哼你瞧出来也没用,气得就差没了脾气。 骆鱼雁被他逗得笑了,“就算是吧。反正你和我大婚的喜讯会很快盖过这些人云亦云,而且我嫁了你也能算上半个穆家人啊,那鱼市的地皮怎么也不至于闲置着还不让骆家的渔夫上场吧?” 小武听来挑眉,还真会想。骆鱼雁又瞟他,“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所以就万事大吉啦!武大总管觉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婚姻大事,小武做不得主。骆大小姐,请吧!”小武答完就转了身,展长松还惊讶地看他是不是真心话,哐!脑瓜又磕了下玻璃。骆鱼雁也急的冲到这边来问他:“为什么?你以为我只考虑自己?我只是为了骆宅?可你把苦头都揽下,穆宅规矩那么大,你知不知道你……” 为我好?大可不必。小武苦笑一下,“身在其位,理所当然。若不然穆家的颜面何存?”骆鱼雁更急了,就知道你只会为难自己。展长松却撇嘴,学了句‘身在其位’又干脆甩了制服搭肩头上。 小武还接着说:“倒是骆宅的苦情小武着实汗颜,但也要给您个交待,这回不会过了今日。”骆鱼雁大喊:“我不要。” 这一句正巧陶月丫刚送货回到《陶南瓷件》就听个正着,“什么啊就不要?哎?这是……”等她定睛看清对面站着的那是武大总管的时候,惊讶的也要大叫。身后的攸妹冲过来捂住她的嘴,“你呀别怪样百出的,你看那位大小姐喊都喊的这么麻酥酥的,你学学。” 农香接来独轮车又抬手搬走包装箱还怼:“你有花警官呢自然什么都学得来,她呀随便喊去还能怎样,就是那两人啊也唠扯好一会了,说的什么听不太清。” 攸妹走来,月丫还盯紧小武:“他受伤了,你看到了吗?谁能青天白日害他这样?”攸妹劝她:“连武大总管都能伤的这么狼狈,丫头你听我一句劝,别太挂心了。”月丫还摇头,盯着小武的眼更浸满泪水。 小武一步转体面向后门不看她,“骆大小姐你我主仆有别……”骆鱼雁又跟来,扶了他两臂又盯着他的眼,小武低下头看着她的手指和丝帕一点点染了污渍,可展长松看的却是她那两行热泪,这泪水也曾打湿过他的衬衫。 “求你不要推脱,全当我要嫁给你就是缓兵之计,你亲自去报给穆老爷听,求他来定夺好不好?”骆鱼雁哭求与他。 小武更紧着脸,能把话拿到老爷那去说,那事也就只能成了。小武又后退一步离开她手,见礼抱歉:“骆大小姐,小武恕难从命。” 骆鱼雁一下两臂瘫软身子也软了,默默偷听的展长松等了一等听不到她声音,更急着转身来看,哐!玻璃又挡住了脑瓜。 这边呢都有直接倒在攸妹怀里的,月丫还以为武大总管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难处,这倒好?原来又是红颜知己……攸妹急着扶她回屋,还好邸盟赶到,忙问:“怎么了呀这是?”月丫还盯着小武落泪,托付终身?这个话想想都好美。 邸盟搭了把手才抬头看,这?武乐书怎么落得……邸盟心惊一下,小武还瞥他,月丫还以为武大总管是看自己,竟挣开攸妹双手向前奔了两步。 邸盟一把拽回她又推给攸妹和农香,自己拔腿就跑。可跟在他身后的队列还那样整齐行进,小武就瞟了眼骆鱼雁,这么多人留下她在这哭唧唧,好像?不大好啊! 邸盟也是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冲进展长松办公室,“不是这怎么和一号脚印雷同的就有三百七十八个人?你到底细没细看啊?”细看?那是。都到这会了他眼睛还没挪开过骆大小姐呢?更是心里焦躁,我到底要不要下去? 邸盟瞧他愣神那个样,两步就来到窗边,果真,然后就好厚一叠单子狠狠敲向他脑袋,“醒醒吧你!”展长松这才知道是这小子进来了,那岂不是…… 嗯对。打这经过的警员们都叽叽嚓嚓的这是谁和谁呀咋地又怎么的,一个比一个都清楚似的。小武就被架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展长松却一下开窍了,拔腿就跑。邸盟还逗他,“哎呦这咋还抱上了?”展长松一听,又奔回来看,邸盟守在窗边唰就开了窗户,他险些一头扎进去,可换来的只是小武抬头看了眼。 展长松盯着骆鱼雁,上身吊在窗台边还瞳孔地震,都没找邸盟算账就又跑了。“我的天呢!”邸盟惊叹:“这是栽进去了呀!” 小武也明了了,抬脚来到门边,长长的队列还齐齐刷刷过,那个对的人该是出现的时候了。骆鱼雁又忽地想起什么,旁若无人一般猛然回身大喊他:“武大总管!你还记得在航港的舰船上吗?穆大小姐亲自邀我同船赏日,她是认可我的。你若不同意,我就去说与她听,看她是愿意让你硬生生挨穆家的规矩,还是会变通一点许我进门?” 真被这一句搞慌了的可不止小武一个人,窦浪在《穆明楼》里早就听了个明明白白的,这会正急着瞥心儿,“真有此事?”心儿刚就拦了他不让出去,此时也只撂眼,心里倒想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急着把她许给小武?小武那会好像是……这个小子,真不知他会说什么。 第482章 主仆有别 可盯着《穆明楼》的竟是邸盟,不知他心里想到什么,瞧着热闹的心气啊竟一下凉了。 展长松也急奔而来,这小热风一吹,他倒真燥热啊。还叽喳的警员一下子都闭嘴了,可展长松却知道,今晚回家啊,不止一条不亲和同寅了,这回还得算算这谣言蜚语里怎么就有了我?那他也愿意站在你背后,朝你慢慢走。 小武心头砰砰乱跳的还能感觉到展长松的脚步,还有楼上邸盟嘎吱一声关窗走人了,他回身瞥了眼还是板着脸,“骆大小姐您终于说对了一次,小武的婚事您若先问过小姐,那我自然无话可说。但我要提醒您的是,航港那日——小姐?还是穆大少奶奶。” 小武话落就转身,窦浪却红了脸,心儿美美笑,这个小子就该落在我手里,又赶紧哄姑爷:“小武这般严谨惯了,夫君不要气他啊。”窦浪服软:“哎呦我哪有?你说的是他的能耐,可我知道那是他的伤。”心儿点点头又靠上姑爷肩头,真心感恩你这样懂他。 展长松却白一眼小武就揽骆鱼雁在怀,抱起就走。他是压根不知道骆为里也跟来了,这会人骆大管事啊还正在那夸着骆所长,“哎呀呀我的所长大人啊,高!实在是高啊您!嘿嘿嘿。” 这两人哈嘿一笑那个猥琐,完全忘了刚刚骆为里一通哭诉之时,两人一筹莫展的那个样。这会骆为里还又跑到门口去扒个缝听听,哎呦喂真是好听啊! 门外打道回府的警员们正议论的欢呢,“这展头儿怎么就……”“什么啦就怎么就,抱一下不行呀?”“就是啊咱展大警官顶天立地的,你没瞧着那白衬衫都那么挺拔嘛?”“那是。这要是把办案的勇力啊都放在这男欢女爱上,我跟你说那还不得……啊哈哈哈。”“哎那咱就赌一赌,看展头儿明一早会不会迟到的啊?”“哎呀你呀你呀!” 楼下这点窸窸窣窣还是惊扰到邸大警官了,邸盟出门喊:“有完没完了?”警员们都赶紧闭嘴,这声吆喝又吵得展警佐出门来瞧,鸦雀无声?哎怎么好像有什么好事的苗头不见了似的呢? 邸盟撇嘴一下,别问我,转身回个屋还瞥见所长那屋的门也才关上,这种闲话他还挺乐见?展警佐虽不明所以,但也吆喝的欢:“都麻利的,谁呀那是?打算住这啊?”喊完他就自己带头下工了。 警员们都麻溜跟上,骆为里还趴在门板上笑得肚子生疼,又转身颠哒来问:“哎呦我的所长大人啊,这个老东西就落得这么个警佐当当了,还敢不跟您言语一声就抬脚出门去?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呀?” “哎呀也就是这几天我宅子鱼市好几头来回跑,没时间修理他。不过呀,也真是可惜啊!”骆所长一说到这那个洋洋得意,竟和骆为里异口同声:“这以后啊都没修理他的机会啦。哈哈哈。” 放着自己亲哥哥是前警察所长的铁杆关系,他姓展的也只能争到个警佐来坐坐,呵呵这就是骆所长和他磕了半辈子终于赢了的光彩,只可惜剩下的就是想贬他去当个什么什么来着呀,哎呀随便吧。 这条妙计来的突然,刚刚骆所长和骆为里一筹莫展满肚子苦水之时,突然听到门外踏踏楼梯声,骆所长一摆手,骆为里把门一看,是展长松跑下去了? 什么?骆所长不明所以,骆为里却长话短说,反正就是这个姓展的天天守在宅子里缠着大小姐喂汤送水的,那就得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骆所长却听来大喜,“好。当真是好啊。水产有救了。” 小武夺门而入,还瞥了眼《穆明楼》,敲打在他心里的是刚刚自己所说的‘主仆有别’,他告诫自己这只能是一个答案,不可能是一个问题。 只一眼的愣神,祈丁已跑来,小武瞥见就起步,只喊:“回去。打水。”时间太紧了,再拖下去?阿成都回来了。可这个锅?小武还想替他背。 听着武师父哒哒跑去,窦浪还问:“心儿?我真的不去看一眼吗?刚才祈丁不就说了嘛,这外面说什么的都有,那老难听了。”心儿还笑得出来,“夫君放心好了,穆家重视的声誉是装在心里的,老爷和黎叔会听小武好好解释的。” 小武急刹车在《德义堂》门口,又后退两步扯了衣衫下来甩给祈丙,自己跑去水盆边就劈头盖脸扑通起来。眼见着那盆水的颜色深了好多,小武哭笑一下,抬脸问:“干净了吗?” 祈丙整理着衣衫,还数着要缝缝补补的口子,也抬脸冲小武笑答:“嗯干净点了,就是小武哥你这弄得也太惨了,要缝三十三个地方呢,谁干的呀?” 小武不答只吩咐:“收好了洗干净,我在屋里还能穿呢!” 祈丙又笑,“知道了哥。”两人又看了眼衣衫,就不说话了。这是少爷去年小暑那日送小武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逢年过节他都喜欢送点和绿色沾边的东西,但这一袭麦苗绿看上去还真挺生机盎然的。 祈丁终于跑来,小武哒哒跑下台阶,伸开两臂等着。可?人呢!小武回身怼他:“泼呀!”没时间洗澡了,来点痛快的,要不然这个味道?可不能让二老闻见。祈丁还犹豫,小武嘶音凶他,祈丙就揽过一桶先下了手,祈丁一见也跟上。 两桶冷水盖下来,小武清醒不少,只摆手祈丙就跑去,祈丁还下来扶他:“小武哥?你来这么猛的,是不是真得算摊上大事啦?” 小武点头,又拎着裤子怼他:“能不能看着点?”祈丁嘻嘻笑,小武还甩甩鞋上的水渍才上台阶,进了《德义堂》小武就挨着门边跪下来,只等祈丙请老爷和黎叔进来了,又吩咐祈丁:“去吧。看好后院,别再来了。” 第483章 和盘托出 祈丁一听就知道这一准是等着大场面登场呢,“可?小武哥,大小姐她……”小武唰就回头,祈丁一下支吾了,小武就瞥笑佯凶:“再说谎,十大板。”祈丁怕的嘴都合不上了,啊啊两声抬脚跑了。 小武又哼他:“敢逗我?”却一下眼神敏锐,可我是怎么会当真的呢?小武慌了,武乐书啊你,切记呀!小武打碎门牙一般,一点点平静下来,才抬头挺胸。 航港的仓库里阿成也一样不得平静,可怎么求?人两个也不来动一下手。 田亭风更是得知真相还就不乐意了呢,“不是?这有什么可瞒我的呀?” 倪坚还发愣,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啊,你看阿成还在那边拎着棍子挨个箱子砸,啪啪地喊他:“来呀!一会小武哥都回来了。”亭子还蹲那偷瞄他又嘟囔:“你说为了少爷为了小武哥,这事谁来不了啊,你还就不告诉我?” 终于还是阿坚一步起身大叫:“坏了。”这两人才消停。阿坚说下去:“我说小武哥怎么反反复复问的那么细枝末节,原来他早就打算要自己回去跟老爷交待。” 阿成手上的棍子啪叽掉地上还砸了脚,亭子叽里咕噜地奔去开了仓库的大门,几人都跑来看,对面早如往常一样,小武哥不在那了。 阿成急的一个腿蹦出来夺门而去,阿坚拍了下已经傻了眼的亭子,只说:“衣衫扎紧了,干活去吧。” 祈丙麻利请了二老进来就灰溜溜跑到堂外低头候着,生怕会怎么样似的,却连地中间的小武都没舍得瞥一眼。小武更是耷拉脑袋,老爷走进来的脚步声轻缓的很,可他白衣下落的水滴还是哆嗦一下。 老爷入座抬眉瞥他,黎叔也站直来看,你这怎么弄得?又急着弯腰拍扶老爷肩背两下,老爷咳了两声这回眼都没抬,只吩咐:“说吧。” 小武还乖怯的不敢抬头,但所作所为却答得比流水账还清晰,更是一口咬定自己计划本是如此,就是没想到中间出了纰漏才起了谣言。 老爷听来都惊了,黎叔也摇头,你这是准备的有多充分?祈丙都一下贴门靠会,真希望是哥在吓自己。老爷咽下惊愕很正式地问他:“小武?你是说垄断水产本是你的计划?” 白衣中的水迹滚烫过小武的脊背又阴森森爬到腰腹最后带着他的淋淋虚汗啪叽一声又溅起膝旁一圈水花,小武一咬牙还是点头认了。 老爷一声叹息,还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垄断啊!岂同儿戏?你竟敢不言语一声就擅自做主?你?”又气得咳嗽起来,黎叔赶紧哄劝,小武扇忽眼皮不敢吭声。 却听老爷问:“有为?你确实不知情吗?”这个急切的声音让小武一下就抬头,可还没等张口,就见黎叔后退见礼回话:“有为?确实不知。” “你是都不敢。可他?”老爷砸了大腿又指着小武说不出话,黎叔还又弯腰见礼,嘴里也附和:“是是是不敢不敢。”又偷偷瞥小武,这回可好,一句能救你的话?老爷都不让说了。嗯就是不让,老爷还又大喝他:“你给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可是上百户人家啊!” 老爷的急切小武都看在眼里,可眼底还是一丝坚毅闪过:“回老爷,就是,就,就小武被关了太长时间,刚能出门我就心急才……” 头回听小武说自己委屈,老爷稀奇的很,随口反问:“关你?为什么啊?”老爷这样和他顶着上,黎叔还抬了下眼皮,这波垄断?都让我想起当年刚入水产这行是真的难呢,今儿个好,老爷还是当初那份志气只不过啊是非要冲小武耍耍威风啦,你呀! 小武这一听咬住嘴唇不敢答,答了也是怪自己自作主张嘛,就和垄断?如出一辙。可能不能这回不要罚禁闭呀,费时费力的。小武想来还朝主案偷瞄了一眼,这个动向也不大好看出来呀。 老爷就盯着他呢,和盘托出这么痛快,能是实情才怪。那个小眼神啊老爷也一下就瞧中,更甩了衣摆站起身吓他,阴阳怪调的,好像还真回忆着什么,“你做生意?虽看着跋扈,但情义和担当哪个也没落下过。这同行之争呢?你总不挑头,却能带着各家都找到自己的随遇而安,那这市场自然就是和谐。你又那么喜欢专研产品自身,层出不穷的好物件新样式,还一行又一行的,我穆宅有你在啊当得说是大幸!” 小武听得怕了,老爷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莫不是要?这下惨了,这远远超出了小武的预想,他那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圆圆的不敢转一转又一下脸扣于地,“老爷!”声音还颤抖的不行,靠着脑门敲地的力道他稳了稳颤巍巍的身子,真快哭了。 祈丙探头瞄他一眼也跟着跪缩下去,黎叔扫他一眼又急着上前两步,也叫:“老爷!” 但老爷的眉眼更一点点冷峻下来,随走随问:“所以,垄断?你是怎么想到的?” 的确,明眼看的市场格局,暗地里的规则潜行,小武都心中有数,却更在乎自身的长进,像这种以对付掉别人为唯一目标的垄断,小武从没想过。除非?快刀斩乱麻,大势所趋—— 老爷一语中破,小武抽了下鼻子又趴在那支吾:“我?我……”他知道老爷是想问……可我没有答案啊!老爷也一样,小武本没有说可他还咬住最后一点盼头,如果凛儿大仇可报,一切都另当别论。老爷走来哈腰问他:“你没有找到那个幕后之人吗?” “老爷!”小武抬头呼唤又摇头不答。老爷就一下泄了气一般,自己也知道怎么会这么容易?那你为何?黎叔赶紧扶了老爷起身,可老爷还瞥他,慈父般泪眼婆娑,你一定是有理由的呀。小武盯着老爷笑了下,又哄劝:“但是老爷,小武得了一个细作,由他顺藤摸瓜,真相大白指日可待。” 第484章 都听他的 老爷放心那一下又急:“细作?骆家的?哎呀那航港可还安全?” 小武扬头答:“回老爷,航港并无大碍。就是这风声该是细作传过去的,才起了谣言。” 黎叔扶着老爷就近坐下,还给老爷擦擦鞋上的水渍。老爷心里也认,得了一个细作,也好!就是还得等下去啊。嘴上却嘟囔:“哪里算得上谣言?明明是咱做下的!你呀,这种损人利己的事你怎么能……哎呀你!” 黎叔蹲那瞥小武一眼,老爷就拽起他来身边,“坐下你。”小武惭愧的只敢说:“小武?求老爷降罚。”老爷还又怒了,“不是?罚你?我怎么罚你?啊?你欺上瞒下的自作主张,就那么一片水塘还非霸占为王,多少双眼睛都得巴望着你呀才能得口饭吃啊我还敢罚你?” 老爷怼完还拧过脑瓜去,黎叔眼皮一抬小嘴一歪,这是?真生气了。小武更是巴巴的小眼睛笑微微的,嗯!像少爷。哎不是?是那个,少爷好像老爷啊,好像,好,好想少爷!小武呵地一声笑出来都不自知,却听黎叔提了提嗓子,小武抬头撩眼,怎么了呀? 老爷都走来拍了他脑门,“哎呀武乐书你什么时候这真这么大的胆子了你呀?”小武就势低头,乖的不敢再走神了。少爷打小就这样,越挨训越走神,老爷就罚的更重。可他怎么说都随便,反正罚来罚去的,也都是我的极限,晕了睡了摔了爹也就认了。少爷又坏笑,“兴许哪天还傻了呢”,小武听来凶他,他倒笑得更美。小武偷偷勾起嘴丫,谁知想到他那小样还真的会笑出声来。 老爷却真得跟他好好算算了,“你说说你自作主张就敢垄断经营扰乱市场,这哪一条不是家法中的大忌?你还私自挪用账房的资金,一而再的做这赔本的买卖,这谣言要是不露了你的马脚,是不是到了月底你都敢拿假账来报啊?啊?再者穆家现在行行业业都被人家说着是用多不正当的手段拿下来的呀,你听着心里亏不亏得慌啊,咱冤枉啊咱。” 老爷气得一步转身难掩激动,小武急的向前蹭了两下膝盖,还好黎叔赶来扶住了老爷。老爷还问:“你自己说这一桩又一条的,若请了家法你可挨得住?”黎叔瞥他不作声,深知老爷哪里忍心。 小武却坦然:“挨不住。”又急着求:“所以老爷,可以不请家法吗?小武?无颜以对。求老爷传杖刑吧!”门外的祈丙急的把着门槛朝里望了一眼,他哪里传的下去? 老爷更气了,回身问:“这?你也是想好的,对吗?” 黎叔一看,跑来嘻笑:“哎呀老爷,哪能事事都听他的呀,这规矩啊还得我执掌着,您刚说的有为哪条都记下了,啊!”刚在《地坤轩》的时候啊黎叔就说:“就算是他做的,小武也一定有苦衷。”老爷更叹息:“就怕他有苦衷。他要是像凛儿那般捣乱,我这一通鞭子下去,这谁心里都畅快。可是他呢?” 老爷忍住叹息只盯着小武咬牙,“不。都听他的。从此以后,都听他的。”说完就转身要走,小武又向前蹭着膝盖,一声老爷都没叫出来。黎叔追来,“哎呀老爷您可慢点。” “我慢点有用吗?你看他把事做的多干脆,把话说的多到位。”老爷大喊,又喝小武:“啊?你没脸挨家法,你是就生怕凛儿在这看着是吧?就在这。”老爷的右手高举过头顶,“那我呢?啊?我也知道他在这,他在这啊!”老爷捶胸顿足,泣不成声,哭唧成个老小孩,就倒在黎叔怀里。 小武也终于落泪,无颜也无言,只大礼拜了又拜。祈丙跑来和黎叔一起扶着老爷坐回主位,喂了茶水才有些气色。黎叔低声吩咐:“传杖刑。”祈丙惊得眼睛瞪那么大个,可也只能应声跑去。黎叔还弯腰给老爷擦了下嘴丫,又柔声哄着:“老爷!” 老爷一声叹息,这头磕的砸到他心里一样,可你为什么非要经此一遭?我如此这般都问不出这垄断的根由吗?老爷睁眼就瞥小武,大喊一声:“好了。”又真得歇歇,还真跟他生气了。 小武这才停住,一点点起身,红了额头,红了眼眶,红了鼻头。黎叔一侧身,规矩站好,可迎面而来的两列杖队,为首的那两个彪形大汉让黎叔又踮脚望了眼。 老爷全当未见,轻声问他:“小武啊,这幕后之人若与骆家有牵扯,你鲁莽垄断已然打草惊蛇,那航港细作偏又此时暴露?多半已是弃子了,还是先护好他吧。” 小武点头听着,身后整齐的脚步只让他觉得心头更暖,老爷哪想过垄断惹事,也不舍得罚他了事,可还是什么都依了他。黎叔也钦佩老爷,抬了一下手,那两队人就门外候着。可高过头顶的铁杖一般,还是吓得跟回来的祈丙一下就瘫靠在门扇上,心里还盯着几人的拳头想着该什么时候去求大小姐。 “倒是这骆宅?你拢到手的这些资源你打算怎么办?”老爷瞧着他,还像说着知心话一样。黎叔也瞥他,小武低头想了下,抬头看了眼黎叔才说:“老爷,悔约?送回?请罪?小武不想这样做。虽然方法不得当,但木已成舟。现在这些都是穆家的了,骆宅还想插手?那这生意只能谈,不能让。”的确,到了此时他都没有想过可以用用骆大小姐的好办法。 “谈?你这伤着,何时是头?”老爷又喊他,黎叔又紧着拍扶,小武竟先笑一下才答:“老爷放心,我伤不了几日。再者阿成可以去谈,他都知道的。”黎叔听来,想到什么。 老爷也算认了,还又开口:“高宅大院也就算了,可那些船家你怎么办啊?” 第485章 就一鞭子 小武又答得乖巧:“老爷放心,小武回来之前去码头上拜望了……”老爷急着打断:“怎么样?”小武答:“眼时看的确是极难了些,可过不了两日就都能好了。” 老爷瞧着他膝前又滴了水渍,想也是码头上这一眼也看的太不易了呀。“好了。”老爷摆了一下手,不再看他。黎叔心紧一下,可也摆手叫人进来。 两个大汉持杖而入,小武屏气敛息动动几指,准备架住他胳膊的二人就退后两步没敢上前,祈丙却直接跪下了,埋头不看还巴不得谁能塞了他两耳。 杖头击地,老爷一下抬头喊停,小武抬眼不解,黎叔也屈身来拜,可老爷只厉色:“武乐书你记得,你今日逼我只能像打骂猪狗一样待你,这是你的不该!即使凛儿在……” 老爷说不下去了,小武更听不得,黎叔还不起身:“老爷!我送您回吧。” 老爷摇头,“不。我看着他。” 黎叔知道老爷想到了初见小武那时,还有这些年抚养他长大成人,老爷虽常是又吼又罚的却从不舍得动他一指头。而这两列杖队共八人,每人全力打六下就归到队尾去如此循环,宅子养着他们却只有上次要杖毙陆灵儿的时候传过一回。那丫头一个大汉的都没挨过就被拎了下去,那你呢? 黎叔上前一步,也问:“小武?你?” 小武抬头,笑了,轻轻点头一下,就闭了眼睛。小武知道老爷就和少爷一样,黎叔也是,总是气他不会顾着自己。可这一次?若跪在这里的是阿成,以黎叔的忠义?公事公办都得算上他自己,还是让我给世人个交待吧。小武浅笑一下,感觉等了好久。 黎叔气得甩手转身,那大汉二人就一齐向半空伸杖又甩起弧线,可黎叔一睁眼瞧见老爷还眼睁睁盯着小武,也赶紧回身看去。哎?这是? 阿成赶回来,一脚踹了马背就翻过正门,起步开跑还大喊:“少爷!”小武听得最清楚,一下回身看他。老爷都惊得离了主位,黎叔又跑回来扶。祈丙紧忙叫停,二人高举刑杖定住不动,他又嚷:“让让,让让,别堵着门口”。 阿成一头蹿进来,扑通就跪下,“老爷打不得啊,一下都打不得啊!”小武一路盯着他,瞧他挨自己这样近还嫌弃地狠狠瞪他,虽心里明知也真的盼着但现在眼见着他好模好样的回来还是气哼哼,这几个小人还真敢当面违背我的话,好你个阿坚,等着的。 小武这个眼神?黎叔看在眼里,这是?老爷还急着问:“阿成啊你刚说少爷怎么?” 阿成蹭了把鼻头,眼泪却落了,可又笑着说:“老爷!就是少爷说,小武哥可是一下都打不得。”小武一下蹭过来拽住他肩头问:“你说什么?少爷怎么会知道早有今日?” 黎叔就听明白了,原来小武毫不知情啊,可是你?黎成!老爷急的喊:“小武!休要胡闹。阿成,你快说下去。”阿成抬头看爹一眼,直接说:“这垄断不是小武哥做的,是我。是我做的。” 黎叔一猜就中,好个怒目。老爷还赖叽地拍了两腿:“这怎么又说回垄断去了,我是在问凛儿他?他……”老爷好像也想到什么了,小武的手却更抓紧一下,阿成就老实交代:“老爷您听我慢慢说您先坐。” 连黎叔都没动一下,阿成张张嘴又跪缩下去,从头说起:“还是小武哥被贬去《花满园》看门那会……”这个时间段可是让几人更安静了,只听阿成一人哭唧:“这外面的就没一个好人谁都落井下石,就连那《康升饭庄》的升老板都不给小武哥饭吃,我是眼睁睁看着哥被打出来的。还好跑去路边摊要了个包子吃,可也才吃了一口啊?骆为里那狗奴才上来一鞭子就给打掉了……” 小武又蹭近些急着打断:“就?就因为那一鞭子?”阿成点头:“嗯。少爷说了,他这一鞭子就值骆宅经这一遭。”少爷的话让小武浑身都瘫软了,更掩面泪流。他还以为少爷一定是得了什么真凶的把柄,可这个小子就偏偏只为护他这一下。 老爷还急着问:“那凛儿到底都说了什么呀?”小武的热泪刮在鼻头还扭头看阿成,黎叔还冷着脸,阿成答:“少爷交代我,小武哥一出航就挑出骆宅最上数的十四个铺子做了,他来担事。可……” 二老恍然大悟,小武大礼又拜,直呼:“老爷!我?我不是要……”可骗了您的话,小武真没说出来。阿成更急着喊:“老爷!少爷不在了,可他的吩咐我一直记着,小武哥压根不知情,这事?也是我选在五旬那日做的,就算是为给少爷一个交待。老爷!爹,真的是我。” 黎叔咬牙瞪他这一下,老爷那边就险些晕过去,“老爷!”黎叔扶住大喊,两个小人也蹭来叫。老爷却哭笑着:“就说这般捣乱,只有凛儿敢呢。你这个小子,跑天上瞧着去了,还能折腾我这一回,啊?哈哈好啊好小子。” 黎叔也宽慰:“哈哈是呢老爷,少爷啊最像您啦!” 老爷大得欣慰,挣开黎叔双手,又推他:“快走你的。”剩下的事孩子们都知道怎么做。黎叔紧忙跟来,小武盯着二老的背影又拜了大礼,这回喊的是:“黎叔!” 黎叔回身,他刚好抬起头,眼眸晶莹。好你个武乐书啊,又来敲打我是吗?你给我等着,黎叔狠狠瞪黎成一眼,麻溜跟上了老爷。 见二老都走了,祈丙就摆手吆喝:“回了回了,快点快点。”阿成不敢可也拧过半边的身子,叫他:“哥。”小武不答,还直接就闭了眼,为了给少爷交待,你还不带我一个?黎成?哼。 第486章 垄断造势 可心里越委屈就越想少爷,不知过了多久,小武的衣衫都干了,他才想着想着终于想到了刚才骆鱼雁好像说了什么,如果真是娶了她?少爷该是高兴的吧!少爷提她是最多的了。原来她这个办法也可行啊!可?要是没抢过人家?少爷不会生气吧!嗯,保准挨训。 小武竟笑了一声,阿成惊得抬头一下,小武才瞧了瞧这张嘴脸,凶斥:“我告诉你啊黎成,我交待给你个事,你上点心思。”阿成美的连连点头,小武更嫌弃:“你听好了,出去传传,就说我为了以奴仆的身份迎娶到骆大小姐才不惜垄断造势……” 阿成急着打断:“这?这怎么可以?就一个垄断,还非搭上你这辈子啊?不行。这男女之事?你去问我爹啊去问老爷,哪能这么随便的你?” 小武盯着他稀奇,奇了怪了,“不是?你瞒着我背着我骗着我玩你挺上瘾的,现在训我也挺上瘾啊!这一句一句的把你溜的,看什么看?快去。” 阿成爬起来拍拍膝盖就跑到门外抓来祈丙悄悄说,“是不是真心的我也没瞧出来,你快去叫大小姐过来劝劝吧,这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来呢。”祈丙点头跑去,小武还翻个白眼,嗯。小姐?该是中意她的吧? 可来的却是姑爷,生拉硬拽把他弄回《予本楼》来,还盯着他的小脸笑嘻嘻,终于忍不住碰了额头一下,“这个小红点比画的都好看,嘿嘿。” 小武打走他的手还解着扣子,当时心里百感交集要拿捏好这个力道还不太容易,但也知道老爷肯定见不得血迹,那么大声磕了那么多下只留这么个小红点,小武都服自己,算是替少爷了。 “哎小姐呢?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是睡了吗?”小武问,窦浪扭头:“哎呦刑杖都传了,绕了小半个宅子赶过去,这么大动静心儿怎么睡得着?” 小武听来“哦!”了声就美美扯开了白衣,窦浪惊得喊:“哎这也没挨打呀,怎么肩头青一块紫一块的?”小武一听赶紧遮住,“谁让你看的,出去。” 窦浪还撇嘴,“大男人的,怕这个?你看人心儿比我都淡定,听着刑杖嘿呦嘿呦的,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嗯。这一句小武不笑了,不会是想到了弟弟没空担心我吧? 窦浪还在他脸前晃了两下手,才说:“人家心儿说了郎君把你护得那么娇气,老爷肯定舍不得的。你看,还真是!”小武一下打开他的手,“哪里娇气了?” 窦浪还直接就拦下白衣,边脱边说:“所以我呀肯定要有这个觉悟啊,那对武师父伺候的绝对得到位。”小武就愣那气哼,眼看他把白衣扯去了还伸手?小武一把捏住裤子,“这个?我自己来。” 窦浪愣这一下,小武就拽下裤子跳进浴盆去了,窦浪趴盆边盯着他问:“怎么肩背腿上都是伤?”小武磕绊一下,“就,就?哎对姑爷,求您去小姐那帮小武讨一盒武来好不好,我这的?用完了。” 这个可以,窦浪点头积极的很,“那你等我。”小武乖巧一笑:“谢姑爷。” 可等他回来,小武都穿好衣服了,窦浪赖叽,“不是你?着什么急呀?” 小武白他一眼,拽过药盒,“谢了。”窦浪还挑理:“你这也太见外了吧。”抢过药盒就扬头示意他,脱了呀。小武才不,又一把抓紧抢回来,还怼脸凶他:“我自己来。” 窦浪蔫了,就是我怎么也比不上穆大少爷?我知道。瞧他拧过脸去,还坐床上了,小武更怼他:“不是?你趴擂台上哎呦的时候,你觉得我见外过吗?” 窦浪一听,连忙摇头,“没,没呀。”小武拍他肩头一下,“这就对了呀。所以我说我自己来的事就只能是我自己来,你呢?快点回去,把饭吃了,今天早去早回,你多留点时间陪小姐,啊!” “不是?今天还来呀?你这伤一块那又一块的你……”窦浪还想碎叨呢,一看小武那眼神,哦想起来了,武师父认定的事最懒得废话,这个阿成教过我的,窦浪想来见礼道:“是,武师父。”抬脚就跑了。 小武看着他在门外关好门扇的样子,还嫌弃的白他一眼。然后才美滋滋开了盒子,吹了吹食指沾了一点点,就涂到额头上。又想起来,“还比画的都好看?真会说。”小武走来镜子前瞧一眼,还歪嘴一笑揉了揉,又觉得哪里不对,“谁娇气呀?小姐也真是。” 小武白自己一眼,又轻轻盖好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又巴不得跳上床打个滚,又急着坐起来喊:“祈丁?开饭了吗?饿死了啊!” 可填饱肚子他就跑来《天健榭》喝闷酒,这旮沓地儿啊哪块都敢说被少爷跪过,挨罚没够,就是这长进啊?还不如人窦浪这几天的呢,小武还没嗔怪出来竟是先宠溺一笑的,你呀!小武咕咚一口又随手扔去,“啪叽!”地上都碎了三坛了。 可这一坛刚咬下封口,推门进来的竟是小姐,小武那个没处躲躲的样子,左右晃着酒坛又干脆在小姐走近身前的时候喝了一口,训就训吧,反正我是跑不了她的手。 小姐蹲下盯着他,这红扑扑的小脸,慌乱乱的小样,心儿瞧了又瞧,只笑。小武就还以为是自己醉酒了,竟身子前倾撩了下小姐额前的丝发,“这么软啊?真好看。”小武傻咧咧,心儿就凶他:“醉傻了呀?” “兴许哪天还傻了呢哈哈哈哈。”小武重复着少爷的话哭哭笑笑,这回真吓到心儿了,她好轻柔地抚摸小武的头发,一点点扒开他埋在两膝间的小脸,“小武?小武……是我呀!” 第487章 我不愿意 小武朦胧的眼可算瞧清了,不是梦不是幻觉,天呢!“小姐。”他一步起身见礼谢罪:“是小武失态了。”心儿又盯着他一下子这般规矩,竟心头更堵。她听到了小武传出去的谣言,就对窦浪说:“这话?不简单。我怕他真的有心迎娶骆大小姐。” 窦浪蒙了,“这不很好嘛,怎么还怕?我看那个大小姐可真把武师父当回事啊!” “这个我知道,就是小武?”心儿还犹豫着要不要插手,“夫君你想啊,要是让你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会是什么感觉?” “不喜欢?一辈子?”窦浪也为难了,“可是绝大多数人吧,也几乎都是那么混日子,这过活本就够难的了,还挑什么喜不喜欢的?但?如果是武师父,我还是希望他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 “所以我还是要去问他一下,等我一会,啊!”心儿说完就急着跑出《穆明楼》。 窦浪忽地想到我早上好像催他快点大婚来着,这个人啊?不会是……就不放心地跟到门口来嘱咐:“心儿别急,你什么都慢点说啊,我怕武师父他?他真不懂这个你说急不急人,要不我跟你一起?哎呦不行他那个臊的慌,那你就?就一点点问,别太那个,啊!” 瞧他这般心急,心儿扭身点他额头一下,“我知道了。”一抬腿就跃下楼梯没影了。窦浪摸着额头傻笑,“啥都知道,就你厉害。” 心儿抬手托住小武的拳头,竟先说:“免礼。”小武惊讶着站直,小姐今天真的好不一样,“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小武点头好像什么要求都行,心儿说下去:“你一会答我的?一定要是实话。” 这句?小武倒愣了,“难道小姐是觉得小武什么时候没有实话答您吗?” “你敢?”心儿凶他还歪头白眼瞪他,就两个字惹得小武一下笑得好开心,又干脆坐下去咕咚一口酒,“那小姐就说吧,到底想问什么事?” 还以为小姐会去对面木人桩那坐的像自己这样,可心儿还是蹲下来盯着他,小武看着木人桩的眉眼就转回来瞧着这一小团傻笑,又好怕脸颊发烫,竟先碎叨:“说啊!嗯。” 心儿想了一圈还是只想直接问:“你?是要娶骆鱼雁吗?” “啊?”小武蒙了,怎么说这个,“小姐你听谁说的,祈丙吗?” “你管谁说的?回答。实话。”心儿凶的急切,小武还更蒙,“我?我……”不是?至于催的这么急吗?我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啊?那怎么算实话?“我就,就……”这要是承认了又没抢到人家,那还了得?他支吾半天,也没蹦出第三个字。 心儿倒失落了,“你心里这样急,该是喜欢她的。”她不知在哪弄出这么句结论,倒还真提醒小武了,“喜欢?”小武问,又答:“这个我知道。哎你……”可心儿都站起身要走了,好像自己本来就不该来,“那我就放心了。好好待她。” 小武也失落落可还低头保证:“这个小武能做到,虽然我不喜欢她,可若真娶了她就是我妻子,我会对她好一辈子。”又想起这话?那时因灵儿,我也对少爷说过一次。 心儿却激动的走去又跑回,听他慢声拉语可算说完了还点他额头一下,“想什么呢你?”小武抬头诉苦:“都红着呢你还点?”又赶紧揉揉,嗯。他还想着明天见人呢。 心儿笑他:“哪有?”小武竖起大拇指,嬉皮笑脸:“小姐厉害。” 可心儿急着逼问:“你告诉我实话,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 小武没把这两个问题放在一起想过,喜不喜欢?娶不娶?这和正事扯不上什么关系呀?“就?大概是……”小武眨忽眼睛,小姐到底想怎样啊? 心儿一语道破:“难道真是局势所迫?”小武点头,这话还有点道理。心儿又问:“可你怕吗?”小武又摇头,“不怕。” “那为什么?”心儿还较真,小武倒笑了,小姐怎么这么急,不会是怕我娶了她吧?可你明明那么认可骆大小姐的呀,那是为了我……他美的呀忍了忍又舔了下嘴唇才抵赖:“小姐?你都把我问糊涂了。在我看来这无非就是一种可能,又能解决现状,算是有可取之处。” “才不。”心儿嘴硬,“问题到处都是那么多呢,你还解决一个就娶回家一个来吗?”小武盯着她坏笑,还真是。可哪有你这样的?偏要这样想,自己气自己。 心儿还碎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郎君。”这个字眼,小武好久没听你叫了,竟直接哽住了,“我?” 心儿还盯着他抱怨:“你?你是因为郎君提她的次数是最多的,才会觉得真的娶了她,郎君一定会高兴。”心儿砸了小武肩头,小武的手都颤抖的抓不住酒坛,他不在意小姐懂得这一切,而是对少爷?他乐意我做的事,我就是想去做。大婚?也如此。 心儿美一下又急着抱歉:“我也承认过去是这样的,所以我记得她的名字,在航港的船舰上我还急着促成你俩。可现在郎君不在了啊……” “那又怎样?”小武竟打断了,“如果我真能娶到她,少爷一样高兴。” “那你呢?”心儿吼他,“你愿意吗?你高兴吗?你要跟她过一辈子的。” “我愿意。”小武这样答,心儿一屁股坐地上了,“我不愿意。” 小武懵了,“啊?”心儿也懵了,“我?”又想起来,接着嚷:“我问你,为什么郎君总是提呀提的,却从不张罗呢?” 小武听来笑得宠溺,“少爷?就是愿意逗我。” 心儿白他一眼,附和着问:“还有呢?” “还有?他总问我,哪一个?哪一个啊?”小武好像又看到了少爷,又点头承认:“我知道他的。总让我自己来拿主意。” 第488章 孪生心迪 “郎君是盼着有一天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心儿盯着他说,小武盯着她看,心里还跟着念叨,我喜欢的?的……不可以。他这样告诫自己就不敢再看小姐了,“小姐你别说了,我懂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心儿笑了,她就知道难不倒你的,竟直接抱了两腿念叨:“郎君说过,小武哥心里装着的是大局,是宅上,是全城,这要是没个知疼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这一生可怎么过?” 小武又看着她,晶亮中闪过水润,只笑答:“你呀!什么都知道。”又赶紧打住咬了嘴唇,还低了头才说:“小姐?请回吧。” 心儿却蹭着小屁股靠近了才哄他:“小武?”他抬头盯着小姐,怎么会?这么乖巧,“小武,你大婚没在郎君生前办成,这不是你的错。” 小武一下眼底冰凉却有热泪翻滚过睫毛不知去向,他甩头过去拎起酒坛灌满腮帮咕咚一口才咬牙苦笑,“小姐?想多了吧?就算是少爷?也不会怪我的。” “那你呢?”心儿盯着他这一通操作竟委屈了,小武咽了下清酒竟比苦汤还辣嗓子他掩口咳了声,的确现在他的大婚只能算是给少爷的一个交待了,再多的?别说情感了,连情绪他都没有。 “小姐?”他还想撂两句保证的狠话,心儿却抓下他的手,“你看着我!”小武眨眨眼,瞥她又盯住,眼丝通红。反倒是心儿保证着:“我承认是我着急了,郎君提过的没提过的这几个丫头我翻来覆去的都想过。” 小武忍不住坏笑,也没说想想自己啊,又偷瞄她也不敢似的。心儿又打他手一下,小武还甩甩又摆正。“看着我,听好了。”心儿凶巴巴却是道歉:“是我不该急着催你成婚。”小武竟打断:“啊?真的?” 心儿点头又耿了下,“你听不听?”让我们的大女王委屈巴巴说自己做错了哪那么容易还不乖点?小武倒是心喜的忍了忍暗戳戳的劲儿,狠狠点了一下头。 心儿就教他:“我们都不要着急了好不好,我们要静下心来,真的能用心学会郎君教给我们的爱与喜欢,那样才能进入婚姻幸福一辈子的呢。” 小武又一下委屈的孤零零,你肯定是学会了的,姑爷?那么好。可我?“小姐?我不想学。”瞧小姐抬手又要打,小武缩回巴掌凑上小脸挠了挠,“小姐?那我学不会啊怎么办?少爷若在,手把手的教,还能好一点。” “哎你?”心儿一下愣了,这可难为她了。小武偷笑一下,“所以小姐,你不着急,就是最好的了。等到我呀,我?就?慢慢学,慢慢的行吧?”心儿白他一眼,也算认了。 他又嘿嘿美的,大赦一般。反正我又不想大婚,只想护着你,一辈子的那种。“哎小姐?”他又仰头讨巧,却又一下怕怕的了,顿顿道:“小武想问……你是真的有个弟弟吗?” 心儿听来一下冷脸,实际上是心里紧张的不行,怎么可能毫无预兆小武就得知了魔对的存在呢?不对,是你这张小脸真的吓到小武了,他扣了扣手指送了酒坛到嘴边却是咬唇不敢喝,“小姐?”也是怪我,都说了不问的了。 心儿这才想到,“是邸盟说的?”小武嗯了声又急着解释:“我?我就是……”心儿就笑得甜甜的,这个小子?原来只是担心我。吓死我了,郎君的仇?我和魔对早晚是会有个了结的。什么都瞒着?还被你拆穿,我就不信。 心儿嘟嘴又叹气:“我们本是孪生,他叫心迪,好听吗?我不叫他弟弟,就叫他小迪。”心儿笑了下,好有姐姐的样子,小武也跟着咧嘴,“那他?”心儿黯然忧伤,只答:“不见了。”又笑:“我会找到他的。” 小姐?一直都在找弟弟。可五爷那?小武一皱眉,心儿就打断:“怎么?想问我你像不像啊?”心儿不想听他提起五爷,倒真盯着小武左右瞧瞧,小武都快脸红了刮了下鼻头求饶:“小姐?别看了,我大你两岁呢,叫哥还差不多。” 心儿打他也忍不住笑,“休想。比邸盟还过分?” “啊?”小武急了,“小姐干嘛提他呀?”更吃醋的是,“居然还说给他听,也没想过要告诉我。他不就是那个姓听上去像了那么一点点嘛,可人?肯定是白搭啊。还提他?”又一想,“哎小姐?他到底哪过分了呀?” 心儿盯着他一惊一乍,竟忘词了,大概就是,“哦!没有同情心。” 小武笑得美了,“这个啊,算是吧。” 但若说没有恻隐之心的?要杜挽月来答,那就一定是你武乐书了。她歇斯底里一通又一通,这也不怪她。为了你?甘愿撕掉自己一层层的高傲一丝丝的尊严都被人瞧了说了传了出去,却只换来苦求无果也就算了。 这好不容易盼到谣言蜚语里可算说道起自己和你怎样又如何的那么三五句话的了,怎么你就跳出去为了那么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上演什么垄断求爱?可怜杜大小姐前脚撒泼后脚提亲的美梦啊又泡汤了!接下来可怎么办? 杜七衡也俯靠在下厢的榻上想着,武乐书?以穆家奴仆的身份造势竟能巧取豪夺到骆家的千金?难怪大小姐说,给你杜宅主人的位子?你都不稀罕。 温小婉急颠颠跑回来,“七哥哥月儿姐把自己关起来了,谁都不让近前这怎么办呢?”杜七衡脑子在转心也在滴血,眼就不用去看了,他还记得呢,昨日?今日!杜七衡不答,只仰脸看她,倒是你?温大小姐! 今天可算醒来竟是你在床前伺候?杜七衡就心知肚明了,我被大小姐卖了。只是他武乐书用的是垄断来跨越主仆的鸿沟,而大小姐让我娶你?哦错,兴许只能入赘,可我还不知道要我拿什么去拼她才甘心? 第489章 用情至深 杜七衡忽然呵呵一笑,眼露微凉,不是武乐书就我?拼到怎样她都不会甘心吧!温小婉赶来榻前擦拭他额头的汗珠,杜七衡还使不出什么力气,只道:“小婉,药凉了。” 温小婉惊喜的眼放星光,这是七哥哥第一次叫她名字!赶紧应声就跑去热了。杜七衡瞧都没瞧一眼,等着就行了,呵!女人。 还有一个要醉死在温柔乡里的就是邸大警官喽,他蹭蹭肩头靠过来咬了期儿耳朵才呢喃:“期儿?好怕你会怪我啊。”期儿美滋笑下故意气哼,“怎么?邸大警官不敢打出城的主意啦?那我们就大隐隐于市吧!” 邸盟一下瘫靠墙边,挠头:“哎呀哪那么容易啊?我真是……”期儿一绕缠住他半边身子推下他的手去盯着小脸瞧,邸盟干脆翻身扑下,期儿求饶:“盟哥哥你还没闹够啊?” 邸盟摇头耍赖,期儿更淘气插住他两个鼻孔,邸盟没气可喘了只得张嘴吻下来,又好一通润物细无声。淋漓酣涩之后期儿翻身来劝:“盟哥哥一时半会我们是走不了的,不能想着得罪骆大所长。” “他?哪里用得罪?处处是坑,避之不及。”邸盟直言,愤愤然又笑呵,“不是?那个期儿,我是说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啊!”期儿砸他胸口,警告一下,邸盟嘿嘿傻笑,又问:“那个孙老人精也不好对付呀,这可算他吐口一回,怎么你下午没一并带着赎金过去呢?” 期儿可傲娇了,“我呀一下午可忙了呢,终于给他俩定了套房子,又置办了些当用的物件,赶到孙老板那都差点误了时辰也没说这个。但有武大总管在,他总不得反悔,我就还想等你一等。” 邸盟嘻笑,“你呀总是什么都办得成。我听花冷说日子定在二十七,他拿的主意?这小子选什么爱妻日。”期儿也笑谈:“他呀可算长大一回,都知道疼人了呢。这些年?多亏你护着他,我也算完成大事一件。” 期儿说完抬脸美美的,像是在谢他也像在夸他,邸盟却笑得一脸尴尬,“可我怎么觉得?我这些年一事无成啊!”期儿急的爬到他脸前哄着:“不许这样说。”又劝:“盟哥哥你要是觉得撒手不管这些案子真的不忍心的话,我可以等!” 邸盟一把搂住她蹭了蹭额头,“期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心里却知道哪那么容易?连武乐书都又被困在垄断的谣言里任人宰割的样子,所以真凶到底会不会是她呢? 期儿瞧他愣住了,就自己起身来,她刚就在盟哥哥身上摸了一大圈了——发钗不见了。“盟哥哥你是想到谁了吗?”期儿这样问,吓得邸盟一下就回过神来,“没呀没,我就是觉得垄断的谣言有点蹊跷,担心武乐书他……” “武大总管?他这个事啊,我一路听来说什么的都有,好像垄断是黎成做的,为的就是嫁祸给他。”期儿说的轻飘飘,邸盟才不信:“啊?黎成?不是,我怎么听说是他武乐书急着要娶骆鱼雁啊,我跟你说这个靠谱,骆大小姐都找上门来了呢!” “哦?又来一个?清早的时候不是还听人传说,昨个夜里杜大小姐为了他酒后失态了那都……”期儿还幸灾乐祸的小样,邸盟还拍她美背一下,起哄:“谁?杜挽月?哎呀四月初十!不稀奇。”可他又一下哭唧,“哎呀期儿我急的是那个,啊你说我就怕他一拍屁股真娶了这姓骆的,那展长松怎么办?” 期儿这回目瞪口呆,“展大警官?” “哎呀可不是!”邸盟愁的,“我也是刚瞧出来,他用情至深那个样。”又干脆狠敲下脑门,“算了我才不去给他俩当什么清官,拼去吧,可劲拼。” 期儿又爬来揉了揉盟哥哥额头,“这你担心什么?武大总管该不是真心的,做做样子罢了,许又是被架在那的。”邸盟哭笑不得直赖叽:“你怎么猜到的?这么了解他啊?”期儿干脆又打了下,趴在他胸膛不接话了。 邸盟抓来她小手亲了下才碎叨:“我在《花满园》四下溜达那几圈啊,听着这话锋可真变了呀,人们就是愿意说道英雄救美啊好男为女斗的这些桥段,要是垄断?真能办成这场婚事那也不算为过了呢。我猜他那个就事论事的性子,这回啊该是把自己办在这了。” “武大总管?他?”期儿琢磨着,“可也不对呀?盟哥哥你说穆大小姐会愿意骆鱼雁嫁进门吗?”邸盟听得惊了,怎么提她?“啊?五蝶心?她?她愿不愿意?哎哎哎还真对耶我想起了,那个骆鱼雁就是说要是武乐书敢不同意就去找五蝶心说,那个口气?她该是同意的,那得同意的很呢!” “怎么会呢?她那么喜欢武乐书……”期儿这句结论,嘀嘀咕咕似的却害的邸盟差点被一口吐沫呛死,“咳咳咳咳什么?”期儿起身拍扶,邸盟还伸手要水,期儿转身下床端了杯子给他,邸盟咕咚咕咚两口就喝个见底,还质问期儿:“她喜欢武乐书?五蝶心吗?怎么可能?” 邸盟这样急,期儿真惊了!竟还是笑丝丝的任着酥胸颤啊颤的,期儿扎着肚兜提着裙摆走来床榻又靠上他肩头,邸盟才恨得咬牙切齿,你干嘛呢你?吼谁呢你?期儿又蹭着脑瓜在盟哥哥耳根哈了一口热气,邸盟一把搂紧她,“期儿?我?” 期儿抬起食指按住他嘴唇,自己说:“盟哥哥我喜欢你那么久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邸盟点头,认可的很,这回期儿说什么都对。 可期儿还是起身了,邸盟急的又来搂她,期儿却后退两步,扑空了邸盟还够扯险些跪跌在床边,又一步跟下床抱紧期儿,“期儿?我错了。” 第490章 你心有她 邸盟大概说的是他声音大了情绪急了,但期儿抽了下鼻子仰脸看他,委屈道:“可我还要问明白。”邸盟连连点头,“你问,问什么我都好好答你,期儿。” 邸盟还要抱紧,期儿低下头才敢说:“发钗哪去了?”邸盟一下两臂发颤松了手倒退两步,“你?这……”邸盟太难以置信了,他就这么一点心思,还被期儿翻了出来。 邸盟一步迈回来,“期儿?我我把它……”盟哥哥能这样心虚早超过期儿预想了,期儿落泪更打断:“放回证据库啦?” 邸盟的眼睛瞪大好几倍,他不敢看着期儿说是,不想骗她。 “我?把它弄丢了。”邸盟这样说,期儿还真不信了,“盟哥哥你会把证据弄丢吗?”邸盟语塞,“我?”期儿还直说:“何况它还是凶手留下的?” “啊?你!”邸盟一把搂紧她,真快急哭了,“期儿?你快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期儿喘气都费劲了还仰脸故作轻松,“我还去了《许森私塾》,听邻里说他这几日闹的最大的,就是黎成非要收了那间学堂,好像是因为……”邸盟咬牙,还一头砸在期儿肩头,“我就不该说给你听。” 期儿还笑得出来,“所以盟哥哥是在担心我吗?还是在担心我和你一起看到她了?”没办法,对于较真这种事,期儿大概不输谁。邸盟服了,他一把抱起期儿,“期儿!我求你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我都要撒手不管了,你还非去查这些干什么?” 期儿耷拉着手臂,邸盟竟还真有些吃力。期儿冷冷淡淡地看着他,邸盟扫视一下都不敢,可急切的心真快碎了。期儿却还稀奇?怎么除了急切我看不出别的来,“盟哥哥你早知是她为什么不抓呢?就算是碍于权势只能偷偷地查,你都不可能放任她的呀?” 邸盟这才想到,是啊我的正义哪去了?邸盟放她在床上自己也瘫坐一团,无言以对。期儿靠来他肩头,还那么温柔,“盟哥哥你是因为武大总管吗?他对你我有恩,所以你不想为难穆大小姐?” 邸盟直接抱手躺下去,“我不知道。你也见过的,就那么个小女子,能把命豁出去,还一回又一回,这背后的苦衷该是我碰不得的,她就说在找她弟弟,疯了一样。” 盟哥哥用这个口气说着一个别的女人?这种话?还是私下里说的吗?真是字字扎心啊!期儿惊得泪水夺眶而出却咽下声息,只接着话说:“弟弟?可死掉的都那么大年纪?” 邸盟就还望着天,“是啊谁知道呢?穆凛然没了,她落下了发钗,我以为穆宅也就完了,她却又救活了武乐书。我也一样,昨夜她来过,为了杀我灭口,可最后只拿走了发钗,倒霉了周居乐。” “什么?”这回期儿不只是惊了,邸盟一把拽她搂在怀里,“期儿?这个案子没法查,我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我们逃吧,逃的远远的,就再不想这些,好不好?” 邸盟像是真的累了,期儿也就又知道了,在宁折不弯的盟哥哥心里居然藏着个宁可逃掉也碰不得的女人,那得算是他什么人呢? 难道?“你心里有她?可她……”期儿自己嘀咕这一句真的出了口连自己都不信,却吓得邸盟唰就坐起来嚷活:“我心里有她?五蝶心吗?怎么可能?她一个凶手!你怎么想的啊?” 他这个力道差点把期儿翻到床下去,还好那个伸巴的小胳膊小手被邸盟一把拽住,这才有期儿的泪珠甩在了邸盟脸上,又惹你哭了,我真是……邸盟惭愧又后怕,屁股一挪又翻到期儿身上吻干她的泪,“期儿?相信我!”邸盟喃喃道,“我真的只想你,真的只有你了……” 这一句期儿是哭笑着捶了他肩头的,然后又四下游走开来。嗯。大概这种本质上的问题探究个三番五次的半宿大夜啥的也不是没必要嘛。 小武一身轻快跑来承德院请早安,半路还截了祈丙的茶盏,却在《养宁居》外蹑手蹑脚,老爷还会在生气吗?嗯。脸不红心不跳地骗老爷,打小到大头一回。 小武开门奉上又见礼侍立偷偷等着话音,刚就一阵闹吵的二老还是没停下欢笑,小武转着眼珠抿嘴美哉,却听老爷盏了盏茶开口凶他:“好大的胆子!” 啊?小武吓得腿都软了,叽歪的小脸仰起来求饶:“老爷!” “哼。”老爷一声轻哼砸他脑门上,夫人却紧着说:“哎呀老爷,凛儿这一闹腾小武就觅得了心爱之人,要我看啊当算是好事。” 啊?这句更惨。小武惊了。“啊啊……”了两声的嘴巴还是一下咬住,我哪有什么‘心爱之人’呀?哎?哦!夫人说的莫不是……骆? 老爷倒真嫌弃,指着他脑门揭短:“就他呀?也想去人骆宅当家做主?” 吓得小武直摇头,跟那拨浪鼓一样。老爷就憋笑,敢骗我?吓唬你还不容易。随手一摆,猫着腰身的小武贼溜似的蹿出门去,喘口大气的功夫就瞥见祈丙迈着那小四方步啊,好你个小子!小武一脚冲去踢了他一个趔趄,这满宅子是不是让你都传出花儿来了呀? 果不其然,祈丙踮脚揉屁股还诉苦:“哎呦小武哥你偏往这踹,刚阿黛一棒槌打的就是这儿。”小武白他一眼,“嗯。待遇不错呀。起开。” 小武又推他一把,拔腿就开跑。祈丙东倒西歪还喊:“小武哥你哪去呀?勤婶可是喊你了呀,你快点过去,一准是有话嘱咐你呢。哎还跑你?哪躲去?” 哎呦小武要真是大婚在即,这一大宅子保准炸开花。小武蒙头盖脸似的跑来纸行还先回头翘脚瞅瞅,哪想一开门嫂子就朝外喊:“来了呀,快快快,进来进来。今有酥油肉饼,可劲吃啊。” 第491章 心爱之人 可哪进得去呀?徐宁还特意挡他一下,撞了肩头又瞟腰身腿脚,嗯。有这副身子洞房花烛来几个回合都不在话下呀。小武乖怯的很,就是阿宁哥怪怪的,不太像幸灾乐祸但怎么那么意犹未尽?顾新里更是堵门边儿憋笑。 这帮家伙是以为我今就能把人家娶回来是怎么?小武脸上绯红飘过,还是先接了嫂子的话就往门里挤,“哎听嫂子的!哎呀哥让让啊,赏口饭吃,小的都快饿死了。” 四月十二大清早期儿起床时邸盟就不在,期儿不惊不扰梳洗打扮来了外间盯着兵器墙看了又看,如果没有猜错这些年你没被剥削掉的薪水都挂在这了。 期儿随手蹭了下,指头尖光光涩涩的,丁点灰尘不见。本来攒着要给我赎身的这点老本钱为了这么个案子竟只贴了这一面墙?盟哥哥还是这么孤注一掷的劲头啊!期儿笑了。 但就只换来那么个有夫之妇还说不得惹不得?这种苦差事我可不干。期儿又笑哼了下,可她更关心的还真就是盟哥哥决心动用这笔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呢? 该是没有,期儿抬手抓了藤鞭下来,眼眸微挑,怎么会呢?又笑,那就是……有?期儿稍稍想了这一下,眼神锋利了。是啊那你把钱花掉了算什么呀?气得她抻吧胳膊拽了两下鞭子,啪啪的。 正好邸盟回来了,一开门吓得愣在门口,“期儿?你这?”不会好这口吧?“我我?哎哎它它不是这么用的,啊!乖别伤着。”期儿还瞪他,又挑逗:“那是怎么用的?” 邸盟红了小脸,放下早餐,“它这?这个就是……” “李合。”期儿吐口还耿头,淘气给他看。邸盟吓得腿都软了,哎呦我天呢,“期儿期儿我求你了,咱不说案子了行不行?” 昨夜三番五次的闹腾开来,邸盟老早就服了,可期儿偏要揪住他不放,问的哪句都没离开案子,咱就从头说起,你说老实交代的。啊?期儿这么了解我的案子呢吗?邸盟迷糊又瞌睡可算熬到了黎明曙光,这怎么又来? 期儿甩了鞭子啪叽掉地上就往外走,邸盟追来拽住她,“期儿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心里有她,我更没想过要护着她,是护着她的人咱惹不起。” 期儿还要甩开他的手,这回邸盟轻声轻语却句句凿凿,“好好好期儿你放心,我想过了这案子我查下去,我不放弃。我更没想要姑息一个凶手啊,那么多条人命砸进来不能真白搭了呀,是吧!” 邸盟拨动她转身搂到怀里来,吻着额头求:“期儿,别走。” 你说你是怎么了,那么血淋淋的案子,就因为碰到了她,你怎么就束手无策了呢?还有你提到她的口气,还有你总想着她有什么苦衷,还什么她说找弟弟你就信……期儿想不懂,又落泪了抬眼盯着他。 邸盟偏笑呵呵,托住小脸给她擦擦泪花,“醒来没见到我,怕了吗?所以呀,我刚转在街上就想了,这面墙啊?就这,拆了。搭个灶台,我学掌勺。” 期儿笑了,邸盟才认真道:“再惹你哭?就拿盟竹剑往这捅。”期儿赶紧按住他心口,“才不。掌嘴。” 邸盟嘿嘿傻笑,赶紧扶了期儿坐下喂了口热乎乎的绿豆粥,“甜吗?”期儿点头美滋又噘嘴撩他一眼,也伸过勺子来喂他,劝着:“盟哥哥四年了,我们都长大了,可权贵还是碰不得。我想?你是对的。若能全身而退,也不失为上策。”说回正事,她哪是想让你去拼命啊? 邸盟手里边掰开个肉包子,弄得纸袋子哗啦哗啦响的麻酥酥的,他心里懂得又赶紧张嘴来接,嚼嚼品了滋味却避而不答:“甜。真甜。来,尝尝这个。”全身而退?我得想想。 这口包子馅啊,胖胖的小肉蛋,冒着热乎气,飘着鲜香味,诱人的很,还好只是在桌上。邸盟咽着口水,抓着纸袋扒拉开面皮,生怕挨着期儿的小脸蛋和花衣服。 期儿却瞟见了盟哥哥手臂上那半只蝴蝶的烙印,昨晚就摸见它了还有盟哥哥身上那么多伤疤,期儿上手揉了揉。你个傻子,为了我们姐弟俩你吃了多少苦?要不是昨晚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细数着这些疤痕,大概到天亮期儿还睡不着。 邸盟还举着手,又晃了两下,期儿张口却是先笑他,“哪有这样吃包子的呀?” “啧。咱家就这么吃。啊。”期儿被宠的啊了声,你呀。邸盟才不怕被笑呢,小心翼翼的吹啊吹,哈气都吹到期儿嘴里去了还不说,他那个嘴巴噘的愣像是排队的,肉馅进去了就该轮到它了吧。 瞧着期儿美美的嚼起来,邸盟一口就塞了大半个包子皮进嘴,另一手还连忙搅着绿豆粥等着喂给期儿。期儿却先急着说:“盟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会乖乖的,什么都不说,就全当不知道。” “傻丫头!我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邸盟重申又投喂,“记住了?”期儿嗯嗯应下。 “这回可是长记性了!”倪坚淡淡碎叨还故意按了下阿成脊背,疼得他啊啊求饶:“阿坚哥你?哎呦喂。”田亭风系着衣扣还看戏,哼你们俩呀,“我看黎叔也没怎么来真格的呀?这才比我多挨一下。” “那是。我亲爹呀。”阿成抖了下衣襟,还没等披上就先踹亭子一下,“你小子?不怕事大。”可他那小腿扎巴的哪够得着呀,亭子今早都能欢实了呢,阿坚就瞧着他俩逗闹也解了衣扣,“不是?有没有人管管我呀?” 阿成先跑回来还嘟囔:“这小子,没心肺的,我白留着这么上好的金疮药一大早啊就跑航港来了,早知道不给他用了。”亭子过来吐舌头又接过阿坚哥的衣裳,阿坚送过脊背却还是扭头动了下鼻子,这个胭脂味?“哎?阿丹可担心了吧?” 第492章 监守自盗 阿成手捧着药瓶也美的禁了下鼻子,“那是。不过我跟你说啊,现在我媳妇那作用老大了,还没等露面呢就我娘喊着慢点慢点那一个话音,我爹那棍子就愣在脑瓜顶硬是没打下来。”嗯。要说昨晚黎宅的闹腾劲啊,那也是老大阵仗了。 就单说你黎成这么大的事你不可以先问我一下吗?啊?那可是老穆家祖祖辈辈的声誉啊!你来主刀啊你!再者垄断哪有你这么来的啊?就为了给少爷交待咱也不是没法子成事啊你还…… 黎叔越想越气,那棍子在手里就没有轻落下去的,“哎对,你给我说话,这钱?你是打哪弄的?”嗯。这个问题小武不用想,哦不,是不敢想。 小半宿了阿成跪在大堂都打瞌睡了,亲爹却呼啸而来一通疾风骤雨打得他大汗淋漓,可?这钱?我是……是?他越磕绊,爹越确定,你个小子还真敢打我行令的主意,这一下起落直接打趴阿成,他还蹭起来求:“爹!阿欢不知情,我是偷的。” 监守自盗哇我黎家真是……黎叔气得心惊肉跳,一记狠绝弧线又起,却听见?阿丹?还没睡下?这到底是惊动了…… 嗯。阿成也蹲那美美的学了下阿丹挺着肚子的小样,“哎我家宝贝就在这呢,这样就。”阿坚和亭子就盯着他摇头笑着,你呀! 可还没等阿成开了药瓶就听门先开了,小武大步走来却是先怼阿成,“起开。”阿成蔫巴退下又急着去找衣裳,哎我外衣呢?亭子一瞟就懂,赶紧跑去给他穿戴,还挑眉问:你又不跟小武哥说啊?阿成摇头,哥?能知道。 小武却全当未见,盯着阿坚的脊背又数了一遍,五下。竟直接叹息,阿坚柔软着眉眼,浅笑道:“怎么了?” 小武开了随身携带的盒子,那是昨日讨要的武来,特意留着的,惹得阿成都翘脚看一眼就笑得美,这下我们好得快了。 小武擦拭着伤口许久不答,几人就都静静的。最后涂抹到自己下手的那一道伤痕,小武叹:“我总是不及少爷,若是他在肯定一下都舍不得。”几人都认,就更静了。 “好了。留着吧。”小武盖紧盒子还拍了拍盖子推给阿坚,阿坚笑得明了却神似挑剔只顾更衣,“这时讨好?没用。” “哎你?”小武惊了,有你这么揭短的吗?故意的,哼。可阿坚这副不领情很难哄的样子还又逗乐小武了,“臭小子还反了你啦?” 阿坚回头摆鬼脸,亭子就捡着乐子嘻笑而来,“什么宝贝啊?我看看。”就阿成不敢上前,垂眉瞥一眼,眼馋够呛似的。小武就说:“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你收着。我走了。” 小武甩袖而去,阿成还急着跟上,阿坚却一把拽住他,亭子就送出武来,“拿着。哥是担心你。”阿成不干,“才不要,别挡路。”阿坚说破:“用武来换你的金疮药行了吧?” 亭子又晃了晃阿丹备下的那个小瓶子,嗯两个物件,一样娟秀。阿成这才认了又急颠跑去。是啊一起吃苦的兄弟有好的东西谁会舍得自己用呢?就是这钱庄还是去不得,小武想来放慢了些脚步,等他一等。 黎叔却守在金库外多一刻都等不了,他刚就进去查验了一圈,那么明晃晃的三个窟窿,连盒子都不在?你谢宜欢竟全然不知吗? 阿欢疾步赶来屈身奉上,黎叔一瞟,只一个盒子?伸手拿来,这一看?我的天呢!《古香院》的地契!然后就是……是?嗯。反正这些年黎叔攒下的这点老本都在里头呢! 黎叔甩袖背手,“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阿欢更埋下身子,转着眼珠扫视了一圈散落的契约,本想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或是怎样的,反正黎叔的东西就这金库?都容不得,却一句话没敢出口。 就这一个行令在我身上还被这个家贼反了天了,而你?又瞒而不报,“你?你的位置是重中之重,这话用我说吗?”黎叔恼羞成怒却是苦心婆心回身劝他。 阿欢就势跪倒,又垂头认错:“是谢宜欢失职,劳黎叔费心了。” “你?哼。”黎叔哼他一哼,又撂话:“我告诉你这笔账给他记清楚明白的复利到他能还上那天,这些个契约你都锁好了叫他自己挣回去。” 阿欢心头一颤,转着眼珠左右瞅瞅这些家当?这也太为难阿成了吧。黎叔狠狠白上一眼,还有心思惦心他呢,“再说你啊。该当如何?”这下阿欢学乖了,我? 阿成也一样,瞧着骆宅大门的匾额,我?真是难为死了,他竟还后退一步。小武心里气他一路上都没搭理他一句。可他这下闪躲?小武还是瞥了眼,也不知道黎叔……他躲这一下?该是难度系数很大吧。 阿成瞧出小武哥有意看他,还真往哥身后挪了两步垂头候着。小武瞥眼抬头正了下身子给他撑腰一样,就是这骆宅的大门也干等不开?看来也是难度不小哇。 走出《洛贤榭》刚喂了两捏鱼食的骆滨江一听说武乐书敢来叩门,那家伙叉起腰来一蹦多高地叫骂:“还真有他顶门上的能耐啊他!瞧我不给他两个大耳光去,让他还敢来?” 骆滨江愤愤起步,骆为里都调转不及,他又忽地停步哎呦,“大小姐知没知道呢?”下人们面面相觑,好像慌乱之中?都传开了。骆滨江一拍大腿,又调头跑去闺阁拦挡。 正正是堵她在院门口,那家伙武大总管为她而来?她得多喜出望外啊,竟迎上去问:“爹爹?真的是武大总管吗?”这一句她老爹正急刹车呢险些直接后仰过去,“什么武大总管啊?真当是人上人呢?他就一个奴才,你呀你看看你。”骆为里嘴丫都扯到耳根去了,我呸死他我。 骆鱼雁扭捏了下身子还是喜形于色,“那人家这垄断做的,你不还是没辙?” 第493章 速战速决 “哎你?这还没怎么着呢你这胳膊肘啊就,你给我回去你。”骆滨江在闺女眼前头回硬气两句,骆鱼雁都笑他又求:“爹爹!我的主意就算再是下下之策但也可行啊,你这会发脾气是能出口恶气,可然后呢?况且我又是心甘情愿的,我不在乎他的身份名利,我就是心里知道他什么都能办得成。”她这副一厢情愿急的这几个大老爷们直转磨磨啊。 “那是他不顾道义人情先祸害咱的呀,还办得成?他想办成什么?”骆鱼雁还急着上前说破,骆滨江就更气得摆手,“你给我回去你听着没?”又上前堆笑哄着:“哎呀行行行鱼雁啊你消消停停回屋去,我出去接迎他我全当他礼尚往来我让他有来有回的这总行了吧?啊?你说这种事你这姑娘小姐的还非抛头露面去,这样你爹这老脸啊我……” 骆滨江说到情词迫切之处又差点哭唧,骆为里就赶紧冒话:“哎呦呦大小姐啊您就听老爷的吧这回,我敢跟您打包票的您这会回屋都待不到一个时辰的保准有美事往您怀里掉的呢,真的呀就这种事哪有您自己个伸手去接的呢您想想。” 骆鱼雁听得顿了下,好像是有点冒失?可他上门提亲到底是什么样啊?我真想看看。她愣傻了一瞬竟又不自觉上前迈步却一脚惊呆,险些急晕的主仆二人啪叽完大腿也跟着往后望去,竟是展长松背手而来。 紧后面跟不上他的骆贤涌圆滚滚跑来,谁说人家天天没点正事啊?全宅子乱哄哄的,人家都听出来后门传出暗号来了,这一去一回累的他气喘吁吁,倒是展长松先见礼道:“看来是我来晚了呀!骆老爷,这交给我吧。” 骆鱼雁一下乖怯了,好像昨?我……骆贤涌是真放心,直接停步吆喝他爹,“走啦呀爹,这前头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咱会会他去。” 骆滨江还不动,展长松的来意?他自然是知道,可我家鱼雁?嗯。到了哪个小子手哇他都不舍得。就是骆为里瞅着展长松来得这么快还闲庭信步一般,竟念叨句:“这?怎么两手空空啊?” “什么?”骆滨江听清了还想听明白,骆为里赶紧虚哄:“哎呦老爷,我是气这武乐书啊,你说他有脸上门?他还真两手空空啊他?” 骆滨江嗤之以鼻,“哼。这个小子我还真得会会他。走。” 小武见大门开了人却跑了,哼有意思,把我当豺狼虎豹呢?小武摇扇踱步,所到之处下人们都避之不及,怎么?难道我今日会暴毙在此不成?对呀连阿成都没敢抬一下头,哎呀这家里的外面的还都得紧顾着点,小武摇头浅笑,走着瞧。 来到《思泉堂》门前,小武瞟了一眼,人到的还算齐。正想一步跨过门槛,却感到身后?半步之遥的黎成门牙一咬拳头一攥唰地一下跪下去了,这个动静?哥能知道。 懂是懂啊就是惊得小武心头一紧,要跪这一家人?你还伤成这样?黎叔这罚的也太……这可真是,小武一口气咽下去我忍,速战速决。还一个鼻孔出气冷哼他一声,阿成就更低下头心里倒喜,哥明白事就是快。骆家人一瞧,这一上来?就拿姓黎的开刀,嘿呀有意思,竟都有些看头似的松缓了些心气。 小武夺门拱手快走两步,真像碰着喜事似的,“哎呦呦骆老爷小武给您道喜来了!”又一收扇子砸了大腿,“哎呀呀也是怪我今日才擒得这害群之马给您提来负荆请罪,这您可莫要怪罪小武呀?” 骆滨江还一副阴厉,骆贤涌倒疯狗相站起身嗷嚎:“什么玩意还往这个姓黎的身上推呀?你就说在穆宅后门那个是不是你?”小武瞥眼瞧他,你把话题扯哪去了?骆贤涌又吓得坐那龇牙咧嘴,反正跑不了你,骆为里也哼叽一声啧啧啧嫌弃的很。 阿成刚还觉得哥来这么狠的呀?现下又差点被骆大少爷这一句逗死了。这一大宿谣言四起那酝酿的,就穆宅后门听人说他俩把事儿都办了的这个话啊都不稀奇喽。但我哥站的是自家门口,你们还…… 骆滨江摆手叫停亲儿子,“哎?说正事。”又看向武乐书冷锐道:“武大总管?你确定我骆宅今日?算得上喜事?” 喜事?今日?会有吧。我这风里来雨里去都任谣言碎语随便扒扯了一大夜又整个清早的,他展大警官不至于还无动于衷吧。小武一撩衣摆正对着骆贤涌,坐下了才开口:“这个嘛……” 骆滨江就打断:“看来武大总管也不尽了然啊!”小武就扯嘴浅笑等他后话,他果然说:“我还以为你今日没这个胆量上门,我还得在那个什么?哎对就叫做罢任你武乐书的商会之上才能见着你那么一面半面了呢,啊?” 商会?看来坐不住的哪家老爷呀都是想着抓住这个好机会一举成事,废了我矣。可?怎么就没人来传话呢?小武想来还是笑得那么自信,原来是心惊之余扫见阿成稍稍抬了下脑瓜,嗯黎叔! 黎叔可是知道凭一己之力以仆人之位操持整个穆宅是有多难,此时他就等在《清香园》宽间雅座之上,熏着冰块品着温茶,嘴里还骂道:“这个臭小子,茶行什么时候把这的生意都揽下来了我怎么没在意?”哎呀都说这个小武啊,难得让黎叔操心一回。 昨个出了穆宅他老人家硬着头皮厚着脸面愣是挨个跑了几家宅子,非要求见人家老爷,说着什么联名商会罢免他武乐书会长一职,理由自然是他垄断的水产呀,那怎么能赖到我黎家人身上来啊? 昨傍晚一听着这话头把那蔡融臻乐得呀,硬是让黎有为吃了闭门羹不说,还跟到《通泰堂》门口来笑哼他,“哈哈哈他也有今日呀?啊哈哈哈。” 第494章 画蛇添足 是啊黎叔开了穆宅布行的天儿,却是小武照亮了半边天。现下这两拨人打得难舍难分,蔡融臻笑歪了嘴又捋起胡子,“这商会啊我还真想张罗了呢,就洛阳城的这个天啊总要有个公道人出来主持不是?可要是这样就太便宜你个姓黎的了,那我还出去露这一回脸干嘛?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不就够了呀,啊哈哈。哎蔡蒙啊你刚说他又去了哪家?” “回老爷”,蔡蒙赶紧哈腰答话:“连刚回城的温宅呀他都没放过呢!走这一大圈啊那老脸啊嘿嘿嘿……”蔡融臻还止不住哈哈大笑,蔡蒙紧忙闭嘴也跟着嘿嘿。 蔡泰来摇扇走来,“就是那个黎成还非说是武乐书要娶她骆鱼雁才垄断造势?”他里外一翻眉头,“可我怎么觉得就是那骆鱼雁她……”蔡蒙也忽闪两下眉毛,他懂。 蔡泰来嫌弃地闭了下嘴巴又嗨,“谁管?反正这婚事要是能成自然就定了武乐书的罪,要是成不了呢那这姓武的也就落了话柄任人耻笑了,多好的高枝他攀不起呦,但黎宅左右都是赚,能人呢。这商会要是再起,武乐书这一遭?真是悬喽。” 蔡融臻大笑着又来拍了拍蔡泰来肩头,“我儿精明啊!那咱就走着瞧。”蔡泰来瞥了眼爹爹的巴掌,从小到大严苛惯了这般夸奖不太习惯。 董子戴不也一样嘛,跑这大城里头玩盯梢,还不能被武乐书黎成这等高手识破,的确不易为之啊。清早日头一照,小武二人一进长厦门,董子戴就在茶水桌上瞧清了,嗯。 “黎成果然身上带伤。”董子戴跑回《沃恩堂》只撂了这一句话,肖沃雍大惊而起迎上来问:“真的?”肖家爷子之所以这么上心思,是因为垄断之事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又到底所为何故,直接关系着穆宅是否会对肖宅下手的结论。 兴许还就是下一个呢!肖进阳这样猜测,现在也几步踱来,“难道真像谣言里说的?” 肖沃雍拍了儿子肩头一下,“该是黎有为亲自动的手。这种事当爹的来做,手上有分寸心里才踏实。” “可为什么呀?”董子戴甩净了脸上的汗珠,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肖沃雍又叹:“黎成啊把事做的太满了呀。” 董子戴就念叨:“他一口咬定这垄断是武乐书做的,为的是娶那个骆大小姐。这话好像谁都愿意听,三言两语就传开了。别管信不信,别管成不成事,反正武乐书的大名是搅和在那些屁话里了。这谁忍的下去?” 肖进阳又捋了两遍思路,可算想到什么,“所以黎成受罚的消息该是武大总管散布的,而黎老总管之所以狠得下心,是因黎成来这一手画蛇添足了。” 肖沃雍听来哈哈一笑,“进阳啊说得好。这一回就得是黎有为不死心,非要争回他那总管的位子,你看倒把事闹大了吧。” 董子戴啪一拍脑门,“我想明白了呀,本身这谣言里压根没黎宅什么事啊,让黎成这一闹腾?武乐书要是矢口否认,他就把自己个撂台面上了。哎?嘿嘿该打。” 肖进阳笑他一笑又谨慎道:“可是爹,垄断?非同小可,骆宅能遭殃绝不是偶然。即使是黎家做的?只怕过了此一时,我们也不得掉以轻心啊!” 肖沃雍叹息一声,仔细想来:“是啊也的确是事出有因,泽然兄?嗯嗯好。既然是两虎相争还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必泽然兄也是忧心忡忡啊。那我就去穆宅拜访一趟,顺便探探虚实。进阳啊,不急。” 再说回骆宅,小武是真的急。这瞥都瞥了,还干脆就扭头看阿成一眼,一笑作答:“哈哈骆老爷说笑了,这例行商会这一月的我打算延迟到回航那日,大概主题也就是收齐航费吧,啊?哈哈。但骆老爷您既然都说了您骆宅之事?待你我生意谈妥,我再召开会议言明一二,也不是不可以呀!” 哎你个挨千刀的都这会了还说道我没交航费给你呀,气得骆滨江如坐针毡似的蹦起来嗷嗷:“什么玩意还航费啊你还……”骆为里赶紧来扶,骆贤涌也像磁铁似的,啪三人就粘一块了。小武也就起身陪他站上一站,还又顺带瞟了眼阿成,才这个时辰天就这么热了。 “不是?你又说怎么回事,什么生意?”骆滨江向前奔一步,惹得三人差点倒作一团,摇摇晃晃还拉拉扯扯的。 小武也就连礼都没见只付之一笑,“哎呦骆老爷这自然就是水产了呀。您说码头那您毕竟占着那片水域呢,这我要是直接去县知事那横刀夺爱?岂不是步他黎成的后尘啦?这种不道德我是学不来的。所以咱鱼市上的那些块地皮啊闲着也是闲着,您该上人就麻溜请吧这买卖还是得做下去呀是不?” 骆家人一听气焰消了好大一截但也将信将疑,骆为里最先炝话:“老爷别听他尽说好话,这里面一定有诈。”骆贤涌也嗤之以鼻,“哼给句痛快话。” 小武蹭了下鼻头,一砸扇子,“哎呀?这样。到了年关拢账的时候呢,小武要二八分成,我只取大头。” “放屁。”骆贤涌又炸了,“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们今儿要不答应,你就得把我姐带着?” 骆滨江也是不得不服,“武乐书你是真欺人太甚啊!我自己的地盘上做我自己的买卖,还得给你八成利头,你是真能狠下这心张开这嘴呀你。我就不信这能是穆泽然让你上门说道的理?” 骆为里也火冒三丈,“老爷我这就去找那姓穆的,我就不信还没人治的了他了呢!” 小武舔着牙根听着,只这一句没了笑脸,冷厉回绝:“姓穆的不是你能叫的。”又盯着他说:“你总是不长记性,这很不好。”骆为里一下怕了,“我?” 第495章 一石二鸟 实际上数字八并不是小武要喜欢的,但他习惯了。 凛儿少爷喜欢数字七,说七是最完全的,就问他:“小武哥你是不是最喜欢十八呀?” 小武停了啪啪响的算盘珠,反问:“为什么?” 少爷嘻笑,“因为我喜欢七呀,你大我十一个月。” 小武转了半圈眼珠,挑剔:“按月算啊?” 少爷还嗯?小武就说:“按年来吧。” 骆家人反应这么大,小武并不惊讶,本以为今天自己才是出气筒,小武还想像唠家常一样跟你们掰扯一番,可没想到黎叔定了?过错都让阿成担着,小武真就没了这个耐性。再者本来就没指着你们今天能给出个准话,更过分的是?“而且我还算了一下,这块蛋糕啊这么一分就得一连分三年,年年如此方能了事。” 小武淡定撂话怎么又成了来惹气的一样,骆家人就气得横冲直撞叫嚷连天:“一年我都容不得你?还三年……”他却甩开折扇挡上一挡,还笑得深意尤甚,“骆老爷好好想想。我下午还来——奉上合约。” 小武调头就走,还示意阿成起身,却一瞟,这是?骆所长。小武一甩合了折扇,阿成就按捺不动,也知道后面上来人了。骆所长能此时来救场小武并不惊讶,只是这点事就惊动了,这幕后之人未必是他呀。那还会搬动谁呢? 骆所长大步流星办公事都没这么积极过,大老远拱手客套:“哎呦呦武大总管正好在!我这来得是真巧啊!”小武站在门中央正好被阿成挡住也拱手回礼,真是没多少耐心就是也不好一走了之啊,“骆大所长!小武有礼了。” 屋里那三人就可算盼到救星似的拧拧歪歪蹿出来,七嘴八舌嚷话个没完,这可算找到说理的地了呀。骆所长也是这清官当的咋也得处理一回家务事啊,这个哄了那个又得劝的来了就没住嘴! 小武就垂眸看着阿成,他膝前那块地都快抠出个坑来了也不敢抬一下头。却突然听到“什么玩意啊你说这就算啦?”骆滨江这声吼,骆所长又劝得紧:“哎呀事已至此你还让我?”小武回身瞧瞧,事不关己的小样。就是这骆宅?嗯。差不多天见天的这么热闹。 骆滨江一看求人不如求己啊,一拍桌板直起腰,对着门外就摇人,“来人。把这个姓黎的给我扣下。”依旧是鱼死网破,我还能让你穆宅得好。 小武这下眼睛亮了却直接笑喷:“骆老爷您说什么?” “哼。你不是押他来负荆请罪吗?你管我干什么?”骆滨江还吆喝,骆贤涌更补刀:“拉下去乱棍打死,哎不,就在这,给我打。”门外的家丁就都动开了,过来按住黎成的,跑去传刑杖的,又跑回一队队来。 小武惊了急了却淡定又笑闹,竟是拍手叫好走回椅子翘起二郎腿一坐等着看戏一样,“哎呀终于算是没白来啊。骆老爷承谢了。” 哎?这人怎么……骆为里最先反应过来,却是骆所长先叫停:“都给我住手,滚一边去”,又跑去低声哄着:“哎呀哥啊我还在这呢你们还把事往人命官司里闹啊?再者穆宅的总管之争没了这姓黎的他武乐书更猖狂。” 小武就真是一副得意相,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有给撑腰的有给善后的,我武乐书就是最后的赢家。可那两人松开手去,阿成竟真的堆那直不起腰来。小武就眼睁睁看着心头好堵,真的烦厌:“不是?骆大所长您这……这么好的戏说掐就给掐了?那得,我走。” 见他真的气急败坏,骆滨江才承认我刚差点被这小子当刀使了呀,真是个人物啊来我这玩一石二鸟?骆所长还有好戏给他看呢,哪能这么轻松放他走,“哎哎武大总管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今儿骆宅喜事迎门,您不坐下来瞧瞧?” 喜事?果真。小武全当不知回身讥诮:“喜事?哎呦骆大所长您守着这罪魁祸首,那可是大获全胜的喜庆啊您都不舍得舞枪弄棒的,还哪找喜事去呀?”说完还攥着扇子冲黎成脑瓜顶狠敲一下,可惜被这小子躲了。 骆所长这一看,借着骆宅的门槛您还真敢随意敲打呀,这人?我们可不跟着你一起得罪,竟摆手叫了声:“黎管事也来瞧瞧?” 黎成借势起身,拱手入门还狠狠瞪了武乐书一眼,哥都舍得打他他还不懂什么意思啊。哎呦喂岂有此理,气得小武直接叫嚷:“不是?骆大所长您这是何故啊?他可是……”骆所长赶紧哄下:“哎呦呦喜事为大喜事为大啊!” “还真能有什么喜事让你姓黎的赶上?”小武自顾自嘀咕转身就走来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整整落下骆所长三四拍。黎成也只走到末位却是见礼入座,骆滨江还点头回应了下。 自己个亲弟弟一口一声的‘喜事’他大概也猜个八九分了,也许真的是到了女大不中留的时候啊。就是你武乐书,这垄断你说是黎成做下的?可我怎么更觉得你就是揣着那点非分之想胡作非为呢?留下你亲眼看看,我骆家的门槛你高攀不起。 小武瞧了眼黎成在末位坐下了,竟还是那么有优越感,扯了衣摆翘起二郎腿才提醒骆滨江:“骆老爷您可瞧清喽……”却瞥见骆为里还冲黎成拱手回了个礼,小武气得直接甩脸撂挑子,“哎呀真是不知好歹”。他这一句碎叨让骆为里心中更喜,就愿意看你威风扫地。 这一瞧向门口,嗯。展大警官终于出场了。小武气得嘴虽歪了眼中却真的有成就感,但也转瞬即逝还狠狠瞪他一眼,哼。明明心里有人家,就不能早点张罗事吗?非逼着我来抢。哎呀可怜我那点名声啊,这一回扫地?八成娶媳妇还真成难事了呢。 第496章 提亲骆宅 小武想来又像跟少爷讨巧一样,心里澄澈的很。就是这个笑酝酿在心头,余光还瞟见阿成直勾勾盯着自己,这戏还得做下去呀,“我当是谁呢?” 小武好生不屑这一句,刚走到地中间的骆所长就回头一看,大笑着称赞:“哎呦兄长这展大警官可是一表人才啊!” 骆所长昨日跑去展宅说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夸奖展长松,只可惜那时他呀正在偏厅跪着呢。他是亲口跟爹爹招认了,为了抢到周居乐的案子硬生生把同僚挤兑走了。展老所长就传了家法,“你是想说你真知道上进?可那男欢女爱的谣言又是打哪来的?” 男欢女爱?展长松羞的抿嘴一笑,可瞟了眼爹爹抓起那短鞭,还是急的辩解:“不是?爹!您听我解释……”正在此时,有人通传:“老爷,骆大所长求见。” 吓得展长松长舒一口气,可算缓一缓。哪想这一等,就过了这一大宿。清早爹来开门,他正瞌睡呢又一下惊醒跪的笔直。爹问:“那个骆大小姐?你是真的喜欢?” 展长松盯着爹爹脚尖,咽了咽口水,只敢点一下头。爹就转身而去,他还叫:“爹?我……哎呦!”下人们赶紧进来扶他,老管家说:“大公子,成了!” “真的?”把展长松激动的呀,可这一要站直,他又哭笑不得:“哎呀我,腿腿腿啊算了,胳膊胳膊来两个。” 他呀明明是被人驾出偏厅的,却是迈着四方步护着骆鱼雁回了闺房。骆鱼雁就气哼在一边不理他,他跟到餐桌又钻进屏风最后坐在床榻另一侧问她:“怎么不赶我出去?我可是大摇大摆进了你香闺啊!” 骆鱼雁回嘴:“你哪次进来不是大摇大摆啊?才懒得管你,再说明明是我赢了,你非拦着我?” “对。他是来了,你是赢了。你就一定要嫁给他,可他呢?”展长松叹息一声起身往窗沿边走走透口气,骆鱼雁见他生气了也盯上他背影不知说什么。 “他所为何来……”展长松开口又打住竟真的猜不透,大概是心里太慌了竟又问:“那我今日为什么来,你?要不要知道?”骆鱼雁就被他逗笑一下,又瞥眼哼唧:“你差不多天天都来,今儿有什么好问的?我不要。” “哎我?我天天都来我也哪天都没旷过工吧还差不多,再者你还答应我停了药就能忘了他呢你办到了吗还你不要?”展长松气哼起来还会翻小肠呢。 “我是说我忘了他,又没说不让他来找我呀?”骆鱼雁强词夺理。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要不是你昨儿个哭唧我一身那鼻涕眼泪的,我能被我爹抓个现形?展长松瞧她昂个脑瓜那小样更来气了,却一下笑得美,“哎?你说你忘了他的,我当真的啊。” “哎你?”骆鱼雁跑来叉腰不干,谁说的?可竟理亏的没了词,展长松就强调:“反正今儿这种场面你休想出去。”骆鱼雁白他一眼就跑,才不。 展长松一扯她指头就揽她抱在怀里奔着床榻走去,“你松手你放我下来……”她越拍打越吵闹展长松越笑得美走得慢,丫鬟侍女也就越躲得远。 “你昨儿个怎么不吵着下来呀,那我可是抱着你走了三街六巷的呢累死了。哎打住。我去看,还去去就回。你啊?等着。”展长松放她在床榻,转身就走。 骆鱼雁却喊:“那你不许给他难堪。”展长松惊了,“不是你?” “他以奴仆的位份敢来骆宅提亲本就不易,竟又是借着垄断造势那就更难以启齿了。但只要他来了,我心里就认他。”骆鱼雁这番告白真是剥了展长松脸皮一样。 他一点点喘匀气息才说:“好。可以。我不给他难堪。只要他是为你而来,诚心求娶与你,我速速来报还真心祝贺,如何?” 展长松撂完话就跑出门,骆鱼雁竟心里更急了。 完全不像温宅《慧醇轩》里的主仆二人提到她时的那份忙中偷闲。“这武乐书大清早就赶去骆宅了,难道真是想迎娶骆大小姐?”温三通问。 “哎呀那副小脸,最关键是身条,啧啧啧完全有可能啊!”温顾醇答。 温三通一笑了之:“若是婚事能拖他在城里倒也好,误不了咱的事。” 温顾醇啊呀一声摇了摇躺椅,“他呀?赶的都不是拜访人的时辰,为了谁都白扯。” “少爷是说他有意赶早,难道还只因垄断?”温三通问。 “穆家这些地皮啊肯定来之不易,这闲着一天耽误多少钱挣呢?这个武乐书比咱明白,你还得小心点。”温顾醇吩咐。温三通答:“是少爷。” “嘿呀能玩得起垄断就算大爷了呀,他不还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让人家穆宅养大的狗奴才一个还想娶大家闺秀?入赘都没他资格。”温顾醇承认武乐书厉害这一小下立马心里更不平衡了。 温三通也弯了下腰身,没办法温家父子做的这种买卖绝大多数场合连他都得瞒着。温三通就养成了患得患失的毛病,还总觉得是自己这个奴才哪里没得主子信任。 但有能有为血性忠义他又哪一样都不差。所以呀你这种能人,城外的路子也就算了,但是国外的?还不得藏着掖着点。 温顾醇一巴掌打他手臂上,“起来。干嘛你?我又没说你。”温三通站直答话:“是少爷。”温顾醇还接着闲话:“哎那个姓展的就没去吗?我告诉你啊像这种世家公子哥胜算才大。哎呀我真盼着武乐书来那么点血性,你说他为了花独秀能一而再的得罪康昉,这要是再为了骆鱼雁直接把展长松给卷了,啊?情种啊哈哈。” 再往早说不是还和他家少爷抢过女人嘛,可温三通只想到就陪笑一二一言没答。温顾醇还在那接着眼馋:“哎呦我都没抱着妞儿穿街走巷过,这个姓展的也是个狠人啊!哎三通你去瞧了吗?那个杜老爷到底找我爹什么事?” 第497章 展骆联姻 温三通答:“少爷我去问了伺候《格韵堂》那边的人,好像说杜宅不日会举办个画展,邀请老爷前去点评一二。” “画展?还不日?”温顾醇抓着扇把敲打着自己支起来的大腿,温三通答:“说是?在等回航。”温顾醇想来还是不对,“他杜茂名手里攥着值钱的画那得是大把大把的呀?能聊这么久,该不止是瞧瞧。你再去盯着。” 再说回骆宅,展长松几步走进《思泉堂》却是盯着武乐书就只看不说话,小武拱了手点过头还扯嘴笑了两下最后还是被他瞧蒙了,这么看我干嘛? 骆所长早就跑去副位与骆滨江说的那个热闹,人家展老所长一听着有这么好的姻缘那家伙高兴的如何如何,连骆滨江都不得不认了似的,可展长松还没挪开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武乐书根本就不是为她而来,气得展长松紧紧攥上拳头。小武瞟了一眼他颤巍巍的右手,真没想到要做成你俩的婚事我还得搭上一顿拳脚,哎呀算了吧随你。 那边骆所长正吆喝:“长松啊是不是呀?”展长松回过神在地中间立定见礼:“回骆所长骆老爷,正是。” 骆所长就拍腿笑闹,骆滨江也就说两句掏心窝的话,“长松啊既然是你骆大所长亲自登门提说的,展兄又颇为欣喜那这婚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但你也看得出来鱼雁可是我手心里的宝啊,若不是这谣言指名道姓如此这般即便是你来呀我也是要回绝的。但你今日能来可见你心诚如铁呀,好!好哇。剩下的事啊你就多费心,什么三书六礼的都听展老所长的意见,还有你叔父在这呢,啊!” 骆贤涌赶紧跟着答了句:“是啊。那是!”又觉得好像哪不对连忙捂了嘴。骆所长也听得拍案而起,大笑着走来,“哈哈好啊!长松打今儿起你可就不是一个人啦!” 二老的认可说的展长松眼含热泪,“谢骆老爷恩准。”骆滨江也逗笑:“哎?还叫骆老爷哈哈。”展长松又羞的直张嘴可还是出不了口,更担心着这就完了吗?那我要怎么说给她听呢?竟连声叔父都没想着叫,又急的摆头看小武,好像还哪里不放心。 骆所长当然懂,拍了他肩头一下,也跟着冲小武一瞥。 小武在那盯着自己的脚趾丫都感到这两人的眼光,怎么那么……小武一惊抬头左右看看,不是?我绝对是来旁听的啊!这也碍着你事了那你还叫我留下来干嘛?还有你,就那谣言?我是有点……可?不还是怪你后人一步啊。 远处的阿成盯着他都憋笑,我们小武哥啊这回可露了大脸吃了大亏了,谁还不知道展长松世家公子哥多招人稀罕呢,这话给的就是痛快。要是换成小武哥来提亲,估计呀哈哈,这回黎成没忍着,直接嗤之以鼻笑他个干脆。 小武还抽空瞪阿成一眼才起身道喜:“那这是……恭喜啦,恭喜恭喜。”骆为里更喷了下鼻子,哼好戏在后头呢。骆所长是真大声:“哎呦这武大总管承谢了您呢!您这可是头一份知道的,比那县知事还灵通了您呢。这展骆联姻的大好消息我得跑多少个宅子言语去呀,您说是吧?” 县知事?展长松好像一下子就听明白这话里有话了,我说您骆大所长怎么偏选在这个时机促成此事,原来还是势力分割啊,我太单纯了呀怎么之前一点都没想到,可一想到骆鱼雁的傻劲,展长松竟还是勾嘴一笑。 眼下再看骆家的人,个个胸有成竹地瞄着武乐书。骆所长更是想,你穆宅连省里的关系都没想动一动就要搬倒我在县里的人脉,开什么玩笑?还你先跟我哥提什么县知事还横刀夺爱啊你?这回还能耐不? 小武垂眸眨眨眼又笑着附和,哎呦!不就是个展骆联姻嘛早就料到了,我动了你骆宅也等于打了展府的脸,我懂。这个过错?我背着。但话?是我说出去的,这事?早晚得成。 骆所长见他没什么话回嘴,话锋就带了几分讥讽:“哎呦听说您武大总管也是在百忙之中还想着过午再来我骆宅坐坐,是要谈什么合约来着?” 展长松听着这话都尴尬,要我站在这真成了打压他武乐书的什么枪啊弩了的。小武却笑得清澈,见礼道:“骆大所长所言极是啊,即能从您口中说出这合约来想必这生意也是十之八九了呀!” 骆家人一听,那点盼头那点乐呵劲一扫而光,骆滨江拍案而起还差点摔跌,急的刚要反驳的骆所长又跑去搀扶,却是展长松接住了未来的老丈人。 小武伸头瞅瞅还冒风凉话:“哎呀骆老爷就再算是双喜临门您也别太过激动啊,那?行吧那我就明日再来,您啊先好生歇着。” 小武拧胯摇扇刚要迈腿,这一瞅?骆鱼雁。黎成也就还是没动,又攥着拳头砸砸大腿歇着要紧,可心里早替小武哥打起鼓来。 骆鱼雁什么都看到了,她是跟着展长松过来的。眼前的武乐书?她觉得好陌生。就像展长松只是听闻他在生意场上油嘴滑舌,今日一见?嗯。有心没肺的家伙。 “你真的要置骆宅于死地吗?”骆鱼雁问。小武不是这个意思,无话可答。可还向前走着,又拿扇子摆弄黎成,起来啊你。 “你真的想过要迎娶我吗?”骆鱼雁问。小武只当没想过,这次摇了摇头,“骆大小姐,这种话?不是你能问的。何况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连展长松都服了,他总是这样答,义正严词的。可刚要起身?骆滨江还拽了一下,“贤婿呀切莫当真。”展长松一笑,“小婿记下了。” 第498章 败者为寇 展长松走下场,小武就又上前两步,可骆鱼雁还堵在门口,“那你垄断造势到底为什么?”这个?小武挑了下眉头又气哼,说了你也不懂。正好黎成也走来门口,小武抬脚就是踹,“人家给传的谣言,关我何事?” 展长松就在地中间愣住仰了下头,嗯?黎成又一闪躲开了,不是?人家是真委屈人家能不躲吗?吓得阿成瞪那么大两眼珠瞅小武哥,你让的啊! 却是骆鱼雁来的最凶:“我不信。垄断都会闹出人命的你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能不能听明白话啊!”小武服了,小声嘀咕,烦厌的很,展大警官啊你这几步道不能走快点吗?展长松真就盯着他俩,可总还想让她把话喊出来才能死了心呀。 骆鱼雁还想揪住小武不放,他却冲着阿成这边一闪躲了过去,她还说不完:“还只针对骆宅?你的忠信仁义呢都去哪了?”黎成也像是不想挨着自己个似的直接后退一步,他武乐书没靠着人一脚就扎出门去还回头瞪他,还好展长松赶到一手揽了骆鱼雁入怀,他两人才没摔跌一块堆去,可她还难以置信地回身问:“难道穆宅的声誉一点都不重要了吗?” 小武扫扫裤腿扯扯衣襟可算站直了回头就喊:“走啊!”黎成愣了下一步迈出门槛,小武又犯嘀咕,这回大了好多分贝,“我不像你,天天指着想象活着,谁认识谁呀?” 黎成哈腰跟着,小武就几步奔出宅门,喘过一大口气才听着阿成的气息?不行,这外面待不得,找个地把武来上了。 展长松还抱着骆鱼雁站那看着,就这个背影?大概也够用了,你看她喊光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瘫软在那连眼珠都不会动了。人影没了展长松才抱她往回走,《思泉堂》里的男人们就都松口大气,今儿可算是过去了。 就是骆鱼雁躺在床榻魂不守舍一样,展长松就想默不作声,可还忍不住念叨:“我过去一句话都没说的,真的。但?就是?有个事吧……我本打算今天,然后再,可他那个……” 哪想骆鱼雁一下子扎他怀里失声大哭了,展长松蒙了赶紧揉着她脑瓜哄着:“我我我没想骆所长他上来就说,然后我我那会还没顾上回话我就,就听说,那个咱俩的……” 骆鱼雁又啪啪捶他胸膛,好像还咳呛了一下也没说出什么来又哭得稀里哗啦的,展长松却好像懂了,直接没忍住笑又想问:“那?咱俩的婚事就……”骆鱼雁还打他,他才一笑又美的抿嘴,亲了一下她凌乱的发盘,又搂紧这个小脑瓜如获至宝。 本来小武也是觉得大概到了钱庄这戏就不用演下去了,好不容易赶着心里的急切又护着阿成的气力走到《穆氏钱庄》,小武站在大街之央瞧着匾额都笑得如获至宝。阿成却一脚跟到他身侧,整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啪又跪下去了。 小武惊了,差点跳起来,你?却见商景城跑出来迎:“小武哥!你可来了。”小武才咽下惊讶夺门而入,直挤到里间开门一看,果真阿欢也在这跪着呢,黎叔这罚的也太…… 哎呀!小武关门上前,“起来呀!”阿欢还抬头瞥他,又笑得赖叽,伸了左手。小武白他一眼,伸手拽了他起来就甩到椅子上去。阿欢可得救了,赶紧拍拍膝盖揉揉腿哎呀啊呀的。小武桌边一靠,怼他:“怎么?不服啊?” “哎呦我可不敢。”阿欢叹气又笑得惨兮兮,“就是?这一整年的薪水都罚光了。到了年关?可要你养我了。”小武嫌弃的很,直怼:“自讨苦吃。” 可不是嘛,阿成第一次来盗窃,哦不,兑换。阿欢就发现了。行令能在他手里?黎叔怎么没提前知会?小武哥好像也一无所知,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然后第二次一转天,阿欢就偷偷跟他到了一个鱼市。骆宅?原来如此。 但要不要算我一个?这是阿欢守着阿成第三次又来躲在隐暗之处问自己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武起身要走,阿欢也跟出来,两人眼见着小景给阿成送过一杯水去,但他只如嗟来之食一般竟一摆头就打翻在地。 阿欢扯扯脸皮还是笑了,“哎呀黎叔那个威慑啊!哎呦呦……”他打起哆嗦,小武也叹:“这种热天?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不是中暑就得是伤口发炎。我先走了。” 小武挤出门外,大街上也聚了人来,姓黎这小子是怎么样守着他爹的老招牌还能一而再的输给他武大总管还输的这么惨,那家伙一个比一个说的带劲还细致。 小武走来白他一眼,连个话都没吐就径自离开,黎成一手支地艰难起身又屁颠跟去,逗得看热闹的是心满意足拍手叫好。阿欢接小景进门还哄着:“没事的,忙去吧。” 小武这回没辙了,穆家的地盘也一样,阿成只能演败者为寇。哎呀黎叔为了保住我真的是……却突然想到茶行?那里只有严乃能一个管事,黎叔该是不太熟络有可能就……好。就去那。 可?又一想。严乃能当初只是收了《德福棺事》开成《严记茶行》,阿成哪甘心受制于此,愣是收了从《德福棺事》到北大街的十来个铺子打通一气再开张,赐匾《穆氏茶行》。所以那是个八字交口啊又离《古香院》那么近,黎叔该不会绕过吧? 小武拿扇子戳戳脑瓜,这步子也越迈越小,那阿成在后面还吃力呢。不管了,去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抬他回《古香院》,黎叔那?早晚我也躲不过。 第499章 穆氏茶行 再说说这严乃能,守着这又大又气派的《穆氏茶行》,那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啊!虽说是沾了穆宅的光才得以实现,但这个管事?似乎才值得当当。 可也不光是骄傲啊他还真的更殷勤了,甚至心里头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你说这武乐书和黎成真的搞什么自相残杀?这个问题呀他每每瞧瞧店里面忙活着的伙计们,似乎就自有答案了。 没办法伙计掌柜都是黎宅的人,只请他一个严宅的来当这个管事。本来严乃能就牟足了心眼百般防守阵地似的,可久而久之竟发现?穆宅的人是真和气真乐呵啊连个歪心思都挑不出来。 这不是傻吗?他刚开始这样想。后来真的和大家伙打成一片他也认了,原来是我傻。 这不嘛,今清早严广平严老爷就问他:“乃能啊上个月的账簿你不是交过了吗?这怎么又拿来份新的?” 严乃能见礼回话:“老爷?我就是来跟您把那份换回去。” 严广平好像懂了,“你是说?之前那份……” 严乃能点头承认。账是假的,利是大的。谁让穆宅只给了这一个活口,账面可以我来做,还可以给严老爷过审,黎成要到年关才来收取八成利。这月赶月的这么多账目谁会细查,到那时又能查出什么来?可这几天他却怕了,连忙补了份新的。 严广平摇头叹息:“乃能啊我倒是明白你的难处。可咱做生意还是要守规矩的。就哪怕是二成利,以现今的趋势到了年关咱也是大赚啊!这还不知足?” “可穆宅他?”严乃能还犟嘴,他是认了这穆宅里头和气的很,倒是一致对外?真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老爷?你看骆宅就……” “哎呀这你也管得着啊?”严广平还劝他:“就因为骆宅经此一遭,穆宅在前头都没说言语一声啊你想想。哎呀就你呀还敢使那点小伎俩?这要是被发现了处置你是小,可要一脚踢了咱严宅也不是不可能啊!切莫掉以轻心因小失大呀你。” 严乃能刚想到这就听门外有人喊,“武大总管?哎呀呀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快请请请。”严乃能也就抻吧两下下巴颏,笑脸迎去。 小武刚走到门前还想等他一等,阿成跟来汗如雨下。小武一下甩开扇子还没等摇一下,黎成在他身后直直地晕了过去。嗯,这个力道够阿成睡到明日午时了。放心,伤不着他。小武还回身瞥一眼劝着自己,迎出门来的老掌柜倒吓得大叫连连,“哎呀呀黎管事……” “有什么可喊的?”小武斥责一句又嘟囔:“就知道跑我眼目前来找事。” 聚上前的人越来越多,严乃能也就守门口巴望没动弹。老掌柜还忍不住急切都哭唧了,“可大总管?这这都是血呀。”小武也扫了眼扶住阿成那几人的手掌,鲜红一片,难怪你小子这种天非穿一身黑,“真是晦气呀。先抬进去。处理一下。送回黎宅。哎对,记着告诉黎有为一声,人是我救下来的。” 老掌柜哎哎应下,那几人就往里走。小武走在最前头还拿扇子敲了下严乃能,他也就闪开身子小武倒又站这了,他眼珠一转赶紧跑去拿了盒荔枝膏伺候到小武脸前。 刚卸力出去,这凉的可吃不得。小武拿扇子推开,严乃能还又凑近点小声求:“哎呦大总管是嫌我迎接您晚了呀?您看这守着门边多少双眼睛瞧着呢,您咋也得尝一口吧,啊!” 小武白他一眼,跟谁学的?抬眼又看了下排队的人群?这生意正是火热的时候谁都影响不了。于是就只摇摇扇子动动鼻子,“嗯。味道不错。”抬手就冲着顾客们吆喝:“各位恩主今儿是好口福啊,前十位?我请客。” 有这个话音那边排队的人更是争先恐后,严乃能就摇头笑笑,真是能人,来了就搞活动。行,我忙去。哎?却见小武撂完话真的急匆匆跑里间去了,嗯。我就说嘛,这个黎成你是舍不得他死掉的。这样想来严乃能竟心头一暖,又赶紧自嘲关我什么事? 但当他又跑来敲响里间房门的时候还是急切切的,“大总管,罗管事来了,罗闻。” 小武心惊又喜,来的这样快,起身摇扇正好挡住阿成的身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严乃能关门就走,小武又吩咐老掌柜:“放心,只是睡了。一会从后门送回去,一定要安抚好黎婶她们。”老掌柜点头应下。 小武来到街上,罗闻就从车辕跳下来,燕蓉更是扒开车窗探头又干脆跳到小武身边来,几人就久别重逢似的嘻嘻哈哈。 “怎么都找到这来了?”小武稀奇地问,闻子还吹呼:“那是。找了一路。” 小武哎呦他,“怎么?今儿完工了几家呀你就来?” 燕蓉抢话:“什么几家呀,是好几家呢!最关键呀还是灵儿姐特意给你和大小姐做了新衣裳非催着我们送回来的。” “灵儿?”小武笑了,“好。”又念叨:“这丫头。”礼物到了人不回来?大概是想堵我的嘴啊。今儿清早要不是怎么怎么小武还真想替灵儿说几句好话了呢,放心,这活啊算到今早心儿都跟爹娘碎叨三天了。 闻子这会也沉默,抬眼看他,城里的事早在七里河就听闻了,回来能看到哥还好模好样他是真心挺美,可还盼着他一回城就能把小武哥拉回到布行大胜的喜庆里,那些污言秽语啊可算了吧。 “哎哥!所以?求你件事啊。”闻子探头一下,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燕蓉跟着憋笑也美够呛。 小武挑眉张嘴,点头啊了声,这小子耍什么鬼主意。闻子呲溜一下蹿车里又拎了个包裹跳下来,扯开一看,“哎哥!瞧瞧。这一针一线都是灵儿姐赶夜缝制的呢,怎么样?” 第500章 当街变装 小武拎了拎赞许的神情溢于言表,燕蓉还噘嘴傲娇:“这针法可是我教的呢!哎对,你身上的尺码都是闻子哥给的。”小武唰就脸红了,还没等怼她,却是闻子扒拉开燕蓉:“哎呀说什么呢你,都是你的功劳行吧?哎哥你听我说啊,这合不合身还得试一下。” 小武点头,道理自然是这样。闻子却嗖就上手,像是要解开衣领,小武一闪躲开又正身问:“干嘛你?”闻子挠头:“哥?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我说可以我?我也不可能在这试啊?却是小武一手抓了他领口,倒也没舍得教训,那边排队的一圈圈人早都往这瞅了,小武余光扫着呢,另一手也就上来抚平他肩头又在上臂一齐拍了下,“不错。好看。” 严乃能瞧准这个契机,嗖就钻进三人中间挨个递了什么什么冰点,嘴巴抹了蜜似的介绍个没完,这边排队的买家也就眼馋着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汗水又往前蹭蹭挤了挤。 闻子这还不干呢,嚼了口砂糖绿豆还嘟囔:“骗人。”小武惊了,这盒刨冰西瓜怎么会这么凉,又听闻子在那说什么呢,燕蓉也是剜了口水木瓜就来探头,闻子单白他一眼。冲我来的呀,小武也扯了下自己衣领,转着眼珠问:“怎么啦?” 谁还听不出来你是在哄他啊,这布行真是香饽饽,严乃能想来竟酸了一下,又笑着叫卖吆喝的欢,心却劝着自己说可拉倒吧你,在老穆家有这么个站脚的地还不识足? 燕蓉直扑棱脑瓜半盒水木瓜早没影了,闻子却停了口从上到下打量他,又一下靠来他肩膀悄声求:“小武哥?你还穿着去年的衣裳,这让我的生意怎么做下去呀?” 小武听来心惊一下,道理是对,可?瞧小武哥低头瞅瞅那一下,闻子又赶紧说:“我知道这衣裳是少爷给定制的,是没哪件能比得上。可灵儿姐又不是别人?这她做的衣裳堪称出自少爷之手了!小武哥,你试试,啊!” 小武叹息又摇头浅笑,“臭小子!我算你花心思了。等着。”小武拽过包裹就想进门,闻子还一蹿挡住他,扒拉扒拉见底的砂糖绿豆,才说:“哎哥!就在这啊。”小武惊得瞪他推给他这盒刨冰西瓜,他还接来又甩头指指那边的人群,您武大总管当街变装?那这阵势……闻子抢过包裹还讨巧:“我伺候着您,啊!” 瞧他耍坏的那副小脸,还敢逗我?小武咬牙一下,“起开。”却一扯夹在闻子腋下的包裹掉了,一件好生华美崭新的翠玉长衫险些沾到地上,小武还抬高手举了下又干脆甩在自己肩头。那边人堆里就有拍掌叫好按捺不住的了。 可仔细一看,走出人群还拍着两小手的正是,期儿?咳咳。还有藏在她身后一溜烟蹿出来的心儿硬是挡住了花期身影还气哼,“干嘛呢这是?大街上没看着啊?甩什么水袖?唱戏啊你?给我收回去。听着没。” 小武被训得懵了一样手忙脚乱,还伸手跑到脑袋这边胡抡一圈,闻子也怕了干了多大糗事似的麻溜上手,最后却是燕蓉小手一起一落叠了衣裳系好包裹,还有空冲心儿扬手笑闹:“大小姐?今是怎么了呀?” 小武也不敢问,今早就没见着。这边人堆里就又有说的了,这武大总管在家的待遇,哦不,在穆家的待遇?原来也就这样啊。 那心儿还剜眼珠瞪他一下呢,又侧身警惕着什么?果真期儿摇着五彩羽扇一步三扭地走上前神似卖弄风骚,还真是不常见。连小武怯怯往那边瞥了眼又盯着她稀奇,你这哪是要出城隐居的节奏啊你? 却被回过身的心儿跑来就一记重拳敲得脑袋嗡嗡的,“小姐?你?”那群人哗啦一声笑开了,“这武大总管……”“哎?哎!不对呀。”“呦我好像想起什么了……”闻子眼睛也长长了,燕蓉却敢顶风上:“哎你干什么?手劲怎么这么大?都打红了。”她赶紧跳起来揉一揉,“哎呦你看你看这还有个小丫头不乐意呢!” 人堆里这一句一句严乃能就变着花样可劲吆喝打岔一般,小武当然也明白后退一步见礼道:“小姐!”闻子学来还拉了燕蓉一起,“大小姐!请多见谅是蓉儿心直口快了。” 心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大街上,我刚是怎么了?哪止她!弓着腰身的小武瞧着小姐的绣花鞋尖还黯然伤神了下,更自责你刚怎么想的呀你,那声小姐叫的?发情啊你。 期儿也就站定两三米外瞧清了你俩的一切细微之变,打情骂俏?只这一句就够了,看来平日里多半是这样。可?这种连环凶杀的魁首会这么不长脑子吗?还女孩子呢连自己这么喜欢一个人都不自知?更是被我引到大街上就范也一点防备都没吗? 问题多的是啊,所以花期一早就去穆宅拜访了穆大小姐,只不过心儿连门都没让她进,更是问:“你在海株昆那里学来的不止一手无花劫吧?” 这闭门羹吃的毕竟是你陪我站在这里,身后的警察所更让期儿安心几分,就是这海株昆?我没接触过。花期一笑敷衍道:“哦我想起来当初好像是在一个叫海氏什么的药铺找老师傅给调制的。可终归只那一副,穆大小姐此时还这般吃紧?是因为……” 哼。无花劫?没有海株昆授意你能到手?这个药在七毒之列最是家常便饭还广受欢迎,只不过用久了这群崽子对女人?就都没感觉了。 “花独秀我不管你还有什么花招?都离小武远一点。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盟哥哥吗?那就快点远走高飞去吧,留在城里对你们没好处。”心儿虽然想不明白你和海株昆能有什么关联,但却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501章 郝大媒婆 这么紧张小武?惹得期儿一笑,倒是盟哥哥?你真的想过要动手害他?期儿不敢想,却也心生一计,领了她这点教训,想是奔着海宅而去。海宅?她怎么好像比在意武大总管还甚? 心儿瞧她乖乖听话作揖道别,可总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就一路跟到这,原来你又是想缠着小武?嘿呀心儿一头扎进去,现在反应过来还扭头瞪她,好个诡计多端。 这副冷冷的眼啊,期儿还是不怕,最关键是自己心里怎么完全不能把她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联系到一起去呢?这股稚嫩大概扔进《花满园》我都要调教好几年?难怪盟哥哥一点头绪都没。 小姐连个话都没给,小武礼过起身也像没什么着落,大概我对小姐就该这样有礼有节。还好燕蓉又想起了她怀里的包裹,赶紧催着小武哥去换装。小武瞥到一半又转回眼珠,抿嘴笑下抬脚跑了,却听小姐嚷:“什么?新衣裳?灵儿做的吗?” 她也急的想跑去换,可一看小武的背影都生气,狠狠抱紧自己的小包裹哼他,又一下笑喷拉过燕蓉说:“对。蓉儿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这就拿回宅子到娘亲屋里去换,我猜爹娘一准会答应让灵儿回来的。” “这?这能行吗?”燕蓉怕的直摇头,“灵儿姐都没顾上给老爷夫人做衣裳?来之前还说了呢,只能在店里给,不能拿回宅子的。” “怎么就不行呢?你看这一针一线多走心,她肯定是想回来了。”心儿嘟了嘴,又把包裹搂得紧紧的。 难道说?之前落魄到《花满园》的那个陆灵儿对这个五蝶心来说这么重要?她俩不是共侍一夫吗?就算现在也该是都喜欢武大总管啊?哎呦!快给期儿瞧糊涂了,你到底…… 终于小武走出来了,一身梧枝绿闪着光一样瞧的人好生清爽。心儿直接夸:“瞧我们灵儿简直就是才女。这才刚上手啊就能做的这么合身,太好看了。”心儿钻出来这扯扯那拎拎的竟都能挡住花期,燕蓉倒撇嘴,还不是看小武哥养眼?但也像懂了什么,也来一挡。这回花期连罗闻都看不着了,但还摇头笑她俩,呵!女人。 就是小武羞答答憋笑,心儿还白眼直怼:“没说你。哎你?快转一圈啊让我好好看看。”小武乖乖听话,闻子更在那嗷嚎,跟哪新开张了什么似的,还摆手蓉儿,“哎你躲躲呀光看你了”。 小武转回身佯凶他,却听到北大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可不是嘛,人家展大警官特意跑到莲花寺西街请了鼎鼎大名的郝媒婆操持,就问你武大总管瞧着怎么样? 小武还真就瞧傻了,脑子里乱入的居然是和高头大马披红戴绿的少爷一起迎亲的场面,那一天也是郝媒婆全权张罗。哎对!众人都翘脚瞧了去,小武却又一把拽过小姐想是搂在怀里捂上她的眼,“小姐!你怎么样?”如果给他机会,少爷不在的每一刻他都愿这样护住小姐。 可心儿完全没在意郝媒婆,更不知小武何用意,但守着人堆你还拉扯?真是找打。心儿想来一笑,顺着小武的手劲上了他身后的台阶,又拍打他肩头叫嚷,喜事就是好看。竟然还幸灾乐祸地回了句:“这个展大警官好像是急着娶骆鱼雁啊!小武,你怎么样?” 小武扑空就算了又直接噎住,“我?”这个时候居然是想着嘲笑我,难怪美成这样。心儿还狠敲他两下,“你什么你?”小武低头摇两下,偷笑,你呀! 那人堆里目瞪口呆的还有街上穿行的路人就还以为他武大总管是认栽了呢,这脑袋耷拉的。是啊,咋的他也杠不过人家世家公子哥啊!叫好的,拍掌的,扬手嗷嚎的,都巴不得沾点喜庆啊! 就是邸盟追到这还喊他,“哎你?不是,我叫你你听没听着?”还好展大警官站那一站瞪着武乐书,他可算追上了,“不是你这?你真要大婚了?就那个姓骆的丫头,哦不,小姐,哎!大小姐。” 展长松挪回眼珠瞟他,邸盟嘴巴动的那个快,又一反应,“哎不对呀,那那个骆所长知道吗?”展长松守着心里的急切,只侧着点了一下头。邸盟就叫嚣:“哎呦喂,那早上你不来?他还把我拎屋去骂一顿?哎呀我。” 邸盟扯扯领口,气得浑身冒汗。展长松就憋笑,“彼此彼此吧。” “什么呀你,你还笑。”邸盟一个咧嘴,都敢抬腿踢他了。展长松急着躲,可向前一耸好像抻着腿筋了似的,“哎呀疼啊,你干嘛?” 邸盟消停了一脸憋笑的样儿,“哎呦我就说嘛,这婚事咋来的?你个先斩后奏了都敢……”邸盟嘴上打掩护,腿上还真拿膝盖顶了下他右腿委中穴,“哎呦喂!心诚则灵啊,这金石为开呀你,行啊!恭喜恭喜。” 展长松站了几站可算站直了,我跪这一晚上还不是为了你?展长松忍住没吐口,甩过衣摆抽他腿一下,嗯这长衫也有点用嘛,就是你没看着我正耀武扬威呢吗?邸盟一跳躲开,也跟着展长松往茶行这边瞅了眼,却一下掉了下巴。 小武看着他俩打闹又都朝自己看,就对心儿说:“小姐!我去去就回。” 小武摇扇而来,展长松一惊更得正正衣襟,邸盟却巴不得冲过去,怎么?期儿你?还有五蝶心。邸盟好像一下就明白什么了,这花期还特意往人堆里凑凑了呢,吓得她胆都飞了更是一个谎话都没敢编。可你看五蝶心站在台阶最顶上还举高两手叫闹,谁能注意不到? 第502章 斤斤计较 邸盟服了,“我回片上。”邸盟撂下这一句就又往回走了。展长松还稀奇,这怎么又有正事啦你?可小武完全明白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只能与花期装作素不相识的苦楚,你看身后果真传来了期儿穿过人群急促的脚步声,她想去寻盟哥哥,可邸盟一个侧头都不敢。 小武撂眼一下就摇着折扇彬彬有礼而来,“展大警官,恭喜了。” “怎么?你还盼着我回礼说声承让啊?”展长松带刺道。 小武摇手漫笑,“哎呀呀,不敢不敢。您哪用让的?是小武有事求问。” “那就快说。”展长松扫了眼人群,这停下脚步等着看戏的人都越来越多,要不然…… 小武又拱手才答话:“展府喜事将至,我穆宅自当全力帮衬。眼下看布行大秀刚过福季正盛,不知为展兄定制喜服一事可否全权信托啊?小武先行谢过。” 小武话落又一拜,惹得茶行这边的人堆议论纷纷,有人都一连吃了三盒荔枝膏了还嚷:“再来一盒,再来。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啊,这回他服了,真栽了你看。”这话有信的跟着他嚷,也有不信的顶嘴就吵,排他前面那位先拿到壶乌梅汤滋溜一口还怼他:“那是你。人家?有门儿。” 展长松也是真服了,“不是?你装什么一败涂地?就这点事你拜了三拜?您武大总管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小武一听,直腰背手摇扇撂话:“那你还站在这看我这么久?您展大警官的脖子累不累呀?” 展长松一拉嘶音,小武又嘻笑:“所以呀展大警官您是压根不了解这置办一场大婚到底得花费多少,哎咱就单说这衣裳啊,这走一道礼数换一身装束不稀奇吧?再算上一迎一送接亲回门,整套事下来?新郎官您再加双亲二老,哎还得算上您的几位近侍?这就得好几十件啊。若是再算上骆宅,您给通融几句的话?您看吧,大生意。” 展长松气得真想当街捶他,“你就是这么算计她的?” 小武忙摆手叫停:“哎哎哎别。我只看生意不看人。” 展长松嗤之以鼻甩袖而去,小武侧转身子,“不是?我说真的呢。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在听啊?” 展长松停步,小武又拱手等着。“只到我的府上来,还得你亲自来。”展长松回头看他。小武愣了下,“干嘛?”展长松邪魅一笑,“量尺。会吗?” 这般羞辱?小武懂了。何况展长松还攥紧拳头给他秀了下肌肉,意思就是让你见识一下我赢你才是硬道理,真以为是你让我呀。“那我可得事先声明,优惠无。赏钱嘛,你自己看着办。”小武斤斤计较这一下,展长松更笑得美,爽快道:“好。” 小武摇扇走回自然成了众人焦点,他倒敲了下闻子脑瓜顶吩咐着:“展府大婚新装,你排排日程,好生伺候着。”好个鸦雀无声众人都抬眼巴巴望着他,可他这一句话落哗啦一片躁哄,那边人堆里又有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喽。 闻子也乐得手舞足蹈:“小武哥,真的?天呢你太厉害了。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呢。”他去干什么不重要,倒是回来还想让小姐靠一靠。心儿还白他一眼,哼眼睛冲钱。 小武还没等走到门前,人堆里就扎出杜挽月来,“果然是武大总管啊,一桩生意,水到渠成。”她竟然还作了个揖,大概是打心眼里佩服。 人们又传说武大总管生生败给了展大警官、这骆家小姐终落到展府手里的时候,杜挽月一雪前耻般笑闹,说什么也要来当面祝贺。谁曾想他竟还轻轻松松地拿下了展府婚装的生意,这是明摆着没把骆鱼雁当回事啊,看谁还说是他配不上骆大小姐比不过展大公子,他就是不想。 这个口气啊才像刚在杜宅闹腾过一场的杜大小姐的样子嘛。还不是杜茂名也不知是要办成什么事啊,愣是在温宅待到人家温格调喊了两声‘送客’他都不愿意走呢。最后整整是快马加鞭才赶到《格韵堂》门口的温顾醇一请再请连说带劝送了杜老爷回宅。 他就好巧不巧的刚一进门就瞟见温小婉端着药案急颠转去?温顾醇都瞧蒙了,我肯定是看错了,主要是因为他妹端着小案子走来跑去到底什么样他也没见过,宠妹如他大抵如此,不放心才总带在身边。 温顾醇想来勾嘴一笑,温三通竟上前不语?难道……再看杜茂名一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丫的目瞪口呆,好啊你!温顾醇利剑出鞘般追去,然后自然就看到了温馨美妙甜到舌头尖的这两人……哦不对,是温小婉就给杜七衡喂了一勺药汤。 那温顾醇一步登门就砸了这碗,然后遭殃的就是桌椅板凳连杜七衡的床榻也一脚就散了花,反正这屋里除了温小婉是被哥哥揽在怀里抱走的,剩下的就没眼看了。但耳朵还是可以听的,一路狠话,外带宅子大门也是被温顾醇一脚踹开,嘎吱嘎吱响的刺耳。 气得杜茂名追了哄了求了拽了又摔了个大屁蹲才想起来,你个没用的狗东西,可他折返回来正撞见杜挽月在屋里教训杜七衡呢。瞧他躲墙角哆嗦成团的那个狗样,杜茂名咆哮:“我告诉你啊,这事没完。” 瞧见爹爹走了,杜挽月也有意离开,杜七衡才抬眼从脚趾尖看到脑瓜顶又见她转了身,“大小姐!”他只有这点力气。 “这点力气还说什么话?养着吧。”杜挽月大失所望只顾讥诮,话出口了竟又有点自责,“小婉那我会去劝的。”杜七衡被苛责惯了,就是到现在也只是想看看她,可劝小婉什么呢? 第503章 你追我赶 杜挽月就又转了身,躲着凌乱走来,蹲下了才说:“大概她早该认清,你就是个奴才。哥哥这关都过不了,爹爹那就更别说了,看你?美事一桩又泡汤了。”她更像是在嘲笑自己不该当初,爹爹刚刚是气过头了,早晚也会想起来她这个始作俑者,那时候……杜挽月想到这更轻蔑一笑。 终于流下泪来的杜七衡却是直勾勾盯着她,“我如果只是个狗奴才,那武乐书呢?” “你凭什么说他?你跟他比……”杜挽月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还回手就是一巴掌,可?杜七衡这个眼神?她没见过,高高扬起的胳膊定在头顶竟没打下来,她就跑出屋了。武乐书是什么不重要,最关键是我的。 杜七衡后脑敲墙,敲停了泪流。明明是你以我作饵,还说是我心想美事。明明都是奴才,你却只认他。入赘不成,出嫁也可。主妻不成,抬妾都行。哈哈哈,杜七衡又自顾自笑上了。 猛一抬头,竟又见爹爹来瞧。只站定门边,杜七衡就僵住笑脸,一秒不到又笑得好生无所谓,好像抬眼问你怎么来了又算了。杜六征那个心呢,那张脸更不知是什么表情,无言以对羞愧难当,竟动了两下喉结就转身跑了。 杜七衡就又敲了一下墙就仰头不动了,真没力气了,心如死灰,可还有一滴泪从眼角渗出。屋里就又进满了人,杜恩怀还“大总管大总管”地叫着,他却恍如隔世。 小武也像好久没见杜挽月了,这怎么哪不对?小武回身这一下,心儿直接从台阶跳到他俩中间来,挡住小武还不算竟也作揖回了个礼,“杜大小姐过誉了,我代他谢过。然后嘛,就告辞喽。” 心儿礼过就转身,小武也懵跟不上小姐的思路,他连小姐为嘛来的都没弄明白呢,赶紧拱了下手就抬脚追去。杜挽月瞧着他急颠的样子还好生稀罕地笑了一下,又温婉地行礼慢慢起身都没挪开眼。我和你真的离得这么远吗?这家里的外面的呀,她竟又摇头笑了下。 她身后就又传来罗闻驾车调转马儿的啪啪声,还有燕蓉斜楞她犯迷这人谁呀怎么大小姐那么不待见?闻子转过头就伸手,小蓉儿抬手一蹦还没等屁股坐上车辕呢就先靠了闻子肩头来,反正不管她是谁坏女人可是一个都挨不着我闻子哥,哼。 心儿更是独树一帜般逆行穿过人群,惹得小武在后面挨个见礼赔着不是。逗得严乃能手都抖了,这盒砂糖绿豆硬是多盛了一勺?也不太好剜回来了呀你说,哎呀这回不光我忙活了你也不威风了吧。 走在街上,小武靠边动动又摆了几指叫小姐边上来啊,心儿却扭头冲出去,惹得小武追一大步等两小步。跟在后面瞧不着她小脸小武就急,这擦肩而过扫见了,他又只顾憋笑。守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啊他连扭头看下都不敢,心儿却一个白眼走过又害的小武蹿前跑后。 连闻子在紧后边哒哒跟着虽不明所以但总觉得哪里甜滋滋的,蓉儿也偷偷学着白了闻子哥一眼,心里念叨着你还知道啊?哎!这感觉是不错啊,就是闻子一巴掌就敲醒她了。 蓉儿揉揉额头叫:“大小姐上来呀!”心儿这才笑一下又忍住,摆手叫她快走。小武在她身后才叫愣呢,这?就回去了吗?哦对呀,小姐是该回宅子了,巳时都过一刻了,再晚?天就更热了。 小武想来忍了忍心里美滋滋的劲儿,悄悄伸了左手上前摇扇给小姐吹吹风。心儿就等着他呢一手就抢了来,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跟他置气了,热死我了。反正那些女人……心儿想到又打住,哼我就不说,看你知不知道自己长记性,怎么能这么招蜂引蝶? 她想这一下,小武都转到左侧瞧了她来,乖乖怯怯的又美够呛还得憋着点最后还是呵呵两声自己先笑了又直接见礼挡着点。你以为心儿不知道啊?是耷拉眼皮瞧都没瞧他,可脚下也牟着劲呢! 小闻子摇鞭喊驾,马车就飞轮而去。但心儿没抬眼却是先抬脚,两步就追上跳到车辕,然后就和蓉儿一起哈哈大笑,一副诡计得逞的乐哉劲儿,一起钻进轿厢里了还笑不完呢。 两个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都不服不行。稳住马儿,小闻子最先喊:“哎呀你个丫头你逗我玩呢你?”又叫:“小武哥!” 小武慢慢起身难以置信,小姐你?晃我,“小闻子我告诉你啊把小姐安全送回宅子我算你了事。来布行见我,要快。”又嚷:“要稳。”指着我追着你屁股后头跑啊,真是。 闻子冤枉的呀,打马就想跑,又紧忙凑近马屁股摸了摸,慢慢找好节奏,嘴里还嘟囔:“哥啊真不是我预谋甩下你的呀,我中套了我。” 小武几步跑来马车里侧,对着车窗,没个笑脸,也不接话。凭什么甩下我呀,多待一会怎么了,咋会有这样的想法哎呀我。要是有人问他呀,他可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回心儿美了,抿着小嘴巴,打帘绢缝看他。小蓉儿也爬到前面伸出五指刺挠闻子哥后背。心儿更扒出脑瓜趴在车窗上瞧他,小武愣了下马上就要扭回头的样子,又怯怯的不敢理睬。却听闻子喊:“哎呀你坐好你。小武哥你管管呀,蓉儿都跟大小姐学坏了。” 这回小武没忍住,低头掩饰下可嘴巴都快歪到耳根了,你就是故意的。心儿瞧见他的笑也不自觉笑了,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有这样的笑啊!我还练了两年呢,哦对你是打小就练起。心儿更躺在小臂上,看着车轮碾过的路,想着自己刚刚追着马车跑,原来这么美。我还以为马车?只像牢笼呢。 小武终于抬了头一瞧见小姐的笑,也笑着看了看走过的路,嗯。一路尘埃,但也悠长。小姐,你挺过来了。两人再转眸,相视一笑,都甜到心里去了。心儿就坐回轿厢里,乖乖的默默的。小武也走在车窗外,静静的美美的。 第504章 傅宅之行 巳时过半,小闻子可算忙回布行来了,“小武哥你看这个?能拿出手吧?”小武一看,“狮首倒流壶?这可是耀州窑缠枝花狮首倒流壶,宋代的呢!你在哪拿的呀?” “我翻箱倒柜的,老半天了,我哪能看出哪个好来呀?”闻子轻轻放下就去找彩布条,可自己的不容易一定要说一说。小武服了,咬牙重复:“收藏阁一楼,左转穿三列,第五排上数第一格,你没记住啊你,谁让你跑地下层去的?” 闻子还美的摇头晃脑地气他,跑回装点礼盒了才一字一顿地说:“老爷。”小武瞧他那样也就猜到了,却叹气:“这可真是礼尚往来了。老爷还真舍得啊。我都不舍得呢。”小武上手摸了摸才放回精美的礼盒中,谁让老爷就这么信任他呢。这趟傅宅之行,一定是不能白去了。 闻子又跳来送上一叠锦巾包裹,方方正正地装满了一个台案。小闻子还一手贴腰一手托举相当标致,“小武哥走啊!” 小武抬手来接,“我去吧。邹宅的也留下。剩下的各家,你亲自去打点。午时一到先去姑爷那,小姐出宅子的事汇报一下,我若还没到你也跟姑爷说一声。” “哎呀呀这可是宋代耀州窑缠枝花狮首倒流壶,鼎盛一时啊!精美,精美呀!”眼见着三爷傅达的眼都亮了,小武端坐在《金桂亭》只一笑,点头行礼嘴都没张,这时候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果真三爷忙活的呀,哈腰撅腚半蹲摆胯左拧右歪啥招都用上了,巴不得看进去。小武就瞥眼瞧了下相隔不远的《简竹台》那?好像坐着个人,该是傅云空,甚好。可? 只这一眼的工夫,傅云空就回头看他,更是直接起身信步而来。小武一惊,这难道能是这个人的警觉力?堪比野兽啊你。这个距离?只一眼?我能察觉到什么吗?天呢!这一点还真不如他。 正想着傅云空都登阶而上,小武忙起身见礼:“傅大少爷,小武多有叨扰了。” 傅云空轻轻一笑,难得一见,然后才挥了两下扇子,“别呀。来一回?能这么精心,多来也无妨。” 三爷也跟呛:“哈哈哈是啊是呀这回啊老夫是开了眼喽,还要多多感谢武大总管啊!老夫啊这就回去好生端详端详,哎对!我还要给您再寻摸个物件出来,可也不能差样呢我寻思寻思,我得……哎呦我瞧瞧去。” 傅达亲自抱着礼盒就要走,又想起来:“武大总管稍等片刻,无妨吧?我嘛还想再挑两身新衣服试试,您说是吧?哎!这正应当啊,就罗管事的手艺准是没挑啊!啊哈哈哈,稍等稍等。哎来扶着点呀,哎呀别碰我宝贝,扶我扶我……” 小武站那陪笑,插句嘴都没个空,三爷就乐颠颠走了。傅云空怼他:“行了行了坐下吧。”小武落座瞥他,傅云空还会亲自斟茶呢,“看来傅大少爷今日心情不错啊!” “哎呦!你都好意思走街串巷的,我怎么就非得心情不好啊?”傅云空怼他,小武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端起茶来还敬他一下,却是回嘴:“说的好像你在乎似的!” 傅云空还悠然自得,“我怎么就不能在乎?世事无常三人成虎,何况你的流言蜚语一天一个样!”又够扯到桌板中央敲了一下,“真招惹到我了。” 小武抬眉不懂,傅云空就直说:“我想看你怎么办。” 小武摇头讪笑,“我能怎么办啊?”也向前伸了下身子一副掏心窝子的样儿,“我还想说呢我招惹谁了我?可人家就是抓住你不放,看着没?啥话都能传的出去。就你待的地方它就是个招风的地儿,你想喊着弱不禁风呀我可停了吧您呢行行好吧!没戏。受着。” 傅云空呵呵笑了,“那不还是怪你?怎么着都受得起那样。” 小武陪他苦笑,“我哪是受得起?我那是真吃辛苦。这得回是您呢,还让我消停一会。”刚就瞥见他手腕的纱布不见了,今儿又这么高兴?怎么?后招来啦。 你?傅云空还有点舍不得呢,就是小魔不再用开胃菜了,坐等出门开挂那一天。傅云空宠溺一笑又放赖:“怎么就得是我呀?” “哎呦!”小武一副信了鬼的样子,“您对我的小道消息都这么感兴趣,还放任我在您这品茶闲聊,那离小命呜呼还能有多远?” 傅云空脸上真一丝阴郁闪过,不杀你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他不记得了。但是妞儿……“哎对还有,这姓黎的父子你真的斗不过啊?” “怎么?你来?”小武回嘴,豁出去的样儿。 “我管你?想得美。我是问你?该怎么办。”傅云空是真的求问与他,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案,很久了。 从小他就知道我是孤儿,这仇?得报。可爹娘是谁?仇人是谁?海株昆就那一次失口说漏了嘴,然后少主再怎样逼问下去,他都捂口不言好悬咬舌自尽。傅云空也就没再问过,哦不对,是再往后也就没机会问了。 那一天傅云空八岁,忽有一队人马里外包围了海宅。鸡飞狗跳之时他能看清的就是一个陌生人抓了他去,还有魔对。再醒来就是在炼郎骷的顶角,据说是当得上王者的人才住得起。然后就变成了厮杀等于活着,但说实话他也算找到事干了。 可最后一战当他站在擂台之央又扔去一对残肢烂臂的那瞬,还是忍不住看了眼主席台,真的是你。这张脸只第一眼陌生过,之后就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出现过多少回,他怎么会记错。你为何抓我来此? 荒唐的是,优胜者被请到主席台上来,他才知道原来我要叫你爹?傅云空轻蔑一笑最先开口:“爹。”五爷含泪大笑,那笑声回荡在炼郎骷一地尸骸之上瘆人的很。 第505章 这俩孩子 但没办法傅云空晓得,他怎样小魔必怎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今日一战伤痕累累,死磕下去胜算不大。他又扫了眼下面,尸横遍地?估计多我两个也不算什么。这笔账今天免提,你等着。 可海株昆怎么跟他一起来?还哆嗦成那样,傅云空瞥他一眼就按着次序站好了,算了他见到谁都能吓成那样,何况是今天这种场面?先保住能出去,后面的事再说。 但后面的事说来说去,海株昆也问过,傅达也曾说,五爷更是常接触。这怎么?就成了,杀害我爹岸傲本是五爷主谋。这?一时间他竟连这消息是好是坏都分不清了,才有了那天的独酌无相亲。不是他心软了,就是五爷这个人他……他?反正是哪里觉得怪怪的,我竟然下不去手。 那你呢?傅云空这样盯着小武,你说黎有为可是从小把你养到大的呀,结果呢?那如果说他养你本身就是个局,就为了今日打击你羞辱你各种利用你,那你会怎么办? 小武好像瞧出了他真的在等答案,可黎叔?“我承认我狠不下心,黎叔救了我教养我,就算我明知他今日挤兑我是……可我?我也知道生在穆宅我就是陪衬,这边是少主子那边是他儿子,但我还能怎样?” 傅云空也噘嘴啧了一下,他知道这就是武乐书,可我怎么会和他一样的,但是决心这种东西?哪找去。 可一下子,小武又一脸幽邃,“但如果让我知道我爹娘也有活下来的机会,却是他?没伸出援手……呵呵呵呵”小武一下子笑得好诡异,“让我知道的那一天,哈哈哈……” 傅云空惊了,恍然大悟一样,是啊我到底在等什么? “嘿你还真信呢?”小武拍他肩头一下又笑得阴谋得逞一样,开个玩笑嘛,“我自个随便想的,没事就想,反反复复,就那一夜大雨……嘿嘿嘿”他又笑,傅云空也盯着他看,“可我没有证据。”小武这句结论,没多所谓的样子,可真的无奈,眼露杀气。 傅云空也就想,对呀?证据。这个东西,我怎么也得找找,五爷不是能死不瞑目的人。 从小到大小武真的第一次说起儿时的痛,好痛快,哭不得笑笑也不错,“哎可是你说,我怎么就能这么惨,啊?没爹没娘也就算了吧,居然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你说这要是有个手足在身边,谁敢动?我跟谁玩命,我至于这么忍气吞声地活着?什么黎有为?黎成啊?哎对,就是穆凛然!对我是真的好,真的。可……” 这一下小武真快哭了,赶紧抽了下鼻子又笑呵,“哎呦我这点花边新闻,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瞧我?那个,咱还说生意啊,下个季度您宅上换装?得我包了。这对小武真的很重要,傅大少爷承谢了。” 小武起身深深拜礼,没敢看他一眼,可傅云空还没回过神呢。灭我岸宅,追杀我到海宅,抓我在骷地关了十年,还流放魔对钳制我,我是怎么狠不下这颗心来的?五爷,我亲爹呀,等小魔能出屋,咱把账结了吧。 三爷哒哒赶来竟见武大总管屈身,赶紧扶起来,“哎呦呦武大总管您这哪犯得着啊?快坐下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武低着头都感觉到傅云空的变化了,就是自己刚刚也有点用力过猛,歇会。三爷扶他坐下了,他还乖巧一笑,“您拿来什么都是最好的,小武一顶一地喜欢。” 傅云空也终于喘过一大口气,瞥他一笑抬脚就走。三爷还碎叨:“那怎么能是随便拿的呢,你看!” 这回小武眼珠快掉了,还直接就上了手,“唐代铜鎏金祥龙纹酒壶?大唐贞观制款,器身炸珠工艺,珍珠锦地龙柄凤嘴,纹饰精美技艺精湛,皮壳老辣氧化自然,精品呐!” 瞧他捡到宝那傻样,傅云空回身问:“中午在这吃吗?我烧一只小麂。” 小武这一听又掉了下巴,“啊?啊!谢傅大少爷。”流了口水想去擦,还得先放下酒壶,又想起要见礼致谢,完了还把酒壶揽怀里,傻笑。 傅云空也摇扇又摇头,你呀。三爷也笑谈:“这俩孩子。” 这有放心的就有不放心的,骆为里是真为难的那个。人家展大警官把热闹请到家里来了,这骆家的父子就全当热闹瞧去了。不是?哎呦!骆为里都没个说话的机会,可是他武乐书不说了明个还来呢吗?那明儿咋办呢?这生意到底咋弄啊?八成利呢,还分蛋糕,他不如分我尸算了。 这是骆为里气得跑到五宅的《真吾堂》冲五爷来发牢骚才敢吐的话啊,明面上五爷可是穆宅的亲家公,过来求一求万一能给通融一下呢,实际上鱼呀虾呀汤汤水水的往些年他也没少送来过。 “五爷您说是这个理吧?哎呦我就跟您说呀我在这骆宅委曲求全的时候啊那多了去了,有谁记咱的好啊?就我今说道这些没人听是吧?您瞧明个的,不还是得冲我又摔又打的嘛,我不受着谁受着呀?要不是我就着急呢,我真是巴不得快点见着您的面,我给您碎叨两句我这个心呢就,真是的呀,这普天下咱不敢说可在这洛阳城里呀,就得说您五爷呀是最体恤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啦。”骆为里说着还抹了抹眼泪,嗓子都急哑了。 盛怀洛走来续点茶水,五爷还急的直拍大腿,“这真是。哎呀,这穆兄这?哎呀呀……” 瞧五爷没什么实质性的话啊,骆为里急的扑通跪下了。可五爷心里正笑哼他呢,哎呦这是真碰着难事了,这么正经又为难还真巴不得求求了,这副小脸在这《真吾堂》上是没见着过。 第506章 近水楼台 人家骆大管事每回过来送货都要夸奖一遍他《骆府码头》是如何了得,还非得从头说起。终于有一次五爷笑呵接话:“哈哈哈骆大管事啊这《骆府码头》若是能揽下那片水域,我看您在骆宅就得算数一数二的主儿啦。” 哪想他是听得美还记得牢啊,下回来的时候就非说是五爷有意帮扶他,那这么大的事可得细说呀。五爷一听,有意思。心思我倒是看好了,就是心眼嘛我没大看上。 瞧他跪那哭嚎不起来,盛怀洛扶了一扶也就算了。五爷又直接言明:“哎呀呀骆大管事您听我一句,这个事啊他不是我能管得了呀,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我猜这会穆兄啊都得是左右为难,我若前去岂不是瞧他笑话去了吗?这个呀不能不能。你呀快快回去跟骆老爷商议,若不然就转去问骆大所长啊!快去快去,哎对多仰仗点骆大少爷才是啊,我也盼着有好信儿呢,赶快啊。” 骆为里话也说了戏也做了,这劲使出来了身子倒真轻快了,一抹眼泪就跑没影了。逗得五爷和盛怀洛都快笑死了,跟到堂下来五爷还讥诮道:“他也有今天?哎呦我能吃上骆宅几条烂鱼不还得沾沾他的光嘛。” “哎呀主子,人家还能想到跑来找您呢,是不是也是人才一个?”盛怀洛笑闹着。 五爷又笑得浑身拧歪,“人才呀!哎我说什么啦,他武乐书不待是真心想娶骆鱼雁的,我猜他就得有后手。可拿自己脸面来敲打?是个什么滋味?”五爷也轻敲了两巴掌耳光,“哎呦不好受。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呀,宝贝心儿在那?咱就得拼呢!” 盛怀洛有力气摇摇扇子可没工夫寻思他的好,“主子。瞧您说的,他怎么跟您比呀?我看形势所迫啊他早晚得娶了个什么人……” “他敢!”五爷打断,又拧哒起台步嘲谑地浑身发颤似的,“你说你怎么这么阴毒啊?哎两屋住着门对门的,这心儿就得搂到我亲姑爷怀里去,他那边还就非得再牵个什么小家碧玉的出来?哎呦多别扭啊!啊?”又点了点兰花指一脸狞笑,“别扭一辈子呦——” 五爷的身段盛怀洛自然爱眼,赶紧点着小碎步追来,“谁说不是呢!这别扭着劲儿呀才有日子过啊,何况又是少年靓女三三两两的,那话头里不还说她杜大小姐不也……” “他武乐书敢靠女人上位吗?近水楼台的都不敢,还杜宅?哎对那个……”五爷一下想不起来正事的样子。 盛怀洛赶紧说,“去了去了,可不知怎的,好像是不欢而散。主子,按理说杜茂名那张嘴要说服温格调不是难事啊?可这样一来,后面的戏码都不好看透了呢。” 五爷又坐回主位,“他杜茂名能听懂这个话都算他脑子够用的了,那温格调呢呵呵?真能让他跟着倒通到国外的市场去可劲转悠,就他家那点画?哎呦那可真要命了。” 盛怀洛取下龚扇来摇,“哎呦主子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为财死。” “哎呦那是钱的事嘛?是他姓杜的那双眼呢,见不得好处捞到别人兜里去,何况是独吞呢!那还了得。”五爷说的跟扒开他心皮儿瞧过里子似的。 这个盛怀洛服气,“倒也是,难得主子这些年提携着他呀,杜宅才有了今日的风光。他若是能想着收敛着点呀这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再不济还有主子您娇惯他呢。” “哎呀我娇惯着他呀可没指着他收敛。这功到用时方恨少怎么行啊?我就娇惯着他点又怎么了?他眼馋的想要的都是我想过的到手的,我就赏他。我再赏他。拿去。可劲。”五爷终于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随他随他去吧。” 盛怀洛匿笑一下,又抬手妖道:“是呢主子。再有那温宅?嘿嘿嘿……”他竟笑得更禁不住了。五爷白他一眼,满意也宠溺,“这神颜可是个好东西。哎?” 五爷这个‘哎’,机警又冷峻,盛怀洛一下止住了笑声,“主子?” 五爷问:“章简说严程肖骆这四个宅子是潜舱时随机进的?” 盛怀洛凑近答:“是的主子。” 五爷问:“货箱里的尸身都不见了?” 盛怀洛也一惊,“这……主子?” 五爷下结论:“所以大郎手里该是有神化的呀!怎么早没想到?这个章简?你去搜他。” 盛怀洛撂眼一想,“主子,这可大可小啊?” “稍安勿躁,去去就回。”五爷吩咐又想,“这海株昆是真不中用啊,神颜能到妞儿手里,神化能跑大郎那去,不是?我还留着他有什么用你说?” 盛怀洛呵呵一笑矫情着,“主子啊!您也就是碎叨。这心里边还是念着他的好呢。行了呀,都那把年纪了还能怎样?” 五爷还嫌弃,“我看他啊真是越老越那熊样,行啦,随便。你去吧,带盒荔枝膏回来。” 不想大门口安珑叩门求见,盛怀洛刚站直就定住,“主子,是安珑的音频。” “他来?哎呀二郎……好久不见,请请吧万一有大事呢。”五爷不太随心,一副死鱼眼睛的样。 安珑进堂只一步就跪倒,大礼行过才静候。五爷哈欠摆手,这种英俊矫健年轻有为的样儿啊他最不爱见。盛怀洛就赶紧问:“何事啊?主人都倦了,快说快回。” 安珑见礼答:“回主人,盛夏突至少爷他?偶遇中暑,身子大为不适。” “哎呀!”这么大的事啊,五爷听的来了精神,“可是二郎中暑了?” 安珑点头答:“回主人,正是。” “你看,我就说嘛今年这天头就是不正。”五爷拍大腿叫骂了句,又急得够呛,“哎呀这中暑可不是小事啊?二郎请了大夫没呀?” 第507章 我不干了 安珑答:“回主人,大夫是请了,但并不见效。” “哎呦!这如何是好啊?”五爷掩面急躁,却掐过指缝怒目安珑,不知死活的东西。 安珑终于说:“主人?所以少爷是想拜请海师父?不知您可否恩准。” “准啊,当然准,我怎么没想到。快快快请海师父。”五爷拍手赞许似的,盛怀洛也点头示意。安珑才确认是真的可以,竟没忍住咧嘴笑了下,“安珑替少爷谢过主人。” 五爷一摆手,安珑刚起身还没迈腿,他又想起来,“哎呀安珑啊可要记得,二郎身子好点了呀还要去海师父那拜谢一番呢。” 安珑立定见礼,感激的很,“谢主人。” 瞧这小子一步就没影,盛怀洛还摇头,“主子?” 五爷无所谓,“随他。眼馋了这么久,去看看怎么了?无非就是想死的明白点嘛,不是大事。”据说五爷当年对于海宅的仰慕之情丝毫不亚于邹盘之,何况他复仇之路的起点就是海株昆。 是啊愿打愿挨的事,人家现在不愿意受着了,你怎么办吧?骆大所长的办公室里也同样上演着这一幕。还是当事人面对面。 邸盟能抓住这么好的机会全得益于展长松。今儿展大警官几乎一天没来,为啥是几乎呢?因为人家眼看下工的时候,又一身警服官帽相当标致地亮相了。 然后一楼就好一阵欢闹啊,那打赌赢了的嗷嚎连连:“我说展头儿今早就不待来的吧,你看你看哎呀拿钱拿钱你!”那边还有不认输的抵赖:“还今早?展头儿他都巴巴你一天了,抓他。”再就有识相的上前祝贺:“展头儿恭喜啦您这喜事少不了咱兄弟们助阵呢!” 展长松身边就围满了人,他含羞带笑摘了帽子才说:“所以呀兄弟们今晚我请客,走。” 花冷跑来叫:“老大,走啊!”邸盟一脸阴沉转而烦厌,“滚边儿去,谁给他充那个场。”花冷挠头跑去,邸盟又等了一等,见楼里真都静了,他才推开所长室的门。 “你还真的在啊?我说您这顶头上司的又是月老媒人啊,他不可能只这顿酒席就搞得定嘛。”邸盟关门上锁坐下翘脚,骆所长好生稀奇地打量他,“不是你怎么的呀邸盟?这也碍着你事啦?他展长松有这么个空当,你不正好搜刮搜刮那片上的线索嘛还嚼什么舌头?” 都这时候了,还拿这种话唬谁呢,“我不干了。”邸盟直言。 骆所长有点惊,嗖就起身,又坐下拍了桌子,“顺嘴咧咧什么玩意你?这是说人话的地儿。我当你是嘴巴瓢了啊,趁早给我憋回去。还反了你不成?” “我反不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邸盟回嘴,心里也没多大底气,可再不了断期儿那丫头真不知又会摊上什么事? 四年前刚被温宅录用为短工的苦命三人组天天都变得嘻嘻笑了,但好景不长几日之后祸从天降。听人说老管家有个什么什么宝贝不见了,搜来搜去都没找到但却全宅子的人都说是花期偷了,然后…… “你还想反?哈哈邸盟你以为这是四年前呢?哎不,就三年前也行啊!”骆所长没带怕的,挖苦得还挺不屑。 是啊四年前还真就是骆典狱长先看中邸盟的,这小子一人单挑温宅护院又一路杀到《花满园》后院去抢人,被扔来监狱的时候已然就半条命了,这又被这帮狱警玩弄这些天了,他居然还连个“啊!”都不会喊。哎呦人才呀,哎呦不对呀,再弄真就玩命了吧,“哎呀散了散了吧,这人新鲜几天也就够了,还玩不腻了你们。” 所以邸盟就成了他的专属了,“怎么?我看你小子是个狠人,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干?” 邸盟没抬眼没张嘴,喘气费劲,活着都累。骆典狱长笑哼一下,“没事,我有的是时间。而且你,好像也出不去了。依旧是在这,这管人的和挨管的,打人的和挨打的,随便你选。这可是头一份啊,你好好想想。” “哐啷啷……”骆典狱长背手出去,就有人来关门上锁。邸盟才抬眼看了下这个狱警,要我和他一样?笑话。 最后居然是邸盟说通了姓骆的,半年之后就放了他出去。那天在监狱大门口骆典狱长笑谈:“你小子别以为自己个儿精明,我告诉你早晚有你回来求我的那一天。哎我可不是要挟你啊,咱先把话撂这,你邸盟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用你。”大门一开,邸盟抬脚就跑,骆典狱长还喊:“你听着没?”邸盟摆摆胳膊,又臭又硬的样儿。 然后又过了半年,也就是三年前…… “对呀!三年了我早就不欠你了。”邸盟咬牙说,骆所长拍案而起:“什么叫你不欠我了?啊?我让你欠我了呀?”又倒回摇椅转了半圈,呲牙怼他:“你自己犯糊涂,错过了时机,还怨恨起我来了你?” 邸盟心痛就在这,可?“你怎么不说是你赖着脸皮求我来的?” 骆所长又翻了,拍着扶手叫嚷:“哎呀!我求你?”又一转眼珠,“对呀!我求你,我求你来着,是吧?”这不冷不热的两句,邸盟竟蔫巴了。 骆所长就够扯着桌边趴上桌案,敲了敲另一边,“你就说说吧,啊?这要是没我及时出现,就你在外头小偷小摸那半年,你干成啥了呀你?屁你都没捞着。” “可跟了你三年不也一样,我捞着什么了呀?”邸盟吐了句实话,真是懒得看他。 骆所长叽歪的很,“哎呦喂邸盟你敢说一样?啊?要不是我出钱哄得《花满园》那个糟心老板乐呵,你那个什么小妹妹的能成了人家重点栽培的物儿?” 第508章 那时年少 哼,期儿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个老板早就出城去了,你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奈何邸盟当年还是稚嫩啊,一筹莫展举目无亲之时,骆某人这话一出他立马答应了。 “哎呦你邸盟什么意思?你说我连这点钱都省了?”骆所长嗷一声,又觉得哪不对,“我告诉你啊,就当年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笔大花销呢,我有账的。” 邸盟瞪他,我就知道,“所以您这点钱,哦不,大花销是吧?你月月扣我九成薪水,三年,够了吧?”哎呦喂那把骆所长惊得,你还真敢说出来啊你,“你你?” 邸盟搓搓两手,低头道:“我好像也有账。” 这下骆所长慌了,伸手够扯下没够着,绕了半个桌子跑过来,还是抓着领口问:“你说的是真的?”邸盟咬唇点头,劲儿劲儿的。 骆所长服了,“哎呦喂邸盟你干嘛呀你,你说你跟我至于的嘛,啊?你说什么时候我不是为了你好,我不是想着你呀?啊?在监狱里头,咱就说最开始啊,是不是我救下的你呀,啊是不是?我又是擦伤又是上药,我管你吃管你喝,汤汤水水的我折腾多少个日夜你才有个人样啊你,啊你不记着?” 邸盟抖了抖眼皮,这些他认,“那我没给你干事啊?我这三年怎么过的呀?你这所长怎么来的?你点头哈腰巴结人家展警佐的日子你都忘了啊你?” 骆所长抬手就想打,可一抓?哎呀我帽子呢?原本天气这么热他早把帽子摔桌案上了,可这会又宝贝的不行,抱起来擦擦啪就扣上,这所长就得是我。又一想?还得来软的,这小子的软肋我还不知道啊? 骆所长又打哭腔:“哎呀邸盟啊要不说你我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呢,你说你这个时候你?哎呦我就说你呀最不会赶时候还最不会看人,那么关键的时刻啊那晚一天那小丫头就……你可倒好!你说我对你好你一会半会看不出来,你三天五天还瞧不准?怎么着?啊?真信着我的时候你才说这来龙去脉,哎呦!我那个心呢!你早说啊你。” 邸盟真就听着,这一段他后悔过太多回了,熟悉着呢。可没办法,他有那个命能活下来,却没那个心再信任何人,“我不信你。” 骆所长背手哈腰挑刺:“不信?哎呦忘了自己鼻涕一把泪一把啦?你就说我帮没帮你吧?那温宅的老管家我求没求去问没问?就你们弄丢的那个物件,什么朝代的来着……” “不是我们弄的,是他们污蔑。”邸盟一副咬人相,骆所长改口:“污蔑污蔑,我口误口误啊。可是邸盟?你那时候要是能有这股士气,就直接听了我的话砸多少钱下去咱宁可平了这个事,多好!我是不为你着想的人吗?啊?你当时有什么呀?连命都是我抢回来的,我不还是愿意给你掏腰包?我这还不行?” 邸盟付之一笑才想明白,那时年少?为何就是信不得你,大概我早知有今日。但要真是在监里就答应了?给你干这四年,是不是期儿就不用受那些苦。邸盟又笑着摇头,四年?得了吧,那就更不会放我了。 骆所长一看还好冤,“怎么?你畏首畏尾错过了时机,真赖着我啦?” “没呀。”邸盟拉着长音拧了身子,两腿放赖桌板一靠,“我就是在想我这几年刀尖上得舔血,所里头得充当那个愣头青,外面宅子还得给人装孙子,这人后呢?哎对,没有人后,哎不对,是没有我,落下的全是您骆大所长的名声,是吧?” 骆所长有点心虚,他攀高结贵靠的都是邸盟抢下的那点功绩任他三寸不烂之舌那么吹嘘两下全垫高到自己脚底下了,“我的和你的有什么区别?啊?就你现在外面这案子一茬茬的都破不了,那骂的不也都是我的名吗?” 骆所长在自个小脸上拍了两下,又坐回位子推心置腹:“所以呀邸盟我跟你说实话,就在我这干你是最能发挥才干优势的,亏不着你。” 邸盟吐气白眼,“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就是不想干了。你放我走,皆大欢喜。” 骆所长可不认,“欢喜你个屁。周居乐还在那闭不上眼睛呢,还放你走?整这么多个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我这所长还干不干啦?” 邸盟也急了,“那你往我身上赖你惩处我啊,你治我个渎职罪,你贬我的职你干脆关我到大牢里去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能离开洛阳城你我的事就算两清。” 骆所长惊了,“哎呦喂邸盟还这么能耐呢你,这身衣服穿了这么久你还是你啊,厉害,我服。”邸盟歪嘴笑呵,“真的假的?” 骆所长也缓和了下,“哎哎哎别。等等。你得跟我说明白的,到底怎么了?为啥非现在走?”这可把邸盟难住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一想到她就觉得心里有多少双爪子似的,八成啊都是那些受害人的,这我也认,可?一把她跟期儿放一块,立马就觉得……不行。 邸盟干摇头不说话,骆所长还是在为他着想似的,“邸盟啊既然如此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给你听,这个展长松啊是展老所长的大公子这我自然是偏爱一些我承认,可难得的是这姻缘你说?你不会是因为这婚事敲定就觉得……” 邸盟打断:“我不单是因为他。更是我自己。” “哦!”骆所长眨眨眼明白点,“难道会是因为这武乐书想娶我骆大小姐,冷落了你家小妹妹……”邸盟立马一副要一拳爆了他脑袋的架势,骆所长赶紧躲着点还笑闹:“你瞅瞅你都这时候了来什么劲?哎呦吓死我了。” 邸盟落座,他还挖苦:“我还以为你呀,在那个什么什么,哎对就他被贬去《花满园》看门那会不就名花有主了嘛,哎哎哎我说的是真的吧,都到这会了还急呢你冲我来干嘛?” 第509章 我不知道 邸盟蹭蹭拳头竟一丝惬意,说了你也不懂。可你确定,骆大所长说的,你懂啦? 骆所长瞧他那样,看来也不是这个呀,“所以邸盟你不会是被真凶要挟了吧?” 这一句邸盟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哦不对,是他蹭就跳起来,“你瞎说什么?” “我瞎没瞎说,你自己知道。以你邸盟的能耐,这么久不破案?我就够稀奇的了,这?还想跑?”骆所长看他这种震惊更确信,“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是不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不止一次打过照面了,对不对?没胜算才想溜,是吧?哎别急,我随你的愿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行吗?” 姜还是老的辣这种事?怎么在我身上一验一个准,他是想来救一个,不是想来搭进去一个。哎不对,逮住了她算我搭了一个?我……我?邸盟惊不自胜,杵地中间哆嗦。 而这时还有一人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呢,就是展警佐。往往能早下工一刻他绝对不带含糊的,可今不。而且同样是因为骆所长的三言两语。 昨日拜见展老所长的时候啊,骆所长一看这婚事顺风顺水的也就来了心气,非说这样就和展警佐成了同僚加亲家你看近不近乎,这再让展警佐忙里忙外哪忍得下心呢,若不然就请展叔公来他身边做书记员吧,也就是年节之前去县里开个会做做记录轻省一些。 急人的就是展老所长居然答应了,展警佐是今早才听他哥说了这么一句,那家伙气得直喊:“不是哥?他这就是明晃晃地削我的权啊?那书记员和警佐得差多少用我说嘛?当那么个书记员和贬我回家有啥区别呀,一个月县里才开一次会。这不是你那个年代啦,这里头机要呢财务哇人事啊这不都成他的了吗?还有长松这婚事啊,你看不出来他是想牵制咱展家的势力呀?你还……” 展警佐一通摔打就提前上工了,展长松跟来回话站门外好半天了,见爹不说话只沉着脸,走进来跪下了才说:“爹?叔父说的,不无道理。” 展老所长语重心长,“这道理呀都是在人心呢。长松啊你叔父的性子不及你不像咱展家的人呢,哎呀行啦爹是言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他和那个骆所长的争竞啊,我也不提你也不必管。我就盼着这些个必经之路早晚也有他服下来的那一天才是好啊。倒是你呀,这展骆联姻可好可坏可大可小,你要心里有数不能只顾儿女情长,洛阳城的安危还得你都扛着。” 展长松懂了,抿嘴笑下,叩了头才出去。 可话说这会展警佐就是真忍不住出了门,你个姓骆的有能耐当面来吧。但迈出门就听见什么音…… “怎么?这么为难?难道还是温宅?冤家路窄了你?”骆所长试探着,“可那个老管家不是说当年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吗?哎呦不会是你做下的吧?”邸盟还不回话,大概都没听见。 骆所长就接着絮叨:“这个新来的刘浩华也有三四年了倒是殷勤,不像会犯这种事的人,你查他了吗?”邸盟不答他就摇椅嗤笑:“所以呀邸盟你说说你们这点事赶的,人温宅家主都不在,就一个老管家就把你办了。这些年?多亏是遇到了我呀。你说不说?” 骆所长像是没了耐心似的,大概也是好人装不下去了。展警佐却觉得信息量好大,立马来了精神,耳朵灵光多少倍。可邸盟只说:“我不知道。” 啥意思?这两人都更稀奇。骆所长就笑得好猖獗,“邸盟啊邸盟,这几年痞劲儿是逼出来了,可你还是不会撒个谎啊?你不知道?啊哈哈哈。所以我要不要把我知道的抖落出去呢?比如说她花独秀……” “你敢!”邸盟惊惶,奔来砸了桌子,“你再敢说她一个字?” 骆所长脸怼脸教教他,“这回你知道了吧?你是碰着好人了。整整四年,我只字未提。不像他武乐书就睡她一晚上,全城皆知。啊?哈哈哈哈……” 邸盟五雷轰顶,只双拳撑住身子,咔咔桌子裂了,“我拿命给你干三年,月月拿九成薪水堵你的嘴……” 骆所长打断:“你放屁,你的命都是我的,有你口饭吃还不行?不是邸盟你以为我想干嘛,啊?凶手要是真威胁到你了,那离我还远吗?你就告诉我他是谁,你我联手一起想法子,不好吗?” 邸盟像被骂醒了一样,瘫坐下去,“我是想私奔,她答应我了。” 原来如此,天助我也。门外的展警佐这一听,乐得呀!喜从天降啊,走着瞧吧您呢! 骆所长一看,也瘫坐无语,又忍不住碎叨:“这整了半天还是情种一个?一点长进没有啊,哎呦喂白瞎你那点能耐喽……这咋就能这么……不是这男人吧……哎你《花满园》见天去你学不会呀?” 不知咋的这回听着挨训邸盟心里竟安心不少,直接笑了,“那个,所长,一点不能通融吗?要不,我先请一月假。” 骆所长直接翻脸,“滚一边去。看你明敢不来的。我告诉你啊明先把这桌子给我换了啊,工钱里扣。看什么?还不滚?不是,展长松不请我,你请的起呀?” 邸盟认了,本来底气就不大,竟然真是怂的一匹,服了你。可是她?为什么我说不出口。那期儿?五蝶心,你等着。 临近下工,小武被传唤,回宅领罚。“啊?”小武一头雾水,可祈丙直言:“老爷都等急了,你快点吧。”他一个箭步奔去,祈丙还拧哒看戏:“倒霉催的吧?活该不?自以为是的家伙。”就这几句话够他碎叨一道啦。 第510章 平起平坐 街上的人正多,他急颠撺掇还抱着个锦盒。路上的人听祈丙这样一说也就明白了,“看来今天他武乐书真是丧啊!”“这花落谁家没他啥事。”“背后还不定又被人捅了什么刀呢。”“还能是谁?姓黎的。”“哎呀要我说啊就是活该,没听说他在骆宅那个飞扬跋扈。” 小武一个回旋转到三复街还冲阿宁哥显摆了一下手里的宝贝,徐宁背手嫌弃,媳妇整丢了这又整个什么东西呀非这个时候自己抱回来?瞧哥眼馋这一下,小武还特意摇了摇又揽在怀里还没回过头来,差点撞进展长松怀里,“干嘛你?”又心虚:“你怎么在这?” 心儿每日都算着下工的时辰出门迎接姑爷回宅,今儿一开后门,哎你怎么在这?邸盟不仅在,还一副恶鬼缠人相,恭候多时一样。 “五蝶心你跟期儿说什么了?”“你为什么把她带到茶行去?”“那么远的地方?还离凶杀现场那么近?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有话直说,你想干什么冲我来。”“期儿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缠着她,更不许动她一下。要不然……”“要不然我不会让穆宅好过一点。有武乐书在也没用。”“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说话!” 邸盟就这样跟着心儿挪着小碎步,一会一句停不下来,神似自言自语。心儿都没心思瞧他一眼,那个女人啊用不着你操什么心的。 展长松也不用你管,狠狠瞪他一眼还上前。 小武翻个跟头亮了架势,就是锦盒还没离手。 徐宁一惊,抬了下头。正巧姑爷回来,就见礼叫了句:“姑爷!” 小武一惊,收了架势,等着见礼:“姑爷。” 窦浪甩甩扇子,左右瞧瞧,“这?怎么啦?” 没人答,窦浪就又笑,“那?那个,忙着啊。我走。” 展长松又迈步还不说话,小武瞥他一眼,又问:“不打吗?” 展长松反问:“不躲吗?” “哎你?”岂有此理,要求够高啊你,小武不干,瞪他一眼。 展长松就扬扬头,指着徐宁给他看,小武蔫了不敢回头,展长松又摆摆右手食指,让他瞧瞧穆宅大门,大概还想叫姑爷回来,这下小武服了,“好。随你。就是?换个地方,去你地盘,我不躲但你要快,我还有事呢。” 展长松嗤之以鼻,还是走上前附耳道:“武乐书别以为我不知道,谣言是你让黎成传的。”小武眨眨眼,展长松就正了正身子,撂话:“所以我警告你,再别打她的主意,从今往后一个字不许你提她。” 小武也哼他,“以后谣言里有她没她就都是你自己的事了,冲我凶什么。” 小武夺门而去,展长松还惊,你个家伙这么理直气壮,转而一笑,你真的都没想过? 窦浪转到御路街邸盟终于闭了嘴,心儿美美来迎,窦浪直接跑回。玩什么久别重逢啊天天见的,邸盟那个嫌弃。窦浪见礼他还切,拧拧帽子抬脚走了。 “心儿邸大警官怎么在?跟你说的什么事啊?”窦浪小声问,心儿转了下眼珠,“哦?他呀就是赶巧碰到的打了个招呼。” “那怎么那个表情啊?”窦浪还瞅他一眼,心儿往夫君肩膀一靠才懒得看他,“不知道。是城里又有什么大案子了吗?” 窦浪怕吓着媳妇赶紧摇头,“没没没有,咱不管他们那些,啊!” 展长松可算追来了,没好气地吆喝:“不是?你能不能快点?就差你了不知道啊?还得我回来接你呀?这谱摆的,快走两步。” 就是看着你来了,邸盟才游荡的,“知道了展大警官,小的给您道喜啦。” 窦浪扭头一看,哄着:“你看,人家有人家的事。咱回咱的。” 心儿搓了搓姑爷手掌,乖乖一笑,“嗯。夫君说的是。”又瞟邸盟一眼,小样的你。 小武蹿进《德义堂》放下锦盒就要跪,黎叔从格栅后走来大喝:“站住。干什么你?”小武吓一跳,但大概也明白了,站那没敢动,“黎叔。” “还知道我是你黎叔,啊?”黎叔逼问,他更低头,“黎叔我……” “你什么你?你看着我这一天忙成什么样了吗?哎不对,是打昨晚上起我就没着消停啊,啊?你珍惜我的劳动成果了吗?”黎叔背手训他,还得翘脚瞧他,又给他甩出去个台阶实际上心里更气,“你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是吧?” 小武抠着指头尖,为难道:“黎叔我……我?知道。” 黎叔被气笑了,“哈哈知道?然后非对着干,是吧?” 小武腿都软了,“黎叔我……那些谣言是我让阿成传的,他故意露了名担了过,但真的不能只怪他啊。再者我也不能看着您颜面扫地就为了让我……” “然后你就擅自做主搞什么二八分成?”黎叔都像见着新鲜事儿了,小武还嘟囔一句:“那个……茶行?也是这样收了严宅。” 黎叔气得嚷他,“哎你还有理了呀武乐书,啊?那严老爷恪守中庸之道也就那么认了,你看看他骆滨江呢找上宅子来愣是和老爷掰扯了一个多时辰,还带着骆贤涌他亲儿子,头晌呢连肖沃雍都登门了。这一大天老爷刚得空歇会。你看你干的好事。” “老爷!那我……”小武也急了,好想去看老爷一眼。 “你?你就是找打。”黎叔打断他,这个小武认。黎叔让他一人独大,他哪里敢。他就是故意惹事,各挨五十大板,面上就传说与黎宅又平起平坐了,他才安心。再者那骆滨江?来了就对了,哼。可老爷? 黎叔回身抱起锦盒,撂话给他:“跪这等着,我去老爷那问一声。” 小武嗯嗯应下,黎叔一抬脚他就扯了衣摆跪下去。 第511章 指桑骂槐 《地坤轩》的门一开,老爷就抬眼问来:“可是劝下了?” “哎呦算是吧。这小子见招拆招来的太快,我都有点跟不上他了。”黎叔边说边拆着锦盒,老爷还嗔怪:“呦这还夸上了。什么物件啊,我看看。” “哎呦呦老爷?铜鎏金祥龙纹酒壶!大唐贞观制款,这顶尖的货色啊!”黎叔赶紧一步一颠地送到老爷手心里来,老爷哈哈大笑更是爱不释手,“这小子!” “哈哈照这看三爷那肯定是没白去,骆宅又被他逼到这步田地也没个什么人露脸?哎呀老爷!咱还得等啊。”谁说黎叔不懂小武。 “等啊当然得等,这幕后的手哪是那么容易往出露的?就是这个小子跟谁学的?二八分成还得三年完活?亏他想的出来?”老爷抱怨连连,黎叔也跟着叫阵:“哎呦呦要不说呢他就是恃宠而骄张扬跋扈的他……” 老爷一抬眼,黎叔嬉皮笑脸赶紧闭嘴了,他还不知道老爷是指桑骂槐说的他呀,又拉起长音哄着:“哎呦老爷辛苦老爷辛苦啊。” 老爷提提嗓子,“这一天?口干舌燥的。”黎叔赶紧奉上温茶又哄:“来来来这有这有,哎尝尝这口,慢着点您喽。” 老爷品口温茶又碎叨:“你说这孩子啊,一准是想着回来求我罚他,你说他怎么就不想想他求我罚他我这个心得……” 黎叔点头哈腰:“是是是他就是年轻欠着考虑呢。老爷的心情啊我最有领会,若不今晚我就陪您小酌怡情?哎对咱就冲着这祥龙纹酒壶也得喝两杯呀!” “哼,你呀!”老爷直接揭穿他,步子却都迈开了,“还不就为了躲清闲?” “哎?哎呀老爷!”黎叔尴尬一小下又跟来讨巧,老爷呵呵笑他:“我告诉你啊你躲不了这一顿,别说他黎婶了就是我呀,要是明早见不到阿成活蹦乱跳来请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叔两膝一软又求:“哎呦老爷!这个小子他都敢,他?哎呀,不行,看来我得多喝两杯。”老爷笑他:“你呀你呀!”出门走在了前面。 这饭都开了,小武还跪在堂前,一步跳进门的正是祈丙,居然还真拿了根刑杖。小武一惊,怎么会让他来?祈丙走来立定,杖头击地又甩起都一言不发,小武这才当真,面上冷峻下来心里却欣喜,少爷这事?我怎么也挨着了。 不想祈丙凌空发笑,还好有刑杖撑着要不都站不稳了。小武惊了,你?飞起来就是一脚,祈丙又嗷嚎:“哎呦哥啊,我要散花了我你这哪股劲儿啊你?” “逗我玩呢你?”小武喝他。 他还回嘴:“就是逗你的呀,还是黎叔让的呢,说是你先挑事的。” “我?”小武语塞,又凶:“那你拿它来吓唬谁呀?” “我拿它叫你起来的呀。你看,起来了吧。”祈丙可有想法了。 小武一听转身又要跪下去,祈丙刑杖一插挡了他,还哄:“哎哎哎哥你听我说,黎叔说了这就是老爷的意思。” 小武后退放腿又支在半空,急的不行,“怎么会呢?老爷他就没说……” “老爷说了这就是罚你,各位兄弟都挨了就你挨不着,那还寻思不过来味啊?”祈丙学的不太像,小武倒听懂了,原来老爷是让他听少爷的,他忽地一笑,我怎么就没想到?他敲头一下,祈丙还一愣。我怎么就从来都没想过要护着自己一点,“哈哈,哈哈,好。我最懂事的,一点就通。哎?我晚饭盛了吗?饿死了。” 祈丙又嘻笑,“没呀,勤婶说了就得你自己去,你躲不了这一顿的。” 小武一听,难以置信,不是?我好像刚学着点什么。又瞟了瞟这刑杖,故作嘻笑:“祈丙,那?那个,勤婶她是什么表情啊,这话是咋说的呀?” 哼还能咋说,人尽皆知那么个大好的媳妇让你转悠一天就给弄丢了,不打你才怪。 酒足饭饱,该用功了。小武走来《天健榭》候在门外。《穆明楼》里心儿还缠着姑爷要一起来,竟还先跑到前头去了呢。心儿能不来嘛,你这一大天来了个峰转直下的任人嘲笑,我记得真真的呢,非要问问你滋味如何?更何况刚才勤婶打得你满院子跑,心儿想来都憋不住笑。 远远的这个小身影就被小武一眼瞄中,你呀!不来才怪。人家明明是来笑话他的,他倒美的含羞带怯。背手捻了指头,挨个的。又低头碾起脚丫,左右晃。你以为他是臊得慌啊,可看着更像巴不得。没办法,只是这样,他都心满意足。 但巧的是刚要回家的黎叔打这过,前后一看?这还了得。黎叔几步赶来,小武心惊先见礼:“黎叔。”黎叔没再敢瞧向姑爷那边,可指着他的手指都颤乎了,“你给我站直了你。你?”小武低头听训,黎叔欲言又止。“你呀!”黎叔打了他心口一拳,就甩袖而去。 小武好像懂了,黎叔我?小武又瞧了眼两位少主,若隐若现般?他也似笑非笑,笑的是我竟然真的陷进去了,连黎叔一眼都看中。我认。可难的是,我能怎么办?少爷?少爷!少爷…… 四月十三天才放亮,《予本楼》就被哐哐砸门,小武一惊飞起,迎门来看:“阿成?你怎么醒了?”又眨眼支吾:“你你怎么来了?”又一想,哼我才不理你呢。 小武啪就关门,阿成还撑住两臂挤进来。小武就转悠到餐桌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起了哈欠,哎呦哎呦的。阿成关紧门还稀奇,“哥?你怎么了?没睡好吗?”又跑来问:“不是?这大早上就这么累?你这得多久没睡好了?” 第512章 服了我认 小武坐下又趴那还拍了拍嘴巴,这个哈欠打完啊他好想补一觉。身子却拧到一边,哼不用你管。可不是嘛,谁管得了啊你说。就单单昨个一晚上他把自己交待在少爷那彻夜未眠,凡是少爷说过的跟女孩子有那么点关系的教导啊他翻来覆去地想,可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是怎么陷进去的,这明摆着无解啊你是怎么想的呢你。 可就是不能想到小姐,哪怕一下下啊他都……急的他呀跪倒爬起摔了枕头又卷进被子里,再露头出来两眼亮晶晶的好无辜,再来。从头交待,是这样的啊少爷…… 天色一点点灰白,他又一次倒回床上,瘫软无力,完全不像刚刚静静悄悄的他就在地中间把头一眼见到小姐直到今晚又被她摔在擂台之上的一点一滴又演绎了一遍那样,欲罢不能。 忽地他笑了,也服了。我承认,我喜欢上了少爷的女人。这个结论来的有多难他自然就有多珍惜。又忽然坐起来喜笑,他想:就该是少爷把自己对小姐的爱赏给了我。这样想来,小武真坦然了。甚至还觉得姑爷说的最对,‘这要是穆大少爷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心儿,想要对她好。那?兴许就是你直接搬到……’ 小武红了脸颊,摇头笑过,就对少爷说:“放心,我会护着她,像你在一样,直到我们去见你。”这决心有了困劲也来了,孩子就这么两脚支地倒床就睡。 然后屁大会工夫就被敲醒了,你个黎成。阿成瞧他不理人偏来逗他,“怎么担心我啊?”小武拧头到另一边更嫌弃了。“嘿呀就这点伤你抹了半盒武来,我早没事了。”小武一听抓来他手腕一验又甩去,不服小姐不行啊!想来一笑,还坐起来回头瞧《穆明楼》。 阿成就又跑这边来,他一挡住小武就翻个白眼,阿成还求:“哥!你就别生我气了。我不告诉你,实际上心里就是带着你一起给少爷办成事的。真的没想要瞒你骗你的,我不就是怕你知道了再……” 小武起身怼他:“哼小瞧我,因我而起又能怎样?”阿成赶紧附和还追来捶捶背捏捏肩的,“那是。小武哥办事,少爷最放心。”小武一笑挑刺:“要你多嘴。”又蒙:“哎你到底干嘛来的?” 小武倒床就闭眼,那阿成还床榻不敢坐床帘不敢靠杵地中间为难,小武都要打鼾了他才说:“小武哥?昨天邹荣光那边……”小武一听,清醒了,你是担心这个?“哎呀不用你管。”小武耍横更抱紧枕头,最后坐起来甩一边去,“算了。不睡了。” 阿成还吓一跳,接住枕头摩挲两下,小武就搂上他肩头扯去枕头,哄着:“跟您黎大总管汇报一下。哎!就单说三爷那啊,我跟你说我绝对发现大事了。” 阿成愣愣地被带了节奏又急着问:“怎么了?更危险吗?” “我敢说傅云空是孤儿。”小武撂话还竖起食指,阿成一巴掌就打去,“瞎说。人家爹你昨天没瞅着啊?” 小武也理亏,“这个傅达?可傅云空他……”又咬定:“真的我敢肯定他一定经历过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孤儿的那种无助,就像我……” 是啊小武上一次能坦然立世也是因这个节骨眼上少爷出现了:“没爹没娘又怎么了,不还有我嘛!”小武一下语塞,阿成就认了,能有这种共鸣那就该是真的,“可爹爹在?难道是娘亲?” 小武就点头一笑,“这个准没错,而且他在谋划着报仇,别急不是针对宅上,但是对谁?我还真不知道,但他该是有个手足一样的亲人,还肯定在世,大概就是急着保护他。” 阿成笑了,“这个?更没听说啦,不是?小武哥你这一趟又没去挖人家祖坟,咋知道这些事啊?”小武怼他:“就你那才叫八卦,我跟你说我拿我……哎呀反正我试他了一试一个准。” 阿成虚哄:“这么灵?”小武耿头:“那是。”阿成又笑:“可得了吧你。”小武急了,“哎我告诉你我说真的呢,你给我上点心思,去查查傅宅。他娘到底怎么死的,他有没有个兄弟姐妹啥的,听着没?哎对,别光傅宅,连五宅都算上。” “是是是武大总管小的明白。”阿成坐下接话又问:“那邹宅呢?” 小武就不理他自己碎叨:“还有这个傅达对宅上真的很感兴趣,这种礼尚往来?我怕也是他预谋已久了。但是为何就瞧不出他和那几位爷家有什么走动呢?太奇怪了,只笼络宅上,为什么呢?还有他出手这么阔绰,这几位爷家这种有钱的法儿?天上掉的啊!” “还天上掉的呢?山里刨的还差不多。”阿成一嘟囔,小武就夸:“对头!哪位爷啊还都得有自己霸着的山头呢。哎?那这样看,温宅也太关键了呀。” 阿成忍不住嚼舌头根,“可不是嘛,也就是五爷那?一回来就头一个拜见然后就不待去的了,剩下那几位爷你看看他温格调一天出溜多少趟?有空手的吗?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勾搭,谁信?哎哥邹荣光那到底出城去不?” 邹宅?小武以为你午时才醒,都答应人家上午狩猎去了,可你又?“话怎么那么多还尽打岔,我问你我让你查严宅那几个药铺,你查了吗?”小武撂了一句话,就去翻衣柜,一副谁都别看我的样子,却特意找了件浪花绿的长衫。 “哎呦哥啊严宅还剩下那点脸面呢现在全贴那几家铺子上了,那严戈健一天到晚忙活的那个热闹啧啧啧,要说他家能弄出个什么来唰往人身上,哦不,往尸体上一抹啥都不见?就这么个玩意给他们,我看也就那个姓齐的能看明白。可他挨着碰瓷了老消停了,多久都看不着了。”阿成办事粗中有细,就这个人还值得盯一盯。 第513章 笑里藏刀 “齐参?够老道的。哎?那海宅呢?”小武穿戴好,又趴窗户喊:“祈丁?先端我屋来。”阿成门边来接,祈丁还惊:“阿成哥你真在呀!刚老爷还问了呢,你快点啊。”阿成敲他脑门一下,“看看。咱这身板,带劲吧?”祈丁直夸,小武倒真嫌弃,这会脊背挺的那么直溜,“让让,让让,边去。” 小武走来洗漱还关了门,祈丁跑去小武又急的吐了漱口水把门嚷:“轻点你,对面一会我去伺候。”祈丁稀奇一下,头一回啊。小武还朝《穆明楼》瞥来又笑。阿成关了门就嘟嘴:“那个,海宅?真不好说。这城里药行的半边天都是他的,体量大业务多阶管还很紧密,一时半会没什么突破就看着挺规矩的。可里子?” “海宅看不透很正常。”小武擦了脸又蹭乎头发,哄阿成:“打海师父他爹那一辈就霸占药行到如今,你小子才多大?这海师父也算医者父母心,口碑甚好。我倒不是担心他这个心思能歪到哪去,就是怕他这手艺被有心之人滥用了。” 阿成懂了,“你是说,傅云空?” 小武点头,“嗯有可能啊,他手腕好了,心性都变了,爱管闲事也爱说笑了。” 阿成更怕,“他笑得什么样啊?哎呦这我可得上点心思,笑里藏刀啊一准是。” 小武甩了毛巾还逗他,“你还真别说,挺好看的呢。”阿成还酸一下,小武又跳来问:“阿成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种东西?它往尸身上一撒,骨肉血水都不见。但是它往脸皮上一抹,哎!换了一张脸。” 这回阿成淡定了,挂好毛巾回身要摸摸他小脸,还被小武哥打手一下,“干嘛你?” “还换脸?不换皮呀?我看我今晚就得来这睡,你这天天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尽瞎寻思什么呀这都,越来越离谱了……”阿成还碎叨呢,他倒想起这一大晚上的成果了,嗖就跳下楼去还嚷:“老爷等你呢,快去。”然后自己瞟了眼《穆明楼》可就忙活开喽。 伺候完两位少主洗漱,又一齐去请了二老的安,再就端了饭菜摆满了桌,还抓回阿成陪他上了桌,理由大概就是,“你看阿成好的多快,这可全是小姐武来的功劳啊,还不快谢谢小姐,快啊!” 阿成一开场,几人就笑闹不断,小武更心里美。没办法,就想离你近点,再看一眼。以后想的,也都会做来。不再藏着掖着,闪闪躲躲倒惹人生疑,何苦还压抑自己的性子。我心里认,我面上美,就是小姐你呀,永远都是姑爷的。 窦浪一眼就瞧出他今儿哪不对又说不出来,就在他瞥向自己这一眼,窦浪还搂紧一下怀里的心儿,举杯道:“武师父这酒早该敬您了,这些日子多谢指教,感激。” 小武一笑抬手,坦荡洒落,“姑爷言重了,小武应当的。”窦浪一饮而尽,他又拉长音,“就是您,那个,烦请您管管小姐,她一上来这一通摔打,我又不敢挨着她……” 心儿摔筷子瞪他,“哎你个小武,你等晚上的。”窦浪一手搂得更紧,另一手抬起来保证:“我管我管。哎呀心儿不用你去打抱不平呢你看。” 心儿不干,“就去。”小武盯着他俩,笑得意犹未尽,又递了酒杯给阿成,“倒啊。别偷懒。哎呀你的放下。敢?” 没办法就这点伤,他总挂心。饭后又来了航港,倪坚都好人一个了,就是田亭风这背?小武一惊直接扯了白衣,“你?别动。你下水了?”亭子嗯嗯啊啊不敢哎嚎了,“不是我,是昨晚有个船它缠着……哎呦!”亭子嘟嘴嗯叽,小武气得转身背手不理他,没眼看了。 还在那边光顾笑话小武哥小题大做的两人闻声跑来,一边哄着一个。“哎呦喂你下水了你早吱声啊,你瞒得了谁呀你,还够扯手放下,瞧你这弄得。”阿成训他得咬着牙可上手轻柔的很,亭子还委屈:“我自个上药了呀,就你那什么金疮药啊?哎呦,你轻点啊!” 阿坚盯着这边又瞥眼小武哥,拍他肩头两下,“我看着他。啊!” “不用看着。我长记性。哎疼,阿成哥你?”亭子龇牙咧嘴又忍回去等着听训,阿成呵呵笑他,“记性都是这么长的,你以为呢!” “你又知道了?是吧?”气得小武回身挨个训,阿成堆笑一下,亭子还怼他胳膊肘,两人就都摇头闭嘴,逗得阿坚笑一下也忍住:“好了好啦啊!” 小武还凶:“不行。阿成你记着,现在武来在你手里,我把亭子交给你。只这一天,我要他好模好样的。”阿成哎哎应下,还顺手怼了下亭子脑瓜,用你回嘴吗,“哥。这不是难事。一准办到。你?”‘笑一个呀’阿成又憋回去了。 但小武竟真的笑了,“这就对了呀。都听着了啊。都看着了啊。看哪个再敢犯事的?走呀出去转转闷死了。”小武摆手而去,阿坚一笑跟来。剩下这两人,“快点快点!”“你急什么?”“哎呦喂你轻点。还我急呢你!” 小武走来水边,一跃蹿过尾楼上了一船甲板就耍起架势来。晨曦飘摇,心情佳顺,这又骗的阿成圈在航港,只待我一去一回。完美。几个小人都跳上来给他助威叫好,小武还不见停歇,一套招式打完又起一套。 最后一式竟是摔自己在甲板上哎呦,几人跑来拽他,他还耍赖:“哎呀好想海上的风啊!”阿坚就劝:“阿泉说还有半个月吧就能到家。” “这么快。”小武一笑跳起来,却机警地瞟了眼栈桥那边,几人看去也惊,这两人? 是啊展大警官领着骆大小姐正想去逛逛《骆府码头》,这两人从昨儿个腻乎到今从城里腻乎到这,也就是看见了您武大总管在耍拳脚她骆鱼雁是真走不动道了,要不然啊早都惹得码头那边一片欢呼声了。 第514章 别来无恙 “还看?是吧?”刚展长松就这样酸溜溜地问,骆鱼雁还笑:“看看。怎么啦?”展长松哎呦:“您就再看不进去啦我怎么不信?”骆鱼雁打趣:“真的?”转身就要往航港跑,展长松疾步而来一揽胳膊就抱她在怀,走到栈桥中央才放她下来,“看。就在这。” 骆鱼雁羞答答站站脚,瞧他当真那个样,可一瞥武乐书又两眼发直。展长松就一抬脚绊倒了她,却是先趴下伸了胳膊垫在她身下,“咱就这么看着,啊!”骆鱼雁还啪嗒他胳膊撒气,“这圈转的我晕头转向的还怎么看啊我?”展长松直怼:“哎?那咱走。” 骆鱼雁才不,小脸一托两腿一动,美着呢。看日出看夕阳一样,两小人就趴在栈桥最高点跟两块迎风飘动的碎布条似的。展长松脑瓜一拄白眼一翻,这巧赶的?姓武的你,还有你?嗯。他抽回左手一抬一落,啪叽打了她屁股一下,“最后一次,长点记性。”骆鱼雁羞的呀,“你?”展长松还耿头,怎么的呀,又催:“看我干嘛?抓紧时间。” 骆鱼雁还哪敢看呀,扭头哼他。展长松才不理,那我就自己看,这行家一瞅,武乐书这副身子动的就更着看了。他一会叫好一会拍手的,自己美够呛。骆鱼雁也就瞥回眼珠瞧上一瞧,可最后那脑瓜啊还是一点点蹭回来贴了他肩头才会心一笑。 “这是展长松和骆鱼雁?”阿成发问,亭子加杠:“就这么两个小黑点你也瞅清了?”嗯对。他俩神似谁呀甩到桥板上的两条活泥鳅,这一看小武摔了一跤又笑哈到一堆去了。 阿坚上前问:“小武哥?骆宅一事今日该有结论了。”小武拍他肩头一下,“对面那个骆衷里?要特别小心。关辉呢?传我的话,算他大功一件,你看着办随便赏他点什么。但功劳、声名要在航港躁起来。骆宅嘛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两人在……嗯?” 小武话不落就扬头,几个听着话的小人就往南关森林一瞅,还真是骆为里驾马而来。他可等不到你再去骆宅施压?给谁看呢你?我呸,就你这现状你也敢? 是啊你被骆老爷状告的呀整跪了一夜挨罚没够的谁还不知道?一早就跑来安抚下边人,我猜你就得在这,那这生意你就没戏啦。骆为里下马上前,先拱手:“武大总管别来无恙啊?” 小武扯扯衣摆动动腿,摇了扇子才接话:“骆大管事想看我怎么样啊?” 骆为里一砸大腿也甩开扇子,“哎呦瞧您这话说的,这哪是我看不看得着的事啊,这是您呢受不受得起的事!要不我就说呀这脚底板的泡啊都是人自己走的,以为在紧底下再使劲踩那么两下,就没谁瞧的出您哪不对劲来啊?哎呦谁不知道谁呀?就穆宅那规矩,哼。” 亭子听得最先冲上来,被小武收扇挡住,阿坚也就在后边扯了一下阿成衣襟。连桥上的展长松都趴不住了,扶起骆鱼雁问:“要过去看看吗?”骆鱼雁细想来,“你现在的身份过去?岂不尴尬。”展长松撂眼摇头,“走。去看看。” 小武也摇头一笑,这穆家的规矩啊我怎么就是盼不来?他眨眨眼,好像懂了,“哎呦是啊难的我呀!哎?骆大管事听您这话里的意思?骆宅那边您大可全权做主啦?” 哎呦他就是这么回事嘛,那出门之前他就跟骆滨江保证了,“有您和少爷找上穆宅这一出啊他武乐书就是骑虎难下,你说他先是垄断造势这又二八分成终了还是被穆老爷惩治了吧,那今儿他还能咋呼的起来吗?他不敢来啦,这就是咱的机会到了,您就瞧好吧。” 骆为里嘿嘿一笑,“那是。”扯了下衣襟的工夫想起来了,“不是?你才知道啊?”又一瞅,“哎呦大小姐!亲姑爷!这?”他又屁颠跑去迎了,小武就瞄着他笑哼,就能耐这么一会?可你展长松?来干嘛的。 来听骆为里白活的呀,他是怎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昨啊说动了老的少的今儿又灵机一动一早抢下这先手的,那守着新姑爷这脸贴的热乎,就差说是为了能让您顺利迎娶大小姐了。想到这句他一下打住,提了提嗓子又媚态作笑。 两位少主烦的呀,可算走到了相互见了礼,骆鱼雁还作了揖倒是没抬眼,展长松满意一笑拍打骆为里,“哎说到哪了?” 骆为里那气势立马又高八度,“武乐书我今儿就把话撂这。我骆宅与你本无生意可谈,但你欺人太甚现在已是人尽皆知,我姑且念你是年少轻狂不跟你斤斤计较,但守着两位少主你听明白,今日就得归还我各大鱼市的地皮再登门谢罪,我算你了事。” 展长松听得后背发麻瞥了眼骆鱼雁,这生意?是这么谈的?骆鱼雁兰花翘指掩面憋笑,你呀学着吧。他俩就都瞥武乐书,这人怎么这话都没什么反应啊? 小武只“哦!”就挠头,“不好意思,那个,昨晚彻夜未眠,有点走神了。”这一句实话众人都惊,骆为里就差笑趴了。阿坚亭子齐上前,还真的是被罚了吗?就阿成杵后头生气,我就说你……骆鱼雁也抬了一下头又紧忙瞥回来怯怯的样子,展长松就瞄着她搂紧她肩头,不就是挨罚吗?为了你我也行啊。 “您是说?归还地皮的事啊?这可就难办了,鱼市那边我没掺和,管不了。得问人家。”小武一摆手,阿成就上前。骆为里才反应过来,这穆宅把他一罚就又多了个黎成露头啊?“哎呦喂我跟他哪说得着?这生意不是他去谈的,你姓武的抓紧给句痛快话。不行?咱就城里敲锣打鼓地见。” 第515章 年少轻狂 “好啊!正合我意。您那能闹多大的铺张咱就可多大的来。就算是被展大警官抓去当面对质,这垄断不是我做的我也问心无愧。”小武一句放话,骆为里蒙了,展长松白眼瞥他,把你能的!骆鱼雁倒想到了,他又要来这一手。阿坚和亭子也才明白,悄悄往小武哥身后蹭了蹭,和阿成保持了距离。 黎成就不服,“还当堂对质?老爷都不稀得听你说道,你还敢一杆子支到警察所去?就你问心无愧啊,我看你就是嚣张。” “我嚣张?是谁把着黎老爷子手里那么一个行令可劲耍呀?这真出事了怎么着?啊?看着没?罚我啊!展大警官你说这还有说理地儿了吗?”小武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展长松还将信将疑,骆为里就急的喊:“我管你老穆家怎么回事?现在就说我骆宅的地皮你还是不还?” 小武不答,反倒专看黎成笑话,“呵呵你还,是不还呢?你随便,可别到老爷那去嚼我的舌根说谁挤兑着你了。实际上你不就是眼馋我身上这几个行令吗?告诉你实话吧,这水产就算被你搅黄汤了行令也是到不了你手里。” 小武拄着阿坚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样,落单的阿成就上前撂话:“骆为里,想怎么着你看着办,但地皮是我的了,红口白牙就来要?没戏。” “骆大管事您瞧着了吧,他黎家人到嘴的还能往出吐?能捞一句实话,我都算您几位没白来的。行啦,忙去吧,我看您后手的,咱再商量。”小武吐话就打了哈欠,搂着阿坚回身憋笑,阿成还急:“田亭风,你等我。”亭子摆摆手,“别。您拉拢不了我啊。” 展长松还挺稀奇,他这生意谈的跟没事人似的,“不是?他们几个总这样吗?”骆鱼雁撇嘴嗔怪:“这一堆大男的,谁瞧得出来?”展长松忍不住逗她,“哎呦!这么规矩呀!” 骆为里急的呀,主子呦这个时候还打情骂俏啊您呢,他武乐书不着急您瞧瞧咱的码头哇,多拖一天都要了命喽,再者我还怎么回去呀今儿,还真去敲锣打鼓丢我这老脸吗,他这个挨千刀的黎成啊他,“展大警官?您说您来都来了瞧也瞧了,您说句话啊帮小的一把!” 展长松还瞟骆鱼雁,她即点了头展长松就吆喝:“喂!我还在这呢!” 小武回身“哦!”,点了你两回了你都没个话说这终于吐气了,来干嘛的呀你,上工去的时辰还没到是吧?小武两步走回又拱手:“展大警官,有话直说。” 展长松叹息一下,骆为里就冷哼一声,“哎呀依您武大总管的话说这垄断还是黎管事做下的,如果能被我查到证据确凿的话,现在是没人状告?可若是有,这个黎成我可是要抓的。”骆为里翘脚嗷嚎:“我告,我告发他!” 黎成气得哎呀还真能耐你啦,小武就直接发笑,“那展大警官您还等什么呀?最好现在,抓他正着,还能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好过呀?您是过堂还是下监啊全都得按规矩麻溜地办,要不?他转个身他就不承认,那溜滑的劲儿啊尽往我身上赖,我招谁惹谁了?” 小武一别犬牙发狠的样,黎成还抬脚踹他呢,小武跳走接着说:“露馅了就这德性?你敢回去当穆老爷面再说一遍吗?”展长松服了他俩,说的跟真的似的?骆为里也炝话:“自己身上还一堆屎尿屁呢,还抓住人家尾巴不放?”反正啊武乐书得意忘形这个样骆为里就是瞧不上。 小武一下没了笑脸,只剩一副冽厉,大概你只甘愿对我落井下石,“骆为里,你又来?如果我没记错就是在这我说过《穆氏航港》你不得再踏入半步,你今是怎么有胆子骑马进来的?”没错,我什么都记得。垄断是因你而起。连我不得不接招都因你而起。小武最想给他瞧的就是这副冷脸。 骆为里怕了,这怎么冲我来了呀?“喂!是黎成把过错往你身上甩的,这谁人都知道的呀,你?” “我?怎么了?我告诉你骆为里。”小武拍拍腰兜,“我身上的物件,哪怕摘了水产的行令,一样可以和穆宅?就把黎宅都算在内,我抗衡的起!你行吗?” 阿成最先听明白还切,“我的事?过了啊。没那耐心,还教教他?”黎成摆手转身边去了还一笑招呼阿坚亭子,“来呀!管他的呢。” 骆为里瞧着船头上就武乐书一人了,怎么那么高大,胆还突突呢我。小武耻笑一下,撂话给他:“我要事缠身,骆宅的生意?要是认,就签字画押。要是不认,可就随便喽。” 这小子又玩撂挑子啊你,这谁玩得起呀?骆为里急的直晃悠展长松衣袖,展长松就喊:“等下。武大总管什么条目啊?” 小武停步侧身,只道:“他知道。” “现在是我问你。”展长松也心急了下,小武就又走回,拄着大腿好好算算,“哎呦展大警官,亲自过问?二八分成,三年完活。这您既然张嘴了,那就这样减免半年,如何?” “半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展长松气得怼他,“我这大活人一个你减半年?一年我都不好意思张口,你还?你给我下来谈。” “我不。”够给你面子的了,“一年?凭什么呀?”小武呛他,挺会谈的呀你,翻倍倒是快。展长松也气哼,“照你这态度,这黎成我真得抓呀!” “哎呦!”小武可美了,“那您倒是抓呀!你抓了我就认。”想拿捏我呀? “哎你?”展长松快被他搅糊涂了,黎成还躺甲板上悠哉的很呢,骆为里气得牙根痒痒,小武又笑着走来,“哎呦行了吧,知道您是新姑爷,那行,你说怎么算?”有小武这一句,骆鱼雁赶紧攥了下展长松左手,同时按住他小指和无名指掐在自己手心里。 第516章 这个善变 展长松就一笑大喊:“算你识相,那你也瞧见了,骆大小姐也在这站老半天了,这怎么也是两位少主都在,你只免一年?岂不笑话。你让我说,那我就要免两年。” 骆家的人听了都美,就小武喊停:“哎别。这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我可谁都没瞅着。免得你在这算的明白了,什么时候想起来又堵我门前去。” “哎你?”展长松上前一步,你再说?小武还气他,“怎么的呀?我说假话了吗你就不认。”骆鱼雁美的扣了扣他手心,谁还不知道你呀,展长松才赌气退回就挺臊得慌的。 小武还冒风凉话:“哎呦我就没法跟您比了呀,这既然是让您透话,怎么说的我也得认呢。但话可不能像您那样说,这要是去了骆宅主子们都算上,我还得倒找您是怎么?只当说啊这事赶上您展大警官金玉良缘小武又甘愿喜上加喜外带恭祝您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这两年呢?免了,我认。” 有这个话,下面这三人可算乐了,但小武又瞥骆为里,郑重道:“但只剩这一年看在骆大管事的份上,骆宅所有的毛利我全要。” 骆鱼雁心惊一下赶紧左右转转眼珠,算的倒是快,展长松见她安分下来也没动声色。就骆为里一人那个不忿,“你?”‘放屁’这两字他又憋回去了,转身还拽展大警官:“这怎么的呀我啊还全要了他?姑爷您看?” 小武摆手接着吩咐:“倪坚你记清楚点,鱼市地皮上的、城里穿街走巷的、城外摆摊叫卖的、生鲜馆子包月的、高宅大院送去的,我天天都要有账、旬旬都要汇总、月月都去讨要,清得了账我算你的本分,可落过的?你自己兜着。” 阿坚领命:“是。武大总管。”小武哥这指点的也太细了吧,懂。 “没什么异议的话?拿两份合约来,叫他签字画押,这事了了。”小武撂话还瞥他一瞥,倪坚也朝他看来,这骆为里好个不甘啊,“这怎么能?武大总管你这还是欺人太甚啊!那我骆宅上下老老小小这一年指什么活着呀?啊?大小姐?展大警官?” 展长松左右瞧瞧,骆鱼雁也扭头一瞥,小武还摇头讥诮:“哎呦这个问题?指什么活着?您可算想到了。”小武抬手指向身后的码头,“垄断整整半个月了你骆宅少收过一天的租子吗?这回挨刀明明是这些老百姓替你们买的单。我就是要刮刮骆宅的油。你给我记着,租金一个子不许你涨,否则咱就来见见血的玩到底。这片水,我是真想说了算。” 小武话落转身,倪坚走去张罗。骆为里还挪不动脚,“大小姐?”骆鱼雁抬手跳到展长松怀里来才说:“仗着新姑爷在,你这生意也算谈下了,码头鱼市再多跑跑,今儿就叫大家伙把买卖做起来吧。”骆为里一听总算安心点,“是是是大小姐,谢谢新姑爷。” 展长松还盯着小武背影犯寻思呢,一会一个样?这个善变。哪像我啊!骆鱼雁就挠挠他心口,“累了?那我下来。”展长松紧紧两手,美的摇头,“才不。跑不了你的。” 这股酸臭,小武才懒得看,阿成却跟他噘嘴:“就这么个事,唠扯这么久。就那个姓展的,你太给他面了。” “人家新姑爷,头回出来露脸,怎么不也得客气点?”小武嘟囔,亭子还比划两指,“那那是客气点吗?那可是两年呢!”小武敲他脑瓜凶他:“不是?你算账了吗?就冲我嗷嚎?”亭子挠挠头,嘟囔:“反正是赔了。” 小武被逗得嘻嘻笑,却先怼阿成才说话:“你还指着我来年接着花这么大价钱租那几块地皮呀?”亭子好像明白啥了,也点点阿成脑瓜,阿成一哎呀,小武就说下去:“就这一个年头,平了咱的账,再馀留那么一点也就是了。等明啊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让他骆宅愿意怎么跟那些鱼市老板掰扯都随他们去,咱还管?真管三年?哎呦想得美去吧。” 这话音落这几人笑得那个爽,“小武哥你太坏了你!”亭子激动的呀,“不是?那你原本就没打算今儿去骆宅?那你就是逗着他们玩的呀?” 阿成也怼他肚皮揭穿:“什么呀?他是往身上揽过儿,巴不得老爷罚他。”亭子还委屈一下,“那你刚才还那个争竞的劲儿?我都信了。” 小武耍扇子敲他肩头一下,“你小子。”阿成还在那不乐意上了,“那我呢?刚就被你那么撂台面上了要真抓我怎么办,就就算没抓那我脸上也挂不住啊,你都不想想。” 亭子听得捂嘴憋笑,又实在忍不住笑呵,“哎呦!这还真上脸了呢,哥你看,还真红了。”小武就走来哄着,“哎呀那是哥对不住,行吧?哥道歉,错了,啊!” 阿成想笑又忍住,“这不算。你还教那骆为里了呢,什么玩意呀他……” 小武一啧,“我是看他那个性子,早晚要惹出事来……” 阿成打断还训,“我是说他吗我,我说……”小武忙说:“哎哎哎我错错错了,您说您说。”亭子就紧顾着看戏,美颠的呀。 “我费了这么大辛苦才办成少爷的事,我要你?替少爷夸夸我。”阿成嘟囔这一句,几人都没了笑脸,小武眨眨眼睛又直接笑呛,“好!你小子这事办的带劲,小爷我心领了。” 几人哈哈一笑,撞肩碰拳闹一闹,小武又吩咐:“但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少爷的事有始有终,你留下盯着办的仔细点。” 阿成还“啊?那你干嘛去?”小武怼他:“要你管?” 几人抬头一看航港那边阿坚已经跟着骆为里踏马回城去了,小武欣慰道:“只有骆为里的大名阿坚还看不上啊,看来这合约上骆滨江不签字?阿坚是不会回来的。你就留下来等信,再照顾好亭子。” 第517章 出发打猎 亭子也说:“阿坚哥就是心细,这个骆为里滑头的很。昨儿个他是先跑去五宅求情再回去说动骆滨江顶门告状的,还非让带着骆贤涌。果真啊,哼。” 是啊别管怎么样,人家有儿子在;你儿子再好,可是没了呀。 老爷昨儿个啊真就只能受这冤枉气,要不怎么直接叫回小武,他是真怕一气之下再任由这孩子一怂恿,当真罚他?那可跟凛儿没法交待了。 小武昨儿就懂得,这又听来还是蹭了牙根,只说:“这明面上能跟五爷打交道的管事还真是不少啊!”两人都懵,什么意思啊?他倒摆手离去,跳上青丹才笑哼,那二爷您呢?“驾——” 小武如约而至,辰时一到就随着邹宅的人马出了建春门。向东?这个方向小武有点惊,不是少爷遇害的城南,也不是他搜了十里开外的方位西北。难道二爷的山头?是这东面。 说起这山头来啊那可真经历了几多风雨。想当年葛父一统城北又向东延伸,逼得东侧独大的邹父就南下侵袭又北上抵挡,小打小闹的各家自然逃不过被瓜分生吞的命运惨的好比池鱼林木。 交火多年城外四围终于握在葛邹傅费手里的时候,葛父就主张四家联合同抗外敌,此等局势一直延续到葛虹远这一辈。直到五爷弑兄上位也没乱了封山的秩序,只不过山头的统治权?五爷由着各家少爷交给了手下的王者。 所以两年来这山头上啊,隐藏的王者?有。几位爷的亲信人马?也有。交战意外突袭啥的就没断过。估计今儿这阵势…… 五爷闲坐《真吾堂》之上,随口问了句:“去了吗?” 盛怀洛摇扇笑眯着答:“回主子,去了,都去了。” 五爷听得满意,接着闭目养神,又一点点笑得肆虐,真没憋住,好悬呛了。 走过护城河大石桥,队列都不见起速。小武机警尤甚,面上却是迎合着二爷的意气相投,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一般。人倒不多,三五成群,就两个小队。要就是出城狩猎?倒也正常。可小武扫了一眼,孙掌柜不在列,二爷又这副难得清闲?该是早就埋伏在路上了,只针对我?还是……不管怎样,一触即发! 小武如临大敌竟还欣喜了下,接话赞了句:“二爷您这身装束才是宝刀不老呢!”邹荣光哈哈大笑,又跟小武聊起这深山老林飞禽走兽,二爷哪个都熟识,小武自然也附和。 如此就对了,有你小子寸步不离我就安全了。五爷为何放二爷归山?他不知道,但危险一定在。凶多吉少的事拉武乐书来挡一把何苦自己挨刀?两年多养精蓄锐?我也不是那群狼崽子的对手。老三老四竟还请不动?真可惜不能一举成事啊!要是在这山里能拿五爷的人头来祭奠我儿,那可真是不虚此行了。 小武闭嘴听话撩了眼邹盘之,竟心不在焉?那张无聊的脸啊,左右都无所谓,神似傅云空。而他箭袋里也才三支箭?是敷衍还是轻狂?怎么都不像他?身后的安珑倒警惕的很。这对主仆?小武想来又冲二爷一笑,嗯。这对父子?有意思。 我敢跟来,也就是你在这杀我?我都不稀奇,倒是您几位?借着这个噱头又要上演什么戏码呢?忤逆犯上?孙掌柜都说算是轻的,难道真想独子上位?这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嘴脸啊,不会是小时候在这大山里头发生过什么悲惨的事吧?瞎想想怎么了,这不等着应景呢吗?反正来都来了,我今儿就不打算消停回去。 再说邹盘之,一瞧二爷带出来的这几个人啊!什么意思,以和为贵啦?等了这么久才有今日,荣归故里啊你,还竟然怂了?叹息一声,嘴巴吐了气出去,才想起干爹的嘱咐,‘二郎既是中暑刚好,可别大动干戈,就出去散散心。’ 我是有多大的心,还至于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散一散?但还真别说,能和干爹这么顶嘴两句、对着比划两下,他邹盘之寻思寻思都觉得有种不枉此生的兴劲,上一个这么死的葛汗青?好像都没谁记得了。 但到了这荒僻丛林,现在可是我的地盘啊,却要放了这一老一少?我怎么那么不甘心。的确,他只要几个音敲一敲就能群狼而出,生吞都不带吐骨头的。 邹盘之想来瞟了眼武乐书,干爹就这么舍不得你?这孔雀绿伴着蔻梢绿深浅交织的一身长衫?还束紧了袖口跟裤脚,真来打猎呀小子。但却只背了个箭囊,身上连把猎刀都没带,这胆子?有点意思。 刚《班家武馆》里班勒也问:“真的不带鹰猎?”小武拎了拎箭囊,“夸张。”他背上就跃马奔去,班勒还跨门槛,“哎你?”又一甩扇子挤出个笑脸哄着对面都追出门去的窦浪,“没事啊!”“这武师父他干嘛去呀这么急?”“哎呀放心碍不着咱的事,这头一家新馆子今就给你开起来。走。”班勒撂话就迈步却忍不住回头看他。 邹荣光也一样,回头看小武一眼,哈哈大笑的他立马大喝一声,策马扬鞭冲了出去。小武一喝跟来,队列也整齐而动。转向南?小武冷哼一声,你绕弯子?也没避开我家少爷! 飞骑而去二刻有余,邹荣光才放慢了速度,还回身冲他比了个‘嘘’,小武就知道真正的狩猎开始了。但心里竟没了来时的紧切,四下看看众人左右散开慢慢寻找猎物去了,他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想出城打猎。 索性动了动缰绳,青丹也就漫步徐行,他倒看清了不远处就有一个狼窝。小武走来瞧着,浅笑了下。不知是手软了,还是心软了,他竟没想要掏一下。 第518章 一场猎杀 就被一支箭头爆开的声响打断了思念,只见林中百鸟群飞,一时间众人悄磨看中的猎物都东逃西窜,却有利箭一支射中三只飞禽高山坠石般扑来“啪!”扎在青丹两腿间。 小武不是低头看,而是抬头笑,“邹大少爷您这雅兴是……”就带了三支箭?还头一个爆空单挑我的事?说你不想在这里对我下手,鬼都不信。 邹盘之笑弄一二,不做解释,“武大总管?来玩玩呀——”就算杀不起伤不得?他也想痛快一场。你的身手我见识过,赢你没戏。但要说在这林子里的轻功?再信手拈来点掳物?你?呵呵。 陪你?可谈不上玩!小武右脚一勾取弓,短弓飞悬过头顶,小武左手接来,转了一圈搭箭弓弣,就瞄准了他。邹盘之一直盯着呢,呦还是两支箭,真羡慕人家呀,什么时候都能这么痛快。 邹盘之耸肩摆手请他,无所谓。小武冷眼作笑,想得美?松手抛射,影都没见,只听弦鸣劲风群鸟哀啼。“啪!”一支箭扎中三只还扑翅蹬腿的飞禽钉在邹盘之右边的树干上颤颤悠悠,他瞥眼舔嘴,这个色泽的羽翼肯定味道不错,又“啪!”左侧半米不到的树干也被扎了个满贯。 邹盘之嘿嘿一笑,也没多怕的样子,“你呀你呀!”左手持弓,百米开外,还玩双箭?不错啊!就是没舍得爆我的头吧?那我先来。 邹盘之一骑飞闪,小武也踏马追去。安珑紧跟上还大喊:“少爷!”邹盘之怒斥:“少管我——”安珑勒马停住,看着这两人飞骑绝尘,心里更紧张了。 邹荣光却奸计得逞一般,假模假式扒拉猎物的小腰立马直起来扬头瞧瞧,哈哈我就说你耐不住嘛,此一举要是能取了武乐书项上人头你又命不该绝?那这下半辈子我都可以陪你磕下去。哎呦就是可怜他武大总管年纪轻轻的又单枪匹马地赶来?一片赤忠啊!只可惜狼崽子不会认人。 “给我掘地三尺。要快。找啊!”邹荣光瞪着安珑吩咐手底下的人,别看跟来的人不多但个个手疾眼快。安珑也一脸无奈,他得的令同样是游玩而已。可这里离炼郎骷?还是松懈不得。 而炼郎骷另一侧孙掌柜一行人隐藏的倒是绝,这经验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也就没时间担心武大总管了,只求吉人自有天相。快,动起来。就这点时间要是能找到少主人的头颅,就算邹盘之杀回来要恶战群狼也值了。 小武倒被安珑这一声‘少爷’惊得差点直接栽下去,少爷?还好青丹稳步如飞,小武就坐回抽箭,甩在胸膛打了自己一下才抵在弓弣,你清醒一点!邹盘之,如果是你!绝不止单挑吧?小武右手开弓,却?什么…… 拇指粗的树枝平射而来,小武徒手抓住,身子都被带偏到左边来了,一瞧?更惊。猛接来就知道这是刚砍下来的枝干,仔细一看边缘处竟残次不齐毫无规律,什么兵器削的?难道这是……有他惊讶这一下啊,最末梢没被砍去的枝条还惯性使然“啪!”抽了他一道耳光。 小武拧回脑瓜,几指一旋握住这根枝条刮了刮脸颊,瞥着邹盘之踏马而起飞到半树腰又拽了根下来,小武刚射出的那支箭也正好被他拿树枝抽去,马儿退了退步邹盘之还摇了摇手,意思是说你看这根够枝肥叶大吧? 小武急了,你就打算拿这玩意杀我?“啪叽!”一声树枝掷地,小武踏马转回,不奉陪了。他本就心挂邹荣光那头,踏马跑在里侧也是以他为轴,倒不像狩猎?好像在找什么。 百米之外的邹盘之还正起兴呢,你干嘛?跑得了是怎么?徒手削出利箭一支,手落弦惊箭飞去,我还要追来看你怎么办? 不同制式利箭这个湿漉漉的声音晴空霹雳一样,小武记住了,就是真烦厌,任你这么耍我?反手开弓就是一箭。这箭锋翼刃脊骍骍合一,愣是凌空劈开邹盘之的这根树枝还奔他而来。 哇!这力道?真生气了。邹盘之踏马飞起伏地追来,竟比两匹马都快。小武惊绝!你怎能如弦弛一般?邹盘之还就倒退游走仰脸看他,笑得鬼魅,小爷的命就是这么挣来的,你要不要试试? 飞沙走石卷残枝,电光火石燃败叶,就这个速度这两人还对视上了,可半秒不到邹盘之反手提箭就开弓,你?果然。小武一惊而闪又奔他冲来,他倒一松手射中只白兔翻个跟头拎起来扔给小武,小武嫌弃地勒马躲开,真是的,你敢不敢来真的? 邹盘之跨马而来,“怎么啦?别这么扫兴嘛!”你要是回去了,哦对最关键是我如果在的话,那个老东西会吓得不敢动的,那我今儿的任务都算没完成呐。 小武瞪他,“这种的?玩不起。要命的,我试试。”邹盘之哈哈大笑,你还不稀得玩呀?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在这玩儿那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吗?哦对,你不知道。 一瞥的工夫竟瞧见,呦脸儿都挂彩了,“这是伤着了呀?”邹盘之好个关心,还想上手呢,小武扭头连青丹都知道后退一步,邹盘之还说:“这就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小武不屑一顾,冷笑过后也逼问:“邹大少爷你的杀气连我的马都感觉的到,我就纳闷了,是什么让你憋得这么难受?” 这句打脸邹盘之太惊了,你是怎么能知道?哈哈武乐书不愧是找死的行家呀!“好。最后一支箭,就是给你备的。” 小武这才满意,两人又同性相斥一样,纷飞而去找寻各自据点,一场猎杀正式开始…… 第519章 自学成才 《真吾堂》上五爷这一个回笼觉睡得是真香鼾,猛惊醒差点跌下长椅,凌空打个滚翻身立定伸个懒腰。盛怀洛就跑来递了茶壶又擦汗,“主子是梦到什么啦?” “嗨!还以为是我跟去了呢。”五爷滋溜一口温茶推开他手,“哎你说,两年不见?这二哥得……啊哈哈哈我真是巴不得能亲眼瞧瞧他那个样子。”五爷美哉哉,胜者为王,又一下眼神狠戾,“还什么不敢自专?事不至此?他是这么说的吧?” 盛怀洛堆笑哈腰点了两下头,“我倒要让他看看什么叫事已至此,各自为政,哈哈哈哈……”五爷大笑着,盛怀洛赶紧附和,生怕他再想起什么似的。 “哎?”五爷又想起,盛怀洛哈腰抬头紧忙瞅瞅,“那二郎?还安生吗?” “哎呦主子!”盛怀洛张嘴就来,“安生安生着呢,也就是跑跑闹闹的,碍不着事。”瞧五爷还算满意,盛怀洛才吐了口气。 “你怕什么?”五爷倒问他,盛怀洛就拍着大腿笑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呀!”又几步跟回座位,“主子呀,二郎的性子他不及……” 五爷打断自己说:“我知道。”他翻身又躺下枕了胳膊才又说:“他比葛汗青多长了几个脑子,倒是能玩得开,那我就由着他喽,这还不行?” “哎呦主子!奴才哪敢呀?”盛怀洛急着赔不是,五爷还白眼歪嘴指点着他,“你呀就狡辩吧。”盛怀洛扑通跪下来,五爷还仰天吐气,“一共几个姓葛的呀?” “是是是是奴才知道了。”盛怀洛紧着附和又推了推五爷胳膊,“就是主子啊,这二郎?和那武乐书?您可得……” 五爷瞧他,又笑,“你这胳膊肘啊就会往里拐。”盛怀洛竟听哭了,“难得主子夸奖!可奴才自然是啊。那二郎留着?再不济也有个用处。可万一他真杀了武乐书那求您……” “哎?你这什么脑子!”五爷一抬腿怼他个屁蹲,“跟邹荣光想的一样。你以为二郎想去海宅就真敢跟我对着干呀,你信不信我要是派几个王者出去引诱引诱他,他都能救下武乐书一回。那小子精的呀,死不了啊。” 盛怀洛话是听明白了,想笑笑,又一想这王者要真下山?他泪眼汪汪,还是惊魂未定。 五爷一啧又哄,“哎呀行啦我知道了,自相残杀这种事?咱不干了行不?随他们去吧!这一个王者来的多不易?我心里知道。” 五爷好乖的样子,看来今心情真是不错,盛怀洛可算笑了,爬起来拍拍衣襟。五爷就挑剔:“哎呀行了你啪啪什么,晌午去三郎那个野味馆子找点什么来,我还真馋得慌了。” 哎呦五爷捞不着跟出来玩哪哪憋得都难受,再看人两个?对战了这么久,这掳物肯定是够满载而归的了,就是他邹盘之竟还没出箭?一共扔过来好几十根树枝子了,气得小武狠狠瞪他,躲都懒得躲。要你戏弄?你小子根本就没想杀我,哼。 可?不对呀,小武眼珠一翻,机警地盯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哦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莽兽就是惯用空手,而你?一根树枝被他手一抹就是利箭一支?哼哼,我之前就猜,葛汗青是兽。原来?你也是。 邹盘之一箭又射来,笑谑的很。小武跳起,翻了跟头才躲过。还凌空回敬了一支,小武落座,扫了眼箭囊,竟没剩几支了。再环顾一圈林子,人家邹盘之那?都可说是源源不断。小武心惊了下,更加警惕。难道他在等我弹尽之时? 好大一股艰难打小武心头掠过,他竟真的怕了一下,眯眼搜寻邹盘之的藏匿之处。不同小武可以左右开弓,这种兵器邹盘之也才练了两年却不想被你看出破绽,所以每一个起点他都选的很怪异。 这也就是小武不得不在心里承认的,他是规规矩矩地骑射。但邹盘之踏马而飞、树颠俯瞰、半树悬挂、伏地游走似乎怎么都可,最关键每一下还不知其来?这个人的轻功堪比走兽。 我竟不如他?小武认了,却突然心头更紧,他想到了少爷。那时?少爷就是单枪匹马在林中对抗莽兽吗?难怪他会伤的那么重。 小武想来,得力百倍。踏马而起直抵树颠,邹盘之哪里躲?这速度也够野猴子的了,他又鹰眼般猎到邹盘之正游地奔来,小武手起箭去。一支,他躲了,小武下降两步。两支,还没中,小武又降两步。三支,小武勾腿横在半树腰才刚开了弓,邹盘之竟直达树下躺平仰射,又来一根。 箭刃劈开树枝,邹盘之踏树翻起,小武倒退飞去又开弓,刚站脚的邹盘之一惊飞闪赶紧躲,就在他猫伏的那棵树上一人高的位置小武的箭一下扎透,“咔嚓”一声震得邹盘之走出来揉揉耳朵,“来真的呀你?” 岂有此理?小武悬树枝而下,随走随脱卸了箭囊和短弓,你看好了我也只剩一支箭了,小武拎拎箭囊又摇一摇,最后捏了箭羽给他看,又干脆掰断扔了,“这回该你来了。” 这么狠又这么急?这还是武大总管吗?看你上树真跟个狼崽子似的自学成才呀!真不知道下一回得令杀你的时候我还能不能玩的这么爽?但今儿……邹盘之哑然失笑还没等说话,安珑就来报:“少爷?老爷那?您去看一眼吧。” 小武又一次求而不得,还像被他扒光了看透了一样,好个愤愤。却惊,邹荣光?绕着他整整转了三圈了都没异样?可算有点看头了。邹盘之拍拍身上的尘土搓搓手,还指使他:“哎拿上。这么好的弓?扔了多可惜!啊?哈哈哈,驾——” 小武翻白眼不看他,小脚一碾一勾抬手就上马,也喊:“驾——” 第520章 重见天日 傅达闲坐《金桂亭》竟真的看天愣神,连傅云空走来他都丝毫没察觉,“爹!”傅云空拍他一笑,傅达才缓过神来,“云空来啦。” “瞧你?待着也静不下心,干嘛不跟去?”傅云空嗔怪一句,就坐下陪着了。 傅达呵呵一笑,“算了。跟去又怎样?你和你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爹心里?满足着呢。” “再像又怎样?我又不是您亲生的。反倒是他?竟还是我亲手杀的。难道您?真的一点不恨我?”这话傅云空早就想问了。傅达不想再干涉五家的事?这谁都看出来了,就是对傅云空?他竟真的放不下。 听他能说出来,傅达长叹一声,“云空啊,你是我的债。有你在?这债就还得上。” 傅云空听不懂也不敢再问,就跟着望天又浅笑了下。 傅达瞧见了,劝道:“云空啊很多你想不明白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也罢。切记不可妄动。再就是魔对,你离他远点。多伤身子?瞧瞧你这心血亏的。” 傅云空笑得孩子气,“爹?您这话,偏等小魔好了才说,马后炮?什么用。” “哎你?”傅达抬手打他,他倒一步翻到对面,“好好好今儿的乌鸡灵芝汤我喝三碗。” 三人驾马奔来,远远就见二爷行了大礼,还是两拜?孙掌柜他们该是又躲回去了,地上脚印错杂定不只这几人。直到下马来瞧,小武才更惊,这拜的是?一堆白骨。 邹盘之倒无所谓,但又规矩上了,远远勒马几步近前,见礼恭候:“爹!”我今儿的任务完成的漂亮吧?这堆骨头有没有很惊艳? 二爷知道人到齐了,就是群狼没来,老五是真能耐得住啊!安珑走来也跪倒,邹盘之还不敢上前搀扶爹爹。就小武站那好生另类,扫视一圈也撂了下眼,表示下尊敬吧。但肉眼可见,这些人的衣服装备?该是盗墓贼,这得死十多年了吧,辫子还在。 嗯。二十年都有了。这些人是五爷守山之时杀的头一拨人里的,五爷干一行爱一行,他喜欢把墓盗空再把这些人埋里头。 他们能重见天日得益于二爷此行,并且是出自海株昆之手精雕细琢。要二爷在这堆骨头当间翻找出自己亲儿子的骷髅头,这不算难事吧?哦对,就是找四爷家大少爷的费了点时间,哦还有三爷家的压根没找着。 小武等了一等,还不起身?这么恭敬他们?说你就是盗墓起家的准没错。愁眉锁眼这个表情,难道出城狩猎这幌子?就是为了找到他们。倒也是,野鬼游魂谁都惹不起。 但二爷心里想到真正惹不起的还是五爷,他怎会这么轻易就交还我儿头颅?二爷想来速速起身,此地不宜久留。这里没埋伏没毒气没狼群,那就一定是在哪里?他肯定下手了。 坏了。安全起见,我还让城中隐藏的人马多传些谣言来着,他这是要在城里把我连窝端呢!二爷不敢往下想了,策马扬鞭几步没影。 小武还惊,见了白骨都不怕这怎么走的这么恐惧?还有你这身侧多了两个什么?小武撩眼扫了一圈,急着跟去。 邹盘之还驱马挡住他,你小子还真的有狼的嗅觉呀?他吓没吓坏都被你一眼看出来了。行啊,哎?看这,他攥住马鞭敲了敲箭袋。 小武懂,下回的。如果说葛汗青有心越权才被杀是二爷出的手,那眼下看邹盘之该是不敢。难道是二爷不许他杀我,可留我何用? 倪坚大获全胜,签了合约回来航港,几人就欢呼雀跃。对面码头也终于忙得不可开交。“这事可算了了。”“阿坚哥你太厉害了!”“快看对面,都动起来啦,这回可好了!”“那个骆滨江都让你拿下了!就该让他们姓骆的知道咱的厉害。” 阿坚摇头笑,“他昨天就找到宅上去了那今儿还能再去吗?这种你来我往一去一回的戏码小武哥啊就在这等他呢!” 亭子和阿成面面相觑,“哎?小武哥临走那会好像没这么大底气啊?还让阿成哥留下等信呢!”亭子嘟囔这一句,阿成一下想到了,“坏了。哥在城里吗?” 阿坚也紧张了,他专心一志惯了,没太在意其他的事,“怎么了?” “他一定出城去了,跟那个邹荣光去打猎,不行,要出大事。”阿成说不太清,都顾不上再想,就上马奔去。亭子也慌了,“难道小武哥是故意留下阿成哥,那他一个人?” 阿坚拍住他肩头,“别急。城中还太平。哥该是心中有数。” 但阿成心里没底啊,穿了南街跑了北巷才想起要先问班勒去,可算赶到建安街正迎见《穆氏武馆》开张大吉,阿成心里美的一笑,又急,几步蹿来,恭祝了姑爷就拽着班勒进屋问话。 任着门口热热闹闹的人群啊可劲议论,“听说这穆家的新姑爷单单笼络他对面那个班师父建的这个新馆子!”“那是。班家的人谁比得起。”“哎呀人家是说他就特意躲着这黎成和那武乐书呢。”“他躲?你看他躲得了吗?”“我跟你说啊只要大总管的帽子还一天扣在他武乐书的头上?这个黎成啊就不待消停的。”“这么瞧着?这班家又要往黎家靠啊!”“这有啥可唠的呀?倒几个来回了?看我,这赏钱才是真的!人家窦师父大方着呢,再不济也是主子。哎呀往那边串串那边呢!” “到底哪边啊?他哪个门出去的呀?不是?他什么都不带你就让他走?”阿成急了,班勒悬着的心又被石头砸了一下,“东边建春门。我想派人跟去了,可是这城里?好怪。” “不是?城里都不对劲,你还?”阿成服了,抬脚就要冲,班勒拽住他,“哎呀你听我说,你跑了这一圈就没听人说这出城如何如何吗?” 第521章 打道回城 是啊《甜如蜜糖果铺子》的李老板今儿逢人就说城外多不太平,哪怕是他想当年的那个胆子啊都不敢出去搅混。但《殷记宫粉行》的殷老板娘还是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这上了妆面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就算去城外四围转一转也能迷倒那些土匪包子。 连推着车摊随走叫卖的赵小老板都说他见过那城外贼人生吞的骨头足足比这包子个大,虽吓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但这城外不安生出去了就怕回不来的消息啊真也不胫而走。 可阿成的心思哪想得了这么多,“你说什么啊?怎么就如何啦?” “我猜该是有人怕城外出事故意散布的,如此看……”班勒刚说一半,阿成就疯了一样,“那就更是事了呀!”他一步离手,冲了出去。班勒又笑,对着可算抽身进门的窦浪碎叨:“随他吧。瞧见就好了。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阿成一溜烟奔来建春门,正好小武驾马进城,不同于二爷急颠而来忧心忡忡却一见城门口的安乐祥耐不住心中的起伏不定又狠狠甩了两鞭子就奔去,小武直到回了城还咬牙嘟嘴气哼的很,心里更想不明白事了。 阿成下马冲来,他才恍惚地四下瞧瞧,我就这么回城来了就这么平平安安的?气得小武又甩脸子,阿成就更不敢吭声,还好左右瞧瞧又转了一圈都没见伤损,就是这小脸?阿成不敢问,邹盘之倒在他后边刚悠哒进来,“武大总管?掳物一会我分分,捡那上好的送您宅子去,您就稍等片刻,不误事吧?” 这个语调?阿成好惊,差点笑出来,还真就是打个猎啊。小武白眼一翻,礼都没回,少来你,“邹大少爷有劳了。”然后就打马奔去,这缰绳刚攥到阿成手他就跑,耸的阿成一个趔趄,“哎你?”阿成装模作样一下,赶紧追去了。 一直追到《予本楼》里来,小武正洗脸洗头发呢,哎你那脸?阿成没敢吭声,急匆匆进来蔫悄悄关上门。小武扑通完摩挲一圈就甩了毛巾又扯下外衣、蹬了鞋子、踩下袜子、踹了外裤,大概还想跳进浴盆,才瞪阿成:“谁让你进来的?” 阿成那个为难,他是怎么寻思怎么想笑,可都乖乖忍回去啦,一看你气成那样,他就赶紧悄磨跟着挨个捡着,这一够扯到裤子更是有自知之明地眼都没敢抬一下,“那我?出出出去。”看他抱着这一摞猫腰跑了,小武才走进屏风脱的溜干净。 等阿成拎了食盒又来,小武都穿戴整齐心里的劲儿啊似乎也缓和了些,阿成摆开饭菜,他就跑来叨中一口,问:“阿坚那?完活啦?”阿成被宠得一笑,连连点头,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可是小武哥我看那个邹盘之有意讨好怎么那么怪怪的,你们出去真的就……”阿成絮叨一句,小武直接吼了,“提他干嘛?这小子他根本就没想杀我,他就是逗着我玩呢!” 这家伙气得直叽歪,吓得阿成“啊?”都没敢出声。他就觉出哪不对劲了,“我?他?他……”阿成憋住笑赶紧哄,“哎呀哥就你那身手,量他也是不敢。” 这句小武都气蔫吧了,你说我技不如人也就算了,我还演技都不如人,“什么玩意呀还等他分一分挑一挑?”祈丁开门探头,“小武哥?邹宅的人送来好多……” “扔了。不要。”小武怼的干脆,两人都惊,他又吩咐:“摔在柴房,等我去验。” 祈丁这才应下跑了,阿成还稀奇,“哥?他们敢找后账?不会下毒吧?” “都这会了才动手?傻了吧。”小武嘟囔,赶紧吃饭,阿成还夹菜过来,又问:“那你验什么啊?” “不知道。但那个邹盘之?”小武抬头一愣,嚼嚼咽了,不得不承认,“太厉害了他。” “啊?”阿成惊了,头回听哥这么夸人,不服不行啊这是,他紧忙起来拎拎胳膊踢踢腿,“哥?你真没事吧?” “哎呀我没事,坐下你。”小武烦厌又叹气,“算了。吃饭。” 阿成可不放心,“这回是过了,但下一回可不行了啊,出城狩猎这种事?那刀剑无眼的,哎呸呸呸我这嘴,反正那个没啥收获咱可以认,再往后?得换个法啦,可不能这么来。” 小武闷头干饭,还不认,“谁说没啥收获了?”阿成又激灵一下,“那那那?” 小武服了,撂碗叹气,“就翻出来那么一堆白骨,盗墓贼的,得死十多年了。那邹荣光还拜了那么久呢,吓得没人敢动。” 阿成听着还往小武哥碗里叨菜,“邹荣光还真是盗墓贼啊!那这城里城外他得老多人马啦?中间没出什么岔劈吧?” 小武拿碗挡住脸扒拉个干净,只嗯,中间和邹盘之对射那段?略。 但阿成还是觉得?那小武哥你的脸?阿成抬手颤乎指了下,小武心里咯噔一声,心虚地直眨眼,阿成就上手捏下个饭粒给他看,别的?我可不敢问,小武烦厌:“你?盛饭。” 阿成乐呵接碗,小武就动了几指,又拨弄两手,他好像又看到邹盘之摆弄树枝的样子,他那个手?“不对,那些白骨?好奇怪。” “哥先吃饭吧。”阿成劝他,递上满满一碗,小武还说:“他们肯定死的很惨,骨头上都有划痕,像是刀伤。而且手法?该是出自同一个人。可难的是,这么久了?还边角清晰,像是刚被谁打理过……” 阿成塞了口饭,“可是盗墓的不都拉帮结伙吗?哪有单干的呀?那可真不知道怎么死的啦?我猜啊该是两伙盗墓贼火拼,赢了的那一拨呢就是邹荣光的冤家对头,兴许就在城外哪片山上。”阿成猜中要害似的,美的朝小武扬头。 第522章 不攻自破 小武捡着饭粒却摇头,“不对,该是一对多?最后竟被那一人反杀,而这个人才是邹荣光怕的。”阿成还想不来,“就一个人?成这么大事?这十几二十年的了邹荣光还怕成那样,那得是什么人啊?” 小武起身比划下两臂,阿成扒拉他的手又缩回去,“哥饭菜一会凉了,好好吃口,啊!” 小武赶紧坐回说:“伤痕出自一个人,不会错。而且这堆白骨还被人好好保护起来过,连衣服的料子都无一尘染,上面的枯枝败叶杂草淤泥也是人临时布置的,与林中的环境无异。所以他们该是被人一直放在一个,就?就,就很空很旷不会有风吹草动的地方……” “那?那还能是坟墓里吗?”阿成拧歪小嘴,不信;小武还笑了一下,正对。阿成又怕,“不会是?刚刨出来的吧?就为了做这么个局引诱邹荣光?这太邪乎了。” 小武仔细回忆了下,“我看有可能,邹荣光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他定是与逝者一伙。可那凶手好生保护白骨这么久,难道就为了吸引他去找?但什么都没发生啊?他又为什么带上我?死掉的人到底又是谁?邹荣光竟行如此大礼?” 阿成一看,这饭又不用吃了,打断一下:“那个小武哥?把自己杀掉的尸身好好保护着,然后?又挖出来晒晒,这怎么觉得有点变态呀?” 小武倒笑,“能对付得了邹荣光,有多变态我都觉得正常。你看到邹荣光打马回城了吗?”阿成摇头,“我到的时候……” 小武又自顾自碎叨:“他急颠颠奔去又匆匆赶回,我猜他一定有怕的人,而且就在城中。你想,他为什么不早去?两年了邹荣光一次都没出过城,就这一次还这么急着赶回来,这城?他该是出不去才对。” 阿成更蒙,“可不是都传说几位爷是为了保护大小姐吗?那谁都没出去过啊。” 小武笑得宠溺,“你呀,小姐说过她只养在海宅。” “啊?”阿成一惊,“那这谣传不攻自破啦?” “是啊,而且我还觉得这各位爷家的少爷小时候肯定都经历过什么,绝对不是这么风平浪静。就看那邹盘之,那林子简直是他家,那个溜活玩得那个开啊,就他家宅子里我都没见着过他这么有主场优势。”小武这一句变了多少个调调换了多少个脸,阿成就全当未见,心里倒美这是打猎没玩过人家呀,可谁有这本事啊? 他一愣,小武倒怼,“还不是怪你。不是,我让你查这几个少爷小时候你查了吗你?” “查查查我查我查。”阿成赶紧撂话,小武还白眼,“所以这一趟也不是白去的,明面上看他邹荣光威风八面什么都做得来,妥妥的幕后黑手。” 小武又摇头,“可实际上他力不从心的很,能握在手心里的局面那么有限。就他儿子邹盘之没在他眼皮子底下是真的不管不顾,那么重的杀气?他竟还每一下……” 阿成听到了重点,“哥?你说什么?” 小武眨眨眼重说,“就?就那种杂耍的你见过吗?就街边上耍刀耍枪,胸口碎大石的那种?”阿成眯眼撇嘴,“扯哪去了?他邹盘之那样?” 小武更眨忽眼睛了,“不是?我是说,他就?就他玩弓耍箭就是那种感觉,不像咱们是打小规规矩矩练起来的,就好像是谁一教他射箭就是这么打花架子开始的,然后他?嗯。他玩得还挺好。特别在这林子里,简直是放虎归山。” 阿成捣了一遍思路,“那也就是说邹荣光非带着你去,邹盘之又想在林子里杀你,可最后?没成事。”小武无奈,点头嗯了声,又急着说:“也不是。他们好像自己都没商量好,从头到尾就像被谁安排的,领我转了一圈戏台子似的……对,有时间我还得去那看看。” 阿成不干了,“他们是随便耍啊,就在自己地盘上呢!哪怕做戏?就彩排还能怎么样?你还真又去呀?休想。反正我再一步都不离你了。” 小武不回应,自己慢慢转到另一边嘟囔:“真是演戏还能怎样?反正邹荣光是被人推上台的,这幕后啊……哎他还带回两个什么东西呀,圆咕隆咚的,就像人脑袋,估计呀真是骷髅头,你说怪不怪?可算找着了,竟不让人家落个安生。哎呀这得算是他什么人啊?到底是好是坏呀?反正啊……”小武拉长音这一下,肚子竟咕噜咕噜叫起来,阿成早都撂筷盯着他犯愁了,小武就怼他:“夹菜呀你。”阿成被他哄笑一下,亏你还知道。 反正啊!小武想了一路,心里不敢认。他的思路走不出五家,那也就是说邹荣光的正对面站着的就得是——五爷。小武嚼了嚼,又扒碗塞了满口。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五爷在反击呢?岸宅?五家?葛虹远?邹荣光?五爷。 哐当一声,心儿推门进来,小武差点掉了筷子,小姐!不想窦浪和班勒也随之进门,心儿急着嘲笑他小脸,班勒放下酒坛还解释说是姑爷为了感谢邀他到宅子吃酒来的,窦浪还撂眼问问阿成是不是真的没什么事啊,小武就蔫悄悄认了,“来啊!一起。” 几人同来欢闹,有心儿坐在他对面,小武似乎也认了,五爷?好。之前的路子先放放,还得看邹荣光。他若有心联合三爷四爷,那五爷的处境可想而知。小姐!小武瞟了眼两位少主,“姑爷接下来几家新馆子都小武陪着您,请。” 小武一饮而尽,窦浪还受宠若惊,心儿竟真的满意,班勒给师父斟酒,另一侧的阿成还愣呵,“那我也跟着。”小武怼他:“在城里。你不得查查铺子去呀。” 几人嘻笑阿成是跟屁虫,班勒又调侃:“那武师父就打算这张小脸出去见人啊?” 第523章 欺人太甚 阿成赶紧掏出武来,心儿还盯着他瞥笑,小武撂眼蹭蹭脸皮,心里又来了主意,“我不用。就这样。怎么了?”他一嘴硬啊几人更讥诮,但小武在想总该有个什么地方或是什么人,往人脸皮上一碰啊兴许就能变出另一副面孔来,估计邹盘之的那副巧手就得是这么用的。 再看邹荣光,快马加鞭奔进城绕了一圈心里更惊,这怎么什么异样都不见?不止二爷,哪位爷的人马都安然无恙。这?邹荣光想来直接驾马冲进费宅,费胜全赶来拦下他又拽着他躲到《品誉阁》里。 “二哥?你这是……”四爷急着来劝,二爷直怼:“你还刺头?清闲的你呀。” 四爷可闲不住,“就再怎么也别搞这么大动静啊,你这一出城各种谣言就开始躁哄,这任谁瞧去能不多疑啊?你还回来就往我宅子里冲,我都跟您说过了这事啊我掺和不起,那清儿才多大呀,我不得……” 二爷就任他说,可手里边摆弄两下,贺亮亮的两个骷髅头就展现到费胜全眼前来了,他一步踉跄真就摔了,二爷还站定桌案挑眉瞥他,怎么就这点能耐?他爬起就奔来:“润儿!这真能是润儿的?他就这么安生的交出来啦?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二爷瞥他,坐下,品了温茶才嗔怪:“你不是说不管吗?” 费胜全还什么管不管的呀,老泪纵横抱着儿子头骨泣不成声,二爷也瞟了眼自家儿子的,也忍不住泪奔:“唉!终归是爹对不住啊!” 眼见着亲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那得是什么滋味,更何况那恶人还割去儿子头颅使他身首异处不得安息,还扬言谁有胆子可以来取?但不一定有命能回去安葬。 这一等两年过去,人几个中还真就有连胆子都被关没了的。 二爷哭了一通就俯身又跪下来劝四爷,“老四老四你听我说,外面什么事都没有,这哪是他的性子?所以咱的时间不多了呀!” 四爷瘫坐在桌案底下,哭的肝肠寸断,“二哥!”四爷含糊又坚定地叫了声,就要扶邹荣光起身拜谢。二爷拦住他,“少来这套。你就说你干不干?” 四爷径自拜了大礼,又跪坐下去,太难了,他答不上来。 二爷冷眼气哼,“怎么?你是想留下替我收尸啊?要是没了我,你自己想想这仇你怎么报?我告诉你,可是没几天能寻思的工夫了。” 四爷也懂,闹到这步,已经不是要不要替儿子报仇的事了,而是五爷根本就哪个都没想放过,不一并除了他?缩头乌龟的日子都过不上几天。 二爷急了,“这要是只剩下你一支,就你再怎么俯首称臣去哭嚎,他能留下费清?你护不住啊,你怎么就……” “二哥。我干。”四爷抬头道来,二爷就扶他起身,“这就对了。” “二哥可有良计?”四爷问,二爷笑哼,“对付他?就得像他对咱儿子那样才痛快。” “可他?”四爷停顿一下还是想到了,“你是说,妞儿?” 二爷撂眼,还算满意,四爷总是机智的,不像三爷总是躲着事跑,“怎么?你还舍不得了?”四爷答:“二哥说笑了。可咱的人,单打没有行的呀,要是群战?太容易暴露了。” “这个?可以等。总有机会。”二爷答了这句,又吩咐:“再有老五干过的那些勾当?先捡大的往外头抖露抖露。像这岸傲阴魂索命,你做的就很好。” 四爷一惊,“难道?不是二哥做的?” 二爷一愣,“你是说……哈哈哈哈这个老三啊我是真小看他了。好。咱哥几个就给他大干一场。”二爷哈哈大笑却是轻抚着爱子的天灵盖,不想,有什么东西滑落,“这这这?” 四爷也大惊失色,“这?这不是盘之啊!”他蹭了下怀里的脑袋,也有一层色漆掉落。 邹荣光气得直接摔了这个骷髅头,“欺我太甚。” 这死了两年的和那二十多年的连你都能瞧得出来,那海株昆还能出错?只不过五爷特意吩咐了,这活啊就得这么干,精细着点啊!所以二爷就在这那一堆白骨当间扒拉出来这两个赝品还如获至宝。 这会啊还在《真吾堂》举着小麂腿撕下一大口鲜嫩肉儿的五爷啊更是捧腹大笑,“你就说吧,啊?就任二哥怎么想他也不带想到,到了今儿个这一天了他连自己亲儿子的脑袋瓜都不认得啦,啊哈哈哈。” 盛怀洛伺候的老到位了,“是呢主子的心思啊任他可劲绕多少个弯弯也是想不着的。” 五爷自不在话下,“那是。我说他可以出去。我说给他了吗?他今儿问我要了吗他?哎!可我还是给他了吧?但我说要给他个真的了吗?啊嘿嘿嘿,还两个?哎呦真会想,真敢信呢,有意思。” 费清几步寻来《品誉阁》,半路还瞧见费润和鲁语故闲坐《凯旋堂》品茶。这一阵子这个姓鲁的地位是飙升啊,这副位一坐竟看不出面怯来。 费清正气哼哼的呢,竟见邹荣光摔门出来,赶紧见礼:“二伯伯!”四爷追来也无心哄劝,只道:“清儿怎么在?” 费清看着邹荣光远去的背影,还是大声回答,恭敬的很,“回爹爹。饭菜刚备好,清儿就急着过来。”费胜全还算得上欣慰呀,只答:“好。一起去吧。” 费润这边哎呦一声,扭着身子问鲁语故:“这个事?干爹得是知道吧,咱用挑这个头吗?”鲁语故耐心答:“主子知道,那是主子的能耐。你?知而不报,本分何在?” 费润又哎呀,“啧我这不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吗?看着没?都得动。” “殃及池鱼的事,少爷还是别费心了。”鲁语故答着,还瞥了眼走回来的费清,也恭敬起身请了费润,“少爷,午饭好了,您这边请。”费润小嘴一抿背手而去,相比讨干爹欢心,他这些天不露头是真想明白了,哎呦保命要紧呢。 第524章 初来乍到 《磐富园》里没跟去射杀武乐书的安珑还是想不明白,“少爷?这么好的机会主子竟没想杀他?他那种高手的警觉下一回再想成事可就难了呀!” “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连二爷也一并放过?”邹盘之闲庭信步。 安珑摇头,“可现在了结这两方势力的任务只在咱这,二爷那又不知会牵扯谁进来?这出城要是再成了难事,咱哪里寻得突破呢?” 邹盘之笑笑,拿扇子敲了安珑脑瓜,“你呀。城外有城外的玩法,城里有城里的乐趣。干爹哪个都没想放下,用得着咱的时候自然会吩咐。” “等主子吩咐?那即使成了事,也会被问责,章简不就是嘛。若是不成,只能以死谢罪。少爷?这种被动的局面,咱不是已经打破了吗?”安珑想来更吃紧了些。 邹盘之付之一笑,说道:“是啊,所以只能等。再动?就得死在他武乐书前面。” 安珑恍然大悟,扶了脑瓜才稳住自己,“哎呀,我想什么了我?” 邹盘之还笑,“呦!不会也是中暑吧?那行,下午带你去瞧瞧。” 所以在这场谁都要杀了谁的游戏当中,小武能独善其身有多奇迹他没觉得,反正是不领情。饭后随护姑爷走来唐宫东路,这是班勒选定第二家新武馆的位置,小武本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辩验着城中的细微变化,这既到了小武才惊,“下一家?开在这?” 窦浪也放眼瞧了下才乐呵贴脸来答:“是啊班师父就说这行,我都觉得这一天开两家,这唐宫东路武馆一家挨一家还非过午才开,这个事……” 班勒就从武馆里蹿出来接话:“就得这么办。”又低语:“想在这个街开新馆子,什么时候开保准什么时候有找事的来,所以就干脆给他们个台阶,咱也算捞得一上午开门红,这下午会争竞成什么样?传出去的话都会弱很多。我这可是紧赶慢赶的呢,武师父?首当其冲?” 是啊你想开那么多家都不敢来这种武馆街立足,自然不会被人看好。可既选定了,却只屈居其二?估计呀这些以武立世的师父们不气愤才怪,你才老二呢! 但班勒却明白为何心儿想开武馆还一开就是八家五家的,嫂子一定知道真凶或者说他的幕后,如果猜得不错城中风云恐有不测,嫂子是想借助不同的有利位置护守全城。班勒既想得到自然也办得到,只不过今儿啊他冲小武调皮一下又立马笑得好孩子气啦。 小武打他胸前一下又扒拉开他,若说全城都和谐的很没什么异样,那似乎也就是这?嗯。一家挨一家的武师父都把门来看,又不约而同地站定自家门前排成那么老长的一列队,哦不,两列。 再看咱《穆氏武馆》屹立街边,匾额的红盖头还被热风吹得几多飘逸,又一看大门两侧的火红对联那百年不倒的气势立马就出来了,鲜红挂鞭八方开路从小二楼的檐脊垂下直抵路央,花团锦簇装点着每个窗棂门扇地角防水台,黄花梨卷草纹八仙桌左右各摆两张寓意四平八稳,其上的好彩头就更让人眼馋了。 小武瞧来,又拍班勒肩头一下,算是夸奖了。可比这动静大多了的是好多武师父不约而同来到门前,这开张在即聚来的竟都是师父级别的,没一个打算学武的小弟敢上前。 小武几人就被团团围住,窦浪顿觉大事不妙,班勒还笑在他身后拍了拍脊背又扬头,小武果真抱拳上前,道:“诸位武师父来的正是时候,我穆宅少主窦浪窦师父今借贵宝地的好势头开张新馆,恭谢众位师父前来道喜,武乐书在此……” “谁听你说道这玩意?”“咋让个奴才上来说话的?”“有没有点规矩?”“让那当师父的出来叫阵。”“对呀。姓窦的出来。谁呀?”“怎么没人敢露头呢?”“这牌匾上挂着谁的大名谁就出来!”“这就怕了?哈哈哈哈……来个人,把那红盖头掀了!” 小武拱手屈身听了听,窦浪急的上前一步拽起他,班勒吐气一下,我说得来真的嘛这回有好戏看了,“师父?师父……”班勒探头叫他,巴不得上去跟着起哄一样。小武白眼凶他,叫你看好姑爷你干嘛呢? 窦浪一抱拳,小武就向他深躬见礼,窦浪瞥见也忍了下急切,只道:“众位行家小弟窦浪初来乍到,贵宝地的规矩倒是略有耳闻,但今儿呀武大总管得空过来,这脸面前的事我就交由他全权打理,未时一到《穆氏武馆》开门大吉,到时还堵门的哪一位呀我就全当您是来道喜的啦,谢了。” 窦浪抬高下拳头转身就走,班勒还给他点赞。可小武还没等起身,人堆躁哄一片真就说不上是谁一蹿上来,一个飞腿正奔窦浪背影冲去。小武立定,背手,出掌,运力,竟凌空卸下他力道害他差点摔跌。小武这手又背去,他着地两脚颠簸几下可算站直了。 “武乐书,请。”小武抬手请他,他倒惊出一身冷汗,嗖就钻进人堆不见。 “呦!是谁在这敢惹我们武大总管啊?”人堆里这个声音传来,小武好惊?我都差点忘了你傅云空可是这拳脚行的行家啊! 小武见礼道:“傅大少爷说笑了,小武岂敢?您是……” 傅云空就是这样,精力总是旺盛,除了打那些野味就是揍人。这条街上他一共开了四家武馆,却可以说哪一家的师父他都揍过。那名声?杠杠的。 瞧他近前来,这人堆立马散开一条路。“怎么?不认识啦?”傅云空逗笑,又说:“哎呦!这武大总管我才是要刮目相看啊!”说着就拿扇子扒拉他小脸。 第525章 自报家门 人群就又欢笑起来,“就这个脸还敢来打头阵呢,看着没?”“哪是脸啊,你再瞅他那腿脚敢动吗?”“昨一晚上那规矩挨得?兴许身上还带伤呢。”“我跟你说啊这老穆家最会整人了,就他这样?才让他上。”“什么呀还得是他自己着急巴结少主子,没看着黎成头一家就到场了吗?”“别光说他呀?就说谁跟我一堆上吧?” 窦浪气得门口的椅凳刚坐稳就急着站起反驳,班勒倒一拄胳膊肘压在他肩头上摇扇,你就擎等瞧好你是主子啦。小武拧了脑瓜,动了耳朵,抬眼瞥他,“傅大少爷您意下如何?” “哎别问我。就问我手底下的师父就行。”傅云空扬言,又甩开扇子凑近了才说:“再就得看您的意思啦,这毕竟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您说是吧?”瞧傅云空这个客气劲,众人提提嗓子没音了。 小武一笑,他可谁的人情都不想领,何况最里圈的众位都亮起架势来了,看来今天啊就得多动动。小武步履轻巧随便走走但话可得说明白,“以武祝贺?诸位也算用心良苦,小武却而不恭理当奉陪。那就以吉时为限,挂鞭为号,一挂鞭一队人,过时不候。” 话落有一人翻出人群自报家门:“离未时还差一刻钟《傅家拳脚行》戴特先陪武大总管玩玩,请了。”两人礼过就开动,这人堆就这边聚来那边凑的,有多少双眼睛都不够看了。傅云空一脚翻来自家屋顶瞧着,哎?这副身子!他又后悔上了,你说上一次《花满园》打群架我怎么就没想着看你一眼,嗯好看。 班勒瞧着戴特的身行步法,心里夺量这个人定是打小就练起,但这是哪门哪派呀?野兽生扑一样,早知道我上了。小武却在心喜,这怎么随便出来一个就是兽啊,哈哈葛宅有,邹宅有,那这三爷家?也不好没有啊。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四爷家我都不用试探了。就是这同一个版式的产物?他是打哪来的呢到底。嘿嘿,城外吧,对头。 小武美这样,窦浪却急的压根坐不住,站起来又数一遍,这是?一二三哎呀八挂鞭呢。众人似乎也明白了,都不只顾看着了,立马拉帮结伙,八队人马一蹴而就。 未时一到,一小队立时出击,群起而攻。小武闪避之际还抛来鞭稍,班勒腾起接来就擦火,啪啪哒哒的喜庆唰就炸开天。有这股热闹在,小武还能玩得不痛快?就是班勒一个跟头翻回立定,心头还叹明明是八骏开泰,这倒好?要一个一个来了。 戴特也退来自家门前瞧着,一队?又一队,还真是热闹。能有这两下子,难怪主人那么重视?傅云空也瞧的正美,比我还会玩。看来这出城一趟是真闲着了。下一趟大概很快就来到吧? 挂鞭一浪盖过一浪,终于迎来锣鼓喧天,《穆氏武馆》掀帘开张。窦浪走来恭谢,小武还随之拱了拱手,周围这一圈还没爬起来或是站不稳的众人,有应景地回礼的,也有气愤愤走去的,还有灰溜溜直接逃掉的,归根结底是没有敢挡道的了。 窦浪急着来瞧小武,小武还机警地觉察到,傅云空飞身而来:“恭喜了窦师父,我进去瞧瞧。”窦浪回礼,他还拍了下小武肩头,“辛苦啦。”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小武嫌弃地掸了掸肩头,班勒就走来相告:“师父?刚有人来报,城外出事了。而且就是城东。”什么?小武一惊,“何时?” 班勒答:“大概午时。好像比打家劫舍更严重些。建春门那围了一圈人,说是有丧命的。”他俩这种低语没人听得见,最关键也是没人再敢打武乐书身边过了,窦浪迎着宾客,小武就拎他到一侧问:“午时?邹荣光还在费胜全那?动作会这么快吗?” “疑点要从头晌的谣言说起,我原本以为是邹荣光传的,可眼下看?恐怕不是。”班勒判断着。小武也哼气,“这说有回不来的?就真有回不来的,即使是他传的?现在也是脱不了干系,上午出过城的?都得被人拿来嚼舌根。像我们这种带了两个小队出城狩猎的,只这一份吧?” 班勒点头,“是啊。如此看是有人架住了邹荣光,而且也没想放过你。可能是谁呢?” 小武摇头,但心里只想到五爷,他又叹气:“但难的是?那个地儿我还真想再去看看。” “你都知道难你还想?”班勒急的呀,“人家拿人命来嫁祸你啊,你们说是去狩猎?可那东门的老百姓非说这祸端又是谁去城外搅动蛮匪惹来的,连穆宅都挂人家嘴边口口声声的呢,你还想出去?不行。” 小武似乎想到了,这头一回出去?原来是这么中的招,哦我说傅云空怎么叫手底下人出来挑事?原来他也催着我出城去,那二一回……小武想来一笑,乖了不少,“好。听班师父的。我消停。” 班勒还将信将疑,小武就瞟着《傅家拳脚行》的匾额哎呦,“呦呦,就是我这小脸啊被汗水浸的生疼啊,得想个法子,哎呦不行,得找个大夫看看去,这可不能花了呀。” 班勒白眼笑他,“矫情。我跟去呀?” “哎别别别,你看好姑爷。”小武抬脚就走,摆摆手敷衍一二。他能想到的大夫非海株昆莫属,何况这里离海宅一街之隔。呵呵傅大少爷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五爷就是这样替二爷着想的。你说你出城去你就去你的呀,这架势怕的?还非让人谣传什么?不太平啊!哦对,好像是说城外风云莫测?蛮匪横行霸道?乱战剑拔弩张?哎呦好像当年是这么回事呀。 第526章 海宅一聚 五爷记不太清了,但是忙还是该帮就得帮啊,哪能让二哥睁眼说瞎话?这梦想成真只一个午时就来到,惊喜吧?而且五爷还亲自下令,哦不,教导众位王者,这谣言里还得补充上盗墓贼祸国殃民的壮举,哪能埋没哥哥们的功劳。 所以在二爷无风不起浪的风言风语之中啊五爷添油加醋凉拌了那么几下,你看,这老百姓立马明白了—— “东城外又有莽兽扑食啊!”“谁出去谁没命呢!”“那山头称王称霸的又被谁招惹了这是?”“没看着清早那邹家大户带那么多人打猎去了吗?”“还打猎?没听说他们是去挖坟挖墓了吗?”“哎呦那可真要命喽!”“那老穆家的武大总管也跟去了啊,难道这?”“这你惊讶什么?就那些大宅子哪有好人啊?”“这死的死伤的伤啊也是没人管呢!”“苍天呢那富得流油的不给我们活路啊!” 任着民怨在建春门这么一发酵啊,五爷在《真吾堂》是真高兴,跟着盛怀洛载歌载舞玩起来,倍爽啊。五爷可不想像邹荣光那样,跟他玩什么火拼。相比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五爷更喜欢身败名裂,就是一层一层往里扒皮,才有意思。 对于邹盘之来说才叫有意思呢,我好不容易仗着胆子钻来海宅一趟,这怎么刚进门…… 海宅的大门就又被哐哐砸响,原来是建春门那一堆苦主也不知是被谁点拨,终于想起救死扶伤的海株昆来了。这家伙就抬着的扶着的东倒西歪的还有那引路帮忙的,黑压压一片在海株昆开个门的工夫啊立马就塞满海宅了。 邹盘之是真无语,我怎么跟你们撞上的?不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哎呦那伤着的还不如光会喘气的死那不动的呢,你哎呦啊呀叫什么你? 可怜邹盘之刚见礼的拳头还抱着呢,安珑倒机警地上前护他在身后又退了两步,这阵势?肯定出不去,最关键来了还是要等。安珑冲他点头,邹盘之还拧眉头,烦厌也没用还得是服干爹呀,点都能掐的这么准。我还能怎么样?等着吧。 可海株昆却等不起,这种场面说他天天见都不稀奇,可今儿?海株昆吆喝家丁,多注意啊小心着点呀,却回身摆手叫邹盘之快些里边去,快去。 邹盘之心惊,看来海师父心知我来意,还早有准备。“安珑,走。”邹盘之吩咐一句就美颠地疾步而去,才走过几个庭阁竟见?天呢!我说海师父怎么那么心急。 邹盘之顾不上灰心失望,几步奔来廊庭深处,见礼拜了一拜。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原来啊是魔对躺在《艳阳台》上晒太阳呢,海株昆也是叫了多少回了他都不动弹,正好邹盘之来叩门海株昆就留下罗一涟请他回屋,径自去开了门然后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可是你确定罗一涟不大会开门迎客却真的会请魔对吗?哎呦还好邹盘之跑得快,要不然啊这后院都着火,哦不,都打成一团了。 当然了谁都不是魔对的对手。所以邹盘之就哄:“小魔!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二哥今日能得见你都喜不自胜啦!”可罗一涟倒数的手指还是没停下,前头海株昆急的呀就这点刀伤爪痕的都吓冒汗了。对呀,前后都是五爷给搭的台面,你可别玩砸了呀。 咬文嚼字,魔对听不懂。倒是你?他记得。还是那么怂,没意思。当然了几位小兄弟都在海宅识文断字的时候啊,单挑魔对的事常有发生,为什么你就不用黑天白夜的背书?这套桌椅一空就十天半个月的没个人影?搞特殊在王者这可不认。 但每次小魔都没等答话,傅云空就跳出来劝说,你别说只要沾上魔对的事傅云空那小嘴老会说了,小魔每次都没等听懂呢事就过了。直到他再三粘磨弄懂了少主说的话?原来是——“哐。当。啪。叽。”几个音后,几位王者再也没敢问过什么。 可今儿?魔对爬到棱脊探头瞥他,这副身子?没什么长进啊!哎?小魔余光扫见,不远处的傅云空飞身下屋顶不见了,嘿嘿他笑了一下也飞起,唰就不见。罗一涟正好双手握拳倒数完,不快不慢地也跟去,吓得邹盘之大喘口气,“这海宅还真得少来。” 期儿端坐《中知堂》嗖地一下什么不见吸引她走来堂下看看,正在门口探头的工夫罗一涟也跑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又跑去不见。期儿一惊心里别扭的很,可相较她赶来海宅非要求个什么不孕不育的药方?似乎这也不算什么了。 午时那会海株昆就教她,“这男女之事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哪有你这姑娘家家的来寻这种方子的,那可使不得。老朽再怎么也不能造这个孽去,你呀就听我一句劝好生回去,来日方长啊!” 期儿才不听,扭捏的小指丫摆了摆翘作兰花掩面笑了笑,“难道海师父不知道小女子吗?”哈哈这一副姿色全城有几个?别说海株昆了,罗一涟都瞥眼看她一看。 海株昆笑呵,“知道。知道。可是花大小姐您实在是为难老朽了啊,我这治病救人的药有,这别的?我这没呀。” 期儿小嘴一噘小手一抬,还特意扯下袖口,“那就求海师父给调一副呢?一副就行。” 海株昆正左右为难要不要搭脉,罗一涟却觉出异样,两步就追下堂去,海株昆大惊,只说:“你稍安勿躁,等我片时。”也奔出去了。 “这怎么来去匆匆?”期儿自己念叨,“难道意气风发的男孩子都忙的不得了吗?”她愣神这一下,邹盘之和安珑也来到《中知堂》,这一看这种金屋藏娇?他海株昆行啊。 第527章 金屋藏娇 “花大小姐?这真是来的巧啊?”邹盘之搭话进门,花期也没多惊讶,反正我今天就是想看看她五蝶心口中那么在意的海宅长什么样,而你?好像是她家二哥呀,“呦!还真是邹大少爷啊,这来得早就是不如您来得巧呢!”一句回话,这两人就热聊起来。 实际上花期与海宅的渊源正如心儿所料,海株昆不仅认得花期还晓得她的遭遇,可无奈他这种自身难保在五家都寻不得安生还敢去管温家的事? 那年她来求药,海株昆正好在那间铺子。 这无花劫中的欲炼可让男人快活胜神仙,想必这小姑娘误入歧途之后也自甘堕落了呀,可又念在她苦寻无果?算了,给她,只一副,好自为之吧。 难得海株昆到了今天还想多救些人,是弥补还是怎么? 又有人来叩门了?“哎?武大总管?”海株昆迎上来援引他,小武还惊,这怎么?他在外面就听到嗷嚎声了,还特意又蹭了小脸两下,巴不得刮花似的。但一进来?这一地,哎呦小武又揉揉小脸,怎么也比不过人家呀,我是不是有点太娇气了? 海株昆终于领着他走过这一堆堆人,他还瞟着人家没回过神来呢。海株昆倒是欣慰,“武大总管啊您可来了!”小武一听更惊,啊?又是有备而来?他傅云空明明被困在武馆里呢,你怎么知道我来? “海师父您这忙了大半天的了,居然还有工夫等我啊?”小武回嘴一句,脚步更快了,总该是有个什么相关的人在里面才对。哎?这网,更密了呀。那会是谁该知道我进来了呢?对,罗一涟。可人呢? 海株昆也紧走两步,“武大总管啊您不用急,这事自然是听您的,老朽我什么都没做。” 这话小武听不懂了,正好罗一涟出来迎他,海株昆急着问:“花大小姐可还等在《中知堂》?”罗一涟不回话只让了路,海株昆就抬手请他,“武大总管这边这边。” 小武还难以置信,“谁?花大小姐?花独秀?”她来干嘛?这个丫头,真能找事。 小武这回两步就到《中知堂》门口,一看?“邹大少爷?你怎么在?”那两人的热乎劲这才戛然而止。邹盘之忙起身见礼,“呦!武兄,好巧。” 小武走来他身前上下打量,我可没伤你?来凑什么热闹,又瞧一眼他纤纤十指毫无伤损,这副巧手?真怕往谁脸上一抹就变出一副新面孔,哎?那怎么也得配上海株昆的什么药方才是吧,你跟海宅?今儿刚露头就被我撞见,哼哼。 邹盘之的确被他看的有点发慌,摇着扇把敲了下安珑,“他?有点中暑。”又瞟一眼花独秀嘛,谁还不知道是你的人,太护食了吧。 安珑一惊,认了,小眼神都有点虚了。罗一涟还眼皮一翻才进门,小武迎来见礼道:“海师父?花独秀是怎么了?” 瞧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期儿白他一眼又拧歪身子躲了躲,你是怎么找来的?真的比盟哥哥还难缠。 呵呵早有前文再加上花独秀现在这个表情,海株昆好为难地堆笑,这人家姑娘不愿意给你生孩子的这种事也太难以启齿了吧,“额她?是那个,武大总管啊这大庭广众老朽没法回您呢,但终归这身子还是要节待的呀!” 道理自然是这样,小武还点头一下,期儿都羞的脸颊滚烫,叫了句:“海师父?”那个欲语还羞的小眼神啊,海株昆心惊一下,还是回了句:“武大总管,您稍等啊!” 一个青春年少火气方刚的,一个风尘女子水性杨花的,劝了也就是了,海株昆跑去。罗一涟还瞥了小武一眼,这副身子似乎正适合纵欲过度,罗一涟噗噗手走来主位立定。 可这两人就像刚吵了架的小两口一样,小武还不愿看期儿一眼又打量起《中知堂》来,没了饭菜的香味,这药味也太重了。还想挨个屋子再转转呢,你个坏事的。 期儿终于走来小武身侧拽了下他胳膊,一副还不接我回家的样子,看的这几个王者?又像回到斗兽擂台之央似的,哪都突突真想上啊,这和妞儿想的可一点不一样呦。 小武侧身还怄气,这个气息听着也正常啊,能是怎么了你? 哎?刚寻思到这,海株昆走出来了,“武大总管这一小盒您拿去,脸面上的刮蹭啊隔天就能好。等这一副呢就全当是给花小主调养身子用的,倒也不急随时奏效,哎药效也不大,哦就是刚刚好,没啥副作用?但也别贪多,熬个小半碗就行,趁热了喝。” 就这几句话,海株昆都说冒汗了,小武早就感觉不对了,就是你花期还真听的很认真啊你,这得是什么玩意呀?海株昆话落,小武只道:“谢了。”拽住花期就走。 这股霸道劲完全可以媲美心儿啊,这两家武馆都开起来了,心儿必须哪家都瞧清,现在不是有没有王者安插的事了,最关键就是要让五爷尽早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看您的了? 所以心儿逛了建安街又独自走来唐宫东路,一家比一家气派也就算了,这怎么?“三哥哥!”心儿欢闹一句,傅云空是真惊?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眼热。傅云空动的比窦浪都快,两步来到门口问:“心儿!你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吗?” 瞧傅云空那眼睛往哪瞥呢,大概你也想到了吧,这个位置离海宅最近,心儿娇俏一笑,还给他提个醒:“那当然了。我一个人能干老多事了。就先熟悉熟悉路嘛。” 傅云空真有点怕,转了一圈他也没瞧出武馆里的门道,若任你说?必有后招。傅云空只得空扯扯脸皮呵呵一笑,窦浪就赶来哄着:“不碍事的三哥,您放心我这就寸步不离。” 第528章 有孕没孕 两人粘一块进屋去了,傅云空压住狠劲,撂话给她,“那你可随时小心着点啊。走了。”窦浪哎哎应声,心儿白眼一翻,嘟囔:“真夸张。” 班勒瞧着他走了才进门,看了这么久?神似防范。傅云空也是,出了门才反应过来他武乐书呢?小魔!刚想跑去,却只得定住。前有武乐书后有心儿,动?就等于暴露。索性翻身上了隔壁自家屋顶,又纳闷我是打什么时候开始想着对武乐书手软的? 小武拽着期儿走来海宅后院的巷子底都没松手,期儿嘟嘴:“你弄疼我了!”小武冷厉回怼:“你还知道疼啊?我以为你胆子会很大呢。这种地方都自己跑来?” 小武只拽了个袖口,期儿就动弹不得可还嘴硬:“什么地方啊?你说的那么难听。” 小武服了,“我说什么了就难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要是不害怕就出个大门你拽我干嘛?”哦搞错了,原来是期儿先拽的小武。 想起这段小武就生气,“海宅是什么地方?是非之地呀。你还偏自己跑来,我问你来海宅干嘛?有什么大病小情的还非得海株昆给你医治吗?邸盟呢?花冷呢?没个人了是吗?”一走一过小武就瞧清了,门口的那些樵夫就该是出了东城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四年前我在阿宁哥身上也见过,那种伤口?只有莽兽。可你?非来招惹。 瞧他气成这样,期儿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我就是想……” “你想?”小武回怼,脑子还在回想,这趟海宅去的?我什么都没捞着,你呀。 “不都说海师父妙手回春再世华佗的嘛,我就是想,想调理下身子,嗯就……”期儿吞吞吐吐哄着他。 小武却听明白了,哦原来是说你跟邸盟都?那个了,这个小武可管不起,尴尬一小小下可还是得说:“这个海宅啊天天都是这样,海株昆就算是再厉害,哪能谁都救得活?救过来的是好,可真就无力回天的呢?那门里门外都得哭嚎成什么样?你还非等看着了才后怕不敢来吗?换个地儿,也总有法子。再者你俩不打算出城去了吗?” 期儿点点头,换作一副乖巧相。小武才反应过来,竟还抓着人家衣袖呢?小武赶紧松开又甩了甩胳膊,全当是午后燥热。期儿又笑他,可这一瞥啊她竟瞧见?小武身后是—— 是啊,有傅云空那怯怯一瞥,心儿还不得来海宅转转?这大白天去,我还得算荣回故里呢,有意思。可刚走到巷口就听到小武的声音,这是?心儿嗖就拽了窦浪躲在墙后,窦浪还愣:“怎么了?真有危险?” 心儿摇头,只说:“小武。” “武师父?”窦浪赶紧翘脚看看,心儿却静默了,她又听到了花独秀的声音,‘你想?’‘调理身子?’什么意思啊?窦浪却憨笑:“这么远你都听到了,这得什么耳朵呀?”姑爷直接上手捏捏她小耳朵,心儿还笑也探头一下,这样看去大概五十多米的样子,也是啊墙壁使然吧要不怎么会听得到? 期儿揉揉胳膊肘竟说了实话,“实际上我是想找海师父要一副避孕的药方。” 小武惊了,“你说什么?”心儿在这头都打了个寒噤一样,避?孕。窦浪问:“怎么了?”心儿摇头,窦浪还嘘了自己又一下掩住嘴巴,不插话。 “你才过几天好日子啊?你就忘了……”小武真是气得,亏你之前等他那么辛苦?白瞎我还一心盼着你俩……你?哼。期儿就知道他会生气,可真气成这样?这副药我都没打算用嘻嘻,期儿心里美面上却乖怯,只答:“我也只是不想这么早就给你生孩子嘛。” 小武更惊,“你说什么?”这个答案心儿在那头都气炸了还用你反问个什么劲儿?窦浪一看又揉揉两个小耳朵,哄劝:“这?这能听得着吗?要不,咱先回。回家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心儿怄气,我才不问,谁管他。 期儿却美的直接上手揉了小武脸蛋来,小武一躲她还上前,“都是脸面上的事嘛,揉一揉就好了。”小武这才服了,摇了两圈手里的药袋,挑眉盯着她难以置信,又是做戏又是拿我当挡箭牌?不是你俩城不出也就算了,这有了孩子还得挂我名下? 可小武这一句不回话,心儿的里面竟如刀绞一般,你?居然……窦浪觉出不对劲了,赶紧搂住了她,“心儿你说呀到底怎么了,是武师父有危险吗?这深宅穷巷的,我去。”心儿拽住他,又直接抱了个满怀,“夫君,我想回家。” 小武叹息,又问:“那这海宅以后不用来了,是吗?”期儿点头,“都听你的。” 小武瞥她一笑,我是被你拿住了啊还听我的,“哎问你啊,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都看到什么啦?就是那种,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者怪怪的?” 心儿这才紧张,她进了海宅?“夫君,等一下。”窦浪停步,可还搂着她。 期儿细想了下,“哦我想起来了,就在《中知堂》那,门口?有个人影,黑色的,会飞,一下子就不见了,罗壮士还追去了呢?不知道是什么。” 魔对。心儿倒吸口气,心里竟想求小武,别懂。是啊,没让武乐书和魔对碰着面,哪止海宅那几人啊整个五宅的阵营都高兴成什么样。 小武认真听来,又瞧清了花期的表情,竟只浅笑一下,傅云空?原来你的手足,在这。 所以呀男孩子懂手足之情总是快一些,女孩子嘛就当属温小婉了。当然了这回有点惨,从小长到大第一次被哥哥关了禁闭。 温顾醇偷偷跟来看她,远远的就瞧见家丁端着又热过一遍的饭菜被推出了门,哎呀!温顾醇一啧赶来,嗔怪:“不是?谁让你进去的呀?一身臭汗个大男的,谁能吃得下饭?不是你们花啊丫啊的能不能动的快点?” 第529章 手足之情 香闺的丫鬟侍女们就聚来一波,温顾醇一个眼色,众人就敲门喊劝。温顾醇搓搓手又背过去直直腰,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急的他又啧,“哎呀,走开。” “小婉?小婉……”温顾醇拍了拍门轻唤两声,他又耐着性子哄:“小婉,一天了都,你再不吃东西?可要变老太婆喽,那个样子可连镜子都不敢照的哦。” 温小婉就坐在梳妆台呢,扭头撩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明明美得很。嘟嘴一下就轻飘飘走来,却蹲下偷笑就不说话,这回干着急了吧。又点了额头凶自己一下,淘气。哎呀能想到的话啊她早就想了多少遍了,现在也知道瞒着哥哥是自己不对,可? 温顾醇觉察到她小偷小摸那个样了,美了一下又劝,“哎呀小婉你听话,爹那忙的不可开交,那还催我过来看看你呢,啊!先吃口饭,有了力气,哥带你去见爹爹。” “才不。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关着我。”温小婉拧了下身子干脆坐下抱紧自己,温顾醇又急,也跟着蹲门口接着哄,“哎是是是是我关你,可哥为什么关你?你也不想想。我告诉你啊爹可说了关也关不了几天,等回了开封就给你成婚。” “不行。哥!”温小婉起身大喊,啪啪拍门。温顾醇在外面更急,“你喊什么?别拍了!快快快把这热汤递进去。你先开开门啊。哎呀嗓子要不要了你一天都没喝水?你听哥的,只要你乖,万事好商量。” 温小婉快急哭了,趴在门上求问:“哥?那你记得我说的吗……”温顾醇还急,自己接过汤碗比划给妹子看,“那什么你啊?先开门。润润嗓子。” 温小婉还退了一步,“我不。就要说清楚的。” 温顾醇服了,“你?”哎呀烫手。家丁接过碗,他还甩甩手。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要不是你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七哥哥就是我心中所属’他温顾醇哪舍得关你。 “哼你又凶。”温小婉的眼泪珠哗哗就来了,温顾醇眨眨眼有点冤,“我?” 那温小婉也揭他的短,“明明就是你,也不想一想,我都多大了你还非抱我回来,叫你放下你又不,那路上的人都得怎么看我啊?”嗯。昨儿还真是他温大少爷头一回当街怀抱美女竟是他亲妹妹。 这怎么成了我的不是?温顾醇宠溺一叹,也回嘴:“我抱你你还觉得羞啊?还人家怎么看?那你在杜宅里……不是那会你都想什么了你,就一点不臊得慌?哎呀。”远远的家丁丫鬟可都个个埋深了脑袋,谁都没听见这句。 瞧他嫌弃那个样,温小婉还牵挂的很,“我就是想让七哥哥快点好起来,他那鞭伤……” “你少给我提他。”温顾醇这句没忍住吼,又干脆说透:“我告诉你啊,要还是他?就没戏。想都别想。” “哥哥!”温小婉撒娇,“你说的都对。可七哥哥也只是下人,又不是坏人啊。” 温顾醇都气笑了,“不是?怎么?那你还等着人家来拐走你啊?” 温小婉不说话,心里倒美一下。温顾醇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他怎么都好,“小婉啊你听着,你要是真不吃?我可真舍得饿着你呀。” 温小婉一抬袖子擦擦泪花,更不说话了。温顾醇瞧着,又趴门上听听,这怎么走了,“哎小婉?小婉……哎呀!”他一甩手又摸到了食盒,“不是这什么时候?弄这么燥热的,谁能吃得下?”温小婉刚靠了床榻,又被他逗得一笑,可还抽鼻子。 那人就哈腰作难哆哆嗦嗦,温顾醇拽他到一边去又吩咐:“你出去。多要几盒荔枝膏。回来就站这门口吃。嗯?就给小姐留一盒,放冰袋里不要太凉,直到小姐开了门你才能停嘴,饭菜也一并送进去。要是还办不成?我要你脑袋。” 温顾醇拿手指点他又拔腿就走,出了香闺,温三通来报:“少爷?老爷在《慧醇轩》等您。”温顾醇点点头,摇扇道:“你也一起。”温三通答:“是少爷。”礼过还笑微微,紧跟上步子。 “醇儿啊外面都传说盗墓啊蛮匪的还什么国宝,你可摸出路子来了?”温顾醇一开门温格调就急着问来,温三通跟进来关门他也没太在意。 “爹,如果猜得不错,二爷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这谣言?就该是出自五宅。”温顾醇答着又够了口温茶坐下咕咚一口。 “就怕是他呀。”温格调叹了句,还急的停不下脚,温三通就立定门口眼都没敢抬。 “爹爹是怕?”温顾醇又站起,劝说:“您大可放心,咱温宅有护林的差事在,护山的好名声也都盛行多年。咱的生意又福源甚广,昨夜二爷一来信?我就叫停了东城的人。那今儿这谣言怎么也是找不上咱们的。” “哎呀!都调去。都到北面去寻。我就要那一窟窿的。”温格调吩咐两句,心里还不捞底,北面不能再落下了,会不会真的是原地不动?五爷占了葛虹远的地界,他该就是…… 温顾醇就摆手,“传下去。”温三通得令出门,温顾醇又问:“爹四爷本没通传,五爷就该是不知情才对呀。那这坏事的会不会是费润呢?” “哎呀是他也不稀奇呀。”温格调叹一句,也问:“看到了吗?二爷城里城外的人足可以撑起市面来呀。所以五爷只能快刀斩乱麻,却没想到是拿我盗墓祸国来说事,难怪他这些年从来不跟我做生意,就是在等今日将我一局呢。” 温顾醇这才懂,“爹觉得五爷是冲咱们来的?可二爷一出一进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也逃不过他呀。” 第530章 不可久留 温格调又叹气,“你以为二爷真就能靠得住?这五家能有多乱,你是想不到啊!”五爷这一手?温格调怕了。也是啊夹着尾巴倒卖国宝,他这个心啊就得是提落着才对,哪敢任人说呀? “反正这谣言有了,只怕事啊也是早晚得出。城中还是不可久留,其他生意都停了,就可你祖父那一陵墓宝贝先找到,咱就撤。”温格调急着吩咐,他等不过今年,再拖下去?这就只能是块心病了。 温顾醇砸握两下扇子,“好的爹醇儿记下了您别急。” 温三通就叩门来报,“老爷?杜老爷又来了,还带了……” “我管他是谁?”温格调嗷一声,吓得温三通一下就闭紧了嘴,“给我滚,给我轰他远远的去,他怎么又来了你还有脸来报?” 温顾醇拍了拍爹爹胸脯,又两步来到门前,低声说:“闭门不见就是,动静小点,别惹人口舌。”温三通应声跑去,温顾醇又回来哄劝爹爹,说些小婉想通了听话多了再不敢了的话。 都说温格调气成这样,他杜茂名昨儿个来了又来,今儿又是?若任他那张嘴呀,我真是,温格调唰就推了个桌案溜干净,啪叽又哗啦,温顾醇惊了一下又笑脸哄着,“爹——” 这个称呼?三天了杜七衡一遍没叫过,即使是被杜老爷拽来跪在温宅后门,他也没抬眼看过杜六征一下。 杜茂名也用不着他,竟亲自去叩门,“不是?这人能不能行?”杜茂名碎叨一句,背手走回,一副揩油相。我可是给足了你颜面啊,这后门溜达的怎么也比前门少吧,你要是消停开了这个门啊?咱就什么话都好说。 可一瞧见杜七衡那脸哭丧的,“你干什么来了你不知道?”杜茂名吼他,啪就一个耳光,直接扇倒了他,杜六征在他身侧就更躬了躬身子不敢哭唧又忍不住瞄他。 杜茂名指使他,“给我起来叫门去。不是你掉人家温柔乡里头还得老子来给你贴脸?” 杜七衡一点点爬起,蹭了蹭尘土,步履维艰。 这和杜茂名想达到一箭几雕的那股子兴劲完全不合拍,这不嘛好像昨儿个傍晚杜挽月听着什么话音了,那家伙一通未平一通又起的哭闹个没完呢,只可惜不再有人去她院里恭候着啦。 她也就熬到了今儿个午时才找来下厢,还端了药汤。杜七衡刚用了饭,一袭白衣随便走走清清爽爽的样子,可大小姐?两路眼神一触碰,这两人真像触电了似的,谁都侧转了身。 杜挽月放下药汤,杜七衡瞥见就直奔桌案走来,他现在的速度快不到哪去,那杜挽月也躲开一下,好像心里酝酿的话一下子不知要怎么说出口。 杜七衡瞧着她转了又转,这又直接背过身去了,端起药碗竟先保证:“大小姐放心,老爷已经知会我了,这趟温宅之行?”他眨眨眼说不下去了,可端着药碗的手还稳稳的水平,咬了下牙根,他又说:“势在必得。我会想法娶到小婉的。” 杜挽月见他先开口心中惊喜,而后想等他说下去,直到这句结论她才一秒冷脸,回身狠狠道:“一个奴才?还敢说娶。哼瞎了眼了。”话落她就起身奔去,杜七衡的手才终于抖了,一口干了这苦汤还余味甘甜似的舔了下碗边。 此一时他也是刚来到门边举了手,握住拳头还没等敲,竟见温三通开门,见礼回绝:“有劳杜老爷久等了,小人斗胆来报,家主吩咐闭门谢客。”杜七衡就放下了手可还喘息未定。 杜老爷几步就赶来门前,温三通就抬手挡停他,淡淡一笑善劝一二:“杜老爷稍安勿躁,非请勿入理当如此,何况我私宅一关门,露在这街巷上的,可就全是您吃闭门羹的样子,何必呢?听小人一句劝,请回吧。” 杜茂名能听他把话说完,就是在等着杜七衡回嘴哪怕出拳,可你?杜茂名嘴里骂道:“哎呦这狗仗人势的你啊!”抬手不管不顾就要冲挤,温三通摇摇头直接关门上栓。 杜茂名抬高的手啪就又打了杜七衡一个耳光,“你个没用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玩意。你还不如他呀!” 杜七衡早有准备可还是疼的心头一颤,却吃住脚跟不动没倒下去,那就自然惹得杜茂名把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到他身上来了,拿扇子又是怼又是敲,连扇耳光都不费手了。 杜七衡不敢躲,可根本抬不起来的头还是让他一腿后撤支撑住身子,然后又退,一步,两步,三步,最后还是绊跌后仰摔去。 杜茂名却灵巧的正当他摔倒之时掷了手里的折扇截下他腰间的那把,“你说我供你吃供你喝,啊?”杜茂名甩开扇子凉快一会,“连这折扇都是一等一的品次,不是你怎么就能窝囊成这个废物样?” 杜六征步步紧跟,终于在儿子摔跌之时扑了上去,“老爷!”凌空飘散的扇花都映在他满面横流的泪痕上,杜茂名是真烦厌,老的更不中用,“滚边去。” “啪叽!”扇把落地的残躯还颤了一颤,杜七衡火红的眼丝也颤抖了睫毛,他知道不能挨爹爹一下,临着地的时候还向后用了点力,大概手臂都擦伤了。他没抬眼只抬手蹭了下嘴角,我怎能窝囊成这样?他笑了一下,把血咽进肚子里,这才刚开始。可一瞥眼? “哎呦呦这是谁呀?这怎么热闹成这样啊?”康昉一步三摇,远远就吆喝,其后的康诗远惊得都没撂眼,他怎么伤成这样? 嗯。受刑不满三日,照料事宜还被温大小姐包了,这伤?擦不得。药呢?还总凉。又被拖来这里?挨一通捶打。连爬起来都是难事了。 第531章 触目伤怀 可康昉管你这个,杜茂名更不惯着他,“呦你个小崽子呀,打这过干嘛?该你瞧了吗?”话说杜老爷年轻有为的时候逛起窑子来真不比他康昉逊色。 “哎呦杜老爷瞧您这话说的?再瞧瞧您站的那块地方?”康昉颠哒笑戮,心里早知道他干嘛来的,“大概我呀真就跟您想去同一旮沓地儿。只不过呢?” 康昉走来瞧瞧杜七衡,他还趴在地上打颤,一手攥住拳头拄地支撑,身子还是拿不起个来。康诗远锁了下眉头,劝道:“少爷?走吧。” “嘿嘿嘿哎呀走。”康昉怪笑一下,抬脚拧哒,杜茂名还瞅着杜七衡爬不起来那个样真想再踹他一脚,“你个狗东西还要脸了,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是啊你向来不许,杜七衡也从来不用,杜六征上前扶一扶,他还偏躲开。 逗得康昉更吆喝的美,“哎呦。杜老爷您瞧我一眼呀。”杜茂名一抬眼,康昉就扭搭到温宅后门,杜茂名一惊,你也是去温宅?是啊费清都多少天不出来混一回,那现在陪着康大少爷的就属他温顾醇最会玩了。 瞧他真就拍了两下门,杜茂名都面露喜色,看来我今儿真就是来着了,“你给我麻溜动弹。”他喊了句杜七衡就要上前跟康昉聊两句热乎的。 哪想康昉竟惹气没够地叫住了他,“哎哎哎别介呀杜爷,您可啥话别张嘴,这不是还得让这小辈来担事,刚我就和您说了我和您不一样,我呢是被请着进门的,而您呀是被赶着轰去的,那这能有啥话唠的?” 话音不落温三通就开了门,一看,便请。康昉美的浑身抖一下,杜茂名还哎哎上前想要拦住,康诗远只侧了下身子,杜茂名就撞了脑门,“哎呦!这肩膀头怎么能这么硬?” “嘿嘿这回知道了吧,我刚不劝您了吗哈哈”,康昉一脚进门还回身拍了下康诗远肩头,抬头赞他一下却惊住不动,温三通还善劝着快点切勿生事,康昉竟哭腔嚷:“秀儿!” 嗯。时候差不多了,花期要赶去《花满园》了,她习惯走后街小巷,省着人指指点点。却不想今儿正在这碰到,康昉?这个造型? 小门是虚掩半开的,康昉是一腿在里一腿在外的,屁股是进去了脑袋却耷拉外面嚷,那裤裆还跟着颤乎两下,得亏康诗远挺拔站定在门外,要不他下一脚保准冲出来屁颠。 花独秀摆了摆锦帕,笑答:“呦!我还以为只在《花满园》能见到康大少爷呢,原来您也走街串户啊?”康昉跟呛:“那是那是”,又一想,不对,“那咱俩还得是《花满园》见。你等我。等我啊。” 康昉嗖就蹿进去了,花期还真就没动,她瞥了眼这是? 杜七衡艰难跪起,杜茂名还急的在门口转悠,“啪叽!”关门,吓他一跳,却回身就踹倒了杜七衡,“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平时都总在一堆玩的狐朋狗友啊你不会言语一声不就跟进去了吗?真是啥都指不上你啊!” 花期一惊躲开点,可他踹了又踹,这?要命的吧。四年前就是打到这里,她才被温家的护院从盟哥哥怀里抢去,那时暴打邸盟的人也是这样头尾不分。期儿触目伤怀急的向前蹭了蹭,抬手刚要言语,竟听见? 哒哒马蹄声奔来,杜茂名听来也惊,抬头看一眼,又是谁?挽儿? 是啊杜挽月终于承认自己放心不下。远远地她就喊:“爹——切勿动怒啊!” 这边放不下来的是杜茂名的大腿被跪倒在地的杜六征紧紧抱住,他啊哭嚷的像个泥人。 杜茂名却腿都没抬直接踹下去,“叫你滚远点。”又抬手勒马,“不是告诉你不要来嘛?这先见了面呀,没什么好处。规矩啊还得是老话管用。”杜挽月也就不再打马,拽紧了缰绳。 这不是最会甩巴掌的那个杜大小姐吗?她不就只为武大总管才急三火四的嘛,这回是怎么了?花独秀还给她让让路,兰花指掩面低头,心想瞧她一瞧。 杜挽月可闲不着,来到就急着瞥了眼杜七衡。他蜷缩在那终于还是一口血呛了出来。杜挽月心惊又笑,“爹?瞧您说的,这日子又没定,再者八字还没一撇……”杜七衡听得更蒙,这说的是什么和什么啊? 杜茂名还啧,“你还信不着爹爹呀?爹哪回没给你成事?你等着。”杜茂名抬手又要去砸门,杜挽月看了眼又急的要跪起的杜七衡,大喊:“爹!” 杜茂名回头“嗯?”没多大事的样子。杜挽月就强颜作笑道:“我来。”杜茂名嘿嘿一笑,这亲闺女就是满意。花独秀还抬头撩了眼,今儿温宅这个门?这么粘人么。 可杜挽月更霸道,一跺脚就翻身进院,杜七衡好惊,“大小姐!”他含糊一句,可也只是刚跪起。“嘎吱!”后门开了,映入杜七衡眼中的只杜挽月面向着他还伸张开两臂。 同样的,杜挽月看到的也正是跪在门口血渍中的杜七衡,黑黑的一小团,直挺挺颤巍巍的,好像瘦了。就是她没忍心看他火红的眼丝,若是你能轻轻朝他走,该有多好。还别说,杜挽月今儿还真是穿了一身杜鹃红呢。 可门开了,事也就必须得来了。杜七衡竟疼的闭了一下眼。杜挽月这才落泪,又甩手擦去笑着迎接爹爹进门,杜茂名哈哈大笑就是爽啊就要这么来劲儿的,他步子画起圈来脚步还轻飘飘,离美梦成真估计不远了。 温家的护院飞奔而至,但也不敢妄动,杜茂名戏笑着,“这可是在温家的宅子里头了哦,啊哈哈哈。”温三通一看,还真是,连杜六征都关门上了栓,而杜七衡的血迹更是从门外滴到门里来了。他蹭了下嘴角,一笑。像是在说,若说成从门里滴到门外去的?也有人信。 第532章 有一种美 哈哈是啊,话说杜七衡躺在病榻之时,他的药汤为何总会凉掉呢?此一遭,三日后才来到,算是等的久了。就是大小姐刚刚的话?他还想不懂,但也不敢瞥一眼。 温三通无奈放行,又亲自带路,有些事只能是该做就得做,谁让有人找死呢? 期儿听着里面的阵仗,连脚步声竟都熟悉,大抵又是谁真的会怎么样吧,她心里夺量一二转身离开,哎?她又回身瞄了眼院墙的高度,杜大小姐这个起跳?还有她的眼都没离开……再就是那一滴泪,呵呵期儿笑了,原来在这里能上演这一幕的?不止我和盟哥哥啊! 所以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就该多说给小武听听。这在《天健榭》里小武都跟姑爷打了两个回合了,可这门?怎么还不开。小武又瞥一眼,窦浪还哼竟收了架势,小武一个回手他反应不及直接被捶倒了,“哎呦!”“姑爷!” 小武拉他一把,他还直接靠上栏杆不起来了。 “怎么了?”小武甩了毛巾给他,窦浪蹭乎一下还揉揉下巴,“该是我问你吧?” 小武听来,不想承认,“说什么呢?” 窦浪还揉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小武走去对角线,坐上栏杆支住腿,灌了温茶才又问:“哪儿呀?” “还哪儿?”窦浪嘀咕,又抬脸问:“你心里?是承认自己喜欢上心儿了吧?” 小武听来笑得好灿烂,又无奈做苦脸,走来立在台子中央,还伸手请姑爷,“哎呀!是啊!不打都招。” 窦浪就知道,一摔毛巾也起来,却只卷了他一脚,“我就说你小子!”小武揉揉屁股,无奈又耍赖,“哎呀!那我能怎么办?” 瞧他撒娇,窦浪竟笑,又怼:“我没说这个。”嗯?小武蒙了,“那是?”又嘻笑,一把搂了他脖子,“反正姑爷不生我气就最好,你放心我顶多就是想离小姐近一点点,但但但绝对是吃个饭都怕碰着筷子的那种,啊!放心。” 哎呀窦浪嫌弃的,他还笑的抿嘴,“这都羞?不是,那你是怎么想的……你?” 小武又蒙,“我就是这么想的,都招了,嗯。”他还点头,窦浪白眼,又警告:“咱不聊心儿的啊,说说别人。”又一反应,“当然有可能对你来说不算别人,但实际上吧她也算不上你屋里人啊,她就?哎呀就这么跟你说吧。” 窦浪一掀衣摆盘腿而坐,小武也好乖地跟来坐下。“这男人啊他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你知道吧,就是你心里面?哎拿我来说,说我。就说我,哎呀说?哦对,就说我忘不了心儿甩裙子的那个样……” 小武打断,“就?那一次?你是打那就……” “就没忘过。我跟你说,”窦浪又打断,小武还愣神想一下,他能记得小姐什么呢,可一时竟像过皮影一样,没哪个这么深刻吧?窦浪“啪”拍他脑门一下,“能不能听?”小武好乖地抿嘴点头,一边红晕的小脸熏的另一边也滚烫起来,一下子想起来的太多。 “但你说我忘不掉能有什么用?啊?就我当初,一个小武馆的臭汗师父,还能想着跟……哎呀我跟你说啊,真?你别这么看我,我一次都没想过。”窦浪一急,小武还白眼瞥瞥他。 “我心里认。真的。咱没见过什么名门贵族什么大家闺秀,都不懂。可真打见了心儿,我就愿意承认,这世间有一种美啊,是你哪怕瞟着那么一眼就行的,美。”窦浪如梦如画,美的傻呵,小武也就跟着笑了,第一次见小姐那么厉害,他也惊呆了。 “但我跟你说,这种美好,不是说你能拥有的,甚至说你压根不能去想这个事它才美,你要想了?那都……何况你还是做了呢。”窦浪护着心窝里的宝,却嫌弃地怼小武一下,小武就问,懵懵然:“我?做什么了呀?” “哎呀!这这怎么说呀?”窦浪终于躁得慌了,小武也就觉得哪里怪了,“能做?不能说,哪有这样的事?”又拧歪起来,“我没做过。” “嗨你嘴巴硬的?我就问你那花独秀是怎么回事?”窦浪撂话给他,小武背手回身,“她?她就是《花满园》的头牌,算是挂在我名下的,但我俩什么都没,上回不说过了吗?” 小武忽地明白了,小脸唰就红了,“哎?你说做来做去的,是说我跟她……” 窦浪一听,真有你的,“哎呀是啊,不过就你武大总管想跟谁也不是难事。” 小武气得怼他一拳,“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怎么能信口开河?还跟谁,我告诉你啊我没有。”又一把拽回他来,“不是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能把我和这种事联系起来,还说的那么,我告诉你啊再不许说这些,这要让小姐听到……” 忽然小武明白什么了,唰就回头盯着门拧了下眉头,“你?”他刚要出拳,可是窦浪躲了,打个滚嗖就爬到另一侧笑他,“这回知道急了?就是嘛,男人心里有的和裆里干的不是一个,这很正常。有什么不认的?” 小武追来揍他,一招就要拜拜的那种,窦浪嗖就蹿下擂台,“你恼羞成怒啊你?做了还不认,还指着当爹呢!” 什么?小武翻身立定,“你说什么?” 窦浪爬起来喊:“哪是我说呀,明明是心儿说给我听的,我当时就想来揍你了都,后来又忍住了,就是看心儿气成那样我……喂!喂喂喂。” 小武脑袋炸了,“怎么可能?小姐?小姐……她是?” 窦浪赶紧打住,“哎哎哎你别急别瞎猜了,还不就是花独秀自己说的嘛,她不想这么早给你生孩子,怎么你还非要啊?” 什么跟什么呀?小武急的凌空打转一下就跳到门边拽开了门,背后的窦浪还喊:“哎!心儿还说了,反正穆家的脸面你心里揣着点,你别……” 第533章 是不让说 小武唰就定住,可心还怦怦乱跳,“你记住,我说了,我没有。”又一闪冲去。 终于来到子阳院,飞身上了《穆明楼》,几步来到门前,竟?小武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我要跟你说什么?说我没跟花期……说我心里想的是……小武咬住里面的唇肉,一点点放下手。大概我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小姐,我没有。可有的是……小武委屈巴巴笑一下,你呀! 心儿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按照她的性子一定是这样。可这一次,好怪。她乱的很。比小武赶过来的步子声还乱。可还是先气你,都说了不自找苦吃的,你还往人俩中间钻,哪有你的地儿?但他真的静默门前,心儿就在床头缩成一团,心里竟怕?魔对?你猜到几分了呢? 小武从门前挪到窗边,小姐的影子就印在上面,小武抬手摸了摸,心满意足的像个傻瓜。心儿也瞟到他的手掌印在窗格,向下又向下。嗯小武还在外面动了动喉结,好渴。心儿笑他,抬手到鼻头上跟着他点了一下又一下,又舔舔嘴巴还咬住一下。 终于窦浪走回来,哎呀这一看,就敢站那什么用?哪想过自己吃得苦都让你尝个透呢?窦浪不紧不慢瞄着窗户迈着步,小武终于发觉了,深躬见礼,“姑爷,求你了!” 窦浪懂,你没有,我知道,我去说,行了吧。“那你不许偷听,回去睡觉。” 小武点头乖得很,飞身而下几步就蹿到《予本楼》门口,回头瞧见,姑爷好生轻松地摇扇进门,他更承认小姐的眼光准没错,我定是哪里不如姑爷的,嗯。他笑了一下才推门,直到钻进被窝才美的心发慌,你说小姐有没有可能是?他想了一下下,都觉得哪里酸不拉叽的,赶紧蒙了被子又咳咳笑哈,好好好我睡觉睡觉。 那这一觉美的呀,睡得好饱好香啊!惹得他老早就起床收拾好自己又半路截了祈丁的物件嘻笑而来,“小姐!额那个姑爷起来了,洗漱时间到。”没人答,他趴门听,祈丁还追来楼下叉腰,“你要来不早说,还溜我一趟。”小武嫌弃,“咋不说就你那速度呢。哎?姑爷!” 小武探头瞧瞧,“小姐呢?”窦浪还嘘,刚要回嘴的祈丁就紧忙捂上嘴,小武也有点心虚,不会是?“啊?姑爷?”他试探性地叫一下,心儿就喊:“能不能安分点?谁让你来的?穆家在你这是没规矩了,是吧?” 小武被训得一颤,祈丁还调头就往楼上跑,我就说得我来。窦浪伸手一扶接了过去,那个脸啊也够乖的。小武还急,不是?怎么会呢?是小姐不信吗? 瞧他那两眉头拧的,窦浪扶住他肩头拽他耳语一句,“是不让说。” “啊?”小武服了,泄气的都站不稳了。祈丁刚来到,偏拿屁股怼他一下,才进屋乐呵,“小姐小姐来了来了。姑爷您先请您先。”窦浪还又拍了他肩头两下,没说话就是长叹一口气,哎呀我也没招啊! 小武没抬眼就白他一下,落差太大了委屈死了。哪想祈丙跑来嚷:“小武哥?老爷叫你,阿成哥来报,哎对黎叔都在了。”小武一步蹿下来,问:“什么事?”窦浪也抬头瞧瞧。 祈丙答:“好像是说杜宅的老掌柜甘幸业昨夜遇害了,就和之前一样。”窦浪听来嘴巴咧的老长,哎呀这昨儿个真这么危险呢,他还想进来劝心儿什么。可心儿没事人似的也没多高兴也没多在意走来门口准备洗漱了,但撩小武背影一眼还是先翻个白眼,就你?哼。 那就别提小武惊成什么样了,定格在那,反思一下。不是?我昨夜难道没出去吗?嗯啊您出去了呀,您还出城了呢,就是去炼郎骷外围转了三四圈,但是城里?您好像真没顾得上。小武咬牙一下,气死我了。每每都碰不着你? 对呀心儿就是要躲着你的呀,她还躺在《穆明楼》直脊看了好半天月亮,才确定你就是朝东南去了。行啊,估计二爷的意思就是让你翻出炼郎骷来吧。 可小武转了那么多圈,这怎么?没什么异样呢?连个陵墓都不是吗?怎么会?能摸能踩能敲能打的地方他消无声息地找了又找,还就只是个山头。 嗯。没见过机关,就想能进去?在五爷这,肯定没门。何况?这炼郎骷啊能用的时候只月上三竿才会打开王者那一层的窗户,心儿第一次见到月亮的时候都美哭了。到了天色灰白就一点点关上,光从来没照进去过。 所以心儿大概都想到小武的窘境了吧,那个地方?任谁看去都养不了人,但是这个孩子啊有韧劲,估计早晚他能发现什么。 但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想着他四处转圈的样子,又拎出他的禀性一掂量,最后还是想到:你个急着跟那个谁呀要生孩子的大坏蛋,哼,心儿起身飞去,雷霆一般。 所以这个甘幸业死的真有点惨,邸盟利剑出鞘似的奔来杜宅后门里仁巷,这一看?我天呢!你是真行。心儿还在《穆明楼》听着夫君的教导:“再可不能你自己跑来跑去的了,昨儿还去趟武馆街,那种地方你说你这胆子?”心儿点头称是:“夫君放心,心儿记着了。” 祈丙也边走边碎叨,好像他头回听着这么吓人的事。小武白眼一翻,这个阿成?避重就轻着点啊。可?小武说不清他之前为何一心认定是五爷,到现在就更说不清怎么又是杜宅遭殃?难道真的离了宅上?不是一直都要针对的吗?可他俩的交情? 邹荣光那头单去联系了费胜全,那傅达呢?会不会真的不止五家?小武想来叹气一下,祈丙还问:“小武哥?你也害怕?”小武嗯嗯,心想一孔之见还是要慎言,再看看变数吧。 第534章 斩草除根 这变数在展长松这可算大了,才安分两天?就又找上我这片了。他一溜烟挤进警戒线,邸盟却一跨步子挡停他,“喂!干嘛来的?” “怼谁呢你?”展长松扒拉他,没扒拉动回怼:“你什么意思?我的片我还不能来了?” 邸盟撇嘴,“不是?婚都定了,我问你哪条规矩许你见这血淋淋的啊?还你的片,我告诉你打今起到你婚假算了,这片也归我管了。回去吧你。” “哎你?”展长松服了,这小嘴叭叭的,我竟然无理反驳,“不是?那我,我就看一眼。”哼哼,邸盟歪嘴瞥他,“看一眼?要命。边去。” 是啊还展长松呢,跟来的几个警员都没有瞅着重点呢,人家邸大警官冲上去瞧磨一眼就盖了白布,心惊肉跳。现在这白布也被弄得血呼啦的,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呀?展长松还翘脚,邸盟一啧摆手,哎别问,问也是不知道。 你说这个丫头她是多能作呀,竟然?邸盟瞟了眼展长松的裤裆,自己这头竟又夹紧了一下。哎呀还指着你那玩意造个一儿半女的呢,消停回吧,啊!他竟拍了展长松肩膀两下,惹得展长松嫌弃地掸了掸才抬脚迈步,“行。归你管。” “那是。”邸盟嘴硬,接着比划小的们轻点抬慢点动的,可心里呀虚的一匹,再这么管下去这半条人命都得算我头上,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呀,一个丫头你?竟阉了个老头子。嗯啊就这?我们大女王在骷里空手爆掉的都多了去了,斩草除根。但今儿啊他怎么死这么惨,谁知道呢,碰巧吧。 抱怨归抱怨,邸盟还是一眼都没离开尸身。就这一件?随便让个什么人瞧了去,大概都能猜到这真凶得是个女的。只不过若按情杀来推测,不是?怎么那么怪呀老目咔哧眼的还情杀,哎呀倒是没人会想到她这个年纪的。邸盟想来心里松快了点,可又砸了脑袋,你有病吧你! 人家真还病着的魔对就淡定的很。还不是傅云空嘛担心的彻夜未归,这清早起来罗一涟打窗口过一过,二人对视就都明白,这个心儿就是沉不住气,昨晚海宅差不多哪扇窗户都被她砸了石子。 这种引诱?也就是傅云空在,要不罗一涟早都接招去了,还能拦得住魔对? 可能躲得了这一时?傅云空想来吐了口气,小魔就笑:“你看,你也睡不好。”小魔吊在房梁上悠悠荡荡。 他这个隔间呀没比心儿那个大多少,居然还是嵌地下,真是委屈傅大少爷了。他一边扎衣带一边哄着:“好。这么久了,小魔是辛苦,那?要不要跟我回家。” 小魔飞起:“真的?”傅云空点他额头,笑得宠溺,“真的呀!”却心头发颤,得快点张罗了时间太紧。 若不是时间紧心儿一准能搜出这间密室,哦也不对,心儿琢磨着,在海宅待了那么久居然还没哪屋都转透,该死。不想,小武走回《予本楼》来了,只端了个食案,一菜一汤。食不甘味呀?心儿想来还往门边凑凑。 小武当然是了,能哄得下老爷宽心用饭,自己却委屈地瞟了又瞟,这《穆明楼》的门明明开着的,可他一步都不敢凑过去。沿着《予本楼》下,这趟道走得那个直,终于瞥见小姐露头了,小武就急着转了下身子,甩的衣摆直飘飘飞起。 心儿就顺势瞟了眼他下面,笑得有点娇羞,不知想到什么。但小武瞧得清啊,小姐笑了!他一步迈开,却见是姑爷走去,搂了心儿肩头还嚷:“祈丁你快点啊。”又刚想冲对面喊什么,心儿竟一甩脚丫关了门。 “啪叽。”“哎哎来了姑爷。”小武这才认了,旁若无人啊你,难怪黎叔打你,哼。 可这一边真巴不得干起架来的是杜茂名又找上温宅了,这回是杜六征翻的墙。理由很简单,“他甘幸业在我杜宅辛苦半辈子了都平安无事,怎么偏在这个节骨眼遇害?你姓温的心里就不虚得慌?” “血口喷人你!”温格调发飙,“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等在堂外的温三通一声喝,一众家丁都围上来,又棍棒交加的。杜六征蹿他身前左右护着,杜茂名却不怕,“哎呀温兄这就怕了?那任着我这张嘴,轰到外边去,可劲说道?” 温格调赶紧摆手,众人就又退了退,“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杜茂名竟似闲情逸致,走来右边第一个位子翘腿而坐,吧嗒一口温茶才又问:“所以温兄,昨儿个我亲自来谈的生意考虑得怎么样了啊?”依旧是你出手在先,我还客气什么?要知道他甘幸业在我杜宅泰山北斗的人物,我就不信他这时走会跟你毛关系没有? “你谈了什么生意?啊那是谈吗?你那是硬往我手里塞啊!”温格调又是好大一声吼,“我告诉你姓杜的,你要是见好就收,我今儿还能放你消停回去,若不然……”他两步蹿来就摔了案子上的茶盏,啪叽碎一地,“咱就这么着。” 杜茂名哈哈大笑,“你呀你呀!”真让人分不清是谁家里摊上白事了,哎不对呀,昨杜老板不是来谈喜事的吗? 这杜七衡和温小婉好一对苦命鸳鸯,这个被主子拎来就扔堂下跪着,那个还在香闺水米不进。但更惨的是温顾醇赶来《格韵堂》还没等迈门槛,就瞧着这一身漆黑的背影来气,给谁发丧来了你? 他一摆手,家丁就敢持杖而进。走到跟前才发现杜七衡直挺挺的身板还真颤呼呼,温顾醇只抬了下食指,就他。那杖队就三五成群噼啪而上,惊得杜七衡抬眼望去又唰就撂下,双拳紧攥,吃住膝盖不软。 而温顾醇还索然无味似的走来临近的座位,拽了衣摆还伸巴两下才翘腿一坐,倒也没怎么想用心听爹爹那头唠扯的是什么,还这么热闹。 第535章 负荆请罪 和他动作正好相反的是左边第一个位子后恭候着的杜六征啪叽跪下掩面哭嘁,又真的忍不住爬来老爷身前求哄,再就是给主位上的温大善人扣了好多个响头。 但哪有这乱棍声惊心呢?杜七衡算是明白了,这啪啪声打的压根就不是杜宅的脸面,原来老爷只是叫我来当这个负荆请罪的棋子,只要不碍了正事?这叩头声哐哐刑杖声噼啪,杜七衡还能听到老爷谈笑风生,那么刺耳。 所以温顾醇还不以为足,就送了这么个人过来就想拉拢到外头的生意?哎呀笑话真的年年有啊,今年特别多。不想,连瞥一眼杜七衡都没,当然,踹一脚杜六征也没的杜老爷?这么干巴哄劝温格调也不见什么起色啊就干脆狮子大开口,言说他家挽儿有心入室温大少爷的裆下,哦不,名下?不知…… “哐当!”杜七衡摔趴了,嘴里还好像要念叨什么,却被一口血咳呛了。持杖的人心惊一下,温顾醇还不耐烦地又甩了几指,几人就紧了紧手心牙关一横,又来。 杜七衡横卧堂下的整个身板就都遭殃了,杜六征忍无可忍扑爬而来,但似乎连温顾醇都因离主位太远,没听清啊,“杜老爷您刚说什么?” 杜七衡这才冷眼瞪他,一脸痛恨。打算回绝的温格调也就等上一等,打算重复一二的杜茂名还也没等说话,堂前就被好大一声歇斯底里惊停,“住手!”爬到半路的杜六征仰头一瞧,抖搐疼苦的杜七衡终于脑瓜敲地,可算来了。他心里知道,大小姐进门就不见了。 但喊话的自然是温小婉,温格调拍案而起,温顾醇一个箭步就冲出门来,怎么声儿到了人还没来,不是?到底是谁放她出来的呀? 温三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少爷?你看!”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温小婉拿匕首怼住自己脖子缓步而来,三步两步之隔的花啊丫的都哭唧唧跟着不敢上前。“你这?”温顾醇大喊:“小婉!你干什么?你快放下。”温小婉不。从小到大她就见不得七哥哥受委屈,她不知道他的胳膊腿上怎么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但今儿是真知道了。“你想要他的命,我就陪他去。” 有这一句柔中带刺的话,她身侧的杜挽月就抬脚进门,倒是连杜七衡都没瞥一眼,只身去给爹爹,哦对,还有可能是两位爹爹,作揖见礼。杜茂名那个满意呀,连杜六征都又跑回来哈腰,杜宅的人都等着看温宅的好戏了。 “小婉?你为了他……你?”温顾醇恨不得…… 温格调怒吼:“好大的胆子啊你,你是想气死你哥和爹爹呀!” 眼含热泪的温小婉看到的还只有血渍中的杜七衡,而杜七衡喘过一口气就盯上去的自然是杜大小姐,难道?大小姐之前就知道,你?竟是同意的,这婚?怎么可能。一股恨意刺透胸膛,疼的他终于啊了声。到了这会,他都没想明白午时大小姐到他屋是干嘛去的。 而杜挽月一脸心娇气傲,这个傻妹妹自然抵不过她三言两语一吓唬,就这阵仗她不用瞧就想到了。好,也算你俩好事多磨。更好的,是我午时没开口。我想通了,成全你们。可被爹爹摇乎的扇子碰着一下,杜挽月才后怕,莫不是?爹都……她偷瞄温顾醇一下,又故作淡定,该是还没说,太好了。 温顾醇却慢慢上前,颤着指头轻声哄:“小婉你听话!到哥这来。” 按照温小婉的性情她早该吓傻了才对,娇生惯养的哪见过这个?可她摇头后退,手上更用力,忍住抽泣又喊:“爹爹小婉不敢,只求今日您能放了他。” 这声柔韧能听懂的大概只有杜挽月,她终于瞥了眼杜七衡,四目相对,电光火石般,杜七衡竟真的十指抠地,想亲自爬来问她。我甘愿推波助澜,是想成全你啊,你不去找武乐书,怎会甘心给温顾醇做妾? “你休想。”温格调气急败坏:“胡言乱语你个。来啊,谁让你们停手的?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这狗奴才。”持杖的人就连忙上手压住他,杜七衡还急着看一眼家主?这都没个话啊您?只有他爹差点吓晕,还有大小姐紧张了一下下,杜七衡心里好堵竟笑出声来。 门外的温小婉一眼都没离开他,心里大概疼死了,也跟着浅笑一下竟真的抹了脖子,“小婉!”温顾醇手疾眼快扳动她手腕甩去,可她手还紧紧攥着利刃生生后仰摔去。 温格调也吓傻了跑下堂来,“婉儿呀!婉儿……”抬着杜七衡的下人都惊慌失措,摔他在门槛不敢再动。杜七衡这才抬头看了眼小婉,鲜血染红了刀锋五指衣襟还在流淌着,杜七衡竟真的哪里疼了下。“小婉。”他叫了声,她真听到了。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他想爬过去,她也想扑过来。 不知杜挽月是什么时候走来的,她刚还瞥一眼就绕过了堂下的那道血迹,但他两人的这个对视竟比见了那血痕还让她心里痛一下。不觉她眼神闪躲间又瞟见了温顾醇的怀抱,她笑呵一下,盯着温小婉,终于承认从小到大我都羡慕你。 所以打小起呀每每只有在杜七衡又得替这位骄横蛮傲的千金大小姐认错受过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这一次,不再是了,对吗? “快来人呢!来人啊……”“哎呀先去喊大夫呀!”“过来这边,去找药箱,快啊!”“哭什么哭你们?给我等着。”温宅一下子就乱了,温顾醇奔来接住小婉,可她的手攥得太紧,刀子都割进去了。温顾醇一惊跪倒,颤抖五指不敢碰她手一下。 第536章 同命鸳鸯 温小婉转回脑瓜,一见着哥哥?就更紧张了,握刀的手臂又转来抵住颈项,哭求:“哥!我说到做到的……”她太害怕了,温顾醇就摇头叫爹爹别过来,又狠狠瞪杜七衡一眼,直接亲了小婉额头,“乖。不说话。哥听你的。” 小婉心喜,“真的?”她一够扯那脑瓜,一趟鲜血又奔流,温顾醇瞥了眼连连点头,又喊:“来副担架,送他出去。”温小婉还不干,“哥。哥。留下他,我照顾。”她的另一手紧紧攥了两下哥哥的手,可声音更虚弱了。 温顾醇咂嘴弄唇一下是真的惊,你是陷的有多深?我怎么从没注意到?又擅自做主大声嚷:“抬他到我院去。”温格调听来抬手点他,“你?”他只叫:“爹!”点头一下,温格调倒也认了,留在掌心里看着?到底是会安分些。 温小婉晕去之前还能瞧见和七哥哥一起,像小时候玩过家家非粘着跟他回家一样,心里好甜。而人家杜宅的人就是好戏看到头才打道回府,此一举?妙哉。 所以要说起这温杜两家那可是世交多年啊一向友好,就像杜茂名头一回来说道这走私国宝的生意必须算他一份的时候,就纳闷:“不是温兄啊您是怎么想的呢?啊?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咱俩是啥样的交情,您还心里没数吗?怎么就偏想着有这油水的买卖单去找那个胆小如鼠的五爷来做?” 温格调扯扯脸皮,“胆小如鼠?呵呵,你这张嘴呀,到了五爷那你还敢说?” “嘿有什么敢不敢的呀?这谁不知道的事啊,啊?就他家那书画行,哎得,我再算上他有半个收藏行,行吧?这怎么算您两位也得是竞争着点呀,你还偏往他那头贴?我跟你说,没用。他那一生绕不出去奴仆的这个身价了成不了大事。还是得咱哥俩来。啊!哈哈。” 杜茂名被五爷娇惯的,他哪寻思过那么多呀,但是目的明确呀。这煮熟的鸭子,我闻着味了,就得分一半吧。所以杜七衡能不能娶着温小婉、杜挽月要不要给温顾醇做妾、包括他甘幸业的死?杜老板都没怎么在意,铺桥搭路的事儿嘛谁干都行,成了事?才关键。 再说回今日的《格韵堂》上哈哈大笑的杜茂名一撂腿就迈过茶盏的细碎,又拍了温格调肩头求哄:“温兄你呀,何必动怒?小弟来过这么多回了你还不知我为何而来?我哪想闹成这样啊!我呀就是求您把我那些名画古画捎带着点,我求您要门路了还是冲您要定钱了?就这,您都不带带我?” 但温家要干的事里哪有便宜让你捡?“我再说一遍,你异想天开的那一档子事?我温宅都没干过,谁跟你说了这话?你最好去寻思寻思。”温格调想到五爷的那瞬立马打住了,“多说无益,牵上你家那条狗,赶紧滚,别再来了。” 还这个语气,谨慎什么呀你?“哎呀呀听温兄的,咱不说这个,就闲聊两句。”杜茂名转悠一圈,跟个说书先生似的,一圈圈家丁就又退了退,“你说现在这儿女情长到了咱这老一辈人眼里啊就是理解不了,还刀啊枪的都用上就非要两人在一堆……” “你说谁呢你?”温格调又吼他,“留点脸面行不行?我都没揭穿你。”你说这生意上你啥都不知道就想往前蹭,这情面上你又老脸不顾,不是?我这些年是不是瞎眼了我呀。 杜茂名还委屈一下,“那怎么的?今年城里城外的暴案突袭这么多,这我杜宅一摊上就吓得我这样了,不行啊?”温格调龇牙咧嘴,“真吓着你啦?就你那张嘴,颠倒黑白的能耐,怎么的都正常,这句算我劝你的,你最好……” 杜茂名就打断,“哎呦!连甘掌柜这条老命都稀罕的呀,我看这凶手啊真就不远不近,还得有个幕后主子才是关键,这稍微带着点仇怨冲突啥的估计警察所都得过问一二……” “你?”温格调一听就懂,“亏我还想着为你好,你倒处处下刀害我?就这么红口白牙的你就打算把他甘幸业的死算我头上来?你做梦。”‘真是留你不得’这一句只在温格调心里念叨一遍,温三通都上前一步,懂了。 杜茂名乐得其所,“哈哈所以呀温兄变通着点吧,只要这生意做成了那你我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还什么幕后主谋的啊谁信呢,再者谁去说道呀?您说是吧哈哈哈。”他杜老板就能眼馋成这样,哥俩好这些年原来有这么大便宜你竟胳膊肘往外拐?这油水我今年就得都要回来。再者不管是不是你对我的人下手?能拉你垫背也不错。 “你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温格调瞧了眼温三通,算是默许。温三通勾嘴一笑退回人群转身不见。 杜六征就以为是亲儿子要遭遇,不觉拽了下老爷手臂。杜茂名还烦厌,“你就听人家温老爷把话说完还能怎样,这就急着给我收尸是怎么?我要真是撂在他温宅的大门里头出不去,你看看那外面的人得怎么说?就咱杜宅有一个算一个的你明白不?” 瞧他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啊,温格调既然狠下心来了也就没什么可纠结地呜嗷喊叫的了,竟又走来主位一坐,摆手叫众人散去,还打发人收拾一下残碎,才探他一探:“杜老弟呀你又要说道我家小婉有多不检点,又要赖上我是幕后黑手害了你家那个甘老掌柜,这一套套说辞你打算敲锣打鼓去传扬不成?” 嘿谁说的?杜茂名还近前坐坐,但杜六征都赶到这氛围更不对了呀,“温兄啊还真就不瞒您说,今早去现场认领甘幸业尸身的时候,我就瞧明白了。这冥冥之中我杜宅就被人推到峰顶浪尖来了,我也就宁可豁出去这一把,温兄您猜怎么着?” 第537章 玉石俱焚 温格调还扬头笑笑,示意他接着说,杜六征却又拽了下他胳膊,低声劝:“老爷?时候不早了,警察所那边怕是要上门问话……” “你知道什么?”他嗷一声吼完又笑,“所以呀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还来跟温兄谈生意,您看看咱这诚意。不过当然了,您还是不大同意,那我可就没办法了。这些画既然您收不去,我也打算让您开开眼界。这样,咱就定明儿个四月十五,我杜宅不必等回航的货都照样能开得起首届书画大展,到时候温兄可就要眼馋了呀。” 温格调呵呵一笑,有意思,“听你这样说来,我今年也得收下几幅才是。” 杜茂名还摆手不用,“得。您就别年年拿那几幅画打发我了。这能传道开的温大小姐的婚事自不必提,那什么真凶幕后杀手的估计也没人能信,但是要说您收了我那几幅画都擎等着跑国外招摇去……” “杜茂名,你住口。”温格调大吼一声,门外就黑压压站满了人,杜六征哆哆嗦嗦,杜茂名话锋一转,“哎呦这句不行呀?我当您不在乎呢,那那咱就还说暴案谋杀的吧,得打那李合说起,这一连上串啊那才着人听呢!何况首届书画大展那得是人山人海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温格调走来怼脸质问,杜茂名终于笑得猖狂,“怎么呀哥哥?动我杜宅的人也没什么好滋味受吧?” “我说了。不是我!”温格调吼的头都晕了,杜茂名就又说:“那现在就拉我入伙,还不算太晚。我今儿就把画都运来。” 温格调怒怼:“你有这个心思做,你有那个命享福吗?” 杜茂名不管,“还我?我的人你都不许再动,你的生意我要不要动一动,我再想想。明儿个记得来啊,手笔大一点的,多少人瞧着呢,那么好善乐施的你。哦对七衡就别带着了,让他好生养着你也多瞧磨几天,这小婉啊有福着呢。走啦。” 温格调又气得好一通摔打,“你个姓杜的,我让你过不了今天。” 再说杜七衡?温顾醇彻夜难眠想了一宿,今见杜茂名又敢来?就亲自来柴房审他,“我如果猜得不错,你根本没想娶小婉。”简易的床榻,算是给他的恩典了,杜七衡一袭白衣,刚苏醒没多久,“温大少爷何出此言?” 温顾醇哼他,走来踢踢床脚,还算结实,“我给了你机会,甚至想抬你跟小婉共处一室,但你却半路叫人来了柴房,为何?” “打小在宅上受罚,就是关在柴房,习惯了。”杜七衡如此答,可转转肩头还是起不来。温顾醇付之一笑,那种日子他没过过,想不到,“我问你,与小婉私定终身的事也是打小起吗?” 这个?杜七衡从没想过,小婉?只像妹妹,他摇头,浅笑,只说:“大了,才懂。” “少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杜大小姐……”温顾醇揭穿他,杜七衡还打断:“休要胡言。”两个男人同样攥着彼此手心里的宝竟一时间真都住了嘴。但温顾醇不认,“我是不会纳了杜挽月的。如果你能如实回话,我可以帮你。” 杜七衡摇头笑了,“温大少爷,搭把手。”温顾醇一愣又一伸扇子,杜七衡才借着他手劲坐起身,“温大少爷的事?小的哪里管得着。您有话?问就是。” 温顾醇就问:“这杜茂名一趟一趟来我温宅找事,可是真听五爷说了什么?” 杜七衡揉捏大腿,都没抬眼,只答:“那日我就伤了,没跟在老爷身边,只听人说,老爷和五爷是去穆宅邀约画展的事,具体谈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还有穆宅的事?温顾醇想了下又问:“你那日伤了就是小婉照顾的你?这事多久了?他杜茂名竟也不知情?你这个胆子是打哪来的呀?”杜七衡眨眨眼还没等答,温顾醇就知道了,“哦对,杜挽月。这个女人?还真得……” “温大少爷,小婉怎么样了?”杜七衡急着问,还想下地站站。温顾醇却一扇子怼他堆缩榻上还一脚踹住,“少给我来这出。还有脸叫她?你是不是真心的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这事闹成今日这样就得是他杜挽月搞的鬼,而我要不要也把她蹂躏在脚下?就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杜七衡被踩的浑身撕裂心也激愤,可杜家就是想来温宅尽地主之谊,这谁看不出来?还用说嘛,“你想知道什么?” 温顾醇抬脚摇扇,得意飒飒,“我就想知道你这枚棋子对杜茂名来说到底值什么?” 这种挑拨,多此一举,杜七衡这一夜疼的嗯嗯呀呀,睡不着就想的多,大概有这么一条,还是打记事的时候数算起。他听来一笑,“棋子?我以为你会说是弃子。”温顾醇哈哈大笑,甩着扇把敲了他脑袋,杜七衡的手掌竟还能挡停,随后二人一起哈哈。 温顾醇戛然而止,甩出筹码,“那如果我帮你做上杜宅家主的位子,你怎么谢我?”暗地里帮你,明面就要你身败名裂,这杜茂名的死?必须算你头上。 杜七衡还呵呵,却也扬起头,“那样我就能娶小婉了吗?”要谢吗?还是要杜宅?而我杜宅不想放,倒是温宅?我还想插手。 温顾醇差点又来一脚,可抬起来却踩了床板,“你小子,是个能人。所以记住,别和我对着干。”杜七衡这才冷下脸,“可没人站在我这边。”温顾醇就喜欢你这种脸,你知道了,就是帮衬上了,瞧好吧。 他摔门而去,杜七衡才心头发颤,天呢这是我想要的吗?就知道温宅的底子惹不起,可老爷的命?爹爹一定会护守到底,还有大小姐!“来人。来人。”他大声喊,真有人开门,“给我水。水。饭呢。快啊。这药我都用了,换盒新的来,快去。”所以别看杜七衡是被关在温宅柴房,但这大管事当的久了吆喝一声也是吓得那人撒腿就跑。 第538章 嘻笑开动 这边拔腿跑来的是傅云空听闻,城中又起惨案?他奔来现场挤在人后急着端详,甘幸业?《幸业画社》?杜宅?怎么会杀了他呢?这个妞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里离海宅还那么远?难道昨晚不是她?不可能,她一定是先去了海宅。难道只回来路过?那也太巧了。尸身哪去了,真想瞧一眼。 “哎!展大警官?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另一侧急颠而来还悄磨躲开邸盟和警员视线的是展长松,只可惜前脚刚到就被挤出人群的班勒撞了肩头,班勒客气一句却瞧清了两个人的嘴脸,这展长松急也就是了,你傅云空何苦来这张脸? 被班勒吸引了注意力的两人都嗤之以鼻瞪他一眼,可又似乎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不想两人哈腰开溜又撞了一下,“哎那个嗯啊……”两人支吾一二谁都没说出什么来,就听邸盟喊:“不是,你干什么呢?撵你几回啦?得得得你过来给你个差事,去去去到杜宅问话去吧,这里边的我问完了。” 傅云空直腰侧身躲一下,展长松几步迈过去,“没什么可疑的吗?” 邸盟背手翻白眼,又凑近来说:“有啊。听说杜宅也有个如花似玉的杜大小姐,您这问个话可得一来二去的呀这么不就……”展长松怼他:“有完没完你,笑我没够啊?” 邸盟回手,“谁让你假公济私,现在就辛苦我一人。”展长松翻着记录,瞧着他那两笔刷子,“你这划拉的什么呀你?还假公济私,行啦我去,哎躲开点你。” 傅云空瞧着他俩来回打闹又双双远去,竟心里想到什么?他回身瞧望了眼,这里离海宅?不,是这里跟海宅?竟是轴心对称,全城为盘,看来这个丫头是在地理位置上下了一盘大棋呀。 是啊,狼还找不准自己想要的位置吗?月光下,心儿还是没狠下心,但杀魔对已成定局,索性来了这里以轴心为念,只盼真下手那时还能如此果决。但心儿也劝自己实在不行,就多找几个对称轴练手,毕竟海宅前后五爷安插的王者不算少。全当给五爷提个醒,这城中的几个要塞我快占全了。你再不下手拦我一下,大概只能屠城拼个痛快了。 亏得班勒真就懂得这些,今天要带窦浪开张的就是大中街的新馆子,以东大街为轴和五宅对称呼应,还能护住谢宜欢的《穆氏钱庄》。本就不想再大张旗鼓,这又赶上今朝的血光大案,正急着回来和姑爷商量一下该当如何。 窦浪紧赶慢赶来到新馆子,阿欢竟都在门前忙活,小武却还是先去了航港。姑爷抬手拦下紧着劝:“哎呀谢管事这可使不得,快快快给纪念就行,您快下来,来。”阿欢一笑,商景城就跳起来嚷:“姑爷这不还没上工呢嘛,您就让阿欢哥忙活吧,他都偷着乐好几天了,这还上不了手那得痒成什么样啊!” 阿欢还有空点他额头笑闹一下,又问:“姑爷您给瞧一眼,这么正当吗?”窦浪倒退两步,嘿嘿笑,“正,正当的很。”这披红匾额高悬堂前,真是气派呀,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开起这么大的馆子,还一开就好几个的你说。 窦浪高兴这一下,纪念还是拽他进屋说:“师父他武大总管咋没和你一起来啊?”窦浪先回嘴:“咋的?你也盼着吧,那腿脚。”什么呀?纪念是觉得,“那这武大总管也太不重视了,这都要开第三家了他就昨儿个来比划那两下,您在门前连开场话都没说完他就溜了今又不来这也……” 窦浪也怼他脑门,低声吓唬:“瞎念叨什么呢你?我告诉你再有这话烂肚子里啊!” 纪念还不干,“可是师父自打进了穆宅您身上就没断过伤,青一块紫一块的,连午时那么大会工夫他都非来打你一顿……” “瞎嚷嚷什么你!”窦浪一把捂住他嘴,又想起来蹭了蹭自己下巴,急着哄:“啧哎呀你这习武之人你该是知道的呀,那就是切磋,我告诉你武师父可精心着呢,那力道把握的是相当绝妙,每每都点到为止。” 纪念可不信,师父没蹭这一下他都没发现,这会啊又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盒擦着师父下巴还撇嘴嘟囔:“还切磋。他那样的能叫切磋,那啥样的才叫要命啊?” 窦浪扒拉开他手还卷了一脚,“你这个孩子,嘴怎么硬成这样,说了你还不信?我告诉你新进来的学徒你挨个给我跟着,看你闲着一会的。” 班勒进门,摇扇怼他:“咋的呀?还上私刑啊?”窦浪回身笑呵,“哎呀就昨晚踢着武师父一脚,这还惯瘾了我。” 班勒惊得,扇子要掉,“你能踢着他?”纪念也撇嘴摇头,拍拍屁股忙去。 窦浪还学来,就这么抬抬脚比划班勒,杵那的班勒,终于掉了扇子,“不是,他让你踢的?哎呀我。”窦浪还扬头,“啊!是呀。咋啦?”班勒服,还能咋,这些年他都没捞着这待遇,“你小子,太行了你。”两人就嘻笑开动,忙得那个乐呵。 而小武当然还要忙得更有头绪才对,严程肖骆四个被潜舱的宅子眼下已经收了两个,接下来?小武来到西大街八字交口的《穆氏粮油行》,“这肖宅?” 崔西华甩了擦汗巾搭肩头,笑闹接话:“怎么小武哥见不着他有什么动作还有点急呀?嘿呀就那个肖进阳老怕摊着事啦消停的很,他家铺子开着门都不见他怎么来街上转。” 叶东皓拧了眉头叹过气也说:“等的是急呀,可我跟住董子戴回去邙山镇那么几趟,是得算?真挺消停。再者他家主事的董老长户在镇上的名号那响当当的,明白人,识大体,一时半会瞧不出什么来。” 小武一刮鼻头,阿成就问:“怎么?你还想去邙山镇啊?” 第539章 囊中羞涩 小武白他一眼,“去。还带上你。行吧?”阿成还想回嘴,他又拉长音,“就是阿泉?我等他们回来的。所以皓子你来去一定要小心,特别是路上,田间地头都要注意,这庄稼很快就长起来。” 阿成听来更紧张,“我再调些人过来。”华子就笑,抹了一把汗,又朝后厨走去。皓子也撒娇,“哥!真没事。瞧你俩。回回问。” “哎哎小武哥!出炉了,你说要什么来着?”华子把门喊,小武也一急就跳过橱柜,阿成被逗得嘿嘿笑,皓子还小声问:“到底怎么了呀?”阿成一躲,那小脑瓜扑棱的,“我哪知道?” 小武也是看着热气腾腾的糕点,才反应过来,我压根不知道小姐爱吃哪样,他今天呀这都不是受挫第一回,“那?那就,这?这个,再就?那那样的,来两个,嗯然后……那个?华子,我能求你一样给来点吗?” “啊?”华子都蒙了,又点头,“哦哦好好好的,都来,都来。”心里也惊,小武哥是怎么了?是啊,今一进门小武就求华子能不能亲自上灶的那种,用华子酿的黄豆油香油啥的再配上皓子磨的鲜嫩面,做那个小糕点?带点花样和造型的。 说完小武都脸红了,这是不是有点?你说我都没自己来,那算有诚意吗?哎呀!阿成还一拍他肩头,挑眉认可,当然算。你以为不是你来华子能上灶?皓子还非背两袋面粉过来?这就得是你。当然是你来的了。绝对算。小武还蒙着,阿成都推了华子忙活去了。 可华子这头装点好了,竟还好生自觉地扎了个蝴蝶结,这小礼品盒精致。阿成偷偷赞华子无师自通啊你,皓子也就想到点什么了,笑得都有点怪了。不知道是不是小武看着了还是怎么他竟又不敢接了,还怼:“我哪有工夫?”又心虚虚,“我是说我哪顾得上吃啊?叫人给送回去吧,到后门就行。” 华子和皓子面面相觑,阿成都去喊人了,那人应声跑去,小武还喊:“喂!那个,叫小姐先尝一尝啊!”终于这两人不敢笑了,“大小姐?”“额对,是得给大小姐尝尝。”“额那个,等会。我再装一盒给姑爷带上。” 小武那脸红的呀,干脆掩面拽了头发丝。但没办法呀,为了哄小姐开心,他今儿都不止干了一回了。 早上一出后门他就拽了阿成怼墙角问:“阿成?你能借我点钱吗?”囊中羞涩,这小子可算感受到了。 阿成才叫冤呢,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我被我爹罚的,一日三餐的主食,都得过了秤,超不过二两。还钱?什么味的,我都不记得了。” 小武松了手也靠墙敲头,阿成这才觉得不对劲,“哎小武哥?你从来没花过钱的,你这要钱干嘛?” “我?”小武结巴,“就是,一个,哎呀特别不小心的,就误会,所以我想买点什么,那样小姐应当是会高兴的,以前少爷总这样干。” “哦!”阿成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大小姐和你生气了。”小武点头嗯。阿成一看,那估计得是很生气啊,“什么事啊?哎呀不是,我是说那个……哎?小武哥,咱宅子什么铺子没有啊,你随便挑点什么不就好了吗?” 小武想过的,“可拿宅上的东西送小姐?那跟左手倒右手,什么区别?小姐知道,不会高兴的。我也不想让那些个老板到宅上来记账,最好是能能……哎呀!”阿成也蔫了,口袋比小脸都干净,一分钱急死两个英雄汉。最后还是阿成扒拉他,“哎呀记账怎么啦?你就说你要不要哄大小姐开心?要不要?”小武摆头嘟嘴,“要啊。” “这不就得了。走。”阿成拽他就走。两人却来了航港说正事,“现在城内又起血雨腥风,但航港不能再出一点状况了,回航之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可以提上日程了。对面?”小武抬头望一眼,总算有点生活气息。 “哼,能消停过一个婚期都不错。”田亭风嘟囔一句,几人就哈哈一笑。 可正事交待完了,小武眨眨眼,阿成窃笑一下就问:“一会谁有工夫,挑几条活蹦乱跳的鲜货,送宅子上去,哎对后门,大小姐要。”小武就差怼他了,亭子还喊:“没问题。” 但小武还是一下搂脖子拽走阿成,“我是要给小姐送东西,可你弄两条鱼回去?”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阿成好不容易撒开他手,还扭身摆手吆喝:“精心着点啊,走了。”小武还要说什么,阿成就拽他上马了,倪坚亭子这才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咋啦?不就是送几条鱼吗?”阿坚背手又瞧一眼,才说:“我去吧。” “哎呀哥你别走,我跟你说我有经验的!”阿成连忙解释,那小武还没给他一个好眼神呢,“就咱大小姐那得是和我媳妇一样滴本本分分的姑娘家,这你得承认吧?”小武点头搭理他一下,“哎对呀,所以啊这样的小姑娘她生气,什么样?她不跟你说,她闷着呀!” 妈呀这一句小武直接跪了,太对了!“那那那怎么办呢?” 阿成紧忙教他:“所以呀你还不能真让她闷着就干生气那可就没救了,你让她闷着吧?还得让她能找着自己愿意干的事,比如说倍喜欢的或者倍拿手的,你让她干去可劲干,这活也干成了气也就撒完了,借着她那么点小成就感你再可劲一夸,完活。保准好。” 小武听得嘿嘿笑,“能人啊太厉害了你阿成!”又一想,“哎!不是?那你觉得小姐烧好了鱼还会端来让我尝一尝,等着我夸她呀?她早上就让我吃的闭门羹,这招肯定不行。” “哎呀小武哥你别急呀,就算不让你尝着那气也得消了一半呀!再者男孩子哄女孩子开心它就得……”一瞅小武哥那犀利的小眼神,阿成又立马改口:“哦不对,是你哄大小姐开心它就得……喂!小武哥?” 第540章 越陷越深 阿成挠挠脑袋,“哎呀也是啊我这说的什么玩意,哎不对,刚才我肯定想到什么了,这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呢,什么感觉来着?哎呀小武哥你等等我呀!驾——” 然后这两人回城来就先去了《甜如蜜糖果铺子》这个小武熟,哪个糖是什么滋味的,那小舌头尖不用碰都知道。“李老板,来两袋,哦不,来四袋。”小武嚷了句,还冲阿成扬头一下,瞧我这招的,一定行。阿成撇嘴,你行你行。咱就说一年?少爷就得喂你多少袋子,何况从小到大?那还能不行。 李老板紧着忙活还问叨一句:“武大总管您是捎带着还是给您送宅上去呀?”小武揉揉耳朵竟愣神了,原来是排队的有说道他李老板年轻时在城外如何了得的事迹,李老板笑呵呵接话:“好汉都不提当年勇,何况我都胡子拉下的,城外又这么不太平了。” 小武也笑一下,呵呵二爷的人呀,又吩咐:“黎成,送回去,拿稳点,掉一个要你脑袋。”阿成一听,弯腰接过,“是。武大总管。”这又是谁在呀?上戏这么快。 所以阿成就抱着四袋子糖果紧跟在小武身后,这人堆里盯着他俩瞧的呀真都不知能是谁的人呀?可到了这宫粉行、首饰店,小武才更蒙,原来我根本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 阿成都等急了,“我说武大总管啊,您能来这种地方还瞧磨这么半天,这可真是大事了啊!不是,您能不能快着点啊,小的这胳膊都麻了。” 小武狠狠瞪他,又扫了一圈人群中的某某,“算了。这个,就它,那个,那个呀,哎呀算了这些还有那些都送穆宅后门去。”那家伙万掌柜美的呀,《兰贵人首饰店》就爱这样的主儿。 小武一转身就又挠了头,少爷说过的好像是包下这一摊子小姐也不一定会喜欢啊。阿成一瞥就懂,扭身甩黑脸,“我告诉你别美啊,麻溜收拾消停端去,心里多准备点那好听的话编一编,我们大小姐要是都喜欢少不了你的赏钱,要是不中意的麻溜卷铺盖滚蛋。” 小武心里美一下,你看,在阿成这就没难事,帅吧。他倒是惨兮兮地自个去了大中街的《穆氏武馆》,还拽了姑爷到里屋交待地清楚明白的,跟阿成到了哪里给小姐买了什么。 窦浪笑他,“你这是越陷越深的节奏啊!怎么是想让我拉你一把还是再踹你一脚啊?” “姑爷!”他刚一讨巧,窦浪才反应过来,“不是?你堂堂个大总管,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吗?”小武点头笑得美了,“习惯了呀。以前出门都是少爷花钱的,少爷说了金子是他的银子也得是他的,帅吧?哎哎哎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不是?我告诉你,就得记我账上。”窦浪一把甩开他就走,班勒还在门边惊得目瞪口呆,哇我真不服不行。小武才是真服了,我这?哪是来要钱的呀,哼小气,斤斤计较。 他一副泄气样,班勒还跳进来笑他,“师父?师父嘿嘿嘿……哦不,那个,我有个话?您要不要听听。”他白眼一翻,哎呀算了,听阿成的,还是送宅上的东西吧! 再说心儿最先被惊动的就是倪坚从《养润堂》赶来《穆明楼》下见礼,说是活蹦乱跳的小鱼儿给大小姐备好了,心儿听的不懂但却面露欣喜,正好玩去。然后就拽了阿坚跑来《养润堂》门前非要抓一个最带劲的出来,还要让阿坚用专业的眼光给说道说道好好夸夸。 额。这把阿坚难的。但围过来瞧好的家丁眷属那个多。心儿徒手一瓢就捏了个小鲤鱼的腹鳍来摇一摇,“这个。怎么样?”阿坚惊了,亭子也就这样吧,“哦大小姐您?!”阿坚就夸了盆夸了水最后还是没忍住夸了心儿的手。心儿不干,“我哪是让你说这个呀?是这小鱼儿怎么样?哎那算了,这条肯定是不好。” 阿坚恍然大悟,烫了两腮,原来是……众人哈哈笑闹,他也摇头一笑,心儿又拽了个臀鳍来摇啊摇,阿坚就提提嗓子讲了它的习性夸了它的形态刚要说到营养价值的时候,心儿却耍赖扔了它拎着胸鳍又换了一个,阿坚也就临场切换,这个鱼的特征啊导致它的烹饪手法相当有讲究,这得看…… 心儿爱听但就不让你教,甩了它勾着个鱼唇又举起这条来,阿坚真服了可忍住笑又教小姐看哪几个方面来挑选上等的鲜货。挤过来的勤婶一瞧吓坏了,“哎呦大小姐这再咬着您的娇嫩手啊,快快快我来我来,这怎么都看着没个帮衬的呢?来来来大小姐您可别弄啊!” 阿坚也就闭嘴蹭了鼻头不敢上手帮一下,心儿还蹲那扬头撒娇,“勤婶,我不嘛。我要挑两个出来。”又小手一甩,不要这个了,“哼。才不要。就挑一个。”阿坚就盯着她,念叨:“两个?一个?”怎么感觉好像刚刚想到什么? “哎呦大小姐!一个一个就行了啊!小武那条啊我给他做,稍微炝点辣子让他尝尝鲜。”勤婶哄着,心儿还不抬头,谁管他? 阿坚却一下想到小武哥被阿成拎到马上的样子,不觉笑出声,却被小姐直接拽了个屁蹲,“说这个,好不好?”阿坚这回明白了,忍了下屁股生疼没啊出来,赶紧笑答:“大小姐,就它了。” 心儿这才美的抓了小鱼尾柄摇了胳膊嗷嗷欢呼,众人都鼓掌叫好。阿坚也就拍拍屁股却先扶大小姐站起,心儿又惨叫一声,“啊!这怎么弄的呀我?”嗯。众人忍笑不哼声。阿坚也偷瞄一眼,小脸小手衣襟绣花鞋都是水渍,脏兮兮的。阿坚又瞧自己一眼,也一样。“额大小姐,有可能就是……” 第541章 如获至宝 不想阿成跑来了,抱了四袋子糖,“大小姐在这呢您,来这是?哦对,那个谁,特意给大小姐挑的,您尝尝,尝尝啊,来挑一个。”心儿白眼一翻,刚就觉得哪不对劲,现在更不用说了,你个小武。 阿坚就和阿成相视都笑又都忍住,众人却瞧上这四个糖袋子流了口水,阿坚还哄:“大小姐,这条?我我我来吧。”心儿扭了下身子不给,看着手里扭来扭去的小鱼儿一笑,竟张嘴啊了声。 阿成两手颤颤心也突突,这是要?投喂呀!我?有他紧张这一下,勤婶都挑了个最圆润的宝贝旮瘩直接塞心儿小嘴里去了,众人嘿嘿笑,心儿嘟了一边腮帮,“大伙分了吧。”阿成美这一下,众人又来哄抢了就走,哎哎哎急的阿成直喊,阿坚也忙着擦衣裳呢,心儿却叉腰扮鬼脸,又凶他俩:“还不走?” 然后自然是心儿急着来换洗,却不一会就听到叩门,是《殷记宫粉行》的殷老板娘送来了各种夏季新品,“穆大小姐啊您就随便挑可劲选着,这样样我都能保您透气还补水、防晒又滋养。” 心儿就扎着浴巾挨个摸了摸偶尔试一样在手背上匀开,却觉得越来越有意思。“这得是哪家的呀?”心儿随口一问,殷老板娘紧张一下又一笑反问:“小主您是问……哦哦哦这都是我亲手磨的,就自个家的。” 心儿还算满意,可她还没等走《兰贵人首饰店》的万掌柜就又送来了一摊摊的,这一天心儿服了,小手一抬锁骨一摸,“殷老板娘啊劳您受累出去通告一声,我还没换洗好呢,叫万掌柜多等一会。” 殷老板娘哎哎出去,门外的祈丁就更低头,随即就被殷老板娘打发走了。她还真就陪万掌柜一直在外头晒了快半个时辰,心儿才出来选了几样打了赏钱。 这可算没人了,心儿擦了粉上了妆又插了个发钗,才美的冲镜子一笑。咦?你个小子,怎么没想着送两件新衣裳过来呢,瞧瞧,就差身新衣服嘛。心儿转了个圈,又瞧上一眼,才跑去衣橱。 而奔着小武驾车而来的呀就是罗闻,“小武哥!你在这呢。” 小武一惊跳出门口,“又来了!你个小子是真快呀!”几个兄弟都跟出来逗闹又都跑去翻马车,华子还回手甩给闻子一个蛋黄酥,他一口就塞嘴里,“哇!这个苏爽!”却急着挨个扒拉开他们。 ‘苏爽’嘿嘿小姐要是爱吃就太好了,哎不对呀!小武一下想到什么唰就从人堆里拽出闻子来问:“哎!灵儿呢?”又松手也急着到轿厢扒拉一下,“灵儿怎么没回来啊?” 几人瞧小武哥怎么急了,也就不逗小闻子了,甩了包裹皓子就问:“小武哥怎么了?”华子也愣了下,“哥!不会是担心灵儿姑娘她……” 哎呀什么呀,小武羞的直摆手,闻子还拍着胸脯噎死我了,阿成秒懂:“哎呀呀就是大小姐嘛想灵儿了,我刚回去都瞧出来了,是吧小武哥?” 小武连连点头,闻子可算咕咚一口温茶走出来,“哎呦!好吃。太香了。”小武一啧,他赶紧说:“那个灵儿姐?她没说要回来呀,哎对对对但是又给大小姐做新衣裳了,来这这这,看看就这件,好看吧?” 小武如获至宝,抱着包袱那小手摸了又摸,“好啊哈哈好好好,太好了!”不自觉地一迈步,他才觉出这小哥几个咋看他呢,于是怼阿成一拳,“还不拿着送回去,赶紧的。” 阿成憋着笑,揉揉胸膛,懂懂懂,“我这就去,啊!” 小武这才美的呀,这回万无一失了,他刚要背手进门,闻子就喊:“小武哥?你不来看看这些吗?” “什么呀?”小武问的不轻不痒。“就对面《花满园》那些姑娘的衣服,我紧赶慢赶做出来的呢,您给过一眼。”闻子小手一抬,小武瞧了眼对面的牌匾立马触电了似的浑身不自在,可别再把我跟她们扯上关系了好不,“哎呀!那个,你你你看着好就行,送去吧。” “哎?那你不跟去呀?”闻子还问,华子跟皓子却先想到什么了似的,哦家教甚严呀!小武摇头又摆手还狠狠白了一眼对面门口的孙掌柜,“我才不去。这有些人啊他就是怕我去可他又盼着,我才不去听那些现成的瞎话,我就等着他呀自己找上我来,兴许那会还能有个真话。闻子,记住了没?去吧,说给门口那老家伙听听,告诉他我就收账的时候过去。” 闻子回头瞟一眼,嗯嗯点头知道了。小武还挨个敲了下华子皓子的脑瓜,“瞎哦哦什么呀?你们又知道了是吧?进来。”两人揉揉脑袋进门去,小武还把门喊:“哎闻子,下回求求灵儿让她回来一趟吧,好不好,啊!”闻子摆手收到,可总觉得哪不对。 这回小武走来里间,小哥俩也紧跟着,“这个杜茂名不管回航了都,直接把画展开在明日,这么顶风上?是不太怪了。”皓子也跟来坐,“他家里呀能开起画展不稀奇,就是那甘老掌柜还尸骨未寒?这我怎么觉得有点瘆得慌呢!” “你没瞧着他也吓够呛嘛,还直接就蹿温宅去了,这一出来画展就定了,而且呀?”华子一关门,也跟着虚哄,小武还接话:“还非说温宅就是幕后真凶呵呵。”皓子也笑,“是呢你说他这谣言传的都不知道过了两条街你再言语呀,嘿嘿他不。” 华子还非说:“哎你别看这样啊,这到了明儿啊说不定能躁哄成什么样呢!”皓子偏逗,“我跟你说就他那张嘴,这温宅是真凶都得是打情怀里唠出来的。” 第542章 有家有口 几人就哈哈一笑,小武又说:“但是无风不起浪啊,这两家能干起来还真是推翻了我好多猜测啊!”华子和皓子都来瞧他,小武就说:“刚班勒还跟我念叨了呢,说傅云空去了现场神色慌张,肯定是在紧张什么。还有姑爷那新馆子,就唐宫东路那他也去了,防范好半天似的一直在找什么。我今儿就躲着点他,看看他想在这五家里呀……” 说是念叨,可就这两句话啊刚还吓得班勒琢磨那么半天,到底说是不说?果真。“我都知道躲着他点,你还往前凑啊?那凶案现场让你去了吗?”小武搁小里屋凶他,声音还低得很,“我告诉你消停的,别哪都有你。要不下一家新馆子?你别管了。” “师父!”班勒赖叽一下,小武扭头就走。这回换姑爷门口探头,“呦!这么护着你啊!那你看……明明就是嘛。”班勒背手摇扇,头都没回也走了。 这边皓子紧忙打断:“可小武哥那这温宅杜宅的,都跳出五家来了呀。”华子还补充:“而且杜茂名跟五爷一向交好,倒是那温宅也就是脸面上的,走动一二。” 小武叹气吹起头发丝,他就不愿意承认这些,“哎呀谁知道呢,我看这五家呀谁都想自立为王。五爷这位子才坐了两年多,要是我也不甘心退让呀!”两人都笑他,你那是不愿意上去,好吧。 他还说下去:“我看啊消停不了什么日子了,谁动都正常。”他又想了一下对面孙掌柜,还有糖果铺子的李老板,吃他家这些年糖旮瘩了哪想过他是邹荣光的人。这要不是小武眼睁睁盯着他,哪敢把糖果再送回给小姐吃去呀。 这两人也就听出小武哥这话是把五爷都算里了,相互看看又拉他回正题,皓子先问:“哥!咱还说杜宅那甘幸业的死要真是温宅干的呢,你觉得着呢?” 华子搭腔:“我看不大可能,那得什么仇怨啊,明明是那么交好的世家。再者温宅的名声多好啊,你看他好善乐施、爱捐爱帮的,那守山护林的差事主子不在城里都没放下过。” 这一唱一喝还吓到小武了,“哎?我怎么都忘了问闻子这一路上安不安全了呢?现在城外真的不太平呢叫他来回走可是要当心。”小武还没走出二爷的路子,两人都有点心疼,皓子劝:“哥!你放心,我们进进出出注意的很呢,啊!” 小武点头一下,正好阿成回来开门,小武紧忙说:“你快去对面告诉一声,下次带灵儿回城可得多加小心。你再派些人手直接跟闻子回去。”阿成哎哎两声就急着跑去,又一寻思,不对呀,转身把门探头,“小武哥?我能不去那个《花……” 小武一啧又笑,“哎呀你!懂事啊!”皓子起来拍拍屁股,“行。我去。这都有家有口的。”阿成嘿嘿进门,“辛苦辛苦啊。”小武还脸红一下,我有什么呀?我就是没胆才对,就不敢。又心里美一下,估计中午就好了,一准能回去吃中饭。 华子瞧着小武哥那一脸的小变化,先拽过阿成耳语:“你瞧,今儿到底怎么了这是?” 阿成扒拉开他故作凶相,我哪知道?又坐下嘻笑:“哎哥,这杜宅趁着甘幸业一死这点热乎劲,就差挨家挨户去博同情了,那我家这个画展您可必须来瞧瞧,全当是告慰亡灵积德行善啊!”阿成学了这么两句憋不下去了,提提嗓子咕咚一口温茶。 小武这才回过神,犀利道:“这种热度?他能用好。” 华子也叹:“这面要耗尽老掌柜的人情往份,那边世交的情分还能说断就断,这杜宅啊还也就是跟五爷这些年一直挺长情的。” 小武的思路刚打算走出五家想一想,华子又这样说,惹得他摇头一笑,“五爷?难得啊!”这种人?他深交多年,可老爷?他却往火坑里推,哼。 “但这五家呀咱还得走出去瞧一瞧,也就明吧,画展上见。”他冷眼气哼,却笑着怼阿成,“哎明天咱俩悠着点啊!”阿成还揉胳膊呢,“什么呀哥,反正你轻点吆喝我吧,那你看这这这汗,透了没?” 小武两手拄鼻头,还不认,“那也没黎叔罚的惨吧?”阿成嘴硬,“我爹?那,那是亲爹。”几人都笑的美,皓子还回屋就摸茶壶,抖着衣衫嚷:“哎呀这个天!” 这人笑得就更欢了,华子说破:“那是天儿的事吗?水水水,给。”对呀,那可是一个个小花骨朵换了一件件新衣裳让你看呦—— 皓子才不怕羞,也跟着笑得美还拍了桌子,“我跟你说,那小闻子?满头大汗。哈哈。”火气方刚的家伙们就更笑得开怀了,华子还怼:“没看着小蓉儿压根就没让跟来嘛!哈哈。”阿成又回怼小武哥一下,“不是哥?你能不能给我们找点好事干,你看你天天的……” 小武也笑得换不过气来,但也拍桌子,“干嘛?造反啊你?消停待着。不过皓子啊你真提醒到我了,咱还单着的这哥几个啊也不能再拖着了,机会恰当的话我会跟老爷求的,啊!放心。不急。媳妇儿啊?咱有。” 皓子这才红了脸,“我是说闻子他俩呢,早该那什么了都。”阿成还扒拉小武哥,你有啥?谁呀?小武一啧,敲了他脑门,“你能不能抓抓重点?哎对我问你,今儿溜了这么多圈了,这城里发现异样了吗?”阿成揉揉头,“没呀。” 小武白他一眼,“你就没瞧出来城里进了陌生人?” “那陌生人?不是,天天进城的老多了。”阿成辩解。小武还摇头吐气,几人就不敢哈哈了,“不对。三,五,六,我一共看到六个,一定是有目的地头一回进城,这明日的画展啊能不能顺利,不,还得说是今夜能不能安生?都未可知。传下去,今儿早下工一个时辰,各家的门都看好了。” 第543章 画展招婿 “是,小武哥。”几人领命,认真的很。不想祈丁找来,开门就嚷:“小武哥,你快回去看看吧。”小武急了,一步蹿来,“怎么了?” 祈丁还先蹭进来掩了门才悄悄说:“就那个杜大小姐都找到宅上去求了,非说明儿个画展招婿那事?你得娶她才行。”祈丁大喘这口气啊,众人的心都跟着提落,这最后一句哗啦一声笑喷了。 小武真是服了,干脆敲墙一下,谁都蔫声闭紧嘴,“我就说这画展它不可能是没我什么事吗?”这回好了吧,不用悄磨等着看戏了,什么隔山观虎斗啊,想的挺好。 抱怨这一下,祈丁还直踮脚。小武这才反应过来,抓紧祈丁上下瞅了瞅,祈丁?天呢!小武眼睛瞪那大个,还是问出来:“不是?她找谁求的?” 祈丁还啧,“哎呀当然是大小姐啊!还能找谁?”我天!小武头都大了,直接飞出去。我这一上午白忙了都,你可真会作,我到底哪还没跟你说清楚啊?一想到这,更惨!我的天呢小姐啊!您气我也就是了,您可千万别……哎呀我呦! 这一溜烟祈丁哪能跟上,他干着急呢,这小哥几个都笑翻了,拍着桌子打节拍,“整了半天是杜挽月呀!”“招婿呢招婿,听着没?”“我看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行,祈丁你说,大小姐到底答没答应?” 祈丁也觉出笑料了跳来嘻哈,“我赶来的时候还没,这又过了这么久,谁知道啊?最关键是那杜大小姐哭的梨花带雨的,我瞧着这心都难受,那估计呀……”几人一哈哈淹没了他的话,祈丁也跟着嘿嘿,“那我先走,回去瞧着!” “去去快去。”“看着没?小武哥啥都打头阵的,牛不牛?”“你咋不说你落后呢你!”这几人啊真有的乐子了。 小武却翻进后门,奔来《忠正堂》跪倒,“小姐!”瞧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都快急哭了。主位上的心儿却眼珠都没动一下,还是整个冷着脸僵着身子。 跪那堆缩哭唧一团的杜挽月却泪眼朦胧中瞧清了是武大总管的背影,她一耸扑来,“武大总管!您可回来了!”可连甩过来的袖摆都没挨着小武一下,这个距离我控制的一定好,就是你,气得小武咬牙喝她:“杜大小姐……”心儿却拍案而起,“你吼什么?” 小武蒙了,心口绞的疼,小姐不会是都答应了吧?!可只抬头一下瞥着这一眼他都瞧清了,小姐穿着灵儿做的新衣裳,还?带了小武刚送的发钗,就他挑中的头一个,嗯好看。但却?他紧了紧拳头,不敢再斜楞杜挽月一眼。 瞧他掩面跪挺却颤了身子,只一下。可汗水却从鼻头下巴啪嗒摔下来,三,四……心儿正襟危坐,不想看他,“武乐书,杜大小姐的事我没和你说过吗?” 那边心中窃喜的杜挽月又勾嘴一笑可还不忘抽抽搭搭,小武却委屈地颤了颤嘴唇又只能如实答一字一顿:“回小姐,您说过。”这句听完杜挽月都差点笑哼出声来,又直接扣头回了句:“谢穆大小姐。” 小武好悬跪不住,竟右手支地也跟着拜了一下,又急着挺起胸膛,这回他盯上小姐看去,难道?真的?已成定局?“小姐!”他不觉叫了声,两眼如晨星般闪啊闪的。 心儿瞧他这样就更生气,“那我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记得吗?”你干什么你?还挺合拍啊你俩?这一天天的,一出又一出,还一个又一个,你? “啊?”小武竟又问了句,才想起小姐当时就是不同意的呀,“啊!我咳咳咳咳我记得。”这家伙激动的,杜挽月也就察觉哪不对劲了,可还没等问来,心儿就先说:“所以呀杜大小姐你大可放心,穆家最讲人情了不会为难了哪一个的。” 小武那架势美的,连一会怎么甩了衣摆起来就屁颠跟小姐吃鱼去都想好了。可小姐还没说完:“所以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给他听,他的定夺就是我的意思。” 杜挽月紧张这一下下也听明白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小武却蔫了,不是?小姐?还有必要来这步吗?您都听了您就直接……他挑眉哼唧这一下,心儿更瞪他,那凭什么我坐这听她哭唧半天啊,你想逃?哼。让她再来一遍,说完死心。还有你?看你能不能听进去。哼你敢? 小武也就眨眨眼叹了气见了礼却没回身,面上规矩的很,“杜大小姐有话请讲,小武自当洗耳恭听。”收了拳头还蹭下鼻头,小姐?怪怪的啊! 能不怪吗?小武要当着心窝里这块糖旮沓的面听这个纠缠不清,哦错,是没纠缠就不清的杜大小姐哭诉什么心声?而杜挽月呢还要当着一个毫不自知谁也说不明白是与不是的这么个情敌的面跟武大总管表白钟情? 到了心儿这就更怪了,我好好的一天?都让你给?还好一拧胳膊摸到了灵儿的新衣裳,赶紧摩挲一把勾勾嘴角,你个臭小子,哼。心里都不知该气他什么。 这三人就这么干挺着,那杜挽月真就滔滔不绝,巴不得打从第一眼见到小武的时候说起。小武那家伙愁的呀,身子也一点点拧过去,有完没完啦?心儿却听着,怎么?这些话她刚才好像都没说? 是啊就这一次了,最后一次。杜挽月在家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都被你蒸熟了。不来见你?她熬不到明天。可到了明天会怎么样呢? “……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给你挖坑设套,看你每一次都那么出奇制胜,就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真好!不会像我,从小到大爹爹定的规矩我都做不来还就只会哭,但我得憋住还要一直等,等他发完脾气等他把七哥哥打晕就反抗一声都不行他,他从来,从来不会管我们死活的。只有我是他生的就这一件事我是他的骄傲,但我不是他想要的亲儿子就再怎么骄横蛮傲都不是,我怎样他都不会瞧一眼也不会真心笑一下,他每次就?就……”杜挽月颤抖地说不下去,惊惧的很。 第544章 爱莫能助 这太超乎小武想象了,好像又没太听懂,这?还是杜挽月吗?心儿却晓得,难怪杜宅能跟五爷交好,她一点点站起,小武也就起身扶了她来,“小姐你怎么了?”不会又要被吓到了吧,“杜大小姐您的家事小武就不便听来了吧?” 杜挽月一下子歇斯底里,“不不不不。只有你能救我!”小武惊了,你?心儿却拧开他手,走来问:“所以明天?”杜挽月咬住食指只答:“他一定会把我嫁出去。是谁他不在乎,只要能做大杜宅。我就是那颗棋子。” 小武懂了,有这个可能性,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心儿嗤之以鼻,原来这一款的爹爹也不止五爷呀,但她又两眼欣喜——我嫁的那可是如意郎君。哦?难怪你会找来,心儿撩小武一眼,他也不错哦!小武蹭了下额头又甩了把下巴颏的汗水,还看?就是被你吓得。 杜挽月唰就抱了他大腿,“武大总管!求您救我。”小武一跳躲开,“杜大小姐您这是何苦?小武实在爱莫能助。”那杜挽月就又冲心儿扑来,“穆大小姐您说了不能不管我的呀!”小武一惊,脚下用力飞起,凌空公主抱小姐,来到门边才稳稳落地。 正巧祈丁跑回来一开门,这?小武哥怀里抱的怎么是大小姐?哦!信息有点对接不上。门他都忘关了,小武也就尬在那,又一瞥这门外好像? 心儿还就在他怀里抱手昂头,你到底想干嘛?小武心突突脸红红却回身冷冷道:“杜大小姐穆家的大门给您开了,您也进来了话也都说了,小姐听了一遍我又听了一遍,这忙?也就只能帮到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言过即止,小武懂得。还请您自己多加保重,切勿再纠缠我家小姐!” 杜挽月一听失声痛哭,心儿还拿胳膊肘怼了小武心口一下,才紧忙跳下来哄劝她。小武倒笑,捻了几指才按在心口揉揉,你呀这热心肠又来了,就像少爷说的,哈哈好,随你。 祈丁走来,瞧着小武哥背手而立春风满面,嗯仗着胆子抱着心儿那一下下美的他呀,这小娘子还哭作一团呢,就是大小姐咋也团了个团呢,我记着我走的时候那大小姐的脸色,铁青啊,“小武哥!这就……” 嗯。小武点头,完活。祈丁撞他肩头,你太厉害了你。小武笑笑又嘘他。可一瞥?又瞥,小武还是吓得后退一步,你?谁让你进来的呀? 小武这一惊,心儿还是感觉到什么,就像是有猎物靠近了,哦不对,得是劲敌上来了。她抬了下眼,瞟到了花期的小鞋尖,戛然而止的嘴丫还真冷哼一声,慢慢起身就像看着骷地擂台之下。 “您刚在门里瞧了我一眼啊,我还以为是叫我进来呢!”花期扭捏下身子,作揖见了礼,慢慢起身还装作不敢看他的样子,嘴里随口嘟囔了句,心里却记下了心儿的这个表情。 嗯。盟哥哥被你搞得一筹莫展,我就来瞧瞧你还能怎样?呦!真想杀人啊,那可正好,快让武大总管长长见识吧。期儿想来又作揖:“穆大小姐万安!”起身还瞄着小武含情脉脉,怎么呀人能杀的那么痛快,心却想不通为啥生我的气?哼,哦不对,是生他的气。 小武冤的呀,除了脚丫向后错了错,没敢再看她一眼。可一瞥眼,“小姐!我?” 他一步来扶,心儿也就刚站起身但那个脸啊,哦不对,是那个心呢,嘴上就更没回什么话。我就纳了闷了我在这干什么呢我?她忽地撂眼瞟了下杜挽月,亏我刚刚还哄你,我都忘了你是怎么气我的了。你看?哪个王者都记仇。 嗯啊杜挽月一上来就说什么她跟武大总管在《花满园》房后啊有话在先,说这婚约一成他武乐书可就是杜宅的主人了。什么?难道不是在《花满园》,就首届衣品秀那时…… 当然了她也可以嫁进穆宅来,为了武大总管啊穆家的这一条那一条的规矩她可都懂的很。心儿也就无语了,家里的规矩还没她背的全,但婚姻大事哪只是守守规矩…… 所以呀杜挽月真就没忍住把她对武大总管日思夜念的话啊一股脑都吐露出来,还一会美的笑滋滋又一下好想他哭嘁嘁,但终了就是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来,就是明日…… “明日怎么了呀?无论如何都是你杜家的大事啊,若能喜上加喜说定你的婚事,那就是双喜临门了呢,你呀什么都要往好处想。像我被爹爹嫁进穆宅的时候心里也是闷得很,连郎君什么样子都没见着我就想……哎呀反正你看郎君多好!这人和人啊都是要去相处的,你对他好他自然就愿意对你好,你信得着他他也会愿意信任你,就是现在我和夫君也是呀。这婚啊都好结,难的是一天天的日子看你要怎么过。你别以为嫁给小武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看他一天到晚忙的,若是再算上杜宅他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呀,你心里想的那些个也就只是想想,不还得天天留你一人在家瞧磨着这日头怎么的从这头晃到那头去了,他呀兴许还回不来呢!可若真的嫁了哪家的少主子怎么会忙成这样?那还不得……” 亏得心儿掏心窝教她这么多好话,现在又气得连眼都没眨过一下——哎呦喂就是这个脸这个眼啊,小武哥!祈丁吓得又朝他身后凑凑,大小姐这是? 小武当然懂,他若婚许都没,就真养了外室生了孩子,还是跟……那连老爷都得……可我……“小姐?您听我解释我……”他又叫一声,心儿还一点没听着的样子。 再就是你了,花独秀!花大小姐,是吧?心儿瞥她,邪魅一笑,又盯着小腹扭头瞧下,就这肚子?也没起来呀,这人?就坐不住啦?我看你是—— 第545章 穆家脸面 “哐叽!”心儿一拳怼了小武,疼的他头皮发麻,这个心呢?差点停跳,“小姐!”挤出这两个字来他才颤着五指按了心口,这力道?哎呀我。 几人都惊,花期好像也怕了:“武大总管!”她还扑来,连杜挽月都抬了头,这是?心儿就气得牙口没松眼珠没动抬腿就走,小武还后面被祈丁护着前面被花期围着连杜挽月都爬来身侧瞧他,“祈丁。送客。”小武冷喝一声就冲出来,“小姐——” 心儿才不听,谁要你来追?跳出门槛就开跑,这鼻子怎么还?什么呀?酸溜溜的,就她这两步跑的呀绝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逗得对面趴窗来瞧的展长松都笑美了,这怎么一回来就瞧着这好戏?哎怎么还有种?呀什么感觉来着?哎呦!花独秀都在呢! 还不是人家花冷嘛,这准媳妇做好了饭来叫,却被陶月丫偷偷跟来,非说婚前的这点日子了就要形影不离。等在《陶南瓷件》一大晌午都不见盟哥哥回来的花期就也跟了来。 三个小人就一路走一路闹,拿攸妹说笑没够。到了警察所攸妹就跑去,花期却瞧中这人怎么连穆宅后门都没关?她得逞一笑就拍了月丫,“嘘!我进去关个门啊。”月丫还傻乎乎点头,可门真关了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又剩我一个?哎那你是进去干嘛呀? 这回也是,您不送客吗?花期抬脚就出了《忠正堂》,就剩杜挽月一个跪的腿都软了爬不起来,更是连泪花都没擦干净呢。祈丁还屈身堂前又请她一请,花独秀才扭回身瞧她一眼,怎么?非让我看一眼才起的来呀,哎呀。期儿摇摇头,求而不得,大抵如此,没什么可笑的。她竟是点过头拜了礼,才奔着小武走去,你个小子我就不信你一会不求我? 可杜挽月却如奇耻大辱一般,一个下贱胚子,多一巴掌我都懒得扇你,你还冲我摇头?我要你请礼,这哪里是你家? 就是心儿家呀,所以她才委屈,你惹来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小武急的跳了两跳就来到门前,展长松还撇嘴,嗯好腰。可啪门关了,那就窗前,啪了又啪,挨个窗户都被心儿关了。小武服了,挨个跟着叫她,“小姐?小姐……求您给个机会,容我解释一句啊!” 心儿不听,拧了身子靠了墙,却不觉竖了耳朵瞟了眼他的影子。“小姐您说我怎么可能真的不顾穆家的脸面我就……这不可能的呀!就一定是误会……”小武守在窗外蹭了蹭那手眼看就要摸到心儿脊背了,嗯小姐就是站在这的。 “你走。”心儿嗷一声喊,让你一说就扯到穆家脸面那么大的事去我哪说的算,我不听。可吼完见小武真就闭了嘴,那么没落。心儿也嘟嘴想到,好像昨天说给夫君听时我也是说他不顾穆宅声誉,哼,所以就是啊那你让我怎么办,还不是你!哎呦那您到底是想听他说什么呀? 小武一步跳下直接拦住花期,展长松还哇,帅。哎!邸盟呢?期儿一笑瞥眼瞧他,怎么呀真急成这样啊?“我问你你到底跟小姐说了什么?不对,是你在什么地方跟小姐说过什么话?什么时候的事?”半步之遥小武真想吼她,又怕惊到小姐,这个声音他压低成这样,期儿真的怕了下,“就?就是在海宅后巷子那里,说给你听的那天啊!” “那天?”怎么可能?小武回忆了下,“小姐?我怎么没见?” “你是背对着呀!”期儿嘟囔,委屈巴巴,小武也眨眨眼,“我不是有意凶你的。”期儿这才撇嘴美一下,我就知道,你还要求我呢。 可小武却抬眼说,“但你却是有意说给小姐听的。对吧?” 期儿慌了,“我?我是……”小武盯着她说下去:“而且今天你也是故意找上门的。为什么?”期儿委屈了:“我就是,就……”就是没法亲口告诉你,你心里的这个宝贝小姐她实际上就是……期儿抽了下鼻子,话锋一转:“你怎么不亲自问她去呢?那么深的巷子,好几十米呢,她怎么就能听到我说的话?” 小武瞧着楼上,细想了一下,却说:“你花期有心有意想做一件事还会办不到吗?” “你?”期儿惊了,直接落泪,展长松还呦!这又弄哭一个。有意思啊,邸盟怎么还不回来?就说你一人办不了我这片嘛。“我是害过你一次,可打那以后我再没想过害你,我现在也是急着帮你……”期儿吼了声,竟又停下了。小武就等着呢,说呀,又眨眼叹气,你是真行!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花期,既然难,就别管。你俩?不易。还是……”小武劝到这,就干等着。杜挽月走来作揖,“武大总管,多有叨扰,让您见笑了。但明日画展一事,还请您不吝前往,多多赐教。”展长松绕了半圈舌头,服了,这又来一个?还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他又探头一瞄,不会也刚哭过吧,不是?您这什么啊你?英雄救美还非一来就俩,这又一堆整哭仨! 小武回礼:“好说。您请。”期儿还躲他身后抹了把泪花,杜挽月剜了她一眼又故作优雅见礼辞行。她又瞟小武这一眼还真挺深情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摊在你眼前捏在你手心里,帮与不帮?悉听尊便。我就是怕你后悔哪怕自责一下,那样余生你都欠着我了。杜挽月想来一笑,迈脚出门。就算嫁不成你,也总要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才甘心啊! “明天。你去?”期儿扭头问,小武点头嗯:“一定的呀。”又懵,“哎?你怎么不走?”期儿甩过绢帕,嘟嘴笑他,傻死了,“你就没想过要我去跟穆大小姐解释一下?” 第546章 不想露头 “啊?”小武心惊,瞧着小姐屋里的窗扇激动一小下,又忍住咬了嘴唇,还说:“花大小姐都不是宅上的人……”又嘻笑,“再者哪有规矩能管的了您呢?别想了,回去吧。” 期儿挑理:“我不是穆宅的人,可我也是女人啊。你是怕穆大小姐看到我更生气吧?” 小武却认真地想了一下,“才不会。小姐对女孩子家向来温柔的很。”这一句心儿都听得虚得慌了,我可没想过对她多温柔。 心儿本躲在床边抱腿怄气,可一听只剩你俩了又,就气得悄悄来到窗边贴耳。“我就是?想自己说给小姐听。”小武咬了唇肉可算说出这一句,心儿美滋笑下,还以为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就是你自己不想露头呢。哎呦!他哪敢拿东西打发您呐! “原来是盼着自己把她哄好啊,哎呦那可难了。”期儿干脆白他一眼,抬脚上了台阶,“她若肯听?就是不气了。那还用说什么?” “哦也是啊。哎可是?喂你?哎呀!”小武跟她屁股后,“谁让你上来的呀?别去打扰小姐。我还想一会……” 这两人到底磨叽什么呢?他再多嘴一句啊,心儿就差开门来喊,让她进来。她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就成了真凶吗?我让她知道,行了吧? “是你自己呀,可要离我远点。”期儿这句是猛回身点了他额头说的,小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闭嘴后退两个台阶。期儿还觉得不够,抬手嘘他又扒拉一下自己耳丫。小武一下怕了,不会又被小姐听去了吧。他一把压住嘴巴才一转眼珠,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怕什么! 所以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女孩子生气呀她管你说什么?两人前脚刚到门前,心儿就拽开门一伸手拉了花期进去。“小姐!”小武惊得直叫,“啪叽!”就吃个闭门羹,他又赶紧捂住嘴巴翻身下来,可不敢多待一下。 还没落地竟见是谁撞开了后门,小武脚刚挨地就接招,“邸盟!你干什么?”还干什么你个姓武的,谁让你把期儿送进她屋去的?羊入虎口啊简直,看我今天不……邸盟又来一言不发地劲,那拳脚毫不留情。 小武服了,“你自己非要管展长松那片的,没什么突破你找去啊你,来冲我发什么火?”再者你有胜算是怎么?小武一招擒住他,他还就是不松劲。“好啊,再来。”小武还冲对面窗户瞥了眼,还看呢你,一起来啊,我正愁没地撒火呢。 展长松转身躲一下,还嘟囔:“瞪我?我吆喝他的呀?我是看着了,可我说话了吗?” 这话啊是花冷传的,他和攸妹出来姐姐就不见,月丫忙说:“进到穆宅去了,我听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就还不出来……”丫头委屈巴巴神似眼馋够呛,心里还告诫自己,都答应攸妹了不再往他门口瞧的,可? 花冷都跑去趴门听了下,哎呦你个武乐书,看老大怎么收拾你?他几步迎来真就碰着邸盟回来,这一听?穆宅?后门?五蝶心……坏了!邸盟一步奔来,正瞧见心儿一手抓了期儿进门,那还能行? 然后就这样了。听着楼下噼噼啪啪展长松还抖了下身子,“我呀是真闲着没事干呢,哎怎么还没人来送饭啊?”这一念叨开门进来的竟是展警佐还特意带了展府的伙计,“长松啊来趁热乎吃一口。”那人在茶几上摆开,展长松还盯着叔叔问:“您这是?” “哎呀!家常便饭,来来快来。”展警佐紧忙招呼,展长松还慢动作,“哦!好。叔父请。”可刚动了筷子展警佐就问:“长松啊今儿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不是你去现场查办呢?” “哦这个呀。”你不问展长松还真吃不痛快呢,“我嘛大婚在即自然见不得这个,这一个多月就让他姓邸的嘚瑟嘚瑟,啊!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啊?你想想啊,他姓邸的是给谁干事的呀?还不是那个骆,就那个,哎呀你呀!他先拿那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缠住了你的裤腰带,这又让这个姓邸的抢了你的差事管了你的片,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展警佐苦口婆心,筷子都没拿起来过。 展长松倒狼吞虎咽吃的挺美,可瞟了眼自己腰带,叔啊我俩没,又敷衍:“嗯嗯知道知道。”那展警佐也不放心,又坐近来问:“现场真没再去?那报案的你问了没?他家里人?那一片的人呢?不是,你就去了趟杜宅呀?那回来都没去问问验尸结果吗?” 展长松就闷头干饭,一路嗯啊到底。展警佐这家伙急的,却只拍了自己大腿,“长松啊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咱展家人是这么办案的吗?啊?你说说这刚几天呀你就被骆家那丫头拐带成什么样了你?亏我还在兄长面前替你辩言,你呀自个回去交待吧。” 展长松真就住了筷,舔了半圈嘴丫才瞥他,是你刚告完我的状吧,“嗯好啊,先吃饱。” 他又吧唧上了,展警佐气得直转磨磨,“哎你来这出啊你?还真就破罐子破摔呀?你说那姓骆的一而再地敲打你,你心里没个数吗?这我当叔叔的就这么热心教管你几句都不行?啊?我真是谁都交的下呀,独独是你这个小犟种啊!他姓骆的挖我墙角啊他敢。” 这都几天了还碎叨不完,展长松抬抬眼接话:“叔父大人您可别介,偏要这么想呢?我是那会被拉拢去的人吗?只不过眼下这个活呢我承认我让了邸盟一把,可又不会长久下去,您那也太杞人之忧了。” 展警佐还吼一声:“我杞人忧天?啊?你可真是要气死我呀。你以为他姓邸的还能记你恩情是怎么,要不他还真能拿你当兄弟了,啊?”展长松嚼了嚼,这些我没想过,淡淡笑下又夹来一大口菜,管他呢? 第547章 当面责难 展警佐却一下俯身来到他眼前,低声问:“你知道甘幸业是怎么死的吗?”展长松又塞满一边腮帮只撇嘴一下,我都没去查我一眼都没看我怎么知道? 展警佐逞心如意,一猜你就被蒙在鼓里,“告诉你吧小子,你猜是猜不到的。”展长松还嗯,又笑,我压根都没猜,谁让这小子可算又来劲了,我就是想啊…… “他被阉了。”展警佐一字一顿说的饶有兴致,展长松差点被这四个字噎死,展警佐还美的摇头晃脑,“哈哈想不到吧?”他赶紧抄起汤古碗咕咚咕咚干了半碗,才喘过一大口气问:“你说什么?” “哼哼你小子。”展警佐敲了他脑瓜盖,“怎么?这回知道了?他邸盟为什么插手你片上的案子呀?因为他抓住了头一份的线索,哼哼这个凶手得是个女的。” 展警佐脚步都巴不得飘起来的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展长松却如雷贯耳,他重复了句:“女的?”太难以置信了,邸盟你? 嗯。这两人还打呢。花期被心儿一把拽进来又狠狠盯住却还不怕,心儿气得刚要冷冷问她,她竟又嘘还换成大拇哥指了指门外,心儿也就闭了嘴拉她进里来,可期儿竟只顾打量起房间,嗯温馨典雅加实用哪样都不缺呀。 直到外边响起打斗声,端坐桌案前的心儿才忍不住问她:“邸盟为你真能拼命,你为什么还抓着小武不放?”期儿走来窗前,开道窗缝瞧了瞧,这两个家伙可都有撒气的地儿了,她又试探性地刚要开大一点缝隙,心儿竟真起身了,那个盯着她的眼啊只让期儿更笑了下就关紧了窗扇才说:“一个要藏在心里,一个还要挂住名分,对我来说缺一不可。” “名分?”心儿落座反问,嗤之以鼻:“你可真逗。”期儿也就捂嘴笑笑,“哦哦错了,瞧我?名义。名义而已呀,穆大小姐都这么在意吗?” “你?”心儿语塞,却一句被点醒:我在意小武?天呢!怎么会?“在意?”她重复一遍,太难了什么意思啊?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反正不是什么‘心悦’啊‘喜欢’的,更不是杜挽月说的那一堆堆,有什么的呀?想吓唬住我,“才怪。” 期儿就盯着她一脸的变化,“你?”她两步坐来对面问:“你不会是连在意一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心儿反击:“是你根本不知道那位盟哥哥有多在意你吧?小武呢,向来有分寸。可点到为止这种事?他只愿跟穆大少爷做来,就这么一个自己找上门来欠扁的家伙……” 期儿急了又跑去窗边来看,这回她承认了,她根本看不懂,好像真打的挺厉害。心儿当然都不用瞧了却是走来瞥她一眼,打哪来抓紧回哪去吧,趁他这口气还能喘的匀。 期儿偏扭头问:“那窦浪呢?武大总管该当如何?你又怎样忠贞于他呀?” “你?”心儿又无言以对,哎呀情商这块短板啊!期儿就回了身,步步逼来:“我还没说甘幸业呢?要不要听听周居乐啊?还是想从李合说起?” 楼下噼啪嘿哈的声音每一拍都敲在心头,可两个女人的低语还在冰点凝结。有史以来头一回心儿竟真的步步后退,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找死啊?“你到底是谁?” 心儿一步立定,期儿就急停了身子,心儿竟真的忍不住伸了手,期儿怕的眼睛瞪那么大却来不及躲。心儿只蹭了她脸颊,又抚过耳畔捋到下巴颏,最后刮了鼻头还摸了前额,竟深深叹气又摇了头,我是怎么了?神颜一定是没这个效力的。这种天然,一看便知。 期儿以为会怎么样的,可她的手?好凉也好软,这份轻柔让期儿歇下担心,却见她身子都颤了,“你怎么了?”期儿向前一步,刚要扶她,心儿却抖开她手:“别碰我。”然后就奔到梳妆台前看了眼镜子,还好,我也只是我。 期儿跟来,“你没想杀他们的,是吗?”语调温柔了好多。 你都不是个王者。该是不知情。难道是海师父说了什么?心儿想来一笑,“我都忘记问你了,那么费心去了趟海宅到底求了副什么药啊?不会只是避孕吧?” 海宅?期儿心里念叨,嘴上却不答话,看来只这一个突破口啊。心儿扭过身劝她:“听小武的,别再去了。”期儿眨眨眼又挑气,“怎么?这回不吃醋啦?” ‘吃醋’?这词更难。心儿不想搭理,只想救她一把,“你今天为何而来,我心里知道了。所以你若肯再信我一次,就把那副药?拿来让我验验。” “你是说?海宅?”期儿转了半圈眼珠,可海宅明明只治病救人啊谁人不知,期儿气鼓鼓地瞪她一眼,“哼。颠倒黑白。哪个人都不是被毒死的。” 期儿这么理直气壮,心儿就吓她:“你有见过死在海株昆手上的人吗?” “怎么也比不过暴案里那些惨死的人吧?”期儿反驳,小眼睛水汪汪的。心儿瞄清了,勇气是可嘉呀你,倒又转回对着镜子梳理起妆容,“既然是要死掉的人,大概只求个痛快吧。你猜呢?” 生死的事?期儿经历过的,还以为能说通你回头是岸,现在看?哼。“那为什么你会放了盟哥哥?发钗在你这里,是这里面的哪一支啊?” 心儿也瞟了眼首饰盒,却觉得头上这一支最称心,美美一笑拍拍屁股起身,“我要去接夫君回宅子了,你要是再不下去呀,那个什么盟哥哥可真就不好说了呀。” 期儿竟动的更快,跑了两步才回身问:“你会对我下手吗?还会放过他吗?是我自己要来的。”那一双眼心儿竟不舍得看了,“花大小姐,我刚说了,略懂医术,海师父给您开的方子?就全当是我景仰已久吧,下次过来可要记得带上啊!” 第548章 还没哄好 怎么提到海宅她能淡定成这样了又,真是搞不懂你,期儿开了门竟回身作礼,心儿竟也送到门边来,都笑丝丝的。楼下嘿哈啊啪的两人可算都看着盼头了,小武一瞥就收住还扬头看了眼小姐。 邸盟却收放不及,打过去的拳头正奔着小武脑瓜,他脚一蹬身子一旋可算扳回胳膊来,却“哐叽!”自己脑袋生生撞小武拳头上了,还是?鼻头。他捂住这一下又“啪叽!”摔个屁蹲。小武撂眼瞥他,收了架势又嫌弃地甩甩手,“你可真行。” “你咋不说是你先走神的啊。哎呦我。啊?血!天呢!我的血老宝贵啦。这可要大补了这个啊。”邸盟可劲嗷嗷,小武还一步追来问期儿,美的呀,“怎么样?”害的期儿差点撞他怀里去,又一把推开,“盟哥哥你怎么了?天呢!我来。谁让你真下手的呀?” 不说就算了你还骂。小武嘟嘴吐气,反正不怨我,他自找的。那您呢?就你俩要真撞个满怀,那心儿还不得冲下来收拾你,现在也是瞪着你往下走的呀。 小武却低头往后蹭了蹭,又想要不上前接一下?就说,那个……不想心儿都到了,“小姐!”他只抬头叫,心儿却不理,只叫祈丁送客。 这也没好啊,小武拧眉头。邸盟的鼻子愣是塞满个期儿的绢帕,还笑话他,瞧你那样。倒是心儿他一眼不愿意看,谁都没法把她和杀人凶手联系到一块去,可她就是,我抓不住,我认行吧。可你还偏?你是玩得有多不尽兴啊你?哼。他倒一手抓了期儿胳膊:“走。” 期儿还瞄心儿一眼,才捏了下小武胳膊,“放心,劝好了的。”邸盟还紧忙拽回期儿的小手,小武还上手揉揉胳膊,心里可知道你个丫头你非要替他还回去是吧,又怯怯瞥小姐,真的假的呀?心儿就忍不住笑了下,却抬脚迈步不理他。小武瞄到了,跟上一步,又跟一步,哇真的呀! 祈丁关门之时,期儿扭身悄悄问:“杜大小姐在堂上之事,你可报给穆老爷听了?”祈丁两手扶门还直摇头,快回去吧来了就打这大热天的,小武哥都是我擅自叫回来的呢,还跟老爷说去,哪敢?期儿一笑教他:“那还不快去?”祈丁也就想到什么,而邸盟盯着五蝶心往门口走来这两步道啊,真心惹不起,直接拽走了期儿。 但大门又一次打开,小武才停了步,进来的正是窦浪,“夫君你可回来了,快看,好看吗?”小武的那个心呢,小姐你不会就是为了去接姑爷才笑,还笑得那么……嗯啊心儿还扭摆了两下身子呢,窦浪一把搂住好想抱抱,“哎刚出去的那个,那不是那天的那个谁?就说那什么……哎武师父?您还真在呀?那她真是来找你……” 姑爷来回比划的小手啊,小武真巴不得冲上去攥住,怕啥来啥呀你还说?却是心儿一把握住,又不知从哪弄出来一块蛋黄酥塞他嘴去,“才不管他呢。快尝尝,香不香?刚出炉的呢!”能不香吗?窦浪还直接抓过心儿的小手巴掌舔了两下手心呢,刚想哪根指丫都不放过的时候看见武师父欲哭无泪那个小脸,他动嘴嚼嚼赶紧咽,差点没噎死。 可心儿还拍着他胸膛,没显摆完呢,“哎对夫君我今还挑中了一条最带劲的小鱼儿,哦什么鱼来着,忘问名字了呀,但是阿坚亲自说就它了,最带劲。所以烧来跟爹娘一起吃去,嗯?” “瞧你,都没个闲着的时候!”窦浪宠溺的呀,一大把幸福塞满了嘴巴又大手一抡就揽心儿在他腋下,她还偏就靠了夫君肩头不好好走路求抱抱。 嗯小武也差不多站的跟个木头棍子似的,头疼啊心疼啊,我的蛋黄酥!我的鱼?嘿你看,姑爷还真就没说让一让,你叫我一声啊你,我等着呢,我就去摆个碗筷还不行? 人两人忙着腻乎呢!小武就蹭蹭脚丫,绊他一下,都不解气。姑爷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就敢吃个饭,你还能怎么的,我就不带上你。窦浪还真朝心儿这边拧了下胯骨,一迈过去了。心儿也瞥到他扬起来的脚丫,逗得直笑,靠了夫君胸膛还掩了鼻子吐了舌头扇啊扇。人两个就嘻哈而去。小武一脚踩下去,也嫌弃地抖抖衣衫,大声喊:“祈丁,备水。” 相比小武一身臭汗,那都见了血的邸盟?心儿心里夺量,还有这个丫头,幼稚!真怕这对苦命的鸳鸯都不知道会怎么死掉!怎么办?管是不管?心儿眉眼抽搐一下,又紧紧搂住夫君的腰身,还有你!窦浪一看,你呀!抱起来就走。 小武却已走来门边,敲了敲院墙又附耳去听,心里更在辩验如此我能听到多少米呢?这也不过……他又起来掖了掖鬓角的头发丝,再试。哎?那小姐怎么那么厉害?是那个巷子哪特别吗?难道海宅的后巷子也…… 邸盟就是拽了期儿拐进巷子,躲了警察所又躲了窦浪这又想离《陶南瓷件》也远点,“期儿你怎么样?真没事吗?”期儿乖乖笑,“你伤了,还问我。” “不是,她比武乐书那得危险多少倍。你快溜听我的吧,不许再见她。”邸盟下命令,也凶凶的。期儿却嘟嘴:“可她?好像真的有苦衷。” “什么呀?”邸盟都后悔死了自己说过这话,可期儿认真的很,“她那么在乎武大总管,你也看到了连窦师父都乐在其中,那就说明这个五蝶心是当真心中有爱的,却怎么……” 邸盟听不得她说这个,心里气哼的急,想吼又忍住,“别想了。人不能白死。”又求:“你给我点时间。别再管了。”期儿点头又坦白:“我也没劝下什么。只听她说,海宅?好像总死人,还是那种?就生不如死的感觉。” 第549章 女行凶者 邸盟叹气,“海宅?你也千万别再去了。那啊一天能死几个,能活蹦乱跳出来几个,都正常。有哭的有笑的还有疯的呢!谁让他海株昆愿意救死扶伤?他爹干的就是这个了。哦对,他也救过五爷好几回,那个女人说的?对有可能就是她看到过的,咱非去看那个干嘛?可不能再见她了,啊!躲远远的,哎你听了没?”期儿点头嗯,又忍不住回想她的话。 送了期儿回《陶南瓷件》,邸盟一进警察所,展长松就开门吆喝:“邸大警官,过来一下。”邸盟一脸傻乐呵,进门见着茶几上的饭菜,甩了帽子就动筷,“真闲着你啦是吧,也不等我一会。行啊,小爷我不嫌弃你,哦不对,是不敢嫌弃您展府的大厨……妈呀,太好吃了,这咋做的呀?不是,你常吃,你会不会?教我两个,我要自己上灶了。” 展长松还以为进来就得先揍他一顿呢,可忍了。见他提筷想喊停,也忍了。剩菜都吃那么香亏你还去验了尸看我不,刚想问他,又忍了,等你吃完的。 “哎你咋不说话啊?”邸盟还问,那嘴吧唧的,那碗扒拉的,那盘子划落的,“快吃你的得了。”展长松怼他,他还一笑端了盘子都倒碗去,连滴答的菜汤都蹭盘边舔半圈才又端起碗。你说你?展长松服了,瞧他那样,真是又气又……哼。 终于没声了,端坐办公桌旁闷头的展长松还气鼓鼓。“走了啊,不谢。”邸盟一抹嘴巴拽了帽子就想走,展长松叫住他:“等下。”他才觉得好像哪不对劲。 “甘幸业是怎么死的?”展长松起身来问,邸盟回身嘻笑:“不是,没闲着呀,还去验尸房了呢。”展长松急了,“是你去了吧,还叫花冷锁了门。” 邸盟麻溜解释:“那小子呀心眼小,办事细,碍着您事了?那我这就叫他回来。” 展长松气得,你还瞒我?真是兜着我耍呀,“难道你不是故意支开我?啊?我就比你晚到一步啊,这尸身你就抬走了,这案子就成你办的了,我说什么了吗?倒是你,到现在还不愿给我个实话是吗?” 邸盟也嗯嗯啊啊,展长松那拳头就真抬起来了,他才一把抓住求饶:“哎别别别,吃太饱了,真的。”展长松瞟了眼杯盘狼藉,连那汤古碗的半碗汤他都舔光了,“你?”展长松一咬牙,他还立马说:“哎呀那你要揍我你早说呀,我不就少吃点。” 看展长松还瞪眼就是不放手,他又纠正:“那个,我?不不吃,不吃不就得了。哎呀再者我都,哎哎你看……”嗯。他真就又流鼻血了。“武乐书打的?”展长松松了拳头,捏着他下巴问。 邸盟还上手蹭乎一把,“他那一拳?能送我归西。我自己撞的,就?没注意。”展长松掏了衣兜里的秀帕给他,“你可擦干净的。这在我屋出去就这样了,我可担待不起。” 邸盟嘻笑:“谢展大警官。”展长松就不吃这套,瞪了一眼才说:“少美。他甘幸业被阉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邸盟好冤枉啊,“展大人您这话说的,我一眼瞧中那会我就想了,您可是要大婚啊!这啥譬喻呀这,呸呸,这案子只能我来了,任重道远啊!” “滚你。”展长松卷他一脚,“就没再想别的?”邸盟摇头,展长松抬脚,他就又瞟了眼展长松的下面,嗯刚擦肩而过呀他就是这么瞟了窦浪一眼,心里还念叨你行不行啊你?展长松一脚卷来,他才回过神实话实说:“我当时想您还指着您那玩意造个一儿半女的呢,那咋能……哎哎别,哎呦!” 又挨一脚,“你就没想过?这凶手是个女的?”展长松扬头问,邸盟一手按着鼻子一手揉着屁股拧歪身子答:“啊?女女女的?情杀呀?敢情他那张老脸?” “邸盟,你干什么?”展长松真感觉哪不对劲了,邸盟不敢嘻嘻了老实承认:“早上被吓着了,真没想给你看。太可怕了。” “我们追查的方向一直都是错误的这的确很可怕,但你也不能?算了,我来查。”展长松劝了一句就发话。邸盟不干,“哎别呀,这就是一种可能,那你说她要就是个同伙呢,就从犯啥的。要还是个组织呢,就城外蛮匪安插进来的。你光盯着这一个头儿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呀。”展长松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邸盟也就蔫了,“那行还给你行吧,就新鲜半天,又没我什么事了。” “想得美。从李合开始翻箱倒柜,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女的?你抓紧点啊,下午我出去,要是还没啥进展啊,晚上回去保准挨罚。还笑?你快点。”展长松推了他出去。嘿呦我呀!‘是个什么女的’?邸盟还不想承认,抓你是本职,但躲你是本能。我咋就是躲不开啊! 小武猫进小浴盆,拧拧脑瓜耸耸肩,哎呀太舒服了。可他哪闲的着?右脚大拇哥一弹一个音,他还竖起这边耳朵听听,又歪头到那边再听听。这声音在水里?墙壁?他嘟嘴吹气一下,又侧耳。小姐布网,听声辨位?大有可能。“唉我这练的就是不到家呀!” 大拇趾又弹一声,他还歪头一下,又干脆挖挖耳洞,再来,可这?湿乎乎的,他又嫌弃地甩甩手,哎呀急不得呀愁死我了,干脆憋气没进水里,这个我比小姐一定强,嘿嘿呀。 他俩能有这一点纠葛呀都够邹荣光美的了,但他现在可顾不上。一头晌了,他跑了多少个来回。两年前骷毁那日五爷带着他们走过的路线,他早都印在脑子里了。可有什么用?跑了这么多圈,还是一无所获。但他仰天长啸就是不认,我不可能再让我儿身首异处。他勒马徘徊,汗流浃背,又一喝不知奔去哪里。 第550章 寻子心切 阿成奔来《予本楼》回话:“小武哥……哎?你还没吃完饭呢?”嗯小武还在挑鱼刺呢,一个人吃这一大桌菜,勤婶还给他留了两条鱼,吃饱闲的,找点事干。 “哇塞还真是大小姐给做的鱼呀?”阿成一步蹿来又动动鼻子,“香。” 可刚要动筷小武还抽打他手一下,“你来干嘛?”小武才不想让他看到呢,阿成躲过一下还偏叨中鱼脸鱼鳃当间那旮沓鲜嫩肉儿到嘴,才反应过来,“咦?这不勤婶做的吗?”小武更扒拉他,我说什么了我,“谁让你吃的?还单挑这块你?哼,行,你吃,我不吃了。” 小武撂筷就甩手,阿成还瞟一眼,你说就一条鱼?看这鱼刺儿让你摆弄的,手工艺品呀?阿成都不敢碰桌子了。嗯他心里呀就等着明儿的画展呢,看看这些作妖的都能出来怎么蹦跶,竟还扭腰晃肩又打了个哈欠。 阿成一扯鱼腹就差拎起个整条来,你这又练什么功啊刺都扒拉出去了肉儿没动?“哥!”阿成叨嘴一大口,嘟囔他:“你也不说多吃点。”不是小姐做的就不是嘛,接着哄啊! 小武还一个鲤鱼跃龙门摔自己在床上,抱手抬腿一躺,“你包了啊!快吃快收拾。” “我才不。吃了又吃能不胖吗?天天捡我媳妇儿剩还不够,你还?我就留着,等勤婶骂你。”阿成嘟囔的挺有理,小武还羡慕的直吐泡泡,“不是,到底干嘛来的你?” 阿成想起正事,“哎对了哥,真有大事。”小武又一个跟头翻来,“快说,怎么了?城里还是城外?哪个宅子的?”阿成指指最中间的菜盘,“你吃?我就说。” “哎你?没看着……”看着什么呀?一条您吃的连渣都不剩,一条又玩的一口肉没动,淘气。小武刚要拍桌,又瞟了眼那堆鱼刺摆的隆空小鱼,他直接张了嘴“啊!”阿成拧下一大块鱼腹塞他嘴里,还按了他肩头坐下。小武舔了嘴唇嚼一嚼,扬头叫他快说。 阿成就说:“哥午时都过了,邹荣光还没回城,跟去的人来报,说他来来回回跑多少圈了,就绕着那山头。是你们那天去那吗?” 小武听来眨眨眼,“应当是。”心里却想,晚上我还去,看他到底在找什么?阿成刚觉着哪不对劲,小武就一笑岔开,“你说他们这一个个的,找来找去的都丢啥了,那肯定得是有人故意把什么藏起来了吧,就不像人家杜茂名啊敢把家里收藏多年的画倒动出来开个画展,大家伙一瞧,嘿!乐呵。多好。” 阿成一瞧,这傻乐呵啥呢,“不是哥,你觉着我说的不是大事啊?” 小武强调:“当然是大事啦。这有找的有藏的还有拿出来显摆的,真热闹。我看这城里的谣言啊,城外那不太平可要更瘆人了才行。” 阿成一天溜达多少圈,那听着的可不少,“那可不。单单说的就是二爷,你看他还非往出扎不可,这人这脑子。” 小武却细想了下,只二爷去了过午都不回来,四爷没动,三爷还从不露头,那到底得是什么东西呢?身外之物?可不像。难道还是骷髅头?那地到底死过谁呀?莫不是——葛虹远!小武想来一颤,那堆鱼刺儿就塌了。 可二爷费心尽力地找他岂不是就说明他的死极有可能是?五爷。小武惊不自胜,阿成还剜着鱼肉,紧忙抬手,“哥不是我碰的呀!哥?你咋啦?” 小武点头嗯又摇了下,才想起愣愣张开嘴,阿成紧盯着他的两眼送进嘴还劝:“哥,凉了。咱不吃了,啊!”又偷瞄一眼,这是怎么了呀? 只随意想到的一个结论,都吓得小武要喝两坛压压惊才行,“下午去定一批酒水,馋得慌。”阿成哎哎应下,小武才缓过点脸色,可还忘了嚼肉汁还挂唇边呢,不大可能,孙掌柜都没跟去,要是葛虹远那得多大的阵势呢,一定就是随便想的,瞎想的我。 五爷这头也编着瞎话一样,最关键是他真的想不起来这甘幸业到底是何年何月自己动了什么心思才派去守护杜宅的了。 他站在镜前来回晃晃肩头摩挲两把,接着说:“……这一守啊就守了这么些年,可是够够的,哈哈谁让我那宝贝心儿就是会挑哇,这甘幸业一没?杜宅啊哎呦呦呦。哎拿那个,那个浅一点的,这一身?哎呦老了,穿着不带劲喽。” 盛怀洛就挑中一件橄榄石绿的长衫递过来,“主子您这身板笔挺的呀哪位老爷能赶得上啊,就是个王者都白搭。哪里显着老了呀,可不能瞎说话哦。” 五爷一哈哈又“哎呦!”一声,“这可不行。”才拿到身前一摆弄,五爷就看出不中来了,“他家杜宅的那些画啊估计老的呀就得是这蜡黄的色,这成啥了没嘛瞧头非要人家看我来呀?”哎呦这杜家的画展啊不知道五爷是多盼着瞧好呢! 盛怀洛也呵呵陪笑,接了这两件去又拿了个藕清灰的亲自上手给五爷穿戴,那五爷还满口牢骚:“你瞅瞅这武大总管是怎么回事啊?我定那衣裳他怎么还不送来?有空去三哥那吃饭还能跟二哥出城打个猎去他都不来我这啊你说。这首届画展里里外外出出进进得多少人?我穿着老穆家给做的新衣服那多养眼多亲近,你看他就不。枉费我一片好心,不是?” 盛怀洛前面抻着后面拽着弯腰下蹲紧着忙活还笑滋滋接话:“我猜他呀是让温宅就是那真凶的谣言给惊呆了,那几个宅子查了这么久才冒出个刚回城的来,多惊喜!” “杜茂名往自己脸上贴金都惯瘾了。多少人都能白死,就他家甘幸业一死就得揪出真凶来,看着没?能人呐。”娇惯你那些年五爷才不乐意这两下,不过分吧。 第551章 贵国酒品 五爷又扭扭身板,“精神。就它。”却一下笑喷,“噗哈哈哈那温格调这会得是什么脸?啊?回城来当真凶来了你看,他想不到吧?这回让他走都走不了的!” 盛怀洛一笑接话,又赶紧上手脱了去,想是再熨烫一下更养眼些,“主子这一嘴呀,奴才倒想起三郎刚报来?说魔对要回傅宅去住,主子看怎么着呀?” 五爷真叹息一下,“他呀打小就是,有了这魔对更不会顾着自己一下了,随他折腾去。” 盛怀洛的巧手叠了叠这件搭在胳膊上,摇扇劝着:“哎呀主子何必担心呢?三郎的性子啊本也闲不住,这有魔对陪着呀许就更安生些,终归是有个伴儿。” 五爷哈哈一笑,白衣背手,信步而来:“哈哈哈哈就是,我还嫌他傅宅呀太消沉了!怎么也不及二哥就一人还城里城外撺掇那个欢实,哎他还喊什么来着?” “哪敢真喊出个囫囵话啊,哀嚎半天就一个‘啊’,调调儿倒是多了去了。”盛怀洛这一句阴阳怪气的逗得五爷在地中间拍起大腿笑弯了腰。 哎呦!那就别提他温顾醇这一个晌午头被折腾出多少个脸孔来了。单就一个爹爹呀,他就是先跑去《格韵堂》打通一气,再又被谣言催的奔来《慧醇轩》豪哄一通,才劝来《向阳阁》夹菜递水好生伺候一番。那还有亲妹子半晕半醒不吃不喝又哭又闹的呢,再加上一个杜七衡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温宅柴房还待得挺舒服,你看。 终于狠话连篇骂的杜七衡一言不发。祸根冤种舍他其谁?温顾醇才摔门而去,“走。出去转转。”而杜七衡要来药汤,差点笑呛,老爷是真能趁热打铁呀,好。 温顾醇走在大街上还是温润如玉的样儿,随手再撒去点零碎毛钱、扶这个一把、帮那个一下,就等着这谣言不攻自破啦,这么多年的世家了偶尔闹点别扭嘛,谁还当真?就是他自己个儿啊冷不丁瞟哪个犄角旮旯一眼,还真的眼露杀气。 温三通就上前援引,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集市街《贵国酒品》。这是四爷酒行中的一个,不大不小有点年头了。老掌柜任贵国奔来门前接迎:“哎呦哦温大少爷几日不见您这等面色红润气派呀,当真是老朽的活招牌,不是?来来来您快些里面请,稍等片刻。还是老规矩不?一会让小二哥麻溜送您宅子上去,啊!” 温顾醇摇扇进门,瞟了眼大堂却盯住了里间的门。温三通就说与任贵国听,“掌柜的,费大少爷可在里头?我家少爷有事相谈。”他俩呀就是跟着费润来的这。 任贵国皮笑肉不笑,走来又拜了下温顾醇,“温大少爷啊老朽不瞒您说,这当家少爷正是午睡的时候,这这我这没法去叫也没法让您等,您看这事?若不然……” “啪叽!”柜台这列最上数的头等醇酿掉了一坛,碎洒一地,温三通还甩甩手,“手滑了,您记账。”又嘬了手指,赞一句:“好酒。” 温顾醇一笑抬眼,收了扇子才说:“任掌柜,请吧。”任贵国僵住的笑脸这才缓过来,点头哈腰穿里间去了。 可费润哪愿意搭理他呀,不,是现在谁他都不愿意搭理,甘幸业还尸骨未寒呢。啥事都叫老二上,干爹说的呀,来找我干嘛?我就想抓住干爹给的这条生路,守住费宅,办好酒行。我都躲这来了还不行,也说不上他躲的是谁,但好像没温顾醇什么事啊。嗯。看来他最近啊是真听进去鲁语故的话了。 但等这一等,没人出来,温三通就开了里间的门,“少爷请。”费润还特意伸了懒腰打个哈欠一脚卷任贵国边去,才抬手被鲁语故扶起来,“呦!温大少爷,有失远迎啊,您还里边请吗?这里头酒糟味就浓了,还是到外面听您赐教两句吧,走着。” 可温顾醇一脚进门,温三通就挡在了门口。“费大少爷何须见外?赐教?我哪里敢当,就是有事实在需要您帮衬,您还赶我到门外去呀?来来来快来这边坐,我着急跟你商量。” 费润还见不得谁比他还会拉近乎,鲁语故也撂眼想了一下会是什么事,竟见温三通抬手请他出门候着,这温家都是什么规矩啊?任贵国可是明白,一抬腿就跑了还回身关好门,吓出一身冷汗,这啊?不用想,八成真跟那凶杀的事能拉上什么关系呢。 但费润走来,鲁语故还特意向外挪了下椅子才站定,费润一坐,温顾醇就笑闹还来给他扇了扇子,这小屋门一关那家伙倍热,都说他不愿意动弹,夏天?哪个王者都难熬。 “哎呦费兄不瞒您说呀,这葛宅?哎对就那个章简,真跟您说的一模一样啊,油盐不进。”温顾醇这个开场,费润喜欢,“他葛大悍手底下就没个长脑子的东西,你看是不是?我说什么了。”鲁语故听来微露笑意,倒是温三通还守着门口,习惯了。 “所以呀费兄还得是仰仗您呢,您也听我爹爹亲自开了口,他这心里面啊就这一个念想。但无奈四爷?您家严实在是没给通融一句啊,我怕五爷那还是不知情呢也确实不太熟啊怎好去打探五爷的意思?就想着还得是拜托您给传达一二啊!”温顾醇载笑载言,多少有点厚脸皮。但他心知这一窟窿宝贝已然是爹爹的心病了却偏被五爷强霸着,就是不知你?有没有透话给五爷,或者说到了那一天是不是你要站在五爷那边去? 费润听来惊了,这找死的差事你跟我说什么,又拿脚趾尖扒拉鲁语故,你淡定点啊我一准不答应。鲁语故知道,也就是瞟了眼温三通,站似青松,昂首撂眼,这是躲都躲不过啊,可主子什么时候说过只报一个结果就行?嗯。五爷有时候就偏爱问些日常琐碎吃喝拉撒,瞧着自己一手给了崽子们怎样的享福日子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第552章 话不投机 “哈哈我都有点听糊涂了,温兄您说这事还是那……”费润打岔,抬手都找不着北了,转了一圈手指,才问:“邙山铁路段那个?” 温顾醇就拍了桌子,“就是啊!我一猜您就是当回事了搁心里头揣着呢,劳您再给动动嘴冲五爷言语一句。有您这一句话就行,剩下的都不用您费心,小弟我还得大大滴重谢您呐。”这么记忆犹新,好啊,我就猜你是已经说了。所以盗墓那谣言五爷真能是冲我温宅来的?那可不妙。 哎呦‘谢’就不敢当了,还是脑袋重要啊,费润一哈哈竟是副泄气的样,“还是这个事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您要说道……”费润的小圆手在自个脖子上划那么一下,温顾醇就真心有点尴尬,又想起他家新添了这么个真凶幕后的风言风语,撇嘴哎呦一声,“您费大少爷还信这个?”这堵添的,冲我温宅来?杜茂名你等着。 费润撂实话给他,“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所以我爹早就放话了,您家这个事?费宅不掺和。”温顾醇一啧,费润还拽过他胸襟耳语一句:“这事?您找邹伯伯说去呀,二爷灵通着呢,在五爷那都倍有面儿!”甩锅一下,费润挺美。 温顾醇是真愁得慌,“二爷脸面是有,可脑子也得正常转才是啊,你说那城外的谣言戳的不就是他的脸嘛,他还能跑出去一天不回城,这任谁能放心和他拉生意呀?哪像您费宅能把酒行打理的精心还体面。你看看他家的茶行。” 要是再想起那天他爷俩个,哦算上自家老子三个,都吵一堆去了,还指着邹宅?没戏。当然了,你?我也没想巴望。温顾醇知道温宅的思路必须换了,指着五宅几位爷自相残杀我再从中窃取?没那甜头不说,兴许哪天还有谁呀蹿到我这边来捅我一刀呢!腹背受敌?我可不想。所以这几位少爷里有谁已偏向五爷?要我夹缝中生存,我可得好好寻思寻思。 但费润却觉得二爷的苦啊?你别说尝了,瞅着一眼就懂喽。倒是邹盘之啊二哥那难处嘿嘿嘿,“哎呦茶行这不正是淡季嘛。瞧您这疑人不用的挑剔劲儿啊我可没辙了,反正干爹那我是打死不去。”有这两字碰出来温顾醇眼都亮了,‘干爹’倒不是刚知道你们名义上是什么关系,但你这声叫的—— 是啊凭着费润在干爹那讨巧卖乖的本事,他那嘴巴一嘟两字一吐让个大男人都听着麻酥酥的。鲁语故就提了下嗓子,温三通倒瞥着桌案一笑。温顾醇识相地见礼请辞,不用想了,他可不光是能跟五爷说上话的人,这份亲近?该能卖命,那就早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费润还反应不及,我没说什么呀?鲁语故倒一副阴沉,他知道你是主子的人了。这谁不知道啊?费润还白他一眼,又立马觉得坏菜了,紧忙追出去。哎呦喂你想从干爹那抢东西,你跟干爹对着干去,你可别想着拿我下刀啊,还没轮到我呢!这一跑出来竟见温顾醇和武乐书攀谈甚欢,又吓得他一脚落地就摆出当家做主的样儿走去寒暄一二。 小武和黎成还没来到门前就闻见了《贵国酒品》的金浆玉醴简直是香飘十里啊,阿成还上前打趣:“任老掌柜的您又出什么妙招巧计啊,惹得人人闻香下马还都得往你家来呀?” 小武动了鼻子吧嗒嘴却催黎成抓紧正事,这地面刚刷洗过?扭头一瞥又见柜台底下有酒坛碎屑?原来是被动的呀!凭他一口一声‘贵人’地叫着,这得是哪位金贵人儿忍心下手捣乱的呀?再看他任掌柜还紧着围哄,“说笑了说笑了黎管事啊都托您的福耶!” 小武就肩头一晃两手一背瞟了黎成一眼,阿成还懵,我就照例下单的呀还不行?跟上个月的一样啊!任掌柜却秒懂,紧忙蹿来拉住武大总管还抽了两下自己嘴丫,“瞧我这嘴瞧我这嘴呀当着您武大总管的面瞎说什么话呢我,您能来小店转转我这蓬荜生辉的都两眼发直嘴也打骉了不是,来来来您快些里面坐里面坐,我紧忙备好亲自给您送宅子上去。” 小武还算满意,拧开他手掸了掸胳膊才道:“有劳了。”阿成还撇撇嘴,把你能的。小武却回身摆手:“别光看着,动动手,抓点紧。”阿成小脸一下正经回来却眼晕,我搬哪个是啊我?小武抬脚迈了门槛,任掌柜又紧忙跑回来止住黎管事吆喝小二哥。 小武一进门就瞄中柜台最上层那列少了头一个酒坛,这个位置?看来这人也是走进来了,小武瞟了大堂一眼也瞧定了里间的门,却突然间门一开温顾醇忿忿而来,是你?那里面的就得是……小武脚下一滑嚷了句:“哎呦!任掌柜的您这是……” 任掌柜紧忙来扶,小武还抖着衣摆晃荡身子,“哎呦呦武大总管您没事吧没惊着您吧?”虚哄小武一下他又扯嗓子,“你给我快溜滴,就这么点活瞅瞅你干的,这要是伤着了武大总管您吃罪的起吗?快快快拿个干爽的来那个那个呀……” 这个吆喝小武都跟着龇牙咧嘴揉了耳朵,可不管怎样有任掌柜吵吵嚷嚷小二哥忙前跑后,临近门前的温家主仆也就被拦下了。而且还是温顾醇主动搭腔,“武大总管?好巧。好巧。”还甩甩衣摆抖抖脚丫的小武才一笑抬头,见礼道:“呦!温大少爷也来讨酒吃呀。” 任掌柜笑哄哄上前:“哈哈说的就是呢,温大少爷您的单子小老儿给备好了,劳您久等了呀。”小武更笑呵,抬手请他,“哎呦您先您先,掌柜的快快好生伺候温大少爷的先请,穆宅的啊不急不急。”温顾醇也笑呵呵,还拿手指点他,“你呀你呀!” 第553章 以酒会友 有这一声笑闹,小武又瞧清费润出门是个什么样。 温顾醇一脸杀气,费润急颠颠,真有什么大事?这温宅在五家……呵呵。 小武陪笑,费润到场:“武大总管也来啦,这个月有您在?这单子整整提早了一旬!” 几人大笑,小武有点脸红,“承蒙费大少爷赐教,这小武有时候一贪杯这您看这就……” 黎成怀抱酒坛,撇嘴嫌弃,‘贪杯’你啥时候用过杯子? “我就稀罕你这样的,啊?哈哈哈。”几人又笑,费润一扇子敲了任贵国脑瓜顶,“快快麻溜动弹,先给咱温大少爷家送过去。温兄啊您听我的!” 费润够扯脑瓜虚哄一句,能劝回什么是什么吧,总不能你家这一场非拉我打头阵吧,又回身拿扇子指了柜台上的两坛,“这两坛给您捎带着您尝尝那一准是回味无穷,小老弟的话呢您品您细品品,啊!这我推荐的酒还能有错,武大总管您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费大少爷向来会哄人,这次怎么有点?小武跟呛半句。 送两坛酒就想唬住我?您可真逗。温顾醇一笑:“呦!费大少爷?这哪里当得起?我多不好意思啊这……” “哎呀以酒会友,人生幸事!”费润一啧,任贵国麻溜抱起一手一坛装上手推车。 温顾醇甩开扇子,“好。那就听费大少爷的,改日?咱再切磋。” 这是说给我听的?在里间你俩只为斗酒?谁信?费润斗酒还会认输外加陪送,没门。他是在担心什么才对,而你拿捏住的?小武寻思一二,跟来门前恭送。 温顾醇一脚出门,不想康昉跑来嚷他:“温大少爷你在这呢,让我好找。” 又一把拽他悄悄说:“你想买个酒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就我跟他家二少爷费清那关系,还用你跑这一趟吗?直接就给你送屋里去了都。” 康昉白话的美,迈了门槛见着礼的费润撂下手,小武背手瞧着,阿成也不跟着搬弄了,拍拍两手瞪他一眼,温顾醇耐性哄他:“好。下次,啊!” 康昉不满意,一手扒拉他翻个身,瞧好啊,他上前喊话:“大哥,这怎么有些日子不见费清出来一起玩了呢?”小武垂眼想想,还真是。 费润一听,挺美,头回有人叫我‘大哥’,比费清还乖,但是呢,“我爹最近管得老严了,清儿也得学着点规矩,就上进点那种的,这总跟你出去玩就有点,那个,是吧?” 康昉好像听懂了,小脸尬一下,又跳回来拽温顾醇,“你看我就说嘛,还是跟你玩得最好。”温顾醇有多玩得起就有多玩得好,“呵呵,是吧?走。” 小武瞥了眼康诗远,能让康昉这种人甘心围哄?温顾醇厉害。 康诗远早瞧着他,你才厉害吧,酒大伤身?瞧你家那一车,我家少爷嘛,康诗远摇摇头跟住康昉。 任贵国一打手势,小二起步,他还嚷:“温大少爷感谢惠顾常来啊您,康大少爷明再来!” 康昉回身嚷:“大哥。有空一起玩啊。” 费润摆摆手,心里已然在防范温顾醇。 小武瞧个正着,歪嘴笑下,又听着那边—— 康昉小声嘀咕:“你说咱那两天都说的好好的了,你这咋一下没动静了?怎么?信不过我呀,我告诉你我跟我爹说得妥妥的,咱这报馆要是能抢着头一家的名号那得什么样,你说是吧?还有那些个机器设备我也都跟南边联系着了,不用像他们老穆家非得走什么水运那么费劲,就半个车皮就搞定路运过来方便得很,不管是人啊是地呀我都张罗起来喽,就你这?怎么还不撂话了呢?” 那是不撂话吗?那是就不掏钱。可康昉急着跟他爹显摆呢,谁说我没正事,还非要给我说什么亲成什么家,我能是让人管着的主吗?我就不。 小武和费润相互迎请着进门,还一瞥瞧中温顾醇正摇头说劝,看来这听力说练就练也不难嘛,就是我穆宅回航运来报馆设备的事?你康昉怎会知道? 展长松围着几个案发现场走街串巷,整整一个下午看多少个小姑娘拧来扭去,自己都不会走路了,印到头脑里来的那些脸蛋更别提了,忘忘忘,下工就指着拿这个交差,媳妇那关都过不去。 若是再描写一下您是怎样盯上一个小姑娘的脸呦手呀胳膊腿脚的,就若有所思地瞧磨的那个细致,估计今晚搓衣板是有的跪了。哎,我没呀! 那您给解释解释咋记住这么多个小姑娘的?什么脾气啊禀性的习惯呀阅历的还专不专业呢力道不力道的……您都掂量了吧? 他想来不对,奔回警察所,蹿进邸盟屋,一摔门就甩了警帽脱了制服。 邸盟还蒙:“你干嘛?”展长松一手抓过他杯子咕咚,“渴。”又问:“不是,你干嘛呢?” 还能干嘛?人家邸盟刻苦着呢,“我案卷都能倒着背了,这不给您写份呈子总结一下,汇报汇报吗?” 展长松咬着杯子“嗯”了声,又嘟囔:“不是,你整没整明白这到底得是个什么女的?能把人……”展长松比划两下,冲着脖子、心脏啥的最后又不自觉紧了下两腿。 邸盟一撇嘴,“还什么女的?”又瞅他那样,忍不住咬笔头哈哈。 展长松扯扯小脸一屁股坐上桌案:“有个正形没?”敲他脑袋一下才放了杯子回去,就拽过这张纸瞅一眼,是真嫌弃:“不是,你这?” 邸盟揉揉脑瓜,正经上了:“那那什么你别急,我给你画一个,我脑子里大概都知道她长什么样了得。” “拉倒吧你,就你这字,你还画?”展长松服了。 邸盟还不干,“你自找的呀,我没劝你是怎么?先来画个女鬼一号吓你哭的。” 展长松瞟着邸盟这两笔刷子,你这总结的也是,“哎呀行了吧说真的啊,这种事女孩子干我也觉得?不大可能。” 第554章 鬼话连篇 邸盟心里松快一点又立马紧一下,别的门牙咯咯响,没停笔没抬头,嘴巴呢当我没长。 展长松接着说:“但我又一下想到谁了你猜?” 邸盟一下抬头盯住他的嘴,看他到底想说谁? “就那天,我回来接你去《阎记羊汤》那次,你记得不?” 邸盟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咋能不记得?难道是我那天问她,我把话音说大声了? 展长松见他不答,怼他脑袋一下,他才“啊!记记得。不就那天吗?我喝得有点大。” “对呀!”展长松接话:“所以你有没有注意到,阎老板他闺女阎慧琳,就剔羊骨那个,那刀法?”邸盟眨眨眼,松了好大口气,“她?”又拉起长音:“哦,想起来了。” 展长松拍他脑门,“不是,你才想起来?怎么刚才吓你那样?” 邸盟一惊又痞,直挺挺竖着笔头点点自己的大作,“想着她呢,把我吓得。” 展长松拽来一瞅,都懒得笑话你,“你这玩意是啥都看不出来,哪吓人了?” 邸盟狡辩,站起来比划,那手啊脸的,嗯真狰狞:“不是,我画不出来?我搁心里想了呀,那老吓人了邪乎着呢。” 展长松干脆跳下桌子,也比划两下,学了学她耍刀的样,“打住。想想阎慧琳。咋的?万一就是呢。”邸盟服了,白他一眼,笑话他没够:“不是,你都瞧着啥了?” 展长松以为是招式学得不像,又加快了两下,“那这样呢,你看。” 邸盟一甩手瘫坐椅子上,“像像像行了吧,哎呦喂你就没瞅着那人堆最边上站着升正洁呀?两人眉目传情的,我跟你说人家正热恋呢,亏你还是要大婚的人。” 展长松挠头想想,好像还真是:“那我不紧顾着招呼兄弟们了吗?多少人灌我酒?” 邸盟嘿呦,“那是。我都替你挡多少?” 展长松不泄气,“不行,我必须得探她一下。” 邸盟蒙了:“那你还回来干嘛?” 展长松一啧,“这眼看下工,我还去吃羊汤,我有那个胆吗我?” 邸盟又笑,傻呵点头,赞同得很,展长松撂话:“你去。” 邸盟一下笑噎了,“不是?这眼看花冷要结婚,然后就是你,我有那个钱吗我?” “哎你?”好像是啊,展长松喊一声又一笑宠溺,掏了腰包。 邸盟傻嘿嘿都流口水了,一跃倒是快蹿过桌案伸手来接,“谢展大人。保证完成任务。”拿了就走。展长松抬眼吐气,他还回头问:“哎你要带个羊腿吗?” 展长松回身一咬牙,他两步颠哒到门口还嚷:“下工喽。” 展长松喊他:“等下。”随手抓起他划拉过的那几张纸,邸盟愣愣问:“你真要哇?” 展长松直怼:“废话。再报上来的东西,这字?你好好练练,要不早晚有你吃亏那天。” 邸盟还怕吓唬,我又不干文职,撇嘴一下,乐颠出门,又叫:“呦!您走反了吧?” 展长松紧忙来看,“叔叔?”展警佐两步来到门边,撩眼问:“搞定啦?” 展长松嗯嗯点头,随手关门。 展警佐一眼瞟中,“他都给你下保证书啦?” 展长松还嗯,堆笑一下,夹住帽子拎住衣服还想先折折手里的纸张。 展警佐非扯去一张,“不是?这什么玩意呀?” 展长松忍不住笑又连忙解释:“这?就是邸盟保证的呀,他说了他要是再敢跟我提一个‘不’字,就这,这女鬼保准找上他,缠着不放。” 展警佐嫌弃地一抬手扬了,“这你也信?鬼话连篇的他。” 展长松伸手接住,才敷衍:“嗯对对对,叔父说的是,啊!” 邸盟半点不敢敷衍,来了《阎记羊汤》特意坐了室外桌,他也巴望这凶手的帽子底下能多扣几个脑袋,咋就能说我一个都抓不着?而你一个偏杀了这么多人? 阎慧琳去皮破肚削肉剔骨游刃有余,人堆边上的升正洁比邸盟的眼还如痴如醉。 “哎呦喂!”邸盟服了,花冷滋溜一口汤还问:“咋啦老大?想着给我姐带哪块回去呢?” 邸盟笑呵蹭了鼻头,“哦对呀,你去再要个羊腿。” 花冷跑去,他还喊:“两个!你先给攸妹送去个。”摸摸衣兜,“展头谢喽可人俩这也……” 忙完饭时这一大阵升正洁才一晃一晃地蹿过来,急着跟阎慧琳一起收拾杂碎,“我来我来吧别弄你一身再嘿嘿。” 阎慧琳还真是,身上的围裙连个点都没沾上,抬手让了他,若无其事随口道:“怎么?忙了一天还没累着你呀?” “我那?没事。中午闲着那会还反了几篇古文就《滕王阁序》那样的,练练手就就也没你这……”升正洁说来也比划两下,心里也想不通你手咋能这么快,这我得练到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一点点? 阎慧琳还真就拔了腰身两侧的双刀,两手一挥吓他一下。 升正洁躲一下,紧忙扒拉扫帚,装得好认真。 阎慧琳故作烦厌转身挡住他,还抬高两手抻吧懒腰,“就你那手啊?是得勤快点。” 升正洁全当被夸了,从她身子里侧探头过来,“现在这个演练盘我已是最快速度,等回航机器一到,我还能提升一大截。” 阎老板一眼瞟到,嗷嚎一声:“快溜的,这客人等着呢!” 升正洁吓得紧忙回身,阎慧琳扩胸抻了抻,正好抽到他蝴蝶骨,“谁管你?还不走?” 看着升正洁偷笑那一下,乖乖送了扫帚回墙边,邸盟服了,直嘟囔:“一个《阎记羊汤》,一个《康升饭庄》,正般配,这还不行?有啥可拦着的?” 第555章 糖果有毒 小武才是服了还不敢嘟囔的那个,四月十五一大清早爬起来,紧忙跳下床扭腰晃跨甩肩荡胳膊,又狠狠伸个懒腰一个跟头翻来,推窗瞧了《穆明楼》一笑,哼。 哎呦昨晚男女双打从《天健榭》一直打到子阳院的都,也不知是谁呀嗷嗷惨叫。 这一觉醒来?满血复活,就是舒服。 等了一等不见祈丁蹿来,他干脆自个跑去井旁,竟没人?小武一下慌了,这怎么可能?放下洗漱物件奔来下厢,却半路拦了祈丙,“祈丙——怎么了?” 祈丙揉着肚子猫腰跺脚,“不是?小武哥,我那个急啊你等会先。” 他嗖就跑去,小武跟上两步,竟又截下祈丁,“怎么?你也是跑茅房?” 祈丁搭胳膊在他肩头喘着粗气说:“什么呀小武哥,哪只我?这一大早打天蒙蒙亮我就,哎呦我天。” 小武一手搭脉一手摸了额头看了眼底又扒开他嘴瞧了眼小舌头,“就只是拉肚子吗?” 祈丁点头,哪哪都飘忽的。 小武又问:“还谁在里面?”不想,祈丁没等答又哎呦,“不行了小武哥等会,再说。” 小武眉头一紧,拍拍手叫醒家丁护院,大家伙井然有序动起来。 小武吩咐:“拿些保和丸给几人服下,再水煎荔枝干多弄点每人都喝一碗。” 那人应声跑去,小武吐气,竟又见女孩子那边阿兰冲出屋。 小武奔来时,差点倒他怀里的又是阿黛:“阿黛?你怎么样?” “小武哥?肚子好疼。”阿黛咬牙说,满脸虚汗。 小武心疼一下,扶起她,“这怎么会呢?你们几个都?” 小武忍不住探头问:“不会是一起偷吃了什么吧?” 阿黛嘟嘴打他,一下子想到:“天呢小武哥,我们分了大小姐的糖果,连勤婶都吃了……” 什么?我天!糖?果…… 没等阿黛说完,小武脚下生风腾起奔去,几个闪身就蹿进《穆明楼》,“小姐!”他大喊。 可大门一开,岂还了得? 曦微的光影透射进来,子衿青的桑蚕丝凉被亮闪闪发光,凹凸有致的二人依偎相拥的睡姿清晰可辨,窦浪正哪里兴致勃勃呢喃着心儿的耳丫,一阵麻苏滚烫过全身,两人甜蜜相视,那对小嘴巴也不觉要吸到一块去,却?“哐当——” 姑爷一个跟头翻起来还扯了被子给心儿盖好,“干什么你?” 心儿掖掖肩颈瞟他一眼转过身去,她知道小武要来,可哪想过他真的这么胆大敢冲进来?又偏在这个时候,估计呀,你惨了。 可不嘛,小武开门跑来,窦浪见他不答抬腿就踹,小武没被踹倒竟带着窦浪的腿脚一步上前跪倒床边,窦浪后退不及差点摔个屁蹲,小武抓住他手喊了句:“姑爷!” 只这一眼窦浪就认了,心知他定是有急事,可还气鼓鼓甩开他手,竟耽误我好事。 放姑爷好好坐床上,趴在床沿的小武直接来抓小姐的手,他太急了不见你一眼定是不放心。可连头都没敢抬,只验一下脉象我就走。如果猜得不错,该是邹荣光已经动手,可竟只拿糖果?他真的是……但我是眼睁睁瞧着的呀,怎么还会? 小武一咬牙伸手出去,心儿却扭头喝他:“大胆。” 窦浪干脆又狠狠打他一手板都不解气,照着屁股又来一脚,“有事?说话。” 小武被凶的手不敢动眼不敢抬,只颤乎两下身子,问:“小姐!你怎么样?” “你看不出来吗?”心儿还凶。 窦浪也嘟囔:“什么玩意,怎么样?我看你就是胆子越来越大,要不要我告状到爹娘那去?人家私闯民宅的都得落人口舌,你说你脑袋里想的什么呀?敢冲进来掀你家大小姐的床铺啊你?” 小武当然懂,可听了小姐的话竟敢抬头了,怎么也要看一眼。 碧波舔裹着心儿背过去的身姿,从水漾的美背绵延到丰润的翘臀,连两腿蜷缩而去的那片明暗交错的山谷都想诱人凑进去填补,何况她一前一后的脚踝端扯着美足还上下一颤像她小鹿般的眼眸眨了一眨似的。 小武一瞥而过,喉结颤动,盯住小姐扭过头来的小脸不放,这般红润娇嫩该是没事才对,可怎么会呢?小武深点两下头回应姑爷,又咬了唇肉急着问:“小姐?那,肚子疼吗?” 心儿瞧清他吓得浑身哆哆颤颤,竟只一身素衣还没洗漱穿戴,看来急是一定的,可心儿要给他上的这一课,只是急?可不行,索性叹息算是答复了。 窦浪听不得他说这话,什么呀?就来管我们俩?我怎么着都没呢?咋会肚子疼?谁那么没分寸?一抬屁股爬上床,赶紧抱了心儿去,还拿脚板踹了他手边去,再踹两脚见他离了床沿都生气。自家媳妇被你这种哪哪都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人物惦记还真是个事。 小武埋着脑瓜甩着手,扫扫屁股蹭蹭膝盖站起来,却一下想到,一句一顿:“小姐!那糖果?你?没吃吗。”好不容易送回来,若小姐连尝一下都没,小武心塞塞不知是喜是忧。 心儿靠在姑爷肩头,被姑爷掖紧被角,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只瞥他一眼都忍不住笑,哎呦这一下这小脸又是怎么了?还非要吃了你的糖果害我也跑茅房不可?找事。 窦浪忽然觉得哪不对劲,紧忙揉揉媳妇肚子,“心儿?快让我看看,是吃坏啥东西啦?” 小武好生自觉转过身去,不看,不听,更?不馋! 心儿扬头瞪他,却笑嘻嘻哄姑爷:“别听他瞎说,我没事的。” 小姐说没事,他也点头嗯,没事,我走。 不想心儿说下去:“那糖?我就吃了一颗。” 窦浪点头放下心,小武却唰就回身,反问:“一颗?” 心儿早就瞄着他了,对呀就一颗,看你都能想到什么? 第556章 不得其解 说实话那种糖果心儿都吃了也没关系,可其他人就?心儿想来笑一下,调皮得很,“然后就让大伙分了呀!”她说得有多无所谓,心里大概就知道大家伙这一早能有多惨,不过还好只是腹泻。 窦浪嘻笑,刮她鼻头一下,“你个小馋猫,总是谁都想着。” 小武却想到了,一颗不足以,可吃得多了就?只会在分量上起作用,还是? 他弯腰拱手算是赔礼,没说话也没抬头,窦浪好像就懂了,“哎!把话说清楚?哪跑?” 但小武急呀,一捻脚飞出门,一搭手跳下楼。 心儿搂过姑爷脖子哄道:“夫君别急,等我一下下,咱也瞧瞧去。” 饭时到了才上了一二,四道菜?汤还没来,老爷稀奇地问:“今儿是怎么了?慢吞吞的。” 祈丙弯腰答:“回老爷,今早勤婶身子微恙,这帮厨娘都手忙脚乱的,我这就去催一下。” 老爷摆手,“算了,都饱了。”夫人擦完嘴丫一笑接话:“哎呦看来这是擎等着喝上一口我亲手泡的玫瑰花茶溜溜缝呢,还不直说?” 老爷嘿嘿一笑,搂过夫人肩头,“哎呦夫人啊我哪舍得劳动您呢。” 祈丙紧忙低头,关门蹿出去,竟见祈丁又跑来:“老爷,小武哥说有事报给您。” 到了《德义堂》听小武一说这来龙去脉,气得老爷拍案而起,还先拎来祈丙瞧瞧,亏得没什么大事,才指着小武的脑袋开训:“啊?就你眼睁睁瞧着了,是吧?这回怎么样?” 小武跪在堂下挺得直颤颤,小眼睛吓得眨巴眨巴的。 他反反复复想了多少遍,可这个李老板是怎么随手下药的?竟还是不得其解。 “还说什么每每吃他家糖果都平安无事,我问你哪个每每能顶今儿的日子过?” 老爷这嘴啊开了堤坝的江河一样,就没想过停一下。 小武也就想到上一次,又上一次……哪回都是那么个纸袋子那么个糖勺子瓶瓶罐罐该在哪个位置连什么顺序盛进来的他都清楚得很,真的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 “那你给我说说吧这回是怎么就出了事?啊?” 老爷又喝他,小武只一颤,没脸抬头,不敢答话。 老爷说下去:“什么时候叫你们吃糖啦?打小到大没管过你们是怎么?” 小武禁了禁鼻头,光吃糖挨过多少回罚,祈丙也吓得晃了晃身子,巴不得没他什么事。 “你嘴馋,还说什么要哄着心儿高兴?我看大小姐要真有个什么大病小情你怎么办?” 老爷架起连珠炮,轰的小武心头一紧一紧的,咬了唇肉还是没话可答。 还好祈丁去请两位少主,估计快到了。不看一眼?老爷怎么放心。 “而且护着心儿现在多关键呀,你不知道?武乐书。啊?”老爷又问。 小武点头一下,知道。他当然知道。 “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先看出来他是二爷的人,你还真就能轻信于他?” 老爷不可思议,小武也羞臊的满脸热辣,羞愧难当。 真的只凭眼见了,是我把人想得太复杂了,我还以为邹荣光出手一定事半功倍,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当着我的面……而且居然还就只下了泻药,这么打草惊蛇真都白瞎了他那双神不知鬼不觉的巧手。自相矛盾成这样,小武还是想不通。 可实际上呢,他想得正对。 二爷成功把小武引到五爷对立面,就足够了?那可不止! 他出手是直奔心儿去的,下的也不是泻药,而是一种慢性烈毒,能从内里毁了身子根本用不上月余。再说那些发钗和胭脂水粉啥的,哎呦喂! 只不过心儿小舌头尖一碰就辩验出来了,更是小计谋顺手拈来,叫大家伙都分了尝尝。 却在昨夜的伙食里悄悄加了点什么给几人服下,两毒交战才使得今早几人都拉了肚子。 这不直到这会了,心儿还在挨个试脉,确保万无一失。以毒攻毒?心儿玩惯了。 可她要让小武想到的是不是这一点呢? “人家用你想明白要怎么对付你吗?啊?就这样针尖对麦芒的直接来不行吗?非得像你那道道儿在肚肠子里头绕多少个圈呀?这你不也慌了吗?穆宅今早乱没乱?你说!”老爷滔滔不绝,小武屏气敛息,额头渗出汗珠。 “你还以为守护一个宅子那么简单那么易呢?送到你手边上来的,你还真就都敢接呀你?啊?瞅没瞅着你错一个眼珠多少人得跟着丧命都能?啊?就能这么掉以轻心?你真的是该……”老爷高扬巴掌举过头顶。 小武吓得眼睫毛都没敢动一下,祈丙急得啊啊啊在嗓子眼打转不敢喊出声来。 还好姑爷一脚进门大声央告:“哎呦爹呀别急啊您,小豆子在这呢好好的,心儿也来了您快瞧一眼。” 老爷一听哈哈一声,“好啊好哇,快让爹瞧瞧。” 祈丙紧忙上前扶老爷,老爷还不知道你小子啥意思,甩回来的胳膊正好耸他,“待着你。” 祈丙退下,小武这才耷拉脑袋松口大气,吓死他了。 窦浪跑来转个圈,牵了心儿小手,“爹你快看看啥事都没,好得很。” 心儿也转圈卖乖,却瞟小武一眼,瞧他心头直颤,大概能长记性。 心儿化解这一招,故意惊动一宅子的人,就是要小武晓得,你看到了吗?你一个不经意?整个穆宅都是目标。这回好了,不止五爷。 小武小脸臊得呀不敢抬一下头,脊背的虚汗都渗到腰腹来了,还是那身素衣。 忙了一早晨水米未进,赶来《德义堂》之前特意又洗漱,小头发丝根根立湿漉漉,连最不擅长的下厨他都能端菜跑堂。 可一见了小姐就?姑爷那?他也没法交待…… 老爷瞧着乖腻的心儿,摸了摸头,“丫头啊你没事是最好啊!爹爹这心呢!” 三口人欣慰一笑,老爷又瞥了眼跪在一旁的小武,神似心神不宁啊你? 第557章 自给自足 “这大小姐都来到了,你不会当面道个歉?还想惹出多大的事才肯认错啊你?要姑爷小姐都不饶你是怎么?你真是的你呀……” 老爷指点他的手都颤乎了,没办法从小到大最爱跟他置气,这会还想着给他个台阶,看他能怎么交待,这毕竟不是凛儿啊,“要不真拎出去打一顿算了……” 这话听来,委屈巴巴的小武真就瞟祈丙一眼。 他哪敢来拎你呀?赶紧拧歪小脸揉揉肚子哎呦一声。 连刚跟到地中间的祈丁都一脚放轻嗖就调头跑到门外猫腰藏了。 姑爷抓过老爷的手,“哎呦爹您消消气。”干脆猛踹一脚,就说你小子逃不过这一顿嘛。 小武身板一颤,牙根一咬,又挺得直直的。 心儿笑他,是不是有点惨。 当着老爷面能踢小武的,姑爷也算数一数二了:“就这?是得收拾。” 一副狠相装完,窦浪又求:“可是爹呀今儿您想啊还得去杜宅的画展,那头一届?人肯定多,怎好让小武伤着呢?啊!您消消气,饶他一回。” 老爷拍了姑爷肩头,又瞥小武,真委屈成这样?“姑爷不生你气,还不张嘴?”你说你给大小姐送糖回来吃,吃得全宅子的人都拉肚子,还怪姑爷踢你呀?嗯挨踢一脚,老爷都懵了,捋了捋思路,还气得瞪他,打小到大就给凛儿求情能蹦出个话来,你看看你怂的! 小武真就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一紧鼻子刚要说点什么,竟又先咬了嘴唇。 老爷气得大喝:“再糖还能吃吗?什么时候啊让你们买糖了?逢年过节啊昨儿是?就一张嘴你管不住吗?还总得吃到甜头啊你?哎对,那个酒你也给我戒了!你看看你昨天下午叫任掌柜送来一车车什么玩意?还这藏一坛那藏一坛的你,谁不知道?给我戒了!听着没?” 小武连连摇头又急地点头,乖怯得很。 窦浪急着哄劝,心儿偏猫腰瞧他一瞧,你看,这就不怪我了呀,酒大伤身?你还嘴馋。 小武眼珠瞥啊瞥,更羞的低头。 却听见夫人呼唤小姐的声音,夫人一听这话音,就叫阿兰阿黛搀扶着赶过来,“心儿?心儿啊……快让娘亲看看。” 心儿跳起来迎过去,“娘亲我在这呢我没事,您慢点娘亲我来我来,不急不急。” 娘俩热乎到一块,老爷和姑爷嘻嘻笑呵。 连小武都抬头看了眼,抿嘴一笑,又后怕得很,还好是什么事都没出。可也不对,邹荣光那个人虽看着凶横暴躁但绝不至自露马脚,这种糖果?吃一颗没事,吃多了就内里紊乱,那要是一天一颗呢?他该是有什么大招在等着我才对。 还什么大招?这回老爷真一巴掌拍他脑门,“你看看你弄的!” 小武想得入了迷,可老爷却一瞥眼就瞧见夫人手上的烫伤。 还不是刚刚煮茶时听着这事,一不小心夫人就烫了下,“哎呦没事没事不碍事的啊!” 夫人紧忙劝,老爷还伸巴掌,小武这回抬头去瞧:“夫人?”他叫了声,老爷就愣了下。 窦浪真下脚开踹,还是一脚就踹趴的那种。 小武摔在地上,胳膊肘还一蹭一蹭要起来,姑爷照屁股又来一脚,逞什么能?真找打啊你?没办法,窦浪心急着让老爷饶他一回,就像老爷也想替他给姑爷个交代。 夫人吓了一跳,紧忙劝:“哎呦!行啦行啦可行了。” 姑爷也求:“爹!这打也打了,他保准长记性,啊!快看看娘亲的手,涂了药膏没呀?” 心儿瞥他,就这一招都能让他摔那不动,真跟受了大刑一样,大概心里才难熬吧。 有姑爷这一哄,老爷也懒得跟他算账,又捧又吹揉了媳妇小手去。 心儿叫了祈丙去拿武来,小武趴那打哆嗦,听着门边祈丁跑去的脚步声,抬眼瞟到小姐,又抬头瞧一眼夫人,真心服了自己,太失败了,就一个不经意?我就成了给他操刀的。 黎成赶来,守在门口的祈丙紧忙拉他,来到堂门前一看,“小武哥?你怎么……”又一瞅几位家主?那个急切,黎成赶忙闭嘴几步蹿来跪倒行了大礼还冲夫人傻笑。 夫人宠溺得很,瞧你那机灵劲,“快快扶起来,看看伤了没?谁都没事,才是最好,去忙去吧。”黎成这才敢扶小武哥,小武跪正,拜了两拜,倒退出去。 还没走到子阳院,小武铆足的劲啊拉过黎成就问:“昨日那一坛坛酒?你可都验了?” 黎成摇头,小武吩咐:“传下去。从今日起穆宅上下一律自给自足,凡是外面能送进宅子的东西?”如果直接切断就是逼着邹荣光出后手,小武想来一顿,只说:“先减量再减半直到切断了事,但只收不用,你我还都要验过。” 黎成嗯嗯点头,小武说下去:“叶东皓打邙山镇送来果蔬肉禽的路?你要铺得妥帖,南边罗闻那头?也一样。倪坚离得最近?告诉他自己小心。” 城外不太平的谣言沸沸扬扬,此一招?绝非良计,可无奈之下小武又瞟了眼不远处的水井,“宅上的两口水井三班倒,时时刻刻不能离人。” 黎成抱拳受令:“是小武哥。”心知一定是大事。 心儿两人走回来,远远听到他的部署,还算满意。早晚有一天是要打进穆宅来的,要不岸宅是怎么没的呢? 窦浪急着跑来问:“武师父你怎么样?我心一急,下手有点重。不是,那个?脚!” 黎成一听,咬牙凶他,“哎呀你!” 小武深躬见礼:“姑爷教训的极是,小武谨记得很。” “不是,你别这样,吓唬我啊你?”窦浪急得一匹。 心儿却一手托着他的拳头请他起身,巴巴地问:“那我以后,是没糖吃了吗?” ‘糖’?小武哪里甜了一下,却忍住笑点头答:“嗯。” 心儿不干,噘嘴走了,两个男人还一起叫:“哎?”又相互看一眼,谁都闭了嘴。 就剩黎成一人挠头,糖?不是,这到底大事小事呀这? 第558章 首开画展 人家杜茂名首开书画大展岂能是小事? 雄鸡报晓头一响,杜宅的人全动开了。 比红日初悬还早呢红透《牡丹园》的,竟是大红绸缎挂彩拉花整整装饰檐脊窗扇一大圈,那匾额之上的横条金字更是气派点睛,看上去确有红极一时之势。 再配上红毯铺路从门廊一直延伸到殿堂门口,五颜六色的牡丹花瓣点缀其上又洒满道路两旁,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境也就扑鼻而来。 若进到会场里,随手拈来的牡丹花特色各异错落有致,都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画展还是花展。 杜老板的用意很简单,今儿四月十五“杜宅首开书画大展暨以文选婿之擂”双喜临门的大日子,这些花啊朵的哪里只是用来说明我杜宅压箱底的宝画喷香四溢,更是说我家有女好似这花中牡丹一样! 即想来杜茂名一扬手,吹拉弹唱的手艺人可算登场卖乖了,那家伙敲锣打鼓的劲,让洛阳城里本就人尽皆知的喜讯又抬高了两个调调可劲传呼起来。 这杜茂名还不满意,竟也学着温格调随手打发些讨赏要饭的,“去去去可劲传传,挨街挨户的告诉一遍啊!走完了一条街,回来我还赏你们,快去。” 这些人哈腰道谢乐颠跑去,杜茂名拍打一下两手,哎?好像又想起什么来,竟又摆手挨个叫回了几人。 但杜挽月的心境和爹爹完全不同,高枝鳌头她一直要求自己这样过,但今朝晨更的锣声传来,咚咚的好像是她彻夜未眠的心弦。 都过去了,她这样说。 却睡不着,更不想起,只呆呆望天。 可她的天还是塌了,心里竟连一丝高傲都没有留下,她还想盼?抓住一丝希望,毕竟武大总管一定会来的。 老嬷娇丫催她梳洗打扮的时候她还恍如隔世,女为悦己者容?她细想一遍,竟没这么个人。除了武大总管,今天她落谁手里,似乎都是死路。 却突然?“七哥哥!” 这个称呼和温小婉一样,打小就叫。 最后那次是她初入豆蔻年华,杜茂名一通鞭子打下来,杜挽月就记住了主仆殊途,这回可不用七哥哥再教她什么:“爹!挽儿记下了求您别再打了……七?七,你?你个狗奴才!你起来?起来呀你……” 杜七衡直到晕去都听得到她哭泣,但心中一直谨记的分寸?逼得他连正眼看大小姐一次都不再敢,舞勺之年?他已承载太多。 当然了,若是杜挽月那时就会泼辣放肆,高高在上,她这一声七哥哥早就让杜茂名听到的话,那一通鞭子早都管过来了。 即使此时众星捧月的杜大小姐脱口而出,还是对着镜子讥笑一二,哼就他?打死都不敢。刚才吓得捂口的几指变作兰花一翘,沿着下唇红缘转了半圈,嗔怪:“换个色泽?这也不够喜庆啊!” 服侍的下人们哎哎应声,但氛围却远不及温宅柴房里只一个温小婉在给七哥哥穿衣打扮那般摄人魂魄。 瞧她美的?又蹦又跳。 惹得杜七衡伸开两手不敢动,跟个木头架子似的还直扑棱脑瓜叫她:“小婉你听话,别再换了,就这一身吧!还有你,好好走路,这像什么样子啊?还大小姐呢。你那脑袋瓜不疼,脖子都疼了!” 温小婉噘嘴,举高手里的两件又选一选,一跳嘻笑:“七哥哥你看这身呢?” 杜七衡忍不住叹气拉长脸,温小婉紧顾着嘟囔:“这些都是哥哥的衣裳,不好好挑一挑,怎知道哪身适合你穿呀?你又不让我回杜宅去取……” 想到这温小婉更忍不住笑,好像杜七衡能在他家柴房关一辈子似的。 回去?杜七衡心头一紧,他太想了,特别是今天。 四月初十因何受罚?老爷的用意一目了然! 那今天呢?不用想,大小姐的婚事一准会定下来。 可他?只心急,不,是只盼……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吧,可在那之前他连送上祝福的权利都没有。 机会倒是可以有,争取一下,还能看她一眼。 杜七衡想的入了神,温小婉就在他两臂下腰腹间转来蹭去,不觉杜七衡的手扶上她的脸颊,大小姐?他心里想,眼珠一打颤,才反应过来,“小婉?” 他的手颤呼呼地向下游走,摸了她颈项的纱布,“还疼吗?” 温小婉惊得屏气敛息,含羞一笑咬唇点头,又一反应,紧忙摇头答:“不疼。不疼了。” 杜七衡的手绕了她半圈后颈,拍了拍香肩,撤下,一笑,“那就好。” 温小婉美得很,都敢拍拍他胸膛了,“那就这身。” 杜七衡点头嗯,满意地后退一步,转过半圈躲着喘口大气,想什么了你,“哎对,那个,我这就过去,再晚了就不好了。” “七哥哥你还伤得这样重,我去叫马车来接。”温小婉扶他坐下。 杜七衡急得很,哪坐得下,“算了小婉,走走也好,全当动动了,我慢慢的,一定,你别担心。” 说来还真的不是温家的药方有多神奇,奈何这小子过了两个时辰就要来一碗,连晚上都不放过,哪有药会凉了这一说? 跌打损伤的药,也是一盒接着一盒地抹,就为了赶上今日画展。 这一天?算是他可以重回杜宅吧。 原本他还想,再回去?我一定要不一样。 可真跟大小姐身处两地,才两天两夜,他就服了。 先回去,看一眼。 她的婚事若真定了,我就回温宅来搞定这里的一切。 不管怎样,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 杜七衡想来,已被温小婉扶起,他只笑:“我没事。” 可一迈步子,才知道,哪下棍子都不是白挨的,他一咬牙根却先伸了手:“来,我先送你回房去。不许急啊,我很快回来的。” 温小婉就这样被他牵出门去,羞羞答答那个样子,真跟要步入婚姻殿堂似的。 可是!温顾醇呢? 第559章 大幕早开 他跑来《慧醇轩》的时候就急得不行,现下和爹爹两人在地当间转起磨磨,更是急的呀——“这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呢?”温格调一问再问,还是这一句。 “爹您别急了,三通都跑去再确认了,按理说咱派去的人一定成事……” 温顾醇才说到这,又被爹爹打断:“什么成事啊?你没听着那外面的话说,说他杜茂名还在那唱什么小曲呢亲自?” “爹?这个话可信可不信的,他杜茂名咋能露这个脸?不是,我是说……”温顾醇自己也说不清了。 温格调就更气:“他杜宅今儿这画展还能照常开,这本身就是问题!” “是是是,爹爹说的是。您再等三通一下,他马上就到。”温顾醇说完也叹气,向门口张望。 “没用的东西!”温格调气得直骂,摔摔打打。 终于温三通开门来报,气喘吁吁,“回老爷,咱的人说了,一准是杜茂名。按照院落布置图,进的那间屋,就那一个人……” “行行行了好了,闭嘴。”温格调嗷嚎一声,立马喜上眉梢,“只要是成了事就行。谁会想到是我温宅顶风作案。哎?” 好像还哪不对,温三通就又张嘴:“老爷,杜宅的人来信,说是画展早开一个时辰,改在辰时过半了,那是不是杜家的人要……” “哈哈哈……”温格调终于大笑,扬眉吐气,“我就说你们是消停不得,啊?哈哈哈这是瞒不住了呀,走!咱给他收尸去。” 温顾醇陪着爹爹一笑,敲了温三通肩头一下,“走。” 温三通等着少爷擦肩而过才低头禀告:“少爷?我刚见到杜七衡了,他?送了大小姐回闺房,还是?手牵手。” 温顾醇又一扇子砸得自己手心发麻,咬牙道:“把那杜七衡图谋不轨的消息再可劲传传。今儿得他顶着。” 温三通点头称是,温顾醇回身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哼哼我是不是太抬举他了,啊?哈哈哈。” 喜事将至的骆宅碰着这种双喜临门的好事跟撞了什么大运似的,惹得骆滨江亲自给骆贤涌更衣打扮,“你说说就你这样的,还挑什么呀挑就你那眼光,真以为能像你姐姐似的蒙多少人心头热撞门来抢啊?还你不愿意。” 骆贤涌是真不愿意,“爹?你都不知道,你多长时间不跟着开个商会出个场子的啦,我跟你说那杜家的大小姐那可是……给我都不要,我这又说一遍啊,哎呀行啦我自己系。” “什么玩意还给你?我告诉你你自己争取着点,努把力得,还以为看戏听曲呢!” 骆滨江正说得欢,骆贤涌偏拧歪到另一边,就这么一块玉旮瘩他那圆滚滚的肚皮系了掉掉了系的。 骆滨江又转这边来说:“你说你姐姐要是刚出阁,你就给爹爹娶回个儿媳妇来,这多好?一点空不着,还是那么热闹。” “嘿嘿。”骆贤涌冷笑一声,“要真把她娶回家,那可真热闹了。” “对呀!你看我就说嘛。”骆滨江一听更乐了,“我就说你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得听你爹我的。嘿你小子啊真是有福气。” 骆滨江一瞅儿子真带劲,拍了他肩头两把,也承认自己是老了呀。 骆贤涌拧歪嘴丫,远远站着的骆为里蹿过来卖乖,“少爷!您这身呀就是势在必得。”说得挺大声却拍扶骆贤涌胸脯两把,别急不气的啊。 骆贤涌瞥他,你见识过你是懂的呀。他一扭头又哄老爷,“所以这成不成的了事它就要看天意喽,这缘分天注定……” “啪叽!”骆滨江扇他后脑勺一下,他举过头顶翘起的那两指跟兔子耳朵似的唰就撂下了,骆滨江拽过他去,悄悄说:“我告诉你给我消停点啊,就人家杜家那书画行配咱们还不行?那杜大小姐虽说是刁蛮了点,可多能干事呢!你瞅瞅贤涌这事不过脑的性子早晚也得是找个人好好管管他,你少坏我事啊!那张嘴。” 哎呦喂!我的亲老爷您能想这么多!这些年了骆为里好像才知道,差点激动哭,立马捂上嘴巴连连点头,比领了圣旨都乐呵。 这一头被这一季布行寡淡的生意折磨得多少有点想骂人的蔡泰来可算盼到了这一天!不管怎样杜宅画展的服侍都是出自《蔡宅成衣行》。 蔡泰来想来微微笑,对着镜子又拎了拎领口,这身?才是时髦。 这心情稍微好点,他又想到了前几天我不是去骆宅也谈定了骆大小姐婚服一事吗? 哼哼这心情好,想事也就是妙。 大婚好不?谁有那心情看新郎官穿的是什么?你武乐书就是没个经验,谈下的偏是展府,有意思。 没办法,蔡宅现下守着偌大的制衣厂,哦不,偌大的制衣作坊大杂烩,没活钱造势,也没大生意找上门,真就尬在这。 也就是能借着各个宅子的这点噱头露露脸,拉拉感情,维持维持。 罗闻的那种火热和干劲,眼馋呢! 不想蔡蒙开门来报,“少爷?少爷……他杜宅的人过来传话,说是画展提前开场了,辰时过半,就等着一炮而红呢!” 蔡泰来一扇子敲他脑门,“提前了?这?什么意思呀?”刺啦一句,他又歪嘴笑,“这杜挽月?这么急的吗?” 蔡蒙一下就懂了,堆笑嘿嘿,“少爷?那你看。您都亲自出面了,她还不得……嘿嘿哈。” “有个人样。”蔡泰来怼一句,倒觉得没啥意思啦,“这男女之间啊它得是一扭一捏一拉一回,这么上赶子?哎呀啧啧啧。” 蔡蒙听着少爷的话音那两腿真就合拢起来扭一扭,蔡泰来嫌弃的呀,一扇子拍脸上,“说了你也不懂,走。你先走啊,迎我爹去呀。” 蔡蒙一听,揉着小脸的手一甩,嗖就没影。 蔡泰来叹气一声,怎么多少有点无奈呢? 当然了,媳妇他有,妾都两个了,可这个杜挽月?拿她如何是好。 这有生意的情分在,不去不行,不站出来也不行,可要真到手了?非得家宅不宁才可。 蔡泰来迷之自信地走出门,还摇了两下头,有牵扯就得上,走着瞧吧。 第560章 赶场赶早 同样盼着有什么大事能刮刮油水的程宅可是一片祥和的干劲。 程锦前真可谓功夫不负苦心人,叫上程请打昨儿风声一出就把凡是市面上见着过听闻过的那些个名画古迹全都估了个价,那算盘珠敲打的,整整响了一天。 更是在昨晚上就催着程请去签来个什么保险协议,内容大概就是保障今日画展上的书画从卖家离手到买家入手这中间的空当里呀它能是安全的,那真敢要价。 气得杜茂名脸都绿了,“你这是来咒我的吧你?我那安保都雇了多少多少号人?连那内裤都是新发的制式的连着号呢,还什么这险那险的就值你这个价?真是没你们老程家想不出来的事?” 那还不是您老杜家这一举能挣多老多?人程家早都算出取值范围,随便抽个半成一成的也就,您不至于…… 程请那双讨巧的嘴呀里外里没吐话几个回合,就被轰出去了。 奈何昨晚上他杜六征真跟中了邪似的,这头哄着老爷骂骂咧咧可算用饭去了,那头他又一脚蹿出杜宅后门追上程请签了合约,扣上的居然还就是杜茂名的手章。 程请到了今早上还夸呢,“您看他杜宅也有明白人吧?” “我管他是不是真明白,你在咱押运的里头挑个三五号人出来,守在外围就行。我看杜家这回的安保?真挺到位。咱这便宜呀,就算捡着啦。”程锦前边说边捯饬,三七分的小发型,锃亮。 程请又碎叨:“少爷?您念叨的那几幅字画我昨晚上倒是张嘴问了,可那杜老爷没心思搭话,我就想着今日若能得见,要不要下手来着?这样算的话呢,等他家这险金到了账面上,嗯给他利滚利的算,那就,您呢,还得舍下一幅。” “不是?什么?我还得倒搭呀?”程锦前才不干,“你前头都算啥了呀,看能刨了哪个?” 程请瞧他那个不乐意又光顾臭美的样,随嘴回着:“我就是算了一下,您今儿个要是能赢了杜大小姐进宅子的话呀……” “嘿呦!我当是什么事呢?”程锦前摆了一下手,忍不住笑滋,却说:“就娶个妾能花多少钱?再一再二的了你没个数啊扯哪去了都?你再算算,好好勾勾,保准正够的玩意。” 所以画展慕名而来的人得有多少才行? 小武姑爷一左一右陪同老爷赶到,殿堂里的人都塞满大半了,还多数都是小年轻的,有那么点名号啥的,一到了就忙着自吹自擂,叽叽嚓嚓,倒真热闹。 杜茂名三迎两请送了穆兄高位就坐,又拱手夸夸这个抬手拍拍那个乐颠颠出门忙去。 老爷也是刚挨着椅子就急着起身挨个回礼,放眼瞧去各个宅子上的老爷们都来了不老少,没办法这把年纪了就好这一口,晚来那么点都心痒难耐。 姑爷紧跟着老爷寒暄就礼,小武乖巧跟随,撂眼之计就瞧清,连从不凑热闹的老所长展秉政都到了。 而那边扎堆被围住的正是五爷,这会他还两步走来,门口边一脚进门的居然又是忙着济世救人的海株昆,看来书画收藏真是谁人不爱! 两人一齐来老爷这边拱手攀谈一二,就又退回到五爷那头去了。 小武担心地瞥老爷一眼,果真老爷一瞅见五爷兴味盎然行所无事一般,心里竟不觉生了股闷气。 小武紧忙扶老爷坐下,姑爷侍立在侧左右回礼,老爷听来叹息一声倒也认了,可抬头一瞟,二爷还真就没来。 这个小武早发觉了,就差他。 但谅他也不是为了避着我穆宅,而是城外? 可难的是我昨晚又转了那么多圈,除了二爷的马蹄子印清晰可辨,竟还是一无所获。 骷髅头不见,连个尸骸都没。 还想判断它会不会是老巢呢,可那连藏个人?都没戏。大批人马就更是…… 五爷只顾嘿嘿哈哈攀聊的欢,二哥的这股子倔强?他喜欢,也理解。 连亲儿子脑袋瓜都能认错?一种愧疚闷了两年,这又添油加醋的来? 哎呦,可真是措颜无地!还来这种场合转悠?那得多大心呢! 他能跑城外撒气去,都没来冲我嗷嚎,我都算他长脑子一回。 小武想来,一抬眼,徐宁到了,他忙两步赶来见礼:“徐老板,有礼了。” 徐宁回礼:“武大总管,辛苦辛苦。”再就规矩走来老爷座前乖巧见礼又拜了姑爷。 孩子们这一辈里徐宁算是大的,早就自立门户,过上了有头有脸的日子。 但康学桂偏不认这一点,你家那纸行上挂的还是穆氏的招牌,也就是个管事。 不知是被什么心气鼓动的,他竟真走到徐宁跟前,拱手道:“呦徐管事年纪轻轻的,难道就懂这一行里的道道?还偏好这一口。” 徐宁瞧着天花板上一个个坠下来却还卷着挂轴的书画,扎着蝴蝶结,星星点点,随风而动,还挺好看。脑瓜没动,撂眼瞥他,回礼:“就来瞧瞧。算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吧。您说呢,康老爷?” 康学桂听来一惊,眼珠一瞪又嘿嘿堆笑,这小子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赶紧溜。 徐宁和小武远远对视,付之一笑。 严乃能又进门来,一看他身后的严戈健就是被硬拉来的,进了门那副小脸还僵得没缓过来就被蔡泰来拍了肩头拽去和各家少爷热聊,他还有点受宠若惊。 的确呀,严宅的脸面只剩几间药铺撑着,这也太? 紧随其后的严广平进门也是略显尴尬,躬谦的很。 严乃能赶紧搭手请他来向穆老爷就礼。 也是啊,名头虽不大,但今年赢利多呀,谁会跟钱过不去,巴不得拉拢的有的是。 穆老爷正和肖沃雍相谈甚欢,还真是起身回礼,笑脸相迎。 严乃能想来,跟着一拜,这份恭敬还真是发自内心的一般。 骆家人瞧着严宅如蚁附膻是真够嗤之以鼻的,“我骆宅怎么也就这一年,一咬牙过去了,完活。你瞧瞧他家,还能有头吗?”“哎呦老爷,他那是真真的愿意当老穆家的看门狗。还求什么头啊?”“就是呀爹。趋炎附势。臭味相投。哼。” 第561章 大变活人 他们几个只敢小声嘟囔,人家康昉来了就嚷话的欢,“哎呦呦杜老板!”远远的,这个亲切,比回自己家了都乐呵。 杜茂名还能被他盖过不成,“哎呦呦康大少爷!”一个花腔回了句,连那个尾音都丝毫不差。 康昉更敢一到门前就搂了他脖子,近乎成这样说道的却是:“你这个画展啊办的真不是时候我跟你说,这要是再过了那么个把月,哎快的话兴许也就十天半月的,等我康宅的首家报馆开门大吉,我头一个就接待您,把您家画展放在那小广告的最当间最大字,您看中不中?那效果得是……” 杜茂名一听明白他是这个意思,捋了把脸上的吐沫星子,啪就摔他一踉跄,“滚边去,什么玩意指着你呀还小广告,我这画展咋啦我?哪不行?就凭你个小崽子。” 康昉这边被康诗远一把拎住还没站稳,那边又被爹爹嗖就跑出来捂住嘴,“谁让你多嘴的你个小子,八字都没一撇的勾当,你憋不住是吧?”他向来憋不住,您才知道啊! “什么八字都没一撇,我都谈了,谈得妥的……”康昉不服,咬牙支吾,非要扒开他爹的手,最后还是咬了一口。 康学桂一把甩开,疼得呀龇牙咧嘴,又顾不得喊,多丢人。 康昉跳起来,冲爹怼脸说:“妥帖着呢,八九不离十。哼。” “哎你个小子。”康学桂嘀咕一句,一瞥康诗远,真的是成了?他被这亲儿子的干劲鼓动得呀,多半也愿意成事才好。 但康诗远只撂眼叹息,没得话答。 康学桂一咬牙又追进门去,你小子你给我闭嘴呀你。 程锦前一个眼神,程请忙跑去跟康昉聊起这报馆,“搞实业好是好,但难度系数有多大您康大少爷……” 康昉怼他:“废话少说,你程宅能出钱是咋的?” 程请呵呵一笑,“钱?可以出,咱都可以说是一定出,但肯定不是这头一步。而您要的这份资金保障嘛……” “那就别废话。滚开。”康昉怼的盛气凌人,这边还拿扇子直扒拉康学桂从身后呼他肩头上的巴掌,爹啊我知道! 程请堆笑哈哈腰,走了。 小武和徐宁相视一笑,又陪着老爷猜猜这幅卷着的能是什么,又那一幅好像是…… 但康昉还急得直翘脚朝门边巴望,温顾醇这小子今是有意躲我啊,家?家没在,这?又不来,那他是干嘛去了? 小武也在心里念叨傅云空,五爷的阵营里就这位少爷没来了,连章简都能代表葛宅出面,那他呢? 小武想来瞥章简一眼,身形倒还算挺拔,就是内在?刺透心口,还能安然如故吗?而严程肖骆这几家跟他?是有意回避还是真的不熟,连一眼都没看? 谁还总能是老样子? 刚骆为里派人去喊,说是骆滨江非让骆贤涌争娶杜挽月? 这家伙把骆鱼雁吓得,哦不,气得。就说这个爹爹从来找不准正事。 她一个撂脸奔来《牡丹园》,这花这路这横幅这标题,什么呀?还不就是想着法的绕武大总管进去? 骆鱼雁摇头叹气,她身侧的展长松还一笑,偏问:“怎么?羡慕嫉妒恨啊!” 骆鱼雁一噘嘴先打他,“就是啊,你看人家这排场,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掉你手里的。” “呦!几天呀,就忘?”展长松也转转脑瓜瞅一圈,就很一般啊,“到了这个季节,牡丹花在洛阳城随处都是,俗不俗啊这?哎沉鱼落雁那个,问你呢?” 骆鱼雁美滋笑下,抓了他手就跑,这两小人配这长长红毯,一副奔向幸福的模样,真是反客为主的架势。展长松却迈开个三两步就怕了,“别。我爹在里呢。” “我爹也在呀。”骆鱼雁逞巧,展长松被气笑了,“你故意的。”又一步停摆,环了她腰身抱过来甩一圈靠在框柱后面往里瞟,骆鱼雁捏他鼻子,“吓成这样,还不撒手。” “什么呀,我告诉你啊,这里面目前为止还没个女的呢,你消停点啊!”展长松凶一下,也弹她鼻头,撂话:“我就送到这,你自己看着办吧,走了。” 骆鱼雁不以为然,“有没有女的今儿看的也不是我呀?哼,小气。” 展长松咬牙,凶凶的,可转了身,又回头,一摆手,却嗖一溜烟没影了。 原来是老所长展秉政到门前来迎了,骆鱼雁端庄作揖,乖乖跟着展伯伯进门。 那也没少了多少公子小哥的上前搭讪,展秉政笑着脸庞只提了下嗓子,蜂拥的人就退了退,让出了路来。 随走随探这一路上都没见什么异样的温家人心里的疑团可是越来越大,直到进了《牡丹园》映入眼帘的还真就是一堆手艺人敲敲打打,而正中间乐得连拧哒再蹦颠的杜茂名还居然是大活人一个,这怎么可能? 杜茂名等你们等的就差花都谢了,他盼着看得呀差不多就是温格调这副大惊失色, 哈哈怎么样?活见鬼了吧? 杜茂名几步来迎,“哎呦呦温老板你可让小弟等得好苦啊!” 温格调还缓不过脸色,更想直接抽打温三通。 温顾醇赶紧错了下身子,一笑见礼:“杜老爷,恭喜哦恭喜,大喜呀您今儿!” “那是。大难不死都必有后福,何况我今日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呢,您说是吧温兄?”杜茂名阴阳怪调,明显就是拿捏了把柄。 温格调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好啊好事,咱?走着瞧?” “走着您!”杜茂名接话一句,先迈了步子。 温格调背手跟上还狠狠瞪了眼温三通,他都吓得后背发凉了。 但现在怕?可解决不了问题,温顾醇近一步吩咐:“叫外面的人,撤。” 温三通得令奔去,温顾醇才瞟了眼这满园花色,可惜了。 第562章 喜迎开场 但盼着他能进门的那还真不止康昉一个,温顾醇前脚刚迈门槛,费润屁颠过来,差点和康昉撞了脑瓜,两人一左一右急着围哄温大少爷。 温顾醇是真不习惯两胳膊被大男人架着,推脱一句就随着父亲给穆老爷问安来了。 五爷瞅着这一家人牙都痒痒,就是这四郎?跟温顾醇很熟吗? 盛怀洛也愣了下,扇子贴在胸前,温家的话就是鲁语故透出来的,那四郎他…… 老爷起身迎来,姑爷跟着回礼,连杜茂名都随之扳谈没再出门。 小武规矩站定,心里也就知道了,这杜茂名等的就是温宅!看来还真是死磕上了。倒是温格调的性子,怎还能与他扳话?是真的世家情深不计前嫌,还是早有后手故作淡定? 正想着,迎着门外的吹打和门里的闹躁孤零零进来的就是杜七衡,小武瞥他一眼,怎么伤成这样。 但杜七衡一眼瞧出大小姐还没到,就美得先笑了下,终究是赶上了。一路扶墙抠地的,就差连滚带爬了,可为了杜家的颜面他还是一身鲜亮,进门就闪身退到门后恭候。 大概杜挽月也不想让他等太久吧,这就到了。 车帘一掀,她露头瞧了眼喜庆的《牡丹园》笑得无奈也感动。 爹爹能为她上心思的事大抵就是他心目中的女儿该有的样子吧,一抬脚迈步才看了眼自己,今日的装扮倒也合适。 即下了马车杜挽月就被人前拥后簇地走来红毯,还真是身子一转脚还没着地,她就瞧清了门边上的杜七衡。 而杜七衡就更别提了,久别重逢一样,这红毯若只为今日大婚,那大小姐这样慢慢朝他走,就真的是……该多好! 但屋里的康昉却觉得大事不好,这个温顾醇是要黄摊啊这事,他大牙一呲抖了两下一边的上唇,康诗远一瞟紧张了,还以为他又要喊什么或是怎样? 他可倒好,黄摊?你就早说啊,真以为我多上进呢!“拉倒,走人。” 康诗远放下心来跟上他,他还瞧了眼费清又,这人也说不上是哪有嘛毛病了,干叫不动,真从良呀还能? 留下一屋子人谈天说笑,就他康昉抬脚出门,没啥意思。直到瞧清了这两步走来的是杜挽月,呦盛装打扮得这么珠光宝气,这是急着嫁谁呀你? 康昉歪嘴一撇,还挺嫌弃,摇扇晃脑地接着拧哒。 就他这身背影配上杜七衡望穿秋水的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杜七衡干脆恶狠狠瞪他一眼,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挨着大小姐似的。 不过说实话他这么晃荡在你俩中间,真是有伤大雅。 还好杜挽月瞧都没瞧一眼康昉这个怪相百出,倒是杜七衡?她盯上去瞧了,心里还想,温宅的棍子就是比不上杜宅的鞭子啊,这才两日就能站得这么直溜了。想来又瞟,再白上一眼,谁要你来门口接迎? 说来是真巧,就在杜挽月眼看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唰就蹿出来一人,杜七衡紧张地抬手去扶,又想,不对,只能去拦。 杜挽月吓一跳,一闪身子眼看就要摔到杜七衡怀里去了,却瞧清他的手是挡,不是接。干脆一咬牙拽了个身后的丫鬟怼他胸怀里,自己一耸立直,又瞪了眼身侧的人是? 被杜七衡拦住半边身子的正是康学桂,这会也才站稳。 “康老爷,挽儿有礼了。”杜挽月作揖,笑容扑面。 康学桂紧忙抬起腰,捋着胡子呵呵笑,“好哇好啊!杜大小姐快请。” 杜七衡咬牙一下,那丫鬟噗叽跪下赔罪,但他还是不敢瞧大小姐的眼。 他低头伸手请礼,杜挽月还深吸一口气才摆出一脸的优雅一身的娇贵,却先哼喝了他才被侍女托抚起娇嫩的小臂缓缓进门,迎来了满堂喝彩,掌声雷鸣。 但康学桂是真着急,又颠哒两步嗷嗷喊:“诗远?诗远啊!你快回来。” 康诗远停步,康昉还问:“干嘛?”康学桂更急了,“又没叫你?滚远点去。” 康昉拿扇子拍打康诗远肩头,“看着没?这又气成那样,我咋的了呀我又?我走还不行?要回去你回去,看着点他。别一会舍不得掏钱,又干巴眼馋,啥也没捞着?完了更急,哎呦!哎,说我有事。” 康诗远点头应下,康昉屁颠两步就没影。 康诗远搀扶康学桂进门,还又回头瞧一眼,康学桂气哼:“他呀不用管,就他自个啥意思?这人都在里头呢,一会就得屁颠回来。来来你快点帮我好好瞧瞧,我跟你说啊……” 这辰时过半了人都到齐,杜茂名隆重有请穆老爷登台开场。 老爷在叫好又拍掌的热闹声中站起身请了半圈的礼掌声都没止住,可上台转了身还忍不住笑呵,躬谦得很,“哈哈今儿这么好的大日子,首开创先呢办这画展,杜老爷还非让我来开场作词,我这个心呢激动的都想不全乎话啦,是吧?哈哈,那个贤婿呀来来就请窦师父替我言说两句的啊,来!” 众人一听,又一齐拍手,谁都明白这是穆老爷在给自家女婿搭场子扬名声呢! 五爷更是站起来祝好,就爱看这出,要不我怎么拿捏你穆泽然。 小武送了姑爷上台接了老爷入座,又抬头望着姑爷一笑,果然吧。 清早小武拉他去《地坤轩》恶补了一大堆鉴赏书画的这个又那个,急的窦浪团团转,“这?都要背啊?”小武只点头。 窦浪就差哭了,这可比《天健榭》那一套难太多了,“纸上谈兵我不行啊!”小武甩了戒尺过来,“快点!”窦浪也就乖乖服了。 可这一上台瞧了眼武师父,却又欢脱了,“哎哎怎么的呀,这好叫的?谁起的调儿啊?” 众人一听嘿嘿笑哈,真有那起哄的脸都红了还又规矩地拍手跟着补一句:“好。好。” 小武却拧歪眉头,我教你的是这样的吗? 第563章 先到先得 “知道大家伙急呀,就等着开开眼鉴鉴宝……”窦浪这一句,雷鸣鹊起,那声浪盖过了他话音。 小武也就服了,还真有你的。 窦浪摆手叫停接着说:“那屹立于世的文化瑰宝到了谁手谁不傲骄啊?”众人交口称是。 窦浪又高抬两手抱拳,“所以咱就得感谢感谢杜老板吧!啊?创办私家画展,把收藏事业搞到最大,整整带动了洛阳城的文化进步,这功不可没呀!” 众人都跟着捧场,杜茂名在座位上起身拱手,谢了又谢。 窦浪一步下台恭请了来,顺势把台面又交还给杜宅了。 杜茂名也就笑貌登台,一步一阶还一手提着衣摆一手高扬摇了几下。 窦浪嗖就回到老爷身边,好一副后怕的小样,讨巧道:“爹?我真不擅长这个。” 老爷又是拍了他肩头,夸赞:“很好嘛!你个小子。” 窦浪嘿嘿一笑偷瞥武师父一眼,嗯。早上偷得懒藏不住了。 小武宠溺一笑,你呀!不过这样一来倒也好,你毕竟是少主,不必规规矩矩说那些。这各家都瞧见老爷如此抬举又娇惯着你,就比什么都强了! 杜茂名相机行事,谢了穆宅的赞许,又微言大义一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收藏行历史悠久,有人说它可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此话不假。书法一副?那堪称无言的诗、无行的舞、无图的画、无声的乐,笔走龙蛇横扫千军。一幅画呢?反映和影响的能是一个时代,能推动文化车辇的脚步跟发展,那价值可想而知。但却不仅仅是财富,也不单纯是品位、修养、地位的象征。对我个人而言,这里面的每一件都非同寻常。一切的细节、色调、构思、神韵,它的得与失、来与去、聚与散、作家的风格、年代的气息、民俗的兴衰都在这,我了然于胸,我熟知它的每个故事和传奇,早与我息息相关!但我今儿为什么舍得?我为什么舍得拿出来挂在这让众位可劲瞧磨?为什么?啊?” 这一问再问,早就听得如痴如醉的众位更反应不及。 杜茂名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鉴赏又可谓觅知音呢!” 众人一听佩服得呀,还要自己这两个巴掌有什么用? 看来杜宅的收藏情怀能渲染全城,真不是盖的。 经久不息的掌声响彻全场,而让人两个眼珠也跟着转悠的是:杜茂名一拍手,台子左侧小门一开,走出来一列俏婢,十五六岁的样子,二十几个人,看打扮明显是给杜挽月作配,但衣着光鲜整齐划一,一扭一摆姗姗而来,还是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这屋子一下就阴阳调和了,就是杜挽月和骆鱼雁双双白她们一眼。 但人家蔡泰来看着自家的成衣就是美哉哉,你看,也有你们瞧傻眼的时候吧,哼哼。 每个俏婢还都有自己划定的区域,到了中心点作揖见礼规矩侍立,待杜茂名话音和扬起来的右手一齐落下,这俏婢就抬了手扯下头顶这幅画卷的蝴蝶结,进而转着圈踮着脚又去扯了下一幅,眨眼间数以百计的古书字画一起向你奔涌而来。 众人唏嘘惊叹一下,立马离位奔着心中所爱去了,谁还用什么开场白和助兴话啊,谁不知道先到先得啊! 一时间殿堂人头攒动人影穿梭,连跑带颠翘脚昂头的比比皆是,更是唇枪舌战此起彼伏。 谁还不知道你杜茂名就是图个钱呀,哦对也有可能是个名。 所以想着讨价还价的还都来一波先褒后贬,“……这个价还不行?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什么份儿上啊?我告诉你就这个价说到哪个辈儿上去都白扯。”杜茂名嗷嚎一句,又被拽去,“……哎呦你就容老哥这一回?赶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还不挣个金山银山的哪差这冰山一口?” “那是冰山一角。就大海啊它都是水呀它都懒得泡你,就这口价?哼。”这边禁完鼻子杜茂名又拧过脑瓜冲那边呲牙,“哎呀这不行不行。想都别想。” “怎么就不行啦?你收这幅字画的时候那才多少钱来的……” “那时候?那时候我就能出得起这个价你能出得起吗你?到现在了,还跟我提这个价?不是,我亲哥啊你能不能掰掰脚趾头算算数?”杜茂名刺啦一句又背手晃头半步走,“这个免提。哎我就翻倍,怎么了?三倍起,我乐意。我这话可就是今儿说啊,有能耐你就耗到明个儿你再来问问?还有没有?” 这倒是真的,守着一幅画争先恐后的大有人在,没等你闭嘴呢就又有挑话的了。 你要是不要,争是不争,抢是不抢? 杜茂名敢把压箱底的物件拿出来,押中的就是这个宝。人多,谁不好个面。 他倒是争分夺秒见缝插针忙中生智挨个拍板,成交量涨势迅猛啊! 形式又随意的很,一口价呀?“要就签章。” 小拍卖啊?“还谁加价?” 偶尔买赠?“还犹豫啥?” 五花八门呀玩得是真嗨。 一刻钟还没到囊中羞涩的啊就成群结队的了。 可地中间紧忙着转悠的账房先生还指使小的们抓紧又精细着点,“签章、手印哪个都不能少啊!”“全款的票子交我这来清点!”“看好那定金够三成吗?”“不够三成的,余款走一等日息啊,今算头一天!”“过了半的,余款按二等利息算着啊!”…… 看吧,这钱呢都刮他杜宅去了,抱手一族,嘟囔连连。 骆鱼雁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拽了爹爹靠边点,“有什么看头啊?”却一不小心回个手就抽到了小武的脊背,“武大总管?”骆鱼雁一下惊掉了下巴,支支吾吾。 小武倒转身见礼致歉:“骆大小姐,是小武惊扰到您了。” 第564章 以文选婿 哎呦!这一句,老爷嫌弃一下连忙起身,让了座位,“骆老爷来来来您快这来坐,还真得劳您给瞧一眼,就这副啊太深得我心啦!” 骆滨江扯扯脸皮,面上也算过得去了,坐下一瞧才真惊喜,“您这幅?不是,您这幅在哪挂着呢?我都没瞧见过呢。不行,我看看的,要不,那个,我上手了啊!哎呀这真是……哎您这是票子都交齐了呀?还能拿下来看?” 老爷点头嘿嘿笑,两人就攀聊起来,哦不,三个,姑爷会现学现卖呀。 就剩小武站在骆鱼雁对面是真挺别扭,人家姑娘单拧丝帕不敢看他的样子才逗笑呢。 嗯就被办在这了。 还好徐宁挤过来拍他肩头,叫过去说:“看出什么来?” 小武笑一笑,“哥来的真是时候,额那个?”小武凑近耳语:“箱底该是没掏空。” 两人撞肩一下,徐宁就瞟老爷,“这还相中一副?” 小武抿嘴笑,“也就这一副。”又一瞥,镶在人堆里的五爷都抱着三四幅了,还真是大方。 可最会捧场的还属温格调,相当会带气氛,嗓门最大又喊又笑,当然了买的也最多。 还差那么一丢丢不到两刻钟,殿堂里的画卷已如掳物一般被各家分得七七八八了。 人声渐稀,杜茂名就又上台宣布,第二阶段——以文选婿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会堂变得鸦雀无声,都各回各位去,又仔细听着杜茂名讲解这选婿之法是以何为本。 原来,大家刚刚走马观花似的大概也都看着些现场的藏品,那接下来就要凭着记忆挑出哪个来说一说。 可以博采众长、可以取其精华、可以扬榷古今,但终究是为自己显才留名。 这还不止,单说不练可不行。 您挑中说来的这一幅是还挂在房梁上,是落到哪位老爷手里去了?您还得想方设法求到人家脸前去,把这藏品拿上台让大伙瞧了赏了认可了你的说辞,才可立身。 若不然,只得淘汰。 而留下来的各位,咱就再开下一局,但藏品不可重复。 直到留下那一位来,哈哈。 众人一听,脑袋嗡嗡的,怎么不早说?刚也没说都瞧瞧去,你看。 嘿呦!你瞧着那一眼的呀,能上来说明白就不错了。 杜茂名还冲黑压压一片白眼撇嘴一下,倒是真有那谁谁谁呀蒙他笑脸勾了半圈眼珠,就想起挽儿来了。 一抬手接迎,端坐在台上看了老半天耍猴唱戏的杜挽月起身作揖拜了一拜,倒是没的话说就又坐回去寻思,哪个他会上台来呢? 现下众目睽睽,武大总管?她连瞄一眼都不敢。 可真登台的人还就是不老少,你说这么严苛的条件,连那台沿边阶梯上都站满了人。 杜挽月命人抬着椅子往后蹭蹭,当玩偶被人看着也就算了,这还被人这么近地挨着? 只见她真的双眼噙泪委屈到家了。 又一气,直接站到椅垫上去了,擦肩接踵成这样?我怎么看武大总管上没上来。 可上了椅子看到的只是杜七衡急得根本守不了这个门口喽,他就这样盯着大小姐一点点从人群挤过来。 蜂拥而上?杜茂名是真的乐,可这叫嚷升天的—— “别挤!我先来的。” “什么你先?老子站的是头一个。” “大小姐您慢着点呀!” “哎哎抬抬,我的脚啊!” “谁拽我腰带?” “容我拧过身啊,我脸得冲前面呀!” “哎呀我的扇子,变形了呀都。” “大小姐这可站不得呀!” “哎哎你让我一个位,我就说一幅。” “一幅还上来?下去吧你。” …… 台下的老爷们看的是捧腹大笑,都想望着自己年轻那会都没敢这么勇猛过一回,你说。 可急的杜茂名呀拍了大腿嗷嗷喊:“行了行了可够了别来了,快开始吧!” 没想到杜挽月也嗷了一声:“等等。” 又站在椅子上作礼重拾温婉的笑容,杜七衡更先笑了下,嗯我就差一点点…… 但她却是说:“穆老爷,您不请武大总管上来吗?” 她还是问出来了。你不来?我可以请你。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气得骆鱼雁差点跳起来。 要不是武大总管就与她三五个椅子的距离,她保准是喊出来的,哪只嘟囔一句。 小武一惊作礼,却没说话。 你可真是能给我找事,备受瞩目的时候你个千金大小姐的又,开哪门子的金口啊? 但杜七衡刚挤到最前排,他是真的不认,我只是来陪你最后一场,我还能怎样?就容我一次吧! 坐在最前排高位上的老爷倒惊都没惊,只嗔怪一句,不算小声:“怎么?你急着上去?” 杜挽月听得眉花眼笑还掩面瞥武大总管。 小武更弯腰不敢答,这要是为了穆家的颜面上去了,我还怎么找机会下来?下来?下来也会挨老爷训的,是不是早上的气还没消啊,怎么这个语调? 姑爷赶紧圆场:“爹,小武刚只看了这一副,就上去了不也是一轮的事嘛。” 小武的腰身更低下,都打出九十度的弯了,只答:“回老爷,姑爷所言正是,小武着实汗颜。” 众人一听,都快站不住了,还不麻溜的,这闹啥玩呢? 但更急的好像是杜七衡和骆鱼雁。 老爷接话,还是讥诮:“你汗颜?哎呦!你连我穆宅的家法都没挨过,这穆家的脸面用不着你撑着。” 小武后背一紧,咬牙道:“是。” 他心里一下想起来了,好像昨日花期让祈丁对老爷说了什么,原来如此。 就是可怜黎叔了,早上还说让我陪着过来,多涨涨士气,他去忙着里外的防护。 是啊,这外边的人见了黎氏父子溜街,还都说什么老的少的恩泽都争抢不到?你看他也不甘休呢吧。 小武拧歪一边的嘴唇咬了下,这可好?涨这点士气被老爷一句话打死了。 姑爷来回瞅瞅,拽他起身,真的假的?不是,请家法?就早上?哎呦爹还生气呢。 第565章 点名道姓 起身了就好。又不是他的过错。骆鱼雁宽心一下,倒不敢看他了。 但众人不干,躁哄得很,老穆家来不来?给句痛快话。谁都知道上去了就没过了,可你迟迟不动? 杜挽月还急了,我就说破,强颜作笑,霸气侧漏,“我一个晚辈的弱小女子冒昧问了那么一句,您穆老爷不回?我倒没话可说,但就是今日双喜的美事您穆宅又占着数一数二的恩主,若不派个人头上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杜七衡看不下去了,你就能这么不死心,是吗?呵呵,倒是我,每每都能为你软下心肠。可武乐书?哼。 姑爷那脸都听得僵了,直抠小武衣摆,啥意思呀?让我上去啊?我敢吗我? 小武气得真想瞪她,你到底什么意思?老爷明话说了不许我上去你还这般吆喝,什么时候都学不会适可而止! 吃瓜群众似乎也都听明白话了,嘿嘿哈哈怪里怪气,这赘婚?毕竟不是正统。 连杜茂名都忍不住接话,还瞟了眼老爷的手里就只一幅画? “哎呦穆兄您说这远道您都亲自来了,还将就着怎么也挑出一幅爱眼的来,这到了这功前您不能因着跟个奴才置气就撂脸小老弟这这这,这一生一世就这么一回的大事呢,您说是吧?” 杜茂名边说边跑过来,那两步道啪嗒的就跟什么打了他的老脸一样。 老爷还不开眼似的,就只摇头叹息。她能想法子让你上去,她就能想法子留下你来,臭小子想都别想。 小武哪能让老爷担过,咬牙一下,弯腰请礼,想着求求老爷让他上去一会,就一会,我定是心中有数的。 骆鱼雁竟也唰就起来又被骆贤涌拽下去了。 杜七衡也朝这边拧脑瓜,你还真想上去?杜挽月美的呀,你看你看,来呀来呀! 可还没等小武松开牙关冒出话,就听人堆里有声音喊:“我来。代表穆宅。都没意见吧?” 天呢!小武起身,一下笑了,阿宁哥!又一下呆了,嫂子那…… 徐宁话落,人堆摆开道路。 杜茂名还两手扶膝拧歪身子抬头瞅。 杜挽月气得脸一横心一狠真想大喊,都给我滚下去。可竟脚下一滑直接摔到椅子上了,惹得挨踹的那位嗷一声惨叫又带着那么点受宠若惊,嘿呦嘿呦的。 杜七衡急的上前查看,杜茂名走回拦他一下,你又干什么?色胆包天!你也敢想?玩什么脚踏两只船?有几条命啊你?老爷看他一眼,他大概读懂这些,就眨了眨眼退回一步。 杜茂名笑眼抬手,请了徐宁一请,徐宁还放话:“我算最后一个。” 不想这时被推出来的还真不止徐宁。 康学桂思来想去,还是拽了康诗远来说,康诗远一听眼都直了,又紧忙斜楞一眼杜挽月,这?哪跟哪儿啊?“老爷,少爷都不在。”吓得他都说话了你看。 康学桂倒笑哈了,得逞一回够美一辈子的,“就要他不在。快去,去。” 康诗远走出人群,如释重负,来就来吧,“康宅康诗远,替我家少爷康昉登台,有劳了。” 徐宁瞥他一眼,越来越有意思了,劲敌呀,这康家纸行没你?还有啥玩头。 众人又听明白了,整了半天武乐书在穆宅也就了了,看人家康大管事?多有面。 康诗远顺带回敬徐宁一句:“承让了,那我就排在您前面。请。”徐宁也抬手。 杜茂名还左右蹦颠,“都请都请。”又吩咐:“哎七衡你就站这,好生听着,哪幅画我若是记不清什么啦,你就给言语两句把把关的。啊?哈哈,我们七衡啊脑子灵着呢。” 众人就又懂了,再看人家杜大管事的,哎呦真牛。 脸面前的事嘛,老爷向来办得好,杜七衡想来还真抬了头,两脚跟也吃住力道,站得稳了稳,我看谁能笑到最后。 小武却低下头,又瞥老爷还是不高兴,就拿脚尖蹭蹭姑爷,您快给哄哄啊! 窦浪秒懂,赶忙哄劝,等着一起和老爷瞧热闹呢。 徐宁和康诗远上不去看台,就一人站定一侧,杜茂名急得直喊:“谁来啊先?” 话音不落,台上的人就有冒话的蹦出来,然后就接二连三滔滔不绝。 惹得台下看大戏的老爷们刚要起哄的那个心情啊竟不觉肃然起敬地听起来,这小辈们豁得出去还拿得出手! 好。好……不知是谁带的头,这头一轮结束之时没一个人下场还叫好连连。 但一轮哪够?喝酒还得过三巡呢? 哪想这帮青年才俊愣是在那么个小台子上熬过了头四轮,才有人面红耳赤地挤下台去。 老一辈那赞许的掌声,虽败犹荣,后生可畏呀。 就是急得杜七衡顺脸淌汗,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杜挽月听了这么半天,倒也心中窃喜,还都算有心,就是这臭汗味,她又摇了摇扇子。 骆鱼雁也惊了,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会场挂了这么多的画吗?她抬头瞅了又瞅,这挂在梁上没卖出去的画卷也被说道得差不多了。 姑爷才叫惊,也在那抬头瞅,哎呦!原来还能这么玩,又瞟小武,我说你怎么敢上去? 小武瞄他一眼,笑得摇头,也就你呀,那么实打实。这明摆着的?干嘛不先说道。 不过扭头瞧一眼,紧挨着看台的都被摘了去,紧后头这两排倒不是没有可圈可点的,就是喜闻乐见的不太多,还有就是得眼力好,日光正巧照进来,这几幅更辨认不清了! 谁都知道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了,拼实力的时候到了! 哈哈老爷们面上佩服着点是一定的,但那心里呀都坏着呢,连一会谁谁谁怎么来借光这幅那副的,我要如何刁难怎样拒绝的招数都想出花花来了,就是得憋着点,要真是借我手成了这门婚事那我就得算大半个媒人了吧,啊哈哈哈。 众人嘻嘻哈哈,交头接耳,可手里边的藏品一个个攥得紧紧滴。 第566章 撒手不管 期儿爬来揉了揉盟哥哥额头:“这你担心什么?武大总管该不是真心的,做做样子罢了,许又是被架在那的。” 邸盟哭笑不得:“你怎么猜到的?这么了解他啊?” 期儿干脆又打了下,趴在他胸膛不接话了。 邸盟抓来她小手亲了下才碎叨:“我在花满园四下溜达那几圈啊,听着这话锋可真变了呀,人们就是愿意说道英雄救美啊好男为女斗的这些桥段,要是垄断?真能办成这场婚事,那也不算为过了呢。我猜他那个就事论事的性子,这回啊该是把自己办在这了。” “武大总管?他?”期儿琢磨着:“可也不对呀?盟哥哥你说,穆大小姐会愿意骆鱼雁嫁进门吗?” 邸盟听得惊了,怎么提她?“啊?五,五蝶心?她?她愿不愿意?哎哎哎还真对耶我想起了,那个骆鱼雁就是说要是武乐书敢不同意就去找五蝶心说,那个口气?她该是同意的,那得是同意的很呢!” “怎么会呢?她那么喜欢武乐书……” 期儿这句结论,嘀嘀咕咕似的却害的邸盟差点被一口吐沫呛死:“咳咳咳,什么?” 期儿起身拍扶,邸盟还伸手要水,期儿转身下床端了杯子给他,邸盟咕咚咕咚两口就喝个见底,还质问期儿:“她喜欢武乐书?五蝶心吗?怎么可能?” 邸盟这样急,期儿真惊了!竟还是笑丝丝的任着酥胸颤啊颤的,期儿扎着肚兜提着裙摆走来床榻又靠上他肩头,邸盟才恨得咬牙切齿,你干嘛呢你?吼谁呢你?期儿又蹭着脑瓜在盟哥哥耳根哈了一口热气,邸盟一把搂紧她,“期儿?我?” 期儿抬起食指按住他嘴唇,自己说:“盟哥哥我喜欢你那么久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邸盟点头,认可的很,这回期儿说什么都对。 可期儿还是起身了。 邸盟急的又来搂她,期儿却后退两步,扑空了邸盟还够扯险些跪跌在床边,又一步跟下床抱紧期儿,“期儿?我错了。” 邸盟大概说的是他声音大了情绪急了。 但期儿抽了下鼻子,转回身仰脸看他,委屈道:“可我还要问明白。” 邸盟连连点头:“你问,你问,问什么我都好好答你,期儿。” 邸盟还要抱紧,期儿低下头才敢说:“发钗哪去了?” 邸盟一下两臂发颤松了手倒退两步:“你?这……” 邸盟太难以置信了,他就这么一点心思,还被期儿翻了出来。 邸盟一步迈回来:“期儿?我我把它……” 盟哥哥能这样心虚,早超过期儿预想了,期儿落泪更打断:“放回证据库啦?” 邸盟的眼睛瞪大好几倍,他不敢看着期儿说是,不想骗她。 “我?把它弄丢了。”邸盟这样说。 期儿还真不信了:“盟哥哥你会把证据弄丢吗?” 邸盟语塞:“我?” 期儿直说:“何况它还是凶手留下的?” “啊?你!”邸盟一把搂紧她,真快急哭了,“期儿?你快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期儿喘气都费劲了还仰脸故作轻松:“我还去了许森私塾,听邻里说他这几日闹的最大的,就是黎成非要收了那间学堂,好像是因为……” 邸盟咬牙,一头砸在期儿肩头,“我就不该说给你听。” 期儿还笑得出来:“所以盟哥哥是在担心我吗?还是在担心我和你一起看到她了?” 没办法,对于较真这种事,期儿大概不输谁。 邸盟服了,他一把抱起期儿:“期儿!我求你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我都要撒手不管了,你还非去查这些干什么?” 期儿耷拉着手臂,邸盟竟还真有些吃力。 期儿冷冷淡淡地看着他,邸盟扫视一下都不敢,可急切的心真快碎了。 期儿却还稀奇?怎么除了急切我看不出别的来,“盟哥哥你早知是她为什么不抓呢?就算是碍于权势只能偷偷地查,你都不可能放任她的呀?” 第567章 心爱之人 邸盟这才想到,是啊我的正义哪去了? 邸盟放她在床上,自己也瘫坐一团,无言以对。 期儿靠来他肩头,还那么温柔:“盟哥哥你是因为武大总管吗?他对你我有恩,所以你不想为难穆大小姐?” 邸盟抱手独自枕下去:“我不知道。你也见过的,就那么个小女子,能把命豁出去,还一回又一回,这背后的苦衷该是我碰不得的,她就说在找她弟弟,疯了一样。” 盟哥哥用这个口气说着一个别的女人? 还是一个巡官说一个凶手? 还是这种话? 还是私下里说的吗? 真是字字扎心! 期儿惊得泪水夺眶而出却咽下声息,只接着话说:“弟弟?可死掉的都那么大年纪?” 邸盟就还望着天:“是啊谁知道呢?穆凛然没了,她落下了发钗,我以为穆宅也就完了,她却又救活了武乐书。我也一样,昨夜她来过,为了杀我灭口,可最后只拿走了发钗,倒霉了周居乐。” “什么?”这回期儿不只是惊了。 邸盟一把拽她搂在怀里:“期儿?这个案子没法查,我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我们逃吧,逃的远远的,就再也不想这些,好不好?” 邸盟像是真的累了。 期儿也就又知道了,在宁折不弯的盟哥哥心里居然藏着个宁可逃掉也碰不得的女人,那得算是他什么人呢? 难道?“你心里有她?可她……”期儿自己嘀咕这一句,真的出了口连自己都不信。 却吓得邸盟唰就坐起来嚷活:“我心里有她?五蝶心吗?怎么可能?她一个凶手!你怎么想的啊?” 他这个力道差点把期儿翻到床下去,还好那个伸巴的小胳膊小手被邸盟一把拽住,这才有期儿的泪珠甩在了邸盟脸上,又惹你哭了,我真是…… 邸盟惭愧又后怕,屁股一挪又翻到期儿身上吻干她的泪,“期儿?相信我!”邸盟喃喃道:“我真的只想你,真的只有你了……” 这一句期儿是哭笑着捶了他肩头的,然后又四下游走开来。 大概这种本质上的问题探究个三番五次的半宿大夜啥的也不是没必要。 四月十二 《养宁居》 小武一身轻快跑来请早安,半路还截了祈丙的茶盏,却在门外蹑手蹑脚。 老爷还会在生气吗? 嗯。脸不红心不跳地骗老爷,打小到大头一回。 小武开门奉上又见礼侍立偷偷等着话音,刚就一阵闹吵的二老还是没停下欢笑。 小武转着眼珠抿嘴美哉,却听老爷盏了盏茶,开口凶他:“好大的胆子!” 啊?小武吓得腿都软了,叽歪的小脸仰起来求饶:“老爷!” “哼。”老爷一声轻哼砸他脑门上。 夫人紧着说:“哎呀老爷,凛儿这一闹腾小武就觅得了心爱之人,要我看啊当算是好事。” 啊?这句更惨。小武惊了。 “啊啊……”了两声的嘴巴一下咬住,我哪有什么‘心爱之人’呀? 哎?哦!夫人说的莫不是……骆? 老爷倒真嫌弃,指着他脑门揭短:“就他呀?也想去人骆宅当家做主?” 吓得小武直摇头,跟那拨浪鼓一样。 老爷就憋笑,敢骗我?吓唬你还不容易。 随手一摆,猫着腰身的小武贼溜似的蹿出门去,喘口大气的功夫就瞥见祈丙迈着那小四方步,好你个小子! 小武一脚冲去踢了他一个趔趄,这满宅子是不是让你都传出花儿来了呀? 果不其然,祈丙踮脚揉屁股还诉苦:“哎呦小武哥你偏往这踹,刚阿黛一棒槌打的就是这儿。” 小武白他一眼:“嗯。待遇不错呀。起开。” 小武又推他一把,拔腿就开跑。 祈丙东倒西歪还喊:“小武哥你哪去呀?勤婶可是喊你了呀,你快点过去,一准是有话嘱咐你呢。哎还跑你?哪躲去?” 小武要真是大婚在即,这一大宅子保准炸开花。 小武蒙头盖脸似的跑来纸行还先回头踮脚瞅瞅,哪想一开门嫂子就朝外喊:“来了呀,快快快,进来进来。今有酥油肉饼,可劲吃啊。” 可哪进得去? 徐宁还特意挡他一下,撞了肩头又瞟腰身腿脚,嗯。有这副身子洞房花烛来几个回合都不在话下。 小武乖怯的很,就是徐宁怪怪的,不太像幸灾乐祸但怎么那么意犹未尽?顾新里更是堵门边憋笑。 这帮家伙是以为我今儿就能把人家娶回来是怎么?小武脸上绯红飘过,还是先接了嫂子的话就往门里挤:“哎听嫂子的!哎呀哥让让啊,赏口饭吃,小的都快饿死了。” 第568章 全身而退 大清早期儿起床时邸盟就不在,期儿不惊不扰梳妆打扮,来了外间盯着兵器墙看了又看,如果没有猜错这些年你没被剥削掉的薪水都挂在这了。 期儿随手蹭了下,指头尖光光涩涩的,丁点灰尘不见。 本来攒着要给我赎身的这点老本钱为了这么个案子竟只贴了这一面墙?盟哥哥还是这么孤注一掷的劲头!期儿笑了。 但就只换来那么个有夫之妇还说不得惹不得?这种苦差事我可不干。 期儿又笑哼了下,她更关心的还真就是盟哥哥决心动用这笔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 该是没有,期儿抬手抓了藤鞭下来,眼眸微挑,怎么会呢?又笑,那就是……有? 期儿稍稍想了这一下,眼神锋利了。那你还把钱都花掉了算什么呀? 气得她抻吧胳膊,拽了两下鞭子,啪啪的。 正好邸盟回来,一开门吓得愣在门口:“期儿?你这?”不会好这口吧?“我我?哎哎它,它不是这么用的,啊!乖别伤着。” 期儿还瞪他,又挑逗:“那是怎么用的?” 邸盟红了小脸,放下早餐:“它这?这个就是……” “李合。”期儿吐口还耿头,淘气给他看。 邸盟吓得腿都软了,哎呦我天呢:“期儿,期儿我求你了,咱不说案子了行不行?” 昨夜三番五次的闹腾开来,邸盟老早就服了。 期儿偏要揪住他不放,问的哪句都没离开案子,咱就从头说起,你说老实交代的。 啊?期儿这么了解我的案子呢吗?邸盟迷糊又瞌睡可算熬到了黎明曙光,这怎么又来? 期儿甩了鞭子啪叽掉地上就往外走,邸盟追来拽住她:“期儿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心里有她,我更没想过要护着她,是护着她的人咱惹不起。” 期儿还要甩开他的手,这回邸盟轻声轻语却句句凿凿:“好好好期儿你放心,我想过了这案子我查下去,我不放弃。我更没想要姑息一个凶手啊,那么多条人命砸进来不能真白搭了呀,是吧!” 邸盟拨动她转身搂到怀里来,吻着额头求:“期儿,别走。” 你说你是怎么了,那么血淋淋的案子,就因为碰到了她,你怎么就束手无策了呢? 还有你提到她的口气,还有你总想着她有什么苦衷,还什么她说找弟弟你就信……期儿想不懂,又落泪了抬眼盯着他。 邸盟偏笑呵呵,托住小脸给她擦擦泪花:“醒来没见到我,怕了吗?所以呀,我刚转在街上就想了,这面墙啊?就这,拆了。搭个灶台,我学掌勺。” 期儿笑了。 邸盟才认真道:“再惹你哭?就拿盟竹剑往这捅。” 期儿赶紧按住他心口:“才不。掌嘴。” 邸盟嘿嘿傻笑,赶紧扶了期儿坐下喂了口热乎乎的绿豆粥:“甜吗?” 期儿点头美滋又噘嘴,撩他一眼,也伸过勺子来喂他,劝着:“盟哥哥四年了,我们都长大了,可权贵还是碰不得。我想?你是对的。若能全身而退,也不失为上策。” 说回正事,她哪是想让你去拼命? 邸盟手里边掰开个肉包子,弄得纸袋子哗啦哗啦响的麻酥酥的,他心里懂得又赶紧张嘴来接,嚼嚼品了滋味却避而不答:“甜。真甜。来,尝尝这个。” 全身而退?我得想想。 这口包子馅,胖胖的小肉蛋,冒着热乎气,飘着鲜香味,诱人的很,还好只是在桌上。 邸盟咽着口水,抓着纸袋扒拉开面皮,生怕挨着期儿的小脸蛋和花衣服。 期儿却瞟见了盟哥哥手臂上那半只蝴蝶的烙印,昨晚就摸见它了,还有盟哥哥身上那么多伤疤,期儿上手揉了揉。 你个傻子,为了我们姐弟俩你吃了多少苦? 要不是昨晚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细数着这些疤痕,大概到天亮期儿还睡不着。 邸盟还举着手,又晃了两下,期儿张口却先笑他:“哪有这样吃包子的呀?” “啧。咱家就这么吃。啊。”期儿被宠的啊了声,你呀。 邸盟才不怕被笑呢,小心翼翼的吹啊吹,哈气都吹到期儿嘴里去了还不说,他那个嘴巴噘的愣像是排队的,肉馅进去了就该轮到他了吧。 瞧着期儿美美的嚼起来,邸盟一口就塞了大半个包子皮进嘴,另一手还连忙搅着绿豆粥等着喂给期儿。 期儿急着说:“盟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会乖乖的,什么都不说,就全当不知道。” “傻丫头!我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邸盟重申又投喂:“记住了?”期儿嗯嗯应下。 第569章 监守自盗 《穆氏航港》 “这回可是长记性了!”倪坚淡淡碎叨还故意按了下黎成脊背,疼得他啊啊求饶:“阿坚哥你?哎呦喂。” 田亭风系着衣扣看着戏,哼你们俩呀:“我看黎叔也没怎么来真格的呀?这才比我多挨一下。” “那是。我亲爹呀。”黎成抖了下衣襟,没等披上就先踹田亭风一下,“你小子?不怕事大。” 他那小腿扎巴的哪够得着,田亭风今早都能欢实了。 倪坚瞧着他俩逗闹也解了衣扣:“不是?有没有人管管我呀?” 黎成先跑回来还嘟囔:“这小子,没心肺的,我白留着这么上好的金疮药一大早啊就跑航港来了,早知道不给他用了。” 田亭风过来吐舌头又接过阿坚哥的衣裳。 倪坚送过脊背却还是扭头动了下鼻子,这个胭脂味?“哎?阿丹可担心了吧?” 黎成手捧着药瓶也美的禁了下鼻子:“那是。不过我跟你说啊,现在我媳妇那作用老大了,没等露面呢就我娘喊着慢点慢点那一个话音,我爹那棍子就愣在脑瓜顶硬是没打下来。” 要说昨晚黎宅的闹腾劲,那也是老大阵仗了。 就单说你黎成这么大的事你不可以先问我一下吗?啊? 那可是老穆家祖祖辈辈的声誉!你来主刀啊你! 再者垄断哪有你这么来的?就为了给少爷交待咱也不是没法子成事啊你还…… 黎叔越想越气,那棍子在手里就没有轻落下去的:“哎对,你给我说话。这钱?你是打哪弄的?” 这个问题小武不用想,哦不,是不敢想。 小半宿了黎成跪在大堂都打瞌睡了,亲爹却呼啸而来一通疾风骤雨打得他大汗淋漓。 可?这钱?我是……是? 他越磕绊,爹越确定。 你个小子还真敢打我行令的主意,这一下起落直接打趴黎成。 他还蹭起来求:“爹!阿欢不知情,我是偷的。” 监守自盗哇我黎家真是…… 黎叔气得心惊肉跳,一记狠绝弧线又起,却听见?阿丹?还没睡下?这到底是惊动了…… 黎成蹲那美美的学了下阿丹挺着肚子的小样:“哎我家宝贝就在这呢,这样就。” 倪坚和田亭风盯着他摇头笑着,你呀! 没等黎成开了药瓶,就听门先开了。 小武大步走来却是先怼黎成:“起开。” 黎成蔫巴退下又急着去找衣裳,哎我外衣呢? 田亭风一瞟就懂,赶紧跑去给他穿戴,还挑眉问:你又不跟小武哥说啊? 黎成摇头,哥?能知道。 小武全当未见,盯着倪坚的脊背又数了一遍,五下,竟直接叹息。 倪坚柔软着眉眼,浅笑道:“怎么了?” 小武开了随身携带的盒子,那是昨日讨要的武来,特意留着的。 惹得黎成踮脚看一眼就笑得美,这下我们好得快了。 小武擦拭着伤口许久不答,几人就都静静的。 最后涂抹到自己下手的那一道伤痕,小武叹:“我总是不及少爷,若是他在肯定一下都舍不得。” 几人都认,就更静了。 “好了。留着吧。”小武盖紧盒子还拍了拍盖子推给倪坚。 倪坚笑得明了却神似挑剔只顾更衣:“这时讨好?没用。” “哎你?”小武惊了,有你这么揭短的吗?故意的,哼。 倪坚这副不领情很难哄的样子还又逗乐小武了:“臭小子还反了你啦?” 倪坚回头摆鬼脸,田亭风捡着乐子嘻笑而来:“什么宝贝啊?我看看。” 就黎成不敢上前,垂眉瞥一眼,眼馋够呛似的。 小武就说:“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你收着。我走了。” 小武甩袖而去,黎成急着跟上。 倪坚一把拽住他,田亭风就送出武来:“拿着。哥是担心你。” 黎成不干:“才不要,别挡路。” 倪坚说破:“用武来换你的金疮药行了吧?” 田亭风又晃了晃阿丹备下的那个小瓶子,两个物件,一样娟秀。 黎成这才认了又急颠跑去。 一起吃苦的兄弟有好的东西谁会舍得自己用呢? 就是这钱庄还是去不得,小武想来放慢了些脚步,等他一等。 《穆氏钱庄》 黎叔守在金库外多一刻都等不了。 他刚就进去查验了一圈,那么明晃晃的三个窟窿,连盒子都不在?你谢宜欢竟全然不知吗? 谢宜欢疾步赶来屈身奉上。 黎叔一瞟,只一个盒子?伸手拿来,这一看?我的天呢!古香院的地契!然后就是……是?嗯。反正这些年黎叔攒下的这点老本都在里头! 黎叔甩袖背手:“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谢宜欢更埋下身子,转着眼珠扫视了一圈散落的契约,本想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或是怎样的,反正黎叔的东西就这金库?都容不得,却一句话没敢出口。 就这一个行令在我身上还被这个家贼反了天了,而你?又瞒而不报,“你……你?你的位置是重中之重,这话用我说吗?”黎叔恼羞成怒却是苦口婆心回身劝他。 谢宜欢就势跪倒,垂头认错:“是谢宜欢失职,劳黎叔费心了。” “你?哼。”黎叔哼他一哼,又撂话:“我告诉你这笔账给他记清楚明白的复利到他能还上那天,这些个契约你都锁好了叫他自己挣回去。” 谢宜欢心头一颤,转着眼珠左右瞅瞅这些家当?这也太为难黎成了吧。 黎叔狠狠白上一眼,还有心思惦心他呢,“再说你啊。该当如何?” 这下谢宜欢学乖了,我? 第570章 上门提亲 黎成也一样,瞧着骆宅大门的匾额,我? 真是难为死了,他竟还后退一步。 小武心里气他一路上都没搭理他一句。 可他这下闪躲?小武还是瞥了眼,也不知道黎叔…… 他躲这一下?该是难度系数很大吧。 黎成瞧出小武哥有意看他,还真往哥身后挪了两步垂头候着。 小武瞥眼抬头正了下身子给他撑腰一样,就是这骆宅的大门也干等不开?看来也是难度不小哇。 走出洛贤榭刚喂了两捏鱼食的骆滨江一听说武乐书敢来叩门,那家伙叉起腰来一蹦多高地叫骂:“还真有他顶门上的能耐啊他!瞧我不给他两个大耳光去,让他还敢来?” 骆滨江愤愤起步,骆为里都调转不及。 他又忽地停步哎呦:“大小姐知没知道呢?” 下人们面面相觑,好像慌乱之中?都传开了。 骆滨江一拍大腿,又调头跑去晶妩阁拦挡。 正正儿是堵她在院门口。 那家伙武大总管为她而来?她得多喜出望外!竟迎上去问:“爹爹?真的是武大总管吗?” 这一句她老爹急刹车,险些后仰过去:“什么武大总管啊?真当是人上人呢?他就一个奴才,你呀你看看你。” 骆为里嘴丫都扯到耳根去了,我呸死他我。 骆鱼雁扭捏了下身子还是喜形于色:“那人家这垄断做的,你不还是没辙?” “哎你?这还没怎么着呢你这胳膊肘啊就,你给我回去你。” 骆滨江在闺女眼前头回硬气两句。 骆鱼雁都笑他又求:“爹爹!我的主意就算再是下下之策但也可行啊,你这会发脾气是能出口恶气,可然后呢?况且我又是心甘情愿的,我不在乎他的身份名利,我就是心里知道他什么都能办得成。” 她这副一厢情愿急的这几个大老爷们直转磨磨。 “那是他不顾道义人情先祸害咱的呀,还办得成?他想办成什么?” 骆鱼雁还急着上前说破,骆滨江更气得摆手:“你给我回去你听着没?” 又上前堆笑哄着:“哎呀行行行鱼雁啊你消消停停回屋去,我出去接迎他我全当他礼尚往来,我让他有来有回的这总行了吧?啊?你说这种事你这姑娘小姐的还非抛头露面去,这样你爹这老脸啊我……” 骆滨江说到情词迫切之处又差点哭唧。 骆为里赶紧冒话:“哎呦呦大小姐啊您就听老爷的吧这回,我敢跟您打包票的您这会回屋,都待不到一个时辰的,保准有美事往您怀里掉的呢,真的呀就这种事哪有您自己个伸手去接的呢您想想。” 骆鱼雁听得一顿,好像是有点冒失? 可他上门提亲到底是什么样啊?我真想看看。 她愣傻了一瞬竟又不自觉上前迈步却一脚惊呆,险些急晕的主仆二人啪叽完大腿也跟着往后望去,竟是展长松背手而来。 紧后面跟不上他的骆贤涌圆滚滚跑来,谁说他天天没点正事? 全宅子乱哄哄的,他都听出来后门传出暗号了,这一去一回累的他气喘吁吁。 展长松先见礼道:“看来是我来晚了呀!骆老爷,这交给我吧。” 骆鱼雁一下乖怯了,好像昨?我…… 骆贤涌是真放心,停步吆喝他爹:“走啦呀爹,这前头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咱会会他去。” 骆滨江还不动,展长松的来意?他自然是知道。 可我家鱼雁?到了哪个小子手,他这回都不舍得。 骆为里瞅着展长松来得这么快还闲庭信步一般,竟念叨了句:“这?怎么两手空空啊?” “什么?”骆滨江听清了还想听明白。 骆为里赶紧虚哄:“哎呦老爷,我是气这武乐书啊,你说他有脸上门?他还真两手空空啊他?” 骆滨江嗤鼻:“哼。这个小子我还真得会会他。走。” 第571章 速战速决 小武见大门开了人却跑了,哼有意思,把我当豺狼虎豹呢? 小武摇扇踱步,所到之处下人们都避之不及,怎么?难道我今日会暴毙在此不成? 连黎成都没敢抬一下头,哎呀这家里的外面的还都得紧顾着点,小武摇头浅笑,走着瞧。 《思泉堂》 来到门前,小武瞟了一眼,人到的还算齐。 正想一步跨过门槛,却感到身后? 半步之遥的黎成门牙一咬拳头一攥,唰地一下跪下去了,这个动静?哥能知道。 懂是懂啊!就是?惊得小武心头一紧,要跪这一家人?你还伤成这样?黎叔这罚的也太……这可真是。小武一口气咽下去,我忍,速战速决。 竟还一个鼻孔出气冷哼他一声,黎成更低下头心里倒喜,哥明白事就是快。 骆家人一瞧,这一上来?就拿姓黎的开刀,嘿呀有意思,竟都有些看头似的松缓了些心气。 小武夺门拱手快走两步,真像碰着喜事似的:“哎呦呦骆老爷小武给您道喜来了!” 又一收扇子砸了大腿:“哎呀呀也是怪我今日才擒得这害群之马给您提来负荆请罪,这您可莫要怪罪小武呀?” 骆滨江一副阴厉。 骆贤涌一副疯狗咬人,站起身嗷嚎:“什么玩意还往这个姓黎的身上推呀?你就说在穆宅后门那个是不是你?” 小武瞥眼瞧他,你把话题扯哪去了? 骆贤涌又吓得坐那龇牙咧嘴,反正跑不了你。 骆为里哼唧一声啧啧啧嫌弃的很。 黎成刚还觉得哥来这么狠的呀?现下又差点被骆大少爷这一句逗死。 这一大宿谣言四起那酝酿的,就穆宅后门听人说他俩把事都办了的这个话都不稀奇。但我哥站的是自家门口,你们还…… 骆滨江摆手叫停亲儿子:“哎?说正事。”又看向武乐书冷锐道:“武大总管?你确定我骆宅今日?算得上喜事?” 喜事?今日?会有吧。我这风里来雨里去都任谣言碎语随便扒扯了一大夜又整个清早的,他展大警官不至于还无动于衷吧。 小武一撩衣摆正对着骆贤涌,坐下了才开口:“这个嘛……” 骆滨江打断:“看来武大总管也不尽了然啊!” 小武扯嘴浅笑等他后话。 他果然说:“我还以为你今日没这个胆量上门,我还得在那个什么?哎对,就叫做罢任你武乐书的商会之上才能见着你那么一面半面了呢,啊?” 商会?看来坐不住的哪家老爷都是想着抓住这个好机会一举成事,废了我矣。 可?怎么就没人来传话呢? 小武想来,还是笑得那么自信,原来是心惊之余扫见黎成稍稍抬了下脑瓜,黎叔! 黎叔可是知道凭一己之力以仆人之位操持整个穆宅是有多难! 《清香园》 此时黎叔等在宽间雅座之上,熏着冰块品着温茶,嘴里还骂道:“这个臭小子,茶行什么时候把这的生意都揽下来了我怎么没在意?” 哎呀都说这个小武啊,难得让黎叔操心一回。 昨个出了穆宅,他老人家硬着头皮厚着脸面愣是挨个跑了几家宅子,非要求见人家老爷,说着什么联名商会罢免他武乐书会长一职,理由自然是他垄断的水产呀,那怎么能赖到我黎家人身上来? 《通泰堂》 昨傍晚一听着这话头把那蔡融臻乐得,硬是让黎有为吃了闭门羹不说,还跟到门口来笑哼:“哈哈哈他也有今日呀?啊哈哈哈。” 黎叔开了穆宅布行的天,却是小武照亮了半边天。 现下这两拨人打得难舍难分,蔡融臻笑歪了嘴又捋起胡子。 “这商会啊我还真想张罗了呢,就洛阳城的这个天啊总要有个公道人出来主持不是?可要是这样就太便宜你个姓黎的了,那我还出去露这一回脸干吗?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不就够了呀,啊哈哈。哎蔡蒙啊你刚说他又去了哪家?” “回老爷”,蔡蒙赶紧哈腰答话:“连刚回城的温宅呀他都没放过呢!走这一大圈啊那老脸啊嘿嘿嘿……” 蔡融臻止不住哈哈大笑,蔡蒙紧忙闭嘴也跟着嘿嘿。 蔡泰来摇扇走来:“就是那个黎成还非说是武乐书要娶她骆鱼雁才垄断造势?” 他里外一翻眉头:“可我怎么觉得就是那骆鱼雁她……” 蔡蒙也忽闪两下眉毛,他懂。 蔡泰来嫌弃地闭了下嘴巴又嗨:“谁管?反正这婚事要是能成,自然就定了武乐书的罪,要是成不了呢那这姓武的也就落了话柄任人耻笑了,多好的高枝他攀不起呦,但黎宅左右都是赚,能人呢。这商会要是再起,武乐书这一遭?真是悬喽。” 蔡融臻大笑着又来拍了拍蔡泰来肩头:“我儿精明啊!那咱就走着瞧。” 蔡泰来瞥了眼爹爹的巴掌,从小到大严苛惯了这般夸奖不太习惯。 第572章 横刀夺爱 《沃恩堂》 董子戴不也一样,跑这大城里头玩盯梢,还不能被武乐书黎成这等高手识破,的确不易为之。 清早日头一照,小武二人一进长厦门,董子戴就在茶水桌上瞧清了,嗯。 “黎成果然身上带伤。”董子戴跑回来,只撂了这一句话。 肖沃雍大惊而起迎上来问:“真的?” 肖家爷子之所以这么上心思,是因为垄断之事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又到底所为何故,直接关系着穆宅是否会对肖宅下手的结论。 兴许还就是下一个呢!肖进阳这样猜测,现在几步踱来:“难道真像谣言里说的?” 肖沃雍拍了儿子肩头:“该是黎有为亲自动的手。这种事当爹的来做,手上有分寸心里才踏实。” “可为什么呀?”董子戴甩净了脸上的汗珠,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肖沃雍又叹:“黎成啊把事做的太满了呀。” 董子戴念叨:“他一口咬定这垄断是武乐书做的,为的是娶那个骆大小姐。这话好像谁都愿意听,三言两语就传开了。别管信不信,别管成不成事,反正武乐书的大名是搅和在那些屁话里了。这谁忍的下去?” 肖进阳又捋了两遍思路,可算想到什么,“所以黎成受罚的消息该是武大总管散布的,而黎老总管之所以狠得下心,是因黎成来这一手画蛇添足了。” 肖沃雍听来哈哈一笑:“进阳啊说得好。这一回就得是黎有为不死心,非要争回他那总管的位子,你看倒把事闹大了吧。” 董子戴啪一拍脑门:“我想明白了呀,本身这谣言里压根没黎宅什么事啊,让黎成这一闹腾?武乐书要是矢口否认,他就把自己个撂台面上了。哎?嘿嘿,该打。” 肖进阳笑他一笑又谨慎道:“可是爹,垄断?非同小可,骆宅能遭殃绝不是偶然。即使是黎家做的?只怕过了此一时,我们也不得掉以轻心啊!” 肖沃雍叹息一声,仔细想来:“是啊也的确是事出有因,泽然兄?嗯嗯好。既然是两虎相争还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必泽然兄也是忧心忡忡啊。那我就去穆宅拜访一趟,顺便探探虚实。进阳啊,不急。” 再说回骆宅,小武是真的急。 这瞥都瞥了,还干脆扭头看黎成一眼,一笑作答:“哈哈骆老爷说笑了,这例行商会这一月的我打算延迟到回航那日,大概主题也就是收齐航费吧,啊?哈哈。但骆老爷您既然都说了您骆宅之事?待你我生意谈妥,我再召开会议言明一二,也不是不可以呀!” 你个挨千刀的都这会了还说道我没交航费给你? 气得骆滨江如坐针毡似的蹦起来嗷嗷:“什么玩意还航费啊你还……” 骆为里赶紧来扶,骆贤涌也像磁铁似的,啪三人就粘一块了。 小武起身陪他站上一站,又顺带瞟了眼黎成,才这个时辰天就这么热了。 “不是?你又说怎么回事,什么生意?”骆滨江向前奔一步,惹得三人差点倒作一团,摇摇晃晃还拉拉扯扯的。 小武也就连礼都没见只付之一笑:“哎呦骆老爷这自然就是水产了呀。您说码头那您毕竟占着那片水域呢,这我要是直接去县知事那横刀夺爱?岂不是步他黎成的后尘啦?” “这种不道德我是学不来的。所以咱鱼市上的那些块地皮啊闲着也是闲着,您该上人就麻溜请吧,这买卖还是得做下去呀是不?” 骆家人一听气焰消了好大一截,但也将信将疑。 骆为里最先炝话:“老爷别听他尽说好话,这里面一定有诈。” 骆贤涌嗤鼻:“哼给句痛快话。” 小武蹭了下鼻头,一砸扇子,“哎呀?这样。到了年关拢账的时候呢,小武要二八分成,我只取大头。” “放屁。”骆贤涌又炸了:“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们今儿要不答应,你就得把我姐带着?” 骆滨江也是不得不服:“武乐书你是真欺人太甚啊!我自己的地盘上做我自己的买卖,还得给你八成利头,你是真能狠下这心张开这嘴呀你。我就不信这能是穆泽然让你上门说道的理?” 骆为里也火冒三丈:“老爷我这就去找那姓穆的,我就不信还没人治的了他了呢!” 小武舔着牙根听着,只这一句没了笑脸,冷厉回绝:“姓穆的不是你能叫的。”又盯着他说:“你总是不长记性,这很不好。” 骆为里一下怕了:“我?” 第573章 一石二鸟 实际上数字八并不是小武要喜欢的,但他习惯了。 凛儿少爷喜欢数字七,说七是最完全的,就问他:“小武哥你是不是最喜欢十八呀?” 小武停了啪啪响的算盘珠,反问:“为什么?” 少爷嘻笑:“因为我喜欢七呀,你大我十一个月。” 小武转了半圈眼珠,挑剔:“按月算啊?” 少爷还嗯?小武就说:“按年来吧。” 骆家人反应这么大,小武并不惊讶。 本以为今天自己才是出气筒,小武就像唠家常一样跟你们掰扯一番。 可没想到,黎叔定了,过错都让黎成担着。 小武真就没了这个耐性。 再者本来就没指着你们今天能给出个准话,更过分的是? “而且我还算了一下,这块蛋糕啊这么一分就得一连分三年,年年如此方能了事。” 小武淡定撂话,怎么又成了来惹气的一样。 骆家人气得横冲直撞叫嚷连天:“一年我都容不得你?还三年……” 他却甩开折扇挡上一挡,笑得深意尤甚:“骆老爷好好想想。我下午还来——奉上合约。” 小武掉头就走,示意黎成起身,却一瞟,这是?骆滨淮。 小武一甩合了折扇,黎成就按捺不动,也知道后面上来人了。 骆滨淮能此时来救场,小武并不惊讶,只是这点事就惊动了,这幕后之人未必是他呀。还会搬动谁呢? 骆滨淮大步流星办公事都没这么积极过,大老远拱手客套:“哎呦呦武大总管正好在!我这来得是真巧啊!” 小武站在门中央正好被黎成挡住也拱手回礼,真是没多少耐心就是也不好一走了之,“骆大所长!小武有礼了。” 屋里那三人可算盼到救星似的拧拧歪歪蹿出来,七嘴八舌嚷话个没完,这可算找到说理的地了。 骆滨淮也是这清官当的咋也得处理一回家务事,这个哄了那个又得劝的,来了就没住嘴! 小武垂眸看着黎成。 他膝前那块地都快扣出个坑来了,也不敢抬一下头。 却突然听到“什么玩意啊你说这就算啦?”骆滨江这声吼。 骆滨淮又劝得紧:“哎呀事已至此你还让我?” 小武回身瞧瞧,事不关己的小样。 就是这骆宅?嗯。差不多天见天的这么热闹。 骆滨江一看求人不如求己,一拍桌板直起腰,对着门外就摇人:“来人。把这个姓黎的给我扣下。”依旧是鱼死网破,我还能让你穆宅得好。 小武这下眼睛亮了却直接笑喷:“骆老爷您说什么?” “哼。你不是押他来负荆请罪吗?你管我干什么?”骆滨江吆喝。 骆贤涌补刀:“拉下去乱棍打死,哎不,就在这,给我打。” 门外的家丁就都动开了,过来按住黎成的,跑去传刑杖的,又跑回一队队来。 小武惊了急了却淡定又笑闹,竟是拍手叫好走回椅子翘起二郎腿一坐等着看戏:“哎呀终于算是没白来啊。骆老爷承谢了。” 哎?这人怎么……骆为里最先反应过来。 骆滨淮先叫停:“都给我住手,滚一边去。”又跑去低声哄着:“哎呀哥啊我还在这呢你们还把事往人命官司里闹啊?再者穆宅的总管之争,没了这姓黎的他武乐书更猖狂。” 小武真是一副得意,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有给撑腰的有给善后的,我武乐书就是最后的赢家。 那两人松开手去,黎成竟真的堆那直不起腰来。 小武眼睁睁看着心头好堵,真的烦厌:“不是?骆大所长您这……这么好的戏说掐就给掐了?那得,我走。” 见他真的气急败坏,骆滨江才承认我刚差点被这小子当刀使了,真是个人物,来我这玩一石二鸟? 骆滨淮还有好戏给他看呢,哪能这么轻松放他走:“哎哎武大总管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今儿骆宅喜事迎门,您不坐下来瞧瞧?” 小武全当不知,回身讥诮:“喜事?哎呦骆大所长您守着这罪魁祸首,那可是大获全胜的喜庆啊您都不舍得舞枪弄棒的,还哪找喜事去呀?” 说完攥着扇子冲黎成脑瓜顶狠敲一下,可惜被这小子躲了。 骆滨淮这一看,借着骆宅的门槛您还真敢随意敲打,这人?我们可不跟着你一起得罪,竟摆手叫了声:“黎管事也来瞧瞧?” 黎成借势起身,拱手入门还狠狠瞪了武乐书一眼,哥都舍得打他他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哎呦喂岂有此理,气得小武直接叫嚷:“不是?骆大所长您这是何故啊?他可是……” 骆滨淮赶紧哄下:“哎呦呦喜事为大喜事为大啊!” “还真能有什么喜事让你姓黎的赶上?”小武自顾自嘀咕转身走来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整整落下骆滨淮三四拍。 黎成也只走到末位却是见礼入座。 骆滨江还点头回应了下。 自己个亲弟弟一口一声的‘喜事’他大概也猜个八九分,也许真的是到了女大不中留的时候。 就是你武乐书,这垄断你说是黎成做下的? 我怎么更觉得你就是揣着那点非分之想胡作非为呢? 留下你亲眼看看,我骆家的门槛你高攀不起。 小武瞧了眼黎成在末位坐下了,竟还是那么有优越感,扯了衣摆翘起二郎腿才提醒骆滨江:“骆老爷您可瞧清喽……”却瞥见骆为里还冲黎成拱手回了个礼,小武气得甩脸撂挑子,“哎呀真是不知好歹”。 他这一句碎叨让骆为里心中更喜,就愿意看你威风扫地。 这一瞧向门口,展大警官终于出场。 小武气得嘴歪了,眼中却有成就感,但转瞬即逝还狠狠瞪他一眼,哼。明明心里有人家,就不能早点张罗事吗?非逼着我来抢。可怜我那点名声,这一回扫地?八成娶媳妇还真成难事了。 小武想来又像跟少爷讨巧一样,心里澄澈的很。就是这个笑酝酿在心头,余光瞟见黎成直勾勾盯着自己,这戏还得做下去呀,“我当是谁呢?” 小武好生不屑这一句,刚走到地中间的骆滨淮回头一看,大笑着称赞:“哎呦兄长这展大警官可是一表人才啊!” 第574章 男欢女爱 骆滨淮昨日跑去展府说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夸奖展长松。 只可惜那时他正在偏厅跪着呢。 他是亲口跟爹爹招认了,为了抢到周居乐的案子硬生生把同僚挤兑走了。 展秉政就传了家法:“你是想说你真知道上进?可那男欢女爱的谣言又是打哪来的?” 男欢女爱?展长松羞的抿嘴一笑,可一瞟见爹爹抓起短鞭,还是急的辩解:“不是?爹!您听我解释……” 正在此时,有人通传:“老爷,骆大所长求见。” 吓得展长松长舒一口气,可算缓一缓。 哪想这一等,就过了这一大宿。 清早爹来开门,他正困的磕头又一下惊醒,跪的笔直。 爹问:“那个骆大小姐?你是真的喜欢?” 展长松盯着爹爹脚尖,咽了咽口水,只敢点一下头。 爹转身而去,他还叫:“爹?我……哎呦!” 仆人们赶紧进来扶他,老管家说:“大公子,成了!” “真的?”把展长松激动的呀,可这一要站直,他又哭笑不得:“哎呀我,腿腿腿啊算了,胳膊胳膊来两个。” 他明明是被人驾出偏厅的,却是迈着四方步护着骆鱼雁回了《晶妩阁》。 骆鱼雁就在一边气哼不理他,他跟到餐桌又钻进屏风最后坐在床榻另一侧问她:“怎么不赶我出去?我可是大摇大摆进了你香闺啊!” 骆鱼雁回嘴:“你哪次进来不是大摇大摆啊?才懒得管你,再说明明是我赢了,你非拦着我?” “对。他是来了,你是赢了。你就一定要嫁给他,可他呢?”展长松叹息一声起身往窗沿边走走透口气。 骆鱼雁见他生气了,盯上他背影不知说什么。 “他所为何来……”展长松开口又打住竟真的猜不透,大概是心里太慌了竟又问:“那我今日为什么来,你?要不要知道?” 骆鱼雁被他逗笑一下,又瞥眼哼唧:“你差不多天天都来,今儿有什么好问的?我不要。” “哎我?我天天都来我也哪天都没旷过工吧还差不多,再者你还答应我停了药就能忘了他呢,你办到了吗还你不要?”展长松气哼起来还会翻小肠呢。 “我是说我忘了他,又没说不让他来找我呀?”骆鱼雁强词夺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是你昨儿个哭唧我一身那鼻涕眼泪的,我能被我爹抓个现形?展长松瞧她昂个脑瓜那小样,更来气了,却一下笑得美:“哎?你说你忘了他的,我当真的啊。” “哎你?”骆鱼雁跑来叉腰不干,谁说的?可竟理亏的没了词。 展长松强调:“反正今儿这种场面你休想出去。” 骆鱼雁白他一眼就跑,才不。 展长松一扯她指头揽她回来,抱在怀里奔着床榻走去。 “你松手你放我下来……”她越拍打越吵闹展长松越笑得美走得慢,丫鬟侍女也就越躲得远。 “你昨儿个怎么不吵着下来呀,那我可是抱着你走了三街六巷的呢累死了。哎打住。我去看,还去去就回。你啊?等着。”展长松放她在床榻,转身就走。 骆鱼雁却喊:“那你不许给他难堪。” 展长松惊了:“不是你……” “他以奴仆的位份敢来骆宅提亲本就不易,竟又是借着垄断造势,那就更难以启齿了。但只要他来了,我心里就认他。”骆鱼雁这番告白真是剥了展长松脸皮一样。 他一点点喘匀气息才说:“好。可以。我不给他难堪。只要他是为你而来,诚心求娶与你,我速速来报还真心祝贺,如何?” 展长松撂完话,跑出门,骆鱼雁竟心里更急了。 第575章 展骆联姻 《慧醇轩》 完全不像温宅里的主仆二人提到她时的那份忙中偷闲。 “这武乐书大清早就赶去骆宅了,难道真是想迎娶骆大小姐?”温三通问。 “哎呀那副小脸,最关键是身条,啧啧啧完全有可能啊!”温顾醇答。 温三通一笑了之:“若是婚事能拖他在城里倒也好,误不了咱的事。” 温顾醇啊呀一声摇了摇躺椅:“他呀?赶的都不是拜访人的时辰,为了谁都白扯。” “少爷是说他有意赶早,难道还只因垄断?”温三通问。 “穆家这些地皮啊肯定来之不易,这闲着一天耽误多少钱挣呢?这个武乐书比咱明白,你还得小心点。”温顾醇吩咐。 温三通答:“是少爷。” “嘿呀能玩得起垄断就算大爷了呀,他不还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让人家穆宅养大的狗奴才一个,还想娶大家闺秀?入赘都没他资格。” 温顾醇承认武乐书厉害这一小下立马心里更不平衡了。 温三通也弯了下腰身,没办法温家父子做的这种买卖绝大多数场合连他都得瞒着。 温三通就养成了患得患失的毛病,还总觉得是自己这个奴才哪里没得主子信任。 但有能有为血性忠义他又哪一样都不差。所以呀你这种能人,城外的路子也就算了,但是国外的?还不得藏着掖着点。 温顾醇一巴掌打他手臂上:“起来。干吗你?我又没说你。” 温三通站直答话:“是少爷。” 温顾醇接着闲话:“哎那个姓展的就没去吗?我告诉你啊像这种世家公子哥胜算才大。哎呀我真盼着武乐书来那么点血性,你说他为了花独秀能一而再的得罪康昉,这要是再为了骆鱼雁直接把展长松给卷了,啊?情种啊哈哈。” 再往早说不是还和他家少爷抢过女人嘛,可温三通只想到就陪笑一二一言没答。 温顾醇在那接着眼馋:“哎呦我都没抱着妞儿串街走巷过,这个姓展的也是个狠人啊!哎三通你去瞧了吗?那个杜老爷到底找我爹什么事?” 温三通答:“少爷我去问了伺候格韵堂那边的人,好像说杜宅不日会举办个画展,邀请老爷前去点评一二。” “画展?还不日?”温顾醇抓着扇把敲打着自己支起来的大腿。 温三通答:“说是?在等回航。” 温顾醇想来还是不对:“他杜茂名手里攥着值钱的画那得是大把大把的呀?能聊这么久,该不止是瞧瞧。你再去盯着。” 再说回骆宅,展长松几步走进思泉堂却是盯着武乐书就只看不说话。 小武拱了手点过头还扯嘴笑了两下最后还是被他瞧蒙了,这么看我干吗? 骆滨淮早跑去副位与骆滨江说的那个热闹,人家展秉政一听着有这么好的姻缘那家伙高兴的如何如何,连骆滨江都不得不认了似的。 可展长松还没挪开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武乐书根本就不是为她而来,气得展长松紧紧攥上拳头。 小武瞟了一眼他颤巍巍的右手,真没想到要做成你俩的婚事我还得搭上一顿拳脚,哎呀算了吧随你。 那边骆滨淮正吆喝:“长松啊是不是呀?” 展长松回过神,在地中间立定见礼:“回骆所长骆老爷,正是。” 骆滨淮拍腿笑闹。 骆滨江也就说两句掏心窝的话:“长松啊既然是你骆大所长亲自登门提说的,展兄又颇为欣喜那这婚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但你也看得出来鱼雁可是我手心里的宝啊,若不是这谣言指名道姓如此这般,即便是你来呀我也是要回绝的。” “但你今日能来可见你心诚如铁呀,好!好哇。剩下的事啊你就多费心,什么三书六礼的都听展老所长的意见,还有你叔父在这呢,啊!” 骆贤涌赶紧跟着答了句:“是啊。那是!”又觉得好像哪不对连忙捂了嘴。 骆滨淮听得拍案而起,大笑着走来:“哈哈好啊!长松打今儿起你可就不是一个人啦!” 二老的认可说的展长松眼含热泪,“谢骆老爷恩准。” 骆滨江也逗笑:“哎?还叫骆老爷哈哈。” 展长松又羞的张了张嘴可还是出不了口,更担心着,这就完了吗?那我要怎么说给她听呢?竟连声叔父都没想着叫,还是急的摆头看小武,好像还哪里不放心。 骆滨淮当然懂,拍了他肩头一下,也跟着冲小武一瞥。 小武在那盯着自己的脚趾丫都感到这两人的眼光,怎么那么…… 小武一惊抬头左右看看,不是?我绝对是来旁听的!这也碍着你事了那你还叫我留下来干吗?还有你,就那谣言?我是有点……可?不还是怪你后人一步。 远处的黎成盯着他都憋笑,我们小武哥这回可露了大脸吃了大亏了,谁还不知道展长松世家公子哥多招人稀罕,这话给的就是痛快。 要是换成小武哥来提亲,估计呀哈哈,这回黎成没忍着,直接嗤鼻笑他个干脆。 小武还抽空瞪黎成一眼才起身道喜:“那这是……恭喜啦,恭喜恭喜。” 骆为里喷了下鼻子,哼好戏在后头呢。 第576章 垄断造势 骆滨淮是真大声:“哎呦这武大总管承谢了您呢!您这可是头一份知道的,比那县知事还灵通了您呢。这展骆联姻的大好消息我得跑多少个宅子言语去呀,您说是吧?” 县知事?展长松好像一下子就听明白这话里有话了,我说您骆大所长怎么偏选在这个时机促成此事,原来还是势力分割,我太单纯了怎么之前一点都没想到。 可一想到骆鱼雁的傻劲,展长松竟还是勾嘴一笑。 眼下再看骆家的人,个个胸有成竹地瞄着武乐书。 骆滨淮更是想,你穆宅连省里的关系都没想动一动就要扳倒我在县里的人脉,开什么玩笑?还你先跟我哥提什么县知事还横刀夺爱啊你?这回还能耐不? 小武垂眸眨眨眼又笑着附和,哎呦! 不就是个展骆联姻嘛早就料到了,我动了你骆宅也等于打了展府的脸,我懂。 这个过错?我背着。 但话?是我说出去的。 这事?早晚得成。 骆滨淮见他没什么话回嘴,话锋就带了几分讥讽:“哎呦听说您武大总管也是在百忙之中还想着过午再来我骆宅坐坐,是要谈什么合约来着?” 展长松听着这话都尴尬,要我站在这真成了打压他武乐书的什么枪啊弩了的。 小武却笑得清澈,见礼道:“骆大所长所言极是啊,既能从您口中说出这合约来想必这生意也是十之八九了呀!” 骆家人一听,那点盼头那点乐呵劲一扫而光。 骆滨江拍案而起,差点摔跌,急的刚要反驳的骆滨淮又跑去搀扶,却是展长松接住了未来的老丈人。 小武伸头瞅瞅还冒风凉话:“哎呀骆老爷就再算是双喜临门您也别太过激动啊,那?行吧那我就明日再来,您啊先好生歇着。” 小武拧胯摇扇刚要迈腿,这一瞅?骆鱼雁。 黎成就又是没动,攥着拳头砸砸大腿歇着要紧,可心里早替小武哥打起鼓来。 骆鱼雁什么都看到了,她是跟着展长松过来的。 眼前的武乐书?她觉得好陌生。 就像展长松,只是听闻他在生意场上油嘴滑舌,今日一见?嗯。有心没肺的家伙。 “你真的要置骆宅于死地吗?”骆鱼雁问。 小武不是这个意思,无话可答。 可还向前走着,又拿扇子摆弄黎成,起来啊你。 “你真的想过要迎娶我吗?”骆鱼雁问。 小武只当没想过,这次摇了摇头。 “骆大小姐,这种话?不是你能问的。何况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连展长松都服了,他总是这样答,义正词严的。 刚要起身过去?骆滨江还拽了一下:“贤婿呀切莫当真。”展长松一笑:“小婿记下了。” 展长松走下场,小武就又上前两步。 骆鱼雁堵在门口:“那你垄断造势到底为什么?” 这个?小武挑了下眉头又气哼,说了你也不懂。 正好黎成走来门口,小武抬脚就是踹:“人家给传的谣言,关我何事?” 展长松在地中间愣住仰了下头,嗯? 黎成又一闪躲开了,不是?人家是真委屈人家能不躲吗?吓得黎成瞪那么大两眼珠瞅小武哥,你让的啊! 骆鱼雁来的最凶:“我不信。垄断都会闹出人命的你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能不能听明白话啊!”小武服了,小声嘀咕,烦厌的很,展大警官你这几步道不能走快点吗? 展长松真就盯着他俩,还想总该让她把话喊出来才能死了心。 骆鱼雁想揪住小武不放,他却冲着黎成这边一闪躲了衣角。 她还吼:“还只针对骆宅?你的忠信仁义呢都去哪了?” 黎成也像不想挨着自己个什么事似的直接后退一步。 他武乐书没靠着人一脚踩空,他骆鱼雁没抓着衣袖一手踉跄。 还好展长松赶到一手揽了骆鱼雁入怀,他两人才没摔跌一块堆去。 她还难以置信地挣拧着问:“难道穆宅的声誉一点都不重要了吗?” 小武扎出门去还回头瞪黎成,又扫扫裤腿扯扯衣襟,可算站直了,回头就喊:“走啊!” 黎成愣了下一步迈出门槛。 小武又犯嘀咕,这回大了好多分贝:“我不像你,天天指着想象活着,谁认识谁呀?” 黎成哈腰跟着。 小武几步奔出宅门,喘过一大口气才听着黎成的气息?不行,这外面待不得,找个地先把武来上了。 展长松还抱着骆鱼雁站那看着,就这个背影?大概也够用了。 你看她喊光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瘫软在那连眼珠都不会动了。 人影没了展长松才抱她往回走。 思泉堂里的男人们就都松口大气,今儿可算是过去了。 第577章 败者为寇 《晶妩阁》 就是骆鱼雁躺在床榻魂不守舍一样。 展长松就想默不作声,可还忍不住念叨:“我过去一句话都没说的,真的。但?就是?有个事吧……我本打算,今天要,然后再,可他那个……” 哪想骆鱼雁一下子扎他怀里失声大哭了。 展长松蒙了赶紧揉着她脑瓜哄着:“我,我没想骆所长他上来就说,然后我,我那会还没顾上回话我就,就听说,那个,好像,咱俩的……” 骆鱼雁啪啪捶他胸膛,好像还咳呛了一下,也没说出什么来,又哭得稀里哗啦的。 展长松好像懂了,直接没忍住笑又想问:“那?咱俩的婚事就……” 骆鱼雁还打他,他才一笑又美的抿嘴,亲了一下她凌乱的发盘,又搂紧这个小脑瓜如获至宝。 《穆氏钱庄》 怎么样到了这也不用再演戏,小武想着。 好不容易赶着心里的急切又护着黎成的气力走来,刚站在街上瞧一眼匾额,小武一笑。 却整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黎成一脚跟到他身侧,啪又跪下去。 小武惊了,差点跳起来,你? 却见商景城跑出来迎:“小武哥!你可来了。” 小武咽下惊讶夺门而入,直挤到内室开门一看,果真,谢宜欢也在这跪着呢,黎叔这罚的也太……哎呀! 小武关门上前:“起来呀!” 谢宜欢抬头瞥他,又笑得赖叽,伸了左手。 小武白他一眼,伸手拽了他起来就甩到椅子上去。 谢宜欢可得救了,赶紧拍拍膝盖揉揉腿哎呀啊呀的。 小武桌边一靠,怼他:“怎么?不服啊?” “哎呦我可不敢。”谢宜欢叹气又笑得惨兮兮:“就是?这一整年的薪水都罚光了。到了年关?可要你养我了。” 小武嫌弃的很,直怼:“自讨苦吃。” 可不是,黎成第一次来盗窃,哦不,兑换。 谢宜欢就发现了。 行令能在他手里? 黎叔怎么没提前知会? 小武哥好像也一无所知,这小子到底要干吗? 然后第二次一转天,谢宜欢偷偷跟他到了一个鱼市。骆宅?原来如此。 但要不要算我一个?这是谢宜欢守着黎成第三次又来,躲在隐暗之处问自己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武起身要走,谢宜欢也跟出来,两人眼见着商景城给黎成送过一杯水去,但他只如嗟来之食一般竟一摆头就打翻在地。 谢宜欢扯扯脸皮还是笑了:“哎呀黎叔那个威慑啊!哎呦呦……” 他打起哆嗦,小武也叹:“这种热天?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不是中暑就得是伤口发炎。我先走了。” 小武挤出门外,大街上也聚了人来,姓黎这小子是怎么样守着他爹的老招牌还能一而再的输给他武大总管还输的这么惨,那家伙一个比一个说的都带劲还细致。 小武走来白他一眼,连个话都没吐,径自离开。 黎成一手支地艰难起身又屁颠跟去,逗得看热闹的是心满意足拍手叫好。 谢宜欢接商景城进门还哄着:“没事的,忙去吧。” 小武这回没辙了,穆家的地盘也一样,黎成只能演败者为寇。 黎叔为了保住我,真的是……却突然想到茶行?那里只有严乃能一个管事,黎叔该是不太熟络有可能就…… 好。就去那。 可?又一想。 严乃能当初只是收了德福棺事开成严记茶行,黎成哪甘心受制于此,愣是收了从德福棺事到北大街的十来个铺子打通一气再开张,赐匾《穆氏茶行》。 所以那是个八字交口,又离古香院那么近,黎叔该不会绕过吧? 小武拿扇子戳戳脑瓜,步子也越迈越小,那黎成在后面还吃力呢。 不管了,去了再说。 实在不行就抬他回古香院,黎叔那?早晚我也躲不过。 第578章 穆氏茶行 《穆氏茶行》 又大又气派的新馆子,让严乃能管着,那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虽说是沾了穆宅的光才得以实现,但这个管事?似乎才值得当当。 可也不光是骄傲,他还真的更殷勤了,甚至心里头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你说这武乐书和黎成真的搞什么自相残杀? 这个问题?他每每瞧一瞧店里面忙活着的伙计们,似乎就自有答案了。 没办法伙计、掌柜都是黎宅的人,只请他一个严宅的来当这个管事。 本来严乃能牟足了心眼,百般防守阵地似的,久而久之竟发现?这穆宅的人是真和气真乐呵,连个歪心思都挑不出来。 这不是傻吗?他刚开始这样想。 后来真的和大家伙打成一片,他也认了,原来是我傻。 《广兴堂》 今清早严广平问他:“乃能啊上个月的账簿你不是交过了吗?这怎么又拿来份新的?” 严乃能见礼回话:“老爷?我就是来跟您把那份换回去。” 严广平好像懂了:“你是说?之前那份……” 严乃能点头承认。 账是假的,利是大的。 谁让穆宅只给了这一个活口,账面可以我来做,还可以给严老爷过审,黎成要到年关才来收取八成利。这月赶月的这么多账目谁会细查,到那时又能查出什么来? 这几天他却怕了,连忙补了份新的。 严广平摇头叹息:“乃能啊我倒是明白你的难处。可咱做生意还是要守规矩的。就哪怕是二成利,以现今的趋势到了年关咱也是大赚啊!这还不知足?” “可穆宅他……”严乃能还犟嘴。 他是认了这穆宅里头和气得很,倒是一致对外?真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老爷?你看骆宅就……” “哎呀这你也管得着啊?”严广平接着劝他:“就因为骆宅经此一遭,穆宅在前头都没说言语一声啊你想想。哎呀就你呀,还敢使那点小伎俩?这要是被发现了处置你是小,可要一脚踢了咱严宅也不是不可能啊!切莫掉以轻心因小失大呀你。” 严乃能刚想到这,就听门外有人喊。 “武大总管?哎呀呀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快请请请。” 严乃能抻吧两下下巴颏,笑脸迎去。 小武走到门前等他一等,黎成跟来汗如雨下。 小武一下甩开扇子没等摇一下,黎成在他身后直挺挺地晕过去。 嗯,这个力道够黎成睡到明日午时了。 放心,伤不着他。 小武回身瞥一眼劝着自己。 迎出门来的老掌柜倒吓得大叫连连:“哎呀呀黎管事……” “有什么可喊的?”小武斥责一句又嘟囔:“就知道跑我眼目前来找事。” 聚上前的人越来越多,严乃能守门口巴望,没动弹。 老掌柜忍不住急切都哭唧了:“可大总管?这,这都是血呀。” 小武扫一眼扶住黎成那几人的手掌,鲜红一片,难怪你小子这种天非穿一身黑,“真是晦气呀。先抬进去。处理一下。送回黎宅。哎对,记着告诉黎有为一声,人是我救下来的。” 老掌柜哎哎应下,几人就往里走。 小武走在最前头拿扇子敲了下严乃能,他也就闪开身子。 小武倒又站这了,他眼珠一转赶紧跑去拿了盒荔枝膏伺候到小武脸前。 刚卸力出去,这凉的可吃不得。 小武拿扇子推开。 严乃能又凑近点小声求:“哎呦大总管是嫌我迎接您晚了呀?您看这守着门边多少双眼睛瞧着呢,您咋也得尝一口吧,啊!” 小武白他一眼,跟谁学的?抬眼又看了下排队的人群?这生意正是火热的时候谁都影响不了。 于是就只摇摇扇子动动鼻子,“嗯。味道不错。”抬手冲着顾客们吆喝:“各位恩主今儿是好口福啊,前十位?我请客。” 有这个话音那边排队的人更是争先恐后。 严乃能摇头笑笑,真是能人,来了就搞活动。行,我忙去。哎?却见小武撂完话急匆匆跑内室去了。我就说,这个黎成你是舍不得他死掉的。 这样想来严乃能竟心头一暖,又赶紧自嘲,关我什么事? 第579章 少爷之手 当严乃能又跑来敲响内室房门的时候还真急切切的:“大总管,罗管事来了,罗闻。” 小武心惊又喜,来的这样快,起身摇扇正好挡住黎成的身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严乃能关门就走。 小武又吩咐老掌柜:“放心,只是睡了。一会从后门送回去,一定要安抚好黎婶她们。” 老掌柜点头应下。 小武来到街上,罗闻从车辕跳下来,燕蓉扒开车窗探头又干脆跳到小武身边来,几人久别重逢似的嘻嘻哈哈。 “怎么都找到这来了?”小武稀奇地问。 罗闻吹呼:“那是。找了一路。” 小武哎呦他:“怎么?今儿完工了几家呀你就来?” 燕蓉抢话:“什么几家呀,是好几家呢!最关键呀,还是灵儿姐特意给你和大小姐做了新衣裳,非催着我们送回来的。” “灵儿?”小武笑了:“好。”又念叨:“这丫头。” 礼物到了人不回来?大概是想堵我的嘴。 今儿清早要不是怎么怎么,小武真想替灵儿说几句好话。 放心,这活算到今早心儿都跟爹娘碎叨三天了。 罗闻这会沉默了,抬眼看他,城里的事早在七里河就听闻了,回来能看到哥好模好样他是真心挺美,还盼着一回城就能把小武哥拉回到布行大胜的喜庆里来,那些污言秽语可算了吧。 “哎哥!所以?求你件事啊。”罗闻探头一下,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燕蓉跟着憋笑也美够呛。 小武挑眉张嘴,点头啊了声,这小子耍什么鬼主意。 罗闻哧溜一下蹿车里又拎了个包裹跳下来,扯开一看:“哎哥!瞧瞧。这一针一线都是灵儿姐赶夜缝制的呢,怎么样?” 小武拎了拎,赞许的神情溢于言表。 燕蓉噘嘴傲娇:“这针法可是我教的呢!哎对,你身上的尺码都是罗闻哥给的。” 小武唰就脸红了,没等怼她,罗闻扒拉开燕蓉:“哎呀说什么呢你,都是你的功劳行吧?哎哥你听我说啊,这合不合身还得试一下。” 小武点头,道理自然是这样。 罗闻嗖就上手,像是要解开衣领,小武一闪躲开又回身问:“干吗你?” 罗闻挠头:“哥?你点头,不是就可以的吗?” 我说可以我?我也不可能在这试啊!小武一手抓了他领口,倒也没舍得教训,那边排队的一圈圈人早都往这瞅了,小武余光扫着,另一手上来抚平他肩头又在两上臂一齐拍了下:“不错。好看。” 严乃能瞄准这个契机,嗖就钻进三人中间挨个递了什么什么冰点的,嘴巴抹了蜜似的介绍个没完。 这边排队的买家眼馋着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汗水,又往前蹭蹭挤了挤。 罗闻还不干,嚼了口砂糖绿豆,嘟囔:“骗人。” 小武惊了,这盒刨冰西瓜怎么会这么凉,又听罗闻在那说什么呢。 燕蓉剜了口水木瓜就来探头。 罗闻单白他一眼。冲我来的呀,小武也扯了扯自己衣领,转着眼珠问:“怎么啦?” 谁还听不出来你是在哄他,这布行真是香饽饽,严乃能想来竟酸了一下,又笑着叫卖吆喝的欢,心却劝着自己说可拉倒吧你,在老穆家有这么个站脚的地儿还不识足? 燕蓉直扑棱脑瓜半盒水木瓜早没影了。 罗闻停了口从上到下打量他,又一下靠来悄声求:“小武哥?你还穿着去年的衣裳,这让我的生意怎么做下去呀?” 小武听来心惊,道理是对,可? 瞧小武哥低头瞅,罗闻赶紧说:“我知道这衣裳是少爷给定制的,是没哪件能比得上。可灵儿姐又不是别人?这她做的衣裳堪称出自少爷之手了!小武哥,你试试,啊!” 小武叹息又摇头浅笑:“臭小子!我算你花心思了。等着。” 小武拽过包裹就想进门,罗闻还一蹿挡住他,扒拉扒拉见底的砂糖绿豆,才说:“哎哥!就在这啊。” 小武惊得瞪他,推给他这盒刨冰西瓜。 他接来又甩头指指那边的人群,您武大总管当街变装?那这阵势……罗闻抢过包裹还讨巧:“我伺候着您,啊!” 瞧他耍坏的那副小脸,还敢逗我?小武咬牙一下:“起开。”却一扯,夹在罗闻腋下的包裹掉了,一件好生华美崭新的翠玉长衫险些沾到地上,小武抬高手举了下又干脆甩在自己肩头。 那边人堆里就有拍掌叫好按捺不住的了。 第580章 当街变装 仔细一看,走出人群拍着小手的正是,期儿?咳咳。 藏在她身后一溜烟蹿出来的竟又是心儿,硬是挡住花期的身影还叉腰气哼:“干吗呢这是?大街上没看着啊?甩什么水袖?唱戏啊你?给我收回去。听着没。” 小武被训得懵了一样手忙脚乱,伸手跑到脑袋这边胡抡一圈。 罗闻也怕了,干了多大糗事似的麻溜帮忙。 却是燕蓉小手一起一落叠了衣裳系好包裹,还有空冲心儿扬手笑闹:“大小姐?今儿是怎么了呀?” 小武也不敢问,今早就没见着。 人堆里又有说的了,这武大总管在家的待遇,哦不,在穆家的待遇?原来也就这样。 心儿剜眼珠瞪他一下,又侧身警惕着什么? 果真,期儿摇着五彩羽扇一步三扭地走上前,神似卖弄风骚,还真是不常见。 小武怯怯往那边瞥了眼又盯着她稀奇,你这哪是要出城隐居的节奏啊你? 却被回过身的心儿跑来一记重拳敲得脑袋嗡嗡的,“小姐?你?” 那群人哗啦一声笑开了,“这武大总管……”“哎?哎!不对呀。”“呦我好像想起什么了……” 罗闻眼睛也长长了。 燕蓉却敢顶风上:“哎你干什么?手劲怎么这么大?都打红了。”她赶紧跳起来揉一揉。 “哎呦你看你看这还有个小丫头不乐意呢!” 人堆里这一句又一句,严乃能就变着花样可劲吆喝打岔一般。 小武当然也明白,后退一步见礼道:“小姐!” 罗闻学来,还拉了燕蓉一起,“大小姐!请多见谅是蓉儿心直口快了。” 心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大街上,我刚是怎么了? 哪止她! 弓着腰身的小武瞧着小姐的绣花鞋尖还黯然伤神了下,更自责你刚怎么想的呀你,那声小姐叫的?发情啊你。 期儿站定两三米外瞧清了你俩的一切细微之变,打情骂俏?只这一句就够了,看来平日里多半是这样。 可?这种连环凶杀的魁首会这么不长脑子吗? 还女孩子呢连自己这么喜欢一个人都不自知? 更是被我引到大街上就范也一点防备都没吗? 问题多的是,所以花期一早就去穆宅拜访了穆大小姐,只不过心儿连门都没让她进,更是问:“你在海株昆那里学来的不止一手无花劫吧?” 这闭门羹吃的,毕竟是你陪我站在这里,身后的警察所更让期儿安心几分。 就是这海株昆?我没接触过。 花期一笑,敷衍道:“哦我想起来,当初好像是在一个叫海氏什么的药铺找老师傅给调制的。可终归只那一副,穆大小姐此时还这般吃紧?是因为……” 哼。无花劫?没有海株昆授意你能到手?这个药在七毒之列最是家常便饭还广受欢迎,只不过用久了这群崽子对女人?就都没感觉了吧。 “花独秀我不管你还有什么花招?都离小武远一点。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盟哥哥吗?那就快点远走高飞去吧,留在城里对你们没好处。” 心儿虽然想不明白你和海株昆能有什么关联,但却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么紧张小武?惹得期儿一笑。 倒是盟哥哥?你真的想过要动手害他? 期儿不敢想,却也心生一计,领了她这点教训,想是奔着海宅而去。海宅?她怎么好像比在意武大总管还甚? 心儿瞧她乖乖听话作揖道别,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就一路跟到这。 原来你又是想缠着小武? 心儿一头扎进去,现在反应过来还扭头瞪她,好个诡计多端。 这副冷冷的眼,期儿还是不怕。 关键是自己心里怎么完全不能把她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联系到一起去呢? 这股稚嫩,大概扔进花满园,我都要调教好几年?难怪盟哥哥一点头绪都没。 小姐连个话都没给,小武礼过起身也像没什么着落,大概我对小姐就该这样有礼有节。 还好燕蓉又想起了她怀里的包裹,赶紧催着小武哥去换装。 小武瞥到一半又转回眼珠,抿嘴一笑抬脚跑了,却听小姐嚷:“什么?新衣裳?灵儿做的吗?” 她也急的想跑去换,可一看小武的背影都生气,狠狠抱紧自己的小包裹哼他,又一下笑喷拉过燕蓉说:“对。蓉儿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这就拿回宅子到娘亲屋里去换,我猜爹娘一准会答应让灵儿回来的。” “这?这能行吗?”燕蓉怕的直摇头:“灵儿姐都没顾上给老爷夫人做衣裳?来之前还说了呢,只能在店里给,不能拿回宅子的。” “怎么就不行呢?你看这一针一线多走心,她肯定是想回来了。”心儿嘟了嘴,又把包裹搂得紧紧的。 难道说?之前落魄到花满园的那个陆灵儿对这个五蝶心来说这么重要?她俩不是共事一夫吗?就算现在也该是都喜欢武大总管啊?哎呦!快给期儿瞧糊涂了,你到底…… 第581章 新婚套装 终于小武走出来了,一身翠玉闪着光一样瞧的人好生清爽。 心儿直夸:“瞧我们灵儿简直就是才女。这才刚上手啊就能做的这么合身,太好看了。” 心儿钻出来这扯扯那拎拎的竟都能挡住花期。 燕蓉倒撇嘴,还不是看小武哥养眼?但也像懂了什么,也来一挡。 这回花期连罗闻都看不着了,但还摇头笑她俩,呵!女人。 就是小武羞答答憋笑,心儿白眼怼他:“没说你。哎你?快转一圈啊,让我好好看看。” 小武乖乖听话,罗闻更在那嗷嚎,跟哪新开张了什么似的,还摆手蓉儿,“哎你躲躲呀光看你了”。 小武转回身佯凶他,却听到北大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人家展大警官特意跑到莲花寺西街请了鼎鼎大名的郝媒婆操持,就问你武大总管这一瞧,怎么样? 小武真就瞧傻了,脑子里乱入的居然是和高头大马、披红戴绿的少爷一起迎亲的场面,那一天也是郝媒婆全权张罗。 众人都踮脚瞧了去。 小武却一把拽过小姐,想是搂在怀里捂上她的眼,“小姐!你怎么样?”如果给他机会,少爷不在的每一刻他都愿这样护住小姐。 心儿完全没在意郝媒婆,更不知小武是何用意,但守着人堆你还拉扯?真是找打。 心儿想来一笑,顺着小武的手劲上了他身后的台阶,又拍打他肩头叫嚷,喜事就是好看。竟还幸灾乐祸地回了句:“这个展大警官好像是急着娶骆大小姐啊!小武,你怎么样?” 小武扑空就算了,又直接噎住:“我?”这个时候居然是想着嘲笑我,难怪美成这样。 心儿狠敲他两下:“你什么你?” 小武低头摇两下,偷笑,你呀! 人堆里目瞪口呆的一个个,还有街上穿行的路人,还以为他武大总管是认栽了呢,这脑袋耷拉的。 是啊,咋的他也杠不过人家世家公子哥! 叫好的,拍掌的,扬手嗷嚎的,都巴不得沾点喜庆! 就是邸盟追到这还喊:“哎你?不是,我叫你,你听没听着?” 展大警官站一站脚瞪着武乐书,他可算追上了:“不是你这?你真要大婚了?就那个姓骆的丫头,哦不,小姐,哎!大小姐。” 展长松挪回眼珠瞟他,邸盟嘴巴动的那个快,又一反应:“哎不对呀,那那个骆所长知道吗?” 展长松守着心里的急切,只侧着身点一下头。 邸盟叫嚣:“哎呦喂,那早上你不来?他还把我拎屋去骂一顿?哎呀我。” 邸盟扯扯领口,气得浑身冒汗。 展长松憋笑:“彼此彼此吧。” “什么呀你,你还笑。”邸盟一个咧嘴,都敢抬腿踢他了。展长松急着躲,向前一耸好像抻着腿筋了似的:“哎呀疼啊,你干吗?” 邸盟消停了,一脸憋笑的劲:“哎呦我就说嘛,这婚事咋来的?你个先斩后奏了都敢……” 邸盟嘴上打掩护,腿上还拿膝盖顶了下他右腿委中穴,“哎呦喂!心诚则灵啊,这金石为开呀你,行啊!恭喜恭喜。” 展长松站了几站可算站直了,我跪这一晚上还不是为了你? 展长松忍住没吐口,甩过衣摆抽他腿一下,嗯这长衫也有点用嘛,就是你没看着我正耀武扬威呢吗? 邸盟一跳躲开,也跟着展长松往茶行这边瞅了眼,却一下掉了下巴。 小武看着他俩打闹又都朝自己看,就对心儿说:“小姐!我去去就回。” 小武摇扇而来,展长松一惊更得正正衣襟,邸盟却巴不得冲过去,怎么?期儿你?还有五蝶心。 邸盟好像一下就明白什么了。 这花期还特意往人堆里凑了凑呢,吓得她胆都飞了更是一个谎话都没敢编。 可五蝶心站在台阶最顶上还举高两手叫闹,谁能注意不到? 邸盟服了:“我回片上。”邸盟撂下这一句就又往回走了。 展长松还稀奇,这怎么又有正事啦你?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与花期装作素不相识的苦楚,小武完全明白。 你看身后果真传来期儿穿过人群急促的脚步声。 她想去寻盟哥哥,可邸盟一个侧头都不敢。 小武想来撂眼,摇着折扇彬彬有礼而来:“展大警官,恭喜了。” “怎么?你还盼着我回礼说声承让啊?”展长松带刺道。 小武摇手漫笑:“哎呀呀,不敢不敢。您哪用让的?是小武有事求问。” “那就快说。”展长松扫一眼人群,这停下脚步等着看戏的人都越来越多,要不然…… 小武又拱手才答话:“展府喜事将至,我穆宅自当全力帮衬。眼下看布行大秀刚过,福季正盛,不知为展兄定制喜服一事可否全权信托啊?小武先行谢过。” 小武话落又一拜。 惹得茶行这边的人堆议论纷纷,有人都一连吃了三盒荔枝膏了还嚷:“再来一盒,再来。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啊,这回他服了,真栽了你看。” 这话有信的跟着他嚷,也有不信的顶嘴就吵,排他前面那位先拿到壶乌梅汤滋溜一口还怼他:“那是你。人家?有门儿。” 展长松也是真服了:“不是?你装什么一败涂地?就这点事你拜了三拜?您武大总管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小武一听,直腰背手,摇扇撂话:“那你还站在这看我这么久?您展大警官的脖子累不累呀?” 展长松一拉嘶音。 小武又嘻笑:“所以呀展大警官您是压根不了解这置办一场大婚到底得花费多少,哎咱就单说这衣裳啊,这走一道礼数换一身装束不稀奇吧?再算上一迎一送接亲回门,整套事下来?新郎官您再加双亲二老,哎还得算上您的几位近侍?这就得好几十件啊。若是再算上骆宅,您给通融几句的话?您看吧,大生意。” 展长松气得真想当街捶他:“你就是这么算计她的?” 小武忙摆手叫停:“哎哎哎别。我只看生意不看人。” 展长松嗤鼻而去,小武侧转身子:“不是?我说真的呢。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在听啊?” 展长松停步,小武又拱手等着。 “只到我的府上来,还得你亲自来。”展长松回头看他。 小武一愣:“干吗?” 展长松邪魅一笑:“量尺。会吗?” 这般羞辱?小武懂了。 何况展长松还攥紧拳头给他秀了下肌肉,意思就是让你见识一下我赢你才是硬道理,真以为是你让我呀。 “那我可得事先声明,优惠无。赏钱嘛,你自己看着办。”小武斤斤计较这一下,展长松更笑得美,爽快道:“好。” 第582章 美事一桩 小武摇扇走回自然成了众人焦点,他倒敲了罗闻脑瓜顶吩咐:“展府大婚新装,你排排日程,好生伺候着。” 好个鸦雀无声众人都抬眼巴巴望着他,他这一句话落哗啦一片躁哄,那边人堆里又有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罗闻乐得手舞足蹈:“小武哥,真的?天呢你太厉害了。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呢。” 他去干什么不重要,倒是回来还想让小姐靠一靠。 心儿还白他一眼,哼眼睛冲钱。 小武没等走到门前,人堆里扎出杜挽月来:“果然是武大总管啊,一桩生意,水到渠成。” 她竟还作了个揖,大概是打心眼里佩服。 人们又传说武大总管生生败给了展大警官、这骆家小姐终落到展府手里的时候,杜挽月一雪前耻般笑闹,说什么也要来当面祝贺。 谁曾想他竟轻轻松松地拿下了展府婚装的生意,这是明摆着没把骆鱼雁当回事,看谁还说是他配不上骆大小姐比不过那展大公子,他就是不想。 这个口气才像刚刚在杜宅闹腾过一场的杜大小姐。 杜茂名也不知是要办成什么事,愣是在温宅待到人家温格调喊了两声‘送客’他都不愿意走。 最后整整是温顾醇快马加鞭才赶到格韵堂门口,一请再请连说带劝,送了杜茂名回宅。 他也好巧不巧的刚一进门就瞟见温小婉端着药案急颠转去?温顾醇都瞧蒙了。 我肯定是看错了,主要是因为他妹妹端着小案子走来跑去到底什么样他也没见过,宠妹如他大抵如此,不放心才总带在身边。 温顾醇想来勾嘴一笑。 温三通竟上前不语?难道…… 再一看杜茂名一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丫的目瞪口呆,好啊你! 温顾醇利剑出鞘般追去,然后自然就看到了温馨美妙甜到舌头尖的这两人……哦不对,是温小婉就给杜七衡喂了一勺药汤。 温顾醇一步登门,砸了这碗。 然后遭殃的就是桌椅板凳连杜七衡的床榻也一脚就散了花,反正这屋里除了温小婉是被哥哥揽在怀里抱走的,剩下的就没眼看了。 耳朵还是可以听的,一路狠话,外带宅子大门也是被温顾醇一脚踹开,嘎吱嘎吱响的刺耳。 气得杜茂名追了哄了求了拽了又摔了个大屁墩才想起来,你个没用的狗东西。 他折返回来正撞见杜挽月在屋里教训杜七衡呢。瞧他躲墙角哆嗦成团的那个狗样,杜茂名咆哮:“我告诉你啊,这事没完。” 瞧见爹爹走了,杜挽月也有意离开。 杜七衡这才抬眼从脚趾尖看到脑瓜顶又见她转了身,“大小姐!”他只有这点力气。 “这点力气还说什么话?养着吧。”杜挽月大失所望只顾讥诮,话出口了竟又有点自责,“小婉那我会去劝的。” 杜七衡被苛责惯了,就是到现在也只是想看看她,可劝温小婉什么呢? 杜挽月又转回身,躲着凌乱走来,蹲下了才说:“大概她早该认清,你就是个奴才。哥哥这关都过不了,爹爹那就更别说了,看你?美事一桩又泡汤了。” 她更像是在嘲笑自己不该当初,爹爹刚刚是气过头了,早晚也会想起来她这个始作俑者,那时候…… 杜挽月想到这更轻蔑一笑。 终于流下泪来的杜七衡直勾勾盯着她:“我如果只是个狗奴才,那武乐书呢?” “你凭什么说他?你跟他比……”杜挽月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回手就是一巴掌。 可?杜七衡这个眼神?她没见过,高高扬起的胳膊定在头顶竟没打下来,她就跑出屋了。武乐书是什么不重要,最关键是我的。 杜七衡后脑敲墙,敲停了泪流。 明明是你以我作饵,还说是我心想美事。 明明都是奴才,你却只认他。 入赘不成,出嫁也可。 主妻不成,抬妾都行。 哈哈哈,杜七衡又自顾自笑上了。 猛一抬头,竟见爹爹来瞧。 杜六征只站定门边,杜七衡僵住笑脸,一秒不到又笑得好生无所谓,好想抬眼问你怎么来了,又算了。 杜六征那个心,那张脸更不知是什么表情,无言以对,羞愧难当,竟动了两下喉结转身跑了。 杜七衡又敲了一下墙就仰头不动,真没力气了,心如死灰,可还是有一滴泪从眼角渗出。 屋里就又进满了人来,杜恩怀“大总管大总管”地叫着,他却恍如隔世。 第583章 你追我赶 小武也像好久没见杜挽月了,这怎么哪不对? 小武回身这一下,心儿直接从台阶跳到他俩中间来,挡住小武还不算竟也作揖回了个礼:“杜大小姐过誉了,我代他谢过。然后嘛,就告辞喽。” 心儿礼过就转身,小武也懵跟不上小姐的思路,他连小姐为嘛来的都没弄明白呢,赶紧拱了下手抬脚追去。 杜挽月瞧着他急颠的样子,好生稀罕地笑了下,又温婉地行礼慢慢起身都没挪开眼。我和你真的离得这么远吗?这家里的,外面的,她竟又摇头笑了。 她身后又传来罗闻驾车调转马儿的啪啪声,还有燕蓉斜楞她犯迷,这人谁呀怎么大小姐那么不待见? 罗闻转过头伸开手,燕蓉抬手一蹦,没等屁股坐上车辕就先靠了罗闻肩头,反正不管她是谁,坏女人可是一个都挨不着我闻子哥,哼。 心儿独树一帜般逆行穿过人群,惹得小武在后面挨个见礼赔着不是。 逗得严乃能手都抖了,这盒砂糖绿豆硬是多盛了一勺?这也不太好剜回来了呀你说,哎呀这回不光我忙活了,你也不威风了吧。 走在街上,小武靠边动动又摆了几指叫小姐边上来,心儿却扭头冲出去,惹得小武追一大步,等两小步。 跟在后面瞧不着她小脸,小武就急。 这擦肩而过扫见了,他又只顾憋笑。 守着三三两两的行人,他连扭头看一下都不敢。 心儿却一个白眼走过又害的小武蹿前跑后。 罗闻在紧后边哒哒跟着,虽不明所以但总觉得哪里甜滋滋的。 燕蓉偷偷学着,白了闻子哥一眼,哎!这感觉是不错,就是罗闻啪一巴掌敲醒她了。 燕蓉揉揉额头叫:“大小姐上来呀!” 心儿这才一笑又忍住,摆手叫她快走。 小武跟在她身后一愣,这?就回去了吗?也对,小姐是该回宅子了,巳时都过一刻了,再晚?天就更热了。 小武想来忍了忍心里美滋滋的劲,悄悄伸了左手上前摇扇给小姐吹吹风。 心儿就等着他呢一手抢了来,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跟他置气了,热死我了。 反正那些女人……心儿想到又打住,哼我就不说,看你知不知道自己长记性,怎么能这么招蜂引蝶? 她想这一下,小武都转到左侧瞧了她来,乖乖怯怯的又美够呛还得憋着点最后还是呵呵两声自己先笑了又直接见礼挡着点。 你以为心儿不知道?就是耷拉眼皮不愿意瞧你。 罗闻摇鞭喊驾,马车飞轮而去。 心儿没抬眼却是先抬脚,两步追上跳到车辕,然后就和燕蓉一起哈哈大笑,一副诡计得逞的乐哉劲,一起钻进轿厢去了还笑不完。 两个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都不服不行。 稳住马儿,罗闻最先喊:“哎呀你个丫头你逗我玩呢你?”又叫:“小武哥!” 小武慢慢起身难以置信,小姐你?晃我,“小闻子我告诉你啊把小姐安全送回宅子我算你了事。来布行见我,要快。”又嚷:“要稳。”指着我追着你屁股后头跑,真是。 罗闻冤枉的呀,打马就想跑,又紧忙凑近马屁股摸了摸,慢慢找好节奏,嘴里还嘟囔:“哥啊真不是我预谋甩下你的呀,我中套了我。” 小武几步跑来马车里侧,对着车窗,没个笑脸,也不接话。凭什么甩下我,多待一会怎么了,咋会有这样的想法,哎呀我。要是有人问他,他可更说不清了。 这回心儿美了,抿着小嘴巴,打帘绢缝看他。 燕蓉也爬到前面伸出五指刺挠闻子哥后背。 心儿扒出脑瓜趴在车窗上瞧他,小武一愣马上就要扭回头的样子,又怯怯的不敢理睬。却听罗闻喊:“哎呀你坐好你。小武哥你管管呀,蓉儿都跟大小姐学坏了。” 这回小武没忍住,低头掩饰一下,可嘴巴都快歪到耳根了,你就是故意的。 心儿瞧见他的笑不觉也笑了,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有这样的笑! 我还练了两年呢,哦对,你是打小就练起。 心儿躺上小臂,看着车轮碾过的路,想着自己刚刚追着马车跑,原来这么美。我还以为马车?只像牢笼。 小武终于抬了头,一瞧见小姐的笑,也笑着看了看走过的路。 嗯。一路尘埃,但也悠长。 小姐,你挺过来了。 两人再转眸,相视一笑,都甜到心里去了。 心儿坐回轿厢里,乖乖的默默的。 小武也走在车窗外,静静的美美的。 第584章 傅宅之行 《穆氏成衣行》 巳时过半,罗闻可算回来了:“小武哥你看这个?能拿出手吧?” 小武一看:“狮首倒流壶?这可是耀州窑缠枝花狮首倒流壶,宋代的呢!你在哪拿的呀?” “我翻箱倒柜的,老半天了,我哪能看出哪个好来呀?”罗闻轻轻放下就去找彩布条,可自己的不容易一定要说一说。 小武服了,咬牙重复:“收藏阁一楼,左转穿三列,第五排上数第一格,你没记住啊你,谁让你跑地下层去的?” 罗闻美的摇头晃脑地气他,跑回装点礼盒了,才一字一顿地说:“老爷。” 小武瞧他那样也就猜到了,却叹气:“这可真是礼尚往来了。老爷还真舍得啊。我都不舍得呢。” 小武上手摸了摸才放回精美的礼盒中,谁让老爷就这么信任他呢。这趟傅宅之行,一定是不能白去了。 罗闻跳来又送上一叠锦巾包裹,方方正正地装满了一个台案。 罗闻还一手贴腰一手托举相当标致:“小武哥走啊!” 小武抬手来接:“我去吧。邹宅的也留下。剩下的各家,你亲自去打点。午时一到先去姑爷那,小姐出宅子的事汇报一下,我若还没到你也跟姑爷说一声。” 《金桂亭》 “哎呀呀这可是宋代耀州窑缠枝花狮首倒流壶,鼎盛一时啊!精美,精美呀!” 眼见着傅达的眼都亮了,小武只端坐一笑,颔首行礼嘴都没张,这时候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果真傅达忙活的,哈腰撅腚、半蹲摆跨、左拧右歪,啥招都用上了,巴不得看进去。 小武瞥眼瞧了下相隔不远的简竹台那?好像坐着个人,该是傅云空,甚好。可? 只这一眼的工夫,傅云空就回头看他,更是直接起身信步而来。 小武一惊,这难道能是这个人的警觉力?堪比野兽啊你。这个距离?只一眼?我能察觉到什么吗?天呢!这一点还真不如他。 正想着傅云空登阶而上,小武忙起身见礼:“傅大少爷,小武多有叨扰了。” 傅云空轻轻一笑,难得一见,然后才挥了两下扇子:“别呀。来一回?能这么精心,多来也无妨。” 傅达跟呛:“哈哈哈是啊是呀这回啊老夫是开了眼喽,还要多多感谢武大总管啊!老夫啊这就回去好生端详端详,哎对!我还要给您再寻摸个物件出来,可也不能差样呢我寻思寻思,我得……哎呦我瞧瞧去。” 傅达亲自抱着礼盒就要走,又想起来:“武大总管稍等片刻,无妨吧?我嘛还想再挑两身新衣服试试,您说是吧?哎!这正应当啊,就罗管事的手艺准是没挑啊!啊哈哈哈,稍等稍等。哎来扶着点呀,哎呀别碰我宝贝,扶我扶我……” 小武站那陪笑,插句嘴都没个空,傅达就乐颠颠走了。 傅云空怼他:“行了行了坐下吧。” 小武落座瞥他,傅云空还会亲自斟茶呢,“看来傅大少爷今日心情不错啊!” “哎呦!你都好意思走街串巷的,我怎么就非得心情不好啊?”傅云空怼他。 小武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端起茶来还敬他一下,却是回嘴:“说的好像你在乎似的!” 傅云空悠然自得:“我怎么就不能在乎?世事无常三人成虎,何况你的流言蜚语一天一个样!”又够扯到桌板中央敲了一下:“真招惹到我了。” 小武抬眉不懂,傅云空就直说:“我想看你怎么办。” 小武摇头讪笑:“我能怎么办啊?”也向前伸了下身子一副掏心窝子的样:“我还想说呢我招惹谁了我?可人家就是抓住你不放,看着没?啥话都能传的出去。就你待的地方它就是个招风的地儿,你想喊着弱不禁风呀我可停了吧您呢行行好吧!没戏。受着。” 傅云空呵呵笑了:“那不还是怪你?怎么着都受得起那样。” 小武陪他苦笑:“我哪是受得起?我那是真吃辛苦。这得回是您呢,还让我消停一会。”刚就瞥见他手腕的纱布不见了,今儿又这么高兴?怎么?后招来啦。 你?傅云空还有点舍不得呢,就是魔对不再用开胃菜了,坐等出门开挂那一天。 傅云空宠溺一笑又放赖:“怎么就得是我呀?” “哎呦!”小武一副信了鬼的样子:“您对我的小道消息都这么感兴趣,还放任我在您这品茶闲聊,那离小命呜呼还能有多远?” 傅云空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不杀你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他不记得了。但是妞儿……“哎对还有,这姓黎的父子你真的斗不过啊?” “怎么?你来?”小武回嘴,豁出去的样。 “我管你?想得美。我是问你?该怎么办。”傅云空是真的求问与他,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案,很久了。 第585章 儿时的痛 从小他就知道我是孤儿,这仇?得报。 可爹娘是谁?仇人是谁? 海株昆就那一次失口说漏了嘴,然后少主再怎样逼问下去,他都捂口不言好悬咬舌自尽。傅云空也就没再问过,哦不对,是再往后也就没机会问了。 那一天傅云空八岁,忽有一队人马里外包围了海宅。 鸡飞狗跳之时他能看清的就是一个陌生人抓了他去,还有魔对。 再醒来就是在炼郎骷的顶角,据说是当得上王者的人才住得起。 然后就变成了厮杀等于活着,但说实话他也算找到事干了。 最后一战当他站在擂台之央又扔下一对残肢烂臂的那瞬,还是忍不住看了眼主席台,真的是你。 这张脸只第一眼陌生过,之后就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出现过多少回,他怎么会记错。 你为何抓我来此? 荒唐的是,优胜者被请到主席台上来,他才知道原来我要叫你爹? 傅云空轻蔑一笑最先开口:“爹。” 五爷含泪大笑,那笑声回荡在炼郎骷一地尸骸之上,瘆人得很。 但没办法傅云空晓得,他怎样魔对必怎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今日一战伤痕累累,死磕下去胜算不大。 他又扫一眼下面,尸横遍地?估计多我两个也不算什么。 这笔账今天免提,你等着。 可海株昆怎么跟他一起来?还哆嗦成那样,傅云空瞥他一眼就按着次序站好,算了他见到谁都能吓成那样,何况是今天这种场面?先保住能出去,后面的事再说。 但后面的事说来说去,海株昆也问过,傅达也曾说,五爷更是常接触。 这怎么?就成了,杀害我爹岸傲本是五爷主谋。 这?一时间他竟连这消息是好是坏都分不清了,才有了那天的独酌无相亲。 不是他心软了,就是五爷这个人他……他? 反正是哪里觉得怪怪的,我竟然下不去手。 那你呢?傅云空这样盯着小武,你说黎有为可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结果呢? 那如果说他养你本身就是个局,就为了今日打击你羞辱你各种利用你,那你会怎么办? 小武瞧出来,他好像真的在等答案,可黎叔? “我承认我狠不下心,黎叔救了我教养我,就算我明知他今日挤兑我是……可我?我也知道生在穆宅我就是陪衬,这边是少主子,那边是他儿子,但我还能怎样?” 傅云空噘嘴啧一下,他知道这就是武乐书。 可我怎么会和他一样? 但是决心这种东西?哪找去。 可一下子,小武又一脸幽邃:“但如果让我知道我爹娘也有活下来的机会,却是他?没伸出援手……呵呵呵呵”小武一下子笑得好诡异:“让我知道的那一天,哈哈哈……” 傅云空惊了,恍然大悟一样,是啊,我到底在等什么? “嘿你还真信呢?”小武拍他肩头一下又笑得阴谋得逞一样,开个玩笑嘛:“我自个随便想的,没事就想,反反复复,就那一夜大雨……嘿嘿嘿”他又笑,傅云空也盯着他看,“可我没有证据。” 小武这句结论,没多所谓的样子,可真的无奈,眼露杀气。 傅云空也就想,对呀?证据。 这个东西,我怎么也得找找,五爷不是能死不瞑目的人。 从小到大,小武真的第一次说起儿时的痛,好痛快,哭不得笑笑也不错:“哎可是你说,我怎么就能这么惨,啊?没爹没娘也就算了吧,居然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你说这要是有个手足在身边,谁敢动?我跟谁玩命,我至于这么忍气吞声地活着?什么黎有为?黎成啊?哎对,就是穆凛然!对我是真的好,真的。可……” 这一下小武真快哭了,赶紧一抽鼻子又笑呵:“哎呦我这点花边新闻,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瞧我?那个,咱还说生意啊,下个季度您宅上换装?得我包了。这对小武真的很重要,傅大少爷承谢了。” 小武起身深深拜礼,没敢看他一眼。 傅云空还没回过神。 灭我岸宅,追杀我到海宅,抓我在炼郎骷关了十年,还流放魔对钳制我,我是怎么狠不下这颗心来的? 五爷,我亲爹呀,等小魔能出屋,咱把账结了吧。 傅达哒哒赶来竟见武大总管屈身,赶紧扶起来:“哎呦呦武大总管您这哪犯得着啊?快坐下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武低着头都感觉到傅云空的变化了,就是自己刚刚也有点用力过猛,歇会罢了。 傅达扶他坐下,他乖巧一笑:“您拿来什么都是最好的,小武一顶一地喜欢。” 傅云空终于喘过一大口气,瞥他一笑,抬脚就走。 傅达碎叨:“那怎么能是随便拿的呢,你看!” 这回小武眼珠子快掉了,还直接就上了手:“唐代铜鎏金祥龙纹酒壶?大唐贞观制款,器身炸珠工艺,珍珠锦地龙柄凤嘴,纹饰精美技艺精湛,皮壳老辣氧化自然,精品呐!” 瞧他捡到宝那傻样,傅云空回身问:“中午在这吃吗?我烧一只小麂。” 小武这一听又掉了下巴:“啊?啊!谢傅大少爷。”流了口水想去擦,还得先放下酒壶,又想起要见礼致谢,完了还把酒壶揽怀里,傻笑。 傅云空摇扇又摇头,你呀。 傅达也笑谈:“这俩孩子。” 第586章 近水楼台 《真吾堂》 人家展大警官把热闹请到家里来,这骆家的父子就全当热闹瞧去了。 不是?哎呦!骆为里都没个说话的机会,可他武乐书不说明个还来吗?那明儿咱咋办?这生意到底咋弄?八成利,还分三年,他不如分我尸算了。 气得骆为里跑到五爷这来发牢骚,才敢吐出这一堆话,都知道咱五爷脾气好。明面上五爷可是穆宅的亲家公,过来求一求万一能给通融呢。 实际上鱼呀虾啊汤汤水水的往些年他也没少送来过。 “五爷您说是这个理吧?哎呦我就跟您说呀,我在这骆宅委曲求全的时候啊那多了去了,有谁记咱的好啊?就我今说道这些没人听是吧?您瞧明个的,不还是得冲我又摔又打的嘛,我不受着谁受着呀?” “要不我就着急呢,我真是巴不得快点见着您的面,我给您碎叨两句我这个心呢就,真是的呀,这普天下咱不敢说可在这洛阳城里,就得说您五爷是最体恤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啦。” 骆为里说着还抹了抹眼泪,嗓子都急哑了。 盛怀洛走来续点茶水。 五爷急的直拍大腿:“这真是。哎呀,这穆兄,这?哎呀呀……” 瞧五爷没什么实质性的话,骆为里急的扑通跪下。 五爷心里正笑哼他,哎呦这是真碰着难事了,这么正经又为难还真巴不得求求了,这副小脸在这真吾堂上是没见着过。 人家骆大管事每回过来送货都要夸奖一遍他骆府码头是如何了得,还非得从头说起。 终于有一次五爷笑呵接话:“哈哈哈骆大管事啊这骆府码头若是能揽下那片水域,我看您在骆宅就得算数一数二的主儿啦。” 哪想他是听得美还记得牢,下回来的时候就非说是五爷有意帮扶他,那这么大的事可得细说。 五爷一听,有意思。 心思我倒是看好了,就是心眼嘛我没大看上。 瞧他跪那哭嚎不起来,盛怀洛扶了一扶也就算了。 五爷又言明:“哎呀呀骆大管事您听我一句,这个事啊他不是我能管得了呀,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我猜这会穆兄啊都得是左右为难,我若前去岂不是瞧他笑话去了吗?这个呀不能不能。你呀快快回去跟骆老爷商议,若不然就转去问骆大所长啊!快去快去,哎对多仰仗点骆大少爷才是啊,我也盼着有好信儿呢,赶快啊。” 骆为里话也说了戏也做了,这劲使出来了身子倒真轻快了,一抹眼泪就跑没影了。 逗得五爷和盛怀洛都快笑死了,跟到堂下来五爷还讥诮:“他也有今天?哎呦我能吃上骆宅几条烂鱼不还得沾沾他的光嘛。” “哎呀主子,人家还能想到跑来找您呢,是不是也是人才一个?”盛怀洛笑闹。 五爷又笑得浑身拧歪:“人才呀!哎我说什么啦,他武乐书不待是真心想娶骆鱼雁的,我猜他就得有后手。可拿自己脸面来敲打?是个什么滋味?” 五爷轻敲了两巴掌耳光:“哎呦不好受。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呀,宝贝心儿在那?咱就得拼呢!” 盛怀洛有力气摇摇扇子,可没工夫寻思他的好:“主子。瞧您说的,他怎么跟您比呀?我看形势所迫啊他早晚得娶了个什么人……” “他敢!”五爷打断,又拧哒起台步嘲谑地浑身发颤似的:“你说你怎么这么阴毒啊?哎两屋住着门对门的,这心儿就得搂到我亲姑爷怀里去,他那边还就非得再牵个什么小家碧玉的出来?哎呦多别扭!啊?”又点了点兰花指扯开一脸狞笑:“别扭一辈子呦——” 五爷的身段盛怀洛自然爱眼,点着小碎步追来:“谁说不是呢!这别扭着劲呀才有日子过啊,何况又是少年靓女三三两两的,那话头里不还说她杜大小姐不也……” “他武乐书敢靠女人上位吗?近水楼台的都不敢,还杜宅?哎对,那个……”五爷一下子想不起正事来的样子。 第587章 拜请海宅 盛怀洛赶紧说:“去了去了,可不知怎的,好像是不欢而散。主子,按理说杜茂名那张嘴要说服温格调不是难事啊?可这样一来,后面的戏码都不好看透了呢。” 五爷坐回主位:“他杜茂名能听懂这个话都算他脑子够用的了,那温格调呢呵呵?真能让他跟着倒通到国外的市场去可劲转悠,就他家那点画?哎呦那可真要命了。” 盛怀洛取下龚扇来摇:“哎呦主子,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为财死。” “哎呦那是钱的事嘛?是他姓杜的那双眼呢,见不得好处捞到别人兜里去,何况是独吞呢!那还了得。”五爷说的跟扒开他心皮瞧过里子似的。 这个盛怀洛服气:“倒也是,难得主子这些年提携着他呀,杜宅才有了今日的风光。他若是能想着收敛着点呀这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再不济还有主子您娇惯他呢。” “哎呀我娇惯着他呀可没指着他收敛。这功到用时方恨少怎么行啊?我就娇惯着他点又怎么了?他眼馋的想要的都是我想过的到手的,我就赏他。我再赏他。拿去。可劲。”五爷终于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随他随他去吧。” 盛怀洛匿笑一下,又抬手妖道:“是呢主子。再有那温宅?嘿嘿嘿……”他竟笑得更禁不住了。 五爷白他一眼,满意也宠溺:“这神颜可是个好东西。哎?” 五爷这个‘哎’,机警又冷峻,盛怀洛一下止住了笑声,“主子?” 五爷问:“章简说严程肖骆这四个宅子是潜舱时随机进的?” 盛怀洛凑近答:“是的主子。” 五爷问:“货箱里的尸身都不见了?” 盛怀洛也一惊:“这……主子?” 五爷下结论:“所以大郎手里该是有神化的呀!怎么早没想到?这个章简?你去搜他。” 盛怀洛撂眼一想:“主子,这可大可小啊?” “稍安毋躁,去去就回。”五爷吩咐又想:“这海株昆是真不中用啊,神颜能到妞儿手里,神化能跑大郎那去,不是?我还留着他有什么用你说?” 盛怀洛呵呵一笑矫情着:“主子啊!您也就是碎叨。这心里边还是念着他的好呢。行了呀,都那把年纪了还能怎样?” 五爷还嫌弃:“我看他啊真是越老越那熊样,行啦,随便。你去吧,带盒荔枝膏回来。” 不想大门口安珑叩门求见,盛怀洛刚站直就定住:“主子,是安珑的音频。” “他来?哎呀二郎……好久不见,请,请吧万一有大事呢。”五爷不太随心,一副死鱼眼睛的样。 安珑进堂只一步就跪倒,大礼行过才静候。 五爷哈欠摆手,这种英俊矫健年轻有为的样他最不爱见。 盛怀洛赶紧问:“何事啊?主人都倦了,快说快回。” 安珑见礼答:“回主人,盛夏突至少爷他?偶遇中暑,身子大为不适。” “哎呀!”这么大的事,五爷听的来了精神:“可是二郎中暑了?” 安珑点头答:“回主人,正是。” “你看,我就说嘛今年这天头就是不正。”五爷拍大腿叫骂了句,急得够呛:“哎呀这中暑可不是小事啊?二郎请了大夫没呀?” 安珑答:“回主人,大夫是请了,但并不见效。” “哎呦!这如何是好啊?”五爷掩面急躁,却掐过指缝怒目安珑,不知死活的东西。 安珑终于说:“主人?所以少爷是想拜请海师父?不知您可否恩准。” “准啊,当然准,我怎么没想到。快快快请海师父。”五爷拍手赞许似的,盛怀洛也点头示意。 安珑才确认是真的可以,竟没忍住咧嘴笑了下:“安珑替少爷谢过主人。” 五爷一摆手,安珑刚起身还没迈腿,他又想起来:“哎呀安珑啊可要记得,二郎身子好点了呀,还要去海师父那拜谢一番才是呢。” 安珑立定见礼,感激的很:“谢主人。” 瞧这小子一步没影,盛怀洛还摇头:“主子?” 五爷无所谓:“随他。眼馋了这么久,去看看怎么了?无非就是想死的明白点嘛,不是大事。” 据说五爷当年对于海宅的仰慕之情丝毫不亚于邹盘之,何况他复仇之路的起点就是海株昆。 第588章 我不干了 《警察所》 愿打愿挨的事,人家现在不愿意受着了,你怎么办吧? 骆大所长的办公室里同样上演着这一幕。 还是当事人面对面。 邸盟能抓住这么好的机会全得益于展长松。 今儿展大警官几乎一天没来,为啥是几乎呢?因为人家眼看下工的时候,又一身警服官帽相当标致地亮相了。 然后一楼就好一阵欢闹,那打赌赢了的嗷嚎连连:“我说展头儿今早就不待来的吧,你看你看哎呀拿钱拿钱你!” 那边还有不认输的抵赖:“还今早?展头儿他都巴巴你一天了,抓他。” 再就有识相的上前祝贺:“展头儿恭喜啦您这喜事少不了咱兄弟们助阵呢!” 展长松身边围满了人,他含羞带笑摘了帽子才说:“所以呀兄弟们今晚我请客,走。” 花冷跑来叫:“老大,走啊!” 邸盟一脸阴沉转而烦厌:“滚边儿去,谁给他充那个场。” 花冷挠头跑去,邸盟又等了一等,见楼里真都静了,他才推开所长室的门。 “你还真的在啊?我说您这顶头上司的又是月老媒人啊,他不可能只这顿酒席就搞得定嘛。”邸盟关门上锁坐下跷脚。 骆滨淮好生稀奇地打量他:“不是你怎么的呀邸盟?这也碍着你事啦?他展长松有这么个空当,你不正好搜刮搜刮那片上的线索嘛还嚼什么舌头?” 都这时候了,还拿这种话唬谁呢,“我不干了。”邸盟直言。 骆滨淮有点惊,嗖就起身,又坐下拍了桌子:“顺嘴咧咧什么玩意你?这是说人话的地儿。我当你是嘴巴瓢了啊,趁早给我憋回去。还反了你不成?” “我反不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邸盟回嘴,心里也没多大底气,可再不了断期儿那丫头真不知又会摊上什么事! 四年前刚被温宅录用为短工的苦命三人组天天都变得嘻嘻笑了,但好景不长几日之后祸从天降。 听人说老管家有个什么宝贝不见了,搜来搜去都没找到,却全宅子的人都说是花期偷了,然后…… “你还想反?哈哈邸盟你以为这是四年前呢?哎不,就三年前也行啊!”骆滨淮没带怕的,挖苦得还挺不屑。 四年前真就是骆典狱长先看中邸盟的,这小子一人单挑温宅护院又一路杀到花满园后院去抢人,被扔来监狱的时候已然就半条命了,这又被这帮狱警玩弄这些天了,他居然还连个“啊!”都不会喊。 哎呦人才!哎,不对呀,再弄真就玩命了吧!“哎呀散了散了吧,这人新鲜几天也就够了,还玩不腻了你们。” 所以邸盟就成了他的专属:“怎么?我看你小子是个狠人,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干?” 邸盟没抬眼没张嘴,喘气费劲,活着都累。 骆滨淮笑哼一下:“没事,我有的是时间。而且你,好像也出不去了。依旧是在这,这管人的和挨管的,打人的和挨打的,随便你选。这可是头一份啊,你好好想想。” “哐啷啷……”骆滨淮背手出去,就有人来关门上锁。 邸盟才抬眼看了下这个狱警,要我和他一样?笑话。 最后居然是邸盟说通了姓骆的,半年之后就放了他出去。 那天在监狱大门口骆滨淮笑谈:“你小子别以为自己个精明,我告诉你早晚有你回来求我的那一天。哎我可不是要挟你啊,咱先把话撂这,你邸盟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用你。” 大门一开,邸盟抬脚就跑。 骆滨淮还喊:“你听着没?” 邸盟摆摆胳膊,又臭又硬的样。 然后又过了半年,也就是三年前…… 第589章 那时年少 “对呀!三年了我早就不欠你了。”邸盟咬牙说。 骆滨淮拍案而起:“什么叫你不欠我了?啊?我让你欠我了呀?”又倒回摇椅转了半圈,龇牙怼他:“你自己犯糊涂,错过了时机,还怨恨起我来了你?” 邸盟心痛就在这,可?“你怎么不说是你赖着脸皮求我来的?” 骆滨淮又翻了,拍着扶手叫嚷:“哎呀!我求你?”又一转眼珠:“对呀!我求你,我求你来着,是吧?”这不冷不热的两句,邸盟竟蔫巴了。 骆滨淮够扯着桌边趴上桌案,敲了敲他一边:“你就说说吧,啊?这要是没我及时出现,就你在外头小偷小摸那半年,你干成啥了呀你?屁你都没捞着。” “可跟了你三年不也一样,我捞着什么了呀?”邸盟吐了句实话,真是懒得看他。 骆滨淮叽歪的很:“哎呦喂邸盟你敢说一样?啊?要不是我出钱哄得花满园那个糟心老板乐呵,你那个什么小妹妹的能成了人家重点栽培的物儿?” 哼,期儿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个老板早就出城去了,你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奈何邸盟当年还是稚嫩,一筹莫展举目无亲之时,骆滨淮这话一出他立马答应了。 “哎呦你邸盟什么意思?你说我连这点钱都省了?”骆滨淮嗷一声,又觉得哪不对:“我告诉你啊,就当年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笔大花销呢,我有账的。” 邸盟瞪他,我就知道:“所以您这点钱,哦不,大花销是吧?你月月扣我九成薪水,三年,够了吧?” 那把骆滨淮惊得,你还真敢说出来啊你,“你你?” 邸盟搓搓两手,低头道:“我好像也有账。” 这下骆滨淮慌了,伸手够扯下没够着,绕了半个桌子跑过来,还是抓着领口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邸盟咬唇点头,劲劲儿的。 骆滨淮服了:“哎呦喂邸盟你干嘛呀你,你说你跟我至于的嘛,啊?你说什么时候我不是为了你好,我不是想着你呀?啊?在监狱里头,咱就说最开始啊,是不是我救下的你呀,啊是不是?我又是擦伤又是上药,我管你吃管你喝,汤汤水水的我折腾多少个日夜你才有个人样啊你,啊你不记着?” 邸盟抖了抖眼皮,这些他认:“那我没给你干事啊?我这三年怎么过的呀?你这所长怎么来的?你点头哈腰巴结人家展秉志的日子你都忘了啊你?” 骆滨淮抬手就想打,可一抓?哎呀我帽子呢? 原本天气这么热他早把帽子摔桌案上了,这会又宝贝的不行,抱起来擦擦啪就扣上,这所长就得是我。 又一想?还得来软的,这小子的软肋我还不知道? 骆滨淮又打哭腔:“哎呀邸盟啊要不说你我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呢,你说你这个时候你?哎呦我就说你呀最不会赶时候还最不会看人,那么关键的时刻啊那晚一天那小丫头就……你可倒好!你说我对你好你一会半会看不出来,你三天五天还瞧不准?怎么着?啊?真信着我的时候你才说这来龙去脉,哎呦!我那个心呢!你早说啊你。” 邸盟真就听着,这一段他后悔过太多回了,熟悉着呢。可没办法,他有那个命能活下来,却没那个心再信任何人:“我不信你。” 骆滨淮背手哈腰挑刺:“不信?哎呦忘了自己鼻涕一把泪一把啦?你就说我帮没帮你吧?那温宅的老管家我求没求去问没问?就你们弄丢的那个物件,什么朝代的来着……” “不是我们弄的,是他们污蔑。”邸盟一副咬人相。 骆滨淮改口:“污蔑污蔑,我口误口误啊。可是邸盟?你那时候要是能有这股士气,就直接听了我的话砸多少钱下去咱宁可平了这个事,多好!我是不为你着想的人吗?啊?你当时有什么呀?连命都是我抢回来的,我不还是愿意给你掏腰包?我这还不行?” 邸盟付之一笑才想明白,那时年少?为何就是信不得你,大概我早知有今日。但要真是在监里就答应了?给你干这四年,是不是期儿就不用受那些苦。 邸盟又笑着摇头,四年?得了吧,那就更不会放我了。 骆滨淮一看还好冤:“怎么?你畏首畏尾错过了时机,真赖着我啦?” 第590章 含沙射影 “没呀。”邸盟拉着长音拧了身子,两腿放赖桌板一靠:“我就是在想,我这几年刀尖上得舔血,所里头得充当那个愣头青,外面宅子还得给人装孙子,这人后呢?哎对,没有人后,哎不对,是没有我,落下的全是您骆大所长的名声,是吧?” 骆滨淮有点心虚,他攀高结贵靠的都是邸盟抢下的那点功绩,任他三寸不烂之舌那么吹嘘两下,全垫高到自己脚底下了。 “我的和你的有什么区别?啊?就你现在外面这案子一茬茬的都破不了,那骂的不也都是我的名吗?” 骆滨淮在自个小脸上拍了两下,又坐回位子推心置腹:“所以呀邸盟我跟你说实话,就在我这干你是最能发挥才干优势的,亏不着你。” 邸盟吐气白眼:“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就是不想干了。你放我走,皆大欢喜。” 骆滨淮可不认:“欢喜你个屁。周居乐还在那闭不上眼睛呢,还放你走?整这么多个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我这所长还干不干啦?” 邸盟也急了:“那你往我身上赖你惩处我啊,你治我个渎职罪,你贬我的职你干脆关我到大牢里去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能离开洛阳城你我的事就算两清。” 骆滨淮惊了:“哎呦喂邸盟还这么能耐呢你,这身衣服穿了这么久你还是你啊,厉害,我服。” 邸盟歪嘴笑呵:“真的假的?” 骆滨淮也缓和了下:“哎哎哎别。等等。你得跟我说明白的,到底怎么了?为啥非现在走?” 这可把邸盟难住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一想到她就觉得心里有多少双爪子似的,八成都是那些受害人的吧,这我也认,可?一把她跟期儿放一块,立马就觉得……不行。 邸盟干摇头不说话。 骆滨淮还是在为他着想似的:“邸盟啊既然如此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给你听,这个展长松啊是展秉政老所长的大公子,这我自然是偏爱一些我承认,可难得的是这姻缘你说?你不会是因为这婚事一敲定就觉得……” 邸盟打断:“我不单是因为他。更是我自己。” “哦!”骆滨淮眨眨眼明白点:“难道会是因为这武乐书想娶我骆大小姐,冷落了你家小妹妹……” 邸盟立马一副要一拳爆了他脑袋的架势。 骆滨淮赶紧躲着点还笑闹:“你瞅瞅你都这时候了来什么劲?哎呦吓死我了。” 邸盟落座,他还挖苦:“我还以为你呀,在那个什么什么,哎对就他被贬去花满园看门那会不就名花有主了嘛,哎哎哎我说的是真的吧,都到这会了还急呢,你冲我来干嘛?” 邸盟蹭蹭拳头竟一丝惬意,说了你也不懂。 可你确定,骆大所长说的,你懂啦? 骆滨淮瞧他那样,看来也不是这个:“所以邸盟你不会是被真凶要挟了吧?” 这一句邸盟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哦不对,是他蹭就跳起来:“你瞎说什么?” “我瞎没瞎说,你自己知道。以你邸盟的能耐,这么久不破案?我就够稀奇的了,这?还想跑?”骆滨淮看他这种震惊更确信,“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不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不止一次打过照面了,对不对?没胜算才想溜,是吧?哎别急,我随你的愿,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行吗?” 姜还是老的辣这种事?怎么在我身上一验一个准,他是想来救一个,不是想来搭进去一个。 哎不对,逮住了她算我搭了一个?我……我? 邸盟惊不自胜,杵地中间哆嗦。 第591章 我不知道 此时还有一人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就是展秉志。 往往能早下工一刻他绝对不带含糊的,可今不。 而且同样是因为骆滨淮的三言两语。 昨日拜见展秉政的时候,骆滨淮一看这婚事顺风顺水的也就来了心气,非说这样就和展秉志成了同僚加亲家你看近不近乎,这再让展秉志忙里忙外哪忍得下心呢,若不然就请展叔公来他身边做书记员吧,也就是年节之前去县里开个会做做记录轻省一些。 急人的就是展秉政居然答应了。 展秉志是今早才听他哥说了这么一句,那家伙气得直喊:“不是哥?他这就是明晃晃地削我的权!” “那书记员和警佐得差多少,用我说吗?当那么个书记员和贬我回家有啥区别呀?一个月县里才开一次会!这不是你那个年代啦,这里头机要呢财务哇人事啊这不都成他的了吗?还有长松这婚事啊,你看不出来他是想牵制咱展家的势力呀?你还……” 展秉志一通摔打竟提前上工去了,这窝里横的能耐! 展长松跟来回话,站门外好半天了,见爹不说话只沉着脸,走进来跪下了才说:“爹?叔父说的,不无道理。” 展秉政语重心长:“这道理呀都是在人心呢。长松啊你叔父的性子不及你,不像咱展家的人呢。” “哎呀行啦爹是言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他和那个骆滨淮的争竞啊,我也不提你也不必管。我就盼着这些个必经之路早晚也有他服下来的那一天才是好啊。倒是你呀,这展骆联姻可好可坏可大可小,你要心里有数不能只顾儿女情长,洛阳城的安危还得你都扛着。” 展长松懂了,抿嘴一笑,叩了头才出去。 此一时展秉志就是忍不住出了门,你个姓骆的有能耐当面来吧。 刚一迈出门就听见什么音…… “怎么?这么为难?难道还是温宅?冤家路窄了你?”骆滨淮试探着:“可那个老管家不是说当年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吗?哎呦不会是你做下的吧?” 邸盟还不回话,大概都没听见。 骆滨淮接着絮叨:“这个新来的刘浩华也有三四年了倒是殷勤,不像会犯这种事的人,你查他了吗?” 邸盟不答,他就摇椅嗤笑:“所以呀邸盟,你说说你们这点事赶的,人温宅家主都不在,就一个老管家就把你办了。这些年?多亏是遇到了我呀。你说不说?” 骆滨淮像是没了耐心似的,大概也是好人装不下去了。 展秉志却觉得信息量好大,立马来了精神,耳朵灵光多少倍。 可邸盟只说:“我不知道。” 啥意思?这两人都更稀奇。 骆滨淮笑得好猖獗:“邸盟啊邸盟,这几年痞劲是逼出来了,可你还是不会撒个谎啊?你不知道?啊哈哈哈。所以我要不要把我知道的抖落出去呢?比如说她花独秀……” “你敢!”邸盟惊惶,奔来砸了桌子:“你再敢说她一个字?” 骆滨淮脸怼脸教教他:“这回你知道了吧?你是碰着好人了。整整四年,我只字未提。不像他武乐书就睡她一晚上,全城皆知。啊?哈哈哈哈……” 邸盟五雷轰顶,只双拳撑住身子,咔咔咔桌子裂了,“我拿命给你干三年,月月拿九成薪水堵你的嘴……” 骆滨淮打断:“你放屁,你的命都是我的,有你口饭吃还不行?不是邸盟你以为我想干嘛,啊?凶手要是真威胁到你了,那离我还远吗?你就告诉我他是谁,你我联手一起想法子,不好吗?” 邸盟像被骂醒了一样,瘫坐下去:“我是想私奔,她答应我了。” 原来如此,天助我也。门外的展秉志这一听,乐得呀!喜从天降,走着瞧吧您呢! 骆滨淮一看,也瘫坐无语,又忍不住碎叨:“这整了半天还是情种一个?一点长进没有啊,哎呦喂白瞎你那点能耐喽……这咋就能这么……不是这男人吧……哎你花满园见天去你学不会呀?” 不知咋的这回听着挨训邸盟心里竟安心不少,直接笑了,“那个,所长,一点不能通融吗?要不,我先请一月假。” 骆滨淮翻脸:“滚一边去。看你明儿敢不来的。我告诉你啊明先把这桌子给我换了啊,工钱里扣。看什么?还不滚?不是,展长松不请我,你请的起呀?” 邸盟认了,本来底气就不大,竟然真是怂的一匹,服了你。 可是她?为什么我说不出口。那期儿? 五蝶心,你等着。 第592章 堵门教训 临近下工,小武被传唤,回宅领罚。 “啊?”小武一头雾水。 祈丙直言:“老爷都等急了,你快点吧。” 他一个箭步奔去。 祈丙还拧哒看戏:“倒霉催的吧?活该不?自以为是的家伙。”就这几句话,他碎叨一道。 街上的人正多,小武急颠撺掇还抱着个锦盒。 路上的人听祈丙这样一说也就明白了。 “看来今天他武乐书真是丧啊!” “这花落谁家没他啥事。” “背后还不定又被人捅了什么刀呢。” “还能是谁?姓黎的。” “哎呀要我说啊就是活该,没听说他在骆宅那个飞扬跋扈。” 小武一个回旋转到三复街还冲徐宁显摆了一下手里的宝贝。 徐宁背手嫌弃,媳妇整丢了这又整个什么东西呀非这个时候自己抱回来? 瞧哥眼馋这一下,小武特意摇了摇又揽在怀里,没等回过头来,差点撞进展长松怀里,“干吗你?”又心虚:“你怎么在这?” 心儿每日都算着下工的时辰出门迎接姑爷回宅,今儿一开后门,哎你怎么在这? 邸盟不仅在,还一副恶鬼缠人相,恭候多时一样。 “五蝶心你跟期儿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把她带到茶行去?” “那么远的地方?还离凶杀现场那么近?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你有话直说,你想干什么冲我来。” “期儿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缠着她,更不许动她一下。要不然……” “要不然我不会让穆宅好过一点。有武乐书在也没用。”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说话!” 邸盟就这样跟着心儿挪着小碎步,一字一句停不下来,神似自言自语。 心儿都没心思瞧他一眼,那个女人用不着你操什么心的。 展长松也不用你管,狠狠瞪他一眼,身子上前。 小武翻个跟头亮了架势,就是锦盒还没离手。 徐宁一惊,抬了下头,正巧姑爷回来,就见礼叫了句:“姑爷!” 小武一惊,收了架势,等着见礼:“姑爷。” 窦浪甩甩扇子,左右瞧瞧:“这?怎么啦?” 没人答,窦浪就又笑:“那?那个,忙着啊。我走。” 展长松又迈步还不说话。 小武瞥他一眼,又问:“不打吗?” 展长松反问:“不躲吗?” “哎你?”岂有此理,要求够高啊你,小武不干,瞪他一眼。 展长松扬扬头,指着徐宁给他看,小武蔫了不敢回头; 展长松又摆摆右手食指,让他瞧瞧穆宅大门; 大概展长松还想叫姑爷回来,这下小武服了:“好。随你。就是?换个地方,去你地盘,我不躲但你要快,我还有事呢。” 展长松嗤鼻,还是走上前附耳道:“武乐书别以为我不知道,谣言是你让黎成传的。” 小武眨眨眼,展长松正了正身子,撂话:“所以我警告你,再别打她的主意,从今往后一个字不许你提她。” 小武也哼他:“以后谣言里有她没她就都是你自己的事了,冲我凶什么。” 小武夺门而去,展长松还惊,你个家伙这么理直气壮,转而一笑,你真的都没想过? 窦浪转到御路街,邸盟终于闭了嘴。 心儿美美来迎,窦浪直接跑回。 玩什么久别重逢啊天天见的,邸盟那个嫌弃。 窦浪见礼他还切,拧拧帽子抬脚走了。 “心儿,邸大警官怎么在?跟你说的什么事啊?”窦浪小声问。 心儿转了下眼珠:“哦?他呀就是赶巧碰到的打了个招呼。” “那怎么那个表情啊?”窦浪还瞅他一眼。 心儿往夫君肩膀一靠才懒得看他:“不知道。是城里又有什么大案子了吗?” 窦浪怕吓着媳妇赶紧摇头:“没没没有,咱不管他们那些,啊!” 展长松可算追来了,没好气地吆喝:“不是?你能不能快点?就差你了不知道啊?还得我回来接你呀?这谱摆的,快走两步。” 就是看着你来了,邸盟才游荡的:“知道了展大警官,小的给您道喜啦。” 窦浪扭头一看,哄着:“你看,人家有人家的事。咱回咱的。” 心儿搓了搓姑爷手掌,乖乖一笑:“嗯。夫君说的是。”又瞟邸盟一眼,小样的你。 第593章 平起平坐 《德义堂》 小武窜进来放下锦盒就要跪,黎叔从格栅后走来大喝:“站住。干什么你?” 小武吓一跳,但大概也明白了,站那没敢动,“黎叔。” “还知道我是你黎叔,啊?”黎叔逼问,他更低头,“黎叔我……” “你什么你?你看着我这一天忙成什么样了吗?哎不对,是打昨晚上起我就没着消停啊,啊?你珍惜我的劳动成果了吗?”黎叔背手训他,还得踮脚瞧他,又给他甩出去个台阶实际上心里更气:“你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是吧?” 小武抠着指头尖,为难道:“黎叔我……我?知道。” 黎叔被气笑了:“哈哈知道?然后非对着干,是吧?” 小武腿都软了:“黎叔我……那些谣言是我让阿成传的,他是故意露了名担了过,但真的不能只怪他啊。再者我也不能看着您颜面扫地就为了让我……” “然后你就擅自做主搞什么二八分成?”黎叔都像见着新鲜事了。 小武还嘟囔一句:“那个……茶行?也是这样收了严宅。” 黎叔气得嚷他:“哎你还有理了呀武乐书,啊?那严老爷恪守中庸之道也就那么认了,你看看他骆滨江呢找上宅子来愣是和老爷掰扯了一个多时辰,还带着骆贤涌他亲儿子,头晌呢连肖沃雍都登门了。这一大天老爷刚得空歇会。你看你干的好事。” “老爷!那我……”小武也急了,好想去看老爷一眼。 “你?你就是找打。”黎叔打断他,这个小武认。 黎叔让他一人独大,他哪里敢。 他就是故意惹事,各挨五十大板,面上就传说与黎宅又平起平坐了,他才安心。 再者那骆滨江?来了就对了,哼。可老爷? 黎叔回身抱起锦盒,撂话给他:“跪这等着,我去老爷那问一声。” 小武嗯嗯应下,黎叔一抬脚他就扯了衣摆跪下去。 《地坤轩》 门一开,老爷抬眼问来:“可是劝下了?” “哎呦算是吧。这小子见招拆招来的太快,我都有点跟不上他了。”黎叔边说边拆着锦盒。 老爷嗔怪:“呦这还夸上了。什么物件啊,我看看。” “哎呦呦老爷?铜鎏金祥龙纹酒壶!大唐贞观制款,这顶尖的货色啊!”黎叔赶紧一步一颠地送到老爷手心里来。 老爷哈哈大笑,更是爱不释手,“这小子!” “哈哈照这看傅达那肯定是没白去,骆宅又被他逼到这步田地也没个什么人露脸?哎呀老爷!咱还得等啊。”谁说黎叔不懂小武。 “等啊当然得等,这幕后的手哪是那么容易往出露的?就是这个小子跟谁学的?二八分成还得三年完活?亏他想的出来?”老爷抱怨连连。 黎叔也跟着叫阵:“哎呦呦要不说呢他就是恃宠而骄张扬跋扈的他……” 老爷一抬眼,黎叔嬉皮笑脸赶紧闭嘴了,他还不知道老爷是指桑骂槐说的他呀,又拉起长音哄着:“哎呦老爷辛苦老爷辛苦啊。” 老爷提提嗓子:“这一天?口干舌燥的。” 黎叔赶紧奉上温茶又哄:“来来来这有这有,哎尝尝这口,慢着点您喽。” 老爷品了口温茶又碎叨:“你说这孩子啊,一准是想着回来求我罚他,你说他怎么就不想想他求我罚他我这个心得……” 黎叔点头哈腰:“是是是他就是年轻欠着考虑呢。老爷的心情啊我最有领会,若不今晚我就陪您小酌怡情?哎对,咱就冲着这祥龙纹酒壶也得喝两杯呀!” “哼,你呀!”老爷揭穿他,步子却都迈开了:“还不就为了躲清闲?” “哎?哎呀老爷!”黎叔尴尬一小下又跟来讨巧。 老爷呵呵笑他:“我告诉你啊你躲不了这一顿,别说他黎婶了就是我呀,要是明早见不到阿成活蹦乱跳来请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叔两膝一软又求:“哎呦老爷!这个小子他都敢,他?哎呀,不行,看来我得多喝两杯。” 老爷笑他:“你呀你呀!”出门走在了前面。 第594章 若隐若现 《德义堂》 这饭都开了,小武还跪在堂前。 一步跳进门的正是祈丙,居然还真拿了根刑杖。 小武一惊,怎么会让他来? 祈丙走来立定,杖头击地又甩起都一言不发,小武这才当真,面上冷峻下来心里却欣喜,少爷这事?我怎么也挨着了。 不想祈丙凌空发笑,还好有刑杖撑着要不都站不稳了。 小武惊了,你?飞起来就是一脚。 祈丙嗷嚎:“哎呦哥啊,我要散花了我,你这哪股劲啊你?” “逗我玩呢你?”小武喝他。 他还回嘴:“就是逗你的呀,还是黎叔让的呢,说是你先挑事的。” “我?”小武语塞,又凶:“那你拿它来吓唬谁呀?” “我拿它叫你起来的呀。你看,起来了吧。”祈丙可有想法了。 小武一听转身又要跪下去,祈丙刑杖一插挡了他,还哄:“哎哎哎哥你听我说,黎叔说了这就是老爷的意思。” 小武后退放腿又支在半空,急的不行:“怎么会呢?老爷他就没说……” “老爷说了这就是罚你,各位兄弟都挨了就你挨不着,那还寻思不过来味啊?”祈丙学的不太像。 小武倒听懂了,原来老爷是让他听少爷的,怕是连老爷都听了吧,果真一下都打不得,哈哈。 他忽地一笑,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敲头一下,祈丙还一愣。 我怎么就从来都没想过要护着自己一点:“哈哈,哈哈,好。我最懂事的,一点就通,少爷这不难学的。”又蒙:“哎?我晚饭盛了吗?饿死了。” 祈丙嘻笑:“哈哈没呀,勤婶说了就得你自己去,你躲不了这一顿的。” 小武一听,难以置信,不是?我好像刚学着点什么。又瞟了瞟这刑杖,故作嘻笑:“祈丙,那?那个,勤婶是什么表情啊,这话她是咋说的呀?” 哼还能咋说,人尽皆知那么个大好的媳妇让你转悠一天就给弄丢了,不打你才怪。 酒足饭饱,该用功了。 小武走来天健榭候在门外。 穆明楼里心儿缠着姑爷非要一起来,竟还先跑到前头去了。 心儿能不来嘛,你这一大天来了个峰转直下的任人嘲笑,我记得真真儿的呢,非要问问你滋味如何? 何况刚才勤婶打得你满院子跑,心儿想来都憋不住笑。 远远的这个小身影就被小武一眼瞄中,你呀!不来才怪。 人家明明是来笑话他的,他倒美的含羞带怯。 背手捻了指头,挨个的。 又低头碾起脚丫,左右晃。 你以为他是臊得慌,可看着更像巴不得。 没办法,只是这样,他都心满意足。 但巧的是刚要回家的黎叔打这过,前后一看?这还了得。 黎叔几步赶来,小武心惊先见礼:“黎叔。” 黎叔没再敢瞧向姑爷那边,指着他的手指都颤乎了:“你给我站直了你。你?” 小武低头听训,黎叔欲言又止。 “你呀!”黎叔打了他心口一拳,甩袖而去。 小武好像懂了,黎叔我? 小武又瞧了眼两位少主,若隐若现般? 他也似笑非笑,笑的是我竟然真的陷进去了,连黎叔一眼都看中。 我认。 可难的是,我能怎么办? 少爷?少爷!少爷…… 第595章 服了我认 四月十三 《予本楼》 天才放亮有人哐哐砸门,小武一惊飞起,迎门来看:“阿成?你怎么醒了?”又眨眼支吾:“你,你怎么来了?”又一想,哼我才不理你。 小武啪就关门,黎成撑住两臂挤进来。 小武转悠到餐桌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起哈欠,哎呦哎呦的。 黎成关紧门还稀奇:“哥?你怎么了?没睡好吗?”又跑来问:“不是?这大早上就这么累?你这得多久没睡好了?” 小武坐下又趴那还拍了拍嘴巴,这个哈欠打完,他好想补一觉。身子却拧到一边,哼不用你管。 可不是,谁管得了啊你说。 就单单昨个一晚上他把自己交待在少爷那彻夜未眠。 凡是少爷说过的跟女孩子有那么点关系的教导,他翻来覆去地想。 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是怎么陷进去的,这明摆着无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 就是不能想到小姐,哪怕一下下啊他都…… 急的他呀跪倒爬起摔了枕头又卷进被子里,再露头出来两眼亮晶晶的好无辜,再来。从头交待,是这样的啊少爷…… 天色一点点灰白,他又一次倒回床上,瘫软无力。 完全不像刚刚,静静悄悄的他在地中间,把头一眼见到小姐直到今晚,又被她摔在擂台之上的一点一滴又演绎了一遍那样,欲罢不能。 忽地他笑了,也服了。 我承认,我喜欢上了少爷的女人。 这个结论来的有多难他自然就有多珍惜。 又忽然坐起来喜笑,他想:就该是少爷把自己对小姐的爱赏给了我。 这样想来,小武真坦然了。 甚至还觉得姑爷说的最对,‘这要是穆大少爷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心儿,想要对她好。那?兴许就是你直接搬到……’ 小武红了脸颊,摇头笑过,就对少爷说:“放心,我会护着她,像你在一样,直到我们去见你。” 这决心有了,困劲也来了,孩子就这么两脚支地倒床就睡。 然后屁大会工夫就被敲醒了,你个黎成。 黎成瞧他不理人偏来逗他:“怎么担心我啊?” 小武拧头到另一边更嫌弃了。 “嘿呀就这点伤你抹了半盒武来,我早没事了。” 小武一听抓来他手腕一验又甩去,不服小姐不行!想来一笑,坐起来回头瞧着穆明楼。 黎成又跑这边来,他一挡住小武就翻个白眼。 黎成还求:“哥!你就别生我气了。我不告诉你,实际上心里就是带着你一起给少爷办成事的。真的没想要瞒你骗你的,我不就是怕你知道了再……” 小武起身怼他:“哼小瞧我,因我而起又能怎样?” 黎成赶紧附和,追来捶捶背捏捏肩的:“那是。小武哥办事,少爷最放心。” 小武一笑挑刺:“要你多嘴。”又蒙:“哎你到底干吗来的?”小武倒床就闭眼。 那黎成还床榻不敢坐,床帘不敢靠,杵地中间为难。 小武都要打鼾了,他才说:“小武哥?昨天邹荣光那边……” 小武一听,清醒了,你是担心这个? “哎呀不用你管。”小武耍横更抱紧枕头,最后坐起来甩一边去:“算了。不睡了。” 黎成吓一跳,接住枕头摩挲两下。 小武搂上他肩头扯去枕头,哄着:“跟您黎大总管汇报一下。哎!就单说傅达那啊,我跟你说我绝对发现大事了。” 黎成愣愣地被带了节奏又急着问:“怎么了?更危险吗?” “我敢说傅云空是孤儿。”小武撂话还竖起食指。 黎成一巴掌打去:“瞎说。人家爹你昨天没瞅着啊?” 小武也理亏:“这个傅达?可傅云空他……”又咬定:“真的我敢肯定他一定经历过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孤儿的那种无助,就像我……” 小武上一次能坦然立世也是因这个节骨眼上少爷出现了:“没爹没娘又怎么了,不还有我嘛!” 小武一下语塞。 黎成就认了,能有这种共鸣那就该是真的:“可爹爹在?难道是娘亲?” 小武点头一笑:“这个准没错,而且他在谋划着报仇。别急,不是针对宅上,但是对谁?我还真不知道,但他该是有个手足一样的亲人,还肯定在世,大概就是急着保护他。” 黎成笑了:“这个?更没听说啦,不是?小武哥你这一趟又没去挖人家祖坟,咋知道这些事啊?” 小武怼他:“就你那才叫八卦,我跟你说我拿我……哎呀反正我试他了,一试一个准。” 黎成虚哄:“这么灵?” 小武耿头:“那是。” 黎成又笑:“可得了吧你。” 小武急了:“哎我告诉你我说真的呢,你给我上点心思,去查查傅宅。他娘到底怎么死的,他有没有个兄弟姐妹啥的,听着没?哎对,别光傅宅,连五宅都算上。” “是是是武大总管小的明白。”黎成坐下接话又问:“那邹宅呢?” 第596章 笑里藏刀 小武就不理他,自己碎叨:“还有这个傅达对宅上真的很感兴趣,这种礼尚往来?我怕也是他蓄谋已久。但是为何就瞧不出他和那几位爷家有什么走动呢?太奇怪了,只笼络宅上,为什么呢?还有他出手这么阔绰,这几位爷家这种有钱的法儿?天上掉的啊!” “还天上掉的呢?山里刨的还差不多。”黎成一嘟囔。 小武就夸:“对头!哪位爷啊还都得有自己霸着的山头呢。哎?那这样看,温宅也太关键了呀。” 黎成忍不住嚼舌头根:“可不是嘛,也就是五爷那?一回来就头一个拜见,然后就不待去的了,剩下那几位爷你看看他温格调一天出溜多少趟?有空手的吗?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勾搭,谁信?哎哥,邹荣光那到底出城去不?” 邹宅?小武以为你午时才醒,都答应人家上午狩猎去了,可你又? “话怎么那么多还尽打岔,我问你我让你查严宅那几个药铺,你查了吗?”小武撂了一句话,就去翻衣柜,一副谁都别看我的样子,却特意找了件浪花绿的长衫。 “哎呦哥啊,严宅还剩下那点脸面呢现在全贴那几家铺子上了,那严戈健一天到晚忙活的那个热闹啧啧啧,要说他家能弄出个什么来唰往人身上,哦不,往尸体上一抹啥都不见?就这么个玩意给他们,我看也就那个姓齐的能看明白。可他挨着碰瓷了老消停了,多久都看不着了。” 黎成办事粗中有细,就这个人还值得盯一盯。 “齐参?够老道的。哎?那海宅呢?”小武穿戴好,又趴窗户喊:“祈丁?先端我屋来。” 黎成门边来接,祈丁还惊:“阿成哥你真在呀!刚老爷还问了呢,你快点啊。” 黎成敲他脑门一下:“看看。咱这身板,带劲吧?” 祈丁直夸,小武倒真嫌弃,这会脊背挺的那么直溜:“让让,让让,边去。” 小武走来洗漱还关了门,祈丁跑去小武又急的吐了漱口水把门嚷:“轻点你,对面一会我去伺候。” 祈丁稀奇一下,头一回啊。 小武还朝穆明楼瞥来又笑。 黎成关了门嘟嘴:“那个,海宅?真不好说。这城里药行的半边天都是他的,体量大业务多阶管还很紧密,一时半会没什么突破就看着挺规矩的。可里子?” “海宅看不透很正常。”小武擦了脸又蹭乎头发,哄黎成:“打海师父他爹那一辈就霸占药行到如今,你小子才多大?这海师父也算医者父母心,口碑甚好。我倒不是担心他这个心思能歪到哪去,就是怕他这手艺被有心之人滥用了。” 黎成懂了:“你是说,傅云空?” 小武点头:“嗯有可能啊,他手腕好了,心性都变了,爱管闲事也爱说笑了。” 黎成更怕:“他笑得什么样啊?哎呦这我可得上点心思,笑里藏刀啊一准是。” 小武甩了毛巾还逗他:“你还真别说,挺好看的呢。” 黎成酸一下,小武又跳来问:“阿成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种东西?它往尸身上一撒,骨肉血水都不见。但是它往脸皮上一抹,哎!换了一张脸。” 这回黎成淡定了,挂好毛巾回身要摸摸他小脸,还被小武哥打手一下:“干吗你?” “还换脸?不换皮呀?我看我今晚就得来这睡,你这天天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尽瞎寻思什么呀这都,越来越离谱了……”黎成还碎叨呢。 他倒想起这一大晚上的成果了,嗖就跳下楼去还嚷:“老爷等你呢,快去。” 然后自己瞟了眼穆明楼可就忙活开喽。 伺候完两位少主洗漱,又一齐去请了二老的安,再就端了饭菜摆满了桌,还抓回黎成陪他上了桌,理由大概就是,“你看阿成好的多快,这可全是小姐武来的功劳啊,还不快谢谢小姐,快啊!” 黎成一开场,几人就笑闹不断。 小武更心里美,没办法,就想离你近点,再看一眼。以后想的,也都会做来。不再藏着掖着,闪闪躲躲倒惹人生疑,何苦还压抑自己的性子。我心里认,我面上美,就是小姐你呀,永远都是姑爷的。 窦浪一眼就瞧出他今儿哪不对又说不出来,就在他瞥向自己这一眼,窦浪搂紧一下怀里的心儿,举杯道:“武师父这酒早该敬您了,这些日子多谢指教,感激。” 小武一笑抬手,坦荡洒落,“姑爷言重了,小武应当的。” 窦浪一饮而尽,他又拉长音:“就是您,那个,烦请您管管小姐,她一上来这一通摔打,我又不敢挨着她……” 心儿摔筷子瞪他:“哎你个小武,你等晚上的。” 窦浪一手搂得更紧,另一手抬起来保证:“我管我管。哎呀心儿不用你去打抱不平呢你看。” 心儿不干:“就去。” 小武盯着他俩,笑得意犹未尽,又递了酒杯给黎成:“倒啊。别偷懒。哎呀你的放下。敢?” 第597章 别来无恙 《穆氏航港》 没办法就这点伤,他总挂心。 饭后又来了航港,倪坚都好人一个了,就是田亭风这背? 小武一惊直接扯了白衣,“你?别动。你下水了?” 田亭风嗯嗯啊啊不敢哎嚎了:“不是我,是昨晚有个船它缠着……哎呦!” 田亭风嘟嘴嗯叽,小武气得转身背手不理他,没眼看了。 还在那边光顾笑话小武哥小题大做的两人闻声跑来,一边哄着一个。 “哎呦喂你下水了你早吱声啊,你瞒得了谁呀你,还够扯,手放下,瞧你这弄得。”黎成训他得咬着牙可上手轻柔的很,、。 田亭风还委屈:“我自个上药了呀,就你那什么金疮药啊?哎呦,你轻点啊!” 倪坚盯着这边又瞥眼小武哥,拍他肩头两下:“我看着他。啊!” “不用看着。我长记性。哎疼,阿成哥你?”田亭风龇牙咧嘴又忍回去等着听训。 黎成呵呵笑他:“记性都是这么长的,你以为呢!” “你又知道了?是吧?”气得小武回身挨个训。 黎成堆笑一下,田亭风还怼他胳膊肘,两人就都摇头闭嘴,逗得倪坚笑一下也忍住:“好了好啦啊!” 小武还凶:“不行。阿成你记着,现在武来在你手里,我把亭子交给你。只这一天,我要他好模好样的。” 黎成哎哎应下,顺手怼了下田亭风脑瓜,用你回嘴吗,“哥。这不是难事。一准办到。你?”‘笑一个呀’黎成又憋回去了。 但小武竟真的笑了:“这就对了呀。都听着了啊。都看着了啊。看哪个再敢犯事的?走呀出去转转闷死了。” 小武摆手而去,倪坚一笑跟来。 剩下这两人,“快点快点!”“你急什么?”“哎呦喂你轻点。还我急呢你!” 小武走来水边,一跃蹿过尾楼上了一船甲板,耍起架势来。 晨曦飘摇,心情佳顺,这又骗的黎成圈在航港,只待我一去一回。完美。 几个小人跳上来给他助威叫好,小武还不见停歇,一套招式打完又起一套。 最后一式竟是摔自己在甲板上哎呦,几人跑来拽他,他还耍赖:“哎呀好想海上的风啊!” 倪坚就劝:“阿泉说还有半个月吧就能到家。” “这么快。”小武一笑跳起来,却机警地瞟了眼栈桥那边,几人看去也惊,这两人? 展大警官领着骆大小姐正想去逛逛骆府码头。 这两人从昨个腻乎到今儿从城里腻乎到这。 也就是看见了您武大总管在耍拳脚她骆鱼雁是真走不动道了,要不然早都惹得码头那边一片欢呼声了。 “还看?是吧?”刚展长松就这样酸溜溜地问。 骆鱼雁还笑:“看看。怎么啦?” 展长松哎呦:“您就再看不进去啦我怎么不信?” 骆鱼雁打趣:“真的?”转身就要往航港跑。 展长松疾步而来一揽胳膊抱她在怀,走到栈桥中央才放她下来:“看。就在这。” 骆鱼雁羞答答站站脚,瞧他当真那个样,可一瞥武乐书又两眼发直。 展长松一抬脚绊倒了她,却是先趴下伸了胳膊垫在她身下,“咱就这么看着,啊!” 骆鱼雁啪嗒他胳膊撒气:“这圈转的我晕头转向的还怎么看啊我?” 展长松直怼:“哎?那咱走。” 骆鱼雁才不,小脸一托两腿一动,美着呢。 看日出看夕阳一样,两小人就趴在栈桥最高点跟两块迎风飘动的碎布条似的。 展长松脑瓜一拄白眼一翻,这巧赶的?姓武的你,还有你?嗯。 他抽回左手一抬一落,啪叽打了她屁股一下:“最后一次,长点记性。” 骆鱼雁羞的呀,“你?” 展长松还耿头,怎么的呀,又催:“看我干吗?抓紧时间。” 骆鱼雁还哪敢看呀,扭头哼他。 展长松才不理,那我就自己看,这行家一瞅,武乐书这副身子动的就更着看了。 他一会叫好一会拍手的,自己美够呛。骆鱼雁也就瞥回眼珠瞧上一瞧,最后那脑瓜还是一点点蹭回来贴了他肩头才会心一笑。 “这是展长松和骆鱼雁?”黎成发问。 田亭风加杠:“就这么两个小黑点你也瞅清了?” 他俩神似谁呀甩到桥板上的两条活泥鳅,这一看小武摔了一跤又笑哈到一堆去了。 倪坚上前问:“小武哥?骆宅一事今日该有结论了。” 小武拍他肩头一下:“对面那个骆衷里?要特别小心。关辉呢?传我的话,算他大功一件,你看着办随便赏他点什么。但功劳、声名要在航港躁起来。骆宅嘛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两人在……嗯?” 小武话不落就扬头,几个听着话的小人就往南关森林一瞅,还真是骆为里驾马而来。 他可等不到你再去骆宅施压?给谁看呢你?我呸,就你这现状你也敢? 你被骆老爷状告的呀,整跪了一夜挨罚没够的,谁还不知道? 一早就跑来安抚下边人,我猜你就得在这,那这生意你就没戏啦。 骆为里下马上前,先拱手:“武大总管别来无恙啊?” 小武扯扯衣摆动动腿,摇了扇子才接话:“骆大管事想看我怎么样啊?” 骆为里一砸大腿也甩开扇子:“哎呦瞧您这话说的,这哪是我看不看得着的事啊,这是您呢受不受得起的事!要不我就说呀,这脚底板的泡啊都是人自己个走的,以为在紧底下再使劲踩那么两下,就没谁瞧的出您哪不对劲来啊?哎呦谁不知道谁呀?就穆宅那规矩,哼。” 田亭风最先冲上来,被小武收扇挡住。 倪坚也就在后边扯了一下黎成衣襟。 连桥上的展长松都趴不住了,扶起骆鱼雁问:“要过去看看吗?” 骆鱼雁细想来:“你现在的身份过去?岂不尴尬。” 展长松撂眼摇头:“走。去看看。” 小武也摇头一笑,这穆家的规矩啊我怎么就是盼不来? 他眨眨眼,好像懂了:“哎呦是啊难的我呀!哎?骆大管事听您这话里的意思?骆宅那边您大可全权做主啦?” 哎呦他就是这么回事嘛,出门之前他就跟骆滨江保证了:“有您和少爷找上穆宅这一出啊他武乐书就是骑虎难下,你说他先是垄断造势,这又二八分成,终了还是被穆老爷惩治了吧,那今儿他还能咋呼的起来吗?他不敢来啦,这就是咱的机会到了,您就瞧好吧。” 骆为里嘿嘿一笑:“那是。”扯了下衣襟的工夫想起来了:“不是?你才知道啊?”又一瞅:“哎呦大小姐!亲姑爷!这?” 他屁颠跑去迎。 第598章 归还地皮 小武瞄着他笑哼,就能耐这么一会?可你展长松?来干吗的。 来听骆为里白活的呀,他是怎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昨啊说动了老的少的,今儿又灵机一动一早抢下这先手的,那守着新姑爷这脸贴的热乎,就差说是为了能让您顺利迎娶大小姐了。想到这句他一下打住,提了提嗓子又媚态作笑。 两位少主烦的呀,可算走到了相互见了礼,骆鱼雁作了揖倒是没抬眼,展长松满意一笑拍打骆为里:“哎说到哪了?” 骆为里那气势立马又高八度:“武乐书我今儿就把话撂这。我骆宅与你本无生意可谈,但你欺人太甚现在已是尽人皆知,我姑且念你是年少轻狂不跟你斤斤计较,但守着两位少主你听明白,今日就得归还我各大鱼市的地皮再登门谢罪,我算你了事。” 展长松听得后背发麻,瞥一眼骆鱼雁,这生意?是这么谈的? 骆鱼雁兰花翘指掩面憋笑,你呀学着吧。 他俩就都瞥武乐书,这人怎么这话都没什么反应? 小武只“哦!”就挠头,“不好意思,那个,昨晚彻夜未眠,有点走神了。” 这一句实话众人都惊,骆为里就差笑趴了。 倪坚田亭风齐上前,还真的是被罚了吗? 就黎成杵后头生气,我就说你…… 骆鱼雁也抬了一下头又紧忙瞥回来怯怯的样子,展长松瞄着她搂紧她肩头,不就是挨罚吗?为了你我也行啊。 “您是说?归还地皮的事啊?这可就难办了,鱼市那边我没掺和,管不了。得问人家。”小武一摆手,黎成就上前。 骆为里才反应过来,这穆宅把他一罚就又多了个黎成露头? “哎呦喂我跟他哪说得着?这生意不是他去谈的,你姓武的抓紧给句痛快话。不行?咱就城里敲锣打鼓地见。” “好啊!正合我意。您那能闹多大的铺张,咱就可多大的来。就算是被展大警官抓去当面对质,这垄断不是我做的我也问心无愧。”小武放话。 骆为里蒙了,展长松白眼瞥他,把你能的! 骆鱼雁倒想到了,他又要来这一手。 倪坚和田亭风也才明白,悄悄往小武哥身后蹭了蹭,和黎成保持了距离。 黎成就不服:“还当堂对质?老爷都不稀得听你说道,你还敢一竿子支到警察所去?就你问心无愧啊,我看你就是嚣张。” “我嚣张?是谁把着黎老爷子手里那么一个行令可劲耍呀?这真出事了怎么着?啊?看着没?罚我啊!展大警官你说这还有说理地儿了吗?”小武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展长松将信将疑。 骆为里急的喊:“我管你老穆家怎么回事?现在就说我骆宅的地皮你还是不还?” 小武不答,反倒专看黎成笑话,“呵呵你还,是不还呢?你随便,可别到老爷那去嚼我的舌根说谁挤兑着你了。实际上你不就是眼馋我身上这几个行令吗?告诉你实话吧,这水产就算被你搅黄汤了,行令也是到不了你手里。” 小武拄着倪坚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样。 落单的黎成上前撂话:“骆为里,想怎么着你看着办,但地皮是我的了,红口白牙就来要?没戏。” “骆大管事您瞧着了吧,他黎家人到嘴的还能往出吐?能捞一句实话,我都算您几位没白来的。行啦,忙去吧,我看您后手的,咱再商量。”小武吐话还打了哈欠,搂着倪坚回身憋笑。 黎成还急:“亭子,你等我。” 田亭风摆摆手:“别。您拉拢不了我。” 展长松还挺稀奇,他这生意谈的跟没事人似的,“不是?他们几个总这样吗?” 骆鱼雁撇嘴嗔怪:“这一堆大男的,谁瞧得出来?” 展长松忍不住逗她:“哎呦!这么规矩呀!” 骆为里急的呀,主子呦这个时候还打情骂俏啊您呢! 他武乐书不着急您瞧瞧咱的码头,多拖一天都要了命,再者我还怎么回去,还真去敲锣打鼓丢我这老脸吗,他这个挨千刀的黎成。 “展大警官?您说您来都来了瞧也瞧了,您说句话啊帮小的一把!” 展长松还瞟骆鱼雁,她即点了头展长松就吆喝:“喂!我还在这呢!” 小武回身“哦!”点了你两回了你都没个话说,这终于吐气了,来干吗的你,上工去的时辰还没到,是吧? 小武两步走回又拱手:“展大警官,有话直说。” 第599章 年少轻狂 展长松叹息一下,骆为里冷哼一声。 “哎呀依您武大总管的话说,这垄断还是黎管事做下的,如果能被我查到证据确凿的话,现在是没人状告?可若是有,这个黎成我可是要抓的。” 骆为里踮脚嗷嚎:“我告,我告发他!” 黎成气得哎呀,还真能耐你啦。 小武直接发笑:“那展大警官您还等什么呀?最好现在,抓他正着,还能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好过呀?您是过堂还是下监啊全都得按规矩麻溜地办,要不?他转个身他就不承认,那溜滑的劲啊尽往我身上赖,我招谁惹谁了?” 小武一别犬牙发狠的样。 黎成还抬脚踹他呢。 小武跳走,接着说:“露馅了就这德性?你敢回去当穆老爷面再说一遍吗?” 展长松服了他俩,说的跟真的似的? 骆为里炝话:“自己身上还一堆屎尿屁呢,还抓住人家尾巴不放?”反正武乐书得意忘形这个样骆为里就是瞧不上。 小武一下没了笑脸,只剩一副冽厉,大概你只甘愿对我落井下石。 “骆为里,你又来?如果我没记错,就是在这我说过穆氏航港你不得再踏入半步,你今儿是怎么有胆子骑马进来的?” 没错,我什么都记得。 垄断是因你而起。 连我不得不接招都因你而起。 小武最想给他瞧的就是这副冷脸。 骆为里怕了,这怎么冲我来了,“喂!是黎成把过错往你身上甩的,这谁人都知道的呀,你?” “我?怎么了?我告诉你骆为里。”小武拍拍腰兜:“我身上的物件,哪怕摘了水产的行令,一样可以和穆宅?就把黎宅都算在内,我抗衡的起!你行吗?” 黎成最先听明白还切:“我的事?过了啊。没那耐心,还教教他?” 黎成摆手转身边去了,还一笑招呼倪坚田亭风,“来呀!管他的呢。” 骆为里瞧着船头上就武乐书一人,怎么那么高大,胆还突突呢我。 小武耻笑一下,撂话给他:“我要事缠身,骆宅的生意?要是认,就签字画押。要是不认,可就随便喽。” 这小子又玩撂挑子啊你,这谁玩得起?骆为里急的直晃悠展长松衣袖。 展长松就喊:“等下。武大总管什么条目啊?” 小武停步侧身,只道:“他知道。” “现在是我问你。”展长松心急了下。 小武就又走回,拄着大腿好好算算:“哎呦展大警官,亲自过问?二八分成,三年完活。这您既然张嘴了,那就这样减免半年,如何?” “半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展长松气得怼他:“我这大活人一个你减半年?一年我都不好意思张口,你还?你给我下来谈。” “我不。”够给你面子的了:“一年?凭什么呀?”小武呛他,挺会谈的呀你,翻倍倒是快。 展长松也气哼:“照你这态度,这黎成我真得抓呀!” “哎呦!”小武可美了:“那您倒是抓呀!你抓了我就认。”想拿捏我呀? “哎你?”展长松快被他搅糊涂了,黎成还躺甲板上悠哉的很,骆为里气得牙根痒痒。 小武又笑着走来:“哎呦行了吧,知道您是新姑爷,那行,你说怎么算?” 有小武这一句,骆鱼雁赶紧攥了下展长松左手,同时按住他小指和无名指掐在自己手心里。 展长松一笑大喊:“算你识相,那你也瞧见了,骆大小姐也在这站老半天了,这怎么也是两位少主都在,你只免一年?岂不笑话。你让我说,那我就要免两年。” 骆家的人听了都美,就小武喊停:“哎别。” “这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我可谁都没瞅着。免得你在这算的明白了,什么时候想起来又堵我门前去。” “哎你?”展长松上前一步,你再说? 小武还气他,“怎么的呀?我说假话了吗你就不认。” 骆鱼雁美的扣了扣他手心,谁还不知道你,展长松才赌气退回就挺臊得慌的。 小武还冒风凉话:“哎呦我就没法跟您比了呀,这既然是让您透话,怎么说的我也得认呢。” “但话可不能像您那样说,这要是去了骆宅主子们都算上,我还得倒找您是怎么?只当说啊,这事赶上您展大警官金玉良缘,小武又甘愿喜上加喜外带恭祝您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这两年呢?免了,我认。” 有这个话,下面这三人可算乐了。 第600章 这个善变 小武又瞥骆为里,郑重道:“但只剩这一年看在骆大管事的份上,骆宅所有的毛利我全要。” 骆鱼雁心惊一下赶紧左右转转眼珠,算的倒是快。 展长松见她安分下来也没动声色。 就骆为里一人那个不忿:“你?”‘放屁’这两字他又憋回去了,转身还拽展大警官:“这怎么的呀我啊还全要了他?姑爷您看?” 小武摆手吩咐:“倪坚你记清楚点,鱼市地皮上的、城里串街走巷的、城外摆摊叫卖的、生鲜馆子包月的、高宅大院送去的,我天天都要有账、旬旬都要汇总、月月都去讨要,清得了账我算你的本分,可落过的?你自己兜着。” 倪坚领命:“是。武大总管。” 小武哥这指点的也太细了吧,懂。 “没什么异议的话?拿两份合约来,叫他签字画押,这事了了。”小武撂话,瞥他一瞥,倪坚也朝他看来。 骆为里好个不甘:“这怎么能?武大总管你这还是欺人太甚啊!那我骆宅上下老老小小这一年指什么活着呀?啊?大小姐?展大警官?” 展长松左右瞧瞧,骆鱼雁扭头瞥他。 小武摇头讥诮:“哎呦这个问题?指什么活着?您可算想到了!” 小武抬手指向身后的码头:“垄断整整半个月了你骆宅少收过一天的租子吗?这回挨刀明明是这些老百姓替你们买的单。我就是要刮刮骆宅的油。你给我记着,租金一个子不许你涨,否则咱就来见见血的玩到底。这片水,我是真想说了算!” 小武话落转身,倪坚走去张罗。 骆为里还挪不动脚:“大小姐?” 骆鱼雁抬手跳到展长松怀里来才说:“仗着新姑爷在,你这生意也算谈下了,码头鱼市再多跑跑,今儿就叫大家伙把买卖做起来吧。” 骆为里一听总算安心点:“是是是大小姐,谢谢新姑爷。” 展长松盯着小武背影犯寻思,一会一个样?这个善变。哪像我啊! 骆鱼雁挠挠他心口:“累了?那我下来。” 展长松紧紧两手,美的摇头:“才不。跑不了你的。” 这股酸臭,小武才懒得看。 黎成却跟他噘嘴:“就这么个事,唠扯这么久。就那个姓展的,你太给他面了。” “人家新姑爷,头回出来露脸,怎么不也得客气点?”小武嘟囔。 田亭风比划两指:“那那是客气点吗?那可是两年呢!” 小武敲他脑瓜凶他:“不是?你算账了吗?就冲我嗷嚎?” 田亭风挠挠头,嘟囔:“反正是赔了。” 小武被逗得嘻嘻笑,却先怼黎成才说话:“你还指着我来年接着花这么大价钱租那几块地皮呀?” 田亭风好像明白啥了,也点点黎成脑瓜。 黎成一哎呀,小武就说下去:“就这一个年头,平了咱的账,再馀留那么一点也就是了。等明啊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让他骆宅愿意怎么跟那些鱼市老板掰扯都随他们去,咱还管?真管三年?哎呦想得美去吧。” 这话音落这几人笑得那个爽。 “小武哥你太坏了你!”田亭风激动的呀:“不是?那你原本就没打算今儿去骆宅?那你就是逗着他们玩的呀!” 黎成也怼他肚皮揭穿:“什么呀?他是往身上揽过儿,巴不得老爷罚他。” 田亭风还委屈一下:“那你刚才还那个争竞的劲?我都信了。” 小武耍扇子敲他肩头一下:“你小子。” 黎成还在那不乐意上了:“那我呢?刚就被你那么撂台面上了,要真抓我怎么办,就就算没抓那我脸上也挂不住啊,你都不想想。” 田亭风听得捂嘴憋笑,又实在忍不住笑呵:“哎呦!这还真上脸了呢,哥你看,还真红了。” 小武走来哄着:“哎呀那是哥对不住,行吧?哥道歉,错了,啊!” 黎成想笑又忍住:“这不算。你还教那骆为里了呢,什么玩意呀他……” 小武一啧:“我是看他那个性子,早晚要惹出事来……” 黎成打断还训:“我是说他吗我,我说……” 小武忙说:“哎哎哎我错错错了,您说您说。” 田亭风紧顾着看戏,美颠的。 “我费了这么大辛苦才办成少爷的事,我要你?替少爷夸夸我。”黎成嘟囔这一句,几人都没了笑脸。 小武眨眨眼睛又直接笑呛:“好!你小子这事办的带劲,小爷我心领了。” 几人哈哈一笑,撞肩碰拳闹一闹。 小武又吩咐:“但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少爷的事有始有终,你留下盯着办的仔细点。” 黎成还:“啊?那你干嘛去?” 小武怼他:“要你管?” 几人抬头一看航港那边,倪坚已经跟着骆为里踏马回城。 小武欣慰道:“只有骆为里的大名阿坚还看不上啊,看来这合约上骆滨江不签字?阿坚是不会回来的。你就留下来等信儿,再照顾好亭子。” 田亭风也说:“阿坚哥就是心细,这个骆为里滑头的很。昨个他是先跑去五宅求情,再回去说动骆滨江顶门告状的,还非让带着骆贤涌。果真啊,哼。” 别管怎么样,人家有儿子在;你儿子再好,可是没了呀。 老爷昨个真就只能受这冤枉气,要不怎么直接叫回小武,他是真怕一气之下再任由这孩子一怂恿,当真罚他?那可跟凛儿没法交待了。 小武昨就懂得,这又听来还是蹭了牙根,只说:“这明面上能跟五爷打交道的管事还真是不少啊!” 两人都蒙,什么意思? 他倒摆手离去,跳上青丹才笑哼,那二爷您呢?“驾——” 第601章 出城狩猎 小武如约而至。 辰时一到他随着邹宅的人马出了建春门。 向东?这个方向小武有点惊,不是少爷遇害的城南,也不是他搜了十里开外的方位西北。难道邹荣光的山头?是这东面。 说起这山头来,那可真经历了几多风雨。 想当年葛父一统城北又向东延伸,逼得东侧独大的邹父就南下侵袭又北上抵挡,小打小闹的各家自然逃不过被瓜分生吞的命运,惨的好比池鱼林木。 交火多年城外四围终于握在葛、邹、傅、费手里的时候,葛父就主张四家联合同抗外敌,此等局势一直延续到葛虹远这一辈。 直到五爷弑兄上位也没乱了封山的秩序,只不过山头的统治权?五爷由着各家少爷交给了手下的王者。 所以两年来这山头上—— 隐藏的王者?有。 几位爷的亲信人马?也有。 交战意外突袭啥的就没断过。 估计今儿这阵势…… 《真吾堂》 五爷闲坐雕花长椅,随口一问:“去了吗?” 盛怀洛摇扇笑眯着答:“回主子,去了,都去了。” 五爷听得满意,接着闭目养神,又一点点笑得肆虐,真没憋住,好悬呛了。 走过护城河大石桥,队列都不见起速。 小武机警尤甚,面上却是迎合着邹荣光的意气相投,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一般。 人倒不多,三五成群,就两个小队。 要就是出城狩猎?倒也正常。 小武扫一眼,孙以泊不在列,邹荣光又这副难得清闲?该是早就埋伏在路上了,只针对我?还是…… 不管怎样,一触即发! 小武如临大敌竟还欣喜了下,接话赞了句:“二爷您这身装束才是宝刀不老呢!” 邹荣光哈哈大笑,又跟小武聊起这深山老林飞禽走兽,邹荣光哪个都熟识,小武自然也附和。 如此就对了,有你小子寸步不离我就安全了。 五爷为何放邹荣光归山?他不知道,但危险一定在。 凶多吉少的事拉武乐书来挡一把何苦自己挨刀? 两年多养精蓄锐? 我也不是那群狼崽子的对手。 老三老四竟还请不动? 真可惜不能一举成事! 要是在这山里能拿五爷的人头来祭奠我儿,那可真是不虚此行。 小武闭嘴听话,撩一眼邹盘之,竟心不在焉?那张无聊的脸,左右都无所谓,神似傅云空。 而他箭袋里也才三支箭?是敷衍还是轻狂?怎么都不像他?身后的安珑倒警惕的很。 这对主仆?小武想来又冲邹荣光一笑,这对父子?嗯。有意思。 我敢跟来,也就是你在这杀我?我都不稀奇,倒是您几位?借着这个噱头又要上演什么戏码? 忤逆犯上?孙以泊都说算是轻的,难道真想独子上位? 这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嘴脸,不会是小时候在这大山里头发生过什么悲惨的事吧? 瞎想想怎么了,这不等着应景呢吗? 反正来都来了,我今儿就不打算消停回去。 再说邹盘之,一瞧邹荣光带出来的这几个人! 什么意思,以和为贵啦? 等了这么久才有今日,荣归故里啊你,还竟然怂了?叹息一声,嘴巴吐了气出去,才想起干爹的嘱咐。 ‘二郎既是中暑刚好,可别大动干戈,就出去散散心。’ 我是有多大的心,还至于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散一散? 但还真别说,能和干爹这么顶嘴两句、对着比划两下,他邹盘之寻思寻思都觉得有种不枉此生的兴劲。 上一个这么死的葛汗青? 好像都没谁记得了。 但到了这荒僻丛林,现在可是我的地盘,却要放了这一老一少? 我怎么那么不甘心。 的确,他只要几个音敲一敲就能群狼而出,生吞都不带吐骨头的。 邹盘之想来瞟了眼武乐书,干爹就这么舍不得你? 这孔雀绿伴着蔻梢绿,深浅交织的一身长衫?还束紧了袖口跟裤脚,真来打猎呀小子。 但却只背了个箭囊,身上连把猎刀都没带,这胆子?有点意思。 《班家武馆》 刚刚班勒也问:“真的不带鹰猎?” 小武拎了拎箭囊:“夸张。”他背上跃马奔去。 班勒还跨门槛:“哎你?”又一甩扇子,挤出个笑脸哄着对面都追出门去的窦浪:“没事啊!” “这武师父他干吗去呀这么急?” “哎呀放心碍不着咱的事,这头一家新馆子今儿就给你开起来。走。”班勒撂话迈步,却忍不住回头看他。 邹荣光也一样,回头看小武一眼,哈哈大笑的他立马大喝一声,策马扬鞭冲了出去。 小武一喝跟来,队列也整齐而动。 转向南?小武冷哼一声,你绕弯子?也没避开我家少爷! 飞骑而去二刻有余,邹荣光才放慢了速度,回身冲他比了个‘嘘’,小武就知道真正的狩猎开始了。 心里竟没了来时的紧切,四下看看众人左右散开慢慢寻找猎物去了,他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想出城打猎。 索性动了动缰绳,青丹也就漫步徐行,他倒看清了不远处就有一个狼窝。 小武走来瞧着,浅笑了下。 不知是手软了,还是心软了,他竟没想要掏一下。 第602章 一场猎杀 就被一支箭头爆开的声响打断了思念。 只见林中百鸟群飞,一时间众人悄磨看中的猎物都东逃西窜。 却有利箭一支射中三只飞禽高山坠石般扑来“啪!”扎在青丹两腿间。 小武不是低头看,而是抬头笑:“邹大少爷您这雅兴是……” 就带了三支箭?还头一个爆空单挑我的事?说你不想在这里对我下手,鬼都不信。 邹盘之笑弄一二,不作解释:“武大总管?来玩玩呀——” 就算杀不起伤不得?他也想痛快一场。 你的身手我见识过,赢你没戏。 但要说在这林子里的轻功?再信手拈来点掳物?你?呵呵。 陪你?可谈不上玩!小武右脚一勾取弓,短弓飞悬过头顶,小武左手接来,转了一圈搭箭弓弣,瞄准了他。 邹盘之一直盯着呢,呦还是两支箭,真羡慕人家,什么时候都能这么痛快。 邹盘之耸肩摆手请他,无所谓。 小武冷眼作笑,想得美?松手抛射,影都没见,只听弦鸣劲风群鸟哀啼。 “啪!”一支箭扎中三只还扑翅蹬腿的飞禽,钉在邹盘之右边的树干上颤颤悠悠。 他瞥眼舔嘴,这个色泽的羽翼肯定味道不错。 又“啪!”左侧半米不到的树干也被扎了个满贯。 邹盘之嘿嘿一笑,也没多怕的样子,“你呀你呀!”左手持弓,百米开外,还玩双箭?不错啊!就是没舍得爆我的头吧?那我先来。 邹盘之一骑飞闪,小武踏马追去。 安珑紧跟上还大喊:“少爷!” 邹盘之怒斥:“少管我——” 安珑勒马停住,看着这两人飞骑绝尘,心里更紧张了。 邹荣光却奸计得逞一般,假模假式扒拉猎物的小腰立马直起来扬头瞧瞧,哈哈我就说你耐不住,此一举要是能取了武乐书项上人头你又命不该绝?那这下半辈子我都可以陪你磕下去。 就是可怜他武大总管年纪轻轻的又单枪匹马地赶来?一片赤忠啊!只可惜狼崽子不会认人。 “给我掘地三尺。要快。找啊!”邹荣光瞪着安珑,吩咐手底下的人,别看跟来的人不多但个个手疾眼快。 安珑也一脸无奈,他得的令同样是游玩而已。 可这里离炼郎骷?还是松懈不得。 而炼郎骷另一侧孙以泊一行人隐藏的倒是绝。 这经验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也就没时间担心武大总管了,只求吉人自有天相。 快,动起来。 就这点时间要是能找到少主人的头颅,就算邹盘之杀回来要恶战群狼也值了。 小武倒被安珑这一声‘少爷’惊得差点直接栽下去,少爷? 还好青丹稳步如飞,小武坐回就抽箭,甩在胸膛打了自己一下才抵在弓弣,你清醒一点!邹盘之,如果是你!绝不止单挑吧? 小武右手开弓,却?什么…… 拇指粗的树枝平射而来,小武徒手抓住,身子都被带偏到左边来了。 一瞧?更惊。 猛接来就知道这是刚砍下来的枝干,仔细一看边缘处竟残次不齐毫无规律,什么兵器削的?难道这是…… 有他惊讶这一下,最末梢没被砍去的枝条惯性使然“啪!”抽了他一道耳光。 小武拧回脑瓜,几指一旋握住这根枝条刮了刮脸颊,瞥着邹盘之踏马而起飞到半树腰又拽了根下来,小武刚射出的那支箭也正好被他拿树枝抽去。 马儿退了退步邹盘之还摇了摇手,意思是说你看这根够枝肥叶大吧? 小武急了,你就打算拿这玩意杀我? “啪叽!”一声树枝掷地,小武踏马转回,不奉陪了。 他本就心挂邹荣光那头,踏马跑在里侧也是以他为轴,倒不像狩猎?好像在找什么。 百米之外的邹盘之还正起兴呢,你干嘛?跑得了是怎么?徒手削出利箭一支,手落弦惊箭飞去,我还要追来看你怎么办? 不同制式利箭这个湿漉漉的声音晴空霹雳一样,小武记住了,就是真烦厌,任你这么耍我?反手开弓就是一箭。这箭锋翼刃脊骍骍合一,愣是凌空劈开邹盘之的这根树枝还奔他而来。 哇!这力道?真生气了。 邹盘之踏马飞起伏地追来,竟比两匹马都快。 小武惊绝! 你怎能如弦弛一般? 邹盘之还就倒退游走仰脸看他,笑得鬼魅,小爷的命就是这么挣来的,你要不要试试? 飞沙走石卷残枝,电光火石燃败叶,就这个速度这两人还对视上了,可半秒不到邹盘之反手提箭就开弓。 你?果然。小武一惊而闪又奔他冲来。 他倒一松手射中只白兔,翻个跟头拎起来扔给小武。 小武嫌弃地勒马躲开,真是的,你敢不敢来真的? 邹盘之跨马而来:“怎么啦?别这么扫兴嘛!”你要是回去了,哦对最关键是我如果在的话,那个老东西会吓得不敢动的,那我今儿的任务都算没完成呐。 小武瞪他:“这种的?玩不起。要命的,我试试。” 邹盘之哈哈大笑,你还不稀得玩?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在这玩儿,那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吗?哦对,你不知道。 一瞥的工夫竟瞧见,呦脸儿都挂彩了,“这是伤着了呀?”邹盘之好个关心,还想上手呢。 小武扭头,连青丹都知道后退一步。 邹盘之还说:“这就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小武不屑一顾,冷笑过后也逼问:“邹大少爷你的杀气连我的马都感觉的到,我就纳闷了,是什么让你憋得这么难受?” 这句打脸邹盘之太惊了,你是怎么能知道?哈哈武乐书不愧是找死的行家呀!“好。最后一支箭,就是给你备的。” 小武这才满意,两人又同性相斥一样,纷飞而去找寻各自据点,一场猎杀正式开始…… 第603章 自学成才 《真吾堂》 五爷这一个回笼觉睡得是真香鼾,猛惊醒差点跌下雕花长椅,凌空打个滚翻身立定伸个懒腰。 盛怀洛跑来递了茶壶又擦汗:“主子是梦到什么啦?” “嗨!还以为是我跟去了呢。”五爷滋溜一口温茶推开他手。 “哎你说,两年不见?这二哥得……啊哈哈哈我真是巴不得能亲眼瞧瞧他那个样子。” 五爷美哉哉,胜者为王,又一下眼神狠戾:“还什么不敢自专?事不至此?他是这么说的吧?” 盛怀洛堆笑哈腰点了两下头。 “我倒要让他看看什么叫事已至此,各自为政,哈哈哈哈……”五爷大笑。 盛怀洛赶紧附和,生怕他再想起什么似的。 “哎?”五爷又想起,盛怀洛哈腰抬头紧忙瞅瞅,“那二郎?还安生吗?” “哎呦主子!”盛怀洛张嘴就来:“安生,安生着呢,也就是跑跑闹闹的,碍不着事。” 瞧五爷还算满意,盛怀洛才吐了口气。 “你怕什么?”五爷倒问他。 盛怀洛拍着大腿笑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呀!”又几步跟回座位:“主子呀,二郎的性子他不及……” 五爷打断,自己说:“我知道。” 五爷翻身又躺下枕了胳膊才又说:“他比葛汗青多长了几个脑子,倒是能玩得开,那我就由着他喽,这还不行?” “哎呦主子!奴才哪敢呀?”盛怀洛急着赔不是。 五爷白眼歪嘴指点着他:“你呀就狡辩吧。” 盛怀洛扑通跪下来。 五爷仰天吐气:“一共几个姓葛的呀?” “是是是是奴才知道了。”盛怀洛紧着附和,又推了推五爷胳膊求:“就是主子啊,这二郎?和那武乐书?您可得……” 五爷瞧他,又笑,“你这胳膊肘啊就会往里拐。” 盛怀洛竟听哭了:“难得主子夸奖!可奴才自然是啊。那二郎留着?再不济也有个用处。可万一他真杀了武乐书那求您……” “哎?你这什么脑子!”五爷一抬腿怼他个屁蹲:“跟二哥想的一样。你以为二郎想去海宅就真敢跟我对着干呀?你信不信我要是派几个王者出去引诱引诱他,他都能救下武乐书这一回。那小子精的呀,死不了的啊。” 盛怀洛话是听明白了,想笑笑,又一想这王者要真下山? 他泪眼汪汪,还是惊魂未定。 五爷一啧又哄:“哎呀行啦我知道了,自相残杀这种事?咱不干了行不?随他们去吧!这一个王者来的多不易?我心里知道。” 五爷好乖的样子,看来今儿心情真是不错。 盛怀洛可算笑了,爬起来拍拍衣襟。 五爷就挑剔:“哎呀行了你啪啪什么,晌午去三郎那个野味馆子找点新鲜来,我还真馋得慌了。” 五爷捞不着跟出来玩哪哪憋得都难受。 再看人两个?对战了这么久,这掳物肯定是够满载而归的了,就是他邹盘之竟还没出箭?一共扔过来好几十根树枝子了。 气得小武狠狠瞪他,躲都懒得躲。 要你戏弄?你小子根本就没想杀我,哼。 可?不对呀,小武眼珠一翻,机警地盯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哦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莽兽就是惯用空手。 而你?一根树枝被他手一抹就是利箭一支?哼哼,我之前就猜,葛汗青是兽。原来?你也是。 邹盘之一箭又射来,笑谑的很。 小武跳起,翻了跟头才躲过,还凌空回敬了一支。 小武落座,扫了眼箭囊,竟没剩几支了。 再环顾一圈林子,人家邹盘之那?都可说是源源不断。 小武心惊了下,更加警惕。 难道他在等我弹尽之时? 好大一股艰难打小武心头掠过,他竟真的怕一下,眯眼搜寻邹盘之的藏匿之处。 不同小武可以左右开弓,这种兵器邹盘之也才练了两年却不想被你看出破绽,所以每一个起点他都选的很怪异。 这也就是小武不得不在心里承认的,自己是规规矩矩地骑射。 但邹盘之踏马而飞、树巅俯瞰、半树悬挂、伏地游走似乎怎么都可。 最关键每一下还不知其来?这个人的轻功堪比走兽。 我竟不如他?小武认了,却突然心头更紧,他想到了少爷。 那时?少爷就是单枪匹马在林中对抗莽兽吗?难怪他会伤的那么重。 小武想来,得力百倍。 踏马而起,直抵树巅。 邹盘之哪里躲? 这速度也够野猴子的了,他又鹰眼般猎到邹盘之正游地奔来,小武手起箭去。 一支,他躲了,小武下降两步。 两支,还没中,小武又降两步。 三支,小武勾腿横在半树腰才刚开了弓,邹盘之竟直达树下躺平仰射,又来一根。 箭刃劈开树枝,邹盘之踏树翻起。 小武倒退飞去又开弓。 刚站脚的邹盘之一惊飞闪赶紧躲,就在他猫伏的那棵树上一人高的位置小武的箭一下扎透。 “咔嚓”一声震得邹盘之走出来揉揉耳朵:“来真的呀你?” 岂有此理?小武悬树枝而下,随走随脱卸了箭囊和短弓,你看好了我也只剩一支箭了,小武拎拎箭囊又摇一摇,最后捏了箭羽给他看,又干脆掰断扔了,“这回该你来了。” 这么狠又这么急? 这还是武大总管吗? 看你上树真跟个狼崽子似的自学成才! 真不知道下一回得令杀你的时候我还能不能玩的这么爽? 但今儿……邹盘之哑然失笑没等说话,安珑来报:“少爷?老爷那?您去看一眼吧。” 小武又一次求而不得,还像被他扒光了看透了一样,好个愤愤。却惊,邹荣光?绕着他整整转了三圈了都没异样?可算有点看头了。 邹盘之拍拍身上的尘土搓搓手,还指使小武:“哎拿上。这么好的弓?扔了多可惜!啊?哈哈哈,驾——” 小武翻白眼不看他,小脚一碾,一勾抬手,上马也喊:“驾——” 第604章 重见天日 《金桂亭》 傅达闲坐,竟似看天愣神,连傅云空走来他都丝毫没察觉。 “爹!”傅云空拍他一笑。 傅达才缓过神来:云空来啦。” “瞧你?待着也静不下心,干嘛不跟去?”傅云空嗔怪一句,坐下陪着。 傅达呵呵一笑:“算了。跟去又怎样?你和你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爹心里?满足着呢。” “再像又怎样?我又不是您亲生的。反倒是他?竟还是我亲手杀的。难道您?真的一点不恨我?”这话傅云空早就想问了。 傅达不想再干涉五家的事?这谁都看出来了,就是对傅云空?他竟真的放不下。 听他能说出来,傅达长叹一声:“云空啊,你是我的债。有你在?这债就还得上。” 傅云空听不懂也不敢再问,就跟着望天又浅笑了下。 傅达瞧见了,劝道:“云空啊很多你想不明白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也罢。切记不可妄动。再就是魔对,你离他远点。多伤身子?瞧瞧你这心血亏的。” 傅云空笑得孩子气:“爹?您这话,偏等小魔好了才说,马后炮?什么用。” “哎你?”傅达抬手打他。 他倒一步翻到对面:“好好好今儿的乌鸡灵芝汤我喝三碗。” 三人驾马奔来,远远就见邹荣光行了大礼,还是两拜? 孙以泊他们该是又躲回去了,地上脚印错杂,定不只这几人。 直到下马来瞧,小武才更惊,这拜的是?一堆白骨。 邹盘之倒无所谓,但又规矩上了,远远勒马几步近前,见礼恭候:“爹!” 我今儿的任务完成的漂亮吧?这堆骨头有没有很惊艳? 邹荣光知道人到齐了,就是群狼没来,老五是真能耐得住! 安珑走来也跪倒,邹盘之还不敢上前搀扶爹爹。 就小武站那好生另类,扫视一圈也撂了下眼,表示下尊敬吧。但肉眼可见,这些人的衣服装备?该是盗墓贼,这得死十多年了吧,辫子还在。 嗯。二十年都有了。 这些人是五爷守山之时杀的头一拨人里的,五爷干一行爱一行,他喜欢把墓盗空再把这些人埋里头。 他们能重见天日得益于邹荣光此行,并且是出自海株昆之手精雕细琢。 要邹荣光在这堆骨头当间,翻找出自己亲儿子的骷髅头,这不算难事吧? 哦对,就是找费胜全家大少爷的花了点时间,还有傅达家的压根没找着。 小武等了一等,还不起身?这么恭敬他们? 说你就是盗墓起家的准没错。 愁眉锁眼这个表情,难道出城狩猎这幌子?就是为了找到他们。 倒也是,野鬼游魂谁都惹不起。 邹荣光心里想到真正惹不起的还是五爷,他怎会这么轻易就交还我儿头颅? 邹荣光想来速速起身,此地不宜久留。 这里没埋伏没毒气没狼群,那就一定是在哪里?他肯定下手了。 坏了。 安全起见,我还让城中隐藏的人马多传些谣言来着,他这是要在城里把我连窝端! 邹荣光不敢往下想了,策马扬鞭几步没影。 小武还惊,见了白骨都不怕这怎么走的这么恐惧?还有你这身侧多了两个什么? 小武撩眼扫了一圈,急着跟去。 邹盘之驱马挡住他,你小子还真的有狼的嗅觉呀?他吓没吓坏都被你一眼看出来了。行啊,哎?看这,他攥住马鞭敲了敲箭袋。 小武懂,下回的。 如果说葛汗青有心越权才被杀是邹荣光出的手,那眼下看邹盘之该是不敢。难道是邹荣光不许他杀我,可留我何用? 《穆氏航港》 倪坚大获全胜,签了合约回来,几人就欢呼雀跃。 对面码头也终于忙得不可开交。 “这事可算了了。” “阿坚哥你太厉害了!” “快看对面,都动起来啦,这回可好了!” “那个骆滨江都让你拿下了!就该让他们姓骆的知道咱的厉害。” 倪坚摇头笑:“他昨天就找到宅上去了,那今个还能再去吗?这种你来我往一去一回的戏码,小武哥啊就在这等他呢!” 田亭风和黎成面面相觑。 “哎?小武哥临走那会好像没这么大底气啊?还让阿成哥留下等信儿呢!”田亭风嘟囔这一句。 黎成一下想到:“坏了!哥在城里吗?” 倪坚也紧张了,他专心一志惯了,没太在意其他的事,“怎么了?” “他一定出城去了,跟那个邹荣光去打猎,不行,要出大事。”黎成说不太清,都顾不上再想,就上马奔去。 田亭风也慌了:“难道小武哥是故意留下阿成哥,那他一个人?” 倪坚拍住他肩头:“别急。城中还太平。哥该是心中有数。” 第605章 打道回城 《穆氏武馆》 但黎成心里没底,穿了南街跑了北巷才想起要先问班勒去。 可算赶到,正迎见建安街首家武馆开张大吉。 黎成心里美的一笑,又急,几步蹿来,恭祝了姑爷就拽着班勒进屋问话。 任着门口热热闹闹的人群可劲议论。 “听说这穆家的新姑爷单单笼络他对面那个班师父建的这个新馆子!” “那是。班家的人谁比得起。” “哎呀人家是说他就特意躲着这黎成和那武乐书呢。” “他躲?你看他躲得了吗?” “我跟你说只要大总管的帽子还一天扣在他武乐书的头上?这个黎成就不待消停的。” “这么瞧着?这班家又要往黎家靠啊!” “这有啥可唠的呀?倒几个来回了?看我,这赏钱才是真的!人家窦师父大方着呢,再不济也是主子。哎呀往那边串串那边呢!” “到底哪边啊?他哪个门出去的呀?不是?他什么都不带你就让他走?”黎成急了。 班勒悬着的心又被石头砸了一下:“东边建春门。我想派人跟去了,可是这城里?好怪。” “不是?城里都不对劲,你还?”黎成服了,抬脚就要冲。 班勒拽住他:“哎呀你听我说,你跑了这一圈就没听人说这出城如何如何吗?” 甜如蜜糖果铺子的李喻良今儿逢人就说城外多不太平,哪怕是他想当年的那个胆子都不敢出去搅浑。 殷记宫粉行的殷碧兰还是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这上了妆面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就算去城外转一转也能迷倒那些土匪包子。 连推着车摊随走叫卖的赵岩都说,他见过那城外贼人生吞的骨头足足比这包子个大,虽吓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但城外不安生出去了就怕回不来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 黎成的心思哪想得了这么多:“你说什么啊?怎么就如何啦?” “我猜该是有人怕城外出事故意散布的,如此看……”班勒说到一半,黎成疯了一样:“那就更是事了呀!” 他一步离手,冲了出去。 班勒又笑,对着可算抽身进门的窦浪碎叨:“随他吧。瞧见就好了,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黎成一溜烟奔来建春门,正好小武驾马进城。 邹荣光急颠而来忧心忡忡,一见城门口的安乐祥和,他耐不住心中的起伏不定又狠狠甩了两鞭子就奔去。 小武更是,直到回了城还咬牙嘟嘴气哼的很,心里怕是想不明白事了。 黎成下马冲来,他才恍惚地四下瞧瞧,我就这么回城来了,就这么平平安安的? 气得小武又甩脸子,黎成不敢吭声,还好左右瞧瞧又转了一圈都没见伤损,就是这小脸?黎成更不敢问。 邹盘之在他后边刚悠哒进来:“武大总管?掳物一会我分分,捡那上好的送您宅子去,您就稍等片刻,不误事吧?” 这个语调?黎成好惊,差点笑出来,还真就是打个猎。 小武白眼一翻,礼都没回,少来了你,“邹大少爷有劳了。” 然后打马奔去,这缰绳刚攥到黎成手上他就跑,耸的黎成一个趔趄,“哎你?”黎成装模作样呲牙喊一句,赶紧追去。 第606章 不攻自破 《予本楼》 一直追到屋来,小武正洗脸洗头发呢,哎你那脸? 黎成没敢吭声,急匆匆进来,蔫悄悄关上门。 小武扑通完摩挲一圈,甩了毛巾又扯下外衣、蹬了鞋子、踩下袜子、踹了外裤,大概还想跳进浴盆,才瞪黎成:“谁让你进来的?” 黎成那个为难,他是怎么寻思怎么想笑,可都乖乖忍回去,一看你气成那样,他赶紧悄磨跟着挨个捡着,这一够扯到裤子更是有自知之明地眼都没敢抬一下,“那我?出,出去。” 看他抱着这一摞猫腰跑了,小武才走进屏风脱的溜干净。 等黎成拎了食盒又来,小武都穿戴整齐心里的劲似乎也缓和了些。 黎成摆开饭菜,他跑来叨中一口,问:“阿坚那?完活啦?” 黎成被宠得一笑,连连点头,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可是小武哥我看那个邹盘之有意讨好怎么那么怪怪的,你们出去真的就……”黎成絮叨一。 小武直接吼了:“提他干吗?这小子他根本就没想杀我,他就是逗着我玩呢!” 这家伙气得直叽歪,吓得黎成“啊?”都没敢出声。 他又觉出哪不对劲了:“我?他?他……” 黎成憋住笑赶紧哄:“哎呀哥就你那身手,量他也是不敢。” 这句小武都气蔫巴了,你说我技不如人也就算了,我还演技都不如人,“什么玩意呀还等他分一分挑一挑?” 祈丁开门探头,“小武哥?邹宅的人送来好多……” “扔了。不要。”小武怼的干脆。 两人都惊,他又吩咐:“摔在柴房,等我去验。” 祈丁这才应下跑了。 黎成稀奇:“哥?他们敢找后账?不会下毒吧?” “都这会了才动手?傻了吧。”小武嘟囔,赶紧吃饭。 黎成夹菜过来,又问:“那你验什么啊?” “不知道。但那个邹盘之?”小武抬头一愣,嚼嚼咽了,不得不承认:“太厉害了他。” “啊?”黎成惊了,头回听哥这么夸人,不服不行啊这是。 他紧忙起来拎拎胳膊踢踢腿:“哥?你真没事吧?” “哎呀我没事,坐下你。”小武烦厌又叹气:“算了。吃饭。” 黎成可不放心:“这回是过了,但下一回可不行了啊,出城狩猎这种事?那刀剑无眼的,哎呸呸呸我这嘴,反正那个没啥收获咱可以认,再往后?得换个法啦,可不能这么来。” 小武闷头干饭,还不认:“谁说没啥收获了?” 黎成又激灵一下:“那那那?” 小武服了,撂碗叹气:“就翻出来那么一堆白骨,盗墓贼的,得死十多年了。那邹荣光还拜了那么久呢,吓得没人敢动。” 黎成听着还往小武哥碗里叨菜:“邹荣光还真是盗墓贼啊!那这城里城外他得老多人马啦?中间没出什么岔劈吧?” 小武拿碗挡住脸扒拉个干净,只嗯。 中间和邹盘之对射那段?略。 但黎成还是觉得?那小武哥你的脸? 黎成抬手颤乎指了下,小武心里咯噔一声,心虚地直眨眼。 黎成上手捏下个饭粒给他看,别的?我可不敢问。 小武烦厌:“你?盛饭。” 黎成乐呵接碗。 小武动了几指,又拨弄两手,他好像又看到邹盘之摆弄树枝的样子,他那个手?“不对,那些白骨?好奇怪。” “哥先吃饭吧。”黎成劝他,递上满满一碗。 小武还说:“他们肯定死的很惨,骨头上都有划痕,像是刀伤。而且手法?该是出自同一个人。可难的是,这么久了?还边角清晰,像是刚被谁打理过……” 黎成塞了口饭:“可是盗墓的不都拉帮结伙吗?哪有单干的呀?那可真不知道怎么死的啦?我猜啊该是两伙盗墓贼火拼,赢了的那一拨呢就是邹荣光的冤家对头,兴许就在城外哪片山上。” 黎成猜中要害似的,美的朝小武扬头。 小武捡着饭粒却摇头:“不对,该是一对多?最后竟被那一人反杀,而这个人才是邹荣光怕的。” 黎成想不来:“就一个人?成这么大事?这十几二十年的了邹荣光还怕成那样,那得是什么人啊?” 小武起身比划下两臂,黎成扒拉他的手又缩回去:“哥饭菜一会凉了,好好吃口,啊!” 小武赶紧坐回说:“伤痕出自一个人,不会错。而且这堆白骨还被人好好保护起来过,连衣服的料子都无一尘染,上面的枯枝败叶杂草淤泥也是人临时布置的,与林中的环境无异。所以他们该是被人一直放在一个,就?就,就很空很旷不会有风吹草动的地方……” “那?那还能是坟墓里吗?”黎成拧歪小嘴,不信。 小武还笑一下,正对。 黎成又怕:“不会是?刚刨出来的吧?就为了做这么个局引诱邹荣光?这太邪乎了。” 小武仔细回忆了下:“我看有可能,邹荣光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他定是与逝者一伙。可那凶手好生保护白骨这么久,难道就为了吸引他去找?但什么都没发生啊?他又为什么带上我?死掉的人到底又是谁?邹荣光竟行如此大礼?” 黎成一看,这饭又不用吃了,打断一下:“那个小武哥?把自己杀掉的尸身好好保护着,然后?又挖出来晒晒,这怎么觉得有点变态呀?” 小武倒笑:“能对付得了邹荣光,有多变态我都觉得正常。你看到邹荣光打马回城了吗?” 黎成摇头,“我到的时候……” 小武又自顾自碎叨:“他急颠颠奔去又匆匆赶回,我猜他一定有怕的人,而且就在城中。你想,他为什么不早去?两年了邹荣光一次都没出过城,就这一次还这么急着赶回来,这城?他该是出不去才对。” 黎成更蒙:“可不是都传说几位爷是为了保护大小姐吗?那谁都没出去过啊。” 小武笑得宠溺:“你呀,小姐说过她只养在海宅。” “啊?”黎成一惊:“那这谣传不攻自破啦?” 第607章 放虎归山 “是啊,而且我还觉得这各位爷家的少爷小时候肯定都经历过什么,绝对不是这么风平浪静。就看那邹盘之,那林子简直是他家,那个溜活玩得那个开啊,就他家宅子里我都没见着过他这么有主场优势。” 小武这一句变了多少个调调换了多少个脸,黎成全当未见,心里倒美这是打猎没玩过人家呀,可谁有这本事? 他一愣,小武倒怼:“还不是怪你。不是,我让你查这几个少爷小时候你查了吗你?” “查查查我查我查。”黎成赶紧撂话。 小武翻白眼:“所以这一趟也不是白去的,明面上看他邹荣光威风八面什么都做得来,妥妥的幕后黑手。” 小武又摇头:“可实际上他力不从心的很,能握在手心里的局面那么有限。就他儿子邹盘之没在他眼皮子底下是真的不管不顾,那么重的杀气?他竟还每一下……” 黎成听到了重点:“哥?你说什么?” 小武眨眨眼重说:“就?就,就那种杂耍的你见过吗?就街边上耍刀耍枪,就胸口碎大石的那种?” 黎成眯眼撇嘴:“扯哪去了?他邹盘之那样?” 小武更眨忽眼睛了:“不是?我是说,他就?就他玩弓耍箭就是那种感觉,不像咱们是打小规规矩矩练起来的,就好像是谁一教他射箭就是这么打花架子开始的,然后他?嗯。他,他玩得还挺好。特别在这林子里,简直是放虎归山。” 黎成捣了一遍思路:“那也就是说邹荣光非带着你去,邹盘之又想在林子里杀你,可最后?没成事。” 小武无奈,点头嗯了声,又急着说:“也不是。他们好像自己都没商量好,从头到尾就像被谁安排的,领我转了一圈戏台子似的……对,有时间我还得去那看看。” 黎成不干了:“他们是随便耍啊,就在自己地盘上呢!哪怕做戏?就彩排还能怎么样?你还真又去呀?休想。反正我再一步都不离你了。” 小武不回应,自己慢慢转到另一边嘟囔。 “真是演戏还能怎样?反正邹荣光是被人推上台的,这幕后啊……” “哎他还带回两个什么东西呀,圆咕隆咚的,就像人脑袋,估计呀真是骷髅头,你说怪不怪?可算找着了,竟不让人家落个安生。哎呀这得算是他什么人啊?到底是好是坏呀?反正啊……” 小武拉长音这一下,肚子竟咕噜咕噜叫起来,黎成早都撂筷盯着他犯愁了,小武就怼他:“夹菜呀你。” 黎成被他哄笑一下,亏你还知道。 反正啊!小武想了一路,心里不敢认。 他的思路走不出五家,那也就是说邹荣光的正对面站着的就得是——五爷。 小武嚼了嚼,又扒碗塞了满口。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五爷在反击呢?岸宅?五家?葛虹远?邹荣光?五爷。 哐当一声,心儿推门进来,小武差点掉了筷子,小姐! 不想窦浪和班勒也随之进门。 心儿急着嘲笑他小脸。 班勒放下酒坛还解释说,是姑爷为了感谢,邀他到宅子吃酒来的。 窦浪还撂眼问问黎成是不是真的没什么事? 小武就蔫悄悄认了:“来啊!一起。” 几人同来欢闹,有心儿坐在他对面,小武似乎也认了,五爷?好。 之前的路子先放放,还得看邹荣光。 他若有心联合傅达、费胜全,那五爷的处境可想而知。小姐! 小武瞟了眼两位少主:“姑爷,接下来几家新馆子都小武陪着您,请。” 小武一饮而尽,窦浪受宠若惊,心儿竟真的满意,班勒给师父斟酒。 另一侧的黎成还愣呵:“那我也跟着。” 小武怼他:“在城里。你不得查查铺子去呀。” 几人嘻笑黎成是跟屁虫。 班勒又调侃:“那武师父就打算这张小脸出去见人啊?” 黎成赶紧掏出武来,心儿还盯着他瞥笑。 小武撂眼蹭蹭脸皮,心里又来了主意:“我不用。就这样。怎么了?” 他一嘴硬,几人更讥诮。 但小武在想,总该有个什么地方或是什么人,往人脸皮上一碰兴许就能变出另一幅面孔来,估计邹盘之的那副巧手就得是这么用的。 第608章 欺人太甚 邹荣光快马加鞭绕城一圈心里更惊,这怎么什么异样都不见? 不止邹荣光,哪位爷的人马都安然无恙。 这?邹荣光想来驾马冲进费宅,费胜全赶来拦下他又拽着他躲了。 《品誉阁》 “二哥?你这是……”费胜全急着来劝。 邹荣光直怼:“你还刺头?清闲的你呀。” 费胜全可闲不住:“就再怎么也别搞这么大动静啊,你这一出城各种谣言就开始躁哄,这任谁瞧去能不多疑啊?你还回来就往我宅子里冲,我都跟您说过了这事啊我掺和不起,那清儿才多大呀,我不得……” 邹荣光就任他说,可手里边摆弄两下,贺亮亮的两个骷髅头展现到费胜全眼前来。 他一步踉跄真就摔了,邹荣光站定桌案挑眉瞥他,怎么就这点能耐? 他爬起奔来:“润儿!这真能是润儿的?他就这么安生的交出来啦?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邹荣光瞥他,坐下,品了温茶才嗔怪:“你不是说不管吗?” 费胜全还什么管不管的呀,老泪纵横抱着儿子头骨泣不成声。 邹荣光瞟了眼自家儿子的,也忍不住泪奔:“唉!终归是爹对不住啊!” 眼见着亲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那得是什么滋味,更何况那恶人还割去儿子头颅使他身首异处不得安息,还扬言谁有胆子可以来取?但不一定有命能回去安葬。 这一等两年过去,哥几个中真就有连胆子都被关没了的。 邹荣光哭了一通,俯身又跪下劝解费胜全,“老四老四你听我说,外面什么事都没有,这哪是他的性子?所以咱的时间不多了呀!” 费胜全瘫坐在桌案底下,哭的肝肠寸断,“二哥!”费胜全含糊又坚定地叫了声,就要扶邹荣光起身拜谢。 邹荣光拦住他:“少来这套。你就说你干不干?” 费胜全径自拜了大礼,又跪坐下去,太难了,他答不上来。 邹荣光冷眼气哼:“怎么?你是想留下替我收尸啊?要是没了我,你自己想想这仇你怎么报?我告诉你,可是没几天能寻思的工夫了。” 费胜全也懂,闹到这步,已经不是要不要替儿子报仇的事,而是五爷根本就哪个都没想放过,不一并除了他?缩头乌龟的日子都过不上几天。 邹荣光急了:“这要是只剩下你一支,就你再怎么俯首称臣去哭嚎,他能留下费清?你护不住啊,你怎么就……” “二哥。我干。”费胜全抬头道来。 邹荣光扶他起身:“这就对了。” “二哥可有良计?”费胜全问。 邹荣光笑哼:“对付他?就得像他对咱儿子那样才痛快。” “可他?”费胜全停顿一下还是想到了:“你是说,妞儿?” 邹荣光撂眼,还算满意。 费胜全总是机智的,不像傅达总是躲着事跑。 “怎么?你还舍不得了?” 费胜全答:“二哥说笑了。可咱的人,单打没有行的呀,要是群战?太容易暴露了。” “这个?可以等。总有机会。”邹荣光答了这句,又吩咐:“再有老五干过的那些勾当?先捡大的往外头抖搂抖搂。像这岸傲阴魂索命,你做的就很好。” 费胜全一惊:“难道?不是二哥做的?” 邹荣光一愣:“你是说……哈哈哈哈这个老三啊我是真小看他了。好。咱哥几个就给他大干一场。” 邹荣光哈哈大笑却是轻抚着爱子的天灵盖,不想,有什么东西滑落,“这这这?” 费胜全也大惊失色:“这?这不是盘之啊!” 他蹭了下怀里的脑袋,也有一层色漆掉落。 邹荣光气得直接摔了这个骷髅头:“欺我太甚。” 第609章 以死谢罪 这死了两年的和那二十多年的连你都能瞧得出来,那海株昆还能出错? 只不过五爷特意吩咐了,这活就得这么干,精细着点! 所以邹荣光就在这那一堆白骨当间。扒拉出来这两个赝品还如获至宝。 《真吾堂》 举着小麂腿撕下一大口鲜嫩肉的五爷更是捧腹大笑:“你就说吧,啊?就任二哥怎么想他也不带想到,到了今个这一天了他连自己亲儿子的脑袋瓜都不认得啦,啊哈哈哈。” 盛怀洛伺候的老到位了:“是呢主子的心思啊任他可劲绕多少个弯弯也是想不着的。” 五爷自不在话下:“那是。我说他可以出去。我说给他了吗?他今儿问我要了吗他?哎!可我还是给他了吧?但我说要给他个真的了吗?啊,嘿嘿嘿,还两个?哎呦真会想,真敢信呢,有意思。” 《品誉阁》 费清几步寻来,半路还瞧见费润和鲁语故闲坐正堂品茶。这一阵子这个姓鲁的地位飙升,这副位一坐竟看不出面怯来。 费清正气哼哼的,竟见邹荣光摔门出来,赶紧见礼:“二伯伯!” 费胜全追来也无心哄劝,只道:“清儿怎么在?” 费清看着邹荣光远去的背影,还是大声回答,恭敬的很:“回爹爹。饭菜刚备好,清儿就急着过来。” 费胜全算得上欣慰,只答:“好。一起去吧。” 《凯旋堂》 费润这边哎呦一声,扭着身子问鲁语故:“这个事?干爹得是知道吧,咱用挑这个头吗?” 鲁语故耐心答:“主子知道,那是主子的能耐。你?知而不报,本分何在?” 费润又哎呀:“啧我这不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吗?看着没?都得动。” “殃及池鱼的事,少爷还是别费心了。”鲁语故答着,瞥了眼走回来的费清,也恭敬起身请了费润,“少爷,午饭好了,您这边请。” 费润小嘴一抿背手而去,相比讨干爹欢心,他这些天不露头是真想明白了,哎呦保命要紧呢。 磐富园里没跟去射杀武乐书的安珑还是想不明白:“少爷?这么好的机会主子竟没想杀他?他那种高手的警觉下一回再想成事可就难了呀!” “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连二爷也一并放过?”邹盘之闲庭信步。 安珑摇头:“可现在了结这两方势力的任务只在咱这,二爷那又不知会牵扯谁进来?这出城要是再成了难事,咱哪里寻得突破呢?” 邹盘之笑笑,拿扇子敲了安珑脑瓜,“你呀。城外有城外的玩法,城里有城里的乐趣。干爹哪个都没想放下,用得着咱的时候自然会吩咐。” “等主子吩咐?那即使成了事,也会被问责,章简不就是嘛。若是不成,只能以死谢罪。少爷?这种被动的局面,咱不是已经打破了吗?”安珑想来更吃紧了些。 邹盘之付之一笑,说道:“是啊,所以只能等。再动?就得死在他武乐书前面。” 安珑恍然大悟,扶了脑瓜才稳住身子:“哎呀,我想什么了我?” 邹盘之还笑:“呦!不会也是中暑了吧?那行,下午带你去瞧瞧。” 第610章 初来乍到 在这场谁都要杀了谁的游戏当中,小武能独善其身有多奇迹他没觉得,反正是不领情。 饭后随护姑爷走来唐宫东路,这是班勒选定第二家新武馆的位置,小武本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辩验着城中的细微变化,这既到了小武才惊:“下一家?开在这?” 窦浪放眼一瞧才乐呵贴脸来答:“是啊,班师父就说这行,我都觉得这一天开两家,这唐宫东路武馆是一家挨一家还非过午才开,这个事……” 班勒从武馆里蹿出来接话:“就得这么办。” 又低语:“想在这个街开新馆子,什么时候开保准什么时候有找事的来,所以就干脆给他们个台阶,咱也算捞得一上午开门红,这下午会争竞成什么样?传出去的话都会弱很多。我这可是紧赶慢赶的呢,武师父?首当其冲?” 想开那么多家都不敢来这种武馆街立足,自然不会被人看好。 既选定了,却只屈居其二? 估计这些以武立世的教师父们不气愤才怪,你才老二! 班勒却明白为何心儿想开武馆还一开就是三家五家的,嫂子一定知道真凶或者说他的幕后。 如果猜得不错城中风云恐有不测,嫂子是想借助不同的有利位置护守全城。 班勒既想得到自然也办得到,只不过今儿他冲小武调皮一下又立马笑得好孩子气。 小武打他胸前一下,扒拉开他。 若说全城都和谐的很没什么异样,那似乎也就是这? 嗯。一家挨一家的教武师父都把门来看,又不约而同地站定自家门前排成那么老长的一列队,哦不,两列。 再看咱穆氏武馆屹立街边,匾额的红盖头还被热风吹得几多飘逸,又一看大门两侧的火红对联那百年不倒的气势立马就出来了。 鲜红挂鞭八方开路从小二楼的檐脊垂下直抵路央,花团锦簇装点着每个窗棂门扇地角防水台,黄花梨卷草纹八仙桌左右各摆两张寓意四平八稳,其上的好彩头就更让人眼馋了。 小武瞧来,又拍班勒肩头一下,算是夸奖了。 比这动静可大多了的是好多教武师父不约而同来到门前。 这开张在即聚来的竟都是师父级别的,没一个打算学武的小弟敢上前。 小武几人就被团团围住。 窦浪顿觉大事不妙,班勒还笑在他身后拍了拍脊背又扬头。 小武果真抱拳上前,道:“诸位教武师父来的正是时候,我穆宅少主窦浪窦师父今借贵宝地的好势头开张新馆,恭谢众位师父前来道喜,武乐书在此……” “谁听你说道这玩意?” “咋让个奴才上来说话的?” “有没有点规矩?” “让那当师父的出来叫阵。” “对呀。姓窦的出来。谁呀?” “怎么没人敢露头呢?” “这牌匾上挂着谁的大名谁就出来!” “这就怕了?哈哈哈哈……来个人,把那红盖头掀了!” 小武拱手屈身听了听,窦浪急的上前一步拽起他。 班勒吐气一下,我说得来真的嘛这回有好戏看了。 “师父?师父……”班勒探头叫他,巴不得上去跟着起哄一样。 小武白眼凶他,叫你看好姑爷你干嘛呢? 窦浪一抱拳,小武就向他深躬见礼。 窦浪瞥见也忍了下急切,只道:“众位行家小弟窦浪初来乍到,贵宝地的规矩倒是略有耳闻,但今呀武大总管得空过来,这脸面前的事我就交由他全权打理,未时一到穆氏武馆开门大吉,到时还堵门的哪一位我就全当您是来道喜的啦,谢了。” 窦浪抬高下拳头转身就走,班勒还给他点赞。 第611章 自报家门 小武没等起身,人堆躁哄一片。 真就说不上是谁一蹿上来,一个飞腿正奔窦浪背影冲去。 小武立定,背手,出掌,运力,竟凌空卸下他力道害他差点摔跌。 小武这手又背去,他一着地两脚颠簸几下可算站直了。 “武乐书,请。”小武抬手请他。 他倒惊出一身冷汗,嗖就钻进人堆不见。 “呦!是谁在这敢惹我们武大总管啊?”人堆里这个声音传来,小武好惊?我都差点忘了你傅云空可是这拳脚行的行家! 小武见礼道:“傅大少爷说笑了,小武岂敢?您是……” 傅云空就是这样,精力总是旺盛,除了打那些野味就是揍人。 这条街上他一共开了四家武馆,却可以说哪一家的师父他都揍过。那名声?杠杠的。 瞧他近前来,人堆立马散开一条路。 “怎么?不认识啦?”傅云空逗笑,又说:“哎呦!这武大总管我才是要刮目相看啊!”说着拿扇子扒拉他小脸。 人群就又欢笑起来。 “就这个脸还敢来打头阵呢,看着没?” “哪是脸啊,你再瞅他那腿脚敢动吗?” “昨一晚上那规矩挨得?兴许身上还带伤呢。” “我跟你说啊这老穆家最会整人了,就他这样?才让他上。” “什么呀还得是他自己着急巴结少主子,没看着黎成头一家就到场了吗?” “别光说他呀?就说谁跟我一堆上吧?” 气得窦浪门口的椅凳刚坐稳就急着站起反驳,班勒倒一拄胳膊肘压在他肩头上摇扇,你就擎等瞧好你是主子啦。 小武拧了脑瓜,动了耳朵,抬眼瞥他:“傅大少爷您意下如何?” “哎别问我。就问我手底下的师父就行。”傅云空扬言,又甩开扇子凑近了才说:“再就得看您的意思啦,这毕竟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您说是吧?” 瞧傅云空这个客气劲,众人提提嗓子没音了。 小武一笑,他可谁的人情都不想领,何况最里圈的众位都亮起架势来了,看来今天就得多动动。 小武步履轻巧随便走走,但话可得说明白:“以武祝贺?诸位也算用心良苦,小武却而不恭理当奉陪。那就以吉时为限,挂鞭为号,一挂鞭一队人,过时不候。” 话落有一人翻出人群自报家门:“离未时还差一刻钟,傅家拳脚行戴特先陪武大总管玩玩,请了。” 两人礼过就开动,这人堆就这边聚来那边凑的,有多少双眼睛都不够看了。 傅云空一脚翻来自家屋顶瞧着,哎?这副身子!他又后悔了,你说上一次花满园打群架我怎么就没想着看你一眼,嗯好看。 班勒瞧着戴特的身行步法,心里夺量这个人定是打小就练起,但这是哪门哪派?野兽生扑一样,早知道我上了。 小武却在心喜,这怎么随便出来一个就是兽,哈哈葛宅有,邹宅有,那这傅家?也不好没有啊。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费家我都不用试探了。 就是这同一个版式的产物? 他是打哪来的呢到底。 嘿嘿,城外吧,对头。 小武美这样,窦浪却急的压根坐不住,站起来又数一遍,这是?一二三哎呀八挂鞭呢。 众人似乎也明白了,都不只顾看着了,立马拉帮结伙,八队人马一蹴而就。 未时一到,一小队立时出击,群起而攻。 小武闪避之际还抛来鞭稍,班勒腾起接来就擦火,啪啪哒哒的喜庆唰就炸开天。 有这股热闹在,小武还能玩得不痛快? 就是班勒一个跟头翻回立定,心头还叹明明是八骏开泰,这倒好?要一个一个来了。 戴特退来自家门前也瞧着,一队?又一队,还真是热闹。 能有这两下子,难怪主人那么重视? 傅云空也瞧的正美,比我还会玩。看来这出城一趟是真闲着了。下一趟大概很快就来到吧? 挂鞭一浪盖过一浪,终于迎来锣鼓喧天,《穆氏武馆》掀帘开张。 第612章 添油加醋 窦浪走来恭谢,小武随之拱了拱手,周围这一圈还没爬起来或是站不稳的众人,有应景地回礼的,也有气愤愤走去的,还有灰溜溜直接逃掉的,归根结底是没有敢挡道的了。 窦浪急着来瞧小武,小武还机警地觉察到,傅云空飞身而来:“恭喜了窦师父,我进去瞧瞧。” 窦浪回礼,他还拍一下小武肩头:“辛苦啦。”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小武嫌弃地掸了掸。 班勒走来相告:“师父?刚有人来报,城外出事了。而且就是城东。” 什么?小武一惊:“何时?” 班勒答:“大概午时。好像比打家劫舍更严重些。建春门那围了一圈人,说是有丧命的。” 他俩这种低语没人听得见,最关键也是没人再敢打武乐书身边过。 窦浪迎着宾客。 小武就拎他到一侧问:“午时?邹荣光还在费胜全那?动作会这么快吗?” “疑点要从头晌的谣言说起,我原本以为是邹荣光传的,可眼下看?恐怕不是。”班勒判断着。 小武也哼气:“这说有回不来的?就真有回不来的,即使是他传的?现在也是脱不了干系,上午出过城的?都得被人拿来嚼舌根。像我们这种带了两个小队出城狩猎的,只这一份吧?” 班勒点头:“是啊。如此看是有人架住了邹荣光,而且也没想放过你。可,能是谁呢?” 小武摇头,但心里只想到五爷,又叹气:“但难的是?那个地儿我还真想再去看看。” “你都知道难你还想?”班勒急的呀:“人家拿人命来嫁祸你啊,你们说是去狩猎?可那东门的老百姓非说这祸端又是谁去城外搅动蛮匪惹来的,连穆宅都挂人家嘴边口口声声的呢,你还想出去?不行。” 小武似乎想到了,这头一回出去?原来是这么中的招。 我说傅云空怎么叫手底下人出来挑事?原来他也催着我出城去,那二一回…… 小武想来一笑,乖了不少:“好。听班师父的。我消停。” 班勒将信将疑,小武瞟着傅家拳脚行的匾额哎呦:“呦呦,就是我这小脸被汗水浸的生疼啊,得想个法子,哎呦不行,得找个大夫看看去,这可不能花了呀。” 班勒白眼笑他:“矫情。我跟去呀?” “哎别别别,你看好姑爷。”小武抬脚就走,摆摆手敷衍。 他能想到的大夫非海株昆莫属,何况这里离海宅一街之隔。呵呵傅大少爷您不介意吧? 《真吾堂》 不介意不介意,五爷就是这样替邹荣光着想的。 你说你出城去你就去你的,这架势怕的? 还非让人谣传什么?不太平! 好像是说城外风云莫测?蛮匪横行霸道?乱战剑拔弩张? 哎呦好像当年是这么回事。 五爷记不太清了,但是忙还是该帮就得帮,哪能让二哥睁眼说瞎话? 这梦想成真只一个午时就来到,惊喜吧? 而且五爷还亲自下令,哦不,教导众位王者,这谣言里还得补充上盗墓贼祸国殃民的壮举,哪能埋没哥哥们的功劳。 在邹荣光无风不起浪的风言风语之中,五爷添油加醋凉拌了那么几下,你看,这老百姓立马明白了—— “东城外又有莽兽扑食啊!” “谁出去谁没命呢!” “那山头称王称霸的又被谁招惹了这是?” “没看着清早那邹家大户带那么多人打猎去了吗?” “还打猎?没听说他们是去挖坟挖墓了吗?” “哎呦那可真要命喽!” “那老穆家的武大总管也跟去了啊,难道这?” “这你惊讶什么?就那些大宅子哪有好人啊?” “这死的死伤的伤啊也是没人管呢!” “苍天呢那富得流油的不给我们活路啊!” 任着民怨在建春门这么一发酵,五爷在真吾堂是真高兴,跟着盛怀洛载歌载舞玩起来,倍爽! 五爷可不想像邹荣光那样,跟他玩什么火拼。 相比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五爷更喜欢身败名裂,就是一层一层往里扒皮,才有意思。 第613章 海宅一聚 对于邹盘之来说才叫有意思。 我好不容易仗着胆子钻来海宅一趟,这怎么刚进门…… 海宅的大门就又被哐哐砸响,原来是建春门那一堆苦主也不知是被谁点拨,终于想起救死扶伤的海株昆来。 这家伙抬着的、扶着的、东倒西歪的、还有那引路帮忙的,黑压压一片在海株昆开个门的工夫立马塞满了海宅。 邹盘之是真无语,我怎么跟你们撞上的?不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伤着的还不如死那不动的,你哎呦啊呀叫什么你? 可怜邹盘之刚见礼的拳头还抱着呢。 安珑机警地上前护住他后退两步,这阵势?肯定出不去了,来了也还是要等。 安珑冲他点头,邹盘之还拧眉头,烦厌也没用还得是服干爹,点都能掐的这么准。我还能怎么样?等着吧。 海株昆却等不起,这种场面说他天天见都不稀奇,可今儿? 海株昆吆喝家丁,多注意啊小心着点呀,却回身摆手叫邹盘之快些里边去,快去。 邹盘之心惊,看来海师父心知我来意,还早有准备。 “安珑,走。”邹盘之吩咐一句,美颠地疾步而去,才走过几个庭阁竟见?天呢!我说海师父怎么那么心急。 邹盘之顾不上灰心失望,几步奔来廊庭深处,见礼拜了一拜。 是魔对躺在艳阳台上晒太阳呢。 海株昆也是叫了多少回了,他都不动弹。 正好邹盘之来叩门,海株昆就留下罗一涟请他回屋,径自走去然后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可是你确定罗一涟不大会开门迎客却真的会请魔对吗? 还好邹盘之跑得快,要不然这后院都着火,哦不,都打成一团了。 当然了,谁都不是魔对的对手。 邹盘之赶紧哄:“小魔!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二哥今日能得见你都喜不自胜啦!” 罗一涟倒数的手指还是没停下。 海株昆急的呀,就这点刀伤爪痕的都吓冒汗了。那是,前后都是五爷给搭的台面,你可别玩砸了。 咬文嚼字,魔对听不懂。 倒是你?他记得。 几位小兄弟都在海宅识文断字的时候,单挑魔对的事常有发生。 为什么你就不用黑天白日的背书? 这套桌椅一空就十天半个月的没个人影? 搞特殊在王者这可没人认。 每次魔对都没等答话,傅云空就跳出来劝说。 还别说只要沾上魔对的事傅云空那小嘴老会说了,魔对每次都没等听懂呢事就过了。 直到他再三钻磨弄懂了少主说的话?原来是—— “哐。当。啪。叽。” 几个音后,几位王者再也没敢问过什么。 你?魔对爬到棱脊探头瞥他,还是那么怂,没意思。 哎?魔对余光扫见,不远处的傅云空飞下屋顶不见了,嘿嘿他笑了一下也飞起,唰就不见。 罗一涟正好双手握拳倒数完,不快不慢地也跟去。 吓得邹盘之大喘口气:“这海宅还真得少来。” 《中知堂》 期儿端坐着,嗖地一下什么不见吸引她走来堂下看看。 正在门口探头的工夫,罗一涟也跑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又跑去不见。 期儿一惊心里别扭的很,可相较她赶来海宅非要求个什么不孕不育的药方?似乎这也不算什么了。 午时那会海株昆就教她:“这男女之事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哪有你这姑娘家家的来寻这种方子的,那可使不得。老朽再怎么也不能造这个孽去,你呀就听我一句劝好生回去,来日方长啊!” 期儿才不听,扭捏的小指丫摆了摆翘作兰花掩面笑了笑:“难道海师父不知道小女子吗?” 这一副姿色全城有几个? 别说海株昆了,罗一涟都瞥眼看她一看。 海株昆笑呵:“知道。知道的。可是花大小姐您实在是为难老朽了啊,我这治病救人的药有,这别的?我这没呀。” 期儿小嘴一噘,小手一抬还特意扯下袖口:“那就求海师父给调一副呢?一副就行。” 海株昆左右为难着要不要搭脉。 罗一涟却觉出异样,两步追下堂去。 海株昆大惊,只说:“你少安毋躁,等我片时。”也奔出去了。 “这怎么来去匆匆?”期儿自己念叨:“难道意气风发的男孩子都忙的不得了吗?” 她愣神这一下,邹盘之和安珑也来到中知堂,这一看这种金屋藏娇?他海株昆行啊。 第614章 金屋藏娇 “花大小姐?这真是来的巧啊?”邹盘之搭话进门。 花期也没多惊讶,反正我今天就是想看看她五蝶心口中那么在意的海宅长什么样,而你?好像是她家二哥呀。 “呦!还真是邹大少爷啊,这来得早就是不如您来得巧呢!”一句回话,这两人就热聊起来。 实则花期与海宅的渊源正如心儿所料,海株昆不仅认得花期还晓得她的遭遇,可无奈他这种自身难保在五家都寻不得安生还敢去管温家的事? 那年她来求药,海株昆正好在那间铺子。 这无花劫中的欲炼可让男人快活胜神仙,想必这小姑娘误入歧途之后也自甘堕落了,可又念在她苦寻无果?算了,给她,只一副,好自为之吧。 难得海株昆到了今天还想多救些人,是弥补还是怎么? 又有人来叩门了?“哎?武大总管?”海株昆迎上来援引他。 小武还惊,这怎么?他在外面就听到嗷嚎声,还特意又蹭了小脸两下,巴不得刮花似的。 但一进来?这满院子的人?哎呦小武又揉揉小脸,怎么也比不过人家,我是不是有点太娇气了? 海株昆终于领着他走过这一堆堆人,他还瞟着人家没回过神来。 海株昆倒是欣慰:“武大总管啊您可来了!” 小武一听更惊,啊?又是有备而来? 他傅云空明明被困在武馆里,你怎么知道我来? “海师父您这忙了大半天的,居然还有工夫等我啊?” 小武回嘴一句,脚步更快,总该是有个什么相关的人在里面才对。 哎?这网,更密了呀。 那会是谁该知道我进来了呢? 对,罗一涟。可人呢? 海株昆紧走两步:“武大总管啊您不用急,这事自然是听您的,老朽我什么都没做。” 这话小武更听不懂,正好罗一涟出来迎他,海株昆急着问:“花大小姐可还等在中知堂?”罗一涟不回话只让了路,海株昆抬手请他:“武大总管这边这边。” 小武难以置信:“谁?花大小姐?花独秀?”她来干吗?这个丫头,真能找事。 小武这回两步就到中知堂门口,一看? “邹大少爷?你怎么在?” 那两人的热乎劲这才戛然而止。 邹盘之忙起身见礼:“呦!武兄,好巧。” 小武走来他身前上下打量,我可没伤你?来凑什么热闹。 又瞧一眼他纤纤十指毫无伤损,这副巧手? 真怕往谁脸上一抹就能变出一副新面孔,哎?那怎么也得配上海株昆的什么药方才是吧。 你跟海宅?今儿刚露头就被我撞见,哼哼。 邹盘之的确被他看的有点发慌,摇着扇把敲了下安珑:“他?有点中暑。”又瞟一眼花独秀,谁还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太护食了吧。 安珑一惊,认了,小眼神都有点虚了。 罗一涟眼皮一翻才进门,小武迎来见礼道:“海师父?花独秀是怎么了?” 瞧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期儿白他一眼又拧歪身子躲了躲,你是怎么找来的?真的比盟哥哥还难缠。 早有前文,再加上花独秀现在这个表情,海株昆好为难地堆笑,这人家姑娘不愿意给你生孩子的这种事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额她?是,那个,武大总管啊这大庭广众老朽没法回您呢,但终归这身子还是要节待的呀!” 道理自然是这样,小武点头一下还等着话。 期儿都羞的脸颊滚烫,叫了句:“海师父?”那个欲语还羞的小眼神,海株昆心惊一下,还是回了句:“武大总管,您稍等啊!” 一个青春年少火气方刚的,一个风尘女子水性杨花的,劝了也就是了,海株昆跑去。 罗一涟还瞥了小武一眼,这副身子似乎正适合纵欲过度,罗一涟噗噗手走来主位立定。 这两人就像刚吵了架的小两口一样,小武还不愿看期儿一眼又打量起中知堂来,没了饭菜的香味,这药味也太重了。还想挨个屋子再转转呢,你个坏事的。 期儿终于走来小武身侧拽一下他胳膊,一副还不接我回家的样子,看的这几个王者?又像回到斗兽擂台之央似的,哪都突突真想上,这和妞儿想的可一点不一样。 小武侧身怄气,这个气息听着也正常,能是怎么了你? 刚寻思到这,海株昆走出来:“武大总管这一小盒您拿去,脸面上的刮蹭啊隔天就能好。等这一副呢就全当是给花小主调养身子用的,倒也不急随时奏效,哎药效也不大,哦就是刚刚好,没啥副作用?但也别贪多,熬个小半碗就行,趁热了喝。” 就这几句话,海株昆都说冒汗了。 小武早就感觉不对,就是你花期还真的很认真在听,这得是什么玩意? 海株昆话落,小武只道:“谢了。”拽住花期就走。 第615章 是非之地 《穆氏武馆》 这股霸道劲完全可以媲美心儿。 这两家武馆都开起来了,心儿必须哪家都瞧清。 现在不只是有没有王者安插的事,最关键要让五爷尽早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看您的了? 心儿逛了建安街又独自走来唐宫东路,一家比一家气派也就算了,这怎么? “三哥哥!”心儿欢闹一句。 傅云空是真惊?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眼热。 傅云空动的比窦浪都快,两步来到门口问:“心儿!你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吗?” 瞧傅云空那眼睛往哪瞥呢,大概你也想到了吧,这个位置离海宅最近,心儿娇俏一笑,给他提个醒:“那当然了。我一个人能干老多事了。就先熟悉熟悉路嘛。” 傅云空真有点怕,转了一圈他也没瞧出武馆里的门道,若任你说?必有后招。 傅云空只得扯扯脸皮呵呵一笑。 窦浪赶来哄着:“不碍事的三哥,您放心我这就寸步不离。” 两人粘一块进屋去了。 傅云空压住狠劲,撂话给她:“那你可随时小心着点啊。走了。” 窦浪哎哎应声,心儿白眼一翻,嘟囔:“真夸张。” 班勒瞧着他走了才进门,看了这么久?神似防范。 傅云空也是,出了门才反应过来,他武乐书呢?魔对!刚想跑去,却只得定住。 前有武乐书后有心儿,动?就等于暴露。 索性翻身上了隔壁自家屋顶,又纳闷我是打什么时候开始想着对武乐书手软的? 小武拽着期儿走来海宅后院的巷子底都没松手。 期儿嘟嘴:“你弄疼我了!” 小武冷厉回怼:“你还知道疼啊?我以为你胆子会很大呢。这种地方都自己跑来?” 小武只拽了个袖口,期儿动弹不得可还嘴硬:“什么地方啊?你说的那么难听。” 小武服了:“我说什么了就难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要是不害怕就出个大门你拽我干嘛?” 哦搞错了,原来是期儿先拽的小武。 想起这段小武就生气:“海宅是什么地方?是非之地呀。” “你还偏自己跑来,我问你来海宅干吗?有什么大病小情的还非得海株昆给你医治吗?邸盟呢?花冷呢?没个人了是吗?” 一走一过小武就瞧清了,门口的那些樵夫就该是出了东城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四年前我在阿宁哥身上也见过。 那种伤口?只有莽兽。 可你?非来招惹。 瞧他气成这样,期儿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我就是想……” “你想?”小武回怼,脑子还在回想,这趟海宅去的?我什么都没捞着,你呀。 “不都说海师父妙手回春在世华佗的嘛,我就是想,想调理下身子,嗯就……”期儿吞吞吐吐哄着他。 小武却听明白了,哦原来是说你跟邸盟都?那个了。 这个?小武可管不起,尴尬一小小下。 还是得说:“这个海宅啊天天都是这样,海株昆就算是再厉害,哪能谁都救得活?” “救过来的是好,可真就无力回天的呢?那门里门外的都哭嚎成什么样了?你还非等着看够了后怕了才不敢来吗?换个地儿,也总有法子。再者你俩不打算出城去了吗?” 期儿点点头,换作一副乖巧相。 小武才反应过来,竟还抓着人家衣袖呢? 小武赶紧松开又甩了甩胳膊,全当是午后燥热。 期儿又笑他,可这一瞥,她竟瞧见? 小武身后是—— 有傅云空那怯怯一瞥,心儿还不得来海宅转转?这大白天去,我还得算荣归故里呢,有意思。 可刚走到巷口就听到小武的声音,这是? 心儿嗖就拽了窦浪躲在墙后。 窦浪还愣:“怎么了?真有危险?” 心儿摇头,只说:“小武。” “武师父?”窦浪赶紧踮脚看看。 心儿却静默了,她又听到了花独秀的声音,‘你想?’‘调理身子?’什么意思? 窦浪憨笑:“这么远你都听到了,这得什么耳朵呀?” 姑爷上手捏捏她小耳朵,心儿笑他一下也探头,这样看去大概五十多米的样子,也是啊墙壁使然吧要不怎么会听得到? 期儿揉揉胳膊肘竟说了实话:“实际上我是想找海师父要一副避孕的药方。” 小武惊了:“你说什么?” 心儿在这头都打了个寒噤一样,避?孕。 窦浪问:“怎么了?” 心儿摇头,窦浪还嘘了自己一下又掩住嘴巴,不插话。 “你才过几天好日子啊?你就忘了……”小武真是气得,你?哼。 亏你之前等他那么辛苦? 白瞎我还一心盼着你俩…… 期儿就知道他会生气,可真气成这样?这副药我都没打算用嘻嘻,期儿心里美面上却乖怯,只答:“我也只是不想这么早就给你生孩子嘛。” 小武更惊:“你说什么?” 这个答案心儿在那头都气炸了还用你反问个什么劲? 窦浪一看又揉揉两个小耳朵,哄劝:“这?这能听得着吗?要不,咱先回。回家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心儿怄气,我才不问,谁管他。 期儿美的上手揉了小武脸蛋来,小武一躲她还上前。 “都是脸面上的事嘛,揉一揉就好了。” 小武这才服了,摇了两圈手里的药袋,挑眉盯着她难以置信,又是做戏又是拿我当挡箭牌?不是你俩城不出也就算了,这有了孩子还得挂我名下? 小武一不回话,心儿的里面竟如刀绞一般,你?居然…… 窦浪觉出不对劲了,赶紧搂住她:“心儿你说呀,到底怎么了,是武师父有危险吗?这深宅穷巷的,我去。” 心儿拽住他,抱了个满怀:“夫君,我想回家。” 小武叹息,又问:“那这海宅以后不用来了,是吗?” 期儿点头:“都听你的。” 小武瞥她一笑,我是被你拿住了啊还听我的,“哎问你啊,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都看到什么啦?就是那种,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者怪怪的?” 心儿这才紧张,她进了海宅? “夫君,等一下。”窦浪停步,可还搂着她。 期儿细想了下:“哦我想起来了,就在中知堂那,门口?有个人影,黑色的,会飞,一下子就不见了,罗壮士还追去了呢?不知道是什么。” 魔对。心儿倒吸口气,心里竟想求小武,别懂。 没让武乐书和魔对碰着面,哪止海宅那几人,整个五宅的阵营都高兴成什么样。 小武认真听来,又瞧清了花期的表情,竟只浅笑一下,傅云空?原来你的手足,在这。 第616章 宠妹狂魔 《含贝阁》 男孩子懂手足之情总是快一些,女孩子当属温小婉。 当然了这回有点惨,从小长到大第一次被哥哥关了禁闭。 温顾醇偷偷跟来看她,远远瞧见家丁端着又热过一遍的饭菜被推出门,哎呀! 温顾醇一啧赶来,嗔怪:“不是?谁让你进去的呀?一身臭汗个大男的,谁能吃得下饭?不是你们花啊丫啊的能不能动的快点?” 丫鬟侍女聚来一波,温顾醇一个眼色,众人就敲门喊劝。 温顾醇搓搓手,又背过去直直腰,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急的他又啧:“哎呀,走开。” “小婉?小婉……”温顾醇拍了拍门轻唤两声,又耐着性子哄:“小婉,一天了都,你再不吃东西?可要变老太婆喽,那个样子可连镜子都不敢照的哦。” 温小婉就坐在梳妆台呢,扭头撩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明明美得很。 嘟嘴一下,轻飘飘走来,却蹲下偷笑就不说话,这回干着急了吧。 又点了额头凶自己一下,淘气。 能想到的话她早就想了多少遍了,现在也知道瞒着哥哥是自己不对,可? 温顾醇觉察到她小偷小摸那个样,美了一下又劝:“哎呀小婉你听话,爹那忙的不可开交,那还催我过来看看你呢,啊!先吃口饭,有了力气,哥带你去见爹爹。” “才不。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关着我。”温小婉拧了下身子干脆坐下抱紧自己。 温顾醇又急,跟着蹲门口接着哄:“哎是,是是是我关你,可哥为什么关你?你也不想想。我告诉你啊爹可说了关也关不了几天,等回了开封就给你成婚。” “不行。哥!”温小婉起身大喊,啪啪拍门。 温顾醇在外面更急:“你喊什么?别拍了!快快快把这热汤递进去。你先开开门啊。哎呀嗓子要不要了你一天都没喝水?你听哥的,只要你乖,万事好商量。” 温小婉快急哭了,趴在门上求问:“哥?那你记得我说的吗……” 温顾醇还急,自己接过汤碗比划给妹子看:“那什么你啊?先开门。润润嗓子。” 温小婉反倒退了一步:“我不。就要说清楚的。” 温顾醇服了:“哎呀!”烫手啊。 家丁接过碗,他还甩甩手。 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要不是你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七哥哥就是我心中所属’他温顾醇哪舍得关你。 “哼,你又凶。”温小婉的眼泪珠哗哗就来了。 温顾醇眨眨眼有点冤:“我?” 那温小婉也揭他的短:“明明就是你,也不想一想,我都多大了你还非抱我回来,叫你放下你又不,那路上的人都得怎么看我啊?” 昨儿还真是他温大少爷头一回当街怀抱美女,竟是他亲妹妹。 这怎么成了我的不是?温顾醇宠溺一叹,也回嘴:“我抱你,你还觉得羞啊?还人家怎么看?那你在杜宅里……不是那会你都想什么了你,就一点不臊得慌?哎呀。” 远远的家丁丫鬟可都个个埋深了脑袋,谁都没听见这句。 瞧他嫌弃那个样,温小婉还牵挂着呢:“我就是想让七哥哥快点好起来,他那鞭伤……” “你少给我提他。”温顾醇这句没忍住吼,又干脆说透:“我告诉你啊,要还是他?就没戏。想都别想。” “哥哥!”温小婉撒娇:“你说的都对。可七哥哥也只是仆人,又不是坏人啊。” 温顾醇都气笑了:“不是?怎么?那你还等着人家来拐走你啊?” 温小婉不说话,心里倒美一下。 温顾醇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他怎么都好,“小婉啊你听着,你要是真不吃?我可真舍得饿着你呀。” 温小婉一抬袖子擦擦泪花,更不说话。 温顾醇瞧着,又趴门上听听,这怎么走了,“哎小婉?小婉……哎呀烫!”他一甩手又摸到了食盒,“不是,这什么时候?弄这么燥热的,谁能吃得下?” 温小婉刚靠了床榻,又被他逗得一笑,可还抽鼻子。 那人哈腰作难哆哆嗦嗦,温顾醇拽他到一边去又吩咐:“你出去。多买几箱子荔枝膏。回来就站这门口吃。嗯?就给小姐留一盒,放冰袋里不要太凉,直到小姐开了门你才能停嘴,饭菜也一并送进去。要是还办不成?我要你脑袋。” 温顾醇拿手指点他又拔腿就走,出了香闺,温三通颔首道:“少爷?老爷在慧醇轩等您。” 温顾醇点点头,摇扇道:“你也一起。” 温三通答:“是少爷。”礼过微微一笑,紧跟上步子。 第617章 不可久留 《慧醇轩》 “醇儿啊外面都传说盗墓啊蛮匪的还什么国宝,你可摸出路子来了?”温顾醇一开门温格调就急着问来,温三通跟进来关门他也没太在意。 “爹,如果猜得不错,二爷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这谣言?就该是出自五宅。”温顾醇答着又够了口温茶坐下咕咚一口。 “就怕是他呀。”温格调叹了句,急的停不下脚。 温三通立定门口眼都没敢抬。 “爹爹是怕?”温顾醇又站起,劝说:“您大可放心,咱温宅有护林的差事在,护山的好名声也都盛行多年。咱的生意又福源甚广,昨夜二爷一来信?我就叫停了城东的人。那今儿这谣言怎么也是找不上咱们的。” “哎呀!都调去。都到北面去寻。我就要那一窟窿的。”温格调吩咐两句,心里还不捞底,北面不能再落下了,会不会真的是原地不动?五爷占了葛虹远的地界,他该就是…… 温顾醇摆手:“传下去。” 温三通得令出门。 温顾醇又问:“爹四爷本没通传,五爷就该是不知情才对。那这坏事的会不会是费润呢?” “哎呀是他也不稀奇呀。”温格调叹一句,也问:“看到了吗?二爷城里城外的人足可以撑起市面来呀。所以五爷只能快刀斩乱麻,却没想到是拿我盗墓祸国来说事,难怪他这些年从来不跟我做生意,就是在等今日将我一局呢。” 温顾醇这才懂:“爹觉得五爷是冲咱们来的?可二爷一出一进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也逃不过他呀。” 温格调又叹气:“你以为二爷真就能靠得住?这五家能有多乱,你是想不到啊!” 五爷这一手?温格调怕了。 夹着尾巴倒卖国宝,他这个心就得是提落着才对,哪敢任人说呀? “反正这谣言有了,只怕事啊也是早晚得出。城中还是不可久留,其他生意都停了,就可你祖父那一陵墓宝贝先找到,咱就撤。”温格调急着吩咐,他等不过今年,再拖下去?这就只能是块心病了。 温顾醇砸握两下扇子:“好的爹醇儿记下了您别急。” 温三通叩门来报:“老爷?杜老爷又来了,还带了……” “我管他是谁?”温格调嗷一声,吓得温三通一下闭紧了嘴,“给我滚,给我轰他远远的去,他怎么又来了你还有脸来报?” 温顾醇拍了拍爹爹胸脯,两步来到门前,低声说:“闭门不见就是,动静小点,别惹人口舌。” 温三通应声跑去。 温顾醇又回来哄劝爹爹,说些小婉想通了听话多了再也不敢了的话。 都说温格调气成这样,他杜茂名昨个来了又来,今儿又是? 若任他那张嘴,我真是,温格调唰就推了个桌案溜干净,啪叽又哗啦,温顾醇惊了一下又笑脸哄着:“爹——” 这个称呼?三天了,杜七衡一遍没叫过,即使是被杜老爷拽来跪在温宅后门,他也没抬眼看过杜六征一下。 杜茂名也用不着他,竟亲自去叩门。 “不是?这人能不能行?”杜茂名碎叨一句,背手走回,一副揩油相。 我可是给足了你颜面,这后门溜达的人怎么也比前门少吧,你要是消停开了这个门?咱就什么话都好说。 一瞧见杜七衡那脸哭丧的,“你干什么来了你不知道?”杜茂名吼他,啪就一个耳光,扇倒了他。 杜六征在他身侧更躬了躬身子不敢哭唧又忍不住瞄他。 杜茂名指使他:“给我起来叫门去。不是你掉人家温柔乡里头还得老子来给你贴脸?” 杜七衡一点点爬起,蹭了蹭尘土,步履维艰。 这和杜茂名想达到一箭几雕的那股子兴劲完全不合拍。 好像昨个傍晚杜挽月听着什么话音了,那家伙一通未平一通又起的哭闹个没完,只可惜不再有人去她院里恭候着啦。 她也就熬到了今个午时才找来下厢,还端了药汤。 杜七衡刚用了饭,一袭白衣随便走走清清爽爽的样子,可大小姐?两路眼神一触碰,这两人真像触电了似的,谁都侧转了身。 杜挽月放下药汤,杜七衡瞥见直奔桌案走来。 以他现在的速度快不到哪去,那杜挽月也躲开一下,好像心里酝酿的话一下子不知要怎么说出口。 杜七衡瞧着她转了又转,这又直接背过身去了,端起药碗竟先保证:“大小姐放心,老爷已经知会我了,这趟温宅之行?” 他眨眨眼说不下去,可端着药碗的手还稳稳的水平,咬了下牙根,他又说:“势在必得。我会想法娶到小婉的。” 杜挽月见他先开口心中惊喜,而后想等他说下去,直到这句结论她才一秒冷脸,回身狠狠道:“一个奴才?还敢说娶。哼瞎了眼了。” 话落她起身奔去,杜七衡的手才终于抖了,一口干了这苦汤还余味甘甜似的舔了下碗边。 此一时他来到门边刚举了手,握住拳头没等敲,见温三通开门,见礼回绝:“有劳杜老爷久等了,小人斗胆来报,家主吩咐闭门谢客。” 杜七衡放下手可还喘息未定。 杜茂名几步赶来门前,温三通抬手挡停他,淡淡一笑,善劝一二:“杜老爷稍安毋躁,非请勿入理当如此,何况我私宅一关门,露在这街巷上的,可就全是您吃闭门羹的样子了,何必呢?听小人一句劝,请回吧。” 杜茂名能听他把话说完,就是在等着杜七衡回嘴哪怕出拳,可你? 杜茂名嘴里骂道:“哎呦这狗仗人势的你啊!”抬手不管不顾就要冲挤。 温三通摇摇头直接关门上栓。 杜茂名抬高的手啪又打了杜七衡一个耳光:“你个没用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玩意。你还不如他呀!” 杜七衡早有准备可还是疼的心头一颤,却吃住脚跟不动没倒下去。 那就自然惹得杜茂名把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到他身上来了,拿扇子又是怼又是敲,连扇耳光都不费手了。 杜七衡不敢躲,根本抬不起来的头让他一腿后撤支撑住身子,然后又退,一步,两步,三步,最后还是绊跌后仰摔去。 杜茂名却灵巧的正当他摔倒之时掷了手里的折扇,截下他腰间的那把。 “你说我供你吃供你喝,啊?”杜茂名甩开扇子凉快一会:“连这折扇都是一等一的品次,不是你怎么就能窝囊成这个废物样?” 杜六征步步紧跟,终于在儿子摔跌之时扑了上去,“老爷!”凌空飘散的扇花映在他满面横流的泪痕上。 杜茂名是真烦厌,老的更不中用,“滚边去。” “啪叽!”扇把落地的残躯还颤了一颤。 杜七衡火红的眼丝也颤抖了睫毛。 他知道不能挨爹爹一下,临着地的时候还向后用了点力,大概手臂都擦伤了。 他没抬眼只抬手蹭了下嘴角,我怎能窝囊成这样? 他笑了一下,把血咽进肚子里,这才刚开始。可一瞥眼? “哎呦呦这是谁呀?这怎么热闹成这样啊?”康昉一步三摇,远远就吆喝。 其后的康诗远惊得都没撂眼,他怎么伤成这样? 受刑不满三日,照料事宜还被温大小姐包了。 伤?擦不得。 药呢?还总凉。 又被拖来这里?挨一通捶打。 连爬起来都是难事了。 第618章 触目伤怀 可康昉管你这个。 杜茂名更不惯着他:“呦你个小崽子呀,打这过干吗?该你瞧了吗?” 话说杜茂名年轻有为的时候逛起窑子来真不比他康昉逊色。 “哎呦杜老爷瞧您这话说的?再瞧瞧您站的那块地方?”康昉颠哒笑戮,心里早知道他干吗来的:“大概我呀真就跟您想去同一旮沓地儿。只不过呢?” 康昉走来瞧瞧杜七衡。 他还趴在地上打颤,一手攥住拳头拄地支撑,身子根本拿不起个来。 康诗远锁了下眉头,劝道:“少爷?走吧。” “嘿嘿嘿哎呀走。”康昉怪笑一下,抬脚拧哒。 杜茂名瞅着杜七衡爬不起来那个样真想再踹他一脚:“你个狗东西还要脸了,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杜六征上前扶一扶,他还偏躲开。 杜茂名向来不许,杜七衡也从来不用。 逗得康昉吆喝的更美:“哎呦。杜老爷您瞧我一眼呀?” 杜茂名一抬眼,康昉扭搭到温宅后门,杜茂名一惊,你也是去温宅? 费清都多少天不出来混一回,现在陪着康大少爷的就属他温顾醇最会玩了。 瞧他拍了两下门,杜茂名面露喜色,看来我今儿真就是来着了。 “你给我麻溜动弹。”他喊了句杜七衡,就要上前跟康昉聊两句热乎的。 康昉竟惹气没够地叫住了他:“哎哎哎别介呀杜爷,您可啥话别张嘴,这不是还得让这小辈来担事?刚我就和您说了我和您不一样,我呢是被请着进门的,而您呀是被赶着轰去的,那这能有啥话唠的?” 话音不落温三通开了门,一看,便请。 康昉美的浑身抖一下,杜茂名哎哎上前想要拦住,康诗远一侧身子,杜茂名就撞了脑门:“哎呦!这肩膀头怎么能这么硬?” “嘿嘿这回知道了吧,我刚不劝您了吗哈哈。” 康昉一脚进门还回身拍了下康诗远肩头,抬头赞他一下却惊住不动。 温三通善劝着动作快点切勿生事,康昉竟哭腔嚷:“秀儿!” 时候差不多了,花期要赶去花满园了。 她习惯走后街小巷,省着人指指点点。 却不想今儿正在这碰到,康昉?这个造型? 小门是虚掩半开的,康昉是一腿在里一腿在外,屁股是进去了脑袋却耷拉外面嚷,那裤裆还跟着颤乎两下,得亏康诗远挺拔站定在门外,要不他下一脚保准冲过来屁颠。 花独秀摆了摆锦帕,笑答:“呦!我还以为只在花满园能见到康大少爷呢,原来您也走街串户啊?” 康昉跟呛:“那是那是。”又一想,不对:“那咱俩还得是花满园见。你等我。等我啊。” 康昉嗖就蹿进去,花期还真就没动,她瞥了眼这是? 杜七衡艰难跪起,杜茂名急的在门口转悠。 “啪叽!”关门,吓他一跳,却回身就踹倒了杜七衡,“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平时都总在一堆玩的狐朋狗友啊你不会言语一声不就跟进去了吗?真是啥都指不上你啊!” 花期一惊躲开点,可他踹了又踹,这?要命的吧。 四年前就是打到这里,她才被温家的护院从盟哥哥怀里抢去,那时暴打邸盟的人也是这样头尾不分。 期儿触目伤怀急的向前蹭了蹭,抬手刚要言语,竟听见? 哒哒马蹄声奔来,杜茂名听来也惊,抬头一看,又是谁?挽儿? 杜挽月终于承认自己放心不下。 远远地她就喊:“爹——切勿动怒啊!” 这边放不下来的是杜茂名的大腿,被跪倒在地的杜六征紧紧抱住,他啊哭嚷的像个泥人。 杜茂名却腿都没抬直接踹下去:“叫你滚远点。”又抬手勒马:“不是告诉你不要来嘛?今儿就看爹爹的,这先见了面呀,没什么好处。规矩啊还得是老话管用。” 杜挽月不再打马,拽紧缰绳。 这不是最会甩巴掌的那个杜大小姐吗? 她不就只为武大总管才急三火四的嘛,这回是怎么了? 花独秀还给她让让路,兰花指掩面低头,心想瞧她一瞧。 杜挽月可闲不着,来到就急着瞥一眼杜七衡。 他蜷缩在那终于还是一口血呛了出来。 杜挽月心惊又笑:“爹?瞧您说的,这日子又没定,再者八字还没一撇……” 杜七衡听得蒙了,这说的是什么和什么? 杜茂名还啧:“你还信不着爹爹呀?爹哪回没给你成事?你等着。”杜茂名抬手又要去砸门。 杜挽月看了眼又急的要跪起的杜七衡,大喊:“爹!” 杜茂名回头“嗯?”没多大事的样子。 杜挽月强颜作笑道:“我来。” 杜茂名嘿嘿一笑,这亲闺女就是满意。 花独秀抬头撩了眼,今儿温宅这个门?这么粘人吗。 杜挽月霸道得很,一跺脚翻身进院。 杜七衡好惊,“大小姐!”他含糊一句,也只是刚跪起。 “嘎吱!”后门开了,映入杜七衡眼中的只有杜挽月面向着他还伸张开两臂。 同样的,杜挽月看到的也正是跪在门口血渍中的杜七衡,黑黑的一小团,直挺挺颤巍巍,好像瘦了。 就是她没忍心看他火红的眼丝。 若是你能轻轻朝他走,该有多好。还别说,杜挽月今儿还真是穿了一身杜鹃红。 可门开了,事也就必须得来了。 杜七衡竟疼的闭了一下眼。 杜挽月这才落泪,又甩手擦去,笑着迎接爹爹进门。 杜茂名哈哈大笑就是爽就要这么来劲的,他步子画起圈来脚步还轻飘飘,离美梦成真估计不远了。 温家的护院飞奔而至,但也不敢妄动。 杜茂名戏笑着:“这可是在温家的宅子里头了哦,啊哈哈哈。” 温三通一看,还真是,连杜六征都关门上了栓,而杜七衡的血迹更是从门外滴到门里来。 他蹭了下嘴角,一笑。像是在说,若说成从门里滴到门外去的?也有人信。 话说杜七衡躺在病榻之时,他的药汤为何总会凉掉呢? 此一遭,三日后才来到,算是等的久了。 就是大小姐刚刚的话?他还是想不懂,但也不敢瞥她一眼。 温三通无奈放行,又亲自带路,有些事只能是该做就得做,谁让有人找死呢? 期儿听着里面的阵仗,连脚步声竟都熟悉,大抵又是谁真的会怎么样吧,她心里夺量一二,转身离开。 哎?她又回身瞄了眼院墙的高度,杜大小姐这个起跳?还有她的眼都没离开……再就是那一滴泪,呵呵。 期儿笑了,原来在这里能上演这一幕的?不止我和盟哥哥! 第619章 有一种美 《天健榭》 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就该多说给小武听听。 小武都跟姑爷打了两个回合,可这门?怎么还不开。 小武又瞥一眼,窦浪哼他竟收了架势。 小武一个回手他反应不及直接被捶倒了。 “哎呦!”“姑爷!” 小武拉他一把,他靠上栏杆不起来了。 “怎么了?”小武甩了毛巾给他。 窦浪蹭乎一下,揉揉下巴:“该是我问你吧?” 小武听来,不想承认:“说什么呢?” 窦浪揉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和往常不一样。” 小武走去对角线,坐上栏杆支住腿,灌了温茶才又问:“哪儿呀?” “还哪儿?”窦浪嘀咕,又抬脸问:“你心里?是承认自己喜欢上心儿了吧?” 小武听来笑得好灿烂,又无奈做苦脸,走来立在台子中央,还伸手请姑爷,“哎呀!是啊!不打都招。” 窦浪就知道,一摔毛巾也起来,却只卷了他一脚:“我就说你小子!” “哎呦!”小武揉揉屁股,无奈又耍赖:“那我能怎么办?” 瞧他撒娇,窦浪竟笑,又怼:“我没说这个。” 嗯?小武蒙了,“那是?”又嘻笑,一把搂了他脖子,“反正姑爷不生我气就最好,你放心我顶多就是想离小姐近一点点,但但但绝对是吃个饭都怕碰着筷子的那种,啊!放心。” 窦浪嫌弃的呀,他还笑的抿嘴,“这都羞?不是,那你是怎么想的……你?” 小武又蒙:“我就是这么想的,都招了,嗯。” 他还点头,窦浪白眼,又警告:“咱不聊心儿的啊,说说别人。”又一反应:“当然有可能对你来说不算别人,但实际上吧她也算不上你屋里人啊,她就?哎呀就这么跟你说吧。” 窦浪一掀衣摆盘腿而坐,小武也好乖地跟来坐下。 “这男人啊他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你知道吧,就是你心里面?哎拿我来说,说我。就说我,哎呀说?哦对,就说我忘不了心儿甩裙子的那个样……” 小武打断:“就?那一次?你是打那就……” “就没忘过。我跟你说,”窦浪又打断。 小武愣神想一下,他能记得小姐什么呢,可一时竟像过皮影一样,没哪个这么深刻吧? 窦浪“啪”一下拍他脑门,“能不能听?” 小武好乖地抿嘴点头,一边红晕的小脸熏的另一边也滚烫起来,一下子想起来的太多! “但你说我忘不掉能有什么用?啊?就我当初,一个小武馆的臭汗师父,还能想着跟……哎呀我跟你说啊,真?你别这么看我,我一次都没想过。”窦浪一急,小武还白眼瞥瞥他。 “我心里认。真的。咱没见过什么名门贵族什么大家闺秀,都不懂。可真打见了心儿,我就愿意承认,这世间有一种美啊,是你哪怕瞟着那么一眼就行的,美。”窦浪如梦如画,美的傻呵。 小武跟着笑了,第一次见小姐那么厉害,他也惊呆了。 “但我跟你说,这种美好,不是说你能拥有的,甚至说你压根不能去想这个事它才美,你要想了?那都……何况你还是做了呢。”窦浪护着心窝里的宝,却嫌弃地怼小武一下。 小武就问,懵懵然:“我?做什么了呀?” “哎呀!这这怎么说呀?”窦浪终于躁得慌了。 小武也就觉得哪里怪了:“能做?不能说,哪有这样的事?”又拧歪起来:“我没做过。” “嗨你嘴巴硬的?我就问你那花独秀是怎么回事?”窦浪撂话给他。 小武背手回身:“她?她就是花满园的头牌,算是挂在我名下的,但我俩什么都没,上回不说过了吗?” 小武忽地明白,小脸唰就红了:“哎?你说做来做去的,是说我跟她……” 窦浪一听,真有你的:“哎呀是啊,不过就你武大总管想跟谁也不是难事。” 小武气得怼他一拳:“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怎么能信口开河?还跟谁,我告诉你啊我没有。”又一把拽回他来:“不是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能把我和这种事联系起来,还说的那么,我告诉你啊再不许说这些,这要让小姐听到……” 忽然小武明白什么,唰就回头盯着门拧了下眉头,“你?” 他刚要出拳,可是窦浪躲了,打个滚嗖就爬到另一侧笑他:“这回知道急了?就是嘛,男人心里有的和裆里干的不是一个,这很正常。有什么不认的?” 小武追来揍他,一招就要拜拜的那种。 窦浪嗖就蹿下擂台:“你恼羞成怒啊你?做了还不认,还指着当爹呢!” 什么?小武翻身立定:“你说什么?” 窦浪爬起来喊:“哪是我说呀,明明是心儿说给我听的,我当时就想来揍你了都,后来又忍住了,就是看心儿气成那样我……喂!喂喂喂。” 小武脑袋炸了:“怎么可能?小姐?小姐……她是?” 窦浪赶紧打住:“哎哎哎你别急别瞎猜了,还不就是花独秀自己说的嘛,她不想这么早给你生孩子,怎么你还非要啊?” 什么跟什么呀?小武急的凌空打转,一下就跳到门边拽开了门,背后的窦浪还喊:“哎!心儿还说了,反正穆家的脸面你心里揣着点,你别……” 第620章 是不让说 小武唰就定住,心怦怦乱跳:“你记住,我说了,我没有。”又一闪冲去。 终于来到子阳院,飞身上了穆明楼。 几步来到门前,竟?小武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我要跟你说什么? 说我没跟花期…… 说我心里想的是…… 小武咬住里面的唇肉,一点点放下手。 大概我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小姐,我没有。可有的是……小武委屈巴巴笑一下,你呀! 心儿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按照她的性子一定是这样。 可这一次,好怪。 她乱的很。比小武赶过来的步子声还乱。 可还是先气你,都说了不自讨苦吃的,你还往人俩中间钻,哪有你的地儿? 但他真的静默门前,心儿就在床头缩成一团,心里竟怕?魔对?你猜到了几分? 小武从门前挪到窗边,小姐的影子就印在上面。 小武抬手摸了摸,心满意足的像个傻瓜。 心儿也瞟到他的手掌印在窗格,向下又向下。 嗯小武还在外面动了动喉结,好渴。 心儿笑他,抬手到鼻头上跟着他点了一下又一下,又舔舔嘴巴还咬住一下。 终于窦浪走回来,哎呀这一看,就敢站那什么用? 哪想过自己吃得苦都让你尝个透呢? 窦浪不紧不慢瞄着窗户迈着步。 小武终于发觉了,深躬见礼:“姑爷,求你了!” 窦浪懂,你没有,我知道,我去说,行了吧。“那你不许偷听,回去睡觉。” 小武点头乖得很,飞身而下几步就蹿到予本楼门口,回头瞧见,姑爷好生轻松地摇扇进门。 他更承认小姐的眼光准没错,我定是哪里不如姑爷的,嗯。 他笑了一下才推门,直到钻进被窝才美的心发慌。 你说小姐有没有可能是?他想了一下下,都觉得哪里酸不拉叽的,赶紧蒙了被子又咳咳笑哈,好好好我睡觉睡觉。 那这一觉美的呀,睡得好饱好香! 惹得他老早起床收拾好自己,又半路截了祈丁的物件嘻笑而来:“小姐!呃那个,姑爷起来了,洗漱时间到。” 没人答,他趴门听。 祈丁追来楼下叉腰:“你要来不早说,还溜我一趟。” 小武嫌弃:“咋不说就你那速度呢。哎?姑爷!” 小武探头瞧瞧:“小姐呢?” 窦浪还嘘,刚要回嘴的祈丁紧忙捂上嘴,小武也有点心虚,不会是? “啊?姑爷?”他试探性地叫一下。 心儿大喊:“能不能安分点?谁让你来的?穆家在你这是没规矩了,是吧?” 小武被训得一颤。 祈丁调头就往楼上跑,我就说得我来。 窦浪伸手一扶,接了过去,那个脸啊也够乖的。 小武还急,不是?怎么会呢?是小姐不信吗? 瞧他那两眉头拧的,窦浪扶住他肩头,拽他耳语一句:“是不让说。” “啊?”小武服了,泄气的都站不稳了。 祈丁刚来到,偏拿屁股怼他一下,才进屋乐呵:“小姐小姐来了来了。姑爷您先请您先。” 窦浪又拍了他肩头两下,没说话就是长叹一口气,唉我也没招! 小武没抬眼就翻他白眼,落差太大了委屈死了。 哪想祈丙跑来嚷:“小武哥?老爷叫你,阿成哥来报,哎对黎叔都在了。” 小武一步蹿下来,问:“什么事?” 窦浪也抬头瞧瞧。 祈丙答:“好像是说杜宅的老掌柜甘幸业昨夜遇害了,就和之前一样。” 窦浪听来嘴巴咧的老长,这昨个真这么危险,他赶紧蹿进屋想劝心儿什么来着。 心儿像没事人似的,也没多高兴也没多在意,走来门口准备洗漱,但撩小武背影一眼还是先翻个白眼,就你?哼。 那就别提小武惊成什么样,定格在那,反思一下。 不是?我昨夜难道没出去吗? 您出去了呀,您还出城了,就是去炼郎骷外围转了三四圈,但是城里?您好像真没顾得上。 小武咬牙一下,气死我了,每每都碰不着你? 心儿就是要躲着你的,她还躺在穆明楼直脊上看了好半天月亮,才确定你就是朝东南去了。行啊,估计邹荣光的意思就是让你帮他翻出炼郎骷来吧。 可小武转了那么多圈,这怎么?没什么异样呢?连个陵墓都不是吗?怎么会?能摸能踩能敲能打的地方,他消无声息地找了又找,还就只是个山头。 没见过机关,就想能进去?在五爷这,肯定没门。 何况?这炼郎骷能用的时候只月上三竿才会打开王者那一层的窗户,心儿第一次见到月亮的时候都美哭了。 到了天色灰白又一点点关上,光从来没照进去过。 心儿大概都想到小武的窘境了吧,那个地方?任谁看去都养不了人,但是这个孩子啊有韧劲,估计早晚他能发现什么。 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想着他四处转圈的样子,又拎出他的禀性一掂量,最后还是想到:你个急着跟那个谁呀要生孩子的大坏蛋,哼。 心儿起身飞去,雷霆一般。 所以这个甘幸业死的真有点惨。 邸盟利剑出鞘似的奔来杜宅后门里仁巷,这一看?我天呢!你是真行。 心儿还在穆明楼听着夫君的教导:“再可不能你自己跑来跑去的了,昨儿还去了趟武馆街,那种地方你说你这胆子?” 心儿点头称是:“夫君放心,心儿记着了。” 祈丙也边走边碎叨,好像他头回听着这么吓人的事。 小武白眼一翻,这个黎成?避重就轻着点啊。 小武说不清他之前为何一心认定是五爷,到现在就更说不清怎么又是杜宅遭殃? 难道真的离了宅上?不是一直都要针对的吗?可他与杜茂名的交情? 邹荣光那头单去联系了费胜全,那傅达呢? 会不会真的不止五家? 小武想来叹气,祈丙还问:“小武哥?你也害怕?” 小武嗯嗯,心想一孔之见还是要慎言,再看看变数吧。 第621章 铲草除根 这变数在展长松这可算大了,才安分两天?就又找上我这片。 他一溜烟挤进警戒线,邸盟却一跨步子挡停他:“喂!干吗来的?” “怼谁呢你?”展长松扒拉他,没扒拉动回怼:“你什么意思?我的片我还不能来了?” 邸盟撇嘴:“不是?婚都定了,我问你哪条规矩许你见这血淋淋的啊?还你的片,我告诉你打今起到你婚假算了,这片也归我管了。回去吧你。” “哎你?”展长松服了,这小嘴叭叭的,我竟然无理反驳,“不是?那我,我就看一眼。” 哼哼,邸盟歪嘴瞥他:“看一眼?要命。边去。” 还展长松呢,跟来的几个警员都没瞅着重点,人家邸大警官冲上去瞧磨一眼就盖了白布,心惊肉跳。 现在这白布也被弄得血呼啦的。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展长松还踮脚。 邸盟一啧摆手,哎别问,问也是不知道。 你说这个丫头她是多能作,竟然? 邸盟瞟了眼展长松的裤裆,自己这头竟又夹紧一下。 还指着你那玩意造个一儿半女的呢,消停回吧,啊! 他竟拍了展长松肩膀两下,惹得展长松嫌弃地掸了掸才抬脚迈步:“行。归你管。” “那是。”邸盟嘴硬,接着比划小的们轻点抬慢点动的。 可心里虚的一匹,再这么管下去这半条人命都得算我头上,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一个丫头你?竟阉了个老头子。 就这?我们大女王在炼郎骷空手爆掉的都多了去了,斩草除根。 但今啊他怎么死这么惨,谁知道,碰巧吧。 抱怨归抱怨,邸盟还是一眼都没离开尸身。 就这一件?随便让个什么人瞧了去,大概都能猜到这真凶得是个女的。 只不过若按情杀来推测,不是?怎么那么怪,老目咔哧眼的还情杀,倒是没人会想到她这个年纪的。 邸盟想来心里松快了点,可又砸了脑袋,你有病吧你! 还真病着的魔对就淡定的很。 昨儿傅云空担心的彻夜未归,清早起来罗一涟打窗口过一过,二人对视就都明白,这个心儿就是沉不住气。 昨晚海宅差不多哪扇窗户都被她砸了石子。 这种引诱?也就是傅云空在,要不罗一涟早都接招去了,还能拦得住魔对? 能躲得了这一时?傅云空想来吐了口气。 魔对就笑:“你看,你也睡不好。”魔对吊在房梁上悠悠荡荡。 他这个隔间没比心儿那个大多少,居然还是嵌地下,真是委屈傅大少爷了。 他一边扎衣带一边哄着:“好。这么久了,小魔是辛苦,那?要不要跟我回家。” 魔对飞起:“真的?” 傅云空点他额头,笑得宠溺:“真的呀!”却心头发颤,得快点张罗了,时间太紧。 若不是时间紧心儿一准能搜出这间密室,哦也不对,心儿琢磨着,在海宅待了那么久居然还没哪屋都转透,该死。 不想,小武走回予本楼来,只端了个食案,一菜一汤。 食不甘味呀?心儿想来还往门边凑凑。 小武当然是了,能哄得下老爷宽心用饭。 自己却委屈地瞟了又瞟,这穆明楼的门明明开着的,可他一步都不敢凑过去。 沿着予本楼下,这趟道走得那个直。 终于瞥见小姐露头,小武就急着转了下身子,甩的衣摆直飘飘飞旋。 心儿就顺势瞟了眼他下面,笑得有点娇羞,不知想到什么。 但小武瞧得清啊,小姐笑了! 他一步迈开,却见是姑爷走去,搂了心儿肩头还嚷:“祈丁你快点啊。”又刚想冲对面喊什么,心儿竟一甩脚丫关了门。 “啪叽。”“哎哎来了姑爷。” 小武这才认了,旁若无人啊你,难怪黎叔打你,哼。 第622章 负荆请罪 四月十四 《格韵堂》 这一边真巴不得干起架来的是杜茂名又找上温宅,这回是杜六征翻的墙。 理由很简单:“他甘幸业在我杜宅辛苦半辈子了都平安无事,怎么偏在这个节骨眼遇害?你姓温的心里就不虚得慌?” “血口喷人你!”温格调发飙,“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等在堂外的温三通一声喝,一众家丁都围上来,又是棍棒交加。 杜六征蹿他身前左右护着,杜茂名却不怕:“哎呀温兄这就怕了?那任着我这张嘴,轰到外边去,可劲说道?” 温格调赶紧摆手,众人又退了退,“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杜茂名竟似闲情逸致,走来右边第一个位子跷腿而坐,吧嗒一口温茶。 “所以温兄,昨个我亲自来谈的生意考虑得怎么样了啊?” 依旧是你出手在先,我还客气什么? 要知道他甘幸业在我杜宅泰山北斗的人物,我就不信他这时走会跟你毛关系没有? “你谈了什么生意?啊那是谈吗?你那是硬往我手里塞啊!”温格调又是好大一声吼。 “我告诉你姓杜的,你要是见好就收,我今儿还能放你消停回去,若不然……” 他两步蹿来摔了案子上的茶盏,啪叽碎一地,“咱就这么着。” 杜茂名哈哈大笑:“你呀你呀!” 真让人分不清是谁家里摊上白事了。 哎不对呀,昨儿杜老板不是来谈喜事的吗? 杜七衡和温小婉好一对苦命鸳鸯,这个被主子拎来扔堂下跪着,那个还在含贝阁水米不进。 更惨的是温顾醇赶来格韵堂没等迈门槛,就瞧着这一身漆黑的背影来气,给谁发丧来了你? 他一摆手,家丁就敢持杖而进。 走到跟前才发现杜七衡直挺挺的身板还真颤呼呼,温顾醇只抬了下食指,就他。 那杖队三五成群噼啪而上,惊得杜七衡抬眼望去又唰就撂下,双拳紧攥,吃住膝盖不软。 温顾醇索然无味似的走来临近的座位,拽了衣摆伸巴两下才跷腿一坐,倒也没怎么想用心听爹爹那头唠扯的是什么,竟还这么热闹。 和他动作正好相反的是,左边第一个位子后恭候着的杜六征,啪叽跪下掩面哭嘁,又真的忍不住爬来老爷身前求哄,不能再打了呀,再就给主位上的温大善人扣了好多个响头。 但哪有这乱棍声惊心? 杜七衡算是明白了,这啪啪声打的压根就不是杜宅的脸面,原来老爷只是叫我来当这个负荆请罪的棋子,只要不碍了正事? 叩头声哐哐,刑杖声噼啪,杜七衡还能听到老爷谈笑风生,那么刺耳。 温顾醇不以为足,送了这么个人过来就想拉拢到外头的生意? 笑话真的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想,连瞥一眼杜七衡都没,当然,踹一脚杜六征也没的杜茂名?这么干巴哄劝温格调也不见什么起色,干脆狮子大开口,言说他家挽儿有心入室温大少爷的裆下,哦不,名下?不知…… “哐当!”杜七衡摔趴了。 嘴里还好像要念叨什么,却被一口血咳呛了。 持杖的人心惊一下,温顾醇还不耐烦地又甩了几指,几人就紧了紧手心牙关一横,又来。 杜七衡横卧堂下的整个身板就都遭了殃。 杜六征忍无可忍,扑爬而来。 连温顾醇都因离主位太远,没太听清,“杜老爷您刚说什么?” 杜七衡这才冷眼瞪他,一脸痛恨。 打算回绝的温格调也就等上一等,打算重复一二的杜茂名还也没说话,堂前就被好大一声歇斯底里惊停,“住手!” 爬到半路的杜六征仰头一瞧,抖搐痛苦的杜七衡终于脑瓜敲地,可算来了。 他心里知道,大小姐进门就不见了。 但喊话的自然是温小婉。 温格调拍案而起。 温顾醇一个箭步冲出门来,怎么声到了人还没来,不是?到底是谁放她出来的? 温三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 “少爷?你看!”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温小婉拿匕首怼住自己脖子缓步而来。 三步两步之隔的花啊丫的都哭唧唧跟着不敢上前。 “你这?”温顾醇大喊:“小婉!你干什么?你快放下。” 温小婉不。 从小到大她就见不得七哥哥受委屈,她不知道他的胳膊腿上怎么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但今儿是真知道了。 “你想要他的命,我就陪他去。” 第623章 同命鸳鸯 有这一句柔中带刺的话,她身侧的杜挽月就抬脚进门,倒是连杜七衡都没瞥一眼,只身去给爹爹,哦对,还有可能是两位爹爹,作揖见礼。 杜茂名那个满意,连杜六征都又跑回来哈腰,杜宅的人都等着看温宅的好戏了。 “小婉?你为了他……你?”温顾醇恨不得…… 温格调怒吼:“好大的胆子啊你,你是想气死你哥和爹爹呀!” 眼含热泪的温小婉看到的还只有血渍中的杜七衡。 而杜七衡喘过一口气就盯上去的自然是杜大小姐,难道?大小姐之前就知道,你?竟是同意的,这婚?怎么可能。 一股恨意刺透胸膛,疼的他终于“啊!”了声。 到了这会,他都没想明白,午时大小姐到他屋是干吗去的。 而杜挽月一脸心娇气傲,这个傻妹妹自然抵不过她三言两语一吓唬,就这阵仗她不用瞧就想到了。 好,也算你俩好事多磨。 更好的,是我午时没开口。 我想通了,成全你们。 被爹爹摇乎的扇子碰着一下,杜挽月才后怕,莫不是?爹都,已经,说了…… 她一下偷瞄温顾醇,又故作淡定,该是还没说,太好了。 温顾醇慢慢上前,颤着指头轻声哄:“小婉你听话!到哥这来。” 按照温小婉的性情她早该吓傻了才对,娇生惯养的哪见过这个? 可她摇头后退,手上更用力,忍住抽泣又喊:“爹爹小婉不敢,只求今日您能放了他。” 这声柔韧能听懂的大概只有杜挽月。 她终于瞥了眼杜七衡,四目相对,电光石火,杜七衡真的十指抠地,想亲自爬来问她。 我甘愿推波助澜,是想成全你,你不去找武乐书,怎会甘心给温顾醇做妾? “你休想。”温格调气急败坏:“胡言乱语你个。来啊,谁让你们停手的?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这狗奴才。” 持杖的人连忙上手压住他,杜七衡还急着看一眼家主?这都没个话啊您? 只有他爹差点吓晕,还有大小姐紧张了一下下,杜七衡心里好堵,竟笑出声来。 门外的温小婉一眼都没离开他,心里大概疼死了,也跟着浅笑一下,竟真的抹了脖子。 “小婉!”温顾醇手疾眼快扳动她手腕甩去。 她手还紧紧攥着利刃生生后仰摔去。 温格调也吓傻了跑下堂来:“婉儿呀!婉儿……” 抬着杜七衡的下人都惊慌失措,摔他在门槛不敢再动。 杜七衡这才抬头看了眼温小婉,鲜血染红了刀锋、五指、衣襟,还在流淌着。 杜七衡真的哪里疼了下。 “小婉。”他叫了声,她真听到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 他想爬过去,她也想扑过来。 不知杜挽月是什么时候走来的,她刚还瞥一眼,特意绕过了堂下的那道血迹。 但他两人的这个对视竟比见了那血痕还让她心里痛一下。 不觉她眼神闪躲间又瞟见了温顾醇的怀抱,她笑呵一下,盯着温小婉,终于承认从小到大我都羡慕你。 打小起每每只有在杜七衡,又得替这位骄横蛮傲的千金大小姐认错受过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可这一次,不再是了,对吗? “快来人呢!来人啊……” “哎呀先去喊大夫呀!” “过来这边,去找药箱,快啊!” “哭什么哭你们?给我等着。” 温宅一下子乱了。 温顾醇奔来接住小婉,可她的手攥得太紧,刀子都割进去了。 温顾醇一惊跪倒,颤抖五指不敢碰一下她的手。 温小婉转回脑瓜,一见着哥哥?更紧张了,握刀的手臂又转来抵住颈项,哭求:“哥!我说到做到的……” 她太害怕了。 温顾醇摇头,让爹爹别过来,又狠狠瞪一眼杜七衡,直接亲了小婉额头:“乖。不说话。哥听你的。” 温小婉心喜:“真的?” 她一够扯那脑瓜,一趟鲜血又奔流。 温顾醇瞥了眼连连点头,又喊:“来副担架,送他出去。” 温小婉还不干:“哥。哥。留下他,我照顾。”她的另一手紧紧攥了两下哥哥的手,声音更虚弱了。 温顾醇咂嘴咬唇一下是真的惊,你是陷的有多深?我怎么从没注意到? 他又擅自做主大声嚷:“抬他到我院去。” 温格调听来抬手点他:“你?” 他只叫:“爹!”又一点头。 温格调倒也认了,留在掌心里看着?到底是会安分些。 温小婉晕去之前还能瞧见和七哥哥一起,像小时候玩过家家非粘着跟他回家一样,心里好甜。 而人家杜宅的人就是好戏看到头才打道回府,此一举?妙哉。 要说起这温杜两家,那可是世交多年,一向友好。 就像杜茂名头一回来,说道这走私国宝的生意必须算他一份的时候,就纳闷:“不是温兄啊您是怎么想的呢?啊?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咱俩是啥样的交情,您还心里没数吗?怎么就偏想着有这油水的买卖,单去找那个胆小如鼠的五爷来做?” 温格调扯扯脸皮:“胆小如鼠?呵呵,你这张嘴呀,到了五爷那你还敢说?” “嘿有什么敢不敢的呀?这谁不知道的事啊,啊?就他家那书画行,哎得,我再算上他有半个收藏行,行吧?这怎么算您两位也得是竞争着点呀,你还偏往他那头贴?我跟你说,没用。他那一生绕不出去奴仆的这个身价了,成不了大事。还是得咱哥俩来。啊!哈哈。” 杜茂名被五爷娇惯的,他哪寻思过那么多,但是目的明确。 这煮熟的鸭子,我闻着味了,就得分一半吧。 所以杜七衡能不能娶着温小婉,杜挽月要不要给温顾醇做妾,包括他甘幸业的死? 杜茂名都没怎么在意,铺桥搭路的事嘛谁干都行,成了事?才关键。 第624章 玉石俱焚 再说回今日,格韵堂上哈哈大笑的杜茂名一撂腿迈过茶盏的细碎,又拍了温格调肩头。 “温兄你呀,何必动怒?小弟来过这么多回了,你还不知我为何而来?我哪想闹成这样啊!我呀,就是求您把我那些名画古画捎带着点。我求您要门路了,还是冲您要定钱了?就这,您都不带带我?” 温家要干的事里哪有便宜让你捡? “我再说一遍,你异想天开的那一档子事?我温宅都没干过,谁跟你说了这话?你最好去寻思寻思。” 温格调想到五爷的那瞬,立马打住:“多说无益,牵上你家那条狗,赶紧滚,别再来了。” 还这个语气,谨慎什么呀你? “哎呀呀听温兄的,咱不说这个,就闲聊两句。”杜茂名转悠一圈,跟个说书先生似的,一圈圈家丁就又退了退。 “你说现在这儿女情长,到了咱这老一辈人眼里啊,就是理解不了。还刀啊枪的都用上就非要两人在一堆……” “你说谁呢你?”温格调又吼他:“留点脸面行不行?我都没揭穿你。” 你说这生意上你啥都不知道就想往前蹭,这情面上你又老脸不顾,不是?我这些年是不是瞎眼了我。 杜茂名委屈一下:“那怎么的?今年城里城外的暴案突袭这么多,这我杜宅一摊上就吓得我这样了,不行啊?” 温格调龇牙咧嘴:“真吓着你啦?就你那张嘴,颠倒黑白的能耐,怎么的都正常,这句算我劝你的,你最好……” 杜茂名打断:“哎呦!连甘掌柜这条老命都稀罕的呀,我看这凶手啊真就不远不近,还得有个幕后主子才是关键,这稍微带着点仇怨冲突啥的,估计警察所都得过问一二……” “你?”温格调一听就懂:“亏我还想着为你好,你倒处处下刀害我?就这么红口白牙的,你就打算把他甘幸业的死算我头上来?你做梦。” ‘真是留你不得’这一句只在温格调心里念叨一遍,温三通都上前一步,懂了。 杜茂名乐得其所:“哈哈所以呀,温兄变通着点吧。只要这生意做成了,那你我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还什么幕后主谋的啊谁信呢,再者谁去说道呀?您说是吧哈哈哈。” 他杜茂名就能眼馋成这样,哥俩好这些年,原来有这么大便宜你竟胳膊肘往外拐?这油水我今年就得都要回来。再者不管是不是你对我的人下手?能拉你垫背也不错。 “你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温格调瞧了眼温三通,算是默许。 温三通勾嘴一笑退回人群,转身不见。 杜六征就以为是亲儿子要遭遇,不觉拽了下老爷手臂。 杜茂名还烦厌:“你就听人家温老爷把话说完还能怎样,这就急着给我收尸是怎么?我要真是撂在他温宅的大门里头出不去,你看看那外面的人得怎么说?就咱杜宅有一个算一个的,你明白不?” 瞧他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温格调既然狠下心来了,也就没什么可纠结地呜嗷喊叫的了,竟走来主位一坐,摆手叫众人散去,还打发人收拾一下残碎,才探他一探。 “杜老弟呀你又要说道我家小婉有多不检点,又要赖上我是幕后黑手害了你家那个甘老掌柜,这一套套说辞你打算敲锣打鼓去传扬不成?” 嘿谁说的?杜茂名近前坐坐。 杜六征都感到这氛围更不对了。 “温兄啊还真就不瞒您说,今早去现场认领甘幸业尸身的时候,我就瞧明白了。这冥冥之中,我杜宅就被人推到峰顶浪尖来了,我也就宁可豁出去这一把,温兄您猜怎么着?” 温格调扬头笑笑,示意他接着说。 杜六征却又拽了下他胳膊,低声劝:“老爷?时候不早了,警察所那边怕是要上门问话……” “你知道什么?”他嗷一声吼完又笑:“所以呀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还来跟温兄谈生意,您看看咱这诚意。” “不过当然了,您还是不大同意,那我可就没办法了。这些画既然您收不去,我也打算让您开开眼界。” “这样,咱就定明个四月十五,我杜宅不必等回航的货都照样能开得起首届书画大展,到时候温兄可就要眼馋了呀。” 温格调呵呵一笑,有意思:“听你这样说来,我今年也得收下几幅才是。” 杜茂名还摆手不用:“得。您就别年年拿那几幅画打发我了。这能传道开的温大小姐的婚事自不必提,那什么真凶幕后杀手的估计也没人能信,但是要说您收了我那几幅画都擎等着跑国外招摇去……” “杜茂名,你住口。”温格调大吼一声。 门外又黑压压站满了人,杜六征哆哆嗦嗦。 杜茂名话锋一转:“哎呦这句,不行呀?我当您不在乎呢,那那咱就还说暴案谋杀的吧,得打那李合说起,这一连上串啊那才着人听呢!何况首届书画大展那得是人山人海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温格调走来怼脸质问。 杜茂名终于笑得猖狂:“怎么呀哥哥?动我杜宅的人也没什么好滋味受吧?” “我说了。不是我!”温格调吼的头都晕了。 杜茂名撂话:“那现在就拉我入伙,还不算太晚。我今儿就把画都运来。” 温格调怒怼:“你有这个心思做,你有那个命享福吗?” 杜茂名不管:“还我?我的人你都不许再动,你的生意我要不要动一动,我再想想。明个记得来啊,手笔大一点的,多少人瞧着呢,那么好善乐施的你。哦对,七衡就别带着了,让他好生养着你也多瞧磨几天,这小婉啊有福着呢。走啦。” 温格调又气得好一通摔打:“你个姓杜的,我让你过不了今天。” 第625章 一问一答 再说杜七衡? 温顾醇彻夜难眠想了一宿,今见杜茂名又敢来? 他亲自来柴房审问。 “我如果猜得不错,你根本没想娶小婉。” 简易的床榻,算是给他的恩典了,杜七衡一袭白衣,刚苏醒没多久:“温大少爷何出此言?” 温顾醇哼他,走来踢踢床脚,还算结实:“我给了你机会,甚至想抬你跟小婉共处一室,但你却半路叫人来了柴房,为何?” “打小在宅上受罚,就是关在柴房,习惯了。”杜七衡如此答,转转肩头还是起不来。 温顾醇付之一笑,那种日子他没过过,想不到,“我问你,与小婉私定终身的事也是打小起吗?” 这个?杜七衡从没想过,小婉?只像妹妹。 他摇头,浅笑,只说:“大了,才懂。” “少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杜大小姐……”温顾醇揭穿他。 杜七衡打断:“休要胡言。” 两个男人同样攥着彼此手心里的宝,竟一时间真都住了嘴。 但温顾醇不认:“我是不会纳了杜挽月的。如果你能如实回话,我可以帮你。” 杜七衡摇头笑了:“温大少爷,搭把手。” 温顾醇一愣又一伸扇子,杜七衡才借着他手劲坐起身,“温大少爷的事?小的哪里管得着。您有话?问就是。” 温顾醇就问:“这杜茂名一趟一趟来我温宅找事,可是真听五爷说了什么?” 杜七衡揉捏大腿,都没抬眼,只答:“那日我就伤了,没跟在老爷身边,只听人说,老爷和五爷是去穆宅邀约画展的事,具体谈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还有穆宅的事?温顾醇想了下又问:“你那日伤了就是小婉照顾的你?这事多久了?他杜茂名竟也不知情?你这个胆子是打哪来的呀?” 杜七衡眨眨眼没等答,温顾醇就知道了:“哦对,杜挽月。这个女人?还真得……” “温大少爷,小婉怎么样了?”杜七衡急着问,还想下地站站。 温顾醇一扇子怼他堆缩榻上还一脚踹住:“少给我来这出。还有脸叫她?你是不是真心的,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这事闹成今日这样就得是他杜挽月搞的鬼,而我要不要也把她蹂躏在脚下?就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杜七衡被踩的浑身撕裂,心也激愤,杜家就是想来温宅尽地主之谊,这谁看不出来?还用说吗:“你想知道什么?” 温顾醇抬脚摇扇,得意飒飒:“我就想知道你这枚棋子对杜茂名来说到底值什么?” 这种挑拨,多此一举。 杜七衡这一夜疼的嗯嗯呀呀,睡不着就想的多。 大概有这么一条,还是打记事的时候数算起。 他听来一笑:“棋子?我以为你会说是弃子。” 温顾醇哈哈大笑,甩着扇把敲了他脑袋,杜七衡的手掌竟还能挡停,随后二人一起哈哈。 温顾醇戛然而止,甩出筹码:“那如果我帮你坐上杜宅家主的位子,你怎么谢我?”暗地里帮你,明面就要你身败名裂,这杜茂名的死?必须算你头上。 杜七衡还呵呵,却也扬起头:“那样我就能娶小婉了吗?”要谢吗?还是要杜宅?而我杜宅不想放,倒是温宅?我还想插手。 温顾醇差点又来一脚,抬起来却踩了床板:“你小子,是个能人。所以记住,别和我对着干。” 杜七衡这才冷下脸:“可没人站在我这边。” 温顾醇就喜欢你这种脸,你知道了,就是帮衬上了,瞧好吧。 他摔门而去,杜七衡才心头发颤。 天呢这是我想要的吗? 就知道温宅的底子惹不起,可老爷的命?爹爹一定会护守到底,还有大小姐! “来人。来人。”他大声喊,真有人开门,“给我水。水。饭呢。快啊。这药我都用了,换盒新的来,快去。” 别看杜七衡是被关在温宅柴房,但这大管事当的久了,吆喝一声也是吓得那人撒腿就跑。 第626章 嘻笑开动 傅云空听闻,城中又起惨案? 他奔来现场挤在人后急着端详,甘幸业?幸业画社?杜宅?怎么会杀了他? 这个妞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里离海宅还那么远?难道昨晚不是她? 不可能,她一定是先去了海宅。 难道只回来路过?那也太巧了。 尸身哪去了,真想瞧一眼。 “哎!展大警官?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另一侧急颠而来,悄磨躲开邸盟和警员视线的正是展长松。 只可惜前脚刚到就被挤出人群的班勒撞了肩头。 班勒客气一句,却瞧清两个人的嘴脸,这展长松急也就是了,你傅云空何苦来这张脸? 被班勒吸引了注意力的两人嗤鼻瞪他一眼。 又似乎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不想两人哈腰开溜又撞了? “哎那个嗯啊……” 两人支吾一二,谁都没说出什么来。 就听邸盟喊:“不是,你干什么呢?撵你几回啦?得得得,你过来给你个差事,去到杜宅问话去吧,这里边的我问完了。” 傅云空直腰侧身一躲。 展长松几步迈过去:“没什么可疑的吗?” 邸盟背手翻白眼,又凑近来说:“有啊。听说杜宅也有个如花似玉的杜大小姐,您这问个话可得一来二去的呀这么不就……” 展长松怼他:“有完没完你,笑我没够啊?” 邸盟回手:“谁让你假公济私,现在就辛苦我一人。” 展长松翻着记录,瞧着他那两笔刷子:“你这划拉的什么呀你?还假公济私,行啦我去,哎躲开点你。” 傅云空瞧着他俩来回打闹又双双远去,心里想到什么? 他回身瞧望了眼,这里离海宅? 不,是这里跟海宅? 竟是轴心对称。 全城为盘,看来这个丫头是在地理位置上下了一盘大棋。 狼还找不准自己想要的位置吗? 月光下,心儿还是没狠下心。 但杀魔对已成定局,索性来了这里以轴心为念,只盼真下手那时也能如此果决。 心儿劝自己实在不行,就多找几个对称轴练手,毕竟海宅前后五爷安插的王者不算少。 全当给五爷提个醒,这城中的几个要塞我快占全了。 你再不下手拦我一下,大概只能屠城拼个痛快了。 《穆氏武馆》 亏得班勒真就懂得这些。 今天要带窦浪开张的就是大中街的新馆子。 以东大街为轴和五宅对称呼应,还能护住谢宜欢的穆氏钱庄。 本就不想再大张旗鼓,这又赶上今朝的血光大案,正急着回来和姑爷商量一下该当如何。 窦浪紧赶慢赶来到新馆子,谢宜欢竟都在门前忙活,小武还是先去了航港。 姑爷抬手拦下紧着劝:“哎呀谢管事这可使不得,快快快给纪念就行,您快下来,来。” 谢宜欢一笑,商景城跳起来嚷:“姑爷这不还没上工呢嘛,您就让阿欢哥忙活吧,他都偷着乐好几天了,这还上不了手,那得痒成什么样啊!” 谢宜欢还有空点他额头笑闹,又问:“姑爷您给瞧一眼,这么正当吗?” 窦浪倒退两步,嘿嘿笑,“正,正当的很。” 披红匾额高悬堂前,真是气派,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开起这么大的馆子,还一开就好几个的你说。 窦浪高兴这一下,纪念拽他进屋说:“师父他武大总管咋没和你一起来啊?” 窦浪先回嘴:“咋的?你也盼着吧,那腿脚。” 什么呀?纪念是觉得:“那这武大总管也太不重视了,这都要开第三家了他就昨个来比划那两下,您在门前连开场话都没说完呢,他就溜了今又不来这也……” 窦浪怼他脑门,低声吓唬:“瞎念叨什么呢你?我告诉你再有这话烂肚子里啊!” 纪念还不干:“可是师父自打进了穆宅您身上就没断过伤,青一块紫一块的,连午时那么大会工夫他都非来打你一顿……” “瞎嚷嚷什么你!”窦浪一把捂住他嘴,又想起来蹭了蹭自己下巴,急着哄:“啧,哎呀你这习武之人你该是知道的呀,那就是切磋,我告诉你武师父可精心着呢,那力道把握的是相当绝妙,每每都点到为止。” 纪念可不信,师父没蹭这一下他都没发现,这会又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盒擦着师父下巴还撇嘴嘟囔:“还切磋。他那样的能叫切磋,那啥样的才叫要命啊?” 窦浪扒拉开他的手还卷他一脚:“你这孩子,嘴怎么硬成这样,说了你还不信?我告诉你新进来的学徒你挨个给我跟着,看你闲着一会的。” 班勒进门,摇扇怼他:“咋的呀?还上私刑啊?” 窦浪回身笑呵:“哎呀就昨晚踢着武师父一脚,这还惯瘾了我。” 班勒惊得,扇子要掉,“你能踢着他?” 纪念也撇嘴摇头,拍拍屁股忙去。 窦浪还学来,就这么抬抬脚比划班勒。 杵那的班勒,终于掉了扇子:“不是,他让你踢的?哎呀我!” 窦浪还扬头:“啊!是呀。咋啦?” 班勒服,还能咋,这些年他都没捞着这待遇:“你小子,太行了你。” 两人嘻笑开动,忙得那个乐呵。 第627章 囊中羞涩 《穆氏粮油行》 小武当然还要忙得更有头绪才对。 严程肖骆四个被潜舱的宅子眼下已经收了两个,接下来? 小武来到西大街八字交口,进了内室,“这肖宅?” 崔西华甩了擦汗巾搭肩头,笑闹接话:“怎么小武哥见不着他有什么动作还有点急呀?嘿呀就那个肖进阳老怕摊着事啦消停的很,他家铺子开着门都不见他怎么来街上转。” 叶东皓拧了眉头叹过气,也说:“等的是急呀,可我跟住董子戴回去邙山镇那么几趟,是得算?真挺消停。再者他家主事的董老长户在镇上的名号那响当当的,明白人,识大体,一时半会瞧不出什么来。” 小武一刮鼻头。 黎成就问:“怎么?你还想去邙山镇啊?” 小武白他一眼:“去。还带上你。行吧?” 黎成还想回嘴。 他又拉长音:“就是阿泉?我等他们回来的。所以皓子你来去一定要小心,特别是路上,田间地头都要注意,这庄稼很快就长起来。” 黎成听来更紧张:“我再调些人过来。” 崔西华就笑,抹了一把汗,又朝后厨走去。 叶东皓也撒娇:“哥!真没事。瞧你俩。回回问。” “哎哎小武哥!出炉了,你说要什么来着?”崔西华把门喊。 小武一急,跳过橱柜。 黎成被逗得嘿嘿笑。 叶东皓小声问:“到底怎么了呀?” 黎成一躲,那小脑瓜扑棱的,“我哪知道?” 小武也是,看着热气腾腾的糕点,才反应过来,我压根不知道小姐爱吃哪样! 他今天这都不是受挫第一回。 “那?那就,这?这个,再就?那那样的,来两个,嗯然后……那个?华子,我能求你一样给来点吗?” “啊?”崔西华都蒙了,又点头,“哦哦好好好的,都来,都来。”心里也惊,小武哥是怎么了? 今儿一进门小武就求华子能不能亲自上灶的那种,用崔西华酿的黄豆油香油啥的再配上叶东皓磨的鲜嫩面,做那个小糕点?带点花样和造型的。 说完小武都脸红了,这是不是有点?你说我都没自己来,那算有诚意吗? 哎呀!黎成一拍他肩头,挑眉认可,当然算。 你以为不是你来,华子能上灶?皓子还非背两袋面粉过来?这就得是你。当然是你来的了。绝对算。 小武还懵,黎成都推了崔西华忙活去,快去。 崔西华这头装点好了,竟还好生自觉地扎了个蝴蝶结,这小礼品盒精致。 黎成偷偷赞崔西华无师自通啊你。 叶东皓也就想到点什么,笑得都有点怪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武看着了还是怎么,他竟又不敢接了,还怼:“我哪有工夫?”又心虚:“我是说我哪顾得上吃啊?叫人给送回去吧,到后门就行。” 崔西华和叶东皓面面相觑。 黎成都去喊人了,那人应声跑去,小武还喊:“喂!那个,叫小姐先尝一尝啊!” 终于这两人不敢笑了,“大小姐?”“额对,是得给大小姐尝尝。”“额那个,等会。我再装一盒给姑爷带上。” 小武那脸红的,干脆掩面拽了头发丝。 但没办法,为了哄小姐开心,他今儿都不止干一回了。 早上一出后门他就拽了黎成怼墙角问:“阿成?你能借我点钱吗?” 囊中羞涩,这小子可算感受到了。 黎成才叫冤,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我被我爹罚的,一日三餐的主食,都得过了秤,超不过二两。还钱?什么味的,我都不记得了。” 小武松了手,靠墙敲头。 黎成这才觉得不对劲:“哎小武哥?你从来没花过钱的,你这要钱干吗?” “我?”小武结巴:“就是,一个,哎呀,就特别不小心的,就误会,所以我想买点什么,那样小姐应当是会高兴的,以前少爷总这样干。” “哦!”黎成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大小姐和你生气了。” 小武点头嗯。 黎成一看,那估计得是很生气:“什么事啊?哎不是,我是说那个呀……哎?小武哥,咱宅子什么铺子没有啊,你随便挑点什么不就好了吗?” 小武想过的:“可拿宅上的东西送小姐?那跟左手倒右手,什么区别?小姐知道,不会高兴的。我也不想让那些个老板到宅上来记账,最好是能……哎呀!” 黎成也蔫了,口袋比小脸都干净,一分钱急死两个英雄汉。 最后还是黎成扒拉他:“哎呀记账怎么啦?你就说你要不要哄大小姐开心?要不要?” 小武摆头嘟嘴:“要啊。” “这不就得了。走。”黎成拽他就走。 第628章 越陷越深 两人却来了航港说正事。 “现在城内又起血雨腥风,但航港不能再出一点状况了,回航之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可以提上日程了。对面?”小武抬头望一眼,总算有点生活气息。 “哼,能消停过一个婚期都不错。”田亭风嘟囔一句,几人哈哈一笑。 正事交待完了,小武眨眨眼。 黎成窃笑一下就问:“一会谁有工夫,挑几条活蹦乱跳的鲜货,送宅子上去,哎对后门,大小姐要。” 小武就差怼他了。 田亭风还喊:“没问题。” 小武还是一下搂脖子拽走黎成:“我是要给小姐送东西,可你弄两条鱼回去?”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黎成好不容易撒开他手,扭身摆手还吆喝:“精心着点啊,走了。” 小武还要说什么,黎成拽他上马跑。 倪坚和田亭风这才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咋啦?不就是送几条鱼吗?” 倪坚背手又瞧一眼,才说:“我去吧。” “哎呀哥你别走,我跟你说我有经验的!”黎成连忙解释。 那小武还没给他一个好眼神。 “就咱大小姐那得是和我媳妇一样滴本本分分的姑娘家,这你得承认吧?” 小武点头搭理他一下。 “哎对呀,所以啊这样的小姑娘她生气,什么样?她不跟你说,她闷着呀!” 妈呀这一句小武直接跪了,太对了!“那那那怎么办呢?” 黎成紧忙教他:“所以呀,你还不能真让她闷着,就干生气那可就没救了,你让她闷着吧?还得让她能找着自己愿意干的事,比如说倍喜欢的或者倍拿手的,你让她干去可劲干,这活也干成了气也就撒完了,借着她那么点小成就感你再可劲一夸,完活。保准好。” 小武听得嘿嘿笑:“能人啊太厉害了你阿成!” 又一想:“哎!不是?那你觉得小姐烧好了鱼还会端来让我尝一尝,等着我夸她呀?她早上就让我吃的闭门羹,这招肯定不行。” “哎呀小武哥你别急呀,就算不让你尝着,那气也得消了一半呀!再者男孩子哄女孩子开心它就得……” 一瞅小武哥那犀利的小眼神,黎成立马改口:“哦不对,是你哄大小姐开心它就得……喂!小武哥?” 黎成挠挠脑袋:“哎呀也是啊,我这说的什么玩意,哎不对,刚才我肯定想到什么了,这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呢,什么感觉来着?哎呀小武哥你等等我呀!驾——” 然后这两人回城来,先去了甜如蜜糖果铺子,这个小武熟。 哪个糖是什么滋味的,那小舌头尖不用碰都知道。 “李老板,来两袋,哦不,来四袋。” 小武嚷了句,冲黎成扬头一下,瞧我这招的,一定行。 黎成撇嘴,你行你行。咱就说一年?少爷就得喂你多少袋子,何况从小到大?那还能不行。 李喻良紧着忙活还问叨一句:“武大总管您是捎带着还是给您送宅上去呀?” 小武揉揉耳朵竟愣神了。 原来是排队的,有说道他李喻良年轻时在城外如何了得的事迹。 李喻良笑呵呵接话:“好汉都不提当年勇,何况我都胡子拉碴的,城外又这么不太平了。” 小武也笑一下,呵呵邹荣光的人呀,又吩咐:“黎成,送回去,拿稳点,掉一个要你脑袋。” 黎成一听,弯腰接过,“是。武大总管。”这又是谁在?上戏这么快。 黎成抱着四袋子糖果紧跟在小武身后,这人堆里盯着他俩瞧的,真都不知能是谁的人? 到了这宫粉行、首饰店,小武才更蒙,原来我根本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 黎成都等急了:“我说武大总管啊,您能来这种地方还瞧磨这么半天,这可真是大事了啊!不是,您能不能快着点啊,小的这胳膊都麻了。” 小武狠狠瞪他,又扫了一圈人群中的某某,“算了。这个,就它,那个,那个呀,哎呀算了,这些还有那些都送穆宅后门去。” 那家伙万英贵美的,兰贵人首饰店就爱您这样的主儿。 小武一转身又挠头,少爷说过的好像是包下这一摊子小姐也不一定会喜欢。 黎成一瞥就懂,扭身甩黑脸:“我告诉你别美啊,麻溜收拾消停端去,心里多准备点那好听的话编一编,我们大小姐要是都喜欢少不了你的赏钱,要是不中意的麻溜卷铺盖滚蛋。” 小武心里美一下,你看,在黎成这就没难事,帅吧。 他倒是惨兮兮地自个去了大中街的穆氏武馆,还拽了姑爷到内室交待地清楚明白的,跟黎成到了哪里给小姐买了什么。 窦浪笑他:“你这是越陷越深的节奏啊!怎么是想让我拉你一把,还是再踹你一脚啊?” “姑爷!”他刚一讨巧。 窦浪才反应过来:“不是?你堂堂个大总管,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吗?” 小武点头笑得美了:“习惯了呀。以前出门都是少爷花钱的,少爷说了金子是他的,银子也得是他的,帅吧?哎哎哎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不是?我告诉你,就得记我账上。”窦浪一把甩开他就走。 班勒还在门边惊得目瞪口呆,哇我真不服不行。 小武才是真服了,我这?哪是来要钱的,哼小气,斤斤计较。 他一副泄气样,班勒还跳进来笑他:“师父?师父嘿嘿嘿……哦不,那个,我有个话?您要不要听听。” 他白眼一翻,哎呀算了,听黎成的,还是送宅上的东西吧! 第629章 游刃有余 再说心儿? 最先被惊动的就是倪坚从养润堂赶来穆明楼下见礼,说是活蹦乱跳的小鱼儿给大小姐备好了。 心儿听的不懂却面露欣喜,正好玩去。 然后就拽了倪坚跑来养润堂门前,非要抓一个最带劲的出来,还要让倪坚用专业的眼光给说道说道好好夸夸。 额。这把倪坚难的。 但围过来瞧好的家丁眷属那个多。 心儿徒手一瓢捏了个小鲤鱼的腹鳍来摇一摇:“这个。怎么样?” 倪坚惊了,亭子也就这样吧,“哦大小姐您?!” 倪坚夸了盆夸了水最后还是没忍住夸了心儿的手。 心儿不干:“我哪是让你说这个的呀?是这小鱼儿怎么样?哎那算了,这条肯定是不好。” 倪坚恍然大悟,烫了两腮,原来是…… 众人哈哈笑闹,他也摇头一笑。 心儿又拽了个臀鳍来摇啊摇。 倪坚提提嗓子,讲了它的习性、夸了它的形态、刚要说到营养价值的时候,心儿却耍赖扔了它拎着胸鳍又换了一个,倪坚也就临场切换,这个鱼的特征啊导致它的烹饪手法相当有讲究,这得看…… 心儿爱听但就不让你教,甩了它勾着个鱼唇又举起这条来。 倪坚真服了,可忍住笑又教小姐看哪几个方面来挑选上等的鲜货。 挤过来的勤婶一瞧吓坏了:“哎呦大小姐这再咬着您的娇嫩手啊,快快快我来我来,这怎么都光看着没个帮衬的呢?来来来大小姐您可别弄啊!” 倪坚闭嘴蹭了鼻头,不敢上手帮一下。 心儿还蹲那扬头撒娇:“勤婶,我不嘛。我要挑两个出来。”又小手一甩,不要这个了,“哼。才不要。就挑一个。” 倪坚盯着她,念叨:“两个?一个?”怎么感觉好像刚刚想到什么? “哎呦大小姐!一个,一个就行了啊!小武那条啊我给他做,稍微炝点辣子让他尝尝鲜。”勤婶哄着。 心儿还不抬头,谁管他? 倪坚却一下想到小武被黎成拎到马上的样子,不觉笑出声,却被小姐直接拽了个屁墩,“说这个,好不好?” 倪坚这回明白了,忍了下屁股生疼没啊出来,赶紧笑答:“大小姐,就它了。” 心儿这才美的抓了小鱼尾柄摇了胳膊嗷嗷欢呼,众人都鼓掌叫好。 倪坚拍拍屁股,先扶大小姐站起。 心儿又惨叫一声:“啊!这怎么弄的呀我?” 众人忍笑不哼声。 倪坚也偷瞄一眼,小脸小手衣襟绣花鞋都是水渍,脏兮兮的。 倪坚又瞧自己一眼,也一样,“呃,大小姐,有可能就是……” 不想黎成跑来,抱了四袋子糖:“大小姐在这呢您,来这是?哦对,那个谁,特意给大小姐挑的,您尝尝,尝尝啊,来挑一个。” 心儿白眼一翻,刚就觉得哪不对劲,现在更不用说了,你个小武! 倪坚和黎成相视一笑又都忍住。 众人却瞧上这四个糖袋子流了口水。 倪坚还哄:“大小姐,这条?我我我来吧。” 心儿扭了下身子不给,看着手里扭来扭去的小鱼儿一笑,竟张嘴啊了声。 黎成两手颤颤心也突突,这是要?投喂呀!我? 有他紧张这一下,勤婶都挑了个最圆润的宝贝旮沓直接塞心儿小嘴里去了,众人嘿嘿笑,心儿嘟了一边腮帮,“大伙分了吧。” 黎成美这一下,众人又来,哄抢了就走,哎哎哎急的黎成直喊,倪坚也忙着擦衣裳,心儿却叉腰扮鬼脸,又凶他俩:“还不走?” 然后自然是心儿急着来换洗,却不一会就听到叩门声。 是殷记宫粉行的殷碧兰送来了各种夏季新品,“穆大小姐啊您就随便挑可劲选着,这样样儿我都能保您透气还补水、防晒又滋养。” 心儿扎着浴巾裹着秀发,挨个摸了摸,偶尔试一样在手背上匀开,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这得是哪家的呀?”心儿随口一问。 殷碧兰一下紧张又一笑反问:“小主您是问……哦哦哦这都是我亲手磨的,就自个家的。” 心儿还算满意。 没等她走,兰贵人首饰店的万英贵又送来了一摊摊的。 这一天心儿服了,小手一抬锁骨一摸:“殷老板娘啊劳您受累出去通告一声,我还没换洗好呢,叫万掌柜多等一会。” 殷碧兰哎哎出去,门外的祈丁就更低头,随即被殷碧兰打发走了。 她还真就陪万英贵一直在外头晒了快半个时辰,心儿才出来选了几样打了赏钱。 这可算没人了,心儿擦了粉上了妆又插了个发钗,才美的冲镜子一笑。 咦?你个小子,怎么没想着送两件新衣裳过来,瞧瞧,就差一身新衣服嘛。 心儿转了个圈,又瞧上一眼,才跑去衣橱。 第630章 如获至宝 《穆氏粮油行》 罗闻奔着小武驾车而来:“小武哥!你在这呢。” 小武一惊跳出门口:“又来了!你个小子是真快呀!” 几个兄弟跟出来逗闹又都跑去翻马车。 崔西华回手甩给罗闻一个蛋黄酥,他一口塞进嘴里:“哇!这个苏爽!”却急着挨个扒拉开他们。 ‘苏爽’嘿嘿小姐要是爱吃就太好了,哎不对呀!小武一下想到什么唰就从人堆里拽出罗闻来问:“哎!灵儿呢?”又松手也急着到轿厢扒拉一下:“灵儿怎么没回来啊?” 几人瞧小武哥怎么急了,也就不逗罗闻了,甩了包裹叶东皓就问:“小武哥怎么了?” 崔西华也一愣:“哥!不会是担心灵儿姑娘她……” 哎呀什么呀,小武羞的直摆手。 罗闻拍着胸脯,噎死我了。 黎成秒懂:“哎呀呀就是大小姐嘛想灵儿了,我刚回去都瞧出来了,是吧小武哥?” 小武连连点头。 罗闻可算咕咚一口温茶走出来:“哎呦!好吃。太香了。” 小武一啧,他赶紧说:“那个灵儿姐?她没说要回来呀,哎对对对但是又给大小姐做新衣裳了,来这这这,看看就这件,好看吧?” 小武如获至宝,抱着包袱那小手摸了又摸,“好啊哈哈好好好,太好了!”不自觉地一迈步,他才觉出这小哥几个咋看他呢,于是怼黎成一拳,“还不拿着送回去,赶紧的。” 黎成憋着笑,揉揉胸膛,懂懂懂,“我这就去,啊!” 小武这才美的,这回万无一失了! 他刚要背手进门,罗闻就喊:“小武哥?你不来看看这些吗?” “什么呀?”小武问的不轻不痒。 “就对面花满园那些姑娘的衣服,我紧赶慢赶做出来的呢,您给过一眼。”罗闻小手一抬。 小武瞧了眼对面的牌匾,立马触电了似的浑身不自在,可别再把我跟她们扯上关系了好不,“哎呀!那个,你你你看着好就行,送去吧。” “哎?那你不跟去呀?”罗闻还问。 崔西华跟叶东皓却先想到什么了似的,哦家教甚严! 小武摇头又摆手,狠狠白了一眼对面门口的孙以泊,“我才不去。” “这有些人啊他就是怕我去可他又盼着,我才不去听那些现成的瞎话,我就等着他呀自己找上我来,兴许那会还能有个真话。闻子,记住了没?去吧,说给门口那老人精听听,告诉他我就收账的时候过去。” 罗闻回头瞟一眼,嗯嗯点头知道了。 小武挨个敲了下崔西华叶东皓的脑瓜,“瞎哦哦什么呀?你们又知道了是吧?进来。” 两人揉揉脑袋进门去,小武还把门喊:“哎闻子,下回求求灵儿让她回来一趟吧,好不好,啊!” 罗闻摆手收到,可总觉得哪不对。 这回小武走来内室,小哥俩也紧跟着。 “这个杜老板不管回航了都,直接把画展开在明日,这么顶风上?是不太怪了。” 叶东皓跟来坐:“他家里呀能开起画展不稀奇,就是那甘老掌柜还尸骨未寒?这我怎么觉得有点瘆得慌呢!” “你没瞧着他也吓够呛嘛,还真就蹿温宅去了,这一出来画展就定了,而且呀?”崔西华一关门,也跟着虚哄。 小武接话:“还非说温宅就是幕后真凶呵呵。” 叶东皓也笑:“是呢你说他这谣言传的都不知道过了两条街你再言语呀,嘿嘿他不。” 崔西华还说:“哎你别看这样啊,这到了明啊说不定能躁哄成什么样呢!” 叶东皓偏逗:“我跟你说就他那张嘴,这温宅是真凶都得是打情怀里唠出来的。” 几人哈哈一笑,小武又说:“但是无风不起浪啊,这两家能干起来还真是推翻了我好多猜测啊!” 崔西华和叶东皓都来瞧他,小武就说:“刚班勒还跟我念叨了呢,说傅云空去了现场神色慌张,肯定是在紧张什么。还有姑爷那新馆子,就唐宫东路那他也去了,防范好半天似的一直在找什么。我今儿就躲着点他,看看他想在这五家里呀……” 说是念叨,可就这两句话刚还吓得班勒琢磨那么半天,到底说是不说?果真—— “我都知道躲着他点,你还往前凑啊?那凶案现场让你去了吗?”小武搁内室凶他,声音还低得很:“我告诉你消停的,别哪都有你。要不下一家新馆子?你别管了。” “师父!”班勒赖叽一下,小武扭头就走。 这回换姑爷门口探头:“呦!这么护着你啊!那你看……明明就是嘛。” 班勒背手摇扇,头都没回也走了。 这边叶东皓紧忙打断:“可小武哥那这温宅杜宅的,都跳出五家来了呀。” 崔西华补充:“而且杜茂名跟五爷一向交好,倒是那温宅也就是脸面上的,走动一二。” 小武叹气吹起头发丝,他就不愿意承认这些:“哎呀谁知道呢,我看这五家呀谁都想自立为王。五爷这位子才坐了两年多,要是我也不甘心退让呀!” 两人都笑他,你那是不愿意上去,好吧。 他还说下去:“我看啊消停不了什么日子了,谁动都正常。” 他又想了一下对面孙以泊,还有糖果铺子的李喻良 吃他家这些年糖旮沓了,哪想过他是邹荣光的人。 这要不是小武眼睁睁盯着他,哪敢把糖果再送回给小姐吃去。 这两人也就听出小武哥这话是把五爷都算里了,相互看看又拉他回正题。 第631章 有家有口 叶东皓先问:“哥!咱还说杜宅那甘幸业的死要真是温宅干的呢,你觉着呢?” 崔西华搭腔:“我看不大可能,那得什么仇怨啊,明明是那么交好的世家。再者温宅的名声多好啊,你看他好善乐施、爱捐爱帮的,那守山护林的差事主子不在城里都没放下过。” 这一唱一和还吓到小武了。 “哎?我怎么都忘了问闻子这一路上安不安全了呢?现在城外真的不太平呢叫他来回走可是要当心。” 小武还没走出邹荣光的路子,两人都有点心疼。 叶东皓劝:“哥!你放心,我们进进出出注意的很呢,啊!” 小武点头一下,正好黎成回来开门。 小武紧忙说:“你快去对面告诉一声,下次带灵儿回城可得多加小心。你再派些人手直接跟闻子回去。” 黎成哎哎两声,急着跑去,又一寻思,不对呀,转身把门探头:“小武哥?我能不去那个花……” 小武一啧又笑:“哎呀你!懂事啊!” 叶东皓起来拍拍屁股:“行。我去。这都有家有口的。” 黎成嘿嘿进门:“辛苦辛苦啊。” 小武还脸红一下,我有什么呀?我就是没胆才对,就不敢。又心里美一下,估计中午就好了,一准能回去吃中饭。 崔西华瞧着小武哥那一脸的小变化,拽过黎成耳语:“你瞧,今儿到底怎么了这是?” 黎成扒拉开他,故作凶相,我哪知道?又坐下嘻笑:“哎哥,这杜宅趁着甘幸业一死这点热乎劲,就差挨家挨户去博同情了,那我家这个画展您可必须来瞧瞧,全当是告慰亡灵积德行善啊!” 黎成学了这么两句憋不下去了,提提嗓子咕咚一口温茶。 小武这才回过神,犀利道:“这种热度?他能用好。” 崔西华也叹:“这面要耗尽老掌柜的人情往份,那边世交的情分还能说断就断,这杜宅啊还也就是跟五爷这些年一直挺长情的。” 小武的思路刚打算走出五家想一想,崔西华又这样说,惹得他摇头一笑:“五爷?难得啊!” 这种人?他深交多年,可老爷?他却往火坑里推,哼。 “但这五家呀咱还得走出去瞧一瞧,也就明吧,画展上见。”他冷眼气哼,却笑着怼黎成:“哎明天咱俩悠着点啊!” 黎成紧着揉胳膊呢:“什么呀哥,反正你轻点吆喝我吧,那你看这这这汗,透了没?” 小武两手拄鼻头,还不认,“那也没黎叔罚的惨吧?” 黎成嘴硬:“我爹?那,那是亲爹。” 几人都笑的美,叶东皓蹿回屋就摸茶壶,抖着衣衫嚷:“哎呀这个天!” 这人笑得就更欢了。 崔西华说破:“那是天儿的事吗?水水水,给。” 那可是一个个小花骨朵换了一件件新衣裳让你看呦—— 叶东皓才不怕羞,也跟着笑得美还拍了桌子:“我跟你说,那小闻子?满头大汗。哈哈。” 火气方刚的家伙们就更笑得开怀了。 崔西华还怼:“没看着小蓉儿压根就没让跟来嘛!哈哈。” 黎成又回怼小武哥:“不是哥?你能不能给我们找点好事干,你看你天天的……” 小武也笑得换不过气来,但也拍桌子,“干嘛?造反啊你?消停待着。” “不过皓子啊你真提醒到我了,咱还单着的这哥几个啊也不能再拖着了,机会恰当的话我会跟老爷求的,啊!放心。不急。媳妇儿啊?咱有。” 叶东皓这才红了脸:“我是说闻子他俩呢,早该那什么了都。” 黎成还扒拉小武哥,你有啥?谁呀? 小武一啧,敲他脑门:“你能不能抓抓重点?哎对我问你,今儿溜了这么多圈了,这城里发现异样了吗?” 黎成揉揉头:“没呀。” 小武白他一眼:“你就没瞧出来城里进了陌生人?” “那陌生人?不是,天天进城的老多了。”黎成辩解。 小武摇头吐气,几人就不敢哈哈了。 “不对。三,五,六,我一共看到六个,一定是有目的地头一回进城,这明日的画展啊能不能顺利,不,还得说是今夜能不能安生?都未可知。传下去,今儿早下工一个时辰,各家的门都看好了。” “是,小武哥。”几人领命,认真的很。 不想祈丁找来,开门就嚷:“小武哥,你快回去看看吧。” 小武急了,一步窜来:“怎么了?” 祈丁蹭进来掩了门才悄悄说:“就那个杜大小姐都找到宅上去求了,非说明个画展招婿那事?你得娶她才行。” 祈丁大喘这口气,众人的心都跟着提落,最后这一句哗啦一声都笑喷了。 小武真是服了,干脆敲墙一拳,谁都蔫声闭紧嘴。 “我就说这画展它不可能是没我什么事吗?” 这回好了吧,不用悄磨等着看戏了,什么隔山观虎斗啊,想的挺好。 有他抱怨这一下,祈丁急的直踮脚。 小武这才反应过来,抓紧祈丁上下瞅了瞅,祈丁?天呢! 小武眼睛瞪那大个,还是问出来:“不是?她找谁求的?” 祈丁还啧:“哎呀当然是大小姐啊!还能找谁?” 我的天!小武头都大了,直接飞出去。 我这一上午白忙了都,你可真会作,我到底哪还没跟你说清楚啊? 一想到这,更惨! 我的天呢小姐!您气我也就是了,您可千万别……哎呀我呦! 这一溜烟祈丁哪能跟上,他干着急,这小哥几个都笑翻了,拍着桌子打节拍。 “整了半天是杜挽月呀!”“招婿呢招婿,听着没?”“我看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行,祈丁你说,大小姐到底答没答应?” 祈丁也觉出笑料了,跳来嘻哈:“我赶来的时候还没,这又过了这么久,谁知道啊?最关键是那杜大小姐哭的梨花带雨的,我瞧着这心都难受,那估计呀……” 几人一哈哈淹没了他的话,祈丁也跟着嘿嘿,“那我先走,回去瞧着!” “去去快去。”“看着没?小武哥啥都打头阵的,牛不牛?”“你咋不说你落后呢你!”这几人真有的乐子了。 第632章 画展招婿 《忠正堂》 小武翻进后门,奔来跪倒,“小姐!” 瞧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都快急哭了。 主位上的心儿眼珠都没动一下,还是整个冷着脸僵着身子。 跪那堆缩哭唧一团的杜挽月,泪眼朦胧中瞧清了是武大总管的背影,她一耸扑来,“武大总管!您可回来了!” 连甩过来的袖摆都没挨着小武一下,这个距离我控制的一定好,就是你,气得小武咬牙喝她:“杜大小姐……” 心儿却拍案而起:“你吼什么?” 小武蒙了,心口绞的疼,小姐不会是都答应了吧?! 只抬头一下瞥着这一眼他都瞧清了,小姐穿着灵儿做的新衣裳,还?戴了小武刚送的发钗,就他挑中的头一个。 嗯好看! 但却? 他紧了紧拳头,不敢再斜楞杜挽月一眼。 瞧他掩面跪挺,颤了身子,只一下。 汗水从鼻头下巴啪嗒摔下来,三滴,四滴…… 心儿正襟危坐,不想看他:“武乐书,杜大小姐的事我没和你说过吗?” 那边心中窃喜的杜挽月又勾嘴一笑,还不忘抽抽搭搭。 小武委屈地颤了颤嘴唇,又只能如实答,一字一顿:“回小姐,您说过。” 这句听完杜挽月差点笑哼出声来,又直接扣头回了句:“谢穆大小姐。” 小武好悬跪不住,竟右手支地也跟着拜了一下,又急着挺起胸膛,这回他盯上小姐看去,难道?真的?已成定局? “小姐!”他不觉叫了声,两眼如晨星般闪啊闪的水汪汪。 心儿瞧他这样就更生气:“那我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记得吗?” 你干什么你?还挺合拍啊你俩?这一天天的,一出又一出,还一个又一个,你? “啊?”小武竟反问,才想起小姐当时就是不同意的,“啊!我,咳咳咳我记得。” 这家伙激动的,杜挽月也就察觉哪不对劲了,没等问来。 心儿先说:“所以呀,杜大小姐你大可放心,穆家最讲人情了不会为难了哪一个的。” 小武那架势美的,连一会怎么甩了衣摆起来就屁颠跟小姐吃鱼去都想好了。 小姐还没说完:“所以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给他听,他的定夺就是我的意思。” 杜挽月紧张这一下下也听明白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小武却蔫了,不是?小姐?还有必要来这步吗?您都听了您就直接…… 他挑眉哼唧这一下,心儿更瞪他。 那凭什么我坐这听她哭唧半天,你想逃?哼。 让她再来一遍,说完死心。 还有你?看你敢不敢听进去的,啊! 小武服,眨眨眼叹了气,见了礼却没回身,面上规矩的呀,“杜大小姐有话请讲,小武,自当洗耳恭听。” 收了拳头还蹭一下鼻头,小姐?怪怪的啊! 能不怪吗? 小武要当着心窝里这块糖旮沓的面听这个纠缠不清,哦错,是没纠缠就不清的杜大小姐哭诉什么心声? 而杜挽月呢,还要当着一个毫不自知谁也说不明白是与不是的这么个情敌的面跟武大总管表白钟情? 到了心儿这就更怪了,我好好的一天?都让你给?还好一拧胳膊摸到了灵儿的新衣裳,赶紧摩挲一把,勾勾嘴角,你个臭小子,哼,心里都不知该气他什么。 这三人就这么干挺着,杜挽月真就滔滔不绝,巴不得打从第一眼见到小武的时候说起。 那家伙小武愁的呀,身子也一点点拧过去,有完没完? 心儿却听着,怎么?这些话她刚才好像都没说? 是啊,就这一次了,最后一次。 杜挽月在家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都被你蒸熟了。 不来见你?她熬不到明天。 可到了明天会怎么样呢? “……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给你挖坑设套,看你每一次都那么出奇制胜,就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真好!” “不会像我,从小到大爹爹定的规矩我都做不来还就只会哭,但我得憋住还要一直等,等他发完脾气等他把七哥哥打晕就反抗一声都不行他,他从来,从来不会管我们死活的。” “只有我是他生的就这一件事我是他的骄傲,但我不是他想要的亲儿子就再怎么骄横蛮傲都不是,我怎样他都不会瞧一眼也不会真心笑一下,他每次就?就……” 杜挽月颤抖地说不下去,惊惧的很。 第633章 爱莫能助 这太超乎小武想象了,好像又没太听懂,这?还是杜挽月吗? 心儿却晓得,难怪杜宅能跟五爷交好。 她一点点站起,小武也就起身扶了她来:“小姐你怎么了?”不会又要被吓到了吧。 “杜大小姐您的家事小武就不便听来了吧?” 杜挽月一下子歇斯底里:“不不不不。只有你能救我!” 小武惊了,你? 心儿拧开他手,走来问:“所以明天?” 杜挽月咬住食指只答:“他一定会把我嫁出去。是谁他不在乎,只要能做大杜宅。我就是那颗棋子。” 小武懂了,有这个可能性,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心儿嗤鼻,原来这一款的爹爹也不止五爷。 但她又两眼欣喜——我嫁的那可是如意郎君。 哦?难怪你会找来,心儿撩小武一眼,他也不错! 小武蹭了下额头又甩了一把下巴颏的汗水,还看?就是被你吓得。 杜挽月唰就抱了他大腿,“武大总管!求您救我。” 小武一跳躲开:“杜大小姐您这是何苦?小武实在爱莫能助。” 那杜挽月就冲心儿扑来:“穆大小姐您说了不能不管我的呀!” 小武一惊,脚下用力飞起,凌空公主抱小姐,来到门边才稳稳落地。 正巧祈丁跑回来一开门,这? 小武哥怀里抱的怎么是大小姐? 哦!信息有点对接不上。 门他都忘关了,小武也就尬在那,又一瞥这门外好像? 心儿还在他怀里抱手昂头,你到底想干吗? 小武心突突脸红红,却回身冷冷道:“杜大小姐,穆家的大门给您开了,您也进来了话也都说了,小姐听了一遍我又听了一遍,这忙?也就只能帮到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言过即止,小武懂得。还请您自己多加保重,切勿再纠缠我家小姐!” 杜挽月一听失声痛哭。 心儿拿胳膊肘怼了小武心口一下,才紧忙跳下来哄劝她。 小武倒笑,捻了几指才按在心口揉揉,你呀这热心肠又来了,就像少爷说的,哈哈好,随你。 祈丁走来,瞧着小武哥背手而立春风满面,嗯仗着胆子抱着心儿那一下下美的他! 这小娘子还哭作一团,就是大小姐咋也团了个团呢,我记着我走的时候那大小姐的脸色,铁青,“小武哥!这就……” 嗯。小武点头,完活。 祈丁撞他肩头,你太厉害了你。 小武笑笑又嘘他。可一瞥?又瞥,小武还是吓得后退一步,你?谁让你进来的? 小武这一惊,心儿感觉到什么,就像是有猎物靠近了,哦不对,得是劲敌找上门。 她抬了下眼,瞟到了花期的小鞋尖,戛然而止的嘴丫还真冷哼一声,慢慢起身就像看着炼郎骷擂台之下。 “您刚在门里瞧了我一眼啊,我还以为是叫我进来呢!”花期扭捏下身子,作揖见了礼,慢慢起身装作不敢看他的样子,嘴里随口嘟囔了句,心里却记下了心儿的这个表情。 盟哥哥被你搞得一筹莫展,我就来瞧瞧你还能怎样? 呦!真想杀人,那可正好,快让武大总管长长见识吧。 期儿想来又作揖:“穆大小姐金安!”起身瞄着小武含情脉脉,怎么呀人能杀的那么痛快,心却想不通为啥生我的气?哼。 哦不对,是生他的气。 小武冤的呀,僵直了,除了脚丫向后错了错,没敢再看她一眼。可一瞥眼,“小姐!我?” 他一步来扶,心儿也就刚站起身但那个脸,哦不,是那个心呢,嘴上就更没回什么话。 我就纳了闷了我在这干什么呢我? 她忽地撂眼瞟了下杜挽月,亏我刚刚还哄你,我都忘了你是怎么气我的了。 你看,哪个王者都记仇。 杜挽月一上来就说什么,她跟武大总管在花满园房后有话在先,说这婚约一成他武乐书可就是杜宅的主人了。 什么?难道不是在花满园,就首届衣品秀那时…… 当然了她也可以嫁进穆宅来,为了武大总管穆家的这一条那一条的规矩她可都懂的很。 心儿也就无语了,家里的规矩还没她背的全,但婚姻大事哪只是守守规矩…… 所以杜挽月真就没忍住,把她对武大总管日思夜念的话一股脑吐露出来,还一会美的笑滋滋又一下好想他哭嘁嘁,但终了就是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来,就是明日…… “明日怎么了呀?无论如何都是你杜家的大事啊,若能喜上加喜说定你的婚事,那就是双喜临门了呢,你呀什么都要往好处想。” “像我被爹爹嫁进穆宅的时候心里也是闷得很,连郎君什么样子都没见着我就想……哎呀反正你看郎君多好!” “这人和人啊都是要去相处的,你对他好他自然就愿意对你好,你信得着他他也会愿意信任你,就是现在我和夫君也是呀。” “这婚啊都好结,难的是一天天的日子看你要怎么过。你别以为嫁给小武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看他一天到晚忙的,若是再算上杜宅他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呀。” “你心里想的那些个也就只是想想,不还得天天留你一人在家瞧磨着这日头怎么的从这头晃到那头去了,他呀兴许还回不来呢!可若真的嫁了哪家的少主子怎么会忙成这样?那还不得……” 亏得心儿掏心窝教她这么多好话,现在又气得连眼都没眨过一下。 就是这个脸这个眼啊,小武哥!祈丁吓得又朝他身后凑凑,大小姐这是? 小武当然懂,他若婚许都没,就真养了外室生了孩子,还是跟……那连老爷都得……可我…… 第634章 梨花带雨 “小姐?您听我解释我……”他又叫一声,心儿还是一点没听着的样子。 再就是你了,花独秀! 花大小姐,是吧? 心儿瞥她,邪魅一笑,又盯着小腹扭头一瞧。 就这肚子?也没起来呀。 这人?就坐不住啦? 我看你是——“哐叽!”心儿一拳怼了小武。 疼的他头皮发麻,这个心呢?差点停跳,“小姐!”挤出这两个字来他才颤着五指按了心口,这力道?哎呀我! 几人都惊,花期好像也怕了:“武大总管!”她连忙扑来。 连杜挽月都抬了头,这是? 心儿气得牙口没松眼珠没动抬腿就走。 小武还后面被祈丁护着、前面被花期围着、连杜挽月都爬来身侧瞧他。 “祈丁。送客。”小武冷喝一声冲出来:“小姐——” 心儿才不听,谁要你来追?跳出门槛就开跑,这鼻子怎么还?什么呀?酸溜溜的。 就她这两步跑的绝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逗得对面趴窗来瞧的展长松都笑美了,这怎么一回来就瞧着这好戏?哎怎么还有种?什么感觉来着? 哎呦!花独秀都在呢! 还不是人家花冷,这准媳妇做好了饭来叫,却被陶月丫偷偷跟来,非说婚前的这点日子了就要形影不离。 等在陶南瓷件一大晌午都不见盟哥哥回来的花期就也跟了来。 三个小人一路走一路闹,拿攸妹说笑没够。 到了警察所攸妹跑去,花期却瞧中这人怎么连穆宅后门都没关? 她得逞一笑拍了陶月丫:“嘘!我进去关个门啊。” 陶月丫傻乎乎点头,可门真关了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又剩我一个?哎,那你是进去干吗呀? 这回也是,您不送客吗? 花期抬脚就出了忠正堂。 就剩杜挽月一个跪的腿都软了爬不起来,更是连泪花都没擦干净呢。 祈丁屈身堂前又请她一请。 花独秀才扭回身瞧她一眼,怎么?非让我看一眼才起的来,哎呀。 期儿摇摇头,求而不得,大抵如此,没什么可笑的。 她竟是点过头拜了礼,才奔着小武走去,你个小子我就不信你一会不求我? 杜挽月如奇耻大辱一般,一个下贱胚子,多一巴掌我都懒得扇你,你还冲我摇头?我要你请礼,这哪里是你家? 就是心儿家呀,所以她才委屈。 你惹来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 小武急的跳了两跳,来到门前。 展长松撇撇嘴,嗯好腰。 可啪门关了,那就窗前,啪了又啪,挨个窗户都被心儿关了。 小武服了,挨个跟着叫她,“小姐?小姐……求您给个机会,容我解释一句啊!” 心儿不听,拧了身子靠了墙,却不觉竖了耳朵瞟了眼他的影子。 “小姐您说,我怎么可能真的不顾穆家的脸面我就……这不可能的呀!就一定是误会……” 小武守在窗外蹭了蹭,那手指尖眼看就要摸到心儿脊背了,嗯小姐就是站在这的。 “你走。”心儿嗷一声喊。 让你一说就扯到穆家脸面那么大的事去,我哪说的算,我不听。 吼完见小武真就闭了嘴,那么没落。 心儿也嘟嘴想到,好像昨天说给夫君听时,我也是说他不顾穆宅声誉?哼,所以就是,那你让我怎么办,还不是你! 哎呦那您到底是想听他说什么呀? 小武一步跳下,直接拦住花期,展长松还哇,帅。哎!邸盟呢? 期儿一笑瞥眼瞧他,怎么真急成这样? “我问你,你到底跟小姐说了什么?不对,是你在什么地方跟小姐说过什么话?什么时候的事?”半步之遥小武真想吼她,又怕惊到小姐,这个声音他压低成这样,期儿真的怕了下:“就?就是在海宅后巷子那里,说给你听的那天啊!” “那天?”怎么可能?小武回忆了下:“小姐?我怎么没见?” “你是背对着呀!”期儿嘟囔,委屈巴巴。 小武也眨眨眼:“我不是有意凶你的。” 期儿这才撇嘴美一下,我就知道,你还要求我呢。 小武抬眼竟说:“但你却是有意说给小姐听的。对吧?” 期儿慌了:“我?我是……” 小武盯着她说下去:“而且今天你也是故意找上门的。为什么?” 期儿委屈了:“我就是,就……” 就是没法亲口告诉你,你心里的这个宝贝小姐她实际上就是…… 期儿抽了下鼻子,话锋一转:“你怎么不亲自问她去呢?那么深的巷子,好几十米呢,她怎么就能听到我说的话?” 小武瞧着楼上,细想了下,却说:“你花期有心有意想做一件事还会办不到吗?” “你?”期儿惊了,直接落泪。 展长松还呦!这又弄哭一个。有意思,邸盟怎么还不回来?就说你一人办不了我这片。 “我是害过你一次,可打那以后我再没想过害你,我现在也是急着帮你……”期儿吼了声,竟又停下。 小武就等着呢,说呀,又眨眼叹气,你是真行!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花期,既然难,就别管。你俩?不易。还是……”小武劝到这,就停了,干等着。 杜挽月走来作揖:“武大总管,多有叨扰,让您见笑了。但明日画展一事,还请您不吝前往,多多赐教。” 展长松绕了半圈舌头,服了,这又来一个?还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他又探头一瞄,不会也刚哭过吧,不是?您这什么啊你?英雄救美还非一来就俩,这又一堆整哭仨! 小武回礼:“好说。您请。” 期儿躲在他身后抹了把泪花。 杜挽月剜了她一眼,又故作优雅见礼辞行。 她又瞟小武这一眼还真挺深情的。 我所有的一切都摊在你眼前捏在你手心里,帮与不帮?悉听尊便。 我就是怕你后悔,哪怕自责一下,那样余生你都欠着我了。 杜挽月想来一笑,迈脚出门。 就算嫁不成你,也总要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才甘心! 第635章 冤家上门 “明天。你去?”期儿扭头问。 小武点头嗯:“一定的呀。”又懵,“哎?你怎么不走?” 期儿甩过绢帕,嘟嘴笑他,傻死了:“你就没想过要我去跟穆大小姐解释一下?” “啊?”小武心惊,瞧着小姐屋里的窗扇激动一小下,又忍住咬了嘴唇,还是说:“花大小姐都不是宅上的人……”又嘻笑:“再者哪有规矩能管的了您呢?别想了,回去吧。” 期儿挑理:“我不是穆宅的人,可我也是女人啊。你是怕穆大小姐看到我更生气吧?” 小武认真地想了下:“才不会。小姐对女孩子家向来温柔的很。” 这一句心儿都听得虚得慌了,我可没想过对她有多温柔。 心儿本躲在床边抱腿怄气,一听只剩你俩了又,就气得悄悄来到窗边贴耳。 “我就是?想自己说给小姐听。”小武咬了唇肉可算说出这一句。 心儿美滋一笑,还以为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就是你自己不想露头呢。 哎呦!他哪敢拿东西打发您呐! “原来是盼着自己把她哄好啊,哎呦那可难了。”期儿干脆白他一眼,抬脚上了台阶,“她若肯听?就是不气了。那还用说什么?” “哦也是啊。哎可是?喂你?哎呀!”小武跟她屁股后:“谁让你上来的呀?别去打扰小姐。我还想一会……” 这两人到底磨叽什么呢? 他再敢多嘴一句,心儿就差开门来喊,让她进来。 她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就成了真凶吗?我让她知道,行了吧? “是你自己呀,可要离我远点。”期儿这句,还是猛回身点了他额头说的。 小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闭嘴后退两个台阶。 期儿觉得不够,抬手嘘他又扒拉一下自己耳丫。 小武一下怕了,不会又被小姐听去了吧。 他一把压住嘴巴才一转眼珠,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怕什么! 所以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女孩子生气她管你说了什么? 两人前脚刚到门前,心儿拽开门一伸手拉了花期进去。 “小姐!”小武惊得直叫,“啪叽!”又吃个闭门羹。 他赶紧捂住嘴巴翻身下来,可不敢多待一下。 凌空竟见是谁撞开了后门,小武脚没挨地就接招:“邸盟!你干什么?” 还干什么你个姓武的,谁让你把期儿送进她屋去的?羊入虎口啊简直,看我今天不……邸盟又来一言不发地劲,那拳脚毫不留情。 小武服了:“你自己非要管展长松那片的,没什么突破你找去啊你,来冲我发什么火?” 再者你有胜算是怎么? 小武一招擒住他,他还就是不松劲。 “好啊,再来。”小武还冲对面窗户瞥了眼,还看呢你,一起来啊,我正愁没地撒火呢。 展长松转身一躲,直嘟囔:“瞪我?我吆喝他的呀?我是看着了,可我说话了吗?” 话是花冷传的。 他和攸妹出来姐姐就不见,陶月丫忙说:“进到穆宅去了,我听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就还不出来呢?” 陶月丫委屈巴巴神似眼馋够呛,心里告诫自己,都答应攸妹了不再往他门口瞧的,可? 花冷跑去趴门听了下都,哎呦你个武乐书,看老大怎么收拾你? 他几步迎来真就碰着邸盟回来,这一听?穆宅?后门?五蝶心……坏了! 邸盟一步奔来,正瞧见心儿一手抓了期儿进门,那还能行? 然后,就没然后了。 第636章 蒙在鼓里 听着楼下噼噼啪啪展长松抖了下身子。 “我呀是真闲着没事干呢,哎怎么还没人来送饭啊?” 这一念叨开门进来的竟是展秉志,还特意带了展府的伙计。 “长松啊来趁热乎吃一口。” 伙计在茶几上摆开,展长松盯着叔叔问:“您这是?” “哎呀!家常便饭,来来快来。”展秉志紧忙招呼。 展长松慢动作,“哦!好。叔父请。” 刚动了筷子展秉志就问:“长松啊今儿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不是你去现场查办呢?” “哦,这个呀。”你不问展长松还真吃不痛快呢:“我嘛大婚在即,自然见不得这个,这一个多月就让他姓邸的嘚瑟嘚瑟,啊!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啊?你想想啊,他姓邸的是给谁干事的呀?还不是那个骆,就那个,哎呀你呀!他先拿那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缠住了你的裤腰带,这又让这个姓邸的抢了你的差事管了你这片,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展秉志苦口婆心,筷子都没拿起来过。 展长松狼吞虎咽吃的挺美,可瞟了眼自己腰带,叔啊我俩没,又敷衍:“嗯嗯知道知道。” 那展秉志也不放心,又坐近来问:“现场真没再去?那报案的你问了没?他家里人?那一片的人呢?不是,你就去了趟杜宅呀?那回来都没去问问验尸结果吗?” 展长松闷头干饭,一路嗯啊到底。 展秉志这家伙急的,却只拍了自己大腿:“长松啊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咱展家人是这么办案的吗?啊?你说说这刚几天呀,你就被骆家那丫头拐带成什么样了你?亏我还在兄长面前替你辩言,你呀自个回去交待吧。” 展长松这回住了筷,舔了半圈嘴丫才瞥他,是你刚告完我的状吧,“嗯好啊,先吃饱。” 他又吧唧上了。 展秉志气得直转磨磨:“哎,你来这出啊你?还真就破罐子破摔呀?你说那姓骆的一而再地敲打你,你心里没个数吗?这我当叔叔的就这么热心教管你几句都不行?啊?我真是谁都交的下呀,独独是你这个小犟种啊!他姓骆的挖我墙脚啊他敢。” 这都几天了还碎叨不完,展长松抬抬眼接话:“叔父大人您可别介,偏要这么想呢?我是那会被拉拢去的人吗?只不过眼下这个活呢,我承认我让了邸盟一把,可又不会长久下去,您那也太杞人之忧了。” 展秉志嗷一声吼:“我杞人忧天?啊?你可真是要气死我呀。你以为他姓邸的还能记你恩情是怎么,要不他还真能拿你当兄弟了,啊?” 展长松嚼了嚼,这些我没想过,淡淡一笑又夹来一大口菜,管他呢? 展秉志一下俯身来到他眼前,低声问:“你知道甘幸业是怎么死的吗?” 展长松又塞满一边腮帮只撇嘴一下,我都没去查我一眼都没看我怎么知道? 展秉志逞心如意,一猜你就被蒙在鼓里。 “告诉你吧小子,你猜是猜不到的。” 展长松还嗯,又笑,我压根都没猜,谁让这小子可算又来劲了,我就是想啊…… “他被阉了。”展秉志一字一顿说的饶有兴味。 展长松差点被这四个字噎死。 展秉志美的摇头晃脑:“哈哈想不到吧?” 他赶紧抄起汤古碗咕咚咕咚干了半碗,才喘过一大口气问:“你说什么?” “哼哼你小子。”展秉志敲了他脑瓜盖:“怎么?这回知道了?他邸盟为什么插手你片上的案子呀?因为他抓住了头一份的线索,哼哼这个凶手得是个女的。” 展秉志脚步都巴不得飘起来的这么几句,展长松却如雷贯耳,他重复一句:“女的?”太难以置信了,邸盟你? 第637章 当面责难 嗯。这两人还打呢。 花期被心儿一把拽进来又狠狠盯住却还不怕。 心儿气得刚要冷冷问她,她竟又嘘还换成大拇哥指了指门外。 心儿闭了嘴拉她进里来。 期儿只顾打量起房间,温馨典雅加实用哪样都不缺。 直到外边响起打斗声,端坐桌案前的心儿才忍不住问她:“邸盟为你真能拼命,你为什么还抓着小武不放?” 期儿走来窗前,开道窗缝瞧了瞧,这两个家伙可都有撒气的地儿了。 她又试探性地刚要开大一点缝隙,心儿竟起身了,那个盯着她的眼只让期儿更笑了下就关紧了窗扇才说:“一个要藏在心里,一个还要挂住名分,对我来说缺一不可。” “名分?”心儿落座反问,嗤鼻:“你可真逗。” 期儿捂嘴笑笑:“哦哦错了,瞧我?名义。名义而已呀,穆大小姐都这么在意吗?” “你?”心儿语塞。 却一句被点醒:我在意小武?天呢!怎么会? “在意?”她竟重复一遍。 太难了什么意思?她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反正不是什么‘心悦’啊‘喜欢’的,更不是杜挽月说的那一堆堆,有什么的?想吓唬住我,“才怪。” 期儿盯着她一脸的变化,“你?” 她两步坐来对面问:“你不会是连在意一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心儿反击:“是你根本不知道那位盟哥哥有多在意你吧?小武呢,向来有分寸。可点到为止这种事?他只愿跟穆大少爷做来,就这么一个自己找上门来欠扁的家伙……” 期儿急了,跑去窗边来看。 这回她承认了,她根本看不懂,好像真打的挺厉害。 心儿当然都不用瞧,却也走来瞥她一眼,打哪来抓紧回哪去吧,趁他这口气还能喘的匀。 期儿偏扭头问:“那窦浪呢?武大总管该当如何?你又怎样忠贞与他呀?” “你?”心儿又无言以对. 哎呀情商这块短板! 期儿回了身,步步逼来:“我还没说甘幸业呢?要不要听听周居乐啊?还是想从李合说起?” 楼下噼啪嘿哈的声音每一拍都敲在心头,两个女人的低语在冰点凝结。 有史以来头一回心儿竟真的步步后退,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找死? “你到底是谁?”心儿一步立定。 期儿急停了身子,心儿竟真的忍不住伸了手,期儿怕的眼睛瞪那么大却来不及躲。 心儿只蹭了她脸颊,又抚过耳畔捋到下巴颏,最后刮了鼻头还摸了前额,竟深深叹气又摇了头,我是怎么了? 神颜一定是没这个效力的。 这种天然,一看便知。 期儿以为会怎么样的,可她的手?好凉也好软。 这份轻柔让期儿歇下担心,却见她身子都颤了。 “你怎么了?”期儿向前一步,刚要扶她。 心儿抖开她手:“别碰我。” 然后就奔到梳妆台前看了眼镜子,还好,我也只是我。 期儿跟来:“你没想杀他们的,是吗?”语调温柔了好多。 你都不是个王者。该是不知情。难道是海师父说了什么? 心儿想来一笑:“我都忘记问你了,那么费心去了趟海宅到底求了副什么药啊?不会只是避孕吧?” 海宅?期儿心里念叨,嘴上却不答话,看来只这一个突破口。 心儿扭过身劝她:“听小武的,别再去了。” 期儿眨眨眼又挑气:“怎么?这回不吃醋啦?” ‘吃醋’?这词更难。 心儿不想搭理,只想救她一把。 “你今天为何而来,我心里知道了。所以你若肯再信我一次,就把那副药?拿来让我验验。” “你是说?海宅?”期儿转了半圈眼珠,可海宅明明只治病救人啊谁人不知。 期儿气鼓鼓地瞪她一眼:“哼。颠倒黑白。哪个人都不是被毒死的。” 期儿这么理直气壮,心儿就吓她:“你有见过死在海株昆手上的人吗?” “怎么也比不过暴案里那些惨死的人吧?”期儿反驳,小眼睛水汪汪的。 心儿瞄清了,勇气是可嘉呀你,倒又转回对着镜子梳理起妆容:“既然是要死掉的人,大概只求个痛快吧。你猜呢?” 生死的事?期儿经历过的,还以为能说通你回头是岸,现在看?哼。 “那为什么你会放了盟哥哥?发钗在你这里,是这里面的哪一支啊?” 心儿也瞟了眼首饰盒,却觉得头上这一支最称心,美美一笑拍拍屁股起身:“我要去接夫君回宅子了,你要是再不下去呀,那个什么盟哥哥可真就不好说了呀。” 期儿竟动的更快,跑了两步才回身问:“你会对我下手吗?还会放过他吗?是我自己要来的。” 那一双眼心儿竟不舍得看了:“花大小姐,我刚说了,略懂医术,海师父给您开的方子?就全当是我景仰已久吧,下次过来可要记得带上啊!” 怎么提到海宅她能淡定成这样了又,真是搞不懂你,期儿开了门竟回身作礼。 心儿竟也送到门边来,都笑丝丝的。 第638章 这个和谐 楼下嘿哈啊啪的两人可算都看着盼头了,小武一瞥就收住,扬头看了眼小姐。 邸盟却收放不及,打过去的拳头正奔着小武脑瓜,他脚一蹬身子一旋可算扳回胳膊来,却“哐叽!”自己脑袋生生撞小武拳头上了,还是?鼻头。 他捂住这一下又“啪叽!”摔个屁墩。 小武撂眼瞥他,收了架势又嫌弃地甩甩手:“你可真行。” “你咋不说是你先走神的啊。哎呦我。啊?血!天呢!我的血老宝贵啦。这可要大补了这个啊。”邸盟可劲嗷嗷。 小武只一步追来问期儿,美的呀,“怎么样?” 害的期儿差点撞他怀里去,又一把推开,“盟哥哥你怎么了?天呢!我来。谁让你真下手的呀?” 不说就算了你还骂。小武嘟嘴吐气,反正不怨我,他自找的。 那您呢?就你俩要真撞个满怀再,那心儿还不得冲下来收拾你,现在也是瞪着你往下走的呀。 小武低头往后蹭了蹭,又想,要不上前接一下?就说,那个…… 心儿都到了,“小姐!”他只抬头叫,心儿却不理,叫祈丁送客。 这也没好啊,小武拧眉头。 邸盟的鼻子愣是塞满个期儿的绢帕,还先笑话他,瞧你那样。 倒是心儿他一眼不愿意看,谁都没法把她和杀人凶手联系到一块去,可她就是,我抓不住,我认行吧。可你还偏?你是玩得有多不尽兴啊你?哼。 他一手抓了期儿胳膊:“走。” 期儿瞄心儿一眼,才捏了下小武胳膊:“放心,劝好了的。” 邸盟紧忙拽回期儿的小手。 小武上手揉揉胳膊,心里可知道你个丫头你非要替他还回去是吧。 又怯怯瞥小姐,真的假的呀? 心儿忍不住笑了下,抬脚迈步就不理他。 小武瞄到了,跟上一步,又跟一步,哇真的呀! 祈丁关门之时,期儿扭身悄悄问:“杜大小姐在堂上之事,你可报给穆老爷听了?” 祈丁两手扶门直摇头,快回去吧来了就打这大热天的,小武哥都是我擅自叫回来的,还跟老爷说去,哪敢? 期儿一笑教他:“那还不快去?” 祈丁也就想到什么。 邸盟盯着五蝶心往门口走来这两步道,真心惹不起,直接拽走了期儿。 大门又一次打开,小武才停了步,进来的正是窦浪。 “夫君你可回来了,快看,好看吗?” 小武的那个心呢,小姐你不会就是为了去接姑爷才笑,还笑得那么…… 那是,心儿还扭摆了两下身子呢。 窦浪一把搂住好想抱抱:“哎刚出去的那个,那不是那天的那个谁?就说那什么……哎武师父?您还真在呀?那她真是来找你……” 姑爷来回比划的小手,小武真巴不得冲上去攥住,怕啥来啥你还说? 却是心儿一把握住,又不知从哪弄出来一块蛋黄酥塞他嘴去:“才不管他呢。快尝尝,香不香?刚出炉的呢!” 能不香吗?窦浪抓过心儿的小手巴掌舔了两下手心,刚想哪根指丫都不放过的时候看见武师父欲哭无泪那个小脸,他动嘴嚼了嚼赶紧咽,差点没噎死。 心儿拍着他胸膛,还没显摆完呢:“哎对夫君,我今还挑中了一条最带劲的小鱼儿,哦什么鱼来着,忘问名字了呀,但是阿坚亲自说就它了,最带劲!所以烧来跟爹娘一起吃去,嗯?” “瞧你,都没个闲着的时候!”窦浪宠溺的呀,一大把幸福塞满了嘴巴,又大手一抡揽心儿在他腋下。 她还偏就靠了夫君肩头不好好走路求抱抱。 小武差不多站的跟个木头棍子似的,头疼啊,心疼啊,我的蛋黄酥!我的鱼?嘿你看,姑爷还真就没说让一让,你叫我一声啊你,我等着呢,我就去摆个碗筷还不行? 两人忙着腻乎呢,没人管他死活似的。 小武蹭蹭脚丫,绊他一下,都不解气。 姑爷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就敢吃个饭,你还能怎么的,我就不带上你。 窦浪朝心儿这边一拧胯骨,一迈过去了。 心儿也瞥到他扬起来的脚丫,逗得直笑,靠了夫君胸膛紧忙掩了鼻子吐了舌头扇啊扇。 人两个嘻哈而去。 小武一脚跺下去,也嫌弃地抖抖衣衫,大声喊:“祈丁,备水。” 相比小武一身臭汗,那都见了血的邸盟? 心儿心里夺量,还有这个丫头,幼稚! 真怕这对苦命的鸳鸯都不知道会怎么死掉! 怎么办?管是不管? 心儿眉眼抽搐一下,又紧紧搂住夫君的腰身,还有你! 窦浪一看,是你呀!抱起来就走。 小武嘟嘴走来门边,敲了敲院墙又附耳去听,心里更在辩验,如此我能听到多少米呢?这也不过…… 他又起来掖了掖鬓角的头发丝,再试。 哎?那小姐怎么那么厉害? 是那个巷子哪特别吗? 难道海宅的后巷子也…… 邸盟就是拽了期儿拐进巷子。 躲了警察所又躲了窦浪这又想离陶南瓷件也远点。 “期儿你怎么样?真没事吗?” 期儿乖乖笑:“你伤了,还问我。” “不是,她比武乐书那得危险多少倍。你快溜听我的吧,不许再见她。”邸盟下命令,也凶凶的。 期儿嘟嘴:“可她?好像真的有苦衷。” “什么呀?”邸盟都后悔死了自己说过这话。 期儿认真的很:“她那么在乎武大总管,你也看到了连窦师父都乐在其中,那就说明这个五蝶心是当真心中有爱的,却怎么……” 邸盟听不得她说这个,心里气哼的急,想吼又忍住,“别想了。人不能白死。”又求:“你给我点时间。别再管了。” 期儿点头又坦白:“我也没劝下什么。只听她说,海宅?好像总死人,还是那种?就生不如死的感觉。” 邸盟叹气:“海宅?你也千万别再去了。” “那啊一天能死几个,能活蹦乱跳出来几个,都正常。有哭的有笑的还有疯的呢!谁让他海株昆愿意救死扶伤?他爹干的就是这个了。” “哦对,他也救过五爷好几回。是那个女人说的?对,有可能就是她看到过的,咱非去看那个干吗?可不能再见她了,啊!躲远远的,哎你听了没?” 期儿点头嗯,又忍不住回想起她的话。 第639章 女行凶者 《警察所》 送了期儿回陶南瓷件,邸盟一进来展长松就冲楼下吆喝:“邸大警官,过来一下。” 邸盟一脸傻乐呵,进门见着茶几上的饭菜,甩了帽子就动筷。 “真闲着你啦是吧,也不等我一会。行啊,小爷我不嫌弃你,哦不对,是不敢嫌弃您展府的大厨……妈呀,太好吃了,这咋做的呀?不是,你常吃,你会不会?教我两个,我要自己上灶了。” 展长松还以为进来就得先揍他一顿呢,可又忍了。 见他提筷想喊停,也忍了。 剩菜都吃那么香,亏你还去验了尸,看我不,刚想问他,又忍了,等你吃完的。 “哎你咋不说话啊?”邸盟紧问,那嘴吧唧的,那碗扒拉的,那盘子划落的。 “快吃你的得了。”展长松怼他。 他还一笑端了盘子都倒碗去,连滴答的菜汤都蹭盘边舔半圈才又端起碗。 你说你?展长松服了,瞧他那样,真是又气又……哼。 终于没声了,端坐办公桌旁闷头的展长松更气鼓鼓。 “走了啊,不谢。”邸盟一抹嘴巴拽了帽子就想走。 展长松叫住他:“等下。” 他才觉得好像哪不对劲。 “甘幸业是怎么死的?”展长松起身来问。 邸盟回身嘻笑:“不是,没闲着呀,还去验尸房了呢。” 展长松急了:“是你去了吧,还叫花冷锁了门。” 邸盟麻溜解释:“那小子呀心眼小,办事细,碍着您事了?那我这就叫他回来。” 展长松气得,你还瞒我?真是兜着我耍。 “难道你不是故意支开我?啊?我就比你晚到一步啊,这尸身你就抬走了,这案子就成你办的了,我说什么了吗?倒是你,到现在还不愿给我个实话是吗?” 邸盟嗯嗯啊啊,展长松那拳头真抬起来了,他才一把抓住求饶:“哎别别别,吃太饱了,真的。” 展长松瞟了眼杯盘狼藉,连那汤古碗的半碗汤他都舔光了。 “你?”展长松一咬牙。 他立马说:“哎呀那你要揍我你早说呀,我不就少吃点。” 看展长松瞪大眼就是不放手,他又纠正:“那个,我?不不吃,不吃不就得了。哎呀再者我都,哎哎你看……” 嗯。他真就又流鼻血了。 “武乐书打的?”展大人松了拳头,捏着他下巴问。 邸盟上手蹭乎一把:“他那一拳?能送我归西。我自己撞的,就?没注意。” 展长松掏了衣兜里的秀帕给他:“你可擦干净的。这在我屋出去就这样了,我可担待不起。” 邸盟嘻笑:“谢展大人。” 展长松就不吃这套,瞪一眼才说:“少美。他甘幸业被阉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邸盟好冤枉:“展大人您这话说的,我一眼瞧中那会我就想了,您可是要大婚啊!这啥譬喻呀这,呸呸,这案子只能我来了,任重道远啊!” “滚你。”展长松卷他一脚,“就没再想别的?” 邸盟摇头,展长松抬脚。 他就又瞟了眼展长松的下面。 刚擦肩而过他就是这么瞟了窦浪一眼,心里还念叨你行不行啊你? 展长松一脚卷来,他才回过神,实话实说:“我当时想您还指着您那玩意造个一儿半女的呢,那咋能……哎哎别,哎呦!”又挨一脚。 “你就没想过?这凶手是个女的?”展长松耿头问。 邸盟一手按着鼻子一手揉着屁股拧歪身子答:“啊?女女女的?情杀呀?敢情他那张老脸?” “邸盟,你干什么?”展长松真感觉哪不对劲了。 邸盟不敢嘻嘻了,老实承认:“早上被吓着了,真没想给你看。太可怕了。” “我们追查的方向一直都是错误的,这的确很可怕。但你也不能?算了,我来查。”展长松劝了一句就发话。 邸盟不干:“哎别呀,这就是一种可能,那你说她要就是个同伙呢,就从犯啥的。要还是个组织呢,就城外蛮匪安插进来的。你光盯着这一个头儿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呀。” 展长松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邸盟也就蔫了:“那行还给你行吧,就新鲜半天,又没我什么事了。” “想得美。从李合开始翻箱倒柜,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女的?你抓紧点啊,下午我出去,要是还没啥进展,晚上回去保准挨罚。还笑?你快点。”展长松推了他出去。 ‘是个什么女的’?邸盟还不想承认,抓你是本职,但躲你是本能。 我咋就是躲不开! 第640章 寻子心切 《予本楼》 小武猫进小浴盆,拧拧脑瓜耸耸肩,太舒服了。 可他哪闲的着? 右脚大拇哥一弹一个音,他竖起这边耳朵听听,又歪头到那边再听听。 这声音在水里?墙壁?他嘟嘴吹气一下,又侧耳。 小姐布网,听声辨位?大有可能。 “唉我这练的就是不到家呀!” 大拇趾又弹一声,他还歪头一下,又干脆挖挖耳洞,再来,可这?湿乎乎的,他又嫌弃地甩甩手,哎呀急不得愁死我了,干脆憋气没进水里,这个我比小姐一定强,嘿嘿。 他俩能有这一点纠葛都够邹荣光美的了,但他现在可顾不上。 一头晌了,他跑了多少个来回。 两年前骷毁那日,五爷带着他们走过的路线,他早都印在脑子里。 可有什么用?跑了这么多圈,还是一无所获。 但他仰天长啸就是不认,我不可能再让我儿身首异处。 他勒马徘徊,汗流浃背,又一喝不知奔去哪里。 《予本楼》 黎成奔来回话:“小武哥……哎?你还没吃完饭呢?” 小武在挑鱼刺呢,一个人吃这一大桌菜,勤婶还给他留了两条鱼,吃饱闲的,找点事干。 “哇塞还真是大小姐给做的鱼呀?”黎成一步窜来,动动鼻子:“香。” 刚要动筷小武抽打他手一下,“你来干吗?” 小武才不想让他看到,黎成躲过一下偏叨中鱼脸鱼鳃当间那旮沓鲜嫩肉到嘴,才反应过来,“咦?这不勤婶做的吗?” 小武更扒拉他,我说什么了我,“谁让你吃的?还单挑这块你?哼,行,你吃,我不吃了。” 小武撂筷甩手,黎成瞟他一眼,你说就一条鱼?看这鱼刺让你摆弄的,手工艺品呀?黎成都不敢碰桌子了。 他心里就等着明儿的画展,看看这些作妖的都能出来怎么蹦跶,竟还扭腰晃肩又打了个哈欠。 黎成一扯鱼腹就差拎起一整条来,你这又练什么功?刺都扒拉出去了肉儿没动? “哥!”黎成叨嘴一大口,嘟囔他:“你也不说多吃点。”不是小姐做的就不是嘛,接着哄啊! 小武一个鲤鱼跃龙门摔自己在床上,抱手抬腿一躺,“你包了啊!快吃快收拾。” “我才不。吃了又吃能不胖吗?天天捡我媳妇剩还不够,你还?我就留着,等勤婶骂你。”黎成嘟囔的挺有理。 小武羡慕的直吐泡泡:“不是,到底干嘛来的你?” 黎成想起正事:“哎对了哥,真有大事。” 小武一个跟头翻来:“快说,怎么了?城里还是城外?哪个宅子的?” 黎成指指最中间的菜盘:“你吃?我就说。” “哎你?没看着……” 看着什么呀?一条您吃的连渣都不剩,一条又玩的一口肉没动,淘气。 小武刚要拍桌,又瞟了眼那堆鱼刺摆的隆空小鱼,他直接张了嘴“啊!” 黎成拧下一大块鱼腹塞他嘴里,按了他肩头坐下。 小武舔了嘴唇嚼一嚼,扬头叫他快说。 黎成就说:“哥午时都过了,邹荣光还没回城,跟去的人来报,说他来来回回跑多少圈了,就绕着那山头。是你们那天去那吗?” 小武听来眨眨眼:“应当是。” 心里却想,晚上我还去,看他到底在找什么? 黎成刚觉着哪不对劲,小武一笑岔开:“你说他们这一个个的,找来找去的都丢啥了,那肯定得是有人故意把什么藏起来了吧,就不像人家杜老板啊敢把家里收藏多年的画倒动出来开个画展,大家伙一瞧,嘿!乐呵。多好。” 黎成一瞧,这傻乐呵啥呢,“不是哥,你觉着我说的不是大事啊?” 小武强调:“当然是大事啦。这有找的有藏的还有拿出来显摆的,真热闹。我看这城里的谣言啊,城外那不太平可要更瘆人了才行。” 黎成一天溜达多少圈,那听着的可不少,“那可不。单单说的就是邹荣光,你看他还非往出扎不可,这人这脑子。” 小武细想了下,只邹荣光去了过午都不回来,费胜全没动,傅达还从不露头,那到底得是什么东西呢?身外之物?可不像。 难道还是骷髅头?那地到底死过谁?莫不是——葛虹远! 小武想来一颤,那堆鱼刺就塌了。 邹荣光费心尽力地找他,岂不是就说明他的死极有可能是?五爷。 小武惊不自胜。 黎成还剜着鱼肉,紧忙抬手:“哥不是我碰的呀!哥?你咋啦?” 小武点头嗯又摇了下,才想起愣愣张开嘴。 黎成紧盯着他的两眼送进嘴,轻声劝:“哥,凉了。咱不吃了,啊!”又偷瞄一眼,这是怎么了? 只一个随意想到的结论,都吓得小武要喝两坛压压惊才行:“下午去定一批酒水,馋得慌。” 黎成哎哎应下,小武才缓过点脸色,可还忘了嚼肉汁还挂唇边呢,不大可能,孙以泊都没跟去,要是葛虹远那得多大的阵势,一定就是随便想的,瞎想的我。 第641章 人看衣装 《真吾堂》 五爷这头也编着瞎话一样,最关键是他真的想不起来,这甘幸业到底是何年何月自己动了什么心思才派去守护杜宅的了。 他站在镜前来回晃晃肩头摩挲两把,接着说:“……这一守啊就守了这么些年,可是够够的,哈哈谁让我那宝贝心儿就是会挑哇,这甘幸业一没?杜宅啊哎呦呦呦。哎拿那个,那个浅一点的,这一身?哎呦老了,穿着不带劲喽。” 盛怀洛挑中一件橄榄石绿的长衫递过来:“主子您这身板笔挺的呀,哪位老爷能赶得上啊,就是个王者都白搭。哪里显着老了呀,可不能瞎说话哦。” 五爷一哈哈又“哎呦!”一声,“这可不行。” 才拿到身前一摆弄,五爷就看出不中来了。 “他家杜宅的那些画啊估计老的呀就得是这蜡黄的色,这成啥了,没嘛瞧头非要人家看我来呀?”这杜家的画展不知道五爷是多盼着瞧好呢! 盛怀洛呵呵陪笑,接了这两件去又拿了个藕清灰的亲自上手给五爷穿戴。 五爷满口牢骚:“你瞅瞅这武大总管是怎么回事啊?我定那衣裳他怎么还不送来?” “有空去三哥那吃饭,还能跟二哥出城打个猎去,他都不来我这啊你说。这首届画展里里外外,出出进进,得多少人?我穿着老穆家给做的新衣服,那多养眼多亲近,你看他就不。枉费我一片好心,不是?” 盛怀洛前面抻着,后面拽着,弯腰下蹲紧着忙活,还笑滋滋接话:“我猜他呀是让温宅就是那真凶的谣言给惊呆了,那几个宅子查了这么久才冒出个刚回城的来,多惊喜!” “杜茂名往自己脸上贴金都惯瘾了。多少人都能白死,就他家甘幸业一死就得揪出真凶来,看着没?能人呐。” 娇惯你那些年五爷才不乐意这两下,不过分吧。 五爷扭扭身板:“精神。就它。”却一下笑喷,“噗哈哈哈那温格调这会得是什么脸?啊?回城来当真凶来了你看,他想不到吧?这回让他走都走不了的!” 盛怀洛一笑接话,又赶紧上手脱了去,想是再熨烫一下更养眼些。 “主子这一嘴呀,奴才倒想起三郎刚报来?说小魔要回傅宅去住,主子看怎么着呀?” 五爷叹息一声:“他呀打小就是,有了这小魔更不会顾着自己一下了,随他折腾去。” 盛怀洛的巧手叠了叠这件搭在胳膊上,摇扇劝着:“哎呀主子何必担心呢?三郎的性子啊本也闲不住,这有小魔陪着呀许就更安生些,终归是有个伴儿。” 五爷哈哈一笑,白衣背手,信步而来:“哈哈哈哈就是,我还闲他傅宅呀太消沉了!怎么也不及二哥就一人还城里城外撺掇那个欢实,哎他还喊什么来着?” “哪敢真喊出个囫囵话啊,哀嚎半天就一个‘啊’,调调儿倒是多了去了。”盛怀洛这一句阴阳怪气的,逗得五爷在地中间拍起大腿笑弯了腰。 第642章 贵国酒品 一个晌午头他温顾醇被折腾出来多少个脸孔。 单一个温格调,他就是先跑去格韵堂打通一气,再又被谣言催的奔来慧醇轩豪哄一通,才劝来向阳阁夹菜递水好生伺候一番。 那还有温小婉半晕半醒不吃不喝又哭又闹的,再加上一个杜七衡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温宅柴房还待得挺舒服。 终于狠话连篇骂的杜七衡一言不发,祸根冤种舍他其谁?温顾醇才摔门而去:“走。出去转转。” 杜七衡要来药汤,差点笑呛,老爷是真能趁热打铁,好。 温顾醇走在大街上还是温润如玉的样,随手再撒去点零碎毛钱、扶这个一把、帮那个一下,就等着谣言不攻自破。 这么多年的世家了偶尔闹点别扭嘛,谁还当真? 就是他自己个冷不丁瞟一眼哪个犄角旮旯,眼露杀气。 温三通上前援引,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集市街。 《贵国酒品》 这是费家酒行中的一个,不大不小有点年头了。 任贵国奔来门前接迎:“哎呦哦温大少爷几日不见您这等面色红润气派的呀,当真是老朽的活招牌,不是?来来来您快些里面请,稍等片刻。还是老规矩不?一会让小二哥麻溜送您宅子上去,啊!” 温顾醇摇扇进门,瞟一眼大堂,盯住了内室的门。 温三通就说与任贵国听:“掌柜的,费大少爷可在里头?我家少爷有事相谈。” 他俩就是跟着费润来的这。 任贵国皮笑肉不笑,走来又拜了温顾醇:“温大少爷啊老朽不瞒您说,这当家少爷正是午睡的时候,这这我这没法去叫也没法让您等,您看这事?若不然……” “啪叽!” 柜台这列最上数的头等醇酿掉了一坛,碎洒一地。 温三通甩甩手:“手滑了,您记账。”又嘬了手指,赞一句:“好酒。” 温顾醇一笑抬眼,这回他醒了吧,收了扇子才说:“任掌柜,请吧。” 任贵国僵住的笑脸这才缓过来,点头哈腰蹿内室去了。 费润哪愿意搭理他,不,是现在谁他都不愿意搭理,甘幸业还尸骨未寒呢。 啥事都叫老二上,干爹说的呀,来找我干吗? 我就想抓住干爹给的这条生路,守住费宅,办好酒行。 我都躲这来了还不行,也说不上他躲的是谁,但好像没温顾醇什么事。 看来他最近是真听进去鲁语故的话了。 等这一等,没人出来,温三通开了内室的门,“少爷请。” 费润特意伸了懒腰打个哈欠一脚卷任贵国边去,才抬手被鲁语故扶起来。 “呦!温大少爷,有失远迎啊,您还里边请吗?这里头酒糟味就浓了,还是到外面听您赐教两句吧,走着。” 温顾醇一脚进门,温三通就挡在门口。 “费大少爷何须见外?赐教?我哪里敢当,就是有事实在需要您帮衬,您还赶我到门外去呀?来来来快来这边坐,我着急跟你商量。” 费润见不得谁比他还会拉近乎。 鲁语故撂眼一想会是什么事,竟见温三通抬手请他出门候着,这温家都是什么规矩? 任贵国可是明白,一抬腿就跑了还回身关好门,吓出一身冷汗,这?不用想,八成真跟那凶杀的事能拉上什么关系。 费润走来,鲁语故特意向外挪了下椅子才站定。 费润一坐,温顾醇就笑闹还来给他扇了扇子。 这小屋门一关那家伙倍热,都说他不愿意动弹,夏天?哪个王者都难熬。 “哎呦费兄不瞒您说呀,这葛宅?哎对就那个章简,真跟您说的一模一样啊,油盐不进。”温顾醇这个开场。 费润喜欢:“他葛大悍手底下就没个长脑子的东西,你看是不是?我说什么了。” 鲁语故听来微露笑意。 温三通还守着门口,习惯了。 “所以呀费兄还得是仰仗您呢,您也听我爹爹亲自开了口,他这心里面啊就这一个念想。但无奈四爷?您家严实在是没给通融一句啊,我怕五爷那还是不知情呢也确实不太熟啊怎好去打探五爷的意思?就想着还得是拜托您给传达一二啊!” 第643章 话不投机 温顾醇载笑载言,多少有点厚脸皮。 他心知这一窟窿宝贝已然是爹爹的心病了,却偏被五爷强霸着。 就是不知你?有没有透话给五爷。 或者说,到了那一天是不是你要站在五爷那边去? 费润听来惊了,这找死的差事你跟我说什么,又拿脚趾尖扒拉鲁语故,你淡定点,我一准不答应。 鲁语故知道,也就是瞟一眼温三通,站似青松,昂首撂眼,这是躲都躲不过,可主人什么时候说过,只报一个结果就行? 五爷有时候就偏爱问些日常琐碎吃喝拉撒,瞧着自己一手给了崽子们怎样的享福日子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哈哈我都有点听糊涂了,温兄您说这事还是那……”费润打岔,抬手都找不着北了,转了一圈手指,才问:“邙山铁路段那个?” 温顾醇拍了桌子:“就是啊!我一猜您就是当回事了搁心里头揣着呢,劳您再给动动嘴冲五爷言语一句。有您这一句话就行,剩下的都不用您费心,小弟我还得大大的重谢您呐。” 这么记忆犹新,好啊,我就猜你是已经说了。 所以盗墓那谣言五爷真能是冲我温宅来的?那可不妙。 谢就不敢当了,还是脑袋重要,费润一哈哈竟是副泄气的样:“还是这个事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您要说道……” 费润的小圆手在自个脖子上划那么一下,温顾醇真心有点尴尬,又想起他家新添了这么个真凶幕后的风言风语,撇嘴哎呦一声,“您费大少爷还信这个?” 这堵添的,冲我温宅来?杜茂名,你等着。 费润撂实话给他:“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所以我爹早就放话了,您家这个事?费宅不掺和。” 温顾醇一啧,费润拽过他胸襟耳语一句:“这事?您找邹伯伯说去呀,二爷灵通着呢,在五爷那都倍有面儿!” 甩锅一下,费润挺美。 温顾醇是真愁得慌:“二爷脸面是有,可脑子也得正常转才是啊,你说那城外的谣言戳的不就是他的脸,他还能跑出去一天不回城,这任谁能放心和他拉生意呀?哪像您费宅能把酒行打理的精心还体面。你看看他家的茶行。” 要是再想起那天他爷俩个,哦算上自家老子三个,都吵一堆去了,还指着邹宅?没戏。 当然了,你?我也没想巴望。 温顾醇知道温宅的思路必须换了。 指着五宅几位爷自相残杀我再从中窃取? 没那甜头不说,兴许哪天还会有谁蹿到这边来捅我一刀! 腹背受敌?我可不想。 所以这几位少爷里有谁已偏向五爷?要我夹缝中生存,我可得好好寻思寻思。 费润却觉得邹荣光的苦?你别说尝了,瞅着一眼就懂。 倒是邹盘之啊二哥那难处嘿嘿嘿。 “哎呦茶行这不正是淡季嘛。瞧您这疑人不用的挑剔劲啊我可没辙了,反正干爹那我是打死不去。” 有这两字碰出来温顾醇眼都亮了。 ‘干爹’倒不是刚知道你们名义上是什么关系,但你这声叫的—— 凭着费润在干爹那讨巧卖乖的本事。 他那嘴巴一嘟,两字一吐,让个大男人都听着麻酥酥的。 鲁语故提了嗓子,温三通倒瞥眼桌案一笑。 温顾醇识相地见礼请辞,不用想了,他可不光是能跟五爷说上话的人,这份亲近?该能卖命,那就早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费润反应不及,我没说什么! 鲁语故一副阴沉,他知道你是主子的人了。 这谁不知道? 费润翻他白眼,又立马觉得坏菜了,紧忙追出去。 你想从干爹那抢东西,你跟干爹对着干去,你可别想着拿我下刀,还没轮到我! 第644章 以酒会友 一跑出来竟见温顾醇和武乐书攀谈甚欢,又吓得他一脚落地,摆出当家做主的样走去寒暄一二。 没到门前小武和黎成就闻见了金浆玉醴,简直是香飘十里。 黎成上前打趣:“任老掌柜的您又出什么妙招巧计啊,惹得人人闻香下马还都得往你家来呀?” 小武动了鼻子吧嗒嘴却催黎成抓紧正事。 这地面刚刷洗过? 扭头一瞥又见柜台底下有酒坛碎屑? 原来是被动的呀! 凭他一口一声贵人地叫着,这得是哪位金贵人忍心下手捣乱? 再看他任贵国紧着围哄:“说笑了说笑了,黎管事啊都托您的福!” 小武肩头一晃,两手一背,瞟了黎成一眼。 黎成还懵,我就照例下单的还不行?跟上个月的一样,你还挑! 任掌柜秒懂,紧忙蹿来拉住武大总管,抽了两下自己嘴丫:“瞧我这嘴瞧我这嘴呀,当着您武大总管的面瞎说什么话呢我,您能来小店转转我这蓬荜生辉的我都两眼发直嘴也打骉了不是,来来来您快些里面坐里面坐,我紧忙备好亲自给您送宅子上去。” 小武还算满意,拧开他手,掸了掸胳膊才道:“有劳了。” 黎成撇撇嘴,嗯托您的福,把你能的。 小武回身摆手:“别光看着,动动手,抓点紧。” 黎成小脸一下正经回来却眼晕,我搬哪个是啊我? 小武抬脚迈了门槛,任贵国又紧忙跑回来止住黎管事吆喝小二哥。 小武一进门更瞄中柜台最上层那列少了头一个酒坛,这个位置?看来这人也是走进来了。 小武瞟一眼大堂也瞧定内室的门。 突然间门一开温顾醇忿忿而来,是你?那里面的就得是…… 小武脚下一滑嚷了句:“哎呦!任掌柜的您这是……” 任贵国紧忙来扶,小武抖着衣摆晃荡身子。 “哎呦呦武大总管您没事吧没惊着您吧?”虚哄小武一句他又扯嗓子,“你给我快溜滴,就这么点活瞅瞅你干的,这要是伤着了武大总管你吃罪的起吗?快快快拿个干爽的来擦,拿那个,那个呀……” 这个吆喝,小武都跟着龇牙咧嘴揉了耳朵。 不管怎样有任贵国吵吵嚷嚷,小二哥忙前跑后,临近门前的温家主仆也就被拦下了。 而且还是温顾醇主动搭腔:“武大总管?好巧。好巧。” 甩甩衣摆抖抖脚丫的小武才一笑抬头,见礼道:“呦!温大少爷也来讨酒吃呀。” 任贵国笑哄哄上前:“哈哈说的就是呢,温大少爷您的单子小老儿给备好了,劳您久等了呀。” 小武笑呵,抬手请他:“哎呦您先您先,掌柜的快快好生伺候温大少爷的先请,穆宅的不急不急。” 温顾醇笑呵呵,还拿手指点他:“你呀你呀!” 有这一声笑闹,小武又瞧清费润出门是个什么样。 温顾醇一脸杀气,费润急颠颠,真有什么大事?这温宅在五家……呵呵。 小武陪笑,费润到场:“武大总管也来啦,这个月有您在?这单子整整提早了一旬!” 几人大笑,小武有点脸红,“承蒙费大少爷赐教,这小武有时候一贪杯这您看这就……” 黎成怀抱酒坛,撇嘴嫌弃,‘贪杯’你啥时候用过杯子? “我就稀罕你这样的,啊?哈哈哈。”几人又笑,费润一扇子敲了任贵国脑瓜顶,“快快麻溜动弹,先给咱温大少爷家送过去。温兄啊您听我的!” 费润够扯脑瓜虚哄一句,能劝回什么是什么吧,总不能你家这一场非拉我打头阵吧,又回身拿扇子指了柜台上的两坛。 “这两坛给您捎带着您尝尝那一准是回味无穷,小老弟的话呢您品您细品品,啊!这我推荐的酒还能有错,武大总管您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费大少爷向来会哄人,这次怎么有点?小武跟呛半句。 送两坛酒就想唬住我?您可真逗。温顾醇一笑:“呦!费大少爷?这哪里当得起?我多不好意思啊这……” “哎呀以酒会友,人生幸事!”费润一啧,任贵国麻溜抱起一手一坛装上手推车。 温顾醇甩开扇子,“好。那就听费大少爷的,改日?咱再切磋。” 这是说给我听的?在里间你俩只为斗酒?谁信?费润斗酒还会认输外加陪送,没门。他是在担心什么才对,而你拿捏住的?小武寻思一二,跟来门前恭送。 温顾醇一脚出门,不想康昉跑来嚷他:“温大少爷你在这呢,让我好找。” 又一把拽他悄悄说:“你想买个酒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就我跟他家二少爷费清那关系,还用你跑这一趟吗?直接就给你送屋里去了都。” 康昉白话的美,迈了门槛见着礼的费润撂下手,小武背手瞧着,黎成也不跟着搬弄了,拍拍两手瞪他一眼,温顾醇耐性哄他:“好。下次,啊!” 康昉不满意,一手扒拉他翻个身,瞧好啊,他上前喊话:“大哥,这怎么有些日子不见费清出来一起玩了呢?” 小武撂眼想想,还真是。 费润一听,挺美,头回有人叫我‘大哥’,比费清还乖,但是呢,“我爹最近管得老严了,清儿也得学着点规矩,就上进点那种的,这总跟你出去玩就有点,那个,是吧?” 康昉好像听懂了,小脸尬一下,又跳回来拽温顾醇,“你看我就说嘛,还是跟你玩得最好。” 温顾醇有多玩得起就有多玩得好:“呵呵,是吧?走。” 小武瞥了眼康诗远,能让康昉这种人甘心围哄?温顾醇厉害。 康诗远早瞧着他,你才厉害吧,酒大伤身?瞧你家那一车,我家少爷嘛,康诗远摇摇头跟住康昉。 任贵国一打手势,小二起步,他还嚷:“温大少爷感谢惠顾常来啊您,康大少爷明再来!” 康昉回身嚷:“大哥。有空一起玩啊。” 费润摆摆手,心里已然在防范温顾醇。 小武瞧个正着,歪嘴笑下,又听着那边—— 康昉小声嘀咕:“你说咱那两天都说的好好的了,你这咋一下没动静了?怎么?信不过我呀,我告诉你我跟我爹说得妥妥的,咱这报馆要是能抢着头一家的名号那得什么样,你说是吧?” “还有那些个机器设备我也都跟南边联系着了,不用像他们老穆家非得走什么水运那么费劲,就半个车皮就搞定路运过来方便得很,不管是人啊是地呀我都张罗起来喽,就你这?怎么还不撂话了呢?” 那是不撂话吗?那是就不掏钱。 可康昉急着跟他爹显摆呢,谁说我没正事,还非要给我说什么亲成什么家,我能是让人管着的主吗?我就不。 小武和费润相互迎请着进门,余光瞥中温顾醇正摇头说劝,看来这听力说练就练也不难嘛,就是我穆宅回航运来报馆设备的事?你康昉怎会知道? 第645章 鬼话连篇 展长松围着几个案发现场走街串巷,整整一个下午看多少个小姑娘拧来扭去,自己都不会走路了,印到头脑里来的那些脸蛋更别提了,忘忘忘,下工就指着拿这个交差,媳妇那关都过不去。 若是再描写一下您是怎样盯上一个小姑娘的脸呦手呀胳膊腿脚的,就若有所思地瞧磨的那个细致,估计今晚搓衣板是有的跪了。 哎,我没呀! 那您给解释解释是咋记住这么多个小姑娘的?什么脾气啊禀性的习惯呀阅历的还专不专业呢力道不力道的……您都掂量了吧? 他想来不对,奔回警察所,窜进邸盟屋,一摔门就甩了警帽脱了制服。 邸盟蒙了:“你干嘛?” 展长松一手抓过他杯子咕咚,“渴。”又问:“不是,你干嘛呢?” 还能干吗?人家邸盟刻苦着呢:“我案卷都能倒着背了,这不给您写份呈子总结一下,汇报汇报吗?” 展长松咬着杯子“嗯”了声,又嘟囔:“不是,你整没整明白这到底得是个什么女的?能把人……”展长松比划两下,冲着脖子、心脏啥的最后又不自觉紧了下两腿。 邸盟一撇嘴,“还什么女的?”又瞅他那样,忍不住咬笔头哈哈。 展长松扯扯小脸一屁股坐上桌案:“有个正形没?”敲他脑袋一下才放了杯子回去,就拽过这张纸瞅一眼,是真嫌弃:“不是,你这?” 邸盟揉揉脑瓜,正经上了:“那那什么你别急,我给你画一个,我脑子里大概都知道她长什么样了得。” “拉倒吧你,就你这字,你还画?”展长松服了。 邸盟还不干,“你自找的呀,我没劝你是怎么?先来画个女鬼一号吓你哭的。” 展长松瞟着邸盟这两笔刷子,你这总结的也是,“哎呀行了吧说真的啊,这种事女孩子干我也觉得?不大可能。” 邸盟心里松快一点又立马紧一下,别的门牙咯咯响,没停笔没抬头,嘴巴呢当我没长。 展长松接着说:“但我又一下想到谁了你猜?” 邸盟一下抬头盯住他的嘴,看他到底想说谁? “就那天,我回来接你去阎记羊汤那次,你记得不?” 邸盟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咋能不记得? 难道是我那天问她,我把话音说大声了? 展长松见他不答,怼他脑袋一下,他才“啊!记记得。不就那天吗?我喝得有点大。” “对呀!”展长松接话:“所以你有没有注意到,阎老板他闺女阎慧琳,就剔羊骨那个,那刀法?” 邸盟眨眨眼,松了好大口气,“她?”又拉起长音:“哦,想起来了。” 展长松拍他脑门,“不是,你才想起来?怎么刚才吓你那样?” 邸盟一惊又痞,直挺挺竖着笔头点点自己的大作,“想着她呢,把我吓得。” 展长松拽来一瞅,都懒得笑话你,“你这玩意是啥都看不出来,哪吓人了?” 邸盟狡辩,站起来比划,那手啊脸的,嗯真狰狞:“不是,我画不出来?我搁心里想了呀,那老吓人了邪乎着呢。” 展长松干脆跳下桌子,也比划两下,学了学她耍刀的样,“打住。想想阎慧琳。咋的?万一就是呢。” 邸盟服了,白他一眼,笑话他没够:“不是,你都瞧着啥了?” 展长松以为是招式学得不像,又加快了两下,“那这样呢,你看。” 邸盟一甩手瘫坐椅子上,“像像像行了吧,哎呦喂你就没瞅着那人堆最边上站着升正洁呀?两人眉目传情的,我跟你说人家正热恋呢,亏你还是要大婚的人。” 展长松挠头想想,好像还真是:“那我不紧顾着招呼兄弟们了吗?多少人灌我酒?” 邸盟嘿呦,“那是。我都替你挡多少?” 展长松不泄气,“不行,我必须得探她一下。” 邸盟蒙了:“那你还回来干嘛?” 展长松一啧:“这眼看下工,我还去吃羊汤,我有那个胆吗我?” 邸盟又笑,傻呵点头,赞同得很,展长松撂话:“你去。” 邸盟一下笑噎了,“不是?这眼看花冷要结婚,然后就是你,我有那个钱吗我?” “哎你?”好像是啊,展长松喊一声又一笑宠溺,掏了腰包。 邸盟傻嘿嘿都流口水了,一跃倒是快蹿过桌案伸手来接,“谢展大人。保证完成任务。”拿了就走。 展长松抬眼吐气,他还回头问:“哎你要带个羊腿吗?” 展长松回身一咬牙,他两步颠哒到门口还嚷:“下工喽。” 展长松喊他:“等下。”随手抓起他划拉过的那几张纸,邸盟愣愣问:“你真要哇?” 展长松直怼:“废话。再报上来的东西,这字?你好好练练,要不早晚有你吃亏那天。” 邸盟还怕吓唬,我又不干文职,撇嘴一下,乐颠出门,又叫:“呦!您走反了吧?” 展长松紧忙来看,“叔叔?” 展警佐两步来到门边,撩眼问:“搞定啦?” 展长松嗯嗯点头,随手关门。 展警佐一眼瞟中,“他都给你下保证书啦?” 展长松还嗯,堆笑一下,夹住帽子拎住衣服还想要先折折手里的纸张。 展警佐非扯去一张,“不是?这什么玩意呀?” 展长松忍不住笑又连忙解释:“这?就是邸盟保证的呀,他说了他要是再敢跟我提一个‘不’字,就这,这女鬼保准找上他,缠着不放。” 展警佐嫌弃地一抬手扬了,“这你也信?鬼话连篇的他。” 展长松伸手接住,才敷衍:“嗯对对对,叔父说的是,啊!” 第646章 糖果有毒 《阎记羊汤》 邸盟半点不敢敷衍,来到特意坐了室外桌,他也巴望这凶手的帽子底下能多扣几个脑袋。 咋就能说我一个都抓不着? 而你一个偏杀了这么多人? 阎慧琳去皮破肚削肉剔骨游刃有余,人堆边上的升正洁比邸盟的眼都如痴如醉。 “哎呦喂!”邸盟服了。 花冷滋溜一口汤还问:“咋啦老大?想着给我姐带哪块回去呢?” 邸盟笑呵蹭了鼻头,“哦对呀,你去再要个羊腿。” 花冷跑去,他还喊:“两个!你先给攸妹送去个。”摸摸衣兜,“展大人谢喽可人俩这也……” 忙完饭时这一大阵升正洁才一晃一晃地蹿过来,急着跟阎慧琳一起收拾杂碎,“我来我来吧别弄你一身再嘿嘿。” 阎慧琳还真是,身上的围裙连个点都没沾上,抬手让了他,若无其事随口道:“怎么?忙了一天还没累着你呀?” “我那?没事。中午闲着那会还反了几篇古文就《滕王阁序》那样的,练练手就就也没你这……”升正洁说来也比划两下,心里也想不通你手咋能这么快,这我得练到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一点点? 阎慧琳真就拔了腰身两侧的双刀,两手一挥吓他一下。 升正洁躲一下,紧忙扒拉扫帚,装得好认真。 阎慧琳故作烦厌转身挡住他,抬高两手抻吧懒腰,“就你那手啊?是得勤快点。” 升正洁全当被夸了,从她身子里侧探头过来,“现在这个演练盘我已是最快速度,等回航机器一到,我还能提升一大截。” 阎老板一眼瞟到,嗷嚎一声:“快溜的,这客人等着呢!” 升正洁吓得紧忙回身,阎慧琳扩胸抻了抻,正好抽到他蝴蝶骨,“谁管你?还不走?” 看着升正洁偷笑那一下,乖乖送了扫帚回墙边,邸盟服了,直嘟囔:“一个阎记羊汤,一个康升饭庄,正般配,这还不行?有啥可拦着的?” 小武才是服了还不敢嘟囔的那个。 四月十五一大清早爬起来,紧忙跳下床扭腰晃跨甩肩荡胳膊,又狠狠伸个懒腰一个跟头翻来,推窗瞧了穆明楼一笑,哼。 昨晚男女双打从天健榭一直打到子阳院的都,也不知是谁呀嗷嗷惨叫。 这一觉醒来?满血复活,就是舒服。 等了一等不见祈丁蹿来,他干脆自个跑去井旁,竟没人? 小武一下慌了,这怎么可能? 放下洗漱物件奔来下厢,却半路拦了祈丙,“祈丙——怎么了?” 祈丙揉着肚子猫腰跺脚,“不是?小武哥,我那个急啊你等会先。” 他嗖就跑去,小武跟上两步,竟又截下祈丁,“怎么?你也是跑茅房?” 祈丁搭胳膊在他肩头喘着粗气说:“什么呀小武哥,哪只我?这一大早打天蒙蒙亮就,哎呦我天。” 小武一手搭脉一手摸了额头看了眼底又扒开他嘴瞧了眼小舌头,“就只是拉肚子吗?” 祈丁点头,哪哪都飘忽的。 小武又问:“还谁在里面?”不想,祈丁没等答又哎呦,“不行了小武哥等会,再说。” 小武眉头一紧,拍拍手叫醒家丁护院,大家伙井然有序动起来。 小武吩咐:“拿些保和丸给几人服下,再水煎荔枝干多弄点每人都喝一碗。” 那人应声跑去,小武吐气,竟又见女孩子那边阿兰冲出屋。 小武奔来时,差点倒他怀里的又是阿黛:“阿黛?你怎么样?” “小武哥?肚子好疼。”阿黛咬牙说,满脸虚汗。 小武心疼一下,扶起她,“这怎么会呢?你们几个都?” 小武忍不住探头问:“不会是一起偷吃了什么吧?” 阿黛嘟嘴打他,一下子想到:“天呢小武哥,我们分了大小姐的糖果,连勤婶都吃了……” 什么?我天!糖?果…… 没等阿黛说完,小武脚下生风腾起奔去。 第647章 非礼勿入 《穆明楼》 “小姐!”他大喊。 可大门一开,岂还得了? 曦微的光影透射进来,子衿青的桑蚕丝凉被亮闪闪发光,凹凸有致的二人依偎相拥的睡姿清晰可辨,窦浪正哪里兴致勃勃呢喃着心儿的耳丫,一阵麻苏滚烫过全身,两人甜蜜相视,那对小嘴巴不觉要吸到一块去,却? “哐当——” 姑爷一个跟头翻起来还先扯了被子给心儿盖好:“干什么你?” 心儿掖掖肩颈瞟他一眼转过身去,她知道小武要来,可哪想过他真的这么胆大敢冲进来?又偏在这个时候,估计呀,你惨了。 可不嘛,小武开门跑来,窦浪见他不答抬腿就踹。 小武没被踹倒竟带着窦浪的腿脚一步上前跪倒床边。 窦浪后退不及差点摔个屁墩,小武抓住他手喊了句:“姑爷!” 只这一眼窦浪就认了,心知他定是有急事,可还气鼓鼓甩开他手,竟耽误我好事。 放姑爷好好坐床上,趴在床沿的小武直接来抓小姐的手。 他太急了不见你一眼定是不放心。 可连头都没敢抬,只验一下脉象我就走。 如果猜得不错,该是邹荣光已经动手,可竟只拿糖果?他真的是……但我是眼睁睁瞧着的呀,怎么还会? 小武一咬牙伸手出去,心儿却扭头喝他:“大胆。” 窦浪干脆又狠狠打他一手板都不解气,照着屁股再来一脚,“有事?说话。” 小武被凶的手不敢动眼不敢抬,只颤乎两下身子,问:“小姐!你怎么样?” “你看不出来吗?”心儿还凶。 窦浪也嘟囔:“什么玩意,怎么样?我看你就是胆子越来越大,要不要我告状到爹娘那去?人家私闯民宅的都得落人口舌,你说你脑袋里想的什么呀?敢冲进来掀你家大小姐的床铺啊你?” 小武当然懂,可听了小姐的话竟敢抬头了,怎么也要看一眼。 碧波舔裹着心儿背过去的身姿,从水漾的美背绵延到丰润的翘臀,连两腿蜷缩而去的那片明暗交错的山谷都想诱人凑进去填补,何况她一前一后的脚踝端扯着美足还上下一颤像她小鹿般的眼眸眨了一眨似的。 小武一瞥而过,喉结颤动,盯住小姐扭过头来的小脸不放,这般红润娇嫩该是没事才对,可怎么会呢? 小武深点两下头回应姑爷,又咬了唇肉急着问:“小姐?那,肚子疼吗?” 心儿瞧清他吓得浑身哆哆颤颤,竟只一身素衣还没洗漱穿戴,看来急是一定的,可心儿要给他上的这一课,只是急?可不行,索性叹息算是答复了。 窦浪听不得他说这话,什么呀?就来管我们俩?我怎么着都没呢?咋会肚子疼?谁那么没分寸?一抬屁股爬上床,赶紧抱了心儿去,还拿脚板踹了他手,边去边去,再踹两脚见他离了床沿都生气。 自家媳妇被你这种哪哪都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人物惦记还真是个事。 小武埋着脑瓜甩着手,扫扫屁股蹭蹭膝盖站起来,却一下子想到,一句一顿:“小姐!那糖果?你?没吃吗。” 好不容易送回来,若小姐连尝一下都没,小武心塞塞不知是喜是忧。 心儿靠在姑爷肩头,被姑爷掖紧被角,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只瞥他一眼都忍不住笑,哎呦这一下这小脸又是怎么了? 还非要吃了你的糖果害我也跑茅房不可?找事。 窦浪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紧忙揉揉媳妇肚子,“心儿?快让我看看,是吃坏啥东西啦?” 小武好生自觉转过身去,不看,不听,更?不馋! 心儿扬头瞪他,却笑嘻嘻哄姑爷:“别听他瞎说,我没事的。” 小姐说没事,他也点头嗯,没事,我走。 不想心儿说下去:“那糖?我就吃了一颗。” 窦浪点头放下心,小武却唰就回身,反问:“一颗?” 心儿早就瞄着他了,对呀就一颗,看你都能想到什么? 说实话那种糖果心儿都吃了也没关系,其他人可就? 心儿想来笑一下,调皮得很,“然后就让大伙分了呀!” 她说得有多无所谓,心里大概就知道大家伙这一早能有多惨,不过还好只是腹泻。 窦浪嘻笑,刮她鼻头一下,“你个小馋猫,总是谁都想着。” 小武却想到了,一颗不足以,可吃得多了就?只会在分量上起作用,还是? 他弯腰拱手算是赔礼,没说话也没抬头,窦浪好像就懂了,“哎!把话说清楚?哪跑?” 但小武急呀,一捻脚飞出门,一搭手跳下楼。 心儿搂过姑爷脖子哄道:“夫君别急,等我一下下,咱也瞧瞧去。” 第648章 不得其解 《养宁居》 饭时到了才上了一二,四道菜?汤还没来,老爷稀奇地问:“今儿是怎么了?慢吞吞的。” 祈丙弯腰答:“回老爷,今早勤婶身子微恙,这帮厨娘都手忙脚乱的,我这就去催一下。” 老爷摆手,“算了,都饱了。” 夫人擦完嘴丫一笑接话:“哎呦看来这是擎等着喝上一口我亲手泡的玫瑰花茶溜溜缝呢,还不直说?” 老爷嘿嘿一笑,搂过夫人肩头,“哎呦夫人啊我哪舍得劳动您呢。” 祈丙紧忙低头,关门蹿出去,竟见祈丁又跑来:“老爷,小武哥说有事报给您。” 《德义堂》 听小武一说这来龙去脉,气得老爷拍案而起,还先拎来祈丙瞧瞧,亏得没什么大事,才指着小武的脑袋开训:“啊?就你眼睁睁瞧着了,是吧?这回怎么样?” 小武跪在堂下挺得直颤颤,小眼睛吓得眨巴眨巴的。 他反反复复想了多少遍,可这个李喻良是怎么随手下药的?竟还是不得其解。 “还说什么每每吃他家糖果都平安无事,我问你哪个每每能顶今儿的日子过?” 老爷这嘴啊开了堤坝的江河一样,就没想过停一下。 小武也就想到上一次,又上一次……哪回都是那么个纸袋子那么个糖勺子瓶瓶罐罐该在哪个位置连什么顺序盛进来的他都清楚得很,真的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 “那你给我说说吧这回是怎么就出了事?啊?” 老爷又喝他,小武只一颤,没脸抬头,不敢答话。 老爷说下去:“什么时候叫你们吃糖啦?打小到大没管过你们是怎么?” 小武禁了禁鼻头,光吃糖挨过多少回罚,祈丙也吓得晃了晃身子,巴不得没他什么事。 “你嘴馋,还说什么要哄着心儿高兴?我看大小姐要真有个什么大病小情你怎么办?” 老爷架起连珠炮,轰的小武心头一紧一紧的,咬了唇肉还是没话可答。 还好祈丁去请两位少主,估计快到了,不看一眼?老爷怎么放心。 “而且护着心儿现在多关键呀,你不知道?武乐书。啊?”老爷又问。 小武点头一下,知道。 他当然知道。 “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先看出来他是二爷的人,你还真就能轻信于他?” 老爷不可思议,小武也羞臊的满脸热辣,羞愧难当。 真的只凭眼见了,是我把人想得太复杂了,我还以为邹荣光出手一定事半功倍,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当着我的面……而且居然还就只下了泻药,这么打草惊蛇真都白瞎了他那双神不知鬼不觉的巧手。 自相矛盾成这样,小武还是想不通。 实际上呢,他想得正对。 邹荣光成功把小武引到五爷对立面,就足够了?那可不止! 他出手是直奔心儿去的,下的也不是泻药,而是一种慢性烈毒,能从内里毁了身子根本用不上月余。 再说那些发钗和胭脂水粉啥的,哎呦喂! 只不过心儿小舌头尖一碰就辨验出来了,更是小计谋顺手拈来,叫大家伙都分了尝尝。 却在昨夜的伙食里悄悄加了点什么给几人服下,两毒交战才使得今早几人都拉了肚子。 这不直到这会了,心儿还在挨个试脉,确保万无一失。 以毒攻毒?心儿玩惯了。 可她要让小武想到的是不是这一点呢? “人家用你想明白要怎么对付你吗?啊?就这样针尖对麦芒的直接来不行吗?非得像你那道道儿在肚肠子里头绕多少个圈呀?这你不也慌了吗?穆宅今早乱没乱?你说!” 老爷滔滔不绝,小武屏气敛息,额头渗出汗珠。 “你还以为守护一个宅子那么简单那么易呢?送到你手边上来的,你还真就都敢接呀你?啊?瞅没瞅着你错一个眼珠多少人得跟着丧命都能?啊?就能这么掉以轻心?你真的是该……” 老爷高扬巴掌举过头顶。 小武吓得眼睫毛都没敢动一下,祈丙急得啊啊啊在嗓子眼打转不敢喊出声来。 还好姑爷一脚进门大声央告:“哎呦爹呀别急啊您,小豆子在这呢好好的,心儿也来了您快瞧一眼。” 老爷一听哈哈一声:“好啊好哇,快让爹瞧瞧。” 祈丙紧忙上前扶老爷,老爷还不知道你小子啥意思,甩回来的胳膊正好耸他,“待着你。” 祈丙退下,小武这才耷拉脑袋松口大气,吓死他了。 窦浪跑来转个圈,牵了心儿小手,“爹您快看看啥事都没,好得很。” 心儿也转圈卖乖,却瞟小武一眼,瞧他心头直颤,大概能长记性。 心儿化解这一招,故意惊动一宅子的人,就是要小武晓得,你看到了吗?你一个不经意?整个穆宅都是目标。这回好了,不止五爷。 小武小脸臊的呀不敢抬一下头,脊背的虚汗都渗到腰腹来了,还是那身素衣。 忙了一早晨水米未进,赶来德义堂之前特意又洗漱,小头发丝根根立湿漉漉,连最不擅长的下厨他都能端菜跑堂。 可一见了小姐就?姑爷那?他也没法交待…… 老爷瞧着乖腻的心儿,摸了摸头,“丫头啊你没事是最好啊!爹爹这心呢!” 三口人欣慰一笑,老爷又瞥了眼跪在一旁的小武,神似心神不宁啊你? “这大小姐都来到了,你不会当面道个歉?还想惹出多大的事才肯认错啊你?要姑爷小姐都不饶你是怎么?你真是的你呀……” 老爷指点他的手都颤乎了,没办法从小到大最爱跟他置气,这会还想着给他个台阶,看他能怎么交待,这毕竟不是凛儿啊,“要不真拎出去打一顿算了……” 第649章 自给自足 这话听来,委屈巴巴的小武真就瞟祈丙一眼。 他哪敢来拎你呀?赶紧拧歪小脸揉揉肚子哎呦一声。 连刚跟到地中间的祈丁都一脚放轻嗖就调头跑到门外猫腰藏了。 姑爷抓过老爷的手,“哎呦爹您消消气。”干脆猛踹一脚,就说你小子逃不过这一顿嘛。 小武身板一颤,牙根一咬,又挺得直直的。 心儿笑他,是不是有点惨。 当着老爷面能踢小武的,姑爷也算数一数二了:“就这?是得收拾。” 一副狠相装完,窦浪又求:“可是爹呀今儿您想啊还得去杜宅的画展,那头一届?人肯定多,怎好让小武伤着呢?啊!您消消气,饶他一回。” 老爷拍了姑爷肩头,又瞥小武,真委屈成这样?“姑爷不生你气,还不张嘴?” 你说你给大小姐送糖回来吃,吃得全宅子的人都拉肚子,还怪姑爷踢你呀? 嗯挨踢一脚,老爷都懵了,捋了捋思路,还气得瞪他,打小到大就给凛儿求情能蹦出个话来,你看看你怂的! 小武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一紧鼻子刚要说点什么,竟又先咬了嘴唇。 老爷气得大喝:“再糖还能吃吗?什么时候啊让你们买糖了?逢年过节啊昨儿是?就一张嘴你管不住吗?还总得吃到甜头啊你?哎对,那个酒你也给我戒了!你看看你昨天下午叫任掌柜送来一车车什么玩意?还这藏一坛那藏一坛的你,谁不知道?给我戒了!听着没?” 小武连连摇头又急地点头,乖怯得很。 窦浪紧跟着哄劝,心儿偏猫腰瞧他一瞧,你看,这就不怪我了呀,酒大伤身?你还嘴馋。 小武眼珠瞥啊瞥,更羞的低头。 却听见夫人呼唤小姐的声音,夫人一听着话音,就叫阿兰阿黛搀扶着赶过来,“心儿?心儿啊……快让娘亲看看。” 心儿跳起来迎过去:“娘亲我在这呢我没事,您慢点娘亲我来我来,不急不急。” 娘俩热乎到一块,老爷和姑爷嘻嘻笑呵。 连小武都抬头看了眼,抿嘴一笑,又后怕得很,还好是什么事都没出。 可也不对,邹荣光那个人虽看着凶横暴躁但绝不至自露马脚。 这种糖果?吃一颗没事,吃多了就内里紊乱。 那要是一天一颗呢?他该是有什么大招在等着我才对。 还什么大招?这回老爷真一巴掌拍他脑门,“你看看你弄的!” 小武想得入了迷,老爷却一瞥眼就瞧见夫人手上的烫伤。 还不是刚刚煮茶时听着这事,一不小心夫人就烫了下,“哎呦没事没事不碍事的啊!” 夫人紧忙劝,老爷又伸巴掌,小武这回抬头去瞧:“夫人?”他叫了声,老爷就愣了下。 窦浪真下脚开踹,还是一脚就踹趴的那种。 小武摔在地上,胳膊肘还一蹭一蹭要起来,姑爷照屁股又来一脚,逞什么能?真找打啊你?没办法,窦浪心急着让老爷饶他一回,就像老爷也想替他给姑爷个交代。 夫人吓了一跳,紧忙劝:“哎呦!行啦行啦可行了。” 姑爷也求:“爹!这打也打了,他保准长记性,啊!快看看娘亲的手,涂了药膏没呀?” 心儿瞥他,就这一招都能让他摔那不动,真跟受了大刑一样,大概心里才难熬吧。 有姑爷这一哄,老爷也懒得跟他算账,又捧又吹揉了媳妇小手去。 心儿叫了祈丙去拿武来,小武趴那打哆嗦,听着门边祈丁跑去的脚步声,抬眼瞟到小姐,又抬头瞧一眼夫人,真心服了自己,太失败了,就一个不经意?我就成了给他操刀的。 黎成赶来,守在门口的祈丙紧忙拉他,来到堂门前一看,“小武哥?你怎么……”又一瞅几位家主?那个急切,黎成赶忙闭嘴几步蹿来跪倒行了大礼还冲夫人傻笑。 夫人宠溺得很,瞧你那机灵劲,“快快扶起来,看看伤了没?谁都没事,才是最好,去忙去吧。” 黎成这才敢扶小武哥,小武跪正,拜了两拜,倒退出去。 还没走到子阳院,小武铆足的劲啊拉过黎成就问:“昨日那一坛坛酒?你可都验了?” 黎成摇头,小武吩咐:“传下去。从今日起穆宅上下一律自给自足,凡是外面能送进宅子的东西?” 如果直接切断就是逼着邹荣光出后手,小武想来一顿,只说:“先减量再减半直到切断了事,但只收不用,你我还都要验过。” 黎成嗯嗯点头,小武说下去:“皓子打邙山镇送来果蔬肉禽的路?你要铺得妥帖,南边闻子那头?也一样。阿坚离得最近?告诉他自己小心。” 城外不太平的谣言沸沸扬扬,此一招?绝非良计。 无奈之下小武又瞟了眼不远处的水井:“宅上的两口水井三班倒,时时刻刻不能离人。” 黎成抱拳受令:“是小武哥。”心知一定是大事。 心儿两人走回来,远远听到他的部署,还算满意。早晚有一天是要打进穆宅来的,要不岸宅是怎么没的呢? 窦浪急着跑来问:“武师父您怎么样?我心一急,下手有点重。不是,那个?脚!” 黎成一听,咬牙凶他,“哎呀你!” 小武深躬见礼:“姑爷教训的极是,小武谨记得很。” “不是,你别这样,吓唬我啊你?”窦浪急得一匹。 心儿却一手托着他的拳头请他起身,巴巴地问:“那我以后,是没糖吃了吗?” ‘糖’?小武哪里甜了一下,却忍住笑点头答:“嗯。” 心儿不干,噘嘴走了,两个男人一起叫:“哎?”又相互看一眼,谁都闭了嘴。 就剩黎成一人挠头,糖?不是,这到底大事小事呀这? 第650章 首开画展 《牡丹园》 杜茂名首开书画大展岂能是小事? 雄鸡报晓头一响,杜宅的人全动开了。 比红日初悬还早呢红透满园的,是大红绸缎挂彩拉花整整装饰檐脊窗扇一大圈,那匾额之上的横条金字更是气派点睛,看上去确有红极一时之势。 再配上红毯铺路从门廊一直延伸到殿堂门口,五颜六色的牡丹花瓣点缀其上又洒满道路两旁,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境扑鼻而来。 进到会场里,随手拈来的牡丹花特色各异错落有致,都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画展还是花展。 杜老板的用意很简单,今儿四月十五“杜宅首开书画大展暨以文选婿之擂”双喜临门的大日子,这些花啊朵的哪里只是用来说明我杜宅压箱底的宝画喷香四溢,更是说我家有女好似这花中牡丹一样! 即想来杜茂名一扬手,吹拉弹唱的手艺人可算登场卖乖了,那家伙敲锣打鼓的劲,让洛阳城里本就尽人皆知的喜讯又抬高了两个调调可劲传呼起来。 杜茂名还不满意,竟学着温格调随手打发些讨赏要饭的。 “去去去可劲传传,挨门挨户的告诉一遍啊!走完了一条街,回来我还赏你们,快去。” 人哈腰道谢乐颠跑去,杜茂名拍打一下两手,哎?好像又想起什么来,竟又摆手挨个叫回了几人。 《妃凰阁》 杜挽月的心境和爹爹完全不同。 高枝鳌头她一直要求自己这样过,但今朝晨更的锣声传来,咚咚的好像是她彻夜未眠的心弦。 都过去了,她这样说。 却睡不着,更不想起,只呆呆望天。 可她的天还是塌了,心里竟连一丝高傲都没有留下,她还想盼?抓住一丝希望,毕竟武大总管一定会来的。 老嬷娇丫催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她还恍如隔世,女为悦己者容?她细想一遍,竟没这么个人。除了武大总管,今天她落谁手里,似乎都是死路。 却突然?“七哥哥!” 这个称呼和温小婉一样,打小就叫。 最后那次是她初入豆蔻年华,杜茂名一通鞭子打下来,杜挽月就记住了主仆殊途,这回可不用七哥哥再教她什么:“爹!挽儿记下了求您别再打了……七?七,你?你个狗奴才!你起来?起来呀你……” 杜七衡直到晕去都听得到她哭泣,但心中一直谨记的分寸?逼得他连正眼看大小姐一次都不再敢,舞勺之年?他已承载太多。 当然了,若是杜挽月那时就会泼辣放肆,高高在上,她这一声七哥哥早就让杜茂名听到的话,那一通鞭子早都管过来了。 即使此时众星捧月的杜大小姐脱口而出,还是对着镜子讥笑一二,哼就他?打死都不敢。刚才吓得捂口的几指变作兰花一翘,沿着下唇红缘转了半圈,嗔怪:“换个色泽?这也不够喜庆啊!” 服侍的下人们哎哎应声。 氛围却远不及温宅柴房里只一个温小婉在给七哥哥穿衣打扮那般摄人魂魄。 瞧她美的?又蹦又跳。 惹得杜七衡伸开两手不敢动,跟个木头架子似的还直扑棱脑瓜叫她:“小婉你听话,别再换了,就这一身吧!还有你,好好走路,这像什么样子啊?还大小姐呢。你那脑袋瓜不疼,脖子都疼了!” 温小婉噘嘴,举高手里的两件又选一选,一跳嘻笑:“七哥哥你看这身呢?” 杜七衡忍不住叹气拉长脸,温小婉紧顾着嘟囔:“这些都是哥哥的衣裳,不好好挑一挑,怎知道哪身适合你穿呀?你又不让我回杜宅去取……” 想到这温小婉更忍不住笑,好像杜七衡能在他家柴房关一辈子似的。 回去?杜七衡心头一紧,他太想了,特别是今天。 四月初十因何受罚?老爷的用意一目了然! 那今天呢?不用想,大小姐的婚事一准会定下来。 可他?只心急,不,是只盼……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吧,可在那之前他连送上祝福的权利都没有。 机会倒是可以有,争取一下,还能看她一眼。 杜七衡想的入了神,温小婉就在他两臂下腰腹间转来蹭去,不觉杜七衡的手扶上她的脸颊,大小姐?他心里想,眼珠一打颤,才反应过来,“小婉?” 他的手颤呼呼地向下游走,摸了她颈项的纱布,“还疼吗?” 温小婉惊得屏气敛息,含羞一笑咬唇点头,又一反应,紧忙摇头答:“不疼。不疼了。” 杜七衡的手绕了她半圈后颈,拍了拍香肩,撤下,一笑,“那就好。” 温小婉美得很,都敢拍拍他胸膛了,“那就这身。” 杜七衡点头嗯,满意地后退一步,转过半圈躲着喘口大气,想什么了你,“哎对,那个,我这就过去,再晚了就不好了。” “七哥哥你还伤得这样重,我去叫马车来接。”温小婉扶他坐下。 杜七衡急得很,哪坐得下,“算了小婉,走走也好,全当动动了,我慢慢的,一定,你别担心。” 说来还真的不是温家的药方有多神奇,奈何这小子过了两个时辰就要来一碗,连晚上都不放过,哪有药会凉了这一说? 跌打损伤的药,也是一盒接着一盒地抹,就为了赶上今日画展。 这一天?算是他可以重回杜宅吧。 原本他还想,再回去?我一定要不一样。 可真跟大小姐身处两地,才两天两夜,他就服了。 先回去,看一眼。 她的婚事若真定了,我就回温宅来搞定这里的一切。 不管怎样,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 杜七衡想来,已被温小婉扶起,他只笑:“我没事。” 可一迈步子,才知道,哪下棍子都不是白挨的,他一咬牙根却先伸了手:“来,我先送你回房去。不许急啊,我很快回来的。” 温小婉就这样被他牵出门去,羞羞答答那个样子,真跟要步入婚姻殿堂似的。 可是!温顾醇呢? 《慧醇轩》 他跑来的时候就急得不行,现下和爹爹两人在地当间转起磨磨,更是急的呀! “这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呢?”温格调一问再问,还是这一句。 “爹您别急了,三通都跑去再确认了,按理说咱派去的人一定成事……” 温顾醇才说到这,又被爹爹打断:“什么成事啊?你没听着那外面的话说,说他杜茂名还在那唱什么小曲呢亲自?” “爹?这个话可信可不信的,他杜茂名咋能露这个脸?不是,我是说……”温顾醇自己也说不清了。 温格调就更气:“他杜宅今儿这画展还能照常开,这本身就是问题!” “是是是,爹爹说的是。您再等三通一下,他马上就到。”温顾醇说完也叹气,向门口张望。 “没用的东西!”温格调气得直骂,摔摔打打。 终于温三通开门来报,气喘吁吁,“回老爷,咱的人说了,一准是杜茂名。按照院落布置图,进的那间屋,就那一个人……” “行行行了好了,闭嘴。”温格调嗷嚎一声,立马喜上眉梢,“只要是成了事就行。谁会想到是我温宅顶风作案。哎?” 好像还哪不对,温三通就又张嘴:“老爷,杜宅的人来信,说是画展早开一个时辰,改在辰时过半了,那是不是杜家的人要……” “哈哈哈……”温格调终于大笑,扬眉吐气,“我就说你们是消停不得,啊?哈哈哈这是瞒不住了呀,走!咱给他收尸去。” 温顾醇陪着爹爹一笑,敲了温三通肩头一下,“走。” 温三通等着少爷擦肩而过才低头禀告:“少爷?我刚见到杜七衡了,他?送了大小姐回闺房,还是?手牵手。” 温顾醇又一扇子砸得自己手心发麻,咬牙道:“把那杜七衡图谋不轨的消息再可劲传传。今儿得他顶着。” 温三通点头称是,温顾醇回身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哼哼我是不是太抬举他了,啊?哈哈哈。” 第651章 大幕早开 《思泉堂》 喜事将至的骆宅碰着这种双喜临门的好事跟撞了什么大运似的。 惹得骆滨江亲自给骆贤涌更衣打扮:“你说说就你这样的,还挑什么呀挑就你那眼光,真以为能像你姐姐似的蒙多少人心头热撞门来抢啊?还你不愿意。” 骆贤涌是真不愿意:“爹?你都不知道,你多长时间不跟着开个商会出个场子的啦,我跟你说那杜家的大小姐那可是……给我都不要,我这又说一遍啊,哎呀行啦我自己系。” “什么玩意还给你?我告诉你,你自己争取着点,努把力得,还以为看戏听曲呢!” 骆滨江正说得欢,骆贤涌偏拧歪到另一边,就这么一块玉旮沓他那圆滚滚的肚皮系了掉、掉了系的。 骆滨江又转这边来说:“你说你姐姐要是刚出阁,你就给爹爹娶回个儿媳妇来,这多好?一点空不着,还是那么热闹。” “嘿嘿。”骆贤涌冷笑一声,“要真把她娶回家,那可真热闹了。” “对呀!你看我就说嘛。”骆滨江一听更乐了,“我就说你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得听你爹我的。嘿你小子啊真是有福气。” 骆滨江一瞅儿子真带劲,拍了他肩头两把,也承认自己是老了呀。 骆贤涌拧歪嘴丫,远远站着的骆为里蹿过来卖乖。 “少爷!您这身呀就是势在必得。” 说得挺大声却拍扶骆贤涌胸脯两把,别急不气的啊。 骆贤涌瞥他,你见识过你是懂的呀。 他一扭头又哄老爷,“所以这成不成的了事它就要看天意喽,这缘分天注定……” “啪叽!” 骆滨江扇他后脑勺一下,他举过头顶翘起的那两指跟兔子耳朵似的唰就撂下了。 骆滨江拽过他去,悄悄说:“我告诉你给我消停点啊,就人家杜家那书画行配咱们还不行?那杜大小姐虽说是刁蛮了点,可多能干事呢!你瞅瞅贤涌这事不过脑的性子早晚也得是找个人好好管管他,你少坏我事啊!那张嘴。” 我的亲老爷您能想这么多!这些年了骆为里好像才知道,差点激动哭,立马捂上嘴巴连连点头,比领了圣旨都乐呵。 《吉永居》 被这一季布行寡淡的生意折磨得多少有点想骂人的蔡泰来,可算盼到这一天! 不管怎样杜宅画展的服侍都是出自蔡宅成衣行。 蔡泰来想来微微笑,对着镜子又拎了拎领口,这身?才是时髦。 这心情稍微好点,他又想到了前几天我不是去骆宅也谈定了骆大小姐婚服一事吗? 哼哼这心情好,想事也就是妙。 大婚好不?谁有那心情看新郎官穿的是什么?你武乐书就是没个经验,谈下的偏是展府,有意思。 没办法,蔡宅现下守着偌大的制衣厂,哦不,偌大的制衣作坊大杂烩,没活钱造势,也没大生意找上门,真就尬在这。 也就是能借着各个宅子的这点噱头露露脸,拉拉感情,维持维持。 罗闻的那种火热和干劲,眼馋呢! 不想蔡蒙开门来报,“少爷?少爷……他杜宅的人过来传话,说是画展提前开场了,辰时过半,就等着一炮而红呢!” 蔡泰来一扇子敲他脑门,“提前了?这?什么意思呀?”刺啦一句,他又歪嘴笑,“这杜挽月?这么急的吗?” 蔡蒙一下就懂了,堆笑嘿嘿,“少爷?那你看。您都亲自出面了,她还不得……嘿嘿哈。” “有个人样。”蔡泰来怼一句,倒觉得没啥意思啦,“这男女之间啊它得是一扭一捏一拉一回,这么上赶子?哎呀啧啧啧。” 蔡蒙听着少爷的话音那两腿真就合拢起来扭一扭,蔡泰来嫌弃的呀,一扇子拍脸上,“说了你也不懂,走。你先走啊,迎我爹去呀。” 蔡蒙一听,揉着小脸的手一甩,嗖就没影。 蔡泰来叹气一声,怎么多少有点无奈呢? 当然了,媳妇他有,妾都两个了,可这个杜挽月?拿她如何是好。 这有生意的情分在,不去不行,不站出来也不行,可要真到手了?非得家宅不宁才可。 蔡泰来迷之自信地走出门,还摇了两下头,有牵扯就得上,走着瞧吧。 《司锦轩》 同样盼着有什么大事能刮刮油水的程宅可是一片祥和的干劲。 程锦前真可谓功夫不负苦心人,叫上程请打昨儿风声一出就把凡是市面上见着过听闻过的那些个名画古字全都估了个价。 那算盘珠敲打的,整整响了一天。 更是在昨晚上催着程请去签来个什么保险协议。 内容大概就是保障今日画展上的书画从卖家离手到买家入手这中间的空当里呀它能是安全的,那真敢要价。 气得杜茂名脸都绿了:“你这是来咒我的吧你?我那安保都雇了多少多少号人?连那内裤都是新发的制式的连着号呢,还什么这险那险的就值你这个价?真是没你们老程家想不出来的事?” 还不是您老杜家这一举能挣多老多?人程家早都算出取值范围,随便抽个半成一成的也就,您不至于…… 程请那双讨巧的嘴呀里外里没吐话几个回合,就被轰出去了。 奈何昨晚上他杜六征真跟中了邪似的,这头哄着老爷骂骂咧咧可算用饭去了,那头他又一脚蹿出杜宅后门追上程请签了合约,扣上的居然还就是杜茂名的手章。 程请到了今早上还夸呢:“您看他杜宅也有明白人吧?” “我管他是不是真明白,你在咱押运的里头挑个三五号人出来,守在外围就行。我看杜家这回的安保?真挺到位。咱这便宜呀,就算捡着啦。” 程锦前边说边捯饬,三七分的小发型,锃亮。 程请又碎叨:“少爷?您念叨的那几幅字画我昨晚上倒是张嘴问了,可那杜老爷没心思搭话,我就想着今日若能得见,要不要下手来着?这样算的话呢,等他家这险金到了账面上,嗯给他利滚利的算,那就,您呢,还得舍下一幅。” “不是?什么?我还得倒搭呀?”程锦前才不干,“你前头都算啥了呀,看能刨了哪个?” 程请瞧他那个不乐意又光顾臭美的样,随嘴回着:“我就是算了一下,您今儿个要是能赢了杜大小姐进宅子的话呀……” “嘿呦!我当是什么事呢?”程锦前摆了一下手,忍不住笑滋,却说:“就娶个妾能花多少钱?再一再二的了你没个数啊扯哪去了都?你再算算,好好勾勾,保准正够的玩意。” 第652章 慕名而来 所以画展慕名而来的人得有多少才行? 小武姑爷一左一右陪同老爷赶到,殿堂里的人都塞满大半了,还多数都是小年轻的,有那么点名号啥的,一到了就忙着自吹自擂,叽叽喳喳,倒真热闹。 杜茂名三迎两请送了穆兄高位就坐,又拱手夸夸这个抬手拍拍那个乐颠颠出门忙去。 老爷也是刚挨着椅子就急着起身挨个回礼,放眼瞧去各个宅子上的老爷们都来了不老少,没办法这把年纪了就好这一口,晚来那么点都心痒难耐。 姑爷紧跟着老爷寒暄就礼,小武乖巧跟随,撂眼之计就瞧清,连从不凑热闹的老所长展秉政都到了。 而那边扎堆被围住的正是五爷,这会他还两步走来,门口边一脚进门的居然又是忙着济世救人的海株昆,看来书画收藏真是谁人不爱! 两人一齐来老爷这边拱手攀谈一二,就又退回到五爷那头去了。 小武担心地瞥老爷一眼,果真老爷一瞅见五爷兴味盎然行所无事一般,心里竟不觉生了股闷气。 小武紧忙扶老爷坐下,姑爷侍立在侧左右回礼,老爷听来叹息一声倒也认了,可抬头一瞟,邹荣光还真就没来。 这个小武早发觉了,就差他。 但谅他也不是为了避着我穆宅,而是城外? 可难的是我昨晚又转了那么多圈,除了邹荣光的马蹄子印清晰可辨,竟还是一无所获。 骷髅头不见,连个尸骸都没。 还想判断它会不会是老巢呢,可那连藏个人?都没戏。大批人马就更是…… 五爷只顾嘿嘿哈哈攀聊的欢,二哥的这股子倔强?他喜欢,也理解。 连亲儿子脑袋瓜都能认错?一种愧疚闷了两年,这又添油加醋的来? 哎呦,可真是措颜无地!还来这种场合转悠?那得多大心呢! 他能跑城外撒气去,都没来冲我嗷嚎,我都算他长脑子一回。 小武想来,一抬眼,徐宁到了,他忙两步赶来见礼:“徐老板,有礼了。” 徐宁回礼:“武大总管,辛苦辛苦。”再就规矩走来老爷座前乖巧见礼又拜了姑爷。 孩子们这一辈里徐宁算是大的,早就自立门户,过上了有头有脸的日子。 但康学桂偏不认这一点,你家那纸行上挂的还是穆氏的招牌,也就是个管事。 不知是被什么心气鼓动的,他竟真走到徐宁跟前,拱手道:“呦徐管事年纪轻轻的,难道就懂这一行里的道道?还偏好这一口。” 徐宁瞧着天花板上一个个坠下来却还卷着挂轴的书画,扎着蝴蝶结,星星点点,随风而动,还挺好看。脑瓜没动,撂眼瞥他,回礼:“就来瞧瞧。算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吧。您说呢,康老爷?” 康学桂听来一惊,眼珠一瞪又嘿嘿堆笑,这小子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赶紧溜。 徐宁和小武远远对视,付之一笑。 严乃能又进门来,一看他身后的严戈健就是被硬拉来的,进了门那副小脸还僵得没缓过来就被蔡泰来拍了肩头拽去和各家少爷热聊,他还有点受宠若惊。 严宅的脸面只剩几间药铺撑着,这也太? 紧随其后的严广平进门也是略显尴尬,躬谦的很。 严乃能赶紧搭手请他来向穆老爷就礼。 名头虽不大,但今年赢利多呀,谁会跟钱过不去,巴不得拉拢的有的是。 老爷正和肖沃雍相谈甚欢,还真是起身回礼,笑脸相迎。 严乃能想来,跟着一拜,这份恭敬还真是发自内心的一般。 骆家人瞧着严宅如蚁附膻是真够嗤鼻的。 “我骆宅怎么也就这一年,一咬牙过去了,完活。你瞧瞧他家,还能有头吗?” “哎呦老爷,他那是真真的愿意当老穆家的看门狗。还求什么头啊?” “就是呀爹。趋炎附势。臭味相投。哼。” 第653章 大变活人 他们几个只敢小声嘟囔,人家康昉来了就嚷话的欢:“哎呦呦杜老板!”远远的,这个亲切,比回自己家了都乐呵。 杜茂名还能被他盖过不成:“哎呦呦康大少爷!”一个花腔回了句,连那个尾音都丝毫不差。 康昉更敢一到门前就搂了他脖子,近乎成这样说道的却是:“你这个画展啊办的真不是时候我跟你说,这要是再过了那么个把月,哎快的话兴许也就十天半月的,等我康宅的首家报馆开门大吉,我头一个就接待您,把您家画展放在那小广告的最当间最大字,您看中不中?那效果得是……” 杜茂名一听明白他是这个意思,捋了把脸上的吐沫星子,啪就摔他一踉跄。 “滚边去,什么玩意指着你呀还小广告,我这画展咋啦我?哪不行?就凭你个小崽子。” 康昉这边被康诗远一把拎住还没站稳,那边又被爹爹嗖就跑出来捂住嘴。 “谁让你多嘴的你个小子,八字都没一撇的勾当,你憋不住是吧?” 他向来憋不住,您才知道! “什么八字都没一撇,我都谈了,谈得妥的……”康昉不服,咬牙支吾,非要扒开他爹的手,最后还是咬了一口。 康学桂一把甩开,疼得呀龇牙咧嘴,又顾不得喊,多丢人。 康昉跳起来,冲爹怼脸说:“妥帖着呢,八九不离十。哼。” “哎你个小子。”康学桂嘀咕一句,一瞥康诗远,真的是成了?他被这亲儿子的干劲鼓动得呀,多半也愿意成事才好。 康诗远只撂眼叹息,没得话答。 康学桂一咬牙又追进门去,你小子你给我闭嘴呀你。 程锦前一个眼神,程请忙跑去跟康昉聊起这报馆,“搞实业好是好,但难度系数有多大您康大少爷……” 康昉怼他:“废话少说,你程宅能出钱是咋的?” 程请呵呵一笑:“钱?可以出,咱都可以说是一定出,但肯定不是这头一步。而您要的这份资金保障嘛……” “那就别废话。滚开。”康昉怼的盛气凌人,这边还拿扇子直扒拉康学桂从身后呼他肩头上的巴掌,爹啊我知道! 程请堆笑哈哈腰,走了。 小武和徐宁相视一笑,又陪着老爷猜猜这幅卷着的能是什么,又那一副好像是…… 康昉还急得直翘脚朝门边巴望,温顾醇这小子今是有意躲我啊,家?家没在,这?又不来,那他是干吗去了? 小武也在心里念叨傅云空,五爷的阵营里就这位少爷没来了,连章简都能代表葛宅出面,那他呢? 小武想来瞥章简一眼,身形倒还算挺拔,就是内在?刺透心口,还能安然如故吗?而严程肖骆这几家跟他?是有意回避还是真的不熟,连一眼都没看? 谁还总能是老样子? 刚骆为里派人去喊,说是骆滨江非让骆贤涌争娶杜挽月? 这家伙把骆鱼雁吓得,哦不,气得。 就说这个爹爹从来找不准正事。 她一个撂脸奔来牡丹园,这花这路这横幅这标题,什么呀?还不就是想着法的绕武大总管进去? 骆鱼雁摇头叹气,她身侧的展长松还一笑,偏问:“怎么?羡慕嫉妒恨啊!” 骆鱼雁一噘嘴先打他,“就是啊,你看人家这排场,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掉你手里的。” “呦!几天呀,就忘?”展长松也转转脑瓜瞅一圈,就很一般啊,“到了这个季节,牡丹花在洛阳城随处都是,俗不俗啊这?哎沉鱼落雁那个,问你呢?” 骆鱼雁美滋笑下,抓了他手就跑,这两小人配这长长红毯,一副奔向幸福的模样,真是反客为主的架势。 展长松却迈开个三两步就怕了,“别。我爹在里呢。” “我爹也在呀。”骆鱼雁逞巧。 展长松被气笑了:“你故意的。”又一步停摆,环了她腰身抱过来甩一圈靠在框柱后面往里瞟。 骆鱼雁捏他鼻子:“吓成这样,还不撒手。” “什么呀,我告诉你啊,这里面目前为止还没个女的呢,你消停点啊!”展长松凶一下,也弹她鼻头,撂话:“我就送到这,你自己看着办吧,走了。” 骆鱼雁不以为然:“有没有女的今儿看的也不是我呀?哼,小气。” 展长松咬牙,凶凶的,可转了身,又回头,一摆手,却嗖一溜烟没影了。 原来是展秉政到门前来迎了,骆鱼雁端庄作揖,乖乖跟着展伯伯进门。 那也没少了多少公子小哥的上前搭讪,展秉政笑着脸庞只提了下嗓子,蜂拥的人就退了退,让出了路来。 随走随探这一路上都没见什么异样,温家人心里的疑团可是越来越大,直到进了牡丹园映入眼帘的还真就是一堆手艺人敲敲打打,而正中间乐得连拧哒再蹦颠的杜茂名还居然是大活人一个,这怎么可能? 杜茂名等你们等的就差花都谢了,他盼着看得呀差不多就是温格调这副大惊失色, 哈哈怎么样?活见鬼了吧? 杜茂名几步来迎,“哎呦呦温老板你可让小弟等得好苦啊!” 温格调还缓不过脸色,更想直接抽打温三通。 温顾醇赶紧错了下身子,一笑见礼:“杜老爷,恭喜哦恭喜,大喜呀您今儿!” “那是。大难不死都必有后福,何况我今日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呢,您说是吧温兄?”杜茂名阴阳怪调,明显就是拿捏了把柄。 温格调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好啊好事,咱?走着瞧?” “走着您!”杜茂名接话一句,先迈了步子。 温格调背手跟上还狠狠瞪了眼温三通,他都吓得后背发凉了。 但现在怕?可解决不了问题,温顾醇近一步吩咐:“叫外面的人,撤。” 温三通得令奔去,温顾醇才瞟了眼这满园花色,可惜了。 第654章 喜迎开场 盼着他能进门的那还真不止康昉一个,温顾醇前脚刚迈门槛,费润屁颠过来,差点和康昉撞了脑瓜,两人一左一右急着围哄温大少爷。 温顾醇是真不习惯两胳膊被大男人架着,推脱一句随着父亲给穆老爷问安来了。 五爷瞅着这一家人牙都痒痒,就是这四郎?跟温顾醇很熟吗? 盛怀洛也愣了下,扇子贴在胸前,温家的话就是鲁语故透出来的,那四郎他…… 老爷起身迎来,姑爷跟着回礼,连杜茂名都随之扳谈没再出门。 小武规矩站定,心里也就知道了,这杜茂名等的就是温宅! 看来还真是死磕上了。 倒是温格调的性子,怎还能与他扳话? 是真的世家情深不计前嫌,还是早有后手故作淡定? 正想着,迎着门外的吹打和门里的闹躁孤零零进来的就是杜七衡,小武瞥他一眼,怎么伤成这样。 杜七衡一眼瞧出大小姐还没到,就美得先笑了下,终究是赶上了。 一路扶墙抠地的,就差连滚带爬了,为了杜家的颜面他还是一身鲜亮,进门就闪了身子退到门后恭候。 大概杜挽月也不想让他等太久吧,这就到了。 车帘一掀,她露头瞧了眼喜庆的牡丹园笑得无奈也感动。 爹爹能为她上心思的事大抵就是他心目中的女儿该有的样子吧,一抬脚迈步才看了眼自己,今日的装扮倒也合适。 即下了马车杜挽月就被人前拥后簇地走来红毯,还真是身子一转脚还没着地,她就瞧清了门边上的杜七衡。 而杜七衡就更别提了,久别重逢一样,这红毯若只为今日大婚,那大小姐这样慢慢朝他走,就真的是……该多好! 屋里的康昉却觉得大事不好,这个温顾醇是要黄摊啊这事,他大牙一呲抖了两下一边的上唇,康诗远一瞟紧张了,还以为他又要喊什么或是怎样? 他可倒好,黄摊?你就早说,真以为我多上进呢!“拉倒,走人。” 康诗远放下心来跟上他,他还瞧了眼费清又,这人也说不上是哪有嘛毛病了,干叫不动,真从良呀还能? 留下一屋子人谈天说笑,就他康昉抬脚出门,没啥意思。 直到瞧清了这两步走来的是杜挽月,呦盛装打扮得这么珠光宝气,这是急着嫁谁呀你? 康昉歪嘴一撇,还挺嫌弃,摇扇晃脑地接着拧哒。 就他这身背影配上杜七衡望穿秋水的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杜七衡干脆恶狠狠瞪他一眼,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挨着大小姐似的。 不过说实话他这么晃荡在你俩中间,真是有伤大雅。 还好杜挽月瞧都没瞧一眼康昉这个怪相百出,倒是杜七衡?她盯上去瞧了,心里还想,温宅的棍子就是比不上杜宅的鞭子,这才两日就能站得这么直溜了。想来又瞟,再白上一眼,谁要你来门口接迎? 就在杜挽月眼看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唰就蹿出来一人,杜七衡紧张地抬手去扶,又想,不对,只能去拦。 杜挽月吓一跳,一闪身子眼看就要摔到杜七衡怀里去了,却瞧清他的手是挡,不是接。干脆一咬牙拽了个身后的丫鬟怼他胸怀里,自己一耸立直,又瞪了眼身侧的人是? 被杜七衡拦住半边身子的正是康学桂,这会也才站稳。 “康老爷,挽儿有礼了。”杜挽月作揖,笑容扑面。 康学桂紧忙抬起腰,捋着胡子呵呵笑,“好哇好啊!杜大小姐快请。” 杜七衡咬牙一下,那丫鬟噗叽跪下赔罪,但他还是不敢瞧大小姐的眼。 他低头伸手请礼,杜挽月深吸一口气才摆出一脸的优雅一身的娇贵,却先哼喝了他才被侍女托抚起娇嫩的小臂缓缓进门,迎来了满堂喝彩,掌声雷鸣。 但康学桂是真着急,又颠哒两步嗷嗷喊:“诗远?诗远啊!你快回来。” 康诗远停步,康昉还问:“干嘛?” 康学桂更急了,“又没叫你?滚远点去。” 康昉拿扇子拍打康诗远肩头,“看着没?这又气成那样,我咋的了呀我又?我走还不行?要回去你回去,看着点他。别一会舍不得掏钱,又干巴眼馋,啥也没捞着?完了更急,哎呦!哎,说我有事。” 康诗远点头应下,康昉屁颠两步没了影。 康诗远搀扶康学桂进门,还又回头瞧一眼。 康学桂气哼:“他呀不用管,就他自个啥意思?这人都在里头呢,一会就得屁颠回来。来来你快点帮我好好瞧瞧,我跟你说啊……” 这辰时过半了人都到齐,杜茂名隆重有请穆老爷登台开场。 老爷在叫好又拍掌的热闹声中站起身请了半圈的礼掌声都没止住,可上台转了身还忍不住笑呵,躬谦得很。 “哈哈今儿这么好的大日子,首开创先呢办这画展,杜老爷还非让我来开场作词,我这个心呢激动的都想不全乎话啦,是吧?哈哈,那个贤婿呀来来就请窦师父替我言说两句的啊,来!” 众人一听,又一齐拍手,谁都明白这是穆老爷在给自家女婿搭场子扬名声呢! 五爷更是站起来祝好,就爱看这出,要不我怎么拿捏你穆泽然。 小武送了姑爷上台接了老爷入座,又抬头望着姑爷一笑,果然吧。 清早小武拉他去地坤轩恶补了一大堆鉴赏书画的这个又那个,急的窦浪团团转,“这?都要背啊?”小武只点头。 窦浪就差哭了,这可比天健榭那一套难太多了,“纸上谈兵我不行啊!” 小武甩了戒尺过来,“快点!”窦浪也就乖乖服了。 这一上台瞧了眼武师父,却又欢脱了,“哎哎怎么的呀,这好叫的?谁起的调儿啊?” 众人一听嘿嘿笑哈,真有那起哄的脸都红了还又规矩地拍手跟着补一句:“好。好。” 小武却拧歪眉头,我教你的是这样的吗? 第655章 先到先得 “知道大家伙急呀,就等着开开眼鉴鉴宝……”窦浪这一句,雷鸣鹊起,那声浪盖过了他话音。 小武也就服了,还真有你的。 窦浪摆手叫停接着说:“那屹立于世的文化瑰宝到了谁手谁不傲骄啊?”众人交口称是。 窦浪又高抬两手抱拳,“所以咱就得感谢感谢杜老板吧!啊?创办私家画展,把收藏事业搞到最大,整整带动了洛阳城的文化进步,这功不可没呀!” 众人都跟着捧场,杜茂名在座位上起身拱手,谢了又谢。 窦浪一步下台恭请了来,顺势把台面又交还给杜宅了。 杜茂名也就笑貌登台,一步一阶还一手提着衣摆一手高扬摇了几下。 窦浪嗖就回到老爷身边,好一副后怕的小样,讨巧道:“爹?我真不擅长这个。” 老爷又是拍了他肩头,夸赞:“很好嘛!你个小子。” 窦浪嘿嘿一笑偷瞥武师父一眼,嗯。早上偷得懒藏不住了。 小武宠溺一笑,你呀!不过这样一来倒也好,你毕竟是少主,不必规规矩矩说那些。这各家都瞧见老爷如此抬举又娇惯着你,就比什么都强了! 杜茂名相机行事,谢了穆宅的赞许,又微言大义一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收藏行历史悠久,有人说它可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此话不假。” “书法一副?那堪称无言的诗、无行的舞、无图的画、无声的乐,笔走龙蛇横扫千军。一幅画呢?反映和影响的能是一个时代,能推动文化车辇的脚步跟发展,那价值可想而知。但却不仅仅是财富,也不单纯是品位、修养、地位的象征。” “对我个人而言,这里面的每一件都非同寻常。一切的细节、色调、构思、神韵,它的得与失、来与去、聚与散、作家的风格、年代的气息、民俗的兴衰都在这,我了然于胸,我熟知它的每个故事和传奇,早与我息息相关!” “但我今儿为什么舍得?我为什么舍得拿出来挂在这让众位可劲瞧磨?为什么?啊?” 这一问再问,早就听得如痴如醉的众位更反应不及。 杜茂名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鉴赏又可谓觅知音呢!” 众人一听佩服得呀,还要自己这两个巴掌有什么用? 看来杜宅的收藏情怀能渲染全城,真不是盖的。 经久不息的掌声响彻全场,而让人两个眼珠也跟着转悠的是:杜茂名一拍手,台子左侧小门一开,走出来一列俏婢,十五六岁的样子,二十几个人,看打扮明显是给杜挽月作配,但衣着光鲜整齐划一,一扭一摆姗姗而来,还是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这屋子一下就阴阳调和了,就是杜挽月和骆鱼雁双双白她们一眼。 但人家蔡泰来看着自家的成衣就是美哉哉,你看,也有你们瞧傻眼的时候吧,哼哼。 每个俏婢还都有自己划定的区域,到了中心点作揖见礼规矩侍立,待杜茂名话音和扬起来的右手一齐落下,这俏婢就抬了手扯下头顶这幅画卷的蝴蝶结,进而转着圈踮着脚又去扯了下一幅,眨眼间数以百计的古书字画一起向你奔涌而来。 众人唏嘘惊叹一下,立马离位奔着心中所爱去了,谁还用什么开场白和助兴话,谁不知道先到先得! 一时间殿堂人头攒动人影穿梭,连跑带颠翘脚昂头的比比皆是,更是唇枪舌战此起彼伏。 谁还不知道你杜茂名就是图个钱呀,哦对也有可能是个名。 所以想着讨价还价的还都来一波先褒后贬,“……这个价还不行?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什么份儿上啊?我告诉你就这个价说到哪个辈儿上去都白扯。”杜茂名嗷嚎一句,又被拽去,“……哎呦你就容老哥这一回?赶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还不挣个金山银山的哪差这冰山一口?” “那是冰山一角。就大海啊它都是水呀它都懒得泡你,就这口价?哼。”这边禁完鼻子杜茂名又拧过脑瓜冲那边呲牙,“哎呀这不行不行。想都别想。” “怎么就不行啦?你收这幅字画的时候那才多少钱来的……” “那时候?那时候我就能出得起这个价你能出得起吗你?到现在了,还跟我提这个价?不是,我亲哥啊你能不能掰掰脚趾头算算数?”杜茂名刺啦一句又背手晃头半步走,“这个免提。哎我就翻倍,怎么了?三倍起,我乐意。我这话可就是今儿说啊,有能耐你就耗到明个儿你再来问问?还有没有?” 这倒是真的,守着一幅画争先恐后的大有人在,没等你闭嘴呢就又有挑话的了。 你要是不要,争是不争,抢是不抢? 杜茂名敢把压箱底的物件拿出来,押中的就是这个宝。人多,谁不好个面。 他倒是争分夺秒见缝插针忙中生智挨个拍板,成交量涨势迅猛啊! 形式又随意的很,一口价呀?“要就签章。” 小拍卖啊?“还谁加价?” 偶尔买赠?“还犹豫啥?” 五花八门,玩得是真嗨。 一刻钟还没到囊中羞涩的啊就成群结队的了。 可地中间紧忙着转悠的账房先生还指使小的们抓紧又精细着点。 “签章、手印哪个都不能少啊!” “全款的票子交我这来清点!” “看好那定金够三成吗?” “不够三成的,余款走一等日息啊,今算头一天!” “过了半的,余款按二等利息算着啊!”…… 看吧,这钱呢都刮他杜宅去了,抱手一族,嘟囔连连。 骆鱼雁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拽了爹爹靠边点,“有什么看头啊?”却一不小心回个手就抽到了小武的脊背。 “武大总管?”骆鱼雁一下惊掉了下巴,支支吾吾。 小武倒转身见礼致歉:“骆大小姐,是小武惊扰到您了。” 第656章 以文选婿 哎呦!这一句,老爷嫌弃一下连忙起身,让了座位。 “骆老爷来来来您快这来坐,还真得劳您给瞧一眼,就这副啊太深得我心啦!” 骆滨江扯扯脸皮,面上也算过得去了,坐下一瞧才真惊喜。 “您这幅?不是,您这幅在哪挂着呢?我都没瞧见过呢。不行,我看看的,要不,那个,我上手了啊!哎呀这真是……哎您这是票子都交齐了呀?还能拿下来看?” 老爷点头嘿嘿笑,两人就攀聊起来,哦不,三个,姑爷会现学现卖呀。 就剩小武站在骆鱼雁对面是真挺别扭,人家姑娘单拧丝帕不敢看他的样子才逗笑呢。 嗯就被办在这了。 还好徐宁挤过来拍他肩头,叫过去说:“看出什么来?” 小武笑一笑,“哥来的真是时候,额那个?”小武凑近耳语:“箱底该是没掏空。” 两人撞肩一下,徐宁就瞟老爷,“这还相中一副?” 小武抿嘴笑,“也就这一副。”又一瞥,镶在人堆里的五爷都抱着三四幅了,还真是大方。 最会捧场的还属温格调,相当会带气氛,嗓门最大又喊又笑,当然了买的也最多。 还差那么一丢丢不到两刻钟,殿堂里的画卷已如掳物一般被各家分得七七八八了。 人声渐稀,杜茂名就又上台宣布,第二阶段——以文选婿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会堂变得鸦雀无声,都各回各位去,又仔细听着杜茂名讲解这选婿之法是以何为本。 原来,大家刚刚走马观花似的大概也都看着些现场的藏品,那接下来就要凭着记忆挑出哪个来说一说。 可以博采众长、可以取其精华、可以扬榷古今,但终究是为自己显才留名。 这还不止,单说不练可不行。 您挑中说来的这一幅是还挂在房梁上,是落到哪位老爷手里去了?您还得想方设法求到人家脸前去,把这藏品拿上台让大伙瞧了赏了认可了你的说辞,才可立身。 若不然,只得淘汰。 而留下来的各位,咱就再开下一局,但藏品不可重复。 直到留下那一位来,哈哈。 众人一听,脑袋嗡嗡的,怎么不早说?刚也没说都瞧瞧去,你看。 嘿呦!你瞧着那一眼的,能上来说明白就不错了。 杜茂名还冲黑压压一片白眼撇嘴一下,倒是真有那谁谁谁呀蒙他笑脸勾了半圈眼珠,就想起挽儿来了。 一抬手接迎,端坐在台上看了老半天耍猴唱戏的杜挽月起身作揖拜了一拜,倒是没的话说就又坐回去寻思,哪个他会上台来呢? 现下众目睽睽,武大总管?她连瞄一眼都不敢。 真登台的人还就是不老少,你说这么严苛的条件,连那台沿边阶梯上都站满了人。 杜挽月命人抬着椅子往后蹭蹭,当玩偶被人看着也就算了,这还被人这么近地挨着? 只见她真的双眼噙泪委屈到家了。 又一气,直接站到椅垫上去了,擦肩接踵成这样?我怎么看武大总管上没上来。 上了椅子看到的只是杜七衡急得根本守不了这个门口,他就这样盯着大小姐一点点从人群挤过来。 蜂拥而上?杜茂名是真的乐,可这叫嚷升天的—— “别挤!我先来的。” “什么你先?老子站的是头一个。” “大小姐您慢着点呀!” “哎哎抬抬,我的脚啊!” “谁拽我腰带?” “容我拧过身啊,我脸得冲前面呀!” “哎呀我的扇子,变形了呀都。” “大小姐这可站不得呀!” “哎哎你让我一个位,我就说一幅。” “一幅还上来?下去吧你。”…… 台下的老爷们看的是捧腹大笑,都想望着自己年轻那会都没敢这么勇猛过一回,你说。 急的杜茂名呀拍了大腿嗷嗷喊:“行了行了可够了别来了,快开始吧!” 没想到杜挽月也嗷了一声:“等等。” 又站在椅子上作礼重拾温婉的笑容,杜七衡更先笑了下,嗯我就差一点点…… 她却是说:“穆老爷,您不请武大总管上来吗?” 她还是问出来了。 你不来?我可以请你。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气得骆鱼雁差点跳起来。 要不是武大总管就与她三五个椅子的距离,她保准是喊出来的,哪只嘟囔一句。 小武一惊作礼,却没说话。 你可真是能给我找事,备受瞩目的时候你个千金大小姐的又,开哪门子的金口? 杜七衡刚挤到最前排,他是真的不认,我只是来陪你最后一场,我还能怎样?就容我一次吧! 坐在最前排高位上的老爷倒惊都没惊,只嗔怪一句,不算小声:“怎么?你急着上去?” 杜挽月听得眉花眼笑还掩面瞥武大总管。 小武更弯腰不敢答,这要是为了穆家的颜面上去了,我还怎么找机会下来?下来?下来也会挨老爷训的,是不是早上的气还没消,怎么这个语调? 姑爷赶紧圆场:“爹,小武刚只看了这一副,就上去了不也是一轮的事嘛。” 小武的腰身更低下,都打出九十度的弯了,只答:“回老爷,姑爷所言正是,小武着实汗颜。” 众人一听,都快站不住了,还不麻溜的,这闹啥玩呢? 但更急的好像是杜七衡和骆鱼雁。 老爷接话,还是讥诮:“你汗颜?哎呦!你连我穆宅的家法都没挨过,这穆家的脸面用不着你撑着。” 小武后背一紧,咬牙道:“是。” 他心里一下想起来了,好像昨日花期让祈丁对老爷说了什么,原来如此。 就是可怜黎叔了,早上还说让我陪着过来,多涨涨士气,他去忙着里外的防护。 这外边的人见了黎氏父子溜街,还都说什么老的少的恩泽都争抢不到?你看他也不甘休呢吧。 小武拧歪一边的嘴唇咬了下,这可好?涨这点士气被老爷一句话打死了。 姑爷来回瞅瞅,拽他起身,真的假的?不是,请家法?就早上?哎呦爹还生气呢。 第657章 点名道姓 起身了就好。又不是他的过错。骆鱼雁宽心一下,倒不敢看他了。 但众人不干,躁哄得很,老穆家来不来?给句痛快话。 谁都知道上去了就没过了,可你迟迟不动? 杜挽月还急了,我就说破,强颜作笑,霸气侧漏。 “我一个晚辈的弱小女子冒昧问了那么一句,您穆老爷不回?我倒没话可说,但就是今日双喜的美事您穆宅又占着数一数二的恩主,若不派个人头上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杜七衡看不下去了,你就能这么不死心,是吗?呵呵,倒是我,每每都能为你软下心肠。可武乐书?哼。 姑爷那脸都听得僵了,直抠小武衣摆,啥意思呀?让我上去啊?我敢吗我? 小武气得真想瞪她,你到底什么意思?老爷明话说了不许我上去你还这般吆喝,什么时候都学不会适可而止! 吃瓜群众似乎也都听明白话了,嘿嘿哈哈怪里怪气,这赘婚?毕竟不是正统。 连杜茂名都忍不住接话,还瞟了眼老爷的手里就只一幅画? “哎呦穆兄您说这远道您都亲自来了,还将就着怎么也挑出一幅爱眼的来,这到了这功前您不能因着跟个奴才置气就撂脸小老弟这这这,这一生一世就这么一回的大事呢,您说是吧?” 杜茂名边说边跑过来,那两步道啪嗒的就跟什么打了他的老脸一样。 老爷还不开眼似的,就只摇头叹息。她能想法子让你上去,她就能想法子留下你来,臭小子想都别想。 小武哪能让老爷担过,咬牙一下,弯腰请礼,想着求求老爷让他上去一会,就一会,我定是心中有数的。 骆鱼雁竟也唰就起来,又被骆贤涌拽下去了。 杜七衡也朝这边拧脑瓜,你还真想上去?杜挽月美的呀,你看你看,来呀来呀! 可没等小武松开牙关冒出话,就听人堆里有声音喊:“我来。代表穆宅。都没意见吧?” 天呢!小武起身,一下笑了,阿宁哥!又一下呆了,嫂子那…… 徐宁话落,人堆摆开道路。 杜茂名还两手扶膝拧歪身子抬头瞅。 杜挽月气得脸一横心一狠真想大喊,都给我滚下去。可竟脚下一滑直接摔到椅子上了,惹得挨踹的那位嗷一声惨叫又带着那么点受宠若惊,嘿呦嘿呦的。 杜七衡急的上前查看,杜茂名走回拦他一下。 你又干什么?色胆包天!你也敢想?玩什么脚踏两只船?有几条命啊你?杜茂名看他一眼,他大概读懂这些,眨了眨眼退回一步。 杜茂名笑眼抬手,请了徐宁一请,徐宁还放话:“我算最后一个。” 不想这时被推出来的还真不止徐宁。 康学桂思来想去,还是拽了康诗远来说。 康诗远一听眼都直了,又紧忙斜楞一眼杜挽月,这?哪跟哪儿啊? “老爷,少爷都不在。”吓得他都说话了你看。 康学桂倒笑哈了,得逞一回够美一辈子的,“就要他不在。快去,去。” 康诗远走出人群,如释重负,来就来吧。 “康宅康诗远,替我家少爷康昉登台,有劳了。” 徐宁瞥他一眼,越来越有意思了,劲敌呀,这康家纸行没你?还有啥玩头。 众人又听明白了,整了半天武乐书在穆宅也就了了,看人家康大管事?多有面。 康诗远顺带回敬徐宁一句:“承让了,那我就排在您前面。请。” 徐宁也抬手。 杜茂名还左右蹦颠,“都请都请。”又吩咐:“哎七衡你就站这,好生听着,哪幅画我若是记不清什么啦,你就给言语两句把把关的。啊?哈哈,我们七衡啊脑子灵着呢。” 众人就又懂了,再看人家杜大管事的,哎呦真牛。 脸面前的事嘛,老爷向来办得好,杜七衡想来还真抬了头,两脚跟也吃住力道,站得稳了稳,我看谁能笑到最后。 小武却低下头,又瞥老爷还是不高兴,就拿脚尖蹭蹭姑爷,您快给哄哄! 窦浪秒懂,赶忙哄劝,等着一起和老爷瞧热闹呢。 徐宁和康诗远上不去看台,就一人站定一侧,杜茂名急得直喊:“谁来啊先?” 话音不落,台上的人就有冒话的蹦出来,然后就接二连三滔滔不绝。 惹得台下看大戏的老爷们刚要起哄的那个心情啊竟不觉肃然起敬地听起来,这小辈们豁得出去还拿得出手! 好。好……不知是谁带的头,这头一轮结束之时没一个人下场还叫好连连。 但一轮哪够?喝酒还得过三巡呢? 哪想这帮青年才俊愣是在那么个小台子上熬过了头四轮,才有人面红耳赤地挤下台去。 老一辈那赞许的掌声,虽败犹荣,后生可畏呀。 就是急得杜七衡顺脸淌汗,这都是些什么人! 杜挽月听了这么半天,倒也心中窃喜,还都算有心,就是这臭汗味,她又摇了摇扇子。 骆鱼雁也惊了,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会场挂了这么多的画吗?她抬头瞅了又瞅,这挂在梁上没卖出去的画卷也被说道得差不多了。 姑爷才叫惊,也在那抬头瞅,哎呦!原来还能这么玩,又瞟小武,我说你怎么敢上去? 小武瞄他一眼,笑得摇头,也就你呀,那么实打实。这明摆着的?干嘛不先说道。 不过扭头瞧一眼,紧挨着看台的都被摘了去,紧后头这两排倒不是没有可圈可点的,就是喜闻乐见的不太多,还有就是得眼力好,日光正巧照进来,这几幅更辨认不清了! 谁都知道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了,拼实力的时候到了! 哈哈老爷们面上佩服着点是一定的,但那心里呀都坏着呢,连一会谁谁谁怎么来借光这幅那副的,我要如何刁难怎样拒绝的招数都想出花花来了,就是得憋着点,要真是借我手成了这门婚事那我就得算大半个媒人了吧,啊哈哈哈。 众人嘻嘻哈哈,交头接耳,可手里边的藏品一个个攥得紧紧滴。 第658章 欢闹下台 第五轮眼见着过了大半,到了骆贤涌,他抱拳作谦态:“这太远了太晃眼瞧不清了,太难了我”。 众人掌声送上,他也就挺着肚子挤下台去,还真就有那么一两个人也赶紧跟上的。 这台子好像一下松快了好多,谁都整整衣襟露露脸。 骆鱼雁美的站起身迎接弟弟,怎么也不是第一个下来的,厉害。 骆贤涌也是一下了台子就扯扯衣襟,撇嘴抱怨,瞧瞧这汗啊憋到这份我容易吗? 可守着众人啥话没敢说,姐弟俩一个眼神一个笑一起坐回位子。 骆滨江还忍不住拽过他去嘟囔,骆贤涌还瞟他姐,救我呀。 骆鱼雁不管,又摇头晃脑听得挺美。 轮到肖进阳这,他张嘴就来,倒是熟练。 可说了半路就被杜七衡的手势叫停了:“肖大少爷您这?重复了。” 肖进阳尴尬一笑见礼下台,肖沃雍拍掌来迎:“进阳好样的啊!” 董子戴站那瞥他笑滋,这小脑瓜记得挺清楚,一挑一个准,哎呦还愁呢,想着跟柯儿怎么交待? 肖进阳不抬头先瞪他,肖沃雍也偷瞟一眼心里嘀咕,莫非没瞧上杜大小姐? 杜七衡终于松缓一口气,看来众位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往下走了。 人撤去过半,他还瞧不着大小姐呢。 杜挽月都快睡着了,打小积累这些看家本领的时候就爱打瞌睡。惹得旁边侍立的丫鬟一时半会轻拍她两下。 紧接着就是严戈健抱了囧态:“哎呦看着的那老些都让人先说尽了,惭愧惭愧”。 老爷们掌声欢送,氛围也就越来越欢脱。 到了台下求到哪位老爷脸面前来的戏份更是笑料不断,五花八门可劲刁难,这小辈们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倍有喜感,谑笑滚过一浪又一浪。 连小武都笑得合不拢嘴,这要是在宅子里他早满地打滚了他。 可每下来一个人他都盯上去细细地瞧,少年英才这般多?若是小姐的弟弟在,会像哪一个呢?这种事?心儿也常干。 第六轮刚一开场程锦前也败下阵来:“这挂在房梁上的就剩一个,这不熟啊我,抱歉抱歉”。 他拱手笑谈,信步而去,啥都没亏着。 他说道的都是房梁上的一点脑子没费,眨眨眼动动嘴,顶多是换过几次站位挪动两次脚。 抠门惯了,谁的人情都不愿欠。 就下了台他还瞄一眼房梁上这幅,想的都是赚钱的事。 你看我那保险现在可就保着你一个没有着落的,哈哈。 他大笑两声就被程请拽去坐下了。 就保这一副平安就挣着那些钱,谁不偷着乐。 眼瞅着就到了费润过这关,他也是瞟了又瞟,看不清?那对王者不大可能,但就是?这幅海师父没教过呀。 他迷糊两眼念着书画上的字,抓紧编编脑子里能想到的词,可没等想全个囫囵话,就被杜七衡叫停了:“费大少爷?您串到另一幅上了,怎么也得提醒您一句。” 费润抱拳:“哎呦呦这知识都学杂了你看我,佩服佩服。” 杜七衡点头致谢,可没等费润下台去,后面的听着他话音的个个,立马来了精神,竟是三五成团异口同声地说道起这幅画卷的种种。 惊得杜七衡摆手叫停,他记得顺序的,“几位少爷这么来,堪称作弊了吧?” 杜茂名还一啧圆场:“哎?不至于不至于,按顺序一个个来就行。” 但他几人还不是除了这幅捡现成的画,没啥再能说道的了吗? 于是排在费润后头的蔡泰来侃侃而谈,而其他几人也随着费润灰溜溜地下台去了。 费润倒挺美,摇扇摆手,好像那掌声都是给了他一样。 杜挽月也被吵闹得清醒了,眨了眨朦胧的眼,一瞧这才剩下六七个人,倒是连武大总管都懒得瞟一眼,无所谓了。 一耷拉眼皮,却瞧中杜七衡歪头看她,哼。都没胆上来,看了有什么用?从来就指望不上你。 温顾醇谈笑风生,这种收藏行的当家少主,随便拿出几幅书画来唠扯,真不算什么。 温格调倍加欣慰地瞧着,不知心里藏了什么勾当。 话音未落,掌声就起,都等着温大少爷又出什么讨巧的新点子,冲着哪位老爷求求。 不想他竟欲语还羞:“那个?刚刚光顾着跟着爹爹抢购来着,这幅名画落到哪位老爷手去了?晚辈还真没瞧清,万望您老人家能……” 温顾醇抱着手还没说完,费胜全就笑哈打断:“你个臭小子,这让我怎么容你?没得便宜给你。” 众人也都哄声四起,笑闹的很。 温顾醇也就认了,撂手下台:“小的一猜呀就得是您这样有眼光的主儿。” 费胜全倒还嗔怪一句:“去你个小样的,油嘴滑舌。” 不想费清也在台上鞠了鞠躬:“爹?我想说的就是这幅,您看让温大哥搅和的。” 温顾醇回手拽他一把:“下来吧你。” 众人就更笑得热火朝天。 杜七衡瞥一眼温顾醇,心里笑他,给你做妾?哼。 他手一抬,紧锣密鼓的第七轮也就开了场,台上只剩四人。 蔡泰来成了头一个,可他门牙打颤,攥着扇子的右手颠了又颠,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拱手道:“真想不起来了,这脑袋里嗖嗖地过,一幅一幅都分不清哪个说没说道了,见笑见笑了。” 他哒哒跑去,众人还又叫又笑,掌声如雷,更有起身给他甩过水果解解渴的。 他接来就咬下一口,等着享受当观众的乐趣了。 到了邹盘之人家还是妙语如珠,都说海师父的课堂人家从来没挨过打受过罚,你看学霸就是这么来的。 再就是徐宁和康诗远,这两人守着纸行书品印刷的事业,那真跟工具书一样,指哪打哪,张嘴就来。 惹得台下一轮比一轮人声鼎沸,是真的欲罢不能的精彩绝伦! 第659章 喜讯忽至 就是小武不跟着傻乐呵了,急的他擦拳磨掌,求求几回了都,哥啊你下来呀,嫂子那?我得,哎呀这一会要是传出什么话去,我说都说不清了。 姑爷还拍掌叫好,看咱徐老板真有独占鳌头的气势。 小武气得拿腿撞他膝盖一下,他还以为什么呢,站起来叫好。 啊?服了。小武叹气,委屈巴巴的,一会保准挨训,这情绪都酝酿上了你看。 不用想了,新女婿就在这三人之中,杜茂名似乎连一会要怎么跟邹荣光套近乎的话都想好了,扭着身子找一圈,哎?二爷都没来!那这? 终于到了第十一轮,口吐珠玑的邹盘之才磕绊生硬了那么两句,就见礼抱歉:“真的是没啥别出心裁的法啦,包涵包涵啊。” 那众人也是欢声鹊起,赞不绝口。 就是杜茂名有点心慌慌,这咋说走就走?不是,哎! “邹大少爷,何苦下来呢,您说得多好啊!” 他上前拦了一拦,邹盘之又抱手婉拒:“江淹才尽,汗颜啦汗颜。” 哎呦!那这就剩下?这…… 似乎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杜七衡都光盯着他俩来回看,忘了请礼。 徐宁抬手请他,康诗远还是口若悬河。 点到台下哪位老爷手心里的宝,他都巴不得自个亲自送到台上去了都行,这可是坐收渔人之利,点兵点将还就我该着占这便宜,妥妥的等着被人当媒人一样恭敬,好事好事。 杜挽月惊得起身来瞧,就剩你们两人? 那也就是说,我要不然就要嫁给康昉那个无赖,要不然就要到穆氏纸行做个妾? 杜七衡想到这,终于身子打晃了,哪哪都疼,药时早过了。 杜茂名也始料未及,这这这?纰漏到底出在哪啊? 哈哈谁管这个,众人兴致昂扬,震耳欲聋的掌声给了康诗远,还盼着徐宁旗鼓相当。 徐宁自然是,就是话落白小武一眼,有你什么事啊?你嫂子我还拿捏不下? 小武真跟泄了气的球球一样,别呀哥! 舞台又转到第十二轮康诗远起头,看那架势他大概以为又得好几轮才能分个胜负呢! 铺天盖地的掌声中众人还对康诗远誉不绝口之时,竟见徐宁作礼一拜:“康大管事果真名不虚传。徐某人自叹弗如。” 康诗远不敢相信,你这是? 徐宁转身又道了句:“哦对,恭喜。” 小武蹦颠来迎,徐宁还凶:“你等回去的啊!” 小武蔫了,转身跟住他,还先瞄了眼康诗远,康昉好像都没在?你就…… 杜挽月直接晕了,还好被冲上来的杜七衡扶住了一下下。 众人的掌声还没停,但大概也晓得是啥意思了,唰地又起一片排山倒海。 康诗远愣在台上,可三秒不到就见礼恭谢,拜了又拜。 五爷呱唧的手巴掌特意放慢速度打着什么音:哎呦就是个位同王者,你看这还把各家少爷都比下去了,真是不好意思,咱培养出来的物儿他就是顶尖滴,你说咋整。 盛怀洛摇着扇子搭腔:难得主子夸奖他,我倒没教了这么多,倒是他自己上进,扬了主子的脸呢! 可不嘛,哪个王者不都白他一眼,轮的着你出头?给你机会罢了。 五爷还哈哈,哎呦这一步棋都没算上康家呀都,行啊,他能有这个本事,一起玩去吧。 康学桂激动地挤到前排跟杜茂名拉了拉手:“三生有幸啊亲家公,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他都说不明白话了似的。 杜茂名是压根就说不出来话了! 真是千算万算我怎么就没算上一条,这人之前的品行得如何如何呢?这可叫我怎么办? 眼见着杜挽月被杜七衡扶到座位上,与其被这小子惦记还不如…… 事已至此,杜茂名登台,宣告喜讯。 不想,门外小厮报来:“康昉康大少爷到。” 你看把你闲的吧,还真回来了又。 众人更是交口称赞,看来你俩还真就有这缘分,这康杜联姻真乃天造地设! 杜茂名登了台,康昉也进了门,众人的掌声和祝福毫不吝啬地送上。 康昉摇摇扇子,还以为真就是有多欢迎他,自己向来另类夺目的很,这他早就知道。 可这样?连老带少的,是不是有点过! 他拱手回回礼,还没走两步就听着什么—— “今日以文选婿,天赐良缘之合!小女杜挽月与康昉康大少爷的婚许即日生效,又是借着傅达傅老爷的慧眼识画,慷慨相助,感激啊感激不尽。” “那这三书六礼啊康兄?咱就依例吧,婚期就定在四十二天后,您看行吗?哎呀众位啊众位恩主,届时可定要亲临祝福啊!恭候恭候了您呢!” 康昉听蒙了,这掌声是是是这么回事? 杜挽月听哭了,又掩面扭身擦拭了泪花。 那守在大小姐身侧屏息谛听的杜七衡又要怎么样…… 随着杜茂名的话音一落,众人不觉给康昉让出一条路来,欢呼雀跃的掌声又起。 康昉望了眼看台,这上面的?还真是我爹。不对呀,那个谁? 康诗远早猫到台底下去了。 他干事,向来漂亮。 可这次也…… 康昉气得砸了扇子满哪找他,康诗远你给我出来。 刚到了前排就被杜茂名拉到看台上,非要好好嘱咐他两句:“贤婿呀你可听我一句劝呢……” 哈哈。那家伙康学桂乐的,就说你是逃不出祖祖辈辈这条道,怎么的?你还真就想这么浪荡下去?即想来,也觉得有什么话非要说给杜大小姐听听才行了。 众人一看,瞧这两家近乎的! 好事成双,天作之合,我又抱得藏品归,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不觉攀谈热聊又躁哄开了,这会场一下子沸腾得很。 第660章 杜宅遇袭 却突然杜恩怀来报,声嘶力竭,浑身是血,撞了门板摔跌进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管家遇害了!” 五爷一抬眼,你看?来事了吧。 康诗远忽地想到什么,杜宅?是下一个,一个不经意他又跳到五爷棋盘上来了,心里真的怕一下。 温家父子对视一下谁都不怕,这似乎才是正戏,还好刚刚显到人前来的戏码也算卖力,没事。 肖进阳也终于抬头想看向谁似的,却更谨慎了,他心里能想到的总不至于都是儿女情长。 但老爷一下心惊,被姑爷扶着起身去瞧,小武和徐宁护在两侧,也想不明白怎么偏在这时。 巳时一刻,众人的欢笑戛然而止。 似乎谁都才想起来,天天跟在杜茂名屁股后面只会卖力围哄得那个杜六征,今儿还真没来! 杜七衡似乎也才想起爹爹,他左右找找,一步从大小姐的座椅边奔来却急的摔在台上,丫鬟过来扶他,他还抓起一个就问:“老管家今早就没来吗?那昨晚呢?昨儿没见吗?” 丫鬟只会摇头,但杜茂名跑得快呀,连连叫嚷:“什么?怎么会?啥时候的事?哎呀呀这是怎么了呀……” 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杜恩怀身上的血迹,直接吓哭了,摔跌出去又被七手八脚架起来,跌跌撞撞哭作一团。 杜挽月却一下想到什么抓紧了身侧康昉的胳膊。 康昉瞟了眼她的手,软是软乎乎的,就是?你这…… 他还有心思想着自己外头那堆花花草草该当如何?哎又没成家呢,凭什么被你管着?我呸,就算成婚了我也,我也用不着你管呀。 哎呀,谁说我要成婚了? 他扒拉两下又甩甩胳膊,惹得心惊肉跳的康学桂更想不全乎这到底是好事赖事了,“你别动弹。” 终于康诗远出现了:“老爷别惊,先看看。” 康昉恨透了他呀,“哎呦你呀,出来了是吧?你给我等着。” 康诗远只撂眼,点头嗯。 程锦前竖起机警的小耳朵又转悠半圈眼珠,还是问:“昨夜可是那杜六征出来签章的?” 程请回想了两三遍了都,扒到少爷耳边才悄悄说:“正是呀!” “那那会没什么异样吗?”程锦前问,跟谁见了鬼似的。 程请赖叽地拍了大腿,“可他?他就是哆哆嗦嗦的,我还以为他是高兴的激动哇,可算说服了杜老爷呢,这哪想着……” 程锦前叫停:“别说了。依旧是画展都过了。咱就以合约为主。” 程请闭嘴点头应下。 杜恩怀迎着杜茂名爬来嚷:“老爷?有城外的歹人攻进宅子来了,老管家他?就是……” 温格调嗤之以鼻,哼直奔主题。 温顾醇还摇头,人都撤了,他没证据,所以才选在这。 城外的人手?小武一下想到了昨日新进城的那些陌生人,果真是早有预谋。 ‘攻进宅子’还真有攻进宅子的呀?可怎么会撞在今日?不该呀,光天白日,双喜临门,绝对不是时机。那昨晚干吗去了? 展秉政踮脚瞄了眼杜恩怀身上的伤,这个刀口?半个时辰还没过,现在城中都这么不太平了吗?长松该是奔去现场了。又看了眼骆鱼雁怛然失色的小脸,“留在爹爹身边,守在前排不要动。” 骆鱼雁点头应下,展秉政就向门边挤了挤。 这时候挤过人堆来到杜恩怀身边的居然是海株昆,他见不得有人浑身是血跪在自己眼目前悲哭。大概习惯了,就拿了随身带的什么药丸要喂给他。 杜恩怀紧忙闭嘴摇头,他心中惊恐,谁都不信。 海株昆又弯腰求他,众人也都哄劝,杜恩怀这才张了嘴巴。 那一头的杜挽月更是晕在看台上了,康学桂一惊,摆手叫康昉扶一扶,他还摇头又干脆盘腿坐看台边摇扇,关我什么事。哎呦!还好没人看见,你说你这个德行? 丫鬟们扶了杜挽月回到位上,她还眼角挂泪不省人事。 康诗远左右瞧瞧他俩,唉!大意了,这以后可得有事儿干了。 杜茂名六神无主,嘶鸣哭戚的老大声了。 杜七衡摔跌而来,疼得肝肠寸断,“就是什么?说。” 杜恩怀颤颤巍巍,咬牙道:“就是被他们杀的。” 杜七衡五内俱焚,抓了他领口来吼:“怎么可能?你是干什么吃的?”更是摔他在地,奔门口去。 杜恩怀回身扯了他手,哭劝:“大管事?留步吧,老管家这会正被人抬来,许是快到了。” 把尸身抬到这来?五爷听来愁眉不展,心中却美,看人家杜宅哪只画展,还来尸展呢!盛怀洛听来摇扇,装着唉声叹气的样。 温格调可想的明白,他还想弄个当堂对质。 温顾醇担心,就他那张嘴还不得什么都抖搂了。 温格调不怕,死无对证的事?咱来都来了,还用怕他。 杜恩怀的话杜七衡一向相信,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可今日? “你胡说!你胡说……”杜七衡连喊带踹,虽被身后的小厮们拦了,可他心中的积愤还波涛汹涌,“不可能!” 杜恩怀碾作一团,咳血喷溅,“大管事!是真的。老管家他?死了!呜呜呜……” 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还真就是恩怀,杜七衡心如刀割,他知道一定是真的了。 他打小能见到这张脸的时候,都是自己挨了鞭子大概第二天第三天刚醒的时候。 那时见他脸上的泪,杜七衡就扶手拭去,能感觉到热度,他就承认我又活过来一回。 所以爹爹怎么会出事呢?他打小第一次见到的,挨鞭子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爹。 杜茂名每一下手不留情,他躲在门缝后的双眼都直接蹦出泪珠来。 但那一次之后,他竟有心惹了杜茂名动怒,真就换来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是好,打得杜六征直接跪了扣头。 嘿嘿,杜茂名美的呀,瞧了瞧自己的手巴掌,这招不错,你不是倔吗你? 所以打那以后,挨打受罚就成了自己的家常便饭。爹爹再没吃过这种苦头,他也更是学会了不管怎样都不会看爹一眼,总能撑到最后。 所以爹爹怎么可以出事?他咬着牙苦着心经历什么都能过活,那是笃定爹爹不会再有事。 这是他的底线,他从没说破过。 似乎也是活着?能让他心头唯一软一下暖一下的咬定,我能护着我爹了……可? 第661章 温宅主谋 小厮松开他两臂,他跪倒爬来问:“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杜恩怀向杜茂名又叩了头,大声喊:“就是温宅派了城外的人来我杜宅偷袭。” 这一句陷在哀思中的众人一下子躁嚷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温杜两家不是交好多年的世家吗?” “还什么世家你听听外边的谣言。” “哎呦那谣言可是说温家就是那暴案的主谋,真凶啊!” “真都闹到人命官司上了?” “但这搞偷袭哪有大白天来的呀?” “城外的蛮匪他管你这个?” “想当年那岸宅是怎么没的?” “哎哎哎别扯远了。” 是啊,岸宅?五爷可没想听到。 盛怀洛紧张一下,五爷竟直接落泪,悔不该当初的时候?不多,这算一个。 肖进阳还是没瞥他,却嗤之以鼻,惹得董子戴扭头瞧,怎么?这温家……可他们刚回城啊! 徐宁和小武赶紧对视一眼,温家人做起生意来可不像表面上的乐善好施,这他俩认。但真能这么明火执仗?不大可能啊。 温家父子更听不得这个,双双挤过来嚷嚷。 “什么玩意?怎么回事?” “这又是谁传的谣言啊?” “这世交多年的情分咋能被谣传成这样啊?” “今有目共睹啊众位兄台,我温家人是怎么帮着杜贤弟紧忙活,这怎么还有人能这样说这样信的呢?”温格调高举双臂,振振有词。 众人相互瞧瞧,又觉得温格调说的有理了,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但他儿子温顾醇已经被杜七衡盯上了,“是你!” 杜七衡怒目看他,火冒三丈,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帮我做上杜宅家主?就是从我爹开始下刀! 杜七衡明明是从地上爬蹭起来,一瘸一拐晃荡过去,可那个眼神还是让温顾醇心虚一下,我说那样的话给你听干嘛,还以为成了事杜茂名的人命必定算在你头上,哪想死掉的是杜六征,这弑父?谁信呢?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真正的目标该是我们杜茂名杜老爷吧?”杜七衡走来怼脸喝他。 一句实话吓得温顾醇应对不及,“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七衡,你这?” 可杜七衡这声吼还是惹得大家都看向杜茂名,他还哭得昏天暗地的呢! “这这这?难道这殿堂四围也被安插了什么?哎呀——” 不知谁来了这一句,众人惊扰叫嚷乱作一团。 抱紧画卷的,抓紧钱票袋子的,紧忙收拾账簿合约的,可竟谁都不敢先迈出门槛一步。 展秉政左右安抚。 温格调还振臂高呼:“这同城老友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这杀人越货的恶事怎能顺嘴胡说,就有瞎说的咱也不能听信呢,这还怕什么怕呀?” 那也止不住众人东躲西藏。 程家的人猫腰找着个角落躲进去还非要打开合约看看,“这画卷没出了这殿堂算不算咱履约完毕呀这?”“哎外面的押运还在不在,你瞧没瞧一眼去?” 推推嚷嚷中姑爷护着老爷坐回位上,徐宁跟护在侧更想出门查探,小武倒拦了下又一扬头,竟见门边的小厮来报:“老管家到。” 杜茂名一惊而起,哭嚷宣天地迎去,“六征?六征啊……” “我早就该想到,就是你,下作……”杜七衡冲温顾醇低语,凶相毕露。又一听?爹! 他一个回身摔去,就被杜恩怀搀扶过来,赫然在目的正是沾了血迹的一块白布直接被杜茂名掀去,然后就是,“爹——” 杜七衡扑上,却是杜茂名的身子挡在前,他竟一把推了杜茂名出去,“你滚开!”我爹在世的时候,你给过他一天好日子过吗? 就这一天,心爱的女人归别人了,一直护着的爹爹又没了—— 他好像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杜茂名算个屁,我还有命?我陪你耗下去。 规旋矩折,不管不顾,痛不欲生…… 谁都不愿挨着这样的事,可当它真就在你眼前上演,众人似乎理解的很,默默回了座位,还有走上前去安慰的。 生命面前,真就没人在意什么主仆之别了。 杜茂名摔倒在杜恩怀膀臂下哭嚎得像个孩子。 一时间会场似乎变成了杜六征的祭奠。 只见惯了生死的海株昆刚救醒看台上的杜挽月,安抚一句就交给康家父子,又急着赶过去看看杜六征。 杜挽月一睁眼听到这哭声嘁叽,只望天落泪,不如死了。 杜七衡早就哭得睁不开眼,又一遍遍刮去泪水,他颤抖的手指连爹爹的哪块伤口都不敢碰,可这……这?杜七衡赶紧蹭蹭眼泪,又定睛瞧了,这?没有致命伤啊?“爹?爹……”他一声一声喊,又拼命摇晃杜六征的身体。 这份歇斯底里还是惹得小厮们托着两臂拽他起来,更有人开口劝着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的话,可终于哭出声来的杜七衡喊的却是:“我爹没死,他没死,他肯定没死。” 谁能听得了这个呀,围上去的人都摇头叹息,连杜茂名都没说激动一下,就杜恩怀哭劝:“大管事,节哀吧,老管家他真的……” 杜七衡抓狂一般拎起他来怒吼,害得杜茂名又屁墩摔在地上哭嚎。 “你给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恩怀瑟瑟发抖,历历在目,却只说:“就太突然了,一时间短兵相接刀剑翻飞,根本抵挡不住,但我也没瞧见老管家他怎么就,就会……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只留下话说,要我们抵死守住老爷的宅子,还说要赶来见你一面,可然后就……” 杜七衡感同身受,浑身撕裂又扑跪在爹爹身前哀哭。 人声中也就多有稀奇的话说。 “哎呦呦这说的还是洛阳城的天儿吗?” “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冲进宅子砍杀?” “这谁敢呀这?” “那得说不上是什么仇怨呢!” “就再怎么也不至于吧?” “那你眼睁睁瞅瞅他这一身伤咋来的?” “哎呦喂这以后谁还敢出门呀这?” “咋就能这么不安分呢今年?” ……这些话展秉政都没脸听啊! 第662章 郁疾突发 老爷也想往前看看尸身,被小武一挡再挡,急得老爷抽打他胸膛一下,起开。 小武挑眉还想劝说,姑爷连忙点头哄他有我呢有我呢,徐宁也拍他肩头,小武就抬了脚丫,一声叹息甩过,没等摆正脑瓜就听老爷“哎呦!”急的他也两步挤进前。 一声就止住人言籍籍的正是杜七衡唰就扭头吼杜恩怀:“你说谎。” 他目光如炬,悲愤气盛,四围悄然无息。 只杜恩怀胆战心惊汗不敢出却一口咬定:“大管事,是小人的过,小人这就给老管家个交待。” 杜七衡眼疾手快,右手一抬一落收回杜恩怀左侧腰间刚出鞘的利刃,“轮不到你。” 又一瞥他竟瞧见了正挤到人前来的海株昆,于是借力起身,按在刀柄的几指下压直接扳倒了杜恩怀,“海大夫!海大夫……快求您给瞧一眼,我爹一定还没死,您救救他!救救他!” 三五个人让了让,海株昆挤出来,迎上尸身一瞧,这是…… 实际上盯着杜六征看的人不在少数,但懂的不多。 比如温家父子,这会都分不清城外的那些打手到底是什么武功路数,当然了下手没个轻重的事,他俩也忘交待两句了。但要是说,也一准是下狠手。 就是这种死相?小武从头到脚瞟一眼,不合常理。 需要缝合的几处伤口出血不止是一定的,但这没呀?连小伤的浅显之处都有愈合之象,这怎会是刚伤的? 展秉政重点瞧了他裸露的细微之处,面色虽惨白但一点尸斑不见,这…… 章简瞟上一眼,哼,论装死的技能?他也是有经验的,谁会拿刀子捅着自己心脏玩,但,就这? 众人殷切盼着都盯紧了海株昆,可他连要不要搭脉都还犹豫一下,即拽了杜六征的手去,竟先叹息。 杜七衡焦急苦待,可他验了半天只回身说:“杜大管事,还请节哀吧!”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海大夫您再给验验您别撒手,给,求您了您给验一验再,这刀伤真的不致命啊,我爹他不会死的,他真没死,没死……”杜七衡哭求连连。 海株昆却只是拍了拍杜六征的手,放回原处,告知他真相:“外伤是不致命,也没有侵毒,但是杜老管家?他,他是偏赶上郁疾突发啊又,才撒手人寰的。” 众人扼腕叹息。 展秉政瞟着海株昆眨忽眼皮,这种内因配上这副表象?这还是…… 五爷瞟海株昆一眼,这个人?这是真死了? 但内里的紊乱到了此一时还能辨验出来的怕也只有海大夫了,展秉政还是敬服的,五爷也就摇头叹息,惨!真惨。 杜七衡五雷轰顶,好像蒙了。 一下子哭声比他还大的竟是杜恩怀,谁都没他知道这对父子在杜宅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还有杜挽月也哭得从椅背滑跌看台上,椎心泣血。 “就是你!”杜七衡猛一声嘶吼,一步跨过去,双手拎起杜茂名痛斥:“我爹是替你死的,就是你逼死了我爹……” 众人看不下去就又有小厮上前拽起他压制住,杜茂名哭得弱不胜衣貌似蒲柳,浑然不知似的。 杜恩怀扑来接住杜茂名,急得直冲杜七衡摇头,“大管事!不要啊!不要……” 杜七衡被按跪在地上还是喊:“我爹刚过不惑之年就怎会郁疾而终?你说。你说!你说怎么会?怎么会啊啊啊啊啊……”见他又哭作一团,小厮才松了手。 众人不忍瞧了,多有回座去的,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啊。 温家父子一瞧,这回好!窝里反?就说你杜宅是活该这一遭,痴心妄想,自食恶果,哼。 所以杜七衡哭了一通,好像又想起正题了,“来人,查看《牡丹园》四围,是否安妥?” 坐等出关的老爷们都巴望着那小厮的背影。 “哎对这可是正事!” “是啊都什么时辰了该回了。” “哎呀今儿这也算呢……” “哎呦别说别说啦,就等着回去清净一会呢我呀!” 杜七衡可没想这么轻易放你们出去,特别是,“温大少爷?您刚刚好像是没回我的话呀?” 温顾醇一惊,你小子还记得这茬呢! 他还说下去:“您是干脆点给个解释,还是要我再问你一遍?” 温顾醇先拱手,还示意爹爹没事,又走来两步宽慰道:“七衡啊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咱有什么事都等回去慢慢说,这杜宅的事向来就是我温家的事你也知道,哪怕就是杜老管家的祭礼我都可以亲手帮忙你尽管言语……” 杜七衡瞧他这副谦态是真别扭。 人堆里还有给温大少爷点赞的呢,人温家的声誉向来没得挑。 杜七衡忍无可忍:“所以你就是说,杜宅只死了一个甘幸业还不够,这又非要搭上一个杜六征,我就问你下一个是不是杜茂名?” 妈呀这一声吼吓得多半人都缩了脑袋,我真是不入虎穴焉得几幅画啊我!哎呦那小厮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外面真有什么事吧?坐立不安的人翘脚张望。 康昉一踩台沿站起来,这温大少爷今儿咋怂成这样,就一个奴才惯着他啥呀? 温顾醇的确连连退步,好像被他这话也吓着一样。 最关键人家是真的冤枉,你说甘幸业的死关温宅什么事,再者这杜六征也不是他想杀的那个,哦对,还有他杜茂名! 温顾醇赶紧扭头看一眼,嚷着:“这杜老爷的名讳你就这么大呼小叫的你?杜老爷您快说句话吧,您看这七衡他出言无状啊!” 杜茂名还巴不得遁世离群就哭不完了! 杜七衡还真就好个无状,声嘶力竭吼出来疼的他前摇后晃扶了双膝还站不稳,有小厮来搀扶他,他一手甩开接着质问:“我这一时出言无状啦?呵呵那您温大少爷守在温家柴房口无遮拦的话,敢不敢当着众人再说一遍?” 第663章 滥用私刑 杜七衡知道你就是搅浑水,习惯装的多有恻隐之心,可心里残暴不仁的勾当一句都不想认! 对。温顾醇还真是这样想的,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今儿都陪你在这演什么哭哭唧唧的了,这还不行? 反正窃窃私语的话我是不会认,并且是从你口中臆想出来的,那你可得给大家伙好好交待。 直到这一句‘温家柴房’温顾醇一下想到温小婉,你小子要敢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言说你对小婉那点非分之想,我立时就灭了你。 温顾醇想来,眼露微茫,却哭腔接话:“我说什么了呀我啊?” 杜七衡秒懂他的眼,扯嘴奸笑,故意踩着轻重音问:“温大少爷是怕我说出,我为何会被关到你家柴房去吧?” “为何?不是七衡,你这个时候跟我说这样的话?”温顾醇更激动了些。 “我就问你我是不是有心腾出我自己个儿的屋来,让你好生住下养着伤,可你呢?非说什么打小受罚就住惯了柴房,非让人拉着你去呀,这回倒又来说……” “好好好七衡我错了!你今儿说什么我都多担待,行吧?你说得都对,啊!你就看今儿这么大的场合怎么了吧,这么多人等着呢!” 众人听来,嘘声一片。 他杜茂名满腹的情怀,若抡起鞭子来你猜能怎么着? 但人家温宅毕竟是大少爷出面,赶上这么个事在眼目前也绝对算够给杜家管事脸面了。 哎呦快点散吧。你看这热闹赶的,还以为谁都愿意瞧呢,想溜得不老少。 徐宁舔着后槽牙撞小武肩头,真的假的?到底为何呀? 小武叹息一声,耳语:“没那么简单。他杜七衡身上这件是罗闻前几日送去的,温顾醇都没上过身,怎会被他穿出来?” 徐宁眨眨眼:“一身新衣裳?在柴房穿……” 两人相视,一下懂了,他温宅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哦不,一个千金大小姐。 可这两人谁都不愿先提起温小婉。 温顾醇更死活不认,花言巧语。 杜七衡气得连喘粗气,眼眶通红。 “我被拖去温宅,就在你家后门跪了多久?又被拎进格韵堂,不是你亲自带人来杖毙我吗?然后就扔在了柴房,关我整整两天两夜。是不是我今儿能走出来,站在这亲眼见到这一切,还要感谢您温大少爷当日不杀之恩?” 奈何两家的好名声都被这小子一人扛着,你说他累不累! 众人哗然。 “杖毙?” “哎呦我说怎么这一身是伤啊!” “他杜七衡到底犯了什么错?” “不是,这两家世交到底怎么了呀?” “就是的,你说这因为啥呀?” “咋都不至于的呀!” 五爷自己抓来扇子摇一摇,还好他每次挨打受罚都没个什么人瞧着,更不必这样拿人前来说,要不然他那小脸臊的呀,更该不管不顾大开杀戒了,哦不,是那个我要不要感谢一下哥几位…… 更多的人惊愕温顾醇会有这一面吗?还多有看向温格调的,温格调赶紧卸了紧咬的牙关,攥成拳头的小手抬起一拱,又满脸堆笑,请了半圈的礼。 温顾醇还在想,这个人在此时自曝难堪都没直接拎出小婉说事,难道还想让我为你的贼心歹意感动一下是怎么?嗯他好像提了,又好像没提。 温顾醇想来一啧,拍了杜七衡肩膀。 “七衡啊你也知道这杜老爷执意如此,我能怎么办?我还以为你刚刚冲他嘶吼就把这愤懑都发泄完了呢,这人啊摊上事了吧他总是需要几个阶段才能挺过去,别再往前想了。” 这话说得明白吧,没人家温宅什么事,你杜家的人杜家的事,活该。 哎呦还有杀人凶手这么苦口婆心劝慰的,气得杜七衡碰瓷摔了一跤,众人也就多有同情的。 就是康昉可算挤过来了,张口就骂:“不是,还怎么的呀?就一个奴才死了他奴才老爹,您温兄就这么耐性好说歹说了都不行?哎谁干他呀,谁稀罕呀?老目咔哧眼的。就这?我康宅一天能拎出好几个埋了去,怕他啥呀?” 康昉还来杜六征尸身旁,转了半圈,瞟了一眼。 小厮还扶不起杜七衡来,他插在两臂间的脑瓜咬牙输气,还在颤颤巍巍的晃抖中透过几人的小臂手指,恶狠狠地瞪了康昉一眼,直接烫的自己通红的眸子滚过两串冰冷的泪珠。 温顾醇赶紧劝:“哎呀康兄,休要胡言!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快边上请请,切莫掺和进来。” 哈哈。康昉认定的朋友,有事他真上啊! 康诗远跟护在侧,谨慎得很,扭头瞥了眼,不是五爷,而是台上的康学桂还在劝说着杜挽月能想开点的话。 但他却不敢把思绪再放得开一点了,自打见了南关森林日悬中天群起群战,他就知道五爷什么场面都敢玩真的,所以门外的小厮?他等得尤为心急。 直到康昉被温顾醇这一句提醒才想起今日的奇耻大辱,啪就一扇子砸了康诗远脑瓜,他才低头撂眼立得正直,老的少的都得顾着,今日?只要能回去,怎么惩处他都行。 小武见他挨打竟急得“哎……” 然后就被徐宁也一巴掌拍了后脑勺,“你哎什么?”徐宁瞪他,“轮得着你管了吗?”也不知道是谁呀那早上的屁股被人哐哐踹,这会又能耐了你? 小武就蔫了,也低头咬唇不敢吭声。 徐宁又抬眼一瞅,更气。不是,你还替康诗远打抱不平啊,那你是不是就盼着我……“你看我回去跟你嫂子怎么说的?” 哎别别别呀哥,小武急了,直接攥住哥的食指求求了。 第664章 打鸡骂狗 康家的名声,就算康昉再敲几扇子下去众人都不稀奇。 倒是费润跑来接话:“就是呀,一个奴才怎么挨了家主打骂责罚的事,有什么脸面敢到这人前来说的呀,刚杜家的那个谁呀也是,一进来就恶语中伤,非说这光天化日私闯民宅的祸端,是温兄惹出来的,这种奴才这不都是血口喷人吗这?那我们见着这画展上紧忙活的温兄,那还能是假的不成?” 费润说话的工夫,费清挤过来拽康昉:“这种烂摊子你瞎搅和什么?” 康昉不服:“谁说我是搅和了?我还管定了呢。就咱当家的少爷我还怕他,也就你呀,挂个牌的,二当家的,敢出头吗你?” “哎你?”费清服了:“你厉害行了吧!我哥说话呢,你小点声,快走。” 哪想费润话落,众人似乎也觉得,人家里打鸡骂狗的事咱还跟着那么揪心干嘛,刚是怎么了呀我。 康昉就在这嗷一声:“来人,把这个杜七衡和那个杜什么怀拉出去给我……哎算了,就掌嘴吧,叫他长点记性别什么话都往出瞎叨叨。” “哎呀康兄您这?这可使不得呀!”温顾醇憋着心里的笑,嘴上冒话倒是快。 众人也都觉得这种时候还来这一出是不是有点…… 就五爷瞧着费润的小脸,你看怎么着?我说他跟温顾醇不熟嘛,这话落了都没说搭茬一句,啧啧啧。 果真,费润那个脸撂的呀,温顾醇啊温顾醇,真可说我是花了性命来救你,你还不领情?哼。邹盘之笑笑,四爷家的先请。费胜全还叫:“清儿啊你快回来。” 小厮们压根就不领命,都蒙了呀,你是干吗吃的? “哎呦喂我!温兄你别拦我。怎么的呀?这杜家的真都是刁奴啊?就非得过了那四十多天,等我当上了新姑爷,才知道是谁在这撂话呢吗?啊?我看谁还不动。” 康昉一声吼,真就有人来拉拽杜七衡,可他狞视康昉的那个眼还是让康诗远见礼求情:“少爷!”但无非就是多挨一扇子的事,“滚边去你!” 最后是杜挽月一声咆哮,叫停了这几人的撕扯,“谁敢?” 这种女中豪杰的别树一帜,杜挽月在生意场上驰骋惯了,她几步扭搭过人群,甩了裙摆归正,还给康大少爷含笑作揖,那双刚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晶亮亮的勾人着呢。 “夫婿何须动怒呢?是挽儿来的迟了。” 康昉真挺美,哎呦这么规矩呀,却是他爹康学桂跟来啪叽照他屁股来一脚,就会惹事你! 不是爹?这回是您惹事的啊!人多,没躲过这一下,哼,康昉还蹭蹭屁股。 杜挽月起了身,却是看向杜七衡,她的青春刚在泪水中如大江奔去,现惊涛拍岸之时只想看他一眼。 有生以来能见到大小姐再次为自己鸣不平,杜七衡值了。 但看上去更像崩溃了,他被几人按跪倒地的身板颤了又颤,他还想忍住抽泣,泪奔来得太突然,一下子被大小姐感动到了,就说他也该是有个人疼得才对,却?只一句,够了。 他不敢奢求,最后是一伸头咬住一人刚按压他肩头现下撤去的手背就不撒口。 康昉那个笑的呀,“妥妥的老杜家的狗,今儿刚学会认新主子吧,哎呦起来吧起来吧。” 温顾醇声色不动只心里美,他爹这一点不如他。 众人好个唏嘘,只听那人呜嗷喊叫倒地不起,他倒连自己的下唇边儿都一下咬破流淌出血,还真平静多了落泪也只默默的,却没抬头看杜挽月一眼。 大概他觉得自己还该说些什么谢恩的话,但也张不开口,算了,我都记下就好。 杜挽月不忍看了,抹了把另一侧的泪水,一声来人还没叫出来。却是被人拽到门口刚松开嘴巴的杜恩怀爬来大喊:“大小姐!咱们有人证的!” 杜七衡唰就扭头看他,康昉不笑了紧忙来拽温顾醇,能是真的吗? 温格调心惊一下,温顾醇还稳得住,只摇头拍住康昉,不知道,看着吧! 费润却笑得很有深意,怎么的也不能只嚼之前那些打骂猪狗的事,没有证据?敢来指证,不可能的,他也就是推波助澜一下。 所以温顾醇此时瞪他那一眼,又被五爷瞧清了,哎呀这人两个看来不只是以酒会友的那点事,恐怕呀…… 杜挽月抬手来扶,“快快说来。” 杜恩怀跪正又喊:“我们追到了南通街,赶在那人进到温家收藏铺子之前擒住了他,现在就收押在宅子里,大小姐一问便知。” 杜挽月心喜,拍了他小臂两下,“辛苦了!” 杜七衡瞟了眼大小姐的手,不敢巴望什么,只自己拄地却没起来,还好有小厮左右来扶他,他一搭手没等站稳身子,又听有人来报:“大管事,外面的人搞定了!哎大小姐?请大小姐的安。” 杜挽月终于喜极而泣,杜七衡吩咐:“带上来。” 那人跑去却像踩在温家人的心板上一样,哐哐的那个心啊,怎么会呢?还有抓回宅子去的,这又有……三通他不是都,这不可能啊! 温顾醇心惊这一下,杜七衡就瞧清:“温大少爷?您听听。这各家老爷少爷都指望尘埃一会儿就落定,怎么您的这个心?我听着都提到嗓子眼来蹦跶了。” 康昉拍拍他胸脯刚要上前就被温顾醇拦下:“杜大管事?眼见为实。此时臆断,未免牵强。我?问心不愧,只等着看。” 康昉哼喝一声,就被康学桂拽进人堆去,康诗远一晃身子挡在他前面。 康昉还不干,露个脑瓜往出挤,康学桂哄他:“不就是开家报馆吗?爹答应你。求不着他。你消停会。” 康昉美了:“真的?不是,那温兄也冤枉啊他。” “你闭嘴吧!” 不过现在这人声躁动的呀,他再高两个八度都没人听得清,众人的这个心就等着这外面的真凶被羁押进来,一探究竟,才真能放下。 三两个小厮押解一个人高马大的进来按跪在地。 第665章 画展防护 众人更是窃窃私语躁躁哄哄。 “哎呦光天化日就敢打家劫舍的就是这等人物啊!” “像啊还真是像啊!” “你看多威武呢!” “还真敢藏到外头去,你冲着谁呀你?”…… 激动了些的众人真就有往前蹭了又蹭的,眼见着门口这旮沓地是小了半圈又半圈。 温格调吓得杵那都不会动了,这怎么还真能抓个人进来,好你个温三通!如此要我怎么巧舌如簧? 温顾醇是眼见着爹爹被围进人堆里去的,他翘脚瞧一眼,告诉爹爹放心,别再挤出来了,这有我呢!可外面的?真不知三通那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遭,堪比当堂对质。 杜七衡想走去瞧瞧他,撤下左右的手臂,迈了迈腿?还能走。 却是先来到杜挽月脚前,掏了胸襟里的丝帕给了一侧的丫鬟,吩咐:“照顾好大小姐。” 一下眼皮都没抬,可嘴角的那个笑意,还是暖到自己心里去了。早上小婉非塞进去的时候,他还是厌烦的,没想到真能用上。 杜挽月虽撂眼却像一直盯着他一样,见他转过身去就从丫鬟手里捏了丝帕攥在手心,抹了下泪花,又盯着看他想怎么办。 杜七衡吩咐:“抬起他的头。” 心里的恨意早已翻江倒海,他大概是想在大小姐眼前动粗,才怕吓到她的吧。 这一句阴森吓住的真就不少人,好像杜七衡真要冲哪个讨回他爹爹的性命似的。 温顾醇抖抖眼皮,气都不会喘了。 那小厮更粗鲁的很,硬生生扳起这人的脑袋。 这一看,众人哗然。 都打得鼻青脸肿就差面目全非了。 但温顾醇却笑美了,呵呵这不是我城外的人,是哪家来顶死的呀?好戏,热闹。 众人喧嚷得很,谁都想上前问话似的。 那人嘴被塞着还连连摇头支吾着什么。 杜七衡紧盯着他,想全了他的眉眼和原本的面貌,大概能记一辈子的那种。 就是你?哼!他一狠心刚想拽下棉布去,却听人堆里有人嚷:“哎呦杜大管事啊误会误会啦您呀,这是我程宅来防护的押运,可不是什么歹人呢!” 这话谁听了都惊。 却见程请已经冲下人群,手里还高举着什么。 原本没他什么事的程锦前也刚跟进人堆还急得直拍大腿,“大水冲了龙王庙啦真的误会呀!” 杜七衡扭身看一眼,想刀人的眼一瞥都来不及看清什么,就急的甩回身子拽下棉布问:“说!你是谁?” 那人肿着腮帮,说话漏风,支吾不清,却也急得直喊:“……程大管事,救我!” 只这一句,杜七衡直接咳血砸地,什么!怎么可能? 又一瞥温顾醇美的,摇扇掩面瞧着热闹憋不住笑。 康昉还直接搭脑瓜在康诗远肩头上和人家温大少爷一起幸灾乐祸美的欢。 这一下地动山摇杜七衡险些晕了,居然是杜挽月一步上前扶住了他。 杜七衡一眼扫到胳膊上的这双纤纤玉手,直接哭着笑来着,大小姐! 可颤抖的唇缘只任一道鲜红又挂起,竟还退步见了礼:“大小姐有劳了,七衡授受不起。” 杜挽月盯着他的眼一下跳出泪珠来,连手都忘了收回,还好丫鬟上前扶了她的小臂归位,她才规矩站定。 而杜七衡规矩又标致的礼姿展现的,还是他一直以来维护到底的杜家的情怀。 可他的心,今天碎了。 这根本不是这份彬彬有礼就能呵护包扎好的,就像他身子止不住打颤一样。 这份艰难小武还是感同身受地咬了下唇肉,突然想到了邹荣光?他口中的鳞鞭,同样是众目睽睽的那一次。他为何暗指我和小姐?而今早毒发这一遭,已然说明他盯着我和小姐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少爷和我从没在甜如蜜糖果铺子一起买过四袋糖果。 第一次就是今年花火节小姐刚出门那次。 他们就已经记着了。 昨天同样买了四袋,他们就能猜到是我买给小姐的,真是恐怖。 是不是有一天我和小姐也会被他们这样摔在台面上? 够了。 我已经挨过一次鳞鞭了,该清醒清醒了。 再……不可以! 连窦浪都忽地想到什么,又感觉小武好像怎么了,回身瞥了他一眼。 徐宁也瞄他,怎么了呀你紧张什么? 五爷那头就更是了,一下哭得更大声。 想当年他对岸大小姐的那份情愫,大抵如此吧!可谁能懂? 的确,连个对视都没,康昉还觉得谁谁给他戴了绿帽子似的,一扇子敲了康诗远肩头喝令:“给我拽回来去。” 康诗远没动只眨眨眼,他怎么好像听到五爷的哭声了,这又是来哪一出?这个押运不会只是打头阵吧? 竟是康学桂窜来扶了杜挽月转身。 只剩杜七衡摇摇晃晃险又咳血。 他按住胸膛却听大小姐正颜厉色道:“听程大管事的言下之意,今日画展防护的事工想必也有程宅的辛苦,就是不知?可有凭据?” “哎呀杜大小姐还请您过目呢,当真是误会了呀误会。”程请挤上前去,递上合约。 杜挽月没接过,只说:“递去给杜大管事瞧了吧,我杜宅上下一切大小事宜向来都是杜大管事经管。” 康昉听来:“切,说来说去还不就一个奴才吗?” 程请直接送到杜七衡手里去,他才刚能站稳,一滴鲜红正砸中那个‘约’字。 但他没空擦去接来就认真翻看。 杜挽月更捏紧一下手心里的丝帕,一动没敢再动。 但五爷惺惺相惜啊,一个眼神海株昆就又跑上前送了什么神丹妙药来。 杜七衡被人服侍着吃了药丸,只张了张嘴,手眼都没离开合约,更推去给他擦拭嘴角的小厮,烦厌得很。 他是在等药汤的,大概快到了。 这个药丸?多余也就算了,别再有什么相克。 他的身子?他以后要特别顾惜了。 第666章 一纸合约 可还急着一句一句地问。 “什么时候签订的?” “你是来了杜宅?在《古铭堂》?” “你没早些来商谈吗?” “这里面的每一项条款杜老爷没要你仔细讲讲?” “当时还有谁在场?能证明你说的话。” “你说什么?我爹?” 程请好似教书先生手底下考背书的小学徒一般乖乖答话:“就是昨晚啊,我亲自拜访的杜老爷,就在《古铭堂》上,哦早些时辰我还没算好保金呢呀我就没,哎这个这条还那一条,讲了都讲得是明明白白的呢……” “哎呦不瞒您说杜大管事还在场的就是令尊……对呀杜老管家真的在呀,就是当着杜老管家的面签下的呢!” 守着这么个死人的面程请还把瞎话说的那么真。 程锦前挤到人前来赶紧拿衣袖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就这么点占便宜的心思怎么歪打正着碰上这么大的事你说,唉。 “可是这?合约主体倒是明晃晃的写着是杜程两家的协议,我看这杜茂名的笔迹该是出自程大管事之手。一直到合约尾部都只有杜茂名的手章而没有签字,这种错误?我爹不会犯。” 杜七衡看得仔细,撂话也干脆。 急的程请有苦难言,他就是你爹来签的呢你看。 杜七衡又翻去一页,眼珠都被气笑了,“这页您是?” 程请哪是闲得住的人,这画展这么火热他还能得空划拉几笔。 非说昨日要是就想着附上个什么附件,把这啊那的反正程锦前中意的这些都列清楚滴抵押到险金上去,那是不是今儿都不用先掏票子出去了? 程锦前那会连连点头,也不知是冲他的话还是冲自己手里的画。 这一句问话更是脸红脖子粗,他好像从不知道自己向来都是不差钱的人,这会儿才明白差的是脸皮上的这股干巴劲,哎呦就那点心思您可别给往出露啦,丢人。 杜七衡也算给他颜面,几指一转揉作一团:“合约无效,全当是废纸一张。” 程锦前吐了口气。 程请弯腰捡起合约急着分辩:“哎呦杜大管事这话您可不能这么说呀,这可是杜老管家生前办的最后一纸合约怎能说废就废?” “再者这合约一式两份,您只毁了我程家手里的,那您杜宅还拿着的那份?可是签着我家程锦前少主的大名呢,这日后?这总是不好言说啊。今儿当着大家伙的面您要说废去?就得两份都撕毁,我才安心。” 公事公办的事?虽说是突然插进来的桥段,众人还是认可这话的。 杜七衡耐住性子瞟了眼杜茂名,却是扭回头怼程请:“杜家的那份合约?我没见过。” “今日就可当着众人的面与你程宅言明,我日后定不会拿这一纸合约去找程家的事,即或是在杜宅见着了也只当是我爹辛苦一生的明证,我留作纪念就是。” 程请却听得明白:“原来杜大管事并不晓得啊,这合约就在杜老管家的衣袖里呀,他老人家昨日就穿得这身衣裳,我是眼睁睁见着……” 杜七衡激动地赶紧看爹爹一眼,心疼他每每到了死地还都念着杜家的琐碎不放,却一下甩过脑瓜喝住程请:“你是想搜我爹的身?” 程请吓得:“哎呦逝者为大!我哪是这个意思啊杜大管事您曲解我的话了呀……” 程锦前紧忙来见礼言说:“杜大管事切莫动怒,我代程请说明。” “今日之事多有误会,但谁也都能看出来杜宅画展是盛况空前,我程家呢也是真出人出力了履约在先诚心诚意的呀,可误会就在于您杜大管事一不知情二还噩耗空降,我等都深表痛慰。” “但咱这合约既已言明了,可否依旧啊?” 众人感叹连连此话在理。 杜七衡眼皮都懒得抬,这种便宜?也就你程宅想着法儿的转多少个圈圈儿也得沾着,没门。 “算了。”杜七衡嘴皮就吐出这一句,却扣地拜了三拜,才说:“说出去的话?我收不回来。我爹的尸身我亲自搜一搜。两份合约,一并作废。” 这人又都觉得杜七衡言之凿凿,忠心耿耿,实在可嘉! 紧接着也好奇这合约上到底都写了啥呀还非至如此? 程请更攥紧了那纸团,谁都最好别瞅他。 程锦前碰一鼻子的灰也擦来擦去的可脸胡抡。 却是杜茂名一见有人碰着杜六征了,嗷一声扑上去一挥胳膊就扇倒了杜七衡。 杜挽月心惊可更不敢上前了。 他要是再不出声,多半天了都快没人想起他来了。 杜七衡怒目看他,就是你? 长没长脑子? 这种协议都让爹爹签下? 然后你又可以找他后账了是吧,你? 你真是…… 杜七衡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杜茂名却瞧清是他了,“衡儿?衡儿……” 杜七衡心惊‘衡儿’? 我怎么好像听过? 有他愣这一下,杜茂名抹去泪水直接抓了他手的合约来瞧:“说的可就是这个呀?” 他还听着大家伙说的话啦? 那他到底是不是真哭啊这老半天? 反正杜茂名是真伤心,也是真明白。 却一扭身子就被人搀扶起来,杜挽月都怕得后退一步又想起要见礼退下才是。 可杜茂名还盯着合约,唯一抬眼一下就是拍了杜七衡的肩头劝着:“衡儿累了,坐下歇会。” 杜七衡好生嫌弃,跟叫的压根不是自己一样,竟是大大方方跪下去的,他也想守在爹爹身边什么都不想就好好待会。 可这种机会? 好像从小到大杜茂名还真是第一次给他。 第667章 感情甚笃 所以杜茂名哭了那么久到底都想什么去了? 他是真的伤心,或者说他的心也真的死掉了。 年轻时发妻死掉的时候,有过一次。 杜六征的妻子死掉的时候,有过一次。 这一次,他刚就想,真是最后一次了,还是只剩我一人。 他与杜六征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可偏偏…… 呵呵呵杜茂名瞅着合约笑得失声了:“好啊好!” 只这几个音杜茂名就惊住全场所有人,什么意思? 杜七衡心口抽搐,我爹的死?只换来你叫好两声,好。你等着。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杜宅的老管家,临了临了手里还攥着的是保我今日画展一顺百顺的险单!他沥胆披肝鞠躬尽瘁啊,我是何德何能竟配得与他情同手足……” 杜茂名说不下去又呜呜哭了一通。 众人也都抚景伤情,连小武都因一句‘情同手足’红了眼眶。 杜七衡好想笑,大概内里这么疼,就是憋出来的内伤。 杜茂名鼻涕眼泪的竟吩咐:“快快笔墨伺候,不就是差个我大名嘛,我这就签上,这就签上,怎么也不能让六征白忙一场啊。” 众人就差鼓掌了激动的。 杜七衡气得唰就转了身子却喊不出话,疼的他呀,大概是想到了若是以往?回去他肯定先挨一顿鞭子,现就好像被马鞭打中心口一样,你?真能找事,给我正常点行吧,面上的你可真会装,但背地里?我一次都不会再任由你…… 这回是杜茂名提笔走来,程请激动的两小手一托。 那团皱皱巴巴的合约终于被签上了颤颤巍巍的真迹,一下子就名正言顺了,你看这事多好。 但杜茂名也不傻,拍了合约攥进程请手心里去,嘴上说的却是:“为了六征,今儿什么样的便宜?我都让你逞心如意,什么亏什么苦头?我今个都认。” 是啊,最难的过去了。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根本就撑不到这一刻。 所以事情不是今早发生的,恰是昨夜。 杜六征迷晕他之前,他浑然不知?险之将至。 甚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是睡在杜六征的下厢破床上,气得他衣衫不整一路奔去,才撞见了倒在自己锦榻玉披之上的杜六征,早已伤痕累累一命呜呼。 他痛心疾首呼天抢地,惊扰到杜挽月的就是此一时的杜宅大乱。 但杜茂名的高明就在于痛定思痛,片刻不到他几个嚎沸戛然而止,一切照旧,将计就计。 且是倾全宅而出,打天不亮就锁定住了温格调的家宅院落铺面门店,无一逃脱。 在杜宅首届书画大展热烈火爆的叫闹声中,外面真正兵戎相见不可开交的是,杜宅的人群殴了温家的几个城外打手。 还是挨个跟定,成团逼近,猫捉老鼠一样,为首的就是杜恩怀。 更是等了温三通一等,溜他一而再而三的空跑。 才把所有人逼退到杜宅后门里仁巷,算是连甘老掌柜都一并祭奠了,杀。 大势已成,杜茂名抖了抖身上的哭丧气,撂一句狠话也算没吓着您程大管事吧? 程请堆笑哈腰:“哎呦杜老爷哪里的话,程家自当尽心竭力尽心竭力,那这人?我带去了。” 杜七衡瞧着,程请这就领人走了,真来气呀,好。 我看你敢找我后账的,我就让你颜面全无。 爹!你怎么就走了,剩我一人?任他摧残,你走的时候想没想到过,想没想过我…… 第668章 斩钉截铁 杜茂名这一通哭,是把所有的心血都哭干了的那种,现在我又爬起来了,那个心情! 瞟一眼一直瞪着他看的温格调,哈哈还笑得那么津津有味,温兄哦老了呦你! 温格调与他恶狠狠对视这一下,还朝人堆外挤了挤。 实则温家的思路很简单,但也屡试不爽。 黄雀在后可以有,斩钉截铁就不能干? 与其让你在画展上说道我温家祸国殃民,我今晚就灭了你? 这是温格调的性情。 再往前数那么几年,温宅的老管家怎么就突然人间蒸发了? 还不就是温家的生意见不得光听不了传话。 他若只是倒卖几个物件,诬陷几个童女,一年有这么几回都不算大事。 可想沾国外的路子?都得这个下场。 真是可怜邸盟了到现在都没找到这位正主来发发狠,还被骆大所长以为是他下手杀了人老管家泄恨了。 倒是杜茂名这胆子?我就说,今个我活着,就要把我知道的都吐出来,才叫六征没白死。 要谁听去呀也是你温格调太急了该着摊上这码事。 你看看人家几位爷城里城外多少的人马,人家动过吗? 那往城里头捣鼓一个人进来,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摘了这眼生的嫌疑? 昨儿小武挨个过眼的是不是就瞧中六个出来,你说你这仗咋打呀? 连心儿天天足不出户的小样,昨个一瞧见不知是哪位爷给送来的什么什么物件,都猜中了晚上必定出事,还劝着自己夜里就多安生点吧,趁夜出来挑事的不止我一个啦。可也没承想是您这种打法的! 正中靶心、歪打正着、百步穿杨是怎么都行,可谁曾想竟都是自己脚底板挨扎? 这堂前对质要如何屹立不倒? 温格调还是来到人前挡住了温顾醇,看他那样还想先张口说道。 不想刘浩华蹿进堂门来呜嗷喊叫:“哎呦老爷老爷不好了呀,他杜宅的护院一大群人呢闯进咱的收藏铺子抓走个小伙计呀。” “那是生拉硬拽拳打脚踢的,也不知给带哪去了?是死是活的?我可哪都找了也寻不见呢就要报官去,又想着先来问您一句,您和杜老爷一向交好,小人怕这么做再……” “好哇!你杜茂名,你贼喊捉贼啊你!”温格调心中大喜,这一句底气十足。 杜茂名还美呢,你不出来个人挑事?我咋冲你喷一脸吐沫星子,还我贼喊捉贼?真跟你一样啊? 他硬碰硬想到这,竟先掩面哭唧唧,站都站不稳直接摔了。 众人多半都瞧磨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狗咬狗是黑吃黑啊? 各执一词!真叫人蒙,也真勾人心魂。 这外面都没威胁了可也没谁走,还想着得探明原委,要不回去了也只剩瞎寻思。 小武瞟一眼刘浩华,这会了才来反咬一口?真相也不难猜吧。又一瞥温宅?温三通不在,他这一手混淆视听也算高明。 时间自然是关键点,但小武为何先瞟刘浩华好像更关键。 刘浩华眼瞧着四十多岁,温宅的管家也当了三四年了,家主不在都他打理,但为人极其低调。这种公开场合鲜少露面,此次来正是受了温三通指使。 他一脚进门台词还没嚷完竟发现,这是?天呢! 他一眼带过就瞧见武大总管前面站的是…… 吓得他胆寒发竖扑跪在地哼哼唧唧。 这副哭相倒也算贴合因由,可怎么觉得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小武又摆回瞳眸瞄他一眼竟发现,“姑爷?你怎么了?” 窦浪被心惊胆战的劲都弄得耳鸣了,“啊?”又冷脸喝令:“多嘴。找打。” 老爷拍了拍姑爷手背,别和他一样的。 窦浪笑着问:“爹?要不要坐会?” 老爷摆摆手。 小武可怜的呀,被凶得不明所以,委屈巴巴抿住了嘴丫。 徐宁还前后瞧了瞧,哇!真被治得这么惨,哎呀你说你,挨踢了屁股,嘴巴还不知道管着点。 小武嘘一下徐宁,真怕得不行。 心里却知道,肯定有事,你个刘浩华?刚看的不是我,该是姑爷。 是啊,他一下子就知道了,你小子命不该绝!竟然还当上了穆宅的新姑爷,而且大权在握。 他贼溜的眼珠转悠半圈,心知自己更须小心为上处处谨慎了。 杜七衡听了他温家人的话好个义愤填膺这还能忍!还有你?杜茂名更是没用! 却不经意瞟见爬来杜茂名身边随护在侧的杜恩怀,怎么是这副表情? 没气急败坏,也没心惊半点,倒是眼中的光怎么还透着一股心知肚明的劲,好你个小子! 南通街温家收藏馆肯定是他们的一个据点,从那里截下的人?还不止一个。 就是都这会了你才来? 我都敢保老爷必让你有苦说不出,杜恩怀跟着杜茂名跪那抽泣两声,一蹭鼻头竟发现杜七衡怒目相看,吓得他一下子心里打了哆嗦。 所以杜家的人就连个接话的都没站出来。 那温格调眼见着峰回路转的势头,你个杜茂名也就只会始料未及地哭丧,我还惯着你啥? 第669章 主仆虐恋 他一倾身子却是温顾醇抓紧他手臂冲爹爹摇头,温格调就想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乘势而上也得收敛着点,那就来个苦口婆心的样。 “哎呀杜老弟呦茂名啊你说你这一哭老哥的这个心呢,哎呦你到底想怎么的呀?咱世交半生的情分你说你怎么就,就能犯这样的糊涂啊?” “你昨个前脚都没出了我温宅的大门啊,你就开始谣传我温格调是什么黑手幕后的真凶哇,我是一句话都不敢听不敢信呢我这张老脸啊我!” “可今儿老哥是不是来了,啊?我就总寻思着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他不是这点那点误会什么闲言碎语他就能断得了的,他总是要顾惜总能解得开!” “我就是奔着这个心劲啊我今儿陪你这一大通紧忙活,这是多乐呵的事啊眼瞅着就啥都过去了……哪想你竟又拿这活生生的人命官司来诬陷我啊,你说你?你这让老哥的心呢哎呀我……” 温格调情词迫切,感人肺腑,最后自己也哭腔了说不出话。 众位老爷多有走来劝慰的,相交半生?落得个如此收场,真太让人惋惜了。 可到底因为啥呀? 杜茂名等他这一等,就是想听听他话音,没想到也是打这种博同情的牌! 那我还能逊色于你? 众人都在这头守着温格调热乎呢,他却堆那一声哭腔嚷了杜七衡:“衡儿啊!是我没用啊!我保不了你爹的命,也给不了你成全啊!咱低人一等呢,真是没法过活了啊!” 众人又都来瞧他这狼嚎的劲。 连杜七衡嫌弃之余都谨慎几分,不知他今天到底要干什么,而且肯定连我都被装在葫芦里了。 杜恩怀扑爬而来热泪盈眶,像是在教着他什么。 杜七衡气得瞪他,他倒够扯一把又好像没抱到杜七衡的样子,而杜七衡冷不防被他耸了下身子真差点扑进杜茂名怀里去。 杜茂名挺了半边肩头接住他,真就抱紧喊出来:“人家温大小姐咱们般配不起啊,衡儿你就认了吧!”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主仆虐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哎呦我说的呢!这杜六征闹了半天是为这个没得呀!” 你看,一下就死得其所了。 “这主仆殊途天壤之别可是不行!” “哎呦杜七衡说去温宅请罪受了大刑关了柴房?那就是真有其事呀。” “哎呀呀你还真别说呀我怎么想起前些日子他温大少爷不就是抱着亲妹子打杜宅出来的嘛,那气势汹汹地走了几条街呀都没撒开手,一准是呀……” “哎呦这么看此事由来已久啊!” “难怪今日啊……” 温家人一听,傻眼了慌了呀直接就。 “你敢坏了我家小婉名声?姓杜的我要你好看!”竟是温顾醇横冲直撞脱口而出。 温格调拦他一把挺身直言:“这种事你作为一家之主还有脸往外说道,这好几十年你杜茂名算白活啊,我真替你不齿!” “你先是架词构陷我温宅清白这又明晃晃地想夺了我小女到手?我怎么就没早认清你是这种人?还与你相交半生?我眼瞎耳聋了呀我!” 能听着温顾醇的音,就知他心乱如麻,你也有这时候。 杜七衡笑笑,看去更像是在低头抹泪。 杜茂名嗖就起身加入战斗,又耸他倒在杜恩怀两臂间抱团哭唧。 瞧着杜茂名亲临战场为自己征战,杜七衡还是服的,这个人啊咬中了温宅就不带撒口的。 “温兄啊你这话说的,你还想让我怎么做?你家温大少爷冲进我杜宅下厢抓了温小婉出来,我才知道他俩是是是是在那个……” 众人似乎都盼着杜茂名把这关键细节说得再细腻那么点。 却是温家的人和杜七衡双双喊停。 “休要胡言。”“杜茂名你不知廉耻!”“我没有。”“你信口雌黄。” 杜七衡跪挺起胸膛发咒起誓:“老爷我没有,小婉是清白的!” 温顾醇一脚跨过爹爹的腿,还想拎他起来暴揍,却是低语:“你再敢提她,我要你脑袋。” 众人才反应过来。 “哎呦刚刚杜七衡忍到那个份儿都没吐出温大小姐一个话音儿,这得是真情实意的呀!” “哪个当奴才的敢对大小姐动那种心思能是假的呀?还什么真爱?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劣根坯子!” 这话五爷最不爱听,什么玩意就假的,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是咋的? 盛怀洛摇扇哄着,主子啊主子,这就是老杜家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呢,您可不能当真! 怎么呀?我看那杜七衡就像是真心的,五爷抢过扇子自己扇忽。 盛怀洛堆笑附和,真心的真心的,那也是比不上您的呀。 五爷还没个吃瓜相,这张另类又感同身受的小脸,在一众看客之中还是被刘浩华乍眼一瞥就瞧中,是您? 他又跪的挺了挺,五爷就感觉到这有一束眼光?是你?哎呦,好久不见。 小武坐山观虎斗看到这是真怕了,我没有我不敢,不敢不敢的,他在心里念念叨叨。 怕的却是这一幕? 若就是邹荣光给他备下的后手,那可就惨透了。 先不说杜七衡是不是真心的,就单看杜恩怀那一个扑空,这一局?该是杜茂名有意拿捏的。 嗯。他还能思考,也瞪了眼刘浩华又往人堆里找找,却惹得徐宁瞥他又瞥,还干脆给他摇摇扇子,怎么了这呀?满头是汗。 杜挽月也怕得不行,这个事?她就只是提了那么一下,哪想闹到这个份上?还有那一天,他俩?真的…… 她竟咬了牙恨,我怎么就没先去看着他?胆大妄为。 杜茂名说下去:“我是不是抓来就给了他一通鞭子,我毫不姑息,叫他给杜宅长着点脸。然后我还拎他去给您负荆请罪呀!您说您是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这气怎么还消不了呢?竟真的堵在我今日首届画展家宅空虚之时,你竟然真的?你就……哎呀呀呜呜呜。” “哎呦呦这杜六征死的是太惨了!” “子不教父之过啊!” “这怎么话说的?两情相悦这种事可以有啦,都这个年代了,万一是……你说是吧?” “要我说呀这事还得看温大小姐,就他这副身子板,再挨几棍子都耽误不着啥,就兴个赘婚不也挺好?” “嘿呦可别说啦他有几个爹能搭几条命出去?” 温格调被气蒙了似的,与生俱来的咄咄逼人之势喷薄而出:“我管他个狗奴才是死是活,你再往我温家脸上摸黑就是自寻死路!” 第670章 乘虚而入 温顾醇抵住爹爹肩头哄他一哄,拜了礼才回话:“杜老爷所言看似合情合理句句属实,但我温家人向来矜贫救厄家风纯良,这种杀人越货乘虚而入的勾当断不会做,还请您不要在此耽延,速速回宅查明才是。” “这倒也是个法子,宅子里不还关着一个人嘛!” “看温大少爷这副光明磊落,这杜六征啊还真不知是怎么惨遭人手的了?” “要我说呀就报官去吧,再不济也比咱小老百姓强啊!” 众人议论的声就没盖下去过。 不过这会有那聪明的都打算出门回了,终归就是个情字,算啦算啦…… 但杜茂名接着一声吼,这段位立马上了两个台阶。 “回去?回哪去?我半生心血都挂在这了!” “我的心就这么掰扯开任你温家人撕挠呀,看着没?你倒是涉世未深自然想不到做不来,可你爹呢?你问问他。” “要不是他在格韵堂上以此事要挟,非要生吞了我杜宅书画行,我怎么会急得连回航都顾不上,偏选在今日开这画展?” “这里头这些宝贝这是洛阳城的根骨啊,这我怎能任他……哪想你们还是有后招,就宁可玉石俱焚啊你们。” 这一通谎话还编得这么言辞凿凿,气得温顾醇刚刚稳住的性子也差点肝胆俱裂:“哎呀你?你颠倒黑白!” 温格调横眉怒目气得跳脚,还直接拽来一张就给撕了,“我要你的画,我呸!就这蜡黄的玩意,谁稀罕!我要是稀罕你的画我还至于经历这一遭我?哼蛆啃蛀食的那股屎尿味儿都破烂不堪了你还当宝啊?” “你不当宝你替我吆喝那么欢?谁稀罕?哎呦谁看不出来就你呀!眼睛都直了啊!”画展那会杜茂名瞧他那个卖力劲是真满意! 温顾醇似乎也就又知道了,这一局竟提前输了!再不稳住可就…… 杜七衡都哭得没什么音,就差笑出声了。 五爷白了眼杜茂名那个自信的样,叹息一声,说真的你家画真不咋的。 众人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什么,都拿出来那么一张半张的展开瞅瞅。 小武却终于瞄中了五爷的眼神,这种戏码?还挺嫌弃,五爷呀,您藏的是真深! 温格调气得就差目眦尽裂。 “还眼都直了你可真会想,我告诉你到了此一时你家的画我还是不要,我年年不要。你心里头那点美事就给我郎当着吧,囊种。” “还我心里头有美事,我心里头就是对你太仁至义尽了我呀!” “今当着大家伙的面还有我亲家公康兄一家都在,还有您亲媒人傅达傅三爷也在,哎对还有保我一方太平的程家人也在这看着呢,我今儿就要把你那点勾当掀了天了!” 你看看这亲结的立马就派上用场了,杜茂名摇了一圈的抱拳气势汹汹。 被点了名的都皮笑肉不笑。 连刚扯了杜挽月就近来到康昉身侧的康学桂都冷不丁抬脸,哎呦我这还有什么事啊?我真是为了捡点芝麻被西瓜砸了个散花! 五爷寻思着三哥一笑,呦!还有您能摊上的事呢! 邹盘之更笑笑,三爷家的呀?请请请。 傅达那个懊悔的劲,你说收藏他是最愿意玩耍的,哪想过这一环扣一环能出这么多的事! 海株昆瞥他一瞥,魔对还在您那呢,这怎么还不清闲点? 杜茂名滔滔不绝吐沫星子满天飞。 “大家伙知道吗?他温格调收的那些,就是咱眼睛能看得着的也包括他埋藏在地底下掏鼓出来的,什么天文地理、艺术文化、历史遗物?管他怎么重要是多么有价值呢?” “我给您算算啊,就那个文物藏品古书字画的,像是骨角牙器陶瓷器青铜器金器银器铁器玉器漆器,外带工艺品纺织品竹木雕啥的等等啊。” “他家一年能收多老些?那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多了去了吧,可他温格调?哼,他窝着老脸昧着良心啊转手就送到国外去卖给人家外国人了!” 众人都快听蒙了他在这扒扯啥呢,可这个结论立马炸锅,什么? “他就是崇洋媚外!这和丧权辱国那些人干的事有啥区别?他就是指着这祸国殃民的勾当发家的呀他!” 杜茂名还口口声声眼见为真一样:“连古文献他都敢拱手献上的,他管你什么华夏文明!” 这话能露了天,惊惧的可不止温家人。 费胜全一下傻了眼,老五啊老五你这是要给我们连窝端了! 傅达也抱紧了可算当上媒人的这幅画作,都说能沾沾喜气的,这怎么还…… 五爷不以为然,继续! 众位收藏盟友的心呢! 都说志同道合咱才每每都等你天涯海角来相聚,可你这边拉着手足亲朋哥俩好啊是真好,那边转身就能卖了国呀你?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671章 蠹国害民 温格调怒发冲冠,好你个杜茂名,你真敢都给我抖搂出来! 温顾醇晃了肩头挡住爹爹,倒是一笑又拜礼。 “杜老爷说笑了吧?我听着您的话音啊,刚开始还以为您也是好心好意要替我温宅的营生吆喝两句呢!可哪想最后您给扣的帽子竟然是……” “哎呦呦杜老爷呀!咱自己个地盘上的宝贝旮沓,咱自己个人把玩一圈,兜兜转转也就是了,您还真以为我温宅能走得起洛邑到省城的路线,就真能玩得转那国外的路子啊?” “哎呦!晚辈太汗颜了,实在不敢当!劳您这还拿来当重头戏来嚼,牙碜吧有点?” 温格调一听话头就明了,赶紧回身挨个请礼。 “就纯属玩笑。”“这咋可能的事啊!”“那能人多了去了,咱能办成?” “有这个贼心?都没那个能耐啊!”“何况我温家宅心仁厚的根底,咋能想出这个心思?” “哎呦!您要是不信,进宅子搜去都行,看看哪家的货我是不是好生供着!” “这过些时日省城那边又要催讨来着,这我都忙不过来呢!” 温家脸面前交下的人,还真得算私交甚广,绝大多数人一听这对父子一唱一和,信服的不老少,早就蔫声陪笑去了。 温大少爷连这一局都能扳过来,不错!不枉费我寻个像你一样的王者都花了一整日的工夫,五爷摇扇想着,孺子可教。 奈何他杜茂名就没个眼见为实的机会啊他,“哎那个?” 一片祥和中他还想冒话问五爷,你那天说的是真得假的啊你? 哎呦呦您瞅瞅陪他玩下去,这得是什么心脏! 小武也就紧瞧着他,连随着老爷回个礼都没,这一切?该不是他主导,顶多是作配。 能深入到温宅内部的? 还得是五家的人。 眼瞧着杜茂名张嘴喊人,却扫了一圈低头寻思啥去了,难道?是这人没在,邹荣光!可他的眼?该是瞧着谁了吧…… 杜茂名嘴一张手一抬,最后还是咬牙切齿。 “还不就是你讨要我杜宅书画行时答应我的,哦不,引诱我的吗?说什么这国外的油水?哪怕是落落一道也够我赚得钵满盆满,比在这洛阳小城强多少多少倍!” 这回杜茂名凭脑子臆想出来的桥段不大有底气了。 五爷却算他忠勇,就是自己个吓得,蠹国害民这种事?咱洛阳城里还真有,哎呦!他好像头回听说,连温格调拱手连连走来,他还躲了下身子,僵住笑脸的小眼神,可是知道了以后亲自出面这种活?得少干。 小武也就瞧了一圈人堆也没盯出哪个怪异的来,费解。 可他杜茂名才不是怕了五爷,而是知道他那个性子哪敢参与,再者我还有话说。 众人没接着谈论他的话头。 他就嗷一声又哭又喊:“你温格调欺人太甚!这会装得口善心和,你坐拥格韵堂上以我杜家人性命要挟的时候,那横眉立目成什么样?” “非说我知道你温家老底了,要是敢说出去就必招致杀身之祸。果不其然啊,都没过了夜呀你就拿甘幸业老掌柜的命来敲我的警钟啊呜呜呜!” 与温兄攀谈一二的各位都吓得收缩半圈,都忘了这个甘幸业是这么没的了,这样听来?大有可能! 闹了半天这两家的世交情分这是早就断绝了,这一出又一出的人命? 众人终于又想起这牡丹园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哎呦! 此一时杜七衡又一个哭腔刺破人心般。 众人都惧了怕了!可是保命要紧,要不快些回吧。多半的老爷呀就卷卷小铺盖,谁给你们当看客?快溜的吧,撤。 第672章 不可姑息 眼瞧着有人都出了门槛,温格调力挽狂澜地也叫:“他甘幸业根本就不是我杀的,跟我温宅没半点关系!” “不是你杀的?你敢说这城里城外就没你温宅挑事的出来?” “我告诉你温格调你就是真凶就是那幕后老黑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了我的性命去?没门。休想。” “我告诉你,你杀我一回我死不了,你杀我二一回我还得活着!你心里那点勾当才叫给我安分着点。今儿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见着了听着了,我看你怎么办。你温家才是没戏唱了,竟出此下策葬送了你自己个的生路。” 杜茂名这嘴皮子真不是盖的,又快又狠,跟吐飞刀片似的。 吓得温格调心虚一下险要摔跌了,温顾醇一步赶来接住爹爹。 “杜老爷莫要猖狂。你杜家仆人的命是人命,我爹爹的性命更是攸关,由不得你恶语中伤这般咒诅。” 众人都听蒙了,这到底是杀了谁,谁杀谁呀要,又都瞅瞅躺那的杜六征,忽悠一下惊醒,赶紧溜吧保命要紧。 就有跟上人流悄磨来到门前的,不想还没挤出去几个,竟是展长松堵门喝令:“都别动。” 连刚出了门去的那几人都被他身后的警员又给赶进来了。 杜茂名不等温顾醇话落,也不管是谁去报的官了这回,张嘴就来:“展大警官您可来的正是时候啊,他温格调派城外蛮匪杀了我杜宅老管家,您快给我做主啊速速抓他回去严惩不贷不可姑息呀!” 他颠哒跑门前来迎,温顾醇刚闭嘴竟见落了后就止住爹爹的躁动,静观其变。 这屋里的众人一瞧这阵势,“这还走不了了这呀?” “拿我们都当嫌疑犯呢是怎么?” 不觉都朝展秉政看去。 展父左右堆笑点头拱手,自己个儿子?他深信长松能处理好这场面,就是根源?再深究怕也难水落石出! 展长松瞥了爹爹一眼站得更笔挺了些,还忍不住扫视一圈找了下骆鱼雁在哪,哦!太好了,他摇摇头,别动!别过来。 骆鱼雁乖乖点头,你可来了! 他接话还是先抱了拳的:“杜老爷还请稍安勿躁,各家老爷少爷众位主事贵客,展长松有礼了。但话说光天白日能出这么大的祸乱,我既已心惊汗颜就更要追查到底。这诸位里有谁是出了会场的,我定要挨个过堂,想必哪一位也心知无须惹这样的麻烦吧,您说呢严老爷?” 众人嚼舌的劲一下熄火。 严广平尴尬一笑回礼道:“哎呦展大警官所言极是呀,是老朽一时愚钝,没妨碍着您办公事才是好啊,您快请请。” 这辈子几乎就出头这一回,还竟又是错。 严乃能也走来拱拱手,带了老爷少爷里边站站。 展长松拱手一下,这种礼数?也就他爹在,真来不惯。 可一瞥,杜六征的尸身还是吸住了他。 他一步近前,俯身查看,又急着问:“杜老爷您刚是说……” 杜茂名就等着他给搭台阶呢,泪如雨下脱口而出:“展大警官啊您也看到了六征的死就是他温格调干的,而且派来的还全都是城外的歹人,那得百十来号啊攻进我的宅子杀人害命……” “老爷,一共九人。”杜恩怀纠正一句,这个数据?够精准了吧。 杜茂名一惊又喊:“九人?就九人也是大事啊!现在外面传的那些城外扰乱多不太平的话啊说得就是他温家啊,什么他守了山护了林,他就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哎对他还着急盗那些墓揽那老些宝贝啊往国外卖去,就是他呀祸国殃民罪不可赦!” 展长松干瞧着尸身不说话。 杜茂名还特意走近拍了他肩头,话音不断:“哎对还有我家的甘幸业甘老掌柜的死就是他,就是他干的。” “那些个丧命的,就之前那些暴案,我都敢说就是他温格调这幕后老黑手干的,全是他呀,你快抓他去问问,还有温顾醇,温家的人就一个不能落下,要不这祸乱就是断不了啊!” 众人瞧着他的独角戏,这回真跟看大马猴似的,又叹气心想,大概他才是被吓破胆的那个,这都什么跟什么全搅和一块去了。 展长松盯着杜六征,又瞥了眼跪得直挺挺的杜七衡,心里也知道,这一局?连我都被人算计进来了,巡官就该是这么用的,是吗? 展长松回身瞄一眼,温家的人?还真能沉得住气,但我?还开不了口。 不想,邸盟哎呦啊呦地挤进来:“什么玩意?怎么回事?让让啊都?消停点给我。哎?我天没完了呀这是!” 他挤进来就奔着杜六征去了,不知道还以为谁在门口射了个弹珠。 却被展长松拎着衣领抓起来了,你说让你去换身衣服,你这?这穿的什么呀你。 邸盟懂,低头看看自己,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众人早都瞧清了,邸大警官今天居然穿了便装。 还好不是裋褐,可就这身长衫,守着这些来参加画展盛装华服的一个个,哎呀一言难尽。人堆里就有起了笑声的。 展长松一侧身子挡住他,还是直接按跪,你看你看吧。 他还真就瞧着杜六征去了。不是?展长松服了,我是让你看杜七衡一眼,你看看人家穿的是什么? 邸盟懂,但哪有?不过这杜六征怎么死得这么怪? 气得展长松一个摆头,正颜厉色道:“我此时赶来又截住众人是因洛阳城杀戮再起,而且这一次一连丧命了八个,哦不,算上杜老管家九人。” 众人都吓得惴惴不安。 就杜恩怀得逞一下,留一个?够了。 杜茂名一歪扯嘴丫狠狠瞪温格调一眼,一赔八?你算算。 奈何杜茂名真就只是想和你做个生意,你却偏往人命官司上扯? 温格调吓得不轻,但就不会后悔莫及。 第673章 当堂对质 “所以一会回去啊哪家也都别慌乱,我会派人护送大家伙的。” 众人听展大警官这么说可算有了笑模样,可他下一句话? “就是杜七衡得跟我回一趟所里?当堂对质。” 众人都蒙,怎么抓他? 杜七衡哭得小脸红扑扑的,这一句吓得惨白,是有人说我杀了我爹吗? 温格调听来喜上眉梢,温顾醇也眯了下眼角,看来三通?应对自如。 展长松还没说完,就是这回音不大,说完还挑眉点了下头:“还有您温大少爷温顾醇?一起。” 温格调立马傻眼,温顾醇也咬了牙,却拍了爹爹手背就准备出列。闹成这样?一家带走一个,不算吃亏。三通那?没事! 却是杜茂名一下扑上来抓住展长松胳膊气得直喊:“怎么回事?还要抓衡儿走啊?” 展长松也被这个称呼搞愣一下,瞥一眼慢慢起身的杜七衡,是说你呢吗? 杜茂名又扑回抓了杜七衡来吼:“今儿谁都不许动我衡儿!” 杜恩怀也急的在他身后嚷:“展大警官您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怎么会抓大管事呢?” 还不是温三通一脚奔出牡丹园就发现不对,可应急之策也只有一句:“咬住杜七衡不放。” 他几个据点奔走,看似乱了阵脚,实则早就算到这一步,现在还可劲在外头传呼什么杜七衡图谋不轨忤逆犯上的话。 展长松只能实话实说:“火拼之下得了条命,就是被你们杜宅关押起来的那个何颂扬,刚刚招认就是受杜七衡指使,我也就只能例行公事,两位请吧。” 温顾醇就连问都不用了,杜家参与斗殴的人一定说这人是受我指使。何颂扬?也算有点筋骨,不怕。 您家三通还用人一家老小的性命要挟呢,他敢吐出您一个话音吗? 皮条没等捆紧,鞭子没等抽上身,他就招出句杜七衡来,谁听着不惊? 但真上了刑,居然还只有这一句。 狱警来报,两巡官都蒙,邸盟喊停,展长松还急。 邸盟就劝:“哎你干什么?回来。你去干吗?吓不死你!我又没说咱撒手不管,等我换身衣服的,去抓杜七衡来问问。” 杜恩怀一摔扑来,跪倒求:“展大警官?这不可能。您瞧一眼呀,遇害的可是杜老管家,这任谁想都是诬陷啊!还有我,我这一身伤您看,我跟着守卫宅子来着,您抓我回去与他对质,我一看便知。” “你自然也要跟去,还有杜老管家的尸身……”展长松说到这,被杜七衡怒吼着盖下去:“不行。休想。谁都不许动我爹。” 杜茂名就势嚷话:“看着了吗?这就是我杜家人的骨血气概。” “我今儿就豁出去了,不瞒众位说我早就有心收下衡儿为义子,把毕生收藏全权托付与他,果真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我杜茂名就在众位的见证下以烈日为鉴,收下衡儿为我杜宅堂堂正正的少东家,我看谁还敢小瞧与他任意抵赖?” 这一段众人也算钦佩。 何况杜茂名话音不落就瞧向康学桂一脸堆笑哄着:“哎呦呦康兄啊您您您不介意吧您?这实在是逼我太甚我我这才一股脑就……” 康学桂吓得,他一生躲事的为人哲学怎么偏今个你说,“哎呀杜老爷哪里的话恭喜恭喜才是,哎呦不是,那个……” 康昉接话,阴阳怪气,“哎呦我爹他介意什么呀?您还以为他是瞧中您家哪张画啦,不明明是相中人儿了嘛,是吧?就纯是为了我。不过杜七衡呀我得跟你说,就再怎么着这在杜家我也是亲姑爷,而你?你呀自己看着办。” 杜七衡今儿这个心提落的,现在往他脑袋上扣什么帽子他都不稀奇,但这一顶?你确定? 他盯着杜茂名屁颠那个样,还真挺乐呵,拉着康学桂说着:“衡儿啊有能耐有远见,这有他搭把手的,康贤婿啊凡事都能轻省不少……” 杜七衡扯下嘴角,拱手一拱,回敬康大少爷一二。 康昉身侧的杜挽月一步出列,恭敬作揖:“七哥哥!” 这一句俩孩子四目相对泪水夺眶。 如果五年前这个称呼就能这么名正言顺,那是不是今天就…… 杜七衡不敢想了,还是深躬见礼才回话:“大小姐过谦了。” “切,这么论我还得叫他哥呀,滚边去吧。”康昉嘀咕的欢。 康学桂只顾陪笑,你可闭嘴吧你。 康诗远倒不嗔怪,谁说你没上心思,哼呵。 他还会宠溺一笑,小武盯着这边看的小脸也跟着笑一下,这样一来,总算过得去了。 都明知杜七衡是被诬陷的,杜茂名此一举堪比不惜一掷千金证他清白,大义! 这杜家人出事还真着看。 第674章 七日婚期 温顾醇瞥杜七衡一眼,怎么样?少主子了吧!还不得亏我这一手。下一回?哼哼,真就送你个家主当当。 哪想杜茂名又说:“所以呀康兄,您看咱这婚事若不然咱就提前,如何?” “一切礼数从简,我宴请宾客七日,这七日?就说我是为六征祭奠居丧也好,说我是喜提骄子为衡儿宴饮也好,说我是爱女出阁这一生一世就热闹这么一回也好,咱就定七日后礼毕婚成,可好?” 瞧他言辞切切热泪滚滚,众人五味杂陈但更多的还是赞许。 趁康学桂听来一愣这一小下,杜茂名鞠躬拜谢,起身招手吆喝:“晚饭都到我那吃喝去啊,打今日起咱就热闹这七天,我杜宅就是喜上加喜的运势,闻者有份。” 众人拍掌叫好。 就是急得杜七衡和杜挽月又相视落泪,怎么会?这么快,老爷这未免…… 他还想上前劝说就被杜挽月拽了衣袖,又冲他扭回来泪晶晶的小脸摇头,我?认了。 杜七衡心如刀割,杜挽月却笑得释怀,好想拿丝帕擦下他嘴角的血渍,小时候总这么干,七哥哥如果我这一遭能换你以后顺遂,也是好的。 没了爹爹的拦阻,往昔青梅竹马的点滴一下子涌到心里来,杜挽月觉得好暖。 她一直怪的大概就是爹爹这座大山?七哥哥你怎么就是推不倒。 所以小时才总是惹事,大了又好个不屑,但现在都放下了,我的路?该自己去走了。 康昉一听这叫好声,哎呦这是冲我的呀,嘿呦谢了谢了。 眼见着两家人回礼连连,会场这热闹喜庆的劲。 骆鱼雁终于挤到人前来,哪想过你的婚事?这般仓促,竟还赶到我前面去了。 她来到瞥一眼杜挽月,虽只是余光?但女孩子的心意大抵相通,她好没落。 可杜挽月哪用你管,一瞥见是她来了?竟又朝武大总管看一眼,哼终归你也是没捞着。 展长松咬着牙关的小脸一瞥见骆鱼雁到,一个闪身挡在她身前,直嘀咕:“告诉你别来的了,躺着个尸身呢非来看什么,哎往那边瞅。” 骆鱼雁乖乖听话,小手搭了他肩头还非转回两小眼珠白他一眼,大惊小怪。 哼!这一种的?杜挽月也不稀罕。 邸盟瞧完了尸身,吆喝:“哎呦杜老爷啊,您家这饭我是赶不上了,哦对我俩,这要紧忙着给杜老管家个交待,就算到了天黑都不定能摸出什么路子来,所以杜大少爷?快请吧。” 口改得这样快,见风使舵的能耐,小武不惊,就是这件尸身你邸盟瞧出什么来了呢?肉眼可见,他不同于以往暴案的受害者,那凶手该是另有其人还是分敌而动或是压根不相干…… 瞧邸盟小手一摆,展长松嫌弃得很,谁和你?我俩,但也给让了路子出来。 杜茂名一声哎呦:“这不行啊!怎能少了衡儿?” 杜七衡倒像左右叫的都不是自己,才反应过来一样,站都站不稳了说话还真硬气:“我可以去。但我爹?谁都不许动。” “衡儿?衡儿……”杜茂名抓着他胳膊不干。 展长松扯扯嘴角,也跟着叫:“杜大少爷?我们也是一心想早点破案,绝无不敬之意。” “破案?可案从何来?具体是谁报的官,展大警官方便透露一下吗?”杜七衡扶了双膝又一点点抬起心灰意冷的小脸,只最后这一下抬眸,展长松就真得认了——压根没人报官都…… 还是邸盟今早上工之时碰巧赶上的,这里仁巷那怎么?“花冷?快,去摇人。” 然后他就孤身闯入,一看?尸横遍野。 展长松一听,这还了得? 两家伙二话都没说就…… “除暴安良,还非通报?我眼睁睁见着那么多人躺在血泊之中……”展长松又激动难掩。 连报案的人都没?骆鱼雁一惊,松了他肩头上的手巴掌,拍拍他放心忙去吧,看来巡官到?也不定好收场。 杜七衡平静地打断:“但这不合规矩啊!刚您还说搜了我杜宅,带走个叫何颂扬的,那也肯定抓了我家丁护院,现下我只求两位巡官,我跟你们走换他们回来。” “你爹还尸骨未寒你怎么,多一个人提供线索都离真相更进一步,你还在这耽延时间你想什么呢你……”相比展长松这一路上心猿意马急不可耐的小样,他这两声怒吼着上前,邸盟不觉得怎么样。 他还扒拉邸盟一下,干吗呢你?说话。 啊?我没干吗,就看你俩说话不就行了,顺便瞧一圈在场的众位,这里头?会有哪个凶手吗?就是小武他不敢看。 “我爹是被谁杀的?我心里知道。”杜七衡打断,不轻不痒地说,连瞥温顾醇这一眼都轻飘飘的,他大概真累了。 众人也真听清了,看来这梁子是真结下了。 “什么?”展长松一惊,“你知道你说啊!” 杜七衡偏不,吵了太久了,头疼。 杜茂名蹿上去说:“不就是他温格调吗?哎对,温顾醇也是,就抓他。” 抓我?你报案啊?那你说说你报什么案吧? “那也就是说杜宅都没个人报案?而展大警官您这呢,还连搜查令都没就闯了宅子抓了人?不是,那这叫我过去掺和什么呀?”温顾醇故作烦厌,不想配合。 两位巡官都该尴尬的,可邸盟制服没穿,没啥感觉。 气得展长松瞪他一眼,后背都发凉,嗯他爹还在呢!规矩上的事? 还好展秉政就只是眯眼瞧着。 “我!我……”杜茂名刚嚷出一个音就被杜恩怀拽了下胳膊,“老爷,别!” 杜七衡也瞥他一眼,什么时候都没个心眼健全的脑子。 杜茂名嗯叽两声,好像也想全乎了,哦!好你个温顾醇,你引诱我啊你小子,不是,那个,你?哼,我算你狠。 温家就等你出头报案才顺理成章。 他杜七衡忤逆犯上图谋不轨,要的不就得是你的脑袋?早晚的事! 温顾醇的小算盘被这么个哆哆嗦嗦的狗奴才识破,他咬牙叹息,真有点气,却没瞪杜恩怀而是瞟一眼刘浩华。 第675章 一意孤行 他立马蹿起来嚷:“我报案,两位巡官我报案呢!” 展长松心喜,这台阶不错,“快说!” 刘浩华就说:“我告他杜宅呀,那老些他家护院闯进我铺子愣是抓走我们个小伙计,就是那何颂扬,肯定是杜七衡让干的,那什么,那要他们是一伙的搞什么窝里反,惩一警百啥的我不懂得,反正大警官您可得好好给查清了呀。” 什么?众人一听,这什么意思? 小武都忍不住笑一下,这弯拐的!能人一个,不可小觑呀你! 展长松也先扭头瞥杜七衡一眼,他这是在说你…… 大抵就是他杜七衡手底下,不仅有杜家的人可以任意摆布,连温宅都有他的人马可以出来干事了,所以这杜茂名的脑袋?哎呦!估计真是早晚的事。 我这么能耐呢嘛,杜七衡歪嘴笑呵,真服了,好。可以有。 温顾醇相当满意,瞥了眼杜七衡,你敢说对我温宅你心里没这个意图,哼今个就给你露了天,看你还怎么成事? 哎呦哪只他,杜茂名那垂涎三尺的样,这一听?还反咬我啊你! 邸盟晃荡两步随嘴问他:“那小伙计?打什么工的呀?” 刘浩华答:“就送货的呀挨家给,城里城外的跑,勤快着呢!再别的我不知道。可他明面上是温家的人,又在我铺子里让人给逮去的,急的我呀怎么跟老爷交待啊这可,老爷那么慈悲心肠的您说呜呜……” 温格调听来还真砸握了两下心口,“哎呦不用扶不用扶,爹没事,没事,啊!” 温顾醇两个小眼珠也水汪上了,我温家?多委屈! 邸盟还“哦!”又附和:“也是也是。那这案子我接了。” 展长松瞥他,好,这一件?我让你,“正好原告被告都在,那就一起请吧。” 杜七衡却大喊:“我说了谁都不能动我爹。” 喊完身子都打晃了,杜恩怀赶紧搀扶他。 两位巡官都劝:“你怎么还?杜大少爷此时一意孤行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是啊杜大少爷这节哀顺变吧他是挺难的,可光守着尸身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呀!” “你知道现在这外面谣传你忤逆犯上真就不惜拿你爹……” “哎哎哎这爹还是爹啊,可越留在眼目前多看那么一眼,这心里头他抓不着真凶他不越挠得慌嘛。” “都说三人成虎,你想想你的处境!” 杜茂名还跟着搅浑。 “凭什么带走我杜家的人啊!就是他温格调勾结城外蛮匪杀害我六征,就得抓他!” 他还真就敢来伸手要拽温格调出列,却是温顾醇一抬胳膊挡了下,还真就站出来义正词严:“我跟你们走。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事,谁去不行!” “嘿呦喂你小子你还真敢说。”杜茂名这边豪怼完温顾醇,那一手又拽了邸盟来说:“快。就抓他。大刑伺候我看他还敢胡说八道。” 邸盟抬了手:“请吧温大少爷!” 展长松那边话音没等落,竟是杜七衡又喊:“不用他去。” 所有瞧热闹的人都惊了,这怎么回事? 小武瞧着这边的眉眼迷了一小下,又一个想亲自出手?报了父仇的,这个眼还真有点像傅云空。 这回是杜茂名最先反驳:“衡儿你说什么呢?” 两位巡官都无语了,你到底想干吗? “巡官办案若是都靠谣言,那我们还指望什么,对吧?” “所以还得靠规矩呀,刚刚刘浩华报的案是发生在南通街,邸大警官的巡片,而我是被告。如此看,就牵扯不出我爹的死还有杜宅里的战乱,也就是展大警官巡片上的事,那自然也就用不着谁指证他温顾醇,所以不用他去,我爹也必须留下。” 杜七衡娓娓道来,身子伤成这样,脑子还转得这样快。 两位巡官对着干的劲三年有余,谁不知道。这会看,当着众人的面怎么也不至于弄个并案什么的吧。 展长松气得有苦难言:“你?”又摇头,“不。是我俩……” 邸盟拍住他,盯着他小脸一笑,嘿呀我就说嘛。 今个清早邸盟张罗的最欢,可抬走了尸身敲砸了后门,杜宅都没人理。 只得硬闯的时候,他竟怂得嗖就没个人影了。 展长松捆绑了这个那个,拉出一大帮子人可算出了大门,才发现他人呢?不是,你个姓邸的,你坑我。 然后展长松从大牢奔来他办公室,他竟在那吧嗒茶水喝呢。 气得展长松一巴掌扇飞了茶盏:“你到底什么意思?” 邸盟还啧:“你的片上我不得躲着点?” 展长松气得可不止这个,拎起他喊:“什么玩意啊你就躲着点?啊?这八个尸身呢血淋淋的,就不怕搅了我大婚了你?那杜宅的大门我闯都闯得起,就要你看一看,你还没影了?这锅我用得着你背吗?” “哎呀你松开我,咳咳咳,给口气给口气。” 展长松一把甩他粘墙上了,他还抠自己下来哎呦,“我那不是……” “不对,邸盟,你不对劲,你给我说,你到底在守着什么?护着谁?”展长松还是想到什么了嗷就吼他。 他拧拧腰带抵赖:“什么谁?你!” “哎你?”展长松服了,“你给我等着。” 他扑上去搂腰抱胸地拦着:“我跟你说我这么办大有用意,你消停会,狱警一会儿不就来报嘛,你猴急什么?” 第676章 苦命鸳鸯 此一时,邸盟也低声劝:“杜宅现在被逼得都不敢出头报案……” 展长松咬牙打断,声音更低:“谣言作祟不就更需要我们……” 邸盟又说:“不止谣言,这两家都想自己动手……” 展长松又打断:“那更得拦着呀!” 邸盟反问:“你拦?你瞟一眼他就不动。只能派人夜防日防,便装盯梢。” 展长松还瞥他,只能这样?那今儿…… 邸盟这句大声说:“所以您看是吧,都没人报案。就算是报了案的,那家属不许咱验尸的咱不也得认嘛,啊!何况咱那还有八个呢,真不差这一个了,展大人您想想?” 众人都听懂了,都说邸盟痞里痞气的可不是傻里傻气的,你看多会哄展大警官,还谁跟谁杠着! 懂事的人哪位就有冲展秉政点头微笑的,谁还不知道子承父业的事到了展长松这一准行! 展秉政也算满意,就是这邸盟?真挺精啊! 八个尸身,温顾醇撂眼一想,大概也没个能查明真身的,不是事。 展长松又转一圈眼珠,我就来个欲擒故纵,“好。这个我也答应你,杜大少爷请吧。” 邸盟冲温顾醇摆摆手:“哎呦温大少爷有劳有劳您了。” 温顾醇站回爹爹身边,心里大概已经知道,杜七衡这小子不会给我一天好日子过了,以后这睡个觉都得睁半边眼睛,哼。我等你。 温格调心里美滋,面上却沉冤得雪般,拍扶温顾醇小臂两下都湿润了眼眶。 杜茂名跳起来不干:“什么玩意就不抓他?”直接拽回一把杜七衡,他刚抬起脚掌就失了平衡,踉跄了下,还好早就被杜恩怀抗住了肩头。 杜七衡却吩咐:“松开我。你留下。” 杜恩怀心惊,这怎么行? 都没人搭理杜茂名的,他还偏扭过头来问:“衡儿!怎能让你一人去啊?这我都……” 展长松瞟了眼杜恩怀身上的伤,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谁信? “杜七衡?适可而止。”他好个忍无可忍的小脸。 杜七衡就先拜了一拜:“展大警官我爹这一辈子太累了,临了这一遭我就想让他清净点。” 他情词恳切,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摔地上,可这满屋的燥热谁还看他这个。 但杜七衡一口咬定:“恩怀他?我只信得过他。求两位巡官留下他,替我送爹爹回家。” 杜茂名一听心虚了下,立马又抓着杜七衡手臂扶他起身,还嚷:“这可是大事。恩怀你可记下了?” 哪只记下,他都哭得抖栗不止,直接跪下领命,叩了好几个响头。 邸盟一摆手,就有警员进来要搀扶杜七衡。 展长松气得,咬牙吐气,闹剧一场,就带他一个人走?什么用。 不想比警员还快冲进会场来的,竟是温小婉!她是来送药汤的。 “啊!”这一声惨叫,两个大男人都奔她跑去。 杜七衡还直接就摔跌了,气得他攥拳砸地,几指流血。 被温顾醇一把搂在怀里的温小婉就更叫:“七哥哥!” 这一声殿堂里的人好个真相终揭晓般的唏嘘。 温顾醇的手就更搂得紧了些,“小婉别怕,哪都别看。” 杜挽月瞧着杜七衡为温小婉艰难起身,心中把持的平衡似乎又掀翻了,小时候是这样,大了竟还是,她是和温小婉争着叫过‘七哥哥’的…… 温小婉从来就不管这些,只求:“哥!你让我看一眼,他该到药时了。” 温顾醇的手从她腰身环臂而来,抵住她脑瓜窝在自己颈项下,还冲爹爹一笑,“没事的。别管了。” 真的是可怜了这位宠妹狂魔,眼下对着杜七衡吼也不是?哄更不想,真该发飙啊我! 杜七衡更笑得美,哼!终于到了,小婉来了?我就赢了。 人堆里有人感慨,“这对苦命鸳鸯呦你说,还真是两情相悦”…… 刚刚论说温家的种种又被掀了起来,“此一遭最合理的还真就得是他温家为顾惜爱女名声才”……哎呦! “是啊你怎么还不说他杜七衡刚为了护住爹爹全尸宁可只身担当罪责,真是难得啊!” “哎?那说他伙同温家的人出此下策是为忤逆杜老爷的话说……” “那个谁信,你没看杜茂名宁可砸了全部家当出来给他证清白呢吗?” “你信呀人杜茂名都不信!” 你看杜茂名乐得,我衡儿?厉害呀! 第677章 画展落幕 杜七衡终于被警员扶起身,见礼拜谢:“多谢温大小姐远道而来,七衡?谢了。” 众人紧瞧着她温小婉会怎么样。 温顾醇压住妹妹脑瓜的手更吃力都发了麻,竟还能含恨扯笑,“来人,伺候杜大少爷。” 哥哥怎么这样称呼?温小婉见不着他,心里总是不安,最关键另一边躺着的那人?虽只一瞥可我怎么觉得像…… “七哥哥,小心烫。”温小婉劝道,又羞得闭紧了嘴丫。 杜七衡一笑,亮晶晶的小脸闪啊闪的,“温大小姐,有劳了。” 明明两个人谁都见不着谁的脸,可这一句又一句话音荡漾的众人的心都跟着扑通扑通的。 他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药碗,竟真吹了吹。 多少人的少女心都被这一幕勾起了魂呦,连小武都咬唇羡慕了,好像这苦汤他真爱喝似的。 杜挽月就别提了,终究这三人游戏里是没了她。 眼瞧着杜七衡一饮而尽,众人竟都心满意足似的,起了赞叹,好啊好哇。 药碗还捏在指尖,杜七衡竟真的担心一下,放碗回药案低声劝说:“小婉,回吧。” 温小婉的心更波涛汹涌,这个音调?他肯定是经历更难的事了。 温顾醇因他又敢提小婉,竟真忍不住抓他衣领来吼,还一个字没等喊出来,竟是温小婉猫伏个腰身的一瞥直接就瞧清了是杜六征的尸身,“啊!”地一声吓得她直接扑进杜七衡怀里去。 杜七衡就这样被这兄妹俩铅住一动没动,一个抓来要扁他,一个扑来腰抱了他。 众人也就什么都明白了,哎呦哦呦的。 温顾醇也惊得僵了身子,小婉你干什么呢? 温格调忍不住朝门边气愤愤而来。 看人家杜七衡美的,还伸着脑瓜等你来捶呢,但面上却乖怯的呀一点点退下温大小姐的手臂,只劝:“别睁眼。别跟来。” 温小婉吓得浑身抽搐,是谁害他这样?那可是他爹爹! 就被温顾醇直接公主抱了,“小婉你听话,我们这就回家。” 邸盟一个眼色,又搂了展长松肩头,他还气得耸下他手去。 警员过来压着杜七衡出门,刘浩华也屁颠跟上,门口就挤满了人,温顾醇总要等一等。 盯着杜七衡看的人还真就不老少,多数都是称赞的,也有人说这官司没完的,还有说必有后手的,总之会场又满了噪声。 杜茂名挨个见礼哄着,这个那个今晚可得来呀咱还得热闹呢。 哎呦!这热闹可是够瞧了。 温小婉感觉到这么久了怎么哥哥一步都没动,还是睁开了眼,一看两边按压杜七衡的警员,温小婉忽地大喊,更挣拧着要下来救他去,“七哥哥!不要,不要啊!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哥你说啊……” 温格调大吼:“放肆。我温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后面扎嘴咋舌的人可就更多了,说什么的都有。 温顾醇拉下爹爹高举的手巴掌,耐心哄着妹妹:“别急。不用哭的。哥虽也不知道,但巡官总会查清,能给七衡个交待的,你要再闹?可就真乱了。” 温顾醇柔声柔气,杜七衡耿了耿脑瓜,又真的回头一笑,温小婉安静了。 温大少爷到了此一时,还能带出温润如玉的氛围,服啊! 都准备回了的众人似乎看到这听到这,这心里竟都不那么想知道什么真相不真相的了,只盼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才是好!谁还没年轻过是怎么…… 众人渐渐离去。 人影稀疏的殿堂中杜挽月眼是瞧着脚却飘了,直接晕倒,大概那个心也没谁能说得清了吧。 杜茂名一声嗷嚎,杜宅的丫鬟小厮都奔她跑去。 小武也就瞧她一眼,竟心里真的揪了下,没想到她昨天说的都是真的。 可你能怎么办?连老爷出了门来都觉得手里这幅画分不清真假了似的烫得慌。 “你说我今儿怎么偏来经这一遭啊我?还非让贤婿去说那个什么开场词,哎呀我!” “老爷!”“爹!”几人都劝。 老爷一把扔了画卷躺到小武怀里去:“拿着你。” 窦浪和徐宁都笑,小武挑眉诉苦,我对它?也就是看了那么两眼。 嗯两眼呢,那还不就是事! 不过老爷对小武的倚赖也丝毫不亚于少爷,大概都是打他进穆宅那天起的。 第678章 趁火打劫 《穆氏纸行》 几个小人临近穆宅的时候,徐宁一把抓过小武按头擒拿,“哪跑你?” 小武求饶:“不是,阿宁哥,我就回宅子瞧一眼我就……” “就什么你?黎叔和阿成都在你还不放心,你瞧你瞧,你瞧出什么来了你,给我进来。”徐宁摆弄他就是玩。 老爷才不管,窦浪还挺眼馋,这武师父还有这时候! “呵呵呵哥别,你等我……”小武还求求又求了。 徐宁啪一推门扔了他进去,然后自己也趴门傻笑,“呵呵呵媳妇,那个我?我回来了。” 小武扭头笑他,那小鬼脸,唰又被徐宁拎上前一步,“呵呵呵嫂子,嫂子好!” 阿宁嫂子怎么瞧着怎么怪,这不会是犯了什么大事吧? 可一听说,你一去一回就差点给我领回个好妹妹来,你?啪叽关门—— 连中饭都是让后厨直接打发的。 小武等得这个急,所以交待的也老清楚了。 嫂子终于开门了,“嫂子!”小武迎去,徐宁也跟来屁颠,“呵呵媳妇!” 嫂子都不理。 可算上了桌,徐宁扒拉他:“快吃。不是,那个,慢慢慢点慢点吃啊你”。 小武才不,跟没瞧见他挤眉弄眼似的,还趁火打劫。 “那哥你可得好好伺候我一回,要不然啊,哎哎哎嫂子你看他这能耐还没耍够。”坏的他呀! 嘿呦喂你!徐宁伸过去打手的筷子凌空换向,那嫂子还眼睁睁盯着他呢。 然后小武就美的呀,跑了半路又一蹿蹲回座位上晃着屁股吆喝:“夹个鸡腿啊先,哎呀就那个,嘿嘿谢了哥。” 又够扯半边身子急忙冲嫂子美言:“所以啊嫂子您真的别生哥气了,阿宁哥他也就是寻着这么个平台显摆一二给咱纸行扬扬威风嘛,是吧?” “那对面站的可就是康宅!那还能放松?哎呀一共也就才背了那么十?十一幅,大作呀哪个都是,那家伙都可说是惊呆了他一众人等,徐宁一直手握胜券叱咤风……” 你小子煽风点火的劲? 你是真想挨揍吧你。 徐宁本还点头哈腰地跟着。 “是啊媳妇赶到那了你看,咱要下了台那成啥了,败给老康家我可是最不愿意的,你不也得是嘛,啊!对吧?” 可越听越…… 最后还是啪就一筷头,你看他又跑了,叼个鸡腿抱个碗。 “你小子呀!可让你逮住机会了你还真敢治我呀你?”徐宁就差抄起板凳拍他了。 逗得顾新里都服了,“小武哥你快消停会吧,快回来啊你。” 小武一跃跳过顾新里挨着个板凳这边还小声教他:“我就不。这叫先下手为强。” 他也冲顾新里挤眉溜眼,顾新里就笑他,唧哝一句:“你呀什么时候逃得了阿宁哥的手掌心,还逞能?” 小武这回还不信了,徐宁的巴掌又挥过来,他还一屁股蹭到嫂子那条板凳边坐坐,又下腰躲过了,就剩下徐宁凌空逼停的拳头好像正对着阿宁嫂子。 “噗!”两小人都笑了,顾新里赶紧憋住。 小武偏一个抬脚就蹿到顾新里身后摇着他一起,晃着脑瓜气唬人。 “小武哥别呀,你这再误伤了我。”顾新里还嘟囔。 徐宁更服:“媳妇!我?” 小武起哄得欢:“嘿呦哦!” 嫂子这饭没法吃了,哦对,是一直都没动筷,就盯着他们打闹。 还不知道你个小东西,逗我开心,哼。 嫂子哼气一声,偏冲小武问来:“小鬼头。我问你。到底什么样的姑娘家才能入了您武大总管的眼啊?” 我媳妇就是我媳妇,徐宁沉冤昭雪一下腰板就直了,幸灾乐祸的小脸写了一整圈我可啥都没说。 嫂子哪里只在乎这结局过程啥的,连起因都想到了是为了你,也就还是问出来了。 顾新里笑得呀,让你折腾自己挖坑。 小武就知道,准没跑的我,可我折腾这么欢,你俩也意思一下,闹掰一下让我见识见识嘛? 还什么姑娘家,就得嫂子这样的。 小武冲嫂子讨巧一笑,他知道嫂子最爱看他乐颠颠的小样,也就愿意在嫂子这总也长不大,可心里早瘪了茄子泄了气,哪敢再逗徐宁,只求:“哥!”放我一马。您跟嫂子说说! 徐宁偏不,那你刚还雪上加霜了呢你咋不说,真也敢一屁股坐回媳妇板凳上搂肩抱腰喂了口鲜嫩肉,又跟着吧唧嘴丫美的:“媳妇英明!媳妇英明,真没我什么事。” 嫂子拿胳膊肘怼他,有威风您接着耍。 徐宁摇头,搂得更紧,不不不敢。 小武自然也跑不了,愣是被嫂子拽去,好生嘱咐了一番,这儿女情长?非同小可着呢。 头回跟你说这个嫂子正式的很。 小武嗯啊听着,偶尔哥还训斥一句。 就是坐都坐不住那个样,走走停停的回身嗷就一声。 “懂啥了你?” “心里掂量一下,还有谁?能蹦出来挑事的,我先让你说!” “听着没?说啊!” “我看再犯哪个桃花的你敢?” “哪不懂啊?你问。” “我看你再敢招谁惹谁的去?” “没谁了是吧?啊?确定吗?” 吓得顾新里乖的,陪他一起挨训一样,却不敢瞥他一眼,又急着偷偷干饭,还得上工去,自己的差事可得干好,这根雕馆才刚落到他手里几天呢。 谁都知道这小子脸皮薄。 所以瞧徐宁把他惯的,宁可自个被媳妇撂冷脸,还被他真就反客为主可劲臊哄了一通,都没说吐他一句口,那大庭广众之下万众瞩目的时候,她杜挽月是怎么拎着你大名要扒扯你出来呀! “你呀想想,多丢人。怪老爷凶你吗?” “你以为这流言蜚语真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呢?这也就是你呀!这也就是咱老穆家!你随便换一家试试。还真能可着你这么,一天变着几个人的都敢,耍出多少个花样的来啊你?你还想咋的?真想让这些谣言登了大雅之堂,当上家常便饭啊?” 这回好,换嫂子起身劝他了,“哎呦当家的,少说两句,别吓着他。” 小武真委屈,大清早的要被老爷管着不能吃糖了再把酒也给我戒了,这会还要被哥嫂教训着男女授受不亲,哎呀我!真有用。 他脑袋越耷拉越低,浑身都臊死了。 但好多事?哪是不懂,是赶上的时候?它就那样了的,可我?从没动过歪心思,不敢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吧,反正? 哥嫂所言肯定在理,小武谨记。 就是肚子又打起鼓来,他还捏住更埋头,嗯嗯孩子没吃饱,谁都笑的呀。 嫂子哄他:“瞧这顿饭吃的,等着啊!这个时候也得赶着热乎气吃。” 嫂子扎了围裙走去忙,顾新里收了菜盘紧跟上。 徐宁特意瞟一眼他俩,才捏了小武的手腕来验:“杜七衡咳血那一下你紧张什么?” “啊?那那会?”这么问小武才更紧张吧,这话题接的难道哥是想到了我对小姐……不可能吧!“我?呵呵哎哥!轻,轻点。” “在会场的时候你就满头大汗,我全当是时局所迫。可你这内里?太不好搞了呀,这得……这毒?压得住吗?”这回换徐宁紧张,哦不,是后怕得很,声音越来越低。 原来哥是担心这个,小武美的一笑。 “哦那这,这个,没事啊!就太热的时候,就中暑那个样,就一小阵,不碍事。瞧你那样?哎呀真没事啊哥。” “这还没进暑呢就,哎呀你!才二十,虚成这样还真没事?我告诉你,以后身子?第一要务。”哥还教训不够。 小武乖的,蹭着鼻头紧忙点头应下:“嗯嗯知道知道了哥。” 第679章 运筹帷幄 《格韵堂》 光是知道就能了事,这也就是您。 想想温三通什么不知道,此局若没他在外运筹帷幄,肯定输个底儿掉。 但温格调摔门进宅就可哪嚷他,瞧那个架势一通棍棒他是躲不掉了。 温顾醇见他应声而来心惊肉跳那个样子,只甩下一个眼色还是先抱了温小婉回含贝阁。 温三通就心知,哄劝老爷?他最不擅长最害怕的这个事今儿得自己干了。 “老爷!老爷……使不得啊!使不得……” 温格调一句‘拉出去给我狠狠地打’直接吓得他扣了多少个响头。 额头碰破的血迹顺着地板缝都流到他脚趾尖了。 “老爷,老爷三通该打三通认。可是求您容三通一小会,今儿我没跟去画展本就惹人生疑,若此时再挨了责打那外面的谣言可就,可就都指向宅上了啊老爷!” “哈哈哈……”温格调被气笑了:“照你这个话说我今儿被他杜茂名逼的,连在家里头打骂个猪狗都得挑着点时辰啊,还得偷摸的吗我?给我拉下去。” 温三通被拽到堂外按跪,还瞟了眼少爷?还没回来,天呢! 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小命,而是时间太仓促了。 这谣言传的?恐有暴露之险。 若此时宅内棍棒噼啪?再被有心之人听去。 对号入座?真不敢想。 温小婉同样什么都不敢想,可七哥哥伤残的样子?一颦一动都挥之不去,他到底会怎么样。 温顾醇费了好多口舌都不放心,又是这么哄那么劝的都好似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搜走了含贝阁里哪怕针别那么大点的危险物件。 亲妹子肯定得被关着了,在回省城之前能不能出门透个风都不一定了。 他心一横,出门对着佣人们好狠一番喝斥,真是能被你们气死。 待有人来报,老爷真的动了刑,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临近堂门?却没喊停,只笑谈:“爹您这是何必呢?” 温格调还喊:“给我狠狠地打死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你还挺有理啊你?” 温顾醇就晓得,看来能说的三通已经劝过了。索性扯了衣摆瘫坐副位,门外却一眼没瞅,就是这个声音? “爹看来今年城里真的不同往年啊!” 温格调背手愤愤走回,拍了桌子才喊:“好个没用。哎,你说的什么?” 温顾醇吹着气的嘴丫歪扯到一边笑了:“爹您还指着这种事我扯着嗓子跟您说道啊?” 他声还不大,笑脸倒是乖得很。 温格调回身摆手:“都消停的。” 行刑的人就都蒙了似的定住,高举的刑杖泛着光地晃眼,顺势流淌下的血迹直接腻乎了二人攥紧的拳头。 温三通晕晕乎乎中抬了头,一道血迹又挂过鼻尖,豆大的汗珠撕扯他的睫毛,他还不大能睁开眼,但心里知道,肯定是少爷回来了。 温顾醇眯眼一瞧,摆了摆手心攥紧的扇子。 几人秒懂收了刑杖,刚想搀扶温三通,他却是两手撑地拜了大礼。 温顾醇这才松了松扇把又一下砸握在手,起身哄着爹爹:“爹啊我这话是说啊……” 温格调也寻思着了:“醇儿你的意思是?咱宅子有细作,所以这风声才……” 温顾醇听来一愣,我哪是这个意思? 门外动静更大,所有人都吓得跪倒了,两刑杖倒地又砸在一起劈啪啪的。 温三通脸叩于地,竟以为是在说他,急的大喊:“老爷!三通?绝对没呀。” 瞧他险要咳血,温顾醇上前吩咐:“带下去,精心伺候着,明天我就要他好模好样的,还不滚?” 众人麻溜溜动了,他回身一笑哄着爹爹。 温格调也越寻思越犯难:“他杜茂名能备下先手?还能截下咱的人?来无影去无踪的事怎么就露了天……” “爹,杜茂名的能耐?怕是今天都使出来了,他?不足为惧,留不了几天。”温顾醇等了一等才坐来副位,瞧着空空的院外,大概是被那滩血迹刺激到了,眯眼不笑只说了这一句,竟还是打断了爹爹。 温格调听来还不够痛快:“今天这局面?咱没算输什么,就是这细作?咱在洛阳城的时间本不多,宅子里的人员变动又这么大,难说呀!醇儿你猜会是哪家的呢?” 谁家要是都能想到有细作内鬼的这一说,还至于都被王者反了水嘛。 温顾醇蹭着鼻头接话:“哪家的?杜茂名那点尾巴,不可能是他的人。爹,难道还是担心五爷那?” 温格调的确后怕:“今儿我都没敢瞧他几眼。这个人?深不可测。” “虎口夺食?的确是难。”温顾醇跟着节奏叹息一句,又保证:“爹您放心吧,咱外面的事我抓点紧,宅子里的也不足为患。就是这城里边这样一躁哄啊?咱还真不能闲着了,归根结底是要让五爷摸不着头脑,只待一触即发。” 温格调终于笑呵上了:“醇儿说得还真是在理啊!你看二爷不就是,虽被他困在谣言之中但偏以动治动,天天这么城里城外的折腾,怎么着?” “没人说二爷惹事了吧?您那不天天安生呢嘛谁惹着您了?所以咱呢,光是怕也不行,不敢动也不行。这个姓杜的我算他是来打头阵的,我还能被他说中真就缩手缩脚?我不了。依旧是掀了天,咱就敞开了玩。” 温顾醇一笑见礼:“爹爹所言极是,醇儿领命。” 温格调哈哈一笑:“哎对刘浩华回来你见,我懒得再发脾气。” “好的爹。”温顾醇答应得快,瞧着爹起身迈步,心里终于打怵:“爹?小婉那,我刚交待过了。她这会?许是睡了。” 温格调还不知道他呀,拍了他肩头才回身笑笑,“那爹?也去看一眼,啊!” 温顾醇听来心头好暖,只“哎!”了一声,目送爹爹出门,又咬起牙关,哼,姓杜的,姓五的,放手来! 第680章 罪后问责 康昉一手抓扯康诗远,这一路了都没松劲。 “你给我等着你!” “小爷我是不太惯着你了呀?” “我这一辈子呀就被你给交待在这啦?”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咋也没承想说的就是你呀你……” 康昉嘴上骂骂咧咧,一进门甩他一边去,更是抬脚就踹,康诗远一个趔趄倒躲过了,康诗宁吓得往门后藏,康学桂更追来大喊。 眼看康昉就要摔个屁墩的时候,康诗远又赶来下腰接住了他。 “哎呦妈呀疼啊我,你这膝盖骨一样刚硬啊,哎呦我的屁股。” 他抓起康诗远又拽跑了。 “你给我过来你,我要你好看,气死我了你能啊,我让你能耐的……” 这是怎么了呀?康诗宁瞧蒙了。 康学桂来到门前,紧嚷:“快快关门,太丢人了这呀,快啊你!哎呀别别我来,你快追过去看看,拦住这小子,快去。” 康诗远被康昉拽进屋里就摔在地,他一点点爬起跪正了身子。 康昉骂不停,一扇子一扇子敲打他肩头。 “我让你回去是干什么的?啊?我让你看着这个老东西。你还分不清好歹了是怎么?他的话你还能听啊?那是什么人啊?你就敢往我屋里头塞?我呸。他武乐书玩剩的我是一个不要。” “咔嚓——”扇把碎散了…… 康诗远喘过这一口气还一动不想动。 康昉似乎也突然觉得自己把话说冒了。 那花独秀您不还是瞟一眼就只剩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样吗? 还敢说这大话?再者杜挽月怎么了? 谁说是武乐书玩剩了,他明明蹭一把都不敢的,谣言不也就四月初十杜宅小宴那一回…… 但康诗远想到的还是老爷的话在理。 杜挽月来宅上洽谈文具行与书画行合作拓开文具品类市场的时候,康家的人虽一致选择婉拒,那是无奈自家在这一行初露头角不想风头过盛。 倒是对杜大小姐?都可说心惊眼亮,干事是真漂亮,心细又大胆。哦对,除了康昉。 可如今这婚约?康诗远也像捧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只七日?如何是好。 康昉随手拿了个什么摔打康诗远一身都嫌撒泼不够,又真的搜起他的屋子来。 这一点?康诗远紧张了,真就抬头盯紧了他。 他搜了大件小件,不管是什么都撕了砸了,冲康诗远摔来,随口骂着岂有此理的一堆抱怨。 康诗远眼睁睁地被他打扮成了唱大戏的还是没人叫座的那种。 大抵康昉的心,是真的痛恨——怎么就是你明晃晃捅我刀子? 我还美的呀我乐颠颠的。 哎呦我的那个心啊…… 瞧他拉起哭腔,康诗远这心也…… 康诗宁开门冲进来一看,一堆瓷碎瓦片床单窗帘之中的康诗远,头上还耷拉碎布条呢,他直接笑了:“大管事您这……” 康昉嗷一声:“去拿我马鞭来,我今天跟你不共戴天的我,姓康的你,你挖我心窟窿你啊,你敢……看我不……” 他狠里狠实地掏腾,怎么就找不出个顺手的来? 可算康诗宁又一开门摔进来,康昉才不哭嚎了,“好。给我。快。” 康诗远盯着他走来,一把抓开了身上的零碎,只露今儿穿的一身藤紫,淡雅高贵。 康诗宁蹬了两下地上的杂碎都没爬扯起来,干脆也跪倒两手高举马鞭奉上,却心惊怎么来真的?大管事您这,求个饶啊你。 “少爷?少爷!这一鞭子下去准是皮开肉绽啊,求您可怜可怜大管事饶他这一回,这大热的天伤口若有个发炎,那可就性命攸关啦少爷,少爷……” 康昉走来得急,盯着马鞭还晃了两晃,最后终于面露凶相,一咬牙抓紧鞭子,没等站稳抡起,康诗宁就被甩趴了,居然还是奔着康诗远摔去。 两人一起倒地侧躺,康诗宁嘴里还求求切切哭哭咧咧。 康诗远叹息一声,五爷此局是不是早就有意拽上康家?他还不能断言。 但危险估计是不会太远,小心为上。 就是背上的鞭痕? 康诗远更紧张一下,跪正求:“少爷动手吧。” “嘿呀我惯的你呀,你敢?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呀你,看我不……” 康昉手起鞭落狠狠抽了几记。 “我让你敢?你还理直气壮?你就是玩我呀你?谁让你……” 康学桂推了门大喊:“你给我住手。就是我让的,怎么样?我看你敢?” 康诗宁一瞧,赶紧伸脚别扭下康诗远脚丫,他屏气敛息哆嗦这一下又倒了。 康诗宁直接抓了他手护住头,自己连连磕头还大喊:“少爷?少爷您看大管事挨不住了,可不能再打了啊,再打就真闹出人命了呀!少爷求您心疼心疼小的……” 康学桂更没住嘴:“耀武扬威的事你这会能耐了你?我康家走到今天我哪一步用得着你了?啊?” “我就说你娶个媳妇生个胖孙子给我,你这性子定定了家业我就全权交待给你,还不行?你可是好!” “一拖能拖我一年又一年的你能,我指着你啥呀我,啊?我要是不出手你是不是还得接着郎当下去?天天在外面撒泼打诨,你混着啥了呀?” 第681章 架上婚约 康昉攥紧鞭子,恶狠狠盯着康诗远,头回听他爹把话说完。 终于蹿起来喊:“你这说得还有理了啊,还我混着啥了?啊?你还指着我能混着啥呀我?啊!这亲爹亲随合起手来诓我,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我,我就是再混着啥了有啥用?啊?” “我那一片真心呢日月可鉴啊,不是,就你康诗远看不出来?啊?你看不出来?我一年一年等的是谁?我等的是谁你不知道是吗?你还给我出头,你给我挑事,你给我……” 抱头蜷缩的康诗远正好被康昉踹屁股,愁得他呀,还不如起来挨鞭子。 一松胳膊康诗宁更趴他身上哭唧,又抓了他手放好,那扯嗓子嗷嗷的劲忽地冲他喃喃,“哎呦大管事您就忍忍服个软吧,何苦真挨打呀?” 他倒胳膊肘一拄地,跪起来打断这三人的叫嚷宣天,“老爷!诗远今日的确办事不利,求您就任着少爷吧,一顿鞭子?大概才能让小人心里舒服些。” 哎呦!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三人一下惊住,目瞪口呆,又忽地七嘴八舌。 康昉非要抡鞭子:“你给我来什么马后炮你呀,再能耐一句试试……” 康诗宁举高两手,缩着脑瓜,挡他身前嚎嗓,跟真挨了打似的。 康学桂来抢了两下握柄都没够着不说,还吓得直往后躲:“你个不肖的玩意,你连我都敢打?你给我放下你……” 吵得康诗远脑袋更嗡嗡,怕是今晚爬上檐脊,都逃不过回放这一段了。 不想门外聚集了人。 康学桂一摆手:“抓了这违拗的小子,我今天看他这个劲耍的呦,看我能不能给你扳过来啊?” 康诗远一甩头真就看着有家丁来按压住康昉,“爹?你干什么呀你?”从小被娇惯的他哪见过这阵仗。 康诗远一拧脚尖起身拦下,“老爷?” 康诗宁这回是真知道了,出大事了。 康学桂还不听,更有点得意:“你个小子?还知道怕呀。给我按住。” 七手八脚的把他按住就剩脑瓜能动了! 康昉哪是怕,是都委屈哭了:“你干什么!你还想把我怎么的!” “怎么的?啊?是我要怎么的你吗?你自己动脑子想想啊你,一家之主啊你可是!非满大街落落一道的闲话,那是什么?那是咱老康家的脸啊!” “你说你都不说听爹爹一句劝,回宅子你再打砸我还能多说你一个不字是怎么?啊?今儿什么状况你瞧不清?还非撂下话柄,你知道这外头的人都能编出什么话来呀?” 康学桂真是狠下心要教训他的样子。 康昉还嘴硬:“哼。怕事的能耐,您今儿是没躲过,非要往我身上撒气。” 康学桂气得大手巴掌一抡,康诗远瞪大眼珠拦了下又跪下求:“老爷!” 康昉还踹他:“用着你了?” “你?哼。少给我学那牙尖嘴利的样。”康学桂一甩胳膊,背手发狠:“饿你几天,看你还能吐出什么话?” 康诗远蹙了眉头。 康昉直接喊停:“哎别。几天哪够?您就来个一旬半月的,小爷熬得住。” 康学桂又伸巴掌,跟谁俩呢?“还小爷啊你?我就问你什么意思?” “啥呀?就几个意思。您不都说了嘛,落落一道的话柄,也不差这一句吧?这婚,我不结。”康昉打小顶嘴的能耐,现在都只剩小脑袋瓜能耿耿那么两下了还一脸的不屑。 “你不结?你还嫌我这老脸丢得不够是吧?”康学桂气得,一手抢过鞭子就差抡他一下。 康昉还笑,幸灾乐祸似的,“哎呦!我不结您就没招了呀?您让康诗远上啊,他自个赢回来的媳妇他不兜着,哼哼。” 康诗远好个心虚竟无语。 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杜茂名耍成这样,那五爷呢?他不敢往下想了。 康学桂还不知道亲儿子:“你真有这个能耐,就揪他一辈子小辫子,可着你耍。但今日不行,这大婚只剩七天了,要忙活的事多着呢。” 康昉这气撒得还挺傲娇:“康诗远你听着没,我爹可是说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一辈子我都跟你耗下去,你小心点吧你,哼。” “废话一堆。拉出去,关起来。”康学桂喝令一声,小手还抓着鞭子摇了摇。 康昉急得哭唧:“不是爹,您干吗呀?您还真关我呀你?哎呦疼疼我胳膊动不了了啊,哪个不长眼睛的,你看我不记住你的?轻点。哎喂喂喂!爹啊您不会打算从这顿就开始吧,这正好饭时啊可,爹?我亲爹,爹……” 康诗远起身,瞧他被拽走还蹦高高嚷,也忍不住问:“老爷,这婚约?” “咱是自己个挤上去的,现在又是被人架在这的?没法回头啊。也得算这小子有这福气呀,杜家那大小姐能管得了他还能持得住家。但其他的事?咱可一点不能掺和。”康学桂叹一句,又拍了康诗远肩头。 康诗远只撂眼点头,没敢说什么。 康诗宁也刚爬起来,正巧老爷吩咐:“留下瞧瞧大管事的伤。我去看看他能不能嚷完了他。” 康诗远微扯笑意,又吩咐:“扶老爷去吧,我没事。” 第682章 我不伺候 《警察所》 “没事了,请吧您两位。” 邸盟游荡进一楼大厅吆喝一声还偷摸裹了裹长衫,明明穿得不习惯,倒是一脸的臭美相。 所有人还是惊住了。 眼瞅着展大警官冲进来,却是小声怼他:“谁让你放人的!” 这两人打出了牡丹园就没断了吵吵。 杜七衡一蹭,滑下桌案又扶住,确认一句:“咳咳这就能走了?” 警员们面面相觑,没哪个让路。 刘浩华可是懂,点头哈腰迎上去围哄一句,屁影都没说留下,赶紧溜了。 邸盟嬉皮笑脸:“呦您看,这走得可是原告你总拦不住吧?” 展长松服了他:“姓邸的,原告我也能问上一句的吧?” 但你看让邸盟给搅和的,他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似的,摆手叫了个人,一甩头那人就奔去,邸盟又回头嘱咐:“哎。不是喊回来。悄磨跟上。” 展长松还“哎?你!嘶。”不可理喻。 是不是哪次破案都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你,服了,能气死。 邸盟扭着脑瓜,再加上这一个飞眼,那人就晓得这个刘浩华莫非会……他愣这一下,花冷都急得拽下警服摔地上跑来推他:“去换身便衣。来你俩也跟上。” 邸盟才叫服,喝住那人:“就这身。你们仨。不远不近的,麻溜去。”又吼花冷:“你留下。” 花冷委委屈屈看着三人走了还噘嘴,温宅的人我溜达的熟着呢。 邸盟管他这个,一脚踢了他警服,“捡起来。”想穿就能穿上是怎么?再者温家?离远点的你。 展长松任着他耍完了威风,才抓来他肩头低声劝:“邸盟,不可能每一次都被你蒙中。这种时候事无巨细才最稳妥,你还非要另辟蹊径……” 果真才说到这。 明察秋毫的骆滨淮开门嚷话:“又吵什么你们?” “哎呦喂你?还真少一个!我看哪个敢走?啊?谁让你放人的?你个姓邸的痞子,该来的还没来呢你知不知道啊你给我上来。” 又回头瞅一眼,什么玩意这是? “你俩。”骆所长补一句。 啪嗒一下摔门声吓得两人一起打颤又相互瞧瞧,邸盟撇嘴先笑,耸了肩头上他的手下去,悄悄说:“您呢,先让我挨了骂再说吧,啊!” 展长松不饶他,蹭过脑瓜声更低:“你少抵赖,你瞒我的事?不一件件交待,咱俩清不了。” 眼瞅着一头雾水的众人忽地装模作样忙活开了的嘈杂之中,这两人还是你推我怼你拽我踢的,好生热闹地上楼梯。 展秉志靠门框瞟了这么两眼,直摇头,我家长松?这是被忽悠住了,还好是有我屹立不倒,你个姓邸的,等着。 杜七衡瞧着,转了圈眼珠,要不要等下去。 ‘该来的’?估计就没有哪个是为了我?该来的。 两个警员围他回去靠边站,他又蹭到桌案上坐坐,都忍不住讥笑哪个似的,算了,等。又讨饶一句:“哎?赏口水。” 刚一进门骆滨淮一口茶水喷了:“你这穿得什么玩意呀你?还人模狗样的。” 邸盟为展大警官开着门呢,还好生爱惜地又摩挲胸襟一把,嘻笑的美。 仔细一看,还真不是在牡丹园殿堂里穿的那身长衫了。 还不是展长松说不过他也就认了,到了自家门口竟是拽了他领口就甩进自己屋里去,“随便挑一身。快啊你。不是你,谁说先脱啦?你穿上。” 邸盟服了,还非转过去,弄得跟什么似的,“你家好吧?你拿来一身不就行啦?时间紧得很。” “哼我不伺候。”展长松抬脚就出门,在门口等的那个急,但邸盟可算出来了他又一把就推进去了:“不是,你会不会挑衣服啊?这呢!这。这些都是今年夏天的款式,你这跟那身捡来的什么区别呀。换一件。自己挑。看什么?快点。脱啊!” 邸盟服了,这有点难啊:“长得都差不多。这身不就行嘛。” 又背过身去的展大人回头一瞪眼,他真麻溜开脱,嘴上还嘟囔:“还赖我,也不知道是谁呀,一天到晚都穿不上那么一回的玩意还非做这么多件,眼都花了。不是,这件?我穿没穿过,刚看的是它吗?” 这回没等邸盟求助,展长松自己走来教他。 “是这一件啊,这个档的。哎对,那件可以,就它了。” 邸盟拽下来贴胸膛瞅瞅,哭笑不得,“没啥区别呀都。” 展长松瞧他那不服的劲,又抢过来隆重介绍一下:“穆氏成衣行能拿得出手的爆款,罗管事罗闻裁的衣,又是王手艺的针细,连量尺都是武乐书亲自来的,嘿说了你也不懂。快穿上,赏你了。” 谁说的,邸盟就听着重点了:“量尺?你?都让武乐书看了呀……” 展长松一摔衣裳抽他胸膛:“瞎说什么玩意你?”又真的瞅他一眼,忍住不笑:“不像你。”回身就喊:“来人。” 光顾着笑他的邸盟一听傻了眼,门真就开了还真有仆人进来收拾。 “不是你?哎呀!谁让你喊人的呀?”他裹紧了这身又够扯这件那件的来当遮羞布还不知道要往哪躲。 展长松终于被逗笑一下,盯着他吆喝:“谁让你磨叽。”转身跑门外去还憋不住笑他。 老管家走来问:“大公子,纳征的这件吉服?您就这么……” 展长松歪着嘴,只说:“哎对,劳您跑趟成衣行吧,换个样式的。这件?不太喜欢。” 老管家好像懂了,哎哎应下。 展长松又说:“对了一会您瞧着点,他身上那件洗一下给他送回家去。”真嫌弃地不行似的,又顿了下吩咐:“记得熨烫一下。” 老管家笑得慈眉善目。 展长松蹭了鼻头,自顾自嘟囔:“天天没个人样啊他。” 老管家摇头笑着走了。 他更笑得夸张,不是?这花独秀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呀,哎呦。 可邸盟开门出来,他也看蔫了。 第683章 爆小辫子 现在半个肩头蹭进骆滨淮的门还先瞪邸盟一眼,嗯。这一身你穿着还挺精神。 “所长多亏了邸盟想到这个法子,一身衣裳就试出了那何颂扬?满口胡言。”展长松一进门就急着帮他说句好话。 事实倒也是,早上邸盟一进里仁巷就发现死掉的竟都是生面孔。 “城外的人?”他自言自语一句,吓得自己一哆嗦,这是越闹越大的架势。 所以他就先闪了人,又换了便装,冒充杜七衡在大牢里走上一圈。 那何颂扬就信以为真,一通恶语咒骂把留下的那点发狠的劲都使上了。 论抵赖邸盟自然不在他之下,但出了监狱就一声叹息,苦命人又多一个,算了,放人。 要不是展长松急着问出真相,怎会没发现他又先走了。 “你?”蒙对一回还玩什么穿帮啊你。 哎不会是真被骂得生气了吧,你个事多。 他冲回来一瞧,你竟放了人,这还了得。 “他的法子?哦也对,正常。他能想出什么法子,我都不稀奇。但这刘浩华?我可没说能放。”骆滨淮不吃这套,又盯着邸盟问:“你几个意思?” 站得溜直的两人谁都没想扯皮。 邸盟想到温宅更是一脸幽深。 展长松瞧他不答又急着要说,竟见邸盟直接趴到桌案上又是摩挲两把,什么癖好呀这? “嘿嘿所长,我的大所长啊,这您都没瞧出来?”邸盟虚哄这两声。 展长松有点厌烦,竟拉出椅子干脆坐下了,还先踹他膝盖骨一脚,您那屁股要是还能翘得再高点,也不至于趴个桌子还非屈着两膝,那点出息?哼。 “这都到了午时了还没个人过来,这就说明啊这两人呀在各自宅子里也就那样吧,再不放走一个敲打两下?谁还至于非心虚地来所里接人啊,您说是吧?” 邸盟说到这,展长松先笑了。 “所以你才杜家扣下一个,叫跟去温宅的那三人又特意穿着警服,你这招打压的?两头不放,狠点了吧。” 屁股一着地,展长松也缓了些急切,再想替你说句好话反倒帮不上什么,倒是还和你对着干?骆所长才能稳坐钓鱼台呀,来吧。 “九条人命。这算什么?”邸盟冷脸回怼,眼睛还是看着自己刚用血汗钱换来的这件新桌案,好看。 能瞧见你俩还这么叫着板,骆滨淮真挺舒服,却挑刺:“怎么?您邸大警官,了解我呀?” 也想板起冷脸的展长松又被这一句逗笑了,哎呦您老的坐派想不了解点也不行啊! 邸盟可只敢虚哄:“哎呦!所长,瞧您说的。这不应该的吗这?” “但我却是想问你,同样是温宅?老管家?您邸大警官真就能忍心放了他走,啊?” 骆滨淮阴阳怪调试探一句,两人都没了好脸色,他又撂话:“我怎么就不信呢?” 这种话怎么当着展长松的面说出来?邸盟心惊一下更不敢看他。 展长松也惊了,难道他跟温宅会有什么牵连吗?可?表情又不像,这小子躲我?你到底都瞒了我什么? 骆滨淮还没挑拨完:“哎呦!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也有他温宅老管家落您邸大警官手里的时候,多好的机会啊!想什么了呀你啊,这都能放走?我可又问你这么多遍了啊,你是啥话不想跟我说呀你。好。那我先说实话,我没怪罪你的意思,就是我想知道……” 骆所长一顿,更阴森:“是不是你邸盟又想自己动手,就像之前那一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胡说。我没有。”邸盟还是吼了,更又砸了桌子。 但立马气得摇头还顺势上手狠狠砸了两下,笑呵呵地哄着:“不是,那个,所长,您误会了,我真,真从没干过。这种事?怎么可能,又不是想想就行,您说是吧?” 展长松一直盯着他,心知这种无奈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骆滨淮手里了才是,难道会是? “就这?算什么呀。你邸盟见过的场面?我还不知道!但我只劝你这一句,现在不是时候。”骆所长又来这么两句,凿凿地,“我可是为你好啊!” 嗯嗯。邸盟点头,异常的乖。 这个话题?到这吧。 这怎么又认了,你呀!展长松还是接话:“呦!听所长这话?是想让我抓了他姓邸的直接问话去呀?” “哎呦长松啊谁说不是呢!要真到了那一天你说你我得多难办!啊!所以呀邸盟你可想好了呀,我这劝也是劝了,听不听得了话?你看着办。” 骆所长这热心肠,替邸盟操着心,还想顺便笼络下展长松,谁说就邸盟是我的得力干将?现在他的小辫子咱俩一起抓着呀。 这种抬举,展长松可真懵。 为什么呀?不是刚给我找了个媳妇嘛还不行,这又…… 不对。这么说来真要有那么一天,他邸盟?您是会弃掉的! 一想到这,展长松心里竟起了恨意,舔过槽牙笑一笑,嘴里故意碎叨:“温宅?老管家?再你个姓邸的……” 把柄嘛我记住了。 刀尖舔血?也就这待遇,邸盟懂,就是皱眉斜楞他,要你管我?滚一边去,看你敢问一句的。 展长松捋捋下巴又笑他:“好了所长,那您接着劝劝吧,我先走喽。” 一会再来,就单唠您那点伤心事,叫我好好乐呵乐呵,他还冲邸盟够扯一下,气唬地直摇头。 骆滨淮翻个白眼瞪邸盟,又盯着他犯疑:“你还不滚?” 哪想邸盟思前想后竟还是说了:“还得放了何颂扬。” 刚来到门边正要拽门把手的展长松差点直接摔门板上,说什么呢你? 骆滨淮拍案而起:“你有病吧?” 展长松一步飞回拽他,没拽动还又踢一脚:“走啊!” 邸盟不动,竟还说得理直气壮:“这是我片上的案子,原告刘浩华要寻回的就是这个何颂扬,而被告杜七衡还扣在楼下,杜宅的人一会来了您想怎么处置都随您,但我这案子也就算了了,那何颂扬就必须放。” 展长松急的吼他。 骆所长又坐下看戏。 “那个何颂扬连杜七衡都不认得就一口咬定是受他指使,到底是谁在中间牵线还是哪个在幕后鼓动,你就不想揪出来?” “再者一看穿着打扮那何颂扬跟死掉的八个人肯定是一伙的,但为何就他活下来了?” “他们在里仁巷又到底想对杜宅怎么样,你都不想知道?” “还有杜六征的死那么蹊跷啊,跟他们这些人到底能是什么关系,这都不可不查的……” 门外随走随过听稍那么一会半会的展秉志一看展长松真急了,终于美滋滋笑了,就说这小子不至于真的被灌了什么迷糊药。 你邸盟?他温宅?也算时机到了呀走着瞧。 看什么看? 展警佐先瞪眼才迈步,楼下的警员谁都低头忙叨,啥都没瞅着。 就邸盟一句话:“那是你片上的事。” 差点噎死展长松:“你!你,你说什么?” 骆滨淮一抬眼,哎呦这会较真上了。 邸盟还是冷冷淡淡:“只可惜没人报案,连个立案都没,光知道冲我吼,没用吧?” “光天化日之下能死那么多人血淋淋的,你,你说这样的话?啊?你刚还不自己说了嘛,九条人命!你想怎样?”展长松慷慨激昂都快哭了。 第684章 感同身受 邸盟撂眼不瞧他,不想再惹他了。 骆滨淮插话:“这么说这个何颂扬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招?” 两位巡官都不搭话。 “可是上了大刑?”骆滨淮又问。 邸盟急的直怼:“再来遍大刑,人就没了!” 展长松这时才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点急了。 骆滨淮嗤鼻:“不是你邸盟什么意思呀?你是有多久没到大牢里去转了呀?就那么个人,吃这么两下苦头,你还在这感同身受上了?哎呦喂能人啊,还非放人,是吧?” 展长松脑袋嗡地一下。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又紧忙上下打量他,他换衣裳那会遮遮掩掩的我?我好像是瞧着他胸前手臂上,的确是有疤痕,可? 展长松捏住他上臂,好像就是这? 邸盟一把甩开他手,盯着骆滨淮辩解:“刘浩华走得那样急,啥话都没问一下,那这何颂扬就是被温宅弃了,他之所以在这死扛是因为……” “加上他又根本不认得杜七衡,想也不是杜宅的人。这两头他都靠不上了,指不上他啥呀,花心思跟他耗下去才叫耽误事呢。” 展长松一听醍醐灌顶,可留着他?总还觉得有用。 骆滨淮也气笑了:“哦!这样啊,听您这意思在背后倒动的还是温宅呀?那你还放走刘浩华,还敢说没别的打算?” “我?”邸盟一句心虚,不知想到什么。 骆滨淮一语中破似的嘿嘿笑哈上了。 展长松急的又来拽他,这回声不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都知道什么?快说啊你?” “不用那么麻烦了。”骆滨淮一句打断:“邸盟啊,本来我想悄悄跟你说的,但一定会很正式。这回倒也好赶上长松在,那我就直说吧。我答应你,我放你走。” “你说什么?”两位巡官一起问。 邸盟又甩胳膊,耸得展长松又坐回椅子上。 “你是说?这巡官不用我干了?你到底什么意思?”邸盟机警的很。 展长松也瞟一眼这个笑面虎,原来如此,这个结论该是真的,顶多也就是个早晚。 却突然想到,想走?出城去?海角天涯? 好像你俩就求这个,这样一来,还挺好。 他低头笑了下,又忍不住抬头看着邸盟,几年了呀?刚觉得有点意思,就…… “哎呦放轻松,激动啥?”骆滨淮可是哪个人脸都瞧清了。 “这不还有长松在呢嘛,我还能咋?我一向冲你求啥了呀我,不就是你能破个案嘛,这不真凶都抓住了吗?哎对,长松抓的是吧,头功啊!那你也就……” “也就是说,我能走,何颂扬不行,是吗?”邸盟总结一句。 骆滨淮接着夸:“哎呦!对头!” “他跟真凶一定有牵连,有他在,要不就能压事,要不就能挑两个出来,我哪舍得放!” “你呀也别光绷着脸,他不是当年的你,没那运气。” “但他这口气?我会一直给他留着,够意思吧?这可全是看在你尽忠职守的份儿上,这回没后顾之忧了吧?” 邸盟怕的就是这个。 何颂扬不放?那就一定沦为饵。 所以她会上当吗? 展长松好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他心里真的怎样想,是走?是留?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邸盟。 哪想邸盟笑了:“所长,别逗了。” 展长松扯扯脸皮噗叽笑了,又掩面蹭了鼻头,他不走,你个小子。 骆滨淮拉长脖子问:“啥意思?” 不想邸盟又是顶嘴:“我敢说杜六征和这几人的死法与甘幸业他们截然不同,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一伙人都没戏。您就指着留他这一个还套什么真凶出来?少丢人现眼点吧。” “不是你邸盟什么意思呀,就你长眼睛了能看出来呀?”骆滨淮急的喊。 展长松还在那笑:“呦!您还会说成语呢,一说还两个的。” 邸盟先瞪他一眼,又怼骆滨淮:“您就说吧您怎么打算的呀?啊?放了我走您这烂摊子得怎么结?就说他何颂扬是个帮凶啊您就扣着,可日后呢?再出乱子,哎呦可糟了心了您就打算指着他自己……” 邸盟又斜楞展长松一眼。 展长松翻个白眼,靠着椅背坐下去,拧头不吭声。 骆滨淮急的嗷嗷喊:“你少在这假哭丧我就这意思,你想放了何颂扬你就给我滚蛋!现在是我问你了,你想咋的?” 展长松抬脸瞅他。 邸盟还那么虚浮:“哎呦行了可,您没敲锣打鼓地宣扬去我都算您长本事了都,谁还不知道赶上这个节骨眼,警察所可算抓着个人,咋能说放就放?就算不要口碑政绩啥的,也得要点脸啊是不您?所以呢。” 邸盟又爬上桌案够扯到另一边还敲两下:“我留下,还给您查得明明白白滴够意思吧?但要真没他什么事,这个人?我要了。” 不管何颂扬和五蝶心能是什么关系,五蝶心要抓也得是我抓。 他这一通爬扯展长松还真没觉得那么烦厌了,竟放下心来,一笑叹气。 骆滨淮被他气得,一句阴森:“你想留下?还想救一个?” 刚要相视一下的两人又都愣住了。 “你以为我在这跟你开玩笑的呢?” “不是,什么意思啊所长?哪碍你眼了,就不用我。”邸盟叽歪一句,劲劲儿的。 展长松尬一下,又急着说:“是啊所长他不在,没啥玩头啊。” 邸盟还瞪他,“玩谁呀您想?” 展长松服了,起身给他一拳。 邸盟才服了,龇牙咧嘴揉起胳膊,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啥时候给你惯的。 骆滨淮又笑了:“你还问我?你自己都跟闹着玩似的,这么那么的你一会一个样啊,我替你寻思多少天了我才狠下心答应你的啊。” 他碎叨这一句还不放心,也够扯到桌案这边来嘱咐:“还是那句啊,想留下?别给我惹事。” 邸盟探头去听,又真的不屑,温宅现在都这样了我去硬碰硬?傻了吧我。 “哎呀磨磨叽叽。哎呦。行。行。我的大所长,这回行了吧。” 骆滨淮站起身砸他脑瓜顶,邸盟躲躲跳跳,心里却又寻思一遍,她的苦衷?我要能查清甚至就直接给解决掉了,是不是她就不会再杀人! 这个问题,他想过太多遍。 无解也就算了,还不敢当面问她。 “走了啊!”邸盟一跳躲远点,摆手就要出门。 展长松一步跟来,美的呀。 骆滨淮更是,坐下,靠背,放了两腿在桌案,才慢声拉语:“邸盟给了你机会你不走可就没下回了,好好跟着我干吧。” 都开了门的邸盟这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回头怼他,“你诓我?” 骆滨淮还扬头:“咋的呀?” 想让我放你走?我这些年白拿你当个物儿了呀,光做好事呀我,我图啥!哼。 乐得展长松转身竖大拇指:“叔。高。” 邸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瞟他一眼竟也跟着笑了,有样学样:“高。” 第685章 事无巨细 出了门来的两人正瞧见杜茂名提着个大皮箱一脚进门。 窝在墙边的杜七衡百感交集中竟没发现他。 有警员甩了下手,杜茂名顺着弧线一瞟,“哎呦!衡儿。” 轻声轻语的一句还是惊醒了杜七衡,“你?”怎么来了? 你还真来了?又真的…… 杜茂名一步开跑,却被那大皮箱坠得踉跄了下,又干脆抱起连跑带颠地来看他一眼,“衡儿,别怕,跟爹走。” ‘爹’?您可真逗。 杜七衡不大爱听,只低头瞟一眼这个突兀的大皮箱。 杜茂名赶紧拎它到身侧来,嘴上还哄:“衡儿,别心疼这个,这算啥!”手上还就抓了他胳膊,“走。” 杜七衡拧开他的手,烦厌道:“楼梯?上不去。” 杜茂名似乎是才想起来他把杜七衡打得有多重,尴尬一下又嘿嘿:“瞧爹这脑子,啥记性?那衡儿不急,等爹一会,啊!” 瞧杜茂名上楼梯这两步扭搭的,估计后人一步的温宅又得被脏水呛死。 两巡官相互瞟一眼给他让了路子,又谁都没看杜七衡。 看了也没用,他的那个心,哎呦!比牙都痒痒。 展长松一抬手拽了邸盟来自己屋:“温宅那事?” “别问。别管。”邸盟没多大兴趣,只走向窗边瞧着对面。 展长松一撇嘴:“还不就是为了花独秀嘛。” 邸盟回身怼他:“那是。一定的呀。哪像你?好不容易找着个媳妇哎呦还得娶!” 展长松啪叽扇他一巴掌,气得笑不停:“你牛,你厉害,行吧?” 邸盟挠挠胸膛:“干吗玩意你?什么习惯?” 展长松还不让:“哎你?” 邸盟可是懂,赶紧掸了两把,还拎起一角衣襟才说:“谢了啊。” 展长松害羞一下,谁要你谢?又一想,“哎你说咱派去护送各宅子的人,都忘记交待他们一声了,女人?可疑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邸盟一惊又怼:“听你那意思,咱手里至少得有十个八个嫌疑人了,可咱哪有?” “我告诉你啊,别瞧不起这半边天,真就有人能为了那个她拼命的,你自己不就是一个吗?”展长松站起身也看着窗外。 这回邸盟真紧张一下,又跟来抵赖:“姓骆的说什么你都信!” “我那是想信嘛,是您邸大警官啊,啥话不跟我说呀。哎?”展长松忽地想起来,“不是,你那会说什么呀指着我自己没戏,你是不就这意思?” “我说啥了呀我,我哪可能是这意思,那不当着姓骆的我才,哦不,当着你叔,你叔的面,行吧我就?哎呀,叔可真多。” 瞧他语无伦次急的那样,展长松又笑得美,吩咐:“别磨叽了。你啊下午把回来的人挨个问问,各家都是什么话头你再拢拢,我等着看报告。” 展长松还没说完:“字好好写……” 邸盟就急:“凭啥我弄啊?” 展长松抬眼瞟他。 他还狡辩:“再者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那牡丹园的门口挤成什么样,谁都急着逃之夭夭的,指着哪家能给出啥线索来,没戏。” “哎呀把你能的,我就要事无巨细,这叫尽职尽责,我心里舒服。”展长松凶他。 邸盟还撇嘴:“哎呦那你舒服你咋不,哎你?你干嘛去?” 瞧展长松又瞪他,邸盟赶紧改口。 这回展长松心里有点虚:“我?我去开点药汤,给那个何颂扬,还有话要问他呢。哎?你非要救他出来干吗?” 邸盟听来一撂眼:“我就是……” “哎呀我知道了。”展长松赶紧打断,又说:“这世上不是谁都像你是真挨冤枉了,这个何颂扬?我就赌他肯定知道什么,等我撬开他嘴的。” “哎呦可行了。”邸盟好像想想都害怕,大牢的滋味可算了吧,“你呀就先留着他,有用的时候在后头呢。” 展长松急着问:“啥时候?” 邸盟摇头:“说不上。但温宅肯定不会闲着。而且会很快见真章。” 展长松更犯疑:“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 邸盟服了:“我就知道我没他快。就那一回。这点经验。拿命换的。行吗?” 展长松服软:“我又没说什么。” 邸盟道歉:“对不起。我若有事。一定帮我照看点期儿。还有花冷?他胆子小。” “你?”展长松心口一绞。 邸盟又笑起来:“讨口吃的去。等我啊。哎呦。报告。还得。练字。” 邸盟抻着懒腰碎碎叨叨,出门更喊:“都谁跟着挨家护送去了,下午排着队来报啊,别等着我叫。哎滚一边去你,下午,老子饭还没吃呢。” 展长松瞧着他这副痞相,更挪不开眼了。 第686章 以动治动 《穆氏纸行》 能吃上嫂子烧的拿手菜,小武美的那小嘴吧唧的。 徐宁给他夹着菜,顺嘴问着:“光顾看热闹了你啊?你就不好奇我怎么非在台上耗到那个份上?” “不就因为那个康,康宅的人吗?”小武嘴巴动得快,脑子更嗖嗖转,我才不提康诗远。 徐宁得逞一笑,靠近才说:“错!是邹盘之。” 能听到他的名字,小武一下不动筷了:“哥?你是说……” 徐宁断言:“对。他这种才华横溢该是受过什么特训。” 小武回想了下,“怎么讲?” “哎呀你肯定看不出来。”徐宁还笑他。 小武嘟嘴:“为什么啊?但我也觉出不对来了呀,您跟康诗远也就算了,看家本领自然不在话下。但他一个茶行的?难道品茶的时候都在看画?” 徐宁一眼大一眼小的盯着他挑刺,还真就上手打了一筷子。 “什么叫我跟康诗远也就算了?我看你就是找揍啊你。” 小武又跳起来躲躲:“哎哥,哥正事,正事要紧。” 徐宁一摆手,他又坐回抱怨:“瞧让你吓得,碗我都抱不住了。” 徐宁又夹来菜,放话倒是硬气:“少来。也就你呀,见过的人中,能算得上过目不忘。但孟先生考背书,你什么样?” 小武一听,更紧张了,“那……” 徐宁点他脑门,“对。就是这种感觉。但在邹盘之身上没有。” 小武惊了,“他?”又想下地转圈,学着邹盘之的样子。却被徐宁抬手一拽猛的坐下,脑瓜差点摔碗里,“哥!” “怎么?还想我吆喝勤婶来看着你呀?快点吃你的,一顿饭你没个消停。” 徐宁训完,瞧他乖乖扒饭还嘱咐:“慢点。哎我告诉你啊,你是没经验所以想不到,像我们这种临考要彻夜苦读的人,那一看一个准……” “噗叽。”小武笑了,差点呛到,“哥原来你是说这个。” 徐宁求学那会才能捣乱呢。 徐宁白他一眼,更凶:“憋回去。还笑?我告诉你啊,时间这么短输入输出这么大的量?他邹盘之还能闲庭漫步信手拈来,连下个台都那么即兴发挥!我就敢说他保准挨过这种特训,瞧他那份优雅有可能都是家常便饭,难不倒他。” 小武惊了,“哥你说?那这个学习法就只是为了迎考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就是他打求学就是这种……” 徐宁插嘴:“先生考背书,谁不这样?”又突然一激灵,“你说什么?打小求学就这么?不是,那得什么人什么脑子啊?” 小武忽地想到他耍弓箭的样子,“特训?哼哼。也许不用打小呢?博览群书?一日不行,那一旬?一个月?” 他正在考量着自己来不来得了。 却被徐宁打断了:“你可拉倒吧!夸了句你能耐,你还真能耐上了。” 小武乖乖一笑,心里大概有着落了,“我哪敢啊哥?”又一抬眼黎成来了,“哎你还真会赶时候啊!快进来。” 徐宁也问:“吃饭了没?”手上的筷子早递过去了。 “我说吃了,你们信吗?”黎成接过就叨菜,塞了一嘴,手上还比划他爹给他称的那二两饭,又美的都坐不下,“哎呀好吃。嫂子厉害。” “哥我真跟你说啊现在一顿饱饭我就满足的我,瞧你俩还笑?真的,这一上午惨的,被我爹吊着打拎着训,哎呦我可得大补了。小里?来碗饭。哎对,他在后门忙呢。咱自己盛?一大碗。哎呦。香。舒服。嗯嗯好吃。” 瞧他可算坐下了,小武笑着抱歉:“好好好算哥连累你了。你就该直接跟黎叔说的,是我让你送回宅子去的。” 黎成塞满腮帮,笑得更美,“说了呀。把我爹都给气笑了。还偏问我你这回怎么一块都没偷吃,我哪知道?笑啥?说的是你。” 小武不敢笑了,“啊?我?”给小姐买的,我哪敢?哪舍得呀! 盯着他俩来回瞅的徐宁终于还是敲了小武脑瓜,“你说就吃个糖挨多少回罚,没够。” 小武这下没躲过,也不蔫声,揉起脑门又瞥见叶东皓了,“这么快?一去一回?” 叶东皓答:“那是。” 叶东皓打后院过来,扑扑两手掸掸衣袖,走来更笑:“新鲜吗?” 抱着碗的三人连连点头,徐宁拍拍板凳,叫他坐身边去。 叶东皓摇头,忙得坐不下,又犯疑:“可是小武哥这样太折腾了啊,一个来回送来的果蔬也就是三两天的量,这要真是倒动起来太显眼了吧,总觉得哪怪怪的。” 小武又停筷,徐宁探头问:“真的很严重?” 黎成咽下一口抢话说:“严重。那一定的呀。我跟小武哥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旮沓糖块都没放过,啥也没发现。那要是再错一个眼珠,还行?” “所以呀皓子,辛苦点。”小武看他,又点头安抚。 “哪是辛苦呀?是我心里不踏实。哎哎哎也没事。安全。就是,这谣言?咱这种折腾法,再找上宅上来?” 叶东皓的担心,小武只叹气:“只是日用吃喝,过眼过手的咱精心着点。谣言?总要有实证才能立得住。嗯。” 叶东皓也叹气却多了几分坚定:“好。明白。” 瞧他一脸坚毅,黎成宽心道:“哎呀皓子,不用那么吃紧。” “你看人家邹荣光折腾一天的都不着家,这外面人的口风怎么的?说他保准没什么大事,要不谁这么折腾,打草都没他这么惊蛇的。所以呀咱多动动也没啥坏处,吃的喝的谁不认识,是吧?” 叶东皓一听笑了,“哈哈倒也是。那我去办。走了。” 几人都一笑摆手。 小武赶紧扒拉干净碗底,“这个邹荣光。” 黎成还加杠,“这回不光他一个。一晌午了瞧见傅云空了吗?” “他?”小武心惊一下,“快说。” 黎成捻捻筷子不知瞧着什么,小武服了紧忙伺候到位,黎成还嗔怪:“不是这个。” 徐宁一笑,又夹来一样,黎成才嘿嘿:“这才对嘛。” 小武吐气,“黎大总管您可慢点,来来小的这还有,这个这这。” 眨眼的工夫黎成的碗里就叠起小山,“哎够够了。好好好我说我说,他傅云空也出城去了,不知跑哪去了。” 这一句让小武的筷子停在半空又转回塞了自己一嘴,嘟着腮帮嚼嚼,“哼。有意思。城外!” 难道有什么比咱新开武馆还吸引他? 徐宁也问:“城里呢?各家怎么样,这个午时怕是相当出彩。” 黎成答:“那安分得八成都是吓傻了的,但也真有闹腾的。” “那温宅的棍子声啪啪的,都说打的是温三通。还有康宅,抡的是鞭子,声不太大。哎对那杜茂名扯嗓子吆喝,非说晚饭他备下二十几桌儿,见个人就请请。我都怀疑了,这杜六征死的,他这么乐呵吗?” 小武和徐宁相互看看,倒还挺服他。 “就是温宅?看来也是想以动治动,消停不得。”小武叹一句。 徐宁还挑理:“也不知道康宅打的是谁?” 小武一听,这么酸溜溜的,他可半句话都不敢接,这个康宅! “那还能是谁?就那个场面啊?敢给当家少爷直接就定了婚的,服……”黎成傻呵撞枪口,小武喊他:“哎哎有话问你呢……”黎成话锋一转:“但不知咋的,嗷嗷喊的是康昉,惊喜不?” 小武噗嗤笑了,还连偷瞄一下徐宁都不再敢,“快说,姑爷还在宅子吗?” 徐宁真晕乎了:“不是?康诗远是这地位吗?” 小武咬住嘴唇憋住笑,我可没提吧。 黎成咽了口饭刚要接话,小武就打他胳膊。 黎成立马答:“是啊,我也不信,啊?那个,该是在吧。好像一会要去营林街,就对面。这不班勒嘛紧忙活献殷勤的,今儿就他一人?第四家,照样开。” 哥两个可算都笑了。 黎成还嘟囔:“他不就怕你一不高兴再真不让他干了嘛,那小心眼,谁不知道。哎但我看姑爷真挺高兴,那家伙美的。” 姑爷?“四家了。”小武又叹,正经上了。 徐宁瞥他,“怎么了?里仁巷?” 小武摇头,又笑:“我都没忙着什么,下一家啊?还真就不用他,我自己来。” 徐宁白他一眼。 黎成也笑:“说得你好像闲着了似的。” 小武摇头笑笑,“你呀,快吃你的。我回去接一下。走了哥。” 徐宁一抬眼,他却是跑后院冲嫂子欢实来了,嫂子还佯凶着他。 他又一把拽了顾新里到一边说:“小里,根雕馆里温宅新派来的人手还安生吗?” 顾新里朝另一边扑扑两手扯扯衣襟,一个手势升正洁就去张罗了,认真听来竟说这个,“小武哥你放心,都挺服管的,上手也快。怎么了呀?” 小武点点头,“该是这样。” 顾新里又一笑,小武更凑近些,吩咐:“所以小里啊你更要谨慎,特别是温宅明日怕是会找到铺子上来,说些什么发展啊壮大呀固本扬名的话,你都不要应下。” 顾新里听得更上心思:“哎懂了哥,我记下了。” 小武拍了下他肩头一闪不见。 第687章 蜻蜓点水 真来到穆宅后门,竟犯难起来。 姑爷那?肯定瞒了我什么,那个刘浩华?不简单。 倒是小姐?他更不知要怎样见,哥嫂的话还响在耳畔呢。 竟是先敲了门的,祈丁一开门都懵了,“小武哥?你怎么啦?” 小武扯扯脸皮,笑一笑,“那个,姑爷在吗?我来接他去武馆,就在这等他,你去叫一声。” “姑爷?都走了呀。”祈丁答,又问:“不就对面吗?杜宅前门那。哎对,大小姐刚还嘱咐了呢,今天摊上这么个事,咱得低调点的,姑爷都知道,哥放心,啊!” 小武一惊,小姐都听说了?那肯定会害怕的呀! “祈丁你听话,留在后院,别到处跑。” 他吩咐一句又扒着门缝探头瞧,好想看一眼小姐。 心儿就盯着他呢。 他今个的脚步声,急切又飘忽,临近门前却踟躇了? 心儿推窗摇扇,想是瞧他一眼。 等来的竟是叩门声? 大白天的,自己家门不敢进吗? 心儿想来几步出到门外,靠在栏杆侧的柱子上。 这旮沓地儿好像是小武才最爱靠上去的吧,嗯她就是学来的呀。 不就是蝴蝶骨蜻蜓点水般的轻抚而来嘛,这还能难倒心儿那娉婷的腰身,连翩跹的裙摆都跟着得逞了一下。 心儿还撇笑摇扇,盯紧了门洞。 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今日画展上的意外太合心了。 也不知道是谁呀,动?就真来这么大的,我喜欢。 总算可以歇歇了我呀,要不怎么都学会身子一软靠上一靠了呢。 可大门一开小武的这个脸色? 心儿真的有点慌。 眼都没说抬一下,还只提姑爷?这个小子,防你之心就不可无。 想来心儿瞪他一眼,手里的团扇更摇出残影来,心里直犯嘀咕,糖果的事?他莫不是猜到了? 心儿盯着他看。 这一个抬眼小武也就愣了神。 你看,像画! 炙烈的日午的光焦灼着两双眸子在半空中擦出火花的那瞬,两人的小心肝都忽闪了下。 怎么一下子又美成这样,傻死了。 那还留人在后院看着我干吗,你个小子。 小武只觉得他的心比小姐手里的团扇吊坠扑腾的还欢,小姐不会还在生早上的气吧? 祈丁刚要点头应下却发现,哎?小武也觉察到,你?心儿都站正身子望了一眼,哦!原来是你在这,我说的呢。 邸盟刚出警察所大门一瞧,这武乐书怎么在?自家门外你还探头探脑? 他踮脚一扬头,哎呦!穆大小姐。 这么耀武扬威的样不会是刚给他发号什么师令呢吧。 怎么?难办呀? 再难也不会有我的难吧。 怎么当着武乐书的面告诉您一声何颂扬只是饵,哎呦!头疼。 “咋啦?进啊!”邸盟自来熟一样到了就拍小武肩头。 祈丁一听挡住了门。 小武示意他先关门,还又撩了眼小姐,哎?这怎么还真是笑盈盈的呢。 心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门缝中你两个她好像是想到了…… 只不过你总是不放心邸盟; 而他大概又要把今个的祸乱算我头上一份; 可我?偏不认。 “你个姓邸的!”小武一耸肩头甩开他手,凌空擒来抵住他自己脖子,按他墙边溜直站。 邸盟还啊不出来,竟是楼上的展长松咳咳两声叫停了小武。 小武知道是他,可还问:“干吗来的?进哪去你?” 邸盟另一手拍扶得欢,满脸都写着我错了。 展长松急的喊:“喂!” 小武这才松手,也学着咳了两声,算是应话了。 可邸盟急呀,跳起来,掸掸前襟,还扭过身子求小武:“哎给掸掸后面,这灰尘尘的。” 展长松还算满意,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去了穆宅后门,蹭饭都不会找地方! 小武真的这才正眼瞧他似的,又扶他肩头前后晃了瞅了,惊得“呦!”了一大声,展长松都吓一跳。 小武竟笑着夸道:“这都合身?” 邸盟嘿嘿一笑,展长松眉梢一扬,小武却抬头喊:“不用谢。” 展长松服了,“哎你?” 他又拽了邸盟问:“牡丹园里你看出什么来?” 邸盟支吾:“哎呀那会,那,我,还……” 小武懂:“哦。什么都没看出来是吧?” 邸盟连忙点头,展长松也跟着点了下头,武大总管这么急?都没想要避开我,倒是你个姓邸的,还装。 小武挑衅:“那我就得问了,你想看出什么来?” “啊?”邸盟装糊涂:“这不还是,就啥都没……” 小武盯着他耍滑,他终于不敢说话了,展长松也一下紧张。 不想邸盟真的说:“那会就知道杜七衡是被冤枉的,大牢里那何颂扬根本就不认识他,骆所长还非说我们抓着真凶了,要不就是什么帮凶也行,哎呀说了你也帮不上。” “城外的人?你还想帮?”小武瞧他说的是真的,竟有几分担心他,“傻了吧你!”又朝楼上看去,展长松也点头附和:“傻。” 这回是邸盟甩开小武的手:“反正他那样就像,我知道,但我,哎呀说了你也不懂,走了,饿死了。” 瞧他急颠那样,小武和展长松都摇摇头。 心儿竟也摇摇头,什么呀?没听懂,何颂扬?不认识。 第688章 险些中毒 《德荣堂》 邹盘之到了这会还没吃上饭。 他先是绕着饭桌左三圈右三圈地转悠还不够。 又转一圈挨个菜盘扒拉两下学着炒菜的那个样。 最后终于坐下支出去的筷子夹起一根什么菜丝定在半空,满脸生无可恋,拍案撂话倒是痛快:“好。” 刚想往嘴塞,就被安珑弹射的一颗果仁珍珠撞翻了筷子,“少爷!不可。” 榨开的菜汁迸溅到哪个盘子上都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邹盘之还无所谓,“我挨个尝一口,你好去跟干爹说,我快被这个小老儿毒死了。” 说完咬起牙:“不是,相安无事住了这么多年,我这样待过他吗?我哪一顿汤汤水水的,给他花过这个心思?他可是好,还真干脆呀。呵呵白瞎了我今儿心情这么好,哎安珑你看着了吗,干爹坐下面听得真跟学堂里的小屁孩似的,有意思。” 安珑想了下,还是劝:“少爷?您今日冒进了些。” “哎呀没事。干爹眼睁睁瞅着?也没喊我下去呀,再者就耍耍嘴皮子过点瘾还不行?”邹盘之难得任性,又问:“哎我这手也没放开呀,咱这宅子里?都换成他的人啦?” 安珑答:“少爷,不至于。我心里想到几人……” 安珑扫一眼餐桌又问:“该是瞧着您今日回宅心情大好,还以为您就会放松警惕呢。所以少爷,要不要?” “哎呦不用,一顿饭嘛,还能怎样?随他折腾。就是干爹那啊,哎呀我这身子乏累得很,实在回不了什么话,你注意点分寸。”邹盘之吩咐一声,揉起肚子哈腰走了,装的还挺像。 安珑看着他耍赖皮,还挺可爱,也跟着嘻嘻一笑,少爷难得这么放松。 一扫眼,这一桌?还好少爷看出来了,真有点后怕,背手厉喝:“来人。” 《真吾堂》 盛怀洛颠哒小碎步跑上,冲着雕花长椅上的五爷言语了句,“主子,安珑刚刚报来,说饭时二郎险些中毒,该是二爷的手段。” 看了一上午大戏,这自个家里的还没完! 五爷一袭白衣,躺卧长椅,悠然的很。 午时的小憩,质量总是不高,连眼都懒得抬,却不觉笑出了声,“呵呵二郎啊,还挺会哄人的呢!” 盛怀洛一懵,所答非所问,“主子您是说……” 五爷这才睁眼,“你以为他小嘴叭叭的在台上滔滔不绝是说给我听的呀,哄我乐呵啊?哎呦,还不是人家海师父教得好啊!” 论邹盘之怎么不懂尊师重道,此言差矣。 只不过他不拘泥于此很久了。 自打能进海宅?他就想跟海株昆来点亦师亦友的。 “哎呦主子您这可是多心了,二郎求知心切,到了这会还没哪个是能难住他的,这不稀奇。”盛怀洛笑哄哄地扶了五爷起身。 五爷可不信,还挑刺:“你瞧没瞧海株昆一眼?” “他呀往人堆里一塞找都不好找了呢,但我可瞧清二郎每每鞠躬谢礼都是冲着您的!”盛怀洛半开玩笑。 五爷还真挺开心:“你呀呵呵我记着海师父连眼都没敢抬一下,哎但你猜他心里有没乐开花,这可是名师出高徒啊!” 当然也得吓够呛。 海株昆守在看台下也就邹盘之候场的时候敢抬抬头,还真有胆子站到这个份上还不下台? 邹盘之摇头浅笑,还真不怕。 他在台上嘚瑟那么欢就是给干爹瞧的,干爹?哎不,亲爹! 您容我进海宅,怕也就是许我惦记吧。 所以我在海宅还能干点什么呀还可以怎样? 比如说学个这呀那的,赶超赶超妞儿不成问题呀,您看是吧! 盛怀洛跟着五爷咧开的嘴丫,听到这最末了唰地不笑了。 “主子?您是说二郎和海株昆……” 五爷甩了几指:“没事。” 盛怀洛觉得大事不妙,五爷又一巴掌拍住他肩头,笑谈:“没听安珑说嘛,二郎是险些中毒。” “主子莫非这海株昆已经私下教了二郎炼毒?这海宅……”盛怀洛紧张的很。 五爷还那么善解人意:“顶多也就是认识了几样。他那个人呀自己擅长的这点手艺就喜欢多唠叨几句,许是二郎有心记下了什么,可想求甚解之时海株昆才后知后觉,他又怕得要死要活的了他。哈哈。” “唉。二郎?这是在等我放话啊,哎呀我对他们?就是太好了呀!” 邹盘之可是懂,您能首肯开了这个头,而我进了海宅竟连小偷小摸的意思都不敢抖搂出来,怕是您也会觉得无趣吧? 我胆子大抖擞擞,岂敢恃宠而骄成这样,不知干爹可否满意? 当然了您的底线,我是试探触碰不得,但我的意思和盘托出就是这些,还望干爹成全! 众人还以为自己看的是招婿之擂上的压轴好戏,实际上只是邹盘之借机冲干爹和海师父讨个巧罢了。 五爷不置可否,他就揣着心思回了宅子,多半是觉得能成事,哪想邹荣光的人还真的这么给力,正中下怀。 五爷的手一拿开,盛怀洛紧忙跟上。 “主子海宅事关重大,二郎定是不敢有非分之心的。” 五爷被他逗笑了:“呵呵你呀也太敢想了,他也就是求个自保,要是二哥嘛倒是可以。看看人家,关在宅子里不主事这么多年,今个人都离了宅子出了城,还有这么忠心的贴己人给他下手办事,羡慕啊。哎对,他在城外怎么样?” 盛怀洛心宽了些,送来紫茶壶讨巧:“主子慢点啊。二爷倒是勤快,东边那片山都快搜遍了,许是也听说了他们温家的人跑北边去鼓动了还是怎的,竟也朝北边去了。” “北?”五爷重复一个字,咕咚一口茶。 “哎?没和三郎他们碰到吧?这两孩子哪野去了。” 盛怀洛赶忙接话:“哎呦主子放心有三郎在呢万事好周全。小魔这才能出屋定是要撒欢个够的。” 五爷就是不放心:“三郎?他那个性子总是让人弄不明白,可太挂牵魔对?能成什么大事。算了不提也罢,躲躲清净倒也好。咱城外的人啊也离他俩远点,想动的呀跑南边去,北面也不好去打扰二哥呀,是吧?声东击西这一招啊,万一二哥喜欢呢。” 这谣言的热乎劲也不可能让你随便折腾两下就破,不太平它就是不太平! 盛怀洛听来欣喜:“主子您啊才有干大事的样子呢!” 五爷才不用夸,可一甩袖子又瞧见白衣,竟扯来瞅瞅真有点嫌弃:“这个颜色?这一身?哎呦!去给二郎回个话吧。对了你再瞧着点四郎那,我看那个温顾醇?他很感兴趣。” 第689章 沙场秋点兵 《穆氏武馆》 小武走来营林街。 远远望去,这一上午还得挺热闹的呢。 班勒屁颠来接,“武师父您可来了!” 小武两脚刚要沾着鞭炮碎屑就止了步,“午时也过了,叫人清了吧。” 班勒哎哎应下,摆手喊人。 小武背手又向外围挪了几步,问:“怎么?这一上午人还不少?” 班勒跟来答:“这人啊都说不上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去里仁巷瞧瞧又怕了,反正转着转着都进咱这来了。还真不少,一波又一波,报了名的都老些了。” “大抵还是惧怕的,这起祸乱也算给咱造势了。怎么?没顾得上去现场,不高兴啊?”小武这句算哄他吧。 班勒叽歪一句:“心痒得厉害,可竟没走得开。后来也就不想去了,不是之前的凶手,该是又一路。” 小武点头,拍了他肩头夸奖:“没去逞能,不错。所以下午早关一个时辰,凡事过了今儿再说。” 班勒不干,“不是,师父,你都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小武终于笑一下,“看啊。来干嘛的?” 但却拽了他衣领,耳语道:“但不管好赖,明天那一家都不用你了。” 班勒懵了,“凭什么呀?”他嗷一声反驳。 小武还愣愣地问:“哎?是最后一家吗?” 班勒赖叽,“不是,那可是我……哎哎哎是是是最后一家,所以呀我相当重视了,特意选在了集市街枢纽地带画一个大大的圆满滴句号,然后还等你夸呢你这怎么说不用我就不用我啊,我那都……” 他一说‘不是’,小武还歪头掰手指,几家了呀? 一听到这小武立马打断:“我夸。我现在就夸。想听什么?” 班勒赌气,这算什么? 小武转到这边来瞥他,口气还忽就锋利了,“倒是我得先问你,每家武馆的地理位置如此优越,你是依据什么选取的?” 班勒当头一棒,“我?我……” 天呢! 就知道师父有一天会想到这个。 小武走来的路上就盘算了,这种地利?穆家想占全,并不稀奇。 可难的是,时间如此仓促,人心还这样齐整。 怎么突然让我有一种沙场秋点兵的紧张? 这种排兵布阵? 是大战在即吗? 班勒也一样,用心良苦。 班家能动的人脉,这么短的时间?他攉动个遍了才促成此事。 原本还想明天五家开齐了,怎么也能找嫂子说道一下,哪怕只能再问出一个名字一条线索也值了。 只一个‘神化’市面上根本无从查起,海宅盯了这么久也还是劳而无获,憋疯了他。 小武盯着他,心头一紧,口吻倒温和多了,“答不上来?我可以等。” 班勒就势放赖,“师父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虽然不懂经营,可我长眼睛了还是能看出哪块地皮招人稀罕的呀,那我为了,为了弥补我,哎呀就开神州街武馆那会我跟师兄置气来着,他连求我一趟都不来我就,就现在也觉得我是亏待你了,这不嘛多开几家亮亮堂堂的,我心里舒坦。” 小武大步流星,班勒屁颠跟定他碎叨。 哪想小武一口咬定:“没话找话,都不知自己在胡说什么吧。你和少爷从来就没有隔夜仇,不想认啊?你和我呀,还瞧不瞧得起……” 小武一凶他,班勒也觉得有点尬,心慌慌。 小武挑眉补一句:“玩笑是吗?” 班勒真心觉得师父太好了,这台阶?嗯嗯。他连连点头。 小武拍了他肩头警告:“想好了再说。”离手就走。 “喂。师父。”班勒这声呼唤,小武还真停步回头看。 原来是杜宅门前正有车夫勒着马,班勒也跟来望去,见下来的人竟是杜七衡,“哎他不该在警察所吗?就这么两步道还驾车?” 小武瞧着他步履艰难,只叹了一口气。 杜茂名现在可会心疼人了,自己顶着烈日如火愣是跑个回来叫的车,这大抵就和杜挽月这么几步道非骑马去见武乐书是一个心气吧。 但看杜七衡的脸色可是没多领情。 就像邹盘之一听说,“还是只能调理身子?不是,干爹就只说了这个?不可能的啊,我看他在台下听得那么高兴的呀。”大失所望啊又。 安珑也只得如实答:“少爷,您今儿真的是过了,主人没有降罚已然是开恩了。这要是赏一通鞭子再扔去海宅调理?也不是没有的事。” 那样的话安珑要怎么下得去手? 就像杜恩怀一样,兴冲冲跑来轿厢接迎,却哪都不敢挨着杜七衡。 真也有路人前来祝好,杜茂名笑脸相迎,浑身都散发着诗书礼乐的情怀,偶尔散些小钱还教着:“去去去跑去挨个告诉声,就说还关在大牢里那姓何的温家的,就是真凶!听着没这回真凶可被抓住了,放心吧都!” 班勒听来嗤笑,瞧他打发走的那些还真就乐颠跑去,“不是,这也有人信……”回头一瞧师父那紧巴巴的小脸,还是先交待吧,“那个,师父,那我要是说实话,您不生气行吗?” 小武好像一下想到邸盟的用意了,这种话真传开,下一次?老百姓才会更怕吧,却撂眼瞥他,“不行。” 班勒服了,“不是,师父……” 哎呀这要我怎么办? 怕是心儿都要怒了,您都没想明白这个?就把这事办这么大,现在要我跟你一起哄小武,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好呢。 窦浪倒在武馆美的欢,抬眼一瞧,“哎呦!武师父!” 声挺大,就是人没走开。 小武笑着见礼,一路小跑过来,“姑爷!恭喜恭喜。” 班勒跟着迈门槛,累死我?他也没冲我笑得像花一样。 还有一个醋唧唧的过来搭话:“哎呦今儿还真是,这人可真长眼睛了啊,进来就知道围哄窦师父,这都第三波了,哎呦迈不动步了我看这是。” 班勒听来紧张一下,拍住他肩头低语:“阿成你可都记住他们的面孔了,报了名的多吗?” “怎么了?”黎成这一句,小武也瞥来一眼,班勒嘘他:“小点声。我承认,武馆紧锣密鼓是我顾虑不周,可这窦师父的名号是不是有点太响了,这一下子就……” 黎成一笑打断:“你呀瞎操心,没听说晌午画展那边,那老爷给了多大舞台多大面儿,他的名号啊早晚得赶超小武哥,人家是主子啊!哥就是这么劝我的,你想明白了吗?” 班勒服他,白上一眼,正撞见小武过来,又一脸堆笑:“师父!” 小武来回瞧了瞧他俩,班勒顿顿道:“窦师父这名号一下子就……” 小武笑着哄他:“不打紧。老爷恩赏。” 这个笑,班勒挺美。 小武又回眸瞥姑爷,把心里的忧虑都压下去,还是笑着见礼:“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窦浪心里有,嘴巴却撬不开,只挥了下手。 小武懂,好我等,给你时间,想好了晚上聊。随即瞥黎成,低声吩咐:“跟紧姑爷。” “哎武大总管,你哪去呀?”黎成嚷了句。 还是没挡住小武真就驾马出了城,外面到底有什么?光天白日,好好瞧瞧。 第690章 如履薄冰 如履薄冰的刘浩华自然也算得上是人精了。 出了警察所吓得跟过街老鼠似的躲了街上的一圈圈人。 回了温宅却被少主子骂得狗血淋头,跪缩在地汗如雨下。 但难的是温顾醇给的结论:“何颂扬?你去办。” 刘浩华脸扣于地,大抵明了,“是是是,少爷。” 《沃恩堂》 肖进阳可算等来爹爹午休起身,他竟也一甩衣摆跪了下去,“爹,进阳有事相求。” 坐那无聊得都快瞌睡的董子戴唰就跟着跪。 肖沃雍大惊,“进阳有话就说,你这是……” 瞧他那个吃紧的样子,董子戴心喜了下,夹子是要说出真凶了,不会真是温宅吧? 今儿杜宅可真算是碰着大事了,咱宅子就得来点知根知底的,搞他个日防夜防知己知彼。 肖进阳低头想了想,抬起竟求:“爹,我想求娶柯儿,就董长户小女儿,袋子他亲妹妹。” 董子戴一下跳起来问他,“不是,你说什么?”又忍不住憋笑还干脆怼他一拳,“哈哈这有什么可憋着的呀,你早说啊!” 肖沃雍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怎么呢,这等好事?爹啊一准同意,还不知道你啊!” 肖进阳有点羞,还不起身,“爹?我今儿也想努力着点,就干脆和杜宅拉上个姻缘?可我心慌慌的,就?” 肖沃雍还劝:“哎呀不要紧不要紧,咱不高攀人家。” 董子戴嫌弃:“说得就跟你舍得下柯儿似的,你真舍得呀?” “我?”肖进阳语塞。 董子戴直接拽他起身,肖沃雍也来到身前,“好好好这就多好!” 肖进阳直直两腿,“所以爹,咱就只能舍了和城里哪家的联姻,这样一来的话咱宅子的出路真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哎呦!车到山前必有路,咱怕他干吗?现在你的幸福可是第一要务,啥都别想,就等着给爹当新郎官!爹这心里乐呵啊哈哈哈好真是好啊!” “爹本来还真眼馋人家那对新人了,就想着我儿的心思他该是怎么,哈哈哈没承想爹每每都是赶你回邙山镇受罚,你可倒好!还真就给爹寻到儿媳了你!厉害呀小子哈哈。” 肖沃雍思前想后真是惊喜! 肖进阳羞得不接话。 董子戴笑谈:“哈哈老爷您容我忙活两天的,我呀把我爹接城里来好好陪您喝两杯!” 肖沃雍乐得,“哎呦正对。太好了太好了,这董老长户啊我可是要敬他的酒啊!袋子啊你快去忙就都交给你啦,快快快去快去。” 《警察所》 “回来你给我。”展秉志坐在小办公桌前嗷一声吼,华景哎哎跑回。 “不是,我说的你记没记住啊?”展秉志问。 华景哈腰点头:“大人我记住了,不就是那个邸盟嘛,上一个那温宅的老管家就是他给宰了的,没皮没脸的他又……” “什么玩意,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展秉志真懒得再跟他磨叽一遍。 “哎对对对是是是那个……”华景就能把话学成这样,你急不急? “得了吧瞧你那嘴,不是,是你那脑子啊你。行了我也服了,你就这么传呼去吧。” “反正他放了那个刘浩华保准是另有图谋,你把这话头一提?这老百姓啊自己就编出花儿来了。这案子没破的一摞摞一人多高,还能有他好?” 展秉志不耐烦的很,说完竟又美够呛。 华景还真就不会看这个脸色:“不是,那?大人,那要是咱把话提了,他邸盟听着风了那不就啥都不待干的了吗?这事,还成了咱帮他了?要我说咱还是偷偷跟住,抓他个正着。” “哎呦!动脑子了呀,还抓他?行啊,你去呀。你抓得着他是怎么?”展秉志不逞能,你还上啊? 华景咽咽口水又怂的摇头。 “就是。先拿谣言绊住他腿脚。后面的账咱再一点点算。跑不了他。你快去,就趁下工那会。快。” 展秉志一摆手,华景嗖就奔出门。 下个楼梯正撞见展长松回来:“哎呀大公子,哦不,展大警官!” 华景一脸谄媚,好像巴不得要把这好事提前说给展长松听听似的,又一想,嘿嘿一笑,赶紧跑下楼了。 展长松瞧着他哪不对劲,细心听了下他嘴里嘀咕什么来着,这一听?展长松几步奔来,一脚踹开警佐办公室大门:“叔?那华景?你什么意思?” 展秉志不惊不扰:“哎呦他刚蹿进来好像是说有什么事来着,我没搭理。怎么?长松感兴趣呀,那你问他去呀。去吧。” 展长松一听,摔门而去。 华景也刚走到门口又碰见提着食盒的刘浩华一脚进门,“哎你不就是那个……”说到这他又闭嘴了。 刘浩华虚哄:“哎呦!华警官赶巧您在呢,来这一食盒啊是给牢里那何颂扬,您看他也多半天没捞着口吃的了,您就受累给跑一趟。” 华景抬眼瞅,那嘴撇的,“我闲的呀我?” 刘浩华懂事着呢,“哪能哪能啊!您是大忙人来来来。” 说话的工夫一囊袋宝贝旮沓就塞进华警官衣兜里去了。 华景左右瞧瞧,没啥人瞅啊,行。顺手摸了下口袋接过食盒,还算挺满意,“你还挺长心啊,行啦,回吧。” 他哪回得去,搜罗一中午自己这几年攒下的都在腰后别着呢,“哎呦华警官那您先忙,我这还,还得上去一趟。” 他指了指所长办公室,华景懒得理他,“呦!不白来呀,明白人。” 展长松下得楼来,叫住他:“华景,管住你的嘴。快去快回。” 华景嘿嘿陪笑:“好好好展大警官,我两步道啊,马上。” 展长松瞥一眼刘浩华,“要是来接何颂扬?就直接回吧。” 刘浩华虚的一匹,“哎呦展大警官我就是……” 他低声下气那食指还一直冲着楼上比划,展长松也就瞥眼“嗯。”了声,他嗖就跑去,腰间的布口袋哐啷哐啷的。 展长松嗤鼻,骆滨淮的爱好?他也懒得说什么。 就是华景怎么还不回来? 第691章 得饶人处 邸盟糊弄一口饭,紧忙回来警察所,抬头一瞥,华景?“喂。你干嘛去?” 华景吓一大跳:“邸邸大警官,您在这呢!” 邸盟怼他:“我问你干嘛去?” 华景拍拍食盒:“那个,那个刘浩华他又回来了,给何颂扬送点吃的。” 邸盟瞟一眼食盒又问:“他呢?” 华景一愣,又甩了下手。 邸盟朝办公楼瞅一眼,接过食盒道:“有劳你了。回吧。” 华景见食盒被抢去还拧歪身子藏了下,才搭话:“那行。您忙。我走。”那鼓鼓囊囊的口袋邸盟瞄一眼就全懂。 倒是何颂扬啊?能不能懂得呢? 邸盟进得大牢,叫人放他下来。 “随便找个屋,扔进去。” 他自己倒安静的连再看一眼都没。 没办法哪个步骤他都熟悉,就连力道他都没忘还有那个生疼的劲,他摇了摇头跟进何颂扬的牢门,果真浑身刚着地这小子就自己疼醒了,看着的正是邸盟一脸坏笑。 “你?杜……”他还能咬准这个音。 邸盟都服他,“行了吧你可,没瞧着我这身制服?邸?邸盟,这的巡官。” 何颂扬一口老血喷出来,快被他气死了,这都能认错?我一家老小啊! 邸盟紧忙哄他:“哎哎哎你别急啊!有命在,就有可能。你要是死了,那谁都完了。” 何颂扬蜷缩墙角,对他恨之入骨那个样。 “他最关键吧,是你咋也得知道,到底是谁想让你死吧?哦不,我是说到底是谁能威胁到你的家人?” 邸盟这一句,他真安静了。 “你看着啊!”邸盟叫他,手里却开了食盒,随便拿出一样丢给墙边的老鼠。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瞧着它狼吞虎咽又立马翘了辫子。 “怎么样?”邸盟问。 何颂扬咬紧牙关,刀尖舔血的人?怕你这个。 “我不说,你也该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吧……”邸盟说不下去,他也真不想听。 “家在哪?”邸盟又问。 何颂扬抬头瞧他,“你?” 邸盟苦笑一下,赶紧说:“你也别想太多啊我不一定有他快。” 何颂扬扑来抓紧他胳膊,五体投地。 “哎别别别,我?尽力,尽力。” 邸盟撂话,又定睛瞧了眼他的五官,自嘲了一下,就这?还弟弟呢,当哥都勉强。 展长松守在办公室等了又等,这个姓邸的还没露头,吃的是满汉全席吗你小子? 蹲墙根抱头认栽的华景更是惨的一匹,他一脸囧相,忍不住捻捻脚尖动动屁股直直腰。 展长松还喝他:“消停不得是吧?” “哎呦展大警官小的不敢啊,就是这腿腿它哎呦呦……”他一打哭腔。 展长松更烦:“闭嘴。我急着去大牢一趟。要不拎你去享福一回?” “哎呦不敢不敢小的哪儿有那胆子,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啊可!”他还敢回嘴。 展长松一步奔来门口,还是攥着拳头来的,不想花冷开门探头:“展头?您叫我。” 展长松一步立定,急着问:“邸盟呢?哪去了,还不回来?” 花冷顿顿道:“哦,那个,老大?他说有事出城一趟。” 展长松疯了:“什么玩意?出城?他有个屁事他出城?我让他作的报告呢?一个字没动他就敢走,还偷偷走的啊你,气死我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花冷想插嘴一句,张了好几回嘴都没跟上展大警官的这个碎叨,跟老大说得还真差不多,不禁一笑劝着:“展头您别急,老大交待给我了,我这正进行着呢,保准不耽误事您放心。” “哦!大懒支小懒,还有你呢是吧?哎对,你来。”展长松怼一句,竟也笑了,白瞎我眼馋你的能耐那么久,原来全凭脑袋一热。 “你带他去邸盟屋里办差,看住了一个字别让他吐。”展长松这样吩咐,又想,不行,“别屋里了,就扔门外,下了工你也盯紧了他。” 华景一脸坏菜的样。 最关键是花冷竟也是这样一张脸。 “不是,展头,华警官那可是展警佐的人,就这么蹲老大门口,不好吧?那展警佐要是……” “他要人?冲我来。”展长松倒是硬气:“快去。” 花冷一听,耿耿个小脑瓜,美了。就你们天天不盼着老大好的那个样,得手治你一回,倒也痛快,“走。” 还差三刻钟就到酉时了,可杜宅的筵席到底要不要去似乎成了每一家的难题。 《广行堂》 “今儿能闹到这步田地,太超乎我的想象了呀。”严广平拍着的桌案叹息。 严乃能接话:“所以老爷您不想过去了?但我回来时瞧了眼,温宅前门后门挤满了人,还张嘴就说来谈合作搞发展,也不知道温家是使了什么招,比他刚回城那会都热闹。” “峰回路转了还能?”这么快绝处逢生,严戈健的确惊。 “杜老板闲不住,他自然也要忙起来。世交多年都不分轩轾,这一举就败下阵去,能服吗?”严广平又叹一句。 “可也就是往脸上贴金,堆门口的都是小商小贩,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主儿,没一个高宅大院的人。谁不怕幕后老黑手?可摆弄人命,还不如摆弄票子。就祸国殃民那一段,我寻思呀温家人真能干得出来。”严乃能推测着,巴不得干脆点。 “人家温老板说他家人儿没那个能耐。”严戈健这个总结还挺到位。 严广平拉起长腔,“你想想?不是心惊不是汗颜,是能耐有没有?” 严戈健好像听明白点啥了,严乃能就下结论:“走出国门?人家靠的还得是真本事呢。这服务洛阳城呢又撒得起钱,狂堵悠悠众口。” 严戈健缩了下脑瓜还扑棱的欢,“财大气粗?红白喜事?哎呦爹,我今儿哪也不去!” 第692章 大操大办 《地坤轩》 黎叔陪着老爷,一下午了也是哪都没去,可结论还是:“老爷不必太挂心了,杜茂名所说真凶幕后之词,实在有失偏颇又无从佐证,多半该只是他臆测。倒是温宅,难道老爷一早就怀疑他了?” “倒也不是,就是今年?打心眼里不想和他做买卖了,还好他就来转悠那一回。”扶窗了望的老爷好久都一言不发了,是与不是?有多盼就有多伤,“算了。不说了。” 黎叔赶来搀扶,正巧黎成开门探头:“老爷,刚送姑爷回了穆明楼,您这就急着走吗?我催着他换一身去。” “哎哎不用不用,今儿不让他跟去了,你随着点。”老爷吩咐。 黎成还蒙:“老爷?那也不让小武哥跟去吗?” 老爷竟呵呵笑了,又气得拿扇子拍了下黎叔扶在他小臂上的手背,“还用他?哎呀我可是不敢。你都说不上啊有为,那个杜大小姐?是有多厉害,以后都叫小武离她远远的。” 黎叔跟着笑哈,心里的忧思也随着老爷一起隐了,“好好好听老爷的。” 黎成一步蹿进来,扶了老爷另一边,“老爷,这您都看出来了!” 老爷干脆敲了他脑瓜,“哈哈你小子。快走。” 几人一起笑哄哄出门。 进到杜宅,一要先说的就是人还真不少,堂里院外摆开的桌子都坐上了人,呜呜泱泱闹闹哄哄。 二要说得竟是温家父子早都在了,还是在正堂内外挨桌挨家拉着近乎。 老爷扯扯脸皮抬脚进门,真也算长见识了。 没招啊,连迎到门前来的杜茂名撵了他爷俩多少回了,人家就是不走你有什么办法。 索性啊,爱咋咋地。谁跟他置气,这进的是谁的主场,你心里还没数吗? 《古铭堂》 穆家一行人被杜茂名乐颠颠地迎到主案这一桌上来,立马又起一浪热闹。 真都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为嘛来喝的酒,反正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他就是要嗨翻天的劲。 今啊连蔡泰来都不装了,小杯不解渴,咱来海碗的。 一进门他就醉醺醺,抱住杜茂名一通苦诉衷肠,非说挽儿妹妹匿得良宿他心甚慰,嗷嚎两声哭腔,愣是让杜茂名把杜宅一应礼节所需穿戴全权交托给蔡宅成衣行了。 这个事不说还行,一说蔡泰来心里美的,不来这招?怎么能抢过那主位上的穆老爷,哎对还好他武乐书没来。 温顾醇更是,不管你谁来不来,今儿有我在,他啪一拍桌板。 我就敢说我老温家人是最质朴本分,他是热心肠的很。 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啊我。 真的打今儿起谁有难处尽管说,我出钱出力出人我掏心窝子呀我,帮你。 帮你们。帮咱洛阳城的老百姓,我乐意。 此言一出,温家乐善好施的好名声更是响当当。 邻桌的哪哪个都跑来敬酒凑着热闹,温顾醇都起身相迎,一一应下。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打压我温宅祸国殃民?谁信。 哎不对呀,那大牢里的何颂扬不都传说就是真凶一党,怎么也得是个帮凶。 这你温宅如何解释呀? 主案这一桌的温格调哈哈一笑,“误会啊误会。” 抬手请了请身侧的骆滨淮。 骆滨淮摆手笑呵呵,“哈哈众位啊这传言多有失真之处,听个热闹就行。那何颂扬也就是会那么两手,城里城外跑跑生意还行……” 听得杜茂名这个来气:“不是,骆所长您中午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他是真凶一准没跑。就我家后院门前的那滩血迹都饶他不得。我还就等着哪天见他人头落地我才……” 骆滨淮打断:“哎呦呦杜老爷严重了啊,还那滩血迹?您去大牢里瞧瞧,刑具还没摆上,他就吓得尿了裤子。指着这滩尿水能干成啥呀你说?” 温格调歪嘴一笑,杜茂名更气得,好你个两头吃,你等着。 哪想骆滨淮话锋一转:“顶多也就是个打手啥的,我的意思是呢,留住他接着审咱再接再厉呀,是吧?啊!众位父兄,保一方水土,只要有我骆某人在,咱就给他追查到底,来,干。” 谁说只是一回生意,两头叫,哼哼。 温格调的眼立马长长了,这话怎么来的? 杜茂名又一嘚瑟,甩手而去,都没上桌。 你个姓温的,这回知道了吧,到底是我的场子,还以为谁都稀罕往你家钱眼里钻呢。 这一美他大门口就没去瞧着,竟是跑来下厢,叫着:“衡儿?衡儿……”屁颠的很。 杜七衡就是不搭茬,他来来回回多少趟了,里头一个音没有。 杜茂名喊了叫了却不敢敲门,贴脸听听里边,这是还睡着呢? 他点点头认了,让衡儿好好歇歇吧,又拽了打门前过的丫鬟,“不是,少爷那楚萍院收拾妥当没?你进进出出的没点正事干,快点。” 一回来筵席这边正瞧见康昉康大少爷进门,“哎呦!这不是贤婿嘛。你可来了,快请请请。” 杜茂名吆喝嗓子喊出这一声,却眼见着康昉一进门就奔着冲他摇晃酒壶的温顾醇近乎去了,哎呦喂!岂有此理。 康诗远几步迎来深躬见礼,道了谦辞,请出礼箱,杜茂名的面色才稍得缓和。 康昉都守着酒桌扯嗓子吆喝:“不是?什么,啥你都帮?我跟你说别的你都免谈,他们那主意都是打裤衩子里头拉出来的,啥呀就行。” “唯一能叫得准的就是咱康宅的报馆,首开!头一家啊,这手继承祖业,那手大跨步猛发展,就是我!一准行。” “哎对,咱俩。来不?来,干。喝他个痛快。让我爹管我。他管得着吗他?我就是一说一个准,看着没?就知道你会在这等我。喝。” 温顾醇微醺的酒劲挨人附和连连,到这会了还真就看你康昉是真行,好,喝。 康诗远走回侍立,只叹了口气。要是再不求情?拉少爷出来,就关他一人在屋?早都喝趴下了。 这个男人,到了成家立业这步坎,是真难呢。 邹盘之在酒桌另一头哈哈笑上了:“温大少爷我就说嘛,这种靠谱的事啊您跟康大少爷唠去,我看着都行。但是酒行这档子买卖您还是再别提了,今儿我四弟这啊多少是有点高了说什么您别在意,单就我四叔那来说?免谈啊您呢,没戏。” 费润一听还不乐意:“不是,二哥?我高没高您还看不出来,再者我说啥了几遍了都,就一句话啊,不行。它就不可能行。” 你瞧瞧你说那玩意?谁能听懂?邹盘之服了,又揉揉脑壳。 心里却美,这个温宅?真是敢搞。 居然想跟费润开拓酒行市场,连邙山镇的老酒窖都想去看?有意思。 哎老四啊你要是再往前冲冲,兴许这一局都不用我动什么。 温顾醇还抓紧不放:“哎呦邹大少爷瞧您也惦心吧,我跟你说这等美事?我又没说今儿就得成,四爷那我改日一准去拜会。费兄这我就更不废话了,就你家这酒?玉液琼浆绕肠柔,我是真爱呀,给个机会。” “哎哎哎你别急着回嘴,要不然?咱就拿酒说事,喝趴为止,你看我够份儿?够不够?” 费润还挣扯,这人听不懂话啊你,越想离你远点你还越够扯,“哎呀免提免提温大少爷您这就是喝大了……” 康昉一听,也凑热闹,“不是大哥,这不好事嘛这,扩大再发展,又不是生吞您家的,这还不行?温兄出钱捧您乐呵还不中?” 行与不行?几人闹闹吵吵,拍桌子撂碗,抡坛子划拳,趁着出来疯,真就嗨满院。 第693章 迎风摇曳 《穆氏武馆》 守在对面里的小武都稀奇上了,这怎么能是这么个氛围? 他又捡了个珠桃抛空,伸了下巴去接,美美的嚼个满口,太滋润了。 他回城有一阵了,没舍得去吃饭,直奔武馆而来。 老爷在对面到底怎么样,他不跟去,总要瞧瞧,才能放心。又瞟了眼叶东皓特意送过来的满满当当一小筐,比珍珠玛瑙还馥郁芳香的洛阳樱桃,美了。 北邙深处樱桃沟,每年沟沟岔岔开满一簇簇洁白樱花的时候,小武都在舰船上。 万树银花突然变满沟金果迎风摇曳,鲜艳娇丽扑面而来,也就那么几天,这小子好想跟少爷再去野一回,策马扬鞭。 却突然心口咯噔,一个美艳的珠桃凌空翻落,在门边颤了几颤滚到了远处。 小武看着它,收回了翘起的腿脚,一步起身压紧了鼻子,一抽,哎呀瞧我。 他自顾自碎叨这一句,人家纪念还真就不乐意了:“不是,您武大总管有完没完啊?我这刚收拾得利利索索,您没瞧见啊?要吃您就好好吃,这么大个人了,就它一个樱桃谁还没见过,非抛来扔去的,这掉了又滚的哪哪都是。” 小武被训得愣愣的,好像人家说的有理。 一抬眼瞥见他拿扫帚那个样,不禁稀奇,“不是你小子这么跟我劲劲儿的,你哪来的胆子?” 纪念一听,懵了,“我?我我我说的也是真的呀,那明明就是嘛。” 小武截过扫帚,耍了几下给他看,教着:“这么拿。省力气多了。” 纪念左右瞧瞧又接过试试,还真是,“你?” 小武揭他老底,“什么我?是你呀。一看平时兄弟们打扫你这个大师兄啊就鲜少干活,但你今儿非留到最后?就是想看我在这干吗吧。” 纪念好大个心虚,差点掉了扫帚,“我我就是……” 小武打断:“就是担心你师父。我知道。但他每天的辛苦自有他的道理。大概今晚他还要……” “明明就是你刁难他。”纪念抢话,又质问:“你说,现在师父的声望一天天高过你,你是不是不服气?你到底想怎样?我告诉你啊,我师父没当过金贵人,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脑子怎么转,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天天白受你的气。” “什么夺命三式,夺谁的命?你就是给他难堪。亏他还武师父武师父的叫你,哼也配?哪有师父的样。” 小武听来竟服了,“好。很好。” 纪念干脆拽着扫帚走了。 小武喊他:“喂。但你记住啊,再有这样的话都直接跟我说,你别谁都……” “挨骂没够啊你!”纪念怼一句。 小武都蒙了,“哎?你!” “我关门,你走不走?”纪念撂话。 小武哼气甩手,服了。又跑到门口抱了叶东皓的小筐,紧紧贴在胸前,我走还不行? 哪想纪念追来拍住他,“哎?你刚说今晚我师父会怎样?” 小武终于笑一下,得逞的很,“哦?他大概就是……我还没想好,不过明天你不就知道了吗?” 纪念服了,“哎?你?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啊?喂。你听没听到?” 小武溜得比谁都快,也就戌时过半,他推了后门前脚刚迈步,祈丁就跑来小声嘀咕:“小武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小武半抬眼帘,瞥了眼穆明楼。 嗯,是真的很奇怪,小姐和姑爷双双站定门前摇扇,都端着好一副意犹未尽的小脸瞧着他,难道是等我回来?怎么这么怪,我又没干吗呀我。 “快说。”小武嘘声,示意祈丁。 他就直说:“小武哥,刚过了饭时邸盟就来了,就在忠正堂跟大小姐说了好半天话,神神秘秘的,这他才走我就……” 小武唰地推出小筐堵了祈丁的嘴,自己倒脚尖一捻,出门就没影。 你个姓邸的,你就耍能耐吧。 要你跟我说两句实话,支支吾吾的。 粘扯小姐?没完了你,等着。 一头扎出来小武才反应,哪找他去?哦,懂。 心儿倒瞧蒙了,二跨家门而不入,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邸盟?倒算是个嘴硬的家伙,那我也就一样,哪怕你问我糖果的事?哼哼。 窦浪更心慌,他是什么话音都听不着,但却知道小武刚打武馆回来,这又掉头就跑,难道……事?找到身上来,真是难! 两小人的心都盼在小武那,眼巴巴瞧着小武的身影出现又不见,竟还是谁都没蔫声。又好个尴尬地相互看看,笑笑,又都紧忙只顾摇着扇子,接着等。 第694章 互相揭短 《花满园》 果真,在房后的犄角旮旯寻见了他。 小武上去一脚险些踢翻他的酒坛,“你这兑了多少水啊,还喝?” 邸盟服了,一把搂紧,“不是,我这花钱来的呢!你要干吗?” 这一下午被展长松治的服服帖帖的就够受的了,这你又来? 哦对,也是,再算上你家五蝶心,你不来才怪呢! 呸,谁呀就你家的。 “守在这块还喝成这样,你也好意思?”小武怼一句,又伸了脚丫。 邸盟赶紧两手抱住又美的嘻笑:“那是。要的就是这个调调儿。你不懂!咋的?不来点?” 滚一边去。 小武这回踢了他屁股,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问你,不是你有个正形,好好回话。你这一大下午帮我把忠正堂看得挺亮堂的呀你,到底都跟小姐说什么了?” 还说什么?她那个人,油盐不进。 邸盟还以为小武嫌弃他的酒,痞的又吧唧一口,才放赖:“不就是答应帮她找弟弟吗?后悔死了。说了一堆,一个不是。” 他捻了捻几指,叹气:“一分赏钱都没。”又立马眼睛冲钱:“哎武大总管,您?啊!” 这个理由对邸盟来说都不算什么要紧事。 凭他一天在大街上转悠八遍,张嘴就来的这个小混混那个小痞子,再那个谁呀没爹没娘,还有他哪个是刚混道上的又跟了谁去的,他都知道。 难倒他的呀,是这个五蝶心会不会真的对这些屁嗑这么感兴趣?算了,不管了,怎么也要见她一面,把话说开。 小武听来,真的蔫了,“小姐?托你……” 他一点点坐下来,离邸盟肩膀一拳之隔,边儿去,我哪有钱。 可想帮小姐找到亲弟弟,小武上心好一阵了,凡过眼的不知为何他都晓得,不是。 倒是邸盟,小武也认,似乎正适合这个差事,好像我还真的不会有他办得好。 邸盟瞧他自己在那拧巴啥呢,还以为他不信呢,一回手从兜里掏出个小本本儿,“不信?你看啊。” 小武抢过去,翻开一瞅,“什么?这是?小姐的字?你……” 邸盟才叫服,“谁知道她笔速那么快啊,那我这嘴叨叨叨的,她在那头几笔就完活了。哎呦我要是有这两笔刷子,那作个报告我还能难的……” 那个谁还非罚我抄十遍花冷写那玩意,他写得好啊是怎么,再者我啥时候能写完。 瞧邸盟唧哝得直嘟嘴,小武还夸他,幸灾乐祸的调调儿,“你这差事办的挺走心的啊,怎么还跑这喝闷酒?花期不理你啦?” “什么呀?”邸盟一下笑得好傲娇,“是羡慕的。看看人家老何,爹在娘在还一妻仨儿,这经历也差不多呀,我啥时候能过上这日子啊?” “老何?”小武有点蒙,谁呀? 邸盟还啧,“哎呀,就是,那个,啊!” 小武看他这眼睛眨忽的,“不是,何颂扬啊?” 邸盟点了一下头,小武哐叽来一拳。 “你有病吧你?温杜两家这档子事和你有关系吗?” “但就有人非说是你杀了之前温宅老管家,还什么刘浩华、何颂扬的也早晚有一天惨遭你毒手,杜七衡人家都不提了,现在就说你才是背后操刀啊,你还真就敢去探人家虎穴啊你?” “不是,这些你没听着是怎么?你就不寻思寻思能是谁传的,这话想把你怎么的?还老何?你可真是自来熟啊,有点经历你就敢往上凑是吧?” 邸盟被训得直刮鼻头,歪斜身子就势蹭颠屁股离小武越来越远。 “还说我,这么起劲,你也不差呀。” 嘀咕出这一句,他竟还来了胆子,站起来嗷嚎。 “你说老穆家的脸让你丢得呀你去杜宅门前,哎不用,就外墙哪旮沓的,你听听去。” “武大总管您啊挨过穆宅什么规矩,都让人讲讲出花儿来了,就今儿您让那穆老爷怼怂的,大半个下午吧?是不脸儿都没敢露一下啊你。” “这赴宴用你去了吗?露脸扬名的时候人干脆都不带你了,看着没?黎家人又反败为胜,连窦浪的名号现在都比你响,你还冲我吼。” “你?”小武一步起身,可也只怼了一个字,哼老爷的良苦用心?说了你也不懂。 哪想邸盟又屁颠回来,一脸八卦相,“哎!是不是杜挽月不太好对付呀?” 小武甩头瞪他,装的什么都知道啊你,一身嘚瑟肉,欠扁。 邸盟怕怕的后退,嘴里却嘀咕:“也没怎么样嘛,我要是她呀,从初十粘扯到十五,一哭二闹三上吊那还拿不下……” 小武背手上前,邸盟那伸出去的食指在半空绕了个圈又捏在手心,没敢指向他还直接就吃了最后一个‘你’字。 “这是怎么回事?”小武递上小本本儿。 正打开的是最后一页,看墨迹?小姐在停下之前既犹豫又心惊,好几个小点点接连着最后一大块黑渍。 邸盟瞟了一眼,竟也有口难言,那?那会…… 正是他实在攀扯不下去的时候,于是压住怒火低声呵斥:“你有完没完?你明明知道我说的这些都不是,你还记什么?” 心儿抬眼瞥他,手还在打哆嗦。 邸盟一步靠近,“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们都不是,就好像你杀的哪个人一样,没一个是你弟弟。所以你到底在找什么?要拿那么多条人命去扛?” 心儿终于收了笔,邸盟那一套套说辞竟还在脑子里绕,这种感觉特别好。 已经太久太久她没这么真实的期盼过弟弟还活着,还会活灵活现蹿在大街上一跳就出现在她眼前,是东街还是北大街来着?好像刚刚邸大警官都说到了…… 心儿一笑,起身作揖,“邸大警官,有劳了。求您再给留心着点,若是得空还过来说道。” 邸盟心口要炸,“五蝶心,你什么意思,没完了是吧?” 心儿又笑,“什么完不完的,哪里是我说得算的?” 邸盟怔住,有点不屑,挑眉问话:“你是真想找弟弟?” 心儿点头,自然是。 邸盟急着说:“那可?可不可以这样,我帮你找,直到找着那一天,你给我点时间。那个?要,要是找不着呢,我给你当这个弟弟,我一天叫你一百声姐姐,你就小邸小邸随便叫,没事。但……你不能再杀人了,行吗?” 心儿抬眼瞥他,好像还有点嫌弃,竟嘟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挺新鲜的,就是听不懂。” 这都给他留着情面了,实际上心儿是想说,就你这副痞相还能当那么乖的弟弟?才不稀罕。 “嘿!你?”邸盟的尊严! 他本是提落着自己脑袋进的门,抓不着你还不如就激测你在这杀了我,你敢不敢; 但却陪你在这虚哄了这老半天,大概当姐的想弟弟都能想疯; 最后出此下策低这个头,我认你当姐行吧,不就是张嘴就‘小姐小姐’的叫嘛,谁不会…… 然后就这样了。 他刚蹦出这一个字,心儿心里笑他,还直接叫了送客。 小武瞧他愣神这一下,又先问:“小姐?是伤心了吧?” “哦?”邸盟得了点提示,但瞅他揪心那样,赶紧打诨:“哦!有可能吧,但我没看着我就被轰出去了,谁知道你家小姐什么脾气,还伤心?没瞅着。” 小武点点头,转身要走,“谢了。” 邸盟伸手吆喝:“喂。还我呀。”可怜巴巴。 小武扶在胸前的手动了拇指捻了下小本本,邸盟一步跳来抢到手去拍了拍,“怎么?轮到你舍不得了吗?” 小武是稀罕的很,再就白他一眼教训着:“我告诉你啊以后打后门进宅上懂点规矩,别痞里痞气的,整的祈丁还以为你是?哼,一脸贼相。” 小武甩手而去,邸盟还撇嘴,“就你好。一身正气?哼。” 第695章 骨肉至亲 杜宅下厢 杜七衡刚刚就是一身尘土蓬头垢面的爬扯进来,杜恩怀一步扑到房门前,“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都来叫您好多遍了。” 杜七衡艰难进门,仍面如土色,更心如死灰,只叫:“备水。” 杜恩怀伸过去搀扶的手,还被杜七衡拿胳膊挡开了。 他斜了下身子又连连应声,侧身从少爷身边挤出门去。 杜七衡仔细听了下他的脚步声,又真的回身瞟了眼他的腿脚,才关紧门扇。 杜宅筵席那边的热闹虽接近尾声却还是刺耳,杜七衡转身走来,一点点解开衣扣撤去衣衫。 痛,太痛了,哪都是。 牙关更不肯放松的就是我爹的死?对你来说就只值这个。 别说宅子里,就打街边过过,您都瞧不出这是白事。 所以杜七衡才不管不顾地跑出城外埋了他爹。 从日头还那样高那么烈,直到夕霞都没落。 从他撕心裂肺哭天抢地,直到嘶哑燃尽他的声息。 从他笔挺的跪姿和那不敢抬起来懊悔的脑瓜,直到摸爬滚打再也跪挺不住。 他想完了,从小到大,他和爹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即使现在每处伤口都被洗澡水啃噬,他还不肯放过。 若不是自己纵欲贪心去了温宅,怎么会?什么将计就计啊我…… 可?你杜茂名,哼! 他爬出浴盆杜恩怀更忙前跑后,可他急着叫停:“我有话问你。” 这个沙哑的声音撕裂开热腾腾的水汽,好像打山那边传来一样。 杜恩怀一下愣神又紧忙缓过来,停在半空的两臂又上前,扶他坐下。 自己跪在床边,答话:“少爷,您问。”他知道躲不过,就是没想到少爷这样急,一出又一出。 “少爷?哈哈咳咳咳……”杜七衡重复一句笑了两声,就咳了好大一阵,差点咳血,贴住脊背的白衣真有血水滚落下来。 杜恩怀急的起身服侍,还被杜七衡一脚踹倒,他就又乖乖跪好。 “你这口改的真是快呀,啊?少爷?我是那命吗?”杜七衡激动难耐,吼出一句竟伸开两手撕了他的衣衫,“你这伤?蹊跷的很啊!” 激烈的乱战中杜恩怀是不能让自己受伤的,反倒是胜负已分他神似不注意的一瞬才中了刀,当时连反抗都没,他只吩咐人打扫战场,该下一步了。 杜七衡甩了衣衫掷地有声,险些踉跄掉下床去。 杜恩怀急的叩头,一身白衣还是渗出斑斑血迹,“少爷!少爷我……” 杜七衡搭手在他肩头才稳了下身子,抬眉问:“我爹?到底怎么死的?” 杜恩怀闪躲下眉眼,吞吐道:“就?就就是,早上那会我就……” 杜七衡笑了,几近疯癫,捏起他脸,怒目道:“那也就是说,我爹不是早上死的?” 杜恩怀打小就这样,越怕他就越逼自己往前冲,所以越闪躲反倒越暴露的就是?时间。 这是杜七衡最不愿接受的。 杜恩怀连连摇头,慌不择言:“不是的少爷,真的不是早上,不,不是那个,我,我是说……” 杜七衡自己缕清自己说:“昨夜什么时辰?” 杜恩怀不敢接话,杜七衡就甩他一边去。 看来一切都和他猜想得差不多,他终于哭哭笑笑瘫下床去,“你都看到啦,我爹都死了,他还不能给我爹个清净?就连尸身都得为他尽其用!好计。妙啊!” 杜恩怀猛一声抽泣,扑来求他,“少爷!不可。别。别呀。全当恩怀求您了!啊!” 杜七衡知道他在说什么,反倒责怪:“滚。你不也只是甘愿做他的狗吗?你不也是宁可抬着我爹的尸身满大街转悠?我刚问你了吧,你不也还是什么都不敢说?出去。滚啊。我不想看见你。以后我想做的事,也和你没半点关系。” 杜七衡又踹他,他还只跪那磕头。 杜七衡忍不住泪流,就像小时候只有恩怀来上药擦伤他才会喊疼。 哭得停不下来,他一仰头又砸着脑袋。 杜恩怀爬来求他:“少爷,别,别呀使不得。” 杜七衡放住脑瓜搭在床头,仰天道:“我开口问你,是要有意责难你吗?我就是想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难道这也有错?我连他的忌日都不知道是哪一天什么时辰,你要我怎么生为人子?我哪有脸活?” “少爷,少爷你别说了!我说。我说。我好好回您。”杜恩怀不忍心听,还是打断了他。 第696章 一个捻动 小武走回一翘脚,两位少主竟然还在?这回小武可知道了,该不是在等我。 也许小姐又想看星星了吧,这样会心情好一点吗? 小武想来,也跟着抬头看了眼星空,才一笑推门,规矩作礼:“请姑爷小姐的安。”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 心儿撩眼瞟他,这么急的脚步声可进门前偏偏踟蹰了? 窦浪可算盼到了,就是您这一拜?他到嘴的话音又给噎回去了! 小武倒想,有姑爷陪着大概才是最好的,哦不,什么呀,一定是!他一捻脚尖,起身都没抬头,就要回予本楼去,哪凉快哪待着吧我。 一个捻动,三人竟都好在意。 心儿最先瞧出他的意向,心惊了下,直接回屋?他是有意躲我,坏了。 窦浪更蒙,武师父这是要?头一回!难道真的……是刘浩华找去营林街了,哦不对,是他也跟去赴宴了?出门就碰到的,坏了。 窦浪搂在心儿腰身的手一紧,竟先开口:“不是,武师父您,今儿不去天健榭吗?” 心儿瞧着夫君打破僵局,美美一笑。 小武回身正好瞧见,小姐这是心情好了又想看热闹了? 他也傻呵跟着笑了下,才答:“去去,姑爷,先请。” 几人这才都松一口气。 原来你小子只是不想单着自己这么亮。 窦浪最先蹿下来,搂他肩头,“你刚那一拜吓死我了,以后全听我的啊,免礼,全免。什么呀,整这么多规矩吓唬人。” 小武抓下他手背,忍住想直接摔他个大马趴的冲动,甩他前面走去。 却也不敢挨近一旁的小姐,竟又追来,小声碎叨:“你也好意思后怕啊,不是那邸盟守忠正堂粘扯小姐的时候?你干吗去了。” 窦浪回身要说话,小武还拿膝盖顶他屁股,“快走。”我还有账跟你算,一笔又一笔!看你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了。 “哎呀走走我走,可那会不行啊。”窦浪屁颠一步还回头瞧心儿一眼,又凑近小武才悄悄说:“心儿他弟这个事吧,她不想让咱们跟着担心,可谁都知道的你说……” “哎呀也就邸盟那个没心没肺的样,说什么心儿都不会在意,全当听着乐呵了。这个?算我容他,就一点没上前。再后来,我也没敢问,就陪她一陪。” 小武听得点头,又细心辨验了下小姐的脚步声,才算放心。 哪只脚步声,您回头瞅瞅心儿那小胯骨轴扭搭的,原来你是担心这个,算你有心。 然后又摇扇徐行,这夜色就是静谧美好,看来真该歇一阵,也算谢了邸大警官。就是小迪…… 《天健榭》 等心儿终于推了门,小武都给窦浪讲完夺命二式了,竟先见礼才又说:“你看好了,我先打一遍。” 窦浪愣愣应声,两眼聚精会神。 小武余光却是瞟着小姐落座还摇扇,浅笑一下,怎么哪里怪怪的? 王者做派一亮相,绢宫扇一摇乎,连心儿都觉得别扭。 那就盘腿而坐吧,可摇了两下,心儿瞧瞧自己,怎么还是不像个女的?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的。 反正小武这两下耍的还真有夺了她命的威势。好小子,这么短的时间?竟能把夫君提到这个档上来! 心儿想来一激动,干脆甩了扇子,上台露两手。 小武从没挪开的余光一瞄到她的动向竟慌慌的,男女授受不亲?哥嫂刚教训过,反正连偷瞄他都不敢交待出去,那怎么办? “剩下看你的了。我只给你两天时间。第三天就考,我攻。”小武冷冷道,实则心跳都快从脚趾头蹦到天灵盖了,好舍不得下去呀,但没办法。 “我来了。”心儿欢实一句,小武正好从一侧跳下。 怎么总感觉他好像是?有意躲着我。 心儿歪头一下,窦浪抓了她手来求,“心儿我我我怕,那个我……” “夫君,没事,一起,来吧。”心儿一句一顿,士气满满。 窦浪憨憨傻笑,人家两口子就好似鸳鸯戏水一样演练开了。 剩下小武坐回角落,只嘟嘴不抬眼竟还瞟到个酒坛?你说气人不。 小武舔了嘴唇咽了口水,干脆狠劲白一眼,拧了脑瓜到另一边。发呆会不会?有你气哼的份吗? 真是的,连邸盟都能光明正大地进忠正堂和小姐攀聊,姑爷更是…… 就我?他敲头一下,正好瞟到擂台。 赶紧闪躲了眼,我才…… 哼!哎呀我,总要找点事做啊,要不眼馋死了。 果真他就想到了大白天在城外—— 第697章 没爹没娘 小武碰到傅云空了。 可他只是一个人,烤了一只小麂,离邹荣光找到白骨那块地百米之遥。 小武勒马问话:“怎么?又是在等我?” 没办法马蹄声他肯定早就听到了,但怪的就是小武什么异动都没感觉到。 “嗯。来呀。尝尝这种烤的。味道不一样。”傅云空笑答,好像真跟他不见外。 “那你舍得给我哪块?”小武一跃下马,竟是挑剔。 傅云空笑美了,抬手请他,“哈哈哈。好。你挑。” 小武盯着他的眉眼直接拽了大腿下来,撕去一口,味道真是不错。 百米之外山巅之上的魔对就好眼气,嘟嘴一下,先咽了口水,少主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还非要我躲起来,好像上一次见他?不是这样的。 “你不怕我下毒呀?我可是深得海师父真传的。”傅云空挑逗他。 小武盘腿而坐,又揽进嘴一大块才说:“那也就是说我查了海宅这么久?你都知道。” 嗯嗯。傅云空点头,还噘嘴也动动鼻子,来哪块呢? 小武白他一眼,“你是想着要给谁留下哪块吧?” 傅云空一惊,抬眼瞥他,“一块还不够?你好贪啊。” 嗯嗯。小武点头,“你快挑啊,要不然?我全包了。” 傅云空服了,那样的话?他跟小魔真都没法交待了,“不是,你来的就这么会赶时候?这走,你还非打包啊?” “那是。要不然?就不走,陪您,看星星。”小武一笑放赖。 傅云空可不怕,“就你穆宅忙的,就这外头乱的,出来这一会你都得多费多少心还看星星?星星都不得意您看呦。” 小武又白他一眼,“好。那就不看。吃饱了干一架,我就回去。” 傅云空更懵:“为什么呀?”知道你是来挑事的,你也别越挑越……傅云空也干脆白他一眼,“不奉陪。” 小武紧忙活着油汪汪的小嘴,点头倒是乖,“嗯嗯。就这两条路,这回可着您挑。” “你?”傅云空语塞,心里也真的堵了下。 魔对就在山巅直起了腰,少主? 傅云空无奈,赶紧抓下个大腿塞嘴里,“我告诉你啊武乐书,我跟你说过不是我。那就真的不是我。你跟我耗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划不来,省省吧。” 小武反倒笑美了,“呦。您还会算这个呢。我还以为生意场上的事您从不走心呢。没办法,算我对您感兴趣吧,行吗?哎你可快吃呀,我要饱了。” “那还吃什么?”哪想傅云空撂话一句,直接动手。 小武蒙了,你刚干吗去了?话说得好好的,出招倒比谁都快呀你? 两人应战不及,竟都手里还攥着大腿棒。 小武一气,抛到脑后,来点真格的,别像邹盘之那样束手束脚的。 人家傅云空竟还攥住到嘴的肥肉不放,十多个回合打下来弄得好像小武要抢他肉块似的。 “不是您拳脚行一霸傅大少爷,你打架不会呀?弄得像我在耍猴一样。”小武训他,气鼓鼓的。 傅云空反倒憋不住笑,“什么呀?明明是我在耍你。” “你?”小武语塞却耳聪目明,的确没想跟他死磕下去,但他若不是一个人在?刚刚的动静绝对够人马现身的了,小武真想玩点大的可怎么什么反应都没。 不是没呀,魔对都快笑趴了,少主这么喜欢陪他玩。 上一次这一幕还是几人在海宅特训的时候,魔对一战封神,却被傅云空拎起来教训:“哎呀小魔,这架?不是这么打的,你站过来,看我的啊!” 他跑到空地要演示一二,可葛汗青和费润都扶脸揉胯的没个人上来,傅云空竟见礼请了邹盘之。 二人礼过,亮起架势,打了几十个回合,也没一个鼻青脸肿的。 魔对乖乖看着,哪里懂这个,而是连傅云空用过的招式顺序都一一记下了,他向来听话,还以为说的是这个。 就像刚刚,傅云空也一个招式没敢忘,又来了一遍。 小武嫌弃得很,倒真没在意这个,就是大腿棒? “你什么时候扔啊?” “我凭什么扔啊?我跑这老远求个消遣,要的就是这口。哎你吃不吃啦?再不吃糊了。”傅云空回嘴,还真又撕下一口,颠哒跑火堆那急着翻弄。 小武杵那不动,林间山头的风吹草动尽收耳畔,真的没人吗?绝不可能。 傅云空又叫他,“来呀。这稍微活动一下就更饿了,凉了可就不是那个味儿啦,快点。给。” 哪止小麂?小武是连这口气都咽不下去,该是在我到之前?人就闪了。 傅云空,小武瞥他,冷声冷气一句谢,驾马回城。 既想到这,小武觉得傅云空绝不简单,他城外一定有人马,还定是训练有素。 的确,眼瞧着武乐书跑远了,魔对飞下来,瞧了眼少主又看了看小麂,竟忍不住问:“他……朋友?” 傅云空笑得更可爱,“瞧你!” 又真的回头看了眼小武远去的背影,顿顿道:“他呀。他,算不上。就?也是一个……没爹没娘的人。” 嗯嗯。魔对点了点头,好像已经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就又看了眼远处,心里记下什么。 再就是那块地,难道真的要我刨山不成? 小武一声叹息,正好窦浪又打完一遍,气喘吁吁地问:“武师父,您看下我的成色,这样行吗?” 瞧您那腿脚噼噼啪啪的,好像比早上踢我那会还能耐呢。小武哼气一下,还是没抬眼,搭在膝上的手只抖了几指,“听着?不太对。接着练。” “啊?”窦浪傻眼,难,真是太难了。 这还是心儿教着陪着纠正了好多错处的结果呢,所以小武就在他的叹息中,听到了一声气哼。 小武一点点掀开眼帘,怯怯瞄一眼,果真小姐正瞪他。姑爷呢,更惨。满头大汗,衣襟全粘身上了。 小武一步跳起,嘴里还在吐泡泡,见了礼才说:“姑爷辛苦,今儿到这吧。” 瞧心儿心疼的委屈巴巴,窦浪一扭头就傻笑哄她,蹭着小肩膀还冲她打飞眼,“没事,再来十遍都行,我还能抱你回去呢,走。” 把你能的,等明天的。 小武听着人两个出门了,才一点点挺起腰板,我才是要歇歇呢,才不跟去照亮。拧扯一下嘴角,还是急得熄灯关门,屁颠跟上。 第698章 以身试毒 《予本楼》 洗了澡更了衣小武还是躺不下,就又端坐桌案旁拿出刚去地坤轩顺回来的几页纸,好像还是接迎亲家那日各家少爷留下的墨宝。 他好生端详,偶尔描空,笔走龙蛇。 这个傅云空倒没用上怎么揣测就给了小武准确的结论:海株昆真的会用毒,就是什么毒?怎么用?还得查。 而这个邹盘之?阿宁哥说的准没错,他一定是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 耍弓是那个样子,撰字又只如此。 一个玩得神出鬼没,一个却这么硬板板。 看来他之前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那要往脑袋里装点东西,还得速成? 小武想了一遍地坤轩的书籍,刚一走一过他还特意瞟了几眼,倒也不是多难。原来如此。 再一看葛汗青的字?也是这样。连费润的都…… 怎么这几个人都?半路出家,十几二十岁才拿得笔吗? 小武又回想了下他们当时取墨运笔的样子,眼睁睁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这些人打小不读书?到底干什么去了。 难道真是兽,葛汗青是,邹盘之也是,连费润都?还有傅云空,那堆白骨…… 今儿他在那?不行,去探,那里肯定有真相,去一百次我都不会放过。 小武想来士气大振,就又抛了颗糖果,伸了下巴接住。 忘记说了,他刚还顺道去了老地方偷了早上藏匿起来的半袋子糖回来吃。 说起邹荣光,小武更不信,什么呀?就泻药,吃死我都不信。 他嗤之以鼻又把糖果搅到这边来含着。 慢性毒药?会有多慢。 好吧,这个急不来,我等。 谁知心儿可是等不及一个箭步冲进来。 直到巴掌砸了小武脑瓜他才反应过来:“小姐!” 又目瞪口呆中想到这块糖还嘟在腮帮,就赶紧悄悄放松两腮,含它在舌头正中央一动不动。 那你以为心儿就没看见? 再者心儿看什么,那是用看见的吗? 刚在穆明楼准备熄灯歇下那一瞬间,姑爷也就才熄了两盏灯烛,心儿的眼立马看到你抛到嘴里个什么? 都说王者有夜视,但心儿对你?透视还差不多。 “张嘴。”心儿说得咬牙切齿,两个字好像说了很久,没办法她怒火中烧又得忍住。 我怕了一天是为什么? 我等了你一天啊你都不来问我? 倒在这以身试毒。 你是有多想死? 一次又一次。 耍能耐没够是吧? 小武抿起的嘴巴还想抵赖一下,可话都说不出来,拧歪到一边的眉眼都挤堆一块去了,真的好难为情啊,被抓个正着。 小姐到底是怎么看到的呀? 还真让纪念说着了,吃东西就得好好吃。 就是小姐怎么来的都这么神速! 窦浪才刚跑到门前,往里瞅一眼:“咋了呀心儿?是武师父怎么了吗?” 又来一个。小武两个眉头都快打结了。 心儿气得又伸巴掌,更惨的是?这眼睛怎么湿乎乎的,难道女孩子生气也会落泪,奇怪。 小武躲了下脑瓜,就不张嘴。 窦浪窜来急着喊:“心儿。别呀。” “啪叽。”一下,小武赶紧揉揉脑壳,哇塞眼冒金星。可一瞥眼,怎么?小姐哭了。 天呢,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一滴泪奔涌而下,心儿都不自知。 窦浪瞧见,赶紧拭去泪花,托着她小脸问:“心儿,你怎么了?” 心儿扭捏下身腰,冲夫君甩脸子,“你问他。” 小武吓蒙了,紧忙张嘴吐了糖果还认错:“小姐我错了,这糖果?我就嘴馋才,才……” 窦浪更蒙,“这什么呀?” 心儿想了一下,不对,“快说。你吃了几个?” 窦浪还又瞟一眼,“糖?” 小武尬的呀,捂脸支吾又抬眉:“哦,一?嗯不是,那个……” 窦浪一下懂了,“你是吃了早上有毒的糖果?” 他一步跨过来搭脉:“啊?武师父真的呀!不是,就是拉肚子它也不好受吧,你这怎么上来这劲比个孩崽子还不懂事,你那身子呀你……” 小武被训得没话说,抬手比了个三,还冲小姐点头,真的就只吃了三个。 心儿吊着的小心脏这才放下来,三个?还有救,多亏我快。 却更嗔怪:“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真知道错了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了?那我问你,这些糖?是谁藏的。剩下的?又都在哪。” 小武被审得一愣一愣浑身打颤,细节?就不用说了吧,“小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吃了,都被抓了。” 心儿冷笑,“你是要我搜查这间屋子吗?” 小武一惊站起,窦浪撞他肩头,“说呀。” 小武一挠头,够了床顶上的半袋子上缴,“小姐,这呢。” 窦浪傻呵一笑,接来还夸:“看看,这就对了嘛。来心儿,不气了啊。” 哪想心儿更严肃,学会应付我了,好啊你,有胆子,“夫君,带祈丁来,院外乱棍……” 两个男人都傻了,小武直呼:“不可。小姐!” 窦浪又虚哄:“心儿?没这个必要吧!” 想保你的命,只撞见这一面?不够。 心儿放话,“这事想在我这了,就这一个法儿。要不然?就请老爷酌定。” 第699章 天旋地转 小武都快急哭了,一步蹭到心儿脸前来,“小姐这回真的不是祈丁藏的,是我,我藏的。” “藏了多少?”心儿逼问。 窦浪叹了口气,一个有毒的糖果你还当宝了。 小武急得直不起腰,他偷偷摸摸的,真没留心里面一共几袋子,两手比比划划的,好像钻狗洞那样,“是,是两两袋。” 瞧他还算乖,心儿笑他,一猜就是。 祈丁藏东西?怎么可能只藏半袋。 “夫君,带祈丁去,找出来,一块都别落下。”几人谁都可算松一口气,窦浪还来先拍了下他肩头。 小武垂头丧气刚想喘口大气,却一下觉得怎么好像? 他眉心一蹙,两肩一耸,竟喷了口血。 窦浪扶住他,“武师父……” 心儿俯身来劝:“去叫祈丁,再来换我。”一丁点猫腻都不可能给你留下。 窦浪一抬眼,只道:“好。”就送了小武躺在心儿小臂,夺门而去。 心儿抠紧他手腕,抬脸不看他,能被你气死。 小武瘫得仰头睁眼都艰难,可他不想晕更忍不住喜笑,梦里都没挨小姐这么近过,这个角度?下颚线好美。好想抬起食指,就?碰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躺在你怀里,哈哈惨了,晚上肯定睡不着了。 您现在哪里用睡的! 心儿可是知道他内里已经翻江倒海了,“让你折腾。这回知道疼了!” 小武听来一惊,小姐的声音放大了好多倍,还有回音远远近近地飘来荡去,好听。 刚进予本楼那会他还瞧着对面赌气,闹了一大天就只跟小姐说上一句话,还是大清早。 这回好了,但就是疼? 他还不想认,眨巴眼睛瞧着自己真的把她气成这样,他偏一笑顶嘴:“我就说嘛,不可能只是拉肚子。” “你什么都能想到,就不知道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心儿吼的凶巴巴,又甩了他手砸到小武肚腹上,他竟都没感觉。 心儿更急了:“你也不想想别人是什么身子?可你呢?你中了几样毒自己心里没数吗?” 心儿急得差点连个数都说出来,一扫见他嘴角的血迹就更闪躲了。 瞧她撒泼的样,小武心里暖暖的,就是真疼,内力根本调不动。 他还想多忍会,更又笑了下,“我就是知道哪样毒?都没鳞毒厉害,所以才敢试的……” 心儿好想捶他心口,小武赶紧拧巴小脸歪头躲,嗯? 睁眼一看,小姐只是去拽了另一只手,可他怎么好像听到了抽鼻子的声音,小武伸巴脑瓜瞧她,心里美的呀:这能耐长的,都学会把小姐气哭了。 “好。我错了。啊!”小武哄她,抬起的小手也想学着姑爷擦拭去小姐脸颊的泪珠,却停在半空颤抖,“别急。我不会真的拿性命开玩笑的,家里有你在的啊!若是外面?我才不会跑出去偷吃,你又不在,我真晕了怎么办?” 心儿自己蹭了泪珠更甩脸不看他,亏你还知道,但你不知道的大概就是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哪只我?是整个穆宅就……太可怕了。 心儿不敢想下去,只逼着自己冷冰冰怼他:“你还想让我夸你呀?” 小武又笑,这个他真想。 却羞得蹭了下鼻头,好大一道子血迹顺着食指流淌过手背鲜亮了白衣的那个刹那,小武惊了,我?竟伤成这样。 天呢!还好是我试了才知道,这要是小姐真把它当糖吃了,我真死不足惜。 试一次,才叫够。 这个孩子就是这样,想知道糖果有没有毒?又被下了哪一样毒或是几样?他可以有一千种办法。 但最致命的是他想,哪怕只是潜在中对小姐的威胁?也要亲身尝一尝,就像少爷的死他也一定要陪着有过一回才敢苟活。 心儿抓来他的手,瞟了眼他鼻血横流,天呢!没时间了。 还好窦浪一步冲进来,心儿交待:“别让他睡。”一个箭步跳下楼,闪身不见。 窦浪哎哎应声,接过小武又摇又喊。 小武嫌弃得很,不用这样吧,躺你怀里和小姐的胸怀?一点不一样,我能睡着才怪。 “我没死呢!”他好生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窦浪破颜一笑,“武师父?武师父……我就知道你厉害。” 小武懒得睁眼,抬不起的手腕愣是翘起食指来指了指身后的床榻。 真是的,这还用我提醒,小武嗔怪的呀,就你偏来打断。 窦浪明了,竟是公主抱伺候。 小武服了,来了个鲤鱼打挺,双脚居然还能稳稳站定。 窦浪又惊又喜,“哎!武师父您好了……” 瞧他欣喜的像个傻子,小武也没忍心挑剔,只抻了一下白衣。 窦浪就晓得,“哦明白明白,换,这就换。” 窦浪刚一挪步,小武直直地摔去。 窦浪接住他扶来床边先坐下,嘴里更不停碎叨还干脆拿褪下来的白衣把他的小脸小手擦了个遍。 好吧,小武就服你,没伺候过人就别跑来凑热闹,我告诉你得给我洗白净了,我看你敢…… 可?小武真的头重脚轻,坐都坐不稳。 祈丁一冲开了门,小武就又忍一忍。 眼瞧着他上缴了整三袋子糖果摔在桌上,涮了毛巾跑过来。 “姑爷我来我来,您快歇着。小武哥!哎呀我天瞧你弄的,你说你可真是的!忙活这一大天我都忘了这一茬了,你还真就敢去翻出来偷吃啊你,真快急死个人啊你?你要是真怎么得了,我哪买后悔药去啊?就干脆让大小姐打死我算了。” 这个哭哭啼啼,震得小武耳根生疼。 姑爷穿戴好白衣也紧忙怼他:“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这不啥事没出嘛。来,快让武师父躺下歇会。” 小武可得躺下了还天旋地转,再就是等小姐回来。 第700章 比翼双飞 杜宅下厢 可不知怎么? 压根就没敢有过这个想法的杜七衡竟等来了杜挽月深夜叩门。 杜七衡才不想搬去楚萍院,他就等在下厢,还非要等到爹爹遇害的时辰大概才能闭上眼。 杜挽月更是,哭天抹泪也没人来理,她还真享受不了这种待遇,竟又趁着月夜赶来下厢,想把上次没说出口的话说来听听,这得鼓足多大的勇气。 但“咚咚——”两声,两人都吓得心扑通扑通跳。 趴在床上的杜七衡瞥眼瞧见——大小姐?赶紧砸了脑瓜,是不是两眼放空了,我真的心生歹念? 杜挽月也同样怯懦了,竟一下倚住门扇,这种事?怎么是我跑来说。 哦对,七哥哥伤了,就算是再有心?大概也…… 杜挽月想来,扭回身子,正撞见杜七衡伸张两臂开了门扇接迎她,“大小姐!” 杜挽月心喜了下,一副泪汪汪的小脸可算有了笑模样,一个抬胯就扶了杜七衡进门:“七哥哥!” 杜七衡这一天,大起大落?好像一下子就值了。 更何况杜挽月毫不客气,送了他回床榻,趴好盖好,她才坐到床头说:“我知道你出城去了。” 能不知道吗?这半天您哭累了就奔出妃凰阁的大门四处张望了多少回。 杜七衡却吓得猛抬头,大小姐这时找上门来竟是要怪罪我这个? “大小姐,我……”杜七衡不敢狡辩什么。 他这么做不单纯是要表达自己的孝心,也的确是给杜茂名下了套,杜六征的祭礼?足够他贻笑大方的了。 但这远远不够杜七衡解恨的,当着杜挽月的面他不敢再想什么。 “你别急。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是来责怪你的?我就是想说,若得七哥哥允许,哪日我想出城去祭拜一趟,就?就全当……”杜挽月竟说了这个,真像发自肺腑的。 这不足为奇,儿时她也这样听话过,那时是杜七衡听不得,还说‘七哥哥’以后不许她跟着叫了。 杜挽月不听,急的直哭。 她那个样子啊就像此刻,小心翼翼。 杜七衡好个历历在目,一下笑了,欣喜不已,却又憋回去。 “可大小姐您……” 眼看就要出阁的大喜事怎能沾染这种晦气? 杜七衡又瞧了眼自己的狼狈,真是不知死活,凭什么急着迎大小姐进来,我这一身丧气?她可不能跟着倒霉。 “别说这个。”杜挽月懂得,只四个字回绝。 杜七衡乖乖点头,就不敢再说话。 连要怎样跟杜茂名算账,他这一天心里盘算过多少次五花八门的,可此时只剩摇头叹息。那毕竟是她爹呀。 这种痛?我尝到过,真不舍得让她…… 杜七衡撑起的两个小臂好像一下子软了,脑瓜也向床榻内侧拧去。 但要放弃?真的太难,绝不可能。 那我该怎么办? 杜挽月瞧他隐忍的那个样子,就像小时候挨了打刚醒来那会,怎么问?他都摇头说‘不疼’。 杜挽月心里美一下,谁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她竟一笑褪了绣花鞋,抬了两腿放了脚丫在床上。 杜七衡心惊,哦不,是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俩中间也就一拳两拳那么个大小的空地大概正够他摆上一颗真心的。 但他却怕了,大小姐这是? 他蹭了下右臂退了退,空地就又大了那么点。 他太慌了,只敢盯着这块空地,在他心里就像曾经的鸿沟那样,逾越不得。 杜挽月的两手刚抱住两腿羞答答,就见他让出那么大的地方,这是要我? 她心喜也娇羞,又劝着自己,小时候不就这样想过吗。 好像是踩着七哥哥的肩头爬上屋顶看了一整夜星空的那次。 哎不对,该是那一夜失眠真的气他宁可淋上整夜雨也不敢冲进屋的那次。 嗯对,才不怪我耍脾气。 杜挽月想得美滋滋,悄悄放下两膝搭在床边,一前一后,一上一下,交错着也挺进着。 这两个弧扇绕得简直绕到杜七衡心里去剜了两块肉下来,倒馋得他自己牙龈打颤。 而大小姐的小手还扯了裙摆归正,那一捏一拽正揪着他的心似的。 他埋深的脑瓜终于连眼都不知该往哪闪躲,却又被扑鼻而来的体香熏得满脸通红。 “大小姐!”他深知自己发出的已经不是人声了。 杜挽月更没想细究他到底何意,竟扭了腰身摇摆挺前,回应:“七哥哥!” 杜七衡太难了,我爹还尸骨未寒,我怎么敢牡丹花下死? 杜挽月见他浑身颤抖,又终于瞟到白衣上的红晕,才一笑躺靠床头,盯着他看。 心心念念怪的?都是你这个怂样,可每每见着还是会心疼。 “城外。美吗?” 杜挽月拄着胳膊肘就只痴痴傻傻地问了这一句,对,这才是她来的目的。 杜七衡听来好激动,猛地一抬头,再完整回想一遍大小姐的话。 原来你说的出城祭拜?竟是为了…… 可你我哪里还有比翼双飞的海角天涯,我若带了你走?绝对够杜宅颜面尽失,让杜茂名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了。 但他又怎会放过你我? 出了城?可不比哪个宅子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份艰辛我本就想都不敢想,更何况还要提心吊胆日夜躲着你爹追寻的人马。 大小姐,你怎会甘愿与我如此过活?不可。 而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是不会懂的。 他嗤笑自己一下,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大小姐的话。 何必那么当真呢?我们都长大了。 也许她又是用我,一可以送她出城; 二可以回来受罚,就像每每一样。 城外的日子? 大概是我自己想过太多遍,但怎么也轮不着我陪她过。 杜挽月见他不答,急着起来说:“七哥哥,我想出城去,离开这里。” 杜七衡终于敢抬头看她,苦笑作答:“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大小姐三思而行。” 什么三思?她现在压根事不过脑,你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杜挽月甩了腿脚下地还气哼,“三思都是男人的事,我若懂得?还来求你,哼。”真是丢死人了,到底来干吗的?从小到大一根筋,什么时候都指不上。 ‘男人’? 不是奴才? 杜七衡还拿捏不定她的心意,眼睁睁瞅着杜挽月甩了衣袖,抬屁股走人。 “哎?大小姐!” 就只剩六天。 他必须搞明白自己二十来年都没敢认清的事? 要这么算的话,还必须把爹爹的仇也一并报了才能…… 但这?怎么可能,时间太紧。 这夜?他是睡不着了。 第701章 如胶似漆 不过睡不着的倒也不止他,况且邸盟现在哪还用像他这么隐忍,如胶似漆还接二连三的人两个。 期儿依偎进盟哥哥胸怀,小小的一团。 朦胧的月光洒下来,看着她好像毛茸茸的。 就是声音不只娇滴滴,怎么听着还有点委屈,“盟哥哥!” 邸盟乖乖应声,温柔的很,“哎哎,在在。” 可期儿又不搭话了。 这一晚上,她叫过好几声了。 邸盟真是越听越紧张,可能碎叨的? 连巴不得出城去,学了老何生他个一窝胖小子,都没把期儿逗笑。 邸盟两手紧了紧,凑来她额头亲了下,这回先说:“期儿你是不是担心他们外面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呀,哎呀你不用往心里去听他们的干吗?你听我说,这对我一点影响都没。” 期儿面对的正是她心里最深的痛。 邸盟搂住她小脑瓜,忽然想到,“哎?是不是花冷跑来跟你说什么啦,这个小子。什么他都扣住了华景还怎么就能……哎呀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就是那展秉志捣的鬼,人家手底下还能就一个华景吗?咋的也不怨他,啊!” 期儿泪眼汪汪,你思来想去的? 考虑的总是我们姐弟,可你呢? “若真的不会有影响,你怎会又去寻酒?” 邸盟噗叽笑了,“瞧你,还真让武乐书说中了,嫌弃我啦?我那不是,就想找点感觉来点冲劲发挥好点嘛。” “坏死了。”期儿禁了禁鼻子,娇嗔地嘟了小嘴,小手也敲了他胸膛,连腿脚都跟着不老实。 邸盟连忙喊停:“哎哎哎别期儿,好好好说正事,我说我说。” 期儿这才又乖那么点,可那小腿还威势犹在,都没挪地方。 “我不就是想,这城?咱出不去了嘛这心里就……最关键是这案子现在它都不是时候不时候的事了,是我怎么能了结了她呢我?” 一想到五蝶心,邸盟还是闭了嘴。 期儿倒听得走神了,做个了结?的确符合盟哥哥的性子。 “所以?盟哥哥,那温宅老管家是不是你就真的把他……” 这才是期儿的心结,就是她和花冷都真的相信,盟哥哥会为了她手刃那个混账东西。 邸盟一下从自己的思绪被拉回来,倒不心惊期儿会相信谣言,他奔着出狱是为了干吗,只可惜什么都晚了。 捋了她的头发丝绕到后脑勺,他还用手心托住蹭一蹭,盯着期儿的这双眸子这回邸盟笑得没那么尴尬。 “是啊,我多想!可还没温家的人快,该是家主一回城就做了他,说不上为什么。但是期儿,咱不怕。只要心里认定这事和咱们没关系就什么都过去了,没人记得咱的,嗯。” 期儿乖乖点头,也明白,就还是觉得自己害他那么多。 邸盟却想着,展秉志?得会会。 四月十六 天还不亮小武又从茅房蹿出来,没等摔去就被看护了一大宿的祈丁一个肩头接住,“小武哥!你怎么样?” 小武龇牙咧嘴那个疼,这回用不着打死他都信了,真的就只是拉肚子。 还一个字不想答,他又嚎嚎个屁股揉肚子,“哎呦我……” 祈丁一看,“哎呀哥哥快快我扶您进去。” 什么呀,才不用,小武还能一把推开他,然后自己摇摇晃晃七扭八歪地又钻回茅房去了。 也不知是折腾了多少趟,他终于觉得能直会腰的时候,竟见小姐打养宁居那边过来。 你偏来?这才叫丢脸丢到家了! 又一想,赶紧瞟了眼天色。 天呢,这都过了请安的时辰,我还没好怎么去? 不对呀,从老爷那来…… 小武一惊,窦浪都蹿到身前来揭晓答案。 “武师父您怎么样?爹娘那头急得不行,这一听说?就赶紧让我们过来看看。” 不是?老爷是怎么听说的呀! 瞧他急颠颠那样,小武哭笑不得,连祈丁都吓得站不直溜了。 哪里怪窦浪,瞧瞧女孩子那边都围了几圈人了,哦对,还得算上心儿。 你说你昨个没捞着晚饭吃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可好,计量搞大了,估计都得拉脱水。 心儿想来美的一跳现身,逮着机会收拾你,从来不带手软的。 “跟我来吧。早上的苦汤还没喝,要不然爹爹那?你话都回不了,自作自受。”边说还边笑着摇扇,赶赶这味儿。 小武羞羞臊臊的那小脸姹紫嫣红 祈丁刚要扶他迈步,他终于“啊啊啊!”软了身子,“等下。”挤出这两个字,他又嗖地跑去,剩下站着瞧美事的人笑的呢! 同样也是熬过这一大宿的温三通艰难喘息中强拽开眼皮瞟了一眼,“怎么是你?” 服侍在侧的刘浩华屁颠接话:“哎呦大管事您可醒了,这药汤啊可是不能再回锅喽,您快尝一口,忍着点啊,良药苦口。” 温三通一口闷下去,又示意他来点水,还是先咳呛了。 刘浩华一惊一乍,不敢拍扶他脊背。 “我是问,怎么是你?”稍微平静点温三通急着问。 见他好像不好回话又追问:“少爷真的要我今日就好起来?” 见他还犯难,温三通拄了胳膊肘要起身还嗔怪:“那你昨晚怎么不来?” 昨晚?他刘浩华可真是难熬! 温格调下了酒桌跑回来冲他发火,那还了得。 还好温顾醇稳得住,较好的势头刚热起来?这种要打要杀的戏码咱温宅可不能再出了。哄了爹爹回房,温顾醇都没再来搭理他。 他独自跪缩在格韵堂下大抵刚过三更天,突然大汗淋漓中生死攸关间他想到您啦,先别说怎么过老的少的那一关,就单说您我可是不能得罪! 如果我猜的没错,上一任老管家该就是你亲自下的手,哎呦吓死个人呢!还好是,您也伤了!我寻思着,我这算先捡回半条命来。 眼瞧着温三通没爬起来又重重摔去,刘浩华才一声疾呼,跪床前打哭腔:“哎呦大管事啊您可慢点急不得呀。” 温三通狠狠砸着脑瓜,刘浩华心里一美,面上可又落泪,“您说这急的是哪门子的事啊,要早知道万事都离不开您,昨儿又何苦下这么重的手啊?这我就一眼没在宅子您就……” 这种话音听来很稀奇,私下抱怨家主? 别说温宅,好像哪个宅子上都没有。 但怪的就是昨夜苦不堪言之时,他温三通竟也这么想过。 原来痛过真的会恨,和挨打之前的想法能完全不同,更有别于他之前总是挂虑的一到交易关键节点就打发他滚远点的那种心有不甘。 算了。他不能想,更不想听。 “放肆。家主也是你可妄论的?滚,你从没来过。”温三通喝令。 刘浩华敲打自己的嘴巴:“瞧我这挨千刀的嘴,我哪敢啊大管事,我就是冲您来表表忠心,要我在的话哪能让您受这份皮肉之苦,我这土埋半截的身子了都……” “出去。”温三通又打断,还心里讥诮,你也配。 就是今日?估计我怎么也好不起来了。 刘浩华哎哎应声,弓着腰身倒退,还真让我一语中的呀。妄论家主?后果自负。 第702章 一卷草席 杜宅这边?正好相反。 “这个孽障!”杜茂名破口大骂,差点一手掀了棺材盖,可里面空空如也他就更扎心。 倒是相隔不远下厢另一侧的杜七衡被这一声嚎啕惊醒,直接笑呛。 然后就是听着他滔滔不绝,噎噎呜呜的歇斯底里,杜七衡就更讥诮,说的好像真的似的?谁信。 你要是有这个心,哼,还心呢,你真不配有。 果真一通嚎沸都没哭痛完,就传来叫骂打砸的声响。 杜七衡嗤鼻,本性难移。 只不过这一次打的不是我,不知道手感会不会不一样? 眨眼间杜六征的破屋就名副其实糟乱不堪了。 大清早叨叨什么老管家可得入土为安的那几个奴才丫鬟,被打得鼻青脸肿跪满了地。 杜茂名倚靠灵柩抱着两膝坐下埋头还哭得神智不清,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杜六征就真的永远离他而去。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六征,六征啊……”似乎到了此时才是杜茂名的绝境。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承认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荒唐。 错了那么久,一辈子。悔不该当初。 “可你竟还愿意替我去死,愿意替我去死呀你……” 杜七衡终于变了脸色,落了泪。 你自己说的,所以我要了你的命去?就是合情合理。 杜茂名椎心泣血却戛然而止,反手摸了摸拍了拍棺木,爱惜得很。 爬起来又左看右看,不敢相信。 “这这这棺材还在,那六征是怎么下葬的啊?”杜茂名这样问。 杜七衡就差咬碎门牙了。 当听人哆哆嗦嗦地说出什么一卷草席,杜茂名生生后仰,被人接住他还捶胸顿足。 “六征怎么能落得如此境地呀,我怎能让他饮恨而终都不得安稳呢,一卷草席啊一卷草席啊我的六征就,哎呀呀衡儿啊你,你你个逆子呀,杜七衡看我不……” 杜茂名又狠话连篇,这回杜七衡认。 他能给爹爹的只是一卷草席,还连杜家的祖茔都没进。 到爹爹这一辈?六代人,他不知道是不是哪一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但他真的不想继续。 该解脱了,给爹报完仇,兴许我就会身首异处,叛门弑主?不得怜惜。 “六征啊六征我知道你的苦啊我知道你的苦啊……衡儿!衡儿……给爹开开门,爹求你,爹是来求你的呀……”杜七衡正想到杀伐果决之时,这个仇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就是哭哭咧咧实在令人作呕。 杜茂名哭得东倒西歪嘴里还碎碎念,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他一冲摔出杜六征的屋子,真要找杜七衡算账的架势,却被门槛招待得像掷泥球一样狠砸在地。 下人们紧忙来扶,又拖着他胆战心惊地朝另一边把头的屋子急奔。 杜茂名浑身痉挛不听使唤,嘴脸也像中风一样停不下说辞。 左右搀扶的人又都刚被他拳打脚踢过,这一行人东摇西摆七零八散又火烧屁股急急慌慌的样。 杜七衡没看着更也不稀罕。 他想看到的这一幕之时,是你口中所言七日后的祭礼,当着全城老百姓的面上演,那才叫过瘾。 但今儿就被你听了去,我也认。 毕竟昨日就那副身子还想不惹人眼?我尽力了。 杜七衡扭头瞧向门口,野草疯长似的人头攒动,怕是没人能拦住他,可他竟还只是敲门。 杜七衡是真想等他冲进来,一个门倒把您截住了? 我还真想看您到底会怎样疯癫。 奇怪,我怎么会这么想,这又没外人在,他干吗演得这么真切。 杜茂名就是真疯了。 跟到门前来的下人,虽刚开始都不敢张嘴,可真见到家主如此撕心裂肺,就又有壮着胆子劝说的了—— “老爷您何苦此时就急着去拜祭老管家,大少爷肯定是不想误了大小姐的喜事才急着……” “是啊老爷这大小姐大喜在即这才是大事啊!” “老爷您就再等等,若不然就赶在三七出城,这头七肯定是沾染不得……” “哎呀老爷杜家祖墓小人年年都去祭扫,今年新多出来的墓碑自然就是老管家的,这就不必再问大少爷一句了,徒增哀伤啊!” “是啊小人也一并数算日子,记着带着您去祖茔,我再多磕几个响头的……” 这一声声此起彼伏也没盖住杜茂名的哭丧。 杜七衡就来开门看大戏。 “错。我爹的墓,没在祖茔。” 本以为您是黄鼠狼给鸡拜早年,这瞧着了才知道,您哭得我好像都不认识了。 杜七衡的伤,隐隐作痛,但与您这一见,他是鼓足勇气要一触即发的势头。 杜茂名却是从哐哐砸门到轻轻拍扶,从踮脚探头到堆缩成团,从嚎啕哀鸣到声嘶力竭。要是再无应声,光这一个门槛就得废了他老艺术人的巧手。 眼时看直抠门槛的杜茂名比街边老乞丐还不如,囚首丧面蓬头散发。 而杜七衡意气风发站如青松才有当家做主的样子。 要是从杜茂名的眼仰头去看,那顶天立地的杜七衡这一句话简直是从天而降一下砸得他满目疮痍,“啊啊啊啊啊!” 好刺痛的一声嘶鸣,杜茂名差点哭晕过去。 他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杜七衡厌恶至极,两臂一耸要关了门扇。 演给谁看的呀?我不稀罕,我爹更不。 哪想杜茂名身子一扑怀抱他小腿求哄:“衡儿?衡儿,衡儿别,别关,你跟爹言语一句,告诉爹一声,六征到底葬身在哪爹也好去……” “住口。”好大一声吼,吓得刚就惊呆了的众人一下规矩站定了,没哪个敢吱声半句或是上前搀扶一二的。 杜七衡怒不可言。 我爹还尸骨未寒你就又抢了他在世上唯一有点意义的这个称谓安自己脑袋上,你有意思吗你? 还口口声声的,你真入戏! 可我不认你,到死都不会。 守着众人杜七衡只咬牙切齿,回话还更有意味。 “请杜老爷还是提着马鞭过来吧,问出一个地方?三两刻钟的,废不了您多大事。” “不不不衡儿爹不敢爹不会了爹再也不……”杜茂名连连摇头,秃了指甲的十指滑退到杜七衡的脚面,留下清晰可见的十道血迹。 他又抱住杜七衡的鞋子哭求:“爹就是……” 很正式的三个字,杜七衡啪叽摔门而去,还沿途踹退外裤,脏死了。 杜茂名还在外边大呼小叫:“衡儿?衡儿……你跟爹说一句,你告诉爹一声,你不说给我听我到死都不会心安的啊,衡儿爹求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衡儿……” 第703章 压轴武馆 《德义堂》 小哥几个跑来认错,一个个都挺讲义气的。 小武刚扯了衣摆,祈丁就在他左前方哐叽跪下。 然后祈丙也扑通跪倒又挺挺腰板拽了祈丁到他身后。 小武一声叹息,径直跪下,这次?就是我错了,可错在哪…… 老爷来到也先背手叹气,你们这些小崽子一天到晚就是闹腾我没够。 这三个小人就都吓得屏气敛息,心里却都盘算着时机,哪个都争先恐后。 正巧黎叔黎成刚来到堂下,一瞧这阵势?紧忙一步进堂。 “哎呦老爷慢点,我来来来您慢点可。”黎叔小跑而来,搀扶老爷坐下。 黎成却冲到小武身后,也跟着跪下低头。 “这又来一个,是吧?啊?都干什么来的?没事干了是吗?还是说哪个呀?就不愿在宅上干了,直说。” 老爷这一连串的问题还好不是拍着桌子吼的,要不然吓死个人!可这个话头,谁敢吐一个音啊! 这是要逐谁出宅子的意思吗? 黎成盘算了一下,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这么严重。 黎叔也挑起眼皮寻思一二,却发现老爷盏了盏热茶心情尚佳。 黎叔宠溺一笑,老爷倒又吼了,“不是,怎么,没听懂话啊?给我滚滚滚滚都滚出去,还不快点。” 黎叔又笑,这几个小人可算听明白了,赶紧爬蹭起来,落荒而逃。 老爷倒撂下茶盏,嗔怪:“不是,怎么,没说你是吧?” 黎叔一懵,左右瞧瞧,这也没人了呀。 老爷真拍桌子,“什么意思?你就没给我捣蛋是怎么?啊?” 这回黎叔懂了,“哎呦呦老爷我哪敢呢,我这刚来肯定是没掺和……” 老爷竟打断:“你没?你没,你就没瞧出阿成都瘦了吗?人家都是有媳妇的要当爹的人了,你还想咋的?我告诉你啊,黎婶可都告状到夫人那去了,你还想让我拎着你去赔不是呀?” 黎叔一听,哭笑不得,又立马屁哄:“哎呀老爷不不不不用,我这就去请勤婶来,开了养润堂的门,我亲自给他炒两菜送去,喂得饱饱滴行吧?” “少弄这阴阳怪调的你,快去。”老爷一声令下,瞧他急颠奔去,又细品了玫瑰香茶,媳妇的手艺不减当年。 《穆氏武馆》 小武也差不多落得这份待遇了。 虽是来了集市街最后一家新馆子,却没照原计划执行。 而是班师父反客为主,勒令他只能坐门前喝茶,这都第四壶了。 班勒倒也算不上幸灾乐祸,反正今儿要回您的话的确是没想好,本来还想认栽随便武师父教训,这回可好,您自找的呀,堪称天助我也。 “看什么看?”班勒忙得打小武身前嗖嗖地一趟一趟过,还特意板脸训他,“张嘴喝呀,这茶凉了效果都不好了。打昨晚就不好好吃饭,早上又吃不下什么,这就补点水喝您还这么不乐意?干脆吧,送您回。” “别呀。”小武拉着长音撒着娇,一笑讨巧,威势全无。 班勒心里这个美,抿了小嘴拍手吆喝:“快点快点。” 所有人都忙前跑后。 就黎成还缠着姑爷,非要他给讲讲小武哥到底怎么回事,然后这两人就从内室流窜到大厅又来到门前,叽叽喳喳又嘻嘻哈哈的。 窦浪学小武跑茅房的样一点精髓都没,小武瞥了眼,倒嫌弃的自己先笑了。 还是黎成厉害,学起黎叔给他炒菜端饭的那个样,连小武都又规矩直了直腰身才敢笑滋滋。 又看黎成耀武扬威,“您看吧,还得是我娘。不过我也寻思了,这要是我大儿出面,那立马的头一天就打住,那个饭碗就得这样啊哈哈哈。” 黎成两手比比划划。 小武笑美了还挑剔:“瞧你那手摆弄的,跟学阿丹那大肚子有什么区别,哪有那么大的碗?美的你。” 黎成较真:“怎么就没?就我爹那能耐回邙山镇老瓷窑现烧一个都赶趟,你信不?” 小武连连点头,“信信信,敢不信吗我?” 右手却悄悄摆到脸前来捻了捻,还滋溜一口热茶,扬头问他,一脸坏笑。 连姑爷都懂了,拍了黎成肩头,你看你鬼不过他吧。 黎成一下赖叽,“小武哥?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台拆的,瞧他坏的。 班勒一走一过跟着扬头,黎大总管您那兜比脸还干净吧。 黎成不甘示弱:“这个我跟你说啊,绝对有门。后话,后话的啊,下回分解。” 这股热闹劲早就偷瞄的纪念却一搭眼就晓得,师父昨晚肯定很吃辛苦,就跑来说:“师父别在这陪着了,叫您回屋歇着的,怎么又跑出来?” 小武抬眼一瞥,这个毛头小子。 窦浪一声憨笑,推他忙去,“我歇什么,我没事。快干活去吧。不能都让班师父的人忙活啊。” 纪念听来更气,“就是。那找事的自己直不起腰来了吧,我师父才没事。” 小武拉长一下眼睛,黎成还挠头。 窦浪一啧开口训:“碎叨什么玩意呢你,快去,这哪有你说话的地……”却被一步来到的班勒挡住他,厉声厉色地打断:“说的谁呀?” 纪念吓得耷拉脑袋见了礼:“班班师父我……” 窦浪没法开口劝,黎成都想明白了:“好小子呀你,窝里反啊你!” 小武倒瞥眼瞧一下都没,我昨晚告诉你什么了你偏不听。 “班家的人都停了,歇着。”班勒吆喝一声。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瞥了师父一眼又抓来纪念怼脸:“冲我知道见礼,不知道他是谁,是吗?嗯?杵这干吗,快点动弹,我告诉你耽误了时辰我才要你好看。” 班勒一甩手,窦浪还踹一脚,“快去,麻溜点。” 纪念一个踉跄单手支地却抬头喊师兄弟们:“快快动起来。” 黎成直接跟进屋,盯着他屁股后吆喝:“说的是你。动弹。我看谁敢搭手的,快点你。” 小武这才朝门里歪头瞧,却撇嘴嗔怪:“瞧你,跟个孩子你还……” 班勒却砸扇打断:“哎!停。” 就你干那事,还偷吃糖,三块?三岁还差不多。 “您比他能大多少您自己说说我听听,来来。” 窦浪噗叽笑了。 小武难以置信,刚被宠得不轻,现下这落差,“哎你?我……真是。”瞧他唧哝还甩腿,班勒忍住笑又下令:“快喝。我下一壶水都烧开了。” 班家出门凉快的人谁都更笑,就小武不乐意,你这什么破主意,“哎呦我。过来。扶我跑趟茅房。” 班勒还不知道他精灵的,装的倒是快,偏侧身一笑就只伸了扇子。 窦浪急忙蹿来扶着:“武师父您是又……” 小武站起更无语,我就不能……又推了手里的茶壶怼他胸前,“你喝。” 两人出了茅房还玩起打水仗来了。 “慢点!”班勒招呼他。 小武才不听,一个跟头翻到池子这边撩他一脸水花。 班勒服了,说今儿不用您管,你还真就玩上了,那昨晚又为啥那么拼? “武师父你……”他胡抡一把脸,刚吐出这几个字,就听小武压低声音说:“傅云空直到现在都没回城?” 嗯。班勒一下懂了,也拽了衣袖露出小手在池子边哗啦哗啦水,才悄悄回话:“哪去了不知道,起码是没回傅宅没进城,一天一夜了。” 小武听来更紧张,却是班勒满脸中招。 穆家的武馆紧锣密鼓一连开了五家,虽说就头一家弄出点主场气势,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穆家是想养兵搞点什么大动静呢。 这种风声可以有,可傅云空会在意?小武真得严以待阵。 何况他真跑城外去排兵布阵竟彻夜未归,小武的心就快提到嗓子眼了。 他的动作最大最反常,若真凶是他或是在他麾下,最简单的就是寻个机会单挑。 这种硬碰硬的群战,小武觉得没必要。 给少爷报仇,就该是我和真凶一对一。 就怕傅云空他? “他若不来?今儿的阵仗就小一点,别太惹眼。”小武吩咐,班勒明了。 却突然有人跑来,“哎呦大总管可找着您了!” 小武扫一眼,竟是布行的长工,一步上前问:“怎么了?” 长工答:“罗管事回城遇到蛮匪了,那陆姑娘……” 他刚哭唧到这,小武早都飞起不见,我就说嘛。 惹得班勒一声“哎你?”俨然熄火,“不还伤着呢嘛。”嘟囔一句又赶紧吩咐:“别哭了,快回去,动静小点。” 那人跑去,班勒自顾自念叨:“城南?蛮匪?又一次。”看来今日非要问她一问了。 第704章 成衣行遇袭 《穆氏成衣行》 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人,不光都是看热闹的。 连在城外一并受袭的也被抬来,家属直接跑这来哭。 还有从长厦门就跟过来瞧的,再就是有的主顾被请出门也没离去,路人也就聚了来。 话头倒是一致,纷纷诉说这城外的不太平可越来越瘆人了。 小武奔来一看,心里又咯噔,冲进人群竟见门口站的就是灵儿! 小武破颜一笑,然后两人就来了个久别重逢的双向奔赴又戛然而止。 “进来说。”小武错开身子一步跳进屋,转身抬手要关门,才冲灵儿点了一下头。 灵儿前倾的身子一扭腰身挤进来,倒是灵巧。 那门外还留下话柄了呢,什么小别胜新婚、劫后又重逢的。 “没看着陆灵儿刚刚那副眉眼嘛,简直是朝思夜盼小情郎的典范呀,都跟着学着点。” “什么呀!” “你说谁呢!” “哪个像她似的?一看就是个狐媚坯子。” “黎家人昨儿陪得了穆老爷赴宴今儿又陪得起姑爷开新馆……” “那是。这以后用不用得着他呀都两说了,他才往这破事上挤。” 《吉永居》 这话蔡蒙一进来就口无遮拦,他还以为少爷听了一准高兴。 哪想蔡泰来气得砸了枕头,狠狠给他两脚,“大爷我还没睡醒呢,你什么事不会等着啊!” 蔡泰来吼的还是酒桌上那个气势,大概还没醒酒。 蔡蒙屁颠,挨了打跟讨着了赏钱似的。 “哎呦大少爷您没听清啊,那不急,我给您从头说啊。” 蔡蒙一边捡一边唠。 “那个罗闻被打的不省人事了呀,还好没面目全非,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但那穆宅成衣行可就……” “不是?你说谁?怎么啦?”蔡泰来终于感兴趣了,竟是赤脚接了物件还示意他说清楚点。 蔡蒙一看,可得着用处了,一五一十交待,偶尔添油加醋。 蔡泰来却听怕了,一脚踹他倒地不起呜呜唧唧。 “谁让你来真的?”又拍了自己脑门,“哦天呢蠢死了,你怎么笨的比猪还蠢。我昨晚说那话,我都喝成啥样了你看不出来吗?就这一句话啊我是忍到家门口才说的,你还当真了你。” “你说平时指着你干啥咋没看出来你这么立竿见影来成效的啊,跑这为非作歹的事上你是真显能耐呢你。我让你显摆,让你还来讨赏,你也敢?你也敢。我怎么跟我爹交待,啊?你说。” 蔡蒙又白挨两个嘴巴,还能想到给大少爷找来扇子扇扇凉风消消气。 蔡泰来一把夺了去又倒床上跷起二郎腿,还得先揉了脑壳才寻思过味,“不是不是,你来你来,别哭唧了。” 蔡蒙蹭蹭膝盖爬过来。 “那个罗闻到底咋啦?”蔡泰来又问。 蔡蒙哭唧的小脸还挂着泪花却忍不住嘻笑:“嘿嘿少爷不是咱干的,是他自己赶上的,回城的路上碰着蛮匪了……” 小武进门一回身就瞧见罗闻白衣血染,不省人事。 他吓得眼皮一挑,扭头看了眼灵儿确认一二。 灵儿眼眸泣泪只摇头示意我没事。 倪坚两步来到门前,松口大气才拍小武肩头:“大夫刚走,内里损伤不大。可单是这皮肉伤?也得养些时日。来回奔波?肯定是不行了。” 盯着罗闻的眉眼挪到倪坚身上又扫一眼,小武轻声嗯了下,捏了他肩头又滑到上臂。 倪坚笑了,摇头答:“我没事。” 小武点头,奔里间疾走。 倪坚跟着说:“但这事的确蹊跷。罗闻今日回城估计谁都猜得到,可时间定在辰时连我都不知道,这也是急着给宅上送水产半路绕去救下的。但那帮家伙却像挑准时机一样,真怕他们是想两头不放。” 小武一顿停步,“你是说航港也……” 倪坚紧忙解释:“不是,小武哥,这回没事的,我就是怕……” 灵儿却跑来打断:“不会,那些人不是针对我们……” 小武悬着的心听来更打哆嗦,不会把灵儿吓傻了吧,刚要开口劝却是倪坚直接反问:“怎么可能?就那个阵仗我们几个要是不到怕是都要……” 倪坚鲜少这样急切,该是够惊险,小武又打断,哄劝灵儿还冲倪坚挑眉,“灵儿先别管这些了,好生休息一下,我一会送你回宅子,见了小姐心里就更踏实了不是?嗯!去吧。” 倪坚也就闭紧嘴巴,是不是连我都吓蒙了,怎么冲一个女孩子吼这个。 灵儿擦拭了泪花转身走去,还回头看了又看。 小武回身问:“航港怎么样?”声音小的很。 倪坚凑来低语:“派人回去报了信,田亭风定会有所准备。就是城里这样一闹哄,怕是航港也就难见后招了。不过,我刚又细想了下,这个突袭的确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小武一抬眼,倪坚接着说:“就是,他们那么杀伐果断,却没要了一人性命,就像?玩。打闹。虽是蒙着脸,但那个怪声都像,嘻嘻哈哈的。就,好诡异。还好是大清早啊,连我都得缓一缓。”说完还瞟一眼灵儿,满脸歉意。 小武不怕,倒觉得熟悉。“是莽兽。你是怎么被引去的?” 倪坚回过神来似的,“哦,先头有人跑得屁滚尿流的还呜嗷喊叫,我都没听清是什么,一个手势我就带人过去了,哪想是罗闻被群殴。” “多少人?”小武很稀奇这个。 倪坚却更惊,眼睛瞪大一倍,“也就三五个。对呀,什么人呢这是,莽兽?那我可真是头回见着啦。” 小武点头又问:“只是赶散了?” 倪坚有点惭愧,点头承认,“只能这样。那咱还伤了三个长工呢,也晕得不轻。” 小武嘴角一歪,拍了他肩膀才说:“这一次他没想害咱性命,那赌的是不是下一次,可真不好说呀。但既然露头,回航又在即,航港就是重中之重了。” 倪坚深点头应下:“明白。小武哥。” 两人来到罗闻榻前小武惊得差点没站稳,倪坚搭了一把手,一直盯着这边的灵儿也急忙跑来,但小武支在半空的右手还抖栗不止。 “小武哥你怎么了?”两人齐声问。 小武还能听得清,就是眼眸充血,海宅那日见到之时他都忘了想,这种伤口也会再次出现在穆家人身上。 四年前那夜的狂风骤雨又电闪雷鸣历历可数,小武躲了下脑瓜。 两人扶他坐下,他还来抓罗闻手腕。 “小武哥……”灵儿又叫了一声,倪坚轻轻摇头,灵儿也就住了口。 深陷其中的小武连身子都随船舶在摇晃,那也就是说打四年前这个幕后老贼就已经蓄谋残害宅上。 “快说。他们用了什么兵器?”小武猛然发问,喉结抖得厉害,声音也颤的让倪坚心惊,“小武哥?他们……” 倪坚就是这样,懂得小武多一些,也就依靠他多一些,可这种慌?到底怎么了。 “没用兵器。”灵儿竟接话,两人都抬头看她,她又顿顿道:“我从车窗看到的。他们一跑一跳能飞好远,但手里没拿东西。” 小武一笑邪魅,正对,“灵儿,还看到什么?” 倪坚盯着小武哥的眉眼也跟着看向灵儿,肃然起敬,这种时候就她还能这么冷静。 灵儿都经历过几次生死了,可答话还是柔柔弱弱的,“刚倪坚哥说他们在等一个时机,我细想了一遍,那就该是你们的出现。但不是为了对我们动手,而是他们被打扰到了才速战速决的。” 倪坚听来咧嘴,“我打扰他们雅兴了呀?还激起了他们的兽性……” 灵儿娇美一笑,倪坚也来了斗志,好想再战一场。 小武的心不得平复还更紧紧巴巴,“你是说阿坚到之前他们都没有攻击马车?” 灵儿点头,“嗯,的确像玩耍,就只追着不放。后来才……” “所以你才说他们不是针对宅上?”小武这句结论只是转述一遍都好艰难,他还是想到了。 像在枪林弹雨中凌空抓来的一支箭,如果给你机会能看清楚它的样子,但之后就非要你承认它不是为射死你而来的,它只不过想射死每一个人你正好在这罢了。谁会认?谁又会忘了它? 灵儿又点头,可看小武哥那个样子,就又补一句,“就是感觉像。” “阿坚你呢,看到什么?”小武必须弄清。 倪坚蹲那盯着他,蹭了鼻头还是激动地站起说:“我看到的?那我还没到呢,就看着那沿途的路人、田里的农夫、罗闻这队那几个人就都人仰马翻的,肯定哪个他们都没想放过。最,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留了活口,若是有目标那是不是就会……” 倪坚半攥的拳头伸出大拇指在脖子上动了动,也没想明白就又放下手臂。 小武真都服了,呵呵,又多一个疑问,都让他想到葛汗青了,而少爷的死他根本不敢想。 “算了,我先送灵儿回。”小武轻轻放下罗闻的手,又拍了拍,“大夫留下擦拭外伤的药不必再用了,我午后会请小姐过来。” 小姐不来看一眼怎么都不会放心吧。 倪坚应下又和灵儿乖乖跟出里间。 却是王老手艺人跑来拦下小武,“大总管还去不得呀,您看看这些衣裳,还有后面的单子,咱怎么办呢?” 小武脑袋嗡一下,一想到报仇就不管不顾,那这生意还做不做,我看你以后再敢的。 第705章 灵儿接手 就这一回蔡家人都快美死了,可捡着便宜了。 蔡泰来还没出屋,捯饬得够精神的,换了又换。 蔡蒙一边更衣一边碎叨,主仆终于和谐一会。 “大少爷,他武乐书咋也想不到整那些个定制单子,最后竟把自己给砸死了吧,这罗闻要真伤筋动骨了那可得养上百天呢,这个夏季他连尾巴都抓不着喽,哎对还得给人赔偿倒找钱呢不是哈哈哈。” 蔡蒙这个话变着八百个话头说了不下一千遍。 但没办法,今儿蔡泰来就是爱听还跟着加杠:“哼哼夏季,你得保他到冬季都没戏。这种有血光之灾的成衣谁愿意沾染啊?听着没,就这一条,我就要他玩完。” 蔡泰来说完,扑扑两手掸掸衣袖。 蔡蒙刚要接着夸,蔡泰来倒收了收野心:“这种话啊咱传传也就传传了,可这种事?咱可连想都别想,下回我再出去喝酒?你提醒我点。” 蔡蒙连连点头,这待遇乐得他,好久都没享受着了。 有小武哥愣这一下,灵儿迎上前说:“小武哥别急,哪件衣裳我都护得好好的。” “陆姑娘有所不知啊,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它是什么话都能……哎呀您瞧瞧这门外咱的伙计都跑去撒了一整圈的碎银子可这多老半天了还散不去看客,这可就难办了呀。” 王手艺一声叹息,小武见礼宽慰:“老手艺您放心既是帮扶了百姓心中就有数,您照例清点午后小武会一一拜送。” “好好这就好,哎?”王手艺又想到什么,倪坚都跟着扬头又张嘴,倒是小武笑着打断:“您放心,城里城外咱还要走起来,人选?我心里有一个。” 王手艺嘿嘿笑笑,“好啊好哇。” 灵儿自告奋勇:“小武哥,我可以。” 小武惊了,“我说的可不是你呀,我哪敢?”又怼:“不是,灵儿,你什么胆子呀?刚亲身经历这个还你可以,我不可以,行了吧。” 倪坚终于笑美了。 灵儿还跟来强调:“我?我路熟啊。” 小武一脸嫌弃,“一去一回?就叫熟。” 灵儿又说:“那我单子都记下了,业务熟啊。” 小武又怼:“所以你就待厂子里别动,哎算了,当我这句没说,兴许小姐这回就不让你走了呢。” “那可不行。闻子动不了,我又不回去,小蓉儿累死都忙不过来。我顶多住这一晚,剩下的?你哄心儿。”灵儿小嘴麻利利,说完却是等着瞧他笑话。 果真小武脸都绿了,“我?”也终于语塞。 灵儿相当满意,“那定了啊,走吧。”真就闪身带路。 倪坚都越来越服她了,忍不住笑呵,“小武哥连你都……” 小武叹服:“你以为少爷的女人谁都当得起呀,这位可是……哎呀别笑了快点跟上。你先。”又推了倪坚先出屋。 穆家成衣的风言风语一时火热。 小武却只留下倪坚回禀二老。 《穆氏纸行》 “闻子怎么样?”徐宁迎上门前问。 小武不答,耷拉的脑袋还非要倚靠到床榻上,心好伤,想歇歇。 徐宁跟来抽出他的手臂换上个枕头,怕他是因肚子还吃不消,啪叽打了下算你知道长记性,又哄着:“不急。” 小武一笑,乖乖蹭了蹭脊背,舒服。 仰头叹了气才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 “闻子身上的爪痕和四年前船难你受的伤一样。” 徐宁差点一屁股坐地下,“什么?” 小武只点头,乖得很。 “真就只是手指甲?” 小武又点头。 “四年!”徐宁惊惧难掩可也明白过来,“他怎么会等这么久?” 小武倒答得轻巧,“先做大,再收网。” 徐宁能被气死,“原来不止航港,亏我一心等他这么多年,航港一次都不敢再去,他竟然又找上布行?不止啊,该是整个穆宅都……” 瞧小武没多大反应,徐宁又叹:“你早就想到了。” 这回换小武哄他:“是啊,要不然怎么只敢躺下说,吓得我都站不稳。” 徐宁笑了,怼他一拳,“闻子也伤得那么重吗?” 小武摇头,“好太多,有小姐在养几天就没事。” 徐宁又蒙,“怎么会?等了四年他还不来点真格的?” 小武扯嘴一笑,“所以说呀,有意思吧!” “你是说……”徐宁一顿。 小武淡淡道来:“我想到葛汗青了,替他不值。” 徐宁这回不接二连三地问了,干脆也拽了板凳坐下,“弄得我一惊一乍的,你快点说。” 小武真就听话,“葛汗青动用莽兽来杀我,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却还是被那个幕后老黑手杀一儆百了,八个莽兽一群孩崽子能抵他一条命。可你看眼下呢,城外的躁动?” “蛮匪奇袭,今儿又一出,人尽皆知。”徐宁牢骚一句又问:“可这些真的会出自一人之手?是邹荣光?” 还有傅云空呢,再就是…… 小武摇头,“说不上,但竟能用藏着掖着的莽兽来制造谣言,这心机?太可怕。” “这个人得多能玩得起?还是他真就势在必得?若是针对宅上……”徐宁一点点说得自己都怕了。 小武更失落落地问:“哥,你一直都觉得当年船难是因你而起吗?” 徐宁叹气,答的干脆:“那是自然,责任在我。” 小武这回点头,“我也以为少爷的死就该是他四年后的头一响。”一股寒意冰冻过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 徐宁接话说下去:“当然了,还得是蓄谋已久。” 小武微微笑,“可是哥你知道吗?灵儿说那些莽兽想的只是哪个都不放过,都没特意针对闻子的马车……” “什么?”徐宁惊得坐不下,一跳差点站不稳。 小武又笑,挪挪屁股还给他让让地方,“大概的意思就是只当闻子是刚好打这过的路人或是田间正劳作的农夫,他们出来野一回,赶上什么算什么那个样,追来赶去吓唬了一通,瞧见阿坚带着人马去拦截了才下的手。” “这?这怎么可能?陆姑娘吓傻了吧。”徐宁反驳。 小武抬眉一笑,“人家,才没。我现在对女孩子的胆子到底能有多大,存在误区。” 徐宁怼他一拳,“还敢说女孩子?不是,你刚提一嘴少爷是想说什么……” 徐宁刚问到这也忽地想明白。 小武脸上的笑就好像冰冻三尺一样僵住。 要穆家的人承认,少爷的死只是作陪,哪怕是给葛汗青作陪,都不可以。 此题的解?就至少是有一个幕后之人从四年之前就针对穆家直到此刻,绝对松懈不得。 哥两个一言不发沉默良久之后,只相互看了眼就晓得心志相通,又都扯嘴笑一下。 第706章 只是意外 《穆明楼》 “没专门针对你和闻子?”心儿拍案而起,窗扇都颤了颤。 这是心儿最怕的,她想到小武了。 五爷做事到底什么路子,心儿一点都没摸出来,但她觉得我还可以等。 可小武呢,如果让他知道苦苦追寻的凶手,只是顺便杀了郎君?他能不能接受的了。 爱可以让一个人活下去,恨也如此。 但若这恨被一瞬碾碎呢? 恨了个寂寞,恨了个顺带,恨了个我根本没想杀他,就一顺手…… 是的,再想到魔对那张无辜的脸,心儿的心弦就差崩了—— 小武也快,他倚靠的矮榻是徐宁每天闲来小憩,或是乘凉用的,就只铺了层凉席,小武觉得正好。 可还不愿内心一点点冰冷下去,就更想少爷。 他蹭下枕头,躺卧,又拽了枕头,抱住。 少爷每次受了挫都会蹿来他屋子猫被窝躲一躲,就像小武现在。 如果敌人就在眼前,他肯定出刀飞快。 哪怕他藏在暗处,要寻他出来小武也不用很久。 不管是两股势力还是鼎足三分,小武都斗志昂扬。 但一下子,呵呵,好像他全部心血都被抽去。 小武笑得呛出泪珠又忍住,一声没敢出。 却被猛一声滋啦拽回了现实,他蹭了把眉眼一看,天呢,凉席被他抓穿个窟窿。 他一个鲤鱼打挺翻来立定,还好床没塌。 但床板砸地的声响还是惹得徐宁跑来问:“你捅咕啥呢?我刚宰了个公鸡,还差一个呢,这么会儿等不了啊你?” 好像谁的情绪都需要发泄一下。 小武蹭了鼻头愣愣回身,“阿宁哥,我不是故意的,它就一下子……” 还不知道他,打小就一肚子理由,但让徐宁急奔而来的是他的右手——五指都破了,掌心都流血了,“你,你怎么搞的?” 小武还吭吭叽叽,徐宁抓起他的手就掏帕子,小武这才惊,我的手?又哄着:“呵呵哥没事,这洗一下就行。” “你敢沾水?”徐宁吼他。 “你看不着这全都是毛刺吗?这要落了根梢一溃烂,你整个手都废了。” 小武被钳住一只手,整个人都傻傻挠头,又瞟一眼嫂子不会听到吧。 徐宁倒喊得自己理智了些,又嘀咕:“说来也是,这帕子也用不上啊,不能先止血得找个镊子,拔?还不如挑,哎针呢?你快坐下,别动了,闭嘴。” 然后就是两人又一次沉默不语。 就静静听着小武摆在桌案上的右手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的血迹中。 徐宁缠好一指又一指,打身侧而来眩目的日光闪着他眯起的眼,但他还能看透每个毛刺的根,就是对小武他终于忍不住劝:“别太拼。” 小武抬眸看他,徐宁说下去:“不能拿身子硬来啊总有法子的,你说你……听哥这一次,别为难自己,啊!” 小武笑了,乖乖点头。 他刚就在想,手是麻的,心却不会。 一直让小武犹豫不决的就是到底是五爷还是邹荣光之列,现在他不再纠结。 原本就晓得有两股势力对付宅上,好,我可以承认,就是顺便对付一下的那种,行吗? 但在我这,终于都一样了。 谁都是把宅上挡在前,那我腹背受敌还分什么左右? 接下来,我做东,您几位尽兴。 瞧心儿这般激动,灵儿不敢说什么,跑来扶她躺下,“心儿快别想了。” 心儿可躺不下,又一反应,“瞧你,手都粗了。” 揉揉捏一捏,还巴巴地问:“就一定要去吗?” “你说呢?” 灵儿娇俏一笑,扔来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自己一跳上床还翘了兰花指出去,等着服侍。 心儿乖乖抓来忍不住膈肌她疯闹,又好生服侍。 灵儿可不光傲娇着小身板,另一手也蘸了香膏点在心儿鼻头脑门上,害她一下就变花猫脸。那心儿就做各种鬼脸吓唬她。 两人笑闹过好一阵,用光了这瓶那罐的。 灵儿才在梳妆台上看到了个新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连是怎么用的都一时没想出,干脆开了盖子打算在小脸上试试。 却被心儿一把抓了去:“灵儿,这个可不行。” 灵儿一愣,逗她:“还舍不得呀?” 瞧心儿的小手又在胸前攥了攥好个为难,灵儿又笑,“那我就试用一点点。” 灵儿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也赶紧跟着比了个红豆粒大小的距离,看好了啊,就这么点。 心儿的眼前一下蹿出郎君的笑脸,“嘿嘿什么呀,才不是舍不得,是谁都用不得。” 灵儿一下猜中,“不会是有毒吧,那怎还留在台面上?快给我。” “哎呀才没,想什么呢。是我们还没到年岁,用了会变黄脸婆的,留着吧刚刚好。”心儿美美答,又放它回香熏盒。 灵儿接着她的话说,“这样啊,那有什么可留着的,肯定是哪家送错了。”回眸一扫,“殷记。他家也还好吧?” 心儿只愣愣点头,“就还好。” 灵儿却瞧出她怎么有点小娇羞,“穆大小姐这回该我喽,还不速速褪去衣衫。” 灵儿跑来床边,抱起包裹,又在心儿眼前摇一摇。 心儿秒懂,乖乖照办。 真的穿戴好新衣裳,心儿不止眼前一亮,还就夸上了:“小武的眼光也太好了吧。” 嗯?灵儿一惊,全然明了。 却挑剔:“我还以为你会先夸我手艺好呢,这么短的时间我可就……” 心儿紧忙扑来补话,一口一句灵儿最棒了厉害的了不得,但灵儿美美的笑可不光因你小嘴抹了蜜,还因为…… 第707章 秋扒烧饼 小武坐在桌案半个时辰屁股都不敢动一下。 徐宁可真精细,先把他的手缠成了肉粽子,又把桌面地板的漆都差点擦掉一层,还勒令小武等着,待他又跑回来居然是端了碗鸡汤,“快喝,趁热乎,瞅什么?” “不是,阿宁哥,这玩意是男人喝的吗?不是,我是说那个,我今儿这肚子……”小武申辩,一脸为难。 “今儿这肚子怎么了,就今儿这肚子才更得喝呢,大补啊我告诉你我特意宰的呢给你,张嘴,不我还得端碗喂是怎么?”徐宁挑眉凶巴巴,还真就要伸手。 “哎哎别别别我喝我喝,我自己来。”小武端碗到眼前晃了一下又嘟囔,“太腻了吧,瞧这油腥,一碗都是……” 徐宁刚要抬手,他紧忙闭眼张嘴咕咚咕咚就见了碗底,一个饱嗝走起还夸:“啊!好喝。” “真的?等着。”徐宁这回乐了,腿脚竟能先跑开的。 小武一抬屁股,“不是哥,够够够了那个,我有事先走一步得……” 徐宁吆喝:“你敢。两位小主都没出门,你不得候着,今儿还得在这吃呢你,没看你嫂子忙活成什么样,别动,还有一只呢,我亲自上灶。” 啊?小武无奈,哭笑不得,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这话得怎么说怎么别扭,唉。 果真,又一碗还没喝了他正撒娇的时候,顾新里一蹿进门嚷话:“阿宁哥,我办到了。” “小武哥你也在呀,哎你的手!”顾新里急颠颠跑上前。 徐宁一脸坏笑,还要把小武推脱掉的半碗鸡汤端给顾新里看看的那个样。 小武一瞧,起身一拦,小手一顺就灌个满口。 这回换徐宁问他:“好喝吗?” 小武乖怯点头,明明连嫂子一半手艺都不如,又紧忙坐下拍拍胸脯,差点噎死我。 “什么呀?”顾新里翘脚问。 徐宁又笑,“没你的份喽。说给武大总管听听吧。”又自顾自走去厨房:“哎呀我的香酥麻鸡呀,没了。你个小子,非闹什么肚子喝什么苦汤,忌腥辣。” 能听到苦汤,小武可算笑美了,还以为哥刚捉弄完他又要带头笑他呢。 “哎小里,说正事。” 顾新里好奇地问:“小武哥你太神了,你怎么猜到他老温家会找咱说根雕馆的事啊?” 小武摇头一笑,“全城就咱一家是和他挂着名的合作伙伴,他不借着咱这张嘴说道他老温家的好,还能找谁去。怎么,没搭理他,他什么反应?” “哪有。我差点都让温顾醇给忽悠进去了。我就是刚接手没经验又急着做出点成绩,这点心思他一看一个准。” 顾新里这句大实话,可是连商景城都羡慕的不得了的呢。 小武都听呆了,“不是,昨个我不都……” “嘿嘿。”顾新里调皮一笑。 小武宠溺的呀,白一眼还夸:“好。顾大总管英明。快说。” 正巧徐宁走回来,一手端着一个菜案,两小人一瞟都动起来,徐宁还凶小武:“你干嘛去,等着。” 小武跳一跳,“哥啊都坐得屁股生疼了,你还不让动。” 顾新里又跑来嚷:“没了没了别动了小武哥,嫂子可辛苦了来来慢点您。” 小武还像被抢了话一样,也赶紧跟上。 嫂子佯凶又笑,“我不上桌了,还不知道你们急着说正事呢,我哄絮絮一块吃去。你们快点吃啊别光顾着说话,凉了可就尝不出嫂子的手艺啦。” 徐宁自豪的,“我媳妇真带劲,贤妻良母,非她莫属。” 两个抱起碗筷的小人相互撞肩,笑他一下又偷摸开动,徐宁反应过来,“嗨你们两个……反了你俩。” 小武嘿嘿笑,“我们最听嫂子话的,那吃饱了才有力气说事嘛,是吧小里,快说。” 顾新里开说:“实际上也没什么啦他不就是想再开一家新馆子嘛,原本啊让他说的呀我还真动心思了,你看这地理位置他都摸透了、人员也选定了、还全都他包揽的,咱就定个日子把院里的树根一挪地方,再给老师傅们一点点时间,过不了半个月就能开张大吉真叫人眼馋……” “说重点。” 徐宁仨字怼得顾新里像小花一样的小脸一下蔫了还叹气。 “就是呀,重点来了。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提了一嘴林场,我一下就清醒了,感情他还在这惦记咱那一片林子呢,那这和取而代之有什么区别呀,绝对不行,三言两语我就打发他走了。” “你小子,想得还不少。”徐宁夸他。 顾新里笑得美,又夹来菜伺候着。 “撒钱。引流。真出资了哪家呀?”小武插句嘴。 顾新里欢实道:“今儿有《秋扒烧饼》,昨有一个什么来着叫,哦对……” 小武听来,眉眼一紧。 虽生在洛阳但小武对面食真的稀松平常,急的少爷就差亲自下厨招待他,你小嘴刁的。 终于有一天少爷乐颠跑回来,大冷的天冻得小手红通通,就只为给他送一个热气腾腾的烧饼,还非说是打秋扒新进城的小两口刚开的店,“你尝尝,保准香,老地道了这味儿。” 小武稀奇又嫌弃地瞥他:“你支开我就为等这个,还迟到?” “哪有?先生还没到。你快吃快吃,我去拦他一下。”少爷撂话是痛快,但也走得小偷小摸的样。 可算熬到放课,还非问小武:“好吃吗?” 小武又瞥他,矫情,“就差噎死我了。” “啊?”少爷一脸惨兮兮。 小武得逞一笑,又吧嗒嘴:“要是配碗胡辣汤嘛该是不错。” “哈哈。”少爷美的,“我就说嘛!”搂上他肩膀谈点大事,“哎小武哥,咱把他搞大点呀,哎倒也不用,那个就?在宅子对面给他开家总店的,怎么样?” 小武懂他的意思,众里寻它,“可就一口吃的,哪里至于呀,我吃什么不行?” “哎!你?都说多少回了,多吃点面食多喝点这汤汤水水的它养心气啊,能让人心宽气平,还能健脾养胃、常葆青春……”少爷又白忙一场还非教训不够。 小武怼他就一句:“你看我用得着吗?” 想到少爷那一脸不屑的小样他都忍不住笑。 可他神色忽紧又笑,还撂下饭碗抓了个馒头去扯下一大口,徐宁还是觉得哪不对,夹来菜哄他一哄,“水饱可不算,你好好吃饭啊。” 小武乖乖点头,顾新里还碎叨的欢,刚能独当一面就当机立断,这份兴头两个哥哥捧场得很。 第708章 人走茶凉 骆滨淮更沾沾自喜。 每月的例会他自认应付裕如。 今儿可不同,打着何颂扬的幌子人家终于又立功一回,像什么再接再厉奋、勇追击的话咱就不多提。 《所长办公室》 “啪叽。” 展秉志敢进这个门就不差摔打这一回:“这么急着找我?上头又闹什么喜呀?” 骆滨淮瞟一眼颤乎乎的门扇。 “哎呦呦叔公亲家您这是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最关键我这个门啊它摔不坏还严丝合缝的,你看多听话。哎来快快快有事您坐下说,这茶我刚给您沏好的,尝尝。” 离上一回骆滨淮这么屁颠跑下桌案,忙前跑后伺候展秉志得过去三年了吧。 展秉志瞪一眼门扇还瞄着他到底忙活啥。 但心里明镜的,你来这个称呼? 真以为长松能到了你那边去,哼哼笑话,想看我根基不保? 我还想看你能捞着什么好果子呢。 展秉志跷腿一坐抿了口热茶:“哎呦这业务还这么熟练呢,三年多了还是那个味。” 骆滨淮坐回主位,脸色变了几变才搭话:“叔公亲家要还这么喜欢,以后常来喝呀。” “那是。从我屋走到您这屋才几步道,总是能喝上口热乎的呀。”展秉志没想听懂的样子,你个老奸巨猾,话到嘴边了都不吐口,等我自己整明白?没时候。 骆滨淮付之一笑,还是那么客气:“呵呵叔公亲家多虑了,长松还在我这呢,您怎么也不至于落得个人走茶凉。” 面上的过儿我一个都落不下,特别是在您家兄展秉政那。 “哎呦。”展秉志装得差点掉了茶杯。 骆滨淮就等着看呢,哈哈一笑真没忍住:“哈哈哈莫惊莫惊,多大丁点事啊再者又是好事,多让人羡慕哇您这才这个年纪就能过上颐养天年的日子喽,像我和长松这种身肩重任的人啊真都眼馋不来呦。” 展秉志嗤鼻,搭话只四字:“那邸盟呢?”底气十足。 骆滨淮一听,僵住笑脸,想到什么。 这两个老谋深算死磕了半辈子的家伙又超同步地对视一下,空气瞬间冰冻。 这回是展秉志放话:“先不说我都知道什么,就单说昨个的谣言?就得算我先跟您打过招呼了呀。” “是你自己屁事不通,搞不明白时务,今儿还非去县里头念叨我什么来着。哎呦我看呀,您就麻溜的趁条子还没下达呢,再跑趟县里说两句亮堂话去吧。” “我呀全当没这回事,这口热茶我还常来喝不就行嘛。” 我说你今一来怎么就敢是这副做派,看来多半得是真的了,但你能知道什么?哼哼。骆滨淮斜楞他。 “话说回来啊,这人?该有什么用,就得怎么用。他何颂扬是如此,你也不过这样,怎么到了邸盟那就不行啦?” 还真当三年前他是我左膀右臂那会呢,能卸了你的任,他不亏。 “好你个姓骆的,你敢跟我玩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吗?你是不知道我攥着你多大的窟窿呢是吧,我告诉你不是我吓唬你啊……”展秉志咬着牙一口气刚怼到这。 骆滨淮慢慢走来正了正茶几上的茶盏,又送来教着:“把这。要害。”说完似笑非笑盯着他磨了磨牙,展秉志真就吓得自己干咳了声:“咳咳,行。我算你敢玩狠的了,谁怕谁呀,爷玩得起。” 他又摔门而去,骆滨淮才弯腰抓来自己的那盏茶,触手即知:“刚握住,就凉了,可惜喽。” 正巧邸盟一脚上楼就差绊展秉志个四仰八叉,“谁呀?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是你小子呀。” 邸盟晃荡下腿脚:“哎呦展警佐还以为您手眼遮天呢,原来竟连脚底下道都瞧不准呢。” “你少给我废话,姓邸的我告诉你,你跟错人了,听着没?就里头这位刚就说了,拿你的脑袋卸我的官帽,我问你干不干?” 展秉志攥着脑瓜顶的一把硬茬,没在怕事的样。 “哎呦您这谣言的段位又上一个台阶啦,不?您咋想的呀,揪住我不放,你看换来啥了?我可没打算跟你死磕下去。”邸盟嘘嘘呼呼没个正形。 “老子也不稀罕你。”展秉志一声嗷嚎,蹦起高高来摔了官帽,落地却一脸淫荡:“嘿嘿嘿我看,这谣言要是换成花满园的头牌花魁那可就……” 邸盟也一笑,阴霾四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咋啦?不行啊?” 但下一句他附耳才说:“可要说掉脑袋?玩命?那个痛快,不只是张张嘴就行吧。” 展秉志再一次吓自己够呛,突眼捂嘴,又急着大喊:“嗨。威胁我?我没说错吧。那老管家就是让你给……嘿呦你个姓邸的又来找我玩痛快的啊?你就是蹿出大牢的杀人犯啊你就是,你跟那城外的蛮匪,跟那暴案的真凶,你就得是一伙的啊你,看我不把你……” 大老远听出展秉志就差吼了,展长松冲进门甩了帽子飞上二楼。 又朝楼下喝:“都消停的,我看谁耳朵那么长。” 警员们没一个敢抬头的,他两步来到,展秉志还先往他身后躲:“长松啊长松……我跟你说呀……” 邸盟死盯着他,猜你也就是能瞎编这么几句,老套。 邸盟一个鼻孔出气,却先弯腰捡了官帽吹了擦了都送到展大人脸前来,满面笑呵,真不赖我。 你看,他两手一边挂着一个,又好乖的样子,你一个,你一个。 啪啪扣了两个脑瓜,邸盟还背手美一下。一瞧,哎?刚想帮展长松正一正官帽,却被啪叽打了手。 可不嘛,邸盟咋也混着个吃饭的工夫。 但展长松刚从大牢奔出来的时候就想拽帽子揍人了,好你个何颂扬。还有你个邸盟,又玩消失?结果竟是跑这来惹事。 “叔父你怎么吓成这样,都满口胡言了你……”展长松嘟囔这一句。 骆滨淮开门吩咐:“邸盟,你去。把这门给我换了。”趴个门还真能听到外面话音,原来如此,你个姓展的,公物私用! 哼哼晚了,展秉志鬼魅一笑:“长松啊咱们走。”我就不信他两人没啥话唠。 “哎不是所长,这也用我?那展警佐他……” 邸盟刚狡辩这几个字,竟是三个人冲他翻眼珠。 “行行行我去行了吧。真是。人家花钱免灾,我咋啦呀我就得掏腰包,切。” 展长松差点又踹他一脚,心大的呀你,你还想咋的。 他倒颠颠的跑了又突然扳回脑瓜问:“不是,所长,刚展警佐说我得跟他……” 邸盟大拇哥划过脖颈子晃了晃,展长松真就停步了,什么? 骆滨淮一啧就怼:“滚。”又笑着哄:“哎呦长松啊可慢着点呢来来,这叔公亲家身子微恙可不是小事呀,我搭把手的,来这边这边。” 展秉志听得挺舒服,大庭广众之下?你也得三年多没跪倒爬起地服侍我了吧,这一回,来,给你机会。 他还真就伸了下胳膊,但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捏住展长松身腰,长松啊你可要明白事呀。 展长松能不明白嘛,就是脚下还真的挪不动地。 你两人都围了我转,生怕争抢不及。 那邸盟就? 展长松盯着门口,一口大气都喘不均,竟直接松开胳膊:“我?吃口饭去。” 剩下这两个老目咔哧眼的正好抱在一起,又唰地分开,你看,一下谁都好利索了。 第709章 有朝一日 小武的心紧紧绷着,走出纸行他就没了笑脸,深吸口气不得不认。 这两起城外突袭都没离了宅上,狩猎那日是追着屁股赶去城东作乱的,今呢又是迎头一击,城南又变乱战之央。 可邹荣光明明在北边,还什么顺带什么作陪,不是冲我穆家来的?谁信。 难道他跟我玩声东击西? 可我怎么觉得…… 好吧,让我看看谁正尽兴。 小武愤愤转进御路街,想着要缓缓心气扯扯嘴丫,却瞧清是邸盟屁颠跟着两位小主还油嘴滑舌胡咧咧一堆什么玩意,那股子痞劲蹿稀一道了都。好你个…… 气得小武一步冲来抓了他怼墙边叫狠:“没长记性,是吧?” 小武这几个字喷得他满脸火气,立马哀嚎:“哎呀武大总管您,别呀哎轻轻点……” 还好有心理准备,刚一瞥见是武乐书回宅,邸盟就差屁滚尿流了,一点都没了当街调戏五蝶心那点心气,哦不,是那个她身边的这位小娘子?谁来着,眼熟啊,哪见过吧?然后他就兴冲冲跟来—— 惹得灵儿心头一颤,躲了脑瓜一把抓紧心儿的胳膊肘,这刚一出门怎么就…… 心儿你每每也常遇到吗? 瞧他怪相百出比个王者在擂台上都能嘚瑟,心儿是真嫌弃,却转过小眼珠笑嘻嘻哄灵儿,还扯了扯新衣裳给她看。 灵儿一下想到,就再怎么泼皮无赖?可这身制服还是能让人安心的。 懂了,灵儿跟着笑了笑,两人就又边走边聊,没事人似的,谁都不怕他。 眼下瞧着他被小武一手就捏咕成个软包子,又都快露馅了只哭嚷得欢,两个小美人才停下脚步回身笑他。 就这副胆子还偏学那个流氓相,哎那这制服是怎么穿上身的? 灵儿瞥他一瞥,还是躲在心儿身后。 这幅景象心儿可不值得稀奇,但她心头颤抖忽然愣住? 是瞧清小武的右手又伤了,由远及近心儿的心就快提到嗓子眼来了,他肯定是想到了。 灵儿也瞧见了,急的想上前问去又怕的缩回脑瓜,只眨忽着眸子指给心儿看,刚还好好的呢你看这怎么? 邸盟尽情摇摆的手刚刮着纱布,又真的拍了两下才不得不认,你右手都伤了还非用左手使这么大劲勒我,“喂。没气了啊,憋死我了你……” 心儿蹭乎小手背哄了灵儿劝了自己,才想上前叫停。 瞧你这性子耍的,这毕竟是在人家大门前。 果真,展长松一脚出门就嗷一声喊:“放手。干什么你?” 小武怒目瞥他,脸红脖子粗那个样,活该,干脆甩他一个趔趄,“滚开。” 又扑扑两手,半抬了一只小臂,请了展长松,“你来。” 自己倒一步退后,护在两位小主身前,“小姐,灵儿,怎么样?” 心儿也问来,灵儿只摇头,就要离开。 哪想邸盟揉着脖子撅着腚喊得刺啦刺啦的,“咳咳咳武乐书你,你看看你还离那么近呢!咋的,你这么护花就不招人嫌啊?” 是啊,谣言的起头不就是他与陆灵儿的一步之遥嘛。 邸盟啥不知道呀就盯着你看,你还要领着这两人一块逛大街?咋想的啊你,消停一天都难受? 小武住了脚,真想抬腿补一个,要你多嘴,“废话真多。” 灵儿心惊之余,立马觉得邸盟真不是小题大做,竟离了心儿的手臂又向她深深点头。 心儿懂,这个邸盟?也有胆大心细的时候。 三人都瞧向他,邸盟一下站直,高大了许多。 谁知展长松来到就一拳伺候,你还惦心人家呢。 邸盟又堆缩:“不是,那个,展大人,您轻点轻点我刚挨完打,你看着了的,啊。” 小武幸灾乐祸美一下,你才挨揍没够。 巡官当街凑人,还冲我吼什么?又一想,你为啥揍他呀?难道警察所?谣言可以出,乱子?大概也可以有吧。 同样眨眼的工夫,邸盟又被贴墙板上了。 展长松好像忍了很久,但这一次他想问清楚:“你知道真凶了,对吗?” 这种由衷的怒火燃起来的低语偏又是这个话题,几人听来差点都惊掉下巴。 小武秒变脸嗖上前,一下就正经了,比展长松都想知道他怎么答。 脚没等着地,就好像听到—— “灵儿?” 他随之惊呼一步来到,灵儿已倒在心儿怀里。 她想过有朝一日回城手刃真凶,哪想一来到就真能听着这样的讯息,心儿?这个人说得是不是真的? 灵儿捏住她的小臂摇啊摇,他知道的是不是就是…… 心儿冰凉的小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只摇了摇头,“他说的不是郎君。洛阳城很大的。” 小武紧盯着两人,忽闪的眉眼左右晃动,一下笑了哄着灵儿,有我呢!嗯。 但邸盟的心到底能有多大,心儿还是要衡量一下。 这种话题?当面对质?邸盟是会供出她来,还是? 心儿眼窟幽邃,只余光都锋利的很。 邸盟心突胆颤,还是瞥了眼这三人,就赖叽:“你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你干吗啊?有完没完。” 展长松听到穆大少爷心虚了下却喊得更大声:“你回答。你敢好好地答我一句吗?” 邸盟打个激灵,好像哪被他阴森到了,更怕的是五蝶心的眼,不,是她的全身都散发着……有能耐你别紧张啊你,做了不敢认啊? 小武早感觉到了,听小姐叫‘郎君’这一次最苍凉,好像那声音是要拉少爷回来她再紧紧抱住一样。 可为了哄灵儿她还闷不做声,但这个答案似乎小姐的每个发丝都在期盼。 “小姐!”小武轻轻唤了句,揉搓她的上臂捏一下。 第710章 胡说八道 灵儿这才在泪如泉涌中看清心儿又在硬撑,每次都是你撑得住天,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心儿打手小武又来刮她鼻头,一笑哄逗:“没事了。” 然后就是抬头看邸盟,有能耐?你就说。 小武揉搓下几指,也扭头瞧他一眼,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邸盟愁的呀,你们两个还?一起看我。 天啊,真是的把我撕了吧,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真相。 他一个鼻孔冷笑一声,却又求展长松:“不是,你以为我知道什么?你说,行吧。” 原来邸盟嘴硬?也挺招人看的。心儿满意一笑,一猜你就不敢,可到底是怎么猜的呢?她不知道。瞥了眼小武后脑勺,心里真的后怕,你偏偏这时赶回来。 展长松不管不顾:“我猜你在护着真凶。” 一句结语堪称猛料还不算,竟又提醒:“武乐书你记住我这话。” 小武一点点站起身,上下打量邸盟,重新认识一下似的。 心儿更紧张,护着?我吗?你个邸盟还不是就想亲手抓我。可如此看,他在警察所?还能瞒多久。 邸盟服了,不敢看向小武却一把推开他手掌,“滚边去你,胡说八道。” 心儿也随口碎叨哄劝灵儿,哎呀反正啊他们男孩子总是这样打打闹闹的,别管他们,学的还挺像郎君那个样。 展长松猛一拳砸墙挡住他脑瓜:“就那个何颂扬你才几面之缘你竟下不去手?” “不是就这,这用得着我吗?” “是啊,我用你了吗,那你还躲什么?” 何颂扬,小武心里念叨一句。 心儿却摇头,我真的不认识。 邸盟无语:“不是,就那么个何颂扬你盯那么紧有卵用,大拇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他不是真凶,还帮凶?” “我告诉你有这个工夫,你还不如好好去问问咱盯着温宅的那几个便衣,你以为他家真就是想做大生意?啊?这不嘛,生意经——武大总管,你问他。” 小武抬了下眼皮,没想搭茬。 展长松语塞:“你?”又喊:“那还有什么温老管家呢是你杀的吗?刘浩华是下一个吗?你是不想跟我玩几回消失,然后真就把事做了?” “我做啥去?我拿啥做?还我消失?您可歇歇吧,我知道他刘浩华谁呀?”邸盟快被他逗笑了。 心儿也笑,没我事啦,越听越不懂。 小武心头也终于缓了下,这种谣言展长松怎么会信?哦对,他叔父传的。 就灵儿哪个人名都记得牢,管他是不是,万一有用呢。 瞧展长松的脸更铁青还逼近,邸盟一下不笑了,“不是,那个,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叔啊?哎呀行,我跟你说吧,我刚才就是吓唬他过过瘾,我能把他咋样?” “所以,这口气?你是怎么咽下去的。”展长松停住脑瓜问了句正题。 这种忍气吞声邸盟啥时候学会的? 没个心尖上要紧的人想护着,你怎么会? 何颂扬不是,那谁是? “脑残啊我还愤青,挨多少回欺负是够啊?啊?你说,就换张桌子我都得给人家打欠条,今儿这又横空砸下个门来,我咋整?你想让我把你这两个叔咋的吧,你教我。” 邸盟吼的小武都蒙了,巡官?这么穷的吗。 展长松也卸了气势松手揉了两下,不再看他。 还以为他没心没肺的不知道自己什么局面呢,原来…… 邸盟瞟一眼他的拳头,嘀嘀咕咕:“我俩还想好好过日子呢,这点气算什么?我可没那么容易犯晕了,不会给警察所招黑的,咱当一天和尚还得撞一天钟……” 展长松哐叽一脚,邸盟还跳起来嚷:“哎呦劳展大人教训了,行吧?不谢。” 展长松还是拎了他后脖领子就走。 “哎哎干吗,没够啊,我还得……” “回家。” “去你家干啥呀?” “他要那个门?我家有。” “嗯?你家有。那,那我去老管家那领一个不就行了,你还跟回去干吗?” “我饿了。”展长松吼得好不厌烦,又甩了甩手。 “哦。”邸盟憨笑:“那,那个,先吃饭,去我屋,我又学会两道新菜我亲自下厨伺候您。” “滚。”展长松一推,他还正好栽歪到陶南瓷件门前挡住了刚来探头的花冷,“老大你刚是喊我吗?” 邸盟一把抓他来吆喝:“快点出来你,就差你了,吃个饭看你多耽误事。哎哎攸妹呀,那个,等下回的啊,哥练好手了,叫你过去吃。” “感情你是拿我练手啊!”展长松又踹他。 他又龇牙堆笑,屁颠屁颠的。 几人都走了,心儿还只顾弯腰给灵儿整理衣裳拍拍尘土。 瞧他没心没肺痞里痞气也算能装事,就是谁怎么欺负他来着?一抬头刚想问小武,又闭了嘴,不知想到什么。 小武也正瞧着他的背影,这个邸盟当起巡官来和谁都不像,不会摆谱没有架子还跟个街溜子一样,稍微好点的就是能为百姓讨好处的时候他总最先站出来,哪个挨欺负一点都不行,偏到了自己身上?难怪展长松会怀疑,可真凶?护着?他?怎么看都不像。 小武余光好像瞟到小姐瞧他了,深深见礼请着:“小姐,请。” 心儿挎着灵儿蹦颠,灵儿却推开她,自己好好走。 小武一笑,远远跟住,不用担心什么啦,两位巡官开路呢。 第711章 下不为例 《穆氏成衣行》 罗闻早都醒了喝了两大碗热粥非吵着要下地走走,就让我凉快一会嘛,却被小武哥一个开门吓得蹭蹭屁股消停躺下了又。 心儿盯紧了罗闻忙得不可开交,搭脉、验伤、开方、熬药。 小武就随灵儿包装着挨家需交单的衣裳,偶尔抬头瞥眼又噘嘴,眼馋够呛。 终于在心儿徒手要掀了罗闻白衣的那瞬,“小姐。”小武一步来到,满脸堆笑,“那个,嗯?我,我来。我可以的,我会这个,擦伤还不简单?哪用您亲自来呀。” 心儿嘟嘴瞪他。 小武挠挠额头又藏了右手,来回比划下左手的指丫,个个带劲,你看。 心儿白他一眼转了身,又想起吩咐:“闻子,可不许急的呀,晚上回宅子住。” 罗闻连连点头,心里也是虚的一匹,两个大男人都大喘一口气。 灵儿就笑的呀,还不知道你们几个的小心思,哦对,还得算上小蓉儿,估计都要急死了。 小武真的上了手,还美的先笑罗闻,又挥一挥自己的右手巴掌,咋的?要不要来这种的,我跟阿宁哥学啥都最像。 罗闻一口气笑喷了又疼得哎呦,小武哥你? 心儿一叉腰,小武缩回手乖一下,可真掀了罗闻白衣,才被层层血纱扎了眼,这?莽兽,等着。 心儿绕着桌案瞧了一圈,怎么五爷的衣裳居然在?被积压到这个时候吗,不会真的是才做出来吧。 这个小武,亲家公你还敢这般轻慢? 以你这两日的风评身处穆家都该像泥菩萨过江,你还偏要在这时招惹他,他若抓住这个契机咬住你不放,你叫老爷拿你怎么办? 他倒和罗闻一样,忍住,闭嘴。 直到穿好衣衫扶他躺靠擦了汗珠,小武才问:“这些定制单子还得几个来回?” “两天一趟,还得三回。”罗闻咽着气息,疼得声音颤抖,又急着问:“怎么办?” “没事。”小武答一句又拍了他肩头哄着:“你歇着。我来。” 《穆氏武馆》 小武没急着送衣服,而是先送两位小主来了集市街。 收官之作,心儿怎么舍得放过? 所以不仅吵着要来瞧,还一路上尽捡着姑爷的好话絮叨。 灵儿是懂的呀,她无非就是想让我多放心些,但这张小嘴啊? 灵儿又瞟小武哥一眼,这么远该是听不到吧,可怎么你那么个小脸? 灵儿深吸口气打断道:“心儿,到了没呀?” “……哦马上了,就前面转个弯,你看,人最多那就是,厉害吧,快来。” 小嘴不闲着小碎步又飘起来,小姐可真是,小武吐气吹了头发丝又咬牙,你个窦浪有那么好嘛。 转了一圈他又回来了,外面门庭若市,屋里人头济济,还算满意。 但找上班勒一问,什么?傅云空没来。 那这?小武又扫了眼人群,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小武心头又紧了紧,不用多想,穆家的武馆该是被人盯上了。 “班勒,凡是报了名的,底细要一清二楚。”小武低声吩咐。 班勒还只盯着他的手,就这么一会是怎么伤了的? 看样子好严重,怎么连神颜、武来都没上,嫂子也不管。 班勒刚瞧了,心儿一进来就是个疯丫头的样,难道这武馆开来只是让她气派一下? 想得美。 可守着武师父,他眼珠都不敢乱转,先把差事应了就真的跑去翻花名册。 这也是心儿正犯难的,肉眼可见王者一个都没,但这人? 还得是敌非友的多。 难道?几位爷动了! 但这是不是心儿想要的呢? 她坏坏扯嘴一笑,留下灵儿还围着姑爷问这问那,自己倒跑来扯了班勒的本子夸夸其谈。 就是这么多人都愿意沾着穆宅的边,才谈什么学武健身,你还真就高兴成这样。 小武盯着她瞧,心里却想,大概姑爷要多开几家武馆就是想以一技之长博她一笑吧。 瞧窦浪笑的那个傻样,大抵全中。 小武无奈摇头,又找墙边靠了靠,就是这危险…… 熙熙攘攘,叽叽喳喳,小武却深知险情正酝酿。 班勒瞟见武师父缩在角落,心知他放不下全局,才敢低声道:“你真想知道哪个底细?我给你讲。” 心儿不扰也不答,还只唰唰翻本子。 她认人只凭脸,这种舞文弄墨的活多久不干了?还得寻根问底、推理验证、不能搞错,天呢? 我是不答应邸盟这一阵不杀人了?都不算个王者啊你们? 哎呀怎么办,跟几位爷的人打交道? 她的确没想到先手,只能记下来再说。 班勒瞧出什么来,接着问:“怎么?怕啦?到这会了才知道担心窦浪?你推他上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这哪个馆子不是来催命的?” 刚险被邸盟当场对峙,这又被你小子掀了老底。 “是你急了。”心儿轻悄悄反驳一句。 怼的他颤呼呼的低音搅着喉咙更散不去,“你?”你又没说这馆子要几天开起来,现在又来怪我,我不急才叫怪呢。 “但也正好。”心儿又说。 班勒忙问:“你有什么后招?快说。” “等。”心儿只这一字。 都快气死班勒了,“废话。”又长叹一声,好吧,引而不发跃如也,我倒想看看是谁忍不住蹿上棋盘放放风。 不想这点动静还是惹了小武来瞧,灵儿更是挤过人群赶来,小武就想到什么竟先笑了。 “心儿?哦不那个,大小姐。”灵儿还作着揖就被心儿拽起来,婷婷玉立。 “说吧。道歉。快点。”心儿吩咐的是清楚。 可班勒都蒙了,哪边都不敢抬头看。 窦浪一行人紧跟在灵儿身后挤过来还回礼着围拥的众位。 就是嫂子到底来哪一出?三言两语就想打发我,还让我…… 拧歪的眉眼瞧清武师父也抬了脚,他小脸一紧,竟真的见礼,鞠了个大躬:“陆姑娘,那个,我之前,嗯?就,多有不敬,下不为例……” 心儿啪叽一巴掌打他拳头上,“哪有下次?” 班勒一咬牙倒吸口气,好像都听到师父笑了。嗯。小武真笑得摇头,这就算轻饶你了,还不服。 班勒学乖一点,跟着重复,“是。对。没有下次。” 心儿美得叉腰,灵儿终于抽出了小臂扶起他来:“班师父切莫自责,我知道你是为了相公,辛苦了。” 班勒听来心头一虚。 心儿却翘着脚丫歪头道:“所以就得是你呀,守着这里,守住姑爷。” 灵儿听不懂,但环顾武馆,还是觉得班师父最辛苦,就又甜美一笑。 班勒又蒙,你是说我? “没有下一个了。” 心儿给了句这样的结论,随着灵儿转了一圈脑瓜,是不是很好看?只要不是血染的。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想把窦浪按在这,那从一开始你就想让我是‘下一个’吗?班勒脑子转得嗡嗡的,嘴角却勾起弧线,这感觉太好了。 从来都被师父师兄护在身后,我就没个单打独斗的机会,这回好?嫂子是真敢想。 我竟然忙活半天,是给自己搭了这么大个台面! 哎?不是,那我要怎么‘等’下去,就干等啊? 第712章 毅然决然 没等问出口,窦浪就到了。 小武被这边来之不易的和谐吸引去的目光也就颤了两下,你看,又要开夸了。 心儿那小嘴呀把姑爷哄得呦,眼馋死个人哦。 穆家的少主,她可不舍得再弄丢一个,就是私自押上班家的势力?不知道郎君会不会不高兴。 班勒躲过几人又去翻本子,心里的小激动还得藏着点,我可不想被武师父看破。 要他去拼命?还能乐成这样。 小武来到脚前,班勒更念念叨叨翻来翻去,勤快得很。 “姑爷。”小武一个眼神甩过去,窦浪指着他的手想上前问这问那的身姿就端起架势,倒是小武先见了礼。 没等起身,心儿又拽着灵儿往外头跑去,好像多不待见小武一样,反正你自己想想吧,五爷的新衣裳看你怎么交差。 小武抬眼只瞥到个背影又宠溺一笑,出来欢实,随她。 就后退一步让了姑爷先追去,才一手拍住班勒肩头,挑眉夸奖:“挺识时务的嘛!继续。” 班勒巴巴的不乐意。 小武就被姑爷身后的黎成拽到墙根去,瞧两人走远了班勒才摔一下花名册。 “什么事呀,瞅你乐那样。”小武没给好脸。 那黎成也心里美,收拾纪念小半天了,刚他要追姑爷出去还被黎成先绊一脚,能不高兴嘛,可小武哥问他,他张嘴就来的居然是: “你这手怎么了还问我呢你,哦?哦那要说好事自然跑不了康家呀,这离大婚还剩几天?” “但那个康昉偏守着温宅进进出出的,天天非说什么以事业为重了?就他家首开报馆的那点事都让他吹得没边了,可谁一走一过看他说要租的那块地皮,也啥动静都没呢!” “哎哥,但是钱肯定是温顾醇出,这都谈好了,惹得温宅门里门外谁都看他眼气,不招人待见着呢。” “但最逗的是什么?你猜。” 瞧你心大的,这热闹看的,谁跑来报的呀,他家的事哪用猜?小武还一身清冷,没想搭茬。 黎成自娱自乐道:“就是康诗远啊!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谁能想到。” “大婚的事怎么也得落他头上了,就这几天能忙死个人啊他还带着鞭伤,那也没挡住康昉一天挑拣八百回,这不行那不行的还非打即骂。” “惹得谁都说康诗远这回是摊上事喽,要真结了婚更说不上什么样呢,这俩主子凑一块你说……” 瞧小武哥脸都发青了,黎成闭嘴,又想起:“哦那个,邹盘之又去海宅了,就中暑,还说是昨晚喝大了惹得,反正一下子就去得挺频繁。” 康宅?管不了。 邹宅?哼哼。 “你留下乐呵吧,我出去透透气。”小武撂话就走人。 黎成也蒙,跑去搭班勒肩头:“小武哥咋啦?你看他那手。哎闻子不都没事了吗?这该乱得乱了,该动的动了,他还不高兴?” 班勒抬头盯着他逆行穿过人群那个毅然决然的背影,竟感觉他好孤独,“算了。分你一半,忙起来,别瞎想。” 出得门来小武竟也跟着愣神。 姑爷根本没追去而是假意在门口迎着客,最关键是看客们也没真想进门,而是堵在这瞧着另一边那…… 两个小美人坯子也就算了,怎么又多了个花独秀。 小武撩一眼匾额《穆氏武馆》,你跑这来干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就掀开花了—— “你还先问她为什么来?就得先说说那个陆灵儿,这才走几天呢,今又杀回城来为嘛呀?” “还不就是昨儿画展招婿武乐书非被那个谁呀挑着往台上拎嘛。” “一看就是有内幕,估计是早都私通好了的他竟怂了又?” “就是。哪能只是台上的事?怎么也得是床上……” “不是,小声点你俩。” 这个消息还是出了城,十里八村的绕哄开,这陆灵儿就不请自来了。 “不说今儿她可是死里逃生嘛,还敢随着穆大小姐出门露脸?够拼的呀。” “我看啊十之八九真能应承她,就再怎么折腾也是奴才的奴才,还共侍一夫?天差地别了都,正好捏咕不是?” “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这一手穆大小姐能玩得出来,新婚都没过五旬你想想,寂寞难耐啊!” “哎快看那花独秀也是来者不善啊!” 的确,灵儿的机警肉眼可见,虽被心儿拽在身侧,但更像胁迫,乖怯的很。 远远瞧清是花独秀走来,她还作揖拜了一拜。 “这种风尘女子抢男人还会手软啊?” “武大总管有些日子没去花满园了,这种消息再接二连三,她能坐得住才怪。” “哎呀别吵吵了,武乐书出来了,等着看好戏不行?” 小武礼过瞥姑爷,怎么不过去? 窦浪还气得回不过神呢,男人的嘴?哼,听你们说,我呸。 小武跟着瞟了眼门口的众人,这么静悄悄总觉得哪怪怪的,再瞟姑爷,窦浪更扑棱脑瓜,花独秀在?是个已婚男人都得躲着点吧,你敢?你去。 我?小武还没去呢就理亏了似的。 连花期作揖都只是弓着身腰不敢起身。 心儿却朝这边瞄了一眼,没多待见她是自然,就是你个武乐书…… 小武一见赶紧挪脚蹭到姑爷身后去,惹得门后捡乐子的纪念都一下憋笑,这家伙心虚的你。 心儿也在夺量着什么。 如果没猜错,城外肯定也是五爷把控,好多脸熟的崽子都没进城露过脸。 但他这一举?竟又放了灵儿?那下一次?说猜还不如说是赌?或者说灵儿还不够他胃口。 可城内?要说大庭广众之下,她敢和灵儿搂肩挎腰,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我要护守下去的好姐妹,那她肯定是没这个胆量的,几位爷的人?更不受控。 但这边人堆的躁哄正是她想要的,弱肉强食,陆灵儿在我这也就值这个。 刚一出布行的门,她啰里啰唆那一大堆? 说的大抵是—— 换了个少主,我也一样做头。 门里边就虚情假意腻腻乎乎,出了门就高高在上姿态全有,能让我一天折腾这好几出来? 想必她陆灵儿也不简单吧? 几位爷该不会好心到要帮我干掉一个夙敌吧。 再瞧一眼灵儿这么默契的机谨过人,心儿满意一笑,瞥过眼珠来,直接怼花独秀:“拜我何用?你既不是拿那一方药包来会我,就是不信我在先,又为何来此?” 第713章 先下手为强 期儿慢慢起身,脸面上流露出少有的焦虑,不是看向小武,而是真的只求心儿,“你能救他。” 灵儿见她的小样也心急了竟脱口而出:“谁?” 心儿垂眸想了下,补充一句哄灵儿,“邸盟吗?” 期儿点点头。 “难道那老管家真是他杀的?”心儿也急着问。 巡官?杀人。灵儿怕得捂了下嘴巴。 期儿摇摇头忙说:“就是这谣言只半天一夜就……”又落泪去擦,竟住了口。 若只是谣言?还不至于要命。可? “你为什么信我?”心儿想来又问。 “你既还记得药方的事,该就是有心要帮我一把的。你放心,只要有盟哥哥在,那药包?我这辈子都不会碰,烟花女子?有备无患。可你那么重手足之情怎会人性泯灭,你又能每每全身而退无一破绽,定是有绝妙之处。求你救他!” 期儿情词恳切。 心儿却想到了,看来是邸盟不知道你过来。 他守口如瓶只为手到擒来,要他信我?放过我?太难。 但谣言如此肆虐,想也是动用了王者,以一传百。 难道他真的查到了什么,已经惊动了五爷?真是作死。 心儿一摇头又瞥见灵儿的眼,天呢!刚躲过班勒,你又来揭穿。 还好灵儿听不懂,只觉得个别词和你压根不搭边?还有邸盟?盟哥哥?该是真爱,原来她也会皱着眉心泪落…… 灵儿想了想刚刚邸盟那一副贼相又瞥她一瞥,只付之一笑。 看见这个笑,心儿放心了下可还蹀躞不定。 她要我用哪个身份帮忙?穆家?五家?还是…… 期儿急的跪地磕头,心儿一下想到,“这谣言?你有源头?” 你果真想到了,期儿半抬的脑瓜微微点动一下,挂在鼻头的泪珠啪啪砸在地上。 哼哼。那也就是说,你想让我以真凶的身份做了他,还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给你那盟哥哥留下? 你都能爱得为他去杀人?哦不,是为他来求我这么个冷血杀手。 但可惜呀,你以为我是在杀人,而我实际上是在祭奠那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论王者怎么能那么像本尊? 一个人?无有觉察。 一批人?还毫无端倪。 算了,不说了。 心儿狠狠摇头:“我做不了。并且?你也不许去求小武!” 期儿跪那昂头,泪如雨下。 这大概不是她最委屈的一次,但一定是她最快速做出决定的一次。 不用想,那人已经知道老管家的死,知道温宅,那也就一定知道盟哥哥和我的关系,估计这就是他的后手——拿我要挟盟哥哥! 这一招能玩死他的! 我说过不会再那样害他了! 我不会。 这不是四年前了。 四年了。 的确,邸盟晌午听到展秉志嘴里蹦出‘花魁’这两个字时寒毛直竖,但依旧痞得起,能想到的招就一个——毁了我,保她顺遂。 邸盟瞧了眼展长松往楼上直奔,也顺便瞥了眼自己距底下的深度,多高?我都摔得起。再者就只唇枪舌剑?你敢来真的吗?随你。 所以?呵呵,要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结果一个老男人的命,估计都不用恨之入骨来形容吧,先下手为强罢了,我没勇气拿盟哥哥去赌,只一上午堵你出门都好难熬,可你竟说? 灵儿不忍看,刚要伸手去扶她,就被心儿截住小臂挎紧在腰身,转头就走。 “穆大小姐?”期儿喊她。 一方药包?我赌你心向善,只是没想到! 但我仍握它在手,你想让我拿给谁看,说你跟海宅?绝对有背地里的事。 “那药包也不能给武大总管看吗?或是窦浪新姑爷,还是海株昆海师父?哦我倒是觉得呀,罗一涟罗壮士也还好,还有他去追的那个黑影?莫不是邪祟……” “够了。”期儿说到这,心儿就吼了。 灵儿虽不懂,可一个转身就被甩到花期这边来,赶紧抓住她胳膊求求:“花大小姐言多必失,既是救人的事您就快点去想想别的法子吧。” 哪有什么别的法子,期儿能招呼到的那些小混混,来两三伙人也对付不了展秉志,他出个门就往警车里蹿,又是司机又是警员的,弄得哪个都不敢来拼命。 若不是白忙了半上午,怎会捏住心儿的把柄不放。 这个女人太可怕? 原来上一次是她引我到海宅后巷故意透话给我,还连我一举一动都记牢了。 魔对?她说给小武听过,我若不应?她一定还敢去说。 什么邪祟?你就是个妖孽。 心儿想来一把拽过灵儿,“离她远点。我告诉你花独秀,看在邸大警官勤恳为民的份上,到他有难那日我穆宅还坐视不理?说都说不过去。可你这么个小女子真是与小人难养也,我都替他含羞,你还有脸面替他求情?大言不惭。” 什么意思?期儿竟被骂笑了:“你是说,哦哈哈多谢穆大小姐,谢穆大小姐!”还没忍住又拜倒疾呼:“谣言的始作俑者就是……盟?盟……” 难怪心儿在她跪倒的那瞬,后退一步更是伸手护住了一侧的灵儿,又忍不住嗤之以鼻,我要是你呀,就先想想自己的脑瓜还会不会在? 果真,邸盟一个露头就拽了期儿起身,一对猛抬起的眼想刀谁就不用说了吧,灵儿还又朝心儿身后蹭蹭脚丫。 就是我怎么总能看见你在欺负她,五蝶心,你牛。 “谣言?”展长松一步来到,碎叨一句。 期儿猛惊醒,她刚刚真的是什么都没注意到,只觉得自己要救盟哥哥的事能成了,哪想?就差个人名。 心儿也是一副咬牙相,你瞪我干吗?你不知道她都…… 三个女孩子都神秘兮兮的样? 这地还真不适合男人多待,算了。 展长松都没停脚就摇头摆手,先走一步。 期儿一脚追过去,故作躬谦,“就是啊,那个,展大人您辛苦了。”又偷偷瞥心儿还赶紧回头跟住。 这是?两个怒目相视沾火就着的人这才都蒙。 期儿?哦也对,咋也不能跟着我,就是你? 难道那人是展长松?心儿盯着邸盟的眼眨了眨,那你竟全然不知吗? 哪想?邸盟阴鸷一笑,装不下去了吧,“你那会?怕了。别说你不想承认。” 哎你?哪会啊?你说都说不清楚。我就不认。 躲在心儿肩头后边的灵儿瞧着邸盟可算抬脚走了,竟拍拍胸脯,不得不认,这真凶起来还挺吓人的! “心儿他们说的什么啊?” “谁知道?我天天连门都不出的,他们可真怪。”心儿眨眨眼,竟只想拽着她回家了。 第714章 借我一用 再说回小武,哪是躲在人后边就能安生的主儿,既是不敢看向小姐,索性转身拍手就有班家的人过来清场。 门口瞬间开阔不少,都又堵街面上瞧好去了。 小武拽了姑爷朝这边墙角又走几步,一松手先见礼:“姑爷?能如实答我了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昨晚夺命二式开讲之前,小武就全方位点评了姑爷的武德和进深。 激动的窦浪都笑不拢嘴。 小武话锋一转:“所以姑爷,小武还有哪里没讲到的您不妨赐教一二。” 瞧窦浪脸色忽紧,小武还哄:“全当我愿闻其详,言过即止。” 窦浪全身冒汗却嗓子发干,动了喉结咳了两声,竟只屈身道了谢。 这?小武一动不动只变了脸色,连睫毛都因郁结不散更浓密了些。 窦浪就怕了,“武,武师父?容我些时日,我得好好想想。” “明天。”小武只吐两个字,心里却扫过万语千言。 明儿武馆就开齐了,是要你出来稳定大局的,我好去…… 可你竟有事瞒我? 我若没弄清就推你上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 “我?”窦浪到今儿还答不上。 小武真急了,“你?” 你到底瞒我什么? 那个刘浩华到底是谁? 好。之前调查你,我落了这么重要的一环,是我能力有限。 所以我现在求你呀,“姑爷!”小武换了语气,抱拳的身腰更弯了弯。 窦浪懂啊,穆宅用人?暗藏隐患?怎么会,他也急呀。 特别是现在我少主的地位大有起色? 可我竟怕都不用谁来煽风点火,我就是那爱起火的后院,偏赶在你冲锋陷阵的时候露馅,他好委屈。 最关键没一人生还,真的,我找了那么多圈,刘浩华怎么还,他不信呀。 所以,他终于懂了的那瞬也就想到了,他刘浩华就该是个死人才对。 武师父,再给我一点时间,要不是你昨晚突然间就伤成那样?我怎么会耽误。 就?今晚。 看客们一眼瞧中,这边花独秀跪地叩头,那边武乐书深躬见礼。 “哎你看那武大总管?要不我就说呢,他俩才是真的有戏!” “瞎扯什么淡,就养个花独秀他还至于这样?” “就是。这男人堆里真低头?一得是夺权柄,二才是生死呢,就儿女情长?嘿呦。” “哎别呀,武大总管,何须如此?你快快起身回话。”窦浪这两句学得还挺有当主子的样。 小武却心里发空,打岔?是吗。 他慢慢起身,跟谁学的? 那就别怪我了,竟喊了句:“阿念?过来。” 守在门口迎客的纪念闻声而来,心里倒蒙,‘阿念’也是你叫的? 窦浪更蒙,这?叫他来干吗,我还没想好…… 就要你没想好,小武拍了纪念肩头夸奖:“这小子忠勇可嘉,借我用用,行吗姑爷?” 这叫什么话,纪念不爱听,耸了他的手下去,见礼道:“师父我就在武馆,谁用?我都不去。” “哎你?”窦浪一啧嗔怪,瞪他一眼又抬脸堆笑,“武大总管是想用阿念……” “出城。送货。两天一趟。就到七里河那。不远。这不嘛,布行的罗闻罗管事今儿回来这一出遭遇莽兽突袭,挨了围殴,伤得不轻……”小武刻意夸大却说得不痛不痒。 刚听到这窦浪的脸就跟个绿蛤蟆似的唰唰淌汗,“不行。” 小武还“嗯?”背过一只手挑起一根眉,只当拿半个眼珠捏住了他,就问你怕不怕。 窦浪扯扯嘴丫却急得笑不出来:“不是,那个,武师父,这?这太危险了吧?阿念他还小啊,这年纪轻经验少他遇着事他就,他万一就,就再……” 姑爷支吾不全,他全当没听见,脑瓜拧向另一侧心里还挺美,怎么?瞒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揭你的底牌吗?可惜呦,晚了,今儿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却是纪念嗷一声喊:“我去。” 小武就差给他鼓掌了,好小子。 哼,当着我的面都敢这样给师父不痛快,不就是条命吗? “武乐书你记着,我小命要是搭在这里头你就欠我师父一辈子的,少天天整那居高临下的样给谁看?” “听听啊,你自己听。”小武当然不是要拿他的性命开玩笑,接话也就失了几分耐性,脑瓜更是转到街面看客这边,就是小姐他没敢瞥一眼。 窦浪抬腿就一脚又一脚,“你闭嘴。”又求:“武师父!没别的法子吗?就,就非得阿念。” “快看快看真惹出事来了肯定是,那新姑爷的小徒弟敢当面指着武乐书骂,真新鲜。” “骂啥你听着了?” “没听着你不会看嘛,你看这一脚又一脚的,我告诉你啊这武馆那姓窦的能不能坐得住?还得看武乐书。” “拉倒吧,四天能开五家新馆子,你以为人家姑爷白当的啊?” “我也赌是这姓武的摊上事了,你看人黎家多会巴结,到他这?就演这一出。” 这一副副嘴脸还让小武挺满意,叹息一声又见礼:“姑爷!失礼了。小武也只这一个法子。” 城外作乱的不是傅云空就是邹荣光,连五爷?小武都觉得大有可能。他盯着脚尖半眯曈眸,不敢想下去。听着小姐那边?好像又生气了。 但纪念这个孩子他喜欢,率真坦荡,好苗子。 只可惜宅上昨日才调配起城外的几处资源,今日就被拦截还伤了罗闻。 此一战?太被动。 布行若想稳住局面,带队来往城乡的就该是员大将,就是大抵提到穆宅就能叫上大名的那种。 但小武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纪念名不见经传,若此行都惨遭突击?那想对付的就是我穆宅啊!这是不是太明显了?真想看看那人是谁。 真盼也真怕。 最好没谁敢露头。 这小子?我还舍不得。 算了,想什么呢? 你一招引蛇出洞,人家还真能自露马脚呀?放心吧。 再就是武馆开齐了,姑爷的名号也就必须立住了。 而我?总要被他打压一下。 布行稍有不稳,他就出手揽去大权,正好。 但关键就是,你? 小武也瞥姑爷脚尖,一定不能乱来。 如果我没猜错,你昨晚的那个表情该是下了狠心的,就跟刚刚一样。 倒是我误打误撞伤了自己,你还真就没出去惹事。 看来这个刘浩华还真是留不得,能让姑爷痛下杀心,一而再? 那能牵扯出的事……可真不妙啊! 先把纪念拦下,如果你要用他?就再冲我借。 一个深鞠躬走起,窦浪就知道没戏唱了。 第715章 一招险棋 纪念可没觉得他多金贵,可一想到马上要小命呜呼的这么个事,这也太突然了吧?“师父!”他巴巴叫一句,武馆才开齐我就要…… 小武歪扯一边嘴丫慢慢起身,小样的才知道怕。 窦浪急的直抠手心:“别急别急你个孩崽子,你这嘴呀你,这回知道自讨苦吃了吧。” 小武一笑,哄着:“姑爷,别太担心了,的确是一招险棋,但几乎没万一。阿念,晚上就回宅子来住吧,哪放心不下的,我先给你讲讲。” 明明才差三岁,可竟是一张慈父般的脸庞,纪念还挺烦厌,明明就是记恨早上让你难堪了那么一小小下,就非弄个要死要活的差事推给我,用你讲?不稀罕。 窦浪当然信小武,点点头也认了。 “放心。我多叫些人跟去,你晚上早点歇着。”小武想到什么,只一笑转身,这一看,邸盟怎么在那? 小姐也没回武馆的意思吗?有他愣这一下,窦浪都去追着哄心儿了。 小武却是招手拦了邸盟:“喂。邸大警官。还真下厨啊你?一身焦煳的味儿啊。” “不爱闻?还凑过来,什么事?”邸盟更心虚了。 展长松真又停步吧嗒一下嘴,味道还可以呀。 刚邸盟就火大的推着展长松快点走,“等我干吗啊你?快走几步她一个人我……” 展长松皮一句美一下,“你担心!哎呦,大白天的,腻腻歪歪。” 什么呀?没看那五蝶心都跟到街面上来了,是要回宅子?还是跟踪谁,邸盟现在被她弄得也挺惜命的,哦不,是真担心期儿。 你这又来问,我刚什么都没跟她说,她又不认。 小武也感觉到小姐怎么朝这边走来了?他刚想回头就打住,担心什么呀?有姑爷在呢。 哎对!刚脑子里闪过一下什么?邸…… 哦,你这谣言缺少逻辑性啊。 “就是你……你为什么要杀温宅老管家呀?” 邸盟服了,你无不无聊?凑什么热闹? 吓我够呛,还以为在大街上都要揍我呢。 可眼瞧着你就是一副欠揍的样,“咋啦,有你啥事,操什么心,你说为啥?” 展长松眨眨眼,难道?是为她,这回他有点急了真想几步上前护住花独秀,温宅的人不会想着拿她下手吧? 小武想到的不止温宅,“英雄救美。” 小武一字一顿可又立马不正经,学着那些看客的样,“我说的对吧?哎也不对,人家邸大警官说了他可没杀人,但这温老管家的确是死了呀,难道是……” 邸盟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快说呀你。 展长松也急得颠哒脚尖,一直瞄着花独秀的身影不出视线。 “难道不是英雄出手,反倒是美人下刀?”小武一句结语,邸盟的心都快揪出来了,展长松的眼神飘忽不定中也惊了,难道是花独秀干的? “不是她!”别看了,邸盟先怼他一拳,才压低声音吼。 “那是谁?”小武紧跟着严厉喝斥,显然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邸盟语塞这一下,展长松也明白了,转过眼珠来瞥他,你?你会为了护着花独秀承认……吗? “所以若有人知道你跟花独秀的关系拿她来要挟你……”小武一句低语。 刚说到这展长松猛然惊醒:“难道我叔他已经知道了?你中午是因为他说了花,花,才,哎呀!” 瞧着展长松一步冲出去,刚走到小武身后的心儿可是美坏了,原本还以为要选中几位爷的人,就得先从警察所来练练手,挑出那个嘴快的家伙,没想到一走一过就听到答案了。 小武没敢回身还盯着邸盟,看来他早想到了,瞧这一副沉默?该是能扛下所有事,若此时刘浩华再一命归西? 天呢,他真百口莫辩。 花冷指挥着几人搬来一扇办公门。 “这?跑哪去弄得呀你?”邸盟不敢看小武,他猜得什么都对,更不敢看向心儿,还好这小子跑过来。 “不是,老大,老管家说了,就得来副新的才好交差,这不嘛,带我特意去挑的,咋样?”花冷啥都能当差事干,小手叉腰一挺美够呛。 “去去去去滚边去。”邸盟一抬手,示意他跟住期儿。 花冷又一步跳开,笑得欢,懂,“嘿嘿老大,走了。哎哎这边这边,稳点稳当点的啊……” 几人还摇摇晃晃,小武也笑一笑,不知想到什么。 窦浪来问:“武大总管不一起回吗?” 姑爷这是有话要说还是有事防我?你呀,都等晚上的,啊! 小武见了礼才回话,邸盟还切,“姑爷先请。小武?手疼得厉害,得先找个大夫瞧瞧。” 邸盟这才瞟一眼他的手,谁能伤你右手? 心儿也惊,刚刚武来在手他都没顺带擦伤,难道这小子是咬中了海宅的什么? 窦浪呵呵一笑,“哦哦也是,应当应当的。” 瞧着姑爷几人都走了,纪念也跟去,连看客都散了,小武还没回过神。 姑爷莫不是真的着急动? 一扭头瞥见邸盟,你怎么还不走,就补一句劝他:“不是你干的事?到什么时候都别认。” 邸盟当然懂,就是…… 他也眼瞧着五蝶心走远了,真的好多话想跟你说,再不说?我都怕,可说又…… 不想黎成跑来,邸盟就闭了闭嘴,攥拳砸了两下大腿,答话:“知道。走了。” 小武急着回身吩咐:“咱的人再挑一拨出来,明儿护送灵儿和阿念回七里河。” 黎成可不爱听这话,两眼都直了嘴上还打骉,“阿?念。不是,他行吗他?” 小武一顿,黎成紧忙闭嘴,连连点头,行行行他行,行了吧? 小武翻个白眼,又说:“更重要的是派人盯紧刘浩华,他的命?要我说得算。但名声嘛,就?直接从温宅祸国殃民那一段说起,单提他,有门路。记住了?” 黎成没大听懂,但事肯定会办。 点个头的工夫,小武哥两步都迈出去了。 “哎?武大总管您哪儿去?” 这怎么守着新馆子人都走了? 小武不停步,只嘟囔:“手疼。” 第716章 快人一步 《真吾堂》 入夜时分盛怀洛拎出最后一身衣裳递给五爷,随手一抖这锦巾包裹就更牢骚:“就是啊主子,您看这武大总管来就来得这么晚,咱不多说也就算了。可这包袱上还沾着他血迹呢,这多不吉利呀这,哎呦!” 五爷刚穿上身,时间紧他喜欢自己来,却先满意一笑。 “看看,是不精神?哎呦呦不错,我就说嘛这穆宅成衣行的衣裳到了这一季的保准养眼。哎刚还哪一件我瞧中来着?来来来再试试,这一比较啊才能一眼叨中。” 盛怀洛拧哒哒走去衣架那列,嘴上可更麻利。 “还有他在门前一抱那个拳呢哎呦吓我一大跳啊,满手血迹腻乎乎的,这不知道的啊还以为咱怎么招他了呢,不进来坐也就不进来吧,难得您还真中意几件,来主子,先比量下这身。” “哎呀这孩子也是命苦,天天忙得呀脚打后脑勺,我是真有点盼他来坐一坐才碎叨那么两句。行啊,由他去吧,不还有别家没送呢嘛。这罗闻伤了,他再不忙活,布行可就惨喽。” 五爷还兴致盎然,说不上是有多担心还是有多不在乎。 盛怀洛却一下想到,“主子?您说,就伤了只手,他一下午跑了这么多家医馆哪里是忙的,怕不是……他已经开始怀疑大小姐了?才特意不用神颜。” 五爷终于撩他一眼。 “他舍得?哼哼还怀疑,操劳他都舍不得,就神颜他都得省着点用。” 他对岸娇当年也是心生这样一种情愫。 “告诉你实话吧,他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而且?” 瞧着盛怀洛鱼眼突出,五爷还故意顿了下:“连想搞垮我就得先断了我跟海株昆的交情,这个毛头小子都想到了。” “所,所以海宅的铺子他一多半都去了?哎呀呀主子,这可不妙啊!” 盛怀洛后反劲:“难怪他不进门,这就是跟咱下战书呢!主子啊,这人可不能再留了。” 那可正好,他就是找事。 小武临近五宅正门却慢下脚步,故意来得这样迟就是在耗五爷的耐性。 几位爷家的早些日子就送了,连海株昆都一件不差,但五宅的却被压到这个批次,说明什么? 大概穆宅看重的,不是五家的主事之位而只是次序,又不是头一回这样了。 你在五家?排末位。 有异议?可以提。 一顿刑杖我也愿意挨。 但要得就是你的反抗。 你总该有点反应才对的,怎么可能?什么都逆来顺受。 从来没见过你出招,可真能藏啊你,我是真盼着看呀。 所以到了今天仍是耗到这个时辰。 你在全城?还排倒数。 好好的亲家关系只落得这般,不知邹荣光一回城就听说我单单没进五宅的门,会是什么心情? 还有你曾说武乐书想护住的人?没谁动得了。 但可惜呀,众所周知了都—— 老爷不待见,家法我都不配请; 姑爷刚上位,打压我才是正事; 老黎家又横插一脚,连班家都随了去…… 所以我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了,你要不要试试? 小武一点点攥紧右手,又松开拳头拍拍包裹,像是哄谁乖点。 这一丝血迹还挺刺鼻,归根结底就是惹你动,冲着我?冲着二爷?都好,若不然……哼哼。 “哈哈犯得着吗?瞧你。”五爷笑呵,对着镜子整理着装:“这不动动几指咱就有新衣服穿嘛,我现在又不缺啥少啥,随他!” 盛怀洛可吓坏了:“哎呦主子,这可不是手软的时候啦,您没瞧着大小姐闹腾的嘛,这五家新馆子都开齐了,能养多少号人呢!这就是严以待阵,二一回她绝不带吃哑巴亏的。主子呀,咱还得快人一步抢下先机才行啊。” “她就是给我看的,这窦浪终归是有用啊!”五爷不爱听了,跟心上人被抢了似的,“让你查他,你办了吗?” 盛怀洛心头更紧,紧忙弯腰答:“办了办着呢,就是这种无名小卒要查个全乎,还得花些时日。” “时日?”五爷没多急的样子又突然想到:“哎康诗远那边好像有点焦头烂额哈哈哈,”又忍不住笑,“他毕竟是命根子没动过的雏儿,哪搞得懂大婚还就这么几天紧巴巴,要不要召回来教一教?” “哎呦!您这又岔哪去了?那康宅咋也是喜事,多少人帮衬呢,哪用的着哇。”盛怀洛急的呀:“主子啊您可就别念想着谁啦,能像您那么一小下这好不容易才办成点什么事,还把您乐的,可万一要……” “哎呦!”五爷自己惊呼一声。 盛怀洛赶紧闭嘴,还以为正事来了—— “还差一刻钟就到戌时了,这杜老板还非得等着我呢,哎呀快点快点,走走走吃酒去。” 哪想五爷只想到这么个事,又拍拍衣袖:“就这身就这身吧,瞧让这孩子给我耽误的。真该先去告他一状,让泽然兄拎他出去打一顿。”又一背手:“算啦。多喝两杯得了。走哇你。” 第717章 以死相逼 一个半老大男试了一堆新衣裳也会这么高兴吗?没谁想得懂。 但要说更难的,绝对是杜宅这七日宴请一过,你猜会怎么着? 《妃凰阁》 寅时过半的黑暗好像还没拉开四月二十二的序幕,杜挽月就已沐浴梳妆。 据说她今日会是最美的新娘子。 可昨天的这个时辰她正在整理的却是房梁上的七尺白绫。 杜七衡冲进香闺救下她的时候,杜挽月只剩奄奄一息,还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你看,七哥哥还是来了。 他俩这几日好像在玩躲猫猫,杜七衡每天能下地动动的那点时间都用来偷瞄她。 还每次都变换着点位置,但杜挽月的小院也就那么大点还想不被谁发现。 也就不知是打哪天开始的了,杜挽月真的去翻他出来。 杜七衡尴尬之余还没顾上见礼就被大小姐拉手跑开,满院只剩一片笑闹。 有人来报,愁得杜茂名拍案而起,却是命人撤了闺阁中的一干人等,再有多嘴的我就割了她的舌头。 这回好。就剩他俩。 蒙蒙细雨中的草地青青,艳阳高照下的秋千摇摇,万点繁星里的夜风飘飘,都能作证。 连爬过的墙头狗洞都不会记错他俩的顺序,投喂过的筷子都堪比味蕾勾着谁的口水,最不能提的就是浴盆里的热气腾腾熏了谁的心烫红过谁的脸…… “……七哥哥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相比儿时就玩惯了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次杜挽月尤为上心,她紧紧依偎住杜七衡的胸怀,还一定要枕在七哥哥的肘窝这样才离他最近。 可颤抖的脑瓜上根本咬不准话音的小嘴毫无血色,与颈项上浓厚的勒痕好鲜明的对比,她还止不住要说小时候,直到这一句问出来她才抬眼去等那个答案。 泪如雨下的杜七衡真好像那种没人要的小媳妇哭得只剩点头,记得我记得我都记得。 杜挽月急的拽了他心口的衣襟,“那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带我走?” 杜七衡泪水横流,瞳孔却定住,你是说?你要跟我?跟我过一辈子? 可你那天只说就想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再闯荡一回,我以为你是认了这婚就只求一次释怀,难道?你竟是在说…… 对呀,你怎么知道她小时候就没想过要做你的女人呢? 瞧他一下愣住,杜挽月还不松手劲,却低头支吾,“你?你还是不敢?” 以死相逼的确不是上策,但她等的太难了。 每天等七哥哥的身影出现在小院真的比过一个童年还要长,而且每次他都不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杜七衡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生命稻草还是什么,反正是你,她才认,她也敢,她愿意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杜七衡猛然抱紧她抵住心口:“我敢。”竟还破天荒的亲了她额头一下。 这份温存中刚赌过死神的杜挽月终于蜷缩在七哥哥怀里哭成个蛋宝宝。 一个比自己的性命贵重好多倍的奇女子,宁死也愿跟你一起过苦日子,杜七衡还怕什么。 不,不能是苦日子,再苦也不能苦了你,对。就是这样。 杜七衡热血沸腾,好像他这些年就是为这一个黎明活着的。 同样捏紧自己的生死见着四月十六破晓微白的刘浩华激动难掩。 刚一走出温三通的房门他就知道死里偷生,我又一回,好。 然后他就把这份殷勤显摆到了极致,接着昨日的干劲把温宅门前的躁哄又抬高了几个浪潮。 还真就挑出像模像样的那么几家,又东南西北大街走访调研、挨个赞助,一副务实勤恳的做派。 看谁还敢说我温宅卖国求财? 一派胡言。 当然了午时汇报给温顾醇的话语蒙他好生润色,中听多了。 温顾醇哪只用听的,但他做事也还算满意,竟还夸奖了句,说是我温家在洛阳城里的名声也有你常年维持的功劳,此一事就该交给你办。 别提刘浩华乐成什么猴孙样,这命?可算保住了。 第718章 走马上任 四月十九 《思泉堂》 同样的话,竟还吓得骆贤涌推推躲躲:“什么玩意啊叔,谁去给你当那个警佐?要我命得好不?”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这个事啊就得是你干,为了给你腾这个位子,你叔我费了多大劲。” 骆滨淮刚哄了这边两句,一瞟门框哎呦亲哥来了,紧忙跑来迎:“哎呀哥呀定了定了,这警佐呀这回可就得咱贤涌来当啦。” 骆滨江还没寻思过味:“这么快就成事了?你不说那展警佐较劲的很嘛。” 骆滨淮一听活蹦乱跳的:“嘿呀他较劲?他较劲他也得认命啊才是。” “他跟我耗了多少年了?争所长位子那会难不难?他哥都出面了,老所长展秉政啊!可怎么着哎嘿嘿嘿。到了今儿这一轮,连展长松都是我手心里的人了,他还指着谁呀?能熬到今个,我都算他是个物。” “都啥时候了,咋还连名带姓的叫呢,这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在所里可不行这样的啊!” “哎呀叔啊,什么事还把我姐夫往手心里捏,现在我姐的幸福可都指着我姐夫呢,你手上有数没呀?” “就是呀,那种冲锋陷阵人命关天的差事,你少让他去办。哎对,以后咱贤涌啊可也不能跟着去,听着没?” 骆滨淮好一通自鸣得意戛然而止,噎得他嘴眼歪斜。 这整了半天以后能用的人,难道?他眨巴两下眼珠,哎哎应了两声,突然有点想邸盟了。 又一激灵,拍了脑门就跑去翻弄主案上的一个包袱,那是他带来的警佐制服。 “来来来贤涌啊,快试试这个合不合身?” 骆滨江瞧着他忙活得挺欢,还是不放心:“这展警佐怎么就突然松口了呢?你得跟我说实话,不然我这心里落不了底。” “哎呦哥呀,我说话你咋还不信了呢?他呀,能耐到头了,也就这两下子,还能咋的?哪像咱贤涌风华正茂,干啥啥行。你说这多好啊,是吧?所长是你叔,巡官是你姐夫,左右护航,谁有你悠哉。” 骆贤涌可不领他的情还一直挑剔着。 “……哎呦这咋这么多扣子啊?这也太板板儿的了。” “勒得我肩膀生硬啊,这胳膊都抬不起来,哎呀大热天非穿这玩意,行了行了啊叔可别系了,腰带不要!扣儿也再解开两个快快,一身汗呀!” “瞧你说得,好是好。好?你咋不让小贤子去呢?” 放着当家少爷不干,谁愿意天天给你跑腿去?费时费力的。 “嘿呦等你弟长到你这么大,黄花菜都凉了还能捞着啥?” “啥?所长的位儿。”看我们贤涌啥不知道? 骆滨淮笑得多少有那么点尴尬了,“瞧你。这计较。那你这当哥的先给他铺铺路,咋啦?” 瞧骆滨淮一脸堆笑哄着,骆贤涌撇嘴嘟囔:“我这?可全是看我姐夫在呢!那要说是为了小贤子吧,我可得丑话说在先,说不定哪天心气不顺,我可就不干了啊!” “哎呦呦好好好,瞧我们贤涌这事摆弄得多明白,一看就大有用武之地,叔都给你寻思着了这警佐的位子一坐稳,谁还敢让咱骆家人心气不顺?” “你说是吧哥,哎对哥就他老穆家今年偏摆了咱一道,咱要不要倒个手压得他大气都喘不过来?” 骆滨淮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连骆贤涌都觉得这事让我上吧,我手都痒了。 看着这爷俩还算挺满意的骆滨江却一啧摆手。 “哎呀瞎凑什么热闹,你那酸臭的劲你收着点啊,别展警佐走了你没地撒气就乱来,那穆家新姑爷势头正盛,你非去惹什么闲气?消停日子就不会过,多想着领贤涌见见世面认认人,少寻思挑事,你可是所长!” “哎对对对哥教训的是。我把路子想窄了呀 。行我去办。走啊贤涌。” 都溜达到官场上去了,还只想着在商场摸爬滚打来一把狠的,打发谁呀,我们贤涌的路还长着呢。 可展秉志那脱缰的性子是怎么服帖下来的? 骆滨江想来,还是背手摇头。 第719章 官家造谣 四月十六的那个午后。 展长松马不停蹄冲进展秉志办公室,然后叔侄俩就吵得破马张飞—— “你到底想把邸盟怎么样?他就一个巡官而已。” “嘿嘿嘿,巡官?而已。那他是怎么帮扶姓骆的当上所长的?你那会干吗去了?” “我?”展长松无语。 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 若不是有之前的种种纠葛他怎么会以为,邸盟就跟您一样只奔这个官阶,但事实是—— “对。他会查案子。他还会得民心。他能跟老百姓打成一片的,你就想靠这几句谣言……”展长松说不下去了,谣言啊!咱官家还造谣,你?真替你脸红。 “几句不重要,最关键都是实话。”展秉志瞧他急的叉腰转磨磨,想也是你都知道了,怎么?拦得住我吗? “什么呀就实话,我的叔啊,那温宅老管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刘浩华还活蹦乱跳的呢,连何颂扬喝了药汤都好人一个了,你说这几个人你扯一起来?要是被邸盟反咬一口,那咱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哼哼他不敢,这回他没那个胆子了,你信吗?”展秉志笑出几个意思就别提了,屁股都坐不住了,站起身和展长松一起拧哒几下。 展长松住了脚,抹上一把脸,装不太下去了,冷冷道:“叔?你还知道邸盟什么?” 这一句展秉志开怀大笑,绕着展长松转圈。 “哈哈长松啊,哎呦你自己知道什么,你心里没数吗?但我更好奇的是,这小子怎么让你信了他的?还深信不疑呢我看,呸,他也配?” 展长松也哼了鼻子,“作为巡官他算一把好手,作为男人想护住自己的女人?”展长松扭过脑瓜盯紧他,“总也好过一个大男人要捏住一个小女子来要挟人……” “我呸。”展秉志跳高高打断,“我呸呸呸。” “长松你神志不清了吧,就那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都人尽可夫的呀,非缠住个戴高帽的私下干那些不知廉耻的事,还让你说的哎呦喂!” “长松啊,这姓骆的丫头还没进门,就弄得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这男欢女爱,我看我展家在你手里的前程是早晚得出事啊!真不能指着你了,真指不上你了,这得快刀斩乱麻啊我得,我可得守得住啊……” 展长松盯着他神叨兮兮,你看重的还不就是这个,咦?“守住什么?” “啊?还什么?”展秉志一听更神经了。 “那姓骆的让我抬抬屁股走人,这警佐的位子以后就是他骆家人的了,你干呀?你不干,好。那就得耗到邸盟先滚蛋,哎兴许还能直接关他大牢里去呢嘿嘿嘿。” 原来是这样。 不是个人恩怨,都到家族层面了! 可勾心斗角的事我没怎么想过?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敲碎邸盟来当垫脚石,照样稳不住,下一回你要怎么办呢?” “下一回就是我把那姓骆的打下马来……”展秉志咬牙切齿更加激动,滔滔不绝。 展长松连想劝他小点声的力气都没了,但也没走,只背手低头,很认真在听着叔父训他。 就是自己真的没法开口,好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要我来教吗,实际上问题的根本就是你跟骆滨淮的关系你得? 嗯。对。缓和。 就像我和邸盟。 一想到邸盟,他更心头直撞…… 四月二十二 《妃凰阁》 杜挽月同样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在跳,不知是新婚之喜激动的,还是也想到了谁…… 任着老妇娇丫围着她身前身后忙来转去,还喋喋不休着老一套或是新式样的各种好话祝词,她都只呆呆盯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快两炷香了。 忽然她看向窗口,像是等到谁来扶窗侧耳听她述说或是告诉她要怎样面对。 但都没有。 她扯嘴浅笑还不愿心灰意冷,拍了胸脯几下又按住扑通通的心口,竟点头示意,才一点点端正身姿。 刚就吓得呆若木鸡的下人们不敢多想,又齐刷刷动躁起喜庆劲。 杜挽月才在镜子中垂怜一笑,你要记得打今以后谨小慎微方得始终。但她哪里是记不得,竟是真有些怕的。 第720章 戴罪立功 四月十六午时。 《格韵堂》 温三通恍然大悟的那一瞬竟也心生惊惧。 来他屋里伺候的只是一波低等下人,刘浩华并未露面。 温三通思索片刻还是问了宅子内外的动向。 竟听来人一个接一个说着牌面趋稳,且有功之人非刘大管家莫属之时,温三通才寻思过味,哼哼连何颂扬都可幸免于难,过错却要我一人担着,单单你揽了功劳去。 这手段?差点被你骗了。 “快。扶我起来。快啊!”温三通一声喊,众人都忙乱。 可算跌跌撞撞来到堂前,正瞧着刘浩华显摆一副猴孙的乐颠相美美应声,还摩挲下两边的衣袖扣了个响头。 “少爷!”不等温三通叫出来。 温顾醇蹿下副位走来问:“你怎么来了?” 他听来一愣,虽是被人扶着进了堂门,还只一副懵懂:“少爷,您不是叫我今天就好起来吗?再者咱宅子的形势我挂心得很就急着……” “哎呀不用急多大点事啊局面早都稳了,回去歇着吧我也只是一时气话,去吧。”温顾醇看似真的在哄他,那也就是说刘浩华真的把事办得很好。 “少爷!”温三通竟见了礼:“小的哪配让您操劳在前,自个去歇下?小人不敢,还请您给小的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哼你还真敢这种时候来表忠心,可惜喽,我死期未到,用不着您托着这副身子来操刀。 还有外面的差事,我刚到嘴的肥肉,你想来叨一口,没门。 刘浩华哈腰撅腚地站在一侧,嘴眼也差点拧到里侧的耳根来。 温顾醇上下扫视一圈还是伸了扇把扶温三通起身,“养好身子再说吧。” 这一天天他要三餐哄得了亲妹子,还要早晚说得通亲爹爹,再各个宅子拉拢谈笑,各个山头把关踩点,还能对温三通有这份关心,实属难得。 一个瞥眼瞧他还不死心,竟没得令退下的意思,好像还在找什么说辞,温顾醇直言:“你这副身子出门办差,别人会怎么想我温家,嗯?” 这两句关心话听来温三通真的委屈了,我?我给温家丢人了?我拖了少爷后腿? 一定是。你看那刘浩华听来喜笑,小腰都一下站直了,嘿嘿这回知道啦?温家在城里的脸面,全靠我兜着呢。 温顾醇更似看出他心里的落差,拍了肩头吩咐一句:“宅子虽出不去,但城外?过几日,我要你去办一件大事。” 温三通一听激动的跪下领命,“是。少爷。” 刘浩华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哎对还有城外,我还真就搞不倒他? 哎呦可算了,先保命要紧,只要是不叫你杀我,我管你是死是活。 又仔细一听,这脚步声是…… 刘浩华紧忙哈腰,温格调走出格栅大喝一声,堂门口那几人激动嘻笑都没拉温三通起来又直接吓得跪倒一片。 “瞎嚷嚷什么,不叫人睡觉?” 温顾醇一笑跑回,拉着长音拱着两:“爹!还真把您吵醒了,瞧我。这不嘛刚跟三通说到城外的差事……” 温三通听来刚一抱拳,端起双肩想要说些不辱使命的敞亮话给主子助兴,当下人的有没有命在他考虑不起,但只要还有用在他就敢拼去…… 哪想温格调打断道:“什么?城外的事你还想交给他办?” 这一句吓得温三通心凉半截,不知老爷所云为何。 温顾醇也咽了口空气,怪自己操之过切。 温格调竟是点着他脑瓜教训:“等他这副身子能养到来去无踪,不被人揪出咱温家的线头,得什么时候哇?你没看着那杜茂名今儿都派人搜山了吗?他定是有所察觉防备在先了他。” 也对,爹爹才是更急的。 温三通听来屈服下身子拿双拳撑住,这种大事等不等得了,他真的不敢进言。 温顾醇一啧回嘴:“爹呀那姓杜的就是在祖茔旁边扒拉出个地方,给杜六征准备着嘛,这有啥?咱要办的事,没一个敢吐嘴的,谁都不知道。” 哼哼温格调听来挺美但又更急,“现在没人知道,但杜宅大喜那日我可就要,啊?哈哈哈。” 温顾醇哈哈陪笑。 温格调又回身吩咐:“这么急的事哪有那闲工夫等他,叫刘浩华抓紧去张罗。”有仇不报,开什么玩笑。 喜从天降,刘浩华跪地叩头,感激不尽,信誓旦旦。 温三通却扑爬上前,呼喊:“老爷!咱山上的人绝不肯认生脸的!” 最烦你这两把刷子到我眼目前来耍弄,温格调想来抬脚就踹,差点又叫了来人。 还算沉得住气的温顾醇一把拦了爹爹,一笑哄上:“爹爹不急,我亲自来。” 这才止住了温三通向前爬扯,却止不住他眼中的恨意。 可人家刘浩华也委屈呢,一抬头傻了眼,又看看两手空空,这么好的机会我都没抓住。 哎别急,总归是你动弹不了,那就差这一个没松口的少主我服侍起来还不得鞍前马后总是贴心才对,哼哼,走着瞧。 这人生啊,大起大落,都是机会。 奈何温三通心中都是正事,又怎有刘浩华会哄人。 四月二十二 《妃凰阁》 当杜挽月想到,自己以后就要日日忍气吞声,哄着康宅的那对猢狲父子才有日子过,不觉失声大笑,前仰后合。 下人们就又停手,慌乱中匆忙跪倒,没哪个再敢出一个音了。 好一通撕心裂肺的她笑着哭来着,连椅子都摇摇晃晃,下人们就用手托扶一圈,却没哪个跑出去喊人求助,像是谁之前吩咐过什么。 疯癫住了,杜挽月拍案坐起,妆面也花了,头饰也歪了,嫁衣都皱了。 她却瞟一眼镜子又笑,抚平十指拭去泪痕,深吸口气士气大振,那又如何? 我就孤身入了敌营,都不会比现在的日子难过。 “再来。都愣着干吗?”她猛一声大喝,下人们都忙忙碌碌,只剩镜中的她邪魅一笑。 四月十六 杜宅下厢 定格在心里的苦痛,逼得杜七衡日日夜夜总是癫狂。 但爹爹的仇怎么筹谋都不止一朝一夕,何况他自己伤得下不了床,单枪匹马要杀了温家父子肯定没戏,连群起而攻? 他能调动的这些杜宅家丁也都遍体鳞伤。 但不打?他手痒心疼,浑身都痛。 再想到大小姐的婚事,还有她心意到底几何,杜七衡更头疼欲裂。 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只拿药顶着的身板根本撑不起事。 怎么都没想到这一遭是把身子搭进去,不对,该是你个杜茂名嘴巴一闭一张就只留给我屈指可数的这几日?你,哼。 咬牙切齿的杜七衡又险要发飙,却见杜恩怀夺门而入跪倒道:“少爷,不知是从哪家起了谣言,说刘浩华才是祸国殃民单有门路的那一个,温宅这一遭别想了结还被他害惨了。” 杜七衡听来心头振奋,“你是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先攻其软肋,这谣言依旧是有了怎么就不能再造。快。去。恩怀,命咱的铺子咱的人跟着燥起来,这回咱要师出有名。” 第721章 以身涉险 四月十六 《穆氏武馆》 傍晚时分小武挨家送完定制服装,跑来守在门口等着看杜宅正门的热闹。 怎么还不来? 按理说这点路程早该到了。 小武心里嘀嘀咕咕,嘴里还是嚼着珠桃,只不过这回吃的乖多了,右手动一下都疼,他还一样药没顾上擦,血染的纱布哪都不想沾着。 他就这么支棱一只胳膊,伸直一条腿,扬个斜插的小脑瓜,却被身后的纪念直接挥着扫帚拍了后背,“喂。让让。” 小武抱紧小筐动动脊背:“哎呀你这小子,挨欺负一天,啥也没学着啊你。” 小武抬了一脚又一脚,瞧他偷笑,还是怼:“不是,我碍着你事了?我用的着你扫吗?说吧,咋知道跑这来堵我?” 纪念抬眼一瞟,还是笑他,“一猜你就得眼馋,捞不着进去吧。” “有你美的份吗?你师父是进去了,可也没带你呀,不还和我一样。”小武怼的很干脆,纪念真嘟嘴不说话了。 他没想跟进去,就是想多看两眼,万一真…… 小武递给他个珠桃又晃了晃馋他,他不搭理,小武就还自己边吃边吐。这人?没一个来的。 “城外是不是真的很危险?就七里河那。”片刻不到,纪念才问。 这句小武差点噎着,只点了一下头。 瞧这小子又低头杵那,小武一笑,抹了嘴巴逗他:“那还去吗?” “去。”这么坚定和小武想的差不多,“就是我白天说的可是真的呢,我要是小命挂了不要紧,但你可得说到做到,对我师父好点,别人前一个样人后你就……” 小武急着问:“那他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纪念摇头:“不知道,他救我回来之前我只会要饭,还谁都抢不过。” 哦哦,小武点点头。 纪念还没说完:“我师父跟我说了一大堆,就是让我信你的,可我觉得吧你这个人,你?你……” 瞧他突然磕绊,小武的眉稍也跟着越挑越高,还没想到个词?不至于吧。 小武直接打断:“嗯。好。我知道了。”复归平静的小脸,俊俏可爱。 “嘿你看,就是吧你,你就这样让人特别不舒服,我师父现在已经是姑爷了你知道吧你就得,哎你在听呢吗?谁呀,你瞅的?”自说自话的纪念猛然瞧见小武的脸冷峻下来也一下惊了跟着探头。 小武却拽他坐下,怼脸问:“这几人昨天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个叫刘浩华的你有印象吗?” 纪念一下熄火紧张地不知该怎么答。 小武就懂了,松开手拍拍他肩头,吩咐:“回去睡吧。明早还上路呢。” “哦,那我说的,嗯行吧,我走。”纪念得了台阶,赶紧跑了。 小武却扶了额头,这夜?他是没法合眼了。 果真,刚目送纪念拐进三复街,五爷就出现了,还穿着新衣裳,笑微微慢悠悠。 小武望穿秋水的眼就差气哭了,又赶紧摆弄两下扫帚,还就不进门。 他还真是这样来的? 一件衣裳不能说明什么,无非就是你又忍了穆家。 但皮囊可以尺量,你的心肠呢? 少爷收房灵儿?你忍得了。 连少爷归天那日?你也忍得下去。 今日?哼哼,您一定是看我在穆家身居要职的份上又忍了吧。 那我问你春航你为何下场来掺和?那个口气,巴不得一口吃成个胖子吧。 宽忍立世?有过之,反倒露了野心。 哎呀倒也不尽然,文具行遭殃?转手就给了康宅,玉石行易主更是利落。 说你图财谋权,真不好找立足点。 那说你是以仆人自居又依托穆宅,外可抵挡蛮匪内可钳制五家,倒也有可能。 但邹荣光已经动了,还躁乱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么有心无力,他到底在怕什么? 而你身处动乱之央,还能这般闲所无事?是不是很可疑。 我猜你也已经动了,如果邹荣光要翻找出来的就是葛虹远的人头,那葛汗青就是死于你手。 若说你为了护住岸宅对抗蛮匪,就在城外豢养莽兽以求自保,葛家父子确有可能因此而死。 但少爷凭什么被刺杀? 还有城外两起突袭直奔穆家都是莽兽所为,是不是你?你…… 可葛汗青邹盘之几人又怎会是兽?打小就特训,那时葛虹远还在,难道他才是魁首? 四年前也是他夜袭回航置穆宅于死地? 但冤仇何来! 那一年小姐十四岁,该是刚刚得知身子不能生养,难道是从那时起你就有心要依附宅上? 看来穆家深陷五宅之争由来已久。 难怪小姐会说为了嫁给少爷她学了好久…… 小武一次又一次卡顿,自相矛盾的地方层见叠出,这个结论他始终不敢下,更不敢去老爷那惹气。 何况上一次只说五爷把宅上拉下场来打掩护是为顾全小姐,他就等了那么久要鼓足那么大的勇气。 可这一次他想得竟是——五爷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主谋! 穆家。五家。他全要! 对。他无辜怯弱,他感恩戴德的,连主事之位也只是唯诺傀儡,但他若反击呢! 还是十年不晚的那种。 我就是觉得他这一副面孔背后藏了个…… 小武眨着水汪汪的眼仰头看天,还真的跟星星一样亮,以他此时在穆家的窘境若是被五爷拎到德义堂上挨一顿棍棒,大概他都不会这么委屈。 你还不动?你就是了。 可我…… 我算什么? 之前你就托书保我,这回又是吗? 但我看到的却是你的城府?我今年算开眼了。 可听全城的老百姓说你都忍了二十年了,难怪。自叹不如。 可你的自相矛盾?还有你谨小慎微? 真的之前有多信你,现在再回想就觉得好多细节之处你做的……过了。 过犹不及。 可我哈哈我承认,我一点实证都拿不出来,就是瞎想,全凭感觉。 小武攥紧扫帚的右手不觉紧了紧,血迹花开几朵奔流而下,着地的竹枝也劈啪断裂四下崩走,他才回过神来深吸口气。 这些猜想每天萦绕在他脑子里,没个人能商谈述说,却越想越真。 算了。我还得护着小姐呢。 明面上五爷真的只托我这一件事。 也许就是答案呢。 一想到小姐,小武更沉默了些。 无后为大的这种不孝?当时陪着少爷有多痛,现在就更有多揪心。 再要怎么说给二老听?还有姑爷?明明是我拦下来的呀,还以为得了小少爷再如实禀告就正好。 可……好难啊。 难道还要小姐再亲口说一遍吗?才不。我来。 第722章 新婚在即 四月二十二 大婚当日本该亲迎的康昉居然连起床都觉得是麻烦事,据说他昨晚和妙多多缠绵了好几个回合。 谁知道是为痛下决心浪子回头还是怎么。 反正当康诗远揪他回来又终于推到马背上去,众人都以为好戏可算要开场了,他却一马鞭抽到康诗远肩背上,又缩回高扬的胳膊拍了拍嘴巴打了个哈欠。 嘁喳笑闹的众人吓得猛一个激灵傻愣在那,没谁敢鼓掌祝好了。 康诗远抓紧缰绳的一瞬赶紧暖场,向着新郎官屈身致礼,又起身吟诵起了亲迎的祝颂。 这才是正题嘛,众人立马热闹开了。 康昉眯着眼珠瞥他,把你能耐的你还真当事办,是吧?这回你满意了吗,我今儿就是被你办成这副德行的。 也不知他是有多讨厌婚姻的束缚,还是有多怕杜挽月这个悍妇。 昨夜承欢之时,妙多多娇娆地问:“今夜康郎几多英勇,怎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莫不是怕那杜大小姐他日恐有拦挡之势?” “她敢?”大抵是累的,这句听来没什么底气。 妙多多咯咯一笑缠住他一边的大腿又蹭到胸前腻乎:“那康郎敢不敢收我进宅子里去夜夜笙歌啊?” 这回康昉汗津津的小脸多少笑得有那么点不屑了,他一个翻身压住她,“你个小妮子,就会给我找事。” 要说找事他可不次于谁,康诗远刚张嘴说了那么一句半句,康昉策马扬鞭唰就冲了出去。 耸的康诗远一个趔趄盯紧了他的背影。 倒是不怕少爷再跑去花满园或是哪里躲了,就是这性子,真该收收了。若是大婚都没戏,那可就只有…… 康诗远想来竟站定,勾嘴一笑拱手回礼。 众人又吓得这一个激灵多,少也就说得过去了,纷纷围上来讨喜祝贺。 氛围拉满,康诗远才抬脚追去,竟不比马儿慢几步。 《吉永居》 蔡泰来镜前变装又摇扇一笑也挺得意,“哎你去,告诉温大少爷一声,这合作?我应了。” 但蔡蒙竟没看懂,大概也没听懂。 “不是,少爷,就温顾醇说的那些,那不可行啊,咱的制衣厂可禁不起他这么折腾,还非说能弄来好几十台纺纱机赶超罗闻……” 蔡泰来一扇子拍他脑门,“怎么的?敢想不敢干啊你?” “哎呦少爷哪是小的我呀,是您不就说过对付穆宅咱就自己来吗,再者就算跟谁咱也不能搭温家的边啊,这个节骨眼您想想,咱能随着他折腾去吗?那可是要命的厉害说来就来,哎呦喂。” 蔡蒙上进的劲头竟然都知道躲了,逗得蔡泰来又一笑,躺卧在摇椅上:“想得明白呀,我说你怎么回来不劝我。” 蔡蒙一听,可是放心了:“哎呀少爷您是逗我啊,那可太好了。” “好你个头。”蔡蒙脑瓜又挨敲一下,“起来。跑外边凉快去。就单说说他温顾醇半路拦了我非近近乎乎唠扯那一堆。我管他温家刮什么风,反正蔡宅的布行我要越炒越热。” 《陶南瓷件》 陶月丫完全不懂这些,却也被温宅前门后门的小商小贩带了节奏,非吵着他哥挤去排队。 “哥,咱不图别的,哪怕这小推车他给我换个双轮的也行啊,这明摆着的便宜你还不会捡。” “不是,瞧你天天挑肥拣瘦的那个样,还又非显着能耐就要你来推车送货,这回又怎么单差这一个轮子啦?还捡的。” 陶南凶一句,逮着机会吐气厌烦,接着教训:“再有那些高宅大院里的事你少那么欠欠儿的,多少双眼睛耳朵不够你用似的,咱小门小户的本分人家,安安生生过活日子也就是了,你又想到什么啦你?还让我往温宅门里头挤?咱配吗?” 陶月丫噗嗤笑了,捶了陶南的肩膀,“哥你瞎说什么呢?” 就再怎么温宅,哦不,关大宅子什么事,就再是哪个蹦出来也还比不上…… 没等陶月丫疯闹够,攸妹就拽了她出门,真的要去送货了,就是还不忘说一句:“老板说的你真的要往心里去,可别等我嫁人了,就只剩你回回自个哭唧,躲都没个地方躲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呀?” 第723章 委以重任 四月十七 上工之时 头一回奔走七里河纪念也是快马加鞭。 小武一路送行竟都陪着过了南关森林,但却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纪念也头一回心中抱愧,竟怯生向窦浪鞠了两躬,又借机转动下抱着的拳头看向小武也低了下头。 小武干瞧着他,窦浪忙上前扶他起身,又拍了肩头送了豪言壮语,只如阳关大道等他凯旋一般。 但若是提起前一天晚上,还凯旋呢,丧命都好悬。 夜深人静之时纪念一身黑装单枪匹马,来了温宅要索刘浩华的小命。 画展那日一听师父娓娓道来,气得他就差当场夺门而去。 可不知为何苦等了一夜师父竟一个音讯都没传来。 可算熬到今夜,但竟又过了子时师父都无有动作。 我就在宅子里呀,同进同出该更方便,怎么会? 哦也是,这样目标就大了,反倒容易暴露,还不如单线。 即想来,还等什么? 温宅的地形图他早背熟了,师父吩咐过的那个犄角旮旯倒也不难找,就是藏进去又怕师父看不见,可露了头又怕被人先发现,苦等难耐,还不如动手。 然后他一窝蜂似的冲出来,还没跳过几处院墙,直接惊动的居然是守夜的便衣警员闻风而来,穷追不舍,自然就又惹得温宅护院一波波追出来喊打喊杀。 吓得纪念真跟野兔子似的左右撺掇。 到还不算慌不择路,还好准备工作做得充足。 可怎么冲出去?前街后巷堵满了人。 他寻得的几个自认不错的藏身之处,都一一暴露只能落荒而逃。 再这么兜圈子,我非被左右通杀不可。 还不如…… 就在他孤注一掷早看透死不足惜的时候,小武从天而降抓他突出重围。 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在哪,又到底瞧望纪念多久了。 小武自然也懒得说,不过倒是教他用了几次声东击西,就溜得那群人一回回嘶喊又扑空,最后乱作一团。 小武倒拽着他几个檐脊的闪跳,回了穆宅后门。 拿命作死偏被这种冤家对头赶上,你还真厉害成这样?纪念羞怯也懊恼,不敢替自己辩解一句,“但就是……不关我师父的事,是我……” 他没脸再进这个门。 小武一把拎了他翻过后门竟又起跳,连穆宅护院也躲过了。 纪念才心中暗喜,他没想捏住这个把柄找师父麻烦。 送他到了下厢,纪念道了一句谢才进门。 小武摇头叹息竟又飞起,姑爷为什么没动? 回来予本楼他也只是躺住两手,跷脚望天,对面?松懈不得。 纪念也似想到什么,还未上马又奔来跪倒:“师父!”神色慌张。 瞧他这样也难怪黎成怎么都放心不下,守在航港等小武回来还追着问倪坚:“不是,那莽兽到底什么样啊?啥场面,你说说。” 倪坚瞥他,只笑:“你呀,就听小武哥的吧。” “我是信不着咱哥嘛,我是信不着那小子,他,就他?哎呦,真是,给他挑的那两个人呀,费死劲了,我扒拉来扒拉去的,都恨不得先过过招了。” 瞧黎成牙痒痒这样,倪坚也别了门牙:“所以说呀小武哥该是也在赌,只盼能攥住大头吧。” “啊?”黎成一听傻眼了。 窦浪也哎呦:“阿念你这是,这多不吉利,哪里至于,快起来。” 纪念还不,他更想说,师父千万别动,我打草惊蛇了。一个抬头瞥见小武走上前,就赶紧闭了嘴。 小武抓紧他胳膊拽他起来,纪念还不敢抬一下眼,这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过,到底心里怎么想。 “这条路上一去一回对我来说很重要,灵儿姑娘就更重要,我全托付你了。其他的,你别想了,我来。” 不知是不是因穆宅城外动了,这各家竟都纷纷跟着动,小武真是捏了一把汗。 终于等到小武说话,听来也不像怎么激动,那‘其他的’你是在说,可师父该是没和你说过,你什么都不知情的你就要…… 瞧着纪念拧起的眉头又瞟了瞟姑爷,小武真被气到了。 对,你师父信不着我,你非要表达得这么直接吗?无语。 算了,小屁孩,太嫩,谁跟你计较。 可姑爷他都懒得瞥,装得没事人一样,哼。 真浑然不知的灵儿等了许久都不见启程,就掀了轿厢窗帘来瞧。 小武瞄到忽地一笑,上前讨巧:“怎么,灵儿是有话要带给小姐吗?” 灵儿娇俏的白他一眼,“我和心儿都说好了的,才不用你转达。” 小武嘟嘴一笑,又难以启齿道:“可,灵儿,那个,下次,别跟回来了,啊!我这个心我……” 灵儿点他的额头推了一下,“知道你放心不下,可你心里不也认定嘛,我不会有事的。就是这生意,我真上心思了,非要跟回来瞧着才行。你看昨儿才半天蔡宅的成衣行就大有起色,那门口都排上队了。这可不行。” 小武服了,忍不住笑,“你呀还真让少爷说中了,一点都不差。” “那是。走了。”灵儿傲娇一下,合了帘子。 小武的眼就好像看到,就真像,就,就差呛出泪花来,叉腰的小手也蹭了下鼻头,好,少爷,全交给你了,护好灵儿吧。 有这点时间人师徒俩什么话说不完啊,就是纪念好生稀奇,他一会一个样。 灵儿瞧着车队走了好远都没有加速的意思,又掀帘来问:“怎么了阿念?想什么呢?” “哦,没,就是,呵呵。”纪念竟还先红了脸,灵儿就答:“可是还在担心姑父?” 嗯。这个?一定是的。纪念点点头。 灵儿就劝:“放心吧有小武哥在,没事的。他好像还答应你什么来着。” “哎呀我,我就是放心不下他,他那个人,他,他对我师父一点都不客气。”纪念抱怨。 灵儿倒捂嘴笑:“哈哈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客气呀,就小武哥那个性子啊较起真来连相公都敢罚,还真就罚过通宵抄书呢,我猜啊该不止一回。” 这说着说着灵儿又嘟起嘴来。 纪念早都听蒙了,惊的一匹:“不是,他就一个奴才,敢罚当家少主子?通—宵—抄—书,哎呦喂。” 灵儿点点头,还是占了我婚许第二天一大整夜我还没说呢,好像啊能记小武哥一辈子。 纪念终于服了:“我说他怎么敢对我师父拳打脚踢的他,原来都是穆大少爷惯得!” 这一句倒又把灵儿逗笑了。 第724章 晕头转向 四月二十 《品誉阁》 泰山压顶的费胜全终于被各方势力逼得晕头转向,邹荣光刚摔门而去他就险些晕了。 还好西街一牛印花铺子的牛兆喜几步踏出格栅扶住了他。 追逼甚烈? 他早都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温格调就是回城来搅事的,偏惹火上身,他怎么能甘心? 巴不得一个晌午就攉动一遍五家,这几日他来了多少回,光闭门羹都吃了不少,可他偏又再来? 还什么酒窖,我真是,麻了。 再说邹荣光更是一点亏都不吃的人,竟能眼睁睁被五爷这般耍逗都不做声,单天天往那城外的林子里扎? 想必邹荣光刚刚所说就得是真的了——在北边!费胜全这样看了眼牛兆喜。 牛兆喜扶他靠来主案坐在位上,点头应下,明白。 听邹荣光说那两个赝品骷髅头上的色漆,带着一种很特殊的味道,要不是被泪水洗涤大概永远都不会掉。 五爷就是知道我们老哥俩恨不得抱头痛哭。 所以邹荣光又拿回去守着它俩彻夜无眠,就快流干眼泪的时候,鼻子竟灵光了,这个味儿,这是? 于是找了这么多天,却还是困在城北,得不着更精准的范围。 今儿午时燥热使然竟连味道都寻不见了。 “但离孩儿的头颅肯定是近了,还兴许那就藏着他新的老巢,你要不要上去剿灭他?你说啊!你要不要一起上?” 费胜全险又落泪,不敢直视。 要他去明抢,还不如说要他去赴死。 可我费家哪怕再死我一个老五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更有甚这惨绝人寰的手段他动动几指再用在清儿身上,那我真死不瞑目。 “二哥!二哥,二哥你听我说,我让温格调想法打通路线先送清儿走,连省界都得出了……” “你信他?”邹荣光怒了。 “你跟我说你信他?连他家那么个伤风败俗的小丫头片子,他都只能关着还送清儿走?我告诉你这一局他也把自己困死在这了!” 连连倒退的费胜全直接摔了个趔趄,我怎么就信了?是啊,一点点生机你都会替费清抓住的。 想走?哼。邹荣光想来不对,俯身怒目龇牙逼问他:“快。说。他还跟你承诺什么了?” 费胜全连连摇头,我这点软肋不就是清儿吗,你们都抓得很紧。 “那就对了。你和他谈。要是能一举成事,待我主事之时,他的?都是他的。” 邹荣光命令他,费胜全迟迟不答。 邹荣光怼脸威逼:“要不然?咱就一个接一个,等着被老五碾碎,骨头渣都不剩。” 费胜全痛,太痛了。 邹荣光见他只抽搐不泪落,伸手扶他站起,又捏了双肩来劝:“邹宅也只我一个孤寡之人了,我图什么呀?啊!这事能了在咱这一辈,总比下一辈人吃苦头强啊,别再想了,跟二哥一起。” 傅达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早都置生死于度外,天见天只顾奢华享受,美哉乐呵,哪个人情都不必搭理。 可费胜全的苦?谁懂先不说,还都挨个来拿捏。这个语调你都用上了,大抵就是我拼到死都不足惜了。 “二哥……”一丝颤抖挤出这两个字,费胜全还是咬唇哭唧上了。 依旧是懦夫一个,我也就只敢这样再苟活几日。 “你……”邹荣光震怒而去:“朽木不可雕也。” 费胜全现在瘫坐主位还上气不接下气:“快。去。盯紧清儿。走走走走啊。” 《凯旋堂》 瞧着牛掌柜出了院,费润可算想起什么:“哎这个人不是会摆弄剪纸花的那个谁,谁?” 鲁语故不惊只浅笑一二,“那时少爷该是没带着小的,没什么印象。倒是能玩剪纸花的人,剪刀肯定耍得溜活。” 费润一拍大腿,可算想明白了:“就是这小子刀我!整了半天那些惹干爹生气的话,都是这个老不死的教给他的,哎呀害得我这些日子,哎呦喂我要了你小命你个狗贼!” 费润一副咬牙相刚拍案而起,鲁语故只端坐副位撩他一眼:“前账还想算明白?你就先想想到了今儿邹盘之都纹风不动……” “什么纹风不动?海宅他哪天不去?”费润犟嘴,气得更甚。 “所以呀,人家知道找逃命的地儿,咱还真就为这么个掌柜的下场开撕?这一盘你想接了去呀?” 鲁语故这么问,费润吓得又坐回去了。 “抓紧想着点怎么措辞,好及时报给主人,本分在,命就在。请吧,大少爷,凉点备好了。” 四月二十二 《古铭堂》 申时过半,迎亲的新郎官来到杜宅正门。 一应礼节,虽说俗套,但康昉也还算服帖。 就是来到堂上,这杜挽月干等不出来。 康昉终于炸了:“不是,什么意思啊我的岳父大人,这婚您是不想结,是吧?” 杜茂名哪敢是这个意思,他一摆手又叫了人去,快快去催促大小姐,快啊。 “哈哈哈贤婿有所不知,这挽儿啊是百般青睐与你,不穿戴美善怎可出来一见?您就等着瞧好吧!” 康昉可不信他这套,瞧瞧你家昨个送去的那点嫁妆,我今儿就不该来。 一个铺子的契件没有,我也就不挑刺您,咱没那么大胃口。 可你还真连张画都不带着呀?咋的,都到这会了跟我玩金口玉言,全都要留给那么个狗奴才?我呸。想得美。 康昉刚一跳脚没等叫骂,康诗远就一步出列,却被康昉一鞭子甩一边去,你忍得了,你有后招,我没呀。 第725章 难辨忠奸 四月十七 温宅大门口 截在清早上工人潮涌动之时,被逼无奈的温顾醇拎出刘浩华当街处置。 估计也是忍他不得,怎么就忘记他的小命正悬在流言蜚语之中,话锋随时一转他都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果不其然。 就是你怎么也别坏了我温宅好不容易扳回来的口碑,真是罪无可恕。 昨日谣言四起之时,温顾醇心头都颤了。 肆意捏造谣言?能用好这种热度的,难道是杜茂名,不,该是杜七衡。 “速速带刘浩华回来。不。请。斯文点。” 《格韵堂》 但到了堂上就必须见真章了,刘浩华当然懂。 更是把无辜弱小可怜从大街上一直演绎到此。 临近堂门一瞧见是少主子端坐副位,就又起一通嚎啕,扑爬而来。 他这种哭法温顾醇也懂,你能知道个屁呀你,还国外的路子,配吗。 但没办法,依旧是你被天选,怎么也得让你服了死得其所。 “说吧,你这祸国殃民的路子摸通多久了?” 哎呦喂干脆冤死刘浩华算了。 闻风赶来刚搭手门边的温三通,被他这一嗓子鬼哭狼嚎吓得又哆嗦一下,却是埋了脑瓜禁不住偷笑,怎么样?才一个时辰都没过,就威风不起来啦? 这点响动对温顾醇来说都比地中间耐看,刚想摆手叫温三通回去,就见爹爹一步冲出格栅险要摔去。 温顾醇两步来扶,温三通也急的夺门而入。 却都止不住温格调大喊:“吃里扒外的你个混账到底是跟谁透过我温宅的家底?你说。还有脸哭你,我看你,来人给我……” 无奈爹爹竟是信的。 温顾醇拉长一下眉眼,先伸扇子挡停了左右的人,才扶爹爹坐下可刚要开口——这个闹躁。 刘浩华吓得早都屁滚尿流爬来主位前哭嚷,又把头磕得杠杠响。 温顾醇终于看他一眼,“住了。” 这一声吼老泪纵横的刘浩华好像见着什么曙光了似的,竟是先哈腰缩头傻笑应了下,才半秒晃过又拉起苦瓜脸,他是真委屈呀。 我就是想有口气喘,怎么就这么难。 “爹爹莫急。依他所说这谣言该只为中伤我温家,他?该是?没。”温顾醇冲爹摇了两下头,心知肚明的呀,他哪里能知道。 但温格调想的可是,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露了天。 以他在温家的位置,又长年累月积攒下的人脉,他要是想做成什么,动动嘴皮儿都能捋杆爬上天,什么油水捞不着。 谣言一出就该是他被哪家反了水了。 醇儿你记得,我温家干的事,哪怕只是被谁动动嘴皮子,都得抓紧送他走。 温格调朝温顾醇转了半圈眼珠,他就吓出一身冷汗,立马改口:“是。爹。都怪孩儿一时大意。” 瞧温顾醇深鞠躬揽下过错,刘浩华感激涕零。 温三通也随之跪倒,心中自是敬佩少爷,可为了他?他哪里配得? 温格调摆手叫温顾醇坐下,又扭头问:“哎那个,巡官什么,叫……” “哦,邸,邸盟。”温顾醇秒懂,答完又喝令:“说。你跟邸大警官因何有过节?” 哎呦喂这怎么话说的,我知道他谁呀啊他。 刘浩华支支吾吾终于说不清话了。 “我我我跟他,哦不跟那个邸大警官,就见过这么两回,说过几句话爷您都听着了呀,就,就再没别的更提不上过节,谁知这谣言怎么就……” 温三通可是不认,温宅上上下下、年年回回全都交在你手里,要是没点过码老百姓的嘴巴怎么偏抓住你不放,还满口生死攸关,我看他邸大警官该是贪了不少吧。 温顾醇也拍了桌子:“狡辩。你能不能痛快说实话,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有心帮你’这一句他瞟了一眼爹爹又噎回去了,摆手喝令:“你快说。” 刘浩华竟然看懂了,又或是为抓住根救命稻草,紧忙爬来副位前磕头:“少爷!少爷……爷,爷您知道的这谣言就是诋毁,恶意中伤,平白无故的呀却偏是赶在这个时候,那肯定就是杜茂名下的刀,要的就是毁了咱宅子的安生啊!小的,小人跟邸大警官跟警察所跟哪个宅子上,都是清清白白的,绝没什么牵连的啊!” “我要你大放厥词!来呀。”温格调又拍案而起,左右的人也一齐开动。 温三通更低头撂眼,什么事都能想得这么明白估计也不会死得太冤,我就等着看呢你那土埋半截的身子能挨多久。 不想,温顾醇又起身拦下:“爹爹爹您可别急,风言风语常年都有的又家家都摊上过,就那几句没边的闲话能成什么气候?” 温格调还不就座,温顾醇更近前求哄:“爹!这一回您就依了醇儿,啊!” 眼瞧着众人又一次纷纷退下,刘浩华扑去抱了少爷大腿,温三通一口大气回灌胸膛,倒惹得自己浑身酸痛。 温格调也有点惊讶,或是要反问再确认一二:“你就这么信着他?” 只听得刘浩华抽拉自己大鼻涕的哗哗声,温顾醇点头之余竟又摆了手,下人们都得令弯腰退出门去,温格调也似想到什么。 温三通左右瞧着,惊愕难掩,都感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多余了,怎么可能才两天时间少爷竟会这般信任他了? 温三通抬手叫人扶他起身一并退下,温顾醇还算满意。 温格调也真懒得管了,什么都依你,只要我温家的声誉不倒,就算城外的事再往后拖拖也无妨。 哪想刘浩华感恩戴德的劲一抱住温顾醇大腿,立马觉得更有底气了,竟回身大喝指认奸细:“温三通你站住。”哼,依旧是有我没你,你不就是来给我收尸的吗?那我就让你也尝尝苦不堪言是什么滋味。 “老爷!少爷!咱宅子的细作就是他。” 这一声歇斯底里让所有愣住的人更目瞪口呆。 温三通一下想明白什么,甩了身子跪倒扑爬:“老爷!少爷!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温格调气得真相终揭晓般暴跳,“来人——” “慢。”温顾醇抬手打断,又抽回瞧着温三通半眯的眉眼,低头吩咐刘浩华:“说下去。” 温三通一下蒙了,五体投地还止不住身子打晃。 温格调也是稳了稳脚下,抓了儿子半边胳膊才得站稳,好你个温三通,都说我回回要赶你出去,你就,你就是能气死我啊你…… 瞧着低等下人又把温三通团团围住,刘浩华喜不自胜,绝地反击也就这样吧。 他扭一扭身子很正式的行了大礼。 “老爷少爷这温三通肯定就是杜家的细作,您想啊杜茂名哪回来叫板不是他开门去迎,管你是前门后门上了几道锁插了几根栓这杜家人怎么都能进来。” “还有画展那日就更是了,若不是他跑进跑出把人引到铺子里去,咱的人怎会被赶尽杀绝,急的我呀真是怎么着都等不来他出面营救,多少个信号都有去无回,我才斗胆奔着牡丹园去啊。” “今儿这谣言更真真儿的了,您们都知道的,我去过哪呀我知道啥呀,可他?他不一样啊,他跟着您们去了的见了的,往外头抖搂那么一句半句的,那可就……” “够了。”温格调算是全听进去了,还觉得有条有理。 第726章 逐出宅门 温顾醇在乎的也是这个,看来这个刘浩华真是明白人一个,想悄无声息的处理掉还不脏了手几乎是没可能了。 索性长衫一扯,两腿一屈,温顾醇直接跪了:“爹。知人善用?孩儿没做好。求您给次机会。” 温三通透过人缝瞧见少爷这一跪直接发飙,“好你个刘浩华。你颠倒黑白。欺人太甚。” 他一步起跳凶相毕露却被众人钳制。 “放开。撒手。不是我。是你妄论家主。反咬一口。” 那你该是理直气壮的,怎么更像做贼心虚?温格调嗤之以鼻,都说我每每都恨铁不成钢,你…… “知人善用?哼。”温格调重复一句儿子的话头,转身而去,懒得瞧了。 温顾醇也是没等他喊够,就一手拍了刘浩华得意洋洋的肩膀头,下令:“拉下去。锁起来。” 温三通难以置信,太委屈了:“少爷!少爷……” 他一声声喊,又好乖的闭了嘴,出了堂门就更该给温家人长点脸了。 温顾醇一直看着他被拖去,刘浩华自然更是。 又见少主直接坐地下,伸胳膊倚靠他肩头,凑近了才说:“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你自然也知道,这细作?我是不可能让他带喘气离开温宅的。但你就不一样了,有冤在身,哎对是是,行行行你说你先说。” 这一招把刘浩华哄得,巴不得前半辈子都交待得溜干净…… 可借着旭日冉冉的光辉他好像忽地想明白什么了,不是,我昨儿是怎么就答应被逐出宅子的来着? 看着温宅正门前的护院持杖侍立,虽只一人还是吓得刘浩华的两膝刚着地就腿软了:“少爷!少爷……” 温顾醇站定门央,很正式地看向他,竟还点头致意。 刘浩华的心稍稍松缓了下,可眼看着老百姓越聚越多,真够他汗颜的了。 温顾醇望向天边瞧了下时辰,这种当着全洛阳城敲打温家脸面的差事他竟更显温润,见礼禀明:“众位乡亲父老,想必近几日来大家也都听到了些构陷我温宅的不实之词,我温顾醇深表惭愧,请礼在先。” 他鞠了一躬又起身更意味深长道:“不同于别家对流言蜚语都可置若罔闻,我温家常年奔走在外,若此次离城背后还留下这一堆子虚乌有,我怎么总有种逃之夭夭的狼狈之感?” “奈何谣言中又只留下我管家刘浩华一人的姓名,昨儿我就速速请他回了宅子问了查了,果然不出所料,都是些无稽之谈!” 刘浩华一听美的叩头,“少爷英明!少爷英明……” 众人也多是赞许之声还有跟着愤慨的,毕竟只这一个宅子有敢和谣言正面说事的魄力,今儿温顾醇不管想怎么办几乎都能正名了。 不想他又冲刘浩华鞠了一躬还抱着手敬了天。 “我敢以性命担保,我温宅管家刘浩华磊落光明清清白白。” 众人一听,多有欢呼的,刘浩华更是泪洒当场。 温顾醇也流露出几分艰难,抱拳又请礼:“但我温宅心意已决,定要了结此等信口开河之辈的肆意诋毁。” “今朝正式宣告:刘浩华任管家四年之久尽心竭力,不事张扬,堪称表率。但因其深陷流言泥沼辱我温家清誉,现我温顾醇不得不忍痛割爱,免去他管家一职,并罚当众受杖,逐出温宅,以平悠悠众口。” 此等震慑堪比杀人立威。 门口的圈子立马外扩了三四米。 刘浩华跪在当间仰天大哭,“少爷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少爷……” 温顾醇两步跨下台阶又向他深鞠一躬,“刘兄是为我温家的声誉,受苦了!” 昨夜谈到此处温顾醇说,放心,余生我都可保你衣食无忧,刘浩华欣喜若狂,估计就是答应了的。 可来真的啊? 他一把扑来抱住温顾醇大腿嚎啕。 看客就多有惋惜的。 “啧啧啧怎落得如此下场。” “这温家人也是够拼的了,这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啊这是。” “咋?你没受过温家接济呀?人家好几代人乐善好施的天天,凭啥还受人指指点点?” “要我说啊这嘴长在人身上就是欠,说啥的都有,管他干啥?” “少整那事。你没说你还没乐意听是咋的?” “行啦别吵吵还不知道怎么的呢。” “估计就得动真格的。空话他温顾醇还至于这样?” 温顾醇没躲没闪拍了他肩头陪他一陪,只当是善劝了,起身又见礼,声泪俱下。 “我温家做人做事务实大度惯了。此等局面请恕小弟羞愧难当。请了。” 他一甩胳膊奔进门来,真就挥洒两行热泪砸在街面,惹得看客中都有泪眼婆娑的。 “你说这冤枉气受的。” “这温家人心眼太实诚了。” “嘿人家哪回撒的票子不实在?” “哎呀可亏喽,这废了个老管家得算断了个左膀右臂吧。” 刘浩华真就被他耸的一扑倾倒,还伸长一手又一手,疾呼:“少爷!少爷……小的是冤枉的,您饶了小的这一次您给小人个机会,小的还愿给您作牛作马都孝敬不完您呢少爷……” 这一声声涕泗横流,惹来的看客就更聚了几圈。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主仆情深?谁该都是看出来的吧,我温家洪恩浩荡怎可再被毁谤。 温顾醇进门抹了一把脸又嫌弃地甩了甩。 门外持杖的护院一直在侧请礼恭候,格外应景。 事已至此,众人都摇头咂嘴,刘浩华也终于止住嚎啕挺了挺身板,那护院又深鞠一躬才提杖而起,倒没打得多重,看来很是顾念情面,却还是疼得刘浩华龇牙咧嘴。 棍棒噼啪之时小武正巧经过,竟不屑一顾,径直走去。 留下黎成一人翘脚瞅瞅,又跟着转了转肩头还寻思不过味,不是,看一眼都没那哥你到底因为啥弄他呀? 哎呀又挨一棍子,黎成躲了下脑瓜,好像想到什么,刘浩华?哎?哥,哥。哥…… 走的还挺快,黎成屁颠跟上,挠头来问,不会是为了救邸盟一把吧? 先把他名声搞臭,又真的被赶了出来,这回死谁手里估计都没人在乎了,是吧哥? 小武白他一眼,黎成立马规矩了。 心里却嘀咕谁的忙都想帮,谁的心都跟着操,就一个邸盟管他干吗,费了我好大劲。 小武却听着声音数着个,好像在等什么,但步子依旧。 刘浩华可等不起,挨了那么三五下就瞟护院,有完没完? 你还别说,真挺管用,那小子又抡过两三下就收杖鞠躬。 看客也就唏嘘一声,散了。 “这不就是意思两下嘛。” “人家本来就冤枉你还真打呀,再者温家那恩情……” 刘浩华扶胯而去,不敢耽延,可就他那腿脚。 但眼珠灵光,你瞅瞅这人堆里藏了多少杜家的人,哎呦喂此地不宜久留。 哎不对呀,少爷说护送我的那些温家的人,哎呀有,还真有,快快这边这边,哎呦不行,少爷说送我的那座院子在哪条街来着,不对在那边,快。 瞧着温家人远远排布,杜家人紧逼在后,刘浩华一瘸一拐更急颠颠,又忽地想到邸盟?到底何许人也?再一瞧那几个便衣警员,哎呦喂可是不好了,我的小命,快快。 小武也就不紧不慢中拿捏住了几路人马的动向,好。 第727章 不请自来 四月十七夜半时分 有人来叩响穆宅后门,小武顿觉大事不好,一个翻身来迎。 大门一开,小武只剩一副虎视眈眈,五爷?你,你是寻索刘浩华而来?还是…… 来时匆忙,小武只一袭白衣遮体,还好没赤着脚。 但五爷却觉得他这身洁白好似挨鳞鞭那日,耐看。 瞧着五爷虽急切却愁容满面,又神似无奈上下打量了自己欲言又止,小武才咽下惊愕,见礼恕罪:“五爷快请,是小武鲁莽,惹您见笑了。” 《忠正堂》 话虽这么说,但直到送了五爷进堂,小武都没回去换一身的意思,而是寸步不离目不转睛地盯紧了他。 这二人此行绝不简单,刘浩华该是着重汇报了什么。 祈丁蹿来,小武摆手叫他去请两位少主,又示意不要惊动二老。 这正是五爷的意思,他嘴里啰里啰唆急得满地转圈,只想见心儿一眼。 小武也就顺着祈丁的背影瞟了眼穆明楼,姑爷和盘托出的和刘浩华口中所言会是同一个版本吗? 这的确是小武怕的,但也没什么,姑爷是穆家定的,穆家认,你来多少趟都白搭。 倒是你,我怎么那么想知道他刘浩华落魄至此,为何哪个宅子都不去却偏偏投奔了你? 哦,错。我看该是从一开始他就是打你那出来的人吧。 这是小武跟定刘浩华,见他左窜右躲竟进了五宅后门,差点从天坠落时脑子里蹦出来唯一的想法。 五爷?五爷。 那也就是说搅动温宅祸害杜宅乃至各家的,罪魁祸首就是,是,连少爷的死,少爷……小武心口剧痛,摔落在一家顶脊,又要躲过各路人马,他一动没敢动。 此时立定堂门前他也懒得动,瞥眼瞟着盛怀洛围着五爷各种哄劝,他只嗤鼻,哼也有你坐立不安的时候。 但小姐?他不忍心想,竟又揉了下心口。 心儿也是一听祈丁报来,直接翻到床下,又借故摔在夫君脚前。 他怎么来了?还是子时? 不会是要动了吧? 那还通知我一声? 不可能。 我也好久都没杀王者了,该不是为此。那是…… 搭手夫君的一瞬突然瞧见窦浪身子一颤,难道真的是五家武馆惹得他坐不住了? “夫君别急。爹爹既能抽身过来,该就不是难事。” 心儿一笑哄他,又抓了他手顺着他的身子爬来胸前贴紧。 窦浪一把搂住心儿腰身,呵地一笑,“哎没事。我猜也是。来,先换身衣裳。”竟是姑爷直接跑去衣橱翻弄的,他心里太乱。 眼瞧着两位少主可算下楼了,小武歪嘴一笑,心中甘甜。 却是五爷口口声声呼唤爱女奔来门前,小武撂下眼去,心中烦厌,竟又眼睁睁见着小姐几步跑来扑进五爷怀里,“爹爹。” 小武承认,他蒙了,哦不,醋了,哎也不是,就五味杂陈一齐打翻了的那种。 可一瞟见姑爷那副做错事的傻样子,哎你可别介,我既敢揪住你问出根由,就什么过错都担得起。 他?小武偷瞄五爷一眼,又摇摇头,该是不敢。 若不然那堂前主位坐的就得是老爷啊,你想想。 窦浪瞧着武师父这一连串的指点,大概也明白了,两步跨来门前见礼道:“爹爹万安,小婿来迟了。” 心儿美的伸出脑瓜又淘气的躺在五爷右侧的胸膛,问下去:“爹干吗这么晚还来啊?是有什么大事吗?用不用我去叫爹娘都过来?” 这一连串问题可是吓得窦浪和小武一点点没气敢喘了。 五爷却笑了:“傻丫头。能有什么大事比瞧上你一眼还重要?”又忍不住落泪,“你说你天天也不说着个家来看我一眼。” 五爷的巴掌摸索心儿的小脑瓜,心儿乖乖低了头,却真真儿记妥了,你的心脏就是在右边跳的。 可这泪珠嘛哎呦还挺匀乎,心儿抬了两手拭去爹爹的泪,也嘟嘴:“就是不愿意看你这样。”委屈得不行。“有什么可哭的?我天天都好的不得了。你还不放心,偏这个时候来,不让人睡觉。明儿爹娘若问起我怎么回话?” “哎呦丫头爹是刚刚知道爹就……”五爷差点说漏嘴,又改口:“哎呀不是那个,我,唉,是怪我没睡好,梦着了你娘又梦着你……哎呀好好好爹放心爹放心,啊!快回去睡吧。全当我没来过。” 可不,心儿这一抱五爷的青春立马回来了,那会的岸大小姐也是这性子。 五爷搂过心儿肩头跨出门槛,几人都好谨慎,这就回了?那到底干吗来的? 不想,五爷走了几步,另一手还是拍了窦浪肩膀。 “呵呵贤婿呀外面的馆子你是越来越忙活了吧,这爹知道,可是心儿还小性子顽劣,遇事你多让她一让,啊!” 姑爷紧忙见礼,小武也就随着。 心儿转了圈眼珠想,‘遇事’什么事? 果真五爷还没说完:“别遇着点不顺心的你就再,再,再就,哎呦爹就这么个闺女全权托付给您了呀,爹好久瞧不着一眼我这心里就,就,就全是胡思乱想啊,您们这年轻有为它总有气盛的时候不是,这磕磕绊绊小打小闹的都是日子,爹懂,可就千万别,别,啊!” 瞧着五爷心惊胆战,又硬生生憋出一副亲善宽忍,盛怀洛更是打进门就没敢直起过腰来,小武笃定就是刘浩华使然,还一定是颠倒了黑白。 窦浪也明了,忍了这么久他都没找上穆宅,那该就是奔五宅去了,要怎么翻找他出来我今晚,刚想到这一瞥见小武瞄他那小眼神,窦浪服了,不去不去我不管我不管行了吧。 心儿急着问是什么事,摇着五爷胳膊撒娇,“什么什么事啊快说快说,说啊。” 他还只露一副慈祥哄她。 难道真的要奔武馆去,我看不止,肯定还有别的,还得是夫君知道的,他这几日总是睡不着。 “爹爹教训的是,小婿谨记。以后的日子,您老放心,我俩也常回去看您。”窦浪言简意赅,声音却都颤了。 小武一下想到,又瞟一眼人几位,怎么五爷?会真的怕,你的城府呢?每每都是,一到小姐有个万一的时候就,是啊,哪个做父亲的会忍心女儿嫁了个土匪头子还完全后知后觉! 小武盯着小姐又缠到姑爷怀里去,祈丁则跑去后门伺候五爷离开。 他更屈服下身子,深躬见礼。 在想到小姐的那一瞬,五爷这个爹?还算称职。 可他不愿承认,他刚心软了,哪怕只一下。 他正对后门,就是在这里,每一次少爷都是乐颠颠蹿出来。我不认,你等着。 第728章 紧追不舍 四月十七 杜宅下厢 “能动的都给我去,抓活的。”杜七衡可是等不下去。 杜恩怀兴冲冲奔去,杜七衡面露狰狞,一个棋子要怎么用才能把全盘搞垮,大概我能想到的法还没您这一招痛快,温顾醇,一会儿见。 那就别提刘浩华被追打的有多惨。 过了温家宅子的地界,便衣警员就不挪地了,命令里只说守住温宅,多余的差事谁操心。 那会刘浩华还喜笑,哎呦这个姓邸的,不过如此。 可杜家人不减反增,他又心里发虚,快快就前面那院。 可算进屋了,刘浩华还有心思四下打量,真别说,温大少爷真会办事!外面没多起眼,里面豪宅美院一座,不亏哈哈。 没等他美够,聚来的人见声势足矣立马砸门叫闹。 刘浩华赶紧指使温家护送的人,快快护住我。 哪想大门被砸开之时,竟没一人上前替他挡一挡。 刘浩华蒙了,杀猪般嘶吼乱窜,怎么回事? 温家那几人得到的命令也只是护送你来这,别的?没说。 几人面面相觑,又都心里认定,这种乱子可是不能插手,温家的脸面好像才刚抹干净,谁傻啊。 瞧着温家人都有奔门口跑掉的,刘浩华气急败坏,“他温顾醇诓我。”好大一声吼,正合杜家人心意。 大家伙哈哈一笑,他倒最先冲出门去东逃西窜,狼狈至极。 按照他心里想的今儿这一顿苦头吃了,以后就大隐隐于市。 单挑那种享福的日子安生地过,有个小门小院,再填这几个奴仆,闹个衣食无忧也就是了。 若非得改头换面另起他名也无所谓。 谁还能记得一个落魄的温宅老管家以前叫啥。 可哪曾想他又被骗了,哦对,之前那次好像比这还惨,所以他才混进城来宁可当个了下人。 但这一会儿他还管什么上下,哪有逃命的路子往哪钻吧。 疯扑围堵,天罗地网。 被他撺掇过的街面鸡飞狗跳的闹腾开花了。 也就不管是不是杜家的人了,撞着哪个摊主顾客的,谁不都踹他两脚骂上几句,连滚带爬也不敢歇口气的他好像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躲谁了似的。 过街老鼠,大抵如此。 夜幕将至当他以为自己蓬头垢面逃过一劫,又在乞丐堆里可算捡着口零碎的时候,抬眼一瞥,来人竟是—— “什么?温三通。坏了。快走。”杜七衡大喝一声就要奋起。 杜恩怀还求:“少爷?您这身子……” 哼哼,杜七衡坏笑:“温宅的棍子刘浩华今儿不也挨了吗?竟能躲得过咱杜家这么多人的围堵,连同样挨了棍子的温三通都能比你们先截住他,我怎么就下个地儿都不行了?你就是想把事办成这样,是吗?” 杜恩怀连连磕头:“少爷!少爷,是小人无能。我这就去。” “等下。备马。”杜七衡起身吩咐,杜恩怀退出门奔去。 夜色还没多重,杜家人手心里的火把倒个个鲜亮,哐哐砸响的就是温家的大门,可真警惕的只有那几个便衣。 温顾醇出门见礼,杜家的叫嚣才歇下。 “杜大少爷,此时前来又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啊?劳烦告知一二。” “还来这副温润满有情怀的架势,你从今早开始装还没装够啊?” 杜七衡怼的云淡风轻却杀意四射,没办法憋太久了人话不会说了,又忽地一笑。 “哦对,我错了,您是打娘胎里就开始装傻充愣,哎呀斗不过斗不过,难怪我爹会在你手里丧了命。” 哦,温顾醇也一笑:“您是特意过来商讨杜老管家的祭礼一事,还真忘了,我答应过你的,会亲自登门效劳,没想您还这么重视竟带这么多人来请我。” “那你去吗?”杜七衡阴森森地问,面无表情。 温顾醇瞧了眼那几个警员,不认不识的样子,又笑,拜礼:“四月十七福泽单薄,还是赶在明日撞双,我亲自拜访吧。” “那就是不想去了。言而无信。也正常,又不是头一回。何况您还朝令夕改呢。” 杜七衡动了动缰绳,马头正顶散他的拳头又冲他喷了一脸鼻涕。 “说吧。刘浩华的尸身在哪?” 温顾醇蹭乎一把脸,真挺嫌弃,瞧你小人得志那个样,我真就不该留你到今天,可还笑得出来。 “刘老管家怎么会?是您臆想连篇或是梦做过了头,反倒冲我兴师问罪,我温家的人……”的确这句有点尴尬,温顾醇没了笑脸,重说:“对。刘浩华已经不是我温家的人了,你真不该找上我,请吧。” “所以我找的也不是你,叫温三通出来,敢吗?”杜七衡还坐在马上摇摇晃晃,又望进宅子里瞧了瞧。 三通?温顾醇想到什么,这小子。 杜七衡呵呵一笑,“敢是不敢?” 温顾醇终于眼放危光。 杜七衡可真喜欢看,小手一抬,众人就喊:“叫杀人犯温三通出来。” “够了。寻事生非。难道杜大少爷一点都不顾杜宅的脸面了吗?”温顾醇大喝。 杜七衡却只撇嘴摆手:“我太无所谓了,最好能出事,出大事。” 要是能直接惹得康宅退婚那他可美透了,不都是脸面上这点破事嘛也别委屈康昉了。 “你?不可理喻。”温顾醇甩手而去。 杜七衡飞身拦下,提了后领扳回他来怼脸凶喝:“敢走?休想。今儿我要见到刘浩华,要不就带走温三通,你选哪个?” 温顾醇惊了,这人的身手在全城真不是盖的,哎呦我喘气都费劲。 他还更咬牙不示弱,就被杜七衡单手摔去,这一下摔趴真挺跌份的,他直接爆了粗口,太啊啊疼了,“还看什么,快去叫人咳咳咳……” 便衣警员瞧着事态不妙竟纷纷跑了。 杜七衡才不怕,晃晃荡荡门口一站小手一背,凶了杜恩怀上前搀扶,又看着温顾醇咳嗽不止,浑身倍爽就是心里更狠。 若不是我的力道根本打不出来,这一拳我早就爆了你的脑袋,还能让你蜷缩得跟个狗似的在我脚跟前。 温三通奔出门一看,扶起少主,提剑抵住杜七衡脑袋,“是你伤我家少爷?” 第729章 争执不休 只瞧杜七衡颤了下身子,就反过他手里的剑还开了鞘,更直接压住的是温顾醇的脖颈子。 温家人一下慌乱了,好些护院堵在门口不敢动弹。 杜家的威风一下蹿上好几个台阶,谁都往前凑凑。 杜七衡只摇头苦笑,奈何他这一身本事爹爹却去得那样突然。 “呵呵别怕,我也还伤着呢,没什么力气,不过倒也是因为这样,这手?抖得厉害,兴许哪一下就……” “撒开你的狗爪子。冲我来。”温三通怒喝,“你不就是叫我出来吗?小爷在这呢,你想怎样?” 杜七衡大笑,爽快,我喜欢,就是手抖得更厉害,可谁都休想扳动。 温顾醇被他俩搞怕了,你这小子,激他干吗。 可他自己也只是扬了扬脑袋,没想后退一步。 杜七衡笑过咬起门牙,“那就请吧,我要刘浩华的尸身,还有你跟我去警察所给全城老百姓个交待,就说说你温宅是怎么……” 可这?“刘浩华,死了?”温三通好惊也好恨,怎么会?我明明看见他…… 呵。呵。杜七衡笑了两声,“这么说,你是不想认啊?不见棺材不落泪呦……” 眼瞧着杜七衡那副咬牙的凶相一字一顿。又使足了手上的力道把剑柄抬了又抬,温三通慌了:“慢。我……” 温顾醇怒了,也豁得出去:“闭嘴。你就叫他往上抬。我脑袋在这呢,看清楚。我告诉你杜七衡我温家人的脖颈子,小婉为你划过一刀了,今儿你再亲手提剑刺了我,可以。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还一定会先去找你爹算明白账。” “你敢?”“够了!” 怒不可遏的杜七衡被展长松一声大喝惊住。 这么快就来人了,可正好,杜七衡身子一软卸了气势竟先告饶。 “展大警官您可别误会,我纯属于一个热心的小老百姓,今儿撞上一起凶杀,这就急着跑来为你拦住了凶手,呶,就他,温三通。” 此情此景跟回来的警员更怕了,这怎么真上家伙事了。 杜七衡身后黑叉叉一片,温顾醇身后的人一直挤满了温宅大院,两队人马一触即发,就你们这几个人想压住什么事。 那展大警官还有心思逗趣呢:“可你手上按住的利剑是?” 哪想杜七衡手一松直接后仰,啪就摔在杜恩怀两手间哼哼唧唧,真就剩下温三通还攥紧剑柄顶着温顾醇脑袋,展长松眨眨眼,哦!这样的啊。 吓得温三通一把撒开手,“少爷!您怎么样?”“哐叽叽。”“哎呦呦我,展大警官您要是不来这么巧,我要是不挡住这一下,他温大少爷可就,啧啧啧。” 肉眼可见,一条血痕,奔出多少小道子,温顾醇只摇摇头,还算站得稳。 温三通都快急哭了:“你伤我少爷还血口喷人。” 杜七衡也哎呦,疼,哪哪都疼,真的,“恩怀快扶我上马。” 伤成这样还能是这副身手,温顾醇拉扯眉眼盯紧他。 看来我前两日选中的那些夜袭之人,是没法在他手底下闯得了杜宅,取得下杜茂名狗命的,哦对还得算上你,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了。 抓紧换一批,我亲自去挑,就是大喜之日估计是赶不上了。 展长松几步赶来善劝:“温大少爷先去料理下伤口吧。这交给我。” 温顾醇被打断了思绪,只尴尬笑笑,“没事。展大警官先请。” 杜七衡一听,不乐意了,刚抬起的小腿蹭下来,抓紧马鞍挑刺:“怎么?展大警官是没听清我说什么,还是没看清他温三通做了什么,这儿还有什么可耽延的呀?”又一抬手,“好好好。既然是我报的案,我给您捋捋清楚。” 几人都看向他,杜恩怀抓紧来搀扶,杜七衡直言不讳。 “今儿一大清早他温顾醇在这上演的那一大段,还真就不是周瑜打黄盖,而只为掩人耳目遣散刘浩华,待昏天暗地之时他又派了温三通去将其灭口,以绝后患。可惜呀,被人瞧着了。这才有了您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温三通狗急跳墙险些酿成大祸。” “好你个恶人先告状,全凭你臆想连篇信口雌黄,我根本没有。”温三通急的喊,又直接跪下磕头,“少爷!我?我没,不是我。” 能让人家把故事编得这么全套,还敢说看到的不是你,温顾醇瞥他一眼就全懂了,只是这刘浩华能在你眼目前消失真的好怪。 “那是谁?你看到什么了?你跟他到哪?”杜七衡连连逼问。 温三通历历在目,心也颤了竟没法答。 呵呵,杜七衡又笑,“展大警官啊看着没,您呢就直接抓了他回警察所,一通大刑保准全招。我都敢保您收获颇丰,绝不止这一桩,连我杜宅甘幸业老掌柜的性命他都得给个说法出来,哎呀还有我爹嘛!当然了,您若不抓他,我就亲自带去审。” 瞧磨了这么半天又见温顾醇一直盯着自己,展长松蹭蹭鼻头还是忍不住问:“此事应杜大少爷一点拨,我大概也心里有了数,只是不知您口中刚刚的目击者可有在场?” “有。有。有。”人堆里接二连三的声音又哗啦啦波及杜家人一大整片。 这个声势,温三通真是汗颜。 温顾醇瞥一眼也舔了后槽牙。 哪想展长松笑了下,竟问:“有那么一个半个,不是杜家的谁,当场看到的吗?” 温顾醇听来心里美,温三通低头偷笑又一瞥,少爷的手?就搭了手去,被扶起来。 杜七衡气得甩开杜恩怀的胳膊,上前直怼:“你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肉眼可见,就是你带人堵了温家,还非要活捉一个去? 而这一大天你杜家人把全城翻了几个来回,此时竟是这般说辞,我都给你擦了多少回屁股,要不你杜家的门早也…… 展长松耐性答他:“杜大少爷一向奉公守法自然也知道,既是报了官就该由我官家全权处理,您再想着私下攉动人马,实为不妥。” “那又怎样?” 展长松被打断这一下也是服了,这还是杜七衡吗? “杜大少爷那就恕展某直言了。既然所有的目击者都是你杜家的人,为何没能当场抓住他或是拦下呢?要真是在犯罪现场您和我说这番话,哪怕只是在那么个范围内,我都会更倾信与您。可到了这,温宅大门口,您带了人,又撂了话,不觉得蹊跷吗?” 第730章 头破血流 奈何展长松一语道破,杜恩怀真是无颜以对。 杜七衡瞥他一瞥算是嗔责了,又一笑,反问:“展大警官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杜七衡抬脚上马,坐稳了屁股才抬了手:“我猜凶杀现场就在里面。您要不要随我去搜搜?” 温三通伸张双臂护住温顾醇,“你敢?” 身后的护院就都抄起家伙事。 那杜家人怕啥呀,摔了火把齐步提剑,刺啦刺啦的。 展长松蒙了,我怎么还把事越挑越大了,“哎哎住手都打住,休要生事。” 杜七衡端坐马背俯视他,如果我没记错画展那日,你就是不肯依我非要带走我爹,不给我们父子安生,我那时是真乖呀愣是被你押了去,又到今日你还是不信我,可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 “闯。”杜七衡一字喝令,声不大,但很坚定。 两路人马立时交火,几名警员夹在中间苦不堪言,展长松更是被马头掀翻一屁股坐倒。 还好邸盟蹿来猴跳左右求哄,又一警队挤上前来,可算挡停了殴斗。 邸盟一把拉展长松站起,怎么样? 展长松哐就一拳怼他快走,温家的事不是叫你别过来嘛。 邸盟哎呦呦,那杜家的人你也别这么杠啊。 “哎哎哎,停停停,两位少爷两位少当家的,听我说听我说,这都怪我,都怪我我来晚了我的过儿,行不?” “哎要不,都怪他,你看他火气大的多伤身子哎呦呦,可是您们不一样金贵着呢,这哪里至于真刀真枪,那可不行,咱有话有事都好好商量着,就算是给小弟个,哎呀面儿我可不敢说,就给个活头吧行不行?” “我这一天天也够不易的了,峰顶浪尖的就,真就也跟您家那个刘老管家磕上了是吧,哎呀都是谣传,谣传,您也受累了辛苦辛苦,还有您杜大少爷哎呦这身子还不见好呢您就,操劳操劳了这可。所以呀,咱话说到哪了?” 姓邸的这通虚浮还真都消停了你们,展长松不服不行,还气:“不知道。” 哎你,邸盟真冲他瞪眼,展长松揉揉脑壳,打蒙了不行啊。 邸盟点点头,又笑,行行行你行。 杜七衡也就乐了,我记着的,是你劝他留下我爹。 “怎么?邸大警官不怕身上的嫌疑敢和我搜他温家?” 温顾醇嗤鼻,动了动脖颈,他敢我就让,反正是你找事。 竟是展长松大喝:“不行。” 竟是邸盟反问:“为什么?” “哎你?这肯定不行的啊,行刚还打什么呀?” “不是,这不我来了嘛,我来了就一准行啦,不信你问温大少爷?” 邸盟一脸欠登相,又冲温顾醇卖笑,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您说是吧。 没等来回话,却是展长松直接下令:“好。杜大少爷我接了您报的案子,这就带温三通回去严加审讯,您杜宅的人您回头挑挑,好好选几个还算口齿伶俐的跟我一起走。” 温顾醇就又瞥向展长松,看这个意思,三通,去吧。 瞧着温顾醇捏紧温三通的肩头,杜七衡只摆了几指,杜恩怀就跑去忙活。 “所以这宅子你还是不能和我一起进啊。邸大警官,还得是您,一起。” “你有完没完?”展长松吼了。 你兵临城下把人家逼到这个份,我都让了步,你还不识足。的确,一眼望去温家的人伤的又多又严重,实在委屈。 可就是借着这个势头,我都不上,我来干吗的?杜七衡一笑,不知好歹的样,“没呀。我在等啊。邸兄,嗯?” 邸盟一笑晃过,抓了展长松去抱头。 他杜七衡的威风你刚也看到了,你不让他发出来能行吗?都杠成这样了,从早到晚的,他能忍到明个去吗?你还直接就想给他打住叫他憋回去,那不可能。 他不可能是他的事,你往前冲什么? 咱俩都在呢,谁的事啊?这要再头破血流的,哎呦喂,“展大人您想想啊!再者我就进一趟温宅怎么了?谁不欢迎啊?谁没看着呀?” “少主子在呢,大管事也在,还有杜家的人,多少双眼睛呢,就算是刘浩华躺那嗝屁了,又关我什么事啊?我招他惹他了?我碰他了吗,我看他了吗?我没。” “我躲远远的,我跑出来叫你,还不行?” “可?”我叔他…… “哦对。你放心。我保证进了宅子绝对不带动家伙的,拿我小命。这回行吧?” 他俩叽叽喳喳,外圈的两队人马也稍作休整。 只两位少主狠狠对视,谁都不服真没打够。 “展大警官还犹豫呀,把刘浩华搜出来不也是为了你好嘛,省着在你的片上又多了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温宅老管家,您说是吧?” 邸盟接着杜七衡的话音,但声音更小了,“就是啊我的名声也得正当正当吧,啊!” 展长松服了,哎呦头疼,他一扶脑壳。 邸盟立马笑美了蹿起身子颠起小拳头,“温大少爷,哎呦温大少爷求您给个通融吧,是,是这事咱摊上咱是委屈,可委屈受了咱还换不来清白……” “邸大警官别费口舌了,兄弟们也都辛苦了,我温家今日被逼到这步田地,我还能如此忍气吞声,都是念着世交多年的恩情,七衡想搜?我由他。” 没想到他竟说这个。 “少爷?这……” 温顾醇挡停,又训:“你也休要再口出一句狠绝之言,我都不敢,你这胆子。” 温三通怕了。 温顾醇又教他:“再就记住,要一五一十地好好跟展大警官交待清楚,切勿遗漏。” 温三通明白。 温顾醇喝令:“温家的人听着,不可再抵挡。杜家的兄弟们请了,只求能念在家父年事已高的份上,切勿声张。” 哼,杀人诛心,你还有老子在,是吧,等着。 杜七衡击打马腹最先冲去,邸盟屁颠跟上。 展长松瞧着这一大堆人,挤到温宅里去又是黑压压一片。 杜宅只留了四人,再就剩温三通。 “一盯一问讯,快。看什么?就在这。其他人都跟进去,再出乱子我要你们脑袋。” 可算把邸盟等出来了,他却没空搭理展长松,而是接着和杜七衡套着近乎恭送他回杜宅。 展长松咽下这口大气,动动食指叫人都跟上。 但真没外人了,还是他最先忍不住蹿来问:“进去怎么样?啊?没找见刘浩华吗?那杜七衡就消消停停出来了?哎对,我怎么听着有打砸的动静?” 邸盟瞥他,抻吧两下胳膊,“哎呦呦累我够呛。” 展长松瞥他,你到底进去给人家干嘛了你。 他又答得倍正经,“他不就是想给温顾醇难堪嘛,果真,被亲爹一通摔打,我连个喝茶的杯子都没有,不过任他折腾够了,这杜七衡啊估计也就消停了,我看杜宅啊都不用上人盯着了。” 这话大家伙都爱听。 展长松急着怼:“不盯着怎么行?” 谁都蔫了。 他又问:“再没别的了?” 邸盟回忆了下,“哦对,走到个什么地方,好像是温小婉关里头,他还挺那什么……” 的确,叫嚣连天之中,杜七衡一下听出温小婉的声音,竟心里好暖直接笑了。 可是你?就这么忍心关着她。 他看向温顾醇,戏谑笑弄也得意快活,“我早晚娶她。” 嗯。温顾醇就差气疯。 邸盟拍了拍手,“哎哎你们停了停了擦擦那哈喇子。” 展长松白一眼大家伙,更愁了,“那也就是说,温宅真的又多了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老管家,你说怪不怪?” 跟着杜家人捣腾一大天,毛都没。 “所以说呀这温顾醇,太有城府了,我还真就没见着过谁……” 邸盟说到这忽地停了,又瞄展长松一眼。 两人眨眨眼又一齐叹口气,还都挺放心,这个武乐书,还好没他什么事。 第731章 当面揭穿 四月二十二 《妃凰阁》 这个结论,这几日也常闪到杜挽月的脑瓜里来。 她想不明白这些年为了他自己到底在争什么,就好像现在对着铜镜都瞧不清这凤冠霞帔到底美不美一样。 一炷香又过了,她还目不转睛。 惹得门外催促的丫鬟们马不停蹄地跑了多少圈了,都不敢去回杜茂名的话。 可她就是不愿意盖上红盖头,“我再看一眼。” 好像往昔的日子都倒映在镜子里美不胜收,她要一幕一幕,一个人一个人,慢慢告别。 四月十七 《天健榭》 姑爷终于不管怎么哎呦也爬不起来的时候,小武收了架势坐下来,淡淡地问:“你和刘浩华分道扬镳那日发生了什么?” 这回窦浪可算闭嘴了,小眼睛一下就锃亮了,噌就起来反问:“我?哦不,那个,和谁?” 瞧小武淡定地盯着自己,姑爷还磕绊,“谁,谁呀?刘,刘什么?” 小武叹气,任着他耍赖,又扯了扯他衣襟扳他坐好,没忍住笑就先讥诮:“不疼了啊?” 窦浪一看,立马嗷嗷,“哎呦喂还说呢,你这都什么招啊,我怎么哪一下都破不了,疼,疼死我算了啊啊啊。” 小武美的,咬了指头还憋不住笑,对你心气不太顺下手有点那个,“哈哈别哎呦了你,过两天,我还考。” “别呀武师父你让我缓缓的啊,”窦浪还撒娇呢 小武却不笑了:“这回说刘浩华,你先,还是我先。” 窦浪服了,您这气势,这能力,我还,什么呀我:“武师父,我?” 窦浪起身拜礼,小武更堆缩了屁股,唉:“说吧。” “我?得,得先说我,就从我说起,”窦浪支吾。 小武只嗯。 他就说:“我 ?我之前是半个土匪头子……” 啪叽一下小武摔擂台下面去了,又蹲那扬头:“你说什么?” 窦浪也蹿来蹲那:“我?我不是坏人。我就那个打富济贫……”他又唰地闭了嘴,闷咳了两声。 小武大喘一口气,靠着擂台坐下去,还不忘摆手吩咐:“说。” 窦浪接着说:“本就为活命奔上山的,再也就是小打小闹,谁知后来声势有点大就都叫朗军朗军的那个,然后就惊动了河南都督……” 小武怒目瞧他,你那是‘点’吗,我听说都…… 窦浪憨笑,也坐来盘腿:“最后那一战吧,我们从好几百人就打呀跑啊也杀不出去呀,还好他们也不敢冲上来,什么官兵哪家的陆军啊都白搭,你猜我们就剩多少人了?” 小武好生稀奇地瞧他,心里竟起了敬佩,只乖乖摇头。 “十九人!”窦浪揭晓,骄傲地笑,“十九人!我们又挺了两天两夜!再后来,再,再我就不记得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满地尸骸,全是兄弟。” 小武也红了眼眶,原来姑爷敢来挑我穆宅大梁,是因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窦浪却笑了:“就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他刘浩华是怎么活了的?他那会还是叫什么刘镇啥的,我都没瞅着这孙子是什么时候蹽的,屁滚尿流的肯定,孬种。” 姑爷是觉得?小武撩眼瞥他,窦浪就说:“一个叛徒,全军覆没。”心里真恨呢。却瞄中小武的眼,“哎你别这样瞅我啊,是是是我也活了可我,打死都做不出那种事啊。” 小武低头偷笑。 窦浪还急,追着他脑瓜问:“你不知道我什么人啊?你才认识我啊?” 小武抬头重复:“你不知道我什么人啊?你才认识我啊?” 两人相视,哈哈都笑。 笑过,窦浪开口很正式地说:“我知道你难办,你也别为难自己,就直接拎我到爹跟前,是我瞒而不报,哦不,那个到,穆老爷跟前,我听凭他处置,再有就是心儿你得……” 小武听不得,打断了还夸,“是条汉子呀!” 窦浪红着眼瞧他,又忍不住笑,值了。 小武却怼:“你知道你是犯了哪条家法吗?” 窦浪蒙。 “你知道家法长什么样吗?” 窦浪更蒙。 “耐受哪一样啊?鞭子棍子板子还是都行。” 窦浪蒙又怕得心慌慌,“不是,武师父……” 小武凑过来捶他肩头,摇头笑得好孩子气,坏的他呀,“瞧你。哈哈。我也没见过。” 两人又哈哈大笑。 笑过,小武拍他:“走啊,回吧,累了。哎你可就两天时间啊夺命二式还得练……” 窦浪羞愧的很:“武师父,这不行。” 小武不听,只起来伸个懒腰。 窦浪又跑这边拦他:“你不能自己把事扛了。真的武师父,他今儿虽没找到宅子上来,那兴许也就是明儿一准会告发到爹那去,要不他也会来要挟我的,这事瞒不过啊!” “这回知道啦。还没跟你算账呢。阿念那算一码事吧,啊?悬不悬?今儿呢?你让一波又一波的徒弟出去跟,跟住他了吗?人跟哪去了?” 小武训得更正式,窦浪也就蔫了。 “穆家的人,没这么用的。要不是杜宅的人闹腾得比你还欢,你今就得算头一个的,跑得了吗你?展长松还不得……比温家的人都冒头你,你可真行,能被你气死,还就不告诉我。” 姑爷脸红脖子粗那样:“不不不不是,我不就是不想给你惹事嘛急得我都,这毕竟是……” 小武叹息一声捏了眉心,好想眯会,这一天腿跑折了多少节,眼也要炸:“行了我知道是我把话说重了,但你也得想想这一课你学着什么了,老爷就总这么罚我,嗯?” 窦浪紧忙应下:“哎哎明白明白服服服。”又一卡顿,就是我要不要……小武立马抬眼,我才服了,“嘶,刘浩华不用你管了,听着没。从此以后你不许再提他。记住了?” 第732章 三日祭礼 四月十八 杜宅下厢 “那刘浩华的尸身到底是怎么回事?”杜茂名开了门就急着问。 日头都晒屁股的时候,也烤得他一路屁颠蹿来杜七衡的屋。 据说他打发人来传了好多回,可杜七衡还躺在榻上怎么睡都不够。 “衡儿呦,他到底是死是活啊,就,就那个温三通干的,对吧?那衡儿你,你真进去搜了温宅?还划了温顾醇脖颈子?就那姓邸的也……” 杜茂名嘴巴闲不住,嘟囔一堆,可真跑到床边来,又急着翻弄他:“快让爹看看,是不是伤哪了你?这几天了都,怎么还起不来呢?” 杜七衡烦厌得很,一巴掌打得他直跳脚。 还好杜恩怀关紧了门又端来洗漱物件,杜七衡一掀凉被,杜恩怀小跑过来跪下伺候。 杜茂名哎呦不够,气得也想踹杜恩怀一脚撒撒火,我让你装聋作哑,说都看着啥了你,一抬脚瞥着杜七衡闷头漱口都一副帝王做派,竟心里挺美没敢打扰,放下小脚跺了两下又颠来。 “衡儿啊,那个爹,是来跟你商量个事的?” 杜七衡没抬眼倒溅他一脸水花。 杜茂名抹了把脸,起身来提了下嗓子,又笑,“衡儿啊你看,昨夜的事闹腾得有点大今早就……” “所以我就寻思吧,不能让这风声一边倒啊,他温家人有那个能耐他吃得了这个亏,他凭什么还说咱豪横,哎不,那个,什么,你说是吧?他愿意受。哼。也就是我没去呀,要不然呢……” “怎么?想办什么事啊还能难着杜老板?” 这一句走腔换调倒美的杜茂名乐颠颠,“瞧衡儿夸得我呀嘿嘿嘿……” 然后他就紧瞧着。 杜恩怀一板一眼地服侍杜七衡更衣。 杜茂名竟跟来在最外圈绕绕乎乎,又急的把一大清早就听着的,那些个叨躁杜宅如何蛮横、霸道、欺人太甚的坏话,给杜七衡学的是声情并茂。 “……爹爹我是真的难啊!” 杜七衡懂了,压下怒火,咬牙扯嘴,“所以你想怎么样?” “哎呦呦儿啊你说咱又不是没有难处,咱说过啥,啊?咱是用说的吗?咱得做出来让他们瞧瞧。” 杜七衡怒目瞥他。 他就闭了嘴,又笑:“所,所以呀衡儿,我就是想着要不咱今儿就把六征的祭礼,办了?” 哼哼,你还真能说得出口。 我爹的死到现在都能被你用上,杜家的名声靠这个也得拉回来,是吗? 哈哈哈,杜七衡大笑了。 杜恩怀紧忙站墙角侍立。 杜茂名也扯扯嘴皮,这是?答应了,竟也跟着笑。 “你找到我爹的墓了吗?”杜七衡阴狠狠。 杜茂名一下笑呛:“咳咳咳……” 杜恩怀更不敢动。 “山上去了那么多人?搜几天了呀?放手吧。” “不可能。”杜茂名咬牙切齿,直接怒了,“我跟六征情同手足那是打光腚娃娃起的!” “我们亲兄弟携手打下书画行的江山,大展杜家声威的时候,还没你呢!” “但……但我也认,这一世他跟我受苦了,所以哪怕今个我只葬一副空棺材,我都要让他在杜家祖茔占得绝佳宝地!等下一世,下一世我……” 杜茂名哽咽的说不下去。 杜七衡只嗤鼻,全当听了个笑话:“哎呦。那就办吧。来一副空棺材。我也拜。” 杜七衡耿耿个小脑瓜,又甩手而去。 杜茂名哭喊:“杜七衡!” 他站住,气势汹汹,心里也翻江倒海。 想不明白这人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虚情假意。鬼话连篇。 可若都是假的? 为何只一个爹爹的墓,竟会真的把他逼成这样。 “衡儿!”杜茂名还求他,“那今日你能带我去见一见他吗?我?我就是……” ‘有话想跟他说’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杜七衡还笑,付之一笑,又觉得好没意思,大概杜老板只是怕今日流言毁了大小姐的婚事,一时心急,哼。我爹?我?算什么? 他使出最后一点气力似的,也喊:“杜恩怀。” 杜恩怀跑来,“少爷?” 杜茂名也侧耳去听。 杜七衡倒先骂:“滚。” 当着他的面你给我排什么老的少的? 又蔫了,跟他较真,拉倒吧,“我饿了。” 杜恩怀一愣,微扯嘴角,哎哎哈腰应下。 却是杜茂名擦擦眼泪一步跑去:“这好办,爹去弄,瞧爹这脑子这都什么时候,还没吃口饭呢,马上,我立马回来。” 杜恩怀瞧老爷屁颠得欢,无处安放的小脚又蹭回来,偷瞄一眼杜七衡?还是一脸恨恶。 他也辨不明什么,就是觉得如果老爷能是真心的,少爷也真接受的话,该多好。 第733章 委以亲信 四月十八 《格韵堂》 温三通没什么美事能想了,审了一大宿刚被放出来他就奔回宅子。 一路上听见的各等说辞,还好温家占着弱势,备受人们同情。 可糟的就是他的嫌疑也越说越大。 他甩飞两腿扑进堂门跪倒,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当老爷少爷进了堂他才更哆嗦。 哪想准备好解释的三言两语老爷都没问,只是问他在外面都听见什么了? 这?该是一早就有人来报的,还要我重复? 他想了一下,如实汇报,就是把自己捅的窟窿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老爷?该是想听这个吧。 就是我?死有余辜。 大概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可? 话落他真就敢抬了头还直接求:“少爷!我?我真是一时愚钝……” 打小他就猴精,特意被选中栽培成大管事,委以重任。 哪想对外的生意他从未沾过边,心里的落差也就有了,还越来越大。 直到前几日第一次挨老爷杖责,他才品出恨的滋味。 而后就是身边的那个狗杂种刘浩华的乘风而上又除之后快,他简直气疯了,把一股脑的恨都算到刘浩华头上,连自己怎么就从地牢又被请回上房都没想明白,他就敢去取刘浩华的脑袋。 可惜,老爷说的正对,这副身子,只这几日,没好透,惹人耳目了,又闹出这么一大遭。 温格调瞧着他回完话竟是冲温顾醇求情,呵呵一笑,“这不还是挺会变通的吗?怎么之前越来越蠢笨?” 温三通蒙了,老爷?这是夸我,天呢完了,大概真是小命不保,“老爷我一时心急才……” 温顾醇竟憋不住咯咯笑上了,“你呀。起来。” 瞧他还不敢动,温顾醇命令:“上前来说。”又瞟了眼门外。 温三通懂了,爬来回话。 温顾醇一啧,他赶紧起身,拍拍两腿,跑来哈腰。 温顾醇又伸手拽他一把,温格调这耐性啊就又够够的,叹息哼气,这点用处,哎呀! 温三通更不敢抬头,小眼睛泪汪汪的,却听少爷夸奖:“昨儿得亏是你跟上他了,咱温宅一批一批动了多少人,可这个小老儿是真能躲啊每每都逃了,真不知道他之前是干什么的呀小瞧他了,哎对你不是追上他了吗?他最后到底是去了哪家,到底是谁的人?” 温三通一点点听懂了,起身回想,又瞥到老爷也看着呢,就还是跪倒才答:“五宅。他进去就没出来,我没堵到,没能要了他小命。” 没等温三通说完,温格调就差被一口吐沫噎死,温顾醇扑来拍扶,“爹!”“老爷!”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整整是怕什么来什么,温格调摆了摆手,“你可是说给展大警官听了?” 温三通点头嗯。 温格调就狠狠闭了下眼睛。 温顾醇倒劝:“爹。挑明了更爽。咱山上的人又不比他少。再算上几位爷的呢。您给我几天时间,咱来个痛快的。” 温格调还不睁眼。 温三通抖抖嘴角,说:“而且老爷展大警官心向宅上,昨夜是,今儿也是,又直接放了我,我跟他说了实话也是想拉拢住他,五爷干过的那些事早晚是会露天的,咱就一件一件来。” “哎呀!”温格调睁眼笑笑:“我既决心留下,大概也就不怕他怎样,上山明抢?毁他清誉?你们都大胆地办。” 两个跪在地上的小人,相互瞧瞧,斗志昂扬。 “三通啊身子抓紧养起来,五爷那个人和几位爷都不和,这话你出去传传,再有葛虹远的死,随便说,带上葛汗青。”温格调吩咐得挺到位。 就是温三通怕?“老爷,只怕我这几日的名声不太好又随便走动,那可就……” 温格调拍案而起:“都说回回生你的气!” 温顾醇一笑,拽了他起来,又冲爹讨巧:“爹!您就别凶了,怕的就是您,您还,哎行行行我教教他,您先回着歇了,啊!” 瞧着温格调可算转身了,温三通喘口大气,温顾醇回身笑他,“走吧,一起。” “可少爷?你的伤?”温三通急得挪不动脚。 温顾醇摸了把脖颈子上好厚的一层纱布,挺美,“战利品。必须带。” 温三通点点头,又蒙,“那老爷这气就是过了?可我,怎么,都没。但咱宅子都让杜七衡搜遍了。” 温顾醇甩了扇子敲醒他:“不是,就你这副身子你还想干吗呀,再挨一顿板子?现在是指着你快点好起来,过几天还上山呢。” 温三通又点头,此话在理,他总有用处。 温顾醇更笑:“你说你是不是机灵过头就傻了呀?昨晚在大门外也快吓死了吧?那我爹摔打的,还照我脑袋来呢,但我怎么不怕?” “就是给人看的呀,你还真心里打怵?就像咱这宅子,有什么可看的呀哪值得搜啊?它要真是好,咱年年干吗拍拍屁股走得那么痛快?还非带着你,咋不把你扔这守着它呢。嗯?” 温三通好像听懂什么了,可还问:“但咱温家的颜面,还有那杜七衡横冲直撞的……” 温顾醇更美:“是啊,他嚣张着呢,所以今儿呢,杜宅完败!什么脸面啊声誉呀,都是这么用的。谁指着别人嘴里的话过日子?” 温三通一笑:“那也得是少爷您这样的气度。我嘛就……” 温顾醇一甩扇把,拦在门槛前截住他,“但有一句话真是说给你听的,你是要明白不是要怕,每回都带着你走领着你出出进进的那就是只信你一个,我是,我爹就更是,所以才对你大吼大叫真的跟你置气,你这顿棍子就是这么挨的。” 你看刘浩华好哄赖哄,赶了出去,谁还管他好死赖活的。 有少爷这句话,打死我都行,温三通眼眶通红。 温顾醇还没迈步又想起来:“哎对,还有每每喊你出去,都是为保你小命?免遭不测,咱这行?太悬。见得多了,不是好事,这是我的意思。” 温三通直接泪奔,跪下扣头,“少爷!少爷……我出去追杀刘浩华只为我一己之私,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替温家想,就是想报他诬陷我的仇只想取他狗命,没能得手我回来也就没敢报给您听,还以为能人鬼不知,哪想竟惹出这么大的祸端还误伤了您,我……” 你呀,还非得哭诉一通,“行啦。来人。送大管事回去歇着。哎呀行行行了,快去。” 第734章 跟往昔告别 四月十九 《安宇居》 一大清早哭哭唧唧在跟往昔告别的居然是展秉志。 展长松来给爹娘请安,远远就听着怎么了。 老管家等他在门口,只说:“大公子,候着吧。” 等了许久,娘亲过来叫他先吃口饭去,他还摇头不去,听叔父这个哭法?从来都没有过,能是什么事,一句听不清,急死了。 终于等到门开了展秉志一身长衫抹着泪花跨门而去。 展长松都没管住眼珠,跟着他上下打量一番,难道? 嗯。就只您一身警服定格在这门框里,标致,显眼,满满的安全感。 可他却是随了叔父,两步进到父亲身前直接跪下去求问:“爹,叔父他?” 对呀,退了。 这太让展长松惊讶了,怎么可能? 回想之前种种,莫不是邸盟先和棋? 展长松猛然惊醒:“爹?怎么会?难道叔父他已经……” 只点过两下头的展秉政撂眼瞧他,淡淡道:“邸盟?可还能算得上是帮手?” 展长松一听,连连点头,蹭着膝盖扶了爹爹双膝上前答话:“算。哦不,是,他就是。” 展秉政还算满意,微微一笑点点头,“好。” 展长松都快哭了,脑瓜磕在父亲扶膝的手背上,“谢谢爹,长松不会让您失望的。” 展秉政扶他起身,教训:“大话可别说得太早,这消息你居然来的比我还慢,该打。” 展长松一下子乖怯的很,爹却摆手叫他去吧。 瞧着爱子矫健的背影展秉政欣慰一笑,展家为公为民能人辈出,唯独展秉志是被展秉政弃掉的。 如今他能亲口说出那一番话来想必也是开窍了,只盼长松挑得住大梁。犬子的路,为父的心,大抵都如此。 四月二十二 《古铭堂》 从头到脚一袭红装的新娘子走在自家红毯上有多闪耀,杜挽月就有多企盼红毯的另一头是他! 但眼时看,没可能了。 七哥哥,不要急,我去了,你就好起来。 杜挽月扭头瞧向杜七衡的下厢,微芒的黎明洒下灰白的愁思,不散不聚只一直在,披盖寂寥的茅草粗瓦丝丝拉拉。 杜挽月就又落泪,她好像正巧看到小时候偷偷蹿进去的自己,那个笑,对,是甜的。 七哥哥,快点睡醒,我等你报了父仇,再壮大我杜家。 跟着的一列列娇丫仍是不敢催促,急得颠颠颤颤。 杜挽月深吸口气扭头回身,很是端庄高贵。 她明白,她脚下的路,只在眼前了。 四月十九 《警察所》 可邸盟的路怎么让展长松一说就成了…… “你说啥?展警佐退了?” 邸盟难以置信,哦对,楼下的兄弟们都难以置信。 怎么会?没可能! 哎不对,邸盟又激灵一下:“你叔退了,你这么高兴干吗?” 展长松这才扫视一圈,提了两下嗓子,我好像是有点过头,哦不,反常,“切。我说出来不是让你们信的,是通知。没看今儿就我自己来了吗?” 众人左右瞧瞧,还真是,骆大所长也不在。 “我叔年纪大了,这种惊心动魄的日子享受不了就回家歇着,咋就不是好事?谁想排号,说自己是下一个的,就接着瞅啊。我看你们手里的差事什么时候知道动弹?” 这声吆喝警察所又忙活起来了。 展长松背靠栏杆,小激动还是按捺不住。 邸盟探头来瞟:“那我就不用滚蛋啦?” 你非说破,展长松摔门而去,巡街喽,都没理人。 花冷一步蹿来:“老大,太好了!” “闭嘴。”邸盟凶他:“外头整队去,抓紧点。” 可到底为啥? 他能想明白这个理,打死人都不信。 肯定跟什么有关,就是我还没想到。 第735章 反杀一局 当午时听期儿说是她去求了五蝶心,邸盟一个趔趄蹿出陶南瓷件来,又回身警告:“你别动啊。消停待着。” 奔来穆宅后门刚要敲砸,竟见出来的还真是五蝶心,哼,好巧。 她呀正缠着夫君玩藏猫猫,一出门先嘘了邸盟,你这个脚步声也太重了,别把夫君引出来。 邸盟上下打量她,没一丁点好眼神。 但心儿只认,夫君现在绝对有危险。 昨天一大清早。 《穆明楼》 “不许你出去。” “哎呦心儿那我也得上工去呀,这么多家馆子大门四开的你说,哪能只辛苦班师父啊。” “反正昨夜里爹爹说了,这么多家馆子他就是容易遇着事,万一有危险呢,哪怕就只是个磕碰?不行。不许去。”心儿娇嗔得厉害。 窦浪又不敢逆着五爷的话说,就冲小武求助。 小武微微笑的眉眼,连抬一下都没,只摇头撇嘴,哎呀管不了。 嗨他径自出门去了你,喂你说你带着我一块走不也行嘛,哎你看一个话没留下,头都不抬。 心儿乐颠颠跑来拽了他转身:“别看了夫君小武都走远了,你就陪我在家待几天嘛,我都想好了咱们有老多事能干啦!” 最关键是心儿怎么都没想明白,夫君的危险到底在哪,他这几日哪都不对! 定不是武馆,没人敢动那,若不然压根就开不起来,谁非等着大费周章的时候再挑事。那会是…… 瞧心儿小偷小摸的样,邸盟还又瞟一眼,这不就你家吗,是不是你夜袭哪家都是这副德行? 哦对,“你把展警佐怎么了?” 心儿还嘘他:“小声点。” 邸盟也反应过来,哎也是,展秉志的人身安全肯定没问题,要不然展长松还不急死,可? “你快说你到底是怎么让展警佐同意下台的?” 心儿只眨忽眼珠。 邸盟又问:“就,展警佐,他怎么就突然不跟我死磕下去,他就退了呢?” 心儿连眼珠都不愿眨忽了,什么跟什么,不知道。 邸盟还急,靠来心儿身侧也贴墙,“我有胆子进温宅,谣言是有点立不住了。” 心儿还撇嘴,上下打量他玩躲猫猫这个样,能算有啥胆子,都憋不住笑你。 邸盟还没碎叨完:“但那个刘浩华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按理说也该是契机了呀,他手里的底牌都没亮,怎么就退了呢?” 他的确是担心关于期儿的谣言这个老狐狸到底会怎么用,没个深浅能衡量,他心慌啊。 却忽地想到什么,一下抓了心儿翻身按住,说实话他大概是想学小武每次抵住他脑袋的那个样,但怎么造型出来竟是——壁咚。 不远处期儿偷偷从陶南瓷件倚门探头,我可没出去,再者理由相当充分,午饭好了——就是这怎么? 邸盟哪顾得上这些,张嘴就来:“你是不是杀了刘浩华?” 心儿瞧了下他一边的手臂,就你这样?我不管是掏裆还是锁喉摘了你心脏都不在话下,你还有心思管我杀没杀了别人? 但又瞄向另一边,有意思的来了,花大小姐,哼,好巧。 瞧五蝶心不答,邸盟急了,顺着她的眼珠又打一拳在墙这侧:“说啊!是不是?然后你就以此要挟了展警佐的性命,对不对?” 心儿瞧着自己真的被这个男人两路封死夹在中间,他又偏是这个猴急的样子,竟意犹未尽地笑了下,什么意思啊。 没办法,都是女人,懂得不多但学得快。 这一边的花期就快吐了,还吃什么饭,过分。 她竟真生气了,心里都分不清眼前看到的是真是假,再加上盟哥哥刚才听到她的名字就那样急。 她才不要乖乖听话了,两步跑到路中间跺脚。 吓得邸盟一扭头直接呆傻了,大概哪里还哆嗦一下。 可惨的是穆宅后门正在此时开了,嘎吱一声,邸盟更哆嗦。 还好定睛一瞧,窦浪蒙着眼罩,伸张两手,还在招呼媳妇在哪。 他好想吐口大气的一瞬,突然又对视上心儿,她还耿头坏笑一下,邸盟忽地意识到如果再配上这个嘴型,那我就更解释不清了。 吓得他猛的一下鲤鱼翻身摔自己贴墙根哎呦,期儿就盯着他跑来。 再说心儿还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学了花期的样子跺跺脚又朝她一笑,算是回敬吧,得逞的很。 却在邸盟哎呦之前就闪身到了夫君后面。 窦浪能听到男子的声音好惊地拽了眼罩,没等瞧着是谁就被心儿的小手蹿上去蒙住,又干脆腰后熊抱非要他猜猜我是谁。 期儿也就瞧着她笑了,被你反杀一局,哼,进而笑得可爱,原来她还真是个活宝,可看了盟哥哥一眼还是气得甩了他胳膊,才不管你。 两个大男人都服了,窜起身子贴贴,甩个转圈抱抱,两大块糖旮沓。 第736章 方兴未艾 心儿偏也学着花期的小样子,一跳离了胸怀,不理夫君一下下,跑来拽了期儿的小手,挎了胳膊一齐走。 剩下两个大男人,相互望望,又都瞟了下对方的胳膊肘,触电了似的,赶紧闪躲开眼神。 奇怪的是邸盟竟也不紧张了,心里想不懂她为什么冒这么大险救我,不就是几句谣言。 难道真是一言九鼎,哎呦,要不是什么姐妹情深,我算见识着了。 再有就是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到底把刘浩华的尸身藏哪去了,想着想着他还是狠狠瞪了五蝶心一眼。 期儿好温柔地笑了,张嘴就说,“谢了。” 心儿只摇头,乖乖笑,没什么的。 但她这个忙帮的呀还真就不轻松。 本想四月十六当天夜里潜去,哪想临近子夜一个翻身,夫君竟没睡着,天呢吓得她灵机一动,手脚游走,二人又战了一个回合。 眼瞧着夫君是酣睡了,她却心里发虚不敢再动,只能等明日。 罕见的是这回她错了,窦浪压根没睡,他和纪念约定的也是子时成事。 不想心儿竟先醒了,这又一通酣畅淋漓过后,竟只剩最后一刻钟,急得窦浪在心里敲鼓一秒半秒的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他以为心儿熟睡的那瞬,只翻了半边身子,心儿竟又睁眼了,吓得窦浪眨巴两下眼睛,如法炮制倒是学得快,两人又战了个痛快。 只可惜这回汗流满面的窦浪连眼都闭不上了,子时早都过了! 纪念这个孩子?没我讯号,他会不会动? 若在平时他肯定听话,可明个他就要去七里河,天呢! 坏了!窦浪看了眼臂弯中的心儿,还是起了身。 心儿的小心脏唰就提到嗓子眼,夫君是?还好辩着音位他出了门是往宅子里面走,没出去,太好了。 小武也是一副坏菜样嗖就跳来《予本楼》窗边盯紧了他,你还是动了! 按计划叫纪念一起吗?哼,舍近求远,我才不管。 心儿想到,难道是挂心纪念只为去看一眼吗? 城外,还真是越来越乱了,我也要好好提醒灵儿几句。 当窦浪看到纪念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激动的连气都没敢喘又蹿回被窝来了,没出去,太好了。 小武盯着他一去一回,干脆躺地上喘口大气,没出去,太好了。 猜你也是不敢,嘿嘿,臭美什么,滚去睡觉。明个城外还不知怎样呢,你个小子捡条命回来,就给我卖点力气。 没想到四月十七那夜夫君又是焦躁不安,还在担心纪念?真来气,我又不能去看一眼,还有你个五爷偏来吓唬人,夫君都怕得什么也不敢说,到底是怎么了? 哪想又过了一日夫君竟睡得香鼾雷打不动,连心儿起身摇他淘气他都不知。 心儿忍不住笑他可爱,大抵是真累了。 比郎君还娇气,有话还憋住。 这才熬了几个半夜啊,撑不过了吧。 那就好好睡一觉,什么都有我呢。 心儿耍逗美了,那还客气什么?出发—— 两个小美人齐刷刷的步子眼看就到陶南瓷件了,期儿转了半圈眼珠瞥见盟哥哥还远在身后,才悄兮兮地问:“为什么没下死手呢?我听说那展警佐……” 心儿脸上的天真烂漫一抹而去,倒也没多阴沉只是浅笑一二,你还嫌我客气了? 不是王者我是不会杀的,说了你也不懂! 哦?看来你还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杀人凶手,那我就是被你活活利用了呀,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回的那种,对吧? 药包也还在你手心里,咱俩这交易也不公平啊! 心儿终于想到,她不能期盼全天下的女孩子都会像灵儿那样懂她信任她,但是对你?又一次好伤的痛觉掠过心头,心儿猛一个抬眸,冰冷了眼,打断道:“好自为之而已。你也一样。” 实则期儿没想的那么复杂,她只是担心盟哥哥还会不会有后顾之忧。 再就是之前,难道你真的能狠下心来杀人吗? 可这一个冷眼袭来,期儿还是哆嗦一下,大抵拿命作死的这种事,她也不敢再有下一回。 邸盟好像瞧出什么,窦浪却只笑憨憨。 大家的眼一齐被吸引住的竟是展长松疾步奔来。 邸盟蒙了,赶紧迎去。 窦浪也就随上,几人整整是在陶南瓷件门口撞在一起。 三个男人,两路夹击,心儿还是惯性使然,护在了期儿身前。 期儿感动的一瞬,心儿已经开始自责了,我管你干嘛,乱动什么,于是脚下不稳,愣是摔在期儿两臂间。 就眼见着展长松提了邸盟衣领,怼脸大喝:“那个女鬼,你见过是吧?” 邸盟更蒙,哎哎给点面子,拽不动他的拳头,就也跟着激恼:“啥玩意,什么女鬼,这两个女孩子你没看着啊,吓唬谁呢你?” 心儿可是听明白了,一扭身子蹭到夫君怀里去娇滴滴。 可她昨晚明明就是一副厉鬼缠身的扮相,吓得展秉志就差魂飞魄散。 这不嘛,烈日当空这么一照,展秉志又恢复点纯阳正气,哭爹喊娘地拦了展长松去用饭,非要听他说一说那女鬼与邸盟是有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害得他怎么就答应了,“哎呀呀我是冤死我了,我这个后悔啊,我怎么就啊啊啊!” “展大警官您官家也会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啊,好好了心儿不怕,我们回吧。”窦浪哄一句。 心儿还扭扭脚丫,夫君,像是伤到了。 期儿直盯盯瞧着她,难道?你就只敢这样吓唬吓唬人? 期儿更急得很,紧张地眼珠都不敢动,那盟哥哥岂不是还? 邸盟白一眼五蝶心的工夫又笑嘻嘻哄期儿,咱也不怕,没事。 就是你松松手,咳咳邸盟咳嗽,又拍打他拳头。 怒目紧盯的展长松,心里真是恨他这副样子,你就会狡辩:“她都敢跑去吓我叔个半死,你还一丁点都不认,是吧?那个女鬼,你亲手画过的!” 这一句话,两个女孩子都蒙了,呆若木鸡。 心儿想,哼,没用的东西,你到底还是扛不住,画了我的画像想干吗,通缉我啊! 邸盟,亏我还救你,真该叫你去等死。 期儿想,给女孩子亲手画像,还是她?哦不,又是她,还是本来就该是她,一直都是她…… 邸盟当然更惨,目瞪口呆,傻了算了。 又见期儿险要晕去,一伸手拽她到怀里来,还甩过眼珠瞥了下五蝶心的眉眼,我没,真的,我没有,“你胡说什么?我画了个鬼啊我?哦不,画了个屁,行了吧?你叔就不能是心里有鬼自己梦的?没事找事你。期儿!” 展长松怯怯松了松手,说实话那张画他都带来了,可哪里能算得上铁证如山? 看着邸盟扑向花独秀真就在自己眼前倒下去一样,他也认了,我在这胡诌八扯什么? 被我叔父搞蒙了,但凶手中肯定有一个是女匪,这毋庸置疑。 心儿盯着这一幕被窦浪抱上身,刚要侧转,竟见花冷奔出来问:“姐!怎么了呀?” 这一声‘姐’心儿好悬泪奔。 难怪看到她我总觉得那么熟悉,原来当姐姐的真都一个样,好像刚刚在心里咬碎门牙的那种笃定,一下子就破了,冲出心口。 期儿只笑着摇头,哄了弟弟我没事的,就被邸盟一抬手抱住,贴紧胸膛。 邸盟赌气道:“大白天撞见鬼了。” 陶月丫和攸妹手拉手跑出门,一见到这阵仗,难道公主抱也搞批发吗? 没等陶月丫酸了吧唧,又听到这个话,攸妹赶紧拽她回屋躲了,我今天可不敢再惹她了,低调,必须低调。 展长松一听好心虚,竟先恭谢:“还有八天,记得请我,叫上兄弟们,先祝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花冷挠头一笑,又请:“那展头儿也别走了啊,我今儿就是会个亲家,没您三书六礼那么多说道,但您可得算我亲哥咱这是双喜来来来快请请。呦还赶上穆家亲姑爷和大小姐都在呢,瞧我这运气,您们快也进来,一起一起呀?” 瞧邸盟堵住门口没动弹的意思,展长松扯扯嘴,只说:“再说再说吧,你俩去乐呵,随意。我去巡街,溜溜。” 窦浪送了祝词才转身离开。 邸盟进门那瞬还是扭头瞥了眼五蝶心,你个姓展的害我够惨。 第737章 等同背叛 四月十八 《真吾堂》 这股火药味好像五爷都闻到了,展长松刚走,堂上就刮过一袭凉风。 五爷竟又困倦了,躺卧雕花长椅。 盛怀洛竟是跪下服侍的,可还挑不中话头就只静悄悄。 “那批火药,可是寻到了?” 许久,五爷闭目问,好像空谷回音。 盛怀洛仗着胆子答话:“回主子,温家那对主仆都伤着呢,怕是一时半会还上不了山,咱也就无迹可寻啊。” 五爷捋了捋一边的眉毛。 盛怀洛又急着说:“再者主子,刘浩华的话?当真可信吗?” 五爷还不抬眼,只停了手。 盛怀洛终于忍不住说:“主子,您昨夜真就不该放他进来。瞧让他惹的,这一大晌午警察所的人硬生生搜了这么一大圈子宅子,怕是人尽皆知了。” “哪里是他惹的?”五爷懒洋洋搭话,打过哈欠才睁眼扭头,慢了好多拍地问:“展大警官硬生生了吗?明明是有礼有节,大家风范。展兄啊?真叫人佩服。” 盛怀洛又退缩下身子,话说冒了,他也不敢多动一下。 五爷终于坐起来抻吧抻吧。 盛怀洛忙起身捶腿揉肩,没再冒话。 他知道五爷刚才又是在祭奠守山之时,那种寂寞难耐,大概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了多少多少倍。 可他偏在那时没陪主子在身边。 而这个刘浩华却是与五爷误打误撞有过那么一面之缘。 据说还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五爷这样想。 再有就是听刘浩华昨晚哭诉,那日五爷本有机会和气力杀他,像对待每一个误闯五爷阵地的人。 可不知为何? 但饶他一命的根由就是他这一张哭诉的脸,五爷看惊了。 所以他就这么哄那么劝说了这个又唠了那个,五爷都只看着他。 任他感恩戴德从陷坑里爬上来,又跪倒在自己脚前哭哭唧唧,连最后跑路都啰里啰唆一堆废话。 五爷只站定那里连眼珠都没动过几下。 望着他跑去的一路血痕,五爷想明白了,原来一个人为了活着可以变换这么多的面孔,不会像我连笑都不愿意,可他连哭?都每个不一样。 哎?有点意思。 这个?可以研究研究。 所以你看,现在谁在五爷这张脸上,啥都别想挑出来! “哎?我那乖女婿,今个真歇了?”五爷不深不浅地问。 盛怀洛就答:“是呢主子。” “还真心虚了呀?”五爷叹一句,好一副苦情脸,“哎呦我的心儿哦!你说爹爹想着为民除害,怎么就非成了大义灭亲了呢?” 一直想做的事,被刘浩华给了个理所应当的理由,五爷反倒觉得无趣了。 盛怀洛抬抬眼皮,说破:“主子啊我看那刘浩华说的也未必是真的,您想啊出了温家他就能透露给咱这么大的讯息,岂不等同背叛,姑爷?该也是被他这么用了一把。” “哦!”五爷点着小脑瓜,听的很认真,“有道理。” 难得看着主子受教的小样,盛怀洛没忍住笑,又一秒变脸:“可主子您留了他的活口,若他被谁逮去再反咬咱?” “还说那个呢,今儿温家不就跟咱动真格的了?”五爷嗔怪一句,起身溜达。 盛怀洛端了龚扇跑上扇忽:“是啊主子,这警察所都惹来了还不够,他温家人还把那谣言费尽心机地……” 他喘口暗气竟闭了嘴,事关葛虹远他多少忌惮些。 “热闹吧。”五爷竟还挺美。 盛怀洛又一秒变哭脸,“主子呦!” “软茄子捏咕来捏咕去的,有啥嚼头?”五爷一语道破,估计也有点饿了,竟又咯咯发笑。 盛怀洛近前问,五爷摆手叫他去,又吩咐:“记得添一盘白扒广肚。” 盛怀洛又惊,主子从不好这口的。 五爷更笑得欢:“昨夜武大总管那一身啊你就该端个盘子去的,看得我好生眼馋。” 盛怀洛应声下去,这回笑了,“是是是主子。” 第738章 神圣大婚 四月二十二 《古铭堂》 杜茂名就差倚老卖老,先哭为敬。 人家康昉越战越勇,我认识你是谁呀? 惹得贴在他身侧的康诗远,都悄悄伸了三次手,可除了被叉腰的新郎官怼了又怼,啥都没拦住。 康诗远又咬牙这一下,瞟了圈四围的下人,倒是没哪个敢抬头的。 这种热闹被谁张扬出去,倒还是次要的。 就是眼瞧着杜茂名这么反常,连个反驳的话都不敢,康诗远心中竟晃过一种大事不妙的错觉。 他是被谁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定不是我康宅有意退婚,那会是? 千万别是五爷!以他作饵,调转锋芒,针对我康家…… 想到这康诗远竟没忍住心颤,直接咳了两声。 康昉真闭嘴了,回身瞧他,又晃晃自己个胳膊肘,我才使多大劲啊你就不行? 您是没使多大劲,可您一天能打好几百下,七天了,他还连个眼都没舍得合一下。 康昉好像也反应过来,一抬小手拍他肩头,别急,等退了婚我算你头功。 才怪。康诗远又一个撂眼,心里竟先美一下。 果真,杜挽月转出格栅翩翩而来。 康昉是被傅三爷恭请而来的郝媒婆大笑连连的祝颂词刺激到了,唰地扭了一下头,然后就看傻了。 美,还真是美。 哪只美呀,天仙下凡一般,你个快乐似神仙的小样,定格在那了吧。 何况杜挽月走上身前,不是拜礼而是酥软了身子贴住他,娇娆着:“夫婿等久了吧?”说实话怎么哄男人开心,她可没经验,信手拈来罢了。 康昉一嘶,这小凉风打心坎嗖嗖地晃荡,过瘾。 不等他说什么,杜挽月的小手捋过他脸颊的轮廓,缠绕起发丝又一把抓紧,只留了大拇指揉搓他耳郭,又晃了香肩蹭了蹭胸膛踮起脚尖附耳,听不清是说了什么。 但透着红盖头都能看着杜挽月娇羞的笑靥,还有康昉那个爽歪歪的劲,啊呦! 杜茂名乐的,手里提落的双花披红刚还被他捏了又捏,都快把他自己打扮成单人转里的顶级丑角了,这会儿他几步跑下堂,飘逸而来又亲自为新女婿加挂在身。 杜挽月还抬手弯腰帮衬了下。 康诗远自觉地退下位去,剩下地中间的康昉被老岳父和亲媳妇左右服侍,真有种不枉此生的气派,没想到大婚还真挺神圣! 他转个圈好好瞧了瞧自己,又偷偷瞄了几眼新娘子,是挺般配啊! 抻吧两下拍拍胸膛他又蹿来问,“说定了?以后可都听我的?” 杜挽月翘了兰花指掩面娇俏,另一手却拽了他拜礼,向父亲大人深躬谢礼,一连三拜! 左右哈哈只顾鼓动氛围似的杜茂名一下子愣住,竟笑得落泪,忙上前扶起二位新人,才送了两句掏心窝子的话竟又哽咽。 郝媒婆紧忙上前招呼着,施衿结褵福泽万代,绕车三匝万新顺遂—— 众人就又热闹到门外来。 端坐车案的新娘子却只剩目视前方,对,一圈一圈又一圈,都动起来,还是都过去了? 薄纱迷雾般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太清,她却心里数着,就算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吧。 第739章 同舟共济 四月十八 一大清早心儿就感觉,小武今天哪不对。 昨夜五爷离开之后,小武一袭白衣站定楼下望了门口好久。 心儿急着问出夫君到底会生什么事端,眉眼还是瞟他又瞟,最后却被窦浪几经打岔什么都没听到。 可今早一见,他这是? 这个孩子心里有事憋不住的样子,还真是不常见。 心儿更习惯他想做什么事瞒谁都天衣无缝的那个小样。 虽疑上心头可还是给了他机会,自顾自留在养宁居哄得爹娘哈哈大笑。 《天健榭》 小武真就拽了姑爷跑来。 你先别急着替心儿捏一把汗,她这般讨巧会不会惹得二老生疑? 我们心儿有大事办。 瞧爹娘今日心情不错,心儿抿抿小嘴巴还是问了:“爹娘今日灵儿回来您二老能见一见吗?” “哦她,她特别勇敢的城外那么危险,上一次她也死里逃生的呢,可挂心宅子的营生她今儿偏又跟回来了,是不是很厉害真的她特忠心的。” “而且手艺也好,学什么都快,这两身新衣裳就是她亲手缝制孝敬您二老的呢,就上一次带回来的,来来来我打开蒙娘亲您给瞧上一眼,她呀死死地抱在怀里头怕是都皱了呢,那样我可要笑话她了嘿嘿嘿……” 老爷瞥一眼心儿奔着夫人摆弄去了,竟吐口大气,又摇了摇头。 姑爷跟着小武几步进门,更是一脸蒙,“怎么了武师父?” 小武回身来关门,没搭话。 窦浪更怕:“不会是阿念出什么事了吧?是今儿回不来了吗?” 小武倚靠下门扇叹了气,才怼他:“那样你还能等得起吗?” 窦浪一听坏菜了,这大事还没办,小崽子又来事了。 瞧他连喘几口大气,小武拎了他肩头靠来擂台底下坐坐。 “武师父,你说吧,我受得了。” 小武拢过两膝抵住胸膛,又搭了两手去目视前方,眼中不知看到什么。 许久,才说:“他死了。” 窦浪等的这个急,可一听这,立马傻了:“啊?” 小武慢慢扭头看他,窦浪颤抖下巴,还是先反问:“他……” “刘浩华。” 小武三个字就止住了他哭鼻子,却一下咳得厉害。 小武又望着前面只听着。 窦浪扑来趴在他两腿上,问:“真,真的是刘浩华?” 小武只嗯,推了窦浪下去。 他的腿不习惯被人抱住。 连话?今儿他都不想多说几句。 窦浪喜极而泣,还直接跪下扣头,说些什么千恩万谢的话。 小武怒了,真想一脚踹他滚边去。 却是一抬手就甩了窦浪站起,换作自己扑通跪倒。 等窦浪瞧清的时候,两腿是真软,可瞄了眼武师父跪挺挺的身板,他闭了闭嘴抖了抖腿,这这这是? 小武连眼都没抬,只问:“叫你想的,你想明白了吗?” 窦浪探头“啊?”只敢跪着答。 可腿一松,小武还真瞄一眼他膝盖骨。 他又支住不敢动,小武进而抬眼瞧他,相当标致地拜了大礼还扣头不起。 窦浪吓的呀,赶紧来扶他。 拽了两拽他都没动,窦浪更心慌慌,莫不是武师父因此落了什么把柄在人手? 没等他又壮胆来劝,小武如实禀告:“回姑爷,刘浩华命丧昨夜丑时二刻,葬身城外群山之中,皆因小武倏然愚钝自作主张,听凭姑爷降罚。” 窦浪一听,急得转圈,“这这这你,让谁看着了到底?” 小武微露笑意,挺起身子又一脸愁容,“回姑爷的话,”窦浪凑近耳朵来听,快说呀,小武瞄一眼他下弯的腰,又摆回眼珠盯紧他的眼,答:“没人看到。” 窦浪一听,长舒口气,美得跳脚。 小武挑眉撩他一眼,是真烦厌,可又扯嘴一笑,没办法,我就是能这么厉害。 当窦浪终于再次想到,那你还跪着干吗,跟个笔杆似的,怪吓人的,你快起来。 可他越来扶,小武越不动,只瞟着他的两手,一言不发。 窦浪吓得后退,挠头转悠,干吗呀这是? 那小武就盯着他的脚,眼都不抬。 窦浪上下瞥他一眼,想到什么,忽地笑了。 小武抬眼一下,大概是盯着他叉腰的手。 窦浪试探性地提了两下嗓子才说,“武大总管,”才四个字,一个称呼,他就又扭头到一边憋了下笑,小武紧了下眉眼等了等。“这事办得如此利落,漂亮。我心甚慰,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瞧着窦浪背着的小手又摆出一只来请了自己,小武还算满意,接话却有着分寸呢:“谢姑爷。” 见了礼他才借着拳头敬上,动了两腿。 瞧着武师父可算起来了,窦浪一蹿颠来,等着挨夸。 哪想小武更是撂下眼去,噗了噗两手,拍了拍双膝。 窦浪就差帮忙了,可又没敢动。 果真小武冷冷道,还问:“想明白了吗?” 窦浪“啊?”一挠头,又想不对,也跟着打扫一下两臂,装腔作势地回话:“我明白。我我我懂,不就是让我有个姑爷的样吗?当好主子,这你说过的,你还至于,非闹这么……” “我是说过,可你做到了吗?”小武抬眼直视。 窦浪眨忽眼珠躲了,又笑:“我都说了,咱俩,不用。” 小武竟嗤鼻:“所以就没个能用上我的时候,对吗?” 窦浪一听,想到什么。 小武说破:“你是姑爷,你要记得。你的事,我去办,理所当然。” 可我再不出手都…… 哪怕回来只能受罚,不也应该吗? 可你…… 还不明白,唉! 哪里?他感动得都…… “我是怕我自己没有颜面当这个姑爷!”窦浪一抽鼻子,只说了这一句。 小武撩眼瞥他,认错:“这一点?是阿念说的对,我错了,我认,我刚也改了你也看到了是吧,所以这事过了。” 窦浪又被逗笑了,看到了看到了,这一拜还不行? 没等他蹭完鼻头,小武又背手说:“但他擅自行动这笔账?今儿叫他早些来见我。” 窦浪装傻,又求,“啊?武,武师父……” “嗯?”小武一个抬眼,窦浪就闭嘴。 “叫他自己来说。” 哎哎窦浪紧忙应下。 第740章 千方百计 四月十八 《予本楼》 这夜该算轻松了些的,但小武回来许久还没歇下。 他在一点点解开右手的纱布。 这手是受了委屈的,两天前他一连去了十几家医馆。 每进门一次都要扯下纱布一次,到后来连老医师都没眼瞧他这小手了,这咋掏咕这么烂糊,十指连心,哎呦! 可他偏又哪一敷药包都没看上。 那你这是作什么呢? 大概心儿也想知道。 所以罗闻换药?或早或晚心儿都会等小武回来吩咐他去,这倒是看出他有多当回事了。 可自己的手只是包着,快三天了。 连现在解个纱布,他都还在愣神—— 攉动海宅? 势在必行。 海宅本就是岸宅崛起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作为左膀右臂辅佐五爷更是无人敢出其右。 竟不知他何时与傅云空私交笃深? 这段时日又与邹盘之来往过甚? 但五爷偏偏都无动于衷? 小武就气得非要掀了这层面罩。 专挑海宅上数的铺子顶门进,可你看?害得自己吃尽苦头,人家还是连吭声都没。 再算上穆家都要横插一脚,您都没个反应! 这个五爷,是不是非要邹荣光闯了海宅的大门,你才会怕。 至于小武终于想到自己太嫩的这回事,还得益于展长松铺天盖地搜了五宅弄得满城皆知。 本还庆幸这个刘浩华终于让五爷露头了,瞧他急的深更半夜地蹿出来。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五宅就被搜了,谁都知道了,刘浩华神秘失踪于五宅后巷。 小武服了,小眼珠提溜乱撞,五宅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他不是最会藏着掖着吗? 他怎么不躲了他? 就这点能耐? 这种屎盆子都不会避让了,还让人煽风点火的都…… 忽地一下,小武愣住了,我明白了。 他又笑得好明媚。 我说你昨晚怎么动,今又任人摆布,对呀,您本就无辜怯懦嘛,顶多这点技俩了,是吧?演给谁看都成! 这回可错喽,错!人家五爷就只为给你看。 若不是看见你跟定他在宅子外逗留,五爷才不会接招。 可你这种人,心里想的事都巴不得千方百计地去验证,何况还是被你看到的! 我还是先迎他进门吧,别再被你先抓去。 进而就是,与其等你找上门来,不如我亲自走一趟! 还有就到今个了,我豁出我这副老脸去行了吧,就任全城去碎叨,反正刘浩华又不是死在我手里,我心安理得,随便。 小武想到这的时候手一抖,竟发现纱布打了个结,气得他又狠狠拽了两下。 五宅该搜也搜了,五爷该疑也疑了,但刘浩华的死毕竟有他无关,用不了几日他又是一身清白。 还往两年前的城外弑兄上扯?哼。 连邸盟的大名都没人拎出来骂一骂了,可我? 小武冷汗直冒,见这几指拽不动死结,干脆一口咬住它,撕扯纱布游刃而下。 还好是牙关咬得紧! 咦?可是,这层层纱布退了,怎么露出一只白亮劲力的小手来? 小武盯着它笑得摄人心魂,动动下巴松了那个死结,他本就嫌脏才缠了纱布,真是多一丝力气都不愿再搭上,还好杀你只用这一只手,都没谁为我歌功颂德。 他背过手去,走来床榻,又揉戳掌心,嘴角上扬。 再者武来他每次都抢着用,谁会守着小姐那么好用的宝贝心里不痒痒呢,终于连它为何要叫这个名字都想到了。 可算翻到床上,闭了眼。 却在漆黑中徒手都能摸到床头柜里侧的那个药盒,上次右手伤了,少爷还特意来,用它上过药的…… 第741章 调理内息 四月二十二 《穆氏航港》 康杜新婚大喜也是穆宅布行首届衣品大秀全部定制单品交结之日,可喜可贺。 纪念踏马奔来航港,见小武枕在船头闭目养神,就急着问:“这大中午的你晒哪门子日头啊?烤死个人了都。” 小武不搭话。 “喂你怎么不回宅子上吃饭呢?就差你了,黎师父都在呢。” 小武还不理。 “那你这么待着?舒服的你,万一就是个匪类呢,都敢驾马进了航港直奔你而来,我看你就……哇啊!” 纪念刚叨叨到这,小武唰地坐起,微汗可见。 吓得纪念一声怪叫,更惹得倪坚偷摸来瞧。 小武哥偏要反其道而行,这几日都跑来烈日下调理内息还谁都不让跟着,倪坚本就不放心,这又蹿出个毛头小子来捣乱。 小武也瞪他,你个小子,差点害我……哼。 可又瞟见倪坚,小武摇头一笑,这个乖。 纪念看呆了,笑得还怪好看的,又急着怼:“你吓我一跳。” “怎么?得了老爷恩赏还不够,非跑来要我夸你呀!”小武盘上两腿,屏气敛息,止住身子打颤。 纪念抿嘴笑:“才没。” 小武也笑,却是挑剔:“哼,还没呢。穆家里能上桌陪姑爷小姐一起用饭,还随手抓了青丹就敢骑来的,你算头一个。” 纪念终于憨憨一笑,有点尴尬,又不忘说:“我就是说急着来找你。徐老板就让了。” “所以呀,什么事?”小武急着问,却先做了个深呼吸。 “那个,你?你……”纪念有点难以启齿。 实际上他巴不得小武罚他一顿,就像头次回来那样。 他哪根犄角不服,小武单往哪根上打。 最后他又被摔趴的时候,终于服了,“好好好,我认罚。不就是打扫一遍武馆吗?我去。这就去。但你可得答应我,等我回来就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杀了刘浩华的?” “你还能再大点声吗?”小武一副阴森。 纪念闭嘴,小眼珠转个圈,打量起穆氏米面行小内室,你自己的地盘,你的人都守在外面呢,你就吓唬我。 不知是谁吓谁,小武挖他一眼,扫了扫衣摆,淡淡道:“哪家都算上。连神州街的都别落下。还有班勒班师父的那三家,你也不好意思落过吧。酉时之前。你得抓紧了。” “我天呢!这还打什么呀,你不早说!我从早到晚也收拾不完这么多家馆子呀,你就是放赖?你……”纪念赖叽了。 “嗯?”小武抬眸打断:“不服啊,再来。” “我,没,服!走了。”纪念扶腰而去,心里更服师父,我的师父啊你天天是怎么过的呀! 可他两天不挨打竟皮子痒痒似的,蹲来小武跟前颠哒,‘武师父’刚要出口,又心想,这不差辈了吗?“哦,那个,武大总管,我?问您个事啊,就是……” “快说。”小武嘴里挤出两个字,睁不开的眼更锁紧了眉心。 纪念更凑近道:“那,那个灵儿姑娘她……” 只这几个字竟让小武闷咳了几声,又屏气敛息,厉声道:“不知道的,别问。” 纪念急了:“武大总管你怎么了?” 小武还瞟一眼倪坚在不在,才劝他:“你只需知道,灵儿姑娘,我们都要敬戴。” 纪念深点头,小武竟比他还急:“怎么?今天灵儿不高兴吗?” 瞧着小武胸膛的起伏波动,纪念赶紧说了实话:“没没没,就是老爷只提落我去夸了一顿,我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这好多事吧都是灵儿姐咋吩咐我就咋做的,可不知为啥没叫她,我这心就还不如挨你一顿揍舒服,哦不,就,那个……” 纪念支吾了,小武却拍了他肩头,又一把捏紧稳了稳身子,二老还是不想见灵儿! 纪念更没屁颠完:“武大总管我没事,你呢?哦对,我还有个事急着问你,不,那个,请教。” 小武慢慢看向他,你怎么变着花样问刘浩华,我都不会搭理你。 纪念一瞧他这眼神变化,紧忙说:“那,那个,你咋知道我每次来去都能平安呢?就你说的‘几乎没万一’这也太灵了吧,可我还是想不明白。” “这个啊!”小武笑了,可内里竟翻起花样来似的捣腾,他一紧鼻头只说:“说来话长,以后你就懂了。” 这种真相哪能赶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说,你个小屁孩,小武一丝坏笑略过又严肃起来:“但有一件事我得先说清。” 纪念点头,他那小心脏老佩服小武了现在,说啥都行。上次这种服帖,还是碰着窦浪的时候。 “七里河再不用你去了。”小武故意说得很平淡。 纪念却当头一棒,直接翻了。 “凭什么啊?”他一跃而起,耸的小武就差瘫了。 “嘿你们这些大宅子的人怎么净来阴的,我说我心里怎么这么不踏实,明面上夸奖我一顿,实际上就是想卸了我差事!” 连小李子他们都没有被辞掉的,我还真是成了头一个! 这个动静,倪坚又抬头一望,直接奔来,惯得你呀,太过猖狂。 但若说来,真的简单,你已经是穆家的红人了,还让姑爷的声望又高了一截,危险也就又多了一分,连你都是,不能再用了。 可小武现在哪有力气说这么多,被你打断的那一下他能稳成这样已然不错了,你还偏来气他。 小武挺挺肩头,故意拖长叹息,“唉!罗管事都好了的,让他去吧。” 纪念也想到了,尴尬一笑,就差哭了:“他还没好利索,可吃了饭就去布行了,说叫我告诉你一声,让你放心吧。” 小武只笑,可气息直撞鼻头,更不能青筋暴突。 “我猜以后也就是没我啥事了,今儿饭桌上听他说了好多,他年纪也那样小,可那股干练劲,我怎么都不行。” 小武连笑都没了,面无表情,汗珠滴落。 “实际上不用我也没啥,就是我,我担心灵儿姐,你知道吗?她在制衣厂里也总是一个人的,我看她……” “噗嗤——”小武一口黑血喷出,大概他真的听不得这个! 纪念瞧傻了,好像被他力道击中似的摔跌出去。 倪坚疾呼:“小武哥!”一扑跪倒撑起他胸膛:“小武哥,你怎么样?”又火燎了眸子似的厉喝:“纪大师,还不请吗?” 纪念脚下打滑,干爬扯起不来,更是盯着小武鲜艳欲滴的下巴惊愕,你…… 你怎么会? 难道是击杀刘浩华时伤了自己? 一份崇敬更加凿实地翻犁纪念的心底,他也扑来喊:“武大总管!武大总管……” 倪坚怒了,攥得拳头嘎嘎响:“还不滚?” 小武叫停:“都。闭嘴。” 倪坚漫天飞雪的脸转回来看哥一眼,竟似冰川初融,满眼疼惜。他蹲好,拿手挡住哥眼前的日光,没再作声。 纪念看着,动了几指,又扣紧手心,没伸出手去。肯定是我又闯祸了,可我还什么都没想到。他跪缩下去,急得想哭。 过了许久,小武才说:“去吧,武馆也需要你的,多卖些力气。” 纪念一听,落了泪,可你到底怎么了? 小武又冲他摇头,他就认了。小武又摇头,他就懂了。一跳跑去,甩起褂子。 倪坚没好眼神瞄他一眼,也没敢说什么,只轻呼了声:“哥!”又求:“别熬了。回屋吧。” 小武嘟嘴:“瞧你说的。”又闭眼,“我总得适应。”动了嘴皮,算是嗔责:“只这几天就回航了,你这性子怎么还躁了。” 倪坚好似理亏了一般,又忍住自己没去瞟纪念的背影,只撩了一眼天边,闷头应声:“是。知道了哥。” 第742章 一面之缘 大喜之日酉时二刻,新娘子进家门喽! 鞭炮齐鸣鲜花飞舞的那瞬,小武刚巧走到康宅正门口,若有所思。 被老爷怼怂一句,七天都没敢冒头。 今儿也是独自晚到,没跟穆家人一起。 既赶得巧,小武就让了花轿,退到门边。 怎知一瞥,竟见门口对面另有一位少年,好生惹眼。 不是别人,正是魔对。 少主随他在城外转了多少天,可他还疯癫不够。 傅云空就觉得挺好,就是玩嘛,咱在外面又随便,去哪不行?多久不行?随你。 当有人报来的信息无意间被小魔听到,乐得他竟手舞足蹈。 傅云空瞧着,这又是怎么了? 可越看他,他还越躲。 你个小子,追得傅云空气喘吁吁,躺在棵树巅放赖:“你再不出来?今儿我可就睡这了。” 小魔风一样地冲出来:“睡这?不回城?” 傅云空激灵一下坐起,任着枝杈摇了摇身子:“回城?你想回城去了?” 小魔点头,贴住棵树枝也放倒身子摇一摇,还没忍住先笑一下。 这小子。傅云空一下想到妞儿了,这要是见?我怎么拦得住,“不是,今儿天气多好啊!你非回去干吗?” 小魔有点懵,想了想,才问:“可大婚,不去?失礼!” “啊嗯?”傅云空又一激灵,然后哈哈:“你还能想到礼数,哈哈哈不错不错。” 小魔扯嘴一下,你教过的话,他都记得。 突然傅云空自己打晃,又抓住跟枝条稳了稳:“不是,那你想看大婚是什么样的,那你还跑什么呀我还干追追不上,这个时辰了都……” 小魔又蒙,不是你说要到了好晚才能见着,新娘子长什么样吗,“那红盖头……” 只四个字,傅云空更大笑了,抓了他飞身而来:“那新娘子哪是你能见的呀?哈哈就是红盖头也压根不用你掀啊!” 小魔拧过头去,不乐意了。 傅云空又哄他,急的呀:“想看新娘子呀原来,好说好说。但等不了那么晚,洞房咱是不能进的!哪怕拜堂,咱也不能露脸。就是一进家门下了花轿那么个空当,能瞧上一眼,就一眼,够了吧!” 当然够了,魔对美的,要是姐大婚那日我能见上一眼,该有多好。 不知是不是因想着心儿,他越挤越靠前。 眼看蹭到最前排了,突然一束目光袭来,魔对停了脚,才想起少主说过,只能在最后排。 他左右晃晃脑瓜,竟心慌慌。 第一次被放在人堆里,真手足无措。 小武瞄他,一身连帽黑衫连口鼻都一并遮盖,若说不惹人生疑?可太怪了。 但只见急切,和众人等待新娘出场的心情无异,小武眨眼想想,难道也只是看热闹? 可这副面孔我从没见过,这个打扮这么大热的天他绝非常人,自己头顶烈日的那股拼劲都够瘆人的了,但他这种?好似常态?他到底是谁?又从哪来? 要说更怪的呀,是傅云空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来? 但同进同出的确没可能,似乎要防着的人中就有武乐书。 哪怕颠倒过来,他担心小魔的样子都逃不出小武的眼,若提前离席反倒更生疑。 干脆躺卧百米开外的某处直脊望天,好似看到小魔披红挂绿的样子。 他一笑,更笃定。 大婚的礼俗?这个小子记得这么清,该会守得住规矩。 那就想想现在的局势,我要怎么动才能报了血海深仇,还不会把他牵扯进来。 目标五爷,傅云空还是有些心颤。 是啊,五爷杀了葛氏父子的这种大实话让人家随便叨叨几天了,他都跟没事人似的。 真不知我爹娘的死?他还记不记得。 再就是—— 几日前 《金桂亭》 温格调与傅达聊起家常:“三爷以为置身事外真能保住条小命吗?” 傅达哈哈,只又给他添了添茶水。 “还是说五爷跟您承诺了什么?你放心我温格调照样给得起。雕梁绣柱,翠被豹舄,你想过得奢靡?我来兜底。你中意的哪个物件?我跋山涉水,二话不说。” 傅达还只笑哄哄,眼神倒闪躲了几分。 温格调更说透:“再者那个姓五的,想当年不只是您手下的一个卒子?任您调遣。可他如今就真敢在您眼前霸占主事之位高高在上?这多少有点,啊?哈哈哈……” 傅达还是没说什么。 这才是傅云空担心的。 既有重重恩怨,他为何迟迟不动。 五家的主子,属他的性子最服众。 可他偏左躲右闪?从未露头也就算了,他又? 傅云空想来,舒出口气,谈定了些。借我的刀?不失为妙计。 就是你?是去是留。傅云空终于咬了牙根。 魔对瞧着拥挤他的众人念叨的都是些自己烂熟于心的祝囍之词,竟心里跟读,免了发慌,又一下探头,盯紧了花轿,全当这些祝词是给姐姐吟诵的。 不想,那束光又袭来。 是你?少主说过你。我记得。 魔对似是明了什么,还冲小武点头示意。 小武惊了,你发现我了?这种高手?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似乎还想怎样,一脚刚离了地面竟是康诗远一步冲来挡住了他,又高呼着恭请新郎官亲迎的祝词,小武也就按下脚掌没动地。 您还想怎么动,本就在人堆最前排,你还真敢奔花轿迈步,你想什么呢你,康诗远扫过自己肩头狠狠瞪他。 小武也就瞄到,直接低头躲了。 也是,我一看再看?的确惹眼,他若心中有鬼,即便发现也该全当未见。 那这一个点头? 难道只是打个招呼? 却一下更心惊,就在杜挽月走下花轿的刹那,小武猛然抬头,朝他望去,目光如炬。 你见过我! 可我怎么没…… 康诗远最先发觉他的动向,挺起整个身子遮挡,你到底想干吗。 小武就又低眸,脑子嗖嗖地转。 康杜两家的人丁?都没这副眉眼。 再就别家……凡过眼的…… 可都,没。 难道?小武忽地想到小姐,她弟弟?他又抬眼瞄去。 杜挽月也就朝右侧扭了头。 武大总管在啊,这会了,这么有心,这个眼?瞧出我的美了。 哼,你说晚不晚。 这一会,连我瞧你一眼都算破了规矩,你倒是有胆子目不转睛。 不过我还有心思去想,要是你正正在我身前嘛,那可太好了。 小武又被她打断赶紧低头,这双眼?真的好像小姐。 那份欣喜中也一丝敌意都没,竟?好清澈。 都让我想到了,少爷?真的。 少爷!这种绝非寻常的高手? 会不会就是…… 小武双眸挺起,火辣火辣的。 康昉正此时来到,人群多了欢呼声。 康昉左右高举拳头回回礼,这种长脸的事他最是乐呵,却险些破口大骂:“嗨你个姓武的……” “哈哈哈康大少爷今日神勇之势直戳小武的眼啊!佩服佩服恭喜恭喜,大喜了您呢!”小武抱了拳头,一副恭维,面上的过儿,他可不会! 康昉一副胜者姿态,呛了鼻子又哈哈大笑,抱起新娘子转了个圈,凯旋而归。 就在这对新人转身进门的那瞬,小武又直勾勾望去,可看到的还是一样。 魔对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还随着众人鼓掌蹦跳,这个欢实这个喜庆太应景了!在他心里,似乎姐姐就该这么美。 小武的眼望穿秋水,耳朵更在嘈杂中辨验,他一声都没出。 我就说吧,您一身墨黑偏来参加喜事又狂然这般竟没个音儿? 还事先见过我,可我又看了你这么久,你都再没反应? 你定是心中有鬼! 还是你?就是鬼! 小武抬脚而去,抓他现行。 康诗远转身抬手:“武大总管,请吧!” 有人指挥着花轿离场,一堆花红柳绿中这个黑点太惹眼。 小武拍住康诗远肩头,一大跨步奔走。 却整整在他眼前,花轿转去的那瞬,这人没了! 小武的眼扑了空,人都险些栽去,怎么可能?洛阳城里没这种人! 不,该说这种消失小武太熟悉了——就是他!真是他!我终于见到你了!可…… 瞧着小武这一个踉跄,康诗远也蒙了,难道五爷真的派了谁来?他疾步回守门口。 小武一脚着地又奔起,却半空摔落,难道他进去了? 天呢!老爷在里面!还有小姐今儿都随了姑爷一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打门前进,他调头急奔,竟还撞康诗远一下,无奈,两人真都慌了神。 第743章 远走高飞 同样,昨日,卯时。 《古铭堂》 杜七衡急三火四冲进来,直言不讳要带杜挽月私奔。 苦等在此的杜茂名一听,哪能容得你如此放肆:“胡闹。” 然后两个人就吵得声嘶力竭。 我不管你什么杜家脸面,什么说辞欺众,什么情怀善后,我要的是说走就走! 并且你—— 不许追。不要管。不能再出现。全当你死了。我就放过你。 哦当然,你也可以当我死了,随了我爹去。 还有大小姐,你依旧是嫁,还是那种人,跟逼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你的不是,罄竹难书! 杜七衡又一声嘶吼,逼得自己口无遮拦也就是了,竟还真的心口剧痛,浑身抖栗。 只一个黎明前的苦寒时刻,他好似又过了一遍青春年少,就偏咬住一副正义的面孔,盯死了杜茂名。 杜茂名当然也好不到哪去。 你这个孩崽子能把窝里反叫得这么死,他竟都没了言辞反驳,总之一句话:“不行。不可能。你休想。别说是你今儿在这闹我了,就算是六征在,就算是你现在就去问六征,你去问!看你爹会不会同意?” 杜七衡大笑不止:“我爹?不是死了您这位呀呦呦呦!” 他跟见了天大笑话似的竟猴跳了:“啊哈哈您不是一口一声爹爹叫得自己挺亲的嘛!”忽又站直,食指冲天:“哈哈我懂了,你是巴不得跟在我屁股后头,是吧?啊?” 杜茂名被他气得呦,老命不保。 他偏走近叫板:“我爹的墓,我自己拜!我爹的仇,我自己报!你少跟我显能耐。咦对呀,怎么不软硬兼施了呢!你叫人呢!接着叫。” 还说呢,他又不是没叫,可谁敢杵那找死。 空旷的大堂上,连回音都想逃。 再者以杜七衡的能耐,这杜家大权?早都没他什么事了。 可杜七衡怕,人走茶凉?是不是会来得更快。 “看到了吧。你欠我的。谁都知道。倒是我爹的祭礼,得算我帮了您吧?”杜七衡一句试探,好似换了攻势。 杜茂名更觉大事不妙,他还真敢说:“要不要我去挖了那口空棺材出来,给全城人看看?” “你!”杜茂名一喝摔跌,扑通坐倒。 杜七衡更摇摇身子,蹲下来笑:“哈哈所以呀,杜宅哪家铺子的令章我全要带去,只这一副空壳我拱手相让你就给我老实待着,今儿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杜茂名直接大哭,歇斯底里。 “呜呜衡儿啊你以为爹爹手里攥紧这些是为什么,是为了谁啊啊啊……” 又来这招,杜七衡气疯。 “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从始至终你有想到过谁?连挽儿都只是棋子!我?我爹就更……啊!啊!” 杜七衡痛的狠狠砸了两拳在地上:“你枉为人。” “不是的不是的衡儿,我是为了你啊,是为了你兄妹俩……” 刚哭嚎到这杜七衡就卷了他一脚,“是夫妻俩!” “我与挽儿今生错过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负她,一时半会都不行。你快点说!” 哈哈哈哈杜茂名止不住大笑又好似大哭。 杜七衡抓紧他的衣领就又甩去,他还躺地上笑得摸爬滚打。 “够了!”杜七衡大喝:“你信不信你这一副疯癫,我就先关了你,再废了婚约,杜宅一样是我的!” “可是……”杜茂名趴地上挤出这两个字来。 杜七衡也想到杜挽月:“就是挽儿不愿意再被关在这宅子里,更也不想再看见你猪狗不如的样。所以你交出来,我们就走,你还可以人前人后装装杜宅的主子。怎么,真连这个账都不会算啦?” 杜茂名崩溃也砸地,就是柔韧多了:“衡儿啊你怎么就是不懂?你怎么就是想不到啊?” 杜七衡回身瞧瞧他这一坨,好个不屑,我不懂的?你想到了!哈哈逗谁呢。 “杜茂名,你就拖延,好!我也是在等天亮,咱就山上转转,依旧是鱼死网破,这杜家到了我手还不如散了被全城诟骂,是吧?而我,还想看看那副空棺材合不合您的身?” “衡儿啊!爹认爹是认的呀!我杜家什么时候交在你手里爹都是认的!哪怕真就任你出城遥控,我杜宅都不会倒,我知道。” 杜七衡盯紧他,更警惕,捧杀? “可就是挽儿!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她在骗你!” 杜七衡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不可能。 “她在骗你她在骗你啊!” 杜七衡一步走回:“你闭嘴……” “她利用的就是你这颗心,从小到大,你怎么还?我这当爹的都没脸说啊,可就剩今儿这一天了她就非寻死觅活,还单单让人绕过我的屋子跑去下厢喊你,为何只叫你,为何是你正好能救下她,你怎么就不想想!她就是做这一出戏给你看的呀!” “不可能!挽儿是……”只这一句颤抖,杜七衡竟疼的再就打不开喉咙。 “她就是逼你答应她,非在这时候跟你说什么东奔西跑的话,可要真出了城,离了这庄婚事,你能奈她何?就一天的消停日子,她都不会给你呀!” 杜七衡一耸踉跄,摔了下去,泪水夺眶。 “你还生生世世地想着为她,你何苦啊被她骗得这么惨,打小挨过的鞭子你是一下都不记得呀,我是怎么也管教不了你啊,是不是连你爹的仇你都想着先放下?你说。” 杜七衡还无语,但真被说中了,爹! 爹孩儿不孝,我只是想安顿好挽儿,我再…… 他还没对着先父告白完,竟一扑喷血,死死晕去。 杜茂名哭爬上前,抱住他脑瓜:“衡儿啊,你来要我杜宅的家当,我一切都可以给你留着,可是挽儿,不行。你不能跟她。你休想。她就是,就是……” 果真,杜茂名都哭够了,天色都擦白了,杜挽月才找上来。 看着血迹中早就晕死的杜七衡,她简直疯了,扑过来抢去抱紧他:“你把他怎么了?你又把他怎么了?你说。你快说啊!来人。快来人。叫大夫。叫大夫去呀!” 可没人动,大堂内外还是静悄悄的。 杜挽月哭傻了:“你想怎么样?你要看着他死在这吗?你把他弄死了,我跟你没完!” 杜茂名任她拳打脚踢,只散了架似的堆那,忽然这句有了神色,竟是阴鸷:“所以?你嫁吗?” 哈哈哈哈杜挽月咆哮了。 “你就等着问我这个?啊?哈哈哈我嫁吗?我嫁?杜家就脸面风光,一切照旧,哦不,是我还要一统康宅,听您号令,是吧?” 她也一秒阴邃:“可我要是不嫁,您就得颜面扫地!是谁告诉过你,我不可以陪七哥哥去的?我这就死给你看!” 杜挽月还没摸到腰后的刀,杜茂名竟先探了杜七衡的人中,杜挽月就停下了,“他到底怎样?” “这几日?他太难了!能不能再醒来,我不知道。” 杜挽月又柔软身子,紧贴住他的脸:“你就是想说,只要我嫁,你就叫人救他,是吗?” 杜茂名只点了一下头。 “可是爹!”杜挽月撒娇了,算是用生命在求他:“为什么我一定要嫁,嫁给那么个人?难道我就不能……” “挽儿啊,发生了什么你我都是眼睁睁看着的,哪有不认的道理?” “再者康宅,也算大户。康昉那小子挺不是人,爹也承认。” “可你拿下他还是事吗?你怎么就不认了呢?你就不能看着你哥哥好,是吧?啊?他就是不可以娶到温小婉那么柔顺的媳妇,堂堂正正地做我杜宅的家主,过上我这样悠哉的日子,是吧?” “你就非得作他,打小你就不放过他,他为你吃的苦头还少,是吧?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今儿你不来这一出要死要活的,他能吗?” 杜挽月心虚了,更哭。 可也心喜,又笑。 “爹,你是说你真的把他当亲儿子看待,能让他接管我杜家?” 杜茂名耐着性子,反问:“若不然呢?但是六征的仇,必须先报了。” 杜挽月喜极而泣,她还真没想到,爹爹会这样做。可刚要吐口又想问:“可是爹,七哥哥是来冲你问什么?” 杜茂名无奈,只得如实答:“他要杜家所有的令章,即使他身在城外也能把控……” 杜挽月打断:“你既有心交给他统管又为何不给他?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你又要骗我。” “不是因他,而是为你。”杜茂名也吼了,又劝:“挽儿你记得,进了康家你就得断了对他的念想,还有那个什么姓武的,断了!你要是敢惹是生非,我就打断他的腿。” 杜挽月莫名落泪,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杜茂名有点烦厌,若不然呢,你作什么,再者你娘…… 杜茂名一口气咽下去,又问:“嫁是不嫁?你以为他还能撑多久!” 杜挽月泪流满面作答:“嫁。” 只一个字,杜茂名竟哭了。 “哈哈哈挽儿啊,爹知道你是行的。你还要记得,爹告诉过你的,女孩子嫁了什么人不要紧,这日子怎么过都是自己说了算。你嫁过去,爹不会亏你,咱家有的都给你……” “留给七哥哥。我什么都不带。” “这?”这远超杜茂名所想:“挽儿啊,这怎么可以,这嫁妆就是你日后的底气啊!” 杜挽月笑凄凄:“爹不刚说过嘛,我的底气,就是好好活着。” 第744章 婚庆喜宴 四月二十二 康宅大喜 小武进门瞧清几位家主的所在,还好?没事,吓死他了。 于是找了个席位不远不近地瞧磨。 但五爷早就在了,葛家父子双双死在他手里的谣言跟大风似的刮了好几天,结果人家照样坐得住。 小武心里嫌弃,又发现门口来人竟是章简,也没多惊。 葛家的颜面由章简出席全权代表以后就得是常态了,这样五爷多悠哉,不管谣言是真是假,也得眼见为实吧! 章简却没和五爷打个照面,刚一进门就被邹盘之迎去,这是?他是邹荣光的人。小武又瞥了眼,心里否定,该是邹盘之有意拉拢。 是啊,抛了费胜全出去温格调就亲自登门咬住他的酒行不放,邹盘之又开始寻思鼓动葛宅了,都动动嘛,就我一人,多没意思。 眼珠刚转过来小武又瞧到骆贤涌进了门,还别说新制服一上身,连人看着都精明了。 最会显摆的还属他身后屁颠的骆为里,骆大少爷能带他来赴宴,美的他呀。 最关键是四月二十上岗之日,骆贤涌带着的还真就不是他。 哪想受宠若惊的骆衷里,进得警察所刚站脚美了那么两下就吓得掉了扇子。 骆贤涌刺叨他好个没用,快热死我了,还指着你会那两下子保护我呢,连扇子都拿不住啊你。 扭头一瞧,算你识相。哎呦,姐夫,哦不,展大警官。 但哈腰窝腚的骆衷里,刚瞄了一眼的却是他身后的展府老仆——华景。 康宅的仆人没一个发现武大总管座次不妥的,而急颠颠跑到大院和小武请礼的竟是温顾醇,又非要拉着他进堂坐到少爷们的那桌去。 小武一笑请礼又再三婉拒,刚看到你正跟蔡泰来攀聊,这又跑下堂来拉拢我,怎么?布行这种乌烟瘴气,您还不合心。哼,搅局的能耐! 此话正对,城里越乱,温家想办的事越顺。 您穆宅的顾新里拒绝根雕馆的合作那么干脆,可把温顾醇气够呛,小样的你,刚上任两天就能耐得你? 还好当天他就逮着机会又去找上严乃能,说辞很质朴:“我能给出这样的条件,严大管事还想什么?他武乐书今天光你严记药铺就一连走了好几家,明摆着是把挤兑你烙在手心上了,你还不抓紧想想退路,要不这药材行早晚是没你严宅什么事了。” 还真是,小武挨家医馆进门一坐,就扯下纱布递了手去。 大夫配好了药包,不等上药他又缩回手来缠紧纱布,“我回去自己来吧。多谢。” 如此走了几家,屈指可数的样子,小武终于不敢再碰纱布了,进而连手掌都不敢看了,再就剩下喊了,真疼啊。 所以谁就都猜得到,这武大总管大抵是想动药材行了。 严乃能想到茶行当初,心中不堪窘迫,若是药材行也被横刀夺去,那穆宅就是要吞了我严家!可竟拒绝,只说:“不瞒温大少爷,药材行的事一向由少爷经管,小人不敢多嘴。” “哦?这样啊。那茶行照这个局面下去,你在穆家还能混几天?”温顾醇甩下这一句,也挺得意地走了。 严乃能瞟他背影一眼,心里又慌又怕是一定的,可信你?哼。 温顾醇还搅和不完,穆家的林场在城东,哪有北边的老瓷窑吸引人!那个地方,我要好好打扮打扮。 本想让你绕着走,可现在只想拉你来垫背。 他还不愿离了这桌,真就问出了武大总管可否合作拓展北邙瓷窑? 小武笑着婉拒,你拉拢过的各家真砸了票子去的,也就是康昉那块地的租金,可连一块建材都没搭起来,还跟我来讲这种热乎? 可你说的城北?小武想到的,哪止生意。 …… 思想片霎,小武抬眸望去,竟见严乃能朝他这桌走来请礼。 小武一笑,抬手:“严管事,坐。” 大礼过后,水席开场,热闹非常。 小武也与严乃能相聊甚欢。 不想酒过三巡,肖沃雍站起身一副躬谦:“哈哈众位乡亲父老今儿我肖某人在此借着酒劲,哎对咱也端起康兄家的喜酒来来来把这喜庆接着热闹下去,我就索性宣布我家进阳的大婚啊好巧不巧的你说哈哈哈……” 小武听来,朝堂内瞥了眼肖进阳,微露笑意。 严乃能看到心惊,直言道:“武大总管?您对肖家为何?实际上我严家也……” 小武瞥回眼珠嘘他,又抬了抬手给他看,他就明白这都是面上的事,可又急着说:“但我严家真是实心实意……” 哪想小武身子一颤,严乃能也吓得闭了嘴。 什么!回邙山老家办席? 实际上以肖家现在的局面,还想要这种热闹,肯定没戏。 所以肖沃雍才借场造势又以退为进,还说之后会挨家拜送请帖一请再请,即使这样都没人来,也总有话说,是吧。 小武瞧了眼跟他同席的老爷还真的是笑微微,难道?要去城北! 这几天叶东皓来去都格外小心,但能汇报的还是并无异常,那小武都够提心吊胆的了,老爷若是要去? 严乃能盯紧他,颤了手指,又一把搀扶:“武大总管?您怎么了?” 小武还想笑笑或是摇摇头,哪想又听到,二十九就办!天呢,如此仓促,只剩七日!我搜了这几夜都苦苦无果,就七天,就…… 果真怕什么来什么,肖沃雍话落,最先恭喜的竟是温格调,还是父子俩一唱一和,又拉出费胜全说道。 “呦四爷邙山那可也是您酒窖的老家啊,此等喜事还不就是冲着您家的琼酿去的,您可得去帮忙张罗啊!” “哎哎爹咱都跟四爷谈好的合作了你看,哪还至于让四爷舟车劳顿,我去。我打头阵张罗着,您们老一辈大喜的日子来捧场就是,是不是啊肖老爷恭喜您呢,哎肖大少爷恭喜恭喜,太有你的了!” 温顾醇!小武心里念,你才是厉害。 又瞧着费胜全都没搭理他父子那茬,只是起身恭祝了肖沃雍。 而费润更是随着费胜全恭祝,还直接否定了温家的说辞,酒窖哪有什么合作。 小武更心里定夺,却只说:“醉了。”又喊:“乃能,来!” 严乃能受宠若惊,紧忙碰杯:“武大总管,请!” 五爷也就跟着闹哄哄又忙里偷闲地想,他温家还真是要在北邙搞事,这怎么都没人稀罕,哎呀我真巴不得给他露一手。 第745章 手刃背叛 四月十七复归夜深人静,又过了许久,小武终于飞身而起,拽了昏死的刘浩华来到城外——南关森林。 那个日午所见到的一切景象都历历在目,小武似乎连脚印都不会踏错一步。 就在少爷钉死的那棵树干旁停住,一手摔他出去却绕回几指揉搓那钉痕,又仰头望去,你看,这棵大树有多刚强,枝繁叶茂! 却忍不住埋头,又想塞满这个窟窿,一指一指又一指,一手又两手,撞头,再撞,小武哭了。 就在他几近疯癫之时,泥打的身子终于堆缩,却碰到了刘浩华的脚尖,小武幽亮的眸子更火烧,对,是你。 小武一掌打下去,敲他清醒过来。 刘浩华昏天暗地眼冒金星却知道立马磕头哭嚎。 小武鬼使神差地问他:“记得这是哪吗?” 刘浩华不敢抬头,小武拽起他抡了一圈,巴不得哪棵树干都怼上脸去:“这回想起来没?” 刘浩华吓得趴那吐了一地,还一声‘武大总管’都不敢叫出口,可他真不知道! 小武邪睨他,阴森道:“你是五爷的人?” 这个刘浩华知道,连连点头,一副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哭丧相,爬来认亲。 小武却气得,攥拳砸树。 本不想问这么一针见血的,你倒答得干脆。 可转回眼珠,瞧清是少爷的钉痕,他又收回力道一把握紧,就是打得自己心口生疼。 刘浩华回来抱住他大腿,小武才稳住气息。一抬腿踹他四脚朝天,又问:“你跟五爷都说什么了?” 刘浩华添油加醋地娓娓道来,心喜武大总管也必是爱听这话,何况五爷还吩咐过。 所以窦浪在山顶屈居二当家的,早有犯上之心又终被他逮着机会,一招反叛全军覆没的话,小武终于听清正主是怎么诳语的了,竟没忍住发笑。 刘浩华可得心中放松了,连连感激五爷教诲实在高明,这回武大总管要下手的一准是那个叛徒了,还有我什么事! 他一副欣喜又抬脸谄媚,好想邀功似的,刚挪动两脚没等拔起身腰,却被小武又踹去:“五爷都说了什么?” 刘浩华天旋地转了一般,一声没敢哎呦,赶紧一字不落地学来。 怎么就忘了武大总管肯定是在气头上! 这回说完,他还跪那哆嗦,眼珠都没敢乱转。 可你说的这些和五爷刚刚夜闯穆宅小武亲眼看到的一样! 他除了会担心小姐,怕这怕那就没别的啦? 我怎么不信! 他这副宽忍我看够了! 竟是小武慢慢蹲下,一手捏紧他脖子又起身怼脸,还问:“这是你进城之前发生的事,你瞒而不报到如今,五爷会信?还会放了你?呵呵呵……” 小武笑得勾魂摄魄,抬手摔他在地:“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这一次你败落温宅不得不像狗一样爬回去复命,你到底又是拿什么取信他的?” 这个问题可太关键了,没有这块敲门砖刘浩华哪敢打五爷的主意? 想当年五爷那个杀人如麻的眼神,他记忆犹新。 五爷与温宅的恩怨? 以他的身份能知道什么。 但他笃定温格调惧怕五爷,这是当了这么多年管家攒下的信息。 可真有用的就只是听到那么一句半句,有一堆火药还不知道位置在哪,搁谁手里又要干吗,再就是对五爷那片山有没有威胁? 他思来想去,还好是抓住反咬窦浪的劲头,就算双保险,得冲。 可五爷为何全信了,还留他狗命他哪里知道? 但五爷可是特意交待过,能说的话,就这几句,我都说了! 无奈小武心中已经咬定五爷,可这个人给的话偏要说不。 一堆堆问号直扎小武的心口。 他不认! 更要守着少爷的钉痕问出实证! 五爷为何搅得满城风雨? 他下一步又想怎样? 温家与他的仇怨从何说起? 你又被放出来干什么? 杜宅的祸乱是不是你下手? 再有呢? 两人就开启了一轮轮的巅峰对决,刘浩华一次次被摔去,早就七窍生烟口鼻喷血,可一句话没再说。 你不要以为他有多信任五爷,实则不然。 他看透小武的劲头了,这个人? 我要是敢说一句火药敷衍,他能信? 哈哈他更得刨根问底,手撕了我。 还有这些问题都是什么! 我能听到他就是不想留活口了! 五爷还说只要我咬得住,就能有命活,哼。 “武大总管?这才几日,你就被那个姓窦的小人收买了去,全然不顾亲家情分,还有你在穆宅的大好前程,你竟真的与他狼狈为奸?是不是就是他派你来杀我?” 他再两脚离地被举到天上去的时候,竟喊出这一连串。 实际上他是想死个明白,做鬼也不会放过谁。 但小武听的却是,原来连你都这么会演,到了生死关头还劝劝我亲家情分,五爷就是这么耍赖的就是这么耍我的是吗? 小武火烧火燎的身板,反回左手又按紧钉痕,才心里凿实。 杀你!说是为了姑爷?此话不假。 但若说是为了少爷?小武不认。 这仇?一点都没报。 小武一点点放下右手,刘浩华还以为是哪句话说动了他,脚尖真能着地的时候,两行热泪也奔涌。 夜长梦多的事?小武没干过:“你既已看透生死,大概就能说实话。说吧。随便什么。” 刘浩华心凉半截可也不甘,再能说的,再能说的还有什么,该是有的,有什么…… 小武的眼盯着他,右手捏紧他脖子,又用了些力道。 刘浩华扬起脑袋,他真的在拼命地想。 可小武对他的耐心也就那么点,还撩了眼纱布,被你的血浸透,脏死了。 他不说话,小武就再用力。 不比鹰猎来得痛快,选择这种死法杀人还脏了手,小武是要让自己看清,你记住他是怎么死的,然后你得认,少爷的仇?一点都没报。 这种费时费力的活,只为杀一个五爷的人,小武真就没再眨眼。 哪想垂死的刘浩华大张的嘴巴啊出了声:“五爷!” 小武心喜,你果然还是选择了背叛,“说完。” 小武动了动嘴皮,松了松指头,刘浩华还真就说:“我第一次见五爷,他只负责看守墓陵,就在城北,三十里外。” 有理有据实实凿凿的我都说了,这回总行了吧。 小武听来很满意,他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五爷的野心。 反过来想,招婿擂台上他挨的那一顿鳞鞭,怎么就不能是为了岸宅大权,我简直被他的爱情佳话蒙蔽了双眼。 不想小武笑过,眼光竟更刺骨,刘浩华慌不择言,“哦还有,还有,还……”他又只想活命了。 “说。”小武还是没多大声音。 哪想他又扯到温家,什么火药,就在山上,不知谁管,为要干吗,何时才动,怎么联系,什么标记,到底多少,分了几批,城中如何,你都知道什么啊?你就是这么回禀五爷的?那他想怎样?你快说。 可刘浩华真的不知道! 小武也就瞧清,他跟个沙漏似的真没啥可抖搂的了,攥紧他脖颈的右手一用力,提起他飞去。 哼,让你死在少爷眼前,你还不配! 第746章 夜不再现 《祥晖轩》 康昉也这样想。 但杜挽月则不然。 以为自己只要往那一站就摇曳生姿馋的,是个大男人撩上一眼都可哪突突的,那种引以为傲,和真的被一个混蛋饿虎扑食般的撕褪层层遮盖,肆意蹂躏的这种奇耻大辱,天差地别了吧?别。你别。不要。 要不是看在你就是一个嫩雏儿,那一股子嫁衣的鲜红爽的我,怎么我会非要娶你? 还非跟我整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本就是你先撩拨我的你不认? 这会装什么清纯,哎呦还想打我,就那点力气你可悠着点吧,非来这么生猛的! 随你,反正今儿你喊破喉咙爷也天经地义,你问问谁敢来管,是他姓武的,还是哪个谁? 杜挽月的两眼好似水洼,插不进更多的惊恐,却涌不止息的泪崩。 她想要的爱意与呵护,她追寻的崇拜与欣喜,她留存的温良与贤顺,从来就不是,就没有,就…… 《花满园》 大婚落幕,小武护送好家主竟又独自出门。 来了房后,抢了邸盟的酒水灌饱。 “喜酒你还没喝够啊!”邸盟抢不过就怼。 小武不说话,更不知是喜是忧,答案来的太突然,他还有点…… 小武现在可以确定花满园引来真凶两次,上一次的傅云空? 不是他,打掩护罢了,那也就说明真凶真在他麾下,奇人一个。 就看他今晚会不会来吧。 再就是傅云空,难道真会是邹荣光的人,果真是他杀了少爷吗? 他们现下又在城外…… “想什么呢你,快点想,快点问啊,一会我就走了。”邸盟还挺硬气。 小武也就想到:“你天天夜里守在这,就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这话邸盟惊了,蹿起来四下瞅瞅;“谁可疑?哪儿?” 期儿还在里面,他可不放心。 小武笑了,摆手任他去,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问少爷,你说他俩人都没大婚就,就那个,什么,啥感觉啊? 没人答,他又偷笑,望天,等。 《天健榭》 真就没等到他,连回来了,小武都有些走神。 他难得出现一次,这个夜?又不知谁会遇害。 真是恨呢。我怎么就没抓住他。竟连去哪都没瞧着。 本就晓得力道不如他,没想到连速度也……差太多了吧。 果真一不留神,难以置信的他就被姑爷的夺命二式摔去,疼的他蜷成个球。 窦浪在那欢呼上了,头一回呀,咱是凭实力碾压,又急的跑来扶起小武:“武师父您怎么样?我我……” “有进步。”小武先夸,咬牙起身。 窦浪都准备好再来,小武竟摆了手,窦浪就等着听教,哪想他只碎叨:“哎呦我这身子可得保养顾惜了,这没等碰面呢我就……” 窦浪蹿来揉揉这儿那儿的,屁颠问:“这身子怎么了啊武师父……” 小武还不让,一下一下打他的手:“我不哎呦了行吧,还怎么了?” 他心里可是知道,想要杀了这个黑衣人,我得花多少力气,哦不,是我可得先养好身心。 死战?也许也是速战! 忽然他一边扒拉姑爷的手,一边瞧着他小脸,笑了,又规矩见礼:“姑爷,小武今日心思不宁,实际是有话要说给您听。” 有些事,不想瞒你了。 今日大婚,他感触良多。 记挂少爷是一定的,可一看到姑爷…… 窦浪一听,竟先笑了:“那今儿就到这了吧?哎呦喂,太好了!” “刚才那一下绝对是打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跟你说,别看你心神不宁,可我能名副其实地摔你一下多不易呀我,哎呀可得歇歇,我这副身子板呦你说,再鼓动几天真能让你给弄散花了都,不,什么事来着?” 小武没随着窦浪倚靠下身子,在姑爷问话的那霎他又深躬见礼道:“姑爷,小姐先天不孕,请您……” 只这几字窦浪差点跌下擂台,小武稳住他肩头单膝跪倒,求:“姑爷!” “你说什么?”窦浪反问。 小武赶紧答:“姑爷,小姐不能孕育不能生养,但她对你的感情绝对真的,大婚选定你也绝不是为了骗你,至于这话只因是小武多嘴,并不是小姐叫我来说的!” 窦浪一拳怼他坐倒,还问:“那你怎么知道?” 小武如实答:“那夜,小姐亲口对少爷说过,就是她求少爷收房灵儿,她说不想做穆家的罪人,我就猜想她心中对你肯定抱愧不敢说破所以我才,姑爷!” 窦浪真快哭了,跳下擂台背对他直爆粗口,太啊啊难了! 我小命呜呼都不怕,一辈子能有几回死里逃生,可就这么突然就,就断子绝孙的这种,这也太…… 他得缓缓。 小武坐那等着,实则这个话要是前几日跟着刘浩华的死一并说了,大概小武还不会觉得那么难。 可他不想。 像是拿什么跟姑爷换一样。 他更想让姑爷把脾气,怨气,或是什么都发出来。 最好冲他。 等来的仍然是姑爷把苦头咽了,只问:“我姐家里头,你去打点过?” 小武听来一惊,跳下擂台,跪正,才答:“回姑爷的话,小武?的确之前查过您的底细,所以之后就……” “我也送回家好多东西,我娘都不认识,就差吓傻了。连你送去那一份也一样没敢动,还非让人一起给带回来了。我一猜就是你。” 窦浪说得很平淡,把险要呛下的泪又塞回眼中,不知怎么,他想家了,更想。 小武低头认错:“是小武自作主张,吓到老夫人了。” “你这个人啊,”窦浪笑了,可也只吐槽这一句,又咽下叹息,转过身来,真有一家之主的气概,却是求:“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回家一趟,让我娘看看,我真过上好日子了。” 小武巴望的眼险些落泪,点下头去又抬起,笑了,才答:“明早。” 第747章 接迎亲家 四月二十三 《迦桂堂》 大婚翌日一大早的敬茶桥段,小俩口因为瞌睡误了好些时辰,但康学桂就是美。 这一声‘爹’可算是盼来了,他竟下座扶了杜挽月起身,又是哄又是夸的。 康昉自个蹿起来,吆喝着:“快点弄饭,我告诉你剩菜剩饭我可是不吃啊,抓紧着点一会还出去呢尽耽误事。” 这一句,几人都惊了。 康学桂又要抄鞋板收拾他。 康诗远挡了下又小声劝了句什么,康昉大牙一龇嘴一歪,“切。来了还不走的啊!” 康学桂更气得跳脚又骂街。 杜挽月泡了一夜水洼的两眼,就不止红肿还又落泪。 不同于家里的热闹,这一种的虽头回见,但好似她一下子就把日子看到头了。 康学桂没追上康昉又回来哄她,急的颠了屁股又踮着脚。 可算康诗远送了鞋子过来,康学桂蹭蹭脚掌,提了鞋子扑扑两手,刚要跑来说辞,忽然瞥到这杜挽月,哦不,咱新媳妇?竟瞄了眼一旁的康诗远。 康学桂抻吧下眼珠,想到什么,就回身问:“诗远啊,今日接迎亲家的事项可都备妥了?” 康诗远答:“是。老爷。” “哦那好那好,哦不是,诗远啊你快来跟大少奶奶好好汇报一下再确认确认,要是有那不合亲家心意的把戏,咱就抓紧换了。” 康学桂吩咐的是。 康诗远自然照办。 康学桂瞄着他那两眼珠子斜楞地瞧磨。 还真别说,康诗远挺风静雪的躬亲,杜挽月初出茅庐的点拨,此情此景竟好似才子佳人美卷一幅,康学桂立马觉得大事不妙。 老爷子的第六感一点没错。 生意场上打过照面的时候,常觉得康诗远不是正常人。 可进了家门才知道,相比这一对父子,康诗远还真的绝非常人。 杜挽月倾慕的心又跳动,似是已经看好他,要多多倚赖了才行,可具体会演变成哪一种的?真不好说。 果不其然,接迎亲家的礼俗经由大少奶奶指点一番的款待,被杜茂名夸的是处处可圈可点。 就是康昉实在无聊透了,要陪着你们一家子人做一大白天的戏,演什么痴男怨女,还不如说透我就是看你晚上那点表现,你看着办吧。 杜七衡看康昉这一脸搞怪,都像是在他眼目前招摇过市了一般令人作呕。 两天了,他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今儿一睁眼,非要跟来。 杜挽月也就在他眼前秀起了恩爱,大抵是让他放心。 但杜七衡滚过心里的苦水,不得不认,你就是骗我。 再者也服,什么样的男人大小姐驾驭不了! 我就是傻,哪怕就是死了,都会被你玩弄在掌心—— “咳咳!”杜七衡想来又咳嗽。 堂前正热聊的杜茂名紧忙来问:“衡儿怎么了?哎呦!药时到了。来人,快去……” 康学桂赶紧应话:“杜贤弟啊莫急莫急,去了去了,您带来的药膳啊我盯着时辰早就叫人起灶了,一会儿就伺候大少爷服下……” 康昉一呛鼻子打断:“切。” 算个屁呀他,还这么金贵上了? 康学桂一看,提提嗓子接着说,“哈哈您家杜大少爷可是年轻有为,正该好生调养顾惜的时候,贤弟呀你这后福匪浅呢!” 杜茂名哈哈陪笑,连连说是。 这对儿女却没一个抬头的。 那康昉还不干呢:“不是爹,瞧您这话说的,我不也大有作为嘛,就咱那报馆,地皮都是咱的了,再给我两天时间那厂子嗖嗖就起来……” 康学桂又提了两声嗓子打断他,还是冲杜茂名笑哄哄:“瞧这孩子!哈哈贤弟呀我不瞒你说,没成家那会啊这小子才不认干,他一点心思都不往生意上用哦,急得我呦!谁承想啊咱家挽儿才进家门一天,你瞅瞅他这劲哈哈哈。” 众人都哈哈笑,康昉还一副要反驳的架势,我明明是…… 这回还真是杜挽月的小手,比康诗远都快,抓了他回来坐好。 康诗远攥住几指,心里挺美,的确是好事一桩。 正坐在二人对面的杜七衡宁可咬碎牙根,都不愿再出一个动静。 杜挽月的眼却一直瞟着哪里,不愿抬起。 杜恩怀跑进堂,恭送了药案近前。 杜七衡只示意放下,无心用药。 杜挽月这才敢瞟他一眼,怎么不喝?凉了怎么行? 她刚要起身,竟听主案那边唠扯的是—— “……哈哈贤弟夸奖的是。就这小子兴起来的这股势头啊我看正好!” “我还真就寻思着给他找点那样的事干,可报馆这?有一撇没一撇的,哪有现成的营生好经管,您说是吧?” “所以呀,我就寻思着您手里边那玉石行那铺子不挺多的,哎呦,我就是寻思啊,寻思的挺美!” 杜茂名乐呵的小样也谨慎了些。 康学桂赶紧说:“哈哈这不也算替大少爷分忧嘛,再者挽儿一向干练,我还真就怕她来了我康宅,再好生无趣那可就哈哈,贤弟呀您看呢?” 康学桂都说完话了,杜茂名还好似没听懂的样。 心里却在想,你个小老儿就差把我那点嫁妆翻出来捣鼓满地,挑拣这点事了吧。 可他哪是心疼那几个铺子,就是挽儿都说了的,还有衡儿我还没来得及问一嘴,这? 康昉一瞧,康学桂还有把杜茂名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厉害! 真行啊你可,这要是妥了,我跟你说,玉石行我也照样拿得下。 想来他还拍拍身后的康诗远,你说是吧? 康诗远一直等着撂话,只点了一下头。 杜挽月蹭蹭屁股坐好,抬手扭摆了身腰,只冲杜茂名瞥了眼七哥哥。 杜茂名忽地一笑,呵呵道:“哎呦亲家公有所不知啊,我们杜宅上下一应事项不论大小,向来是由衡儿全权打理,这有没有哪家铺子能入了您的眼这,这我还心里连个数都没有您看,哎呦我这天天省心的,清净的我呦!” 康家的人都一副坏菜相。 杜挽月听来得逞一笑,就差冲杜七衡抛个媚眼了。 他还真感觉到了,抬抬眼皮,定睛瞧她,像是在问什么,又像是问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在二人四目,眼看碰撞的那霎,康昉跳起来嗷嚎:“你看什么看啊,到底行不行,你说个话啊!” 康学桂紧忙打断,又挤眉弄眼地教训:“你个小子,你跟杜大少爷怎么说话呢!” 杜挽月提着的心,似是放下了,却更不敢抬头。 康诗远按了康昉坐下。 康学桂又请杜茂名:“杜贤弟啊,今儿大少爷正巧也来了,若不您就亲口问叨一句?” 第748章 要下嫁妆 杜茂名抬眼瞥衡儿,杜七衡伸来药案摇动的几指就又绕回来抵住鼻头,咳了两声。 杜茂名一拍大腿就哈哈:“哎呦康老爷您客气什么,这自己家的孩子有话您就直接问他,衡儿办什么事都精灵着呢心里可有数了,我回去也会教育他,给您上心思的铺子多掌掌眼,衡儿啊多听听康老爷的话,哎呀您问您就问。” 这种事要冲一个晚辈张嘴,康学桂还真有点抹不开面子,一看康昉那劲劲儿的样,他紧忙一笑问来。 “哈哈杜大少爷没想到这玉石行也是经您打理,果真年轻有为杜贤弟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所以呀看您什么时候得心应手挑出那么,啊?哈哈三家两家的就行,带带康昉这小子跟您似的把这生意做起来,那该多好,挽儿也省心是吧,您看?” 杜七衡抱拳答话,康昉还切,直接靠背跷腿。 “康老爷所言,晚辈也想过。就是请您容晚辈一些时辰,这药?若是凉了,就枉费您一片苦心了。” 话音一落,堂上的各位都开怀大笑,瞧瞧人家杜家养出来的奴才,哦不,儿子! 连康诗远按着康昉的手都抬起来摇摇手腕,看来杜七衡还真能做主得了杜家。 杜挽月更美了,她要的就是抬起七哥哥的声名。 杜七衡也一样,慢慢吹着药碗,终于敢抬眼看她。 等了一等,杜七衡抬手,一饮而尽。 康学桂急的编来些中听的话说,惹得杜茂名呵呵笑哈,衡儿的能耐他早就知道。 所以杜七衡借着这股药劲,一口气还挨着个的,介绍了一遍杜宅六家玉石行的优劣。 最后还问:“不知康老爷中意哪个三家两家的呢?” 康学桂听蒙了,没记住,分不清,哪个好,哪个赖,一脑子浆糊。 杜七衡一笑,又问对面的康昉:“那康大少爷以为呢?” 额。康昉当然跟他爹是同一个嘴脸。 你这长的是什么脑子?巴不得铺子里的哪个物件,你都叨咕一遍是吧,等我数数我家纸行有多少张纸的,我吓死你我! 可到底选哪个…… 杜家的人一瞧,心里都憋笑。 杜挽月更美滋滋,杜七衡瞥她刚要说什么,椅背后的康诗远竟见礼回话:“回杜大少爷,您口中的六家铺子真是美不胜收,我康家?全要。” 这副谦态,却是这个口气,所有人又是惊。 杜七衡终于笑了,能人啊,还好是你懂了,这些可是挽儿在你康宅的底气,我拱手相赠又如何? 想来他又不笑了,问:“凭什么?” 康昉回头瞅瞅,你小子这么大口气,你也不先问我一声? 康诗远两步来到地中间,又见礼答话:“回杜大少爷,您刚说的种种诗远听得入了迷,刚唐突回话也只是心中所想,并不知是凭什么。” 如此以退为进,杜七衡笑了。 康诗远也心中笃定,你若是没想把六家全交,为何要挨个吐口泄露机密? 此局僵住,大堂肃静。 康家父子相互瞧瞧,又都冲杜茂名笑笑,真没想一口吃成个胖子的,这多少有点尴尬了,这诗远今儿这胆子。 杜家的人都不作声,只是盯紧了杜七衡。 他下地转圈,想着什么。 “哦?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画展那日杜老爷就是说家中的书画交由我全权接管,可玉石行的确并未在其中?如此看,你刚说的?也可行。” 杜七衡话落,康家父子惊的呀,这真成了打天上掉的了。 就是杜茂名笑得有点尴尬,这咋还不改口呢,他是一声‘爹’都听不着啊! 杜挽月美了,就知道七哥哥是为了我! 康诗远一笑刚要说谢,杜七衡挡停他的拳头,变了脸色:“这谢?就该由康大少爷来了吧?” 康诗远一听,放下两手退后一步,又冲康昉点头。 康昉一看,撂下一腿起了身,提了嗓子抱了拳:“多谢杜大少爷!” 多大点事啊!难为谁呢,等晚上的! 杜七衡偏怒目走来,瞪他一眼。 却是问杜挽月:“挽儿,你这双眼?怎么肿了?” 康昉顿时心里没底,杜挽月也委委屈屈不敢答话。 杜七衡拿扇子挑起康昉的脑袋:“康大少爷要跟我学经管玉石行吗?很累的。” 康昉吓得直冲康诗远使眼色,杜七衡偏挡了下,又说:“你再惹她哭……” 杜七衡闭嘴又附耳,不知对他说了什么。 康昉脸色大变,杜挽月赶紧作揖:“多谢七哥哥恩培我家夫婿!” 杜七衡抬起脑瓜,吩咐:“先把这句学会,叫啊!” 康昉有点哆嗦,又瞟康诗远。 哪只康诗远,连康学桂都不管,还心里觉得挺好,这回有人治的服你了,还有正事干有钱赚,你快点学着。 杜茂名眼瞧着,竟都有些后怕了。 “谢,谢谢大哥。”康昉叫了。 杜七衡一笑,转身敲打康诗远肩头:“玉石行也不好搞,你多辛苦点了。” 杜家一行人刚出门,康昉张牙舞爪地冲康诗远撒泼。 康学桂特意拦了又叫了康诗远留下:“诗远啊今天可多亏你喽,所以日后啊你就多多上心玉石行,先守住阵地!这纸行文具行轻车熟路的了就都交给马着去经管吧,再吩咐他以后都向大少奶奶汇报,我跟你说这个新鲜劲用好了咱康家那可是,哎对还有……” 康诗远听着也跟着。 哪想进得堂来康老爷竟说非要奖励给他一桩婚事。 康诗远蒙了:“这?老爷!” 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想过。 康学桂还是笑呵哄他:“这男人成家立业最是正常不过,康昉那浑小子都学会干正事了,你还吃惊什么,不许推脱!” “再者我都安排好了的,你快来看!”随着康学桂一摆手。 走上堂前的竟是,“芙水!”康诗远叫了声。 康芙水,康家女仆中很是精灵的一个,人也标致。 她进堂作礼,温婉欣喜。 康学桂背手问:“怎么,还愣着呢?你也跪下,拜我这一拜就算礼成,今晚就把洞房进了。” 康诗远听令,扯了衣摆,心里却担心,晚上守夜?得另想法子了。 这些康学桂都不知,就是看着他俩这一拜,心里美着什么。 第749章 父子决裂 《德义堂》 斜阳西下,穆家一行人才回城。 进了宅子竟发现多了姑爷的家人,大堂一下子热闹开了。 但出于种种原因不得对外声张,全当是夫人的远房亲戚来宅子落脚。 别提二老盼了这一大天是有多高兴了,老爷还顺嘴数落小武:“这等好事,怎么才说啊你?” 美颠颠的小武扯了衣摆来讨巧,还被姑爷一把拉住,又给他一拳甩一边去。 众人笑声不断,倒真是纪念奔进堂门就磕头。 众人又逗趣,怎知老夫人今日得见了亲家儿媳,这又蹦出这么大个孙小子来。 四月二十四 三朝回门的大清早。 康家的喜庆自然也没过去,康昉竟先蹿来堵住康诗远门前。 瞧他刚一出门,康昉搂过肩头,急着问他,“哈哈哈我爹太有一套了,就这么直接塞你屋里去,哎呀爽爽爽弄得我真都有点服他了。哎!啥感觉?哪样式的?爽不爽?哎你别走,说呀……” 康昉追着他不放,走到大街上去了,还时不时回身冲他扬头,可算抓住他一回把柄,耍逗得很。 连小武眼瞧着康家回门的车队打自己身前过,都忍不住瞄一眼康诗远,不是,这么轻松就大婚啦,这也没啥变化啊! 嗯对。擦肩而过的康诗远谁都不理。 下工之时 温宅门前 要说变化大的,非温宅父子决裂莫属。 温顾醇一改往昔的温润,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温格调丧尽天良的所作所为。 小武闻声赶来,听到的正是—— “……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杀了杜茂名?”这一句重磅,小武醍醐灌顶,精神百倍。 温顾醇还没吼完:“就因为今日是他杜家三朝回门,你就非要弄个天翻地覆,把这喜事大变丧事,你丧心病狂!我昨日拦你,前日拦你,今日就算你要杀我,我也拦你!” “疯了!你真是疯了!呜呜呜……”温格调一声嘶吼又痛哭,摔倒在一众家丁的手里。 围观的百姓都心惊胆战,此等祸事一出口温宅平日里的亲和之名荡然无存,众人的心还被天壤之别的落差撕扯,甚至都不敢相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小武也百感戳心,这种戏码?还能得见。 记忆里全是他们上阵父子兵、虎父无犬子的片段。 城北之约?我早都严阵以待。 可你们怎么窝里反?竟都跑到街面来叫嚣。 不对,小武更怕的是,谁在温家后面操手,搬起这么大块石头要砸碎谁的脚跟? 果真,不远不近,正看到杜七衡赶来。 温顾醇口无遮拦咆哮不止:“就因为上次筹谋得好好的,却偏偏错杀的是杜六征,你就一天都安生不得!” 杜七衡闻声,疾步跑上前。 一看还真是温顾醇,虽然声音嘶吼早都哑了,但这副狰狞的脸庞都透着柔韧,绝不会错。 杜七衡想近前对质,被追来的杜恩怀拦下,他大咳不止。人群中多有诉说杜六征悲惨遭遇的,杜七衡咳血又落了泪。 好似温顾醇听来悔悟,撕心裂肺大嚎一声,又跪倒在温格调脚前,求:“爹!收手吧!” 温格调竟一脚踹开了他。 这种感觉很微妙,虽亲眼见着亲耳听着,这就是我亲儿子,连声音都是他,可? “你是疯了!梦魇了!魔怔了!胡说八道!还不滚回去!” 温格调也跳起来吼,又摆手叫人拉他回屋,许是要关起来或是怎么医治,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变还是让温格调方寸大乱。 温顾醇若是疯了的话,似乎更没人信。 甚至温家所做的事多有艰难恐怕露天,逼得温顾醇不堪重负才至如此,小武都觉得没可能,他该是总有法子的。 除非命根子被谁要挟住了。 可他觉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不就是他爹吗? 突然小武撩了眼杜七衡想到,还有他妹妹。 难道是?这个杜七衡刚坐上主事之位,手笔?不可小觑呀。 也不怪小武这样想,你看杜七衡眼瞧着温顾醇被一堆护院生拉硬拽,好似品味着什么一脸奸笑,却在回敬小武的时候瞪上一眼,他都能有今天,你武乐书还多管闲事呢,咱俩的账?哼。 小武全当未见。 更因温顾醇拼命挣扎:“我没疯!是你杀人如麻。早在甘幸业我就劝你手下留情,你偏不。就因为他杜茂名知道了你贩卖国宝,你就要将他全家赶尽杀绝。你说!今天你是不是要连我一起杀了?” 谁承想,杜茂名在画展之日的种种构陷,今儿竟被温顾醇亲口证实! 众人将信将疑的心更加上下颠簸。 温格调却一下想明白了:“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我自己做没做过什么你不比我还清楚。 甘幸业的死跟我温家有毛关系? 这一句却吼愣了小武,‘他不是你儿子’! 小武一股脑想到什么,还想不全乎的时候,温格调接着嚷:“你就是杜茂名派来的奸细!你毁我温家大业!罪无可恕!看我不……” 这一出手撕逆子,大义灭亲的戏码,众人竟都不敢看了,一哄而散。 是啊,温格调那一张残暴的脸,暴露无遗。 似乎也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予本楼》 但小武还没想清,靠头浴盆望天。 与其去刨根温顾醇到底是怎么了? 经历了什么,遇见了谁,被怎样胁迫才本性大变? 还不如说,他如果真的就不是温顾醇呢! 小武更相信这一句嘶吼,温格调该是瞧出什么端倪,就是知子莫若父的那种,不是就真不是。 原因很简单,他眼里的火焰?我在邹荣光脸上也见过。 一样的深恶痛疾又难舍难分。 这到底是什么? 父对子如山的爱,他只认穆家! 所以这一种羁绊,他解不清理还乱。 那就瞎想吧,如果邹盘之不是邹盘之的话…… 小武一下子通顺好多,撩了把水洗了洗脸,又两指捏住摇了摇脸蛋,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可今儿到底是谁出手。 杜七衡? 他倒真是巴不得,但以他每每败给温顾醇的战绩? 小武摇了摇头,还得是五家? 被温格调搅得不得安宁,还不如反击。 可邹荣光都不在城内,难道会是费胜全? 再就是? 五爷!也有可能。 就五宅没再踏门槛,温格调肯定是在怕什么? 若是有意联合几家对抗五爷,那他现在被吞灭就理所当然。 不过以五爷的沉稳,真出手也该是神鬼不知。 这种特意做给人看的明目张胆,真的更像邹荣光! 小武急了,一下起身。 他感觉到两股势力的火拼迫在眉睫,连伤及路人,都没谁在意。 这帮子人是疯了! 就好像说少爷的死也只是波及,意外而已。 那温家的决裂会不会也只是开胃菜,他邹荣光真的想对付的一定是——小姐! 小武急颠颠地伸了两臂走来门边,对面的安危隔着这层窗户纸去看,他真的不放心。 那就推门来瞧,夜色竟好美。 风也凉爽,裹进他腋下绕着胸膛挠痒痒。 他笑了,系好最后一个扣子,悄悄回了屋。 他怕小姐出门骂他,就像上次看他偷吃糖果那样。 可到底怎么看到的?练了好多天了,他的眼全然没这个功能。 然后就深呼吸,可算没谁知道的样子摔自己倒床上,怎么有点羡慕康诗远呢,太痛快了吧。却还不闭眼,哎?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温三通! 第750章 改头换面 群山中,某墓陵,灯火通明,但仍阴森恐怖。 被一桶冷水泼醒的正是温三通,两臂打结,悬在半空。 四下迸溅的血水再次痛快地刷洗一遍牢笼,铁栅栏多年躲在阴暗潮湿之下泛起斑驳锈迹的本色越发鲜亮了些。 大铁门打开的那一瞬,哐当当与嘎吱吱掺杂中,竟怒骂嘶吼声袭来都没人在意。 只一位身姿挺拔的少爷鲜衣怒马的势头,竟是轻轻放下水桶,走进牢门扬头端详。 天呢!这一看,此人竟还是温三通。 可真正的温三通早就没了这种惊吓,眼虽还睁不开嘴里却攒了一口吐沫,一气之下喷他一身,就狂笑不止。 那人眼都没眨,却慢慢低头看去,唰就怒目獠牙。 我从来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竟被你的血弄脏了! 就在他一副恶狼生扑的架势,眼看要坏了五爷赏给他的脱胎换骨的大好生机之时,盛怀洛一语打断:“孽畜!” 那人立马学了人的样式,跪地叩头,认错连连,言辞也还算中肯。 为他操碎了心的五爷只躺卧长椅半睁了一只眼,俨然一副阴狸,跟几个小辈玩猫抓老鼠,好生无趣! 五爷先怼盛怀洛:“你就没听着这温大少爷嗓子都喊哑了,他就没停下过闹躁,你还在那嚷嚷!这一觉睡的,梦着什么了我,乱糟的呀。” 盛怀洛颠哒小碎步也跑来认错,刚碎叨两句他眼珠一转,哎?主子,没声了呢! 是啊,温三通使尽浑身解数终于仰起头和温顾醇对视一眼,墓陵静了。 温顾醇比他要好得多了,只被关着,衣鲜笔挺。 但却是牢笼被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放眼望去,看不到头摸不着边的阴暗中,这样的笼子错落排开,悬了七七八八的样子,倒还算整齐。 就是温顾醇怎么都寻不着重心,可他偏屹立不倒,早就晕的感觉不到自己的两腿了。 两人从昏迷中惊醒之时,笼子还是一样高的。 然后就被一模一样的王者吓得魂飞魄散,又被五爷的出场一见,拉回到认命的现实咬牙切齿,可抵死反抗换来的是什么? 温三通的笼子被放下去,人却被别在上层栅栏的间隙中,又让这个顶着自己脸孔的畜生赤手空拳打了个半死。 温顾醇擦边崩溃好几个来回。 他刨根问底,接着咒天骂地,也曾曲意逢迎,甘愿委曲求全…… 可都没人理会。 全当他是空气,或者苦寒之夜的山风,凛冬的雪崩,酷暑的燥热,早习惯了。那人只如戏耍般,没多想停下也没多凛冽,肆虐猖獗的享受中还真的多加端详。 所以到底为了什么经历这一遭,温顾醇是想不明白了。 他把温家与五爷的恩怨一直思忖到祖父那辈都牢记于心,但自己为何会被带来这里的记忆却在愈加模糊中根本理不出线头。 他有多不甘心,现下也就多确认,这种鬼地方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 实际五爷真的就是只求你好好教教王者,这帮孩子们初来乍到的,必须懂得一准会的,肯定都是需要本尊多多指点才是,你还偏不! 是啊,哪一个王者出山之前此乃必由之路,而这里的哪一个牢笼似乎都关过那么几个像模像样的谁。 还真就是康诗远另当别论,那么干脆的刚露脸就被五爷派去城内斩杀?破了天荒喽! 但没办法,本尊的那张脸五爷要是看着,每挨一下都跟打在自己身上一样,年纪大了不舍得这么遭罪了。 而其他王者与本尊的磨合,可就惨了。 随意。 五爷这样吩咐。 只要你能吃透他,我不在乎方式,也不计较时间。 所以小武的猜想大概没错,据说关辉当时熬得也算久。 嘿!我不睡了,你也不喊了!五爷顺顺气。 盛怀洛吩咐:“抬起头。” 那王者立马跪直。 五爷打着哈欠,睁闭了两下眼一瞧磨,盛怀洛似乎都准备好言辞夸赞了。 的确,以五爷现在用神颜的手艺捏出个外形来不算难事,可内在的一切就看你自己的了。 哪想五爷哈欠打完又闭了眼,盛怀洛觉不出深浅就只摆了手:“起来吧。” 五爷小憩的身姿扭扭身腰竟冒了话:“放温大少爷下来……” 这回话音不落又换温三通嗷嗷喊。 “对。放他也下来。瞧着点。” 温三通死猪一样被摔在地,眼瞧着叮叮哐哐一通响颠得温顾醇在笼子里跟木头人似的全身不听使唤。 五爷一昂头也瞧见他被扑通落地的声音震得五体投地,哈哈。 五爷笑了,但绝不止讥诮,他又客客气气道:“哎呦温大少爷!”只一个称呼他又嗖地坐起身吼了那王者:“干嘛呢你!看什么看!你家主子跪着呢!” 那王者似是想到什么,也扑通跪倒。 五爷才又笑嘻嘻地扭回头来说:“哎呦您快快请起,叫您下来也就是给瞧磨一眼,这孩子掌握几分火候了?”看我跟泽然兄学得像吧。 话落盛怀洛紧忙出题:“此情此景三通啊,你就把咱温大少爷哄着起身,算你过一关。” 这回话音不落三人都好谨慎。 温三通不想给他一丝机会,挣扎着坐起; 温顾醇两手离地,也挺起身子; 到底要怎样应对? 那王者自然盯紧了少主,跪了,拜了,好话也说尽,而温家主仆再没出过一个音,谁都不理,没个表情。 那王者怒了,一龇牙要吃了谁似的,然后就奔温三通的牢笼又奋起,这回温顾醇急的直喊。 竟是五爷先发声:“嘿!”你呀,又来,你到底行不行? 几人都愣住紧盯着五爷,温顾醇好像真想说点什么求求的软话。 怎知五爷情色饱满地教导了句:“我要的是真情实感!” 那王者似是领略到什么,没等温顾醇瞧明白,盛怀洛就摆了手。 一通雷厉风行,又开场,王者都不痛快。 就是为了成为你,神颜啃了我每一根骨头,那个滋味?真该让你尝尝。 温顾醇没眼看了,连听着音儿他都尖叫连连。 他之所以崩溃,心系温三通是其一,更怕的是—— 就在温三通眼看晕死之际,墓陵回来人了—— 又一个温顾醇! 第751章 主仆决裂 “回主人,事办妥了。”这王者回话,犹见柔韧。就是脸面红肿,嘴角挂血。 五爷瞟一眼,还挺不高兴。谁呀,毁我的佳作。 温顾醇真跟见了鬼似的。 温三通用眼皮捋了捋脸上的血水,撕开眼珠瞧了下,落了泪。 但猎物痛不痛,猎人哪里在意过。 这王者还瞟了那王者一眼,两位王者就都嗤之以鼻。 猜我回来的时候你就不待办成事的。 猜你就不待好模好样回来的。 早又躺下去的五爷只小眼珠一睁一闭,盛怀洛也只是摆了一下手。 这王者就奔温顾醇的笼子而来。 断锁。 开门。 干脆利落。 就是这巴掌声传来的时候,墓陵更静了。 只听五爷吟嘶嘶笑了。 温顾醇的尊严碎了一地,比废铜烂铁还不如。 五爷更像魂穿了温格调一般,众目睽睽之下这手巴掌打在亲儿子脸上,什么感觉呀?你们温家摊上的不都是父慈子孝吗?哪像我们傅家! 五爷阴狠了眼神也叫了停:“有着点儿分寸。” 被一巴掌扇在栅栏上的温顾醇摔跌出去,喷了口血。 这王者还好无趣,就这?就完了。 但五爷的令他也只敢定住。 却瞥了眼那王者,优越感十足。 明摆着,以后我就是你主子了! 那王者不屑,巴不得开战。他更想直接弄死温三通的心思都有,狗奴才,也同样因五爷这句话只敢定在原地。 五爷起了身,走来温顾醇的笼子前绕乎。 “啧啧啧哎呀只这几下就被打的这么惨,你这个主子年少时可要偷懒多了,你看看人家温三通,若不是为了你,一滴泪都不会掉。” 所以五爷才不屑对少主动手,倒是仆人?他看着一个比一个爱眼。 可话说温三通因何挨打,全然不是因他否决教授王者。 此局一开,就是少主优先。 可温顾醇偏偏不认,想让他学我的温润,纯属戏耍,你居心何在,绝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那怎么行?五爷索性叫人把温三通往死里打,给他看看自己的结局。 温顾醇吓蒙了,可又咬得更紧。 五爷怒了,也笑了,这事啊,到了他手里,怎么都好办。 “趁着我在这,你去吧。”五爷一抬手,这王者就奔去。 “这个畜生一去一回到底干了什么?”温顾醇起身嘶吼,痛过?他竟不怕了,与其等死?他更担心家里。 可惨的是,他连这人到底去了多久都算不明白了。 一分一秒的煎熬,忽明忽暗的炙烤,他早都模糊了时间。 没了这个校对,这事或大或小,他根本衡量不出,就喊得声嘶力竭。 急得温三通也好想起身。 温顾醇奔来门边要生扑五爷,就被眼前的自己拎起摔去,他又在哐当当中噗嗤喷血。 五爷撩了眼,替他悔不该当初。 “你看我跟你说什么了?听话不就是了?你那温润气派、柔韧随性、能屈能伸,我欣赏的不得了。可你自己留着这些也是没个葬身的地方,你就教教他还能怎么?偏不。哼,这下好了,不必劳动您了……” 温顾醇还喊:“就算杀了我!也谁都能看出来他根本就不是我!你的胡作非为早晚人尽皆知!” 五爷竟拍了王者的肩头,邪魅转去。 这王者美得跟什么似的,瞟着那王者,动了嘴皮:“当着全城的面被亲爹打脸的一个疯子?我演起来也不太费劲。何况杜家说的您又都认了,以后还有谁能愿意多瞅你一眼,哦不,我!就我这样的。” 他又嘚瑟下身子扭一扭,温顾醇嘶鸣着推了栅栏,仰摔过去,哭了,哭得委屈。 他知道他温家几代人堆砌好的美名,毁在自己手了,毁得彻底。 五爷颠簸着脚丫,嘚嗦下小臂又朝温三通走来,却先吼那王者:“哄啊!” 那王者激灵一下,随着五爷的食指奔去温顾醇牢笼。 进门。 蹲下。 刚要开口。 竟见门边的这王者,虽憋不住笑却一脸兴致地朝他拎了拎衣摆。 那王者领会,虽有不甘,但仍跪倒,求:“少爷……” 五爷近到笼前,竟也蹲下,惹得盛怀洛好像都得跟着跪才行,他倒好生怜惜地问:“值吗?” 温三通闭了眼,咬紧牙关。 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掏了,骨头都有断裂的。 “就为了一个温家?”五爷好生不屑,席地而坐,侧头瞧他:“你在温格调手底下过过一天松快日子吗?” 温三通眼虽闭紧,一手却用力,也爬起身盘上腿,坐好了才反问:“刘浩华?你的人?” 这个?哼哼,五爷笑过,竟还是答了:“算是。”又问:“还想知道什么?” 不必。呵呵。 那也就是说,温家的一切你早尽在掌握,布局,上下里外三层,起居日常吃用…… 看来此遭为何被抓来,温三通似是有解了,又问:“他都说了什么?” “哎呦这个,要细说?那可话多了。”五爷的耐性过不了三句,起身刺叨:“你自己知道什么你还不清楚?” 这个奸细这几年的事该是瞒他不过,温三通心口又扎了下,好悬坐不稳,急着说:“他知道的肯定没我多。你放了少爷。不,是放我家主离城,我全招。” “嘿嘿这会了,全逃掉?”五爷笑得歪了眼又扯起一边,哈腰问:“你能招什么呀?”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你是想用它对付几位爷。可它在我手里。你放了少爷。放我全家出城。我就告诉你它们都在……”一句一顿让温三通说的有多艰难。 “你敢?”温顾醇打断的这句就有多艰难。 他还想扑来制止,那王者还学了亲随的样式搀着他起身,两步刚到门前温顾醇又被拎去摔下。 这王者还冲那王者扬头一下,我的任务就是揍他,随便的那种,而你嘛,接着哄! 盛怀洛捡着乐子,捂嘴笑了。 这些五爷都不管,偏挑事的能耐更拧歪身腰探头惹气:“你敢吗?” 温三通真坐不住了,慌的他一拳又两拳支在地上撑住。 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勾五爷的肠子似的,他太期待了。 窝里反的桥段让他只当看客,那得多爽。 因他真的在乎为奴之人到底会有多死心塌地的效忠主子。 他的忠心?每每败落。 那你呢? 到底是忠心,还是背叛? 选项而已。别太在意。 温三通想了又想,险要落泪,终于抬起头:“你敢答应吗?” 五爷哈哈大笑,美的直拍大腿,反了反了快看快看,“我敢啊!你说说。” 五爷挑逗得很,温顾醇都险些被两个王者撕了,温三通急了:“那还不快叫他们停手?” 五爷气了,心凉半截,他喜欢别人对他专心一志,特别是这种生死关头,给你机会演一演背叛你都不走心,“吼什么?你还真不如刘浩华。” 五爷不知在哪日终于想到他跟刘浩华是同一种人时竟心里挺美,谁说没人跟我一样。 温三通盯着他,吐了口水,我呸。 这种戏码盛怀洛都心惊了。 五爷还没看够,真的有一股爽劲麻苏过他的胸膛。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 可现在:“哎呦呦怎么,你以为那一堆火药我就真得在乎?它就真的能值你温家人的几条命?哼哼,想想你自己吧。你这条小命过不了今天。” 五爷若是想要,自己翻它出来才更有意思。 倒是你这副模样,五爷不知被什么心思鼓动得竟逆着自己好想拉你一把。 “刚你有心反叛少主的那一下,爽吗?怎么不再坚持会?就干脆反了他温家又怎样?以你的能耐,我保你大难不死还把日后的温宅全权交在你手上,如何?” 温三通憋不住笑,疼得他闭眼反问:“那他呢?你现在杀了他,我就信。” 温三通再睁眼那一下,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真想掐死他。 那王者好悬跪不住,什么! 两个温顾醇都挺美,等着看戏。 “那我现在救你,是不是也一样?”五爷这股真心又上劲了。 盛怀洛愁的呀。 每每都是守着个笼子里的谁,苦口婆心一通劝,就再怎么是个能人异士你也得认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学学我来没多难,何苦眼睁睁不得好死。 没想到今日温三通也能获此殊荣。 一摆手的工夫,海株昆不知从哪跑来,又瞧见连五爷都哈腰窝腚,他也猫腰几步就跪倒。 温顾醇惊了,海大夫?还有你…… 哎呦!这个差事,海株昆最兴奋,救活一个本尊比搞多少个疑难杂症都刺激,何况五爷偶尔还赏他一个去试毒。 所以温三通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怎么玩弄一个等死的人我又不是没来过。 没等海株昆搭脉,温三通一脚踹他个啪叽又踩着脑袋送他出门好走。 盛怀洛赶紧拽了这个小老儿又从五爷身后爬回去,躲了。 教唆不成,施救没戏,好心没人要。 五爷鼓掌很正式地宣布:“好啊。好。我成全你。背门叛主,此乃大罪。你不敢,没什么。可你刚有过那么一下,我就替温格调赏你一通家法,让你走的心里好受点。” 第752章 殊死碾压 话落,温三通仰天大笑,温顾醇起身大喊。 死里逃生的那王者可算美了,竟不知从哪里真的寻出根短鞭来都好生嫌弃,但甩了两声,嗖。嗖。也算过瘾,来吧。 这王者又截停温顾醇悬在门边,五爷来到,问他:“什么意思呀你?一把火药你还不舍得撒手?” “你就跟你爹一样啊,人为财死?他还非要尝尝是什么滋味,都到了你这辈了,那一窟窿祭品你温家还不放,你是见着过是摸着过?就听了你爹那三言两语你就宁可死都不吐口,真枉费了你生得这么人中龙凤却满脑子固庸。” 一浪浪鞭声席卷墓陵。 温顾醇的眼都跟着哆嗦,嘴巴却硬:“人为财死?我爹才不是,说了你也不懂。但那一窟窿宝贝就是我温家的!你没见过?你不稀罕?啊?哈哈哈。要不是仰仗这些宝贝?你能有命活到今天?你在葛虹远面前就是条死狗,他早不就把你……” “你!”五爷一喝,气浪翻腾,威势甚大。 温顾醇被打回笼子里,翻砸在地的那瞬他还默念着‘碎尸万段’就彻底晕去。 连门边的王者都来不及收手躲闪,一浪就打得他口吐鲜血。 温三通这边也是,该晕的晕,该伤的伤。 哐当当的震颤一过,墓陵又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顾醇又苏醒的时候,五爷本性使然:“温顾醇。你有种。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像狗一样的活着。” 温顾醇闻声爬来这侧抓紧铁栅栏,从缝隙塞紧脑袋去瞧,五爷端坐盘龙卧椅,身旁两位王者侍立,还站着海株昆和盛怀洛。 更气派的是五爷脚一抬手一伸,抓了地上的温三通像柳枝一样摇晃起上身又一下被抻直,只留下疲塌的下半身瘫软在地,整个人被扯成弯弓,疼得他也刚刚清醒,一声嘶鸣就又晕死过去,耷拉下脑袋。 温顾醇叫骂打砸,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内里也被掏烂了。 眼看温三通就要被五爷摔个稀碎,急的他也只会啊啊了。 哈哈,五爷笑了,一抬屁股一松手,温三通又粘回地上去。 “真为了一个奴才就哭。好。我承认,倒是我长见识了。但如果我没记错,你不仅有爹,还有个妹子。啊?哈哈哈哈。” 五爷狂笑了,又咬牙大喝:“哭!光会哭有什么用?我要你求我,求我!” 温顾醇求了,趴在牢笼声泪俱下:“求,我求,求您,求五爷,求,您给他个痛快吧。” 五爷更大笑,背手朝他晃晃荡荡地走来。 “哈哈哈狠人一个呀,你竟求这个?你是真的不信我能救他,是吧?啊?好。让你长长见识。来。有请海师父!妙手回春给他看看。” 海株昆光荣得令,挺了下身板走出列。 眼看着温三通他还是头皮发恨,但一着了脉可就立马专业起来。 众人都瞧紧了他,温顾醇更是一点点爬起身子还想贴着栅栏站起来瞧。 少焉,竟见海株昆松了手,翻找起身上的瓶瓶罐罐,还真就顺手拿了两粒什么喂到温三通嘴去。 温顾醇像眼看着毒药入口似的,急的他抓紧一根根栅栏走来,又瞟着五爷的背影狠狠瞪上一眼:“那,那是什么……” 没人答话,温三通喷了口鲜血,醒了,紧接着就是呻吟,一声又一声,或长或短或急或缓或有或无…… 温顾醇急的喊:“三通,三通!” 这份主仆之情五爷似是感动了:“有屁快放。”又好不屑:“嚷嚷什么。” 温顾醇也就明了,他该是撑不了多久。 温顾醇靠背栅栏堆坐下去,不得不说,他是惊了的,这小子来这世上走一圈不枉姓温这一回。 “三通!呵呵,实际上……哎对,你好久都没见温伯了吧。我爹说了,温家干的行当,容不得老人儿,温伯他,他就是,所以你,你大概也……哈哈就是没想到今儿就……” 也就是说温三通早有一死,大概过不了中年的那种,这是温家的规矩。 但温顾醇还是说得落了泪,抱紧两腿去埋头。 温三通却真听懂了,一下子就全明白的那种—— 所以你才一到交易关键节点就赶我出去,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经过我没见过,就什么都不知道,没了这层威胁老爷就会留我? 呵呵,温三通扯嘴一下,一准是,老爷都算默许了吧才每每,却突然口喷鲜血,长嘶一声,“啊——” 温顾醇猛回头一看,温三通自己的利剑正扎在他心口。 是啊,五爷一听,原来如此。 我怎么还是那么傻,竟会信你温家有什么主仆情深,他好像又伤了自己一回,直接赏了温三通一个痛快,依旧你就是这个结局。 手握利剑的那位王者也一脸深恶痛疾,原来我也要演一个弃卒,抬脚一踩拔了剑在温三通破烂的衣服上擦蹭了两下才收剑入鞘,也好。 “啊啊啊……”温顾醇疯了似的喊:“你说过你能救他!” “我能啊!”五爷还看着温三通,告别往昔一样,又回头挑眉瞧了瞧他,所以呢! 温顾醇盯着温三通痛哭流涕。 温三通转过脑瓜勾了嘴窝,想是留给少主一个笑意就再没动过。 温顾醇一点点跪下去,叩头又求:“我求,我求,求您了,求您放过我全家,杀了我吧。” “看来温三通的死,的确打样,瞧你哆嗦得真跟个死狗似的。但你爹,必须死。你那个妹子嘛,倒是乖巧,就是不知道嘿嘿嘿……” 五爷一下子笑得谁都懂了什么。 温顾醇又扑来:“你敢?” 五爷只伸巴了下一边的眼皮,温顾醇就又咬牙忍回去,扑通磕头:“五爷!五爷我求您,求您……” “继续。”五爷搭了嘴皮,轻飘飘一句,算是应承了。 竟又走去长椅躺卧,打起哈欠。 几人也就动起来。 摇扇的,熄火的,拽了尸身转去的,还有走来盯梢的。 温顾醇理了理堆缩的身子,提了提啼血的喉咙,一声高呼,颤颤巍巍地又撞下头去…… 第753章 弑父之罪 等他再苏醒过来,竟是被装在麻袋里扔来温宅正门口,马车飞驰而过,他也一摔刺痛,醒了就连手带脚踹退麻袋,露头一瞧,我回家了! 他顾不上心喜,满脸惊忧,一咬牙爬上台阶,却真的没用砸门,门就开了。 抬眼一瞧,竟是温三通彬彬有礼道:“少爷回来了。” 他大声尖叫,连滚带爬,真见着鬼了。 不对,是五爷已经攻进宅子来了,我爹呢? 他疯了一样地乱撞,想再跑快点,可身子直被大地拖拽。 更惨的是,宅子真的空了。 最熟悉的地方,他却比进了鬼屋都惊悚,还有温三通在身后追。 但这并不出于五爷,而是温格调为之。 他遣散了温宅大半的人丁,好像看谁都像奸细。 寥寥无几留下来的人也都是惴惴不安。 这几日里他挨个奔走几位爷的宅邸,医馆更是一家不落,怎么也要救一救。说他不是我儿子吧,可你看?哪不像,但要说他是吧,又真得急死个人了。 温宅疯了温顾醇,温格调早就自乱阵脚,这不难理解。 此时正值四月二十五丙夜,一夜一昼温宅就受尽了三十年河西的忍辱负重。 而五爷只是闲来无事才去墓陵瞧瞧他温家主仆,你以为我是一直守在那?这外面的戏码也得安分才行。 不过,这会他还真顾不上瞧,赤手空拳就打得自己掏心掏肺似的,却还是忘不掉岸娇死时的那个眼神,她该是想看儿子一眼吧。 五爷又摔自己一个啪叽,盛怀洛赶紧小碎步跑上。 五爷却躺那望天,“没叫你,别过来。” 此时温格调一声惊呼跌下床榻,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提剑逼近。 “你,你干什么!醇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温格调崩溃大哭。 但温顾醇眼中只有杀戮。 是啊,王者的脸?是你能打的吗? 他在榻前甩了甩剑又刺地立定,倚上脑袋支在剑柄一抬眼,吓得温格调屁滚尿流地连跑带喊。 这王者却觉得有趣,猫捉老鼠似的看他逃奔,只慢慢跟定。 温顾醇听到了,是爹爹!怎么了? 他冲着喊声更快地踉跄而去,却不免摔跌。 每每爬起之时,都能瞟到身后的温三通悠哉跟着,竟更瘆人。 温顾醇急的大喊来人,别说他的声音发不出来,就算发出来了那种嘶哑再加上他蓬头垢面,谁还敢认? 而温家的人都护到温小婉院里去了。 这会了含贝阁里温小婉浑然不知外面发生的一切,就是觉得好像听到什么,虽没前几日动静大,可我怎么更心慌。 这一回她不是盼着七哥哥来接她了,反倒是一惊而起按住心口,我心好乱好痛。 温顾醇又一次爬起,他信,只要能让我见爹一眼,就一定来得及。 警察所里温宅动乱的消息传来之时邸盟也生怕来不及:“守了这么多天竟是窝里反,服了他,走啊,快!” 展长松偏要下监带上何颂扬:“瞪大你那双狗眼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温顾醇,真的有没有疯,你给我盯好了。” 审了多少回了,何颂扬无可奈何:“我真的不知道少当家的要干吗?他也肯定是当我死了。” “你少废话。快点。走。” 温格调摔跌出去又扑爬乱窜,终于抵住个墙根歇斯底里,巴不得从襁褓中得知头胎生了儿子的惊喜说起,呜呜唧唧…… “你怎么就都不记得了呢醇儿,醇儿啊你怎么可以说疯就疯了呢呜呜呜……” 这种废话,堪称一绝,惹得王者头回听来就厌烦,“有够没够啊?” 温格调见他可算搭了句话,一惊心喜又立马哭嚎,这明明就是醇儿的声音! 那是自然,王者都是声优。 就是这温顾醇?你爬得太慢了吧。 果然,刚转过一个墙角又摔趴的温顾醇一瞧见是爹爹,喜极而泣,竟都没声。 但再抬眼,那王者掌中转圈的利剑在月夜下连影子都好似身长八尺一样直扎温顾醇的眼。 什么躲呀,跑啊,闪开,快逃的话他一句都喊不出来,只盯着这个耍宝的畜类慢慢起身,不敢惊,不敢扰,甚至还想求他,拿我来换! 但依旧是有你没他的,你觉得王者会答应吗? 他的余光早都扫见你了,甚至连你爹的余光他也动动身子挡了一挡。 没办法,信令里就是这样说的,你爹要饮恨而终,到最最后他也只能信自己是被亲儿子杀的。 至于你,这一幕?我赏给你看。再夺你狗命。 步履维艰的温顾醇如履薄冰似的真就没再摔去,可?慢。太慢了。 利剑晃动的每一个弧度他都提心吊胆地盯紧,惹得王者都忍不住笑,就问你怕不怕呀。温顾醇伸张一手又两手,稳住身子,不敢出声,别,千万别。 爹,我在这,我回来了,你快看看,你别信他,他不是,不是。呜呜,您别哭,不是那样的,不是。 只是看一眼,温顾醇就懂了。 温家的声望因他毁于一旦,他竟不知悔改又来弑父,这种痛?只一天一昼就刺入父子俩二十多年的骨血中,痛,他太痛了,又摔了去。 再爬起来。 温格调似是察觉什么,扭转身子东张西望。 不远不近的温三通一步来到,扯了衣摆恭敬跪好,不偏不倚正挡住挣扎的温顾醇,急的他趴在身后十指都要抠进这个死人的肉里去了,你真的就敢顶着三通的脸活着? 那怎么了? 就是你别再动了。 会死得很难看的。 温三通恶狠狠的眼低下头的那瞬还瞥这王者,你到底行不行?还要我这么帮衬? 这王者觉得无所谓,跪一跪怎么了? 这就是规矩,以后你就知道什么叫我主你仆了。 就是这温格调又哭又喊:“三通啊三通快过来救我啊三通啊连你也……” 你怎么这么多话,王者都不喜欢吵的,那也就是现在了! 何颂扬带人从后门进宅才转了几个身,正瞧见这个犄角旮旯的时候,温顾醇举剑就刺,温格调的胸膛鲜血直涌,没了呼救声,吓得何颂扬疾呼一声:“老爷!” 邸盟和展长松都看傻了眼,一起飞奔。 温格调听不见这句呼声了,死不瞑目的他眼中还只有亲儿子的狰狞。 卧房门前的温顾醇也正好看到这一幕,爹! 他疯了似的奔起,脚还没动地方,泪流满面的眼就整整看见迎他而来的也正是杀父仇人,提剑,獠牙,狞恶。 温顾醇惊得不敢眨眼的一瞬就被摔去,直滚到温格调脚前。 爹!他扑上去,只半间屋子那么长短的距离竟真的天人永隔。 而房门前两位王者正在厮杀。 什么温顾醇奋起奔去,他哪有那个力气,全是温三通帮扶罢了。 没办法,信令里就是这样说的,你爹的仇这辈子你都别想报了。 我也不愿代劳啊,要拼命的,好吧,还就在人前,只这么一个眨眼。 但为了能给我传说中的少主一个惊喜,哼哼是不是怎么都没想到,主人竟教了我一招黄雀在后,哦对,还有呢,等着瞧。 假作温顾醇的这王者惊透了,你救他杀我,是何居心? 第754章 那地一片净光 兵刃相接,巡官急死了,脚下生风。 从天而降,刚刚那把滴血的利刃正扎在温顾醇身侧,他扫了眼锋芒,拔剑而起,悲愤交加,我要了你的命! 可回身一看,竟是—— 对。就是一张他自己死不瞑目的脸孔倒在血泊中。 然后就没了肚腹,再就失了腿脚,断了手臂,最后是脑袋也…… 连衣服都…… 不见了,那地一片净光,只一股牡丹花香随风而去…… 这种改良难不倒海株昆的,但却吓傻了温顾醇,他疯了一样地喊:“啊啊啊啊啊……” 正此时,巡官到,一众警员包围这里。 看到的正是,疯癫的温顾醇丢掉杀人利器,抱头蜷缩在墙根,搂紧受害人痛哭。 不远处的温三通像是赶来的也晚了些,一不小心摔跌在那似的,也跟着哭嚎,一拜再拜。 谁呀?来的这么快,我还没嘚瑟一下,我的大少爷呀您看着自己就是这么死的,有没有很过瘾,哈哈。 温三通的脚蹭了两下那片空地才扑通跪倒。 两位巡官相互瞧了眼,太可恨,还是来晚了。 可他?怎么不会说话了,这么个哭法都没音,展长松盯紧了温顾醇,他蓬乱的头发红肿的两腮该真是被温格调打了,额头都磕破了衣衫也不整,的确像被关久了,难道他是好不容易逃出来才一气之下就…… 展长松想了想,示意大家小心他发癫。 邸盟早都走去巡查现场,一搭眼瞧中温格调脚前的那个剑洞。 这个方向?还沾着血渍。 难道利器不是你一直拿在手上的? 那刚刚打斗的是谁? 邸盟也瞥温顾醇,先杀了你爹,又与谁殴斗,可这只有温三通。 邸盟瞥了眼他,捡起利器转了两圈,朝他慢慢走。 温三通谨慎的很。 邸盟停在他身侧,转身端详,又后退一步,又一步,蹲下,起来…… 温三通心急,眼珠都没敢动一下,眼泪更是哗哗的。 这空地?会反光呢,邸盟又急着上前,却突然觉得?不对! 邸盟赶紧哈哈一笑,抽回手来甩了甩又挠头。 展长松看他,什么时候了你还耍宝。 邸盟更摆手,没事的不碍事。 心里却惊,这块地怎么还烧手? 那你为啥不怕?刚才你好像还要…… 邸盟转身就走,又动了动鼻子,果真,院子里都没牡丹花的。那这么个一人大小的净光之地难道就是…… 温三通的确想转身冲他痛哭,刚要开口。 哪知那边展长松只这一个不注意,沦为弃卒的何颂扬就挤出列,向老爷拜了大礼,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温顾醇竟真的像瞧着生命曙光似的抓紧他,带我走,快啊,快。 何颂扬不解,以为少当家的真是疯了。 展长松赶紧叫人拉何颂扬下去,又干脆要带温顾醇一起走。 没等上人,温三通急得哭求:“巡官大人,大人呢我家少爷真是疯癫了这两日这谁都知道的啊,他怎会有心作案?还就奔着,就老爷,就真的是失手!” “您不能像对待寻常犯人那样抓了他去,这不合理,那我温宅岂不就完了呀,大人!大人啊您全当是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老爷突然辞世,这后事?这后事少爷要是不在,小人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啊!” 一听到这,温顾醇安静了,不再挣拧。 看来求助于谁都没用了,警察所也一样,哪里还能有太平。 我在,家就在。 他一点点松开手,抱紧爹爹脑瓜又哭,爹,我错了,我知道了,我不走了,还有小婉我要护着呢,这回只要她能活命,我死几回都行。 难得这种一波三折温顾醇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稳下心来。 但五爷说到做到,给他上的这一课,搭上一个王者,就是想教会他像狗一样的活着。 从此以后,谁人都知,温顾醇疯了,把温家毁了,连亲爹都杀了。 是不是说成死狗有点摆谱呀,那就过街老鼠吧。 谁会去喊打,五爷可不知道,就是现在收了架势他还坐不下,一脸晶莹的汗水中,只问了句:“好了吗?” 盛怀洛紧忙答:“好好好了的。就是那巡官到虽到了,可这个邸盟好像瞧出什么来了。” 五爷抬眼瞅瞅:“他都比我强啊,起码能见着温格调死不瞑目的样。” 盛怀洛一惊闭嘴,什么话都不敢接。 “是不是老了,我心都软了?”五爷又这样问。 想当年因温格调从中作梗,五爷不得不临时决定对岸娇痛下杀手时的那个眼神,真的比现在狠太多了。 但没办法,这种恨?是会传递的。 五爷虽没亲手了结温格调,就是不想想起太多,但他却是死在亲儿子手里,也算不亏,哦不止,还有温顾醇呢。 之所以留他活命,就是要让他尝尝这种眼睁睁只能看着的恨,每回都会像血水一样冲刷起心肠脏腑,却只见鲜亮又掏的晶空,你别想抓住又逃不掉,血水还会越来越浓,哪怕全身的根骨都被它啃透,你也还是痛的不愿承认,这个仇?你报不了了。 哈哈,没人和我一样吗? 那我就把他捏成和我一样! 温格调,你一个阴招要了我妻儿的命去,我就拿你们父子的命来偿,咦?他家还有个小丫头温小婉,哼,有意思。 邸盟等不及,回身摆手:“那个,展头,没啥,放人,撤吧。” 展长松惊了,啥时候你都能说出这种话来,一步冲上前。 却被邸盟推了回来,挤眉弄眼:“快快快走了,我说没啥就没啥,我的片我说的还不算,有啥都冲我来!哎你,几更了你让不让人睡?家务事没看出来啊?跟个疯子你还,哪条王法上写着能逮捕他,说不上来了吧?哎手撒开你。撤。快点。都跟上。” 何颂扬还来冲邸盟使眼色,要不要我留下来探一探。 邸盟也同样推他一把,你个犯人好吧,连自由都没,你还找事,想来又踹上一脚,快走。 大家伙也就又乌泱泱地出来了。 可出了门展长松就不干了:“那个地方肯定有场恶战……” “你闭嘴听我说!”邸盟吓得后怕,声音小的很,又仰头瞧了下四周,摆摆手叫大家伙一起走,别掉了队。 “对。恶战。眨眼之间。你我都听到了。但不是温顾醇。而是温三通。就那个地方,他两脚下面,该是个人,但不知为啥,没了。” “什么?”展长松听来心惊。 邸盟还偷偷摸摸地说:“而且他知道我发现他了,就他那一扭头,我都能感觉到杀气……” 不知道是不是头回当人,这一点还真得算温三通暴露了。 展长松听来更急,拎他到脸前,怒怼:“那你还说撤?不行。回去。救温顾醇。” “不行,他身上带着毒药呢,就牡丹花味儿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温宅外面都得藏了他的人,说不上有多少呢。这要是硬来?里外围攻,他小手再一撒,咱兄弟们就都没了!” 展长松还不干,邸盟捏住他两肩,哄劝:“你别急。你想啊。为什么他是先弄疯了温顾醇,才借刀杀死温格调呢?他自己说的呀,温家需要留一个家主任他摆布。” “这个叛徒!他到底被谁收买了?”展长松一想更来气:“严程肖骆四个宅子的货箱就有过一回这种事,可都没牡丹花香……” 邸盟一听,可算松手,拍拍自己小胸脯:“哎呀你都经历过一回了,真是的,吓得我怎么都忘了,刚才还非说我兜着。” 展长松闭嘴,瞪眼瞧他。 邸盟尴尬一小下,又服:“那个,兜着,我来,行了吧。” 展长松巴不得踹他一脚:“快点走,跟上你。” 第755章 不胫而走 四月二十六 温家的变故不胫而走,把洛阳城炸开了花。 《穆氏航港》 连小武大清早安抚好老爷都是以一骑绝尘的速度奔来,居然是温格调!不用想,温家夹在五爷和几位爷之间终成了炮灰。 可到底是谁干的? 偏又赶上明日回航,井泉!看你的了。 倪坚、田亭风来迎,小武吩咐:“接航准备,按部就班。” 田亭风犯疑:“按……不是,小武哥,每次接你回来那阵仗,可今儿,能行吗?若不然,咱收敛些?” 小武跳下马,还笑得出来。 田亭风急的都有点蒙了,又瞅瞅小武哥身后的一路尘埃还扑腾在路边没落定呢,“那哥你这么急着赶来……” 倪坚明了,拍了田亭风肩头,“小武哥来的这样急,航港会有所防备也就谁都猜到了。” 田亭风扫扫小胸脯,喘过一口大气:“嘿呀,我还以为是把小武哥吓成这样的呢。”又问:“哎哥,那只一切照旧吗?全城可都盼着阿泉呢!” 跟着哥笑一笑,他立马不怕事大。 小武也嘀咕:“全城可都盼着阿泉呢!” 头一回凯旋,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才痛快。 可如今?小武一伸胳膊,揽了两兄弟一边一个:“沿途接应的道上兄弟,回信怎么说?” 倪坚答:“家家都飞回信鸽,一波接一波备下阵仗。” 田亭风插嘴:“更有那讲义气的,听说是小武哥亲自托付,那沿途都守候一旬多了。” 倪坚也说:“对。两岸都能确保平安,没谁能挨近岸边,可水面上的风浪就要靠阿泉自己了。” 小武点头心喜又吩咐:“明面上的热闹一切照旧,老百姓等着瞧的咱都安排上。” 小哥俩一听都挺美。 “可若真的把谁的枪口引到这来,那背后的苦头可就要咱哥几个担了!” 小哥俩听来又笑,小武也一扯嘴角,两手一齐拍了两边肩头,几人就大步流星动起来。 是啊,出航那么大的突袭,那回航呢,谁会放过这么明晃晃的热闹,想玩引蛇出洞?还是想坐山观虎斗?请便。 小武干脆坐等瓮中,只盼你一动再动。 《耀古轩》 邹荣光怕的摔下被窝,什么!他端了温宅!只一天一夜! 邹文欣进前伺候,他嘶喊:“快。叫山上的人都停了。”相较挖掘儿子头颅、探寻五爷老巢,此时保命才更重要,别去惹他。 不对呀,邹荣光更慌了。 我往返城外这么多天了,他没动我。为何奔温宅下手?不对不对,该是哪里他肯定下刀了,这个小老儿他就是忍我不得才对。 “城里也都搜查一遍。任何蛛丝马迹不得放过。” 邹文欣刚要跑去,邹荣光叫停:“慢。先去问问殷姑。那毒?该到时候了吧。” 想到一举铲除妞儿的痛快,邹荣光狞笑,按压床榻站起身,谁说我怕你,等着瞧。 《凯旋堂》 费润乐得猴耍,嘴巴就没闭上过:“……瞧着没?这就是干爹的手笔!他老人家小手一抬一落,就为我打消了所有顾虑,啊?哈哈我看他温顾醇还冲我抖擞什么,用他屁哄谁呀,非拉我垫背,哼活该,早晚得死货。” 一呛鼻子甩了狠劲出去,费润又笑得前仰后合。 “哎呦呦这温家对我的威胁,他说没就没了,啊?哈哈哈干爹果真还是最疼我!这回就算温宅天塌下来也得那个温三通顶着,没我啥事喽,嘿嘿嘿。” 可想到立功,费润又嘀咕:“哎你说这温三通得长什么样啊咋三头六臂的能耐?就他一人,干灭温宅,到底咋成事的呀?” 鲁语故杵那看戏,又白了一眼:“温三通能长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啊。” 可一人成事?鲁语故摇了摇头,就费宅?他都不行。 才想到这又听到费润桀桀鬼笑了,一抬眼,原来是费清屁滚尿流跑去找亲爹疼啊,哼。 费润屁颠回来:“看着没?他跑去有用是咋的呀?就他爹那样,估计都吓拉了,还能顾得上他呀?哈哈哈。我跟你说今儿我就是心情好,要不然啊还真得学学他温顾醇,我也跑这个爹房门前一站,我跺一跺脚都得吓得他爷俩抖上三抖,啊?哈哈哈。” 鲁语故虽又白他一眼,但也心里挺美,费胜全会怕成什么样,倒也不难想。 《品誉阁》 门一开,费胜全就摆手叫牛兆喜先下去吧。 费胜全先前吩咐的是呀,“城里能悄无声息出这么大的事,那他下一步非要斩草除根的肯定就是温家城外的人,快叫咱山上的人都撤下来,躲远点,城北必有大乱。” 牛兆喜得令退下,又向少爷行了礼。 费清呵地一笑,能见到爹,心里的担忧都隐了,“爹!” 费胜全也是笑,招手哄着:“清儿,来,吃饭了。” 可谁心中能不乱呢? 连傅云空都想到了岸宅的覆灭,当年五爷是不是也这么痛快,哼。 但这一回他没再问三爷什么。 小魔过来讨饭又吵着出去,他只笑着摸头:“今天不行,等一等,啊!” 《德荣堂》 邹盘之心里也委屈得很,干爹这什么意思啊,明摆着那费润都被温家拉下战场来了,他偏来一刀,害我白忙一场。 保了老四,就得我下场拼命,是吧? 这气还真就不打一处来,安珑跑来只点了一下头,邹盘之蹿下主位问:“真的是杀了一个温顾醇?我天呢……” 邹盘之满腹牢骚:“王者搏命怎么可能眨眼之间就见生死?” 安珑大喘一口气,近前拍住他小声点,低语答:“不得而知,再罗一涟就什么都不说。” 邹盘之倒一笑轻狂:“哈哈哈如此看,该是干爹发话!这个温三通还真是会赶时候,我哄了这么久海株昆都一毛不拔,他一出场就样样宝贝都包教包会,哼哼。” “神化自不必说了,巡官都没见着尸身。而他温三通能一招毙命,靠的还得是海师父说的斗破。好想亲眼见识一番,怎么就……” 守着海宅只能打探点消息,馋死邹盘之算了。 斗破——海宅七毒之一。 堪比运动员禁用的兴奋剂。 混合类型,武力狂飙,气拔山河,不在话下。 但强劲副作用太伤身,反噬致命,一般人无福消受。 “算了。”邹盘之一叹,下令:“安珑,走。去城北,帮着章简数数火车皮。” “少爷?不知主人用意,各家?没有敢动的。”安珑拦他一把。 邹盘之奸笑:“所以章简才必须为我所用。” 杜宅下厢 杜七衡守在卧房,发癫好几个回合了:“怎么可以?他温格调就该是死在我手里才对的,这个温顾醇?到底是被谁弄疯了?胡乱砍人?” 杜恩怀归置好洗漱物件,端起药案,一瞧杜七衡还是咒天骂地的样停不下来,又摸了下药碗,既是凉了,就放下案子等一等。 “难道还要我去杀一个疯子?啊?这能算给我爹报仇了吗?我天呢!”杜七衡气得赖叽:“温家到底被谁当枪使了呀?给我出来你。” 突然他又一个激灵回身甩手:“难道真有人跟我玩借刀杀人?温家只是棋子?他还想一箭双雕?恩怀,你快来,不,你快出去。走一走,听一听。看这话锋有没有说是咱杜家坑害了温宅的?快。” 杜恩怀得令跑去。 杜七衡还碎叨:“这个锅我可不背。” 正巧杜茂名端着药案进门:“哎呦衡儿这么早就这么急,忙着什么事呢,咱可不怕,什么咱都不背……” 杜七衡瞧他一眼都没,直接躺床上望天。 心里却知道,这个杜老板不来这一趟,是不是真的怕自己哪天步了温格调的后尘,哼哼,他是被亲儿子杀的,而我?奴才一个,等着要做的是怎么反了天。 屋子里只剩一声声牢骚,透着虚哄的劲。 “来来来衡儿快起来,趁热乎把药汤喝了。衡儿啊,瞧你这凉被多薄,都透着亮呢,就差露窟窿了。要不爹爹就说呢,赶紧把屋换了吧,搬去楚萍院多好……” 第756章 滥杀无辜 邸盟一来上工就提了何颂扬出监。 带他来到蹲守温宅的几个便衣警员的人堆里,按他也蹲下去,又吩咐:“瞧清楚点。看他温顾醇是不是真疯了?” 何颂扬服了:“邸大警官怎么连你也这样,少当家的就是真疯了谁看不出来,我咋看我就非得……” “闭嘴。”邸盟凶他。 此时温宅大门开了,温三通拉着温顾醇出来非要往马车上推,温顾醇死活不干。 昨晚上这两人争执更盛的时候,温顾醇就笃定,五爷没想杀我,否则你早来痛快的了。但惨的是他也明白,五爷也没想让他有好日子过。 就在他又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之时,温三通的斗破过了药性,反噬来得太迅猛,再加上神化的熏炽,温三通竟屁滚尿流的跑掉了。 温顾醇一副笑到最后的模样,只看着。 所以到了今早,你让我拿什么服你。 温三通可管不了那么多,伺候一个疯傻的少主我还会手软是怎么,连拽带踹,塞他进了马车。 传话倒是说接着给少主瞧病去,实际是他自己着急去见海株昆。 邸盟伸手刚要拽,竟是何颂扬自己站起身还瞧着车子的背影,愣愣道:“少当家的要不是真疯了,温大管事怎么会……邸大警官还是抓我回牢里吧,这一幕幕的没啥可看的。” 邸盟笑他,抓了衣领就走:“跟上。” 何颂扬再挣拧,也还是被邸盟拎着。 温三通也算精明,带着温顾醇走了好几家医馆,才不得不去海宅的样子。 邸盟二人一直悄默跟着,真就又一次见着温顾醇疯在海宅大门口。 他是死活不想进去,我都被你们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你还让这个海株昆…… 哐当一声,他又被摔进门去。 别说何颂扬了,邸盟心里都不是滋味,这可是温顾醇啊! 举手投足都是贵人范的,可这? 被温三通生拉硬拽; 被小屁孩扬尘喊打; 就连受过他恩惠的叫花子都敢戳脊梁叫骂…… 邸盟一声叹息,拍了何颂扬肩头。 “唉。别这样。告诉你个好事吧。算是啊。” “这温家落了吧,你留在大牢里也就没啥意思了。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虽然没啥油头能捞着,但所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所以我就想啊,只是个提议啊先问问你,真就留在牢里打打杂,要是混得好的话,哪天赏你个狱警当当,咋样?” 何颂扬听得,惊了美、美了愣、愣了痞,最后还是拒绝:“要我跟他们一样?不咋样。” 哈哈。邸盟笑了。 这个答案都和我当年想得一样。 “那你说咋办?想办成事你得先抓住权力,想让手里的权力好使你得先笼络住人,这不难学,我教你。听我给你叨叨,咋也比那手铐脚镣声好听吧,你想想。光有一身本事,光知道拿身板拿命去拼,你过了那个岁数了,啊!我都不了,你还……” 哪想一个抬头,邸盟看见了五蝶心,你? 怎么在这?你这什么表情? 邸盟又往海宅大门瞧了眼,瞅谁呢你? 他嗖就撂下何颂扬奔心儿跑去。 何颂扬也不蹲着瞧了,跟起身探头,你这?这是用的啥呀? 嗯。怎么看怎么像异性相吸。 但心儿非要来看一眼的,她已经看到了。 这个温三通已经是王者了,还是不怎么顶用的那种,废物。 那也就是说,心儿得到了一个结论,五爷灭了温宅。 可为什么呀? 心儿愣愣跟来的一路脑子里都在想,岸娇的话,一遍一遍,压根就没出现过温宅!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至于这么滥杀无辜吗? 那是不是全城不保—— 心儿环顾一圈。 大街小巷的热闹,安居乐业的百姓,欢实蹦跳的孩子,难道都会…… 可我?还没找到方法怎么能快狠准地杀了他,我!心儿责怪自己的这一下好悬身子一软。 邸盟都看傻了,奔她疾冲,你怎么了? 窦浪买了早点,回个身一把接住她,抱起来还嘟囔:“你看,我就说你早饭只是糊弄一口吧,还不承认,这女孩子家家的身子娇着呢,早上不吃饱饭可是不行,张嘴。” 差点撞过来的邸盟一个急刹车竟闪身过去了,僵住的笑脸和打个招呼的小手保持不动,又急的一跳,转回身瞧她。 你会这么弱?我才不信。 邸盟一呛鼻子才不担心的那个样,却突然愣住,难道你,受伤了! 天呢!不会昨晚你也在吧,就是你杀了温格调? 搞了半天我翻来找去的人还是你! 真是被你耍的团团转,可怎么就在我眼前你就,就来去无影了都? 该也不是呀,连味道都没,邸盟又动动鼻子,这股体香难道是被牡丹花味掩盖了? 好哇你,算你厉害,这回我知道了你身后藏着老多人了是吧,我告诉你这张大网我抓住你一头,也会连根掀了的。 心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扭头瞥他,哼,你又赖到我身上,还有理了你,真是消停不得。 可一想到海宅里的热闹,心儿嚼不下去了,嘟起一边的腮帮撒娇:“夫君,我又不想去瞧海师父了!” “那可不行,来都来了,今儿还是我陪你,不怕的。”窦浪似是想到什么,还盼着试一试。 事已至此,若进了海宅就把夫君都牵连了,心儿还是一扭身腰,搂住窦浪脖子埋头紧贴他胸膛。 “心儿,怎么了?是真的哪不舒服,对不对?头晕吗?肚子疼?还是咋了呀?”窦浪急着问。 心儿只伸了下小巴掌指着海宅大门口。 也是,求医问药的人哭天抢地,早都把海宅围得水泄不通,家丁一波波出来维护秩序。 窦浪瞧了一眼,停下步子,似是明白了,心儿不愿看这些,那要是进去了,心儿不孕不育的疾病再被海师父当众说出来,这? 窦浪犯难了。 心儿抬头哄着:“夫君带我去武馆瞧瞧热闹我就好了的,憋了这么多天在家里闷坏的。你不是也好多天没去了吗,不能只辛苦班师父的。咱们前面转弯吧好不好?” 窦浪笑了:“好。你说什么都好。来,再咬一口,先吃饱。”还是哪天得空,请海师父来家里坐吧。 窦浪想着就抱着心儿转去唐宫东路的武馆街。 第757章 趋之若鹜 部署好航港的一切,小武勒马徐行,回城这一路想了好多。 他是真的盼着这份接航大戏能够把真凶引来,最好就他一人,我一人! 可还急不得,也顾不上窃喜,报仇之前要先想明白穆家的对垒,他才能以死相搏! 这个真凶是傅云空的人,而傅大少?当属邹荣光之列。 他本不屑恭敬与谁,何况还不止恭敬,简直是敬畏。邹荣光该真有让他敬服的地方才对,五爷对他?更像笼络。 如此看,谋害少爷,就该是邹荣光所为。 而温宅游走五家由来日久,此一遭虽也突发,但盘根错节早成定局。他既谣传五爷弑兄,该也隶属邹荣光。那他此时没落,就该是五爷反击。 消无声息,倒也像他。 好比当年坐镇五家,传说是被众人推举,可眼时看,几位爷哪有那等同心?主事之位,真的像五爷快刀斩乱麻弑兄夺之,那葛汗青之死就该是他斩草除根。 难道,出航那日,就是两方势力火拼? 走在南关森林的每一步,小武的心都被盛夏的浓郁撕扯,好想透口气。 还好黎成蹿出长厦门来迎:“小武哥你怎么了?热成这样,这才巳时过半啊。” 小武的手松了缰绳给他,可心还打挺,如此一来,我还不能就这样死了。 心中给少爷报仇的痛快被一层层担忧覆盖,这都不算完,只求他死我活。 “城里怎么样。沿街溜溜吧。”小武下马,任着长工牵走青丹。 黎成答:“根雕馆的老手艺人都自愿归附宅上,我又叫人刷漆了匾额,大老远都能看着那穆氏两字倍亮,其他家的嘿呀老热闹了……” 然后他那小嘴就没停过。 可当小武听来,“什么?去了海宅?” 难道不是五爷所为,他温三通怎么也该知道躲着点海株昆的呀。 “怎么会……”日光真的晃眼,小武都有点目眩了,还直接打了个喷嚏。 黎成蒙了:“哥。你这?这种热天还能着凉吗?还是中暑,不会是……” “滚边去。娇气的你。”小武训的黎成守他身后撇嘴,没敢上前。 小武忍了下痛楚,偷偷理了理气息,还特意扬头看了看天,烈日?正好。 他刚要背手而去,就看见骆贤涌只单着一身白衬衫蹿出三复街屁颠跑了。 “这是?”小武还笑得出来。 黎成跑来补刀:“吓得,还能咋,警佐的制服都不敢穿了,还指着他能保街护院,你看他比谁跑得都快吧。” 骆贤涌还打算回家跟他爹说呢,什么养老爷子的铁饭碗,要我命的好不,谁爱干谁干去,我可不干了。 官家都这样,老百姓就更是了。 特别是前些日子找上温宅大门,求着这么发展那么帮扶的人家,有一个算一个,今一早都被围堵打砸了一遍。 那些个匹夫有责的正义感啊似乎全用在这了。 连康昉看上的那块地皮,都被人拆了建材扔了垃圾,还巴不得挖几个粪坑出来。 小武随走随瞧着这些热闹,一声不哼。 偶尔有人上前拱手,祝好回航一顺百顺,就真有人接二连三,又把小武团团围住。 小武心知百姓的热盼,总要有一个顶天立地的标杆立得住才行,可这种热闹中,只穆家露头,只回航惹眼,真让他捏了一把汗! 还好部署在先,那就盼着谁往圈里钻吧。 这一步,总是要有底气面对的。 越矛盾,他就越知道自己要做的事。 每每聚上来的热闹,小武随之一笑而过,真就和黎成压起马路来,却一瞥愣住,这? 黎成蹿来问:“咋啦哥,饿了?” 《秋扒烧饼》 铺子门前堵满了人,却还能锅碗满天飞,劈啪啪砸在路边。 小武愣神,没等黎成摆手,竟是他自己一步来到门前,抓了一人手里的擀面杖转悠。 那人岂有此理地怒目獠牙,一打量小武这身价,还有他夺在手的棍子正转定指着谁的脑袋,竟吓得连句粗口都没爆出来。 “掌柜的呢?我饿了。”小武轻飘飘一句。 两步赶到的黎成也附和:“哎对对对,就是饿了,先吃口饭的。” 又怼小武后背,哥啊今天这种乱糟没一个人出头来管,咱何苦呢? 连掌柜的都从人缝中挤出来,蹭乎一把脸上的泪痕,劝着:“那个,客官,我我们不做这营生了,这正收拾东西要返乡呢着急,您看您就,就受累转到下一家吧,就对面也行啊,就对面……” 小武听着,后退一步,观摩起匾额又看了铺子规格。 黎成还以为是要转去,伸手来迎。 小武却说:“的确是久了,好些年头了,也该翻新了。掌柜的,抓紧拾掇吧,你这铺子我出资!他温家说过什么,我不知道,倒也是没人在意了,对吧?” 没人敢搭话,小武就说下去:“但你需要什么,尽管提。黎管事,你留下,守在这把这差事办妥了再来回话。” 所有人都愣,小武却还仰头看了眼匾额,又一巴掌拍住黎成肩头转身离去。 黎成这才清清嗓子,门边的众人自觉散了散,只剩当年的一对小两口现已发鬓花白,双双叩头,感激不尽。 小武两步回到街上正撞见展长松。 展大警官一声吆喝,那群小混混溜得更快:“谁说没人管,我今儿就非得追着你们玩猫追耗子,是吧?” 一瞥小武,展长松又讥诮:“怎么,武大总管也这么爱管闲事啊?” “没办法。好这口。他家的饼,挺好吃的。”小武回嘴。 另一边肖进阳走来见礼:“武大总管在这呢!刚从您宅上出来,过几日邙山之行,您可多费心了啊!” “哪里的话,肖大少爷,恭喜了。”小武回礼。又把心中想提醒他北邙危险的话咽了下去。 也是,看董子戴的这副扮相,该也是早有防备。以退为进,不失为上策。 眨眼的工夫,肖进阳又送到展长松手里一封喜帖。 展长松伸了几指捻一捻,竟拒绝了。 “肖大少爷恭喜啦,就是北边那片他不归我管,我这?多有不便呢。再者,我那婚期都快撞上您这日子啦,这?实在是脱不开身,抱歉了。” 这种当面的拒绝肖进阳今儿没少吃了,倒不稀奇,回回礼付之一笑,走了。 小武又瞧了眼肖家主仆,才回头问:“你的婚期都快到了,那怎么不见帖子?” “你说的跟我哪天闲着了似的。”展长松怼他,又命令:“五月初三,你必须来。” 小武白他一眼,怎么只隔了三七。 展长松更较真:“怎么,非要喜帖,那我这就给你划拉一个。但你可别想逃,我必须要你眼睁睁看着……” 一堆废话,小武服了他,背手而去。 展长松还喊:“我赢了你。”又嘀咕:“还不认?你明明记得真真儿的。还说没惦记过,谁信。” 小武独自游走街边,夺敌的韧劲不肯放松,他又盘算起何人会接手温宅,就像当年的岸宅或是五家,这么大的底盘谁都会眼馋吧。 不知不觉真就走到南通街温家收藏馆,高悬的匾额只郎当半边,另一边碎散在门口,门板上打砸的创口交错,又被乱涂乱画估计还喷了尿水,几个锁头和层层铁链还挺坚韧没几处断口,想来对付一个弑父疯癫的卖国贼大概这都算客气了吧。 小武擦肩而过瞧了眼,不想落下什么嫌疑,径直离开。 他还要走一遍武馆,明日回航,拜托了。 第758章 春航回还 翌日,破晓,航港,沿岸。 彩旗错落,人丁布阵。 三人等角,间隔两米。 从穆家船厂穿过栈桥接连到骆府码头。 虽人丁扮相喜庆,不是扎着腰鼓就是端着礼炮,但都是精挑细选的武学员,有备而来。 小武瞧着倪坚、黎成穿行阵列忙个不停,欣慰一笑,又站定岸边望了眼水天交接的灰白。待他背过一只手去,身后的大旗战鼓严阵以待,竟更养眼。 如此壮观,是在告诫各家慎行。 但真凶绝对不会在意,他每次出现都是冲着热闹。 城中平息了这几日,今日?正好。 也是怪魔对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大清早睡不着就拽了傅云空起身,一扬头问着今儿行不行? 傅云空睁开一边的眼,转了半圈想了想:“城北。行吧?”小魔美的悬了个空翻,傅云空又抬手警告:“那片可算肃静了,咱这回疯个够的,别再吵着回来了。” 期盼回航的人们也是一早就奔出城门,挤在沿岸找寻绝佳站位,阵列里很快就插满了人,一层一层。 小武远远扫了一圈,扶在身前的右手不觉握住几指,捻了捻大拇指。 各个宅子都上来人了,少爷亲随比比皆是,再不济的也是管事来接航,除了温家。 《真吾堂》 五爷睡醒了,只问了句:“招了吗?” 盛怀洛弯腰扯笑:“呵呵主子,那个,还没。” “这个温三通,到底行不行?”五爷碎叨,伸个懒腰。 的确,温家没什么货要接,对回航温三通没上心,哦错,是对外面的事他好像都索然无味,只守着慧醇轩折磨温顾醇。 夜里伤残,白日医疗。 所以今天温三通是直接赶着马车进了海宅的。 海株昆守着五爷的差事,一句废话不敢言语,只尽心竭力。 罗一涟倒是打量一眼温三通,好像他那马车班门弄斧了。 五爷打过哈欠睁了睁眼,又问:“山上呢?” 盛怀洛递了擦脸巾过来,软绵绵地答:“几位爷都怕了,人早撤去了。昨儿就二郎动了,今儿三郎也去了。可温家的人鬼精灵,还没寻着头尾呢。若不主子,那温顾醇就……” “都疯癫成这样了,还有人愚忠?人家这主子都是怎么当得呀?”五爷摔了湿漉漉的毛巾,眯起眼。 盛怀洛噎住,气都没敢喘。 “他温家把山上吃得这么透,这二十来年我怎么从没在意?” 五爷坐起身压住两腿埋了头,自责,还是自责。 这么沉重的话题,盛怀洛扑通跪了,没敢说话,只叩头不起。 五爷要的是本尊的哪一根傲骨都被嚼碎,并且名正言顺地接管你的人生。凡属你的契约、物件、信令、印章等等,通通交出,取而代之。 这个过程五爷向来很享受,也是王者与本尊对峙中最上乘的一段,看点颇多。 但实际五爷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是本尊太在乎了,他才非要。 剥夺,有时也是一种享乐。 但到了温顾醇这更麻烦,城外还有他的人马暗信,怎么调动? 可他没一样吐口的。 而五爷?温格调没了,一个大仇报了,但他偏偏忘不下自己的痛恨,估计还有岸娇的。一个抬眼,五爷切齿:“他逼我剿了那片山,我真就给他个寸草不生。” 第759章 一场胜仗 临近巳时,站定岸边两个多时辰一动不动的小武终于笑了,一个小到没谁看得清的黑点竟让他笑得好孩子气。 刚想蹿起来嗷嚎,他又一下按捺住了,等,我就这样看着。 直到人群中的谁发现又叫嚷,沿岸就起了欢蹦乱跳,喜庆的热闹一阵阵刮来。 黎成、田亭风等人围着他叫闹的时候,小武还绷着心喜,些许担心,眼睛更是盯紧了白帆、船头、浪涛,最后落在掌舵的井泉身上,好悬喜极而泣,你个小子,赏,大赏! 万里无云的大江大河上整齐的六只舰队向你壮阔而来,十里,五里,直抵你心。众人止不住激动,欢呼喝彩,摇旗呐喊。 四里,三里,小武高抬右手,甩动如风。 阵队得令,战鼓提音大鼓起,震耳欲聋。 旌旗招展彩旗飘,舞风弄影。 长工们水手扮相喊着号子,载歌载舞。 沿岸一圈的阵列闻拍而动,腰鼓齐鸣,节奏紧凑,气势升天。 众人的叫嚷虽一秒失势,但立马又被惊呆,尖叫崇拜,跟着热闹。 小武环顾一周却瞥向南关森林,一片喧嚣中只它静寂雄卧,好像随时会乘风而起。 这份热闹够不够? 小武的心提到嗓子眼来了,竟一时分不清到底在等什么似的。 千米,百米,小武还是笑了,也跟着大喊一声。 转眼间,头船抵岸。 “抛锚。降帆。”井泉扬手就礼。 正此时,栈桥一列礼炮齐鸣,烟花冲天。 众人掌声如雷,井泉只摆了摆手。 第二只舰船抵岸,礼炮烟花照样,掌声如潮…… 倪坚、田亭风跑去,小武这心算是落了一半,只扬头盯着他。 井泉环顾航港,恍如昨日。 一瞧见小武哥,翻身跳下,疾步奔来。 两人相视,都笑。 撞了拳头,小武又捏住他两肩。好小子,瘦了,也黑了,但更结实了。 一片璀璨中,井泉忍住喜极而泣,开口道:“哥。一帆风顺。好多都只是提了你名字。” 小武的手又紧了紧,只说:“以后就得是你的了。” 言欧蹿来,等着挨夸,众人都笑,小武摸了摸头,又说:“今儿都歇了吧,凡事都等明日商会……” 井泉竟打断:“不行哥,今日事今日毕,明天他们就谁都别想跑了。” 小武咯咯笑,又拍着他肩头称赞:“好。你主事,阿成张罗,我留下。” 井泉一惊,可兄弟们的拳头都冲他撞过来,他就憋住笑,见礼得令:“是。小武哥。” 《真吾堂》 用过午饭,五爷平静多了,只问:“回来了?” 盛怀洛笑哄哄答话:“是呢主子您宅心仁厚,他自是平安回航,算不得什么。” 五爷叹了口气,今儿这种热闹他都不想去看,“算了。不谢。再会。” 不知想到什么,五爷一下子竟没憋住,吟嘶嘶诡笑开了。 未时《清香园》 聚满了人来,又过了三刻,穆家的人才到。 一看来人,竟是窦浪和井泉,众人都惊,又叹他武乐书也这么不顶用。 是啊,这种居功的时候,连黎成张罗完事都紧忙躲了。 井泉请了姑爷坐在主位,自己一扯衣摆副位一坐,就开口:“我听说春航一去好像各家非议颇多,就守在这开了个什么会,来的还是众位老爷。” 哪家少爷脸面上都有些过意不去,就好像他们来到坐了这么久都没谁出过几个音一样。 “但回航的时候大家都在,该是什么都瞧清了的。我也大度,仍然可着雇主先请,若是谁还有什么要问的,但说无妨。” 航港的热闹一过,众人一点点散去。 小武盯紧了南关森林,可期盼的还是没来。 严乃忠被剩下的几家管事怂恿着来到小武身前哈腰道:“武大总管,那个,我严宅的货清点得怎样了,能不能容小的提了去呀?” 小武一瞥眼,言欧回绝:“谁家的,都取不了。” 田亭风也怼:“哎哎都闭嘴。嚷嚷什么?你们利索你们快是吧,谁通知你们能取货了?” 倪坚厉声厉色:“航费都没交齐的人家还敢来我《穆氏航港》站脚?” 迟御跳下船,扑扑两手,“你们是回回省事惯了,接个航就直接把货都提了,我告诉你们打今年起没那戏了。你们信不着我穆家的时候连航费都不出,我们却是拿命把你们的货护着运回来的。” 苗郡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回身给了结论:“张张嘴皮就想取货?哪家来了都不给。有谁不会审时度势的,也别跟着在这丢人现眼了,抓紧回吧。” 小武只听着。 严乃忠脸都绿了:“那个,大总管,我不就是寻思我严宅咋也有一半算是您穆家的嘛我才,那得得得我走我走,哎呀快走走走吧。” 小武回身问:“我让带的货下船了吗?” 言欧欢实道:“早都备下了,就是不舍得让你走。” “那跟我一起回呀,阿宁哥保准赏你。”小武邀请。 几人瞧着他俩带着货箱人马走了,哈哈一笑,那成就感。 其他人家的谁就只有干看着的份喽。 第760章 百花齐放 《穆氏纸行》 小武上交了报馆设备。 美的徐宁一直给他和言欧夹菜忙前忙后,还命令小武抓紧把罗闻叫回来,天黑之前非要这些铁家伙能跑会动才行。 小武差点噎住:“咳咳。哥啊。急不得。” “你开什么玩笑?我能不急吗?快点。这个,慢点吃你。吃完再说。” 言欧憋笑。 小武挠头,好像这不是说说就能搞定的事。 “哥,还差着两三个件呢,过几天坐着火车皮过来,我?我去接,啊!然后才能……” 徐宁板脸,不让他说正事。 “谁还不知道?你说几遍了?可我就是想看看这些玩意它安一块什么样嘛,它肯定是能安上的,肯定能出来个,就什么什么东西……” 这家伙把徐宁稀罕的呀,一瞧两个孩崽子憋笑,他又凶:“反正我告诉你呀,抓紧点。天黑之前我算你没偷懒,要不然啊,竹板炒肉一顿,哎看什么你,快点吃,这呢。” 小武伸碗来接,又怕怕得讨饶:“不是,哥,那个,我先告个假行吗,我我还带了茶行的货呢,我?快去快回,就一会,保准比闻子先到。” 《穆氏茶行》 留下言欧拆开货箱忙起来。 他跑来茶行又欢脱上了。 哪里是带了茶行的货,他是活生生地撬了一位广式凉茶的老手艺人回来。 这都瞅了这么老半天了,这样又那样的,没哪个敢上手的,严乃能还紧跟屁后不闲嘴地夸赞。 “你消停会。”小武怼他。 严乃能憋笑,美够呛。 谁能想到武大总管真为茶行这么上心! “哎哎闭嘴我闭嘴,听您的,我不说不说了。” 小武白他一眼都没工夫,盯紧了老手艺人,可也好像没学明白啥。 老手艺人停了手,抽出一杯递给他,语重深长道:“凉茶出于药学,配方足有百余种,功效也多宜忌也颇为讲究,可清热降火、润肠通便、滋阴解毒、降压减脂,等等等。且也不止夏季,都可说能作为老百姓的四季汤饮。来尝尝。” 小武听课般乖巧,哪个字都记下,点点头一口干了。 可突然,这?苦的。 小武一言难尽,一口凉茶噎得满脸通红,还是咽了。 这喝起来真没说的好听! 老手艺人笑笑:“廿四味。适合你的身子。” 小武也笑笑,不知怎么答话。 严乃能凑过来动动鼻子,讨要一杯,竟也拧起眉头。 老手艺人只笑答:“五花茶,也不错。”就又忙起来了。 两个小人相互一瞧,谁都蒙了,这个味道?这怎么卖呀?还指着它今夏大爆呢! “武大总管,这?”严乃能不得不张嘴,这担子他挑不起呀。 小武倒两手一拍,笑了:“别让老手艺人白辛苦了,派几个人送去清香园三楼,这个时候各家正适合品品凉茶。” 严乃能虽摆手叫了人来,可面上还作难。 小武吩咐:“放出话去,燥哄起来。省城盛夏流行的爆品广式凉茶,我穆宅引进了,咱洛阳城的人家也喝得起了,但只供给各宅子的家主,首批就只剩下这些,叫他们尝尝鲜儿。” 那人跑去,严乃能欲言又止。 小武歪嘴一笑,也算哄他:“定位对了,路就宽了。不来喝的人家呢,一是没品位,二是不懂行,三好像落了后,四还挺没面儿……” 小武说到这,严乃能可算听明白了,一下笑开花,紧忙跑去跟着忙活。 《清香园》 果真是,众位少爷讨着巧地问寒问暖,井泉还是紧着脸。 拿命换回来的凯旋,可不是为了看你们坐在这献媚。 不等空场,有人来报,说是武大总管送了凉茶给各家少主解暑。 井泉求问姑爷,窦浪就笑:“请。快请。既是首批引进的爆品,那各位少爷可有口福了啊,快都尝尝。” 窦浪抿了一口,伸巴眼皮,又夸来:“还别说,入口生甘,回味绵长,够爽够味。” 各位少爷也跟着尝了一口,虽品种不同味道各异,但真都是同一个版本的接受不来。 头回喝大抵这样,井泉端了茶盏扫视一圈,浅笑一下。 哪想各家一出口又一个个夸赞得五花八门。 邹盘之按捺下烦厌,倒也算不上心惊,可动动鼻子,就这个味道还想打开门路,什么法儿都白费吧。 只他一人没开口,井泉就明了,窦浪摆手唤人:“快快再给二哥来一盏,您换个味道尝尝,来来请。” 邹盘之尴尬笑笑。 井泉干了最后一口:“爽。就是这个味儿。喝了一路,这个夏天我是离不开它了,但也只能仗着这次凯旋讨要一回两回。众位少爷才是有口福,多加品尝自然也会深知它的妙处。” 邹盘之放下茶盏,扯嘴一笑:“是啊,来日方长。” 众人附和连连,井泉又说:“接着说接航的事,咱来点痛快的。我承认按照新约我误了航期,整十七天按两旬来计,复利两次我认罚。而各家的航费还没交齐的,都该以合约为准复利到今日,再算上我家少爷亲口拟定的一成的浮涨!如此作差,限时明日,如何?” 众人就怕提这个事,这一听全都乱了。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远超今年航运的开支! 杜七衡刚以少主的身份头回参加商会坐在这个位上,就这么挨宰,怎会甘心? 康昉就更别提了,他家的合约起价就抬高了三成这又是复利又是浮涨,狮子大开口! 蔡泰来的制衣厂也被穆家挤兑得寡淡又清凉,居然还闲窟窿挖得不够,这又来生刮? 严戈健和骆贤涌涨得满脸通红,今年他们两家的油水早都是穆家的了,还拿啥来填坑! 程锦前就更惨了,这么大的开销,要是各家一齐出款,他家金号有没有这么多的活钱? 肖家的处境让肖进阳后怕了下,又心喜这一出早有预料,还好是早就交齐航费,大喜! 五家的人也全款交齐,自然佩服干爹的英明,可刚传来的信令只一个‘动’字,何意? 所以井泉话音一落,整堂震颤,交头接耳,吵吵嚷嚷,算盘珠子啪啪作响,乱上加乱。 井泉厌烦得很,起身请了姑爷先行。到了地中间只留下话:“过了明日的人家,我全当您是不屑用我航运,一笔两清,倒也正好。散会。” 第761章 霞光七彩 《穆氏茶行》 穆家的人一抬脚,众人都纷纷追上来。 一追就追到这来了,小武瞥了眼全当未见,还懒散凉榻闭目养神。 窦浪到,他没动。 井泉到,讨了杯凉茶,他才睁眼。 众人还以为此二人是来给他个下马威的,都只跟在屁股后,相互挤眉弄眼,谁都没做声。 哪想井泉一饮而尽,又是一通豪夸:“爽!” 早有戒备的严乃能听来一惊,又敬上一杯。 没等井泉伸手,竟是窦浪抢了去:“再来。” 小武终于哈哈大笑,起身摇扇。 众人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守着老手艺人的凉茶摊,挨个争抢,溜须拍马。 老手艺人只如寻常,望人闻声问话几许,就都提点了一一对应的款式,“细细品品。” 还别说这一来一回,凉茶的妙处似是神乎其神,都有人家争抢定制,要一打又一打送到宅子上去。 严乃能忙得不亦乐乎。 小武也赞着姑爷心领神会,井泉更等着挨夸。 众人这回借着这股热闹,是真盼着武大总管您给言语一句,这井管事这种收航费的法子这不是生吞嘛! 小武尴尬笑笑,要说起这个我是不是更委屈,您哪位守着花满园罚到我身上来的花样,我要是回敬给您?哼哼。 小武想来摇头,懒得搭理,只答:“事已至此。我管不了。” 众人怨声四起,邹盘之竟出列夸赞:“看来武大总管现在是一门心思冲我茶行啊!” 只这一句,众人似是想明白什么,怕怕了似的,憋着肚子里的怨气,纷纷散去。 “邹大少爷哪里的话,图个新鲜罢了。”小武笑闹接话,井泉就止了姑爷上前。 “就是不知此话一出,邹大少爷还愿不愿意赐教小武了呀?” 邹盘之也笑:“武大总管何出此言,我愿不愿意有什么相干,我爹愿意就行。怎么,您想要的新鲜还只凉茶?” 小武嘿嘿一笑:“聪明。”冲天的食指一甩,严乃能恭敬见礼道:“邹大少爷若蒙您不弃,有空的时候随小的回北邙茶园一看,当面赐教,小人感激不尽。” 邹盘之大笑,指点小武,“哈哈你呀你呀。”又甩手背后,“好说。那我就随时恭猴。” 人都走了,严乃能还抱着拳头。 “你干嘛?不干活啊?”小武怼他。 他倒深鞠躬:“武大总管您这么提拔小的,小人我何德何能……” “好了。废话。”小武打断,又吩咐:“多学着点。要是我下回来还只能辛苦老手艺人,要你好看。” 严乃能哎哎应声。 几人就转身回了。 “你说说你干事一箭好几雕的,累不累啊?”窦浪怼他。 小武偷笑:“累。行了吧?” 窦浪又怼:“边去。哪有你喊累的份。嘿嘿阿泉,你这一去一回累不累啊,哎不对,是那个,你得有老多惊心动魄的事迹了吧,说两个我听听,解解馋。” 井泉先美又惊,最后是和小武惊得走不动道。 窦浪还补充:“那五湖四海的,仗剑天涯的,过瘾吧?” 哪想井泉都快哭了,窦浪看出不对劲来了,连小武都在打哆嗦。 怎么了?他刚想问,又赶紧闭嘴。 井泉恭敬请礼:“小武哥,我想去拜一下少爷!” 小武屏气敛息,他都没去拜过少爷,“先回纸行吧,阿宁哥吩咐了差事,你带着小欧几人一起去,我留下赶活。”大仇未报,他没脸去。 回航的喜庆,戛然而止。 再之后几人脚下生风,一言不发。 陶月丫疾跑而来,与几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急刹车。 今日花冷攸妹大婚,午时吃席,她忙完就跑了出来。 去了航港,也追去清香园,连茶行都没放过,可都没找见他。 误打误撞在这碰上了,陶月丫心喜万分,她心里盼着的是呀,今天这种好日子她和他也会有。 可怎么会是这样一张脸,他不应该分外高兴才对吗? 今儿可是回航,一场胜仗,赢得漂亮! 但不管怎样,他总是有要忙的,许又是什么难事吧。 陶月丫想来掉转头,羞答答的跟着,既跟不上,就又急得跑起来。 《穆氏纸行》 进了门他就没闲着,脱了外衣撸起袖子,弯腰撅腚跪倒爬起。 这机械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了的。 罗闻来到急着给他打个下手,他炸毛黑脸又蹭了鼻头:“不急,先去尝尝凉茶。” 两人忙了好一阵,可算大功告成。 美的徐宁爱不释手,又急着问:“这,这咋用的呀?” 黑乎乎的小脸上小武露出一副小白牙,歪嘴笑美了,又一摆手,躲在门后的顾新里和升正洁都跑进来。 小武开讲:“万年式铸字机,半个时辰能铸一万五千字。” “而且铸出来的活字完好可用,无需铲边刨底,磨身也不用。” “更换字模也容易,更适合铸小号活字。来,看这。” 大家伙美的一愣一愣的,跟着小武屁股后认了结构,学了功能,还挨个上了手,连罗闻都又学会一招。 几人争先恐后中,小武退到一边,席地而坐,不是休息,是还在想。 原本也是知道凸版印刷机械,由制版机和印刷机两部分组成,可偏在穆家购置的时候印刷机没货,非要几天后紧赶慢赶做火车皮送来,小武就更觉得此局该是被人算计了,城北? 《德义堂》 航费的大事还没完,几乎是小武一进纸行,各家的老爷们就找上穆宅。 连交齐航费的肖沃雍都被拉来一起,挤破头似的乱糟,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你穆家这么干就是没理。 顾新里瞧着对面火冒三丈的威势,跑来告诉小武哥,小武只说:“等阿泉回来。” 果真,时间一点点过去,来势汹汹的势头一过,又有人苦口婆心地求哄穆老爷。 老爷只吩咐黎叔:“好生伺候着。” 一共没接过几句话。 凉茶一波一波换了好几个品类,井泉可算踏马回城,进了堂一瞧,原来就是这种追逼利诱的场面,看来我还真是落不下呀。 井泉礼过,站在当间。 老爷开口:“众位老爷说的也算颇有道理,如今领舰人在此,大家问他就是了。” 这?这不还是拒绝吗? 对。就是拒绝。 任着各家绞尽脑汁、软硬兼施说得口干舌燥,井泉还是这个态度,他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命。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但我穆家为了此次春航搭的是人命——我少爷的命!” 众人一听,无话可说。 穆家的牺牲,谁人都看到了。 但要说自家要随上,没谁乐意的。 就这几个子儿,还想攥自己手里捂着。 老爷一声叹息打破僵局:“唉。井管事说的对,我凛儿的命搭在出航那日,今日回航他也没跟着回来,咳咳咳。” 整堂肃穆,黎叔上前拍扶,老爷摇摇手说下去:“但既生而为穆家的男儿郎,想必他也会秉承先祖遗风。我穆家勤奋为民,有目共睹。今航费一事虽早有言明,但我有意换个说法,恭请凛儿不要怪罪。” 老爷鞠躬拜礼,井泉一扯衣摆,直接跪了。 老爷立正身子接着说:“虽账面凿凿,且明日交齐。但为了不惊扰老百姓,这笔钱我穆家收了,也只当是各家预缴的年费。而春航的费用咱们还是依照上一次的例作为基数,这浮涨嘛我想听取凛儿的话,就定在一成。如此富余下的账目,供各家夏航、秋航所用。当然我这提议只为说和,还要看井管事?” “让我豁出命去白给他们干一年!”井泉蹿起来。 黎叔一个抬眼,他又跪了:“此话既是老爷开口,井泉理当服从。可?” 他一顿,一腿两腿站起身。 “别想我会痛快撂话,凡事都在你们自己,之前是,现在也一样。要是过了明日申时,哪怕有一家拖了后腿交不上账来,我必跟你们算算清楚!” 各家灰溜溜东张西望。 他又说:“而且航费浮涨从此都依少爷的话,定在一成!老爷慈悲,体恤百姓,我井泉也甘愿拼命,哪家再有个放赖的,摸摸自己的良心!” 众人怏怏不悦,被黎叔请着出了德义堂。 井泉一跪扑来,哄着:“老爷!” 霞光七彩之时,小武走出纸行,沿街的百姓津津乐道感念穆家风骨,小武拱手回礼,笑得温煦。 推开大门,正瞧见井泉绘声绘色地给老爷、姑爷讲着趣事。小武的眼像被暖到了,要是少爷在,就正好。 祈丙跑来唤着:“小武哥,快啊,就等你来开席呢。” 小武一笑转身,压紧鼻子锁上栓,“好。走。” 庆功小宴,人不多,只一桌,更像家宴。 小武开场热闹两句,就没再怎么说话,四个小人的一路见闻听得大家妙趣横生。 但小武想到的,是两日后肖家的婚宴。 心儿瞧他愣神,也在暗暗谋划。 五爷今日一个‘动’字敲得她胸膛震荡,到底会怎样?肯定不止一个温宅。 第762章 肖家大婚 四月二十九 肖家大婚,小武驾马在侧,速度不快,跟护几人,车里只坐着老爷。 未到辰时穆家的人就出了安喜门,一路向北,氛围和美。 偶尔老爷还会聊几句老家的趣事,小武搭腔,乖巧的很。 庄稼长势不错,可喜也可怕,小武洞察周遭,严谨尤甚。 让小武更怕的是,昨日傍晚五爷就来了邙山镇。 在临出城之前五爷办成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解了程宅的危急。 这么多家这么大的款项一起来砸程记金号的大门,这就是小武特意给程家出的难题。 谁让这户人家比泥鳅都滑溜,想抓住他的把柄来试探,几乎不可能。 所以回航是唯一的契机,航费就是敲门砖,他家若不想被抢砸一空,肯定就会露出身后的尾巴。 哪想竟是五爷! 谢宜欢急忙来报:“小武哥,程请一进一出五宅,这个难关就迎刃而解了,各家的航费都齐了。” 小武惊得目瞪口呆,只摆手叫他封锁消息,还不是叫老爷知道的时候,可五爷? 五爷还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模样,坐着小马车颠哒到北邙去了。 收了严宅的时候,谁都没露头。 收了骆家,也是白忙。 可怎么到了程家,他就…… 他不是该藏着掖着吗? 怎么会插手来管? 这回说你有意作难我穆家,你还有何话说? 谁说的?我还不是同样仰慕泽然兄的大局风骨!依旧是以和为贵,伸手了又如何? 昨儿月黑风高之时,五爷躺卧恐殿盘龙卧椅闲来无事的模样,四下打量:“哎?你说二哥找的是这地儿吗?” 盛怀洛笑丝丝:“他呀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巴不得刮了这片山,可找了多少个来回,连自己要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哼哼哼。” 五爷大笑不止,毕罗宫呼啸回灌,恐怖至极。 山上可算肃静了,他急着跑来坐一坐,真是惬意。 可一瞧,这殿上还跪着人呢。 寂静后又过了许久,五爷问:“动了吗?” 邹盘之见礼答话:“回干爹,正是。” 费润止不住窃喜,好戏要开场喽,能陪你在这跪一跪,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 哪想五爷问:“四郎呢?” 费润惊了,我?我动什么呀?我冲谁动?我能来就不错了,这不三郎连到都没嘛,可? “四四四郎……”费润磕顿了。 邹盘之心中暗喜,就说你是躲不过的。 五爷甩了眉毛,瞥他一眼,盛怀洛赶紧问话:“温顾醇纠缠酒窖已久,你竟不自知?” 费润大惊失色,又蒙的一匹:“可可干爹,他温三通不是……” “所以,我帮你够多了。”五爷给了个结论,的确没什么耐性。 费润哐哐叩头:“谢干爹!谢干爹……” “好了。”五爷打断。 他又急着尽忠:“干爹您放心这个温顾醇我大卸八块给您带来。” “不必。”两个字,五爷说得很绵长,慢慢站起身。 “他还是任着温三通玩弄,留给你的?是温家漫山遍野的匪类,我要寸草不生。”五爷说到这,血流满面的费润头皮发麻,直接堆缩了。 五爷还回身,好心提醒:“记得带上四哥。” 如此看费润腹背受敌,大抵命不久矣,邹盘之瞧他吓瘫那样,也衡量了下自己。 《董家大院》 只剩这一个肖家,似乎今天能出什么事,小武都不会惊讶。 一瞥五爷真都在了,小武咽下一口气埋下头,搀扶老爷迈了门槛。 早就出门远迎的肖沃雍笑不拢嘴:“穆兄啊可算把您盼来了!来请请请,快上座上座。” 小武随着老爷来到五爷身侧竟也落座,老爷只如未见,打发几句五爷的寒暄。 说来也是,葛汗青的祭礼肖家父子亲临,五爷总是要还个人情的。 过了一会严乃能到了,全权代表严广平。 小武瞥他一眼,他就小跑过来。 茶园之约虽是几日后,但邹盘之那边的动静还需打探,是实心赴约还是有备而来,小武不得定夺,就又冲严乃能一笑。 他早都防备着了,茶园那边散席他就打算去探探。 临近拜堂,康诗远也到了,喜讯打康家出,他来也就是捧个场。 小武瞧他坐在对面,又想起这几日独揽大权的马着,真是个人精。 也就是他,打拼下的油水撇得这个干净,自己偏去担了玉石行的辛苦,又非能说会道,这种从头再来,简直苦不堪言? 小武一拧眉头,一束目光问询而来,康诗远只垂目斟酒,全当未见。 守着这种人,有苦吃不算事,有命在就行。你还有心思管我,看好你家老爷吧。康诗远干了一口喜酒,对面一眼都没抬,就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转身端详。 大礼的热闹最是养眼。 小武扫视一圈,城里来的人不多,仆人都落座也不满三桌。 但董家的人多呀,瞧肖亮忙活的。 酒桌摆满了院,坐无缺席。 此时人们欢蹦乱跳,叫好声天。 披红戴绿的喜庆,静待花开的美好。 肖进阳礼过直接揽了柯儿入怀,抱她进洞房。 董子柯就像塞外的烈马,也像池边的睡莲,好比初雪的艳阳,恰似盛夏的清泉。 这一场大婚虽来得迟了,就是迟了十几许她才知道的那种,但却正是好时候,你看,麦田的穗子都快熟了。 小武不只看着,他更觉得肖进阳不像被真凶傀儡,反倒是保护着。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拿捏不准很久了。 但却是真的。 五爷为什么来,明面上给一个理由就行。 那心里呢? 五爷想要的成就感大抵就是看着肖进阳越来越好,我没过过的日子你过上了就行。 你看,亲爹多疼你,笑得泪水夺眶; 再看亲如手足的董子戴,随时可以两肋插刀的模样; 还有亲爱的枕边人…… 五爷用情至深的眉眼,被这一对天作之合感动得泪眼婆娑:“真爱!真爱呀。” 老爷听来,似有心事的眉头不再紧锁,劝一句:“哎呀!亲家,来,请。” 水席热闹开场,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小武一顿饭吃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却?什么都没! 回城的路上,严乃能只身赶去茶园。 几家人竟是一起回的。 康诗远跟在小武身后,实际是想告诉他,你所担心所怀疑的一切都对,但却一言不发连眼神都要管住。 五爷的马车紧跟在老爷身后,小武的确紧张。 五爷就喜欢看他这张脸,特别是刚刚大失所望那一下,太好看了。 我不是要废了你,我就是要吊着你。 一撩轿帘,瞥见康诗远也在,竟更高兴。 他这样跟着,是以为我要生事,他好帮衬一把吗? 五爷喜欢康诗远有主见,即便只是个王者了,他也愿这样想想。 小武瞧着他只露半张脸撩上一眼,好比挑衅,真是可恶。等我抓住你的把柄,一举撕开你的面皮,报我少爷血海深仇。 小武又一下愣住,这一股脑的仇恨袭来,他竟一丁点都没想到邹荣光,难道,只是你? 第763章 五月初一 五月初一,骄阳似火。 航港上的人多起来,热闹也就多了。 可一连几天小武头顶烈日的煎熬,井泉还是看不懂:“小武哥这到底练的什么功啊?” 田亭风答话:“没人知道,连班师父都说不清。哎你看,阿坚哥又被赶回来了。”话落他跑去接迎。 大家又了一眼,热浪着手,远处的空气颤出层层残影,再一看阿坚哥一脸的坚忍,刚刚回来的几人也就明了,城中的大事该是还没过去。 一点一滴的苦熬,可算过了午时。 倪坚一步蹿出去,小武坐起瞧他,赌气不动。倪坚就又站住,一点点退着步子,几人跟来他身后,站定,等着。 小武慢慢爬起,扑扑两手拍拍屁股,不慌不忙走回来。 即到了,两臂一伸小脸一抬:“我不还是好好的嘛,瞧你,你们。” 还真是一身清爽,连微汗都不明显。言欧递上凉茶,欢实讨巧:“小武哥你太厉害了吧,我要是躺那烤上一个时辰早熟了。” 小武哈哈一笑,凉茶却没碰。 田亭风还怼:“那样的话我连个面都不给你翻,哪里是熟了,是都臭了哈哈哈。” 井泉瞥一眼凉茶,抢来干了,也卖乖:“啊!还是那么苦。”这台阶搭的,小武拍了拍他肩头,心中感激:我还是适应过来了,夏日?不过如此。 不想远处顾新里奔来,小武一个借力,拍手飞去。几人跟上。“小里,怎么了?” “小武哥,印刷机酉时到站。”顾新里大笑,喊得激动。 人心振奋,可小武笑了两声忙问:“谁来通知的?” “章简。” “谁?”小武竟重复了,大家都不笑了。 顾新里跳下青丹,“小武哥,怎么了?他就在纸行呢,看样子真的只像报个信道个喜。” 不可能,那日《真吾堂》上章简的每一个眼神小武都记忆犹新,是他来,绝对有后招。 “都别动。阿坚,到了戌时我还没回城,彻夜守住航港,小心骆衷里和关辉里应外合。” 小武焦心如焚,上马奔去。一路尘埃,几人得令,攥紧拳头。 《穆氏纸行》 还是没碰到章简,连个背影都没瞧着。 小武勒马时那一下甩头,徐宁就觉得哪不对:“怎么了?” “啊?”小武一愣又笑,“那个,激动,有点。嘿嘿哥,我这就去,您等着瞧好!” “还早着呢,你急什么?”徐宁拽住缰绳盯着他,小武也不松手,二人僵持。 徐宁问:“你怀疑什么?”小武不想接话。徐宁说透:“你在五宅到底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寻常琐事章简亲自来告知,该不止示好这么简单,我和你一起。” “不可。”小武低吼。徐宁又问:“难道你是怀疑……” “对。他们等不了了!”小武答的痛快,直接命令:“你和我必须有一个留下。” 徐宁手心浸满汗水,上一回是航港,这一回难道是纸行?到底是谁!真凶好像追着徐宁不放,他好想大喊。 小武跳下马苦劝:“哥!邙山镇我早安插了人马,万无一失,你信我。要不然肖家大婚我怎敢带老爷回去?你想啊!这一次就我自己,万事都方便,但你要守住宅子我才能安心。” “谁你都不带?”徐宁喝斥。 小武点了一下头,又怕又勇又急的直求:“哥我能行的。” “行你个头。”徐宁只怼四个字就拎起衣领要拽他进屋训斥。 哪想大门开了,祈丙探头,“阿宁哥,哎?小武哥,你在啊!” 徐宁松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小武抻抻衣领:“说。怎么了?” “邹大少爷来宅上给你告假,说是你们有约要去茶园研学,他今日正好有空,老爷就叫我来寻你。” 小武听得怔住,他们两个?一起搞事? 早就知道邹盘之有意拉拢章简,可茶园离火车站?怎么也没法一举成事,我要两头兼顾,定会心中生疑,那就肯定要有一人落败,难道邹盘之此举竟让二人反目了? 除非……小武想到什么,咽下一大口气。祈丙说完没事人一样,气得徐宁甩他肚子一巴掌,“不去。看什么?就告诉老爷,小武不去。” “不行。”小武拎起小人,他还有点站不直。 徐宁干脆又一拳,怼的小武都晃荡了,“你干什么?往火坑里跳啊?这报馆我不开了行不?他们再敢整这一出又一出……” “少爷说开报馆,阿宁哥怎么都得干下去,我一去一回很快的。”两人相视都快哭了。 祈丙揉着肚子左右瞧瞧,好像邹大少爷那个乐颠劲,没啥危险在呀。 所以章简才觉得不过瘾。邹盘之有话留下:“别以为对付穆宅是我自己的事,你觉得那日《真吾堂》上为何召你去?还有他葛汗青的位子为什么没传给你?忙来忙去还只是个奴才?干爹要的,你明白吗?” “章简只认,听主人的令而动,才有命活。” “那你信不信?”邹盘之诱迫:“恐殿之上我帮你说过一回话,事成之后必有第二回。” “拿话?抵命?”章简笑笑,“还不如安生。” 邹盘之气急,看来跟王者真是没信用可讲。 “再者你碰碰嘴皮就来跟我说‘事成之后’,怎么成?你要是有十足的胜算,还会跟我谈这些?” 邹盘之难堪的很,但话撂得更狠:“那你就等着给我收尸,然后你自己上。” 第764章 时候到了 小武奔出纸行,徐宁紧跟,正瞧见穆宅大门口邹盘之与小姐欢笑。 五爷的一个‘动’字敲碎洛阳城也就扬几把尘土的事,何况用的公频一点都没避讳我,他终于要动穆宅了!二哥哥你只是打头阵吧?心儿笑滋滋,神似期待。 邹盘之颔首赞许,又甩扇狞视,跨出左腿扇了扇风,只可惜你没在我的名单上。 心儿娇俏,推他肩头,有命活下来,我陪你再战。 徐宁奔来:“邹大少爷茶园之约武大总管兼顾不来,我俩急着去火车站取回报馆设备。” “徐老板恭喜呀。那依武大总管看,咱们,改日?” 小武步子极慢,还没走来。能看到小姐,小武心里美。他真的没什么说辞能去告个别,顶多就是去讨一顿打。可相较小姐气呼呼的样子,她的笑,小武瞥见,心满意足。 “不都是在北边吗,一去一回多顺手,怎么说的那么麻烦,我都答应二哥哥啦!” 心儿娇娆,心尖滴血,要推小武出去受死,她不认,但想他活命,竟也只是赌。 “这?”徐宁蒙了。小武落定,见礼:“全听小姐的。邹大少爷有劳了。” “别客气。我去筹备。”邹盘之倒退着狞笑而去。 徐宁抓紧小武领口厉吼:“不行。” 小武声色未动,对视邹盘之。 心儿瞧着哥俩个,探头好奇:“怎么了呀?” “大小姐你看邹大少爷连装相都不了,这不对呀,肯定有问题!”徐宁点到为止,没敢吓她。心儿昂头瞅,“他总这样啊!” 小武偷瞄小姐,忍不住瞥笑:“嗯。阿宁哥?也是。”小武盼着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你?”徐宁懂,更气急。 心儿倒笑,拍拍他的拳头:“哎呀阿宁哥,他一去一回顶多一两个时辰,城里的事你还处理不好是怎么,用得着他吗,吼的这么凶。”又训小武:“你有点数,抓紧着点。” 小武点头,乖怯的很。徐宁哑然,一耸推他松了衣领,忍不住怒目再想说些什么。 心儿随手拽走小武:“送我去武馆转转吧。” 心儿的小手飘来,小武都不会动了,真没躲开,被她牵了袖口。 徐宁看他那个傻样子,又一瞥大小姐的笑闹,心里认下,只能应战,全员皆兵。 “小里,城中的管事一个个叫回来。”徐宁低声吩咐,顾新里跑去。 《德义堂》 门外一幕,祈丙报来,老爷久坐。 “老爷尽可放心,大小姐最听您的话,不会跟去茶园的。”黎叔劝一句,又住口。 “她呀像凛儿一样,什么时候都只想着玩闹,倒也是好啊!”老爷回一句,又叹气:“可依徐宁的推断,小武此去凶多吉少,我这心……” “老爷劝是劝不住的,小武怕是就盼着这一日。” 老爷叹息肃容,一啧开口:“你说这邹盘之一动,那邹荣光?” 黎叔脸色发青,又扯笑忙劝:“老爷城北小武部署严密,茶园也算自家地形,邹盘之此举本就冒进,该是受迫于邹荣光,想必不会有更坏的局面出现,就是小武免不了一场苦战,但若能厘清少爷受害的原委,他定是在所不惜,老爷这一遭早晚要豁得出去呀!” 老爷都懂,只是心疼,抬眸底气十足:“也好。时候到了。” 《耀古轩》 邹荣光拍案而起:“他果真是奔去城北?哈哈哈这个孽畜,先去了穆宅就真敢向北杀去?老五啊老五,你终于按捺不住了!我等的是好苦啊!” 二爷长啸,撕心裂肺,邹文欣不敢抬头。 邹荣光悍戾:“吩咐下去,该动的哪个都别手软。我邹家大仇,今日得报!” 第765章 你是去送死! 午后阳光的火辣似是在宣告夏日的主权,但心儿透过指缝看的心醉神迷。 小武也不再轻劝着她,而是夹杂着那么点青春的汗漫,在等她拿开手时的回眸一笑。 两人上一次的漫步整在百日前,不是这样的身轻无力,那次是为去选拔武学员。 但这一次,什么都不为。 温馨的色彩,暖暖的浪漫,心儿哪一个摊位都不舍得放过,挑挑拣拣,转了闹了。 小武跟着,这种轻飘飘的漫步,就像踏在他心里刚翻犁过的田野之上,美。 但他也认,小姐好似镜花水月,惺忪了他的心眼。 他说不清他的爱,到了现在也一样,他不敢想到自己的死,那时的小姐怕是会…… 心儿也无遐思索太多,只在与自己的人生告别,终将殆丧皆空。 还好你在眼前,我就有结束的勇气,算是陪你一搏。 来到《窦浪武馆》心儿飞上姑爷的身,紧紧地抱住。 小武猛然惊醒,机敏的思维,只一咬唇,放过心里的委屈巴巴,深躬见礼。 “阿成,回纸行一趟,阿宁哥叫你。” “哎什么事啊小武哥,你都来了还不能传个话,这么大的太阳我还得跑回去。” 这两天是把你闲着了是吧,小武一撩眼,黎成呵地一笑,赶紧跑去。 班勒出门探头,小武拽他进里间。 “什么?鹰猎!”班勒震惊,蹿来抓紧他胳膊上下打量:“他们?动了?” 小武放不下一脸吃紧,微微点头,心里断定:邹盘之和章简统一了战线,就为要我死,一人不行?两个一起。 “所以阿成你是叫他回去带上纸行的人马?”班勒急切,“说啊!” 小武闪躲眉眼,拧开他的手,“纸行离宅上那么近,我怎敢调动人马?” “不是,你是说宅子?他们也想……”班勒服了,光天化日啊! 小武抓紧他肩头,“是我!是我怕他们调虎离山。” 班勒更怕一下,却懂的更快,“所以你想一个人去?” 小武不想答话。“不行!”班勒嗷一声吼。 声音蹿出《班家武馆》吓得窦浪一激灵,“这怎么了这,刚才我看武师父脸色就不好,不会又是来打班师父吧,这动静听着都有点……” 心儿缠上他的腿,颠颠小屁股,真实地笑,“才不用管他们,瞧你急的,转过来我看看。” 这回真没舍得打起来。许久,小武走来,蹲下求他:“算我借用一下还不行?” 瘫坐椅凳埋伏身腰的班勒抬头瞪他,血丝火辣,“你是去送死!” 小武席地而坐搭上胳膊,拧头不看他,“没有鹰猎,才叫送死。” 班勒蹿起来嚷:“你?你就非得接招?你为什么?”又拎起他求:“师父!我们就不能从长计议吗,我们总要打有准备的仗,不能让他们先下套啊,你这单枪匹马的你……” 哪想黎成一脚踹开里间的门,冲进来嚷:“不是,小武哥,什么意思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你还让……” 班勒拽他近前,“怎么了?快说。” 窦浪跟进里间,“怎么了这是?” 黎成激恼:“几天了呀,你就交待我一个差事,让我看好姑爷,我看的不好吗?今儿可真是,这么急赶回去,阿宁哥也就给我一个差事,说什么让我照顾好阿丹。不是,我有那么没用吗小武哥,就这么用不着我?你可都是要去拼命的!反正我不管,你到哪我到哪。” “我也是。”班勒重复。 心儿刚走来门边,趴上脑瓜,塞住一只耳朵。 急着开口问个究竟的窦浪紧忙回来搂住她哄着:“没事没事的啊。” 小武悬着的心更加紧切,不敢抬眼看小姐。 心儿拽了夫君出里间,“你看,我都说没事,你还急的过来,走啦。”她心痛不已,小武视死如归的脸她不忍多看一眼,也见不得他们苦劝小武,因为连一句她企盼的‘万要平安’她都不能说出口。 屋子又静了,听得小姐的脚步只停在大堂,小武忍了忍,低声说:“阿宁哥做得对,城内如此排兵布阵,该是危险更甚。谁都不许任性。班勒,穆氏那几家武馆你一直那么上心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今天,你也哪一个都要护得住。阿成,照顾阿丹怎么了,不重要吗?晚下辈的差事我也交给你。带上絮絮,一并安置。纸行?宅上?恐有始料未及,才真不堪设想。还看什么?动起来啊。” 两人于心何忍,小武伸手:“给我。” 班勒语塞:“你?” “好。那我保证,回来听你接着骂。还有阿成,牢骚揣肚子里,等我。” 小武攥住鹰猎藏在身后悄悄走出里间,跟上他的两人脚下灌铅,悲愤袭膺。 在与小姐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武还拿手捏紧鹰猎鞠躬,转身换手的那瞬小武没忍住偷瞄,二人对视,生离死别。 小武在青丹马鞍一侧安置好鹰猎,走回门前,屈身拜礼。 大堂内一点点聚在几人身后的武学员齐刷刷回礼。 长工牵走青丹,看不到小武了,窦浪才喊:“阿念,走一遍《穆氏武馆》,严阵以待。各个管事所在铺面,多调些人手过去。” “是。”纪念得令,急颠跑去。 班勒煊赫:“班家的人?” “有!”黑压压一片,抱拳待命,群情激愤。 第766章 赴汤蹈火 《花满园》 小武走来,楚九蹿上来:“武师父您是不是要去……”一扫见青丹马鞍下的鹰猎,楚九闭嘴,看来连班师父都没劝住。 “可武师父……”楚九急的赖叽,小武拍住他肩头歪嘴瞥笑:“怎么,就只让你护住一群小姑娘,委屈啦?” 楚九不敢挑理,小武问:“孙掌柜呢?叫他来。” 孙以泊急冲冲迎到门前,一如既往地虚浮一堆。 小武盯着他,转着眼珠,好生打量。 直到话落,孙以泊都没敢抬头给个正脸。 小武也就懂了,嗤鼻而去。 看来此一遭城北之行,我不仅能见到两家人同仇敌忾,还能见识到邹宅父子决裂。邹荣光啊邹荣光,你儿子要是灭了我,就可独掌大权吗?你非下场凑热闹! 不对呀,难道这位子真是给那个人见人爱的傅云空留着的? 但我即知此去艰难,又怎会放任真凶逍遥在外! 瞧着小武走去,孙以泊难掩心虚,楚九怒眼:“武师父叫你做甚?” 孙以泊性急,摊手道:“哎呦啥话没说,我也是瞧这武大总管哪不对呢,都交待你什么了呀?”楚九无语凝噎,摆手叫他回屋。 还没走出多远,竟见费清冲出《花满园》急奔而过,小武示意,长工跟上。 三刻钟前《凯旋堂》 费润猴跳:“这个老不死的,什么话都不接,这一遭我算是摊上了,他倒躲得轻快。” 鲁语故盘算着:“想必此时邹盘之已经到穆宅了。” “是呀你看看人家,说动就动,起码也能拎出来一个武乐书的尸身交差,我这倒好,啊?温家山上那些鬼影探了这么多天,连个头目都掰扯不清,这帮废材!早知道当年的擂台之上我就该一个一个报废了他,还让他们顶着王者的头衔在老子脚底下喘气。哎对,还有猫在《品誉阁》的这位亲爹,你看看,就能拎他一个姓甚名谁的出来,他还死活不应战。” 鲁语故被喷了一脸吐沫,抹一把脸,突然想到:“少爷?费清那……” 费润更拍大腿,一脸的玩不起,“哎呀!他不行。没看干爹还教我怎么哄他吗?这要是费胜全一命呜呼,兴许干爹都能亲自来哄他,真是整不明白,他哪金贵了。” 费润忽地蹿起,“要说下手?咱还不如直接奔这个老子去,就在他屋里,肯定利索。提着费胜全的脑袋去交差,想必干爹也不会生生怪罪。” 鲁语故赏他白眼:“若能在费宅杀他,我何必等到今日。你想啊,杀他一人,怎么都利索。可他身后的那群匪类,群龙无首,岂不如同温家山上的人?再惹出一个这样的烂摊子,还交差,还想活命,好死你都捞不上。” 小武走来这侧,笑脸相迎:“费二少爷这般急切是……” 费清打断,速度不减,“武大总管不也是急匆匆吗?” “哦!”小武一笑,解释:“我是赶着去城北一趟。” “城北?哪呀?”费清急着问。 小武紧张一下,顿顿道:“哦就是,严家那块茶园,约了邹大少爷研学。” 费清嘟囔:“离酒窖那么远。”又自顾自摇摇头,走了。 小武愣在那心惊,难道?今日?费宅也出头? 不想费清回身深鞠躬:“武大总管,费清有求在先,今日在城北你若能遇见家父,求您无论如何护他周全。” 小武不解:“费二少爷,何出此言?” 不见费清起身,只虚掩:“城外动荡,天灾人祸,力求心安。费清再次谢过武大总管!” 费清走去,小武上马。一时还思忖不出费胜全此去为何。但肯定又多一个! 如此兴师动众,该不止为除灭我,这么简单。 五家之中,怕是有场恶战,那五爷?坐以待毙?还是深藏不露? 情势危急,此时试探?太过明显。但也要让他知道,我要在城外了结一切。 小武转去大中街,先瞧一眼对面坐落的五宅,还只一笑,跳下马告别。 商景城蹿起来喊,谢宜欢含笑撞拳,纪念也在。 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只能离开,不觉瞥到南通街温家收藏馆的铺面,不知想到什么。 走来《福满野味》小武昂头,楼上独酌的傅云空勾嘴一笑站起身:“武大总管,来呀!” 小武也笑,打开马鞍拍拍鹰猎给他看,“傅大少爷,一起呀!” 傅云空握在手心刚给他倒好的一杯玉酿,挑眉瞅瞅,撇嘴叹息,抬手浇奠而下。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知道。邹盘之一到城北,他特意赶回来。 小武躲开酒水喷溅,一滩漉漉,他才满意。 既然哪家都动,又怎能少了你。 再者你要我生死未卜,那真凶,您那位自己人,必须出来死战! 来到《穆氏茶行》严乃能远迎,“哎呀武大总管您可来了!小的急得都……” 小武瞥笑,拍他肩头,“准备的怎么样了?” “您瞧瞧咱这伙计都吵着要跟着去,我挑了十来个,您给过一眼,看都中意不?” 长工方阵列队,意气昂扬。 小武点点头,严乃能喜笑:“您瞧瞧跟着您武大总管我是长了多少见识,铺子里您穆家的伙计一个赛一个我挑的眼都花了。哎那个没去上的呀,下一回的。等咱去上的呢,出了城咱可是去听老对手邹家,哦不,邹亲家公让邹大少爷给咱实地讲练茶艺,这机会,难得!” 众人鼓掌。小武禁笑,内里翻腾,借机耳语:“要是告诉你茶园之行你小命恐怕不保,你就顾不上虚哄了。” 严乃能憨笑:“嘿嘿瞧您说的,跟真事似的,那地形我最熟了还,哎对对乐极生悲,我懂,我禁着点,管住嘴。来来您先请。” 穆家一行人朝安喜门走去,碧空如洗,人影灼灼。 《窦浪武馆》 心儿撩眼望天,想必小武该出城了,坐在夫君腿上的小身板随即动动。 “醒了?”窦浪轻唤,抚过她小臂揉揉,“是不是睡麻了都?我都说了送你回宅子上去,你还偏不,又爱打瞌睡,来我看看。” 心儿小脸端笑,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任夫君捏了捏几指。 窦浪真就疼惜,收了纸扇,两手轻柔:“你瞅瞅,都落下一道红印子。哎呀我这身板,哪有人那凉榻软乎,抱你过去再好好睡会,来。” 没等迈步,心儿依偎进他怀里,还是说了:“夫君我想回去看看爹,刚梦到他一个人……” 窦浪哽住,危不危险,他最怕心儿问,他没法答。可送她回五宅?似是更稳妥。 “你是说……” “就看看。”心儿赶紧堵住他的嘴。 窦浪再三思量,点了下头,一摆手,一队人出列恭送。 班勒瞧见,朝这面探头一下。 心儿也笑他:“这么大的太阳,你弄这么大的阵仗,还怕吓不着爹爹是怎么?”随手抓来一个,“就他了。” 窦浪挠头跟上,心儿都出了门,他还恋恋不舍。 心儿更是,夫君此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你! 但我保证,哪怕有一线生机,我都会活着回来。 她不舍得了,有了你,她还想有余生。 心儿步履轻盈,回眸一笑百媚生。 窦浪又被迷了心窍,想起第一次看她转裙子的那个样,不觉憨笑,回了回手。 班勒心疑,跨出门槛,“嫂子这是去干吗?” “回娘家。”窦浪忽地想起,“我说班师父,你也叫一声哥啊!” 班勒转眸,“哥。”盯着心儿的背影他止不住心口突突,师兄归天那日武师父在五宅的遭遇历历在目,她是细作?还是五爷是真凶?报信?倒戈?是敌是友?亦真亦假? 班勒的眼像被血淋淋糊住,模糊中只见窦浪的一抹憨笑,他也随着。 第767章 不待青黄 朦胧的美还有麦田,不待青黄,清风扶浪,碧空万顷。 饱享爱意的一对新人奔在田间畅快,不想,有人到,董子戴警觉。 肖进阳揉搓麦穗的两手心形展开,嘟嘴一吹,麦糠纷飞而起妆点董子柯满脸笑靥。 三人起身,朝远处望,武大总管一队人马出现在茶园一弯。 天高地广,绿波潋滟。小武机谨,一路平安,就连会面邹盘之都笑脸远迎,寒暄客套。 小武回了句场面话,心里讥诮,白瞎笑得那么狰狞了,还这么放不开啊你。余光瞥见,肖家三人迎面而来,小武心惊,莫非邹宅联手肖进阳? 严乃能乐呵不完,拱手拜谢:“哎呀呀您看这尽遇到贵人,邹大少爷啊不瞒您说,我这茶园就是多亏了肖大少爷割爱援持,这今儿又正巧碰到,您说这缘分!哎呦这要说缘分还要属肖大少爷,瞧您和少奶奶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我这道喜了再次恭喜恭喜您啦!” 严乃能上前逢迎,留下小武垂眸瞟着几人动向。 肖进阳回礼:“各得其宜,何乐不为,严大管事客气了。若说成人之美,我哪有邹大少爷这等心胸,肖某人佩服佩服。” 肖进阳瞥了眼武大总管无意搭话,心中疑思。 邹盘之已来到脚前,抱拳讨笑:“哎呦哪里敢当,承您谬赞,我这心里不也正寻思着回城还得跟严大管事,哎对还有咱武大总管多学学那凉茶的门道嘛,这夏还长着啦,淡季都能躁哄出这等热销,您说我是不得多交流多学习,合力共赢啊咱们是,对不对?哈哈哈。” 严乃能大抵猜到了,跟着热闹。肖进阳也向二人引荐新妻,董子柯乖顺作揖。 只小武停在两步远,心里嘟囔,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演技不如你。邹盘之有此轻巧,小武不心疑,这一战?拖太久了,心早痒了,想想都痛快。不过他对肖进阳突然这般客气,怎么觉得哪里怪? 肖进阳夫妇携手走来,小武规矩作礼,严乃能屁颠跟来。邹盘之没动,轻蔑盈眸,我就纳闷了,一个肖进阳哪里金贵,今鬼门关我都闯了,还不能碰他一下? 董子柯颔首致意之际,邹盘之转脸笑道:“肖大少爷天色尚早,要不留下一起研学?” 小武一个眼色,心中断定肖家只是误闯此局,错,这本是他的地盘,还是敬请退避吧。 董子戴会意,提刀抱拳,婉拒道:“承您美意,只是今儿新媳妇进家门,诸事操持,不好耽延,就此别过,众位请了。” 正当三人擦肩而过,小武忍不住劝:“肖兄金玉良缘,这抢婚就不必非赶在天不黑也不亮的时候吧,好事虽多磨,但尽早安定,总更稳妥。” 肖进阳迟疑,董子戴答话:“金缘良辰既是天造地设,怎好私自仓促?武大总管谢了。” 几人转去,严乃能还笑不完:“武大总管瞧人家出双入对也眼馋吧,您呢还催人家,你那婚事都传出花儿来了你也不说早点……”瞧小武黑脸,严乃能顿顿:“定下来,哦不,那个,我闭嘴。” 邹盘之狐笑,还有心思管人家怎么死,先猜猜你能被斩几断吧,“来呀!咱看这茶啊……” 第768章 直抵老巢 迎面而来五宅正门,心儿着力站定,仰头了望,多希望太阳可以定住,待我了结这个衣冠禽兽! 盛怀洛应门,心儿欢脱蹿进去,名正言顺来杀你,还客气什么?又一想,探出头交待:“你都看到啦,我没事的,好好回禀夫君就是。”那武学员跑去。 心儿甩身提速飞掠而起,盛怀洛大惊失色,赶紧关住门扇。 大义凛然的娇颜,赴死疾奔的娇躯,大抵不避斧钺,只待生死,五爷爱眼的很。 心儿登堂入室,飞过他头顶,直取鳞鞭。 盛怀洛飞身拦挡,心儿一鳞鞭抽他撞上墙角,喷血晕死。 五爷空翻腾起,半空发笑:“厉害了呀,还是最爱鞭子,你这么执着,爹爹喜欢。” “这鳞鞭是用小武血肉喂着的,你敢不敢浸尝毒汁?”心儿脚踏雕花长椅,目眦尽裂。 五爷盯着她开了一旋,刺刺拉拉,又眼见着她开了二旋,委屈道:“打进他武乐书身子里的鳞毒也是用我血肉喂着的呀!”又不禁失笑:“呵呵就是毒性更烈些,时间有点长,二十年了吧。” 心儿猛兽扑食,五爷瞬移。 “我要你幸灾乐祸?这一鞭我就替小武取你项上人头!” “这一鞭是为郎君报仇雪恨!” “还有爹爹对你深信不疑,你竟为击溃穆家蓄谋多年,你为什么?” “无话可答,你人面兽心。” 五爷飞闪之余盯紧她的眼,女孩子用情至深,总是迷人的。但关心人,我又不是不会,“心儿啊,累了吧?你是想死的明白点,问一堆废话,爹懂。但爹爹都告诉过你的,你这种消音的法儿,自损八百。玩鞭子没你这样的,特别是鳞鞭。来,爹爹教你。” 的确,五爷闪避开鳞鞭的锋芒,还要运力护佐鳞鞭伤不着她分毫才放心。 但心儿,既来之,死则已。 “废话?你是不是觉得穆家眼看要完了,再玩下去没什么意思啦?我告诉你,小武不会有事的。”心儿笃定。 五爷撩眼,神色不悦,“你信他?” 心儿逞笑,“怎么样?你没被人信任过吗?还是你无人可信?若是我再说起岸娇死时那个绝望的眼神,怕就不是废话了吧?” 五爷摇甩衣摆,散尽圆柱碎屑和鳞毒鲜汁飞身而来,锁喉逼问:“你怎么知道她的死?是谁告诉你她的名字?你不可以叫她,你就是她。” 心儿凌空窒息,鳞鞭拖拉一地狼藉,吟嘶嘶震颤。 就在此时,海株昆进门,直接掩面扑爬,奔着盛怀洛而去。 五爷随手摔去,自言自语:“不。你不是她。但你可以。可以替她活着。” 心儿翻滚两圈才定住,竟嘴角带血,看来她就是你的死穴。 心儿提鞭飞扑,五爷回身禁眉:“你还是不愿意,对吗?” “只让她一人活着,她怎会愿意?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杀了岸傲的?还有她爹,她娘,她全家……” 五爷甩袖,心儿弹飞,撞上圆柱,咳血摔跌。 海株昆缩在圆柱后吓得鱼眼横突,汗流浃背,恨不得有隐遁秘术或是藏在盛怀洛身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五爷没有问出口,竟一笑柔情:“你,你还真的与她有缘,是她托梦告诉你的?哈哈哈我五宅的千金,就是她岸大小姐之后,她欣慰!好,心儿,爹答应你。你想看爹当年的壮举,爹就再演一遍任你看个够。就先从他武乐书遇袭开始,爹一个个给你答案,我是怎么杀了岸傲?她爹?她娘?她全家?哈哈哈哈。” “不。”心儿嘶吼,飞身扑杀:“你到底要把小武怎么样?” 五爷一闪,坐回长椅,喜出望外,“太有意思了,明知道,还问,这么在乎他呀?”心儿横冲直撞,五爷闪身飞退,看来这不是关心人,这是动了真心呀,“小心儿,你完了!” 第769章 茶园截杀 茶园一隅,邹盘之讲学完毕,掌声响起。 小武百无聊赖,耐性拍手。突然风吹草动,小武机敏,一个雏鹰展敲晕的竟全是长工。 最后倒下去的严乃能,目瞪口呆之际也瞧清,人影攒动,群起疯扑,好像还是莽兽! 邹盘之闪退,笑料:“武大总管,等久了还是等傻了?多一条人命玩弄,兴许还能多一线生机。光有胆量带他们出来赴死,又怂的自己先下暗手。怎么?要命的,就行你玩得起?” 小武翻身落定,已被团团围住。莽兽之央,只他一人。 “怎么?今日邹大少爷不奉陪吗?”小武抬眸,扫了一圈,二十一个,里外三层,青面獠牙,赤手空拳,真是痛快。 可?小武心疑,莽兽怎会为你所用? 城北本是五爷地盘,若莽兽由他私密豢养,难道你早就投靠五爷?不,是你要傀儡他。 但莽兽若起于葛虹远,听命于邹荣光,你私下调动,已然父子决裂? 你在所不惜,也要夺我命去,是看厌了五家两派相争,后起之秀想得渔翁之利? 还是……好。等我手到擒来,问你个明明白白。 邹盘之不搭话,又闪退一圈。落脚之时,安珑现身,稳操胜券。 小武恍然,他什么时候到的? 邹盘之最气这个,王者行事神鬼不知,要不是为了躲那个肖进阳,你一脚踏入死地我就让你下阴间,还用我陪你这么大半天笑脸?哼哼,不过在人前显摆下我的学习能力和成果也算不错,茶道花了我整整两年时间,你们想听听就懂懂,真是可笑。 上。碎断了他。我只要头。 长风阔浪,厮杀席卷,疯涌而起。 茶园瞬间绿的窒息,躁的死寂,痛的惊厥。 《董家大院》 肖亮报来,董子戴情急:“夹子你们守在这,我带人去去就回。” “且慢。”肖进阳叫停:“袋子,不可。” “那是我肖家的地盘!”董子戴忍不了,“这事出了……” “与我无关。”肖进阳咬定:“既在城外,又有约在先,岂能管控得住?那茶园既已租给严家,此事你我全当不知。” “那武大总管他,他还好心提醒,再者你也非要去看他一眼,可现在又?再晚了就……” 肖进阳低下头,“既看了,就知道,武大总管早有准备,他马鞍下藏了兵器。” 小武手无寸铁,以命相搏。 邹盘之饱享眼福,群狼手撕武乐书好比美食盛宴,令他滋滋生津,不禁吹笛助兴。 场上雄博的正是邹盘之的精锐——三七剟。 单只雄动,势如破竹;群起如风,霓虹摇曳;列阵肆意,倒山填海。此时笛声空谷,美音妙觅,不比孤风疾雨百兽嘶吼,王者忽闻,一笑凶狞,寻着新鲜争夺奋起。 安珑助阵,提箭开弩,飞矢如蝗。 众矢之的的他,衣摆碎裂,溅赤扑面。 小武劲断几些胳膊腿,莽兽竟还能猛起生扑。 这样死拼,不是办法,鹰猎?我要鹰猎。小武了望,一扫而过,距离垄头足有千米。他随手揽下两支利箭,左右开弓,扎进两莽兽颈项悬拧腾空,踏脚飞去。 可王者的轻功,真不是盖的。一只追去,挨个猛扑。几次截停小武,众位更觉得有趣,圈死他挑逗,好比雏鹿秀色可餐。 邹盘之也以为他想逃命,几次未果,憋不住笑,“哈哈哈堂堂您武大总管也有抱头鼠窜的时候,看来要命的,你也只敢试试,还不是孬种一个!都愣着干吗?擦了你们那口水。给我上。半口喘息都别给他留,这个人灵巧的像蛇,我非要斩他个一截一截的!” 安珑丝毫不松懈,提箭又上前,迅猛开弓。 小武好悬被左右拦去,利箭袭胸,他闪身扫过,还是划开裂口喷出血,他右手截下这支,抓紧箭杆又爆开一个脖颈,还是不如鹰猎痛快,小武起身再飞去,左右封堵四起。 眼看距垄头不过百米,他又一次被围殴。 情急之下,青丹驶来,一片葱郁闪过深棕一抹,小武起身疾驰,莽兽飞奔拦截,毫厘之差,邹盘之大喊别让他上马,安珑奔来扫射青丹。 青丹逆行,驰骋超然,小武扑飞终于挨近马鞍,抽下鹰猎斩断莽兽几指,疾呼:“回来。” 青丹啸天,调转奋蹄。 邹盘之见状急奔,这都能让武乐书跑了? 马蹄声渐远,一团尘埃中,小武只身走来,揉了下心口,他这里?别人打不得。 两手鹰猎,摇旋而起,小武奔腾,这回来吧! 新局再开,王者惊惧,仅剩的十八位中,好模好样的竟未过半! 邹盘之厉吼,敲碎玉笛,“都愣什么?怕他作甚?一起上啊。废了他!要不就一起没命。你们这群废物。” 安珑奋勇,群雄就位,小武满意,一笑入阵。 阵列随性,笔走龙蛇,变化莫测,红绿纷繁。 几个扑闪,血流成河,以一敌百,大抵如此。 小武跨过尸身,腰佩鹰猎,抵箭问候安珑:“单往这扎?是这吗?” 安珑错愕,邹盘之袭来,小武回身笑闹:“呦!邹大少爷,下场啦?”又撩一眼,两指捏断箭杆,“我可得随您尽兴,空手,请吧。” 邹盘之嗤鼻,讨要来的一瓶斗破,他特意先灌个饱,果真雄浑劲透,武乐书,你完了! 安珑跃起,左右夹击,小武美了,放心,若是你邹家害我少爷,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厮杀肉搏,血汗淋漓—— 第770章 抵死杀贼 《真吾堂》 “为了他打了这么久?”五爷不可思议:“真爱呀!”看来折磨的不能只是武乐书了。 五爷又好奇:“哎,你说你会是急着去给武乐书收尸,还是会急着去救我亲姑爷呢?” 心儿傻眼,鳞鞭哐当,“你说什么?你对夫君下手了?” 五爷有点为难:“还没想好。这种答案,我不擅长。看你的。” 心儿一鞭掷地,铮铮作响,起身出门飞上檐脊,朝对面了望。 五宅异响一而再,纪念尤为机警,守在武馆朝钱庄摆手,众人归位又埋伏好。 心儿宽慰,看来夫君没事,有这几家武馆坐镇全城,我就能豁出命去,你必须奉陪,休再诓我。还未动身,心儿一扫竟见隐秘之处藏匿几位爷的人马,今日?一起搞事。 心儿擦了下嘴边的血迹,心里断定:这几家人不敢私闯五宅,否则早趁机杀进来了。难道他们不只为刺探五宅虚实,竟是在?心儿中指顺带刮了刮脸颊,半月过了,也该动了。 想来心儿一跃而起,几个闪身带走险情,奔出建春门。 隐匿的李喻良瞧个正着,一个手势一闪而过,消无声息地追去。 都没影了,五爷懒散瘫坐,八卦没完:“这是哪去了呀,瞧着是要出城,难道还是武乐书更重要?哎呀也不尽然,一提那窦浪她就摔鞭子撂挑,不跟我玩了,该也更重要。哎不对呀,这说来说去,反正是一提人两个,就没我什么事了!我白护着她一个血点都没沾着了我,我为了啥呀?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呢。哎你怎么不说话?” 五爷一甩头,竟见海株昆埋头跪倒打着哆嗦,撩眼瞟下盛怀洛,哎呦,忘了。真是的,跟你废话,头疼。五爷摆回手,揉了脑门,闭目小憩:“赶紧把鳞鞭收拾起来,今儿还得用呢。” 海株昆闻声麻溜爬去,大气都没敢喘,汗珠都管得住。 《耀古轩》 邹文欣上殿:“二爷,据了望的报来,茶园混战打响,惨不忍睹。那冒牌货恐难全身而退,咱要不要设下埋伏送他一程?” 邹荣光想着什么,只点头摆手。 邹文欣一笑应下,又问:“二爷,妞儿在城东也进了伏击圈,您还是打算留她活口吗?” “对。只抓活的。”邹荣光接话,又问:“海宅可是探了?那海株昆进了五宅就没见出来,嘶?罗一涟一定在,怕还有那个魔对,还是进不得呀!再探。给我盯死了它。” 放眼城内,繁华如常。 《陶南瓷件》的三个小人蹿在街上嘻嘻哈哈。 月初头一天大喜的攸妹今儿刚来上工,陶月丫非缠着她问这问那,羞的攸妹东躲西藏。 农香一手推车一手摆乎她俩把让路开,两眼虽盯着货,两耳也巴不得能听着点新鲜,嘴上更是闲不住嘟囔,不说道自己这几天多受累,也得念叨她俩这会还没个正形。 攸妹听得羞臊又忍不住心里美,一扭身子飘过来真就没再往农香身后躲,小手一抬抓了另一边车把,轻柔哄她歇下。 农香憨笑:“嘿呦快拉倒吧,你这婚初的小身板可干不了这粗活。” 陶月丫蹿来咋呼,非说让两人看她露一手。 两人忍俊不禁,农香更抓紧车把,攸妹也悄悄不松手。 欢闹一二,独轮车动了下,半圈轮子都没滚过,竟撞上一人。 没等几人抬眼,那人后仰栽倒,全身抽搐,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三人惊吓失常,抱团尖叫,手一松开独轮车更前倾,翻砸在那人身上一片破瓷碎器。 更吓人的是,眼前驶来一队方阵,衣着扮相与那人一致,可眼见着打头的他撞死过去竟都犹如未见,步伐依旧,气势威严。 这一队驶过陶月丫才见到费胜全端坐高马缓步而来,一脸凝重,而他身后也跟着队列。 陶月丫扑来嚎啕,承认是她失手闯下大祸,恳求四爷高抬贵手。 费胜全恍如梦中—— 午时一过《品誉阁》 此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等的五爷,飞檐走壁,来去无影。 这一面,两人等太久了。 但话却很少。 鲁语故报来,费胜全死活不应战,五爷就知道,四哥想见他。 相较邹荣光的威逼利诱,感同身受,费胜全更愿信五爷。 “你想问什么?”五爷背坐门边,语气平静。 费胜全几经艰难,颤抖开口:“清儿他?” 五爷厌烦,嗤笑:“呵呵怎么,那日我都能留他,到了今日你竟还不信我,至此?” 费胜全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怕……” “你是怕我那日留他是为小四娘,今日你再一去,他全然没了倚靠生不如死,我就会赏他个痛快,是吗?” 费胜全愣住,落泪,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还能一笑作答:“你不会。” 只三个字,五爷失笑,他更愿你不懂你不信,你不是总装作一无所知吗。 “我是怕邹荣光疯了他都……”费胜全说下去又没说完。 五爷大笑,笑出眼泪来,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就算是到了此时你能想到的也一丁点都不是我,我就是一颗棋子被你几人玩弄股掌,至此。 费胜全跪倒磕头:“求五爷护他一世周全!求五爷护他一世周全……” 五爷泪水横流盯紧他,一步步蹒跚,走来跪倒,扶起他怼脸:“小四娘是怎么死的?” 如果小四娘还没死,大概到现在五爷都愿意当那个只能享受暗地胜利的全城操盘者。 可她死了,她怎么死的? 创痕被掀开,费胜全痛彻心扉,呜咽:“她?她真是病死的!” 五爷点头,满意又欣喜,是的,五家的谁没人舍得对她下手,可? “你让海株昆瞧她了吗?”五爷吼他,嘶声力竭:“你让海株昆瞧她了吗?” 五爷耸他推去,撞上主案咳血,自己也坐个屁墩,“你那时信着我了吗?你那时为什么不求我?我求过你吧?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求你,从四爷喊到四哥,你认过吗?你答应过吗?你替我想过吗?哪怕就一次,哪怕你救过我一回,呵呵呵呵费胜全你今天必须死。” 五爷转去多时,费清赶回来,进门就喊:“爹!爹……” 费胜全抱紧他痛哭,又端起小脸抚摸去泪痕,想看清他眉眼,最像他娘亲,“清儿!清儿……”他知道五爷的真性情,我爷俩个只能留一个,“清儿你记住以后多听你五叔的!” 第771章 逼入死地 “爹!爹——” 费胜全大概幻听了,一个哆嗦,清醒了些,瞥了眼马下陶月丫嚎啕扑面,倒也认了。五爷临走,赏给他海宅斗破,说是普通人服用一点就可力大无穷,但反噬太烈,随他斟酌。 五爷还是能玩得开呀,如此看,这些人?费胜全看一眼队列,竟见真是费清追来,他低语:“来人。拦住少爷。锁进柴房。” 话音不落,有人跑去,三小只更吓得缩成一滩。 费清挣拧,跑来叫他:“爹!爹,你怎么样?” 费胜全闭目,咽下叹息。 果真,惊呼再现。 但不只费清,费胜全睁眼,见巡官到了。 花冷跑在最前面,一个扑跪搂紧攸妹:“别怕。我在。” 陶土拽起农香,又喊小姑。几人大呼小叫,农香快吓死了,可算哭出来。 邸盟盯着尸身,不对,哪不对,拍拍陶月丫脑瓜顶,哄她小点声。 费胜全只如寻常,瞥眼叫费清过来,多待一会。 不想,“四爷!”费胜全向下一瞄,竟是陶南跪在车前,陶土见状按着农香扑通跪倒。 原来是你。当年陶南退出江湖,费胜全没拦他。但对他的一切了若指掌。今日有缘一见,是否要共赴黄泉?费胜全换上笑脸:“如此看,邸大警官,我们不报官。” 邸盟犯疑,这人一看就不是被撞死的,他又先退一步难道真是故意碰瓷,可为何呀? “清儿你带人回去备出些抚恤,这几个小姑娘也要看管好,等着家属到了给出个说法。” 费清摇头说不,他不想放爹走。陶南瞧一眼队列,掂量再三,大抵懂了。 邸盟一听,这还了得,“哎呦四爷您看看这不是报不报官的事啦,大老远的我是硬被老百姓推着过来的,这眼睁睁的一个大活人死在光天化日您说,我这不闻不问的这咋也不好看啊!” 费胜全杠他:“那依邸大警官的办事流程,这尸身要收了验了,这几个小姑娘要绑去关了审了,我还要跟去问话?倒也可以,还真没见识过警察所里的刑讯,您不妨先带路。” 陶南眼都没抬,邸盟吓得咳嗽,花冷盯紧老大犯难,陶月丫仰脸哭嚎。 费胜全又笑:“依我看花警官是怎么也舍不得让娇妻过一遍刑堂的,所以呀邸大警官,这意外既是出在我费家,我全责担待,此事作罢,众位邻里乡亲该也不会声讨与你。” 邸盟左顾右盼,众人多半赞许,可你带着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出来,刚走到这就死一个,怎么看都像要搞大事,这几个丫头被你抓回去他才不放心,哎对你这干吗去呀你? “哎呦四爷瞧您这种文化人说话办事一套一套的流程,我们这粗人没那么多讲究,哎对都瞧好了啊,我这当面问的,冲着大太阳呢,就是您四爷您这一大队人马是要去……” “问我?”费胜全打断。 邸盟赶紧找话:“不是,这,她们这好认,这一看就是推车送货半路上就……”又扒拉陶月丫脑瓜,“是不是啊,快说。”陶月丫抽泣不已,猛劲点头。 费胜全一笑,邸盟啊,能人。拱手拜了四方,坦言道:“你邸大警官今日对我费家有此难堪,我费某人不稀奇。自打温宅破落,有人就牵住费家说三道四,我费胜全在此言明,他温宅走私祸国的勾当与我费家毫无瓜葛。还有人谣传我酒窖与他早有合作,纯属无稽之谈。费家酒行立足百年,今就有一批新酿开窖,与我同寿,岂不可喜可贺?哈哈哈此等声势,算与众位亲邻同喜同庆,同喜同庆啊!” 为了撇清和温家的牵扯,他是得费点心思。可?有人逢迎,恭祝连连。邸盟插嘴:“不是四爷,您家这么大喜的事,咋没听费大少爷张罗来着?” “他?”费胜全嗤鼻,又道:“忙前跑后有的是操劳。”瞥一眼费清,语重心长:“所以清儿啊咱费家的声名你也要学着担起来。去吧,带几人回去,好生料理。” 费清如鲠在喉,满眼委屈。 有人搬动尸身,众人惊恐,氛围落冷。 邸盟说破:“哎呦四爷您的人在光天白日都死不瞑目的,这几个丫头要是被关进费宅那还不得……”肉眼看去马下就邸盟一人站的溜直,好像真是践踏在费家的尊严之上。 费胜全瞥他,邸盟赶紧闭嘴。陶南仰起头,在道上舔过血,早晚都要还。白给的恩,他不敢接。但拿命换一家老小平安,他愿意试。 没等陶南开口,费胜全慈眉善目地说:“邸大警官思虑周全,我也瞧的出来,你们这一撮一对的很难割舍,但逝者家属总要有个安慰才是,那这样,你们中的哪一位愿意跟去费宅走动一趟宽慰几句呀?” 如此恩德,众人赞叹。 只一人?邸盟眨眼想想,大费周章? 扣留一人,要他拼命,也合情理。陶南瞟了眼几个小人,低头作难。 陶月丫蹿起来喊:“我去!” 邸盟就知道。花冷搂紧攸妹埋下头谁都不看。陶土拽着农香喊了句:“小姑!” 陶南欣慰扯笑,也就是你呀,“去吧,省着点力气,好好把话说清。”心里已认定,怎么也会活着换你回来。 邸盟看着前前后后人都走了散了场,还是觉得哪里怪:“喂陶老板你不跟去费宅瞧一眼吗?”绕了这么一大圈,只为和温宅划清界限,立住费家名声,合理是合理。可费清看他爹那个眼神,生离死别?还得是有大事。 陶南收拾地上零碎,只说:“主顾那边我也得先去回个话啊!邸大警官有劳您了。” 邸盟走去,傅云空才俯瞰《福满野味》楼下,血腥一片,狼藉满地,果真有趣。各家都动了,他也就闲不住了,敲下酒壶,一闪不见。 第772章 南征北战 《穆氏粮油店》 有人报来,叶东皓拍案:“你看我说什么了,这个姓费的也带人朝北边去,要说没点阴谋谁信?” 崔西华左右为难:“可肖家与他素无瓜葛……” “小武哥说什么了?就剩一个肖家没动了,他能牵扯谁进来拉他一把我都不稀奇,你想啊,曹长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趁着一个大婚热闹三天了还不回城,在等什么?” 崔西华判断:“这个肖进阳毕竟不是他哥,他还想着……” “我不管他想什么,你就说让不让我去吧?”叶东皓委屈死了:“城北我最熟了!来来回回多少趟了,可这次小武哥他……” 小武的确吃惊,邹盘之能有这等功力,怎么上两次一点没发觉。 主仆两人,饿狼扑食。争战激烈,目不暇接。 邹盘之得意飒飒,原来武乐书也拗不过双拳难敌四手。 两年来他狡慧于几人间,不争不抢,不声不响,以守为攻,哪有过这等痛快。 看来海师父的斗破真堪比灵丹妙药,也不枉我跪倒爬起求他一回。 垂涎斗破由来日久,破釜沉舟之际非要弄到手,海株昆是懂的。可难的是?二人相视,也算默契。此举要瞒过五爷,单安珑在外托住罗一涟是不够的。最关键你的身子……邹盘之遏止,戮挫武乐书,了结穆宅此局,命他都愿意赌,何况对自己的身子他向来自信。 安珑瞧邹盘之龙腾虎跃,心中快慰,又不禁疑思,此等局面为何还没伤武乐书分毫? 邹盘之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偏不信邪,看我满血暴击。 小武险被两人撕开,手足无措,腾起内力一击,二人爆跌喷出。 安珑被击退好多丛茶梯翻砸垄下,邹盘之竟只被挂在小武这一丛梯田的不远处,像是泄了气软塌塌的皮球,口喷鲜血,艰难喘息。 他太难以置信了,你的内力怎么可能和干爹……啊!咳咳咳…… 只一击,震碎了他,内里千疮百孔。 小武才叫惊,打了这么久怎敢相信邹盘之竟像是被气充起来的,内力空空! 但又不像和葛汗青厮打,他更?小武说不清,盯着他慢慢走来。 这个对视,太恐怖了。要邹盘之怎么相信,他败得这么惨,没理由啊! 小武立定,眼眸如尺。 这种俯视?邹盘之碎了一地尊严,仰天狂笑,心境飞流直下,他才记起自己哪一战不是向死而生,没让你武乐书尝过这种滋味,遗憾呢! “热络海宅这么久,只换来这个?”小武一语中破。 一丝凄凉闪过,邹盘之又笑的好生不屑,“不愧是武乐书,对付你,我痛快!” 这种痛快竟和决胜王者一点不一样,邹盘之说不清。他从不争功,但出航那日《真吾堂》上却没忍住率先对武乐书下手,一个凡夫俗子能有这等胆魄,邹盘之好想亲手掰断。 五爷也就懂了,直接请出邹荣光接下此局,独孤求败?二郎选了个好对手。 “想力挫五爷,邹荣光就要离间海宅,你是急着赶在他前头,还是已经倒向五爷?”小武脑子里孙以泊派去海宅的人嗖嗖地过,大抵没你这么中用的,真能求来药剂。 邹盘之讥笑:“哈哈武乐书,你连这个都没搞明白?” “是你要看清,你输了,现在我做东。”小武胜者为王,一手回握鹰猎刀柄。 邹盘之面色忽紧。 小武举目远眺,邹荣光的人马未见,单单对付我,你就得以命相搏,怎么忤逆于他,怎么傀儡五爷?小武瞥一眼他的手,咳满鲜血,几指劲利。“海宅有没有一种东西,借你的五指往谁脸上一抹,就能变出我这张脸?” 邹盘之服了,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想的到,就是自己用了都不知道,“呵呵你猜?啊!啊啊啊……”邹盘之痛不欲生。论嗜血?斗破更甚。神颜由外至内,但斗破是由里及表。 小武盯着他摔在地上打滚,不必多想,他被海株昆耍了。 安珑几步奔来站定小武另一侧,小武拔刀相背,好言相劝:“叫些莽兽来垫后吧,否则你这样,走不了。你俩都得死于鹰猎!” 安珑闻声而动,邹盘之性急,不可!他连滚带爬都没站起来,暗语却打得精湛:你我如此狼狈,王者来到,岂不戏耍,怎会帮护,好死都捞不上。 小武瞄清安珑动向,还有你怎么怕了,提刀逼问:“莽兽?可是效命于五家主事之人——”小武一顿,邹盘之眉眼闪躲,小武转而道:“邹荣光吗?” 邹盘之癫狂,哈哈武乐书你还是被蒙在鼓里,“好。是他又如何?我何日能熬出头?” 那就不是他。“五爷用莽兽杀了葛汗青,却说莽兽可任你所用,难怪你甘愿忤逆邹荣光。”小武大破真相,痛快!如此说不管是海宅还是莽兽,五爷都死死攥在手心。“可现在你又不敢再动一动他们?邹盘之,你被五爷弃了呀!” 此等处境,小武脱口,言之凿凿。 邹盘之无颜以对,更不敢想私用斗破会如何,心中惶恐,痛的他死去活来。 安珑疾走上前,伺机而动。小武不屑一顾,甩刀划过邹盘之头顶、脸面、颈项,抵在胸膛,放话:“但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邹盘之一动不敢动,示意安珑稳住,心中大抵知晓。 果真小武问:“是谁让人杀害我家少爷?”此话既出,小武眼眸充血。 …… 心儿桃红粉黛的小脸扑溅赤艳,李喻良的人马伤残惨重,紧追不舍。 心儿嘲笑自己一下,怎么?烦厌了。那就顺过一把兵刃?质量不会太差,估计好用。心儿飞奔林间,手里只攥着树枝,扫了眼散落的刀戟,不屑转去,对付怂人,还是算了。 忽然前方浓烟弥漫笼罩了她,密网,万箭,齐来。心儿眼前一黑,一切静了。 众人皆大欢喜,如拾掳物,走来瞧她。 心儿内力扑腾,密网悬,万箭起,死伤一片。 殷碧兰大惊失色,芍砉蘼的魔幻效力怎会无用?她再厉害也该晕死一天一夜,何况…… 心儿站起,一手摔下密网,一手抖了下树枝,缠裹的长箭噼啪掉落,心儿逞妙一笑,故意撩了下发鬓,抬脸给她看:“你怎么才来?” 殷碧兰张皇失措,难道连一展筹都没掏烂她的身子?三七殒命,她足足过了十七天! “都看好了!”心儿甩了树枝,说下去:“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无心杀害一人。今日事端,起于贼首,无关众位。想活命的速速退去,否则……”心儿脚尖一捻,扫过一支利箭,直奔李喻良。 他闪开脑袋,举刀劈开,利箭被斩断,瞬间扎中他臂膀,带他后仰摔去。 心儿付之一笑,闪身不见,没时间陪尔等浪费。 李喻良痛的大喊:“殷姑,别管我。追。抓活的。” 第773章 终极碰面 狼狈更甚的邹盘之两眼放光,好巧不巧,魔对打丛林飞过。 申时过了一刻,傅云空还没回来,魔对心急,出来瞧瞧。 邹盘之手脚齐动,敲出暗语,求他相救。 “说。”小武冷厉,鹰猎扎进他心口。 安珑奔来,小武甩袖击飞,重复:“说!” 小魔——救救二哥!邹盘之痛的手足乱舞。 远在一边的魔对听得清,不搭理,他向来如此,何况傅云空临走还吩咐他隐匿行踪。 小武咆哮:“邹荣光?是邹荣光让人杀了我家少爷,他想打垮五爷,偏从我穆家下手?” 鹰猎又进深,生死攸关之际,邹盘之十指零颤,敲出:你不杀他,他早晚会杀了妞儿。 什么?谁?姐!魔对险些跌落,凌空换向,踏过树巅扎来。 小武癫狂:“说!是不是他?是不是?还是五爷?五爷对吧?你早就知道。还有你。” 鹰猎再进深,邹盘之喷血又狡逞:“哈哈。他来了。你自己问他。” 谁?小武机敏,竟见安珑扶伤走来,踉跄阴狡,真是难得他和邹盘之同一副嘴脸。 不对?小武眺望,难道是他?每每都黄雀在后。小武抽刀而去,扑闪不见。 安珑疾奔:“少爷!” 邹盘之一头栽去,全身痉挛,一笑闭眼:“杀了我。” 安珑不。“我能带你回去。” “回去也是死,你都逃不过,斗破啊斗破呵呵呵,啊!咳咳咳……” “别说了。”安珑拽他,他不起来,还吼:“回不去。怎么能躲过群狼,邹荣光的埋伏,还有五爷……”安珑暗下决心,敲晕他,搭背奔去。 《真吾堂》 利剑驶来,五爷瞌睡。 傅云空驰骋,五爷睁眼,击退剑刃。 傅云空惊了,这副老态龙钟,竟有此等功力,他握住剑柄,赌命生扑。 五爷抬手,耐性吩咐:“都下去吧。三郎今日有心论剑,爹爹乐意奉陪。” 傅云空这才扫一眼堂上家丁竟是在修缮填补,呵呵,看来今日我都被妞儿落下了呀。等不及人丁撤去,傅云空已杀至雕花长椅。 五爷烦厌,甩手击飞他,“你看这真吾堂空空荡荡,岂不气派?六柱双列,通天穹宇,何等壮哉?” 傅云空咳血,嘲笑:“你不就是喜好这个?” “你闭嘴。你个臭小子。”五爷吼他:“你知道什么?好。那你说说吧,为何这大殿之上我就只留下这一把贵妃椅不离不弃?” 五爷起身环顾,爱不释手似的抚摸,喃喃自语:“这合适吗?不矛盾吗?哪里般配?可是你知道吗?她最爱这里。就是这。坐上去。躺下来。她看着。看着你。永远高高在上。” 傅云空听不下去,讥笑他:“你不就是向我显摆一下你有多爱岸娇吗?”爬起身做好攻势:“那好。这回你说说吧,你是怎么杀了岸傲的?” 五爷隔空给他一耳光,傅云空摔去,凌空蹭了下唇边的血迹,我就不信,我连近你身前都不能。 “岸娇你叫不得。岸傲?哼哼,你就是为了他来杀我?”五爷背手雕花长椅前立定,竟一副柔弱无骨的气质。 “有何不可。你就说岸傲是不是你杀的?”傅云空一个跟头翻起来,举剑猛冲。 “这个……是。”五爷承认,又问:“但与你何干?” “他是我爹——” 五爷捧腹,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真没躲开。 傅云空一剑刺来,他两指夹住,拽他怼脸:“谁说的?” 傅云空不答,可竟怎么也动不得,伤不了他。 五爷自问自答:“海株昆吗?还是傅达?来人——” 傅云空急了,“你干什么?” “把话说请。”五爷轻飘飘只答四个字,海株昆却是吓得连滚带爬。 “你不准动他。”傅云空警告。 五爷点头,“好。我只问一遍。海株昆,你跟他说了什么?” 海株昆胆破心惊,支吾作答:“回回五爷,老奴什么话都没说过啊,什么都没说……” 五爷听来点点头,神似满意,忽又不屑,两指一甩,摔傅云空砸在二人中间又咳血。 海株昆受不了,哭求:“五爷!别。别。求您了求你,你把我碎断了吧!使不得呀……”傅云空神志还清醒,就是痛的起不来,“别求他!让我死。让他再亲手杀了我。斩草除根。” 五爷谁都不想理会,他走来,盯紧傅云空眉眼,“你是不是像你娘一样?认定的事就不会撒手。连问我一遍答案的机会都不留。她就,你也,你是不是在心里已经把我杀了?” 傅云空惊怔,泪水夺眶,他到底在说什么? 五爷没眼看,痛的跪缩痛哭。海株昆爬来抱住五爷,哭嚎更甚。 傅云空好像懂了,一直都懂似的;又好像接受不来,那么突然……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一下崩盘,昏厥不醒。 第774章 一场死战 小武一掌敲醒严乃能,扔给他一个还算完整的莽兽,吩咐:“带回城去。别让任何人看见。”严乃能吓得乱嚷乱叫,小武抓他猫伏在腰后:“嘘。” 严乃能这才打量一眼小武,又瞟那尸身,心知一场恶战中是武大总管救了他,可? 他嗖地起身,放眼四围,残肢断臂,满目疮痍,他的茶园,毁了! 小武起来拍了他肩头,面对面致歉:“对不起。” 严乃能一耸跳开,发飙:“什么对不起?你就是故意的!你早就有心利用茶园。利用我!你一个字不说。瞒我这么久。别以为你今日救了我就能一笔勾销。这茶园是我的心血。是我严家东山再起的尊严。你毁了它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你穆家财大气粗就能肆意玩弄人?我早受够了!就是没想到连你武乐书也,也……” 严乃能连连退步撞上齐腰高的一丛茶梯,他伸手拂过娇嫩的小叶子,一个个仰着脸笑嘻嘻可爱。小武低下头,握紧刀柄,顾不上劝,风吹草动划过脸颊,他眉紧眸转,等待着。 果真利刃扎来,小武挥刀砍下:“走。”严乃能惊惶摔跌,拽上尸身,慌不择路。 游刃逞疯,血蟒森蚺,千头万颈,眼花缭乱。小武动如疾风,还喊:“人都带齐。快。” 鹰猎火花倏展,韧如烟花。游刃劲爆随性,势如破竹。 不等严乃能逃去,一个黑影飞来立在远处茶梯之上。 小武惊撼,欣然逞妙,果然是你! 魔对更惊,怎么会是你? 二人相视,万籁俱寂。 垄头这侧,严乃能挨个叫醒,摆手叫众人偷摸撤去。自己昂头瞧一眼武大总管和黑衣歹人怎么不动了?可千万别出事啊你!又没忍住蹲那翘脚,眺望远方,连从程家租来的那几块茶田都没幸免,这也太……哼。谁要管你。快。走。 小武飞上茶梯,决一死战。 魔对指甲尖一颤,魔弦钎凌空减速。 小武这才看清,就是它杀了少爷!一见恨晚,小武杀疯了…… 魔对仔细回忆了下,少主说过,你算得上一个朋友。可你为什么要杀了姐? 他连小武是谁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至少要花上几个时辰傅云空才能给他讲明白,但现在?要他自己做决定。 小武狷狂,人刀合一,残影流光,一丛丛茶梯逼近,誓与真凶不共戴天! 魔对几指弹颤,魔弦钎调头紧逼,咬住小武不放。 小武搏命在凶器与凶手间,殊死较量。进一步。又一步。你等着。我任你看个够。也一定会从撕开你面皮开始,让你看清自己的命,完在我手里。 魔对犹疑,他知道少主没有朋友,但对你……有没有可能邹盘之骗我?只为逃命。魔弦钎又减速。 小武心惊,止步十丈,警惕慎重。再上前的每一步都要看清游刃是不够的,你看那拖拉一地的丝弦,犹如卧龙,偷袭毙命,眨眼之间。 的确,魔对要是想,任丝弦缠绑了谁去,指甲一弹就切成一摞肉排。 此时,魔对目不转睛,尺量小武,心口伤了还躲得过魔弦钎?要说杀姐?你确有实力! 忽而,丝弦荡如劲风,圆弧内一丛丛茶梯瞬间夷为平地,魔钎飞蝗,带起一束束茶枝好比万箭,扎向小武。 小武影动,鹰猎岑岑。这样才对,诱我入局,好出大招。 残枝烂叶中小武看不清他眉眼,但他真的一动没动。是不是你那日杀我少爷也如此轻而易举,百米开弓,十丈睥睨,你就夺了我少爷的命去! 小武绝地反击,一场死战,愈演愈烈…… 第775章 引入此局 眼见着殷碧兰手底下的人伤亡惨重,心儿又问:“如此拼命,哪位爷值得你这么效忠?” 殷碧兰不答,一闪喷洒,不知又是什么。 心儿嗤笑,你冥顽不灵。 哪知一瞥的工夫竟真的险些晕去被谁揽过了身子,心儿蹀足回旋,一掌疾闪。 那人滑退好远,撞树咳血。殷碧兰闪去,递给他一小罐什么。他一饮而尽,摔罐擦血。 心儿才瞧清,殷老板? 殷翠竹,与殷碧兰一奶双生。这对夫妇,人送外号殷魂不散。最爱玩毒,在江湖上大有名气,哪知今天在心儿这? “看来妞儿的身子近乎百毒不侵,可惜呀,哎别紧张,不是说你,是说我,来的有点晚了。”殷翠竹话落不见。 只四围浓雾腾起,遮云蔽日。众人围攻,消无声息。 心儿机谨,屏气敛息,拽了衣带系作眼罩。此毒?主攻瞳仁,连伤七窍,并不致命。 心儿回击,手中树枝霹雳如虹,心里还想:到底是哪位爷呀,这种阵仗?还不下死手,这么顾惜我。 《董家大院》 肖亮报来,肖进阳情急:“可算静了,快回城!” 董子戴拦他:“他们飞离茶园,更不知会去哪厮杀,今日此等局面,不宜动身。” 肖进阳后怕:“他们特意出城赶在我肖家地盘血战,我怕城内,我爹他……” …… 二人打过茶园掠过丛林朝深山密林飞去,战作一团。 魔弦钎穷追不舍,丝弦划过枝杈蜂拥而至,鹰猎开辟道路,除净拦阻。 小武闪现隐遁,倏然飞出鹰猎双旋,带起周遭枝杈调头猛攻,共振而来。 这一招他打光了所有内力?魔对心惊,指甲一个个崩裂,魔弦钎黑蟒突袭,似是张着血盆大口。 小武飞起,不顾追击,不问归处:“还我少爷命来——” 魔对心颤,腾起内力,甩袖击落千枝万杈,内力直奔,击飞小武。 几乎是同时,鹰猎刺破气浪,劈砍魔对,小武也被魔弦钎逼入死地,钉在树腰。 战场涉猎的几些大树被丝弦斩断,一棵棵倒在二人中间。 残局如此,不知少爷那时是不是这等绝望。小武衣衫破裂,戳伤交错。十米开外站定树腰的魔对手臂、肩颈、股腿也都被鹰猎开了口,却没小武想要的双刃开胸。如果我宁可死都杀不了他?小武盯紧魔对,伸张两手接住鹰猎。 他不知道此时的魔对也被他逼入死地,血崩?魔对忍了忍,平复气息。 小武等不了,一敲脑瓜,再来! 魔弦钎饮血,丝弦静定,没等小武劈砍,魔对另一手触弦,收回魔弦钎。 小武这才觉得身子的痛竟只是来自腋下前锯肌,他为何没扎中我心脏?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杀我?”小武挥刀而起。 魔对飞遁,落地直言,他想明白了:“你为了姐夫,杀我?可以,但杀姐?不行。” 小武半空坠落,单膝跪倒,拄刀咳血:“你说什么?你是小姐的弟弟?” 魔对点头。 小武后怕,慌不择言:“那,小迪,你怎么会,你?不对,不对……”小武想到什么,提刀问他:“你刚刚是说,是你杀了少爷?” 魔对承认,但更要说清:“本想救姐夫,谁知……” 小武的世界崩了!心口咯噔咯噔撕裂开,痛的他五指抠紧,撑住身体,“意外?你说只是意外?意外……” 突然魔对闪身扫手,魔弦钎飞出,在小武右侧,毫厘闪过,去而又回,小武才转眸扫了眼血迹,“你不杀我,却扎中四个莽兽。你是想告诉我,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对吗?但你一定知道是谁要杀我少爷?是谁?” 魔对一吐为快,身子稳健多了。顺手斩杀四个王者,是为告诫这些畜类,都安分点,今日二哥,我救定了。眼前这一位,虽不知是谁,但这一面见的痛快。却突然被小武提醒到,还能是谁?天呢!姐说过五爷要杀了她!你被引入此局,那姐? 魔对落荒而逃,闪身不见。 小武起身拦截,竟凌空摔落,倒地喷血。 他哭笑了,汗珠如大血点滴落,好像又看到少爷的脸,笑着,挂满血痕…… …… 心儿奔回城,身子还算柔韧,只是对战烈毒,让她模糊了时间。是不是夫君都出事了?她心急如焚,眼看就要到护城河大石桥忽有残影从天而降挡住去路。 心儿定住,心中判断此人眼熟,恐怕不是几位爷的人。 果真,梁息回身淫笑,好久不见。众王者散落纷至,围了两圈。 心儿惊颤,五爷竟给她备了如此大礼! 前有王者,后有追兵。心儿眸转影随,撒腿奔回林间,杀戮席卷!人间烟火,等我。 王者撺掇树腰,不比群狼,更像猢狲,肆笑淫荡,戏弄妞儿一个女王者。 殷魂不散见心儿调头扑杀而来,一个手势,蛮丁群动,四面八方,举刀冲砍。 心儿进群扑闪,几个走位就顺起纹钢长枪,握在手大杀四方。 王者见着妞儿引来一群怂人,可纵情玩弄,喜极扑下,争先恐后。 心儿敏慧,得逞一笑,手持纹钢长枪,隐遁自保,忽现厮杀,力求最快速解决王者。 东城密林,一时乱了。浓烟迷雾,群战疯杀,似乎谁都要杀了谁。 离酉时,还差两刻,远处郭洛,炊烟袅袅。 第776章 接二连三 一声长啸,青丹驶来,停在身侧,挡住洒向小武的日光。 荫蔽中,蜷缩一团的小武慢慢舒展,仰起脸,饮泣无声。 青丹踏蹄,哄他上马,小武就知道,还没完呢! …… 魔对奔在回城的林间,突然天降群雄,环绕树腰,包围了他。 魔对缓了口气息,右手慢慢摸向腰后。不等射出魔弦钎,竟见前方背对倒挂的人悬踏而起,罗一涟?没多熟,但记得。魔对松了手。 罗一涟还算满意,出口硬气:“少主有令,魔对止步于此。” 魔对心慌,什么?连少主都出事了?他一个起身飞来。 罗一涟盯着他,摆了摆手。王者开启乱战模式,一齐扑下。 魔对心急,脾气火爆。但一直没动魔弦钎。少主的人,他不想杀。 …… 小武奔来火车站货运这侧,衣鲜笔挺,阔马昂首。 他打邙山镇而来,更了衣,擦了伤,镇里一切部署周密,只待谁自投罗网。 他还想看看从这里杀出来的人能有什么两样。 不想,踏马来迎的竟是叶东皓! 小武急了,飞身拽他跳马摔在路边,锁喉问:“谁让你来的?” 叶东皓疼的无话可说,嘴歪眼斜放胆瞄一眼,竟直接上手,“小武哥这是你衣服吗?” 废话。小武忍住没打他手板,却突然身子一耸,心口剧痛。 叶东皓顺手撑住他,“哥你怎么了?” 小武撩了眼队列,急着问:“这才酉时,货你都取了?” 叶东皓点头不语,也曾心疑怎会这么顺利? “带了多少人?”小武语调更低。 叶东皓答:“四个小队,早都就位。”又自责:“就是邙山镇,我没顾上去看一眼。” 小武心塞,这么多人的命!拍拍肩头算是哄他,回手打出鹰猎双旋,开了队列最后边的两个货箱。 叶东皓心惊,飞快跑去。 章简徐行而来,笑脸相迎:“武大总管何必这么急呢,以为我藏了人进去要取你性命,祭奠葛大少爷吗?” 此等寒暄,在坐落于崇山峻岭的机械车皮间,滚过一丝热浪。 叶东皓直接出拳,小武闪身拦下,鹰猎归位,“章大管事,引君入瓮至此,大戏都不开场,那我也只有等啦。” “哪里话?大戏若是有,定是在等你。不过今日晴好,想必晚霞会更好看,武大总管回城这一路可别错过呀。”章简的脸,怎么看都不适合开玩笑,倒是远在其后的林唯饶有兴致的一脸笑意。 “好建议。我悠着点小命。走着瞧。”小武扫了眼货箱,叫人收拾整装。 敢说这样的狗屁话,叶东皓士气翻腾,就说我没白来。 一队人马远去,林唯走来,一瘸一拐:“邹盘之这个废物,那么大个茶园,愣是放虎归山。咱们真要替他擦屁股?” 章简叹一句,留下沉默,一脸阴沉:“他难得伤成这样,还能打出那种力道……” 林唯狞笑:“哼,大戏?回去的路上,我先可着他玩个够。” 《真吾堂》 黑影遽现,尸横四壁,狼藉满地。 五爷被一卷旋风掀下雕花长椅,扫眼一瞥,又来一个,竟是魔对。 “少主在哪?说。”魔对疯了似的扑来索命。 五爷运力回击,心里衡量傅云空到底把局做成什么样,为了杀我搞得如此同心,“你不去傅宅不去海宅,偏找来我这里?怎么,是你们约好要在这……” 魔对不答,闪退门边,右手染血的几指一点点环绕腰后,殊死一搏。 哎呦!魔弦钎那个威力!五爷摆手讨饶:“哎停停停,你可别介,伤成这样能打出一根钎来你也是小命不保,你还非要钎死我来陪葬?不是,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两个臭小子的?我告诉你今儿也就是大事还没完呢,要不然我豪狠一通家法我非得……” 魔对不听废话,但致命一击,他尤为谨慎。 五爷闪现,怼脸柔肠:“你来此拼命,只为救云空吗?” 这个称呼?魔对没听过,他一手愣住。 五爷刨根问底:“还是只为杀我?” 魔对撂眼,他记得五爷初见魔弦钎时的欣喜,现在他不想死在钎下,倒也正常。 五爷等待,他很在乎这个答案。 魔对抬眼问,他想明白了:“少主是来此杀你?” “这个孩子,不答反问,谁教你的?”五爷赖叽,魔对警惕,他又灵机一动急忙打岔:“不是,你怎么就确定云空一定在这?” “我闻到他血的味道。”魔对一脸冷淡却眼神似火。 打小指着这口鲜红救命的,怎么可能闻错。五爷闪躲眉眼,扫向墙壁的尸身,这帮废物,看来我《真吾堂》今儿是收拾不出来了,但我也没想一起倒在这。哎对? “谁能伤了你?”五爷瞥一眼衣衫的破烂,又问:“但说无妨,你知道是谁的人吗?” 魔对余光闪躲,“我不跟你说。少主呢?” 五爷懂了,欣慰大笑,“你们两个呀,真是手足情深,好!特别是你,知恩,忠义,果敢,不像你娘,倒更像我,啊?哈哈哈。” 魔对蒙了,这一大串?只怕傅云空听了也会傻眼。他跟上前一步,紧锁的眉头没等问出一句,五爷大笑着回身甩袖,击飞魔对撞上门框,咳血晕厥。 五爷竟还笑不够,海株昆颠哒哒跑来虚哄,又赶紧服侍小主退下。 《耀古轩》 “你确定真是魔对攻进五宅?”邹荣光急着兴冲冲发问。 邹文欣激动的兴头还没过,“对呀,二爷,一定是。虽看不清脸面,但一团黑影,一闪即灭,非他莫属。” 邹荣光大笑,“哈哈哈,好!老五啊这把年纪了,就算你身子骨再有些本事,赶上今儿一而再,这回又是魔对,啊?哈哈,放心,二哥会替你收个全尸的。去。再给我盯紧了。” 邹文欣闪退,邹荣光又招手:“等等,海宅?速速召殷姑回来,哪怕就剩一个罗一涟,咱硬闯也要拿下他。” 第777章 阴魂索命 密林回城,危险加倍,小武机警,叶东皓指引二队并列,缓步徐行静不哗。 章简那副隐忍,好不容易到手的地盘他倒是爱惜,只怕这林子……哎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们主仆二人?葛汗青,一个肯为他挑了心脉的亲随他却从不肯带在身边? 小武想来纳闷,却突然抬手。队列静定,叶东皓从了望镜一看,“小武哥,东南激战,那是?好奇怪啊,看着不止像城外的人。” 小武一个手势,所有人猫伏备战,“这场大戏该不止是让咱看看。” 千米之外,兵刃交接,厮杀惨烈,一时分不清几伙人。 牛兆喜带领精锐之师杀入虎穴,很快占据上风。陶南在四围也是人强马壮,层层围堵。 对垒正是温家养在山上的人,虽腹背受敌,却如万点繁星游击自如,山上他们太熟了。 鲁语故带领群狼坐镇树腰,稀奇的是王者没了往常的如饥似渴,此等乱战之中他们竟演得了坐收渔翁之利的扮相。 这会了训练有素?小武心惊,难道正主动了?乱战如此,还回城还晚霞,你个章简! 却突然瞄清装备整齐那一伙人的服装上标配‘费’字,是费胜全?小武翻腾眼珠找了找,没见着他人影?此时忽有莽兽飞扑而下,三五成群,小武目瞪口呆,难道莽兽听令与他?那五爷?小武埋头稳了稳心态,不对,肯定不对,此等伏击怎会故意显明身份? 小武又放眼观摩奔逃的人马,这帮子人…… “温费大战?”小武脱口,这些人假作守山护林?费胜全特意打城内来?鱼死网破!“快。前面过不去,消无声息绕到三队那里。” 叶东皓领命,队列调头没等行进,眼睁睁看着莽兽呼啸而来,把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林唯飞旋,绕树怪笑,“哈哈大戏来喽武大总管,这副小脸,等久了是怎么,想我啦?咱这么玩,明目张胆不?你放心,保准比前面过瘾,我怎么也比得上鲁语故那个缩头龟。嘿,到你了,说两句。” 小武瞄清兽群深浅,转眸示意叶东皓向西突围。 他话音落小武黠慧一笑,“废了一条腿你都能追到这来,的确是小瞧你了呀。怎么,你让我说的啊。不中听?还非得岸傲阴魂索命,我都替你重复一遍。呦,生气啦?那就单挑,试试,你能卸下我一副胳膊腿,葛汗青办不成的事你办成了,我就服你。不敢动?真没劲,一起上吧。” 林唯激愤填膺,再算上妞儿这笔账,武乐书你想护住的人,哼哼。 他狞声如狮子吼叫,王者群动,嘶嚎四起,吞吃撕裂。 小武闪入野兽嘶吼之央,鹰猎逆光开路。提起岸傲你恨之入骨,提起葛汗青你置若罔闻,我倒是有点想知道你这条腿是怎么废的了? 通路倏现,叶东皓带队护着货箱冲去,又有眼尖的莽兽追击。小武一手打去鹰猎回旋,一手火力全开,盯着林唯怒目挺进,无非算是磨一磨鹰猎,莽兽?就你,哼哼。 叶东皓联动三四小队,所有人向城池进发,小武垫后拦截恶者。 行军飞快,逃命的速度,却在一处山洼撞上了四下逃窜的温家人。 这可不好,南北夹击。 小武接住鹰猎,刺透一莽兽肚皮,拦腰斩断,挥手大喊:“绕。快。”叶东皓带人奔着小武开辟的出路又绕向西南。 温家人瞧小武与莽兽厮杀,有共同的敌人在,大抵不必损兵拦挡,立马又四下散开。 就剩一群莽兽围剿小武,血肉横飞。 杀出重围之际,队列已向南一马平川,叶东皓回头大喊:“小武哥。走——” 小武却盯着这个人模狗样的林唯踉跄而来,先蹭了鼻头的汗水才扯笑扬头,极具挑逗。 林唯倚树瘫倒,扫视葛汗青的雄狮——六六痍疮,现只剩尸横遍野,又被鹰猎的锋利闪了眼,看着小武的笑只觉得他比炼郎骷擂台上任何一个邪祟都恐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但接下来小武口中的话,林唯更瞠目结舌。 “你的腿,谁废的?” …… 心儿飞身闪过王者的攻击,一个滑退下腰,手中的利刃就送他个开膛破肚的归处。却突然机敏,乱战中她瞧清殷魂不散仓皇撤去,他们要去哪? 心儿朝着他们逃去的方向扑杀,竟是回城? 心儿慌了,若是他们也要去对付夫君,那就惨了! 心儿几近疯魔,脚尖一捻,又顺起一把钢刀,双刃开路,正面拼杀,挡我者死。 却偏在此时,赵岩带领一队人马拦截,心儿看着他护着身后的殷魂不散逃之夭夭,狠厉回击,凡夫俗子,莫要怪我。 众王者眼瞧着妞儿终于披挂起炼郎骷擂台之上的所向睥睨,也就不在俗人堆里找乐子了,干脆一起来吧。 …… “哈哈哈。”林唯大笑,他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乐趣了,“能把你这种人物耍的团团转,我说他葛汗青怎么甘愿去死,啊?哈哈哈。” “甘愿?”小武蒙了,怎么可能? 林唯瞧着小武难以置信的脸,笑的更诡异。 小武挥刀,鹰猎抹进他脖子,“说!把你知道的都说了。” 小武切齿,悲愤袭胸,锥心刺骨。 林唯瞧着他怎么比我还痛苦,干脆抓一把脖颈的血迹,舔了满嘴给他看,“我们玩的就是这个,你别想猜到,也永远想不明……” 小武转手,鹰猎入鞘。 林唯栽倒,十指零颤。 却突然,小武侧转发觉,叶东皓陷入埋伏。 为铲除温家人,牛兆喜早在山上布满陷阱,要不是温家人鬼精灵,这场仗早赢了,但现在要做的就是,见者有份,谁都得死。 小武扑救,风风火火。临近队列才确认,星星点点混进来的竟是温家人,这帮人精,看来是不想善了啊! 小武入群劈砍,几个转身就开辟裂口。 叶东皓斩断扫射的长箭,带着剩下的人跟货奔来,“小武哥是温家的人先……” 小武打断:“我知道。这是死局。谁都可能杀了谁。万要小心。” 叶东皓一队人奔去,小武扫了眼密林洼处,那人好像董子戴,繁叶丛枝间依稀可辨一辆大红花轿的轮廓,难道是?大抵太累了,小武竟才发现。 董子戴毅力不倒,左右疯扑,誓死守护。 要不要去救?小武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却没等想到答案,队列又纷纷退回他身边。 小武回头一瞧,莽兽如狼群,狂飙威慑,八方聚首,地动山摇,瞬间淹没了这里…… 第778章 倾巢剐绝 心儿惊怔。王者谛听。 林唯十指敲出公频——倾巢,速灭,剐绝! 虽判断不出是哪一位亲哥哥下令,但肯定要有一伙人,倾巢而出,宁可同归于尽。 心儿更知道——是小武!在北边出事了。 她心思炸裂,恍惚间却先中招,指甲划开她血肉,五道撕裂翻滚喷洒,心儿倒地扑腾,跃起劈砍,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却好想先看一眼北边…… …… 狼群猛虎出笼,席卷山林,如狂风扫落叶。 先到先得,人一个个被擒去,撕碎生刨。 后来者奔腾而至,更不示弱,虎啸山林,骨头也能刮出油来捏出髓。 鲁语故闻之心颤,千万别是那个没长脑子的费润!他趁机收缴温费两家人归入众矢之的,这一看?才叫美。葛汗青的人!哈哈,鲁语故憋笑,干脆坐上树枝游荡腿,好戏,就这回没摊上事还偏来凑热闹,是争功还是获罪,我等着瞧。 章简哪有等的功夫,闻声奔起,遥望摔跌。林唯你个孽畜,倾巢?你想置我于死地啊! 死地之央,温费肖穆的人无一幸免。 最会逃遁的温家人也被狠狠圈死。 肖进阳带出来的几队人马所剩无几。 叶东皓被打落马下,小武被七八个莽兽缠累,还能回旋鹰猎搅碎那恶者蹲伏马背垂涎狰狞的嘴脸,叶东皓被喷了一脸血,扭头朝哥扯笑,小武也笑一下,差点挤出泪花,你个小子,就说你,你…… 突然,兽群归山,狞笑乖戾。 一层层撤去,奔起尘土似海翻滚,也有没玩够的抓着个人拖拉一地鲜红,鬼哭狼嚎。 小武慌了,怎么会?明明能赶尽杀绝,一鼓作气,为何撤离?是谁来了?他到处找。可没人。还是要去杀谁?可这副浪荡又不像。 他们到底要去哪?小武急了,拔腿追去,那就一定是回巢,老巢! 却先中招,留下的三两圈王者,号称九死一生,共一十九人,三位头狼一起击他飞退。 小武被摔进人群,叶东皓爬来,小武拽他起来,看了眼胸膛的爪痕,和当年阿宁哥身上的一样,就是你们!兄弟俩,背靠背,誓死同归。 鲁语故瞧了眼奔去的兽群,也算服章简,留下这十几个人?算是帮我忙了堵我口,想得美,一去一回?这个过儿你背定了,而我?鲁语故俯视,乱战沸腾,想着寸草不生的信令,大抵也贴合。他摆摆手,还猫伏在树腰的王者又一个倾巢而下…… …… 心儿苦战群雄,向北突围。听到章简暗语,心中大喜,得力百倍。虽不知是谁,为何撤离,但坚信小武能应付。她抬眸扫了眼洛邑,回城! 这个阵势连护城河都挨不到她还想人鬼不知,只能杀光王者,谁还想陪葬?心儿屏气敛息,横扫乱局,掂量着自身斤两,测度着与建春门的距离,自北转西,稳中求胜。 眼看就要挨近护城河大石桥,借着利刃的优势心儿只剩四个王者围剿,胜利在望。 却突然又杀出一队人马,还是从城内冲来,奔过石桥,杀进密林,包围了她。 心儿一惊,险又中招,身子早伤痕交错,但她担心的却是夫君!城内一定出事了,怎么可以有人马堂而皇之杀出来? 于化文难得占领高地,喘息之机都不留,即瞧准了心儿就疯扑,给我杀! 梁息趁机飞爬上树,绕悬而起打去暗语,求问傅云空,可否增派王者?无人答。他坐等。鸟瞰围殴。但妞儿的杀伤力?他又坐不住。也许机会只有这一次。伤成这样还不能一起杀了她?怕真就没有下一回。 几指弹颤,梁息倒数,只等来者。 …… 狼群铺天盖地再次封锁,几家人危如累卵,还相互残杀,惨不忍睹。 战池映日,血染夕阳。 内外交困的小武凛凛如刃直击兽群,这就是终局?我偏要说不,鹰猎驰骋,血洗无痕。 叶东皓带人紧紧环绕货箱,照单全收,怪异的是没一个莽兽袭来,他挥刀而下又踹一脚,这费家的人是疯了吧。 温家人也不消停,乱中生乱,把肖进阳卷入此局纯属意外,但结果却是一致的,屈指可数剩下的几人兵刃相依,环绕花轿守护董子柯。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若不是被哥哥封了穴道,大红的花轿又能拦她几时。霎那间,轿顶绽破,董子柯冲天而起,御剑入阵。 肖进阳大惊失色,董子柯回眸一展笑靥,嫁你一回,只求同死,不过分吧。他好想哭,要是早能算到这一局,那个人必趁着我大婚就……柯儿!我怎么忍心带你入险境! 董子戴一声叹息,紧了紧刀柄,却突然,一莽兽生扑,险些锁喉揪他脑袋下去。 三人齐心勠力,刀剑加身那孽畜还死死挣扎,可算送他归西,却没顾上安抚董子柯,莽兽竟接二连三,直奔花轿。 要说王者懂得这种浪漫,真是奢侈。只不过没哪个王者喜欢笼子,所以才对花轿视若不见。但董子柯玩的这一手好比天女散花,王者竟都没想过,再坚固的笼子也是可以从内击溃的,真就谁都巴不得上去玩玩。 更惨的是,叶东皓这边的货箱也同样吸引莽兽疯扑,小武迅速回守,又心疑这是什么战术。但王者只顾争先恐后。 小武发觉肖家的花轿被拆的稀碎,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难道要的还不只是人命?连我穆家的货你们也要打砸?小武忽地想到纸行,好大一股后怕滚过,他担心阿宁哥! 第779章 新局又开 城内的安危,心儿大抵顾不上了。 新局又开,得胜之机微茫。 来者号称四分五裂,算上梁息共二十一人。 密林堪比炼郎骷擂台之央,心儿不管不顾杀疯了,还是深陷重围。 凭妞儿斩杀王者的所作所为,终于可以杀她,哼哼! 但她不认,我还没想死在这。 又或者说—— 心儿飞扑上树,眨眼间直逼梁息,几个回合就斩断他坐镇围观的势态,尸身倾坠,头颅却摔在另一侧。 心儿还不止息,踏枝奔去,直抵树巅,她想看一眼洛阳城,像是寻到回家的方向。 霞彩万丈,洛邑饶美。炙烤了一整日的炎热渐退,茶余饭后的老百姓,乘凉闲谈,走街串巷,好不惬意。 心儿笑了,似是知足,又好不甘,摇摇晃晃的树巅带过她一生的凄惨闪闪现现。 忽然树巅崩断!成群的王者蹿跃树干,撕咬砍啃,绕树吞噬,大树崩断好多截。 心儿坠落,噙泪笑着,像跌落无底深渊…… …… 如此绝境还敢私闯的大概只有孙以泊。他带人潜行百米之外,目标正是五爷老巢毕罗宫,位置不算精准,但趁乱他想摸透。却发现紧锣密鼓的血战之中有武大总管的身影,他惊起愣神。 一眼扫过,二人对视,小武没多惊,大抵是借机行事,不想费吹灰之力,倒也像他。但若说他真的有心以命相救,还是算了。 就像刚才扫见牛兆喜,小武悲怆哀痛,少爷大婚的‘囍’字就是你亲手裁的,你这副剪刀?杀人如麻,我真是心盲了我才…… 这一下自责小武浑身创口撕裂,太痛。他咬碎牙根,抬眸刚毅,一刀两半个莽兽,他又承认,他早就认出陶南了。 大抵是怕武大总管识破,只他一人带了面罩。 可那双眼?老邻旧居十多年了,还想接着骗我!你潜伏在穆家身后,到底是何居心?小武痛心之际,忽地想到费胜全,还不现身?那目标就一定不是我。他到底在捣什么鬼? 货箱周圈的莽兽消灭殆尽,又有费家人突袭,小武护在叶东皓身前,一刀结果了他才心惊,这人?怎么会?小武放眼观摩,费家人堪比野兽,战力爆表,所剩最多。 只顾苦战莽兽他竟才发觉,忽地想到今日武力激增的邹盘之,海宅?难道煞费苦心的邹荣光没能得手,倒让费胜全不声不响抢了先?他不是最该效忠五爷的吗?如此看,不管是苟同还是受迫,海株昆能让一个普通人变成这样…… 嗖地一个人影冲出重围,打断小武思绪,肖亮?他本非善类,今日有幸回城还有命活到现在,不逃才怪。但小武心惊的是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怎会那么像莽兽? 一时间小武都度量不清一个人普普通通该是什么样子,一瞥眼发现孙以泊远去,向北?小武更加紧张,邹荣光的性子岂会偷偷摸摸,他不在此趁机作乱,那就是忙着更大的阴谋,再者他的大部队呢? 两个老奸巨猾的人物都没现身,小武困兽犹斗心急火燎,还有五爷一直留在城内,他好担心,宅子不会都出事了吧? …… 殷魂不散分头闯入海宅,脚一着地就使出杀手锏,浓烟四起迷晕家奴,特别那一堆堆求医问药的人更躲不过。 收放自如,迷雾散去,两人碰头,竟双双眩晕,怎么会?中了自己的毒? 能来海宅闯一闯,两人痴心已久,效忠邹荣光是其一,行家里手过过招才是瘾,哪想?一入海宅先中迷阵。 海株昆的迷阵,可不单纯只能知道谁来了。 心儿说过,给足他们腻头,若真下手,才有意思。指的就是用毒者擅闯迷阵要自食其果,能破的了自己的毒,入阵成功,不再回头,迷阵中一关关对弈,有命活下来的,才算赢家。但心儿不敢说能赢海株昆。那殷魂不散就更…… 但惨的是,海株昆不在,连罗一涟都没回来,入阵的只有殷翠竹和殷碧兰,他二人必须对战,且只能活一个。 《耀古轩》 邹文欣慌忙来报:“二爷不好了,殷魂不散一进海宅就魔怔了,两人现在大打出手。” “这怎么可能?”邹荣光惊愕,转而想,“该是中了海株昆的什么迷幻药。”进而狠下心:“文欣传我的话去,既然闯了就收不了手,还清醒的人给我挨屋搜,找不出能变脸的药膏就毁了海宅的一切,都难消我心头之恨!殷姑他两口子,无论如何,好生护送出来。” 第780章 活见鬼了 海宅乱了,大门四开,东逃西散。有匪类打家劫舍,有义士冒险抢救,有百姓大喊增援。邸盟赶到,目瞪口歪:“哪来的泼皮无赖,跑我地盘上为非作歹都等不到日头下山了啊你们,能耐的,给我上,挨个抓。” 展长松尾随其后,瞧他虚张声势那个样。邸盟先怼:“哪都有你。还跟着干嘛?” “就你那点兵力对付不了这些外头的人,我不来?哼哼。” 邸盟气他说破,叉腰拦住他。 展长松探头附耳:“费宅扑了空,海宅却遭突袭,你说的对,今怕是真要有什么大事。” “信啦?”邸盟调谑,摆脸瞟他。 展长松服气点头,又哐叽一脚,“那还闲站,上啊你。” 有城外匪类私闯海宅的消息不胫而走,城里惧怕的竟只是几家医馆。 专挑海宅下手,肯定不是求财,大抵为了夺药。 但穆家的人,草木皆兵似的,徐宁特意派人,挨个管事都问了话。酉时过半了,小武还没回来,打砸海宅和明抢五宅有什么区别,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穆宅? “传下话去,严阵以待。”徐宁吩咐。 夕阳隐没,天际惨白。 窦浪、班勒、黎成分头巡查于武馆与铺面之间,力求万全。 却突然,在转去莲花寺西街的拐角,窦浪被人叫住,他猛一回头,跟见了鬼似的嗷嗷惨叫。那人揶揄,摇扇颠哒,“怎么了呀我滴亲姑爷,怕成这样,见着鬼啦?来来来快来瞧呀都来看看,他穆家新姑爷,咱们窦浪窦师父,吓尿裤子了呦!” 人挨个围上来,窦浪倚墙的手臂一点点用力推自己站起,又借着天边的乳白细细打量那人,还真的是他。 “这不是刘浩华吗?”“哎呀温家落了,各个找他都找疯了呢,这回他自己蹦出来了。”“就是的呀,怎么敢的呢?”“哎呦人家干的那一出出事哪个不是靠胆子?”“那是靠胆儿吗?那是赌命。”人群嘘声一片。 刘浩华盯着窦浪,一副好久不见的嘚瑟相,美得他死过一回真跟脱胎换骨了似的,就说咱五爷真是一言九鼎! 窦浪盯死他默不作声,回想武师父所言,那个凿凿的眼神和他没落的哀伤,该是不会错啊!可就,这人怎么没死呢? 人群叠堆,忽有人蹿去。 杜恩怀奔回宅上,“少爷!少爷太好了,刘浩华露面了!” 杜七衡大喜,他就在等这一出,就说温顾醇必有后招,“哈哈哈。好!在哪?快带我去。”没等出了下厢,杜七衡灵机一动:“等下。他想挽救温家声誉?你去温宅传我的话,就说咱帮他找到刘浩华了,只要顾醇兄不吝一见,我大可既往不咎,如他所愿。” 杜恩怀奔去,砸响温宅大门,来应门的直接是温三通,面色枯槁,躯肢憔悴,又一听说,“刘浩华?我知道他谁呀?”摔门而去还骂骂咧咧,转回身暗自警告:可悠着点,小命不打算要了你? 杜恩怀被闭门羹噎的满脸通红,呛了鼻子也骂,哼少爷说的对,你们温家一个个装疯卖傻,还留在城里早晚得搞出大事。 刘浩华心里揣着大事可没闲工夫跟你对眼,一个嗤鼻他狠狠瞪了窦浪,转身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泪流满面地挨个拉过里圈人的手,苦口婆心道:“我温家怎会遭此劫难啊呜呜,您说说我家主乐善好施一大辈子,怎么就落得如此归处?惨不忍闻啊我这个心呢,这城里头谁没捞着过温老先人的周济,他是什么样的人谁心里没个数啊他怎么就能,呜呜呜……” 话听着是那么个理儿,可答应扶持的你哪家出钱了?留下个乐善好施的幌子,让我们替你背锅,多少家店铺被打砸一空? 人群中有倾家荡产的店主直接上手,呼啦一帮子人挤上,对着刘浩华拳打脚踢。 窦浪借此退入人群,一语不发,瞧着他哭爹喊娘的样,大抵猜测,武师父怕真是一时心软,只遣他出城,如此看,大事不妙啊!又不能宰他于众目睽睽之下,窦浪窝火,又心急今日之乱他偏冒头,定是在耍有什么阴招。窦浪隐忍,心想探明他后手,不知受谁指使。 刘浩华连滚带爬,一痛哭诉:“哎呦呦打,打得好,都是因为我呀都是因为我,哎哎呦温家都是受我的牵连啊,是我的错,大错呀呜呜,打死我,打死我算了呜呜……” 口鼻蹿血,他还说这种话,窦浪吃紧,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温家受他牵连,到底何意?众人也惊,刘浩华为人极其低调,这种话真不像他冒死能喊出来的,不觉谁都停了手。 刘浩华爬起来哭鼻子,述说他四年来担任温宅管家的默默付出,连常年守在建春门讨饭的老叫花子他施舍过两个铜板,他都讲得深情款款。 众人似是清醒了些,要怪?还是怪那帮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温家?他刘浩华?细细一回想,好像真没干过什么坏事,积德行善倒是常有。 一个高音刺破呜呜嘁嘁,杜七衡到:“那你让何颂扬带人杀害我父亲,又该怎么说?” 刘浩华一听,爬来这边抱住杜七衡大腿,哭丧:“杜大少爷误会呀,都是误会!杜老板与我家温老先人世交多年情谊匪浅,怎会兵戎相见?这分明是有人恶意中伤我两家情分!” 他谈情分?窦浪嗤鼻,看不下去,不是没跟他出生入死过,但到最后不还是一样背叛。 杜七衡气愤:“我爹尸骨未寒,何颂扬还关在大牢,又是杜恩怀亲眼所见,你此一时狡辩两句,就想撇清干系,绝不可能。我要你说,从你温家在洛阳城怎么倒卖国宝,到你如何谋害我父亲,我要你从实招来。” 窦浪一听,给身边人个眼色,去请巡官,那人跑去。 刘浩华哐哐跪倒磕头,情词恳切:“杜大少爷错了错了呀,哦不,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他如此低头,窦浪心惊,这不是他性格,偷奸耍滑有一套,诚心悔过怎么会?肯定揣着更大的阴谋,委曲求全这一小会。 “你的错?要的就是你的错,一五一十交待干净。来人。撰录。一会叫他画押。”杜七衡喝令,阴狠眉眼,宁可拉上杜宅也要挽回温家名声?温顾醇,杀了亲爹为抢祸国殃民的生意?哼哼,我看你怎么做下去。 众人竖起耳朵,温家这颗老鼠屎怎么腥了洛阳城,可算能听着原委了。 哪想刘浩华拜了各方,说的竟是:“众位乡亲父老,有人构陷我温家,除之而后快啊!我铤而走险是为替温家伸了冤屈,我……” 他一句豪言壮语被暴怒的杜七衡拎起来怼脸,“温家冤屈?信口雌黄!温顾醇亲口承认,你又来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浩华立马服软,两脚软绵绵粘着地面,生怕想起什么来似的,“哎呦呦杜大少爷您听小人说呀,小的我说的句句实话,真不是我温家杀了您老父亲还有甘老掌柜……” 啪叽!杜七衡狠狠摔他倒地,这个感觉他记忆犹新,可不想再死一回,赶紧抬手讨饶,又一想撂了句狠话:“哎呦别别别杜大少爷您别呀,哎对,我知道那幕后的老贼是谁!” 这一句众人都被勾了心魂。 杜七衡情急,甩过衣摆蹲伏:“快说。”窦浪也前倾了身子,是谁? 花冷跑来海宅叫嚷:“老大不好了,刘浩华露头了,北边都乱套了,人挨个围着他打。” “什么?”邸盟急了,从一堆嘈杂中脱开身,“这小子不要命啦?躲得好好的蹿出来干什么?” “干什么?抓的就是他。”展长松走来,一副找的我好苦的嘴脸。 邸盟赖叽,“哎呦展大警官您可歇会吧,就他?能知道啥?抓了也是白抓。” “那他躲什么?今儿又怎么敢出来?就他温家走私国货、擅闯行凶、父子相残的一回回勾当,单露这一个活口在外头,保准有门道。” 邸盟泄气,“我看他多半是被弃了的,抓他还不如直接去问温三通那个幕后老贼是谁?” 展长松激恼,“谁?还能是谁?不就是你吗?哪个温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老管家不都得死在你手上吗?还温三通,那个人精,明面上什么事都不是人家干的。行啦你别去了,我去。” 邸盟被训的两手拍打袖口,我冤不冤呢,这又一听,“不是,凭什么我就不能去了?” 展长松瞪他,花冷堆笑哄着:“不是,老大,好像是那么回事,就再往前数半个月,说的就……” “我管他说什么,谣言能成个屁事,我自己的片我还管不了了是怎么?”邸盟叽歪。 第781章 疯话连篇 展长松背手昂头,让他瞧瞧身后的乱糟,城外的人都敢揪住警员的头发下脚踹,邸盟一歪头,也愁的抓了头发,哎呦,头疼。 展长松问:“用我抓了刘浩华再过来帮衬一把吗?” 切。邸盟嗤鼻,“不用。”回身没等吆喝又瞥见花冷也跟着走了,“不是,你干嘛去?” 花冷嘿嘿,“那个,老大,我我回所里去呀。” “你给我留下,你看不着这缺人手啊。” “哎呦老大,我姐来了,她哄攸妹,我怕她俩都……” “那还不快去,你个小子你,给我滚,你要是敢吓着期儿,看我不把你……” 花冷颠哒躲了屁股,展长松摇头憋笑,哎呦铁汉柔情。 “杜大少爷您想知道温顾醇少主怎么就疯癫了吗?”杜七衡随着他一点点起了身,心底疑惑翻滚,刘浩华一板一眼地说下去:“还有今日,为何打砸的偏是海宅?” 这两个疑问吸引住所有人,似乎谁都没联系到一起去想。 “温顾醇不是天天去海宅救治吗?”“怕真是有人针对他,就不让他治好。”“那也不用搞这么麻烦呀,现在他温宅是个人就能闯。登堂入室,多痛快。”“就是,这可是海宅呀,治病救人,福德无量,就为祸害他一人就给砸了?” 窦浪思虑比众人更甚,刘浩华狡逞一笑,偏冲他阴阳怪调:“他管你那些?都来看,扰害全城为非作歹的就是窦浪。他就是幕后老贼。让他给大伙个说法!” “我?”窦浪惊怔。 杜七衡一把抓过刘浩华肩头,喝斥:“你再绕圈子?试试。痛快说清楚。” 窦浪大抵想全乎了,可这种栽赃,鬼都不信。一个鼻孔出气,窦浪笑他一笑,对着杜七衡抱拳一二。杜七衡颔首,算是回礼,拎着刘浩华的几指攥出响来。 刘浩华浑身打颤,反倒来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势头,恨恨道:“就是他毒疯了温顾醇,今日又明抢海宅,不知要残害哪家。” 众人愣住,又忽地明白。 你是说,温顾醇是被海宅毒疯的! 海宅享誉全城几代人的美名,第一次在众目睽睽的公众场合,和用毒扯上关系。 拉下海宅的声誉去补温家的窟窿,还要中伤穆宅新姑爷窦浪,一箭三雕,好戏! 却是痴心妄想,杜七衡松松几指,一耸摔他栽倒,众人又是拳脚相加。 刘浩华咬紧牙关,他编的全是瞎话,他知道。但坑要越挖越大,才够生吞你个姓窦的。哼,你们这帮废材,是没见识过海株昆的起死回生。还有五爷,只给了一句话! 展长松赶到,鬼哭狼嚎的刘浩华立马爬来抠住他脚踝。 巡官一喝,才听清他嚷的是:“幕后黑手就是窦浪!幕后黑手就是窦浪……”警员左右架起他,他吼的更凶,就这一次机会,得冲,我可不想再被人活活打死一次。 展长松四下扫了眼,瞥向窦浪。窦浪拱手又蹭了下鼻子,忙问:“展大警官海宅那边怎么样?”他是真的担心海宅之乱会牵扯到穆家。 展长松赶赶身上的药味,才说:“没这乱套,我一会还过去。哎窦师父,他说这话?” “欲加之罪还如此破烂不堪,大抵是被谁怂恿的,您带回去问问,肯定比我先知道。”窦浪说着,松了口气。 杜恩怀一听还急着抢人,抓了下少爷袖口。杜七衡抻巴眼皮笑笑,要不要再多抓他一个关去杜宅?杜七衡无所谓,反正能当众拆了温顾醇的台,他高兴。 展长松也觉得此话有理,一挥手警员押他下去。刘浩华不干,疯狗咬人:“还能被谁怂恿?就是你,二当家的。窦浪是城外匪类!他是朗军二统领!我就是给他卖命。” 包围外圈的警员不觉抄起家伙事,直逼窦浪。群众惊惶,展长松也蒙住,“朗军?” 众人都这样看他,窦浪惊诧,又转瞬即逝,一笑拱手:“展大警官所言小民不知,您还是快回去看看他刘浩华是不是也疯癫了?若真与今日打砸海宅有关,那可是大事了。” 那帮城外的疯子和刘浩华有关?展长松不觉怒目相视,他倒挣脱两人双手,一雪前耻道:“什么海宅?你还有脸提海宅之乱?要置我温家于死地的你个逆贼!不就是怕我走漏你半点风声吗,你就狠心灭了我温家,我与你不共戴天。” 哼,颠倒黑白。窦浪顶天立地,回绝道:“一派胡言。” “如此义正严词,我呸。难道我被逐出温宅那日你没有派人追杀?”刘浩华咄咄逼人。 窦浪付之一笑,要是追上了,那可太好了。 “哼哪止我温家,你今年在城中搞出的祸乱罄竹难书。”刘浩华要拉过杜七衡衣袖,杜七衡撂眼威慑,他抓了个空嘴上却没闲着:“连将杜家赶尽杀绝的命令都是他下达的,那帮城外的匪类全都听令与他,从甘幸业老掌柜遇害到您家父的惨死,都是他一手造成。” 杜七衡听来心惊,他又去搅浑展长松,“你以为朗军的名号那是白叫的?他窦浪一个鼻孔出气,虎啸山林呢!咱城中的惨案,今年打李合起,就都是他小试牛刀,百试不爽。” 这种答案揭晓,所有人惊愕,退避窦浪两三步,抱作一团。 窦浪摇扇坦荡,“我没做过的事,你再长多少张嘴巴来说,也是白费。我看你就是疯癫了,或者说,你那位背后之人,为何要陷害与我?” 展长松断言:“窦师父来城中这几年一向奉公守法,并无犯上作乱之嫌,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是要负责任的。” “我负的起责任。甘愿对簿公堂。谁陷害于你?”刘浩华嗷一声喊,“展大警官您说这话还是信他,我能理解。但您想啊,为何我与他一前一后进城落脚?城外的人风餐露宿惯了,蜗居城内可不止求个安生,都想着东山再起呢!展大警官我先前受他蛊惑,现在弃暗投明,就算您冲我要每个惨案他窦浪派去的是何许人也,这份杀手名单我都愿交出来。” 窦浪笑了,笑出声来,在山上出生入死的每一幕历历如画,还有排行多年的兄弟,你刘浩华能记得名字?呵呵。笑话。若不是他们那夜死不瞑目,我也不会急于一时取你狗命。 众人哗然。展长松惊怔,证据来的这么突然,还这么硬气吗?连杜七衡都将信将疑了。 刘浩华颠哒哒又笑的狡诈,“二当家的,要是让我再说说您的终极大目标,我看你就没这么清闲了,你敢吗?” 窦浪大无畏,这种胡编乱造,他该是有个大目标才对,“看来你们要扰害的还不止我?” “还不就是你。咬准了穆家。”刘浩华切齿,一句一顿。 窦浪打断,怒吼:“你想把宅上怎么样?”又警告:“你个奸邪。你敢动穆家一根指头,我定要你碎尸万段。” 刘浩华窃笑,“还不就是你说的,穆家只死了一个穆大少爷不算够,还得搭上一个……” 谁?窦浪太紧张了,盯着他的嘴型,读到答案,直接疯扑,撕烂你的嘴我再捏死你个。 “武乐书。”刘浩华说完嘚瑟,咬牙切齿。 “武大总管?怎么会?他人呢?”展长松忙问,却没挡住窦浪冲上的身影,竟是杜恩怀按住他一只手臂,杜七衡发问:“窦师父,何必这么急?”又说:“他武大总管该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急着灭口,哪只这一回?就是杜大少爷您盼的这一句可谁都看不着啦。他武乐书经历的正是自相残杀。”刘浩华说的颇有深意。 窦浪呆愣,胳膊都没顾着收回来,难道?武师父此一遭城北之行是因我而起?我害他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展长松拽出他胳膊,杜七衡好像懂了:“你是说……” “对。就是他窦浪与武乐书自相残杀。”一句结语,刘浩华说的津津有味。 第782章 含血喷人 海宅的殷魂不散自相残杀了数十局,胜负已定,不难猜测。 他二人中连邹荣光牵头叫的都是殷姑,但败下阵来的却也正是她。 一招致命,迷阵幻退,清醒过来的殷翠竹抱紧怀中奄奄一息的妻子痛不欲生。 旋风使然,黑纱缥缈,邸盟瞥见一滩血迹中的他,好像见过? 殷翠竹撕裂心肺,一声声嚎啕,众人如令而去。 警员来报,蛮匪撤退。邸盟环顾海宅,一脸吃紧:“你们几个,拎着伤损的匪类关进牢去,看紧点。再留两人清理整顿,其他人跟我走。” “刘浩华休要造谣生事,口说无凭,你可有实证?”展长松喝止。 “嘿嘿展大警官您要的实据全在我这。”刘浩华拍了胸脯,“就凭他窦浪其貌不扬、言语粗俗,要是没有武乐书从中作祟他怎么能当上穆宅新姑爷?再看他俩这些日子半推半就那个样,他窦浪在城中的名声不就这么立起来了?” 刘浩华竖起大拇指,窦浪却打去:“我没闲工夫听你废话,你快点招,今日要对付武师父的到底是什么人?”刘浩华若与当年伪军藕断丝连,今日再来个全军出洞那可就…… “这个您可问不着我呀,瞧您新姑爷屁股都没等坐热乎穆宅呢,就在全城布控武馆,幕后操盘,啧啧啧,你还敢说你没什么痴心妄想的勾当?” 这一句众人多半有信的,这么大的手笔不先抓住穆家来撑腰窦浪可成不了,但事成了接下来又有什么新勾结,谁都不好说啊! 众人交头接耳,邸盟到:“呦展大警官,就一个人,还没拿下呢?” “哎呦这不是邸大警官吗?”刘浩华自以为占据主导,“您这一来嘿呦我想起来了,那谣言里说您要把我怎么着来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怎么,我这才刚一出来,您就又急着拿下?看来是真有其事啊!” 就这一句,展长松懂了,“好你个胆大包天的信口开河啊你。给我抓了。塞上他嘴巴。” 警员左右开攻,刘浩华挣扎,大喊:“展大警官秉公执法名震洛邑,难道也要和这个姓邸的痞子同流合污?” 邸盟的出身几乎人尽皆知,但这种当面的讥讽还是第一回,竟又喷了展长松满脸吐沫星子,他怒了:“闭嘴。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当得了洛阳城的巡官?邸盟做没做过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众位,今日我敢指着我头上乌纱跟大家伙保证……” 行了。这种话适合邸盟自己来。他拍住展长松,挖了眼刘浩华,“你以为自己干过什么呀,还值当我来个死不见尸的,也配?” “带走。”展长松喝令。 刘浩华疯了,“放开我。你们这些戴官帽的最会邪门歪道。穿身制服跟谁都敢玩道貌盎然?”他心里恨呢,“要不是当年你们出尔反尔,就是你们,我早都,松手,松开我……” “叫这么半天劲,就一个疯子,谁会当真?”邸盟逗趣,展长松只如听训,狠狠瞪他。 窦浪不屑刘浩华的失意,你想要的荣华富贵?那是拿山上所有兄弟们的命换的,你还怨气冲天?罢了,多说无益。向北,武师父肯定出事了。 刘浩华挣拧在警员间连滚带踹,看清窦浪要走?他扑棱脑袋躲开堵口的抹布,嗷嗷喊:“窦浪——还有你,又想逃。你让武乐书暗地来杀我!今天败露,他就必须死。” 所有人愣住,杜七衡脱口而出:“你消失这么久,是武乐书动了手?” 刘浩华蹿出来,笑声魔魅,“就是他!想不到吧?” 两巡官看向窦浪,他转身正言:“我没让。你说的也没谁看到。但你要杀武师父已是人尽皆知。你最好自己说,对付他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呸。”刘浩华上前怼脸,“看到没?就是他。就这样。我能有命活,那是天意。今天他必死,也是天意。哈哈哈……”他一手指着自己的脖颈,又八字挣开却没敢捏住窦浪,众人这才看出他颈项?不太正常,难道…… 邸盟一下好紧张,如果是真的,那也就是说武乐书今日?这可比他料想的大事大太多,像山一样压过来,“你快说他在哪?城北对吗?就北边……” 展长松拽住他,“你冷静点。这会急什么?”又切齿:“刘浩华,你最好现在就说,否则我有一千种办法撬开你的嘴。” “哈哈那我就说一千遍,”刘浩华大喊:“是武乐书要杀我。今日命丧是他咎由自取。” 众人还急,只杜七衡觉得有趣,又瞧清北边来人是——严乃能。他带队慢慢走到这里,原本以为要防住的只齐参的人,没想到刚进城没多远就听到?他下马奔来,“是说武大总管吗?他怎么样?” 窦浪更急,“武师父不是跟你在一块吗?你们不是去茶园,然后就,到底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刘浩华鬼笑,“看着没?人没了。这就没了。哈哈哈……” 严乃能呛泪,“刚你说武大总管要杀你,哼,你哪里配死在他手上?来人。下马。让他们看看。” 长工得令,扔下裹尸布,严乃能一手扯去,一个莽兽的尸骸赫然立目,众人惊骇。 “这就是武大总管在茶园救下我几人之时斩杀的城外恶者,今日我等有目共睹,是非忠义留给众位父老辨明。”严乃能抱拳四方,众人钦佩有余。 窦浪跪了,这哪里是什么人啊。 邸盟也围着尸身细细查看,展长松问:“他人呢?怎没一起回城?” 严乃能摇头,那个场景挥之不去。 窦浪问:“难道?是邹盘之?”严乃能摇头,没见到他人。 邸盟细数每一道刀痕,这是拼了命啊,“来人。带回去。” “不行。”严乃能制止,“邸大警官,武大总管没回来就没人报案,这尸身?归我。” 邸盟蹿起不干,展长松拽住他,任着严乃能离去,扫一眼安喜门,冲他摇了摇头。 刘浩华还笑不完,咱五爷真够意思,大手笔呀,“就这一个还争起来了,北边多的是。你们谁敢去呀?” 他这副谗佞,美成这样,窦浪疯了似的抓过他脖颈,“快说,他在哪?” 刘浩华贴脸耳语:“还记得山头被剿那日,咱是从哪一刻败下阵来的吗?” 窦浪恍惚,瞳孔震颤,“酒池。是酒,费家酒窖。”窦浪风一样冲出去。 邸盟好像也听清,“费?费胜全今儿……”他也跟上,展长松扯他肩头,“回来。” 制服撕裂,邸盟愣住,看着窦浪的背影他忽地想到,四爷与五爷好像暗藏什么矛盾或隐情,哦对,五蝶心呢?他凌空调头,疯了似的奔向城内。 展长松摆手疾呼:“跟上。快。带走。让他闭嘴。” 众人散开,他又瞟一眼安喜门,一墙之隔,只求安妥,去不得。回头瞧见邸盟好像转去五宅,他是想到什么了? 邸盟就是不放心,她该是在这的吧,回禀、藏身或是什么,我要看看。 展长松押解刘浩华关进大牢,他还美的疯癫颠。 你以为我是挽救温家名声?呵呵。你以为我是揭穿窦浪?不止。你以为我是要看武乐书人头落地?那可得等。不过重要的是警察所里咱也有五爷的人接应,我怕什么?哼哼。 却不想,牢门一开,展长松直接嚷的是:“何颂扬,出来招呼他。” 刘浩华蒙了,计划里没这步吧,早没这人了啊。 何颂扬应声而来,四目相对,他笑了,“展头儿,容我抓几只老鼠过来。” “我要问的话就说一遍,你快点。”展长松吩咐。 刘浩华发出杀猪声,狱警接过他三下五除二就绑上刑架,好戏开场…… 邸盟扑了空,踱回警察所,怎么会没有,他心好乱,却凌空跌落一团,正掉在穆宅后门,展长松办公室的窗户下,这是? 五蝶心!邸盟扑来,紧盯着她。 小小的一团,和上次一点不一样,白白的软绵绵,还?红晕了瓣羽,像绽开的花儿,也像折翼的鸟儿,走投无路偏闯进谁心里。 “你怎么了?怎么又掉下来?刚哪儿去了?谁伤的你?谁能伤了你呀?也,也是城外莽兽?就他们,到底是谁?”邸盟语无伦次。 心儿只认,我还没死,那我就要看一眼夫君,城里乱了,他好像去了哪? 一耸肩膀,打出胳膊肘,心儿留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敢说出一个字,我要你的命。 邸盟倒地上瞧着心儿在眼前不见,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梦魇了。 展长松出门寻他的时候,邸盟在拖地,警察所大门口被清洗的溜干净。 “你干什么?我给你这么大气受了吗?”展长松吼他。 邸盟回嘴,没太心虚,“你以为呢?一地血迹,我勤快点咋啦?” “少打岔,你跑去五宅干嘛?” “我?”邸盟支吾,“就,就是,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海宅能出这样的乱子,穆宅也被拉下阵来,都跟五宅走的最近,我就想去看看,谁知道……” “你是担心五宅也?那它怎么样?”展长松急忙问。 “哎呀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觉得我是说,哎呀说不上。” 四目相对,展长松好像也懂了,“难道你是怀疑……” 哐当!穆宅后门开了,心儿走出来,花枝招展,“两位巡官都在呀,那可正好。听人说北边乱了好一阵了,可真是我的夫君?” 邸盟突兀两个死鱼眼睛,本还惊讶你大变活人啊你就这么一会就,一听到心儿的急切,他狠狠翻腾眼珠,瞅那个莽兽尸身的惨相,窦浪此行?大抵和武乐书一样,有去无回。 展长松一愣,正好想到这,见礼宽慰:“穆大小姐切勿焦急,您家姑爷是向北去寻武大总管,怕是他们事前有约,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二人不久便会一同归来。” 心儿愣神着,虽神颜调和气色红润,但她真的怕,此一别,难再见,要我怎能不同去? 邸盟盯着她,这个动向他好像瞧的一清二楚,摔了拖把挡住路,“一个妇道人家急有什么用?还不回去安分?” 心儿瞪他,没带怕的。展长松还啧,左右为难。哪知人两个,一个摔门回了穆宅,一个抬脚进了警察所,就剩他一人,捡起拖布杆,我有这么闲着吗? 第783章 酒窖窝底 乱战中,肖进阳被一莽兽制住,脱身乏术。 他泣笑,五爷置我于死地,我承认我命该绝,但肖进阳不会死在你手上两次。 突然鹰猎飞旋而至整整在肖进阳眼前削去恶兽脑袋,他惊颤落泪,小武一笑现身,拽他起来。远处被几人围殴的董子戴笑出泪花,刚刚吓死他了。 叶东皓叹:“这个肖进阳还真跟他哥不一样。” 小武瞥笑,扫了眼剩下的莽兽,却瞄中踏破密林幽深远远驶来的竟是——“阿成?” 小武迎来,左右劈砍,“城内怎么了?” 黎成单枪匹马,冲进战池,“小武哥!不好了。姑爷被引去费家酒窖。” 小武麻了,脑袋炸裂,费胜全?我说你躲,躲在酒窖,就是等着害我穆家少主? “听纪念说,姑爷当年在山上遇袭就是酒池先炸开花儿的,此一遭他就怕你被骗了去。” “怎么不拦下他?”小武怒了。 黎成哭唧唧碎叨,“哥,我当时在别个武馆。” 叶东皓劝:“小武哥,我们一起杀进去。” 不行。小武一个转眸,打去鹰猎双旋,开辟一边裂口,“快。回城。”又喊肖进阳:“跟上。散开。” 鲁语故蹲伏远处树腰,看着这一群人马散去如江河开堤,一脸吃紧。 他手下的王者天团——天无二日能狼狈至此? 还不止。小武早就发现他了。 所剩无几的莽兽,三三两两下,小武又飞旋鹰猎,奔他而来。看厌了?要战吗? 鲁语故心惊,下腰攀爬,如树袋熊盘绕树干,婀娜轻佻。 那树梢,就是他刚刚落脚之处,就在他头上被斩下坠落。 鲁语故觉得有点意思,踏树遁走,身轻无痕。 小武踏马调头,反手接下鹰猎,追。 却突然,一耸咳血,小武蹭了下唇边,眉眼犀利:离死?还远着呢,驾—— …… 酒窖窝底半地下,好似倒映的宫殿,灯火昏黄,陈设俨然,一眼望不到头。 费润放话:“干爹真是慈悲啊,赶在死前还放你出来溜溜,我这个大孝子也就不能急于一时了,您呢可劲走随便逛全当享了天伦之乐,还有我一片孝心,您可记住,做鬼也给我安分点。”实则他内心慌得一匹,不来点狠劲装装,都掩盖不住。 干爹这是怎么了,信令里怎就一个‘等’字?还等谁呀?难道非要鲁语故到场?这小子松快这一大阵子还真把我风头盖过去了?费润不服,苦等焦躁。 费胜全久别两年,再回酒窖恍如隔世。这个地,是祖上打下来的。为了它,屈从葛家为大,却从未放手。轮到他这辈,算是风光过,红极一时。 可度日如年的憾事空熬了两年之久,连窖池的醇馥幽郁,费胜全都苦不堪言,说的却是襁褓中两个娃子呱呱坠地时的喜极而泣,一幕一幕,一年一年,历历如新。 这还没死呢,哭丧什么?费润烦得很。 费胜全老泪纵横,五爷算是疼惜他,许他落叶归根。 实则他心想,润儿的头颅会不会就在此?邹荣光在外面找了那么久,北边的山头都没有。那如果藏在自家脚底板下我都没寻见,老五是不是会觉得更有趣? 他假意摔跌,摸爬滚打,哭的更甚。费润不屑,这种人我还一回一回叫过他爹,真是。 费胜全借机向四围的手底下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领命,伺机而动。 第784章 城内打砸 城内。 唐宫东路。 戴特等教武师父带人把《穆氏武馆》团团围住。 傅云空绝杀五爷,临走之前给戴特的吩咐是好自为之。 他心知此去缥缈,若不想与我同死,大可离去,要快。 戴特笑了,天大地大,哪有王者惜命的地方?没资格陪你同去,我留下,见机行事。 所以窦浪的谣言不胫而走,戴特还堵着门口叫嚷:“交出贼首窦浪!交出贼首窦浪……” 有些事,做与不做,只差一个说法。逮着机会,这帮教武师父跟呛更甚,威势震天。 “一看窦浪那个贼相就带着残兵败将的样儿,没成想他还是大名鼎鼎的朗军二统领!” “当年勇有什么卵用?全军尽墨,谁不知道?他还潜伏城中痴心妄想什么东山再起?” “哪里是妄想,人家是真干呀,看看这武馆,一连开了几家?还各个好地段,这心思。” “还得看手段,没听说吗,打李合起的惨案都是他手底下人干的,那搅黄了多少家大宅子,肖宅落了吧,温宅也快没喽,还有杜宅,哼下一个呀……” “哎据说是穆宅,说就是为了这首屈一指的大户!” “那是。要不谁玩这么大的?在城里扑腾咋也不比人家当年占山为王……” “不是,你们到底哪头的,乱嚷嚷什么,到这会了还眼馋呢?他也配。你个姓窦的罪恶满盈,还偏占着武馆行兴风作浪,我都替他躁得慌。” “就是。今天不揪出他就地正法,咱就不得消。窦浪,你给我出来——” 夜幕临近,辨不清灰白,一个人影翻过叫嚣的人群,立定门前喊停。 纪念跑来:“班师父,没用的,道理跟他们讲了一堆一堆的,没人听。” 班勒摆手,吩咐:“掌灯。” 灯火通明,班勒一个个嘴脸端详,就是你们趁火打劫。 他按捺怒气扯笑见礼:“众位行家,今日滋扰纯属诬蔑,那造谣诽谤的恶者都被巡官亲自押解到警察所去了,他的话?怎能立足?谁会相信?诸位,还是请回吧!” 戴特反驳:“谁信?他窦浪就是第一个信的。要不然他怎么急的屁滚尿流地逃出城?” 班勒笑了,好笑啊,“既然谁都知道窦师父不在城里,众位此举究竟何为?” “戴师父跟他废什么话?谁管他窦浪哪去了?今天见不着他给大伙个说法就是不走。” “不就是急着灭了武乐书去吗?没听说背地里让他杀的这个刘浩华没死成啊。” “这种事能露馅,一个姓武的命可交待不了,必须交出窦浪来。” “哎什么姓武的呀,我想起来了,这些日子守在各个武馆忙活最多的,就是班勒呀!” “你是说,这同伙还不止武乐书?”“哪止呀,这些武馆不都是班勒开起来的吗?” “难道他班家……” 班勒气不过,担心武师父是一定的,连嫂子的良苦用心他都好心疼,怎么就想着通城护下,此时偏落人口舌,还有我班家的名声,“众位我班勒敢以班家的声誉在此立誓……” 但没人听,更有人嚷,“还记得不,三五年前吧也就,窦浪刚要开他那个小破武馆的时候就是班勒替他出头,要不然今天这一遭他早就领教到了,还敢出来做这大恶?” “还真是,那窦浪武馆与班勒门对门的,说不准此等恶事就是他俩蛇鼠一窝早就……” “以班家的根基想做成此事不算难啊,难怪他窦浪沦为流寇了,还真能搅起风浪来。” “话都说到这了,归根结底是他与窦浪狼狈为奸啊!” “窦浪不在,班师父你要给大家个说法。”“呸,什么班师父,他早无话可说了吧?” 班勒咬紧牙根,气笑了,“就算我全盘否认,你们也不会罢手,对吧?” 戴特笑歪了头,“所以呀,咱习武之人,哪有说一说话就能了事的?班师父,请了。” 班勒眼见着他生扑,哪一回他都第一个上,这种人?想跟他过招不是一天两天了。 护在门前的三五排武学员按耐不住,班勒接招又喊:“站住。退下。我来。” 《耀古轩》 邹荣光大惊,“穆氏武馆当真乱了?还不止一家?” 邹文欣重复:“是啊,二爷。就为了这一个窦浪,难道他真是城外朗军的二统领?” “一个棋子是与不是?只要能撼动穆家,老五才不在意。如此看,不止城外莽兽,就在城内他也是精心部署。也是啊,他怎会坐以待毙?不会了,不会,不再会了啊!” 邹荣光大怒,邹文欣不敢抬眼,他又急着嚷:“文欣快去。趁乱叫咱城里的人可劲搜,这个妞儿到底是不是真进城了?她遍体鳞伤,肯定躲在哪个暗处,挖地三尺也要揪出她来。” 第785章 酒窖鏖战 酒窖鏖战,场面失控。 费润欣喜若狂,跟王者搞偷袭,拿命玩呢?就说你个小老儿连等死都不会安生。这回干爹那,可不是我违命,是你先找死。 费胜全的敢死队,占着服用斗破,还能与王者抗衡一二。他自己身先士卒,蹿在前面挨个捣破窖池,可见了底,却不见头颅。 琼浆淹没双膝,浓烈四溅鲜红,醇香交杂着血腥似是灌醉了每一个人,狰狞而无畏。 生死交锋时刻,一个人影破门而入。 窦浪来的急,天又入了夜,什么都没顾上瞧一眼,他就冲进门。 这一个照面,谁都惊怔,画面静止。 费胜全一下子就明白了,老五说的那个‘等’,含义竟这般深刻。 费润也懂了,原来就是等你——替死鬼,嘿嘿还真自己送上门来。 窦浪愣在门前目瞪口呆,扫视一圈都没见武师父的身影,他恍然大悟,上当了我! 快。抓住这个窦浪,要活的。 虽不知干爹下一步棋,但让窦浪替我家费老爷子去死,也算不亏。二哥呀,我好像一顺手抢了你的大功。 有限的环境、窒息的氛围,玩起猫捉老鼠,众人是真嗨,两伙人立马争先恐后。 窦浪甩身就逃,没等挨近大门就被团团围住…… 青丹与鲁语故不相上下。 仗着对地形的熟识,鲁语故一个闪身挡在酒窖大门前斜睨武乐书,听听这里边,人之将死就会发出这种反抗,你听到过见识过吗?真敢进去?还想救个人出来?哼哼,试试。 青丹速度不减,小武凝视他逞笑,好啊!来。一个狠劲小武抓下鹰猎踏马而起。 鲁语故凶戾来迎,却在小武出招的那瞬闪躲飞去。 只剩小武凌空疑怔,果真只为引我来此? 小武落地有声,饮恨夺门。浓郁扑鼻,血光晃眼,小武一进门急疯了,姑爷!倒见他一个夺命三式干掉两个歹人。小武笑了,好小子真是长本事了你!窦浪哭了,到最后还是你来救我! 二人相视,抵死漫生。 …… 航港上的四个小人哪想过都回航了还能遇见这种阵仗。 “凭什么打砸武馆?”言欧急的上蹿下跳,“我们招谁惹谁了?就看不出那个刘浩华包藏祸心吗,这帮氓流。” “再者关班师父什么事啊?”迟御也叽歪,“能者多劳,还真就捞下的都是责怨?” “此事蹊跷,该是有人蓄谋已久。”苗郡一句结语,也平静不下:“只怕是打压,现在都不好打得住……” 言欧抢话:“那也不能坐视不管啊?阿坚哥,撂句话吧。” 倪坚还想着什么,田亭风答话:“好。先去救下武馆,再回来守住航港。哎你等下,城里的环境这些日子多有变动,我还熟悉一些,我带队。” 井泉应下,几人带上人马奔去。 他就知道,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会再一样,可也没想到这才几天呀这么突然就,“阿坚哥对面我刚看了,还算安分,关辉这小子也蔫坏蔫坏的,他一个人不敢造次。倒是你,在想什么?城里到底怎么了?还有小武哥他……哥,你告诉我实话啊!” “只怕宅上各行各业都被镶在肉案上了。”倪坚叹一句,又无语。 打砸贼首窦浪名下的武馆已然成为新风向,各家师父自告奋勇,连地痞流氓都自许替天行道,一伙伙人争先抢上,邹荣光的人也跟着混在其中,气焰嚣张。 第786章 门前叫嚣 《德义堂》 老爷早就坐不住了,偏又迎来众人叫门,黎叔又拦又劝:“老爷!老爷啊还是我去吧。”老爷执意前往,祈丙赶紧和黎叔左右搀扶。 出到门外,老爷几指拍扶徐宁手背,他就懂了,按捺住怒气,收刀入鞘。 老爷开口,虽门前水泄不通又左右服侍都在,但老爷的身影好似孤零零,随着火把摇颤,话语也是:“父老乡亲啊我穆家多少代人土生土长在洛阳城的脚下,到我这辈都已年过半百,但今日此等祸事闻所未闻,能出在我穆家,实属我穆泽然愧对先祖无颜众位啊!” 黎叔揪心,托扶的双手又紧了紧。徐宁不服,笔直的腰板又挺了挺。 有人抢话,“还不是你穆家任人不贤!” “什么呀,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原话是说他窦浪先对穆家起了贼心。” “又赶上那姓武的早就不愿屈居人下,还有个鬼精的班勒,你说这几人凑一块?” “真就能干出丧尽天良的恶事来,那好端端的穆大少爷哎呦!” “要不说呢穆老爷,我们就是来帮您出口恶气!只要您一句话,哪怕是把他几个大卸八块,小的们也在所不辞。” 众人跟呛,盛气凌人。 这招反戴帽子穿新衣,黎叔嗤鼻,徐宁气急,紧攥的刀柄哐当当响。 老爷摇头摆手,星转眸盈,笑脸撂话:“诸位恩主,用心良苦了啊!可我穆泽然不信这些谣言妄语,我穆家选的是乘龙快婿!窦师父之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事,我心里清楚,更何况是自小长在我身边的武大总管与班师父。这几位当属人中龙凤,绝非风言所论。我在此致歉,并非为他几人惭愧,而是为我洛邑大城从何时起竟能黑白颠倒任恶者为所欲为!” “还不就是你穆家为虎作伥!任由窦浪作恶多端!” 有心之人激愤昂扬,摇曳的火把拉长他们的嘴脸,忽明忽暗的光影撕扯下众人的面具。 “就是。他赫赫威名的朗军二统领怎么就成了你穆家新姑爷?” “那贼首借着穆家给的新身份在城里更敢胡作非为,霸占四方。” “是啊穆老爷,这话咋也不好听啊!谁都相信您是受奸贼蒙蔽,您还何苦非趟浑水啊?” 划清界限就能自保?是走为上策,还是让了底线?屈服?我干,这几个孩崽子都不干,老爷引以为傲。违心的事,从没做过,也就不必作难。 老爷说下去:“我看这洛阳大城还是有救。谁不是在这城里一把屎一把尿长起来的?就是那外头来的,到咱洛阳城也不用过个三年五载的,哪怕就待上一旬半月也准会自豪。天选洛邑,青史流长,不是没道理,靠的是人心向善,民意难为。谁想高居其上,作威作福,结局会怎样自不必我多言,公道自在人心呢。” 但人三五成群早都转去打砸《穆氏纸行》,就是在你眼前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形势所迫,不就是窦浪那几个小人嘛,弃了又如何,给过你机会吧,你还非要托底,那就看看,不识时务?穆家会是什么下场。 老爷慷慨激昂,两眼盯着,纸行破了大门,起了兵械,传来厮打声。 黎叔忍住哽咽,心知老爷宁可举全宅之力,挨下这一遭,也要护住几人名声。 徐宁更是,整整在他眼前,苦心装备良久的匾额——《穆氏报馆》没等开张,大红的盖头就被斩去半截,随风卷入夜的黑,挂在门框上喘息,那门上还赫然写着大红字‘仓库重地,闲人免进’,你们这些猖逆是怎么敢? 老爷话音未落,邸盟带人从营林街赶来纸行,“我就说你们这帮地痞无赖还真会沾火就着啊,哪都敢闯,给我出来。气死人能,快进去,挨个拽出来,打断他腿的我。” 他又颠来穆宅大门,“哎呦那个,徐老板,兄弟们就进门站一下脚,啥都没瞅着。哎呦穆老爷您老都在呢,哎呀呀黎老总管别看了快带穆老爷回吧。”又喊人群:“还不散呢你们?牢饭谁吃得起是怎么?” 谁都缓不过心气,徐宁还盯着纸行。老爷拍手哄了左右,笑的坦荡荡,“年轻气盛,一时冲动,倒也难免。辛苦您邸大警官啦!” “哎呦瞧您老说的,我都臊得慌,我这顾不过来呀我!”邸盟嘴巴接着话,两手扒拉的更欢,“滚,滚开,嘿呀你,我看着你三回了,你跑你,给我站住……” 展长松转到三复街,抡响手里的鞭子,历喝:“还不散?谁等着跟我去大牢见识呀?” 人群松散了些,邸盟紧忙穿过来:“怎么样?他招了什么?” 展长松嘟囔:“屁都没,又晕了。”扬手甩起鞭子,扯脖子喊:“刘浩华刚说了你们谁来着,都别动,让我看看。”这一句话,吓得人都屁滚尿流跑了。 展长松疾走致歉:“穆老爷让您受惊了!” 老爷摆手笑笑却没说出话来,虎父无犬子,他一下好眼馋! “就是,就今日之乱,都怪我一时大意才……” 黎叔瞥他一眼,因为你? “我是真的以为他刘浩华能说出一个幕后真凶来,谁知他竟……” 邸盟瞧他自责那样,随他作礼:“让穆老爷子受屈了!” “哎哎都是一片好心,你们办差本就不易不碍事不碍的。”老爷摆手宽慰。 也就老爷的大局风骨,能压住穆家人的怒火,徐宁又扫了眼纸行碎裂的新匾额,准备搀老爷回了。哪知有长工跑来,气喘吁吁,“老爷!老爷,不好了呀,这帮人在大中街打砸武馆,连咱钱庄都抢了!” 什么?所有人惊住,老爷险些晕在黎叔两手间。 “花冷!”“小里!”“所有人,跟我走!” 门前一时又乱了又似更起一股满腔激愤。邸盟跑出去几步,忍不住回头又瞧了眼穆宅,大门口空落落了,他还在担心五蝶心有没有安分些。 第787章 火药上场 酒窖里费家的人被新酒灌个饱,早都没了人形。 小武狠命拼杀到姑爷身前,左右护下他,才细细思量。 这是?费润要杀费胜全吗?他父子哪来这等仇怨?小武忽地想到费清那一个深鞠躬,难道?此等忤逆由来已久?莫非费润也被五爷蛊惑了? 好生奇怪。那海宅又怎会被费胜全揽去? 小武明眼看清,若不是这些人和邹盘之一样用了什么药剂,胜负早就定了。 没想到费胜全竟会全军覆灭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但没时间感慨,小武更恨的是你五家易主之争何苦拉上我穆家! 姑爷!快。小武左右开路,莽兽也罢,死士也好,全都速灭,浮尸遍地。 二人终于来到门前! 却突然, “轰!” “轰隆隆——” 大门炸了…… …… 穆宅遭遇的一切,心儿飞离城郭之前,都看到了。她自责。痛心。本以为能护下全城的人抵住五爷的屠戮,哪想他反手一掌,生生害惨夫君,还有郎君的家。 但北边?她想去,奋不顾身,哪怕就看一眼。 哪知北上没多远,又被王者围捕。 四分五裂,还剩九位,找她都找疯了,一人瞄中,全员就位。 心儿被里外围了三层,他们这个速度,远超过她预计,只能死拼,一路向北。 苦战良久,心儿竟飞身逃入万英贵的伏击圈,按照计划他本是在外围接应费胜全。 这一看,何人擅闯?上。 王者赶到的时候,这场乱战迅速升温。 远在酒窖大门前的鲁语故瞬间心惊,谁家的狼崽子?敢跑我地盘上撒野? 他撂下与武乐书的一场恶斗,闪退飞来,这一看?才叫美。傅云空的人!斩杀妞儿?哈哈,鲁语故憋笑,干脆坐上树枝游荡腿。今儿是怎么了呀,谁都来帮衬,顺手杀他个姓万的哭爹喊娘,好戏。 却突然, “轰——” 鲁语故飞抵树巅,什么?酒窖炸了! 心儿傻了!这个方位,一定是夫君,如果猜得没错,小武该也在了! 万英贵始料未及,手下的人马全乱了阵脚,但四爷?一定要救。还要快。他的人和心儿一齐向北飞奔。 但王者?谁都没想放过。 …… 航港的人马壮阔入城,飞速抵达各个战场。 田亭风和言欧直奔宅上,却被纸行的破烂吸怔。 大门四开,撕喊升天。《穆氏报馆》的匾额裂痕四散,盖头只剩下几撮红布条随风颤抖。一进来竟见只有跛腿的升正洁带人抵抗。“人呢?”田亭风进门就砍,怒发冲冠。 “老板守在宅子里。顾管事带人去救钱庄了。” 言欧飞快杀到升正洁脚前,交耳道:“那嫂子呢?还有小絮絮?” 升正洁小声答:“您放心。早藏好了。就是您快去救救营林街的武馆。刚有人来报。可我分不开身呢。” “小欧留下。我去。”田亭风抽刀而起,飞过门廊。 …… 密林里温家人死咬着穆家车队不放,费胜全的敢死队又在大后边穷追不舍。 叶东皓伤势不轻,他直说:“阿成,你带人护着货箱先走,留一个小队给我,快。” 黎成一鞭子抽他马屁股上,“你胡说什么?要走就一起,要不就都留下跟他们拼过够。” 跟这些人?哪值得。叶东皓回眸,“别冲动阿成哥,听我说完,这两箱货你能安全带回城还是比什么都强……” 谁知? “轰——” 所有人勒马,惊怔。 黎成难以置信:“酒窖!是小武哥?和姑爷……”他策马奔去。 叶东皓大喊:“回来!”又一看,酒窖那边的森林火光冲天,真是要急死个人啊! 更惨的是,穆家车队乱这一小下,竟有人被截杀,这一瞅?前边冲来的还是温家人,怎么温家人哪哪都是?叶东皓整队,宣布作战。 …… 一步之遥,小武机警,拽着姑爷一退再退,摔入酒池。 大门爆炸,天塌地裂。 可算安静下来的时候,二人露出头爆吐,被浊酒灌了一肚子。 “这个烈,什么味啊?”窦浪辣的脸面滚烫,心里却知道:“为了杀咱是真豁得出去呀,炸了酒窖,谁不都得跟着没命?” 小武甩了甩下巴颏的酒水,又顺手捻了几指,断言:“该是意外。酒窖暗了。火把都收了。那就说明,费家人也没想到这一步棋。” “什么?难道还有人黄雀在后?想要……”窦浪又看了眼被山石封堵的大门心里后怕。 如此看,费家人也被弃了。该是五爷,好大的手笔呀!小武扶起窦浪,“姑爷别急。他们该是先去找别的出口了。我们寻着酒面的反光,慢慢跟去。” 第788章 阖宅应战 顾新里赶到之时,大中街已然乱了,白刃交接,明火执仗。 “小里?谁让你来的?你不守住宅子,跑这干嘛?”宅子会被围,谢宜欢早料到了。 顾新里杀入糟乱,一把拽过商景城护在身后,才答:“阿欢哥放心,宅子有阿宁哥守着呢!”又夸小景:“好小子!我还以为大门早破了呢,你这小身板挺有大用啊!” 商景城背后挨了两刀,但钱庄的大门连个划痕都没,“你来了!这回是连我都得护的好好的。挡住门先。快。” 武馆门前的谢宜欢瞧着他俩一笑,血洗白刃刮开一歹人肩背又狠踹一脚,“都给我听好了,哪个不想要命的往上冲啊,来!” 巡官赶到,“都给我长点眼睛。看看谁来了。我看谁敢再动的?” 展长松啪啪抡鞭子,邸盟干脆朝天开了一枪,众人怕的卡壳一下,又忽地疯扑抢上。 被堵在街对面《程记金号》里不敢出门的程请趴窗缝瞄一眼,又扒拉起手边的玉石算盘,“哎呦我估摸着呀,穆宅这回是完了,这阵势比四年前还瘆人呢!这一笔账,单这七家武馆,我算算,哎呀呀这家伙赔的呦啧啧啧。哎要不要算上班家,他那三个武馆可都不老小的,我再算算,哎呦喂痛心啊痛心!哎不对呀,是咱擎等着捡现成的呢,哈哈好好好。这穆家要是行行业业都被这么,哈哈万一抢了粮油店,哎对布行,布行更悬乎,罗闻都不在,先算它,好好啊!哎下一个下一个的……” 《德义堂》 老爷坐回主位望天。 黎叔痛心疾首,扑通跪了:“老爷啊!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及早发现城中的变数,是我让小武只身赴险,又害的姑爷……害的我穆家硬生生被拖下浑水,这一仗,这一仗恐难再……我这心啊我呜呜呜呜……” 老爷摆正脑瓜,看着他哭。打小到大,倒是难得一见。 实际上黎叔想,刚刚他冲到门前去,哪怕跪地叩头,也要求乡邻们开开眼,免了穆家这一遭啊! 老爷也感叹:“我穆泽然救苦救难这么多年,为人如何,哪里还用说?” 黎叔更哭了,他就知道老爷委屈。 “但他们既然敢来,你求也没用。”老爷劝他。 黎叔呜嘁,老爷要是骂他两句,他还能觉得好受些。 “人家那套下的好好的,你钻是不钻,这有心之人呢!”老爷说到这,黎叔不敢哭出声了,他懂:与其示弱,不如挑明,不管你是谁,穆家没那么容易完。 “老爷,您是想?” 老爷一声叹息,“唉呀!这一遭不比四年前是咱理亏在先,倾家荡产也要赔上,那是理所当然。但此事纯属诬陷,咱宁可闷声挨了冤屈,老百姓过了这一时跟风,还是能想明白。再者姑爷都安排下去的,咱又不是任人宰割,随孩子们耍吧。” 黎叔泣笑,老爷这胸襟,他还是信民心所向。 老爷摆手招呼,躲在门后偷偷抹泪的祈丙跑上前跪倒。 “祈丙啊别怕,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只管说来。” “老爷,外面?外面又有砸门的了,阿宁哥在。还有纸行,早都乱了。”一瞅黎叔老泪纵横,祈丙蹭了下鼻头,赶紧转了话锋:“但咱的人早有准备,亭子哥又在航港带来好些兄弟。小欧护在纸行,他跑去营林街武馆。哎对,咱武馆也有救!神州街的,楚九去了。建安街的,纪念在。集市街那,苗郡一到就都安分了。还有《窦浪武馆》和班师父对门那两家,迟御也带人赶去了。老爷,黎叔,您们就都放心。” “好啊!好。”老爷欣慰,“他专挑我眼目前的纸行打砸,就是在敲山震虎。但我不怕。依旧要挨上这一遭,一咬牙一跺脚也就过去了。身外之物,咱又不是没从头再来过?倒是城外头这几个孩子我是真担心呢!阿成该是都到了吧?怕是都快回来了!哎对,传下话去,咱治乱止乱,切勿伤人性命。” 祈丙应声,老爷又摆了摆几指,祈丙随着起身去扶:“黎叔!” 第789章 要来的快来! 踱步在漫过股腿的烈酒池中,窦浪早醉醺醺的,眼都不大睁得开。 但扫一眼武师父身上的伤痕,他又清醒多了,一笑卖乖:“嘿嘿武师父,怎么连你都伤成这样,这回到了天健榭你可不能想着法儿狠劲收拾我了吧?真的,我真不是有意被骗过来的,就太急了,都没说想一下我就……” “话多。还狠劲?我哪有过?”小武也微醉了,火红的眼睛先瞪他一下,“有那个力气,我还再砍几个莽兽呢,嘶哎呀!” 遍体鳞伤,泡在酒里,这个滋味,小武一咬牙,窦浪更嘟囔:“你,你真就不该来,我自己闯的祸,我就该被他们……” “闭嘴。”小武打断,“你听。” 黑灯瞎火,忽明忽暗的一点点星碎,支撑他们跟到一处转角。 费家的酒窖真的好大,四通八达,曲径通幽。 只可惜所有窖池都被费胜全亲手毁了,劳而无果算不得最坏的,但现在空气中的酒精含量,一个擦火全都玩完,他还非要时不时地点起根火把来逞能,气得费润破口大骂。 火把就是费润让收掉的,王者的夜视,哪用的着多余这些玩意? 但费胜全要的就是,要死?大家一起。 费润是真怕了呀,“你脑子起了痔疮吗你,看不着你呀,非要点火?” 费胜全呵呵一笑,接过他刚熄灭的火把头还要往酒池里沾,费润急了,就这个温度也不行啊,一把抢过来怼他脑袋:“你干什么?非拉老子去死是吗?” 烈酒的美,就在于葬身火海也不错,费胜全想来瞥他,乌漆墨黑的面孔狰狞多了,“你还没有想到吗?到底是谁想让你去死?我要是猜得不错,这火药原本该是温家的,啊?哈哈哈,如此看,你是要随我去喽哈哈哈。” 据说费润和自己本尊对峙的一幕幕,费胜全都看到了。如此恩赏,也给了邹荣光。 而今在这种生死巅峰的时刻偏又与他一起落难,谁还想苟活?费胜全连自己的吐沫星子都巴不得能把这里点着,一场大火,都消减不了他这两年浓烈的痛。 而费润更痛,不止两年的那种。如果说干爹本就打算用炸药毁了酒窖却没说与他听,那是不是说明……费润不敢想,想下去也没有答案,死?哪个王者见的还少吗? 但他竟真的心痛,听不得费胜全的笑声,扑来锁住他喉咙。 费胜全笑出余音,怼脸呸他:“还有当年那个能耐你就杀了我,那样的话就没人知道唯一的出口啦,啊?哈哈哈哈。” 费润的脾气忍不住怒火,这种窒息的酒气吸进去似是烫了他心肺,他一咬牙刚想暴击,有王者制止:有人来了。 的确,小武和窦浪再小心翼翼,这种陌生的环境王者更胜一筹。 费润欣喜若狂,还真的是。给我上。留个全尸。杀了这个窦浪,哦对,还有那个武乐书,二赔一还不行,干爹肯定舍不得把我……对对对,快呀,上。 费润的激动,莽兽的群动,费胜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小武却已机警,一个回手叫姑爷贴紧他脊背,顺过鹰猎,一刀就结果了一个来者。窦浪这才反应过来,迅猛入战。 …… 航港异常死寂,城里的闹躁,倪坚盯上去瞧,井泉静不下来:“阿坚哥要不然我……” “看到前面的南关森林了吗?”倪坚打断。 井泉望一眼,点头嗯。 “你出航那天,就在它里面,少爷没了。我也是这样一直站在这看着,就只看着。” 哥在自责,井泉哽咽:“阿坚哥那是你要护住航港啊!” 还真的是。倪坚回身,指了下对面,“看到他了吗?就在那大灯下面。” 井泉看一眼都没,直接翻个白眼,“这个骆衷里打天一擦黑就杵在那,要说他没点什么心思,鬼都不信。” 偏又关辉跑来赖叽:“哎呦喂倪大管事我的大当家的,我还不能走啊,都什么时辰了?” 离戌时,差三刻。倪坚早在心里算着呢。 井泉一脚卷起关辉,“几个意思?说了加班就是加班,人家船厂的人都在,你跑出来嚷,轮着你了吗?我惯得你是吧?滚回去。” 关辉拍拍屁股撇撇嘴,“回去就回去。” 骆衷里嗤鼻,远远瞧清关辉走了,就他拧哒的那两步道,我呸,还算不算个王者? 来了又走,只一个照面,会是什么暗号吗?倪坚和井泉盯紧二人的动向,要来的快来! 第790章 地动山摇 酒窖好似个大闷罐,密闭窒息,憋得谁都抓了狂,莽兽如厉鬼缠身。 窦浪又被不知从哪来的三五只手臂拖去,小武回身,鹰猎斩下,手臂扑通通落水,喷了二人一脸的不知是酒还是血,只是漆黑没有变。 漆黑。醺炙。滚辣。尖锐。刺痛。 这对小武和窦浪来说,哪里是被人钉在肉案上,简直是端上蒸笼划过刀刃。 另一边,费润与费胜全的对峙仍在继续。 费胜全的敢死队所剩无几,他没派人去抓窦浪,心里大概已经认定与费润同归于尽。 但唯一的生机费润死死抓住,“快走。老实点。你看什么?到底是不是这边?你说话。你休要动那点歪心思。小心我卸了你胳膊腿儿。也不给你留个全尸。你信不信?” 费胜全嗤笑,怕成这样?你就这点能耐。但也痛恨,他的润儿,死的够惨。 “跟上点。这边。”费胜全答。 费润屁颠跟上,之后是王者,再往后是小武二人的战场也随之慢慢移动。 却突然, “轰——” 地动山摇。 谁都蒙了。只顾自保。 窦浪贴紧他脊背问:“武师父你怎么样?” 小武摇头,这声巨响很奇怪,好像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耳边,大抵太累了,他透支好久了。 窦浪又说:“不会这边的出口也炸了吧?” 小武还只摇头,他全当自己只是醉了,“姑爷!跟住我。”一探究竟。 小武双刃开路,一地浮尸,只剩下的五六个莽兽又一齐疯扑。 费润更是疯了,揪过费胜全脑袋,“你耍我!” 费胜全怼脸切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费润随他手势望去,前方拐角真的透过一束光来,他欣喜若狂,摔了费胜全独自跑去。 但到了竟发现这只是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哪有出路? “身为费家的子弟你都不记得这个大门是什么时候封起来的?我替你不齿,没用的东西,受死吧!” 费胜全带领敢死队冲过拐角封杀费润! 这几人的杀伤力,费润不在乎,但他怕的是费胜全自拐角而来,五根锋利的指甲抠在墙壁摩擦出的火花,“姓费的。你住手。这样你也得死。何苦呢?” 费胜全不怕,当年在这门外葛家大军压境之时他不过润儿那般年纪,正是意气风发,可我润儿却被你活活……“哈哈哈哈”费胜全大笑,“你没想过自己也有到死这一天吗?” “爹——”费润拧断最后一个死士的脖子,随着他扑通跪倒,“爹!润儿求您,别啊!” 费胜全燃起的火花速灭,两眼恍惚落泪间,费润生扑,捏住他脑袋抵住墙,“哈哈哈哈想什么呢你,自己儿子的动静不记得啦,还是忘了他哭是什么样?” “你?你!”费胜全不服。 费润管你,顺势揽过一死士手中的钢刀,瞪着费胜全的眼珠子,刺穿了他两肋。 …… 穆家的各行各业还是遭了殃。 乱子是从《花满园》里起的。楚九不在。孙以泊不在。这些乌合之众?在所难免。 崔西华赶去遏止,这些人就把声势蔓延到对面《穆氏粮油行》,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巡官忙在各处武馆,本就人手不够,分身乏术,这一听说? 邸盟还是火急火燎赶来,心中庆幸期儿早被安置妥当,“崔管事里面怎么样?” 崔西华走出《花满园》瞧一眼自己的铺子,怒火中烧:“没一个干人事的。我就该砍了他们。” 邸盟拽住他胳膊拦下,“我进去。你快回店。哦对了,叶东皓的铺子也去看一眼。我路过的时候就乱了,只留了两个人怕是顶不住。” 崔西华恼火,什么! 第791章 窦浪就义 小武杀光所有莽兽,带着姑爷转过拐角,映入二人眼帘的正是费润弑父。 他的脸映衬在唯一的光束之中,凶相毕露。 怎么会?二人目瞪口呆。 费润可顾不上瞧一眼,顺手又攥起一把钢刀,奔着那窟窿砸去,透着一点点稀苏的光影他似是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黑夜,那就一定有救,肯定能出去,活着出去。 小武飞扑接住费胜全的身子,“四爷!你怎么样?” 怎么救他?窦浪更愣神,有点不高兴,咋还叫这么亲切?再不能见死不救吧,可他,他刚才还要杀我呢! 费润也鬼笑了,“哈哈哈哈老爷子,这是亲的吧?啊?亲儿子呦,哈哈哈哈……” 劈啪啪的撞击声更扭曲了他的笑,小武俯身附耳:“四爷告诉我,是谁让他杀你?” 费胜全五指抠紧小武的上臂,艰难喘息,“报仇——”他是真的恨啊! 嗯嗯。小武点头应了。 只两个字,窦浪一下就明白了,武师父才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他到死想的还是要替穆大少爷报仇,窦浪也急了:“快说,是谁?” 《蔡记成衣行》 “我的天呐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呀,快快关门上栓锁紧了。” 蔡蒙被截住,连门都不敢挨一下,“这个哐当还打到这来了?啧啧啧对面是完了,罗闻又不在你说!这帮人嘴里喊着劫富济贫,不还是捞他自个手去了?哎呦我看这回整个穆家都得玩完呦,这摊上事了可真是……哎不是,那是谁,你快看一眼。” 罗闻披星戴月赶回城,驾马杀入《穆氏成衣行》的乱局,所向披靡。 …… 费胜全踟蹰在两难间,奄奄一息。 小武情急,贴耳劝他:“四爷。您信我。来之前我遇见费清了。是他求我救你。” “清儿!清儿……”费胜全嘴里含含糊糊,血泪泣下,你这个孩崽子出来挑什么事。 费润砍的那个窟窿快有他脑袋瓜大了,咔咔嚓直冒火星子,他玩着命还能听得见,“清儿?你还有他,是你亲儿子,对吧?” “你闭嘴。自己亲爹都能杀了,你这种人……”窦浪提刀冲上,小武喊他:“姑爷!” 费润没工夫搭理,等我逃出去,你们就都得死在这,就是这样的,看着没?他又一刀砍下去,自己还知道躲开点火花。 窦浪愣在那,费胜全却撑不住了,攥紧武大总管的一手挪移开两指,小武回头瞧他:“四爷?四爷!四爷……” 费胜全信了,你是可以,为我报仇,但清儿他……费胜全大哭,好似抽搐,那两根指头就使足了力气冲天扬起。 什么?你是说?小武好似懂了,费胜全艰难道:“二,哥——”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是邹荣光?做下今日死局?几家人联手都敌他不过?他最终目标必是——五爷!那城内岂不是……我天呢!哦不对,“姑爷!小姐呢?小姐她……”小武慌了,六神无主。 窦浪也一样,他记得这道门,就和当年山寨里酒池的后门一样——山石封堵,而那石堆后面整整藏着……窦浪更坚定他自己的想法,这个大门也一定会炸了的!“武师父!这,这怎么办?哎。你别过来!” 小武被他喊蒙了,冲的更急,“你说什么?” 窦浪一看,摆回脑瓜甩过身子就去夺费润的钢刀,但他哪里敌得过? 费润回眸一看武乐书那架势,好哇你们俩,眼看能钻出个人头去了,非来抢我的活路。他一刀砍伤窦浪手臂,更使尽全身力道劈砍岩石。 “姑爷!”小武冲来,一手挥砍鹰猎,一手救起姑爷。 那费润肩背挨了一刀,脚下的有利位置,更是不让。一刀下去他就硬往外挤,却不知这一刀火花喷发偏又挑中了什么,露出头的那瞬他才真叫惊,是炸药包? 他活泥鳅一样的蹿出来,却手腕一转,甩了炸药下去。 一点火星?小武瞬间懂了,机敏而上。 却不及窦浪早有心理准备,一个夺命二式,成功拦截武师父,他反倒借力冲出洞口,怀里抱着炸药包。 小武好悬被打傻了,却一下子反应过来,“姑爷!”他大喊,一跃追起,拼了命伸长手臂够他:“给我。扔啊。快——” 窦浪只笑,凌空的泪散落,“武师父!替我好好爱心儿!一辈子——” 小武的眼一瞬星光万丈,又一瞬暗无天日。 霎时山崩地裂,小武的天塌了—— 第792章 姑爷! 五宅,某处 五爷独守病榻前,这种时光?他的人生屈指可数,不知又让他想到了谁。 海株昆急颠颠进门:“五爷,四爷回来了。” 五爷没搭茬,眉眼似是又凝重了些。 海株昆不敢多话,跪倒接过湿毛巾涮了涮,给傅云空擦擦额上的汗珠。 像。真的是像啊!五爷盯着他,心里一丝滚烫温暖了他容颜。 谁知,傅云空一咳惊醒,四目相对,父子无言。 五爷嗔怪:“怎么,连个话都没,平时那一口一声爹爹,叫的多亲,今儿怎么了?叫啊。我想听。” 海株昆笑哄哄,赶忙跑出去热药。 傅云空不应声,歪着脑袋整理枕头,心里羞臊。 五爷瞧着他闷头坐起来,笑了,也帮着上手。 傅云空怕的躲了下,瞧五爷一愣,他娇气道:“老子教训小子,您这得算头一份。太疼了啊。” 五爷一瞥佯嗔,眉眼柔软,“那你不还是没怎么样?”是啊,五爷哪一丝力道没控制好都能要了他小命去,可他竟只受了点皮外伤。 傅云空听来,好一通抻吧,我还真没什么事? 五爷笑着起身,伸手请他,“来。让爹看看。” 傅云空掀了凉被,坐在床边,终于还是问出口:“爹,那您会把三爷怎么样?” 一声叹息,五爷嗤鼻,他?不提也罢。 喝了苦汤,五爷端着药膳喂给亲儿子,海株昆就在地中间给少主演绎着,那戴特如何威猛挑了一家又一家的武馆,伤了班勒残了纪念,又让这谣言搅得穆宅鸡犬不宁,“若不就说呢,今日大功得以告成全是仰仗少主威武,虎父无犬子啊!” 言罢三人大笑,五爷的确欣喜,“没想到云空在城中早已布下此局,啊?哈哈哈。你说这默契,若不说你我父子连心呢!” 笑声中,魔对悄然来到房外谛听,的确是少主,并无大碍,只是气息弱了些。 哪止啊,脾气还更大了呢,傅云空唱反调:“我才没想这些。但有一句我可得问明白,这么些年了,你干嘛把我扔到炼郎骷去不管不问?还有小魔,他那么小,还……” 五爷的不得已,海株昆不敢想象,吓得他憋了口气咽回去,没再敢出一个音。 五爷虽也住了嘴,但一个回身又是满脸喜笑,“你不是喜欢吗?” 还真的是,傅云空从小就是与世隔绝的性子,虐杀?倒是算得上他生活的一部分。 魔对听了心里痛,什么喜欢?少主只为给他找血源。 傅云空却笑着认了,“倒也是。”又一想,矫情道:“哎不对呀,我就不信妞儿今天来打砸《真吾堂》你也下手这么狠?你就是不管我死活。” 魔对一听,刚要硬闯,就听到五爷大笑,海株昆也跟着热闹起来,进而是傅云空嘿嘿嘿地笑美了。魔对蒙了,想不明白。 哪想傅云空一下子更蒙,直接笑呛:“咳咳咳。不是,那个,爹!我好像闯祸了。我还叫梁息带人跟去城外斩杀妞儿了!” 这一句话落,所有人大惊,魔对更是疾闪不见,姐! 《凯旋堂》 威严凝重置城中喧嚷如无物,于夜的漆黑中浮翠流丹。 穆家人窝在偏厅瘫成一滩,血色杂裹着烈酒的浓熏,流淌着生死一战洗礼过的印迹,触目惊心。 小武晕死在当间,黎成挨近他哭,余剩的人只一小撮,能清醒过来的不多。 “姑爷!”小武一呼惊起,眼前竟只看到自己伸张的五指空空,再转眸,我们回城来了?“阿成!阿成?姑爷可是回来了?姑爷呢?” “大总管!”“小武哥!”大家伙可算把他盼回来了,一声声叫他。 但他只想听这个答案。 黎成无颜以对,歔欷哀哉:“小武哥,姑爷!没,没了。” 五雷轰顶,小武泪崩—— 瘫倒下去,缩回手臂耷拉眼前,他太痛心,整整在他眼前,就差那么一点,一点就…… …… 这种哭法大抵也贴合穆家暴乱的苦果。 武馆被夺了去,班勒不服,再一次清醒过来,他还往上冲,不要命了。 却被勒令:“姓班的,留你条狗命,知道点好歹,还不滚回去守住你班家老招牌,我看就你那三家也早该换个牌面了,啊?哈哈。” 班勒一口鲜血喷他一脸,“戴特,有能耐你就当街要了我的命,算爷成全你这份野心。” 打砸漫延到穆宅各行各业,好几十家店铺被轮番哄抢去不老少值钱的家当,愈演愈烈。 巡官跑断了腿,监牢都被塞满了人,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夜的洛阳城当真是乱了。 第793章 索罪之痛 《凯旋堂》 却连祭奠的时间都不给。 一个哭呛,小武惊起咳血,就被费清一鞭子抽上脸颊。他一直被锁紧了关在柴房,刚刚能放出来他还以为是爹爹回来了,怎知? 小武连眼都没眨一下,穆家人围上来替他挡鞭子,“大总管……”“小武哥!”“你凭什么?”黎成怒了。 但费清没停手,喊的撕心裂肺:“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会救我爹的,可你?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小武眉心紧锁,泪落无痕,他走不出那一幕。 黎成好似又看到小武哥那副巴不得被打死的自责,“哥!”他起身争执,“你撒开。撒手。你给我。” 又一声鞭响不省人事的叶东皓惊起还魂,小武抬眸一瞥,终于笑了,泪珠刮过鼻梁挂在他鼻头。 叶东皓心疼坏了,抓去哥的手,咬牙撕下自己里衣的袖口去擦,可那鲜红还是那么刺眼,再就是哥嘴角的血、脸上的血和泪刮过鞭痕,他手上动着,嘴巴颤着,终于扶脸埋在哥手心里哭了,大哭,“哥!那两箱货我没护住,我呜呜呜……” 小武另一手捏紧他肩膀,埋下头涕泗滂沱。 黎成一个回身跪倒哭诉:“都怪我北去又被温家人拦下,那费家的人还……” 费清一听,魂不附体似的愣怔,掉了手里的鞭子,浑身抽泣,竟流不出泪来。 …… 温家余剩之列趁乱潜入城郭,待逃回温宅之时,正遇到温三通在门口拦截。 “大管事别问了时间来不及了,快带上少当家的,走。”桑刀把急着动身。 温三通听来懂了,原来你就是温家养在山上的头目,今日外面这等阵仗都没要了你性命去,反倒是送上门来落到我手里? 他假意笑笑,刚要出手,竟见其后跟来的弟兄乌泱泱一片冲进来,直奔《慧醇轩》而去,他拦阻不及。桑刀把还伸手拽他,“走啊大管事,虽比约定的早了两个时辰,但这会趁乱咱正好冲出去。” 温三通听蒙了,约定?和谁呀?什么时候的事?干什么去呀要?我怎么全然不知。好你个温顾醇,天天守着我的眼面前,你还扮这么大个戏份,偏来搅局?这要是让你跑了,我有几条命够赔! 想来温三通谈定不得,拔腿追去。 大门一开,众人惊骇—— 好好的书房变作刑堂,而刑架上绑着的哪里还是温大少爷,简直如曝晒蛮荒的野人一般,披头散发,跣足垢面,血迹斑斑。 这些人的脚步声他似乎等太久了,“少当家的!少当家的……”众人叫他。 他撬动牙根,盯紧门框,温三通一步蹿进来,他就喊:“杀了他!” 桑刀把进门一看,大惊失色,一把抓过温三通脖颈子,“你把少当家的怎么了?你想趁机独吞温家?” 温三通闪躲灵巧,指着温顾醇大喊:“他疯了!别听他的。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在我这。” 桑刀把转了半圈眼珠,莫非温家真都到他手里去了,“大管事的,你可得把话说明白。” “他说不明白。”温顾醇示意,有人抬他下了刑架,他嗤笑:“你都不是我温家的人。” “你胡说。谁看不出来我就是温三通,你温顾醇才是真疯了,别把自己想的太能耐了,你走不了。” 温顾醇笑的落了泪,“温三通!”又大笑,“哈哈哈哈温三通!你杀死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温三通也是会死的吗?” 桑刀把被这对主仆决裂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这,大管事,少当家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桑刀把可管不起,但一句话我得撂这,今儿这提落脑袋玩命的日子我带着弟兄们如约而至,这我总不能白来吧我。” “头一回没办成事?先张嘴。”温顾醇讥诮,“桑刀把,你还真以为我疯了?”又指使温三通:“大管事的,去吧,拿来,咱温家从不亏待人。” 桑刀把一听,奔着温三通满脸堆笑,“哎呦大管事的您瞧这,还得劳动您。” 温三通心虚的呀,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最关键这人的手竟朝屋内请,难道这慧醇轩里,我真该拆了它先。 “哈哈哈哈,咳咳咳……”温顾醇大笑了,“不知道了吧?我温家有哪一样东西落在你手里?会听你说的算?是契件?密约?信物?机关?还是一串串钥匙?你,哈哈哈,什么都没有。听我的令,杀了他!我翻一倍赏金,桑刀把,动手啊!” 第794章 放我们出去! 《凯旋堂》 小武能陷在哀痛中的时光当真有限,当能听到自己抽泣声的时候,他忍了忍,有旁人! 但扫视一圈都未见姑爷的身影,他大抵懂了,你们要的是什么,竟又一下子好紧张,开口问:“何时了?” 黎成给兄弟们简单包扎着,叶东皓呜咽不清,有人答:“大总管,戌时过了一刻。” 过了,正好。 小武忍住抽泣,扫向主位——五爷! 五爷来了好一阵子,一到就搬了椅子挨近主位,坐那哭唧,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想陪四哥最后一程。 小武扶膝站起,一个飞腾奔着主位猛攻而来,众人大惊失色,倒见他一个飞踹就掀起五爷腿边跪着的费润,你还有脸哭,你有命回来,就是等着死在我手里,还我姑爷! 二人缠打厮杀。 费清窝在偏厅缩进穆家人堆里,盯紧战局,他心里就知道,父亲大人不幸命丧,肯定跟你费润有关! 堂上一下子乱了,穆家人起身反抗,“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但费宅家丁威逼甚烈。 小武不管不顾,每一下都奔着要害,想速速结果费润。 费润可不想成为替死鬼,这个人今儿龙潭虎穴都闯了,干爹还能留他有命活?真是的。 而你个二货,邹盘之,你出来对付他呀!怂蛋一个。到这会都不敢来复命,还要我帮你收拾武乐书。我今儿怎么能立这么多功劳!我的小命啊!哎你,鲁语故,你看什么呢? 五爷还是一副慈眉善目,老态龙钟地哄着各家:“可别打了呀,这怎么乱成这样,哪里能对得起四哥呀这……”海株昆吓得蹲伏五爷大腿旁,偶尔跟呛一句。 鲁语故侍立一侧,既瞧清主人的意向,就一个猛扑加入战斗。 两位王者,矫健如龙,左右围攻这个已然遍体鳞伤的武乐书。 只见他湿襟裹身,烈酒四溅,血痕交织,却仍似游龙猛虎,五爷很是爱眼! …… 温宅战况,倒向一边。 对付一帮怂人,按理说,该是王者胜出。 但惨的是,斗破早掏烂了他的身子。 再用什么补药,五爷又没言语,海株昆不敢私下做主。 现在看他,被一群城外蛮匪蜂拥而上,竟连连败退,只嘴里喊着:“我是温三通!你们怎么敢?我是温三通……” 待他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都没忘了自己显贵的身份。 桑刀把夸赞:“哎呦这大管事的当真有两下子,难怪能留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可惜喽,心数不正啊他。” “他并没有。”温顾醇被人搀来,又蹲下瞧他,哪里都像,只可惜连个全尸我都没给三通收回来。 桑刀把听蒙了,“那是为何您就要?” “来人。好生将大管事收下去。准备厚葬。” 桑刀把更蒙,“不是,少当家的,咱这就得启程,趁夜赶到省城去,您怎么还……” 温顾醇打断,哀伤更甚:“我是走不了的。靠这副身板没等出了洛阳城,我就小命不保了,我知道。” 桑刀把提刀相向,一脸痞相:“姓温的,你耍我?” “桑刀把不要动怒嘛,你我的信誉至于差到这个份上吗?今天这种局面你都来了,又当真帮我杀了他,我温顾醇答应你的,一个子儿不会少。” “拿来。”桑刀把喝令。 温顾醇勾了食指,桑刀把凑近,他耳语了什么,桑刀把会意,叫手下人去拿。 温顾醇又说:“并且今儿你我的交易还不止于此,我有一样更简单的差事,就在城内,却有更大的报酬,桑刀把不会拒绝吧?” 那人果真翻出来两个锦盒,里面藏着金光闪闪的钥匙,还有一张记录各种机关暗箭解语的字条,桑刀把很满意,抓了物件藏进袖口,摔了锦盒道:“少当家的,说说看。” “灭了杜宅。救出我妹妹小婉。拿杜七衡的人头来换,我就把藏宝库地下三层的钥匙也给你。” 原来,两日前,温三通刑讯无果,五爷心头一软,就送了温小婉给杜七衡,这种主仆虐恋,五爷最是看好。 也最能要了温顾醇的命,他逃下刑架,爬去后门都没拦下马车。 夕阳的余晖中,院落里好一道鲜红的血迹,似是绵长着他余生的每一夜噩梦。 他恨。不,是他要救回妹妹! 第795章 我就要杀了他! 《凯旋堂》 众目睽睽之下,小武只想杀人。 费润和鲁语故双双不敌他,堂上的桌椅板凳被砸了个稀巴烂。 这一个摔趴,小武擒住费润好似掳物,反手摸向腰后,我刀呢?“谁敢搜了我的身?还我鹰猎。” 费润狞呼:“我费家与尔等有何仇怨?他窦浪刚杀了我爹,你武乐书就非要杀了我?” 小武被他气笑了,扳过他脑袋怼脸,切齿:“你说什么?到底谁杀了费胜全?你敢再说一遍吗?” 众人似乎都想听。 费清已奔来力求真相,五爷颤巍巍被海株昆扶着起身,另一侧有家丁举着承载一对鹰猎的黑金古案小跑着来到主位。 鲁语故伺机一侧,费润一不做二不休,狰狞道:“就是窦浪。” “什么?你敢?”小武痛恶至极,一手狠厉,要生生拧下他脑袋来。 鲁语故飞踹营救,费润圆滚滚的身子一出溜,三人顶角分立之时,费润脖颈赫然五道血痕,左边的肩膀也被卸掉。 小武还冲,猛的一脚,踹费润砸向主位。 他一个飞铲赶来,两脚钳倒费润,双手持刀飞旋,贺亮亮的刀刃落定之时,一手抹在费润脖子上,一手指向飞身而来的鲁语故。 吓得主位旁的几人闪躲不及,呆若木鸡。 这回不用你说,小武教你,说实话:“费胜全你亲爹是你自己杀的,连我穆家姑爷窦浪都是因你而死。你休想狡赖。以命偿命。还我姑爷!” “不可啊!武大总管,万万不可。”五爷哭腔拦阻。 费清才不管,甩着鞭子大喊:“杀了他。武大总管杀了他,给我爹报仇。” 报仇?好事。小武一笑爽朗,“五爷,这您可怪不得我了,有人盼着他死。” “起来。”小武一喝,费润怕的动动屁股,那栽倒的主案竟也哗啦啦散了架。 “武大总管若是我亲姑爷还在,怎能眼睁睁看着您妄为呀?老朽实在是替他劝您,莫要一时冲动酿成大祸,伤了费家,也是害了穆家啊!” 小武心里堵的好痛,“我就要杀了他!” 可这一下犹豫之机,费润已滑闪逃窜,抓过那小厮挡在身前,“你疯了。武乐书杀人如麻。穆家早晚被你毁了。” 小武提刀相逼,“你再口出恶语,我就剁碎了你喂狗。” 海株昆跑到刀尖前拱手哈腰,哄着:“武大总管消消气啊消消气。”嗖又奔着费润被鹰猎划出血的脖颈子而去。 五爷也一直碎叨,缓和着氛围,“哎呀都放下都放下,这还愣着干什么,动动手快快把堂前清理好了,都动起来动起来。” 小武回眸瞧了眼穆家的人,刚刚真是把他们都吓坏了,咱口说无凭没有实证啊哥。 小武早想到了,实证?我就是啊,人证。再就是,姑爷!“说。我姑爷呢?” …… 温家人分成小队,趁乱偷袭杜宅。 桑刀把带的这队直奔正门,却在经过纸行时愣了神。 这是?他识字不多,但叶东皓护送的那两个货箱上也赫然写着“穆氏报馆”几个大字。 “原来就是这家人,杀光我那么多兄弟。好哇你,给我上。咱报了血仇,以绝他后患。” 黑压压的人猛然冲入,没给言欧一口喘息的机会,纸行所有的人奋起反抗,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场。 一街之隔,徐宁握刀站在穆宅大门后,这一阵厮杀再响起,他的心像被刀子刺透,可脚下不敢动一步,生怕哪个不要命的真闯了宅子。 但纸行?他经历过,从无到有,也不算难。就是心在滴血,想着弟兄们在拼命,他一点忙帮不上,这真不是他性格,却一直忍到现在。 徐宁又仔细听了下,这些人的打法?如此生猛,不像城内的人! 祈丙扬言:“阿宁哥,我去。” “站住。”大门一开,祈丙带人如泄洪而去,淹没了徐宁的声音,他咬碎牙根,两脚灌铅,舍军保帅,还是要的。 桑刀把攻进仓库,撬开内室,没寻见啥值钱的物件,全是一堆废纸,却被顶角的两个货箱吓得一声惨叫,“不是,我没把它们砸的稀烂吗?这怎么还好好的给运回来了,藏到这来吓唬谁呀?来人,快给我砸了,拆个稀碎都扔它,就是个废铜烂铁的你还玩装神弄鬼。” 升正洁冲进来抵死拦挡,没撑过半刻钟,就被桑刀把完虐,“你个跛子,杀你都脏了老子的刀了。给我爬起来滚出去,老子算你命不该绝。” “我爬不动。你砍了我。像卸了它一样。”整整在升正洁眼前,铸字机被打砸的只剩一地零碎,“砍啊!” 他一声喊,桑刀把一惊,言欧和祈丙带人杀进仓库,又燃起一场苦战。 何颂扬守在监牢按捺不住,带了几个狱警冲出来,转到三复街一瞧见纸行这阵势,刚想冲进去扑救,就见一个身影持双刀飞入,何颂扬赶紧拦下狱警躲到院墙后。 “什么玩意,你那仗义劲呢,连个娘们都不如,冲啊你。”有人讥诮他,何颂扬更躲得严实,他好像看到了? 来人正是女中豪杰阎慧琳,一杀进门就是以一敌百的气势,直奔桑刀把大战数十个回合。一招败退,桑刀把大喊:“兄弟们咱还有正事呢,莫要跟个娘们纠缠,撤。” 何颂扬一探头,瞧那落荒而逃的人,还真是桑刀把,难道今日暴乱和温宅有关? 有狱警要冲过去捡个现成的便宜卖乖,何颂扬拦了下:“咱还是别生事了,快回牢里守住本分吧。” “瞧他,装不下去了吧,要出来的也是你,吓得麻溜滚回去的还是你。” 一个回眸何颂扬瞧见纸行门前阎慧琳扶着升正洁屹立不倒,身后的纸行又传来拾掇归置的热闹声,何颂扬似是放下心。 可不远处的杜宅,桑刀把带人翻墙而入,何颂扬瞬间明白了什么,但是去是留?一番抉择刮过心田,他没应声,紧紧跟在了狱警后面。 第796章 还我姑爷! 《凯旋堂》 问起姑爷,穆家人齐声吼:“还我姑爷!”满腔激愤。 吓得费润躲躲闪闪,扫一眼鹰猎刃口闪着的光芒,才敢支吾一句:“你,你们,穆家人真是忘恩负义,是谁在那火海里一个个救你们回来的?你们不道声谢,这反倒恩将仇报。” 小武眼底犀利,火烧火燎的,“那火海因何而起呀?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又瞧向穆家人被一大群家丁持械圈押,他岂有此理道:“你到底是救他们,还是绑了他们,你心里没数吗?要当真想救,就该卸下兵器散了人群,堂堂正正送他们回穆宅去,你敢吗?” 费润理亏,呲个大牙不敢哼唧。鹰猎又近前,小武底气十足:“再者姑爷,到底在哪?说。” 这一声喊,穆家人热血翻腾,一阵硬闯,“还我姑爷!”“放我回去!” 声声威势中,小武目不转睛盯紧费润,只手腕一晃,鹰猎左右动动,“让开。”一声喊吓得海株昆和那小厮屁滚尿流逃跑掉。小武又喝他:“你不敢,也不说,是吗?” 费润喉结打颤,两手捂住喷血的脖颈,直面生死?他没这么怕过,这个人,这个眼神,“武乐书厉鬼缠身啊你,你要杀了我?你,你癫狂了。” “我最后问一遍。”鹰猎划过他眉心、鼻头不见停歇,费润吓得鱼眼凸起。 小武开口:“你抓了我等,关押费宅,到底是何居心?”整堂震颤。 眼瞧着堂上清理掉桌椅板凳的破碎,好似五爷苦心堆积起来的坚忍也随之崩塌,豁然开阔中只他一人堆缩主位旁哭唧,看上去莫名缩小了好几圈。 小武被他吵到,好个嫌弃地白他一眼。费胜全虽到死都没提他,但小武?哼哼,五爷呀,为何关押我等?又藏了姑爷?还诬陷他杀害费胜全?你以为,凭这些你能摆脱嫌疑吗? 《迦桂堂》 什么人?怎会夜袭杜宅?难道真是他?目标还不止穆宅?城内闹到这般田地都没武乐书一个音信,他不会真的是…… 杜茂名派人来康宅求救,康诗远闻声一蹿没影,脑子里冒出这一串串想法。 穆宅的暴乱他焦心好久了,一直苦于没个说辞去救急,这下可好,一溜烟他就没了影,又突然想到那我康宅会是下一个吗?守了这么久再让他钻了这样的空子? 康诗远握刀急停,康家父子这才追上他来。 “不是,你急个什么劲啊,你听我爹回话一声啊!” “哎呦诗远啊就再是救人如救火,你也不能听着个杜家的名号你就,就这么横冲直撞的你,你说你哪有过这种时候啊,我真是未卜先知的能耐,这还好是……哎呀说正事,去是可以,但咱宅子怎么办?你想想。” 也不怪康学桂想的都是儿女情长,这边康昉刚跟着重申一句:“就是。咱宅子咋办啊?” 那边杜挽月就急颠颠跑来,差点扑进康诗远怀里。 他不敢迎也不敢挡,只握着的刀鞘转了半圈接住了她。 “大管事,来人可真是杜宅的?真说杜宅遭难了?是也被打劫了吗?就我爹派他来的?那我爹,那七哥哥?”杜挽月语无伦次,揪了大半天的心到这会都不知该担心谁了。 康学桂没眼看,怼了康昉两下又拽他搂了媳妇去,才哄着:“哎呀挽儿呀这事未必三言两语能说清,但有这亲家的情分在,你就放心咱康宅赴汤蹈火也要帮扶,那个诗远啊你快去,哎对,快去快回!” 康昉才不管人前人后的事,刺啦一句:“不是爹,那咱宅子呢,万一他们就是声东击西,这诗远又不在可咋整,你瞅那外边乱的。” 杜挽月听来深深作礼拜谢连连,康芙水扶她起身也瞧向康诗远。 他点头应话:“少爷放心我速去速回。诗宁先送老爷回房里,再带两队人守住前院。诗嵌后院交给你,万一有事烟火为信。你,你,你们这一小队跟我走。” 第797章 大卸八块 《凯旋堂》 费润的眼随着鹰猎的刀光慢慢下移,“啪叽”踩到半截浑圆的桌腿绊的他摔个屁墩。 他迅速爬扯四肢,埋头躲过鹰猎如山的影子,跟着打哭腔:“干爹呀这还让不让人活呦,我爹爹这一去人家都敢登堂入室要杀要剐了我呀,呜呜呜……” 瞧着他一滩尿水似的爬去五爷两腿间,小武嗤之以鼻,原来你费润也这么会演?真恨我怎么就晕在城外,要不大卸八块了你去,岂不痛快! 没等小武咬碎牙关蹦出一个字,费清视如敝屣直接喷费润一身吐沫:“我呸。” 这毕竟是城内!可他真恨不得剁碎了费润!小武敛息,他明白,就算你们兄弟俩因费胜全西去闹到出了人命也是家务事,可我若带着穆家人闯了费宅? 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不仅会失了理直气壮的上风,更会被这个怂货借机诋毁,到时候恐怕千夫所指百口难辩。 但想到姑爷?不得安息! “来人呀。闯。寻到姑爷,一起回家!”小武咽下委屈收刀喊话,顺便鄙视一下鲁语故的按兵不动,忠心?你也就有点,不多。 穆家人闻声,得力百倍,迅速突围。 竟是五爷老泪纵横,仰天长呼:“不可啊武大总管,可别呀,别,万万使不得,可不能再乱了啊!” 小武停步转身,眼眸沁血,吼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又切齿上前:“逝者为大。你想如何?” 今日交出姑爷,放我等回去,费润的狗命我都宁可先留下,你竟还得寸进尺?若说你不曾想过陷害我穆家,我不信! 想来小武苦笑长吟,“呵呵呵五爷啊,呵呵……” 哪想五爷一个鼻音打住,竟哆嗦出一句:“老朽是忍不住想啊,想我那孩儿怎会如此命苦,心儿她……” “噗!”小武咳血砸地,他的笑戛然而止,心脏被咯噔撕裂开,小姐! 杜宅下厢 杜恩怀冲进来:“少爷!不好了,前院被攻下了,老爷他……” 杜七衡竟憋不住笑了:“哼哼哼我就说嘛,早晚的事。他温顾醇甘愿送来温大小姐给我,不就是求我在这个时候安分点吗,我既领了他的情,就随他去吧。” “可是老爷……不是少爷,您不是早让我铺兵布阵了吗,就这么闷着这……” “那是他温家来人每一个都得死!再者他杜茂名……”也得死在我手上,杜七衡咽下这一句,瞥眼发现厮杀已挺进下厢,他一个顿足提刀破门。 “衡儿!衡儿救我呀衡儿……”杜茂名抱头鼠窜,刀光剑影中吓得他只会念叨这一句。 杜七衡就知道,一定是你,死也得拉上我是吧!他招招致命,面无表情,在杜茂名躲来他身后的时候还踹上一脚,滚。 《凯旋堂》 五爷憋住鼻涕眼泪,一声长叹,艰难道:“唉呀武大总管啊不送您诸位回去,是因穆宅不安全了呀!”说完更是哭天抹泪。 这正是小武的死穴,他就是太担心宅上,想早点回去看看。 “你说什么?”小武一字一顿,可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还不如下巴颏滴答的血迹砸在地上的动静大。 如果宅子真的怎么了,真是要了他的命! 但眼见着黎成争执过两三人的长枪奔他而来,一声声叫他,再一看围堵中的穆家人不堪重负的挣扎撕扯,小武咧嘴笑了,谁还看不出来,我穆家就是遭了大难! 黎成赶来扶住他,“哥!哥……你怎么样?” 小武的手还按在心口,却耸开黎成他也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说:“是啊!我穆宅有祸了。我不问你该不该?我就问你想怎么办?” 穿梭在大半座城池,五爷的手笔和狠绝,康诗远触目惊心! 正当他飘过《穆氏报馆》,匾额上染血的‘穆’字被飞刃砍断,里面的打斗更不知是第几起,这种破败? 他一顿,攥紧刀柄,脚下扭转弧度,却被弟兄们口口声声的追问唤醒! 是的,他本不必绕到这来,既是营救杜宅,还非得从正门进吗? 但穆家的遭遇,他非要看一眼,大街小巷,一闪而过。 可看了,又能怎样? 他咬紧牙根,心底数算,不止一个人模狗样的莽兽!像他这样披着人皮,给五爷卖命! 但一眼瞧中他们的假模假式,就更加说明自己也只算其中一个,还能妄动什么! 他起步飞奔,直抵杜宅大门,却又惊怔。 弟兄们一个个夺门而入,他还又瞟一眼。 火光残影中,对面《穆氏武馆》前,田亭风被三五个教武师父围殴还没退过半步,他一身披挂血红,惨不忍睹。 第798章 痴心妄想 《凯旋堂》 小武真的纳闷,你不是最会装的隐而未现吗?何苦今日偏来露头?招惹嫌疑?怎么不藏了你?就再怎么坐在这里的也应该是邹荣光,却偏偏是你! 小武瞟一眼费润,怒斥五爷:“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我穆宅不安全了,遭了大难!你就把我们绑来圈押,还掳去了姑爷?你还有脸在这哭!你说话!” 我天呢!这比喝斥崽子们威势还胜,你是怎么敢的?吓得费润一个哆嗦,跪那接住两个大眼珠子,海株昆半蹲在那更是哪都没敢动。 五爷止不住泪流,一句话一句话砸的他捶胸顿足,掩面痛哭,却也痛恨。 他之所以哭的这么伤心,毕竟费胜全不同于葛虹远,他一死似乎才说明五爷前半生的痴心妄想终成了泡影。 但非要来此,也不止为他。 小武被逼疯魔的样子,五爷哪舍得错过一眼。 小武撩他一眼,气血翻腾:“你说啊!你要怎样才肯交出姑爷?” 小武眼中的伤痛模糊了外在的视线和心里的光,好怕二老得知姑爷的不幸也会一蹶不振,他仿佛又回到那一日,少爷归天! 这样的痛一而再,这种打击! 小武不忍,泪落:“再者我穆家因何遭难啊!一次又一次!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这个因为?五爷好想问问清楚,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拆穿我?你都知道什么了呀?五爷心中讥诮。 小武几近崩溃:“你说啊!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这种人,在这种时候,做的这么绝这么明目张胆,一定是另有所图,就是我还没想到,是什么?会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哪想五爷更是瘫在椅背上,畏畏缩缩只敢说一句:“我?我,我就是想找回心儿来……” 小武暴怒而起,怎么可能?你竟在想这个?你敢?你……“什么!你把穆家当什么啊?” “有急难的时候,你亲自上门,拿着画像来说亲?可真是好啊!穆家就为你挡在前面。头一回害死了我家少爷!少爷……这一回,这又葬送了我家姑爷!穆家整整是被你玩弄在股掌间害惨了!你又说要小姐回来的话?你扪心自问,你哪有颜面开口?我都替你不齿。” “此等行径,天理难容!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再纵容你,更不会上当!小姐——现在是穆家大小姐!所有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和她,和宅上,一起扛。而你,从决心把小姐嫁给少爷那时,就没资格了!她不会再回来。绝不会。永远都不会属于你。” 小武怒视着五爷咆哮,又拿小姐要挟我!惯用伎俩!你就没想过有一天我是会看透的吗。 这份狠绝,你一个狗奴才,怎么敢吼亲家老爷?费润胆战心惊,那可是干爹!这回好,估计一会下达的信令?哼哼,就这么个小宅子,就你们这几个人,灭了哪怕是活剐了去,都不算难事吧,就是可千万别迁怒与我。 海株昆巴不得前胸后背长满了耳目,五爷的脸皮哪容这么敲打?他转了半圈眼珠,眼泪哗哗掉,又怕吵到五爷,赶紧收着点。 费润瞧来也学着。 五爷深陷回忆中,不惜下场与穆宅生磕,似乎为的就是你这副模样,好看!居然也爱说永远,有意思。那接下来的,就看你能不能超越我了。 倒是心儿?你还与我争起来了,真是胆子养肥了! 但我竟真的不知她在哪?连是死是活都……而你,果真,一无所知! 五爷想来,一个嚎啕,像被谁掏了心肝一样。 杜宅下厢 战局凛冽,死伤惨重。 桑刀把今日死里逃生带出来的弟兄都是在绿野丛林中身经百战的,只这么一个有墙有院的小宅子,怎在话下。 倒是他自己与杜七衡对战良久还未胜出?猛一刀砍去,又被杜七衡抵挡,再踹他一脚,桑刀把好大一个趔趄,彻底蒙了,这怎么城中连男带女都这等厉害! 没办法,杜七衡伤好了,拿你活动活动筋骨正合适,他还想夸你呢,没让他等的太久。 看着桑刀把连滚带爬又调头盯准自己,杜七衡转转手腕,戏谑与他:“你就拿这点拳脚玩什么刀尖舔血的快活?” 突然杜七衡眼光凌厉,一喝奔来:“是不是我爹就死在你刀下!” 又一通热血劈开战局的鼎盛,杜茂名却还只会喊:“衡儿!衡儿救我呀衡儿……” 他摸爬滚打在杜家护院的腿脚间,喊得声嘶力竭,怕得魂飞魄散,却还真的没伤着一点,就是身上溅满了血。 这正是杜七衡心里恨的,好一个借刀杀人来的突然而迅猛,这帮子人类偏在这上演什么忠心耿耿,哼奴才!杜七衡不经意间嗤鼻,神似学起了杜挽月。 怎知一不留神,护住杜茂名的三两圈家丁就被人刺入,一刀砍来正刮过他天灵盖,他头虽躲去,膀子却开了口,鲜血奔涌,“啊啊啊啊!衡儿!衡儿救我呀衡儿……” 他一声声撕裂心肺,杜七衡瞟一眼,微扯的嘴角按捺住洋溢的喜色,真像没缓过神似的挨了桑刀把一刀。 利刃划开他皮肉竟都没杜老板的鞭子生疼,却霎时间他几指转刀捅向迎他而来的桑刀把,尖刀透背,爆开肚腹,竟还能看到杜七衡转动的手腕没得停下,直到一刀而去,开膛破肚。 桑刀把死不瞑目,杜七衡却戾笑高喊:“爹——” 正此时,那贼人同样刺透了杜茂名的胸膛,杜家人奔往,一声声喊:“老爷!老爷……” 杜七衡还笑着,热泪盈眶,像他这些年堆积起来的一切都随着满院的血液融化掉了一样。 康诗远偏又带人进门,杜七衡垂眸一瞥,扑爬而去,痛呼疾首,“爹!爹……” 温家人见大势已去,四散溃逃。 康诗远奔来一看,这…… 他按下刀柄,头皮发麻,惨淡道:“去请少奶奶过来。快。都去。” 一时人流攒动脚步散乱,一个嚎沸扑来杜茂名身前的竟是——杜六征?“老爷!老爷啊老爷……” 所有人惊怔,画面卡住,只他一人踉跄而急涌。 第799章 这种卑劣! 《凯旋堂》 主位旁几人的悲戚此起彼伏,好似小武带人硬闯进来威逼了他们一般。 黎成奔来,扶住激动的小武:“哥,别听他胡说!我问纪念了,姑爷早就送了大小姐回五宅!”五爷这般拦阻,黎成都怒了,竟是这个语气! 一语惊醒梦中人,整堂血色的压抑更显诡异。 又多一个,胆大妄为,真是找死。费润突兀两个死鱼眼睛,挨着五爷大腿边气都不敢喘,却心急干爹怎么还没信令! 海株昆更不敢想起心儿攻上真吾堂那气势,就是怕这一会她再丢了小命?那可是好。哎呦,还是先挤出两滴眼泪来吧。 已知的事情,你还用这个态度?五爷的愤恨还没过去,又厌烦你个姓黎的偏来添堵。 挺有你爹当年那股子风范呀,却无奈,我选的玩家不是你。 你没被我相中啊,五爷谑笑又痛恨,就你爹那个老顽固,你黎家?早晚随了穆家而去。 小武一惊,贼喊捉贼?这种卑劣!你五爷……却一下子好奇怪,小武又偷瞄他一眼。 有一种诡异,在夜的躁动中流转,刺入悲愤的雰围里,是男人间的较量,不服也不屈。 五爷这是? 每每磕不过黎有为却又不甘心只是要了他性命的那种较真,一涌而逝,却还是被小武铺捉到。 五爷竟有一种痛快掠过心头,好想大笑,却哭得更大声:“心儿就抛下一句要寻了姑爷出城去,我是没拦住啊,我也没跟上啊我,呜呜呜……” 武乐书,别怪我捅你心窝子,我若掀开面具,你敢与我面对面的较量吗,那种痛快!哈哈。 小武险些跪跌而去,亏得黎成撑住他:“我出去那一路紧紧随着姑爷,压根没见着大小姐啊。” 小武在刺痛中恍然一笑,你又吓我,屡试不爽,是吧! 进而笑得更大声:“呵呵呵五爷啊你又要像之前那样关小姐在宅子里?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四爷都能惨死,你五宅还会安全吗?” 大哭大笑交杂着,整堂巍颤着鬼哭狼嚎的惊悚。 费润心尖耳明的干瞪眼听着,又随着费清来一通嚎啕。 五爷更想大笑,你呀你,一无所知也就算了,何苦听信流言!陪你玩到这,你竟还不知心儿从何而来?哎,那是不是以后知道了就更好玩了! 你是会信她饶了她,还是会亲手撕了她?哈哈。 哎不对呀,我还不知道心儿在哪?“哎哟哟心儿呀!心儿哦……”五爷想来哭的更甚。 小武受够了,一步逼近:“放了小姐!交出姑爷!” 谁都哭的好似没听着,小武瞟一眼费润,接着喊:“难道你不知道这个费润为何要杀了他爹吗?”小武一顿喊出来:“他倒向了邹荣光!” 所有人的目光被小武吸引,又唰地射向费润,吓得他两个死鱼眼睛终于提溜乱转:“干爹!干爹,我没,我没有,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您别听他的,他胡说,四郎是最忠心的,四郎最忠心于您……” 五爷好生厌烦,你个废物。 海株昆吓得打颤的两腿终于坐了个屁墩,费清借这个空隙一抬腿踹的费润四脚朝天,他还又爬回来接着哭求。 这一幕被小武看在眼里,费润的惊恐远超过他想象,那也就说明,小武收获太大了!他仰天狂笑,哈哈哈哈,五爷啊五爷,你到最后也是没藏住啊! 我看你还怎么不认? 就是你让费润杀了费胜全。 那些莽兽也是你的手笔。 就是你让他们去杀姑爷! 还有邹荣光怕也是不知死活,就看邹盘之小命不保那个样,再就是费润会是什么下场? 可不对呀,费胜全为何至死都咬住邹荣光不放? 小武瞟一眼跪那痛哭的费清,大抵有了判断,看来晚下辈这一茬人都握在五爷手里呀,你爹是为了保你。 如此看,五爷的局挖得好深啊! 五爷眼瞧着局势走到这一步,仍不怒不威,又好似来了欣赏康诗远的那股子劲头,我怎么今天非把堂坐到费宅来,这要是在毕罗宫,该多让你开眼啊! 好。那就先走着。 五爷扶过膝盖的几指蹭了蹭,黎成扶住笑呛的小武晃了晃,却突然有人进门跪倒:“报——安喜门西北,方圆五里全都搜了,没有大小姐身影。” 又来人:“报——安喜门东北方圆五里没有大小姐身影。” 又来人:“报——建春门外方圆十里没有大小姐身影。” 这个阵仗,怎么样?五爷逞妙又急的拍大腿,“那还不快去,扩大范围,再找,找去呀!” 小武的身子被一句话一句话敲打的还是堆缩跪下去,喷了血,小姐!难道?真的…… 第800章 杜宅大乱 杜宅下厢 杜七衡要被吓死了。 他想过他爹没死,却没想过他爹能活,“爹!爹……”他扑来痛哭。 话说杜六征的假死,真可谓天衣无缝,但首功之臣当属海株昆的后觉。 机缘巧合中,杜六征得之自保。 就好像花独秀在小武去看门《花满园》的第二天,再一次找上海株昆那样。 海大夫悉心教导着后觉的用法用量,还善劝:“倘若真的艰难,不妨试着离开,能全身而退,不失为大福。” 而掺在无花劫中后觉的计量,远比杜六征用的少太多,也简单太多,这种致死量大概只适合亡命之徒,比如刘浩华。 杜六征五体投地扑来杜茂名身前,抓紧他的手求:“老爷啊是六征来迟了,是六征没能以身代之,老爷啊您挺住,大小姐要回来了,马上就到,您挺挺,您说什么,您说……” 杜七衡近前来盯着爹爹,还是那副围哄老爷的脸旁,一点没变,“爹!爹……” 杜六征一把按了衡儿磕头,耳朵更凑近杜茂名嘴边,可他伸张的手还够不到衡儿。 杜七衡心里反胃,伤口撕裂,险些吐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心里想的还是杜茂名,他哪有一点对你好过,就算他死一百次一千次我都觉得不够,不够! 杜七衡一点点抬起头,幽怨如厉鬼,却看到杜茂名的眼和手,在针对自己,什么意思?你还想告诉我爹,我没救你啊! 恨意翻滚过一股狠劲,杜七衡几指一绕,刚想来点暗劲送他一程,却听清杜茂名在说:“衡儿!衡儿……”他到死还只记得这一句。 “衡儿以后杜家就靠你了……”杜茂名艰难哽咽这一句,竟和杜六征一起笑的好欣慰。 这话断断续续,杜七衡算是听清了,却没听明白,怎么可能你到死还能给我留这么大个台阶?突然间他觉得杜宅的一切都好恶心,我是要靠我自己的双手去夺来,我要抢了你的所有才过瘾! 你怎么?把自己这辈子的积蓄像丢垃圾一样丢给我? 对,就该是这样,你到死,还要如此凌辱我! 杜家人领命,拜倒,誓死效忠少主子!可杜七衡只觉得一句句讽刺刮了他的脸。但爹?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都死过一次了,竟还甘愿为他像狗一样的活着。 殊不知杜六征根本再活不了多久,他耗尽心血活过来,潜伏在城中有几日了。温家大丧,他还以为杜家不会再遭难了,他的死终究是替了老爷,他就觉得值了。怎知今日? “老爷您放心,衡儿长大了!衡儿也会叫您爹了!老爷您要不要再听听,啊!衡儿,快,叫,叫啊!” 杜七衡守着一圈圈人,被爹逼着演戏,他咬牙跪倒才埋头叫:“爹!”这一声敲的他心口好疼,凭什么? 但却是真的,从小到大,杜六征没教过他,这是仇这是怨,只说这是恩这是德。杜七衡想不明白,到他能一掌劈开这个人的今天,还是想不明白。 “老爷您看我说衡儿是最像您跟您最亲,随了您了,还真是,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争不过您的。” 杜茂名还真是把杜七衡当儿子养的。 小时候第一次挨鞭子,杜七衡三天三夜不省人事,杜茂名就陪了他三天三夜,一眼都不让杜六征瞧着,那时他也是口口声声念叨:“衡儿!衡儿啊……” 所以杜茂名总要求他,杜六征也总教着他,要跟老爷亲近些。 但无奈血浓于水,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事,就又惹恼了老爷,他也总似自讨苦吃。 杜茂名听了这话欣慰得很,你呀,跟了我一辈子,精明一辈子,连起死回生都能学会,却没赢过! 不过还好,没真的让你走在我前面,我就算不欠你了,我就算,“错了我!” 这三个字杜茂名咬紧牙关,连流淌过的血液都爆开气泡,他还在等六征的回话。 杜六征笑了,呵呵大笑,杜七衡却觉得你这种人也想死个明白呀还会道歉? “老爷啊老爷您又说笑了,六征啊不往心里去,我可不帮您记着。” 杜家人听着如常的笑闹,心中滚过一丝暖意。 杜七衡却闷声咬了牙根,谁要原谅你?反正你一走,这的一切都是我的,看我怎么对爹爹好,你所作所为的过往,只当是笑话。连你自己都是笑话,哼,杜七衡嗤鼻着。 却突然—— “爹!”一声嚎沸,杜挽月奔来。 挽儿!杜七衡唰地回身,眼里满是她,可这种痛,怎么会?转移到你身上,大小姐!我…… 第801章 石破天惊 《凯旋堂》 来人禀告的话语好似盛夏燥热的风一股股扫过堂前,迎面而来,刮得小武汗流浃背,活脱脱一个沸腾了的酒池,痛的他气喘吁吁。 黎成赶紧劝:“小武哥你别急别急啊,我去探我去找,一定能寻到大小姐回来!” 黎成一个手势,叶东皓大喝:“所有人跟我走!” 费家人还没回过神似的,竟没再拦挡。 瞧着穆家人歪歪扭扭的一队出了堂门,小武心中陌然悲凉,感觉更不妙了。 费润也盯紧穆家人,这?这就真的,放他们走了这就?我可是在大山里头,那火烧火燎的,我愣是一个一个扛回来,这怎么就闹吵这么三两句,就完活了? 哎呦我的干爹呀今儿这个势头您再不斩草除根,何时是头! 费润拧歪的脑袋绕了大半圈,满脸的岂有此理!鲁语故侧转眼珠,叫他闭嘴。费润牙根都咬碎了,也没敢哼一声,最后眼中只剩小武跪倒的一团背影,好啊,武乐书,你今日害我,我跟你没完。 攉攉动动的响声,海株昆忍住,一眼没看,就是什么结论都没,这些人再一走?怕是更要生乱。 五爷才不怕事大,不等穆家人走光,竟喊费家人:“这怎么还不会动了呢,看什么看,跟上啊!快去寻呀,城里也别放过,挨街挨户的找,房前屋后都别落过。心儿胆小又贪玩,今儿这日子,怕是她呀……” 五爷说不下去干抹泪,海株昆紧喊:“快去快去都跟上,找的仔细点。五爷呀您别急别犯难,这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小会儿就回得来,啊!” 费润既落了后,哄逗的就更加贴心。 屋里暖烘烘热闹起来。 这些小武都不管,好似他们口中的小姐,与他心中的根本不是一个。 即便是被他们先找到又如何,小武知道,小姐一定会跟我回家。 孤零零的他蹭了几下,一点点爬起,踱来堂下,倚门了望,又惊得站直。 怎么?这外面这么乱! 他竟才听到。 到底怎么了?! 他好怕。又好想。 姑爷临终的话又响在耳畔。 这似乎是小武连想都不敢想的话。 一个咬牙,咸渍的血水涌过嘴角,他喊停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那就,想想二老,小武无颜以对,又落了泪。 他好委屈,无助的很,自然而然地想到少爷,可要了命了! 小姐啊!你一定要回来。 五爷抻吧脑瓜,瞧他一眼,哎呦,可出去看看吧,就等着你呢,精彩绝伦! 不知过了多久,黎成踉跄扑回,跪倒喊话,泣不成声:“小武哥!不好了,穆家遭人打砸了——” 石破天惊!小武迎出堂门,摔来问:“什么!怎么会?你说清楚。别哭了。说啊。” 黎成说不清楚,可眼底的惊恐更切实:“就,好像说是,反正,我走过的大街小巷,咱的铺面都被砸了!领头的我见着了,是那个吴老赖。不光地头蛇,还有趁火打劫的,不老少人,乱乱糟糟的,喊打喊杀的,拦都拦不住……哥!” 啊!一声悲鸣,小武好痛,好像坠入无底深渊。 敢问深渊能有多深,好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能掀起多高的波澜! 黎成撑住他,可他透过伸张的几指根本看不到光亮,却更急,他要去,亲眼见到都不算完,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拍了黎成肩头,一个奔起的残影,没等飞去,小武又被五爷叫住,他急的直拍大腿:“哎呀武大总管不能去呀,拦不下啊根本拦不住,咱不能硬碰硬去,那就更说不清了呀!” 小武摔落,绷紧的心被锯子锯开,痛的像时钟摇摆,却一格一格的不会跳了。他慢慢回眸,逞笑,您就在这等我呢吧五爷!大概他又不想好了,哦错,又不想善终了。 黎成感觉到小武哥哪不对,一声声叫他:“哥……哥!哥你怎么样?” 小武只吩咐:“叫一个个管事来见我。”他扶膝而起,踉跄走回,盯死了五爷不放。 有一种较真,就是男人堆里的玩儿味,肆意弥漫。 哭得满脸褶子的五爷看着小武神似看着到嘴的掳物,小武也心知,说吧,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 杜宅下厢 奔来的路上杜挽月险些哭晕好多回,但既到了见了此情此景,她竟霎时清醒心凉半截,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 亏得我守在康宅那个鬼地方,还默默为你担心一大天,可你就是这么好好守护我爹的? 什么!老管家。怎么可能? 被你埋到土里去的你爹活了,而我生龙活虎的爹爹反倒死了? 这谁能信? 说。 是不是你和你爹早有预谋?要害我杜家?要害我爹? 杜挽月想来,急奔的两脚绊跌,摔趴而去。 杜七衡一个滑跪揽她在怀,“挽儿!” 这一抱是带了新鲜血液滚沸的温度的,杜挽月感觉的到,却推开他,挣拧出来,鬼笑龙吟,你今日所谋若就是为了抢夺我,我宁可随爹爹而去,你早干什么了?! 杜挽月吟笑而来,踉跄不稳,但一瞥眼瞧见杜茂名,她还是大哭了,“爹!爹……”只可惜杜茂名再也听不到了。 杜七衡随她跪倒,滞呆而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杜挽月抓他来吼:“说。我爹是怎么死的?” 杜七衡牙齿打颤,他还是想不出话来。 “你说啊,你是怎么害死我爹的?你怎么害他的?他怎么可能死在下厢?怎么可以……你没想要救他!你根本没有。前院的人呢?前院的人呢!他逃来下厢求你,他逃来下厢求你啊,可还是死了,死了!你怎么不去前院救他?你在躲什么?还是你在算计什么?你说。” 笔挺的杜七衡痛的跪不住,不愧是大小姐,哪一句话都刺在刀尖上。 另一侧的杜恩怀急的叩头, “大小姐!大小姐,少爷他大伤初愈,是我求他不要大动干戈,也是我在院里铺兵布阵,今日老爷惨遭,不幸,都,都是因为我,恩怀愿随老爷而去,求大小姐恩赏。” “呵呵呵大伤初愈?不好大动干戈?”杜挽月上下瞟着他一身血迹,讥笑道:“可我看你玩的很痛快呀!是什么时机到了吧?说。是不是?” 杜七衡还只哆嗦,不敢回话。 杜挽月扑来他胸膛捶打他,“我知道你痛,我知道你恨,我知道你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可你怎么能用我爹的性命来了结?他是我爹啊,他是我爹,呜呜呜……” 杜七衡一把搂紧她,好心疼,对不起挽儿,我那时竟一丁点都没想到,我…… 守着杜茂名的尸身,这对苦命鸳鸯哭作一团,杜家人更埋深跪着,谁都不敢看一眼。 只康家仍留下的康诗远守在远处盯着,面无表情。 第802章 一波三折 《凯旋堂》 小武看似平静地听着,穆家的暴乱?能赶来提说的,大多都是长工。 实际上糟乱的景象并不适合小武的性格,他严谨舒畅惯了,本就不喜欢。温家遭打砸的时候,他都不乐见,何况是自己家! 又一人得了应声奔去,小武还只坐在原地,对着门口。大堂空旷,没几个人,但他却压抑的喘不过气。听着他几人窃窃私语,只如牛鬼蛇神,讨功论赏,令人作呕。 突然一个身影闪现,是崔西华,小武激动的颠了屁股,华子扑来扶住他,“小武哥你?” 小武只如常嘻笑,“看你也伤得不轻,到底怎么样?” 崔西华摇着头落泪,穆家人似乎都没见过更没想过,有一天小武哥会伤得这么重,比叶东皓还……“我也是见了皓子,才急着来看你一眼。店里?挺得住。”答完他也忍下去,咧嘴一笑。 小武深点下头,又一抽鼻子,抬眼巴望:“那,那到底为什么啊,因何而起呀?” “报——莲花寺西街、东街没寻到大小姐!” 五爷一个鼻音哭呛,那人跑去,崔西华才艰难道:“说是,他们说,说姑爷是城外贼首,落魄进城早想着东山再起,说今年城中惨案都是姑爷一手谋划,连少爷的死都说是姑爷为了抢夺穆家才……小武哥!哥。” 看来知晓姑爷过往的,不只一个刘浩华。小武忍了忍身心的剧痛,只说:“这种话,没人信的,只不过有人爱听,又有人喜欢借题发挥。但咱不信,也不怕。姑爷到死都没想过自己那么一下下。你知道吗,我就差那么一点点……” “报——高明街、马道街一带没找到大小姐!” 小武的泪终于止不住,他仰头问华子,声音虚弱得很:“见到小姐了吗?” 崔西华明了,我?还真没见到,“小武哥你别急,我回去寻,店里皓子能撑得住,你等我回信,就一会儿。” 崔西华跑去,耸的小武摔成一滩,他几指抠地,却够不到门边。 《德义堂》 黎成如实报来,老爷一波三折。 “阿成!哎呀是阿成,是小武平安回来了,好啊好!” “什么!姑爷他,他……哎呀我的儿啊我的儿,怎会如此苦命啊!” “你说什么?心儿不见了?她不是被五爷好好护在五宅吗?怎么会?哎呦心儿……” 老爷一呼不醒,黎叔赶紧扶住,又吩咐:“切勿声张。带上所有人去找。要快!” 黎成奔来大门,徐宁拦他:“你带着伤别乱跑了,我去。” 黎成不干,徐宁又说:“你就留下陪陪老爷和黎叔,这种时候!” 黎成回头,眼里泛光:“哥有你在,我放心!” 《穆氏航港》 差人刚跑去,倪坚就砸了箱子:“他们怎么还不动?”有一口恶气,他憋了太久。 井泉似乎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回来了,却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但航港真的静得很,水面上只剩下夜的美。 城里的躁乱,每一个分贝,每一个火星,不住敲打二人的心弦,却谁都不敢走开。 “小武哥回来就好了,总归是快了,要盼到头了。”井泉劝一句。 城内似乎也静的稀奇,除了暴乱,除了搜罗。 家家户户关门上栓熄了火烛,却怕的躲进被窝瞪着眼珠。 大中街一望漆黑,人形似鬼影斑驳,纠缠不散。 苦战武馆门前的谢宜欢伤痕累累,跳跃的火焰中他血洗的面庞越发明亮,又一听闻,小武哥回来了!好啊。他转刀而起,“小景!小里!给我上。灭了这帮鬼头,老爷说不能闹出人命,可咱也不能被这帮龟孙往死里弄!” 这股势头同样上演在营林街《穆氏武馆》。 戴特带人打砸至此,用王者的肉眼都懒得瞥他,田亭风的伤已经不止皮肉筋骨了,要不,真就送他一程。 几个回合不过,田亭风听闻,什么!戴特一手掳他举过头顶,狠摔在地。 还好楚九滑铲而来,接住了他。班勒也一脚踹了戴特退后。 田亭风扯笑朦胧,只问:“是小武哥回来了吗?” 楚九猛劲点头,哭笑作答:“是。是是的。武师父回来了!”他刚被班师父骂了,“来接应我干吗,哪个馆子不需要人。我还没死呢!他去哪了?给我追。” “呦!又醒了。这都能追来?非逼着我。行啊,我就像卸了那叫什么念的大腿骨一样,卸你副胳膊腿儿的,我满足你。记住,这是你班家自找的!”戴特好一副垂涎三尺。 班勒积攒着气力,只答:“这仇,我班家记下了!”可想到纪念,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武师父交待,还有窦师父。你个戴特,你找死。 小武归来的消息,掀起穆家反抗的热血。 可《凯旋堂》上他却被打击的瘫软在地。 来人越发匆促而紧密! “报——中州东路未寻到大小姐!” “报——东平街、西平街没找见大小姐!” “报……” 一步步跨过门槛像踏过他尸身,一声声又鞭笞着他的心。 他在脑子中标记,一个个倒下去的街牌像是埋葬了他的什么,不可能!小武心中疾呼,仰面望天,你看天边的那弯新月,有多亮有多韧,再远的天再厚的云也没挡住她升起来,我看得见,小姐一定也看得见,就是小姐啊你在哪?! 五爷瞧着小武爬去门边,也跟着仰头瞧了眼门外,只见漆黑一片。 他心喜,好儿郎啊,真英雄一个,却还是没逃过这美人关,哈哈。却也忧心,这个丫头跑哪去了,不会真的是没逃出城外的火海吧? 五爷想来面露不悦,哼了费润。让你玩了那点火药,我就是想弄个响来听听,谁让你去烧山了? 费润长长眼睛了,这?干,干爹,这是意外!谁知道费胜全会舍得刨了酒窖,这炸了又炸,那酒水稀淌哗露,哪拦得住!就这?就为了救他武乐书,我还拼了命呢干爹! 五爷听来叹息,也算懂得费胜全,不易呀,今儿真是个多事之秋! “报——西门口街未寻见大小姐!” 五爷顺势一声悲泣,没等那人话落,小武巴望的脑瓜啪叽砸响门槛,“小武哥!” 闻子!小武竟先笑了,头还抬不起来。 罗闻见他遍体鳞伤,浑身酒气,打着哆嗦,心疼死了,“小武哥!” 他伸手哪都不敢碰一下,小武却搭手借力,席地坐起,“连你都赶回来了!说吧,武馆怎么样?” 罗闻一惊,眼瞧着哥刚刚忍下伤痛故作淡定,这?我要怎么答! 是啊!伤痛是该过去了。小武见他为难,退一步讲:“那就说说起头,谁先挑的事?” “哦这个,是那个戴特,带了好些人,一呼百应的,围着班师父不放……” 小武摆手叫停,戴特?傅云空!他在这出手。最难判断的就是他,是不是邹荣光的人,又或是…… 小武一点点回眸看向五爷,摆了几指叫罗闻离开,冷令:“找到小姐。”这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命根,小武一字一顿。 罗闻跑去,他走来,“五爷,看来您口中说的穆宅不安全了,指的是这些呀。您坐镇城内,穆家还能惨成这样,那小武斗胆猜测,您扣留姑爷尸身,为的该是与穆家决裂!明日天一亮,您一交出窦浪,便可免了悠悠众口,五宅仍可独善其身,是吗?” 五爷看着小武的眼,又是那个眼神,但这次你可把我想错了,穆家这块到嘴的肥肉我怎么舍得放?五爷懦懦缩缩只敢回一句:“我是担心那个窦浪要是贼心不死,再把心儿……” “什么!”小武暴怒,“你又想诬赖是姑爷要害小姐!”这远超过他想象,你怎么一下子翻脸。小武忍不住抽泣:“你知不知道姑爷直到死都一心想着念着要小姐好好的!” 又好恨啊!“你怎么忍心让莽兽杀了他?就那些莽兽到底听令与谁?就费胜全安插在酒窖的敢死队是要对付谁?”一个结论,穿云裂石,“是你啊!”又痛的小武爆哭,“可偏偏死的是姑爷,你还口口声声的,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小姐?他是小姐的夫君!” “可他是贼首,你看今年的惨案,开膛破肚啊一个个!他又杀了四哥,这要是我?这要是心儿?哎呦呦快点把心儿找回来呀!”五爷狡赖,怕的不行。 这个说辞?小武一手蹭了鼻头的泪,清醒多了,“原来这些谣言就是你传的!” 从一开始你就信了刘浩华?不对,该是利用!添油加醋。 难道说,是你骗姑爷去酒窖? 你可不是被人蛊惑,迫不得已,为了维护小姐才暗藏莽兽杀害姑爷。 而是你,才是始作俑者! 一下子真相大白! 小武想通好多。 你就是残害我穆家的真凶! 若说更早的?我少爷的命!也是你。 还有小姐,只能做你的乖乖鸟,被你关在笼子里! 小武想来泣泪痛恨,却笑得东倒西歪,“呵呵呵五爷啊五爷,呵呵……” 他一笑,五爷不想再哭了。 武乐书,孺子可教也!大概也瞧出个七八成了吧,殊不知,我还想让你见见更厉害的,你可要撑得住哇! 五爷一眼望穿他心底的痛,这个滋味,哎呦!海株昆也瞟一眼,这种痛?真有五爷当年那副模样。 小武哭笑不得,好悬摔跌,幸好黎成赶来,撑住他,“哥!”不回来一趟,他怎么都不会放心。 小武死盯五爷,深恶痛绝。 五爷啊,你认输吧。你诋毁姑爷的一切,都只是谣言妄语,哪有实证!除非你还造出来哪个故人搬弄是非?为毁了穆家,你可是真拼。来,压他上堂,让我看看。 否则,我今天看到的一切,若是说出去哪怕就一条,也够你身败名裂的了! 城外的莽兽就是你养的! 也是你挑拨邹盘之忤逆邹荣光! 还直接让费润杀了费胜全,弑父啊,你这个厉害! 我要先说哪条呢? 小武一手提落黎成站直,“传出话去。就说我武乐书回来了。有些事我要满城皆知。去啊!” 五爷瞧着他深思熟虑那个样,两手扶了座椅,竟好欣慰。好啊!那这一个回合作罢。咱言归正传。 第803章 骨肉之亲 杜宅下厢 杜六征痛哭在杜茂名身旁,一瞥眼摆手道:“衡儿!挽儿!你俩过来。给老爷磕个头。” 两人过来,一齐拜了。 杜六征看着叹息道:“今日老爷不在了,但有一事,我不得不说。”又喝令:“杜家人听着,我今日所言,包括关于我的一切,丝毫不得外传。” 杜家人领命,康诗远还没动。 “衡儿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但爹能说的只是……”杜六征磕绊了。 杜七衡抽了鼻子,“爹您直说吧,我能受得了。”又揽了杜挽月的腰身,哄她靠上肩头,没事的。 杜六征又瞧他俩一眼,才低下头去,娓娓道来—— 原来他与杜茂名自小情同手足是真的。 二人前后脚娶妻生子,就是杜七衡,还有一对孪生小姐。 但惨的是,那对千金先天不足,少奶奶又伤损了身子,双双不久于人世。 喜事变噩耗,且接二连三,四邻都巴不得绕开多远,别沾了晦气。杜宅营生一蹶不振,老爷情急。杜茂名也心性大变,赶了杜六征滚去下厢,却在一日酒醉后宠幸了他女人。 而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微妙。 杜六征懂事,自此没再碰过那女人,连说话瞥眼都没有。 直到她给杜茂名又生了杜挽月,杜茂名竟雷霆大怒,他看着女儿就好像又看到,“怎么又是女儿!你就不能给我生个儿子吗?你不是最会生儿子的吗?你看清,我比杜六征差什么?我比他金贵多少?你给我生个儿子!你给我生个儿子……” 那一夜过后,杜六征没再见到她。 找见她的时候,她是被一根白绫挂在个犄角的房梁上。 杜茂名又怒了,理由只有一个,是你杜六征逼死了她!随后癫狂大笑。 她的祭礼上写着:杜六征之妻,那日办的热闹非凡,杜茂名也学会了博同情,生意蒸蒸日上。却没再娶妻。他只在窑子里耍的开。哪怕回来就会被老爷又打又骂。 杜六征的日子自然更不好过,虽是懂他,心疼他,没说过一个不字,却也不认,我没逼她,更没利用过她!不管怎样,为了衡儿我…… 所以杜七衡就又成了杜茂名的心头肉,非抢去占着。 可他偏认这个爹也就算了,竟还对杜挽月?你个小子,你!每每都能把杜茂名气炸。 “什么!”杜七衡难以置信,杜挽月险些晕在他怀里。 二人对视那一瞬,泪水荏苒…… 我爱的,竟是我妹妹! 我设计要弄死的,竟真把我当儿子养! 他似乎依稀记起,孩童时杜茂名给过他的宠爱和教养。 所以大了,才会那么恨老爷的鞭子和伪善。 “我?我……”啊啊啊啊——杜七衡心中呐喊! 杜挽月痛的麻木,爹喜欢儿子,她一直都知道,不承想竟是因为这个! 原来我今天不仅死了爹,还换了娘,我竟才是个奴才的种!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注定只能是我哥哥,却让你承受了这么多! 她似乎才看清,心中认定的早就是他了,是从儿时一起摸爬滚打萌生来的,还是从私塾的堂上偷偷看着他,若不就是他每次的血和泪,这些最柔软的触动,我竟那么高贵地拥有着。 “哥!”杜挽月叫他,伸手要拂去他脸上的泪。 你知道吗,她每一次都是这么心痛,这一瞬竟翻江倒海起来。 怎知杜七衡怕的躲了脑瓜,不,不要!他情愿你骂他狗奴才,也不要。可他懂,这又是爹教给他的分寸。却突然,他一手揽回抓了挽儿的手,脑瓜也扑回,吻了上去,“挽儿!挽儿……” 他哭的更甚,杜六征也不忍逼他。 杜挽月的几指零颤,滑过他的唇边,托起他的脸。他看着她,她也只看着。忽而杜挽月一笑,璀璨的很,进而一拜,恭敬有加。哥!这回规矩不可能是你一人撑着了。 杜六征这才一笑,叹气道:“好啊好了。我替老爷劝这一句,也许也是多余,幸亏你俩都懂得。” 当然懂。要的不就是敬而远之吗。我既嫁了人,就该有个人妇的样子。倒是你,七哥哥,小婉?打小就乖。既想来,她竟哭的埋头不起,险些晕去。 每每都是杜挽月先败下阵来,她装的有多傲娇,实则心软又胆小。 杜七衡急了,一步抬腿,揽她在怀,转身就走。 “衡儿!”杜六征喊他。 真是自小怎么打都死不回头的性子。 杜七衡停步,背对,只说:“爹时辰不早了,挽儿也累了,您若还有什么吩咐,明早再说吧。” “爹还能有什么吩咐?”杜六征软了身子,瞧着这小子俊朗的背影,心满意足地笑了下才说:“爹知道你懂,也能做得到,爹是无憾了!衡儿啊,杀了我,了结这一切。” 杜七衡听傻了,身子一软,差点摔了杜挽月。他猛回身跪倒:“爹!衡儿错了。” 挂在他两手间的杜挽月也不知所云,随他跪在一侧,杜七衡哐哐叩头,“爹!爹……” 杜六征蹭来扶住他,“衡儿,错不在你,而是这一局无解啊。” 什么!杜七衡静住,额头渗血。 “我一西去,老爷失了斗志,杜家就任凭你将玉石行拱手给了康宅。”杜六征说到这有意瞥一眼远处的康诗远,他似乎心知杜六征话里话外的意思,眼神都没闪躲。 “而此一遭温顾醇偏又赶在穆宅暴乱的日子,偷袭了杜宅,要了老爷的命去,他如此胡搅蛮缠为的是什么?”杜六征一顿,杜七衡傻眼了。 “就差咱杜家了呀。怎么躲得过?我敢说都等不到老爷祭礼的那一天,杜家就会被打砸一空!你瞧瞧穆家,还剩下什么?而下一个会不会是康家?” 杜六征又一顿,杜七衡堆跪下去。 康诗远紧了眉头,更要沉得住气。 “我不会让老爷的基业惨遭哄抢的。可那穆家的谣言都能活吞了人呢!要想把杜家摘出来,只有自作自受。” 杜七衡急了,打断道:“可是爹,我杀了那贼首,咱有人证的,把这尸身交出去,咱跟穆家毫无瓜葛啊,就是他温顾醇,也是要置咱于死地啊!” “可他疯了,你这话谁能信?死无对证一样。” “那就真来个死无对证,我要了他的命。”杜七衡发狠,一步跳起,提刀而去。 “衡儿!回来。噗嗤——”杜六征口喷鲜血,一头栽倒。 “老管家!老管家……” “爹!爹——”杜七衡奔回。 康诗远仰头一下,他果真命不久矣。 “爹,爹你怎么了,爹你别吓我,爹……”杜七衡痛哭。 “你个小子,都埋过我一回了,还哭成这样。药性过了,就一口气在,能喘到这会,已然是福分了。爹不求别的,但杜家不能倒,爹要把你立起来!你可要站得住啊衡儿,还有挽儿,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记得,她是你妹妹。” 杜七衡泣不成声,杜挽月也哭成泪人。 康诗远侧过头去,这种结局的确超乎他想象。 “啊啊啊啊——” “爹!爹……你怎么了,怎么样能救您啊爹,你说啊快说!” 后觉的反噬太过猛烈,没有海株昆在,谁都只会死的更惨。 “衡儿!没救的。快啊,杀了我这个背门弑主的叛徒,动手。” 杜七衡不。不要。 杜六征又喊:“康诗远——你看着。衡儿!我还有这一口气在,刀痕都假不了,你快啊,动手,啊啊算爹求你,给爹个痛快,啊啊啊啊……” 康诗远扭回头,竟扯了衣摆,跪倒,叩头。 杜家人也一齐跪拜。 杜七衡痛。太痛了。 杜挽月终于晕了。 杜六征撑不住了,一点点仰头喘息,“快——” 杜七衡一刀刺去,失声痛哭,扑来抱紧他脑瓜,“爹!爹……” 杜六征笑了,这辈子有你,怎么都值,“衡儿!把爹埋在你娘身边,就在,在……” “爹——” 杜宅鼎沸,悲泣甚烈。 康诗远还没起身,有人来报,什么!“武乐书回来了!”看来穆家也有解了。 第804章 可算来信了! 严宅。 严乃能听来大喜:“这就对了!”他美的蹦跳又忽地定住,“不对呀,他怎么这时才回来,这又是遭了什么难啊!快去。盯紧点。哎,没说他在哪吗?是回穆宅了吗?去。快给我拿件褂子。哎,那尸身藏的可还稳妥?对了咱茶行,还是没人敢动吗?” 严乃忠忙前跑后:“大管事您放心,茶行好着呢!咋也沾了咱严宅大半的名声,但黎家那几个铺子可跟着惨喽,都打砸的没个样了。哎呦您就别跟去了,这外头刀剑无眼的。还有那尸身?您放心,齐参都找不着。” 严乃能想来更急,“我怎么也要见他一眼。这条命不能白白捡了。快,一起,小声点。” 忙活在正义街的展长松一听说武乐书归来,可算有一丝笑模样:“还以为这场大火,这小子是没逃掉呢!” 邸盟跑来显欠:“这小子,回来了还不露头,往哪躲呀,躲得过吗。” “你呀别高兴太早,看他想说什么事吧。” “哎,我这是高兴吗我……好你个黄三你给我站住,等爷追上你的!” 一听说武乐书回来了,的确好多地痞流氓撒腿就跑,但剩下的可就更难缠了! 《陶南瓷件》娘几个抱作一团,内中梨花带雨的花期,一听到武大总管的名字,笑着起身,劝大家伙先吃口晚饭吧。 《乾朗居》 董子戴一屁股坐椅子上,大喘口气,“可算来信了,还以为他……” 肖进阳捋了捋床榻的挂帘,瞧了眼安稳睡下的董子柯,走来轻语:“外面的阵仗,还不见安分吗?” “散了一些人,但也有执拗的。”董子戴又叹息,“如果今日这一遭本就是算上我肖家的,真是不敢想啊!” “今日能逃脱,也未见得来日,还是看武大总管作何处置吧。” “哎呀好了夹子你这一身伤别再想这些了,武大总管该是……”董子戴竟也劝不下去了,脑子里小武拼命的样子涌上来,他该也是一身伤,他还能怎么办。 《凯旋堂》 小武坐定,闭目内敛。 他好似关押自己在此。门外一颦一动,不能去不能看,却针扎火燎。 忽然,他睁眼,阿成!“怎么了?” 黎成软绵了腿脚,疾步斩韧,扑爬叩头,哭喊:“小武哥!不好了,外面人都说是姑爷杀了费胜全!” “什么!”小武扑来,也慌了,“怎么会?可有源头?”又一想,有才怪了!小武回身恶狠狠瞪着五爷。 五爷刚也小憩了会,一瞟见他这小眼神,立马精神了。 黎成自顾自地说:“不知道啊,就一下子,这消息神出鬼没的,一下就人尽皆知了似的,吓得我赶紧调头跑回来,你让传的话,南大街我还没顾上去呢,可这种疯话外面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呀?” 黎成狠里狠实盯着费润,小武却摔了,生生后仰,“哥!”黎成接他在怀。 打五爷这瞧去,那副小脸娇小了好多。 怎么?这就怕了。 这个开场?多振奋人心呢。 不是你说的吗?前事作罢,咱另开一局,就看老百姓会信谁! 你说这一大帮子人指着你回来有什么用? 他窦浪杀了费胜全,你猜现在有没有人信? 五爷拂袖蹭了蹭泪痕,顺便偷着打个哈欠,又瞟小武,小脸吓得煞白。告诉过你要撑得住的,看来是我有点用力过猛。但还不是怪你,一个人在山上杀了我多少崽子? 五爷想来,哼了费润。你带去酒窖的,是三魂七魄吧? 费润窃喜的脸一下僵住,不敢再笑门外那对玩偶了,规矩作答,回,回干爹,正正是。 鲁语故听闻也在他身后跪倒,今日用人,的确是唐突在先,竟又全军覆没,请主子降罚! 五爷瞥一眼,叹口气,唉呀,一百一十九个王者,走好!却都没要了这小子性命,你的骨头到底是有多韧!不让你见识一下,我看你也是消停不得。 五爷又瞟小武两手,被磨的爆开血花,他竟饶有兴致地坐得正了正,怎么样?想不想知道我在城内还暗藏了多少崽子?嗯?哈哈哈哈……这种一手遮天的快感,震憾不? “哥!哥……”黎成一声声叫他。 海株昆随着费清嚎啕一声,也扑来劝五爷节哀顺变。 小武直盯盯瞧着,眼里蹦出泪珠。 开局就输了! 门外的暴乱更上一个台阶,罪魁祸首窦浪的罪行罄竹难书,怕是掀翻穆家也护不下他。 那也就是说,五爷在城中安插了好多人手,这是他明晃晃要告诉我的,他甚至都不怕我去查去探或是干脆杀了。 但暗地里,他们到底是怎么传递消息的?我一眼都没离开过,这大堂里连个蚊子都没飞过,怎么会? “报——安乐南街、安乐北街没找到大小姐!” 又一串泪珠窜下腮边,小武盯紧了那来人与五爷几人的一言一行,会是你们吗?早就传下去了?却没有。不是。那…… 小武太被动了。 要打一场硬仗。 一个轻举妄动他都不敢。 更是否定了之前的判断。 一句话都不能传出去。我穆家今日遭难,若起因是与五爷结亲,那老爷岂不……再者谁能想到亲家公会先害了少爷,又向姑爷下手,这些要被我公之于众,那还了得? 对。若是直接传出姑爷死讯呢?谣言不攻自破。可……这大不敬,我怎么敢?他是主上。更是英雄。却连尸身都不见。我怎能让他的牺牲任人评说! 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 这才是五爷第一步棋呀,那他后面会说?什么?我…… 五爷眼瞧着小武乱了阵脚,竟心生怜爱,这孩子,怎么傻了,你快传下去说他窦浪也死了呀! 死无对证,还能怎样? 这是你要说的吧,小武盯紧了五爷,那再往下你会说什么…… 黎成求他:“哥,要不咱回吧,老爷也晕了好多次了,你去看看,啊!” 小武痛的喘息,靠在他肩头,“怎么也要带姑爷一起回!你知道吗,酒窖里早就布满莽兽,姑爷硬生生被骗去,每个酒池还都被砸了,那酒水齐腰深寸步难行,我刚抓他要逃大门就炸了,天旋地转,一片漆黑,我连气都不敢喘,闷得要死,随时会爆!” 穆泽然啊,经不起事。倒是武乐书还想着把四哥遇害的缘由归结到意外爆炸上去呀!厉害。也算是条路。那咱走着瞧。五爷拍了拍扶手,劝着几人都起身吧。 小武也蹭了蹭脑瓜,自己坐起来,“去吧。姑爷不能白死。” 黎成跑去,费清跑来,小武借机拍了黎成肩背,他秒懂闪去,费清呼喊:“那我爹呢,怎么就……” 第805章 舆论高潮 酒窖大战瞬间燃起舆论高潮—— 建安街《穆氏武馆》纪念断了腓骨瘫在榻上,“什么!武大总管只说了这个?那他在哪?我师父呢?没提费胜全吗?那怎么就成了我师父杀了的?这是诬陷!干嘛不反驳?还有那个刘浩华,我一猜你就是……就不该留他狗命!这又,都什么时候了还心慈手软?说。武乐书到底在哪?我去问他!” 武学员只敢劝:“大师兄您别急,你的腿不能动啊!” 门外打砸的残影稀疏,叫嚷升天,透过影子都能看到武学员贴紧门扇,一个个倒下去又站起来,纪念晶亮的眸子好恨啊,他攥紧拳头砸了腿,那学员更来劝他:“大师兄……” 严乃能还没奔走到《穆氏茶行》沿途听闻酒窖的传说,他愣在路边,严乃忠推他躲开人流。 “不对呀,武大总管去酒窖干吗,他不是该去火车站的吗,难道?” 严乃能好像回想起什么,“窦师父是被刘浩华骗去酒窖的,那这个刘浩华该是什么都知道啊,巡官不是抓了他去,怎还没审出真相?” 严乃能想来急切,不觉看向北方,火光滔天…… 同样因后觉起死回生的刘浩华,比杜六征好太多了,大刑都能扛得住,你猜为什么? 十字街上展长松也瞧着城北大火愣了神,“又是爆炸。又是酒。那这场火,没救了呀!”想来展长松忧思更甚,恨自己一时大意,怎么没跟出城去。却好像轰地一声,吓他一跳,不会哪又炸了吧。 东大街上邸盟一脚踹了吴老赖个狗啃屎,却又抓起他问:“那照你这么说,费胜全的一生积蓄就这么毁于一旦?” 吴老赖点头哈腰。邸盟又叹:“不是,那费胜全在自己老家就这么,这也死的太惨了!” 温宅。温顾醇在自己家里同样被摔趴。 桑刀把手底下的能人逃回温宅,怎会善罢甘休,今日别管完没完成事,杀的他到底是谁,只要我们还有命在,就必须有报酬。 温顾醇一笑,“我不是想耍赖啊,可钥匙被桑刀把夺了去,你们也看到了的,这我也没办法呀。” “你少装蒜。你家藏宝库不是还有第三层吗?钥匙呢?” 温顾醇一听,紧了脸色。 “钥匙呢?”这帮人齐声喊。 他只说:“没有人头。换不来的。” 然后他就被打个半死,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他笑了:“哈哈。我温家,就算不开藏宝库,哪个屋的大门一开,都够你们……” 这帮子人唰地反应过味,摔他一边去,还跟他费什么劲,给我砸,给我抢,依旧是乱了,还怕多这一出。 然后温家就被打砸了,闹躁声一点不比大街上逊色。 温顾醇攒了几口气息,扑爬到门边:“三通!三通你醒醒啊!温三通!来人啊!救命啊!”一声声呼喊撕心裂肺,温顾醇成功将温家化身为今夜暴乱的受害者,那穆家明日的崛起,可不能少了我!武乐书,我赌你赢! 黎成这回跑来南大街,累的他气喘吁吁,身上的伤口不停往外渗血,却听人说:“哎呀这费家也太惨了啊,费胜全都那样了,窦浪还忍心杀他,这姓窦的得是什么托生的,这个恶毒!” 黎成急了:“谁说的,没听着吗?是酒窖早就被莽兽设下埋伏,才引了四爷出城。武大总管与窦师父是一齐奔去救四爷,甚至……”姑爷不惜命丧的话,黎成忍下去,又说:“甚至四爷临终还将费清费二少爷全权托付给武大总管!” 这话是小武教他说的。他俩的默契一拍而就。 果真,舆论的峰顶浪尖导向费家。 导向对了,解就有了。 《耀古轩》 邹文欣报来,邹盘之主仆还是一丝动静都没。 出动了所有手下人,却只换来妞儿葬身火海,再一无所获?邹荣光不甚满意:“门外又怎么说了?” “回二爷,现今人们多半都在议论,说四爷与城外莽兽能有什么冤仇?对穆家的打砸倒是肃静了些。” “能有什么冤仇?哼哼哼,这人呢,就是忘性大。去,叨咕给他们听,这些莽兽都干过什么。”邹文欣急转调头,邹荣光还叹:“我当真是恨啊!叫大家伙替我给大哥,给老四,好好讨个公道。” 邹文欣跪倒听话,又得令跑去。 第806章 迎头痛击 《凯旋堂》 费清问不清楚,急的自己直哭。 小武拍扶他肩膀劝他,又想借力起身,却一愣?他盯着自己的五指想到了费胜全的手,一样的染了血,一样的用了力,原来他那时就想告诉我真相。 小武学他翘起两根指头,这么费力,呵地小武一笑,看来他比我懂得更早更深刻,五爷此时的势力?根本动不得。 小武多想迎头痛击,就在得知真相这一瞬大卸八块了五爷都不解恨,却好似做了缩头乌龟,竟不能。 要放弃与他死拼到底的痛快,小武好像一丁点力气都没了,却没完。 时间这样紧,每一分钟都有穆家的人在流血; 压力这样大,五爷坐那都没动过就能撼动全城; 真相来的突然,冲击太过猛烈; 他的决定,也好似在赌; 小武默默咽下委屈。 要给姑爷洗雪前耻。要平反我穆家今日屈辱。就要忍住。万不能冲动。 “报——魏家街一带没寻到大小姐!” 这一句好似警钟轰鸣心头,是他最不确定的痛处。 他堆积起来的勇气轰地坍塌,紧紧抓握的几指拽不动身子,竟滑落而去,他想站起,结果摔去。 惹得费清一声声叫他:“武大总管!武大总管……” 小武瞧着他的急切,扯嘴一笑。对。还有你。引你过来,却不想你牵扯太深。我答应过四爷,会给他报仇,那也定不会让他断了后。 费清哪都不敢碰他,伸着的两手晃在半空。 小武浑身惨痛,像酒蒸的卤物,只眼还盯着那来人离去的脚步,小姐! …… 所以,穆家人深坑火海都闯了,城里城外都找疯了,心儿到底去哪了,是死是活? 街尾穷巷的某处人家,心儿一惊而起,一个招式差点斩了一人脑袋,“啊?嫂子!” 阿宁嫂子虽吓得半死,却一声都没喊出来,还劝她:“嘘!” 瞧嫂子爬起来,准备上灯,心儿又说:“不必。我能看见。这里是哪。你定是熟识。” 嫂子走来陪在她身侧,心儿才虚弱地靠了床板。 瞧她一身是伤,嫂子慢慢说:“大小姐别急。前院是我远房姨母家,是我唯一的娘家人。青丹认得路,咱报馆被人打砸,它就带你跑到这来。” 心儿眼中溢出山火燎原之势,仿佛又回到那一刻。 锐不可当的大火随时甩起舌头都会活吞了她,她上蹿下跳,毅然向北,却越来越难,她被火包围了! 像陷在十头八角的鬼怪魑魅群中,这辈子最怕的东西,竟那么多,还这么近,逼得她喘息都艰难,比八岁那年还不如。 大火裹舔吞吃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幻作脑中爹娘一声声的呼喊:“心儿!迪儿!”忽又变作猫妖发情的阵阵:“妞儿!妞儿!” 她太难了,还是摔跌。没等落地,一簇火串席卷残叶而来,心儿几指触地,翻身而去。酒窖?离酒窖该是进了。 但落地才发现,火光潋滟,好似群魔乱舞,她竟辨不清方向了,北?北!更没有冲大火扑去的勇气,别过来?别过来。 心儿的惊恐慌乱终于贴合一个女孩子了,就是十多岁的小丫头,慌了会叫,怕了会哭,痛了会躲,乱作一团。 果真,留给她的空地越来越小,烧断的树枝、树腰、树干,乱蓬蓬砸下来,堵了路,占了地,却离她更近。 逼得心儿几近绝望,是不是大火可以完结一切,爹娘的命,小迪的命,连同夫君和小武,那就干脆算上我。 浓烟卷走空气,她陷在绝境中默数,她好像还没来得及杀掉谁,又根本没准备好闭眼,不行,把我葬在这容易,但穆家?我郎君,还没完。 心儿一个跟头腾起,“轰——”惊天巨响震得她又摔去,她却笑了,北?在那边。 她起身奔去,眼里只见熊熊火光,比烈日还炙热…… 什么时候晕去的,她不记得,但好像是听到马蹄声,原来是青丹! 第807章 借力打力 《凯旋堂》 费清奔去之时,费润好悬生擒了他,但五爷只闲看的威势,又让费润没敢动。 如今瞧着镶在门框中,叫天天不应的小武和费清,五爷的脸色倒吃紧了些。 这种时候,谁都知道,得费清者得人心,你个小子到底会说什么? 小武摔去的那瞬瞟了眼堂上,再不敢看向五爷,此时不能惹怒他。 能屈能伸算是小武的长项,但眼时看,五爷?哼哼,小武心中窃喜,却痛的呻吟。 费清赶紧劝:“武大总管您别急,心儿姐她,她肯定能找到。就是我爹,我我也不急,等你伤好了,我再去穆宅,问个究竟。来,我扶你。” 小武被扶起来,却要五爷看清,我连嘴都没张。 这个小子一句话没说,难道不是他有心笼络费清?五爷瞥他一眼,看来真是忧思过甚,把气喘成这样,这是元气大伤啊!对呀,也没听说他武乐书鳞毒解没解,这要是伤的陪我玩不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一丝轻蔑略过,五爷哄小武来堂上坐,他不,只坐在门前缓坡,望着大门口,只盼谣言恶语能压下去。 五爷没他那么急,却还想看他更急的样子,几指搓搓膝盖,传出信令:来呀别客气,把窦浪的死讯炒得热闹点。 …… 心儿似乎是第一个听到这话的王者,她瘫靠榻边,敲了脑袋,夫君! 我还是没能见到你最后一眼!我…… 这一夜,她太痛了! 她陷在群兽之央那时,就已无力逃脱。 神颜炸裂来的猛烈,一招示弱,她险被腰斩—— 还好,魔对来了! 少主的人!也不可以杀了姐! 一通火拼,四围静了,魔对扑来,“姐!” 哪想心儿更怕,远处的山火,奔腾迅猛,瞬间侵袭战场! 心儿怕的失声,竟一扑躲进他怀里。 双向奔赴。心儿似乎早在等。从八岁那年等到今日。小迪还是出现了。救了我! 魔对懵了,进而一笑,不由美的紧了紧手臂。 心儿这才感到一丝凉意,你的身子,比我还凉,他们到底都对你做了什么! 心儿仰头看他,魔对羞的忽闪开眸子,哪知姐颤了几指扯下面罩,二人愣住。 心儿说过,小迪就该长成这个样子,他那副小脸,我记得最清。 看他疼的打颤,她心疼了。 魔对脑子一片空白,实际上他都不知道,姐结了婚和他就不能再想着姐,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就像喜欢上姐的时候压根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但此刻他懂了,抱着姐的感觉。 原来姐不打架的样子这么娇小,和他见过的小鸟小猴松鼠白兔,哪个动物都不一样。姐小小的样子真好,好像我一个巴掌就能拥有。 他又笑了,气自己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个。 这一抱像是什么粘住了他的心。 心儿却一把推开他。扑来厮打。 就在刚刚心儿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虐杀的快感掠过! 这种眼神,王者太熟悉了! 是呀,你怎么会在这? 还先就伤成这样! 在我夫君命悬一线的此时此刻你凭什么从天而降? 难道又是你! 心儿疯了,二人缠斗。 魔对却美的,不管不顾。 火焰熊熊助阵,二人遍体鳞伤,战得大汗淋漓。 炙烤中,猛攻困守拉开皮肉骨血的痛楚,却更似滋润了心田的爱河,浇奠而飒,高潮迭起。魔对从没这么痛快过。 心儿却在想,能伤你的人,难道是小武?那我夫君! “说。你是不是杀了他?” 魔对蒙了,什么? 他忽地想到小武,那个少年! 我没有。魔对摇头。才知姐又是质问。 他委屈这一下,心儿却崩溃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五爷。为什么非让我至爱的人厮杀?为什么让小迪杀了郎君?为什么让小迪杀了夫君?为什么…… 魔对怕了,慌乱了,扑来搂紧她,“姐!”我说过不会惹你哭的,我?“我错了姐!可我,真没有,不是我。” 心儿哪受得了这个,却一把撕开他左臂,望着左肩头泪流满面,更痛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你不是他。那蝴蝶呢?怎会没了?你明明没碰过神颜!啊啊啊啊—— 心儿撕喊,“啊啊啊啊!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她痛苦得很,像小迪也随着郎君、夫君在这一刻去了一样! 魔对以为姐懂了他,更愿紧紧相拥,哄她不哭,“嗯嗯。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突然心儿脚尖一碾,飞旋利刃,左手接住,举刀就刺,你根本不是小迪,只是凶手!我就宁可当他死了,也要杀了你。 利刃透过胸膛这一瞬魔对都不信,姐会杀了我!可我真的,谁都没杀。刚利刃晃眼的那一下他还是在说,“不是我干的……啊!” 心儿抽刀北上,咆哮如疾风,飞窜树巅。如果让我信,小迪是葬身火海的,我怎么都不会认。但今天拿熊熊火焰葬你,算是你配得吧。 魔对在烈焰血泊中——血崩了…… 听着姐远去的嘶吼,他还是信,杀了我,你会痛的! …… 穆家人听闻姑爷死讯,惊愕缠裹哀痛,群情汹涌—— 建安街。《穆氏武馆》纪念摔下榻边,痛呼:“师父!” 右安街。《窦浪武馆》迟御手握长枪,掷地有声,“姑爷威名,屹立不倒,天地哀怆!” 集市街。《穆氏武馆》苗郡饮血高亢,“姑爷不能白死!” 南大街。《穆氏报馆》言欧泪洒门廊,“杀我姑爷、毁我报馆者,死!” 中州东路。《穆氏米面行》叶东皓泣泪挥刀:“还我姑爷!” 邸盟痛心疾首,不觉奔往莲花寺西街,撞上同样来一探究竟的展长松:“怎么会?我就一把没抓住,他就没了命?” 谁都没想到那会是最后一眼,展长松眼眸中,窦浪的背影,来来去去多少回,怕是怎么也抓不住了。 康诗远闻讯,奔出杜宅,真的不惜杀了少主子,你是铁了心要毁了穆家。他一脚跨出大门,竟见营林街《穆氏武馆》前,班勒被戴特一脚踹的砸地喷血,这个莽兽还猛冲。 康诗远一怒,甩了刀鞘飞去,爆开戴特手臂,又被他截在手中。 戴特一副呲牙,就差炸毛,好你个位同王者,胆大的你,不想活了? 班勒的眼被血糊住,喘息中忍不住想,哥!我才叫过你一声。 “报。”康诗远盯着戴特大喊,手下人左右瞧了瞧,有人喊:“杜茂名杜老爷大丧——”众人就都跟着喊。 戴特听来,怎么?你是觉得这个消息也够炸裂,值得传给主人听听?随即扔了刀鞘给他,那你怎么不自己来?今儿的功劳不必都攥在我手上。 康诗远接来,收刀,飒飒作响,暗语却是:随你的便。“走。” 沿途听来,风评甚烈。 一个作恶多端的贼首当即命丧,谁会嘴下留德! 第808章 生而为人 《凯旋堂》 黎成推门,扑爬呼喊:“小武哥!不好了,他们都传姑爷死了,还说什么恶有恶报……” 小武闻声摔去,后仰咳血,疼哭了! 得寸进尺,你果然又对姑爷下手。 你冤枉姑爷没够了,是吗! 他都被你害死了。就不能清静点吗? 满口胡言,你就不知道收一收! 这已经不是肆意诋毁姑爷人前名望的事,而是姑爷生而为人的尊严被你践踏! 小武痛恨,一时忘了隐忍,一指点地,翻到堂前:“够了!” 吓了五爷个好歹,又眼瞧着费清跑回,一把拽过他护在身后:“清儿啊清儿快,快躲到五叔这边来,武大总管您可别……” “住口。”小武喝他,“放过我家姑爷!” 你个小子还怒了,五爷刚刚听闻外面的暴乱被你三言两语平息了局面才就差怒了呢! 刚才装的多好,软绵绵的小羊羔,谁知你悄无声息地将舆论导向费家,又引出莽兽,就差揭穿我这个幕后了都! 我竟还一无所知,替你放出话去说他窦浪也死了,似乎真就一了百了,摘得你穆家个干净,暴乱都按了暂停键,你竟还不乐意了! 难道这又不是你想要的? 五爷瞄他一眼,谨慎多了,这小子诡计多端。 “小武哥!外面还闹躁城外莽兽就是当年蛮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小武一听就懂了,挡停黎成,他阴森道:“而那头子,潜在城中,据传叫岸傲,阴魂索命都不止,嫁祸陷害他都干。这话能是谁说的?” 不像你,小武再想保全穆家也不会利用姑爷!就连黎成,他都紧紧护在身后。 这么快就抱上邹荣光的大腿!你不知道他就是拉你来挡驾的吗?本想看你俩拼个你死我活,这怎么还成了同命相连?他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值得你信他?还跟我提? 倒也是,这个邹荣光只敢往武乐书屁股后躲,留你一命,苦等两年,你就这点能耐,可怜了我的耐性。可怎么也没找见亲儿子的骷髅头吧,嘿嘿呦还能咋办,我理解您喽。 哎不对呀,妞儿这丫头不会真被他害死了吧,还没个音信!五爷想来,蹭了蹭费清脸颊的泪水,扶着他双肩,委屈的嘴角发颤,喃喃了句:“心儿啊心儿呦……” “报——鼎新街未寻见大小姐!” 小武听来心头颤抖,一拧袖口擦了下巴颏的血泪,没等瞥眼黎成就跑去,他知道哥急了,哥洁癖得很,这个动作从没做过。 但想到小姐,孤身一人丢进夜的黑,晕在暴乱街头,或是真闯去密林大火,他似乎比小姐都怕,好想随黎成寻去。却突然? 五爷的悲伤直击小武,可?小武回眸又瞟他一眼,心中坚定,你怎么不害怕?你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有悲、伤、气、愤、隐、懦、哀、痛、谦、和,去没有怕! 难道你不知道小姐最怕火吗! 小武定住,脑子嗖嗖地转,好像每次见到五爷,他都没怕过?不管是什么事。不对,有一次。对,就是在《真吾堂》,少爷遇害那日,他见到邹荣光,怕成一团! 可为什么刚刚?提到邹荣光,你?! 能拉邹荣光出场,小武不惊讶也不欣喜,可此时他震惊,原来你是装的!你根本就不怕他!又或者说你现在根本没必要怕他! 他只敢传道些过往流言,这么力不从心! 那也就是说,费胜全的死,他浑然不知。不是他谋划,不是他下手,连事后要对付你,能传出去的谣言他都没捞着。而你! 不对,那傅云空呢?他赶在此时对我穆家下狠手,还会是邹荣光的意思吗? 不。也是你。傅云空也是你的人。一直都是! 啊啊啊啊!这一局我被你骗的好惨! 小武好想大喊,却随着黎成闪身,摔了下去。 他倚住胳膊肘,浑身颤抖着嗤笑:“呵呵呵呵五爷,自己用过的大名都不敢认,是不是岸傲夜夜折磨的你好不痛快!” 他敢?索命,哼。五爷现在的地位,哪还用怕的!一丝傲悍略过瞳仁,用岸傲称呼他,他不想再认,这不奇怪。 小武瞄中,逞笑爬起,好似酒罐煮沸了,又似自己喝醉了,几指一摆,刚要跑回的黎成夺门而去。他笃定,岸宅就该是被你用阴谋诡计夺下的,现在又轮到我穆家! “我就纳了闷了,您当年那副痛快哪去了,怎么就杀个费胜全,你还非指使费润啊?” 五爷当年之勇,没人知道。 海株昆也不敢想起他还一口一声‘小六’地叫过五爷。 从小到大,五爷没挨费清这么近过,他早就在纠结,竟下意识地想躲。可爹说,五叔能信?但武大总管明明诈出来,他费润就是五爷的人!这……这一听来,吓得费清坐了屁墩,小脸惨白。 小武瞟他一眼,这层窗户纸是我捅破的,算我的。 费清懂了什么,坐那不想动。 “五爷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还会吓着费清吧?那你让费润杀了费胜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会孤苦无依!” 你接着装啊! 一声吼,费清更抖。 小武却知道,五爷不会舍得伤你,你对他来说会是最好的摆件,见证他的仁慈。 但惨的是,小武也知道,弑父太震撼,就容易失真,没人信的。 若是再经由我穆家传出去?言过其实,倒好像我们咒诅了费家,那可真是要毁掉老爷这些年堆积起来的德尚! 所以这个明晃晃的事实,小武竟只能攥在手中,捏碎。 小武又瞟费润,除非你认? 吓得他嗷一嗓子蹿起来喊:“好你个狼狈为奸,武乐书你血口喷人!我爹就是窦浪杀的。” 狼狈为奸?小武笑癫。 果真,黎成刚跑出大门就调头折回,“小武哥!他们都传,说,说是你杀了姑爷,哥。” 放眼全城,谣言刮过,斗乱再掀鼎沸,谁都要手刃武乐书,替天行道! 五爷的后招还是来了,堪称一绝。 他被海株昆搀扶着坐下,瞧着小武又一次倒山倾海似的摔去,这回好了,你自找的,竟又佩服起自己,我这气度,怎么练就的! “说,他们都说什么了?说!”小武倒在黎成怀里,却反手拎他摔去。 第809章 毁了他的名声! “哥……”黎成爬起,恭敬跪着,“他们说,说,说你是姑爷的刽子手,说今年城中惨案,打李合开始,就都是你干的,这一回为了抢夺穆家,就生了嫌隙,就,你就……哥!” 小武咳血,痛的血珠挂在唇边甩动得好晃眼。 你们刚刚在堂上所言,还真是没一句废话呀! 他以为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赫赫明证。 殊不知五爷早在城中毁了他的名声! 人证?咱有啊!我就是。“哈哈哈哈……”小武大笑,夹着血泪,苦不堪言。 “我是刽子手,我杀人如麻,我恩将仇报,我是罪魁祸首,哈哈哈五爷啊,哈哈好棋,佩服。”小武踉跄而起。 却又突然冷厉:“但我没想过要抢夺穆家!我记得,少爷归天那日,你们就诬赖我要生吞穆宅,就是你,费润!这一次,今日,你们害了姑爷,还是诬陷我。” 他又大笑:“哈哈哈哈那是不是就说明,你们才要抢占我穆家?” “说!”他一步立稳,顶天立地。 五爷却扑通跪了,声泪俱下:“武大总管啊,武大恩人,武大善人呐,求您放了小女心儿吧!她好胜莽撞,又胆小娇弱,就算误了您什么大事,也求您念在她小小年纪的份儿上,给她一条生路吧!老朽替她求您,老朽求您啊,求您!” 五爷竟扑爬上前,哐哐磕了好几个响头,身后跟着一堆人跪倒。 小武连连退步,警惕得很。他这一跪,说不定外面又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一个摆手,黎成爬起跑去。 小武细细打量五爷的老泪纵横,若不是刚刚就看出你根本不爱小姐,怕是他又会摔自己一个跟头。爱?爱!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说……”小武仔细想了下:“是我把小姐藏起来了?” 外面更是谣言滚沸,乱上加乱。 惹得邸盟都急了:“你说什么?武乐书绑架了五蝶心?就为了嫁祸窦浪,哦不是,就为了杀窦浪,再要挟穆家,哦对,还有五家,不是,你说的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给我滚,哎不,给我回来你。”他又自个嘟囔:“这个五蝶心,伤得那么重,还往哪跑?” 邹荣光更是喜欢这等谣言,擦屁股的事原来老五也爱干,愣是派出邹文欣带上人马走街串巷地传呼起来,这武乐书就是贼心不死…… 所以五爷说:“我知道不是您不是您呐,是那个贼首窦浪!悔不该当初啊我呦,我怎么就看走了眼!但,但您为民除了害啊,是您杀了他的,您定是知道他把心儿藏去哪了。老朽求您言语一声,老朽就对您感恩戴德啊,您也知道心儿是我的命根子啊我的命!” “哈哈哈哈!”小武大笑,五爷啊五爷,这段演得好! “你不会是认定小姐已经死了吧……噗嗤——”没等自己说完,小武竟笑呛咳血,摔了自己跪倒,正迎上五爷的泪流满面。 二人脸怼脸,小武好恨,你不是认定小姐死了,你是认定我怎么都找不到小姐了,对吗?而且你还一定知道小姐经历了什么,对就该是这样,小姐是从你五宅出去的,就再没……不对,五宅?盛怀洛呢?小姐该是被看守在里面!你才会这么有把握。 “黎成——回来——”小武大喊。 黎成跑回时撞上门扇,豆大的血和汗早湿透他全身。 “闯五宅。救小姐。快!”小武一字一顿,情词激愤。 小武上当了! 若再招惹五宅,就算他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不可啊武大总管,不要啊,使不得呀,老朽求您,开开恩呐,您怎能学了那恶者窦浪……”五爷逞妙,扑爬呼喊,身后的几人怎么劝怎么扶,他都不理。 “小武哥若此时闯了五宅,那可……”亏得黎成还是清醒的。 小武瞧着五爷被拉去,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模糊的眼中好像是小姐,他怎么都抓不住了一样,“闯。没了命也要闯。去啊!” 回声没等蹿出大堂,崔西华奔进来,“小武哥!不好了!” “是小姐。”小武心心念念,竟扑爬瘫软,划过一地血红,“是不是小姐?” 两人都急着扶起他,他更急的喊:“是不是?你说啊!” 崔西华随他跪倒,艰难低语:“小武哥你别急,不是小姐,我,我还没找见小姐。” 小武爆吼:“那怎么不去找,快去呀你们,快去,我去,我……”他太急,真怕小姐怎么了。 小武的心被五爷带起来的十万火急肆意啃噬,五爷就瞧着他美哉,又不甘示弱地哭的呼天抢地,地中间的五家人把情真意切演绎的高潮迭起。 崔西华借势低语:“小武哥你别,你听我说,咱老瓷窑炸了!” 小武蒙了,老瓷窑,北?那么远,“可有人伤亡啊?” 崔西华顺一口气,悄悄说:“我没顾得上去看一眼,但半路正撞见赶来的长工,他说人都没事,就是火太大了,瓷窑救不下了。” 小武这才看一眼崔西华,黎成也定睛看他,城北火势那么大,他还是单枪匹马闯了去。 忽地黎成想到什么,怯怯躲开小武哥的眼,奔出费宅。 等他来到大街上,早就为时已晚,武乐书炸了穆家老瓷窑的消息,人尽皆知。 都敢跑去穆宅老家邙山镇作恶多端了,还说不是铁证如山! 惹得展长松奔来神州街,问邸盟:“不是,我说怎么好像又听到爆炸声,就刚刚轰地一声,就炸了好像,你听到没?” “什么玩意就炸了呀,不是,你也信呢,跟着瞎嚷嚷什么?” “它就是炸了,就轰地一声,你没听到……” 邸盟打断,火冒三丈,“不是,你没完了是吗,什么呀,就是他炸的,你还敢说!” “不是,我说什么了呀,你神经兮兮的,我就说刚那一声它就是不对,就这北面,你……” 展长松还没问出来‘要不要一起去’,邸盟嗖地过来捂上他嘴,今天这种阵仗,这两人也就差大打出手。 却没五爷这边热闹,“武大总管求您开恩放了心儿啊,我的小心儿呦你快回来呀……”围着他一堆人有劝的、有哄的、有哭的、有闹的。 五爷还能抽空赞费润:这回点子不错,火药用对地方了你,又跟我这么合拍,他武乐书怕是怎么都在劫难逃。 费润听得挺美,却心虚,只敢回:瞧干爹说的,四郎为您赴汤蹈火,那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呀。 就是这火药?费润眨忽眼珠,就不该交给那帮崽子。 鲁语故也瞟他,您还跑那去安了炸药,我怎么不知道?今儿这点炸药用的,怎么稀里糊涂的我,莫不是少爷您有心瞒我吧。 费润更心虚,贴着五爷身子哄劝的更甚。他怎么会,就指着你去玩命的,好吧。 这个氛围海株昆懂,哦不,是懂事,哭咧咧爬起,擦了擦五爷裤腿。 “武大总管您行行好,您大恩大德行行好哇,心儿啊你在哪儿呀……”连哭带喊,五爷一句没停过。 这种敲打?也就是小武早就看清了他,若不然真跟刀子在挖一样。他忍下心痛,想了一圈,低声问:“那?有没有看到人,谁下的手?” 第810章 他怎么还能活? 崔西华凑近耳语,他就是为这个回来的:“嗯。听长工说,那人穿了喜服。” 小武听来心惊,崔西华赶紧补一句:“火光冲天,就看着一个影,但他肯定先就伤了。” 难道?是肖家。赶上他今日大喜。那时肖亮冒死北上。可……大概今天发生太多事,小武一下子心娇,竟好委屈,可我是拼了命救了你呀!肖进阳。你给我等着。 小武唰地扭头瞪五爷,肖宅现在是你说了算吧! 五爷低头抹泪,嘴上叨叨嚷嚷,却撩上一眼费润:谁让你跑肖家人堆里装相去的,我就要肖进阳坐上一家之主的位子,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你偏给我挑什么事。 骂从天降,费润尴尬笑笑,再,再四郎绝对不敢,绝对不敢了,干爹! 小武心尖滴血,忍不住问:“北边到底怎么样?”小姐不会真的出城了吧。 “往酒窖去的路?烧了大半,没法进深,只能沿途找,就算扩大范围,也不能太偏了正路。” “酒窖?那么远。”小武心中惶恐,连连摇头:“小姐该是不会去。她对北边不熟的,天又那么黑,万一她就迷了路呢,先沿城墙找一圈,就护城河边上。” 崔西华不以为然,他觉得非要冒险:“可是小武哥,那个刘浩华就只提了酒窖,他被抓去警察所这一路上就扯嗓子吆喝,早就说了姑爷一到酒窖必然丧命,我看大小姐那会儿,该就是被他这话吓到了,才跑出城的。” 什么?! 小武脑袋炸了—— 他似乎只听清一个名字,“刘—浩—华?” 起死回生! 怎么可能? 在我手上他明明死透了! 我还埋了他! 那土一层一层的,有多深! 那石头哐哐扔进去,砸的直冒火星子! 他怎么还能活? 这还是不是个人了? 哦对!小武突然笑疯了,我都忘了你们还会换脸,啪一下子,弄出个新的来,肯定用的就是这招。 “小武哥你怎么了?哥!哥……”崔西华一声声叫他。 但小武只盯着五爷那一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似乎都夹杂着更胜一筹的快感,小武真想掀翻了你们! 五爷同样兴奋异常,看他这个样,比干掉一头花豹都爽,来呀小子,动我一下,你的罪恶滔天,就焊实了,这辈子别想翻身,你敢吗? “武大总管您开开恩,放过心儿,您要老朽怎么都行,老朽求您呢,心儿还小啊……” “干爹别求他,他哪有那能耐,还能藏得住心儿,他就藏了一肚子坏水,就是个下贱胚子,咋的他也翻不了身,快别哭了干爹,你个姓武的能不能给句痛快话,干爹啊干爹……” 海株昆这回傲娇的,跪在紧后头抹泪都翘了兰花指,刘浩华的起死回生若让他来说,那可简单了。 小武吞了恨意,甩过眼珠,急着问:“刘浩华看上去,有没有很别扭,就不像个真人?” “刘浩华?”崔西华小声重复,被喊的他直咳嗽,咳咳哥怎么问这个,什么意思?真人? 小武急得很,又不能明说。 “报——水道口街未寻见大小姐!” 五爷哭声更沸,扑爬上前,“武大总管!武大总管……老朽求您了,老朽给您磕头了,老朽给您当牛做马啊,武大总管!您还我心儿啊,还我心儿……” 小武心痛难忍,抓了崔西华肩头,稳住身子,“快,说——” 崔西华被烟熏火燎的后劲找上来,咳嗽不止:“咳咳咳咳,我没见到他,但听人说他……” 黎成一步蹿进来,“小武哥!他们都说是你炸了老瓷窑……哥。” 两人一起撑住他,小武支起脑袋,急着问:“阿成,你说,是刘浩,刘浩华吗?” “什么?”黎成也蒙。 崔西华赶紧说:“哥问是不是他?” 黎成懂了。“哦。是。”可也纳闷。问他干吗。 但小武拗不过心里的真相,那一夜,那一夜,明明…… 哥还想听,黎成赶紧说透:“就是刘浩华,他第一个蹿出来在城里找事,非拦着姑爷说这说那,就在莲花寺西街那,惹得谁都跑去看,还说什么……” 小武的泪硬生生蹿过鼻梁,垂落,我说姑爷怎会那么容易被骗,原来是他,“他说了什么?” 小武好狠的一副阴森,黎成哆嗦了下才说:“他,他说,姑爷是贼首,说姑爷陷害温家是因跟他反目,还,还说姑爷派你去杀他,说今日一招败露,你俩也会反目……哥。” “哈哈哈哈……”小武哭笑,多好的故事,转承启合,这么完整,完美呀简直。 哈哈。是吧。五爷也这么觉得,精彩。继续。 “报——顺城西街没找见大小姐!” 小武抽搐了一样,抓来黎成怼脸问:“说。他刘浩华……” 崔西华赶紧补充:“看着是不是挺别扭,我听人也这样说,说呀你。” 黎成赶紧接话:“哦对,听人说,他脖子断了,要不就是歪了,反正不人不鬼那个样,哥你怎么了哥?” 小武失声痛哭,掩面难当,真是他! 怎么会是他! 是不是姑爷心里,当时也这样问。 你肯定吓坏了。 不。你该是以为我一时心软。 你都没说问我一句。你就, 就怕我被那酒火吞了。你还, 还抢了那炸药包,还托付小姐给我,我?我…… “武大总管您听听啊您听听,怎么搜了全城都找不见呢,你到底把心儿藏哪去了?” 五爷一句心里话,惹得黎成蹿起来:“你胡说!” “五爷说的对。”小武一句打断,拽他回来。 众人都惊了。 这话什么意思? “小武哥!哥。哥。哥……”黎成、崔西华一声声叫他,撕心裂肺的。 第811章 孰是孰非?我请鳞鞭。 五家人也不示弱,此起彼伏地奚落他,武乐书终于招了认了,这个挨千刀的。 小武在叫嚷中忍了忍抽泣,攒了攒气息,才义正严词地说:“五爷您说,我武乐书炸了穆家老瓷窑,藏了穆家大小姐,杀了穆家新姑爷,为的是抢占穆家,还有可能威逼五宅,连累海宅,再就是为了结之前暴案所犯下的滔滔罪行,比如说,杀害我家少爷,斩草除根掉葛汗青,顺便搅动温宅、杜宅、肖宅、骆宅、蔡宅,等等。只可惜,我要说,这些我都没做过。” “嘿这人绕了这一大圈,感情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费润最先拱火。 五爷却听明白了,他是为了告诉我,我在城里怎么布的局,他都想明白了,哼哼。“哎呦呦武大总管老朽可什么都没说,老朽什么话都不敢说呀,就求您放心儿一条生路,您手下留情啊可。” 这回海株昆吓得没说话,心想武乐书这句‘连累海宅’,可有个轻重没呀? 那就别提黎成、崔西华被小武吓成什么样,还好结论,够硬气,我们就是什么都没做。 哪想小武又张嘴:“孰是孰非?我请鳞鞭。” 只几个字,整堂肃静,又唰地哗然。 穆家人惊惶,五家人欣喜。 大老远仰头瞧着他的费清蹿过来嚷:“你说什么?” 他说下去:“但条件是,不管我死活,你都要交出姑爷!现在。立刻。马上。还我姑爷!”今天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就是想弄死我,我给你机会。 “哥你说什么呢?哥不可以呜呜呜不可以啊。哥……”“武大总管你?这……” “哥这怎么行?怎么一下子你说这样的话?不行。你会没命的。我来。”“不。我来。” 嘿这招好啊!这回他自己想到了,干爹,您那鳞鞭的滋味,您看他又馋了他,哈哈。 五爷上下打量一眼小武,竟先叹了气,一百一十九位王者掏烂过的身子,还想挨得住鳞鞭?难得是个活学活用的好孩子,可惜喽。哎对了,怎么样?绕来绕去还是我的法子好使吧,这是不是也算你输给我喽。 “武大总管那鳞鞭的威力,您现在的身子,老朽怎能对得起泽然兄啊!您说的那么多事啊老朽都不管,只求你能放了心儿啊!” 想到小姐,小武心头一暖,挨了鳞鞭,没了小姐救治,他还能不能活过那一口气?小武一笑,他只认,小姐一定会回来,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但鳞鞭的那个滋味,话到嘴边的时候他就怕了,他甘愿自己是解,却没想到真是落魄至此。 倒是你,五爷,我了结今日事端,也只是利用鳞鞭,再不屑于你。向你致敬?与你为伍?我呸。瞧你那副嘴脸。 不知怎的,小武能看清他的脸了。 五爷虽什么话都没再说,但鲁语故已起身,回五宅取鳞鞭去了。 黎成瞧着鲁语故擦肩而过的得逞,疯了一样的抓来小武吼他:“哥为什么!为什么非这么做?我们有很多法子的,打砸能按得住,大小姐可以找得到,姑爷的尸身大小姐也准能要回来,为什么你非要这样,你会没命的!” 崔西华也说:“哥是不是刘浩华,可他都被抓去警察所了,一通大刑他命都要没了的,他说的话谁会信呀,你别太当真!” “刘浩华!哼哼。”小武重复一句,竟笑了。 一个棋子要怎么死,谁会在意。 但可惜的是,我输了。 而且是从杀死他的那一夜就输了。 若再往前说呢,哼哼哼。 小武摇摇晃晃,又大笑了。 谁都心疼得很。不敢再问他什么。 费清瘫跪下去。五家人也肃静了。整个大堂,只他的笑,呼呼颤颤。 笑够了。他吩咐:“所有穆家人听令,我刚说过的话,敲锣打鼓地传出去,我要人尽皆知,我武乐书恭请鳞鞭以证穆家清誉!” 小武现在的气血,硬气不过三句话,他又绵软道:“叫外面别打了,请大家伙进来,我愿人人评说,谁都可以观刑。亦真亦假,总要眼见为实吧。去吧。去呀。” 两人扶他坐下,谁都好不忍心,小武又想起来,悄悄说:“记得提醒乡邻一句,我穆家要传出话去,要人挨个跑街串巷,要不就得敲锣打鼓,可另一头诋毁我穆家的谣言妄语,倒真是不胫而走,那会不会就说明,这城中暗藏一股势力,能悄无声息地搬弄是非,若再能杀人于无形,嗯?那可就吓人了。”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两人就差哭了,又忍住,看他最后一眼,夺门而去。 小武却还盯着五爷,嗯?怎么样,叫你城里城外的那些刽子手收一收吧!顶风上?不是你性格。装神弄鬼的能耐。 五爷回了座位,眯眼瞧他,临了还敲我一笔,这个小子,就说你诡计多端。 哪想他竟喊:“来副刑架。”又竟讨巧一笑:“我站不稳。”说完神色犀利,咬紧牙根,闭目养神。 这是一场豪赌,他不惜搭上性命。 五爷的筹码一个个砸下来,既是信手拈来,亦似早有部署。 而他临时入局,步步为营,攥到手的真相却只能咽下、忍住、不能传。 若真是传出去,失了信德,丧了民心,那才真是一败涂地。 他只得以退为进,让所有恶果揽到自己身上,再用鳞鞭撬动,就可逆风翻盘。 这并不只归功于人们对鳞鞭的畏惧,还要看小武唯一的一次反击——他教黎成传出去的话——人物都是敬称,事实满是细节,实实在在,不卑不亢。 与老爷站在穆宅门前的言论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充满了穆家德尚! 从头至尾,他再无二话,绝无怨言,谁能不听,谁能不为之动容! 第812章 以证穆家清誉! 此时武乐书恭请鳞鞭的消息敲醒了全城,众人惊愕,一下子所有打砸都卡住,洛阳城又恢复了夜晚的肃穆,只穆家人敲锣打鼓地喊:“武乐书恭请鳞鞭以证穆家清誉!” “他是疯了!”邸盟嘶吼,展长松反手按倒他:“你干什么去?” “他啊他都喊不出来,你忘了,我去拦他!”邸盟翻过头顶,凌空踹他一脚就跑。 展长松擒来:“那你我干什么了!没拦着吗?今天的事若是拦就能拦得住,穆家何至于如此,他又怎么会……” 邸盟一个滑脱:“他会什么,玩命呢可是,哪条王法许他们这样滥用私刑了?你说。” 两人大打出手,却撞上冲出茶行的严乃能:“你俩怎么还打起来了?” 二人急停,骆家人追来:“展大警官可找着您了,快快您快回去看看,大小姐晕倒了!” “武乐书。”展长松念叨一句。邸盟抓过严乃能:“那么血淋淋的,不用你去,我去。”“别抓我。你走不走?”“眼看大婚的人了,还不回去?” “严乃能看紧他,别叫他冲动。”展长松站在原地,又调头急奔。 建安街。《穆氏武馆》纪念瘫倒望天,两眼放空,止不住泪。他还没服过什么人。可这一天,最敬爱的师父没了,武大总管若再有什么闪失,大概他的余生只会如黑夜般暗淡。 《迦桂堂》 杜茂名的死讯康诗远刚答完话,就听到,什么!他好想冲去。 惹得康学桂一再而三惊魂未定,大声吼他:“哎哟诗远你又要哪去?今儿这样的日子,怎么你总想着往外跑?这扔下我们父子和康宅一家老小再有个好歹,你说你可怎么办?” 他被喝住,一个残影甩过,又恭敬跪好。 康昉吓得不轻,拍扶胸膛嗔怪:“吓死我了你,怎么着,穆家今儿都那样了,多死他一个武乐书不行啊?我看你就是,你就给我在这跪着,跪到大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了,赦你无罪了你再给我动。哎呦爹,快点走,我得躺会,不行了我,这心突突的,头疼啊我。” 营林街。《穆氏武馆》戴特一听到鳞鞭,丝毫不敢妄动。班勒被他一脚踹向匾额,又哐当砸在地上,碎裂的匾额同时砍下,他也只是瞟一眼。 背景音响得很:“武乐书恭请鳞鞭以证穆家清誉……” 楚九爬来,推开匾额却扶不起班师父,反倒惹他怒了:“滚开!让我死——啊啊啊啊!”班勒疼哭了。他紧紧攥住右手,疼的在地上打滚,又拽过拳头展开手掌,盯着手心,更忍不住泪。 “鳞鞭!”《乾朗居》红烛扑朔,人影塌陷,肖进阳一呼摔去,董子戴接住他:“夹子!”“他会死的。”肖进阳万念俱灰。 董子戴赶紧劝:“夹子你别急,就算是请了鳞鞭,那,那五爷肯定也会跟去,就看在这亲家的情面上,他也会网开一面,上次不就是……” “呵。呵。五爷。呵呵呵。”哪想肖进阳苦笑了,几近崩溃。“夹子!夹子……” 温宅。温顾醇安静的出奇。他瘫软门边,止住嘶吼,却忍不住想:原来即便是他,也只能拿命去博。 《耀古轩》 邹荣光后知后觉,这一招我被老五蛊惑的,这不是置武乐书于死地吗,那就剩下我了? 如此想来他差点跌下主位,邹文欣嗖地起身搀扶,“二爷!” “能不能叫外面别吵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他怎么不替妞儿去死,就死个奴才就,这穆家是真要完了。” “二爷我去赶他们滚远点。”邹文欣一抬腿,竟发现邹荣光身子好沉:“二爷,若不,我先扶您歇一会。” 《德义堂》老爷闻声奔去,跌跌撞撞,黎叔紧紧跟随,起起伏伏。迎到大门前,徐宁搀扶老爷另一边,穆家人如泄洪奔去一大长队。 好些受过穆家恩惠的乡邻,早就寝不安席,现已奔出家门,紧随其后,队列浩浩荡荡。 《陶南瓷件》门外,花期笃定跟去不得,不能再给盟哥哥添乱了,只有祈求武大总管,万要平安。 中州渠。《穆氏航港》倪坚闻讯瘫倒,井泉摆手,长工奔去,他慢慢走来,跪倒,颤抖问:“阿坚哥,鳞鞭到底是什么?” 倪坚痛的抬不起头,说不出话,眼前恍如昨日,当看清是井泉的泪随汗珠妆点着他晶莹的小脸,倪坚一笑,抓紧他肩头,“想看就去吧,我守着。” 大中街。《穆氏武馆》谢宜欢倚刀走来钱庄,同样吩咐顾新里:“去吧。小景交给我。” 顾新里抽泣,松了胳膊,晕迷的商景城好像听到,什么!“小武哥!”他惊呼而起,又埋头痛哭,谢宜欢接住他,看着顾新里颠簸的背影,失魂落魄。 …… 一声锣响,嫂子掉了粥碗,心儿闪身即至:“嫂子,怎么样?” 嫂子掩饰道:“哦没,没事,太黑了,没拿稳,大小姐您怎么下床了呢,您别急,我再盛一碗去。”一抬眼才看到心儿衣装整齐,“大小姐您这是?” 神颜心儿贴身带着,想着万一能用到,果不其然,你个小武! 心儿忍下翻江倒海,淡定道:“嫂子,这院落?” “您要出去?” 心儿点头。 “哦!那太好了!哎不是,那个就,东厢藏着阿丹阿彩她们,您打西边过,万无一失。” 心儿懂了,夺门而去,向西飞上檐脊。 嫂子倚门瞧她,默然落泪,见她没了行迹,才插住栓锁,抱门饮泣。 第813章 你这是不要命了! 《凯旋堂》 焕然一新,开阔明朗,香薰四溢。 地上的血迹,整堂的血腥,被打扫的无影无踪。 只小武血雕的七尺之躯坐定门央,突兀而炸眼。 人擦着他身边过又躲去老远,扼腕痛惜,惊魂难定。 两侧偏厅挤来大半的人,竟仍是一片死寂。 他更恍如隔世,内里的安定?令他眉头紧锁。 忽然,他睁眼,没等喘上一口大气,竟发现:姑爷? “姑爷!姑爷……”小武扑爬上前,失声痛哭,不比个孩童。 姑爷的尸身卧于正堂之央,他的死相并不威严,血虽凝了,凄惨仍在流淌,流过烧焦的衣衫,流过鳞伤的身躯,流过灰渍的容颜,诉说着他的牺牲与英勇。 众人见状,多有分辩的,你看窦浪真死于爆炸,他和武乐书身上这个酒气熏天,看来穆家所传多半得是真的了; 也有的说,没见到费胜全的尸身,总不能妄下定论。 偏厅起了嘁喳;大门口来人络绎,一进门也惊呼; 有穆家的人赶来,纷纷近前跪倒,行了大礼! 小武却旁若无人,哭的撕心裂肺。 他太委屈,像小时候没了爹娘,像少爷钉在树后喘息,像姑爷抱着星星之火那一笑,他明明都在,却什么都,救不下…… 邸盟奔进堂来,这一看?哪见过武乐书哭成个泪人的样子,还有窦浪?真是最后一眼,再有他俩的伤,和地上刚划过的血痕,邸盟一个激灵似的抬了脚,差点踩到,竟忘记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要对他破口大骂。 一个不忍心,邸盟愣在那,严乃能竟抓了他肩头才站稳。 他?武大总管怎么伤成这样,比在茶园还,这?这得是多少莽兽围攻他! 那?那要怎么救他?严乃能求问邸盟。 邸盟半眯眼珠,眨了眨眼皮,回身就说:这哪还用鳞鞭明断是非,长眼睛的谁瞅不出来……严乃能一听就懂,走去另一边鼓动人群。 黎成赶回来,递上温毛巾,小武接过给姑爷擦拭着,又揽了白布盖在姑爷胸前,打小武这看去,姑爷只像睡了,睡得香甜。 只是他的眼噙满泪水,他忍住抽泣,慢慢起身。 黎成拿来新毛巾,给小武擦擦手,手掌早磨烂了,腻乎成一片,又给他擦擦脸,血泪夹杂烟熏火燎,早看不出是他。 小武接过来,一把蹭了头发,连脖子都没放过。 门前搬来刑架,哐哐当当,正立在他刚坐过的那滩血迹之上。 鲁语故蹿上堂拜倒,高举鳞鞭。 众人一见这阵仗,起了一片唏嘘。 他竟如置身事外,摔下毛巾,掷地有声,盯着主位。 五爷被费润和海株昆左右搀扶着走过格栅,堆坐在主位左侧的椅子上哭唧。 费润两步上前,蔑视武乐书,你给我看清楚,到最后也是爷弄死你! 他拜请四方,却扑通跪倒,嚎啕开嗓,巴不得从穿开裆裤时说起,他爹费胜全那叫一个父爱如山,可今儿爹也没了,祖业也毁了,那贼人还狡诈逞恶,这可叫他怎么活! 小武差点被费润这个弃妇的样逗笑,索性掸掸衣袖,掩饰一二,抬眼瞪他却犀利非凡,你是笃定我不会说出是你,弑父在前,诋毁在后,如今冠冕堂皇,可笑至极。 黎成随着小武的手动来动去,一圈圈擦拭药棉,裹紧纱布。 众人似乎都没见过,哪个要受刑的人,金贵成这样。 “你看什么看?我说的就是你,就是你们,就是悍匪,就死不承认,也,也必有天理昭昭,要你好看。”费润怼一句武乐书,竟怕的蹬巴两腿,躲去五爷那抱住主位椅子脚。 五爷早在劝他了,又跟着他怕了一下。 众人似是都哆嗦一下。 小武声色未动,只盯着五爷的一言一行,学着捻了捻几指。 邸盟缩在人堆里纳闷:“听费大少爷这么说来,真是悲惨!这武乐书如何了得!可怎么他主仆二人还捞在他费家人手上,给押来费宅了?这也太自相矛盾了吧?再者四爷的尸身他怎没搬来堂上,叫大家伙眼见为实呢,这多少有点,是吧?我看费大少爷可没伤了哪。这咋说咋有点,哎呦,不会是那个……” 人群起了叨躁,但还真没谁提到贼喊捉贼。 哪止主仆二人?黎成憋屈的直哭,哥你听听这些话多在理,要不咱回吧,这就回。 小武哄他安分。眼瞧着费润哭嚎更甚,竟不反驳。这种场面?邸盟平息不了,更不能因他有变数。这个小子,要你多事? 五爷想到,这小子抓了刘浩华,就敢往我五宅蹿,我一猜他就是看出什么来,果真,吃了闭门羹还不死心,真来搅局?好,我算你一份。 小武拱手,学着费润的口吻,而不是邸盟的,“想必老邻旧居的都知道,我武乐书八岁被穆宅捡回一条性命,那时就发誓,此生以守护凛然少爷为己任,但谁知……” 小武忍不住泪,擦了鼻涕,一点点解开衣扣,走去刑架:“那一日,我为少爷第一次请鳞鞭,就好似今日,我没护住姑爷,害他惨死奸人之手,孰是孰非,我不敢说,但穆家世代清誉和姑爷一世英名,我必请鳞鞭给出个说法。” 他说这话,满怀深情,不见气势。 就好似事已至此,小武不在乎自己生不如死,反倒一直盯着五爷,心想城里城外那么多的莽兽他到底是怎么操控的。 邸盟在人堆里叨嚷的欢:“这要说是他武乐书杀回穆宅大堂,直取穆老爷脑袋,这话就可信多了,你说是吧,今儿穆家都那样了,谁上都能一举成事。可你说他偏被押来费宅受刑,这就,这里外里别扭着劲呢呀!那把武乐书拿下的得是什么人,你想想,谁瞅见了?哎呦这费家,不会真暗藏什么恶势力吧?” 可一听小武这个结论,邸盟怒了:“你是疯了。他这迷信啥呢这。它就是一个鞭子抽谁身上不疼?要真是往死里打哪个鞭子不能杀人?你这是不要命了!” 第814章 以鳞鞭明断是非 小武站定刑架中间,仍是学着捻了捻几指,看上去似是他怕的浑身发抖。 却气邸盟,你既然能想得到,就更要对得起这身制服,他城中的恶势力?惹不得! 白他一眼,小武扯了衣衫,竟疼的前倾后晃,险些摔了。 “大总管!”“小武哥!”穆家人一声声叫他。 海株昆见状跑来:“武大总管我来吧。” 邸盟更急的直接喊透:“这哪用的着鳞鞭来断什么是非?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谁会不要命的保什么主上清誉,你看看他都伤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啊大家说……” 黎成不让开,小武示意他退下,叫穆家人闭紧嘴巴。 海株昆凑了凑身子,够扯胳膊轻轻褪去衣衫,一丝一寸慢得很。 小武瞟一眼他的手又盯紧了他的脸,若不是有你这个外援,刘浩华怎能起死回生!打死我都不会认,我输了!但你?哼哼。 小武忍痛,额头渗出汗珠,他还在想,还有莽兽,那种战斗力?是不是也出于你! 黎成退后一步又忍不住来擦汗,小武想到,还有费家的人,敢死队一般?邹盘之也被你戏弄,那你…… 他太痛了,一声声低吟,像扒去一层皮。 就一身衣服,你就?邸盟揪心,严乃能跟呛更甚,这鳞鞭?到底要不要请,五家的人没一个表态。 可小武只剩,一袭血染的白衣湿身,还多处撕裂破碎,更是摇摇晃晃,一脚上了刑架。 “等下!”邸盟大喊,挤出人群。 小武没理会,两脚站定刑架,伸展两臂,紧瞧着那手铐,他舒展手腕放上去。 邸盟急疯了:“那,那不用等穆老爷来吗,就你自己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张?这万一……” 严乃能蹿来抢话:“大总管?您,您就没什么要吩咐小的?”那个尸身,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咱有证据! 但没实力。咱的人跟五爷的兽真磕下去,穆宅只会步岸宅后尘,何况它是光天化日倾毁,而我穆家,眼看夜深人静! “万一你把穆家清誉啪就砸地上了,像外面大街上惨成那样,你就对得起窦浪了?” 海株昆扣紧一边手铐,啪叽一声清脆,黎成急的上前劝:“小武哥!”穆家人也跟着严乃能喊:“大总管!” 不知者无畏,小武懂。但五爷遍布全城的黑恶势力暗潮汹涌,你们不懂。 小武看似没在听,邸盟怒了,吼他:“那你要怎么对得起穆凛然?” 少爷的名字!小武浑身颤抖。 海株昆绵软道:“武大总管,您这腿脚,若不这脚镣?” 小武好恨,瞥他一眼,切齿道:“跪下伺候。” 黎成一看,哥怒了,一手背后,穆家人齐声跪倒:“求大总管三思!恳求大总管三思……” “还有五蝶心呢,万一五蝶心回来了,你怎么交待?” 海株昆面露难色,又屈服于穆家声声威势,慢慢跪伏下去,响起哐当当刺耳的金属声。 左右众人惊疑不定,主位旁的几人也都忘记表演,鲁语故慢慢站起,鳞鞭握在身侧,打这看去穆家人好似兵临城下。 “恭请鳞鞭,明断是非,此乃天意圣裁,岂可儿戏?”费润恶狠狠反抗。 穆家人威慑更甚。 邸盟一看,这下坏了,别在这打起来,他好像一下懂了为何武乐书一言不发。 五爷才不怕,更来了什么兴致,武乐书趁机反了我呀!游戏也可以这样玩的,你叫了人来,是为翻脸,来个当堂与费润对质,再把我的滔天罪状公之于众,岂不爽哉! 小武盯着他,面对面,眼对眼,五爷还真是高深莫测,什么时候都能将计就计,好像我说出真相你就会认一样,但可惜您什么都没伸一手。 而城内暗藏的莽兽不计其数,还个个不知顶着谁的脸孔过活。如此一来,穆家树敌无数!接下来连是谁,会从哪下刀,都未可知。 但人们只会记得我出尔反尔,想扳倒你?难于登天! 鳞鞭的苦?我甘心屈服,得一口喘息之机,再去想怎样一鼓作气灭了你。 小武放自己铐上刑架,一句反悔的话他都说不出口,穆家人激昂愤慨的威慑中,他只柔软道:“住了吧,静了吧。” 黎成扑通跪下:“哥!” 小武扭头看他,淡淡的却坚定地说:“民心玩弄不得。” 五爷甩袖抹泪,这是说给谁听的呀,竟也重复一句:“民心?” 小武站正,余声渐落,再看五爷,您对我?好大的雅兴。 这也就是你呀,能让五爷不乘胜追击,放过对穆宅一气呵成的手到擒来,他这亲家公多不好当! 还是鳞鞭的威力对您诱惑太大,看您神似回到了当年,只不过这一次是你高高在上。 猜的都对,你个小子模样也好看,哎我若再说,我还有心助你登上穆家少主之位,你又当如何谢来? 但五家的谁都只想让他快点死,这要是盛怀洛在,又要被五爷急死了。 绑好了脚镣,海株昆慢吞吞起身,冲小武点头哈腰地走回,却突然调头就跑出门。小武盯着他,心想会是谁伤了?小姐?不会不会的!难道?傅云空。 五爷一声叹息,这个年纪了还毛手毛脚。 鲁语故手捧鳞鞭,慢慢悠悠地走来,怎么样,好一场生死角逐,可以继续了。 小武回眸瞟他,就你?哼哼。 邸盟盯着三五米长的鳞鞭,跟缠了他脖子似的憋得面红耳赤,别,别呀,这? 倒是费清干脆,一把夺过鳞鞭,放话:“我来。给我爹报仇,要你个狗奴才,什么用?” 邸盟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穆家人的眼还被鳞鞭紧紧抓住。 费清来到小武身后,攥了攥几指,好不忍心。但不能让费润的人下手,那简直是灭口。 小武竟看似没在等,毫无准备,你个费清,要你下场掺和! 五爷却觉得,你个清儿,这种氛围你还能夺定该出手时就出手,不错,没给四哥丢脸! 费清一闭眼,鞭起鞭落。 小武一咬牙,浑身颤抖。 众人唏嘘,这就是鳞鞭。 穆家人都有随着扣了响头的,大总管! 五爷早在憋笑了,小武却直接笑出了声,“费二少爷哀思过甚,切莫再劳动身子。” “武大总管!”费清打断。 小武说透:“您这种打法,我没法给四爷个交待呀。” 这什么意思?穆家人蒙了。 费润赶紧推了鲁语故出去。 五爷正了正身姿,等着看正戏。 鲁语故近前,深躬见礼:“二少爷,请让小人代劳吧。”话落高举双臂,不见起身。 费清左顾右盼,好难决择。小武回眸,冲他点头。你爹拿命护住你,你倒为我挺身而出,我哪里敢当。 好。我赌你有命活。费清怒摔鳞鞭,甩袖而去。 鲁语故跪地拾起,一丝得逞席卷他全身,你看吧,你就该是死在我手上。 小武仍侧着眸子,撩了他一眼,算是吧,上一次说这个话的,好像是你主子费润,你猜我要是没死,他会把你怎么样。 鲁语故怒不可遏,活见棺材你找死! 他振臂高扬,甩开鳞鞭,扣动双旋; 齐萧萧吟飒飒的盘龙瞬间现世,腾空而起,飞夺门外,绕上檐脊,游走门扇,统统缠作盘中之物; 一个回手,鳞鞭撕啃檐脊的瓦片碎散摔落一地,翻个身腰又扯下整张门扇砸向缓坡,木屑腾飞; 一切只在一瞬间,吓得谁都呜嗷喊叫,穆家人都有直接晕去的。 第815章 无法无天 邸盟眼窝浮现上一次的画面,“这才是鳞鞭。” 难得一见,他面如死灰。 小武不自觉地抖动,心里却笑话,玩大了吧你。 是你怕了吧。鲁语故只是想放鳞鞭归位而已。五爷跟着嚎啕,听着话音不像责怪。但他却反应过味,这么多年积压的苦恨一时爆发,的确是过了。瞟一眼武乐书,还不都是因为你。鳞鞭静落门槛,他更大喊:“说。我家四爷是怎么死的?” 一鞭起落,飞蝗倾巢,所过之处,血肉翻飞,小武痛的撕喊:“啊!”只一个音,啸天疾呼,再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在喷放的朱彩、翻花的丝线、磕碰的金属声中,震耳欲聋。 若与少爷比,小武不算最娇气的,但在少爷那,他准排头一个。少爷总说:“小武哥脸皮儿薄。”估计肉皮儿也不会厚哪去。 姑爷就惨了,连小武的肉皮儿都没见过几回。 但今天,在这里,他把自己的颜面豁出去了,别说呼痛了,这种打法,连失禁都正常。 邸盟也是才知道,原来他能喊出‘啊’来,我会这么心痛。 黎成直接反了,一蹭膝盖奔着鲁语故厮打,左右的穆家人一起围攻,要碎断了他,碾鳞鞭如粉末。却刹那间,两侧偏厅多了一排排费宅家丁,持械镇压。 邸盟也被挤进人群,“你们这是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武艰难抬起头,左右看了眼,果真,这里不是五宅《真吾堂》,您是真玩得起呀。穆家人听令:“退下。”多余的牺牲,没必要了,就我一个,够了。“再来。” 来呀。没说不来。您这种威武。我还真头回见。一鞭子发出狠来,鲁语故舒心多了。哦对了,我可不是在问废话,我又没被困在酒窖,他费胜全到底怎么死的?鲁语故偷瞄费润,要真是他?我也算服。就是白瞎了我守在费宅这么多年,终归不如他痛快。 费润还在眼馋你呢,这怎么守着干爹,你小子敢玩这么大的,但一想上一次没弄死这个武乐书,费润也不敢咋呼啥,我让你耍,可劲耍。 倒是费清,吓个屁墩,傻了一般,这种打法和他的,和哪种鞭子,都天壤之别了好吧,是个人也挨不住两下。 所以五爷的那种无畏,他自己历历如新,武乐书,这一下,算你向我致敬了。但他就快哭拉了,那么个小椅子,他佝偻个身子,费润连哄带劝,都没他闹得欢,男人真委屈大了,也想哭一哭,这么多年了。 好似小武的眼半睁着,泪却止不住。鳞鞭的这个滋味,他记得,他真的记得! 鲁语故慢条斯理放鳞鞭归位,丝丝拉拉的声音,痛的小武跟着抽搐,好似每个鳞片划过的路径他都一丝一寸地捋着,在那,到了,马上…… 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来盯紧了看,除了穆家晕死过去的,邸盟忽地一惊一乍:“数数啊。二。都让费家人打两下了!” 众人蒙了,又秒懂,齐声道:“二。” 却被鲁语故的一声吼盖住:“说。为什么偏选在我费家酒窖作乱?” “嗖——啪!” 鞭声响彻夜空,似乎全城都在默数:三。 第一声清脆心儿就从顶脊摔落,小武!刚想奔去,余光撩一眼四围,她在街上,掉进人堆里。 哎呦这不是穆家大小姐吗?什么呀五家的。就是呀这两家找了一晚上。在这呢呀。 要怎么办?她深埋下头,忍的四肢痉挛,碾碎脚下街石,还是决定飞起,却突然—— 罗闻驾马而来:“大小姐——” 心儿搭手上马:“快!” 老爷险些被第一声清冽抽晕过去,黎叔拽一把,徐宁下脚弯腰,背起老爷就跑。但无奈,穆宅与费宅把着洛阳城南北两头,相距甚远。 还好一鞭子打的班勒清醒,他抓了楚九就跑,“快!扶我去看他一眼。他们要是敢,快啊!” 纪念却被一鞭子摔下床榻,疼晕过去。 一声悠远袭来,乱了南关森林,群鸟嗡鸣而起,惊了井泉的马,小武哥!他策马扬鞭,浮尘四起,留下远处的航港在夜的漆黑中独自明亮,煎熬着。 心儿奔向十字街,坐在钱庄台阶上抹泪的谢宜欢惊起了望,飞骑闪过?这个技术一定是罗闻,那他后面是,“大小姐!”谢宜欢破涕为笑。 对面《程记金号》的程请出门探头,又回屋问:“他刚说的谁?五蝶心?穆家这下有解了。行了别扒拉了,穆家的损失到此为止。给我看看数。哎呦呦!这也够受啊。” 又一声鞭响,肖进阳懊悔,口口声声哄董子戴:“不是五爷,真的,不是五爷……” 又一声鞭响,花期摔出《陶南瓷件》,攸妹农香跟来拽起她,三人哭作一团。 又一声鞭响,温顾醇惊厥,余剩的匪类打道回府,个个跨过他脑袋。 又一声鞭响,骆鱼雁一个惊悸,险又哭醒,榻前的展长松攥紧她的手,也只会默数了。 又一声鞭响,康诗远跪挺不住,一手拄地,六下了,上次也是六下,到了,该停了,快停下,再打他会死的! 陶月丫推开格栅,“武大总管!”她被捆紧了锁在柴房,拼了命才逃出来。 死寂压抑的大堂,似是被惊恐笼罩,一个女娃子的泪崩,格外惹眼。 第816章 如此,穆家的冤屈平反了! 但小武,没任何回应。 他身子坠在两手铐上,血从手腕流出来一直流淌到染红了姑爷的白布,门外的血肉散落遍地,更是扎眼。 “武大总管!”陶月丫挣拧不过家丁的拦阻,撕心裂肺地喊他。不等邸盟赶来救她,她竟晕了,眼中的小武,好像真的死了,“武大总……” 邸盟不干,闹躁又起,穆家人左右开弓,威势震天,大不了一起死。 鲁语故觉得有趣,不要命的也不止王者,两侧乱作一团,就他忙里偷闲,慢吞吞拉扯鳞鞭,挨个数着喂了血肉的鳞片,这个鞭子,还真是宝贝。 却突然,他的笑戛然而止—— 罗闻驾马进宅,他不稀奇,倒是跳下马来的妞儿,害他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死相,一片糟乱中,他规服身子,不敢动了。 “小武哥!小武哥……”罗闻大喊。 心儿却是先望一眼门外,鲁语故,客气了,怎么没连他的骨头一并拆了。 鲁语故惊惧难掩,作礼高呼:“大小姐到——” 五爷不用他明示,也不想换什么信令。倒是心儿来了,他真心高兴。 “小武哥我找到大小姐了,大小姐回来了,你快看一眼,看一眼!” 小武竟还听得清,小姐!他一点点唤自己苏醒,他太急了,想看一眼小姐到底怎么样。 可算盼到了。整堂肃然静了。谁都有说不尽的委屈,要拉大小姐来看一看。 心儿故作优雅地进门,却被小武沉痛的喘息敲得神颜炸裂,不要醒,你听话,我没事。 心里对小武的在乎她一丝一毫不敢显露,好像奔离《真吾堂》的时候,五爷什么都猜对了。果然,刚上缓坡,她就瞧清,“夫君!夫君……”心儿疯了似的扑去,哭的竟与陶月丫无异。 五爷更是老态龙钟地扑爬而来,搂她在怀里痛哭。 擦肩而过的那瞬,小武醒了,哈哈小姐,还是那么美。 他真的想过再见不到她了,但也认定这一见不会太远。 你看小姐就在他眼中,毫发无损,太好看了。 就是姑爷,我没给你带回来。 而姑爷托付的话,他垂下眼眸,落了泪,不敢想起来。 罗闻美的一把蹭了泪,跑到小武前面瞅他,“哥!”又忍不住哭起来,低头道:“我拜一下姑爷!” 穆家人跟着拜礼。 偏厅多有人发声,这穆大小姐回来了,看来那些谣言都是凭空捏造,陷害人呢! 磕头声五爷不管,叨躁声五爷也不管,连神颜的炸裂他都了若指掌,就是你心里这一丝半寸的牵扯?五爷拍扶心儿起身,盯住她眉眼,有那么心疼吗。 心儿好恨,她知道小武醒了,而五爷要的是玩死他,所以还没结束。 果真鲁语故听了信令,又瞧瞧左右的躁动,更是不敢瞟一眼妞儿,我怎么办? 但违背主人的令也是死。 一鞭起落,迅雷不及掩耳,如晴天霹雳打的谁都傻了眼。 “真相大白了都,这还打什么?武乐书是冤枉的!”邸盟第一个怒吼。 却听见罗闻惨痛的撕喊,倒地不起。 他离得最近,赶来的最快,被鞭稍啃去半个肩头。 小武被打的生不如死,心儿都听到了剐骨的声音,当着小姐的面打他,小武心底害臊,却想哄她不哭。 崔西华扶起罗闻,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转眼就残了,吓得谁都尖叫连连。 邸盟开骂:“五蝶心,光哭有什么用?你到底哪去了,是不是武乐书绑的你,说呀。” 小武想抬起头,看小姐一眼,还想,想,他的脚第一次错动,刑架哐哐当当更响的刺痛。妞儿的大名吓得鲁语故半身不遂,鳞鞭抖栗的沙沙作响。 “他快被打死了,你看不到吗?你看他一眼。你快救他呀!” 罗闻挣拧开,爬来求:“大小姐您开开金口,不能再打了,小武哥的血快流干了啊!” 穆家人一并跪倒。 罗闻汗流满面,浑身抽搐。 心儿转眸只瞥到他,忍住一眼没看小武。 闻子怎样?小武还睁不开眼,血汗压垮他的睫毛,但他好像感觉到小姐那么无助。 “五蝶心你个毒妇!”就说你是五宅的细作,邸盟心口剧痛。 ‘那个鳞鞭我定是挨不得’想到这一句,邸盟撒泼:“没人管了是吧?费家没人了呀?费大少爷!费润。费润今天在你凯旋堂能出这样的陷害,这要他武乐书真没了命,你离身败名裂还远吗?你费宅真就亡了。” 正解。 五爷今儿玩得尽兴。 守着《凯旋堂》,什么骂名都有费润背,他从头哭到尾,怎么看都撇的干净。 废一个穆宅?搭一个费宅? 算什么? 费润好似明白过味,比看到妞儿还害怕,扑通跪倒,竟也嚎啕。 鲁语故服了他,妞儿伤得不轻,起码你我能躲过今夜子时,是主人要他死的,你想拆台? 但五爷心疼小武着呢,只不过他知道,武乐书死不了,皮肉之苦罢了,除非…… 心儿同样笃定,鳞毒在真吾堂上被她打光了,只要小武内里安稳,伤损不会太大,我再陪他四十天,够了。 够吗?五爷嗤鼻。 他强劲的占有欲,心儿听岸娇说过,但我不是她,就像小武也不是你。鳞鞭?七下了。难不倒他! 父女俩对视,谁都不肯示弱。 七下?? 你想让他活吗? 窦浪也死了。 城中出动的王者,你都见到了? 还要一个个夜深人静地开膛破肚,报仇雪恨,为了穆凛然,为了窦浪? 这样好吗? 那为了武乐书呢? 不过你随意。 爹只在乎你。 懂不懂以我为天。 心儿不敢再逞强,泪珠穿成了线。此时此刻,该算我求你。 求人?爹熟练,经常干。 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 五爷划去心儿脸颊的泪,小武可算睁开眼,朦胧中小姐的泪流进他心里,流成一条活水泉源,滋润百骨,却伤了心。 小姐到底怎么了?这么艰难。不要哭,你听话,我没事。 这边装相,那边无语,鲁语故又举鞭子,邸盟服了,推翻家丁,还敢打?我来挡! 哪想五爷说:“心儿你是五家的千金,该是懂得,请了鳞鞭告慰英灵,总要有始有终!但你既然回来了,爹就依你,放武大总管下来,余剩的,你替穆家挨吧!” “噗嗤——”小武急的一口鲜血浇了一地,“不可!不要。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的痛让穆家人胆颤,“小武!”“小武哥!”“大总管!” 小武心血翻腾,内里全乱了。 说时迟那时快,鲁语故手起鞭落,掏空了他。 小武被活活打死。 鲁语故你找死,五爷你是故意的,你特意害他!心儿目眦尽裂,又急着奔去瞧他,“小武!小武!” 邸盟听来,不觉瞟了眼五蝶心,只一个停顿,就,“武乐书!武乐书!” 大堂一下子乱了,穆家人蜂拥而上,噼里啪啦,叮叮哐哐。 费宅院外同样挤满了人,堵住大门口瞧热闹。 徐宁赶到,班勒跟上,徐宁求:“老爷!您等在这,我去去就回。老爷,别,阿宁求您了!” 班勒一见,松了楚九的胳膊,栽歪半边身子靠住老爷。 老爷一声叹息,徐宁奔去。 糟乱中,五爷背手独身立于地中央,瞟一眼窦浪,再瞧武乐书,为了他?宁可死。这回痛快了吧,我都说了,除非……哼哼,这种痛,我都没尝过,新鲜吧。 再就是你个心儿,爹也伤过,但没人理,这回你有事干了,记得爹教你的多往心里去一去。 心儿紧紧抠住小武的手腕,哐哐当当的金属声她最熟悉不过,但小武的脉象她好像听不懂了,“小武!小武!小武!” 徐宁奔上堂,却不曾想,这比上一次还,“让开。我来。” 他一脚踹开邸盟,屈身背起小武,“鳞鞭整整抽了武乐书八下子。我穆家这回清白了吧。都给我记下这笔账。我跟你们没完。” 穆家人浩浩荡荡出门,挤得邸盟一个趔趄,敢情就我不是你穆家的,他拍拍屁股,等在最后。 费润和鲁语故眼瞧着大堂空下来,竟比谁都心里没底,今日争端?猎物与猎手两败俱伤,还不知五爷会作何处置。 心儿也是,学了乖巧,逆着人流在门边向五爷行了大礼,你若到此为止,有这一拜,算我认怂。 奔出费宅,老爷终于盼到了,却也扎了眼,一声悲鸣,老爷掩面不看,黎叔撑住他,又扬手大喊:“穆家人,回宅。” 众人惊恐万状,不觉让出了路,穆家自成长队,穿行其中。 井泉踏马赶来,恭请老爷上马,老爷摆摆手,忍住泪:“不了。一起回吧。咱走着。” 井泉甩了缰绳给长工,自己急着去寻,却整整在他眼前,阿宁哥背着的,这是? 小武像被血灌了的肉肠瘫软着,一袭遮体的血衣,破烂不堪,酒气熏天。沿途的人没一个能认出来是他,但却信了穆家所传酒窖的话。 井泉目瞪口呆惊怔在那,这?就是,鳞鞭! 再之后是穆家人恭恭敬敬抬出来姑爷的尸身,可算能回家了!心儿走在夫君里侧,盯着他看,像第一次见他似的,也像最后一次见爹那一眼。 如此,穆家的冤屈平反了。 第817章 陪嫁丫鬟 《予本楼》 心儿宁可以命抵命换回小武,把浑身上下所有能调动的血液都喂进小武嘴里。 她面无血色,瘫倒床榻。 一张床的厚重托起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两人不屈服于命运的倔强。 迷蒙中,屋内的灯火扑朔,小武周身细密的伤口被血色放大了好多倍,她看不清,却好似陷进去,都是血,沟沟壑壑,奔涌回灌…… 窒息中,屋外的呼喊忙三叠四,穆家伤了的人被运回宅子,心儿想挨个去看一眼,炸裂却毫不吝惜滚沸着神颜撕啃她每一寸肌肤…… 心儿一只手腕用力,撑起身子却是摔自己倒在那堆冰块上。 神颜所剩无几,她要先救小武! 刺骨的寒意冰冻全身,她蜷缩起两腿抱成团,不得不认,又输了,输得彻底! 就是小武,你要回来,一定要活下去! 泪珠触冰似是霜冻了心儿的眼,她打碎门牙爬来床边,盯着小武俊逸的脸,笑了。 你听话,只要你能活过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毫无保留,一点也不骗你。 心儿喃喃地哄着他,轻声轻语,又一点点盯紧他眉眼,才小心翼翼地掀了外衣…… 几近完工,陶月丫破门而入,差点和拦阻的祈丁一同摔跌。 “武大总管!武大总管……”她哭天抢地。 祈丁没敢作声却也拉扯不动,一抬眼见榻前的血色糟乱,他一摔也跟着跪倒爬来。 心儿没惊没扰,眼中只有小武。 还有他上一次趴在这里忍疼的小样子,只怕这一次再醒过来,我真没什么理由能再关他四十日了。 心儿想来不忍,刮了小武鼻头,她想看他的笑。 却抬眸落泪,冷冷道:“你怎么来了?”又吩咐:“祈丁,再去拿桶冰块来。” 祈丁跑去,陶月丫还不省人事似的,哭的梦魇。 心儿却笑,冷蔑一视:“你也是这么哭着求五爷的吗?” 心儿扳起下巴,瞧着她的脸,神颜?也没见得用上,那你是因何被他蛊惑? 回魂?这个可不好验了。 陶南瓷件?紧邻着后门被五爷安插来一家人,心儿觉得大有这个可能。 倒是你?真的会是心系小武吗。 “五爷交待你什么差事?为什么要你来这里?只你一人?还是背地里藏了谁?速速招来。一个字不许落过。” 陶月丫一片片拾起地上的衣服细碎,好生疼惜,上面全是他的血。 但她却不敢挨他那样近,生怕弄疼了他,连远远瞧一眼,她都痉挛一般魂不附体。 “别哭了。别捡了。那不只是他的血,还有我的,用不着你怜惜。说。你为何会在凯旋堂上?又怎么敢来此?说啊!”心儿吼的自己站不稳。 陶月丫这才清醒,扑来扶她,哐哐叩头:“大小姐!” 她一五一十答了自身经历,又说五爷是顾念大小姐安危,才谴她来此作陪嫁丫鬟,抵偿人命。 哈哈哈哈。心儿一笑癫狂,俯身蜷曲:“顾念我?他还真是疼惜我呀!” 慢慢抬眸瞟一眼小武,心儿两泪奔流,却横眉冷对:“如果要拿你的命来换他,你愿意吗?” 话音不落,陶月丫已攥起剪刀,“愿意!我愿意!” 说着她就开动,心儿竟还不屑。 见她慌乱中真伤了自己,心儿才一扑摔去:“住手。” 两个女人滚在血泊中,又像是被小武层层叠叠的血衣怀抱。 抢去一把剪刀,竟累的心儿汗流满面,她才想到,自己也伤了,好像伤得很重,又伤了好久。 好。我承认。你就是个普通人。不对,该是比普通人还笨。 五爷宁可派你来身边监视我。 什么意思? 真要我以和为贵? 大概是我们都被重创,这一次,不一般,得好好养一阵。 我认。 但我不需要。 你? 给我…… 心儿险要晕去。 祈丁进门,这一看,“大小姐!小陶姑娘你怎么敢?大小姐……” 心儿不要祈丁来扶,推他快去:“快。冰块。小武。快啊!” 祈丁懂,一脚奔去榻前。 却被陶月丫张开两臂拦挡:“你干什么?不要。他会疼的。你别碰他。别碰他……” 心儿怒了:“你离他远点!祈丁扔她出去。” 第818章 虎狼之心 《凯旋堂》 邹荣光整整憋了一路。 前脚刚一进门,他就咆哮:“你说你这脑子里到底都想什么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你干什么不跟傅云空一起攻进真吾堂?” 傅达无可奈何。 “啊?你城里的人呢!你还能让老五就这么轻轻飘飘地过了一大天?” “你看他那胆子,他还有脸叫咱们来这商量?” “商量啥?他就是要威吓你我,看咱俩谁先跟老四去!” “这回你乐意了吧!躲事的能耐。” 傅达摊手道:“二哥!我城外的人都派去跟着你追杀了妞儿一路,这还不行?” “怎么就行了?妞儿死了吗?”邹荣光逼问,又哈哈大笑:“所以呀老三,咱没完呢!你可不能再等闲视之,擎等着看戏啦。你以为剩下你一个,他真不舍得杀了你这个老主子?” 傅达挪了几步,背手叹息。 五爷转过格栅,哭唧唧登场。 堂门之外,费润挨个关紧门扇。 随之恭候在外的鲁语故、邹文欣,没哪个敢抬一下眼。 “呜呜呜你说四哥这一去,咱老哥几个是聚不齐了呀!”五爷哭的睁不开眼,“我就寻思着呀,莫不这祭礼就全权由二哥操持?您还在呢,我哪能当得了这个家呀我呜呜……” 邹荣光不屑瞥他:“照你这话说,我什么时候不在呀?” “哎呀!这是个大事。”五爷一下子不哭了,抻吧下身腰,又一瞥主位的椅子竟还挺嫌弃,算了,那就站着说吧,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 “哎?二哥,您刚才是说,三哥!叫三郎攻进真吾堂杀我?这话怎么说来着呀?嗯?三哥。”五爷拧哒到傅达身前,摇扇问了句。 哼。傅达甩袖嗤鼻,轰他老远的去:“他就问我岸傲是不是你杀的?难道你要让我说不吗?” 这个底气,绝对当家做主的气势,难怪傅达一个人都没带来。 傅云空敢刺杀干爹?他那么一副外表下藏的竟是颗虎狼之心?费润被这一记重磅消息敲得头晕目眩,鲁语故都好悬没站稳,主人遇刺! 邹文欣瞄一眼这二人,虽都负了伤,但也肯定不好对付,就是?邹盘之为何没到。 五爷嘿哈鬼笑,进而笑得豪放,肚肠子好疼:“哎呀呀对对对,我那点英雄列传多给三郎讲讲不是坏事,不是坏事啊!有劳三哥了哈哈哈。” 傅达无奈,转身就走,临近门前,又回身道:“傅云空是我傅家男儿郎,求二哥,手下留情。” 傅达推门而去,费润吓得赶紧关好,又忍不住纳闷为何不是求干爹?还怎么会放他走了? 两手拽了门扇费润才敢抬一下眼皮,就剩邹荣光一个了,难道还会留他? “哼。叫了两年爹,就能忘了亲儿子,这个孬种。”怼完傅达,邹荣光一瞥眼,正对五爷。 这种对视,山崩地裂。 想当年五爷从来都不敢,今儿也一样,劝着二哥别怯场,不就是玩玩嘛,何况您还没玩够。 “你看到了,三哥就这样,当初把我推给大爷的时候,还不如这呢!”五爷吐槽又嘚瑟:“哪像二哥您呢,什么时候都这么勇武!” “与你相提并论?一个狗奴才。”邹荣光嗤鼻:“改不了吃屎的货!” 有一种鄙视,就是人家死在你手都要死不瞑目地鄙视你。你有什么办法。五爷尬住笑脸,拿扇面刮了刮脸皮。 邹文欣一听,回手握刀。 费润一看,你找死。 鲁语故却歪头,要费润待着。 邹荣光桀桀鬼笑:“叫你声老五,都算我惯着你大发了。瞧你郎当的那个样。你这辈子就是被踢来踢去的种,你还不想认?非往主位上爬?你也配?” 五爷竟被骂的惯,老态龙钟的席地而坐。哪像二哥器宇轩昂,您这个话就该抡着鞭子吆喝才对,而我最好是跪下听话。 门外费润和鲁语故真的双双跪倒,塞耳蒙眼,这话谁敢听。 邹文欣得胜的势头,邪魅一笑,攥了攥刀柄。 “你痛恨葛虹远不假,他是该死。但细想想,有哪一个主子恩待过你?是岸傲,是他爹,还是这个傅达?”邹荣光句句啕哮。 五爷也感慨,哎呀三哥!有人巴不得拉你挡驾呀。 邹荣光逼近身前,又捏住他下巴怼脸:“你要怎么对付他,我不管。但你因何迁怒于我?” “是你选错了人!就毁骷之日你要是能提前言语一句,我都能亲手推葛虹远摔下看台。但就是你,眼睁睁把对他的恨发泄在盘之身上,你?” 哦?五爷惊了,您还能是这种人!此一时都学不会借坡下驴,还当年呢。 再者您什么时候稀罕过我呀! 贱人一个,烂命一条,您刚不还重申了吗。 我选你?当我主子。我呸! 五爷一口吐沫竟喷的邹荣光飞退好远,撞上柱子,倒地喷血。 一个反击要打的多漂亮才过瘾,他经历的不算少。 但都不解恨。 所以他在等,这一幕,或者说是那一幕,当年的那一幕,重演之时,我再崛起,是不是当算我从一开始就逆风翻盘,赢了一路。 而不是苦了这么多年,才敢和你,面对面。 第819章 前途无路 邹荣光大喊:“别以为我敢来,你就真敢在这杀我。你这个身手就是祸根。” 五爷整衣站起,只一副柔弱无骨,散散身上的戾气,接话道:“对呀。就说是呢。那一年我家破人亡捡了条狗命逃奔到三哥手底下,还以为能凭借这一身本事换来个安生。谁知?呵呵,他转手就把我送给了葛虹远——好戏才开场。二哥,你也没想过,我能有命活到今日吧。” 那时傅达执意如此,五爷苦心求他。 傅达忍无可忍,直言道:“小六子你这个身手藏在我身边,葛虹远早晚会发现端倪,到那时他必以为我要反他!” 五爷插话:“反就反了,又如何?再加上妹妹小四娘,还有妹夫费胜全。他葛虹远就算有邹荣光帮衬,咱二打二未必会输。” “你住口。这种话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傅达嗔怒:“山上不同于你府上,你切忌言多必失。你的底细葛虹远肯定会严加追查,切勿再口无遮拦。” 所以这个年少轻狂的小子就被折磨到一言不发。 “今日四哥这一去,我真的很痛心。”五爷慢慢走来,像是祭奠青春,不忍扬起满地尘埃。 “二哥啊,我真的前途无路了一般,只怕余生都要指着你过活喽。” 门外扣住邹文欣的鲁语故闻声撒手,邹文欣连咳嗽都没敢出声,但拄刀而起那一下他离门边又近了一点。 邹荣光狞笑:“指着折磨我度日,指着我看你这一副高高在上?” 五爷看一眼自己:“我哪里有高高在上,说好了就是商量一下的,来这么悲壮的呀!哎我先给您算算啊,你城里城外折了的人,不算太多。你又不差钱,有个把月的,又可手握重兵,那多过瘾!” “你什么意思?”邹荣光咆哮:“你还不如杀了我!你能给老四一个痛快,为什么要留下我形同戏耍?就这费宅,就在这,你的血肉撒了一地,是他们不把你当人看。哪里是我邹宅?我邹荣光对你做过什么?是你先杀了我儿子泄愤,你又对我咄咄相逼!” “所以干嘛不报复?”五爷一语道破:“二哥,我可是为你好啊!总也不至于像我。隐忍不适合你,委屈倒是可以尝尝,但寻死腻活就别了,咱还要接着玩呢。” “你?”邹荣光一口老血又喷了。 他蓄谋已久的报仇雪恨,在五爷这只当是玩玩。 他竟还输的如此彻底。 邹文欣倚刀破门,两位王者擒拿不及,大门一开竟也亮着架势,又一瞟五爷背影,二王者来不及收放扑通跪倒。 却在五爷甩袖之际,三人腿脚不稳,摔趴出去,咳血倒地。 更惨的是,五爷怒了。 玩什么誓死效忠。 “邹文欣,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选了安珑,弃了你?” 五爷走来,提起邹文欣,又摔趴。 “你个废物。” “愚忠能有命活吗?他不就是赐你一个邹姓,这算什么?你依旧是狗奴才。是箭靶子。用你进来找死吗?你看看我!” 五爷扒了衣衫,步步逼近:“我一样一无所有!哪一回不是?我回回拿命救主。你看,哪一道伤疤不在?” “但主子人呢?他们呢?啊哈哈哈哈,小子,想要的东西咱可以自己挣到,不用谁赏赐。性命是很宝贵的,你若丧了命,还能拿什么换回来?” 但肉眼可见,邹文欣半条命肯定是没了。 王者倒是精灵,掩面跪倒,巴不得没长耳朵。 五爷衣衫不整,背手走去:“我今日还不杀你。带着你家主子,回吧。二哥啊,听我一句劝,打起精神来,多陪陪我,啊!祭礼就交给你了。四郎,多听听你二大伯的意见。” 几人倒在血泊中,哆哆颤颤,只听着话音像是远了,五爷的身影也神似寂寥。 第820章 你有心反我? 五宅,某处 傅云空盯着病榻上的魔对似是愣了神。 海株昆能劝解的话早说得口干舌燥,还不见他住一下嘴。 罗一涟站定门边瞥来一眼,还是淡定。 那种场面,能救魔对回来,该算两人都挺命大。 头一次遇到罗一涟之前小魔就负了伤? 那他是撞见谁了? 妞儿吗? 怕不是。 莫非是他? 傅云空一点点阴狠下眉眼,难道他已经知道,是小魔杀了穆凛然? 傅云空劝自己暗下狠心。这回好了,不管是妞儿,还是你武乐书,我都要先夺了命,才能保小魔无事。 傅云空又好自责,我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连一丁点都没想,就愣是放过武乐书! 一通鳞鞭?他是又被生生打成废人了吗? 如此?傅云空狠狠咬紧牙根,正好。 突然傅云空开口:“原来你一口一声叫我少主,竟是因你早就投靠到了五爷这一边……” 傅云空知道小武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说有哪里和自己像,他也愿意认。但是你,哼。 傅云空欲言又止,好生不屑。 他似乎怎么都没法把背叛岸宅与海株昆联系到一起去,你不是?那难道?岸傲之死也是因你从中? 海株昆困窘局促,稍一顿话音,又扯扯脸皮,哈腰认了。 想当年海株昆的倒戈,的确是影响大局的关键。 可傅云空从小被他拉扯大,一心笃定的都是他教导过的信、义、忠、勇,谁知? 傅云空呵地一笑,摇了头,没话说。 他信海株昆的话,是愿拿命去赌的为父报仇,竟被这种背叛搞得如此乌龙?笑话。 “算了。你无非也是想有命活,而我也想看小魔好好的,还是劳海师父尽心竭力吧。” 海师父?这三个字一出口,似乎一切的恩情都被涂抹。 留下的,只是你那点用处。 连海株昆都听得出,生撕了脸皮似的,他热泪盈眶:“是。少主。老奴定当竭尽所能……” 他一堆废话惹得傅云空更烦厌,罗一涟也撂眼瞥海株昆一瞥,不知想着什么。 却是五爷破门飞来,拎起海株昆摔在地中间,吼啸:“你给了二郎斗破?” 海株昆四脚朝天,喷血惊恐。 罗一涟又瞥他一眼,傅云空却只摇了头。 五爷还是衣衫凌乱,背过两手,怼脸俯腰,接连问:“还是私下给的?你们在海宅私交过密呀?你还教他识毒?没教他炼毒吗?只给了斗破?还是神颜你也教了他?” 五爷越想越气:“你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他去吗?” 干脆拎起来,怼脸吼:“还是你有心反我?” 又是一个“啪叽”,傅云空撩眼去瞟,海株昆腻乎在血水中,罗一涟倒只如未见。 海株昆一点点爬起来,没等跪住,五爷又下脚踹:“你说神颜能到了妞儿手上,大郎手里能有神化,而今个斗破又用在二郎身上,你说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傅云空听来瞥一眼小魔,不敢插话。 “啊?说吧。我就这几个孩崽子,你到底是叨中了哪个接任我的位子?还笼络这个那个的,你跟我?啊?我真是留你活着腻歪了吧你?” 海株昆在地中间磨乎那一摊血,好似当年多好的一盘棋,全靠他里应外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儿云空为什么非要攻上真吾堂来杀我,啊?还不就是因为你!” 傅云空听来紧张了些,却管住眉眼,低下头。 “他是凭什么咬定你这声少主叫的,岸傲竟是他爹?啊?” “我刚刚问过三哥了,云空就只问了一句,岸傲是不是我杀的?” “啊?岸傲是不是我杀的?” “岸傲是不是我杀的?你对岸傲当年的那份忠心呢?啊?” “你对我?可曾有过?” 五爷踹累了,抬脚在他大腿肚子上蹭了蹭鞋子,还瞧一眼干净了吗,才甩了衣摆搭坐长椅。 傅云空瞥眼去瞧,心里默念,三爷! 但一想,该是平安吧。 爹还是叫了声‘三哥’呢。 就是海师父? 你看,他谁都担心。 但爹这个性子,傅云空可不敢再见了谁都‘爹爹爹’的了。 所以,最好不见。 傅云空又一拧眉头,阴狠下来。 “你说啊,现在二郎被斗破伤的不省人事,你打算怎么救他?还是宁可让他像温三通一样自生自灭?” 海株昆爬来五爷脚边,这种试探?海株昆怎么会不知道答案。“全全全听五爷的,全听五爷做主。”他大概还想说些誓死效忠的话,但一腔血水奔涌上来,他不觉咳呛。 “听我的,啊?哈哈哈,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你犯了事,我兜着?你能不能别越老越回镟?” “难道你不知道我留着二郎是打算好好陪二哥玩一玩的吗?啊?我就是要让他们父子眼对眼地自相残杀!” “哦对,是,我也让他对付武乐书,可他对付得了吗?用了斗破不也照样白搭?一百一十九个王者都被武乐书杀的片甲不留,你就听信二郎的三言两语你就,你给我起来你。” “这一战太小瞧他了。”五爷自语,突然想到武乐书这一瞬,五爷竟欣慰好多。 又瞟海株昆:“你看他这一顿鳞鞭挨得,还能起死回生吗?”五爷竟好生关心这个答案。 海株昆动动身腰,还能答话:“回,回五爷,依老奴看,九死一生。” “你呀,也就是这点胆子。”五爷叹一句,又狠厉:“二郎那,你不许给我玩废了。还有小魔……” 五爷远远瞟一眼魔对,摆了手。 海株昆扶腰爬去,艰难的很,临近门前,罗一涟开了门,都没搭手。 五爷走来床榻边,对着亲儿子笑脸绵言:“想什么呢?” 傅云空判断不出爹对武乐书的用意,生怕自己又闯祸,但瞧一眼小魔,他也笑:“没呀。” “是累了吧?身子还这么沉。你去歇着,爹留下盯着。”如此寻常的家长里短,五爷竟柔软了盈眸。 傅云空乖巧应话,点头一笑:“嗯嗯。听爹的。” 第821章 黎明之前 《予本楼》 月抵树巅,夜静如水。 心儿飞身檐脊,王者坐派。 只见她黑衣青面,曈眸幽深,俨然罗刹。 身子浸过神颜看似中用了,但心里,她一丝一毫地衡量——今夜,该是有人会坐不住吧。黎明之前,若我还能见到那束光,小武?穆宅?大抵可保。 若不然…… 心儿机警如困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在牟足着气力。 随她望去,竟见陶月丫只身跪在楼下。 她跪倒爬起、醒来晕去,好几个来回了。 心儿无意瞒她什么,更可说是不屑一顾。 这种感觉她说不清,但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那滋味。 陶月丫清醒之时,眼眸一瞥,竟见? 大小姐!她心中一顿,竟未出声,只又跪好。 今夜似乎再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惊讶。 难道?还会有人来犯? 她不敢抬头,眼却瞄着予本楼,一排排圆柱她挨个数来数去…… 她担心他。亦如心儿。 歹人空降,破竹之势。 心儿动如飞刃,却先击晕陶月丫,再一抬眼,心儿已被团团围住。 来者名号五大三粗,是王者中最不愿与人为伍的八个异类,降服于傅云空手下。 是他?心儿不奇怪。 但惊奇的是,厮杀一开场,门外也传来异动。 还不止一伙人?心儿按捺下神色,好,一起来吧。 几个闪身,心儿带离两伙人奔进城中的糟乱。 《耀古轩》 邹文欣在榻前一直跪到邹荣光醒来,却只换来一脚。 “拿这副身子换回我半条命来,值吗?” 邹文欣整个摔去,后脑勺撞地,砸出血来,他似乎懂了五爷为何不杀自己。这根刺扎进二爷心里,他要怎么捂透? “二爷!二爷……”邹文欣扑爬回来:“二爷小人就是拿命救您回来都是应该的,都怪小人进去晚了,不,是怪小人……” 邹荣光嗤鼻:“哼。也就你有这个胆子。”又问:“几更天了?外边当真静了?” 邹文欣答:“夜半了。二爷我刚刚就在想……” “想有何用?”邹荣光愤愤然:“给我去。别放任这个机会。” 邹文欣叩头领命:“是二爷。小人明白。” 所以心儿飞奔在大半座城池间,竟发现邹宅里面也乱躁了。 看来是邹荣光! 但顾不上多想,心儿游走在生死边缘。 以她现有的身子是对付不掉王者的。 所以她调制了后觉,随身带着,偶尔出击。 命中者也就得任她抽筋断骨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神颜炸裂,汗流满面。 随手几指弹去,又一狼魔殒命在此,悲鸣煞止,摔去大街中央。 心儿飞闪又回眸一瞥,还剩两只! 街面上聚来蠕动的匪类,成群结队,又东奔西走。 心儿好想赶尽杀绝,冥顽不灵的鼠辈,若我有命能活到与你们面对面,千万别怪我出手太狠。 夜半三更,邸盟一个激灵坐起,城中又似乱了,他好像听到? 期儿抓住他胳膊,惊恐落泪。 邸盟这才喘过一口大气,慢慢回身哄她,拭去她的泪。 “期儿我……” “盟哥哥我们逃出城吧!” 邸盟蒙了:“啊?” “盟哥哥你听我说,是陶南掌柜的非要带一家人出城去,我才明白,咱们在这大城里头得罪了金贵人家是没法安身立命的,不如早早离去。” “你是说?哦,他是说,他们得罪了费宅?可费胜全一死,这费宅的气数可就难定了呀。”邸盟不解:“还有在案发现场的时候他那么淡定的,他怎么会?哎对呀,那陶月丫怎么办?难道连攸妹都答应了?花冷也会跟去吗?” 期儿点点头:“盟哥哥我都想过了,虽说温宅落了,康昉也大婚了,可今夜的闹躁太超乎想象了,连武大总管都,恐怕穆宅都会,盟哥哥我们,我是怕,你?你怎么想?” 这种时候要他临阵脱逃,邸盟太难了。 “期儿,我?”他一把搂紧期儿:“我也明白,你是挂在武乐书名下的,若他有个万一你就得……” “盟哥哥所以他们传说你不止一次冲向鳞鞭都是为了?” 邸盟答不上,他只记得,算了,邸盟又摇摇头:“期儿我们一起等他好不好,哪怕就只是一个音信!” “五蝶心不会让他死掉的。”期儿笃信。 邸盟却更难受:“他俩?她?哎呀谁知道呢,但我真的走不出去,这总不能就……” “盟哥哥你看着我。”期儿来了几分英气,“如果是我浑身挂着血求你带我走,你会吗?” “不不不不,不要,期儿!”邸盟怕死了。 可他这个性子,若不吓吓他,真怕他一腔热血会搞出什么事来。 “期儿!期儿,你听我说,你千万别乱来。” “那你还想奔着鳞鞭去呢,要真是你,要我怎么活啊!”期儿哭的委屈,早都吓坏了:“她五蝶心那么厉害是一定能救回武大总管的,可是我呢?我什么都不会,我也再没有命能去求她。可你那么冲动,你那个时候一定什么都没想,我们若还留在城里,我真怕你忍不住你就……” 邸盟怔住,小武的样子挥之不去,若能回到凯旋堂上,邸盟点头,我一定从一开始就拦下他。 “期儿!”邸盟瞧她一眼,抱在怀里,任她哭,任她捶打。 第822章 从天而降 五月初二,黎明将至。 心儿从昏迷中慢慢苏醒。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不熟悉? 我是暴露在谁眼前了—— 竟不见她心急,死灰般的脸庞只扫了眼白衣,莫不?还是嫂子。 她舒展开身子,沉沉瘫躺,眼中流露出昨夜那一战的惊险,她细细回想,王者?还好是都丧了。 但只怕今晚?还会再来。 魔对死在我手里了,傅云空该是怎么都不会罢休的。对呀,他俩?我都忘记去想,他俩才是生死与共,定是不止主仆。 可无论怎样,我也是没了弟弟,失了夫君。 郎君,你知道吗?又剩下我自己了。 许森端案进门,心儿还只望天。 许森撂眼,勾了嘴角,轻咳两声。 心儿一愣,随即转眸,忽地她裹紧被子惊坐起:“先生!” 许森只笑,又羞的抿上嘴,垂目踱步。 这份书生气让心儿安静了些,可能听清的还是只有自己的心跳,我怎么会…… 昨夜回途摔进许森院子的时候,心儿只剩一口生气,还紧紧攥着腰腹间的神颜盒子。 许森惊醒,推门一看,是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许森简直都疯了。 所以似乎就没顾得上去想什么授受不亲,他竟还秒懂心儿的用意,这个盒子肯定能救命,又怕弄脏女孩子的心爱之物,许森足足带了五层手套,然后就…… 许森又咳了两声,昨夜放心儿好好躺回榻上,他可不只是好生照应到现在,而是不知被什么惹的愣是别扭到现在,这提了提神许森才敢偷瞄心儿一眼,又放回神颜盒子在桌上。 他说:“哦那个,哦不,是这个,我?就,当时你,主要是,我?你?哦,粥!” 许森说不清,赶紧舀一勺粥,低头推过来。 心儿懂了,但她最先在意的? 心儿紧紧盯着许森的两手,又歪头瞧向他的脸。 许森更低头,心儿却大吐口气。 看来你没有中神颜的毒。 许森慢慢抬起头看她,心里不知被什么鼓动的,好悬笑出声来。 前半生学来的诗书礼仪被这一个小半夜撕扯个净光,他还以为心儿会? 心儿放心他了,却起身跪倒,在许森脚边叩了个响头。 许森不敢再碰她一下,急的他竟愣了:“你,你还伤着,这,这可使不得,你快起来。” “先生救了我,此一拜理所应当。但我还想求您,什么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说,心儿再次谢过。” 许森靠了桌案,脑子里幻灯片似的过,邸盟对他说过的话,黎成对他做过的事,还有昨夜武大总管的伤痛和穆家的凄惨,若是再想起你,许森看心儿一眼,扶了她小臂,安慰道:“我知道的,你别再想了,别硬撑着,来,喝碗粥。” 心儿又恭敬作揖,扯了笑才作答:“有劳先生了,小女子愧不敢当,就此别过。” 心儿转身就走,许森急的拦她,又抓了衣裳去追。 待许森可算给心儿披上身,才就势瞧一眼,竟是自己的汗衫。 但心儿已推门转去,许森竟怕的躲在自家门后,又一咬牙,偷偷跟上。 心儿一脚踏出门,正巧和煦的光照来,她盈眸灿烂,莞尔一笑。 说不上是从头来过的底气,还是怎样,心儿只想回家,想看看他。 沿途的铺面开了门,商贩们运着货,守着昨夜糟渣的路面,街上多了人来人往。 却听人说—— “这不是找了一晚上的那个穆大小姐吗?怎么一大清早跑出来,落魄成这样?” “那是跑出来的吗?你瞧瞧,就那个身腰,那小碎步,你学得来?” “哎呦这东倒西歪的,倒算得上是丧夫之痛,可这副扮相怎么看都像怕被谁捉奸在床,偷跑出来似的。” “要我说呀,大有可能。” “可得了吧都,这窦浪入赘刚满一个月,小命就没了。再往前说,那穆凛然,是不是也整整死在盈月之日?” “哎呦喂!还真是啊。” “她这克夫之相,命硬着呢。” “被关了十八载无人问津还没啥事,这一嫁出来,你看看。” “就是,谁还敢啊,抓紧躲吧,给你?你是要她,还是要命啊?哈哈哈。” 闲言碎语满天飞,惹得许森好想破口大骂。 光封建枷锁束缚着女孩子,许森都愤慨,何况是你们这种偏在伤口上撒盐的信口开河。 心儿却充耳不闻,穿行其间只裹了裹汗衫,她急得很。 许森也就忍住,相隔十来步地跟定,心急又心痛,还生怕心儿会晕去。 眼看到了穆宅,心儿竟没进去。 许森踮脚望着她转去御路街,他竟回身看着穆宅大门口愣神,似是心中夺量。 没等到后门,邸盟一步蹿出来,满眼都是心儿,甚至还想吼:你去哪儿了? 心儿没抬眼皮就先嗤笑,邸大警官太勤勉了吧,还好我没摔到你手里去。 “怎么是这个样子?这谁的呀?你?你不穿衣服就满大街跑你?”邸盟一赖叽,又盯着她想到:“是昨夜,他们又,到底是谁?能害你这样?你说啊!” 心儿还能闪过他的手,裹紧汗衫如获至宝,关你何事?“这不是在刑堂上,你也一丁点证据都没,我可以不回话吧。” “你?”邸盟服了,又似清醒了些:“我只是觉得穆家的艰难全城都看在眼里,我也可以,就,关心一下。哦对了,武乐书他?” 只听到一个名字,心儿刚够到门环的几指都抖了,她倚门摇头,扯嘴道:“不劳邸大警官费心,小武吉人自有天相。今儿这种日子,你不会无事可做吧?” 灵儿嘎吱开了门,邸盟一瞧,小脸倒没那么尴尬了,就是心儿直接哭了:“灵儿!” 你个傻丫头。可算回来了。灵儿作揖冲邸盟一笑,赶紧扶了心儿进来。 第823章 主动上门 《德义堂》 许森登堂入室又自报家门。 黎叔尤为谨慎。 老爷听来愣怔,拧了眉头问一句:“许先生您是?” 许森终于鼓足勇气,跪请见礼:“穆老爷小生斗胆,求您许我入赘,我想,我?想……” “大胆!”黎叔一声大喝,拂袖指点他说:“你个后生说话,怎会如此不分时宜,亏你还是教书育人的先生。” “黎老总管您听我说这门外都,都……”那种荒诞不经许森出不了口,但他笃信:“这种委屈我不会让她受的,他们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没人再可以指指点点着她,我要……” 许森神似自语,又叩头:“老爷!穆老爷求您信我,我真的愿意娶她!给她一个安生。” “胡闹!”黎叔又喝,一步上前却听到老爷的气息,黎叔赶紧回来哄劝。 许森接连叩请,信誓旦旦,一口一声‘我愿意娶她,求老爷成全’。 乱噪中,老爷叹息:“许先生苦读诗书,人之常情的礼仪廉耻,老朽自然不敢在您面前多提半句。” “至于你口中所言是真情或假意,老朽此一时也无心力辩驳。甚至都不好奇你是听凭了什么,或是从哪冒出了此等念头。老朽只想言说一句,我并无此意。” “想必许先生也知道,我穆家新姑爷窦浪昨夜惨死,尸身就停留在心儿那院中的忠正堂,老朽哀思过甚。此事不议也罢,烦请先生回吧。” 许森又磕了个响头,这才停下,放胆直言:“穆老爷的痛心小生剐感五内,也深深敬佩您宁可倾全宅之力也要护守窦师父声名的大义之举,所以我敢来,也敢说,我口中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然而果真令小生汗颜的是窦师父英灵在天,但我真的不是要亵渎与他,更不敢想入非非,我只是不想让他拿命护守到底的心爱之人被世人评说!” “老爷,窦师父堪称乘龙快婿,小生佩服,小生明白,就算挤破了脑袋我也是比不上他。但也正是因此,我才甘愿成为下一个。” 这话出口,二老都惊。 “小生这就赶去忠正堂,向窦师父请罪,恳求老爷成全!”许森叩头就奔去。 二老拦阻不及。 老爷走来门边望天,“有为啊,这外边可是又把矛头对准了心儿?” 黎叔叹息作答:“是啊老爷,昨日正值盈月之时。老爷啊,我还怕昨夜小武奋不顾身那势头,今日也会被人拿出来对大小姐指指点点。” “如此看啊!”老爷一声长叹:“这苦命的丫头啊,哎祈丙?” 祈丙叩头答话:“回老爷,大小姐一醒过来就哭,伺候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还好是灵儿姑娘赶回来陪着,哦不,是那个……” 老爷一听,甩袖转去,留下话说:“那就看心儿自己的心意吧!” 《忠正堂》 许森叩了三个响头就跪挺住没再动,宽阔的大堂之央,只一副棺材一个人竟似饱满了。 穆明楼里灵儿好生照顾心儿安枕,她还面无血色,根本闭不上眼。 灵儿走来收拾食盒,顺带瞟一眼予本楼。 祈丁端了药案上去,四个时辰到了。 一回身,灵儿竟见心儿又起来了,直勾勾盯着对面。 好像祈丁踏过的每节楼梯,在心儿里头都发出巨响,她根本放心不下。 灵儿也不敢多言,瞟一眼楼下,又望一眼忠正堂,默默走来陪她。心儿这一次很奇怪,连灵儿都像不认得她了似的。 她却在劝自己,要忍住,绝不能再妄动。 五爷给立的规矩,她怎么也要学得来。 认怂?可以。 就是这个许森,偏来添堵。 祈丁开门进去了,心儿又巴望地探头。 就我现在这副身子,别说对王者赶尽杀绝了,就是自保亦或是要护住小武,都是难事。 而他? 大抵祈丁还没戴完手套,神颜的盒子还没打开,但心儿已经在心痛了。 更夸张的是,陶月丫已经开始大哭。 心儿厌烦地走来窗边,竟没大喝陶月丫,而是看一眼忠正堂,夫君棺木的色泽比郎君的深了那么一点,她心里感激,竟笑了下。 再就瞟了眼许森的背影,随即撂眼,闪躲间竟瞥见灵儿乖怯的小样,心儿又笑。 连你都怎么了?一句多余的话不敢往出吐。你是不知道啊,我敢说我这副样子要比在炼郎骷里好太多了,你呀。 心儿刮了灵儿鼻头:“我现在知道了,不是每一个女孩子,我都可以像信任你一样去信任她,就像不是每一个男孩子,我都可以……” 突然门外传来邸盟的声音,心儿又厌烦一下。 第824章 两败俱伤 “这大早上的你跑这来哭什么?”邸盟想是拦一下。 陶南竟更大发了,大老远拱着手、抽着鼻涕,嚎啕而至。 邸盟一听:“什么?陶月丫被关进穆宅去了?这是哪跟哪啊?哎呦!给穆大小姐当陪嫁丫鬟?那还不得要命?哎呦喂我是说啊,这有武乐书在呢,打她都不带出来的!你吼也没用,还求啥呀,起来吧你,赶紧回去。” 这种实话听来,门后的陶月丫竟跪的更理直气壮。 心儿瞥她一眼,一对白眼翻的,跟两个大醋坛子倒了似的,哐当哐当的。 灵儿噗嗤一笑,兰花指掩面,不知是被哪句话惹得,还是瞧中了心儿这小眼神,又紧忙哄着她。 邸盟干拉扯陶南也不动,展长松来到一看:“你还有这闲工夫呢?陶南你什么胆子,今早敢跑穆宅来堵门哭丧,你想干吗,给我回去。” “姓邸的,我告诉你啊,回来,你还跟着人家吆喝啥,小声点你。”展长松连拉带扯:“今儿有的忙了,昨夜城中又闯进两伙人来,哎别急,两败俱伤,没留一个活口。” 展长松轻声轻语,还是吓得邸盟魂不附体,五蝶心你? “据传是为祸连邹宅……” “啊?”邸盟蒙了:“这不可能啊,她明明……” 心儿就听着呢,我明明怎么了? “你别打岔。是安珑来报的案,我半路撞见的,跑去看了。而且啊,还有呢,我跟你说,乱了套了这回可。连温宅都,哎对杜宅,杜茂名死了!哎你别不动啊,吓傻了啊,赶走赶说,快!一会啊你先去趟肖宅,再转一圈海宅,去问问严乃能也行。反正温杜这边我过去你别管,我总觉得这里边啊……” 门外可算静了,许森回眸瞟了眼,大抵不会有谁为自己来求情。 这种乱糟的祸乱中,要一个书生挺身而出,靠的是什么勇气?他伸手摸了摸窦浪的棺木,竟分外爱惜。 心儿也还杵在窗边,眼中的一切似是被朝阳熏透,红晕了来。 穆家是需要一个安静的。 夫君,我愿随你歇了。 心儿又望一眼予本楼,心头咯噔,就是怕有什么声音会传出来的那种。 小武义举,力挽狂澜,全城钦佩。 谁人都盼着他起死回生,还窦师父一个清白。 但仍有人戏谈,他窦浪只是替死鬼,武乐书才是始作俑者,更是为了上位穆宅、巧取豪夺到五蝶心,自编自导了这一出苦肉计。 之前所传,窦浪才是贼首,武乐书不过是先锋兵,在城中兴风作浪以至于暴案叠起,也有人信这个话。 五月初一这场飞来横祸,殃及八个大宅子,祸乱了一昼一夜,绝对是城外蛮匪的手笔。 谣言四起,围绕穆宅谁主谁仆又到底花落谁家,说的五花八门。 杜宅的人见缝插针,送了一天的讣帖,话里话外还是离不开温宅才是罪魁祸首。 而温顾醇正是在今日办了温格调的祭礼,虽大费周章,却无人祭拜。温顾醇哭的撕心裂肺,竟连温小婉都没等来。 大抵还以为是他弑父,或只当他是疯了。 漫天飞舞的奠钱中,温顾醇竟也薄如纸片。 海宅同样寂寥,翻新修葺好似小偷小摸般悄无声息,街面上的药铺倒是盛情难却,人满为患。 五月初二的这一大天,看似休憩整顿却众说纷纭,风生水起。 第825章 喜提大婚 五月初三如约而至,展长松同骆鱼雁喜提大婚。 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展长松高马新衣却徐行思忖,真的挤不出笑脸。 骆鱼雁端坐梳妆镜前,凤冠霞帔的美艳中她眉心微蹙,真的放心不下他。 展长松也在想,这个武乐书偏去碰这个钉子,这顿鳞鞭挨得,到了今个还没音信,不会真被打废了吧。 哎不对呀,我不是堂堂正正赢了他姓武的,今儿要他看我威风的吗,怎么心里?竟真担心。 《迦桂堂》 康昉一醒来就蹿进门,走走颤颤又碎碎叨叨。 “这个姓杜的泼妇,你还真跑天上去悠哉了,还是怎么?我要你摘星星挽月亮的了吗?这可好,还不回来?” “我看她就是跟那个杜七衡,搞什么两小无猜卿卿我我,我呸你个青梅竹马!” “嫁进我康家的门是压根一丁点规矩你都没学会,我让你敢,夜不归宿的你,还一天又一天的,看我不……哎不是,你能不能说句话?” 康昉一扇子敲在康诗远肩头,他一连跪到今日辰时,还能清醒作答:“少爷,少奶奶该就是哀思过甚……” “啪叽”又挨了一扇子。 “她过甚你个头。” 康昉气得夺门而去,又回身猛踹,康诗远摔趴在地,他还又补一脚。 “你不会说个话?啊?认个错,求个饶,这么难吗?你给我爬起来你。我告诉你啊,现在你就给我跑去,看看他杜七衡到底背地里搞什么,死气沉沉的他。给我把杜挽月拎回来,大爷赦你无罪。” “还有啊,今儿展府大婚这种大场面,你看着点我爹,别又叫他玩出什么花样来,搞谁呢这是?” 康诗远蹭过地面,一点点扶膝站起,颔首道:“少爷放心,诗远明白”。 康昉玩转扇子敲打他,又喊:“芙水,备饭,早饿了。” 迎见娇妻,康诗远回眸致笑,又眉心微蹙,不知他怎样了。 《广兴堂》 严乃能默默数算,多少个时辰了,他竟算不清了。最关键上一次挨鳞鞭,他也没说记着点,武大总管是什么时候醒的。那这一次? 严乃能心里夺量不清,却听严广平拍案而起。 “乃能啊咱这茶园尽毁,你说怎么办?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就让你估算一下今年的损失,你还迟迟不动笔?你就是不想认吧!啊?我是不是早就说过,弄这个茶田早晚你也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不其然呢,你呀你呀。” “你说能在咱茶园出这样的乱子,这还好是武大总管没醒过来,要不然,非得问你个通敌之罪不可?你是怎么搞的啊,那自家地形,怎么连你都说不清来龙去脉?就被蛮匪埋伏了人,还……哎呦这穆家,咱可是吃罪不起了再。” “你快起来。好好算算。再掂量掂量咱这点家当,能不能堵上这个窟窿。快啊!” 严戈健搀扶爹爹坐下,紧着好话劝。 严乃能跪那想,武大总管一定是信他,就是这个莽兽的尸身巡官来要了好多次,我? “老爷您放心,损失总也大不过人命,这一回,我认。单子我这就去理出来。” 骆宅门前,彩绸拉花,高炮震天,掌声如雷。 一对新人,三匝顺遂。 展长松拂过车辕,忍不住掀了轿帘,满眼的红装,鲜艳而热烈,他美的心头颤抖。 骆鱼雁莞尔一笑,娴熟端庄,竟也心满意足,感激是他。 郝媒婆笑脸来迎,拽回展长松的手,逗他:“瞧我们新郎官急的呦!” 展长松羞的一笑,翻身拜礼,驾马逃去。惹得人群又笑过一浪。 骆滨江眼含热泪,被骆滨淮一手抹去:“哥啊,瞧你。来来来,咱接着热闹,来。” 穆宅也渐渐热闹起来,伤残的人一个个苏醒。 几乎醒来的第一句话,都是问小武怎么样? 但他还似与世隔绝。 《行风馆》 邹盘之却醒了,不巧章简前来探望。 邹盘之谨慎得很。 干爹对他的妄动,作何处置,还未下达。 他不敢有一丝怠慢。 这罪可是不轻。 往大了说,邹盘之若私自笼络海株昆归于麾下,堪有忤逆之嫌! 往小了说,他这一身本事废在了斗破之下,还要怎么为干爹所用? 左右都是没法交差,活着与等死无异,索性他又躺下去了。 “怎么这戏做的这么尽心尽力?还真被二爷抄家了呀?” 章简一句幸灾乐祸,邹盘之更蒙,却忽地想到:对呀,他不知道我用了斗破,废了身子,那我? 邹盘之赶紧提提精神,这要是被王者知道自己废了,还想等死?天呢,我怎么死的都不带他们尽兴的。 瞧他吓成那样,章简开门见山:“少跟我装。不记得是你来求我的吗?对付掉武乐书,你不想啊?嗯?那为何城北不见你的王者出没?要我一个人跟他死磕下去?我告诉你啊,这笔账我早报到主子那去了,亏你还是这副嘴脸,不见棺材不落泪。” 邹盘之竟笑了,笑的狡赖:“这个呀,我叫了,可没哪个王者敢跑葛大悍的地盘去撒野,干爹若问起,我也只能如实答。章大管事,别动气嘛。” 章大管事?这种敲打?章简一听,的确跟他差着身份呢,只得甩袖而去。 邹盘之这才痛的抽搐,安珑扶住他:“少爷?” 邹盘之问:“宅子,真的被二爷?” 安珑点头,他那夜没敢离开邹盘之半步,又撂眼道:“而且主子许了二爷大动干戈!” 邹盘之抓了额头,说破:“所以,现在是我被软禁了!” 傅云空同样被困在五宅,盯着病榻上的魔对愣神。 他还没有醒,这很正常。 那夜就不能停,傅云空暗恨翻滚,咬牙切齿。 第826章 展翅高飞 《凯旋堂》 一身孝服,费润跪的堆缩,干脆坐下抱怨。 “你说说哪有这样的天理?他邹盘之一事无成,干爹还留他何用?再看那个傅云空,那可是弑主啊,干爹竟然不管不问?他天天晚上还派一堆王者去穆宅赶尽杀绝,谁不知道?都折腾几个来回了他,可真是让他杀个痛快。” “这敢情闹了半天,就我一人干成了事,倒像犯了多大错似的,还在这天天跪这个老不相干的,我这两条腿呀我!” 费润捶了捶两腿,又揉着脖子哎呦。 鲁语故怼他:“天理?哼。你还是先学着点人之常情吧。就你是死了爹。” “那也不能?不是,费宅这一仗我是赢得透亮,漂亮不?干爹竟然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轻飘飘的就过了?哎呦喂真是。要我说啊,借着这股势头,咱一不做二不休,要了邹荣光脑袋那个晚上,咱多痛快!你说干爹怎么就……” “找死的劲。闭嘴。起来。”鲁语故喝他。 费润磨磨蹭蹭,嘟囔没够:“还有这个费清呢,他怎么就不用跪这灵堂,就非得我,还得跪几天啊我?我胆儿突突,我身子软了,我歇会不行?” 鲁语故一把按跪他:“你消停点。还没完呢。眼下正是关键时刻。” 展府门前 申时过半,邸盟游荡到。 展长松好想揪住他问:干嘛去了你这一大天? 邸盟却在想,暴乱也生了,人命也丧了,能查的都查了,似乎武大总管也终究会醒来。 要不?我真就带她走吧。城里?留给你们,也算安心。 说实话期儿软磨硬泡,邸盟的心好个纠结。 所以他掏空了腰包,备了份大礼,想是哄着展长松能放行,或是怎样? “呦邸大警官,来得早呀,这么精神,沾了我的喜庆劲吧。”展长松阴阳怪调,又憋不住笑。 谁让邸盟真的穿了展长松赏他的那件吉服,还特意拎了衣领,就差转个圈卖乖,咱咋也不敢一身警服抢了展大警官的威风。 推了礼盒过去,邸盟又搂过肩头低语:“大喜呀新郎官,我呢就不一样了,有那么一丁点小事,等你明早出了洞房再说。” 展长松拿开他手,整理婚装:“没个正形啊你,还小事,就为了笑我吧。” “展大警官恭喜恭喜了您啊!” 这声音?二人回身一瞧,温顾醇锦衣玉带,摇扇而来,仍似往昔。 “你不是……”展长松蒙了,邸盟怼一下,展长松才跑上前接迎:“哎呀呀温大少爷快快快里面请呢您。” 邸盟痞笑,这回不装了呀你,等我问你个明明白白。又一下子僵住,那我还走不走? 不想大老远传来肖进阳的祝贺声。 城外之乱,山林大火,肖家都赶上了,偏又他没事,这种嫌疑?肖进阳有口难言。他也是托着大伤未愈的身子,非要来人前走动一二。 邸盟这个来气,私底下干问没个话,非出来招摇撞骗,这一个个,都给我等着。 几人回到门边热闹地迎请着位次进门。 正巧,五爷的马车到了。 两位大少爷忽地紧张。 温顾醇根本没准备好见他,要在这种人前显摆我胸有成竹非要搞事,才叫死有余辜。温顾醇抖了手砸握了扇子又甩开,一笑转去。 肖进阳紧随其后,就是董子戴还非要他拽一下。 邸盟瞟一眼几人,又眼瞧着展长松接迎五爷下车,那副躬谦,有什么可看的?我在凯旋堂上都看够了。 展长松搀扶五爷上了台阶,门前只剩邸盟一人,五爷瞟他一眼,笑得更加谦逊。 “你个老五能笑成这副德行?我看老四一死,你是贼心甚慰呀!”邹荣光昂首阔胸,两步到场,差点挤的五爷摔个趔趄。 所谓终局之战,五爷由他做东,邹荣光还怕什么?这副傲姿,压根没看出他有伤在身。 展长松紧忙恭请,五爷更是深鞠躬九十度:“哎呦呦二哥!二哥,有劳您操持四哥祭礼,怕是您这哀思更甚了吧。来来来您先请,二哥请请请。” 你们不就是喜欢看我这副谦态,所以五爷就活成这个狗样,怎么着?耽误我杀人了吗,哦不,是耽误我杀你吗? 这老哥俩,感情深的,邸盟嗤鼻,一抬眼竟见董子戴躲在门廊后偷看,好你个小子。 邸盟刚想寻去,又被展长松拍住:“我告诉你啊,这几家人,你给我看好了。” 邸盟拍打他手,竟也烦厌:“哎呦知道了知道,当你的新郎官去吧。” 第827章 天外幻境 《花满园》 人头攒动中,期儿曲转音飘,笑靥妩媚,宛若置看客于天外幻境。 分外陶醉的意境中忽有闲言碎语传来—— “你们还都不知道吧?这一通暴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这五月份是够邪门的,那可是头一天啊!” “什么五月呀?我是说打年头到了今个。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快说。是那个窦浪吧?” “什么呀,就是他武乐书。” “可拉倒吧你们,听我说,是邸盟!” 这咋回事?贼喊捉贼?不是,官匪同腔?这不可能啊,人家邸大警官多勤勉! “消停点,都听我说。他窦浪能是贼首,他武乐书能是打手,他邸盟就得是帮手。要不然怎么大半年了,干查查不出个真凶来,还见天死人?他就得是警察所里出了内鬼!” “那咋就不能是展长松呢?” “不是,人家今儿大婚你咋不说换身行头巴结去呢?人家犯的着吗?警察所早晚捞人家手里头去,可他邸盟呢?这要是你,你甘心呀?我跟你说这梁子早都结下了,这窟窿捅的大了去了。” “还真是啊,我说他邸盟怎么敢那么奋不顾身地去救武乐书,就那天在凯旋堂我是眼睁睁瞅着,那多瘆人,没点过命的交情,可真是不行。” “那再往前说呢,能抓他武乐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看看,这就说得通了吧。就是他邸盟,黑白两道通吃。” 众人附和连连,又人云亦云,邸盟一下子被这黑锅砸成了肉泥。 期儿闻声惊愕,弦断指破,赶紧作揖,告罪退下。 挤出花满园她更心惊肉跳,大街小巷竟谁人都说,邸盟勾结蛮匪,中饱私囊。 一溜烟期儿奔来展府,冲进水席,却怎么都寻不见邸盟。 人呢? 盟哥哥? 花期要疯了! 可算在人堆里翻出花冷:“盟哥哥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块?他去哪儿了?你说啊!” “哎哎,嘘,别吵,怎么这么急?老大有正事办呢,特意叫我别跟着。哎不对呀,你跑来干吗?这手怎么了,血?” 花冷一把挡住期儿,还以为是谁在花满园敢对姐不敬,一摆手几个兄弟赶去看看。他也拽了期儿离席,好生哄劝。 谁知那几名警员折返回来嚷嚷:“不好了啊,他们都说邸大警官勾结城外蛮匪,还……” 一瞬间热闹的婚宴鸦雀无声,这几人也似想到什么,赶紧闭了嘴,却躲不过人尽皆知。 这句谣言的分量可想而知,竟还是借着警员之口传说的,你说可不可信! 期儿急着反驳,花冷又一挡,稳住局面:“就是那些不死心的地痞流氓信口开河,你们还跟着瞎嚷嚷什么,愣着干吗,出去找啊,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直接抓了。” 水席渐渐恢复喜庆劲,但也多了些窃窃私语。 花冷回身求姐:先回去,这有我,快啊! 期儿惊恐的身影穿行过水席,花冷盯着她也在认真瞧磨,这一看,真叫惊! 怎么他们几家人都在,谁都没少,老大不是要挨个套话吗?那他人呢?老大!花冷疯了似的找去。 温顾醇赶紧低头去想,我对邸盟说了什么吗? 肖进阳紧盯着董子戴,我是一个字都没吐露,难道是袋子说了什么? 严乃能忽地想到,天呢,邸盟人不在,不会是去翻找那个尸身了吧! 严乃能风一样地冲出水席,惹得众人更加交头接耳。 出了展府大门,期儿起步奔去,向着家的方向。 以盟哥哥的聪敏,该是早有洞察,又与我有言在先,难道他也去找了我,我俩正巧跑岔了路?对对对就是这样,他一定在家里等着我。 《雄英堂》 花冷急的不管不顾,奔进门状告:“展老所长,不好了!老大,哦不,邸大警官不见了,就在咱宅子里凭空消失了,我房前屋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还是没有。” 展秉政听来起身,却逗哄:“哈哈这大喜的日子,也许邸大警官是吃醉酒睡在哪了。” “就是,瞧他刚才摇摇晃晃进来那个样。”展秉志插话。 众位老爷一愣又跟着逗笑。 “不可能。”花冷坚信:“老大还说今个非要,要……展老所长求您给个许可,派两个家丁带着我挨屋找找行吗?算小人求您了,小的一定规矩,求您许可,给个恩准。” 花冷跪地叩头,老爷们没了笑脸,惹得院里水席那边的人都朝堂上看来。 温顾醇躲到外院来坐,却还是被谣言困住,疑问在心里一圈圈打转,到底是不是五爷?又为何针对邸盟?是我牵连的吗? 康诗远撂眼来想,那日凯旋堂上邸盟最是出头,怕不是惹动了五爷的逆鳞? 董子戴瞥一眼,他没指着邸盟成事,那该不是五爷,我什么话都没说。 肖进阳放心地点头,望来一眼又心疑,那邸大警官是得罪谁了呢? 婚事偏赶在暴乱这种风顶浪尖的势头里,展秉政本就汗颜。这又跑到府上来传说邸盟勾结城外蛮匪?哼,颠倒黑白,添油加醋! 莫不是谁想故意给我展家难堪? 但他又人没了,能在府上对邸盟下手的? 展秉政不觉瞟了眼亲弟弟,展秉志眨眨眼全当不懂哥啥意思。 展秉政叫了老管家来,领着花冷下去,又一回身紧忙闹躁起喜庆劲。 第828章 中饱私囊 《思泉堂》 骆为里跑跑嚷嚷奔进门:“不好了不好了,我的大所长,这谣言还真奔着咱骆家来了!” 骆滨淮起身来问:“快说,他们都说什么了?” 骆贤涌还不信似的:“他们还真是敢啊!” 骆滨江也说:“果真就是指名道姓的?” “哎呀呀可不就是嘛,现在这外边人都敢传说,他邸盟中饱私囊的那些赃款都是拿来孝敬您的呢!” “胡说八道!”骆滨淮急的在地中间打圈:“这帮子人,这一派胡言他们就敢信,就敢以讹传讹?还说什么了?你快说呀!” 骆为里怕的抖了脸上的横肉,嘴巴却嫌弃地就快咧到耳根去了:“还有鼻子有眼说的什么,他邸盟宁可月月拿九成油水出来堵住您的嘴巴,哎呦我的大所长。” 骆滨淮被骆为里一把接住,却摔的他好似跌下马去,天旋地转。 骆滨江和骆贤涌也跑下堂急颠来扶,他却两手推开几人,一脚冲出去。 “你给我站住。你干什么去?”骆滨江喝他。 骆滨淮一回身,就快哭了:“哥啊,这明明就是他展秉志……” 骆滨江打断:“哎呀你呀,我就说你硬生生夺了他警佐的位子肯定是不行,你看看这?” “对呀叔,你还当多好的事似的,非塞我进去,这回我可跟你说啊,我就不干了。” “哎呀哥,贤涌你,你们还找这些后账有什么用?那我不也是为了咱骆家好嘛?啊?就是他展秉志,我看就该给他,大卸八块的我,我现在就去找他!”骆滨淮撸起袖子,居然还拍打了配枪。 骆滨江两步上前扯住他:“你给我站住。今儿是什么日子?你能不能过过脑子?就这几句谣言他能算什么?” 他哥哪里能知道那九成薪水的事! 可明明就只是克扣了点工钱,怎么就能被说成…… 骆滨淮想来不忿,咽不下这口气:“哥啊就因为今儿是咱骆宅大喜的日子,可你看他展家都干了什么?他要亲家情分了吗?他顾着两家脸面了吗?他就是在这杠着我呢!” “哥啊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也不是他展秉志能不能当得上警佐的事,而是咱家鱼雁这辈子的大事啊!你想想,这可是大婚呢,头一天啊……” “哎呦!”骆滨江吓了一跳:“你是说,莫非他展老所长也知道?” “那怎么能是知道?那都就得是他出手了才对!要不然怎么可能,才这一个暮晚,这么屁大会儿工夫,能闹的满城皆知?这都不知道他得是出动了多少人手,下了多大的狠心呀他?你想想,要是有我挡在路边,他家展长松怎么爬扯上所长的位子?可要是这一举能连我都掀翻马下,他可就……” “闹了半天这展骆联姻,就是他展家拿着我骆家可劲捏咕?” “就是呀哥!” “还什么就是,你们净说这些,哎呀呀那我姐可怎么办呀?” 事出突然,大喜秒变大乱。 骆为里眼巴巴瞧着,竟又补一句:“那个,他们,还说,邸盟在展府丢了,找不着人了。” “什么!”骆滨淮始料未及,鱼眼横突:“想跟我玩死无对证。你还太嫩。” 他一步冲去,骆滨江猛推骆为里:“快快快追上呀你,看好了他。” 邸盟的私宅,空无一人。 期儿终于忍不住崩溃,嚎啕而去。 房前屋后,左邻右舍,她找疯了。 连温宅的后巷,她都想到,可只有她的心碎了一路,没有,还是没有。 此时的她调头奔向穆宅。 如果说武大总管是好好的,哪怕只是能醒来,该有多好。 而与穆宅一街之隔的警察所大牢里—— 邸盟被绑上刑架! 一浪浪的鞭声震耳欲聋,皮开肉绽的他几经昏迷,忽有一桶凉水迎头盖下。 却是邸盟脚边晕死的何颂扬,被血水冲灌,先醒过来。 “邸大警官!邸大警官……”何颂扬爬来喊,又挡在身前:“你们怎么敢?他可是巡官!” 何颂扬惊惧了,不只因这个,也不只大刑,而是…… 华景瞧着手里的鞭子,好想舔一口人血尝尝。 这个人怎么可以…… 华景一脚下去,何颂扬就晕了。 第一回还连他是怎么下脚的都没看清,第二回却记得牢。 “就是你,你怎么可以?你们滥用私刑,屈打成招,会遭报应的。” 鞭子凑到嘴边,华景闻了闻,还是那个味道。 没等再踹何颂扬一脚,邸盟醒了:“你,起开”。 “邸大警官!邸大警官……” 呦。有意思。华景兴奋地抱拳作礼:“邸大警官,您可醒了!” “哎呀您也知道,小的无非是受人指使,这个活又不常干,你说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您还非得硬抗着,哎呦喂,来,我快看看。” 华景拿鞭子抬起邸盟的脸,啧啧啧地叹气:“这还是邸大警官吗?” 何颂扬捂着心口爬去一边,总想伺机而动。 “华景,你这点手法,稀烂。”邸盟喷他一口吐沫,又嘲弄,就是一边眼圈肿着血包,还睁不开。 华景瞧着邸盟那口血砸进地上的血水里,翻出水花,狡猾地笑美了,正合我意:“那?咱换一样?” 华景抛了鞭子出去,走来盯着整面墙的刑具,挑兵点将。 不知是酒劲使然,还是怎的,邸盟竟笑了。 这一整面墙,哪个家伙事的滋味邸盟没尝过,还要眼睁睁再来一遍?他心颤了:“展秉志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呀,你得问他呀,我哪敢知道?我呀,就只负责在他到场之前,别闲着。那咱,继续?” 不等华景转身,何颂扬猛扑偷袭,却被拦腰截下,整个人糊上房顶,又生生砸向地面,第三回晕死过去。 “老何!”邸盟抬眼去瞧,又心惊,你不是人,你是,是? 而华景不知挑了个什么,正兴冲冲奔邸盟而来…… 第829章 先声夺人 只有洞房,花冷没闯,却还没有。 “不对,老管家,咱不能再这么兜圈子了。您受累给仔细回忆一下,展府上下的仆人可是都在,有没有哪个……” “小花警官,您是说,邸大警官莫不是被我府上的人劫了去?” “老管家您知道我的,小的怎么敢有这个意思,可是……”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小花警官还是适可而止吧。我看老爷那,哎,你!” 《雄英堂》 花冷抬脚奔来:“展老所长……” 展秉志拍案而起:“好个花冷,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啊,我展府上下被你挨屋翻了个底朝天还嫌不够,真敢跑到这雄英堂上来大呼小叫,来呀把他给我拉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花冷被几人按住。 老管家才跑到门口,只摇摇头,展秉政却似了然于心。 “展警佐!啊?警佐哈哈哈,我这一声叫的您舒服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抓走了老大,你做贼心虚,就先声夺人……” “啪叽。” 好大一个巴掌,差点扇飞花冷的脑袋,堂外速速聚来人群,展秉志还接着叫骂。 “住手。” 展秉政一声无奈,展秉志又翘脚骂两句才提提嗓子噎下去。 展秉政摆手走来,小厮们撒了手,随着老管家退至堂下:“小花警官是一心以为邸大警官走失在我府上了,这正是老朽顾虑不周之处啊,我甚是汗颜。要不这就派人随您到院外再好好找找,您看呢?” 巡官能丢了! 还是丢在警察老所长府邸! 婚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 这种热闹? 堂门内外竟鸦雀无声,没一人敢叨躁一句。 花冷火红的小眼睛摆过来,瞪着展秉志摇了头:“不。我就要他带我去。就是他抓了老大,故意牵扯出骆大所长……” 展秉志又伸巴掌,却被亲哥拽住:“胡闹。成何体统!” 展秉政不怒而威的态势到了亲弟弟这竟啥用没有:“哥啊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呀,是他血口喷人先咬我的!” 众人竟都不奇怪。 展秉政也只是一声叹息,甩了他手出去。 刀尖舔血的日子里,护着他都护着惯了,到了这把年纪还没学会长大。可不用你担事,你也不能偏偏挑事! “你说说今儿这个日子,你?”展秉政无奈怼他半句,竟听见—— “你个姓展的给我出来,展秉志,你人呢?你个缩头乌龟,嘴巴比尾巴还长,看我不踩住你的,猫哪躲事去了,给我出来你。”骆滨淮愤愤穿过人群。 展秉志真朝亲哥的胳膊肘后躲一下,才忍不住出来笑骆滨淮:“你也有今个,啊?哈哈哈。” 展秉政拽回胳膊,揉了脑门。 展骆联姻好是好,但怕就怕在这两个刺头!为了长松的幸福,我忍忍也就算了。又谁承想,能在大婚正当天就给我来这一出。 展秉政服了,老管家赶紧来搀他坐回席上。是啊,站那更尴尬,要眼睁睁看着亲弟弟砸自己的场子,哎呦喂! “所长,就是他抓了老大。”花冷迎上前。 这回这句答案谁人都信,就是谁都不关心,擎等着看这两人开撕。 门外又热闹起来。 连堂内展秉政都举杯,告罪各位老爷,众人也像捡着乐子似的,跟了,一杯下肚,就等着看。 五爷默默放下酒杯,一股难当的恨意催上心头。 一时间出动那么多的王者,好不容易闹的满城风雨,能在展府大婚现场直播警察所坍塌大戏,竟被他展秉政三言两语都没用上,就搞得像儿戏一样,拿谁过家家呢! 的确,骆滨淮守着展老所长、众位老爷、各位大人的面竟先赔罪,鞠了几个大躬了都,说道的也是大喜的日子谁先惹事、谁不懂事的满肚子牢骚。 展秉志就抓住他一点,是你跑来挑的事! 花冷急的围着他俩跑上,又被小厮一次次按下。 众人就差拍掌叫好,真跟搬来了戏台子。 终于说回邸盟,五爷陪笑举杯,还给二哥夹了菜,我就不信拿人命还敲打不出一个响。 “还我不守规矩?什么规矩呀?啊?您骆大所长给邸大警官定的月月上交九成油水的规矩吧?还什么谣言非是我传的?这是我能知道的事吗?这就得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我看你个上下其手、徇私舞弊的,怎么给大家伙一个交待!” “展秉志你栽赃陷害!公报私仇……” “到底谁公报私仇?骆贤涌怎么就坐上了警佐的位子?我不知道?谁不知道!我告诉你个姓骆的,他邸盟勾结蛮匪,你早就知道却瞒而不报,不就是怕那个幕后老贼要挟你吗?” 众人哗然。 连环暴案能闹上大半年,原来是骆大所长早就知道,还放任不管,只为贪赃枉法! 这等炸裂! 邹荣光听来,回敬五爷一粒花生米,招惹警察所长了不得呀你。 五爷点头哈腰地搛起来,嚼了嚼,没办法,无聊啊,你又不出手。 第830章 避重就轻 “大谬不然!展秉志你个无理取闹的。这回大家都知道是谁造谣生事了吧。是谁在这中伤我们展骆两家的天赐良缘?老所长您可是明眼人呢,您快给评评理呀。” “避重就轻,我呸!骆滨淮你个见钱眼开的主儿,早就留了一手吧?捞完邸盟这一笔你好拍拍屁股走人。管他谁是真凶?管他见天谁死?反正有全城父老的脑袋去堵你这个窟窿……” “血口喷人!展秉志,你就想把我搞垮台!盼着我拍屁股走人?没门!我骆滨淮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就刚刚我被谣言气蒙了我来势汹汹,我都愿意先承认是我的错,我鞠了躬道了歉我再三退让!是你半分不顾亲家之情、不念同僚之谊,对我一再恶语中伤!” “哼,对付你这种人,就该人人喊打!” “想我自担任所长以来,哪一个日夜不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 骆滨淮为了博同情,特意忍辱负重那么一会,就为说起自己的劳苦功高,他每每都一发不可收拾,感人至深。 却被展秉志四个字打回原形:“那是邸盟!” “我呸。谁说都是他姓邸的?没有我,他现在还在大牢里郎当着呢!”骆滨淮怒了。 他最不屑别人拿邸盟对他的帮扶说事。 他要的就是成了事还高高在上。 花冷忽地想到,难道老大是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哎呀呀听着没大家伙,这勾当是打那时就起了?”展秉志乐开了花:“这回可是骆滨淮自己招认的。他邸盟本就是蛮匪,是杀人犯!你们早就狼狈为奸!” “邸盟是杀人犯关我何事?”骆滨淮慌不择言,又猛然惊醒:“他邸盟要是蛮匪是杀人犯,我骆滨淮绝不姑息!” “卸磨杀驴啊骆所长?你没法自保了!想当年邸盟杀了那温宅老管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不是你放他出狱,事先给他谋划的?你们是不是打那时起就没想给洛阳城一个安生?你说。” “好你个展秉志,我懂了。就是你抓走邸盟,滥用私刑,想拿这些子虚乌有的口供陷害我,你好恶毒!” “怎么着?怕我把真相公之于众?告诉你吧,这一回咱来点有理有据的,在场的诸位大人就擎等着瞧好吧!” “不打自招了吧。归根结底就是你蓄谋已久,偏选在今日给我设套,你也不想想,长松可就大婚这一回,咱展老所长眼睁睁坐在这被你抽脊梁骨,啊?哈哈。” 两个刺头互相揭短,倒是拿手。 众人却忽然想到,这邸盟在夹缝中求生怕是没活路了。 急的花冷猛一起身又被按跪在地,一声声喊:“展老所长!展老所长……” 展秉政一回身瞧着展秉志一脸坏菜的样,也就是这点能耐,展秉政起身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展家婚仪是小,公事为大。二位请自便。” 撵客? 这两人可真成笑话了。 五爷撂眼鄙薄,展秉政真是个人物,摘得这个干净。 “还什么温宅老管家,这场暴乱不就是刘浩华引起的吗,我这就去牢里给众位大人审个明明白白,他邸盟就算是……哎,你给我站住。”可怜骆滨淮一再挑拨,却没奏效。他紧忙叭叭两句,笼络点人情。 展秉志嗖地冲出堂去,还能让你抢先。 骆滨淮又追上拦堵,留住骆为里伺候在堂下,拉拢住关系。 展秉政一摆手,小厮们放开花冷。 “快去吧。”展秉政劝慰着,花冷却抬脚奔向内宅,惹得小厮们又追去一大长队。 展秉政一瞥,撂眼想着什么,又回身道:“这帮孩子啊,来来咱到哪了,哎呦请了您,干。” 第831章 不甘罢休 《穆明楼》 祈丁一开门,期儿疯扑进来,惊醒了陶月丫又跪起,连许森都回眸去瞟。 “花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呀?您可别,哎,等我通传一声啊!” 期儿不管,只盯着予本楼,泪流满面的爬上对面。 “穆大小姐求你救他!穆大小姐求你救他……” 心儿来到门边吩咐:“去吧。肃静着点。别大惊小怪的。” 祈丁应声,转身退下。 一听说邸盟被抓了,心儿惊诧之余直接奔向门边,又似想到什么倏然定住。 迫害如此之深,你还嫌不够?邸盟到底查到了什么,惹得你对他下死手。 不对! 王者都闹得满城风雨了,我竟然一个音频没听到? 那也就是说此一举你是为特意瞒我。 不对! 该是警告我,视若罔闻穆家才能有个安生。 “怎么停了?穆大小姐你去呀!你去找啊!再晚一会恐怕都,你快呀,快啊,我求你了,我求求你,去呀,去啊……”期儿崩溃了,追来拽住心儿的小臂瘫跪下去。 灵儿惊讶死了,原来她也会歇斯底里,也是为了心爱之人,那心儿? 灵儿走来身侧不语,只随着心儿望了眼对面,乌漆墨黑的,若是小武哥在,就好了。 “我帮不了你。”一句回绝打在胸膛,心儿竟痛了。不管你在哪,不管五爷用了什么手段,我只能说,等我,不,是等月亮,爬上树梢! “怎么会呢?你明明可以。上一次就是你帮忙,对,我想到了,也许这一次还是那个展警佐,对,就是他,要对付盟哥哥,他肯定是不甘罢休……” “他?”心儿蒙了,怎么会是他?不就是五爷吗?他是怎么都不待敢的。 对呀,若是五爷在他身边安插了王者,那可就两说了。 原来如此。 你还真是技高一筹,随心所欲呀。 心儿想来阴狠了眉眼。 灵儿一瞟,忽地紧张。 期儿却来的生猛。 “对,就是他,你记得的是吧?上一次你留他一条狗命,你看他就敢,我看这一回就该杀了他,对,穆大小姐,期儿求你了,求你去杀了他,你杀了他一定能救回盟哥哥,对,就是他抓了盟哥哥,你去杀了他,去杀了他,你快啊,杀了他……” 心儿狠狠盯着她的眼,你根本不知道杀死一个人意味着什么,随手一甩,她竟没动,还紧紧抓着心儿。 却是灵儿摔了,她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杀心儿,是不是也这么决绝这么怕,但这份恐惧她那么熟悉。 “灵儿!”心儿转身,干脆踹她一脚:“花期你别闹了。我不是小武,不可能你三言两语,我就会为你冒全城之大不韪。” “灵儿你怎么样?”心儿想来,义愤填膺,一个抬眼似是冰封了曈眸:“我都忘了问你,怎么不先去对面,你该是奔着小武来的吧?” “他若在,怎么都会帮你,对吧?谁能受得了你这一副美人坯子梨花带雨的小样?” 这股醋味,灵儿倒安心了些,难怪气成这样,灵儿又瞧一眼对面。 期儿爬不起来,却先笑了:“呵呵呵武大总管!我就说嘛,你早晚有一天是会懂的。但是盟哥哥,你不救他,也不可以!你明明杀了那么多人,哪一个不无辜?你却天天缩在武大总管对面,充什么好人?你怕他知道吗?你都怕谁知道?五蝶心,你个凶手,侩子手!” “够了。闭嘴。我说够了。花期。你找死。”心儿暴吼,竟也乱了方寸。 两个女人同时喊话,惊得灵儿飞起,挨个关紧窗户。 她压紧窗扇,回身来瞧,惊恐万分。 期儿一耸,扑来梳妆台:“五蝶心我知道了,你就是想借刀杀人。要他们杀了盟哥哥,就没有人知道你是凶手了。可我知道,你杀了李合,你杀了尹威,你杀了周居乐,哎发钗呢,罪证呢,我要找到,我要告发,我要你身败名裂,谁人都知,你是凶手,你杀了人,就是你,是你,都是怪你,怪你!” 梳妆台被翻的一片糟乱,心儿闪身赶到,那盒殷记凝脂正巧翻砸在地,她还先拽了期儿离开。几人就眼睁睁看着地上泛起一股白烟,刺拉刺拉地响。 那不是?怎么会?灵儿想来,直接晕了。 “灵儿!”心儿一手甩开她:“花期你闹够了吗,你吓到灵儿了!” 期儿笑声肆虐,倚住门框爬起来:“五蝶心别装了。你给我记着,今夜你不去杀他,就得来杀了我。否则,我也到楼下跪着,就等武大总管醒来那一天。” 期儿摔门而去,心儿的心竟真是怕的,她搂紧灵儿,望向对面。 第832章 先斩后奏 警察所大牢 光火晦暗,血水哗啦,咸腥扑面,闷热惊悚。 华景狭长而鬼魅的身影凸显他黧黑的面目更享受着玩味。 遍体鳞伤的邸盟鱼肉一般晕死过去,耷拉下的脑袋坠着两臂上的荆条越捆越紧,荆棘刺进他的肉,扎住他骨头。 一开监门,展秉志还气,这怎么什么声音都没。 一步来到刑架前,展秉志更气:“不是,谁让你把他折磨成这样的?” 华景赖叽:“哎呦大人,那他死活就是不招啊你说,急的我。” “滚边去,我一猜你也就机灵这么屁大会儿工夫,快拿来给我看看。” 华景喊人浇了邸盟两桶冰水,他哆哆嗦嗦递上两张纸。 “就这?不是,你都干什么了你?”展秉志大手一抡,我也没帽子了呀,没打着华景他又吆喝:“哎对,你给我过来,躲什么你,抓紧点,快写,我念什么你写什么,写呀你,管他干吗?管他们还?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呀,瞅瞅瞅谁呢,不认识老子呀?” “我告诉你们,他邸盟就是勾结蛮匪,兴许也是个蛮匪头子,你们还,都给我机灵点。” 聚在另一侧的狱警疑虑不安,没人敢动,不敢应声。 边上有跟墙头草似的谁,都跑去给展秉志搬了椅子。 他可坐不下,嘴里振振有词。 威武不过三五句,骆滨淮一脚进门,众人齐声叫:“骆大所长!” 何颂扬可算盼到希望,从这侧爬过去呢喃:“邸大警官你快醒醒,所长来救你了……” 展秉志一步拦住去路:“算你追的够快,可来了也是白扯,我要的都到手了。” “好哇你,展秉志煞费苦心呢,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骆滨淮来到瞟一眼,大喝一声:“华景,收了你那两把刷子,给我念念都写了什么?” “吆喝谁呢?我展家的人,你使唤得起吗?今儿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大名呢!” “展秉志别以为你抓住这几张白纸就能撬动我,你有实证吗?赃款在哪?证物呢?人证呢?哦!”骆滨淮瞟一眼邸盟。 邸盟好似刚醒,疼的没有声息,只拧了眉头。 何颂扬怎么都帮他解不开镣铐,这都抠到肉里去了。 华景闷头瞟一眼何颂扬,眼神威逼,却没吭声。 “就是他邸盟。”骆滨淮一句低语,又喊:“把刘浩华给我拉出来严加审讯。” 狱警动的竟不如刘浩华哭喊声来的痛快,祸从天降,刘浩华一口一声冤枉,完全没了刚刚对邸盟幸灾乐祸的吃瓜相。 期儿穿行在御路街似是被哭喊声惊住,猛然回头,还是漆黑。穆宅根本没谁追出来,连警察所都只剩恐怖。 难道就真的没有谁能救盟哥哥了吗? 花期苦思冥想,忽然有了答案一般,一脚奔去。 《云舒轩》 有情人终成眷属该怎样大秀恩爱,这一对新人就怎样毫不逊色。 这洞房,甜齁了! 花冷推门闯入,展长松就差崩了他:“谁这么大的胆子?” 花冷却是鼻青脸肿被一众小厮按跪生拉硬拽都不出门,一路摸爬滚打,花冷喊的声嘶力竭。 展长松大惊失色,一扯被子裹紧骆鱼雁,他跳下床问:“花冷?怎么是你?说的什么啊?放开他。让他说。” 这一听?展长松直接吼:“都给我滚出去。” 花冷难以置信,哭喊升天,终被拽走。 展长松奔来床边,哄着:“雁儿没事的啊不怕!” 骆鱼雁快吓死了! 展长松又先说:“但能用邸盟钳制住穆家,毁了武大总管先前的大义之举,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叔父能想到的棋。雁儿,不管怎样,我要去一趟。” “官人,小心!”骆鱼雁故作乖巧应下话来,看着展长松离开,又蹙起眉心,搂紧被子。 一步出门展长松从人堆里拎起花冷:“都住手。打够了吗你们?快,花冷,跟我走。”展长松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 第833章 口诛笔伐 大牢里狱警们使出刚刚憋足的九牛二虎之力招待刘浩华。 酷刑之下,哭喊声中,两位大人口诛笔伐。 “骆滨淮你吓唬谁呢,整这一出?我告诉你,今儿你怎么也挽救不了他姓邸的了,你俩的那点破事它就是见了天儿,你认了吧趁早。” “姓展的我劝你花点心思,想想你自己的处境,你以为刚才展老所长是在赶我走吗?” “怎么的,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实证啊?告诉你吧,就你骆滨淮还在这当个小狱卒子的事我都了若指掌。他邸盟什么时候关进来的,哪一天被你放走的,包括你为他请了几轮大夫,我一清二楚!用不用我再说说他温宅老管家是怎么人间蒸发的,还有他花满园里藏的那支红杏出墙是打哪个空当红极一时的?哈哈骆大人,认栽吧。我等的就是你今天。” 能听到花满园,邸盟睁了睁眼,期儿! “今个这种要脸的日子,偏偏是你展秉志在他背后捅刀子,还是蓄谋已久的贼胆包天,你以为铁面清正的展老所长会一再任由你这个家贼胡作非为吗?休想。展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我要是没记错,到了现在你还没和他分家过,可过了今夜展老所长那你再也别想指望上了,连盼着他对你从轻发落的路子,都被你自己堵死了,展秉志,让你耍!” “挺横啊,骆滨淮你是不是听这谣言五花八门的,以为我真没个实话啊?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邸盟月月拿九成薪水堵你的嘴,哎怎么着?傻眼了,我吓尿你。想到了吧,我这警佐可不是白当的,我月月有账。你不是要证据吗?来看看呀。” “能耐的你啊展秉志,我记得你这警佐是怎么当上的来着?哎呦,好像是展老所长特意弃了你,选了我!所以今儿你是拿出了多大的勇气非往这屎盆子里扎?你就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重回警察所?呸,连展府都得一脚踹了你,让你以后一个安生日子都没得过。” “你也好不到哪去,骆滨淮这所长的帽子你还想安稳戴着,没门。他邸盟就算死活不认城外蛮匪的勾当,可你俩行贿受贿的罪证是凿凿的,我必公之于众,让你惨败马下。” “拉我下马,你也配。”骂了一句,骆滨淮缓口气。 两人这伤疤揭的生疼,展秉志也叉腰靠了铁栅栏,“跟我玩狠的,哼。” 邸盟见话音停下,突然紧张,心头发憷。 果真,骆滨淮抬脸一笑,叫了声:“哎展警佐,我想了一下,你这事办的妙啊,头打得好,剩下的我来,还算你头功一件的,怎么样?” 展秉志蒙了,屁大会儿工夫,你几个意思? “刘浩华你给我从实招来,他邸盟是不是早就勾结了城外蛮匪?”骆滨淮大喝一声。展秉志打算放弃了,但他可不会。邸盟捅的娄子可算不小,早就知道真凶不说,这要是真勾结了蛮匪头子?那就怪不得我了,这份功劳得算我的,骆滨淮暗下狠心。 邸盟早就预见,事会闹到这个地步,就说你骆大所长……呵呵。他心好伤,或是脑子被打坏了,一时都想不出词来。 何颂扬惊惶,扑来跪求:“骆大所长您说的是什么话?您不是来救邸大警官的吗?他怎么会勾结蛮匪?这不可能是真的。再者这种事您想听实话,不用问刘浩华,您问我啊。我才是温家养在城外的打手,山上的事我一清二楚。” “老何!”邸盟挣扎了,可声音不大,也没谁看他。 骆滨淮弯腰,用手指抬起何颂扬的头,问:“好。那你来说,他邸盟可是勾结了蛮匪?” 何颂扬大喜之色,叩了头,信誓旦旦道:“回所长,没有,邸大警官没有勾结城外蛮匪。” “哦!”骆滨淮笑了,甩了甩几指:“绑上去。好好审审。” 何颂扬蒙了,叩请呼求。 大半的狱警也都蒙了,但还是有人照令行事。 展秉志也不甘示弱:“也就是这点能耐,就想明抢我的功劳?拿警佐打发谁呢?华景,给我大刑伺候,干脆砍了邸盟手指头,叫他给我签字画押。” “等下。”骆滨淮大喊。 华景默默听着话音,还是抓起了地上的鞭子。 “邸盟,你听我再问一遍,你有没有勾结城外蛮匪?”骆滨淮盯着邸盟,恩威并施。还记得你的小妹妹花独秀吧?你要她跟花冷怎么活?“再有就是他何颂扬,你不招,我就只能让他招。” 邸盟抬起头,盯着骆滨淮,只是盯着,死死地盯着。 “还废什么话呀?给我打。”展秉志抢先道。 鞭子甩动的残影在邸盟的曈眸中飘起又飞去,他还眼睁睁盯着。 何颂扬也是一声没吭。 酷刑之下,却是还没死透的刘浩华嚷:“我,我招,我说,我都说。”就这么个问题,早问啊,我的骨头! 骆滨淮摆手叫停:“好。你说。说详细点。” “他,邸盟,勾结窦浪,早就,作恶,帮衬武乐书,杀人如麻。” “你闭嘴,瞎说什么,别信他的,他这几年都没去过山上,是他恶意构陷,他作伪证。”这回何颂扬嗷嗷喊。 但谁都只信自己想听的。 何颂扬还在嚷,邸盟却咽了苦水。这下好了,人证有了。 骆滨淮冲邸盟一耿头,意思是,这我可没办法了,就看你了,要不要认? “还愣着干吗,打他个不知死活的。”展秉志管你那个,“给我往死里打——” 邸盟仰起头,贴住刑架,闭了眼。 大刑又开场,锋利果决,痛彻心扉。 第834章 新郎官疯批了! “住手。”展长松可算到了。 “你们还真敢?”此情此景扎透展长松的眼,嘣出血来。 花冷一进门就吓傻了,泪流满面地瘫跪下去。 邸盟冲他大喊:“走!走啊——” 花冷一下子想到,对,走,我们走。 听着花冷奔去,邸盟一点点睁开眼,看了眼展长松。 呦。一身婚装多好看。就是衣衫不整的。瞧我这点事赶的。净耽误您正事。 展长松也是盯着他,还是那身吉服多好看,却体无完肤,你们谁敢,他可是邸盟! 一个回身,展长松甩了泪珠挂在鼻头,“何颂扬是我的人,是谁对他动刑,要审什么?” 两位叔父一听,没问邸盟,就何颂扬挨这几鞭子,这好说。一口一声长松的,左边哄,右边劝。 邸盟听来笑了,脸上的血水窝在褶子里打腻,连你都不是为我来的吗,他突然好心娇,觉得哪里都疼,那么孤零零。 “那邸盟呢?”展长松问:“他是巡官。谁给了权利你们可以这么折磨他?” 邸盟又笑,瞧我这小气,弄得鼻子酸不拉叽的,什么玩意。 听着他呻吟,展长松心里边鼓在敲。 邸盟也是,这惨叫的,哎呦啊呀的。 “谣言?”展长松反驳,突然大笑,笑的癫狂:“谣言能当饭吃?谣言能当证据?”吓得华景抱头蹲了墙根。 展长松偏指着他说:“华景,你这顿大刑,我早晚还回来。” 展秉志一听,急了:“哎呀长松你怎么就是执迷不悟?这多好的机会,干掉邸盟,抢回所长的位子,即便不是叔父当了,是你坐上去也一样啊!” 所长?展长松听来,瞟一眼骆滨淮,他竟也说:“那个,长松你听叔说,主要这个事吧,他是有人告发,他,就是,哎对,有人证。” 连骆滨淮竟然也?展长松好想看一眼邸盟,沦为弃子大概就是这样吗,“人证。好。谁?” 展长松这个眼神,骆滨淮真怕一下,赶紧让了路。不对呀,展长松跟邸盟不是死对头吗?这怎么?哦对,是展秉志搞这一手,他展长松不屑,就说展家该是根正苗红才对。看来,可以息事宁人了。 “哎呦呦不是我,不是我呀,是他们说的,我听他们说的……”刘浩华半死不活的,还能分得清局势。 展长松抢下鞭子就开抡,衣衫不整的新郎官疯批了! “不是你吗,啊?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是他们对吧,他们是谁,他们说了什么?你说。” 何颂扬刚被放下刑架,摆头盯着刘浩华,字正腔圆道:“是华警官,还有……” 邸盟瞟一眼,瞧你这不怕死的劲,可?这到底怎么有完?千万别…… “哎呀你个挨千刀的信口开河,长松啊你听叔说,今儿大喜的日子你怎能见这血光之灾,你还,你还上手啊你,快快给叔放下。” “你还知道今儿是长松大喜的日子!”展家人开撕,美的骆滨淮只用添油加醋就行。 何颂扬踱来要接下鞭子。 展长松谁都没理,压根没停,见刘浩华晕死过去嗷嚎不出来了,还抡不够,又狠踹一脚。 一回身,又是一脚,踹倒华景,又抡鞭子。 展秉志发狠:“长松啊你这明摆着是跟我对着干呢!我看我今天,我就得,我……” 展秉志捡起华景的鞭子,奔着邸盟愤愤而去。 鞭子高高扬起,抽打半空躁热的气息,却嘎然而止。 是展长松一步赶来,挡在邸盟身前。 邸盟定睛一瞧,这小子,什么时候长个了! “就全当这是家法,你打下去啊,你打——” 展秉志热泪盈眶:“长松,你?” “哎呀呀这展府的家法哪轮的着他执掌?”骆滨淮一步屁颠,抢下展秉志手里的鞭子。 他无奈落泪:“长松啊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叔今日之举都是为了你呀!叔有证据的,叔有证据。” 展长松也无奈,五味杂陈,心里好痛,不得不劝:“叔父,有实证,更该堂堂正正。不是像你,为了避开我,特意……”他说不下去,险又落泪。 展秉志却来得快,一脸谄媚:“哎呀对,长松说的对,你快看看,这就是叔捞着的证据,这回你来,你看咱怎么办他?” 一个手势,抱头的华景屁颠爬起,递过罪案。 展长松回眸,听了下邸盟的气息。截停这场风波,打败你们到心服口服,就是要靠官家堂堂正正的尊严!但邸盟?好委屈。我想救!却不能说。连看都不能被人看出来。 若是骆滨淮以为我要拉邸盟到自己麾下,那他更险了。 果真,这种时候骆滨淮连管都不管,有了实证?展长松还不玩死他。但就你那…… “这叫实证?”展长松一瞟发问:“这能是邸盟的字才怪!” 展秉志紧忙掏兜,又交出两页:“你看这个,这是凿凿的,他邸盟每个月贿赂骆滨淮的账目,我记的是一清二楚。” 展长松赶紧翻看:“这?这,怎么来的呀?” 骆滨淮也飘来一眼,数还真对得上,记的挺全呢。你个小人得志。但这种事?又没多新鲜。丢人的是?被摆到桌面上来。这种东西?还要看怎么用。他想来撂眼不看展长松,要被这么个小辈的拿捏吗?不对,还是要赌邸盟扛得住。 “这你不记得了,哈哈就上一回换那个门是为什么呀?我偷听到的,他们两个亲口说的,谁不认都不行。” 那也就是说,撑到现在,你什么都没招! 展长松转身盯着邸盟浑身是血的样子,愣神了。 我说你怎么能那么穷?草屋烂室?搭灶掌勺?一年到头就这一身警服?连买个桌子还得记账?换个门都,原来你是,我,我还以为你攒着钱都是为了…… 突然两人都好紧张,一个对视,谁都想到了她! 花独秀! 期儿! 邸盟好像在求,千万别牵扯到她! “这铁证如山就差他邸盟签字画押。滚开,你个姓骆的,拿来吧你。华景,你去给我掰下他的手指头……” “够了!”展长松大吼,看着邸盟的眼,他懂了:你宁可置自己于死地,那你想不想扳倒他骆滨淮,这笔账?我跟他算,展长松就差咬碎了门牙。 “长松你什么意思,这白纸黑字的证据你装作视而不见啊?你也学了那邸盟,要帮他姓骆的徇私舞弊,是吧?我展家的世代清正就教出你这个里外不分的,你是要气死我呀。看我不,我?”抢到手的鞭子,展秉志狠狠抽展长松几下。 展长松面对面挡在身前,邸盟痛的喉结打颤,展长松一笑,呛出泪花:“还真挺疼的。” 邸盟也笑,你就矫情。 骆滨淮下场捡人情:“哎呦长松,这可使不得,你说叔公亲家你非闹这么一场。”得罪完老的,又得罪少的,你是真有才。 展秉志冲他发疯:“滚远点。骆滨淮,你早就知道邸盟勾结真凶,你不闻不问,你就是躲不了今儿这一遭。展长松,他邸盟知道真凶,你管是不管?” 怎么问她?邸盟忽然想到五蝶心,心口直撞,我? 展长松一惊,眉眼微挑,你怎么了? 邸盟闪躲开眉眼,展长松偏盯上去,又上下打量他。 第835章 放他一马? “你个疯狗乱咬,我怎么就能知道,我凭什么知道?”骆滨淮吼到这,瞧着展长松转了身,忽地想到什么,赶紧闭嘴。 “这我早听人说过,当时就问他了。”展长松这样答。 展秉志这一鞭子瞧着展长松的正脸没打上他身子,抽的空气直颤:“谁说的?” 骆滨淮眨眨眼,展长松看他一眼,没答话。把柄越多越好,但怎么都不是今天。 “这怎么能用问的呢?这就得审。难道这一系列暴案的罪魁祸首,你不想知道?” 展秉志提鞭上前,展长松回眸瞟着鞭子上的血,攥紧了婚装。 “说。是不是就是他武乐书?” 武乐书?邸盟笑了,就是他,天塌了有他顶着。 武乐书?展长松唰地甩头看他,不觉后退两步。 邸盟也只敢盯着展长松的侧影。 对视中,他知道,展长松心疑了,才不管他。 可五蝶心?不是说不说出口的事,是藏在他心底还要埋了又埋才行。 鞭子的残影挡住展长松的脸,“啪——” 邸盟颤了眼角,竟没忍住喊疼:“啊!” 一声。 两声。 展长松听不下去了,一把抓了鞭稍:“不可能是武乐书。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保主上清白。” “我呸。你给我撒开。撒手。长松你真想放他一马?你敢说他邸盟就没有瞒你的事?你敢说你就没有怀疑过他?” 这问题好尴尬,展长松愣了,他早就知道邸盟有事瞒他。 邸盟更怕的不敢抬脑瓜。 展秉志回手又是一鞭子,“啪叽!” “邸盟这是你逼我的。华景出去吆喝两声。” 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邸盟急了,刑架哐当哐当响。 展长松一扭头,一步追上华景,却又听到鞭子声在身后传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温宅老管家?就你那个小妹妹,青梅竹马的是吗?我呸,你个龌龊。还不就是为了在你那破屋里干那些下贱的勾当,还以为没人知道?” “叔父!你……” “还不快去追华景回来!”一队狱警跑去,哎呦喂!骆滨淮怕了。提起他女人,这邸盟万一撑不住? 邸盟心血沸腾,抬眸狞视,恶狠狠咒骂:“你敢提她,我做鬼都……” 展长松调头跑回来:“叔父,咱展家人查案子,靠制造谣言?靠背后下手?靠滥用私刑?靠女人?” 展秉志孤注一掷,我怕你这个?狠一鞭子打爽了,他回身怼:“哈哈那你以为他邸盟靠什么?他屡破大案,有如神助。啊?告诉你吧,他靠女鬼,啊?哈哈哈。” “展秉志,你个疯子,欺人太甚,靠作弄一个小丫头,你,卑鄙小人。”骆滨淮跳脚骂。 “怎么的,这一招你没用过是怎么,你月月靠什么扣他薪水?你这会清高了,还不就是怕他供出你来。” 两人又吵成一团。 展长松愣愣走来,回到他身边,要解开镣铐。闹够了。该结束了。不能再继续。 “长松,你干什么?”展秉志急了。 展长松更急,根本解不开。 邸盟急的落泪,别管我,去拦华景,他不是人。 “你放手。松开。躲了这。”展秉志又抡鞭子。 骆滨淮趁机发话:“哎呀别打着长松啊,快去帮忙啊都!”一队狱警跑上前,瞬间乱开花。 展长松都不管,你别动。别急。我带你去见她。放你们走。出城。 “我看谁敢沾着邸盟一点。我今天就算是要了他的命,我也要听一句实话。邸盟你给我说,他真凶到底是谁?” 展长松一愣,看了眼邸盟,又被一鞭子打在背后的伤口上,他眉心一皱,赶紧看向别处,全当什么都没听到,他宁可不想知道。 邸盟发出长长的叹息,头颅敲在刑架上,泪珠滚烫过两腮,他仰天,无可奈何。 但听起来更像呻吟,展长松盯着邸盟的眼,手上动的更快,攥得更紧,荆棘刺破他十指。 展秉志突然想到:“哎呀我明白了,原来她花独秀就是那女鬼,你邸盟拼死累活全都是为她打掩护。好哇,来呀给我去,抄了她花满园,还有邸盟那个破屋,抓花独秀她个真凶的现形,来此受死。” 别。不要。不可以。不是她。期儿! 花独秀!一听是她,狱警们争着疯跑而去,谁不想玩弄那小娘子,哪怕就能沾手一下! 邸盟急疯了:“不要!千万别,不可以,不是她,不是,我,我说……” “噗嗤——” 他一口鲜血,喷了展长松一身。 “站住!我看谁敢动——”狱警们争先恐后的手脚突然定住。 展长松急疯了。你怎么样?邸盟千万别。不可以。你邸盟别傻啊。别说话。不能认。我求你。求你了。 “还不快去,我算你们头功,去呀!”展秉志急疯了:“终于说了!哈哈。好。我看你能说出谁来?” “我看谁敢动?”骆滨淮也喊,急疯了他,两个展家人都在,哪有他的功劳可言,只能赌,邸盟你给我清醒一点,千万不能跟蛮匪扯上关系:“邸盟你休要屈打成招,我给你主持公道,快啊,快放邸大警官下来。” 狱警们又被指使到这一边,谁都愣愣的样子。 展秉志转圈抡鞭子,不让人近前:“谁敢救他,就是同谋,每一个暴案冤死的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展长松回身攥紧鞭稍,又一拽,松开手。 展秉志直挺挺摔了,狼狈地倒在几人手里:“长松,你,你敢对我动手?” 展长松都没看他,只回身盯着邸盟的镣铐。 一切好像静了。 哪想华景进门探头,愣愣道:“大人,你说那温宅老管家有没有可能是武乐书杀的,就为了博花独秀一笑,哦那个,受她指使,就那女鬼。” “哈哈哈哈……”展秉志蹦起来大笑,嘶啦声划破寂静的夜。 “华景——”展长松对着门口咬牙切齿,又急的回身看邸盟。 “还不快去追他回来!”骆滨淮大喊。 “哈哈哈你们这帮没爹没娘的,原来打那么小就开始一起搞事了,难怪他武乐书一个晚上就摘了花独秀的初夜,你邸盟是真不行啊!哈哈哈。这回能招了吧?真凶就是他武乐书,对吧哈哈哈。” “什么武乐书,这话你敢到对面去说吗,见了人穆家的谁你不点头哈腰的你……” 两人吵的欢。 展长松只盯着他。邸盟。你清醒点。你看着我。你跟我说过的。武乐书他,他没…… 邸盟缓过这口气息,笑了,又笑着哭了。 武乐书!他都忘了。 小武说过‘不是你干的事,到什么时候都别认’。你个家伙。就能未卜先知成这样。 可我若不认。真凶就得是你。 为了护住五蝶心? 大抵你怎么都会愿意吧。 小武浑身是血的样子又跑到他脑子里来。 疼。 他哪里好疼。 “我我,我?我不认,不招!”咬准这几个字音,他死死晕去。 “邸盟!” “好你个出尔反尔的,看我弄不死你!” “哈哈哈煮熟的鸭子飞了吧你,我就说你得是一败涂地。” “你们够了!”展长松飞身刑具墙,抽刀大喝:“都给我滚。” 展长松挥刀劈下,砍断邸盟两臂间入骨的荆棘,咔嚓嚓,火星翻飞,众人一愣,吓得慢慢退场,邸盟终于直直地倒在他怀里。 “邸盟!邸盟……来人啊。去请大夫。快去。都去。邸盟!邸盟……” 一汪血水中,展长松的眼如星如炬。 染了婚装的,不止他的泪,还有邸盟的血。 第836章 她是在告别 《古铭堂》 杜七衡只身跪着两副棺材,似乎有说不尽的遗憾。 他瞧一眼身侧空空的蒲垫,叫了句:“恩怀。” 杜恩怀进堂,跪下应话:“少爷,恩怀在。”又一瞧他的失魂落魄,颔首道:“少爷,房子找好了,已布置妥当,就镶在康宅对面的街巷里,门户不大,不算惹眼。您若是放心不下大小姐,若不今夜……” 他仍望着蒲垫愣神,只伸了手。 二人刚侧转身,竟见一女子冲进堂门,叩首:“杜大少爷救命啊!杜大少爷救命……” 追逐的仆人侍立堂外,杜恩怀喝斥:“放肆。休要喧哗。是谁放她进来的?” “禀告少爷,回大管事的,是她口口声声说,是少爷的女人,我们,我们也……” 这种时候,提这种话题,杜七衡好不厌烦:“拉下去。” 仆人没等动,那女子一抬头,杜七衡紧忙叫停:“等下。花独秀?怎么是你?” 杜恩怀见状一摆手,众人退去,他扶杜七衡坐来门前。 “你要我帮你,可是因今日警察所的事端,毁了武大总管的义举?你怕他的声名再难起死回生,才会求我庇护?” 期儿几指拭去泪水,忍不住抽泣,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杜大少爷一语中的,我?” “对呀,所以为什么是我?城里边的少爷你哪家不熟识?随便选一个,会有谁拒绝你吗?而我这个大少爷才当上几天?归根结底也是躲不过奴才的根系,想在洛阳城里护住你花独秀?哼哼,你是把我往死里推呀。” 杜恩怀一听就想拉她出去。 期儿蹭了膝盖,爬来求:“不是的不是的杜大少爷您听期儿讲,是期儿真的有心求您。” “期儿?花期?”杜七衡自顾自地念叨。 杜恩怀一惊,收了手,顺势退到堂外。 “好名字!说下去。” “正如杜大少爷所言,期儿就算闭着眼睛好像都能看到哪一家的少爷,他们的嘴脸,他们的手笔,他们这么多年变着心思耍出来的花样……” “你的意思是说,全因我这些年不常光顾你花满园,所以你才没把我看透,宁可赌?” 期儿听来笑了,抬眸道:“不尽然。” “有意思。”杜七衡摸了下巴,扬头示意她继续说。 期儿暗淡下眉眼,低头想了想,“温宅的后巷,我常从那里走,好像是在那丢过什么,走一遍,捡起来,心安多了。” “够了。”杜七衡拍案而起,谁敢跟他提温宅?! 期儿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她是在告别。 “你想说什么?说你那天走过的时候,正巧看到我被他杜茂名打的猪狗不如,躺那起不来吗?花期,不要以为我会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每一个男人一样,任你耍弄,我不是他们。” “对。你不是他,不是他们。所以我要说的,是那一天,你坐在马车里,赶去温宅后巷,接她过门……”期儿说不下去,泪水荏苒,如果四年前的那一天,温宅后巷,不是她和盟哥哥被拆散,而是她等的马车已经来到,该有多好! “小婉?我去接小婉的那一天,你也在?”杜七衡想不起来见没见到她。 期儿被他逗笑,“所以你看,眼中只有她,多好。先前为她挨打,宁可背了嫌疑犯的罪名,后又终于盼到这一天,好似久别重逢。”期儿眼中泛起波澜,盟哥哥的恩情它要永埋心底了,只接着说:“温大小姐见你时的眼神,我能记一辈子,羡慕一辈子。” “小婉?”杜七衡想来,付之一笑:“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花独秀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一个深情厚谊的男人。”期儿坚定说完,抬头看他。 “深情……”杜七衡重复到这,紧忙闪躲,一瞥瞧见正对着自己的那个空空的蒲垫。他和杜挽月一起跪在这里两天两夜,却谁都没说一句话。 杜七衡望着蒲垫伸了手,期儿搭手站起。 “那你就更找错人了。我和小婉还有大婚等着呢,估计会很盛大,你更是比不得。” 期儿一瞥,怎么两副棺材?挨近他身侧,别有深意道:“如果我说,我和你有共同的仇人,你对付掉温宅,我就理所应当是你的,杜大少爷怎么看?” “温顾醇?”杜七衡回身瞧她,这么个小女子,果然厉害。 他刚就想过,收了花独秀?就康昉那小子,就他武乐书,是不是都该算输给我一回。 期儿避重就轻地娓娓道来。 “原来,你是被温家卖进花满园的。”这种消息谁能有幸亲耳听到?对付掉温顾醇,杜七衡又多了一股士气。 期儿乖乖点头。 他邪魅一笑:“但你个小娘子,非要收在我的屋檐下?再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怀疑,你是没想让温大小姐得好啊?” 期儿一笑娇嗔:“那还不全是看七郎的心意。怎么七郎说的,像是被难住了似的?” 杜七衡哈哈一笑,眼看就要答应了,杜恩怀跑进来:“少爷,不好了,这外面都传她花独秀是与那邸大警官私通……” 期儿闻声,瘫倒下去,盟哥哥!他终被害到这个地步,他得有多难! “什么?”杜七衡抓来恩怀领口:“你说清楚。” 这一听?他耸了杜恩怀摔出堂外,一回身拎起趴在那的花独秀怒不可遏:“原来,你是耍着我玩啊!还什么守身如玉?你跟他邸盟?跟那武乐书?你个荡妇!还要我围着你转?怎么,也为你杀人?为你抗衡温宅?故技重施,屡试不爽啊你!” 期儿被重重摔去,撞上桌椅,咳血在地。 杜七衡吼的气喘吁吁,看着她颤颤巍巍那么艰难还要跪起,突然想到:“不对。你不是五月初一来的。今儿都五月初三了。今个?邸盟?你是为了邸盟来的?你和他?” 期儿无话可说,只是叩头,求你一定胜了温家,把他从这些谣言妄语里救出来! 杜七衡懂了,原来你说的深情还真的存在,只不过又是利用我,“滚。给我滚——” 杜恩怀进门拎她出去,杜七衡又转念道:“今夜送她去那房子里,等我。” “少爷!”杜恩怀呼求:“这一趟浑水咱不能沾啊!” “去吧。”杜七衡瘫坐下来,目视前方:“叫小婉梳洗打扮,我要带她拜一拜我爹。” 第837章 罪魁祸首杜六征 《真吾堂》 “哎呦这闹吵了大半宿的了,到底是在找个什么金贵人啊?”五爷带着微醺的酒劲,一脚跨门就忍不住碎叨:“啊?这回你瞧着了吧,咱展老所长手底下的人,就算稍微动动小拇指头,都能闹的全城鸡犬升天。” 海株昆递过汗巾,紧忙摇起龚扇:“五爷,听说是花冷吩咐的人,在找他姐姐花独秀。” “牡丹花下死,他也没死成。现在连花冷都吆喝得起展府的人了。再听华景这么一传,这几个没爹养没娘教的娃子打那么小就一起搞事,还情同手足,真叫人羡慕,你说我身边咋就没有个……” 五爷一撩眼,瞅见海株昆想要自告奋勇又怕的憋回劲的那个熊样,“哪都有你,滚边去,满脸褶子。哎,盛怀洛还得几天能出屋?” 海株昆抖抖脸皮,像被打情骂俏了似的红晕了半边:“五爷,那可是鳞鞭。老奴错一个眼珠都不敢,精心着呢……” 五爷一啧,厌烦地摆手。 “我这就去。”海株昆一转身,又想问:“五爷,今晚上这么闹腾,若是少主还派出王者,再被谁撞见……” “上半夜的还没过完,你还有心思管下半夜,你以为我真当了爹,就真管得着啊?”五爷抱怨一句,又耐心劝着谁:“孩子都大了,随他去。你也别到哪都找骂。滚。” 五月初四,悲喜交加。 喜的是展府忙着接迎亲家,只不过谁都好尴尬,展秉志压根没起,没到场。 而十字街交口,赶在上工之时,两路发丧的队列恰巧碰个正着。 这头是温顾醇一身丧麻,要使温三通入土为安。 当然了,如此隆重绝非一个仆人能受得起的礼。他是想借此消散人们对温家的嫌疑。我温家也被打砸了,也死了人。 那边是杜七衡一袭白衣,只抬着两副草席,这么潦草怎么可能是下葬杜茂名? 所有人都瞧蒙了。 温顾醇格外机警,他不会是要在大街上说我派人打砸杜宅了吧? 哪想杜七衡捶胸顿足,扑通跪下,说的竟是叩请乡邻饶了他的罪孽。 此话怎讲? 温顾醇按捺住疑心,随杜七衡跪倒,正好面对面,一步之隔。 “诸位乡亲父老请听,今年以来的暴案叠起?五月初一的大暴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是,是我父亲杜六征!” 众人哗然。 “这怎么可能?” “五月初一他不早就死了吗?” “都埋了呀。” 温顾醇一惊,更弄不清杜七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杜七衡叩了头,才摆手。 身后的杜恩怀掀开一扇白布,众人一瞧,还真是杜六征。 温顾醇都吓得跪坐下去,又爬来看。 “温兄好好看看,是不是我爹?这伤,这血,是不是新的?” 众人都盯上去看,立马七嘴八舌。 “实际上我爹也只是替罪羔羊,真正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温宅……” “胡说八道。”温顾醇就知道。 他暴跳如雷,不幸牵扯内伤,又疼的跪倒:“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死人下手。你休要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温兄怎么急了?”杜七衡明知故问,又说:“此事说来话长。要说怪的,大概也只能怪你温家一心向善,不会想到家贼难防。” 什么意思? 温顾醇更加警惕,瞟了眼温三通的棺木,杜七衡怎么会知道这是个冒牌货?难道你跟五爷?你是五爷的什么人?这下惨了,我要明面挨刀了吗? “始作俑者就是温宅曾经的老管家——刘浩华。” 众口纷纭,温顾醇始料未及,大惊失色:“是他?怎么会是他?” “看来温兄果真一无所知。也是啊。你常年往返省道,怎会知道他守在城中作恶几何?” 花独秀所言,给了杜七衡好多新的思路,他坦荡荡地编瞎话。 “借着你温家守山护林的差事,他明面上殷勤,背地里却早就串联蛮匪,本性难移。若再说起你温家的行当,真不知他随便拿个什么藏品就又勾结了城中哪家的谁,沆瀣一气。” 杜七衡越说越激动,直怼温顾醇的脸。 “难道之前对他所传流言都是真的?”温顾醇神似自语,又立马接戏:“如此说来,终究是我养虎为患,害了全城百姓啊!” 杜七衡翻他白眼,便宜还真会捡,上道还真是快。 “温兄大仁大义呀,可惜他偏偏以恶报善,发动此次暴乱都没说顾念着点温宅,还在人前现身装什么主仆情深。再有您说的他是不是打通了国外的路子我爹还没探到,他刘浩华就兴师动众地闯我杜宅,杀人灭口……” 杜七衡痛恨地说不下去。 这个版本的说辞?哪能贴合上前因后果?还拦我在此?非要公之于众?他杜七衡是……温顾醇紧盯着他又退一步问:“是啊我温家就是与乡亲父老同命相连的呀。可是七衡,这老管家怎会跟他这种人扯上瓜葛?连我不都早就把他刘浩华扫地出门去了。” “不怕温兄怪罪,我爹有求于刘浩华,还不是为了我和小婉的事。”杜七衡泪落,却得逞,探头挺胸。怎么?就没猜到我此一举是为了明媒正娶到小婉吗?哪像你,只想要温家的声名。我要你妹! “你?!”这一句要了温顾醇的命! 气得温顾醇咬牙切齿,拎起杜七衡的衣领,暴揍一拳。 杜七衡摔去,却示意杜恩怀不要动。 众人嚼起舌根,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总是美谈。 “主仆殊途!我跟小婉……”杜七衡一点点爬起来,“清清白白的爱恋,我爹一时心软就什么都答应了刘浩华。怎知出到山上一看,那阵仗,简直了,更要命的是我爹听到了他们密谋的勾当。” 众人更加好奇。 温顾醇还晕乎着,一直念叨:“小婉!小婉……” 杜七衡一摆手,杜恩怀掀开另一块白布,露出面目狰狞的一具死尸。 “这是蛮匪在山上的一个头目,是被派来专门攻打我杜宅的,就是他杀了我家主杜茂名——”此事凿凿,杜七衡咬牙切齿盯着温顾醇,你再装疯卖傻,还不接戏,信不信我换一个说辞? 众人瞬间炸裂,闹了这么一大场,可算逮着个蛮匪头子! 有吓得抱团的,有跑去报信的,但围上来的人更多。 叶东皓挤到前面,一瞥惊呼:“还真是他。我们在城外就是被这个人带队追杀,漫山遍野都是他的人。”叶东皓一个撩眼,苗郡挤出人群。 肖进阳也惊了! 董子戴确认:“就是他,前面堵住咱们两回,后面又穷追不舍。他这种人敢明火执仗追进城来?真是不要命了。” “那能是谁杀了他呢?”肖进阳问了句大家都想知道的。 董子戴一错身子挡住尸身,瞟一眼杜七衡,又回眸点头。以杜七衡的身手成事,大有可能。 后怕连连的籍籍人言中就有了赞许杜七衡的声音。终究是为民除害了。 杜七衡心中得意,要的就是这个。 第838章 非拿软刀子捅我 温顾醇就惨了,看着桑刀把的尸体,惶恐难捱。对,实话我不敢说出口,温家已经没什么能让我拿来翻盘的了。可你有能耐你说破啊!但杜七衡根本没给他不认的机会。你个狗奴才,非拿软刀子捅我,小婉! 严乃能挤出人群,细细端详尸身,还是没见过:“你快说下去呀,他们到底密谋什么,至于夜闯杜宅杀人灭口?是不是说要毁了我的茶园?就是埋伏在那,好对付掉武大总管?” 杜七衡泫然欲泣,伤口隐隐作痛,他摇头作答,又嗖地望向温顾醇,温顾醇吃紧得很,你又要瞎说什么? 杜七衡掷地有声道:“他们密谋要夺下的,是费家酒窖。刘浩华早报过信去,这些蛮匪就是要趁着温费合作之机将酒窖占为已有。而茶园,听严大管事说,只为研学。因何生乱,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除掉武大总管,也很难说。” “不说那窦浪才是贼首吗,他为了谋权抢女人,还能有武乐书的好?”不知谁在人群中嚷了句。 “你给我闭嘴。”叶东皓勃然大怒:“武大总管托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请了鳞鞭,到现在还没醒,难道都不能争回我穆家的清誉吗?我穆家新姑爷窦浪义薄云天,他是为救费四爷宁可牺牲掉自己的!” 与此同时,费清踏马而来,窜进人群,“他是?”人群叽喳,给了答案。费清抡起马鞭,鞭尸发恨。 杜七衡伴着鞭声躲了下身子,又正过来说:“我爹误入歧途,只算一个弃卒,蛮匪都紧追不舍,宁可冲进城毁了宅子,杀之后快。那若是贼首?怎么可能安居城中这么多年?” “我穆家新姑爷窦浪就是与蛮匪毫无瓜葛!”苗郡到,又给徐宁让了路。 温顾醇瞧着马鞭甩动的残影汗流浃背,跪倒瘫坐,被几人搀扶着走去,杜七衡一声大喊,冲他求:“温兄!” 徐宁扫视一圈:“这杜六征还真又活了?” 杜七衡回眸来答:“画展那日我爹是服了假死的药剂,就是蛮匪让的,逼他上山,可这药反噬致命,即便再醒来也苟活不了几日。刘浩华这一手,一去一回,就是要生夺我杜家。大概他没想到的就是,我能杀了这个恶者。咳咳咳。” 人群赞声四起,都说杜七衡居功至伟,快些起来歇息。 他却忍不住大哭:“可我?也杀了我爹!” 众人倒吸口气。 “他说要以死谢罪!我知道他这次能回来救宅子,能现身见我,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他非要与这个恶者同归于尽。可我也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求他,求他别,我愿代他向全城百姓负荆请罪,有这恶者的脑袋在能说得清的。可他,我爹他,他被这毒药折磨的七窍流血,生不如死,他求我,求我,我?啊啊啊啊……” 杜七衡哭嚎升天,哐哐叩头,“求乡亲父老处置了我!求乡亲父老处置我……” 此等悲戚,鸦雀无声。 徐宁摆过眼珠,盯着他问:“依这几日传闻,说邸大警官与蛮匪……你可探听到什么?” 杜七衡抬起头,甩开杜恩怀的手,血迹挂在鼻头:“这些人哪有恩情信誉可讲,大牢里的何颂扬我都没听人提起一句,没说要去救他一下。邸大警官更没听说,该是没谁熟识才对。” 此一时被打断,杜七衡大为不悦,阴狠道:“徐老板,难道连你都觉得这种昏话,能够与我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相提并论???” 徐宁一惊,一笑作礼:“徐某岂敢,人云亦云罢了。多亏杜大少爷,劳心劳力才是。”甚好!摘出邸大警官!大破我穆家谣言!穆家人都跟着作礼一拜! 杜七衡也心里美:花独秀,答应帮你这一下,我可不止救了你的两个男人。 温顾醇默默恨恶,一个桑刀把,这声名、人情让他赚的钵满盆满。 骆滨淮兴师动众到达现场,消息传到展府的时候,展长松只幽深地望着骆滨淮的背影。 “哎呦这就是罪魁祸首,与那刘浩华沆瀣一气的,快快起开,给我抓了。” 费清被推到一边,骆滨淮请了一圈的礼,告慰父老乡亲的大力支持,终于大获全胜。 “别碰我爹!别碰我爹……骆大所长您有什么话都问我,我都招,我招。”杜七衡哭成个泪人。 骆滨淮正了正衣领,义正严词:“说。为何今日才交出杜六征?这个头目手底下的人可是都灭了?还有敢来祸乱全城的吗?说没说接下来他们有什么部署?会不会再暗杀了哪个宅子上的谁?” 众人一听都怕了。 骆滨淮连忙安抚。他可不想把自己推到前面。但既然来了,总要敲打两下,笼络住几个怕死的谁,一起扛事。 杜七衡委屈道:“守丧三日,不算多吧。其他的,我不知道。大抵还是要仰仗与您。” 骆滨淮嗤鼻甩手:“都给我带走。严加审讯。哎呦乡亲父老啊我这可是……”骆滨淮心里美得很,更往自己脸上贴金。 杜七衡还挣扎,却是叫:“温兄!求您看在我爹惨死的份上,应承了我跟小婉的婚事,叫他闭上眼睛走吧。温兄,七衡求您,求您了……” 同样是弑父,一个是装疯卖傻躲了责任,一个是为了爹杀了爹还又代父背了官司,这形象天壤之别了,你说你还不答应? 人群议论纷纷,温顾醇成了众矢之的。 杜七衡叩头流血,落泪一笑,这个台阶不想接,你就再找个翻身的法子吧,靠温三通舍身护宅?一个奴才!啧啧。 温兄,我会对小婉好的。 嗯。但你别让我等太久,三,二…… “七衡!”温顾醇迫不得已:“好好交待,等你出来,择个良辰吉日,我亲自操持。” 人群起了欢呼声。 杜七衡抬起头,看着血泪滴在地上,傻笑了:“谢谢大哥!” 第839章 两不相干 《凯旋堂》 鲁语故匆忙来报:“主人!”又耳语着什么。 五爷鞠了一躬,被鲁语故扶着坐来门边,潸然泪下。 费润挺挺脊背,跪的笔直,又急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邹荣光回身一个摆手:“老五,来。”不等问出口,邹文欣冲上堂,扫了眼五爷,又规矩道:“二爷,之前外面所有的流言蜚语都破了!是杜七衡,按住一个蛮匪头子,他说……” 这一听?邹荣光拍着棺木哈哈大笑:“老四啊你就死的值这么几天热闹?这回消停了吗,老五,哪个你都弄不死,就别怪我哪个都要拿来好好用一用。” “二哥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就该是喜极而泣,这杜大少爷与温大小姐,又铸就了好一段爱情佳话,我这泪呀有感而发都止不住啊二哥!” “哼,就会呜呜唧唧。”邹荣光甩袖而去,又被费清挡个正着。 费清摔进门来跪倒,哭的稀里哗啦:“啊啊啊啊爹!爹啊,爹……” 邹荣光又好大个嫌弃,没一个中用的,嗤鼻而去。 申时过半,警察所大牢,邸盟惊醒:“期儿!”一声疾呼,他踉跄奔去。 何颂扬端来热粥怔在榻前,“邸大警官!”一雪前耻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何颂扬望着邸盟的背影抓紧了手里的热碗,不见了脸上的笑,只剩下一份坚忍。 《花满园》 人头济济之中,邸盟窜进来,被门槛摔趴,嘴里还喊:“期儿!”模糊不清,囚首丧面,惊了看客。 一众小厮将他按跪,才有人看出:“哎呦这不是……” 楚九拦住,上前一看:“邸大警官!您这是,哎呀快快撒开。” 众人聚来门前。 花独秀闻声弦惊。 盟哥哥! 她等的煎熬。 昨夜那新房子之中,杜七衡一夜未现。 期儿急疯了。第一次拿自己的这点姿色摊牌,不至于,不成吧。盟哥哥安危未定,她一点自信都没。 日出的白掀起花期两腿间朦胧的泪眼,她扭头来看,天是亮了,可你在哪? 期儿起身奔去,寻你。又被大门挡住,她怕。出了这个门,是不是杜七衡就更不会出手? 门里门外,只有一条路,却是两种人生。 期儿又抱膝哭了,哭的失声。 直到听着了那么点动静,期儿才出门确认,他真的救了盟哥哥! 期儿喜极而泣,泪落呼啸,如风奔去。 盟哥哥,从此以后我只能是他的人!你与我要两不相干。 邸盟不管,七手八脚、七嘴八舌围着他,他眼里只有期儿,他朝她慢慢走,像是在认错,也像求她,我到了,这就带你走。 期儿的泪洗礼了小脸,她停下十指,却停不住心在颤抖。 ‘如果是我浑身挂着血求你带我走,你会吗?’ 可现在是盟哥哥,浑身都是血,等着我跟他走,而我却…… 早上花冷疯了一样见了姐,手足无措地拽她就走,期儿就说:“还怎么走得了?走了,一切就成真的了。” 期儿扶开十指拭去泪花,低头一笑,好似一切重新来过,弦声又起,我还是在等,不再是花轿,不再是红装,这一回只等日子过去,全当岁月静好。 “期儿!”邸盟急的喊:“我错了!我早就该听你的话。早些带你走。信我一次再,跟我走,快……” 这一句,全场炸开花。 康昉上来就是一脚:“你个怂蛋,哪回滚进花满园连个凳子都抢不上,还配和我家秀儿传什么流言,你个痴心妄想,昨儿一晚上还没爽够你是吧,我让你爽,爽啊……” 一脚又一脚。 叫骂声四起。 妙多多走下楼梯,停在缓台:“这么个贼匪落魄的样有什么好瞧的?没谁来瞧咱秀姐姐梨花带雨的勾魂劲啊。要我说呀,这青梅竹马她兴许就是真的,要不怎么连武大总管都没逃过姐姐这个样儿。你说呢,姐姐!” 期儿眼睁睁看着盟哥哥在人群中没了身影,又被拳打脚踢,你们!够了。 期儿落泪湿弦又溅散,她拍琴惊起:“住手!我,是说,哪个不长眼的敢扰了康大少爷的雅兴,拉—出—去。” 邸盟听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打天上掉下来的大石块砸在心头,他捶破五指,失声痛哭。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吗?誓死咬住不招认的时候,似乎他就想过,不,他就怕过。 楚九紧忙来扶他,康诗远也摇扇挡了下康昉。 没等康昉嘿哈一笑,程锦前挑剔:“哎呀秀儿今个怎么还真乱了,这话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啊,怎么就他康昉为你出头了,我就不是为你来的吗?昨晚上那个谁的狗嘴里呀,能吐出那种事来,你知道哥哥我是怎么睡的吗?” 程锦前一摆手,几个程家人又冲上去。 康昉怼他:“滚边去你。秀儿啥时候看中的都是大爷我的心思,哪轮的着你,还睡,呸。秀儿啊别生气了,爷回来了,钦点一段惊鸿一瞥,你站起身了就扭两下,爷看着高兴。” “还高兴,那个丧,刚大婚就没了老丈人……”程锦前啐一口。 这边吵的正欢。 期儿盯着盟哥哥,围着他的都是人,只能认出头发丝。 楚九有意喝退这帮子人,不分好歹,没个时候,五月初一是不是就是你们先挑的事? 孙以泊赶紧拦下,眼瞧着程家人近前,他请着众人出到门外。 邸盟挣拧着被拖去,眼里的期儿越来越远,却那么好看,点睛的台子上只她一人,站上去,没动过。 妙多多热闹闹走来报台,又说:“惊鸿一瞥走起。若不,我为姐姐抚琴。” 弦音妙奥,孤影水袖,叫好声沸腾。 邸盟被一顿暴扁,扔在街上,他又爬来门边。 期儿拂袖泪崩,还不忘摇曳身姿。 四年前的盟哥哥,也是这样一张脸,只不过那时候,期儿不必急转过身去。 “邸大警官您这是何苦呢?”孙以泊善劝:“今日这一遭虽说是早晚都要经历的,但怎么也不如昨夜那般凛冽!可这事也出了,也了了,岂不是最好?若再纠缠,只能是害她了。恐怕连穆宅,连武大总管,都要深受牵连,您想想。” 为她闹了花满园,等同于认了谣言里的一切。 邸盟才顾得上想这些,却不撒手,按住门槛要站起:“谣言终究是谣言。我能说出来的,才是真相。” “哎呀呀邸大警官使不得啊,到了如今还怎能说清?” “老大你还真在这,不好了这下可……”花冷带人跑来嚷嚷,一把扶起邸盟,没顾上说清又顶门上来一批人马。 华景冲上前问:“大人,是不是就是她,台子上那女的?” “华景!你要干什么?”邸盟怒吼。 “华警官,展府的人公办,没有搜查令岂能硬闯?”楚九闻声而来,左右的小厮堵在门前,意在挡客。 却是展秉志一口一声“女鬼”哆哆嗦嗦,疯癫而来。 “什么?谁?”邸盟反问,花冷摇头。惨了,邸盟好像想到什么。 “我家大人昨夜被一鬼魅女子恐吓,差点得了失心疯。依传闻来看,就该是她,你们让开。”华景振振有词。 邸盟呸他:“传闻因何而来,你心里没点数吗?” “邸盟,还挺嚣张!”华景回嘴。 不知被哪个话音惹得,展秉志吓得嗷一声惨叫,拔腿就跑:“不是他不是他,哎呀女鬼呀!女鬼……” “大人!”一声喊,华景追去,竟也身上带伤。 邸盟留下话:“楚九守住这。花冷跟上去。” 他赶紧朝相反方向跑回警察所。 第840章 不失为妙 却是来敲穆宅后门,哐哐哐—— 祈丁应门。 “叫五蝶心出来。” 祈丁吓得关紧门,又裂开门缝瞧瞧,还真是:“邸大警官,稍等啊您。” 心儿不紧不慢走来,开了门,大敞四开,却差点掀翻邸盟。 邸盟倚靠住门框还站不稳,浑身的血汗蒸透了他,热气腾腾的估计是咸蛋味的。 心儿扫了邸盟一眼,根本认不出。 “滚——”邸盟抠住门框,大喝祈丁。 心儿懵懵然,每回放了他都是这副表情,脾气还越来越大,一摆手祈丁焦心跑去。 邸盟又低语,带着肺腑的温度,却寒意四起。 “说。你干了什么。赶在这个节骨眼你动手,你不要命了?” “还选了那么个怂货。他哪里值得你杀他。他也配?” “不对,你居然没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留活口?” “你知道一个杀手被人记住了身形体貌、声音眉眼,等着她的会有多可怕?” “你对付不过展家人的。展秉政最护着这个弟弟。你知道他派了多少人在满城找你?” “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低劣。你找死……” 邸盟一瞥眼,见祈丁带着护院赶来,他扶膝撑会,喘口大气:“回去。关门。他好之前。你别出门。” 心儿盯着邸盟一身的伤,心想真的便宜了这个人,早知道他把你伤成这样,我就不该只是带他转转山看看水。 心儿忍不住伸出手,想掀开他臂膀,看看那蝴蝶还在不,若是连它都毁了,心儿可真要生气了。 邸盟以为她来搀扶,摆手不用。 十指相碰之时,四目又相对…… 却眼瞧着祈丁逼近,全当邸盟是恶者一般。 邸盟咽了苦水,他知道就算谣言破了,有些东西还是很难说。 哪想陶南嚎啕而至,扑来门边叩头。 邸盟才瞟一眼心儿身后晕着个人? 邸盟盯着心儿,命令:“放了她。” 原来是为小陶姑娘而来,祈丁明了,一个摆手,两列持械的护院站住不动。 心儿慢慢回身,索然无味道:“你们一大家子人都想着带她逃出城去,的确不失为妙计。若是早能实现,怕是邸大警官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挨上一遭。” 祈丁闻声,赶来唤醒陶月丫。 “我可没拦着。我爹那个人心软,我也早就叫祈丁遣了她回去。是她自己宁可死在这,也要求武大总管收留,我有什么办法?” 心儿白了邸盟一眼,又说:“陶掌柜的今儿您既然又来了,就尽可能去劝劝,带她回吧。” 陶南千恩万谢,冲进门哄劝陶月丫,邸盟直盯盯看着。 心儿瞟着邸盟,怕真是被打傻了,这一副痴汉相。 不想对面警察所“啪嘭”一声,也闹躁起来。心儿劝他:“邸大警官,不回去看看吗?” 而邸盟却在想,武大总管还没有醒,陶月丫打死都不会走的。 可是期儿?怎么就不要我了。 邸盟瞟一眼予本楼,心里更委屈,好像连小武都对不住了。 真的对不起,我好好的把期儿弄丢了。 灵儿听着楼下热闹起来,悄悄出来看,“邸大警官!您这是……” 邸盟瞟一眼,只说:“看好她。”灵儿抓紧心儿的小臂连连点头。 他却走了,没回警察所,不知归处,摇摇晃晃。 心儿拍拍灵儿的手哄着她没事,又回身道:“陶掌柜,我来吧。” 这一副小家碧玉被磨出来的韧性,心儿要好好看看:“几天了呀,真想死在这啊?” “三十四个时辰。你去上过九次药。他还没有醒。我不会走的。也不会死。我要等到他,出来……” “亲自赶你走。”心儿打断道:“你哥一次次过来叩头,不是没道理。他邸盟也不是平白无故被人构陷,而是你们一大家子摊上了要命的祸端。就因为你,他们逃不掉。下一次,你还想推谁出去送死?” “如果说死,我每一个晚上都逃不过。但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大小姐不会不想认吧?” “放肆。”敢威胁我,心儿差点炸毛。 灵儿赶紧娇滴滴拦下,她来给陶月丫擦拭过伤口,这个丫头真的快不行了。 “哎呀丫头哇休要口无遮拦,你怎么还敢顶撞大小姐?”陶南又开始哭咧咧地哄劝。 心儿真的烦厌:“陶掌柜,请回吧。穆家是需要一个清净的。她陶月丫,我留下了。” “真的?!”“哎呀这怎么能行呢大小姐,哎呀我是说,我……” “不就是一个陪嫁丫鬟要多学着点规矩。不就是你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武大总管吗。可以。小事。来人啊,带她下去。” 这副阴森,祈丁见过,吓得他先一哆嗦,赶紧带着人拽起陶月丫溜了。 陶南不敢哭唧,又忍不住担心,叩了几个响头,被请出去。 灵儿随着心儿,站在陶月丫的那片血迹旁,瞧着予本楼愣神。一转身两人又瞥见忠正堂里许森直勾勾地盯着,还有你一个,心儿好烦。 第841章 风光旖旎 盟哥哥奔离门口的那个残影徘徊在期儿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真的走了?好啊。好。结束了。可他去了哪?为见谁?还会有危险吗? 曲终舞落,期儿告退,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早已寻不见他。 邸盟回了私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找了,喊了,哭了,闹了,还是没了她,邸盟崩溃地歇斯底里。 在那个十字路口,就是要回家,还是要去杜七衡的金屋?期儿犹豫了,却更怕,连亲爹都能杀了的人,她替盟哥哥惹不起。 期儿魂不附体地走来康宅。 后面屁颠跟着的就是康昉,还一心以为他为花独秀出头赚得了什么机会,没等康昉那副揩油相挨近巷子口,杜七衡一副厉鬼缠身的模样出现在不远处,这势头哪是从警察所刚出来,明明是去了趟阎王殿才对,快撤。 一个闪身,康昉蹿进康宅,却一心挂着花独秀,依康诗远来报,这两人还真进了同一个院子,哎呀呀…… 夜深了,杜七衡睡醒了,头还有点晕,衣衫不整。 期儿恭敬走来。 “跪下伺候。”他闭眼冒话接着揉脑壳。 期儿乖怯的小样子跪下去,杜七衡瞧一眼又拍拍脑门,好几天了,可算睡着一觉。 “听说今儿你在花满园风光旖旎,哦不,是风光依旧。”杜七衡咬准字音,又打了哈欠。 期儿不敢回应,探不着深浅。 “怎么,看到他遍体鳞伤,心疼了?”这个答案杜七衡很期待,期儿只敢闪躲。 “呵呵。没事的。就问问。你知道吗?我以前在杜宅得怎么过日子?每一天我都怕被打成那样,却每一回都没躲过。哦对,你看见过的。” “期儿那天只是无心路过,以后温宅后巷我不会再去了,温家的人我都会离远远的。” “温家?你刚才就想过了吧,我与小婉佳偶天成,为何我还不满足?”杜七衡拎起她,怼上自己的脸:“因为每一次,从来没有过,谁会心疼我,没有!你是不是就看中了这个,才觉得我好骗,三言两语就会被你拿捏住?” 期儿又被摔去,杜七衡又揉起额头:“不对呀,你一个小妮子,还挺会玩时局。你是看中了我一准会对付掉温宅。哈哈。那说吧,怎么办?爷今天在警察所差点为你死了。” 期儿落泪无声,默默解了衣襟。 “哎。俗套。”杜七衡挡停,一伸手抓了墙上的鞭子:“这是我昨个花了一整夜特意为你编的,小巧又细密,该是没多疼。” 杜七衡一鞭抽响空气,吓得期儿目瞪口呆。 “你知道吗?我该是痛恨的,对吧?我该恨那根马鞭!该恨那个抡鞭子的人!该恨那些只是看着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谁!该恨那些日子!那么多年!可是当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竟然,恨不起来,又回不去。我只能来到她脚前,从对面看着,看着那个孽畜,那个孽畜他,啊!啊!啊!啊……” 《祥晖轩》 一浪浪鞭声吓得康昉滚下床榻,秀儿!一定是,康昉拔腿就跑。 “站住。”杜挽月一喝而来,她一直醒着,也明白七哥哥是放不下她。 “这大半夜的康郎想跑到哪去大显神威?莫不是真的为了那个……” “对。就是我家秀儿。你听听,那个杜七衡,你们杜家的狗疯了吧?” “啪叽。”康昉挨了一记耳光,都给打蒙了。 “规矩点。叫声哥。”杜挽月教他。 “我呸。”康昉要生擒了你个悍妇。 “什么时候都想不明白事。这可是康宅。我随便叫一声,都能保你挨一顿家法。” “我怕你这个?那到底是谁亲爹?” 杜挽月一扭身腰,走来这边:“所以呀,你才叫衰,你那老子也好不到哪去。” “哎呀我,惯的你个……” “康昉,记住我下面说的每一个字。你康记纸行名正言顺地落到我杜挽月的手里了。听清楚,我姓杜。我今个高兴就当当你康宅的少奶奶,若哪天我不高兴,我就只是杜宅的大小姐!” “这,这怎么可能?诗远,康诗远——” 杜挽月妩媚一笑:“呵呵。对。关键就是他。你们父子贪多嚼不烂,非调走了康诗远,就没想到会有这一遭?我随便勾勾手指,笑一笑,事儿不难办的。倒是你,以后给我好好学学怎么当个姑爷。什么秀儿啊花儿的,你再敢沾一沾,小心我屠了康宅陪葬。” 康昉被吓了个好歹。 杜挽月又想起来,回身道:“哦不,拍拍屁股走人就行,哈哈哈……” 第842章 你偏偏这一次承认 翌日清早,五月初五,警察所大牢。 邸盟摔门挺进,阔步而来。 一身警服鲜亮笔挺,惹得众人围上去叫:“邸大警官!” “邸老大您这么早,上这来特意,您是……” 有人怕了。 邸盟径自走来刑架,打量一眼绑在上面奄奄一息的何颂扬,徒手解开镣铐。 “邸大警官这可使不得啊!这个贼匪敢明目张胆地跑进警察所抢枪杀人!” “什么呀,那杀的可是大义灭亲的杜大少爷,明摆着就是替那个匪首报仇。” “是啊邸老大那众目睽睽的,这回可真没谁冤枉他。” “您,您放了他,这小的们没法交代呀。” 何颂扬一点点醒来,冲邸盟摇头。 “你们少当家的,还真威武,这种时候,守着大牢、警察所,还能远程操控。你这条命,早晚都得卖给他,是吗。”邸盟眼神犀利,何颂扬怕的闪躲。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去杀杜七衡。替桑刀把报仇。流言就更真了。这条命,值了。” 邸盟死盯着他:“你以为这种消息警察所会一而再地传出去自曝难堪?” 邸盟瞪他一眼,又瞥见:“那滩血?华景的?” “哎呀是啊邸老大,那天晚上展头儿都急疯了,一顿大刑,打晕过去好多回。” “是呢。要不说还得是邸大警官威武,这才刚来到一站脚,你看何颂扬就什么都招了,原来就是他温……” 邸盟回身一瞥眼,众人都吓得闭嘴,这殷勤献的这么亲切又自然,“放他下来。今儿大夫到了先医他。” “哎呦这怎么行呢,展头儿特意给您请的大夫!” “就是,您身上的伤,小的们挂心的很。” “哎呀说什么呢,听邸大警官的。” 邸盟径直离开,留下身后一群人点头哈腰。 《忠正堂》 邸盟冲进门一声喊,祈丁乖乖溜了。 “五蝶心,你给我出来。” 奔上堂,一瞥眼,这怎么还晕着个人?那人哆哆嗦嗦跪起来,邸盟惊呼:“许森!” 许森苦笑,汗流满面。这几天除了灵儿来送过几回水,没人理他。“邸大警官,你又来了。” “你是说……”邸盟懂了,狠一拍窦浪的棺木,大喝:“五蝶心,你给我快点。” 心儿走来,面无血色。 邸盟又一惊:“你怎么了?你身上的伤……” “邸大警官是你刚从大牢里爬出来。”心儿甩开他的手,自己好生爱惜地擦拭着棺木上的巴掌印。 那就别怪我了。“说。你为什么不杀了展秉志?” 许森听来一惊,怕的抬头看她,又没跪住,摔了。 心儿抱着棺木拧紧绣帕一丝一寸地爱抚。 “两次。你两次都有机会杀他。为什么不?是他哪里特别?还是你明知道惹不起展家人?或者,是你,根本就没杀过人?是我一直错了?” 许森一点点蹭起来,如此开门见山? “没呀。”心儿无所谓道:“邸大警官还不如直接问我,那一起起暴案里的受害者到底有哪里特别才对?” 这种消息也太炸裂了吧?许森哐当摔去。 邸盟掏枪直怼:“是你。就是你——” 心儿回眸笑了,一扭身腰挨近邸盟的胸膛。 “你干什么?” “很想看看。” 心儿几指游走,褪了枪带,解开扣子。 邸盟义愤填膺,干脆扯碎白衣:“你看啊!你看!你看——我差点死在里面,是为了什么?他窦浪死的透透的了,是为了什么?再有他武乐书生不如死,几天了呀?哦对,是不是还得算上这个许森,文弱书生一个!” “你就是故意的,你偏偏这一次承认,你个凶手,你杀人不眨眼,你让许森听着这个,见着这个,等着去死啊?说。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你背后到底有什么,想把洛阳城怎么样?” 心儿摸到他那半片蝴蝶…… 她一直都信,小迪也只是差点死了。 直到郎君闭眼,直到夫君死掉都没看着一眼,她才知道,生命无常,我们是多么无能无力。 邸盟气炸了,握回枪,抵住她脑袋。 许森趴那直勾勾盯着,一口大气不敢喘。 心儿抬眸,落泪,邸盟蒙了:“你?” “带他走吧。”心儿竟求了邸盟。 邸盟懂了:“你果真是一个人在对抗一个组织。一整个黑恶势力吗?” 第843章 从今以后就不是一个人! “从今以后就不是一个人!”许森跪起,先给窦浪磕了个头。 邸盟服了,真想一脚踹趴他:“哪都有你。我捡条命回来。都不知道还能干点啥。跟我走。起来。” “我不。”许森反抗,软绵绵的身子竟好有韧劲,两人摔趴,疼的邸盟哎呦呦惨叫。 “你不要命了?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凶手?她杀人不眨眼。你知道她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还非要多你一个啊?”邸盟果真踹他一脚,许森又摔去。 但他全身早麻木了,不觉得疼,竟又跪起,有些话当着窦浪的面跪着说都是大不敬。许森又瞟一眼邸盟的胸膛,伤口细密交错,往外渗着鲜血。 邸盟顾不得哎呦,扯了制服遮住胸膛,不让他看。 “我见了她的身子。摸过她身上每一道伤痕……” “你说什么!”邸盟嗖地站起,看向心儿。 她只趴在棺木上,落了泪,又好心疼地为夫君擦去。 “邸大警官,你只是猜测。可我亲眼见过。我能画下来她身上的每一道血痕。最深的伤及她肺腑。最长的从她峰前划过肩骨,剖开左侧蝴蝶骨下二寸……” 邸盟盯着心儿,他最熟悉的肩背臀腿,他说过连骨头都认得的,邸盟好想看看,伤了蝴蝶骨吗,下二寸…… “我当时吓死了,我慌乱无措,不敢叫人,不敢找大夫,我以为她死定了!她就那么从天上掉到我院子里来,又死在我怀里!我全当是吓傻了。但当夜我就是认的,即便如此,我也愿抱着她来穆宅请罪。可谁曾想睡了一夜……” “哐叽。”邸盟又踹他摔趴,睡你个头。 许森蹭起来,接着说:“第二天她竟朱颜碧玉般的醒过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邸盟紧盯着心儿:“到底是谁要杀你?灭口吗还是……” “邸大警官你知道她为何今日面无血色?你知道每天晚上都有多少人来杀她?哦对,也有可能是为了杀武大总管。连去救你的那一天,她都没躲过被左右夹击。最惨的就是昨夜。这帮人是算好了的。他们该是知道武大总管要醒了。机会越来越渺茫。” “那怎样?”邸盟捏住他双肩求问。 “所以来了两三倍人。整整二十二个杀手。他们朝建春门飞去的时候我挨个数了。然后就接着数。一分。一秒。慢的像在凌迟我的心。整个夜都是黑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是突然摔下檐脊的。还什么丁点血迹都没?你去那房檐上看看?整整半个时辰,她在厮杀,她在拼命,她在把我的心雕成她的样子。” 许森推了邸盟出去:“我不会走的。离开她一步我都不会。我知道,她故意承认,就是为了赶我走。又与你暧昧,要叫我嫌弃。” 什么暧昧?邸盟扇他后脑勺,又心慌慌,赶紧系好扣子。 “想我许森,半生笑话,哪知真会碰到此等悲壮?但你让一个小女子豁出命去保我安生?我是男人——死也该死在她前面!” “那你以为我是来干嘛的?她拼命救了我,我还没个知足,非来揭她伤疤吗?我不也是怕她落了什么把柄在谁手里,全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万一她再有个……”邸盟的心切呼之欲出,喊到这才想到,我在说什么。 “邸大警官,我没有全城老百姓等着守护。我只要她,在我有生之年,好好的。”许森扶手蹭了窦浪的棺木,好生钦佩。 “好你个头,你给我起来……” “好。”心儿回转身,坚定道:“我许你入赘穆宅。但你也要答应我——活下去。” 她答应了灵儿,但惨的是她还是只想杀人。 那就以守为攻吧,来犯者死。 而你们?她不想再救,或者连累。都是大了的人,自己的决定该负责的起了。 “真的?” “这怎么可以?他这种人只能是累赘。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许森大笑,好生痛快:“怎么,邸大警官连情投意合的家长里短,都要管管?”邸盟一脚踹他撞上棺木,许森还笑的狂,又轻轻拍两下,像是道谢,又像保证,只等我来。 “休要放肆。”心儿喝令。 邸盟气急,甩袖而去。 人家两情相悦,你管个屁。 一步跨出门槛,邸盟又忍不住回身问:“五蝶心,如果我答应你,也会好好活下去,你能告诉我真相吗?哪怕就一句半句,一星半点的。” “不行。”许森急的要爬起来:“那样心儿肯定有危险。谁稀罕你好不好好活着?” “什么脑子你?”邸盟呲牙凶他。 心儿只面无表情地走开,该回屋歇了,今夜小武要真醒来了,我要怎么讨穆宅安生。 剩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邸盟干脆又踹他一脚,拎起就走。 第844章 薄夜初蒙 《慧醇轩》 温顾醇怒发冲冠一大天了,就差拆家。你个何颂扬,好个没用。这个杜七衡,毫厘之差,又让他躲了。难道我真的要把小婉嫁给他吗? 一个问题,他问了太多遍,最后痛的自己倒地不起。 不行。还没完。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信到了我这,连个像样的人都找不到。 薄夜初蒙。 《予本楼》 一声呻吟,炸开人心,穆宅一下子满血复活! 心儿奔来破门,却眼见着小武翻下床榻,“小姐!” 二人滑跪奔赴,相拥而泣。 她太想你,不是从天的白到夜的黑,是死去又活来,心儿生怕救不回小武。 他太想你,别说鳞鞭的痛着了你的身,就是小武闭眼前小姐瞳孔充盈的血丝,他都细数过千百遍,他不舍得,一点,一下,都不可以。 好大的委屈席卷二人,哭声撕裂又沸腾…… 楼下聚满了穆家人,热泪盈眶之时,倪坚踏马空翻,从航港赶回来,他脚一着地,骏马嘶鸣,众人回身哈哈笑他。 屋内的二人果真被打扰到。 小武抚开臂膀,一点点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心儿就像个大宝藏,新鲜出炉的一般,面颊离了小武的胸膛,才想起笑话自己,哪里至于这么当真,他不会真的死掉的,不会,我不许。 小姐慢慢抬起脑瓜,四目紧紧相对。 小武细细打量,终于柔软了眉眼,可又后怕:“小姐你在五家真的连罚跪都没有过吗?” 逗得心儿噗嗤笑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居然问这么小儿科的问题:“还说我呢?这回没禁你的足,哪都不舒服,是吧?你要是再敢从床上翻下来,看我怎么罚你?” 门外的人听个正着,嘻哈哈排着队挤上楼。 小武含羞带怯,却真的爬不起来,他求:“小姐!” 心儿美的逞能,冲外面一声喊:“别吵。冰块。” 众人像下饺子似的争着跳下去拿。 小武一笑,心儿就扛起他胳膊,可不只是送到床上,而是还没等小武屁股挨着床板,心儿就一手扯下白衣,疼的小武身子一颤,又一瞅,小姐的手奔着裤腰带去了,“小姐,我自,自己……” 心儿一耿头,小武颤着嘴丫缩回了凌乱的手指,又好像想到什么,美的憋不住笑,赶紧转身撑直了右臂,乖乖趴好。 门外的小脑袋瓜一个挤着一个,高高低低。还别说,这几天,上药、换洗、收拾、清理只大小姐一人包办,谁都不知道小武到底伤的怎么样。 衣衫刚褪去,他又先打岔:“小姐你算了吗,时辰到了没呀,你看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要不先放进来陪我说点话,别一会儿……” “你是在赶我走啊?还是压根信不着我的手艺?”心儿挑剔,把你惯的,可她又笑。 小武赶紧讨饶:“哎呀,小姐,我哪敢?哪舍得?我就是,我?太疼了呀,想想都怕,小姐你温柔一点好不好?” 门外不知是谁起了哄声,还有敢打口哨的。 小武快羞死了,这帮家伙。 心儿提了嗓子,谁又都憋回去。 小武倒都准备好喊了,却只感觉到一丝清清凉凉。 他一愣,武来?我说腿上的伤怎么还没好,原来小姐只舍得上武来。 没来得及庆幸,小武一根根腿毛都惊得站起,又乖乖躺趴。冰凉凉的清新,软绵绵地铺开,麻酥酥了全身,还……他抠紧脚丫,好像触电了,又忽地头皮发麻,一抬手去抓,碰到了脸颊,哇好烫,怎么连心里都要,别。 小武求求了,羞死算了。 心儿紧顾着他的小心气,瞟一眼小武的眉眼,慢慢看向脊背。 一抹神颜扶体,小武瞳孔地震,眉心豆大的汗珠坠落,所有幻想都停了,却还忍不住呻吟,“啊——” 只一声,门外瞧好的家伙们肃然静了,好像一下子想起来等小武醒来的这些日子都是怎么熬的。 但呻吟没停下,却像连气都换不过。 他伤的那么重,深深浅浅的创痕到今天连结痂都没,一醒来哪容得了他急、他动、他闹,欢实这一下,是小武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疼!他抠了指头,又攥紧手心,咬了被子,终于大喊:“啊!啊啊—啊啊—啊……” 热汗腾腾之中,心儿要瞧清小武的每一下颤抖。 这一通鳞鞭打的,谁都蒙了,没个着落。 徐宁急的翻下楼,哐哐砸院墙:“谁没事干了?” 院子里人灰溜溜散开,楼上的人垂头丧气走去,灵儿一把拽了陶月丫,“别哭了!” 门前人影稀疏,井泉都吓傻了,黎成捏紧他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小武早喊不出声来,心儿盯紧着他的痛他的艰难,又好细心地疼护着他的小自尊,抓了被子盖住他下半身,才喊:“来人。” 冰块摞起半人高,小武怕的直往被子里猫,心儿抚摸丝发轻轻哄他,才狠心抓起冰块。 几人只瞧着一眼,躲来门后干着急,还只能听到大小姐的呼唤声:“小武!小武!小武……”又好温柔地哄他:“小武你乖,再忍一下,就一会儿,一下下……” 第845章 一座孤城 谁的心都被煎成水晶包,小武终于叫:“进来——” 心儿还只顾给小武穿戴,又好柔美地扎了蝴蝶结。 小武乖乖坐好,看一眼胸膛,又瞟一眼裤腰带,被她宠到了。 地上只剩一滩水,小武瘫软的身子也柔弱似水,人挨个进来叫他:“小武哥!” 井泉扑来他腿边:“哥怎么样?这也太吓人了,比上一遍大刑都……”孩子第一次见,受不了。 小武虚弱地笑,咧着嘴哄他。 徐宁进来就骂:“这回舒服了。要命的能耐。” 小武怕的闪躲开眉眼。人围过来接住小武,整理好床铺。心儿离了手,调皮地回嘴:“骂吧。可劲骂。他熬不过几句话。” 小武逞能:我就不晕。 徐宁深深见礼:“大小姐,请回吧。” 心儿回身瞧他,从头到脚,小武根本站不成个,但心儿心中感激,能如常救你回来,大抵因你体内的残毒并没爆发,如果能一直按得住,才是最好。 “就一小会儿,叫他早歇着。”心儿叮嘱一句才出去。 小武美的恋恋不舍,盯着小姐的背影,眼神拉丝。 徐宁吼他:“躺下。” 哦。小武照做。几人轻手轻脚,还疼的他嘶呀啊啦的。 崭新的床品包裹着小脑瓜,好像乖得很,小武侧躺了躺,一个示意,徐宁开讲。 外面的局势,穆家的休憩,避重就轻着点,似是只报喜不报忧,他这一醒算是大局持稳,徐宁急着过来是想商量:“……可你说报馆的设备怎么办?再想运来一套,火车皮肯定是不行。等阿泉的夏航?我实在是急啊。若不你说,咱从路上,多派些人手,打个往返?” 杜七衡。小武心里默念一句,抬了抬眼皮:“不可。” 徐宁被打断,小武痛下决心:“哥。别做了。报馆的事,少爷知道的。” “你说什么?不做了?”徐宁一下子暴跳如雷:“不想做,你四年前干什么了?所有人都放弃航港的时候,是你拼了命也要去,整整两个月二十八天,风雨飘摇,才有了穆宅的今天!” “这一次也是你宁可去送命也要取回这台设备,你为了它弄成今天这副样子,你叫我不做了?叫我又半途而废?不可能。” 吵的这么凶,谁都怕得很,小武也只敢打哆嗦,却挤出一句:“温顾醇。” 黎成上前补充:“是啊哥,山上那阵仗,路上该是更不好走,所以才连温顾醇都回不去省城,把自己逼成那样,咱的人怕是更没好果子吃。” 倪坚感叹:“洛阳被圈作一座孤城,谁都被镶住了。” 井泉想到夏航,脸色一紧,默默蹲那擦着地板上的水迹。 小武哄他,后怕使然,“哥。” 若不是自己肯低这个头,挨了这顿鳞鞭,只怕那一夜,生吞穆宅,五爷都不会费什么吹灰之力。 所以五爷的势力?山上?城中?太可怕! 就是五爷到底是怎么操控这些莽兽的呢? 人可以来无影去无踪,连消息都是! 小武学着捻了捻几指,徐宁还以为他是疼了,秒怂:“哎呀算了听你的,养着吧,睡了。” 他一扯被角,小武又伸手出来,抖抖手指,“哥。你还记得,我右手伤了那天。” “你说什么?你是查到什么了?”徐宁又大呼小叫:“难道少爷的死当真只是意外?” 一句话刺透小武的眼,小武能确定的是,小姐已经回屋了,但她弟弟?! “这怎么可能?”“还少爷呢!连杀姑爷他们都费了这么大阵仗。” 谁都不干,这话没人认,倪坚忽地想到什么:“别吵。听哥说。” 小武扯笑虚掩,手心里小姐残留的余香,他够到鼻头嗅了嗅,是与不是,杀与不杀,小武踟躇于一个答案,却只讨巧:“只伤了手,我都疼的呜嗷喊叫的,所以你们猜,这顿鳞鞭有没可能,又是周瑜打黄盖?” “哥你说什么呢?你活活扒下去一层皮肉!” “就上个药都死去活来的,我们揪心呢,你还非这么说。” 倪坚也觉得:“哥咱穆家的声誉,若自己个再这么敲打,怕是……” 徐宁紧盯着小武:“你是更怀疑五爷?” 鳞鞭的信誉?小武用过这一次,足矣。 接下来,他想摧毁掉。 这个人好奇怪,为了鳞鞭的信誉,宁可让小姐代我受过。我就偏要说,如果从一开始,就只是你虚张声势,舍不得对穆家的大总管下死手,那会怎样? 鳞鞭,在你五爷手上,一鞭子能结果一条命。 可我被打过两次,挨了十四下,还能活过来,是这不是有点…… 这话咱不说,也终究会有人说。 而我还想看,哪个谁会跟着吐露出什么来,好啊,说。 倪坚明了:“五爷哀思过甚,海株昆每天都去五宅。” “还去哪?”小武急着问。 第846章 大干一场 “邹宅。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这两头,他都沾。”井泉一腿爬起,擦好了水迹,摔下了毛巾。 徐宁总结:“海宅为何被打砸?他又到底是谁的人?的确很关键。但他也不傻,只去这两家,整天猫在宅子里,还说闭客修缮,谁都不见。” 黎成补充:“医馆倒是忙得很,但也打探不着什么。” 如此看,五爷该是没弃掉邹盘之。小武想来“嗯”一声。但也不对—— 就因海宅元气大伤,或者说就算海宅元气大伤,他才更该露头,大得美名。像之前岸宅覆灭,或是五家易主那样。 可这一次他学会躲了。 躲什么? 是在掩饰跟谁的关系?还是被谁胁迫了?莫非他,他自己…… 费胜全那只敢死队,数以百计。都用了和邹盘之一样的药剂。怎么真有一种海株昆在豢养死士的威慑力? 小武吓得自己有点怕。 这个人。 太关键! 小武只得摇头:“城里就算了。派人在镇里。盯住肖家。” “算了?怎么又?你?”徐宁服了:“都等着你醒来大干一场呢!这口气你让谁生生咽下去呀?咽不了。” 若不是担心你,徐宁半夜早都单枪匹马挨个闯了哪家。 小武被骂的缩头,指丫不断地捻来捻去,只敢说:“他在暗,咱在明。”又是这种实力的碾压! 小武现在是知道了,五爷的人遍布全城,我哪怕就咳嗽一声,说个不字,都会被压成肉饼。只能装怂。我服了他,好吧。息事宁人。咱再养养。想想法子。 徐宁甩袖而起,走了。又忽地转身,一喝:“你是不是又谋划着单干?你想干吗?你要是再敢……” 小武怕的松开指丫,生怕哥瞧出什么来,赶紧招供:“没呀哥。我哪敢。有你在呢,都听你的。我就是想。想,想看一眼严乃能带回来的那个莽兽。” 徐宁上下审视着他,许久才说:“要了好多回了,他不给。” 小武嘻笑哄他,乖的呀:“提我。提我,啊!去吧。我睡会。” 门一开严乃能嚎啕而来,这通忠心表的,井泉给他一脚:“闭嘴。看你吵醒小武哥的。” 黎成还说:“这时候显着你了?回回你脑袋扑棱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你都想什么了你?你说你要是早交出来,咱至于让杜七衡抢先,还什么大义灭亲,全仰仗他杜七爷似的?” “谁跟他咱?”怼了黎成,徐宁又冷脸喝令严乃能:“打开啊。” 严乃能怯怯掀了盖子,倪坚掩鼻一瞟:“没错。跟袭击闻子那一伙如出一辙。” 人围上去转圈瞅。 小武还闭着眼,一口气杀了太多莽兽,眼前都是他们狰狞的脸,他不想真记住一个,只问:“看上去能有多大?” 徐宁歪头道:“十八九,不会超了二十三。” 同龄人。小武更确信什么。 “武大总管您都不看一眼吗?来,我扶您。” 黎成怼:“起开。瞧你身上那味。” 小武又问:“他长得像谁?” 这个问题?谁都又来仔细瞧瞧。 “还别说,这五官,挺端正。就是这股狠劲,贵家公子哥肯定没戏,扮个管事,该是能管住人。”徐宁推断,又问他:“怎么,真不看一眼?” 小武这才睁眼,累得很的小样,心中似是有了着落。 严乃能扑来床边:“武大总管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您说把他咋的咱就咋的。” 小武瞟一眼露在外面的腿脚,夸他:“你这保存尸体的法子,不错。” 严乃能嘿嘿笑:“那是。从齐参那偷学来的。我瞒他溜溜的,他瞒我?他不行。” 小武扯笑,吩咐:“交给邸大警官吧。” 听到邸盟,几人瞥眼,谁都尴尬一下。 严乃能不敢置信:“不是,大总管,您这,这咱就交了?那咱,咋的,都没呀还。”一瞅小武,只得认了,又忽地说:“那还有我呢?您什么吩咐?” 既然被杜七衡抢了先,那就这样吧,小武抬抬眼皮,浑身真的好疼,只说:“你随意。” “不是,您拼命救了小的回来,小的为您卖命的心都有,我哪敢随意?” 哦。小武又一笑。不想祈丁叩门探头:“小武哥,陶南陶掌柜的跟来,跪在楼下。” 一个对视,几人收拾准备回了。小武忍了忍痛楚,吩咐:“带他进来。” 祈丁没下去先蹿进门来屁颠:“小武哥,大小姐送来这个,吩咐你也就一两句话的工夫,留点力气,粥熬好了。” 小武接过一看,是一个锦囊,袋子上写着‘端午’——少爷! 人影去,他泪落,锦囊紧紧抱在怀里。 小武记得有过一次,真的没赶回来陪少爷过上端午。更没想过,到了姑爷,连有过一次,都没…… 第847章 穆家完胜! 《德荣堂》 “这个时辰穆家敲锣打鼓的还……”牛兆喜愤愤然。 万英贵愤慨:“他武乐书还真是大难不死。” “他能活,但老四没了。”邹荣光发话:“二位就留下来跟着我干吧。老四的仇,我一定报。” 二人颔首落座。 “还有殷姑,不能白死。”邹荣光吩咐:“七日的祭礼,你大办一场,我过去。” 殷翠竹领命,他更想反击。 “武乐书虽活了,但鳞鞭的传说也该止住了。你们都是经历过来的老人儿,有什么眼所见耳所闻的实话,该是说给百姓听听的时候了。” 李喻良反思:“二爷,这话咱没断了传呀,一直在说。” “那就说点逻辑性够得上的,有始有终的。他五爷当年自称小六落到我五家来当个狗,还有岸宅惨遭他背板,岸傲、岸父哪个不是他杀的?这个新鲜,喜闻乐见。再者你们身经百战的都别藏着掖着了,是时候该正大光明地跟他约战了。” 孙以泊揣测:“二爷咱这次挨得不轻,即便休养些时日也怕……” “不怕。”邹荣光两字打断,邹文欣奔上堂,近前耳语。 这个邹盘之,咬住我邹家的钱袋子不放。 邹荣光恶狠狠嗤鼻,转而道:“我突然想到,老五有没有可能是想把武乐书打造成第二个自己?众所周知武乐书对穆大小姐的那点心思,若因此反杀,自立为主,不是不可能啊!这个话,就这样,不深不浅地传出去。” 孙以泊听来眨眨眼,好像有点担心小武,更不敢冒话。 邹荣光又吩咐:“老殷,你研究两手新品,教文欣学着点,不必致命,我就是想听两句实话。” 殷翠竹听来瞥笑,他这股难当的恨意,正找不着地方发泄呢。 “这个冒牌货,留着他就是窝火,但也不能让他死的那么痛快。老李你垫后,瞧着点时辰,等他迷迷糊糊的时候,进去给我抓来好好审审。” 李喻良应话,揉了揉那只废了的胳膊,浑身戾气。 “听说他杜七衡今个去拜访五宅了,借着杜茂名的关系,他会被老五笼络去的。倒是那温顾醇满大街扒拉一下午了,他找着啥了?废物。”邹荣光鄙夷道:“赵岩,你去会会他。记住,温顾醇根本不知道当年那一窟窿里都有什么,他就得先要了五爷的命,跟咱一样。” 赵岩领命。 邹文欣又跑上:“二爷,海株昆出了行风馆。” 邹荣光忙说:“截住他,带进来。你们先撤。” …… 是说武乐书醒了? 傅云空翻身上了顶脊,穆家那一队人敲锣打鼓报喜远去。 这么大张旗鼓,你非要挤上猎杀名单之首位吗。 你小子找死。但爹那头,竟没动静。 傅云空被小武气得牙痒痒,却突然笑了。 好。打今夜我消停下来。多陪陪小魔。 你嘛就,一声叹息,傅云空卸了气焰,我答应会让你死个明白。 …… 五月初六,穆宅锣鼓升天,家家门店彩旗招展、拉花飘红,走过路过的邻里街坊都忍不住跟着热闹喜庆。 武大总管这一醒,穆家完胜! 第848章 嗟来之食 《程记金号》 “穆家还真是富甲一方,那一通暴乱,才几天呀?恢复如新!”程请叹一句,就被严乃能顶门叫骂。 众人闻声聚拢来,听他说的是要程家赔付险金。 “哪有这么邪门的话?我那几块田地都附赠给你去种茶了,我地钱都一分没要,你还好意思来冲我要什么赔偿金?” 程请见了天大的笑话,他什么时候往外拿过钱。 严乃能不管这个,拽他到屋外来,一抬手高举合约。 “我可不是空口说白话,险金这一块是你自己浓墨重彩写上去的。若不是你口口声声来找我谈什么合作,一口掉一块金旮沓似的非要给我作保,我严宅怎么会在那么急难的时候初出茅庐去种什么茶园?” 嘿嘿。程请被逗得直笑,拍下他拳头去,扯扯衣领。 “严大管事,那可就是你没好好读懂这合约上的条款。我那险金,若说算算,可得你我?调个个儿。” 程请一手八字倒着比划两下,又甩手大喝:“再者你严家的急难那是穆宅的祸端惹得。我程家是不是出了面、赏了地,帮你渡过难关了?你此一时反咬一口,恩将仇报了你来?笑话。” “调个个儿?你什么意思?”严乃能赶紧瞧瞧合约,又大声朗读起来。 人群中的蔡蒙赶紧往前凑凑,竖起耳朵听听。 程请付之一笑,没多得意,倒真挺嫌弃:“严大管事,嗟来之食,不算稀奇吧。” 严戈健终于追上来,扶膝气喘吁吁,一瘸一拐挤进人群。 严乃能扑通跪倒:“大少爷!是小的识人不淑,害了严家!” “可不是我现在就要的啊,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这险金?你给不起那我只能打今个就复利着。兴许到了年底,你严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真能起死回生就给上了呢!” 听这一来一回,蔡蒙好像懂了,莫不我存在程请名下的户头也中了他什么圈套! 程请幸灾乐祸又装着一副好人脸:“哎呀都是账面上的事,严大管事快快起来,好说好说。” 严乃能偏不,肩背被严戈健打了两巴掌:“我爹是不是早就说过你,你说你呀,你……” 严乃能那时是为破釜沉舟,现今?哼哼:“我严宅打祖上经营茶道,虽说被黎宅搅浑过,但武大总管及时拨乱反正,把咱茶道发扬光大了,有目共睹!就是那日在茶园,武大总管也凭一己之力护守到底,救了我等性命。” 程请瞟他一眼,要说什么啊你。 严乃能一点点站起:“还掳劫一只莽兽,我已将尸身上交警察所,立案待查。武大总管如此为民除害,大仁大义,怎可任你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恶意评说?” “嘿你个,不识好人心的,我哪说了?”程请甩袖回屋,快走快走,谁顶着这风上? 严乃能一脚挡住他:“程大管事还敢说账面上的事?你程家账面上亏了多少人心,你心里没点数吗?这里在列的有一位算一位,哪一个账面你敢堂堂正正的拿出来?公之于众?” 今个谁敢和穆家正道的光相提并论? 何况程家一向只认钱不认人的那个德行。 程请急的呀,就差上手撕烂他的嘴。 董子戴在人群中插话:“哪只账面?他程大管事掳去我肖宅百亩良田,侵占我肖家街五个铺子的事?哎呀姓严的,人程家都是惯犯了,这点委屈你就咽了吧。” 没等严乃能反驳,哗啦哗,人声嘁叽,蔡蒙就差疯扑了,他是才反应过来。 一句反话,董子戴被左右推耸,他拂袖而笑,赶紧拽了肖进阳离开,也算出气一回。 正巧展长松带队游街,前面指使着邸盟抬头挺胸,后边叫人抬着那严乃能献上的那莽兽尸身,齐声高喊:“邸大警官威武!” 邸盟羞臊的很。老百姓却听得懂。 人家守城护民的,巴不得一个个抛头颅洒热血! 你还在这挑什么穆家的祸端? 就是你程家这种人惹的乱子吧。 队列行进而过,程请还被人堵门叫骂,口若悬河。 第849章 私宅会务 早在今个清晨,邸盟得了尸身如获至宝,愣是让严乃能抬进私宅放到他床板上。 等心儿可算赶到,邸盟兴冲冲跑上前:“快看看,在这呢,就是他,他,他谁呀?你认得吗?重要吗?是不是他死了,一大批人就都倒了?还能引出谁来,就谁还知道他?要报仇吗,还是要怎样?我是不得防着点?哦对,还有你,和武乐书,我还得看住他严乃能……” 邸盟嘴巴就没闭上过,心儿却先瞧了瞧屋子,乱成这样?他们到底要找什么? 邸盟看她一眼,急的一啧,拽心儿到床前,“你看看他呀,你说话呀。”又一瞅莽兽那个青面獠牙,邸盟一侧身子挡住,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不会是,你害怕他吧?” 心儿一指头推开邸盟一边去:“矛八。三七剟二号头狼。隶属于……”心儿一顿,瞪他:“两句了。” “矛八。三七剟。头狼。二号。”邸盟念念叨叨,又点头承认,一抬头傻眼了:“不是,这啥意思呀?” 心儿烦厌地转身,要走了。 邸盟追来按住双肩求她:“你说清楚点啊。你们这个组织,我不是要问幕后老贼啊,可他该是有个分门别类的,就能抓住线头的那么个什么……” “你死的太快呢,我管不着。你死的太痛呢,我也不在乎。但我要先说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先护住你胳膊上的这片蝴蝶,若不然我现在就割他下来。” 心儿打断,面无表情。 邸盟怕了,颤颤两手,一下闪开,扑来莽兽这边念叨:“矛八。三七,哎?七,八,哦,原来是七个一队,他是二小队的头子。” 心儿随他瞧矛八一眼,不觉道:“小武这刀法,堪称一绝啊,想当年矛八在骷里的震慑力,我连他脚趾头都挨不着,竟被一刀致命,这小子。” 这小子?邸盟嫌弃地撇嘴,一见心儿的笑,他也腻歪:“武乐书,谁比得了!不过,这骷地,是去哪哭?” 心儿白眼出门,两步来到兵器墙,“这里你哪个玩的顺手啊?” 又拿我跟武乐书比,邸盟嘟囔:“老子是玩枪的,哪个都不会。” 那还买这么多挂着?还有个灶台?可惜锅被砸了。心儿回身瞧了眼邸盟,还是那身白衣,自己缝补上了,前一块后一块的补丁,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心儿问他:“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呀?” 邸盟一愣,问这干嘛,连忙打诨:“哎呀多亏了你家许先生,我现在得是形影不离地保护着他,他自然就得对我好点,供吃供住,不在话下。哦对了,他晚上鼾声特别大,还磨牙,脚气也重,看着像个玉面小生,糟汉一个。” 心儿被逗笑了,也怼他:“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去把花期找回来。” 真是一句怼到底,邸盟坐下去,服了。 死死咬住不招认,宁可置期儿于不顾,那一瞬间他就没脸见她了,闹去花满园是邸盟最后的倔强,可也真的:“她好几天都没去花满园了,能找的地方我全找遍了,都没有。” “先别急,该是不会出什么大事,这几天没什么风吹草动。你快点把伤养好,都发炎了。”心儿抛了武来过去,落在他两腿间。 砸的邸盟哎呦一声,你这个准,他竟先问:“是给我调配的吗,还是给武乐书用剩的呀?” “它叫武来,你说呢?”心儿怼他。 “我不要。”邸盟拾起就扔来。 心儿夺门而去,只弹了下食指,那小盒子飞回原处,疼的邸盟又哎呦。这力道,他是怕了,一抬屁股瞥见矛八那死不瞑目,吓得邸盟又哆嗦一下。 第850章 再夺回来 《予本楼》 午饭时,大家吃喝的热闹,却只挨个换着来喂小武喝粥。 声名大躁?小武没空在意。 倒是五爷的闲言碎语,小武让人随时回来说道着。 果真,有些事,有些路子,说通就通了。 但我对小姐?惨了!好像被说中了。 姑爷的话又响起:好好爱心儿一辈子,替姑爷,替少爷,我竟然真的愿意! 这个邹荣光巴不得看好戏?! “咳咳。”只嚼着热粥,小武都呛了,谁都停下看他。 他白眼一翻,嘟囔一句:“行啦,消停会吧。都给我记着,以后要特别恭敬五爷。” “恭敬。”“特别恭敬。” 众人拿腔换调。 黎成赶紧问:“然后呢哥?” 小武无奈:“我说真的呢。他这个人沾火就着,谨慎点好。” “这说的是五爷吗?哦对,他老奸巨猾,懂了。”黎成跑开。 商景城走来,小武累了,他扶哥躺下歇会,“哥,严乃能还真听话,一个上午程记金号连门都没敢开。但阿欢哥说,咱弄他这一回,若不?走走账。” 小武一笑:“再等等。” 徐宁不干:“还等什么呀?纸行的户头里,我都派过去几个人了。” 小武哄笑:“那听阿宁哥的,就是,稀稀拉拉的,咱不急。” 程宅敢在穆氏钱庄开空户头,无非是想打探点营销的路子。 但小武随之安插在程记金号的户头?不动,只当陪他玩玩;一旦动,保他输个倾宅底掉。 “小武哥是觉得还会有谁为他出头吗?”叶东皓问。 “再看。过了明儿吧。”小武一笑,又不说透。 徐宁拿手指点他:“找挨揍。” 小武卖乖,又一瞧大家伙的热闹劲,好个慵懒地侧躺过来,问:“华子,班勒怎么没来?” 众人一惊,还以为是谁说露了什么。 崔西华顿顿道:“小武哥,班师父他,哦对,他忙,那么多家馆子都得照看。” 小武无奈透话:“行了,别瞒我了。唠了这么多,没人提一句武馆的事。他到底怎么样?我想看一眼。武馆嘛?等我能出门了,再夺回来也一样。” 不知怎么了,穆氏武馆连个无名氏都敢来抢,夺回来又被抢去,连今个都不歇气,多少个来回了。 护着武馆的人,没哪个敢眨一下眼。 能派上场的兄弟也轮流了一个遍,日夜蹲守,可? “戴特这个人不好对付,像莽兽一样,咬住猎物是不可能松口的。咱打不过,咱让了行吧,别叫他太较真,得空过来一趟。”小武哄着大家,他真担心班勒了,连一眼都还没见着呢。 “哪止他?傅云空到了今个都没露头。”徐宁揉了揉肩头,也只能算戴特的手下败将。 哪想小武说:“这就对了。他有个情同手足的自己人,被我伤了,养在五宅。哎别,哥,再等等。我来。看我的。” “你来。你来?说。还知道什么没说?”徐宁走来凶着小武。 小武紧忙讨巧:“哥,我都招了。真的,再就是,又累又饿,还,哎呀!哥,小姐一会就来上药了,你饶我一下下。” 谁都被他逗得欢。 徐宁宠溺一笑,服了他。 他又正儿八经的求:“哥,你就再听我这一次,叫大家撤下来吧,别硬撑了,都像亭子伤的那么重,咱怎么交待呀,忍一时,啊!” 徐宁低头作难,小武又告状:“对了哥,得给亭子说个媳妇了,哦对还有小皓子也别放过,该有人管管你了,哪都敢闯!” 徐宁这才哈哈一笑,谁都跟着冲小武起哄:“那你呢?” 叶东皓委屈:“好不容易爬来看你一眼,我又不是来要媳妇的?” 小武也委屈:“我?我我……” 热闹中陶月丫转门进来,抱着个大食盒,灰头土脸的,“武大总管!武大总管,哎呀我可算赶上了,您快趁热乎吃一口。” 一看是她来,众人齐声哄,这不送上门来的吗。 小武却眉眼犀利,瞧向门口,一字一顿:“你叫陶月丫?” 陶月丫第一次被他叫名字,嗯嗯点头,美坏了。 众人纷纷上前帮忙,她还不让碰。 还别说,空降穆宅的女娃子里,陶月丫的待遇一级好。 心儿本想教她学学规矩,倍儿严苛的那种。哪想她甘之如饴,不觉说起小武打小学规矩的时候…… 心儿惊了:你怎么知道这些? 陶月丫没羞臊也不惊讶,反正打小武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回小武打陶南瓷件擦肩而过的瞬间,说过什么话、心情怎么样、和谁在一块、穿戴了什么,陶月丫倒背如流。 天天就指这个活着的,这有什么可稀奇,陶月丫张嘴就来了几段。 心儿听傻了,不觉好羡慕她,竟只罚她以后常说来听听。 这个简单,陶月丫最缺听众! 然后,就满大宅子都听到了! 小武打小的那点屁事,只敢跑到宅子外面嘟囔的那个小心气,还兴许哪次正巧是要跑去阿宁哥那述委屈,都和这次擅自请了鳞鞭一样,挨收拾没够。 逗得谁都越来越稀罕陶月丫,天天围着她转的不老少人。 第851章 女流之辈 还好小武全然不知,但却勒令她:“你是去了养润堂吗?勤婶让你进了?你给我记着,以后要离养润堂十米开外。还有予本楼你不得……” “那怎么行呢?哎呀好了你别说话,先尝尝这个。” 这么自然而然敢反驳小武哥的还没谁。 小武岂有此理:“闭嘴。谁让你抢话,咳咳咳。” 陶月丫美滋滋开了食盒,端来一盘——“火爆香酥麻辣大虾!”火辣辣的味儿呛得小武直咳嗽。 众人不敢再吃瓜相,赶紧跑来端走,还劝着陶月丫,挤眉弄眼的。 小武服了,能不能先管管我啊你们。 “小陶姑娘,小武哥身子伤了,哦不是,是小武哥不爱吃这个了,你没听说吗?” “不可能啊,他最爱吃。再者勤婶研究了那么久,说这点辣子最合他的口儿,我这一盘也是做的最能拿出手的,怎么会不爱吃呢?快尝尝。” 小武气得就差打翻盘子,却盯着大虾好像看到了少爷的手,“咳咳咳……”小武呛出泪花,瞪着她:“勤婶会教你做菜?说。你耍了什么心思?陶月丫,你躲我穆家身后十多年,到底都打探了什么?” 陶月丫心疼坏了,几根指尖不觉拭去小武的泪,好凉啊!她又美的一笑,抓了个大虾塞自己嘴里:“哪有好多年,我才来几天呀?可一看你这么多好吃的都吃不了了,麻辣咸腥是没戏了,那怎么办?哎对了,我还有。” 她一笑跳走。 还有人学着陶月丫上了手,满满一盘大虾,眨眼空空如也,小武眼睁睁咽了口水,你们这帮人。 陶月丫可算从食盒底下翻出个什么,跳来哄他:“这个行吧?” 小武一撂眼,心头咯噔,“你……” 黎成小嘴油汪汪地飘来一眼:“你还去秋扒烧饼那了?” “对呀。”陶月丫乐颠道:“哎呀就是胡辣汤不能喝了,若不我再舀一碗粥去?” 几人争着吆喝,我去我去。商景城嗖就跑下桌。 小武不忿,抓起陶月丫领口:“说。谁告诉你的?” 乐呵劲唰地被斩断,人都围来床边劝说。 “小武哥这是大小姐的陪嫁丫鬟,陪嫁!” “哥你刚还说,要恭敬,特别恭敬。” “好了小武,咋也是个女流之辈,手先放开。” “哎呀再用力,可就过分了啊你,瞧你那身子,哪有那力气,撒开。” 小武不,狠狠瞪着陶月丫说:“别以为我答应陶南,让你好生留下,你就能得寸进尺。我穆家的人你一个不许碰。我穆家的地盘你都给我绕着点走。什么费润?五爷?指望不上你。有手段你可劲冲我来,但我保证,会让你给五爷陪葬!” “小武!”徐宁吼他。 小武听话,几指一耸,摔陶月丫一个大屁墩。 陶月丫疼哭了:“你要做的事总是那么难。”她又喜笑:“就连吃个烧饼都要穆大少爷满城搜罗出来这一家,快尝尝,一会凉了。” 陶月丫送来他嘴边,小武颤着嘴巴,疼哭了:“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几人一听,姑爷还停灵在忠正堂呢,你咋真的敢提少爷! 谁都劝着陶月丫别说了,快点回去。 小武却吼了,不任谁拉扯她,也不要谁来搀扶,他撑起手臂:“放开。让她说。我让她说。” 陶月丫爬回床前,擦拭小武的泪,笑着哄他,揪下一小块一小块的烧饼喂到小武嘴里,“你们两个淘气包,好不容易熬到放课,一出门少爷就问……” 所以胡辣汤的事,还有少爷要开家总店的气焰,谁都听到了,却逗得谁都落泪。 不等她说完,小武抓了她的手,一口塞满嘴扯下好大一块烧饼,又咬下一口,又咬…… 谁都急的劝他,崔西华跑来,刚端起汤碗,没等回身就听到,“小武!”“小武哥……”小武活活晕去,嘴里塞得满满的,手上还紧攥着陶月丫手里的半个烧饼。 心儿这才开门,大家急的叫:“大小姐怎么办啊?” “好办啊。”心儿瞟一眼陶月丫:“若是每回上药之前,你都能来到把他气晕,兴许他还真能少吃些苦头。” 可一看小武,心儿也叹:“就怕皮肉之苦也解不了心里的痛。” 第852章 痛彻心扉 《行风馆》 “你不必这样对我,杀了我,你至少可以像章简那样,执掌邹宅。”邹盘之死灰般的脸。 “斗破是你自己用了,你若下令要我喝掉,我不也一样吗?”安珑把餐盘更恭敬地递了递。 邹盘之靠头敲墙:“我只想要自己痛快。” “所以呀,还没完呢。”安珑端了热粥来喂他。 邹盘之鼻子一嗅,抬手打翻。 安珑一惊,银针一验,果真有毒:“少爷?” “邹荣光等不下去了,急于招兵买马,又苦于囊中羞涩。”邹盘之顽劣地笑,进而苦笑:“可惨的是,这就是干爹的意思。关我在这任他折磨!等邹荣光撬开我的嘴,磨碎我的骨头,就像我亲手杀他儿子时那样……” “少爷,主人是更盼着咱能赢!你看海师父夜夜赶来,您的身子大有复原之势,这一局,还没收场。” 邹盘之阴狠下泪眼:“你真的会陪我吗,哪怕是眼睁睁等死。” 安珑颔首。 邹盘之狞笑:“哈哈好。那就等。估计快了。” …… 癸丑年戊午月癸亥日,牛年五月初七,一九一三年六月十一日,窦浪丧礼奠祭吊唁。 穆家全员敬上,对姑爷的崇拜之情如洪涛决堤,仰流奔啸。 同样哀吊的,还有费宅。邹荣光在百忙之中赶去殷记宫粉行悼念殷碧兰。 同样忙碌的,还有杜七衡。这一天,为杜茂名、杜六征两位父亲大人举丧。 全城哀悼,这日悲婉。 …… 五月初八 《犹回廊》 杜七衡陪五爷走走。 “七衡我瞧你昨日那般痛彻心扉,还以为你要多休养些时日,不承想你竟急着来看望我,还真是好啊!来,快坐。”五爷聊起家常,竟像得了什么八卦。 “五爷昨日哀思过甚,还奔忙到我杜宅祭拜先父,晚辈自当恭敬才是。” “哎,不必拘礼,坐。”即坐下,五爷瞥他一笑,温情满怀:“难得杜大小姐一旬之下饱经大喜大悲,何等煎熬,还好有你顾惜她。” 杜七衡惊起,见礼道:“先父在世之时最是疼爱挽儿,七衡怎敢懈怠,五爷。”转而想,抬头问:“五爷莫不是在说,我昨日对挽儿太过惹眼了?” “哎?人之常情,何错之有,坐。”他这份小心翼翼,五爷动了恻隐之心:“你与我都是奴仆出身,想要坐镇家宅,主事立世,小心为上,倒也好。” 杜七衡受教的模样。他就是因此而来。 “但在我这,随意些,无妨。” 杜七衡心喜,乖巧谢过。 “哎,你这么早出门,挽儿可是醒了?”五爷看起来不像在逗他,很是期待。 杜七衡面颊绯红,如实答:“该是,还没。” 五爷哈哈笑他:“你呀,好。”自己对岸娇的这份心意,若是也能被这么知趣的呵护起来,是不是会少了好多事。 唉,过来人不如你们正当年啊! “你这么懂得怜香惜玉,依老夫看那温大小姐更适合你,那么乖顺。” 杜七衡吓得又要站起,瞄一眼五爷调侃的笑,他也跟着一笑:“小婉,很好。” 五爷笑的和颜悦色,了却一桩心事一般。 终于在诸位奴仆中,栽培出一个你,与我经历相同,心志相通,看着你当家做主,就好像看到我争战往昔的一幕幕都值得一样。 不想傅云空飞身而来,落在顶脊,眼神幽怨而深沉地望着天。 魔对,还没醒。 杜七衡一惊而起,五爷笑着劝他:“是云空,他呀最近喜欢上我这来,也是好啊!” 这份亲情很奇怪。 五爷喜欢拿捏奴仆的人生来唱自己的戏。 但对亲儿子,他喜欢看孩子耍的随意,无妨,都好。 “不知傅大少爷光临,那我……” “瞧你。他那个性子,哪稀罕陪我说句话。” “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哦对了七衡,实际上你跟杜贤弟的事,我多多少少听着过那么一点,所以不得不劝你,这为人父子归根结底是要忠信孝敬,你呀就多想想他的好!” “你记不记得每回来到我这,他都把你夸的天花乱坠,他心里呀是很疼你的,时刻把你拽在身边,我都看出来了。父子俩哪有隔夜仇?何况他撒手人寰还把杜家全权托付给你!” “五爷,我,您对我……” “哎,有杜贤弟英灵在天,客套话就免了,有事直说。” 杜七衡深躬见礼:“五爷恩情,七衡感激不尽,承蒙您不吝赐教,七衡也是感念先父一生辛劳,所以我想,我有意……” 五爷哈哈大笑:“好啊!好。果真虎父无犬子,我都替杜贤弟高兴啊,你能这般勤勉。七衡呀你想做什么,大胆地去做,老朽都支持,都支持啊,哈哈哈。” “五爷!七衡叩谢五爷悉心培植!” 第853章 不可小觑 正值日午。 《予本楼》 顾新里和言欧蹿进后门:“小武哥醒了吗?”不等祈丁答,他俩哒哒踏上楼梯。 一开门黎成一啧:“小声点。来呀哥,不急,慢点。” 言欧一看:“小武哥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真要晕上好几天呢,他们尽说这些吓唬我。” 顾新里关好门,颠哒到床前憋笑。 小武一笑,捻捻指丫,说来也怪,这一次竟没上次那么严重。几指一摆,他又吃不下了:“那你俩这么急着赶来,是为了?” “哦对,小武哥,现在这外面可老热闹了!” “哎哥别急,我慢慢说。” 黎成一抬屁股,拎起食盒:“那还大惊小怪的,再抻着刀口,坐这讲。” 言欧嘿嘿坐过来:“我早没事了阿成哥。” 顾新里坐不下:“我跟你说小武哥,这杜七衡老神叨了。本来就弄出个大义灭亲,那一下子英名盖世。今个你猜他又闹什么?” 小武一瞥眼:“快说。”就等着他呢。 “他买下了整个牡丹园,非要办个杜茂名私家博览馆,追念先父,好听吧?着看着呢。” 小武点点头,有点意思。 言欧学起杜七衡那副感人肺腑:“那养育之恩山高水长,他杜茂名满腹情怀辛劳一生,现在就剩下杜七衡我难当一面,恳求乡邻父老……” “怎样?”小武插话。 顾新里说破:“他呀,是想求各家容他一回,把在牡丹园卖出去的字画再原价买回来、挂上去,全当是慰藉杜茂名。我看这事要是不成啊,兴许杜茂名大半夜还真能找上哪家去。” 小武被他逗笑:“果真有才。” 言欧噌一下起来:“哎呦!要我说,哪止这个呀?最气人的是五爷,第一个出面,举双手赞同,那一摞子画愣是拱手相让,分文没要。” 小武惊了,本以为程家祸乱之时,五爷才会出手,哪想他竟先扶植起杜宅! 顾新里扶言欧坐好,给他揉了揉腰腹间的那道刀伤,说下去:“所以呀,现在不是这事成不成,而是怎么成?那氛围,一边倒。温顾醇紧接着就交还了他那两箱子,压根没提钱。” 言欧补刀:“温顾醇不就是急着蹭热度,揽回点温宅的人气。而且五爷,就岸家那一堆谣言也不攻自破了,此一举至少三家赢。” 黎成返回来,扑扑两手:“这一弄,各家都挺难,我看阿宁哥和我爹守着老爷在那商量,怕也是难有两样,得还回去,还谁提钱,就好像……” 顾新里插嘴:“何止啊,这些字画经历这么一场传奇,以后再想买回谁手里得翻几倍!” 言欧纳闷:“这帮子人,把杜七衡弄得跟个民族英雄似的,他那可是杀了他亲爹!” 小武静默,黎成赶来问:“你俩边去,别吵。怎么了哥?” “得名。赚利。养人。从此以后,杜七衡不可小觑。” 几人一惊,得令颔首。 小武又说:“用不了几日,牡丹园就会被重兵把守,名义上是为护守杜茂名一生心血,理所应当。但惨的是,偏赶上咱武馆……告诉班勒,到了那时不管是人被招去,还是武馆干脆被杜七衡的人抢去,都别动,全当多了一条眼线。” 几人相互瞧瞧,好个委屈。 小武犀利了眉眼:“我猜,他还放不下一个。” “什么?”几人齐声问。 “程宅。”小武一语中破。 徐宁开门进来:“杜七衡去了程宅。”几人大惊,徐宁开骂:“你小子,有什么话不会跟我说呀,什么时候惯的你个厉害。” 小武跟着嘿嘿:“哥,不急嘛,等他们干起架来,您再收网,正好。” “切。”徐宁白他一眼,来了傲娇:“小里,外面转转去吧,程家支撑不住的时候,叫咱户头上的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哎小欧留下养着。” “好的哥,明白。”顾新里拍拍言欧肩头,麻溜跑去。 黎成捡笑:“这程家前脚拿话讥讽您武大总管,后脚又被杜七爷碰瓷,这风顶浪尖的两头他都敢招惹,那他不就等着歇菜了嘛。” “这时候才要看有谁又舍得为他出手。”小武叹一句,搭起脑瓜趴一会,累了。 第854章 一掷千金 下工之时。 《程记金号》 争着取钱的队列一直排到街上。 杜七衡穿行其中,来到门前立定,高举合约,恳请诸位父兄请听。 原来就是杜宅首开书画大展那日与程宅商定的那份保金合约。 但今日杜七衡偏说有字画未出牡丹园的话,该算程宅未如约履行,当走违约罚则,处五倍赔偿。 程请这几日都够焦头烂额的了,一脚扎出来暴跳如雷:“那字画怎么未出牡丹园的?还不是你杜七衡求爷爷告奶奶哄着各家归还字画,你就是在给我程宅挖坑啊你,还敢从宅子跑到这来堵门叫嚣,你不愧得慌?” “我追念先父,此心凿凿,不惜一掷千金,却为何对你程家锱铢必较,程大管事没点数吗?”杜七衡高扬合约:“咱就依了你的例,公事公办,可你这合约上并未拟定此种情况不算在内呀!” 程请惊了,怎么可能,要抓来瞧瞧。 杜七衡收回手,护住合约。 程请一副狠戾,甩袖而去,转眼翻出他那份皱巴巴的合约,跑来扬言:“姓杜的你给我看清楚,这上面写着呢‘当日’只限当日,杜七爷睁睁眼吧。” “当日是哪日?” 一句反问程请蒙了,赶紧找找,这合约竟从头至尾没个日期!他就是钻我这个空子。太匆忙了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莫不是程大管事早就知我心意?我杜七衡当众宣布:从今以后《杜茂名私家博览馆》日日恭请众位恩主儿免费观光。” 众人鼓掌叫好。 程请指着他咬牙切齿:“你?” “程大管事是不是还想问这违约罚则您也只字未提,我怎么就一口咬定了五倍赔偿?” “就是呀,你个狮子大开口。” 杜七衡手一顺,抢下程请手心里的合约,翻开附件给大家伙看看:“这就是程家在画展那日谋划的,以此合约的余款抵充我杜家这五幅字画的价值!” “嘿呀你,给我你,还给我。” “到底是我挖坑让你跳,还是你早就里外里算计好了我杜家?空手套白狼。那一日先父忍辱负重,签上大名,咽了这委屈,可你竟连他的祭礼都不来!” “胡说。杜宅大丧我程家厚金礼祭,你别不分青红皂白。” “是啊钱到了。不就是钱吗?程家向来认钱不认人,何况我出身低微,乳臭未干,哪有资格与程大少爷、与您,据理力争?” 出身低微?你才知道。程请鄙视他,你不就是记恨我画展那日逼得你只能对那个没死透的亲爹下手搜身吗,才摆我程宅这一道,还装什么正统,父子情深?我呸,狗奴才一个。 这个眼神,杜七衡见过太多次,他忍无可忍:“程请你记着,我杜七衡今日言明,断绝与程家一切往来。” “你什么意思?”程请想到什么,一下子怕了。 杜七衡果真说:“这一纸合约作废,这五幅字画我也学着先父舍了,但我杜宅存储在程家的所有账户我要取空。” 瞧着程请傻了眼,杜七衡逞笑逼问:“这总应该吧?” 人群举着拳头,呼声四起:“取钱。取钱……” 程请一声声拦他,求七爷三思。 “再与你个恬不知耻的程宅有干连,我作呕。”杜七衡放话:“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我亲自来取。” 又吩咐:“恩怀,之前画展的账目你也心尖眼明着点。承蒙众位恩主忍痛割爱,咱自是感激不尽,怎能让人家久等,明日你来这迎我,带上家资,咱挨家拜访起来。” “是少爷。” “明摆着欺人太甚的事,以后程宅少干点吧。”人群赞不绝口,不觉让了路径,杜七衡撂话转去。 众人蜂拥而入,差点踩扁程请。 失信于民,大抵如此。 《聚豪堂》 程锦前打鸡骂狗,吓得没人敢动。程请奔来告急。这一听? “他个狗奴才,刚能直起腰说话这么两天,还真不怕闪了他老腰!看我不去打爆他门牙,还跟我玩绝交,老子知道他谁呀,我交过他吗我?” “闹什么呢?”程聚豪转过格栅问一句。 程请紧忙来扶,又摆了几指,众人退去,程请如实作答,有一又有二。 “如此看,该是被有心之人挑拨了啊。可他杜宅与严家没什么过码吧?那这后边……” “爹都是些没头没脑的愣头青,他杜七衡重起炉灶就是要一个响,但他往咱身上撞,我敢保他粉身碎骨。” “锦儿啊你还是没认清现状啊!” 程请哆嗦嗦插嘴:“是啊少爷您没见着这几天咱出的账本来就像流水哗哗的呀,那真跟割我的肉放我的血似的,杜七衡今儿又来一这闹,单今晚上这一会都赶上前三天的量了,怕是到了明个……要这么大量的现金,咱撑不住了呀!” “这老百姓,就是瞎子赶羊,没一个睁眼睛的。我程家对不起谁了我,那白纸黑字的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到这会了反咬我,还怎么就他有理了?” “锦儿!”程聚豪喝止,又摆手叫程请去:“走走这两家,不惜一切代价,请着谁出面给化解化解。低个头,没多难,快去吧。” “爹,这?”程请跑去,程锦前还不干。 “锦儿你过来,我手书一封拜帖,你亲自送到五爷手上。程请若是搬不来救兵,就还只能仰仗五爷出手。” 一听说能留住兜里的票子,程锦前乐了:“好了爹,这好办,就咱跟五爷那交情,我这就去,您歇了吧。” 第855章 失信于民 五月十一,薄夜蒙蒙,细雨绵绵。 《予本楼》 小武坐定内敛。 身子里这股底气哪来的?我好像都能飞起了。瞧他美的。 毒是压得住了,还是压根解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我懂了,这次挨的鳞鞭没毒。那这毒哪去了呢? 小武忽地想到魔对。 上次这个人是怎么伤的?谁能伤他?竟比我伤的时间还长?傅云空手腕的伤该就是为了救他。 喝血?救命。太奇怪了。 可难的还是我怎么能杀了他? 杀他?小武骤然睁眼,小姐! 徐宁闯进门,又吓小武一跳,“怎么了哥?” “程聚豪去了五宅。”徐宁收个伞的工夫,小武噌地跳来:“真的?太好了。” “你干什么?给我回去。躺下。”徐宁吼他。 小武乖乖上床。“我还以为揪不出他来了呢。” “拖到今个才去,要我看白扯。”徐宁跟过来坐:“五爷前半生干过的事被人唱着童谣,编着顺口溜,传的满大街都是,他早怕喽,不惜砸了血本才平定了些,再为这种失信于民的人家出头?没戏。” 小武捻捻指丫,心凉半截:“费宅酒窖他出资复建,海宅修缮他挥金支持,连对我穆宅都施以援手,却忍心对程宅的祸乱置之不理?” 徐宁补充:“不是还帮衬杜七衡了吗,仗义疏财!为的什么呀?要脸的人儿。” 小武难以置信:“要脸,不要命?他若是任着程宅倾家荡产,都该算他自断膀臂。” 徐宁得意道:“那没办法,咱与邹荣光两路夹击,兴许用力过猛。到今个午时咱本金都回来了,你算算。钱庄里忙的阿欢都躺不住了。哪家都出头了,就差疯抢。这时候救?五爷的家底都得牵出来溜溜!” 小武嘟嘴,不松劲:“但程聚豪还是去了,会有什么底牌吗?” “背地里的事,谁能猜得透?行啦别想了,明就知道了。”徐宁抬眼一瞧:“哎大小姐!那个,正好,我回去了。” 小武眨眨眼,连忙讨巧:“小姐!小姐,你看,我是不是都好了?” 陶月丫欢实接话:“武大总管您都能跳起来了,太好啦!徐老板,恭喜您呢,您慢点。” 屋里的对话?心儿全当没听到,但这副身子?该算我的血引子起了作用。心儿柔媚一笑,故意凶他:“少臭美。躺下。” 二人回到床边,小武紧忙抓了衣扣,没等解开一个瞥眼,烦厌道:“你看什么?下去吧。叫祈丁守着。” 收着雨伞的陶月丫一愣又“哦”着开了伞,眨巴着眼珠,回个身撞了门扇。 心儿直白了当,酸叽溜溜的:“还不就是在看你。” 小武紧张地结巴了都:“我,我……”又一笑,心里挺美,“哪能谁都让看?”解着扣子,小武还想问:好看吗?喜欢吗?又羞地憋不住笑,伴着啪叽关门声,他哈哈爬上床。 “人家可对你了若指掌,她还说你小的时候……”心儿较真得很,好像陶月丫说的每个字她都记下了。 “哎呀小姐,她就是顺嘴胡诌的,好多我都不记得了。哎呀我是说,小时候的事?小时候谁不那样啊?那好多事都是要等大了,大了才……”小武急的回身盯着心儿,又紧张地闭了嘴。 “大了不也一样?转过去。”心儿得逞一笑,拍打他腰腹。 小武乖乖趴好,心怦怦跳,脸颊滚烫。 一边是对小姐的爱意,一边是为少爷报仇的恨,他太难了! 姑爷的嘱托他时刻不敢忘,但丁点不敢提起,却大喊:“小姐,好疼啊!” “这就疼了?你不是说你好了吗?”心儿调皮坏笑,手指尖好生温柔。 他啊啊呀呀,突然闭嘴,心里说:小姐,等我好了,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第856章 我等誓死一战! 《德荣堂》 邹文欣奔上堂,报:“二爷,程聚豪去了五宅。” 邹荣光奸佞嗤笑:“六天了。能撑到今个我真算服他。看来老五白手起家,他当算首功之臣。” “二爷咱谣言步步紧逼,五爷不惜一掷千金,力挽狂澜。按理说在此时有个金号做幌子,流通、复原都便利些,他为何狠心弃掉呢?” “那就是你不懂得老五了。他没按套路出过牌。此一时宁可自损三千,就是在问我,敢不敢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邹文欣跪地效忠:“二爷,我等誓死一战!” 邹荣光神似大无畏的很:“哎咱在程家取出多少钱了?” 邹文欣汗颜道:“回二爷,零零星星没几个。茶行之前的人咱挨个抓回来,顶到金号上去,可没一个能对得上户头。” 邹荣光怒不可遏:“岂有此理!他程家的钱湍怒如流,却没我分毫?老五就能散金摆平咱的流言,那我的钱呢?我的钱呢!这个冒牌货,一个子儿不吐,老子今晚就要干翻他!还等什么你死我活,我就要提着他脑袋去问问老五服不服!” “二爷三思啊!” “还三思个屁。他滴水未进这么多天了,也该是时候了,给我去,片甲不留。拿今夜的雨水洗净他的血,别脏了我邹家的地土。” 邹文欣领命,狠戾而起。 《真吾堂》 程聚豪进堂脱帽,体力不支一样。 “呦。程兄,有日子没见了。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五爷摇扇来迎。 程聚豪挺身质问:“此一遭祸乱,可是你背后主使?” “哎呀呀程兄吓着小弟了,我怎么敢?”五爷还只嘻俏。 “那你为何不救?眼看着我程家任人宰割。”程聚豪怒吼一声,身子打晃。 “哎呦程兄您心梗顽疾,可别介。但我记着,您当年?也没救我呀!”五爷没多稀奇的样子。 “我没救你,你能有今天?”程聚豪咆哮:“我一猜你就是……” “救了吗?我记着怎么是,你跑大哥那去告发我?说什么不只岸宅我虎视眈眈,连对你程宅我都想着越俎代庖。” 程聚豪又嗷嚎上了,五爷还点点头:“嗯。对。是这么说的。” “你也不看看当年是什么形势?岸宅覆灭就留下你一个活口,这外面都传说你才是罪魁祸首,里应外合杀了他岸氏三族,我怎么救你?我眼睁睁知道这就是事实,你就是凶手,还想拉我一起去死。”程聚豪愤慨昂扬。 五爷慢声拉语:“所以就推我出去被葛虹远打个半死,他整整拷问了我半年之久,你这才几天?” 程聚豪岂有此理道:“我程家被他封账整整三年,难道不算与你同甘共苦?铺面一回到手里我不就……” “是啊,帮了。打发点零碎,都够我充饥了。”五爷无所谓的身姿却幽深了眉眼:“那时候的岸宅,满目疮痍。” 五爷说下去:“说了你有可能不信,就是到了今天你还不信,我真的是想帮岸家报仇。” 程聚豪急切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今个当然信你!” 五爷嗤笑:“信我?哈哈哈,好听。可惜你一面霸着葛虹远的威严,一面偷偷教我乖乖学着点做人。任你俩左右夹击了我这么多年,就为了那仨瓜俩枣?” “五爷您信我!只要您今日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程家世代任您驱遣!有程宅在明面,您的钱怎么转都是干净的啊,您想想。” “求我?”五爷嘿嘿鬼笑:“你还有这点用,不错。我记着,我头一回去求你,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跪在大雨里整整一夜,您都没叫人来传个话。那雨?可没今晚这么客气。不过倒也算行,怎么也没像打狗似的撵我出去。” “可第二天一早我从被窝被拽去虹彩堂,那一通家法,我记得太清楚了。我烧的天旋地转,根本都看不清葛虹远长了几个脑袋,他那嘴还在那叭叭叭地问,我就知道,是你!” “五爷!”程聚豪一咬牙扑通跪了:“我程聚豪豁出这张老脸,哪怕是这条老命,随您泄愤,只要是您高抬贵手,救我程家这一回……” “二一回求你,是怎么来着?我回回求你,是吧?哎对,嗯对,规矩该是这样的。” “五爷!五爷,五爷……您听我说,实际上规矩都是您定的,这么多年小老儿只敢在背地里流转,哪敢露一次头说一句硬气话?您财商异禀,我老早就是服服儿的了。” 第857章 杀身之祸 五爷不喜欢被打断回忆:“那是。我血洗了哪家,你不跟着沾一手油腥?哪舍得一个不字?所以你就没想过,把自己养的太肥了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吗?” 程聚豪怕了,哐叽叩头:“五爷您可要手下留情呀!” “哎可不是我,我又不差你那点。但你也知道我这几天?你家这事赶的,我这还焦头烂额的呢,真没钱。”聊着家常,五爷有点厌烦。 程聚豪拼命磕头,爬来抱腿哭唧。 五爷怕了,小碎步走起躲一躲,又被他逗笑:“哈哈哈哎呀呀难得一见,百年难得一遇吧,哎哎这边这边呢,来来。” 程聚豪贴脸爬过去叩头,豆大的汗珠撒了一地。 “你个守财奴,咬住什么就是不放。” “哎,你为葛虹远守丧两年多了都不出门,就得了他这点真传?啧啧,我在这边呢。” 程聚豪气喘吁吁,又爬来这边叩头。 “把你聪明的,没了葛虹远,第一个知道躲。你是怕我杀你,还是杀了你儿子,要不然怕我血洗了程宅?哈哈哈,你都怕,都怕,好好好。” “哎呀行了拉倒吧,跑累了,歇会的我。” 程聚豪大汗淋漓,叩首致谢:“谢,谢五爷。” 五爷蒙了:“谢我什么?” 程聚豪一惊:“你不是要帮程家?” 五爷哈哈大笑:“太敢想了,就这几圈,你爬出花儿来了呀?过家家都没这么玩的,谁帮你?” “你别欺人太甚!” “哈哈程兄,我二一回劝你,你可生不了气呀!” 程聚豪艰难爬起,甩出狠话:“哼姓五的,识相点,拿出钱来,我跟你的账一笔勾销。否则我知道的事给你捅出去了,你可就不只这几天的难堪!” 五爷似笑非笑,蹭蹭脸上的褶子,好像有得谈的那样。 “都说五爷视金钱如粪土,破财免灾一向用得好。怎么到了我这个局内人,就不值得一试吗?你的声名再受重创,还想拿钱摆平?没了我程家,谁都会知道,五爷的钱财来路不明!” “金钱。声名。做局。祸患。”五爷叹气:“你们都错了。” “少废话,也别动什么歪脑筋,我既然敢来就没想活着出去。但过了戌时若我还没拿着钱平安到家,锦儿就会把你的罪状公之天下,那是我亲笔手书,一件事一笔账没落下。” “锦儿?前程似锦,好名字。”五爷好似没在听,又叹口气。 程聚豪怕的两腿不稳,扑来求问:“锦儿?锦儿,你对锦儿怎么了,你要屠了我程宅?” “没呀,这种时候,少惹事,我知道。”五爷一副童萌。 程聚豪喘口大气,五爷蹲下身,鬼魅道:“但程兄没想活着出去?我好想看看,兴许还能帮上忙。” 程聚豪大惊失色,拔下腿上的匕首自保:“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五爷拍腿跳脚,笑美了:“没了葛虹远,连吓唬我一下都把自己怕成这样?好玩好玩。你说你早出来陪我玩玩,我这气撒出去了,也就消了。你还非躲着?就跟你单效忠他葛虹远似的,就他威武,属他厉害!我还以为你筹谋着要给他报仇呢你。” “没没没五爷,我真没有。我是不敢呢,我是怕您呢我。”程聚豪两泪横流。 “那来吧,死给我看。”五爷期待又挑剔:“就是这把刀,不太精致,但估计锋利,够痛快,来吧。” 程聚豪瞧一眼刃口,闪着光晃眼,对死亡的恐惧,对五爷的惊惧,也不过是一刀:“五爷,拿我这条命,换程宅这一遭安生,算小老儿求你。”否则的话,他咽下去,一刀插中心口,痛的挣扎。 五爷盯上去,叹息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是屁话。实际上我不爱财,也不惜名,只是想当年没死成,活着没劲,找点事干。大家喜爱什么,我就跟着玩玩,争争抢抢,推推挡挡,倒也不难。就好像你,死在我这。还说要我帮忙?你岂不就是在找事!” 程聚豪死不足惜,拔下匕首爬来杀他,“你诓我!” “哎呀呀你瞧瞧你弄的。”五爷嫌弃,猴跳躲开,不远不近的,又说:“你太精,找病不出门。我没办法,又犯不上大开杀戒。” “你又太贪。航费那一次,我出手阔绰吧,痛快不?” “你?引我,来……” “不下套你怎么钻?而且你这个人是认定了,我骨子里像你一样视财如命,才不会放着金山银山不顾,一定会救你程家。只可惜呀,我对你的念想,就这么点,我都说了。” “啊啊啊啊——”程聚豪悔不该当初。 “怎么样?抓不住救命稻草的滋味,好受吗?”五爷这一句好像在问自己,看着他将死的模样竟也没多高兴。 程聚豪啊啊地没了气,五爷一啧:“完了,这回没的玩了。”又喊:“海株昆,出来救救。” 第858章 程聚豪死了! 《予本楼》 还剩下最后一个冰块,心儿游走在手边,小心翼翼。 小武大汗淋漓,却浑身哆嗦冷颤,气息奄奄。 徐宁冲进门:“程聚豪死了!” 什么?!小武大惊,回眸伸手,他怕吓到她。 心儿一惊,抬眉出手,稳住冰块,她怕吓到他。 徐宁一脚着地,瞧见二人紧握两手,狠狠对视,才想到自己的鲁莽,紧忙回身躲了。 心儿喊他:“过来帮忙。” 小武一笑,摔下脑瓜,小姐的手好凉啊! 徐宁接过冰块,心里疼他,这么多天了还…… “别走神。”心儿吩咐。 徐宁哎哎应下。 心儿紧着擦汗,慢慢叫他:“小武!小武……” 忙好了,徐宁也只顾看着。 心儿擦拭、换洗、穿戴为小武忙得井井有条,神似爱不释手。 徐宁惊奇,第一次见,你个小子还真有一家之主的福气,若不是许先生已经得了老爷恩准入赘,我看你俩真挺般配。哎,我在想什么! 徐宁拍了脑门,心儿顺势吩咐:“长话短说。” 一字一顿,惹得小武连连点头。 徐宁赶紧接话:“是,大小姐放心。” 心儿一转身,两人相互瞟一眼,好大的自责掠过心头,说不清是什么脸色。 徐宁起身给小武围一层被子,关门声传来,“都怪我太急了!”两人一齐说。 “怎么能怪你呢,就是我,早该听你的,息事宁人。是我太想反击了,怎么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而且还是程聚豪,他病秧子一个,怎么会客死五宅……” “五宅!”小武急切脱口。 “对。就是他。咱念叨着他会不会出手搭救,谁承想他不惜惹上人命官司,真是服了。” 小武慌了阵脚,他从头至尾想一遍,“五爷?五爷,好像是为警示我什么……” “哎呀小武你别想了,你先对程宅下手,也是为拉杜七衡下水,这火是他拱起来的,左右都找不上咱的干系,五爷现在更是自身难保,他怎么会知道……” “不对。不对,航费那一次?难道,我又上当了!五爷是有心借我除掉程宅,程,聚豪,金号?坏了。快叫咱的人去。” 徐宁一步跑开,小武又想到:“不对。挡不住。今夜又要大乱,叫咱的人赶紧撤。”小武嘶吼出颤音。 徐宁门边吩咐一句,回身瞧他:“你是觉得……” 小武求:“哥,千万别再轻举妄动,息事宁人一定要,全当是为我快点好起来。” 徐宁走回,乖乖听话的模样。 小武恨恨道:“一怒之下,五爷不知又会结果哪个宅子,我能出门之前,不要惹他。” 徐宁难以置信:“你是说五爷已经只手遮天,在全城控制住了每个宅子?可我看今个就够他泥足深陷的了,一波又一波的,他怎么脱身?解释不清。” 小武只道:“难说。” 《聚豪堂》 哀鸣丧报,随着天边的雨降临,程宅大悲空前。 程锦前哭的死去活来,眼见着爹爹胸膛握紧刀柄的拳头,彻底崩溃。 两位巡官奔来,痛惜当场。 街面上的程记金号几天前就乱了,但存钱取钱,自愿自由的事,巡官不便插手。本以为程聚豪体弱气衰,会因此一蹶不振,哪想他竟跑去五宅寻短见? 嚎啕在侧的五爷遂如实答话,说程老爷有心求五宅帮扶,不惜以性命相逼,他一口咬定五爷风评岌岌可危,怎会因他的死再涉险?定会倾囊相助。 “但我连想都没敢想过的事,非说是我做的,叫我怎么认,妖言惑众,这骂名我挑不起啊!我苦口婆心地为程兄讲明,又劝他把程家的实情向百姓言说,哪想他一时冲动竟真的做了傻事,呜呜呜。” 海株昆接话:“是啊老夫赶到的时候程老爷心脉就停了,回天乏术,我也是,唉!” 展长松总结:“如此说,是程聚豪借谣言威逼,害五宅摊上冤屈,他不惜搭了性命?” “我爹出门的时候笃定你会伸出援手,你怎么如此狠心,见死不救!” 程请哭诉:“程家都被谣言摧折,怎会以此对您咄咄相逼?此一去老爷全当是抓了救命稻草啊!” 邸盟查了一遍尸身,起身道:“五爷一向大公无私谁人不知,前几日不还为保鳞鞭威名,不惜让五大小姐挨鞭子吗。没做过的事,被人指着鼻子骂,怎么认?但眼睁睁的事嘛?” 这刀口有进有出啊!做工倒真精细。邸盟瞟一眼五爷这张哭哭啼啼的脸,真是看够了:“五爷,烦请您前头带路,我们要去看一下现场。” “原路返回。”展长松补充道。 哪想骆滨淮赶到,哭喊一声程兄,却是抓了五爷的手:“还去什么现场,这尸身你都验了,最是不会有假。五爷,您受惊了没呀?” 五爷摆手,有苦难言。骆滨淮搀扶着他,又哄又劝,就要走去。留下程家人满屋子叫嚣。 邸盟变脸:“骆大所长!” 展长松挡停:“闭嘴。”又扫一眼程家人给他看。 骆滨淮回头嗤鼻邸盟,没死成的能耐冲我吆喝啥啊你,程家依旧是完了,该交下哪边你没长脑子啊? 展长松一步追上:“五宅在我片上,我去,走。” 一队人马扎出去,骆滨淮还嚷:“长松,长松啊何必?哎呦五爷没事,我在呢,您慢点。” 五爷却想听听邸盟的话音。 “花冷,搜。” “哎呦邸大警官……”程家人抗议,此起彼伏。 此一时咬中五宅,肯定不止谣言诱惑,程聚豪手心里该是有什么?邸盟回身劝:“真相也许就在宅子上,总要死个明白吧。” 五爷拍拍海株昆的小臂,暗语说:他倒也没老糊涂,过一会抢了宅子就是,留下这个毫不知情的程家小儿独享悲伤。 海株昆扯笑附和:“是是呢五爷您慢点。” 忽有警员来报:“邸大警官,有人夜袭邹宅——” 邸盟一惊:“你们几个跟我走,快。” 又一小队火速奔往,竟比五爷还先出门。五爷浅笑,请着骆大所长先迈门槛。 第859章 火葬你个全尸 《行风馆》 已被利箭扎成马蜂窝。 邸盟一进宅子就听到厮杀声,还未近前又见火光,“快去救火——” 邹荣光踉跄而至,望着大火,不甚满意,若不是巡官来到,真不想火葬你个全尸。 邹荣光嚎啕开嗓,却眼睁睁见着,从熊熊火焰走进蒙蒙细雨的是——邹盘之!安珑紧随其后,拖着李喻良的尸身。 邸盟奔来查看:“是他!李掌柜?” 邹盘之扑爬而来:“爹!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爹您怎么样,爹……” 邹荣光惊惧在火光中,又像被雨淋成落汤鸡,他望着尸身,这怎么可能? 您不知道狼会打洞吗?等下一次的吧。礼尚往来。你死我活。 嚎了半天,邹盘之一滴泪没掉,忍饥挨饿好几天,他早脱水了,抬眼一个犀利,邹盘之活活晕去。 “少爷!”安珑扑来救他,又回身求:“邸大警官求您全城彻查蛮匪余孽,万不能再容他们掩藏身份,我代二爷感激不尽,少爷还等着您为民除害呢!少爷,少爷……” 邹荣光从惊怔中回过神,跟着作态拱拱手,赶紧随着家丁抬邹盘之歇下,安珑寸步不离。 邸盟起身颔首,叫人抓了残余同党。 他又瞧一眼现场,哪里能算意外?如此精准,早有预谋。 《耀古轩》 “惊了巡官!如此一来,这冒牌货的命算是保住了,暂时不能对他动手脚。但咱要筹备的?”邹荣光始料未及,倒也暗计巧生:“文欣,你选上几个够手的,就现在,抢了程记金号。老五不可能只想要程聚豪的性命,他必有后招,这个账算他头上,快去。” “是,二爷。”邹文欣脑子里过了一遍还能用的人,起身奔去。 邸盟刚走不过半刻钟,一队人攻陷程宅,花冷带人死守。 “你们程家到底干了什么勾当?这来的都是什么人?蛮匪吗?仇家吗?你说啊!他们到底在找什么?看样子不像夺财,说,你爹留下什么东西了?那话呢,没留下话吗?你都知道什么啊?程请,护院还剩多少人?不到十人?大家伙再撤。退到下厢去。” 一路问来,程锦前一句不答,早吓得失了心魂。 《真吾堂》 展长松听五爷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每一个细枝末节,又蹲在那滩血迹旁细细查验,竟都对得上。 五爷忍痛一瞧:“你看你看就是这样啊。” 骆滨淮出马当和事佬:“哎呦是啊是呢,他这人怎么能这么阴险,五爷可受屈了呀,您快快快坐会。” 展长松只得退步:“那五爷稍息,我再问一遍下人。” 警员匆忙上堂:“展大警官,程记金号被人打砸了。” 展长松一惊,瞥向五爷致意,带上几人夺门而去。 《穆氏钱庄》 传来叩门声,谢宜欢迎门一看:“阿坚哥,阿泉,怎么这时过来?” 井泉乐意奉陪的小样:“小武哥不放心对面,阿宁哥叫我俩来守着。” 倪坚说:“你伤没好透,只管歇下。” 谢宜欢熄了灯火,一笑顶嘴:“才不。” 几人把守门缝窗沿,不出两刻钟,黑衣歹人奇袭而至,破门而入夺财越货。 井泉道:“小武哥一猜一个准。” 谢宜欢细细查看:“这伙人里该有打砸咱钱庄的人,路数像,看着眼熟。” 倪坚一拍谢宜欢的肩头:“放心,我俩今夜留在内室。” 展长松赶到,大动干戈,却没挡住程记金号被洗劫一空。 歹人奔离,有警员敲门来问:“有人在吗?” 谢宜欢打着哈欠,一瘸一拐开了门:“展大警官!” 展长松急着问:“都看到了什么?” 谢宜欢一笑虚掩:“是听到点动静,可我这副身子,没敢瞧一眼。不过您展大警官要问话,容我抓件褂子,这就随您回警察所。” 商景城惊惶跑来大门口:“阿欢哥您怎么样,快让我看看没伤到你吧,没打进咱家门槛吧?展大警官多亏您赶来,谢谢您救了我哥救了钱庄谢谢您,哎哥你干嘛去,快我扶你回屋。” 怎么可能抓谢宜欢回警察所?展长松无奈示意,叫他俩回吧。 谢宜欢颔首致谢。 邸盟大老远吆喝:“快过来人。” 谢宜欢还想探头瞧一眼,商景城关门嘘他:“别看,回吧,小武哥猜到他们会速战速决。” “花冷怎么伤成这样?”展长松急颠来问。 “别提了,程宅被人攻进,我回去晚了,咱警员伤了好几个。而且我还发现他邹宅?怕是里应外合,回所里再说,兄弟们跟上。” 第860章 顶替程宅 《予本楼》 “程宅这就完了。”徐宁的义愤填膺却被人当了枪使。 他一声嗤鼻逗得黎成接话:“哥,你怎么还大惊小怪的,咱这么多家还堵不住程家一个?连蔡宅都出手了,早晚他得完。哎,要说稀奇的还得是邹宅,这要死了的真是李喻良,那活生生父子相残。” “我是以为不必到了这一步,咱就能抓出个缩头乌龟。可现在程宅都落了,咱还连个影都没。”徐宁不可思议道。 催西华断言:“五爷准备的太充分了,敢推自己上断头台,可展长松一进一出五宅却什么话都没撂下。就看邸盟在邹宅抓的那几个蛮匪能交代出什么了。” “邹荣光那儿也不好对付。”徐宁叹一句。 黎成跑来问:“小武哥怎么不说话?” 小武随口道:“城里大大小小的钱庄、金号、当铺,叫咱的人都盯着点,五爷怕是会扶植了哪家顶替程宅。” 徐宁反问:“这种时候来这一手柳暗花明,太过惹眼了吧?” “所以不可能在明处。”小武给出一个结论,眼眸仍在思绪中打转,邹宅,邹宅? “我原本就想,葛汗青是兽,邹盘之也是。他们小时候轰动全城最大的一次变故,就是岸宅覆灭,几人的年龄也正是打童子功练起的好时候。但将嫡长子扔进深山老林,置之死地?别说几位爷,谁都不舍得。” 黎成猜测:“但若是被五爷拐去的,就有可能。” “葛虹远一直在,他才出头几年。”难得小武好生不屑:“再者,若真的是失而复得,那父子关系就该是像傅达对傅云空那样,怎么会?” 徐宁不解道:“那你是说他们不是兽,但也没哪个是对自己的孩子恨之入骨的父亲吧?” “不,邹盘之是兽,可他不是邹盘之。”小武犀利了明亮的眼,咬着牙尖透着狠劲,他想明白了。 几人听得一头雾水。 “就那具莽兽尸身被好好捯饬一下,最像谁?”稀落落的恨意漫过小武全身。 几人一时想不出答案。 小武拍了拍脸皮:“若是这能随意动动,答案可就千千万万了。” 徐宁道破:“你是说,不是易容,而是变脸!” 小武点头:“对。拿他们练出来的莽兽变成他们想据为已用的某某。” 黎成这回傻了眼:“这怎么可能?” 小武笃定:“有海株昆在,就有可能。” 崔西华心惊:“想想都可怕,还谁都看不出来,可打岸宅覆灭到了今个,那全城,那我们身边,岂不都是敌人!” 几人一下子毛骨悚然,掉进了狼窝虎穴一般。 “就好像关辉,小武,要不提他审审?”徐宁一点不松劲。 小武摇摇头,徐宁更着急:“可是就他一个抓手……” “所以若是咱先动他,他必死无疑。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游走在棋局边缘,也许更能一招制胜,留下他,盯紧就是。” “再说邹宅,为何邹荣光两年之久深居简出,傅达和费胜全也是?我猜那一日,五爷杀了葛虹远,弑兄上位,还关了老的,换了少的,瞬时执掌五家。所以到了今日,邹荣光才不惜在自家宅子里一而再的对亲儿子动手。” 徐宁好像听懂了:“你是说咱可以坐山观虎斗?” 小武抻抻眼皮“嗯”一声,心里却想:少爷的仇在傅宅,姑爷的仇在费宅,留下邹宅同五爷耍耍,倒也可以,但也要找点事做。一个瞥眼,小武又问:“哎华子,皓子呢?” 崔西华憋笑:“怕你给他塞媳妇,不敢来了。” 几人哈哈一笑,小武吩咐:“那可由不得他。咱穆宅接下来就是要喜事连连。” 徐宁懂了,却也怼他:“那你不打个样?” 谁都拉起怪音,黎成跳来床前逗趣,小武白眼一翻,你们真行。却是心儿冒雨来问:“有完没完啦?还不歇下。” 谁都怕了,灰溜溜跑去。 小武钻进被窝,蒙了被子。 第861章 你就来了! 心儿走来,坐下。 小武一手掀了被子,露出小脑瓜坏笑,小姐我真的就只是想了你一下,你就来了! 心儿瞧着他一忙起正事来兴致勃勃的小样,好一副娇嗔。 小武嘿嘿笑:“小姐,咱宅子马上就要有喜事了,你高不高兴?” 心儿一惊,不觉瞥一眼门边。 许森的事心儿没有吩咐,但全宅子都一致口径对小武只字不提,不知从哪来的默契。 莫非是谁说了? 瞧小姐神似不悦,小武心慌慌,我怎么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连忙解释:“小姐,就是,那个给皓子说个媳妇,还有亭子,这会还下不来床呢,这两个小子太冒失了,命都不要了,该有人管管他们了,您说对吧?” 原来是这样,心儿明了,却眉眼微挑,似是在问,那你呢?“挑个媳妇的活啊,好事,我擅长,我来操持。” 小武乖乖点头,心满意足似的懵懵然接话,满眼憧憬:“对呀,当然是好事,大婚了多好啊!” 心儿一惊,你小子怎么这时来了这股念头? 心儿突然想到陶月丫,酸不拉叽的噘起嘴。 小武深情款款:“像在心里撑起一把伞,漫天飞舞的雨也淋不到怀里的她。累了就让她靠一靠,想她了就紧紧抱一抱。晚上入眠闻着她的体香亲着她额头,早上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还是她。” 小武的脑瓜好兴奋地凑上来,一看小姐的脸又委屈巴巴地说:“心里想对她说的话,手边想为她做的事,哪一个都不用藏着躲着,要自己默默咽下去,还……啊!疼,小姐。” “说这么多干嘛?不就是要我也给你挑一个嘛,简单。”心儿一扭身子,两步走去。 “小姐!”小武急的起身喊她,迈出一条腿追去,又吃住另一条腿跪在床边稳住身子,你看我没下床,我,“我就是,就是,在说你呀。” 心儿一愣,回身上下打量他,看小武到底想说什么。 小武怕的动了动屁股,没等坐下,又揉起肚子:“你,你你,你做的粥太好吃了!铺的床也鲜亮!洗的衣服也清香!” 小武赶紧坐上去,颠颠屁股,又拿袖子蹭蹭脸颊。哇,好烫!他抖抖几指,赶紧抓了头发丝:“手手,手也柔韧,屋子收拾的也漂亮!” 心儿被夸的美美走来,这些事都是她第一次做,心里也没有章程,她脑瓜一扬,转了半圈,环顾四周,觉得小武说的都对。 “那你紧张什么?这点话说的吞吞吐吐的。还说粥好喝,可哪一顿你都喝光了?耍嘴皮子。” 小武坏笑,调皮道:“小姐,那你能不能别每顿熬上两灶,整整两大盆,我这都跟灌大肚了似的,要真起了小肚腩,你不喜欢怎么办?” 心儿白眼挑剔。 小武一愣,面颊滚烫。他倒吸口气,怯怯的问:“我是说,那个小姐。我,就这样的我,你喜欢吗?” 瞧他浑身炸毛的样子,心儿笑了:“这样的,可不乖。” 说话之间,心儿一手压住小武肩膀,按他躺下:“这样嘛,还可以。” 一个坠落,二人四目,紧紧相连,水乳交融。 “小姐,我……” 心儿扯了被角过来。 “我喜欢你!”小武终于说出口。 “喜欢?”心儿不知哪里来的娇羞,竟又重复一遍:“喜欢!”这个词是有好多人对我说过,但你说的这个意思是……“胆子越发大了。”心儿竟只娇嗔,又没憋住笑。 “小姐!我不是开玩笑的。小姐,等我好了,换我来照顾你一辈子。一样样小事都我亲手为你做来,也还每天逗你笑,不知怎么惹你生气了,就任你打任你骂任你发发小脾气,我愿捧你在手心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切的风霜雨雪都有我……” 心儿蒙了,似乎终于听懂了他从头至尾说的话。 心儿终于流露出大事不妙的神情:“看来一通鳞鞭根本没有打醒你。这穆家的规矩,你要尝尝哪一样?” “打醒了!每一下我都在心里默念无数遍,‘好好爱心儿一辈子’,我记得,姑爷说……” “闭嘴。大胆。” 二人泪眼遥望,朦胧中的ta更真实更宝贵。 小武!你听话,万不能往这苦头里钻!心儿扯过被角,盖住他肩头。 小姐!我又惹你哭了!小武扶手在脸颊拭去她的泪。 “小武错了,再不敢鲁莽。”他求:“小姐,不要伤心,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心儿一抽鼻子,扭捏身腰坐下,不看他:“那还不听话,好好睡一觉,罚你明早睡到大天亮。” 小武咬唇笑了,咽了泪水。被甩下的巴掌,却敢来拽住小姐腿边的手。小姐的手好软啊!他攥在手心,侧躺过来,团成一团,含笑睡了。 心儿回眸望着他,又望着,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 那爱呢?! 第862章 众矢之的 五月十二,雨过天晴。 日头一扒开睡梦中人的眼就谁人都知道了——程聚豪趁五爷谣言之威,不惜以性命要挟,逼他救助程宅。此如意算盘之阴险,不仅害他丢了性命,还害程家被抢夺一空。 但人们众口一词说的却是五爷的冤枉。真是人善被人欺呀。 另一边,从邹宅抓去的蛮匪余孽,连夜审了但毫无收获。 各路警员遂在城中紧密搜查,不留给蛮匪余孽任何喘息之机。 人心惶惶之际,对身边人都要留个心眼、多瞧两眼的时刻,却对邸大警官的赞许之情更溢于言表,连邹宅和邹盘之都被说成了抗击蛮匪的英雄。 《聚豪堂》 温顾醇只身走进一片狼藉之中,望着程锦前守在亡父尸身旁哭的呼天抢地。 温顾醇走来默默蹲下,陪他一陪,也许曾经温家的经历又涌上心头。 “没想到连置身事外的程宅都被害到这步田地。” “所以你心知肚明程老爷是死于何人之手。” “是谁在幕后玩弄这一切,把程家打祖上积攒下来的所有换为泡影?” 赵岩随护在堂门外,扫视一眼程宅的惨不忍睹,竟还觉得能再捞出点油水来。一声口哨,长长走起。 温顾醇斜眸瞥眼,哼了赵岩,安分不得。 “你若是想亲手替父报了血海深仇,随时来温宅找我。东山再起,对你我这样的人家来说,不算难事。” 程锦前只顾嚎啕。 程请却叩了头,目送温大少爷离开。 一出门温顾醇挑剔:“你是不是觉得咱光天白日这样闯进众矢之的还不够惹眼?” 赵岩痞笑:“大少爷。您对二爷的吩咐,若是也愿这么倾囊相赠,我不早就学乖了。” 温顾醇一扇子敲上赵岩的肩头:“我说过,你跟我混,比跟着他强多了。走。” 《程记金号》 门庭若市,众人一拥而上,大门一破,疯抢开来。 只剩下的支离破碎,哪够堵上窟窿?桌椅板凳已被抢去,门板都被卸下,好些亏空户头的人家门里闹、门外哭,这上哪说理去? 《楚萍院》 杜恩怀报来。 杜七横瞥眼一笑:“老百姓虽没张口,但这声声埋怨我杜宅领了。你去程记金号看一眼,凡是拿着户头能对上账面的,都带杜宅来领钱。” 杜恩怀听来欣喜,麻利跑去。 所以只一个上午,杜七爷的名号在流言蜚语中一跃而起。 《阎记羊汤》 午饭时分,杜七衡出门走走,瞧瞧战果,还算满意。没等抬脚进门就见邹大少爷赶来。 杜七衡几步远迎:“哎呀呀,邹兄,昨夜可是辛苦您为民除害了呀。来来来,您快请。” 二人进门找了好位坐下。相谈甚欢的,无非是百姓们口中碎叨的。 一大盆羊腿端上桌,杜七衡还巴结的尽捡好听的话说。 一个撂眼,杜七衡一惊:“您这?” 邹盘之狼吞虎咽啃光一个大腿肉,又伸手来抓。 瞧了杜七衡一眼,邹盘之吧唧吧唧小嘴:“大难不死”。拽过根大腿骨递给安珑,邹盘之抓起酒盅示意。杜七衡哈哈一笑,举杯敬上:“不愧是邹兄,请。” 《凯旋堂》 “置之死地而后生!高明,实在是高明!干爹这一手,好似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焕然一新。实在让四郎佩服啊,佩服!”费润谄媚的满脸油光,好像学到什么了。 鲁语故瞥他一眼,讥诮的脸庞,什么毛病,主人又不在。 “可是你说他个老二是怎么也学会这一招的?行风馆都被扎成马蜂窝又烧成了灰,他还没死成!我还以为他这一局再难翻身了呢,没想到才几天呀这,他就脱困了。” 鲁语故说:“有时间羡慕人家的能耐,你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付温顾醇吧,看样子他已经被二爷拢去了。” 费润一甩扇子愣在半空,飘一眼鲁语故,没敢敲他肩头上,反砸了自己手心:“还用咱想什么?你以为老二逃出来,就是为了胡吃海喝的吗?既是拢到邹荣光手边去了,就看他可劲儿耍吧。我守孝还得守三年呢,哪有那个心思。” 莫非主人也正有此意,一个信令的音都没,想来鲁语故喜上眉梢,敷衍一句:“少爷英明。” 第863章 人生大事 《予本楼》 传来热闹的欢笑。 小武说:“姑爷丧期为重,咱每场婚事都要朴实无华。但毕竟是人生大事,又得了老爷如此看重,许小姐亲自操持,定是不会亏待你们几个的。” 几分逗趣惹的叶东皓和田亭风更含羞憋笑。 燕蓉可不是,乐开花儿似的窜进屋,谢了这个又那个,最后还说都怪闻子哥起不来床,害他俩排到最后一对。 小武也忙着讨巧:“就是要辛苦阿宁哥跟着张罗了。” 徐宁不惯着小武,还说:“我就非等张罗你大婚的时候才喊累。” “我也是。”黎成屁颠来一句。 屋里又热闹起来。田亭风和叶东皓都争着说。“这还是夫人亲口问的呢!非说你是年长的。”“就是,哪跑得了你。” 陶月丫进门送饭,刚一露头,屋里就起了倒哄。 小武服了,一瞥望向门外,“怎么小姐没来?不会是打今个就忙起来了吧?” “哪有?”陶月丫卸着餐盒,没尝到葡萄酸似的嘟嘴:“还不是先生担心昨夜五宅的不平惊了大小姐,一大早就来了,到了现在撵还不走呢。” 小武上下瞥她,匪夷所思道:“先生?打哪来的?谁呀?” 小武这副痞劲不常见,但更怪的是屋里的氛围一下子凝结,徐宁偏又咳了两声。 小武一点点起身,陶月丫还浑然不觉道:“还不就是……” “丫头,闭嘴。”徐宁喝令。 小武翻身而来,抓起陶月丫领口:“说。到底是谁?” 陶月丫这才知道说错话了:“我?我,我不能说。” 莫非真有其人?! 小武痛的身子前倾,一手撞在地上。 “小武!”“小武哥!” 小武回眸嗔怒徐宁:“哥。你瞒我。” 所有人的心都被敲了一下。 一个闪身,小武飞至栏杆边,正看到小姐在后门与谁送别。 “小姐!”小武一呼而起,吓得祈丁赶紧关严门。 心儿说:“你下去吧。” 祈丁跑去,小武飞来:“他是谁?” 一声叹息,心儿转去。 小武追来还问:“他是谁?你说呀!” 灵儿从门缝看了眼对面和楼下,示意心儿到楼上说吧,心儿却带小武进了一楼的门。 二人进屋关门,对面栏杆侧的人还惊得目瞪口呆。 “小武哥,这是怎么了呀?”“小武哥和大小姐……” “闭嘴。”徐宁无奈一喝又怼:“不是,丫头,你嫂子都教你什么了,你怎么啥也没学会!” 陶月丫只盯着对面,走进屋里去的谁像闯进了她心里的无底洞。 燕蓉挤过来,抱住委屈的陶月丫:“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小武哥喜欢大小姐,我在衣品秀上就看出来了,两情相悦的事怎么又跑出一个先生来,要是我,我也急呀!难怪闻子哥刚才不让我来。” 燕蓉这股打抱不平的劲,害得谁都没惊的接住下巴,这怎么可能? “掌嘴。”灵儿凶巴巴嗔怪,哒哒跑下楼。 徐宁赶紧说:“哎呀行行行了,今天的八卦还没听够啊,快快快躲开。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媳妇去。” 所有人三缄其口似的闪身,就燕容来到楼下顶嘴:“灵儿姐你知道我说的明明是真的。” “你再敢说!”灵儿凶一句又对魂不守舍的陶月丫吩咐:“守住子阳院路口,不要叫任何人进来!走啦蓉儿,也就小闻子能管得了你。” 心儿几步来到地中央,空空的大屋子,像她空空的心,也像前路茫茫。她仍不开口,不知想着什么。 小武随她进门,心中仍是满满当当的屋子,却只留下了眼前的她。 “小姐!”小武关门奔一步又停在那,这步子与每一次随少爷找东西时欢快的步子一样急切,惨的却是没有方向。小武心头乱撞,一下子涌上来回忆的潮水,差点淹没了他,冉冉的泪水中,小武喘息道:“你说话呀!” 心儿想了一圈圈,还是只想直接说。她转回身面对小武,面无表情的脸庞崩落泪珠,像是小武的泪落在她心里流成了河,她抑制不住。 心儿强制自己平复下来,坚定回答:“新姑爷!你主子!我……” 第864章 开出一路五颜六色的花 “什么?!” 小姐的话,好像高空坠落的石头砸扁小武的心。 看见小姐回眸的泪时,小武就在想,你哭了。 你的泪好似铜锣响在我耳畔,落在我心里,开出一路五颜六色的花,带领我通向你。 小武不觉向前挪着步子,却被心儿的几个字砸跪,整个人像轰然倒塌的山梯。 他偏又幡然而起:“怎么可能?姑爷的孝期一旬刚过,就又会出来个新姑爷?这种事穆家怎么可能干得出来?你怎么可能会同意?他是谁?他凭什么?” “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为了姑爷的一世英名,老爷宁可倾全宅之力冒全城之大不韪,这一切历历如新!谁不记得?怎么可能才十几天就像翻篇了一样,全宅子的人都一致口径要称呼那个不知是谁、不敢报上姓名来的人为新姑爷?” “这不可能!不管他是谁,都不可能!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无论是谁,哪怕他提一下,这个时候敢有这个非分之想,老爷还不亲自拿着扫帚轰他出去!怎么可能就会认了,就会许给他,绝不可能,不可能!” 小武神神叨叨的自说自话,却像突然想到自己怎么在这个屋子里一样,一个寒颤他又盯紧小姐:“难道是你?又是你去求二老?再去求他?” “不可能不可能……”小武赶紧否定了:“求都没人去求。绝对没有这么一个人!我敢保证你对姑爷一心一意,连别的男人多看一眼你都不会,你哪里能翻出这么个人来?不会!不会——不可能——” 一个抢占你心尖的人为了你被恶者活活打死,就在你眼前,是什么滋味,心儿没忘过。 小武一睁眼,终于醒来,能蹦能跳,那么爱笑,心儿想为他亲手做的每一件事,心儿没忍着。 却在小武床边,抓着他的手,一整晚—— 就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终于明白,我是爱上你了! 所以这一幕的到来会有多可怕多悲惨,在心儿里面天塌地陷的就有多厉害! 心儿木然答话,分不清是愧疚是怯懦还是更疼惜:“的确是我先答应他,爹和娘才……” 小武瞬间崩溃,地动山摇:“你说什么?小姐,你……为什么?为什么呀?他是谁?说。他到底是谁?竟值得你为他如此,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保证不杀他,我只是要把话问清楚,敢有这个想法的他,他……” 小武一口鲜血浇在地上,心儿盯紧他,心里夺量不清这种痛和每每在床上为他上药时的痛,哪一个更疼! “但没办法,我已经替你选好了,就是他。”心儿按捺住心痛,只给小武一个结论。 “怎么可能……”小武摇晃身子,白衣赤脚,五雷轰顶,突然一笑:“小姐,我错了!你是在生我的气,对吗?” “你在和我置气,是不是我昨晚不该说那样唐突的话,更不该对你有半分不敬……”小武颤了一手伸出去,又紧紧攥做拳头。 心儿顺着他的思路,苦心劝他:“你以为我是为与你斗气,才今个一清早就弄出个夫婿来吗?事出有因,此事既已成定局,你就姑且顺服吧。” “可我,我,我得了姑爷临终嘱托,我要……”小武缩回拳头,紧捶心口,他这里好痛。 “我知道。”心儿揉捏他攥过的手心,又伸了几指,道:“你受累了。” 小武抬起头,再一次敢眼睁睁盯着她看,一时想不明白什么。 日日夜夜,小武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姑爷的临终托付,但这必胜法宝他不敢轻易说出口,好像他娶到小姐是那么理所当然一样。 可小姐是说,我只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为了完成姑爷的遗愿才,而是我喜欢你的感觉在我心里憋的太久了!我一直不敢承认,不敢面对,我以为那是,可?” “可我承认,是姑爷教我要有勇气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我才知道,原来我?我竟然爱上了少爷的女人!姑爷的妻子!我?我百死莫熟。可越这样想,越这样忍着,它越像大海翻腾洪涛漫过,我屏住呼吸,任它过去,可浪过留在心岸边的烙印,仍然是你!” 小武脆弱的垂了臂膀。 心儿却端起高傲,她愿意听他这样说,爱情就是这么美,像洪水都不能熄灭的火。 “说来说去,你也是仗着有姑爷的遗令才敢对我肆无忌惮,一而再的说这些孟浪的话,以下犯上,还敢张狂。”在小武爱火微醺的浪潮中,心儿真的只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会噘着嘴。 “不,不是的,小姐,即便没有姑爷的嘱托,我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尽心尽意爱护你,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哪怕伤心一下下……” “那还鲁莽?难道你一觉醒来竟敢顶到姑爷的棺材前去说什么爱我照顾我一辈子的话?”心儿像平常那样娇嗔着,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心里又悄悄盼着什么。 第865章 你?嫁!我。 “我敢!”小武坚定道,他感觉得到:“但我不会。我那样做的话岂不形同给你施压?” “你与姑爷相濡以沫,如鱼得水般欢心,全宅子谁没看得到?没了姑爷,你总是想他的。少爷走的时候,我日夜寻不见你,就总觉得你是跑到哪里去,自己偷偷的哭。这一次,是第二次了!我就想我乖乖的多听话,快点好起来,也不急着出去忙,就留在家里,守着院子守着你。” 心儿不觉落泪,赶紧转身去擦,心里说所以你才是小武,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小武默默走来,好想抱住她,连她的喘息小武都听得清,何况你把泪水咽下去。 心儿感觉到了,小碎步向前跑两步,喝令道:“小武,所以是不是你杀了姑爷?” 听到这一句,好似晴天霹雳,小武被劈成两半:“小姐,你在怀疑我?” 心儿感觉到他的震惊,又好心疼的一跳转身盯着小武,煞有威势的凶道:“城外蛮匪现在是不是听令于你?你为了五蝶心一个有夫之妇就真的对贼首窦浪动了杀念,是与不是?” 一口大气,小武可算缓过来。 他气喘吁吁道:“小姐,这只是流言,人云亦云而已。” “但人言可畏。我若是嫁了你,你要怎么解释清楚?”心儿如此看重。 “你?嫁!我。”你想过!小武的心好暖,又被一把揪的好痛:“小姐,你是因为这个,才去求了个别人滥竽充数?” “你为什么不说与我听?大局我能撑起来的!能出门之际你我的大婚仍然会是穆家的大喜之事!”小武兴奋的失常,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跑来拥心儿在怀:“心儿,他到底是谁?你快告诉我,我去对他说,这门婚事根本就不算数!” ‘心儿’你个小子,和谁叫的都不一样! 说。在心里叫过多少遍? 怀里的心儿一笑,蹭着他胸膛,又苦笑了。 傻小子,你已经输了! 只是我还不想承认! 五爷每每留住你留住穆家,看似是给了机会,实则却是为彻底刨开砸碎。 你喜欢我,好似学他爱上岸娇,依旧是老路,走上去哪怕一步都是输,而输掉的代价就是死。 所以你猜,我怎么就没了郎君,没了夫君,若再没了你!不可能的。我不允许!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认定的事,别说十头牛,就是掉十回脑袋,都拉不回来。”心儿像说着别人的八卦。 小武赚得全世界的内心一下子打翻了醋坛子:“怎么会?你这么笃定一个别的男人?难道是宅子上的谁?班勒吗?阿念!那他是谁,你这么了解?邸盟!是邸盟吗?他帮你找到了弟弟,就养伤在五宅。” “什么!” 心儿一惊而起,离了小武的双手,险些摔跌。 你见过魔对! 难道魔对之前身上的伤就是你…… 难道魔对对你说了郎君死亡的真相! 你竟没杀他? 因他说是我弟弟。 傻死了你! 不对。养在五宅,难道魔对没死? 难怪你醒来之后,傅云空就没再出手。 原来他只是想杀我,并没想杀你。 天呢!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竟忘了你我之间还纠葛着仇恨。 魔对,若活着,必死在我手上无疑。 心儿抖栗不止,眼眸惊恐。 小武几步追来,搂紧她:“心儿!心儿,心儿你怎么了?” 心儿爆吼:“别再管了!你不要说了!大胆。你放手。” 心儿挣扎。 “心儿!”小武不,紧紧搂着她:“我就是爱你!这一次,打死我都不会放手。” 神颜炸裂,在小武洁白的背上绽开血花,像心儿的泪打湿他胸膛。 “你知道吗?心儿,就在这个屋子,楼上,你第一次走出少爷洞房门的那个黎明,太美妙了!美好的我每夜都会想起来,想起与你同框的一点一滴,想啊想,直到你从这扇门里走出来,回身冲我笑。” “我看着你的眉眼弯弯,在光中像蘸了蜜的糖果,那么甜,那么润,那么好看,温暖到我心里,我真的能睡一大宿,睡到大天亮!我从没觉得你就在对面,每次抬头望的时候,都觉得你就在我身边,就好像现在这样我紧紧抱着你!天白了,蓝了,又黑了,你都在!” 心儿终于嚎啕大哭,粘在他怀里,像一只融化了的冰糖葫芦,甜甜的,酸酸的,那么整整齐齐的一天一天,一幕一幕,竟然一瞬间全都涌上心头。 “不可以,不可以。”心儿求着自己别再心软,一把推了小武出去。 她连在你身体里自己最宝贵的血液都解释不清! 又要怎么言说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和那茹毛饮血的十年青春! 我是细作。 是间客。 是五爷为碾碎穆宅的救命稻草攥在手心里的那根钉子。 我就是要带着累累仇恨死在五爷手上,与他同归于尽。 许森甘愿是下一个。 我就会陪他是最后一个。 而你? 没有你。 连这一切真相都不会被你知道! 你好好去过没有我的日子吧! 你明知道有那么多人爱你。 有那么多女孩子巴望着嫁给你。 怎么可能是我?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武乐书!”心儿吼他:“我闺中芳名,岂是你能随意叫的?” 第866章 炸裂的哪止神颜 小武撞在墙上,咳血摔了,一声声呻吟中,他听清小姐在说—— “今有罪奴武乐书,心眼皆无穆家法度,以下犯上一错再错,现令其闭门思过,四……” 染红墙壁的那道血迹,心儿瞟一眼,盯上去,咬碎门牙说不下去。 炸裂的哪止神颜,是两个人的心! 她夺门而去,小武扑爬而起追上她:“心儿!心儿,为什么不说下去?” 院子口敲打石子发呆的陶月丫立时回了心魂,紧紧盯着二人看。 “你明明知道,我为了你,穆家的哪一样规矩我都愿意挨。可只是禁足,你竟都舍不得了!” “你怕我,被一间空屋子关成废人一个!你怕我,再也不会笑了!你怕我,好不容易一出门,又急着蛮干,反倒伤了自己!” “你是不是还怕,我太想你,日里夜里念着你!你是不是都怕自己,就哪怕一天看不到我,三餐有个着落、夜幕能够安枕,你都不安心!” “你知道少爷留给我的每一个物件,我有多宝贵多珍重!你每一天一个个拿起又放下,轻轻擦拭,都像在抚摸着我的心,我都能听到你在窃窃私语。你心里说哪想过男孩子也会喜欢这种小物件,说我们两个是小屁孩,永远也长不大。” “心儿你默默给我做了一日三餐,你照顾我起居换洗,你说过你什么都会做,为了嫁给郎君你才学了好久!琴棋书画,勾抹打扮,洗涮蒸煮,可这些你就是一样样一件件亲手为我做了来!心儿,你不要怕也不要躲,好不好?这是你心里两个人的日子啊!你不知不觉地,默默做了,亲自为我做的。我就是那一个,我知道!” 知道又怎样? 都对又如何? 心儿又一次推开他,伤他的话一句不舍得再说,但心里认定,你该是活着的那一个! 心儿义无反顾奔去,泪洒无途…… 她对你的爱,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是你要给我好好活着! 经过陶月丫身侧,心儿还是剜了眼珠,“拦住他!” 陶月丫怕一下,又秒懂,这一次她的祸是闯得大了! 小武撞上门扇,又爬起追她,喊了她一路‘心儿’。 小武的身影,飘来又飞去,吓得陶月丫一惊一乍地跟着追去:“不可以呀,这可使不得,不能出去,别再被谁撞见,不要被人看见呀……” 正值午休,穆宅上下走动的仆人仍是不少。 黎叔陪着老爷乘凉在《漪澜亭》,又抬手要请老爷回屋歇了。 哪想心儿泪流满面地冲进怡心园,小武更旁若无人似的喊得撕心裂肺。 老爷见状大惊,黎叔伸着的手一挡:“老爷大庭广众之下,您万要稍安勿躁,小武该是自有分寸的。” 所有的仆人都惊呆了,又愣在原地不敢声张,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没听见的样子。 老爷一个眼色,黎叔走去,悄悄告诉仆人们挨个离开。 “来了这里也一样,人多了我就不敢说不敢认了吗?别说还是在穆宅里,就算是在大街上,我今天既然话已出口,就有要为它负责到底的勇气,死不足惜!” “心儿!心儿求你转回身,看看我,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我凭空臆想!”如果真的要死掉,你可不可以承认一下下,你喜欢我!你是爱我的! 小武苦苦哀求。 “心儿,转回来,像小燕子回巢一样,让我看到你欢呼雀跃的笑。那么真实,那么自然而然就打开了我的心扉。太好看了!真的像画一样!只一眼,我就沦陷了!” “五蝶心!我爱你——” “我要做你堂堂正正的夫婿!我要顶起你的天,立住你的地!让心儿梦中的彩蝶,在朝阳下,在花丛中,自由自在地漫天飞舞!” 老爷拍案而起:“这个小子,他?他怎么敢!” 黎叔疾步奔回来,深躬见礼道:“老爷!依我看,该是姑爷临终托付了他呀!” “唉呀!”老爷一听,怒目叹息,甩袖而去。 黎叔几步赶来,真恨不得抽小武一耳光,可看他浑身带血的样子,又大声喝他:“你给我过来。” 小武撂眼听话,含羞一笑,我也有这个时候! “小姐放心,规矩小武都懂。我若能熬过来,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别再跑开了。武乐书,叩请。” 这一声叩头更像敲定了她的心,心儿盯着他踉跄的背影,慢慢回了身。苦头?就好像你总也吃不够。但你要记得,我若不在了,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第867章 起于姑爷的临终托付 《德义堂》 小武只身跪着,肩背晕染开大片血迹。 但他还不住口,嘴里边口口声声背着的是穆宅的家法。 “……家法第三十七条,有损穆家声誉者,该当众赏家棍二十。” 黎叔这才哄得老爷进堂,一步转过格栅,老爷喝止,替他说话:“够了。你对大小姐的心意,起于姑爷的临终托付,这个老夫已经知晓了,并无意怪罪于你。你快些起来,回去以养好身子为重!” 小武叩头,如实答:“并非如此。” 只四个字,差点让黎叔站不住脚,我费了多少口舌,你?“小武休要口出狂言!你重伤在身,是不是被这耀眼的日光晒晕了头?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了!” 小武十指重重按在地上拔起脑瓜,哪个台阶都没接,坦然道来的竟是对心儿的一见钟情。 “黎叔您也知道,少爷大婚翌日清早,我对您说去门口等少爷醒,哪想就看到小姐……” “住口。”老爷拍案而起,跟这话亵渎了神灵一般,“凛儿大仇未报,姑爷尸骨未寒,你竟对大小姐有了这种非分之想,你该当何罪?我看我真是……” 老爷疾步奔来,真想掌他的嘴,黎叔紧跟声声喊:“老爷!” “家法第三十八条……”摇摇欲坠的小武口中念念有词。 巴掌高高举起,老爷一瞥瞧见他手臂下落的血滴,“你?来人啊,给我拖他下去,养着。” 祈丙祈丁奔上堂,小武生拉硬拽不干。 “那你想干什么?”老爷问他:“心儿说了,这种伤若是再见血,恐有性命之忧,你是有多不想活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没法对你爹娘交代,你赶紧回去!” “那老爷可是答应了我能娶心儿?”身子哆哆嗦嗦,这一句他倒硬气。 “大胆。”老爷又喝止。 黎叔拍打他手背一下:“你这孩子犯了什么晕?怎么一下子非来了这股劲头?这种事你从没什么经验可谈,更没什么万中独一的确据,大小姐礼毕婚成也算你圆满了姑爷的托付,你抓紧放手!” 这小子无动于衷,只认定心儿是我的:“那老爷为什么答应那个叫什么先生的?却不顾我。” “胡闹。”老爷又喊。 黎叔赶紧说:“那先生是大小姐选中的,她来苦求二老,老爷能怎么办?可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有哪一样强于我?”小武犟嘴。 祈丙祈丁倒是认可这话。 但老爷说透:“你与我穆家主仆有别,难道你是真起了不臣之心,想着自立为主?” 小武挣开两人的双手,又叩了头:“老爷!小武不敢!我这条命是您给的,哪怕死了,我也甘愿做护卫穆家的英魂,我怎么会?” 祈丙祈丁随他跪倒叩头。 “就是说啊!”老爷好些疼惜地看着他脊背:“快快起来,回去好好养着。日后在与先生相处的事宜上,也要想着多加恭敬些。” 小武一点点拔起身腰,他不,他不愿意:“可该护着心儿的人就是我!这个人,我不认识,我没见过,就想在我眼前活生生抢了心儿,让我认他为主,绝不可能。” 老爷又怒了:“放肆!照你这话说,穆家从此以后就不得安生了是吗?你也不想想,你要是娶了心儿,这人人都会怎么看你,怎么想我穆宅?岂不形同在你手中的傀儡一样。” 黎叔快急死了:“只怕到那时……小武啊穆家世代荣辱兴衰现在都顶在你一人肩头之上,这是‘武乐书恭请鳞鞭’之时,你明明知道的呀!可你若一出门就娶了大小姐,就当家做主了你,那不正应了谣言妄语,穆家的一切就完了!连你都得跟着垮台。那少爷的大仇,姑爷的牺牲,怎么办!” 小武身子打晃,从内而来的恨剐过皮肉骨血的痛,他还要咬定:“流言蜚语,老爷什么时候畏惧过?” 老爷两手摊牌,说明与他:“我不畏惧,那是因为有你在前面光明磊落,咱堂堂正正!可你若娶了心儿呢?那还怎么一样!从此以后你都得过任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你想想啊!” 黎叔苦口婆心:“小武啊人心还隔着肚皮,何况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以为五爷不惜一掷千金,收买回来的是什么?” 小武赖叽了:“可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我就是爱她,要呵护她一世周全!五爷?对。我去求他。” “你敢?”黎叔一把拉住小武:“武乐书你敢做出有辱穆家之事,我绝不饶你!” 小武一头摔在地上,祈丙祈丁忙来扶他,却扶不起来,“小武哥!” “好了!”老爷回身,弯腰问来:“武乐书,你要知道,你敢这样坦坦荡荡在我面前说出这一番话来,都是因为我纵着你,我信你!” 几人一听,分外紧张盯着老爷的话音。 小武也慢慢抬起了头。 “但若是不呢?”老爷这一顿,没变什么语气,也没换什么表情,却骇人听闻一般:“你若再执意如此,我只能遣你出宅子。你要去哪,要求谁,跟着谁,随你。” 小武一口鲜血涌上来,浇了一地。 老爷不忍再看,转身离去。 黎叔遣祈丙祈丁追去,自个留下劝他:“老爷一时气话,你别太往心里去。但先生绝非是你想象中的能人异士,实际上老爷并不中意他……” “那还要把心儿嫁给他?!”小武疯了! “这情感之事它就是很难说的……” “她爱我!我知道!”小武爬不起来却笃信不移。 “口无遮拦!”黎叔真想给他一脚。 小武两腮红晕,一笑,更像醉了酒:“她对我的心意,我今日若不告白,也许还不会懂。但现在想来,每四个时辰一次,她的手爱抚过我浑身血肉,入骨三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我怎么放得下?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混账!”黎叔破口大骂:“没羞没臊!”又回身屈膝,抓紧他双肩:“你就是为你自己活着吗?你什么时候不都是为了这个家活着!” 小武趴那好似一滩血水,被骂哭了,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黎叔,我!” “你自己想清楚!何况老爷不许!心儿不从!你呀!”黎叔拂袖而去。 小武一点点跪起想了好久,心儿守在穆明楼等了好久。 时辰早过了,这一次炸裂要怎么救他回来,心儿心乱如麻。 但小武不松劲,他必要见一见这个人,巴不得一拳打他滚回娘胎去。 第868章 我甘之如饴 《德义堂》 许森游荡进来,吓的一个激灵:“怎么为了娶到心儿,这是刚挨了一通家法啊!” 小武闻声嗤笑:“黎叔说强娶心儿的,并非是个能人异士的先生,我就想到了,是你。果真啊!” 小武叹一句,要艰难爬起。 许森瞟一眼地上血迹斑斑,你跪了这么久,就这个腿脚熬不过几句话,许森反倒放荡了言行就近坐来气小武:“哎呀你们穆家的人没一个能瞧得上我的。知道。不稀奇。我这不也是套了一路的话,都没人回一句,我就猜到了,是你。果真啊,进门一搭眼,啧啧啧,真爱呀!只可惜,你与心儿的绯言绯语打穆大少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流传,这都到新姑爷窦师父都撒手人寰了,你不还是没得手吗?再想成事啊,咋也得排到我后头去了。” 小武怒不可遏,滑跪扑来放倒许森:“你说什么?你把心儿当什么了?” 许森打个滚脱开他手指间血液的滑腻:“我把心儿当什么?我倒想问你,你要娶她,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她想做成什么事吗?你能说出她为什么非要找到弟弟吗?” 心儿对你说了弟弟的事?! 小武的心被刺的好痛,他怎么一下子忘了少爷的大仇,那凶手正是她弟弟!我若杀他,或是死在他手上,那心儿…… 许森抖抖衣衫又坐下:“你也知道,在五爷心里这个儿子是全然死了,但为什么在心儿那他却永远活着?你什么都没为她想过,就想娶她?你是不是以为你武乐书肩比海宽,胸有成竹,顶天立地惯了!心儿嫁给你,就只用做你心头上的乖乖鸟,被窝里的俏佳人,那她跟个玩物摆件有什么区别?就你武乐书,是,哪个女人都愿意,但心儿也不会愿意!” 小武太痛了,趴在地上,哆嗦一地血点,却听不得他说半句,小武也吼:“我挡在心儿前面做这一切天经地义,我甘之如饴,那你又能为心儿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啊!”许森轻飘飘道,坐那翘腿摇扇,又回敬一句小武的死亡凝视:“就想为她死一回。你能吗?哦对,你也可以。只可惜呀……” “我现在就能让你死在这。”小武恨恨道。 许森怕了,拧歪身子一躲又直接起来搀扶他:“哎呀你看看你弄的,这是挨了哪条规矩呀,来来来。” “你找死。”小武生扑。 许森猴跳躲开,小武又摔一个趔趄。 “我怎么也不能让你这会儿就杀了我呀,我要死也要死的在她心里值得为我痛一次,哭一回。” 小武哪能听得了这个,他暴怒而起,二人滚在血水心火之中。 抵住主案小武锁喉制住他:“你休想戏耍心儿!” “我戏耍?哈哈哈。”许森狂笑:“我是在拿命耍着她玩,可你又做了什么?你不是吗?” “你明知道穆家要靠着你!心儿要躲在你身后!刀光火海中,你的肩背要给大家一个安稳!还想着要报什么仇呢你,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不是在玩命吗?你身上每一滴血液都是穆家养出来的,对于任何一个穆家人来说都视若珍宝,就是你自己不珍惜!你若死了,对她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 “塌了!她一切信仰都塌了,你就爽了。” “污言秽语。”小武重重甩了许森出去,却是自己摔的哐叽。 “咳咳咳。”许森揉着脖子:“心儿根本就不是你手心里的一个小宝贝,是一个十八岁永远也不用长大的小女孩。你是没看到过,看到她……” 许森笑的好欣慰,屁颠颠冲着小武的心口点了一下:“一招。” 一招致命!我的心甘愿被她掳去!怎样?不,是她亲了我的心。小武躺在血水中,肩背稀烂的太惨,他痛的睁不开眼。 许森瞟一眼地上的血迹,绕着迈过去两步:“提一句穆家的规矩,你就说我找死,但我要你记着,大婚以后我就是穆家的姑爷,是你主子!” “而这规矩嘛,我还是喜欢我那根戒尺,你还给我。” 小武岂有此理道:“什么都不能为心儿做,一无是处还敢如此厚颜无耻?说。你到底是不是就为了耍弄我?” 许森接着气他:“这可不好说。不过为心儿做这做那不是你一直干的事吗?哎呦喂给窦师父开了五家新馆子,闹得满城沸沸扬扬,你看不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吗?我可劳动不着您,就那间学堂,我稀罕着呢。” “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你枉为人师!”小武可算爬起来了,摇摇晃晃的。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找,予本楼怎么走来着,没在院里走过呀。”许森无所谓的模样。 小武一听,起身奔往:“你给我离心儿远点!” 许森瞥他一笑,更得绕着点掉落的血滴,来到门边又怼祈丙:“看我干嘛,还不跟上?” 祈丙瞪许森一眼,看你来气,刚要追去,黎叔大喊。 祈丙跑来这边房角,黎叔吩咐:“传下去,守着姑爷的托付在心怀,这孩子,苦啊!” 祈丙恭敬见礼:“明白,黎叔!” 第869章 游走在生死边缘 没跑几步,小武的身子就散了架,游走在生死边缘。 烈日当空,炫目的光遍地,热浪滚沸在手边裹紧他全身,神颜掏烂他皮肉拨弄他筋骨,他重重摔去,血衣黏连,赤脚湿身,像是他输的彻底。 小武对心儿的爱一定是比自己的性命贵重得多了。 但是许森?这么一个浪荡乖张之徒,绝对不能,不可以…… 我要去说与心儿听,心儿一定会听我!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遇到情爱之事,他殊死一搏! 我说过,少爷把对心儿的爱赏赐给了我; 姑爷到死只喊了那一句‘替我好好爱心儿一辈子’—— 而我,爱她! 祈丙奔来,扶起他。 许森远远一瞥,哎呦喂,我别真闯了什么大祸。 穆家的其他人都被黎叔禀退,就陶月丫不听话。 走回子阳院,陶月丫奔来相告,不都说出来,还不得憋死。 什么她在子阳院跪了几天,许森就在忠正堂跪了几天窦师父的棺材,还说为了求娶到大小姐,先生算是死过一回,够诚心诚意的了。 祈丙挤眉弄眼叫她别说了。 走过堂门,小武回眸一瞥,空空的忠正堂更光明更宽大,小武懂了,会心一笑。 心儿听到动静奔来楼下,灵儿赶紧来拽走陶月丫,又示意祈丙离开。 离了几人的手,小武堆缩跪下还稳不住身子:“心儿!” “陶月丫——回来!”心儿一声大喝,惊呆所有人。 小武一点点抬起头盯着她看,你要干什么?你是要……“心儿!”小武也喊,一耸身子抱紧她的腿。 许森摇扇走来又捏紧在手:“心儿的这股泼辣劲我可是爱惨了!若是多了那么几个招蜂引蝶的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是太正常了。” 陶月丫跟着跑来,乖巧跪下,又急的搀扶小武的身子:“武大总管!武大总管……” “哎呦您瞧,这武大总管盖世英名,莺莺燕燕的可也不缺呀!”许森嬉笑怒骂,又瞥着他寻思,你到底想撑到什么时候! 小武谁都不理,一直苦求与她:“……心儿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问了,我一醒来会不会顶到姑爷的棺材前去说,爱你,照顾你一辈子的话?我敢!我愿意!但我不会,我没有!我没想过逼你,一点一下都没,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别,千万别,别……” 心儿的膝盖顶在他胸膛,小武心脏的颤抖如同挨了电击一般滚沸过心儿脑瓜顶。 她强颜作笑,目视前方,等许森说完了话心儿很正式的宣布:“今日艳阳高照,穆家喜事连连,有目共睹。五月十二,夫人寓意,恩爱良多,流奶与蜜,我姑且?也为你俩许婚!武乐书与陶月丫……” 心儿还是说不下去了。 小武向隅悲泣,还不住嘴,与心儿同时嘶吼:“心儿你站在忠正常,守着姑爷的棺木,答应他许森入赘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你不承认?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不愿意。不要——走开!别碰我!别管我!” 小武推开陶月丫又瞪向许森,眼神像守夜躁动的猎豹! 心儿不理会他,笑着扭头道:“先生以为如何?若有什么祝福的话,但说无妨。” 许森攥住扇把:“呃,心儿,你这?哦,当然全听你的!”又凶祈丙:“还看什么,不快点扶起来?”这可真是给他找着个媳妇!可再这么活生生折磨他?! 哪都是血,祈丙不敢上手,小武还在喊:“……心儿!心儿和我一起面对吧!我求你!” “如果到了最后的结局,我们不是死掉了呢?是可以活下去。是我可以。就算让邹荣光先得逞,我钻了他的圈套,就算五爷下一个要杀的就是我……”他口中念念有词,却越来越含糊不清,终于断了气息,死死晕去。 心儿大喊:“快叫人,搭把手。” 穆宅一下子乱了。 第870章 这是一场大戏 许森看着子阳院挤满人来,终于瞧不见心儿,他嘟囔一句:“就这样,谁看不出来你爱他?哎,那我是不是很多余。”又哼:“才不。我爱你!你又只属于我!正般配!” 却不知惹的谁听见,吓得许森蒙头罩脸往人群后边躲,又被邸盟翻进宅子抓出来:“你惹什么事了?” 刚刚在警察所,展长松承认:“虽然五爷不是凶手,也没动机,但五宅真的有蹊跷。真吾堂刚被翻新过,至少包了四根柱子,墙壁也不对,可这次暴乱没波及到五宅呀。” “怎么样?我仔细查了程聚豪的刀口,有进有出!”邸盟断言:“这是一场大戏呀。你看人家又一身清风了。” 展长松一惊:“五爷当真可疑!到底是谁闯了五宅?他竟能应付自如吗?” 邸盟这回打岔:“而且呀,花冷说在程家打劫的匪类不致命也不怎么夺财,像是在找什么。我猜程锦前手里该是有那么点证据才对,这个你放心,下午巡街我找时间会会他。” 展长松还思索着,愣愣地点头,一瞥惊呼:“武乐书!” 这三个字吓得邸盟紧一个哆嗦,期儿还不理我呢,我? “哎你快来看啊,是武乐书,他怎么浑身是血,真伤成这样?”展长松难以置信。 邸盟一惊,又躲:“见过了。有什么可稀奇的?这顿鳞鞭,他能醒过来就不错了。” “不对。他怎么在求穆大小姐?是穆家怎么了吗?”展长松回头问。 邸盟一听,蹿来一看:“许森?坏了!” “哎我让你看谁呢你,不是你天天挂着武乐书这长那短的吗,看什么许森,哎等我。”展长松追去。 班勒疯了一样冲进后门,他丢了武馆,没脸来见师父,但却从没想过再也见不到他。 “五蝶心——你给我出来!”班勒进门咆哮又急着奔上楼,就说你个小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说五月初一你去了趟五宅保准藏着什么大阴谋,你竟这么明晃晃害师父! 兄弟们跑上前拉住班师父,左右围着他劝说。 忽然听到邸盟的声音,班勒回头恶狠狠凝视:“就是你。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 班勒横扫人群,飞身而来,攥住许森的领口。 “班勒,撒开。”邸盟拽着许森胳膊就要走,但一步都动不了。 许森被两个男人钳制住,又被一大群人围上来恶狠狠的盯着。 他一副坏了大菜的样竟反问:“就算是奸夫淫妇,你也得捉奸在床吧?我和心儿可什么都没做!我俩是明媒正娶,而且啥都没筹备呢,连日子都没定。你起码等过了那天,再来揍我,也算你有理有据,你这么就……” “闭嘴。”邸盟服了,你还是个教书先生呢,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 许森才不管:“这可是穆家,哎对面就是警察所啊可,难道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自打心儿答应了他,许森就彻底欢脱了。什么惺惺作态,什么人情世故,都远点扇着去吧。他要的是民主!是自由!是颠覆他人生封建统治的一次痛快! 不过好像有点过犹不及。 班勒一个大巴掌劈天盖下,邸盟一挡,打了起来。 展长松开门大喝:“住手。”又见礼问候:“穆家这是怎么了吗?” 徐宁拱手,谦态作答,场面中的谁就都压制住怒火,子阳院一下子鸦雀无声。 “既是在张罗着大喜的事,展某可得一一道谢,恭喜啦恭喜各位管事!”展长松跟着他话音答一句,又瞟邸盟,他俩跟焊在那的两颗大头蒜似的,谁都一步动不了。 班勒付之一笑,不得不说:“展大警官你现在这名声连邸盟一个角都赶不上吧,我就纳了闷了,就他这副德行你非推他上去?就没想过,他就会给你找事!身在其位?”这一句,班勒盯死许森:“你也得给我学着点安分!” “好了。班勒,撒手。”徐宁叫他。 班勒几指怼的许森一个大趔趄,他又被邸盟像拎着小鸡子似的拽走。 出了门展长松跟上来问:“到底怎么了?” 邸盟不耐烦的答:“你不是看到了吗?武乐书伤情加重。” 展长松恍然大悟:“哦,那可是大事。”又不明白:“哎,可为什么呀?” “闭嘴。”邸盟怼他,扔了许森出去:“你好好送他回去,我留下守着。” 所以子阳院门里门外耷拉着一个个脑瓜,守着,等着。 心儿终于能出门的时候,天色阴暗了些,好像翻过了一整个世纪。 邸盟远远望她一眼,绷紧的心弦终于松散,邸盟喘口大气,会心笑了。 子阳院一下子又乱躁起来,但心儿谁都不理,她几乎耗尽了心血,行尸走肉般的穿过人群。 徐宁一个跟斗翻上二楼,一挥手子阳院肃然静了。 徐宁抬手进门,邸盟才慢悠悠蹭着墙壁站起身,这就是老穆家啊! 绕在手心里的草叶又叼在嘴上,邸盟两手抱头,悠哉起步子。 残云的灰白中,邸盟独自离开的身影,小的像个点,还挺显眼。 第871章 心儿许婚 《穆明楼》 陶月丫扭扭捏捏爬上来,就想问:“大小姐,您方才许婚,可是真的?” 心儿撩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话已出口,岂可儿戏?” “可是大小姐明明不喜欢我,为何甘愿把武大总管指给我?”陶月丫晶莹的泪珠啪嗒嗒落下。 心儿无所谓道:“那又怎样?小武不是也不喜欢你吗?” 心儿又变了脸色,盯紧陶月丫,瞳眸幽深地问来:“但是这影响你爱他吗?你还是会愿意照顾他一辈子?不离左右,是不是?” 陶月丫拼命点头。 心儿扯嘴一笑:“这就对了。小武说过,‘虽然我不喜欢,但若娶了,她就是我的妻子,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的’。所以你就放心好了,他会对你好的。只是眼下,小武?他难,你且容他一容。” 陶月丫跪地叩头,更哭的噼里啪啦,没等一声谢恩说出口,燕蓉钻进门来。 “大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委屈你自己?委屈小武哥?到底有什么原因能比有情人终成眷属还重要?别说是我了,全宅子现在谁看不出来,你把小武哥当作手心里的宝,至宝!” “你为什么还非要把他推出去,你嫁给别人?那个先生哪里好啊?不就因为他不是穆宅的人。你要是嫌弃小武哥是仆人,你干脆逐他出宅子好了,让他自力更生。你看到了年关,他能不能挣的钵满盆满,风风光光地来娶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门对门地折磨他?” 心儿无话可答,只吩咐:“蓉儿,你来的正好,带丫头过去给老爷夫人磕个头吧,宅子里的谁若还有什么话要问,都直接找上她来,当面问她就是。剩下大婚的日子,还有具体的事宜,就都等小武醒来的时候,再定吧。你们去吧。” 燕蓉还叫,陶月丫还哭,灵儿赶紧拽了二人下楼,惹得楼下的众人一齐仰头看。 剩下心儿在偌大的空屋子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种事提起来一次,他就会这样痛一次! 若是我突然死掉了,只怕到时他谁都不会认了。 心儿回转身,捏紧手心里的药盒,望着对面。但现在我笃信,你是我的!你的人,你的命,你这辈子都要交在我手里,活下去,幸福下去,小武,你就认了吧。 夜幕降临,压城欲摧。 她的心,她的眼,跟长在对面的窗格上一样,但她不敢走去看一眼! 就像燕蓉说的,全宅子里的谁,看不出来…… 她敲打自己的内心,在穆明楼里踱来踱去,这个大宅子终于关住了她! 灵儿过来送饭,讨巧着说,今夜若是再打雷下雨的话,她可怕得很,一定要在被窝里被心儿紧紧搂着才敢入眠。 心儿宠溺地摸摸灵儿的头。 灵儿递过来的饭菜心儿乖乖吃着。 两人没再说什么话。 灵儿心疼地揉了揉心儿的肩头,又捋了捋她鬓角的发丝。 一股哽咽窜上喉咙,心儿委屈的咽不下去。 灵儿默默道:“若是那一日,你没求着相公纳了我,我也会这么伤心欲绝。” 心儿一把抱住灵儿,失声痛哭。 但自己豁出去的路,根本没这么简单。 五宅?我今夜就要闯! 魔对。五爷。哪一个都躲不掉! 不是说好了哪一个都不舍得杀我的吗。 好!我倒要看看,同归于尽,会有多精彩! 灵儿拍扶着心儿的肩背:“傻丫头,长大了!” 心儿喃喃道:“灵儿,神颜的手法你最熟练,一定要照顾好小武,只等我报了血仇……” “不!不要——”灵儿一下子歇斯底里。 突然陶月丫冲进门大喊:“不好了大小姐,小武起了高烧!” 第872章 小武起了高烧! “高烧!” 心儿摔跌下榻,这一瞬她堆积起来的一切都塌了! 神颜遇热,自身难保,反噬起来?会生吞了他!若是残毒又起…… 心儿风一样飞过去。 等在楼下的人全慌了阵脚,高烧不退,这可怎么办?能想到的退烧药说了一堆一堆,还有人直接开门冲出去找。 《予本楼》 一进门,完了,一切都晚了! 心儿慢慢走来榻前,小武活脱脱一个刚掀开盖子的蒸笼一样,热气腾腾! 就在心儿眼眸中,神颜撕啃小武,在他雪白的里衣下绽开血花,一朵又一朵…… 心儿就像一个窑匠,看着烫手的瓦器烂在手心里,支离破碎,片甲不留,却无能无力。她崩溃大哭却了无声息。 她跪在床边抚摸着小武的发丝,却看不清他的脸。 她知道小武心里的一切信仰都塌了,他的筋骨是被我一根根敲断的,是我! 两个绝望的人,守在酷暑闷热的屋子里,没等来轰隆隆的暴雨,却掉进了漆黑黑的心境死谷之中。 楼下一个个回来人,买了这样又那样的退烧药,好似全城的药铺都被买光了。 起了灶,熬上药,楼上还什么动静都没。 黎成急死了:“怎么都这会了,还不要冰块呢?” 徐宁吩咐:“都搬过来,就摞在这。”又说:“阿成你去前院哄着吧,没什么枝节的话,我就不过去了。” 黎成奔去,班勒也喊:“毛巾也都搬来,摞在我脚前。” 药熬好了,人回来了,物件都齐了,还是没动静。 班勒急了,一个跺脚,被徐宁拽住身子:“再等等。” 不想予本楼的灯火,此时熄了。 众人一惊,班勒脱开手:“还等什么?” 灵儿蹿上台阶制止:“谁都不许去。” “那这什么意思?万一是意外呢,你不知道嫂子她是在……”班勒做了割腕的手势,又赶紧拿开:“若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担不起,你让开。” 所有人都急的往前挤。 “万一有危险,心儿一定会吩咐。但她没,只是熄了灯,就一定是平安。妄动者堪称以下犯上。”灵儿英气十足。 “要是她晕过去了呢她怎么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没拿过刀棒的,你懂什么?”班勒急死了,那场面就他见过,他一千一万个不放心。 徐宁一拧眉头,低声问:“怎么会晕了呢?你是说,大小姐有危险?” 班勒一躲脑瓜不吭声,听到的兄弟们向前动了动,一个个搬起冰块,端了药灶,抓了毛巾,就是要上楼。 灵儿退到缓台大喝一声:“都别动。今日是我在此拦你们吗?我身后的是什么?我头上顶的是什么?相公没了,姑爷没了,但小武还在。你们是告诉全城的人,他武乐书高烧不退、危在旦夕还不够,此刻还要在这同室操戈吗?” “心儿说了,小武没事。就算是他有个万一,你们中的哪一个管事,他亲手带出来的人,不能撑起穆家!可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一整个下午了,你们守在这寸步不离,你们怪罪心儿,说她纵有一己私欲她也不该!可就算她有千错万错,该怪罪她的人是武乐书,不是你们成群结队围在楼下不信她!” 是啊,谁都没想到小武的婚事会被大小姐如此潦草地定了,若是少爷在?哪怕是姑爷在…… “我知道嫂子辛苦,是我态度不好。”班勒道歉:“可你喊成这样,她都没个动静,这是不是……” “那就更是平安!”灵儿笃定:“她今晚会没事的!所以明日,你们能给子阳院一个清静了吗?” “怎么也要等到师父醒,我必须见到他。” 徐宁也说:“那就等小武醒来,听他的。” “好,那就等。”灵儿放话,靠着缓台坐下去。 门外窸窸窣窣与屋里的干燥闷热,心儿都不顾。 她搂着小武的脑瓜,哭够了,血也放干了。 人声嘁叽,她听到冰块,本是事半功倍的东西,但此刻?神颜比万毒都烈,用不得。 她擦拭着小武肩背的溃烂,只能这样干挺过去! 冰块,由外至内?没用了。 处理血水最拿手的步骤,心儿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盯紧他,放心我陪你! 熄了灯火,外面起了噪嚷。 一片漆黑中,只见心儿幽亮的眸子,熟练地解了衣扣,她脱衣走来,一裸雪白…… 还记得吗?王者的身子,哪一个都是被掏空的冰窟窿…… 由内而外是唯一解! 一张床将两个人的身躯心魂缠裹成一,这种高温之中心儿运力于胸,好似熊熊大火中的冰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心儿抱得更紧了…… 夜半,电闪雷鸣。 床上的二人死死晕成相拥依偎的一团。 药也凉了,冰也化了,门外目不转睛的穆家人矗立在暴雨中…… 第873章 我真的被烤干了! 翌日清晨,灵儿哒哒跑上楼。 急的班勒抬头瞅,翘脚看,真是服了这个丫头,这也就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你说咱这么多人守在楼下,再害得师父有个好歹……” 刚说到这,徐宁一个眼色,班勒美了,一脚蹿上去,先贴门听听,又嘘着大伙别出声。 灵儿一进门就笑美了,顺手揽过衣襟,先盖住两人才叫心儿:“心儿!心儿,醒醒……” 心儿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她那逞妙的小模样,惊得抓了衣襟跳下床,“我就是,我……” 灵儿嘘她,美滋滋地揉了揉心儿红扑扑的小脸蛋。 心儿美的撒娇:“我真的被烤干了!” 班勒听来不对,开门一瞧,尴尬地一跳转身,又掩门忍不住笑。 班勒一挥手,兄弟们都跟着笑,天呢太好了! 惹得谁都撞肩碰拳,楼下一下子热闹起来。 班勒关紧门扇,面壁等着。 心儿穿戴好了,叫他:“就是你,大呼小叫的,没有规矩,以为我没听见吗?” 班勒两步跑来讨巧,又截过灵儿的茶水,见礼敬上:“那是。嫂子当然厉害了!但您可得行行好,这穆家的规矩我可是挨不住。那师父他?” 班勒一搭手又撂脸:“他还烧着呀!这,神颜?药呢?快点上上,正是时辰!” 心儿白他一眼,深叹口气:“高烧不知道几天才能退,但退烧之前神颜都用不上了。昨夜就是这样干挺过来的。” 灵儿接下茶杯的手一抖:“干挺着!” 班乐痛彻心扉:“干挺过来?你可真行。师父要是有个……” “班勒!”心儿低吼:“白天我就把他交给你,有什么好用的跌打损伤的药,你都给他顶上,他受用得住!晚上还是我来。” 心儿凑头过来,竟是磕着自己的八卦还磕美了:“他知道是我!”灵儿一副娇羞,美的刮她鼻头一下。心儿又变脸:“只一个低烧,难不倒班师父吧!” 扯了扯被角瞧他脊背一眼,班勒痛的落泪,嘴硬道:“难不倒。” 两个小美人八卦的小样子,眼瞅着跟他擦肩而过,班勒急着说出口:“你就不能答应师父!” “大胆!”心儿好凶的小样子:“你想干嘛?” “你俩明明都……”班勒委屈的好像自己凭空被抢了一样。 “明明你个头。”心儿急着说又吓他:“敢说出去一个字,都能要了他的命,你试试。” 两个小人嬉嬉笑笑着下楼,院里的人都看懵了,怎么一进一出大小姐能变得这么高兴! 那一定是小武哥好了!大伙一下子乐开花。 谁知班勒拧紧眉头哭丧脸出门,兄弟们又一愣。 他大喝一声:“药都给我熬去!”几人没了乐呵劲,溜溜跑去。 嗖的一个人影冲进门,班勒瞟一眼,又来一个! 剩下的人哈哈一笑:“这丫头!” 《许森私塾》 “哎呀你再说说,那她除了找弟弟的事,就没跟你再说过别的?”许森夹菜过来示好。 邸盟翻他白眼,懒得搭理:“你不会自己问她去吗?她是你媳妇又不是我的。” “就是啊。不是,你知道我媳妇的事比我还多,你不虚得慌啊。”许森放下菜,顺便拿筷子敲邸盟碗边两下。 邸盟躲过他筷子,端起碗来扒拉两口:“你才虚,我干这个的,要不咱俩换换。” “啊?”许森一蒙。 这回邸盟有点心虚了,赶紧怼他:“你说自打五蝶心答应了你入赘,你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看在那窦浪的祭礼上,你哭的腻腻歪歪,跟死了亲爹似的,比个小娘子还……” “我那不是一寻思,我也早晚得有这一天,我就……”许森太紧张了,物极必反似的,立马甩开扇子浪两句:“哎呀!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况牡丹花下死。” “滚边去。”邸盟怼他:“就看在你这一手厨艺的份上,我也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那是。”一把砸了扇子,许森又乐颠开了:“就看在弟弟我一日三餐亲自下厨,给您扒拉出这满桌珍馐的份上,您邸大警官再跟我说说,多说两句。哎对,酒。晚上的,我给您备着。哦不,我这就去。” 邸盟服了。大老剩男一个,还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头一回啊你!突然又心里好不是滋味。算了,我也就一知半解的能耐,怎么能保证让他死的明白? 邸盟咔咔扒拉起饭菜。 两步窜进学堂的许森,哪想在大门口匾额下遇见了心儿。 “心儿!”许森喜出望外:“你终于来了!哦不,你怎么来了?” 第874章 孤立无援 邸盟听到动静,撂下碗筷朝前院走来:“五蝶心,你跑这来招摇什么?你就不怕他……” “哎呀你闭嘴,人家我媳妇来找我的,你急着吆喝什么?来心儿快点进来看看,我跟你说,今天小娃子们不在,没外人。”许森冲邸盟挤眉弄眼,识相点啊,你还不闪人。 一瞧手都搭上了,邸盟把头拧到那边,干生闷气。 心儿却是一转身,拍了拍许森的手背,请着他离开:“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过来了。心想若不请先生陪我逛逛街?雨过天晴,晴方敛艳,也是好兆头。” 许森美的欢笑:“好啊,好!” 心儿又抹撒了一下他胸膛的衣襟,扬了一下头。 许森秒懂:“好,我去换一身,立马叫你眼前一亮!”许森一溜烟没影。 邸盟拧过脑瓜,凶斥:“光天白日就你们两个人这么卿卿我我,你是嫌他死的太慢吧!穆凛然是在南关森林被一群匪类群殴掉的。窦浪呢?你选定他做新姑爷,是到了大婚那日才叫所有人知道的,可他还是刚盈月就被炸成了肉饼。” “你看好了,他连窦浪都不如,他是许森!就一个教书先生。你想这么明目张胆的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招摇?我告诉你,不行!你再寂寞难耐,我也会拦住,保他一条小命。” “话可真多。说完了?”心儿不屑瞥了眼邸盟:“是我对那幕后老贼更了解些,不是你。我如果说,我领着一个文弱书生满大街转转,他反倒会没了兴趣,止了杀戮,你信不信?” 邸盟不得其解:“还有这种人?这时候不最该赶尽杀绝吗?” 心儿无趣道:“如果你还这么住在他家,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他,估计会。” 切。邸盟呲牙不屑,又一想:“你是说,连我也被算计在内了?” 心儿有点想笑:“若不然呢,邸大警官,您白挨了这一顿苦头,还什么都没想明白啊?” 自己的事,唯一还拗在心头的,就是期儿不理我。“我?”邸盟被呛的无语。 心儿却悄悄走来,求他:“小武高烧不退,我夜里兼顾不暇。宅子外,求你在对面照看一眼。” “什么!”邸盟心惊:“你昨天下午从予本楼出来的时候,他不都好了吗?” “能不能好,多久能好,得看他的造化。我能帮上的,很少。”束手无策的痛涌上她心头,好似那么多年里的她孤立无援。 “难道他真的要被折磨成个废人了吗?” 心儿答不上来,只问:“帮,还是不帮?” 一咬牙,邸盟眼中一汪清潭:“我没地方可去,许森这院子不错,他入赘到你穆宅,我就留下来自己住。还有这个。拿着。” 心儿瞧一眼,正好许森跑出来一眼瞧中他俩私相授受的场景,这小盒子怎么弄的,跟个定情信物似的,许森一眼瞄上去。 邸盟知道他来了,转而道:“去帮我求求期儿好不好?她不理我,我这心,我本来是想等武乐书好了的时候,求他去,可他这又……” 心儿瞧着一个大男人,两指攥着个小盒子,说这些扭扭捏捏的话,哄臊他一笑,答应道:“我试试。但盒子免了,我那多的是。” 邸盟吃紧的模样,较真的很:“那可不行。上次就一个发钗小尾巴期儿都,这个盒子,我可不能再留着了。” 心儿一愣,觉得他好笑:“谁说留着了?” 这一句好像撕破了空气中的什么。许森忽地紧张。 邸盟更紧张,赖叽道:“是啊,所以说我要再换一盒,满满当当的,那你看我守夜巡街的,再误伤了,这多危险,是吧?” 心儿撇嘴点点头,看来他是答应了:“那敢情好,下次过来给邸大警官捎带着就是。哎先生来了啊,哇!”心儿跑过去一惊一乍。 花冷嗖的窜进门嗷嚎:“老大你不知道吧?丫头成了!成了成了耶耶耶!” “什么玩意就成了?你有个人样。还指着你当爹呢!” 花冷笑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丫头近水楼台!美梦成真!陶南瓷件里里外外挤满了一圈圈道喜的人家,热闹不够!老大这还什么都没呢,也不知道是走的什么礼数,穆夫人就赏了一堆一堆的!这要是到了大婚的日子,还不知道得风光热闹成什么样呢!满城可都传开了,谁都想看看,能嫁给武大总管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弄的丫头东躲西藏的,现在还跟攸妹躲我家里傻哈哈呢!” 花冷说着话本一样。 邸盟却在心惊之余,瞟了眼五蝶心的背影,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何小武会高烧不退! 邸盟一个犀利的眼神飘过,花冷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邸盟抓过他肩头吩咐:“瞧准这俩人,一会跟上,别太惹眼。” 花冷这才瞧一眼:“哎呦!穆大小姐!”他又是道喜,又是从头说来,弄的这三个人干听着不知是个什么脸色。 出了门,街上的人可多! 不光要瞧瞧新姑爷许先生,人们还猜测着以武大总管居功至伟又久居穆家一人之下的地位,他这大婚肯定会大办一场,莫不就是与穆大小姐同日双喜?! 这敢情好,此话一出,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大喜的事占了人们谈资的半边天,怎能少了肖进阳? 他带着娇妻出门熟悉洛邑,都转了好多天了。正巧碰到心儿二人,于是四人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弄得日头下的方块天抹了蜜似的甜。 第875章 尝尝幸福的滋味 《真吾堂》 “这武乐书该是为了抢夺心儿不惜与泽然兄反目成仇的才对,我正好接盘。这怎么就要大婚了?昨个他是高烧不退的急难吧?哎呀呀心儿,太狠心了!” 盛怀洛点着小碎步过来,没等接下扇子,五爷又说:“你溜达去,我自己来。我看这武乐书的身子板还赶不上你呢!”又稀奇的问:“哎海株昆,拿高烧煮着神颜,还有救吗?” 海株昆哈哈笑哄:“五爷才思全备都想不出法子,老夫也是束手无策啊。所以,五爷……” 海株昆一抬眼,瞅着五爷唉声叹气的样子,又没敢说。 盛怀洛忍不住说:“所以主子要是急着接手穆家了,不如趁这一时给他个痛快,也好过他变作废人一个好生碍眼的强。” 五爷一啧,起身比划:“急什么,这他跟她,刚门对门,都有了那么一个金屋藏娇的谁,我还等着好戏看呢,帮他了结这个痛快?他要死也得死在这份爱上!” “我还祝他这辈子就得这么过了呢!娶妻。生子。等着娃娃们一出门,那头叫一声娘,这头喊一声爹,但就不是一家的!你说,啊?哈哈哈,精彩,精彩。” 海株昆尬住笑脸跟着哼哼两声,也许五爷特意谴了那疯丫头进穆宅就是为了这一天呢。 “可这新姑爷许森就只是个文弱书生,与大小姐怎么般配的来?”盛怀洛接着碎叨。 五爷哈哈一笑:“她敢领着许森满大街逛荡就不知在心里边念叨了多少遍这句话。但可不是在拱火,而是在向我示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让我杀他,还派个王者?哼哼算了吧。” 五爷嗤之以鼻,又深情道来:“再说,我本就是想让这个丫头过上一回好日子,尝尝幸福的滋味。随她。” 五爷一副慈悲为怀,为人着想的模样,任谁看都有点心里不踏实。 海株昆对视盛怀洛,眨巴眨巴眼,又说:“五爷,温顾醇身子好了,多有在市面上走动,虽说他不甘被二爷钳制,但也后患无穷啊。” “主子趁他羽翼未丰,咱大可……”这俩人今个同一副不杀人不行的嘴脸。 五爷不屑提他,但也知道:“他能捣鼓出什么事来?不就是冲杜七衡要了几回温小婉吗?你看有人搭理他吗?女人就能让他团团转,狗屁不如。” “哎对,你看七衡这个孩子正经不错,就是那天提说要开家钱庄的想法有点冒进了。等能出门了,盛怀洛你过去教教他。”又问:“哎海师父,小魔还得多久能出屋?” 散了场,海株昆一出门就被傅云空截去:“高烧不退,真的无计可施吗?” “少主,神颜的滋味您没尝过,恐多有不知。神颜夺本截源,是一旦用了就能一下子把身子掏空的烈性。你见过哪一个王者在这种时候能发起高烧来?对它,反抗不得!” “但若是烧起来,好比自焚献祭,寻不得生机。大小姐这种闹腾法,大抵就为掩人耳目。只要她大婚礼毕,穆宅趋稳,武乐书命不久矣的消息也就人尽皆知了。少主请,您先请,去看看小主吧。您请。请。” 第876章 搂他一把 入夜,子阳院空廖死寂。 予本楼的灯火连上过都没,邸盟担心地趴窗沿边探头,却差点被一个石子敲中脑门。 班勒仰头盯着他:“你怎么在这?” 邸盟一惊,你都在这她还喊我,又不觉心头挺美:“我加班。我乐意。你管不着。” 班勒恶狠狠鄙视他,又卷起块石头摔在手,吓得邸盟关窗躲了。 “哼,闷死你。”一转头,班勒又绵眼柔肠,师父! 五天后,五月十八,夜半三更。 突然一个鬼魅之影蹿出予本楼闪进穆明楼不见。 瞧那黑乎乎一团,该不是只狸猫。那会是? 宅子外的二人,楼上楼下相互瞧瞧,该是没看错呀,难道…… 心儿跳进被窝,惊了灵儿:“你怎么回来了?是外面又来了贼人吗?那小武哥他……” 心儿露出烫呼呼的蜜桃脸蛋,只敢摇头答:“是小武要醒了!” “真的吗?天啊!太好了——” “你别喊。再真吵醒了他。我还没……” 灵儿这才瞧清,这丫头急的只抓了床帘裹一圈,灵儿笑美了,又忽地紧张,没等开口问,对面亮了灯火。 “是班勒。我才不会扔下小武一人的。可刚才你知道吗,他吭了一声我竟还下意识地搂他一把,才想起要睁眼看看,那还不得,完了完了呀,我是怕他,不对,我是怕我……”心儿羞的说不明白了,干脆蒙头撒欢。 灵儿洞穿一切的小眼神,任着她闹个够。 班勒放下小武环抱佳人的手臂,好心疼地盯紧他,低烧?还有点,总也算是稳了,好。 扯了扯被角瞧他脊背一眼,复原了好多,班勒稀奇地笑了:“嫂子果真厉害。哎不,还是师父最厉害!就是你什么时候醒啊?这回我不躲了,我等着还不行?” 这一等就到了五月二十一,烧虽退了,但他人没醒。 窦浪三七祭礼之后,心儿闷闷不乐地出了门。 《花满园》 “为什么不理他?那么狠心的拒绝他?想方设法地躲着他?明明那个时候你的心有多痛,你自己最清楚!难道非要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不知道吗他随时可能会死掉,到那时你就追悔莫及了!” 心儿把期儿拽到房后,疯狂输出一堆。 是她来?期儿的确惊讶些,冷哼一声,找了个墙根,期儿坐下去。 脏兮兮的墙根在期儿眼中,既真实又般配,但盟哥哥不可以! 连在心里想到一下都不行。 杜七衡的势力越来越大。 她和盟哥哥的一切只能破灭如谣言中的泡影,才可安生。 而且她…… 期儿揉了揉小腹,仰头一声叹息:“明白了,你对武大总管的感情?” 心儿眸子一亮,刚想说不,一瞧期儿的失落,她点点头勇敢地承认,又急着说:“可我是在说邸盟,明明你们两个都……” 心儿随她坐下来,又抱紧两腿,看上去才真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是。我也是这几天才想明白。但我不像你,我没经历过等着他,盼着他,又亲耳听他说爱你。我就是一下子太突然了,我全乱了,所以才弄的小武……” “我当时以为大局为重是对的,还怪他捣乱,胡言乱语,长幼尊卑都没了。可现在好了,谁都盼着龙凤呈祥,佳偶天成,他却好像一去不返。我真的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或者醒来了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闹,就每天恭恭敬敬,早出晚归,仆为纲本。” “我是不是错了?如果郎君在,一定舍不得,就这样为他指了婚。我明知道他不喜欢,他求我说他不愿意,他不要,可我……” 期儿索然无味道:“是你杀的人还不够吗?不能跟他远走高飞?我看穆家的管事各司其职,好似没了武大总管也一样安稳。” “谁都没了主心骨,像是不敢停摆的木偶,怎么叫安稳?”心儿跟着叹一句,又一激灵:“不对呀,不是在说我,是在说你!那么痛,为什么你要逼着自己这样做?” 痛吗?浅尝辄止就说痛?期儿付之一笑:“你对情爱还是一知半解,只想通了武大总管,就没想想盟哥哥对你?而你对他呢?” “邸盟!我对他?没情感呀。”心儿绝对是第一次想,但也很真实地细想了想:“而他对我?他抓不住我任何把柄,又总怕我闹出事端,该是又恨又怕。你是看我来帮他说和啊?那挺多算讲点道义,他求我的。若不是心痛那一瞬想到你,我才不来,又要听你胡说八道。” 期儿呵呵一笑,靠头敲自己一下,哎呀一声:“有意思。这话若是被盟哥哥亲耳听到了,估计也还不懂得伤心。” 心儿越发蒙圈,瞧着她好生诡异。 期儿的两眼默默噙满泪水:“我知道他又在大牢里吃尽了苦头!可不同于四年前,这一次,他是为了救你。” “怎么可能?”心儿反驳的干脆。 期儿眼眸嫉恨的光柔和了些:“我知道是你去救了他。谢谢。” 心儿才不要她道谢:“你听我说,该是他哪里触动了那恶者的逆鳞,才招来杀身之祸。” “怎么可能?恶者?逆鳞?你知道的还真是多。难怪他被诬陷,包庇真凶,勾结蛮匪。”期儿恶狠狠盯死她,盯的心儿面露愧色。 “他始终不肯说出是你!你尝过一鞭破骨的滋味吗?那剔骨刀把他的血肉一片片剔成蝉翼,烧红的烙铁烫熟了他胸膛,光是烟熏火燎的味道都呛得他呕吐……”邸盟从来没说过,但伤痕写在他身上,期儿一眼没忘过。 第877章 那是本能 痛的滋味,心儿太熟悉,赶紧劝她:“你别再想了,你去看看他,他都好了的!” “这种痛的催折,连你都闻风丧胆,但他为我熬过来了!他也只为我尝过那滋味!可这一次却为救你,一个凶手,他宁可眼睁睁再熬一次?同样,他为你做成了!所以再次活过来的他,不再属于我了。”期儿痛恨。 她失落的绝对不是对痛的向往,而是你为我痛的死去过,我为你痛的活过来,一起! 但现在这信念,崩了。 心儿苦口婆心道:“他这样做一定是为了你,为了还对小武的恩情,才不忍牵扯穆家。你也看到了,这次暴乱穆家有多惨,老百姓都扼腕痛惜,他是巡官他一身正气他怎么会……” “那他为何每一次都放过你?”期儿紧逼不放。 心儿真的无话可答,邸盟到手的线索的确值得用一用。 期儿嗤鼻:“和这次救你一样,那是本能,是一个男人要保护自己女人的本能!” “你非要这么说。”心儿无奈,压根没有的事,就是你小心眼。 期儿忍无可忍:“那我要怎么说?你没看到他为了你,甘愿将我置于风顶浪尖的谣言之巅,世人把我说成你!说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说我可以操控邸大警官,摆弄武大总管为我一个个去杀人!你听到了吗,穆家没有被牵扯吗,武大总管不照样沦为刽子手?而我呢,说我玩弄全城,报复男人,从小就水性杨花,风情肆意!就这样,他竟都没有说出你一个字来啊?这不是爱,是什么?是命!他还已经认了!” 心儿只好退步:“那,好。是我连累了他,我的过。但我向你保证,行不行?我可以带你俩逃出城去,远走高飞。从此以后他都会离我离穆宅远远的,就你陪着他好好过日子。” “不可能。过不去。他每一天在我心里死去活来。不是这一次,不是四年前,是小时候。那年我七岁,他第一次从人堆里把我抢出来,我就看到一眼,他的鼻血喷了一脸,花冷拽我跑走的时候,他生生倒下去,再没站起来。” 期儿的眼中盟哥哥还是那么高大。 “他为了跟我在一起,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不能再害他了,不能!你带他走吧,不要让他随时会死掉,好不好?你能不能每次都像救武大总管那样救他回来。让他像你一样,既使反抗群魔也能好好活着。他愿意的!算我求你!” 期儿屈身拜礼。 “你到这时想的还是为他!那为什么要放手?”心儿搭手搀扶起花期,瞬间心惊:“你?怎么会?这,是谁的?” 期儿哭笑:“哈哈哈哈,晚了,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也走不出去。” “说。他是谁?他到底是谁?我去杀了他,放你俩走。”心儿怒不可遏,眉眼好似看到自己苟活于炼郎骷的一幕幕。 没用的没用。你爹就是他靠山。五爷!期儿泣不成声,只求:“别让盟哥哥再来找我。我不想他知道我这样,满身污秽!” “你别这样说!”心儿一把拽起她,却被期儿推耸:“你走——我不要你可怜!不要。” 心儿游荡来街边,心里笃定会杀了他,却被许森一把拽过去躲猫猫:“怎么说这种话也不知道拽我来放风?” “你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什么了?”心儿只一副狞恶的面孔。 许森熟悉得很,摇扇屁颠:“早来了,都听到了。你路过门口没进去,我就跟来了。瞧你魂不守舍的,一点没觉出来吧?哎你别这样看我啊。”又抬手指给她看:“不光我,这小子也翘班。” 心儿终于被许森逗得一笑,好似才看清他是谁。 随他的扇把瞧去,花满园门口邸盟正在套着孙以泊的话。 期儿一身水润,娇媚迎门。 邸盟看傻了眼,黏糊糊贴上去:“期儿你可算来了,怎么今天来的晚了些?” 期儿面无表情,径自入门,迎来好一片欢呼。 邸盟的笑脸尬在那,跟着偷偷看她。 孙以泊一个拂袖转进门,竟当众问了康昉:“哎呦康大少爷,您上个月的月银这都过了又一旬,您也没给个着落呀,您这大善人的名头……” “嘿呦!”康昉一句不忿,一扇子敲了孙以泊手巴掌:“跟爷来这套,我打发出手的零碎,盖都够盖一个花满园的了。缺你这个?” 康昉岂有此理白话两句,一拍腰包有点懵了,不对,我还真没钱。又一扇子甩出去:“康诗远,明个把账给爷平了。” 康诗远听来眨眨眼,颔首道:“是,少爷。” 孙以泊捻了捻的手指甩到身后,给康诗远哈哈腰,看似恭敬地寻热闹去了。 康昉越寻思越不对劲,我还治不了你个悍妇:“跟爷走。” 邸盟只敢在门槛外眼巴巴瞧着期儿。 康昉走过,撞上邸盟的肩头。 两个大男人愤愤然瞥视一眼,康诗远赶紧屈身抬手:“少爷,这边请。我给芙水定了养胃健脾的软糕,若不您给少奶奶也带一份回去?” “滚边去。”康昉一步迈出去,又敲康诗远一扇子。 邸盟瞅着康昉的背影蔑视,就这德性,还天天想着让期儿蹭他的光,哼。 可瞧一眼台上的她,邸盟心中隐隐地怕了。 第878章 我就要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古铭堂》 温顾醇带着人带着家伙闯进院,迅速占领高地。 他几步奔来堂门口,盛怀洛正巧转身出门,吓得温顾醇惊怔门前,好似被关在那山窟窿的铁牢笼中一动不会动了。 对,就是这样软绵绵的笑,杀了我爹,你也有份!温顾醇咬牙切齿,愈加痛恨。 却就在他眼前,杜七衡笑脸相送,那一份恭敬让人最是熟悉,此时又多了一家之主的谦态,场面打的浑圆又热闹。 盛怀洛微微笑眼,打量一圈温顾醇的心惊肉跳,他不屑撇嘴又就着杜七衡的近乎劲高调地迈出门槛。 温顾醇这种威慑,杜七衡全当没看到,连他本人瞥都懒得瞥一眼。 三人同框擦肩而过的一瞬,温顾醇好像输的山崩地裂。 赵岩一步上前,拍住他肩头:“怎么了,他会投靠到五爷那头有那么惊讶吗?这就怕了?” 温顾醇抖擞下肩膀,掸去赵岩的手:“怕?是他自证己身,非要死得其所。” 杜七衡背手,愤愤而回:“温兄带了这么多人来拜祭先父,好是好,只可惜过了时辰。” 面无表情的一句话却给了温顾醇台阶,为的是谁也不能闹了我两位爹爹的三七祭礼。 温顾醇管你这个,不屑喊话:“小婉呢?放她出来,跟我走!否则你今日……” 不等话落,杜恩怀一个手势,杜宅护院持械而上包围了温顾醇带来的人。 “你早晚会闹到宅子上来,这没什么新鲜。但偏偏是今天!那就请睁开你的两个狗眼好好看看——杜茂名,杜六征,我两位爹爹都是死在你手上!你还送上门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哥哥!”一声温婉,让两个饿狼扑食的男人瞬间尬住。 “小婉!”温顾醇向她奔来。 杜七衡回身瞟一眼杜恩怀,吩咐:“退下。” “少爷?这,他光天白日的都敢带人闯进宅子……” 杜七衡没眼看也无心听,只身进堂,跪在灵位旁,冒进不得!他觉得有些道理。 满院子的人中央温顾醇摔跌了腿脚,被温小婉一把抱住,二人失声痛哭。 杜家人一点点撤去,更像扯开了他的遮羞布。温顾醇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还急着解释清楚:“小婉!小婉不是我,爹他……不是我。” “哥,我知道!我知道。”温小婉懂他。 不知哭了多久,温小婉瞟一眼,温顾醇身后的人?她都不熟识。 温小婉低声劝:“哥逃回省城吧。” “不,不可以!”温顾醇越发激动:“我不可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更不可能让你嫁给这个狗奴才。” “不,我就要风风光光地嫁给他!”温小婉坚定道。 “你还爱他?你不知道他扣留你,就是为了要挟我!”温顾醇一怒而起,暴跳如雷。 他什么都没了,只有你! 温小婉走来贴住他胸怀:“哥小点声,你不是这样的性子。杜宅风光正盛,我能借着世代恩情名正言顺地嫁给他,对温宅东山再起是个不错的契机。你给爹报仇需要这样一个起点。” 温顾醇平静了些,紧紧搂住她:“不愧是我亲妹子!但我不可能让你这样牺牲自己。” “哪里是牺牲,你明知道我爱他,就是不愿承认。”温小婉一如既往地撒娇。 温顾醇心尖好暖,却像被倒刺扎了一下,低头拿下巴撞了她额头:“不许说。” “哥,别再为我耽延时间,别纠结在小情小爱上,眼下最重要的一定是给爹报仇。你身后的人,我一个不认识。那也就是说,你只得如履薄冰,万要多加小心。” 温顾醇听着妹子的乖巧,默默流下两行热泪。 “你放心,他对我很好,只要你肯点头,我一个人就能撑起两个宅子的尊严!” 给爹报仇有多难?温顾醇打碎门牙咽到肚子里,他撑得住!但要放手唯一剩下的亲妹子任这个狗奴才蹂躏?还说我温宅东山再起要靠他的脸面赏光? “我不!”温顾醇大喊。 杜七衡忍无可忍,一个闪身飞来,揽了小婉在怀:“你喊什么?你疯了吗又?你看看她是谁?你看看这是哪里?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关她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子里独自煎熬?也就是你才会那么想那么做,我没有!你要看清,重新认一认——温大小姐是我杜宅的女主人!” 杜恩怀带人退守堂门两侧路口,同众人闻声一齐见礼:“女主万安!” 赵岩带人聚来,提刀护卫:“大少爷。” 第879章 一无所有 温小婉一摆手,杜恩怀随即摆手,杜家人远远起身听令。 温小婉恭敬作揖:“哥,小婉大婚之事有劳您亲自操持!” “跟我回去,再商量。”温顾醇拽起她,就要拽到身后。 “不可能。”杜七衡一声喊,杜家人两侧出动。 温小婉瞥他一笑,杜七衡抬手笑笑,杜家人停步听少主转而道:“我是说,如此一来,温兄还可能留给我商量的余地吗?” “商量你个鬼,你也配。”温顾醇抱起妹子就要走。 “哥哥!”温小婉一扭身腰反手拉住他:“是你在人前许了七哥哥我俩的婚事,又说要亲自操持的。现在又这么臭的脾气说这样难听的话,你道歉。” 温顾醇被亲妹子当众打脸:“我,我那不是……” 杜七衡心头好暖,他想要的爱,只在温小婉这有回应。 温顾醇被话噎住,温小婉推了亲哥哥出去,一扭身腰来求:“七哥哥你放心,大哥肯定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但依了礼数由他亲自操持,好像?我也该守在温宅,等你亲迎。” 你变着花样?实则选他?杜七衡心惊,他高傲着的倾尽所有的爱意总是换不来无怨无悔:“你这样说?也有道理。恩怀,送客。” 杜七衡甩袖背手,扬长而去。 温小婉似是还想追去,却一把被温顾醇公主抱在怀里:“走,回家!” 温小婉搂上他脖子,嘟嘴娇嗔:“哥,那你不许关我,更不许出尔反尔,还有他应着礼数而来,你不许为难,要宾主尽欢才行。” 温顾醇爽快应下,步履如风:“你放心,有你在,你哥还是你哥!” 夜半三更,杜七衡进门来,期儿心惊,跪下候着。 他一身酒气,醉的迷迷糊糊,却浑身散发着透骨的寒意。 活了这么久,拼的那么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期儿扶他坐来床边,恭敬褪下他衣衫。 杜七衡却挣拧,一脚踹开她,顺了鞭子在手:“怎么今个还想要?纵欲无度,你个水性杨花。” 这话太难听,他并不常说。果真,今日他来又是为祭奠过往的一切。狠狠几鞭子,期儿痛的满地打滚。 她扑来抱住他大腿:“七郎!七郎,期儿不敢。期儿是见您入夜了还去了对面,又眼见着康宅起了闹躁,甚是挂心七郎!” “康昉!”杜七衡突然停了手,眼眸怒火中烧:“先父三七祭礼,他没到场,挽儿哭的不省人事之时,他偏来闹躁!挽儿怕我担心,不想我跟着难堪,硬是被他拽回康宅。我这一去,他又敢大发神威?我惯着他什么呀?拆他两根骨头都易如反掌,我就要他趴那给我学会怎么汪汪叫。你听到的,多半是他的哭声。哎你,心疼吗?还是痛快?” 期儿趴在那,水汪汪的小脸,泪花晶莹的两个眸子盯着他,好生惊讶。 第一次提起杜挽月,提起康昉,他竟住了鞭子。 期儿恭敬跪起身来:“七郎好生威武,这就是大喜将至的神勇吧。我看温大少爷浩浩荡荡地带着温大小姐回了温宅,静候礼数,只待您亲迎,想想都气派风光!” 期儿拿腔换调,说是恭维,却更像嫉妒。 杜七衡紧了紧攥在手心里的鞭子,忍无可忍地再一次踹翻期儿,就没再停手。 “什么威风?什么静待?你羡慕她?可她跟你一样。也只想利用我!利用我,利用我……扶持温家东山再起?温顾醇?他一无所有了,就跟我抢小婉,他也配!一个杀了亲爹,装疯卖傻苟活于世的烂人!烂人……他杀了亲爹!杀了亲爹……杀了亲爹,而我?我,我……” 杜七衡痛的癫狂,却突然发现期儿两腿间流出大片血迹。 “期儿!”他惊呼而来,抱紧她。 期儿一副娇躯宛若流淌的溪水,她的细皮嫩肉早被打爆,痛的没了知觉:“七郎,疼!疼,疼……我,我好像……” 期儿揉紧小腹,黏在他胸膛。 杜七衡惊恐万状,一把推了她出去,吓得一屁股坐倒:“你是说,我?我,我们有孩子了!却,却又,被我亲手……不可能,这不可能……” 杜七衡疯了似的狼狈而逃,留下期儿倒在血泊中,盯着他鬼魅地笑了。 她承认盟哥哥每天都站在门槛外偷偷看她的时候,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感觉,我没感觉才对。 但今天盟哥哥好像怎么了,那一瞬间期儿的心好乱,她一下子觉得也许穆大小姐的方法也可行…… 第880章 爱不释手 《予本楼》 亮了灯火,宅子外的班勒和邸盟相互瞧了瞧。 又守了一个时辰,见灯火不灭,又起了笑声,祈丁跑来送了冰块。 班勒两手一挥,伸个懒腰,要回去了。 邸盟跟上,却各走各的。 在转去三复街的那个转角,二人发现有人探头,瞬间机警。 班勒凌空而起,翻身而来,一脚踹了那人个狗啃屎。 邸盟奔来一看:“许森!” “是你?”班勒扫了扫衣摆:“打的正好!” 许森哎呦啊呀,被邸盟一把拎起,劈头盖脸一顿训:“你闭嘴。你是不是还以为真凶不知道你是穆家要上门的新姑爷,还三更半夜的真敢出门?你不要命了?” 许森拍拍屁股,也没多疼的样: “行了吧。吓唬谁呀?明明是你喜欢心儿你不敢承认,这回让我抓个现行了吧!” “什么玩意,你有完没完了?”邸盟面红耳赤,立马火冒三丈。 许森怕你这个:“人家花独秀早就看出来了,你还不承认?那你说,你偷摸在这守了几个大夜了你?天天不着家。”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跟期儿说上话的?”邸盟也揪着不放。 “给我闭嘴。”竟是走在最前面的班勒嗷一声喊:“快点滚出穆宅的范围,我数三个数,一。” 邸盟拽他一把:“快走。”许森颠起小碎步,一瘸一拐:“回去也是你给我交代清楚。” “二。” 邸盟又踹上一脚:“闭嘴。” 班勒一扬头,瞅他俩那副歪歪扭扭的样更来气,乱不乱啊你们。 一片漆黑的夜,空旷的房间一角,心儿抓紧小武的手指,陪他睡在床榻边。 一声呻吟,心儿惊喜,风一样跑去亮起屋里的灯火。回眸那瞬他却又没丁点反应,连头发丝都一动没动过。 心儿失落落走回,以为自己幻听了,又一下子兴奋了脚步,她急着看看他,就这样看看他。 心儿美的拿起毛巾擦拭了他的指丫,擦拭了他额头的汗珠,还有鼻头,嘴角,又全身都擦了一遍。 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她盯着小武,爱不释手。 却一下子被小武攥进他手里。 坏了!心儿羞的想逃掉,这可怎么办? 可紧接着是小武痛的呻吟,一声一声,断断续续:“心,心儿,心儿,心心儿……” “小武!你别急,是我,我在,我在的,我在这。” 心儿六神无主,攥住他一手又一手,最后紧紧抱住他脊背轻轻拍扶。 小武平复了些,却大汗淋漓,像是梦魇。 五月初一晕死过去,整整五天,他怕了,痛了,梦了,但心里笃定,你一直在,一定没事! 这一次整整十天,他死透了心,痛的醒不过来,因为你不要我了…… “心儿!”突然小武一呼而起,紧紧搂住她。 他哭了,却连痛哭的力气都没有,整个身子像轰然倒塌的山崩,乱石翻滚,抖栗不止。 心儿泪落无声,像蔓延山巅的溪流,他心尖的抽搐荡起她心头的涟漪,心儿柔软了身子,两臂不觉抱上他脊背。 不知是伤口的刺痛,还是怎么?小武嗖地收手,一屁股坐倒,撞上身后的墙壁,像受惊了的困兽,他哆嗦在墙角床边:“不!不可以。” 我在干什么?我想要…… 我想怎么样?你不可以! “小武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心儿急了。 她的手触摸到小武肌理的时候,小武浑身像被几十万伏的电光击中,他压抑的爱太炽烈太浓郁,他兴奋异常。 眼看着心儿要爬上床,小武竟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你别,别上来,我求你!”他抓了头发,哐哐撞墙,肩背的血迹顺着墙壁晕染了床边。 心儿看着他的痛苦模样,泪水荏苒。他太激动,心里爆发的情感太剧烈,再有万一?恐怕真的…… 心儿十指拭去泪花,默默退出他的视线。 小武怕坏了! 只敢紧紧盯着她的脚尖,别走!别…… 他在心里呼喊,但一点声音发不出来。 他挣扎的就是不知该怎样面对你,但你别丢下我,求你了! 我一定可以的。 我一定能找到一条路,哪怕是世人从来没走过的小路,是窄路,也一定能容得下你我!能让我向你直跑,能让我默默的爱着你,静静的陪着你,或者轰轰烈烈的为你死掉! 第881章 生命有多宝贵! 心儿拾起抹布,她还是想,想为小武做的一切都愿默默地做下去,何况他喜欢! 拿起个小物件,心儿勾嘴笑了,轻轻擦一擦,认着哪是小武的脸蛋,哪里是屁股,美的她心里甜丝丝。 她就这样转在屋子里,拿起放下,一圈又一圈。 小武浑身被血汗打透,眼眸却被她深深吸引。 如果说他想要的妻子不是这样的可谁都不信。 心里的艳阳高照,他看的入了迷,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来喊:“好疼啊!” 心儿一个小燕子似的飞回来:“小武!来快躺下。” 小武伸手撒娇,被她拽起来,褪了衣衫,乖乖趴好。 “神颜这么烈的性子,哪有你每次醒来这么玩命的,你再不管自己死活,看我怎么收拾你。”心儿一如既往凶他。 小武美的一笑又痛的哎呦:“小姐,你就不能轻一点?” “轻一点也一样疼,我试过。”心儿好像说漏了嘴,又忽然怔住—— ‘小姐’? 看来他是逼自己在心里认了! 心儿好失落,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字,她当年可是连命都差点豁出去,这个小子一共才叫了这么几声。 小武瞧她只顾默默地擦拭着血水,抖了抖睫毛上的汗珠,睁开眼一点点环顾着屋子,拿话哄她:“小姐,你知道吗?你擦拭的头一个物件,就最右边那列,第三个格子上的,是少爷在……” 心儿一惊,难怪他会认了,原来他想到了郎君! 心儿随着他的话瞥一眼,不觉心头也荡起暖意。 但一瞬间刺骨的痛恨撕裂心肺,她想到了魔对,还有令人敬仰的五爷,不杀了你们,真的对不起郎君、夫君,我怎么给小武一个交待! 小武就是这样,最艰难的时刻总有少爷在! 但他没法说出口的是,他要为少爷报仇就得杀了你亲弟弟,还有五爷——你亲爹!原来我跟小姐隔着深渊山涧般的血海深仇,注定没法在一起。 如此?也好。 同样一个理由,让两个相爱的人,可望不可及。 小武忍不住地说啊说啊,屋子里的哪一个物件都没落下,祈丁来送冰块的时候还随他附和了几句,可眼下他却痛的没了声息。 “小武!小武……”心儿一声声喊他。 “害的你担心了,我的错,绝对没有下一次!”小武眼睛还睁不开,但这几个字吐的清晰。 心儿一抽鼻子,打了他手板,又上手把他湿唧唧的头发捋顺,轻轻拿毛巾擦拭着。 “以前我都不懂,生命有多宝贵!少爷就总是怪我,从不会顾着自己。但我觉得自己好厉害,做什么都好简单,哪里会出那样的危险、这样的意外,才不会。” “可你知道吗?他就是很较真,连我还剩下一口饭吃不吃得了,穿了什么内里,他都要过一遍筛子,我心里就想,哪会有这么小心眼的男人,斤斤计较,什么都管。” “可发现自己爱上了你我才知道,他哪里计较了?他就是在教我,还真都是经验之谈!” “这个小子,丁点破事,都能闹的乐开花,非得让全宅子追着他挨个夸。我每次都只一句‘少爷厉害’,他就能美的翻起跟头来。” “你信不信?若是让他看到,我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大声喊爱你,他一定会夸我厉害,还会怼怂我,这辈子可算出息一回。” “所以心儿我爱你!我不觉得是错。少爷一定不会怪我,连姑爷都……” “但我承认,你是主,我是仆,我非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我痴心妄想。” “所以心儿,小姐,你看看我,看看我,求你让我爱你好不好?就继续偷偷地默默地爱着你,我再也不会说了,我什么都不敢做的。” “就还像以前一样就行,全当小武这次错了,也吃了苦头。死过一次的,我再也不敢。但我放不下,我忘不掉你!不,别让我忘掉你,我都记着,一点一滴,在我这里。” 小武抓起她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就藏在这里,埋在这里,但我不要你再也不知道。多一个人爱着你疼护着你,不好吗?我若越了界,穆家的规矩,你掌刑。” 心儿推他躺下,翻个白眼,嘟嘴娇嗔:“天天就会说要死要活的话,还说郎君教的你都懂了,谁信?” “我?”小武一声哎呦倒下去,美的翘起嘴丫:“走着瞧!” 心儿走去,端了热粥回来。 小武美的自己爬起来,却先回嘴:“哪像小姐您啊,蒸煮洗涮都能学的这么有模有样。” 心儿敲了敲碗边,圆圆的小眼珠一转立马来了主意,故意唉声叹气逗他:“哎呀,就是你呀,也吃不上几口我亲手做的了,明个一早我就得叫丫头过去,好好教教她。” 小武一下呛了:“咳咳咳,小姐,不,不行,小姐,我还没说你这个呢,不是,求,求你,我不想跟她,不不,我是说,我,大婚可以定,人也可以是她,但日子要我说的算!” 心儿不知怎么生气了,怼他:“那还不如都听你的得了?” “没有。明明没有。一点都没有。”说起这个小武更吃不下了:“那个许森,什么玩意,连姑爷一个脚趾头都赶不上,还想……” 心儿见他真的又气急了,赶紧舀一勺粥送到嘴边:“张嘴。” 小武乖乖听话还急着说:“咳咳,所以小姐我还要吃你熬的粥,这回一丁点都不剩下了。还每回都要你来给我上药,我不要祈丁来。还不能再关着我,我若是能下地能出门了,你陪我多走走,好不好?那怎么也不能让我真熬成废人了吧!” 心儿美了,娇羞一笑,不理他。 “哎,对了,小姐,你怎么那么厉害?你又是怎么救活我的?我真的有死的透透的感觉。好像掉进了一汪寒潭,眼看就沉到底了,却被无数根海草死死地缠裹。又好像是一片火海燃尽了林子,每一根粗壮的大树,那么粗,没等向我倒过来就被烧成了灰,吓死我了。还,还……”还做了春梦,小武不好意思说。 你才是海草,心儿捶了他的肱二头肌,却美的偷笑:“这么粗吗?”小武一懵,她又很遗憾地说:“实际上我什么都没做,你是吉人自有天相,自己干挺过来的。” “干挺着?!”小武反问一句,吓得自己一哆嗦,好像缩小了半圈。 “对呀。”心儿无所谓的模样,又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小兴奋:“所以要不要再来一次?” 小武被逗怕了,呆若木鸡似的傻傻摇头。 心儿美的屁颠,又去舀了一大碗粥:“那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你都要听我的啦!” 小武抱膀一伸头,瞧着她:“这个结论,有这么稀奇吗?我不一直都很听话!但我怎么觉得……”我的身体里好像有,就好像是? “闭嘴。吃饭。”心儿凶巴巴一耿头。 小武噗嗤笑了,哪有你这样说的,“好。我闭嘴吃饭。哈哈哈。”两人都笑美了。 第882章 同日双喜? 六月二十。 《予本楼》 小武拳打脚踢跟自己撕巴的酣畅淋漓。 罗闻窜进门,差点被他一拳撂倒,“哎呀小武哥你这都打了一大中午的了快歇会吧,你说你都关自己一个月禁闭了,还不想着出去透透风?走啊。” “我才不去,听他们天天说的什么呀?”小武收了架势,走来水盆一通噗嗤。 穆宅的大喜连连,正如他所愿,却没想到自己的大婚才是人们最爱嚼的舌根,再加上个陶月丫每天乐的手舞足蹈。 这他还怪罪小姐了呢:“谁让你传的满大街都是?我怎么就跟她两小无猜了?” 瞧他赖叽,心儿美滋滋答应:“好,那你消停待着。每天都我领你出门,这回好了吧?” 小武美了,他就天天这样等着。 “哎,你干嘛来的?”小武一摔毛巾想起来问。 “哎呀小武哥我不是来量尺的,你的尺码我心里还没数吗?” 小武刚想抓一个罗闻端来的蜜桃,一听他也说这个,推了小案子一边去:“出去。” “小武哥别介,我?你还不放心,一整套婚装哪能难得了我,再者您日子又没定我不着急,你以为老爷夫人还能真听他们说的,明日就给你跟大小姐来个同日双喜?那不可能。” 明日?五旬。 就明日了! 小武委屈巴巴地听着,顺手抓了个蜜桃咬上一口。 “这二老啊也就是来了那股高兴劲,他就忍不住又赏了小陶姑娘什么什么的,一堆堆的,大家伙就以为这日子近了呢。”罗闻说来紧瞧着他。 实则今日是窦浪七七祭礼,小武一上午跪着姑爷的灵牌面无表情,回屋又跟自己大打出手。谁也就只敢偷偷担心,不敢问一句。 罗闻瞧他吃得香,又逗他:“好吃吧?小陶姑娘亲手挑的,一丝一寸洗干净的。” 这一口小武差点没噎死:“咳咳咳。” 另一手拍了罗闻后脑勺一下又按他坐下:“说正事,聊八卦的能耐,我问你啊,这鳞鞭打上肩头,什么滋味?” 小武揉了揉他肩膀。 罗闻一下子赖叽,不干了:“哥,你问这个?那我可得说了,疼死我了!你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不是说我,是说你。” “就,就打没了半条命,要不是大小姐,我肯定就残了,就耽误小蓉儿这辈子了。” 看来这小子今个就是来聊儿女情长的,刚大婚?就这么腻歪。 小武翻个白眼抓了罗闻的手腕验脉,没什么特别。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咔嚓咔嚓咬蜜桃的声音,他又啃了几口扔它一边去。 “忍着点啊。”小武一手运力抚掌在罗闻受伤的肩头上。 罗闻忍的明显有些吃力:“小武哥,你这力道雄浑奔放,太生猛了,停,停了吧。” 小武停下又抓起他另一只手验了验脉象,还是没什么。 “怎么了哥?”罗闻这回担心的不行,回身抓了小武的手腕:“是你体内的残毒又要乱了?” 小武摇摇头,扯了衣摆,盘腿坐来床榻:“就是太稳了,一点迹象都没,我才觉得?” “那就是大小姐给你医好了呀!”罗闻一下子活蹦乱跳。 小武不解:“不像。毒是在的,但就是不动,好像被什么压制住了,就好像是我体内多了一股莫名的底气,有些日子了。” “真的吗?小武哥!”罗闻好激动:“那肯定是你功力又突飞猛进了!你看大小姐就说,你就是吉人自有天相,还有咱少爷和姑爷的英灵都在天上保佑你呢,你别往坏了想嘛。” “倒也是。”小武点头承认,又问:“哎,你的伤口小姐就只是用了神颜吗?” “只是?明明就是它,那个劲,哎呦我的天啊,小武哥咱换个话题,我浑身哪哪都疼。” 小武终于被他逗笑了:“好。我再运力试试。” 神颜快把我的身子浸透了。但不是它。会是什么呢? 罗闻守在一边,顺手抓起个蜜桃,美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嗑。 小武一个深呼吸,罗闻屁颠跑来夸赞:“哥,你太帅了!” 小武闭着眼歪扯一下嘴角,突然睁眼:“哎呀你别挡着,小姐来接我了!” 他一个屁颠飞来开门。 哪想心儿只为来告知他:“我要去街上逛逛,你就别跟着了。哦对,丫头有话跟你说,你俩去走走啊?” 小武好个不乐意,明日就大婚了,今个还非要跟许森出去逛什么街? 小武一步上前见礼,嘴硬道:“小姐,恭祝大小姐与许先生明日终于要喜结连理。小武却想,想在明日去,去收回姑爷那七家武馆,不能为您当面道喜了,还请小姐海涵!” “你一天踢七家武馆,这刚入暑,你又刚能出门,哪有这么个折腾法?” 瞧心儿急了,小武埋头憋笑,还不起身,“求小姐成全!” 陶月丫和罗闻口口声声说着个中厉害,苦苦劝他。 心儿盯着小武叹息:“心里放不下对姑爷的情义,你就去吧,也算是我对他有个交代。” 小武起身,盯着心儿,四目水润,他颔首道:“是,小姐。” 第883章 羡煞小武! “你可要平安回来!那七个馆子加起来得多少人?还都是教武师父……”陶月丫急死了。 小武瞟她一眼,像是在问你要说什么。 陶月丫一惊欣喜,赶紧说:“哦,那,那个日子……” “没定。”小武瞪她一眼,反倒关了门,又先扔罗闻出去:“叫陶南来见我。” 陶月丫一听手舞足蹈:“真的吗?”她咿咿呀呀自个先窜下楼去。 剩心儿和罗闻两个目瞪口呆,盯着小武在问,真的吗? 小武摇头笑笑,怎么可能?赶紧关门躲了。 陶南来到,小武吩咐:“老爷又赏了你一批,你把账拢得细一点,但我没时间看。” “不过观察你和那个疯丫头也算有些时日,我姑且信了你的忠心。叫你来,就还想接着赏你——邙山镇穆家的老瓷窑,以我武乐书的名义赏给你做东。” “这一条随你满城地传呼开,然后热热闹闹地办起来。但要记得,盯紧董家大院,特别是里面那个叫肖亮的。有什么风声,你随时可以来报。” 小武没有结亲哪家权贵,老爷自然想做大陶南瓷件,也算般配得上。 陶南听清了公事,还想聊聊私事:“可是武大总管这外面都传说您明日就要……” 小武打断他:“怎么样?办这点差事还非得我叫你一声大哥?想的美,出去。” 但陶南明明已经听到了,忙乐颠颠跑出去。 陶月丫嗖地黏过来:“大哥,怎么样?是明天吗?” 陶南的笑脸变得有点尴尬,劝说她:“这个啊,丫头日子虽然没定,但事已经定了,不就行吗?哎呀你看看你这个福气,哪有人能嫁的离娘家这么近的。他武大总管要敢对你有一个不是,大哥跑过来都能揍他两拳。” “哎呀哥,你说什么呢?”陶月丫不爱听了,两手一叉腰一跺脚:“不就是个日子吗?十七年我都等了呢,还差这几天?” 灵儿走在穆明楼上的栏杆侧,给她抛了个心领神会的小眼神。 陶月丫立马嗷嚎:“你说对不对呀灵儿姐?” “对。我家丫头就是有福气。”灵儿留下自己守在院子里,好生羡慕她,又一个嫁给爱情的。等心儿大婚一过,我就要回厂子忙去了。 小武在屋子里听了这一句更加气鼓鼓,这个疯丫头偏在这时候招惹灵儿! 小武越想越气,闷在屋里不出去。 可对面离他很远吗? 明天会很慢很慢地到来吗? 他就知道,过了今天,小姐就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 但今天剩下的时间还多吗? 就算彻夜不眠,能剩下几个时辰? 小姐干等不回来,他终于闷不下去了。一个跟头翻出后门,我倒要看看就一个街有什么可逛的,再者就一个大婚我怕别人说吗? 《许森私塾》 小武气冲冲一个探头就瞥见学堂内的院子里,小姐与许森守着一锅小灶相谈甚欢。 那场景真是过起日子来的谈笑风生,羡煞小武! 这回好了,他彻底蔫了。 这边躲躲,那边撞撞,有人围上他来,恭祝连连,他好机械地回着场面话,连走到哪个巷子胡同里来,他都浑然不觉,却突然瞟见一个身影,花期! 这一次没有连累她吧?小武又是刚想到她,心里后怕起来。 第884章 口无遮拦 《花满园》 小武跟着她走来。 一到了就是好熟悉的场景,花独秀一出场就欢呼声一片的热闹。小武不觉浅笑,刚要迈门槛,竟被楚九拦下:“武师父你怎么来了?” 小武瞥了楚九一眼,你确定你不想见到我出门?你这种吃惊怎么怪怪的。 花期更是,一个激灵转回身秒变脸:“怎么?武大总管大喜将至的风光还非要来到花满园在小女子面前显摆一通才肯罢休吗?” 小武嗔怪着楚九的小脸愣愣转向花期,我是真招你惹你了是吧?就一个大婚,连你也跟着…… “武大总管大喜将至的人还是不要逛园子的好吧!”竟是杜七衡走过路过,不得不上前说道一句。 也有一个月了吧,期儿没再出现在他的金屋,杜七衡也没敢闯进花满园找过她一次,但走过路过的事,天天时有发生。 “杜大少爷?杜七爷。要说这大喜可得是小武先恭喜您,与我穆家少主同日双喜。”小武收了扇子拱了手。 楚九跟着拱手,这种大喜的事,杜七衡非要和穆宅撞日子,也是服了,什么热度都凑。 怪大概就要怪温顾醇又搞了几次,都没暗杀了他。 杜七衡的眼中却只有期儿的落寞与无助,像她那夜痛彻心扉的血和泪。 杜七衡这个眼神小武很是厌恶,甩开折扇特意挡住花期,扇了扇风:“杜大少爷怎么了?是被里面的什么拽去了眼珠?连您刚说过的话自己都不认同吗?” “武大总管?”杜七衡瞥小武一眼,进而盯住。 小武挑眉应声:“嗯。” 杜七衡又磨了磨牙的模样,说道:“武乐书。” 嗯?小武听来咧开嘴笑美了,眉眼却冲他眯了眯:“有意思。” 哪想康昉一个猴跳窜出来嗷嚎:“你个姓武的,你怎么今个才出来?” 小武的兴致凉了半截,又一撇嘴戏虐自己,你再听听这个称呼,武乐书也不错嘛。 转身冲他慢悠悠拱了手,一句康大少爷没等叫出来。康诗远一个箭步扎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孙以泊嚷嚷连连,小武虽觉得无聊但浑身上下都来了股狠劲,你个康昉就会给她找事! 小武好似心疼了,上一次整整五十天的凌辱,难道要花期再来一遍吗? 小武这才瞟她一眼,竟一下看透期儿眼中的惊恐,而且是在盯着…… 她不想有些事被揭开。 小武嗖地回身,看到的正是杜七衡与康昉狠狠对视,谁都虎视眈眈。这不稀奇,都没空冲他来了,那小武就急着进门抱花期回屋,却被康昉一把拽住袖口。 小武嫌弃的甩了康昉一个趔趄,他更跳起来喊:“武乐书你不知道没有你坐镇花满园的这些日子,她花独秀都沦落到什么地步了?” “你住口!”竟是杜七衡与小武同时威吓康昉。 康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等这一天,等武乐书出门等太久了,现今能治得了杜七爷威风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呀? “就是他。”康昉指着杜七衡暴跳如雷:“背地里揽去了花独秀金屋藏娇,那玩的叫一个花花儿!” 一句话似是扒了期儿一层皮,所有的尊严与礼遇摔落满地。 众人闻声践踏而来,嚷嚷连连,真的假的? 小武恶狠狠盯紧康昉,眼见着杜七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了康昉一个大耳光。 “口无遮拦。今日先父七七祭礼,你又没现身,却整日躲在花满园,成何体统?再敢喷一嘴污言秽语,我要你好看。” 众人一听,也是,就康昉那嘴说什么谁信,还又是花独秀。 期儿却敢冲他抬头挺胸了。污秽吗?哪里呀?在康昉的脑子里,嘴巴上,还是在你手上,在我身上? 一束犀利的目光抛来,杜七衡不觉心虚,烫了脸颊。 小武好似察觉到什么。 第885章 急着来逛花满园是吧? 康昉揉着脸蛋的手甩了出去:“我呸。这时候想起你死了的那个爹,哎对,俩爹。我问你三七大半夜的你干什么了?爽的你呀,那鞭子声啪啪的。” 小武唰地回头看她! 期儿赶紧躲开小武的眉眼! “康昉!你再敢对花独秀臆想连篇,就永远别踏进我花满园半步。”小武咬牙切齿凶斥道。 “谁说是我对花独秀臆想连篇?他租那破屋子就在我康宅对面,天天晚上都听得到。” 人群起了炸呼声,有谁争着想跟去听听似的。 杜七衡借势怒斥:“就在你康宅对面?没在你屋里头?没在你被窝里?” 众人哈哈起了倒哄。 果真,期儿的一丝不挂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小武盯着她看,这份难堪里她好没落,难道…… “嘿呀!你这是眼睁睁馋我呢你。”康昉撸起袖子,气得龇牙咧嘴。 杜七衡又出手却被康诗远挡停:“七爷。” 两个字,一个眼神,杜七衡住了手,小武也等到了答案。 “都给我滚。”小武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声音不大,威慑却不小。 康诗远拽着康昉离开,被他狠狠敲了几扇子,“你刚才干嘛了?我这脑袋都被呼没了!哎呀我这脸肿的呦。” 杜七衡当街深躬见礼:“花独秀花大小姐,内弟对您多有冒犯,且是一再冒犯。我代他向您赔不是,万望您谅解。” “哎呦七爷,哪里敢当,使不得呀。”孙以泊跑去搀扶他,说着恭维的话。 杜七衡听不到她声音,不敢动一下。 小武死死盯着他,杜七衡她哪怕告诉我一句,是真的,我都要你百倍奉还! 小武一甩衣摆一步迈进门槛,虽紧紧攥住手心里的扇子,却已做好了怀抱的姿势。 哪想一抬头一搭眼,整整在花期旁边见到了心儿,小姐! 他在心里叫的好大声,却瞬间没了半点脾气。吓得目瞪口呆的他赶紧收了架势,松了衣摆,那有多霸气的一条腿也好自觉地退回到门槛之外,还忍不住瞟了眼楚九,你怎么不早说! 楚九拧紧了眉心,武师父我刚才不提醒您了吗? 心儿却没顾得上搭理小武:“门外何人,抬起头来,叫我看看。” 杜七衡两手抱拳,慢慢抬起头,又赶紧低头撂眼,恭敬道:“穆大小姐!小生杜七衡,方才多有叨扰,求您见谅。” 心儿记住了他的脸,还要再确认一下,就问期儿:“是他吗?” 期儿慌了:“穆大小姐,是是,就是他。杜宅年轻有为的少当家,人送美名杜七爷,就是他明日与您同日双喜,娶的是青梅竹马的世家千金温大小姐温小婉。真可谓是天作之合,与您双喜临门之大喜!” 心儿听着,从头至尾眺望着她心头的小颤抖,你就是心太软了。“如此说来,好事,好事啊。” 杜七衡听来大喜又拜礼:“小生恭谢穆大小姐祝祷!谢花大小姐吉言!” 小武里外里瞧着,冲早就贴回他身边来的孙以泊歪了一下头,怎么觉得是有什么大事的苗头?又好像不见了? 孙以泊眨眼笑笑,不敢应话。 哪想心儿叫他:“武乐书!武大总管?”你个姓武的。心儿咬牙嗔怒,一副小花豹子炸毛的模样,“刚能出门就急着来逛花满园是吧?还回回都是?” 期儿慌了,又不觉想笑,娇嗔一句:“大小姐!” 小武是怕惨了! “小姐!我?” 我好冤枉啊! 你给我等着! 心儿满张小脸都写着这句话,又故意摆手请他,“若不进来瞧瞧?哦不,是进屋!” 期儿又一笑。围着他的汉子个个笑的比花独秀还娇羞,谁都想排着个进她屋瞧瞧。 小武却怕的退步:“哦不了,那个,小姐,我回去等着。” 第886章 我可负不起责任! 小武一路跑回来,把气全都撒在邸盟身上,一通好打! 惹得展长松趴在窗沿上都看不下去了:“喂喂喂你行了吧?是人家丢了媳妇,又不是你?” 陶月丫赶紧开后门瞅瞅,我在这呢!啪又关上,我没看着! 小武又一个摔趴,邸盟才借着展长松的声音,哎呦一声。 话落展长松一想,这么说的话,他好像更该挨打,哦不,是我。 可还忍不住说:“哎呀行了吧,你没看着他……” 在大牢里那个样,展长松不愿想起来,又咽回去这句,接着说:“哎呦你不是也刚好吗?这么大动干戈的怎么行?你再抻了摔了的,我可负不起责任啊!” 楼下还只是噼噼啪啪。 展长松服了:“行了,我也下去,买一送一的。您若是没打够,我可着您来,行吧?” 展长松慢悠悠来到楼下,小武还狠狠踹邸盟两脚。 邸盟好悬摔个啪叽,被展长松半个肩头接住,真的很关切地盯紧他问:“怎么样?” 邸盟老大声哎呦了,却摇头说没事。 “你说你一句话都不告诉他,这不惹闲气吗?”展长松低声劝一句。 邸盟一撞肩头拦住他,又摇摇头。 展长松不乐意:“嗯。我不说,你扛得住,对吧?”反手拎了邸盟后脖梗子远远甩过去:“来呀,继续,他不挨你这一顿打呀,他心里不舒服。” 小武气喘吁吁靠了墙根:“能气死!一个你。”小武一指点地翻起跟头,又给他一脚,邸盟还没站稳,又远远摔了个狗啃屎。 这回展长松管都没管,还附赠一个鬼脸:“哎呦。” “一个花冷。一个楚九。还有他孙以泊。这一帮子人还看不住一个花期?是吗?都是找打。” 果真话落,邸盟又蹭到他拳头边来,小武又开场。 可想想更不对。 小武甩了几指摔邸盟一个屁墩,大声吆喝:“陶月丫,你给我出来。” “你说为什么小姐要去花满园?多久去一次?去多长时间了?” 陶月牙乐颠颠开了门,一听是这么个问题,抠了抠门板只能如实答:“大小姐说了,是要去向花独秀请教的。” “请教?”小武不解,更盯紧了她认真听来。 “这有什么可问的呀?”陶月丫红了脸:“就是花独秀很会讨男人的欢心嘛,全城那么多男人都喜欢她,大小姐自然要勤快着多学着点了,明个可就大婚了。” “你闭嘴!”竟是两个男人一起吼她。 逗得展长松哈哈笑,这有了媳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小武直接急了:“给我滚回去。”真是的,我问你干什么? 陶月丫“哦”一声颠哒跑了,转眼又端了一盘西瓜来讨巧,一人一块。 她偏凑头来哄邸盟:“邸大警官,你不要生我气啊,那花大小姐就是漂亮嘛!还有他打你,都是为你好,你没事吧?” 小武岂有此理的模样,拽陶月丫摔个屁墩,又抢回邸盟手里的西瓜:“管他干嘛?他用不着。” 邸盟正口干舌燥呢:“哎,你?”他顺手抢了展长松手里刚咬了一口的西瓜来吧唧:“没事没事,好吃好吃。” “哎,你?”展长松岂有此理的模样,又一瞟小武手里抱着两块都没哪块要让一下的意思。 陶月丫赶紧笑脸相迎:“展大警官,这呢给您留了。” “这眼力见,难怪这福气!”展长松尝到一口甜头,又先说:“所以这个杜七衡怎么弄他一顿好呢?他还想明个大婚啊?我看今晚……” “哪都有你?”竟是两个吃瓜小子塞了满嘴一起怼他 “公事?私事?你展大警官都分不清了?白认识你一回。”小武抱着两块西瓜只挨个磕了尖尖儿。 “重新认识一下怎么了?我就不想放过他。” “想来也真是气,说来也真是急。”小武接话,一甩手怼邸盟一个趔趄:“我教你的会了吗?” 邸盟嘴巴塞的像个仓鼠,正噗噗噗吐着西瓜籽,埋脸点头嗯:“会了会了。” 小武觉得不够:“再来一遍。” “还来?那你又不早说?我这吃的正……” 小武管他那个,劈头盖脸一顿揍。 “这会知道没脸见人了?还什么就敢小碎步地跟着?你跟哪去了?你天天都能跟丢?还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躲去康宅门前?不对,这一招是这样,这样的,你别哎呦。再来。看招。说,你要不要去把她抢回来?敢不敢告白?想不想大婚?说话。大点声。” 展长松守在墙边吃瓜,看小武这一顿雷厉风行,好像跟陶月丫一样似的,看得着了迷。“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是好!这回花独秀可算有救了。” 陶月丫一边捡着瓜皮,一边流了口水,又赶紧附和:“好啊,好啊,就是好!” 第887章 为何不想杀他? 《衣品大赏》 “为何不想杀他?”心儿急着逼问。 “不怪他。”期儿落寞道。 “不怪他?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怎么了,心儿今个看她就是来气。 期儿乖巧作揖:“多谢穆大小姐救了期儿性命。” “少来这套。命虽救下来了,但你的身子受不住神颜,旧疤还是在,邸盟早晚是会发现的,还不如直接让我除掉他。”这种男人在心儿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但死法却可以有很多种。 期儿揉了揉娇嫩的肩头,只一笑,说谢了。 心儿更急了:“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你最是懂得情爱,对邸盟的情谊看的比你自己性命还重要,怎么现在连提都不屑提他一句?” “你不知道谁都盼着你俩好好的吗?我和先生天天偷偷摸摸熬这一锅药膳,都要背着他,躲得有多辛苦?不就是怕他知道了做出傻事来吗?那你看今天,还怎么瞒得过?” 心儿干脆吩咐:“你什么都不要管了,抓紧把身子养起来。这个人,我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期儿柔声柔气接话,眼里透着对光的向往:“我以前也像你这样想,以为没了肚子里的孩子,再躲得了杜七衡,我就能跟盟哥哥像往昔那样双宿双飞。” “就是这样啊!你快来,再让我瞧一眼身子,这疤痕我总该有法子的。”心儿美的来了士气,瞧她慢悠悠,故意凶斥:“还不信任我?” “还别说,还不就怪你自己,活该受罪。早就让你把药包给我看了的,你偏不,还自己偷偷用上。这下好了,成了给海株昆试药的了。哦不,是给他娘杨颂美,那个女魔头,最善于用这种伎俩,让你一下子就怀了胎,却怎么孕育都是个畸形。即使孩子没打掉,你也生不下来,别再想了。” 好好的不孕不育的药包,哪想竟被耍的这么惨。期儿的失落天差地别:“海株昆就是个恶魔吗?” 心儿点头嗯。 期儿不解:“那你爹呢?” 心儿眼眸痛恨,却只说:“也许也是吧。” 期儿穿好衣襟,心儿急着端来热粥:“能保住你的根本,已然不易,快点趁热喝了。” 你怎么傻的就像个会扑棱翅膀的小天使,却天天打打杀杀。期儿自惭形秽,一笑哄她:“那他也只是虎毒不食子,可我却是亲手……” “花期你别这样说。”心儿一句都不许。 一个女人当不了母亲的那种痛,她记得。 期儿不觉崩溃:“你知道吗?我是真的想逃出去,从杜七衡那间屋子,从这间香闺,从整座花满园,整个洛阳城,我想逃得远远的!我想跟这一切没有丁点瓜葛!” “但是当我倒在血泊中,不,是我倒在他的怀抱里。我的孩子!我的骨血!他握紧我的手,流进我的眼,他好想求我抱抱他,拍拍他,抓紧他,我抓紧了,我抓紧了的!” 期儿紧紧揉捏小腹。 “我告诉他,别怕没事的,娘在!那一瞬间,血是烫的,不是冰的,他是活的,我真的不觉得痛,我心里好暖,是不是好暖?却一点点,冷了,好冷,我抓不住了,抓不住他。” 期儿蜷缩在床头一角。 心儿扑来抱住她:“花期,是他亲手杀了的,差点都杀了你。” 期儿疯了一样地推开她:“不,不是他,是我逼他的,我故意说激怒他的话,我知道那是他的弱点,他太重感情,这不该是他必死的理由。” “反倒是我,算计了他。连我唯一的孩子,都没来得及到世上走一圈,就被我——他的亲娘,狠狠算计了!每一下皮开肉绽他喊疼的时候我都没理,我把他捏在手心,就这只手里,而另一只手我攥着的是自己的幸福啊! “我就把他活活掐死了。掐死了他,我真的狠下心来了,我那么狠心。” 心儿眉眼痛恨:“我会让他死的很惨!” 期儿扑跪求她:“不,我求你放过他,求你了。” 心儿义愤填膺:“你怎么能为一个蹂躏你的人开脱,你为他求情?” “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唯一的父亲!你说过的,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不想我这一手杀了他,那一手又杀了他爹!”期儿疯狂而坚定。 心儿扶她坐下,她问:“你觉得我还有资格当母亲吗?你觉得我还有资格想要自己的幸福吗?你觉得我还会跟盟哥哥在一起吗?” 这种痛心儿那么熟悉。 期儿笑了,多了一丝苦涩:“血流干了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决定了。算是我原谅了自己,算是我还有脸面活在世上。我结束了我唯一一个孩子的一生,我就想用我的一生去默默地陪着他。” “所以我不想再起事端,就当做一切都过去,好了。盟哥哥也好,杜七衡也罢,他们都有自己完整的人生要去走。” “而我似乎是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了什么,那时候我不懂,我那么坚持。而现在懂了,我觉得也没什么,与其流血牺牲丧了命,不如两不相干,谁都只是默默地活着。” 期儿好生柔美地看着心儿:“你也不必为难。这疤痕留着吧,不难看。” 心儿失落落坐来她床边:“先生也问过,为什么我的身上不会留下疤痕?我也跟他说过,我不能给他生孩子。” “那他怎样?”期儿还是好奇的。 心儿勾起嘴角:“他说不管,他就盼着明天,好像盼了半辈子。” 两个小美人一通嬉闹,一起倒在床上。 心儿劝最后一句:“所以你也给邸盟一个机会,好不好?起码让他知道全部的真相,让他自己选。” 夜半,邸盟找来金屋,七七祭日杜七衡果然在。 两个男人相见恨晚,大动干戈,瞬间拆屋破瓦,打的天翻地覆。 第888章 剑已出鞘 《予本楼》 小武也没好到哪里去,心儿学会吃醋了。 但他却怎么也交代不明白:为什么会遇到花期?为何跟去了花满园?还有到底想为花期怎样? “小姐,你都看到了的,这不关我的事吧?” “你再抵赖?” “再真的哪都没去,一个女的没见着。” “胡说。” “小姐,大婚以后你可千万别去花满园了,那不是女孩子能去的地方,你看多少男人挤来挤去的?” “要你管。” “小姐,你可轻点,我明个还得踢馆呢,这要真伤了,可有人心疼。” “谁呀,谁呀,你说。” 好一大通严刑逼供,堪比打情骂俏,心儿终于扔了鞭子出去,放小武躺在床上,这么个小东西还挺好玩的。 小武懒洋洋躺那伸手,求她:“别走嘛!” 心儿一脚开门又娇羞道:“还不是你喊疼吗?” 小姐真的跳下楼,又听见几个步子对面传来嬉笑声,小武这才动动脊背笑着回味,把你能耐的,不觉他翘起二郎腿。 转了肩头他想着正事,故意隐瞒小姐的,是他回来之前特意在大街上转了一圈,果真被傅云空逮住。 按傅少的话说,还剩半个时辰。 小武嗖地坐起,先要内敛气息。 是死战吗? 痛快! 但当小武飞出丽景门,却连鹰猎都没带,衣服也没换。 依上一次的经验,他的这位自己人该是还不能出屋,他的手腕还要天天放血,带了武器,好像我欺负了他似的。 惨的是如约而至,小武就陷入乱战。 等待着小武的群狼,号称一飞冲天,是傅云空手中的精锐之师,共计一十二位王者。 害得小武一时苦不堪言,怎么就一下子心软了?遂然学起邹盘之飞抵树巅,揽下两根树枝削作利剑在手,以此反击。 不过几个回合,傅云空现身树腰,剑已出鞘。 狼群紧逼,变换着攻势,小武的阵地越来越小。 “看来武大总管的功力更加突飞猛进了!哎也不是呀,这都挂了一二三,七道血口子了。徒手战狼你还是不行啊!夜视也不咋的,轻功也跟不上,力道嘛?倒是可以保住一条命。原来你就是这么活下来的。放心,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小武提着树枝,游荡一圈,没谁敢上前:“这些莽兽可是听令于五爷?” 莽兽!王者怎能听得了这个?疯扑的,厮杀的,风一般又来一波。 小武左右开弓,又放倒两个。哀嚎声中,傅云空瞥着小武一笑:“你确定问这个?也是怪我忘记说了,你只能问一个问题。” 小武觉得他不可理喻:“那你还不如直接说让我来送死。” 瞧他怒了,傅云空饶有兴致,说下去:“如果我是你,就会问穆凛然死亡的真相。” 小武太激动了:“你说什么?” 傅云空盯紧他,一句一顿:“想知道真相?先受我一剑。左侧。心口。” “好。”小武坚定道。丝毫没犹豫。 傅云空飞身冲进包围之央,一剑刺透他心口。 小武痛的嘴角流血,喘息艰难。 群狼起了哄笑,夸赞傅少会玩。 傅云空盯着小武的痛,运力击碎剑刃。 利刃纷飞之中,小武晃了晃身子,仍站的坚挺。 “你当时在?是你动的手?”如果真是这样,小武真的后悔没带鹰猎,好与你一绝死战。 傅云空扔了剑柄,背过身子答话:“对,也不对。他被钉在木头上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如此而已。” 小武举起带血的树枝指着他脊背,浑身颤抖地问:“说。是不是就是你那位黑衣人杀了我少爷?” “是啊。”傅云空无奈承认,却急着解释:“但的确是意外,小魔本想救他,怎知伤势太重,魔弦钎脱了手。” “魔弦钎?小魔?”小武恨恨地重复,眼中犀利的光重现少爷死时那一幕,这漆黑的林子豁然亮了,让小武的心更痛! “他叫魔对,魔弦钎是保命的杀手锏,不到致命的一刻他不会出手,你也该是见识过,就更该能猜到,他没想杀你。”就好像我刚刚……傅云空晶亮的两个眸子盯着小武,好似把想求他的话都说了一遍。 你想求我别杀他,就像他曾经没杀我,而你刚刚那一剑也并未伤及我心肺。但这群莽兽怒目獠牙。你是想告诉我,你也身不由己吗? 小武无奈地问,他必须再确认一下:“魔对真的是五爷的儿子吗?” “是。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傅云空如实答。 小武的心好痛,瞬间被撕成两半。 “那窦浪呢?”小武摇摇晃晃,却咬住不放:“我家姑爷又是怎么死的?” 我求你的,你还没答我!“还没问完?”傅云空怒了:“难道你这一边也想再挨一刀?” 傅云空怼了怼他右侧的胸膛,小武晃了身子,却坚定道:“好。” “两肋插刀。你真玩得起。”傅云空扫一眼扎在小武心口的半截剑刃,摊手道:“但你看到了,我已经没兵器了。王者厮杀,全凭肉搏。” 傅云空展开两臂,像介绍众位王者闪亮登场似的,嘶音四起,向着秀色可餐的他。 小武懂,你就是在提醒我,若能答应你放过魔对,你也不会让我今日葬身于此。 但我不,小武盯着他。 傅云空服了,你到底想怎样,别逼我杀你:“你明知道我不在场,无可奉告。” “那南关森林的暴乱,是五爷为了杀葛汗青吗?”小武心中还吊着一份答案的厚重。 谁都理解不了。傅云空懂又说透:“对。所以一切被圈在死地之人,都是陪葬,都是意外。” “你胡说。”小武抓起他领口,群狼进逼,傅云空抬手叫停,小武摔他一个跟头。 “你想告诉我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那戴特呢?为何是他先出面?率众打砸我穆家武馆?他不是你武馆里的教武师父吗?不该是听命于你的吗?” “武乐书。你找死。”傅云空切齿一句,群狼疯扑,他又急的扬手,喊起来:“我如果说我当时性命攸关顾不上他,他也只想趁乱自保,没想会惹出那么大的阵仗,你信不信?” 小武呵呵笑了:“我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就好像你们杀我少爷,杀我家姑爷,就弹指一挥间,就好比玩笑,就夺了我的命去。还要我放手,要我认了,要我说声没关系吗?不可能!” “我可以如实答你。我会不会杀了魔对,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但你左右不了结果。我也不会向你保证什么。因为连我都不知道遇到了他我会怎么办。但如果我能杀了他,该要去道歉的人,也绝对不是你。” 傅云空听懂了。 一个怂人怎么会懂得王者之间仅存的信任与珍惜。 但却不松劲,偏问他:“那为何我约你赴险,你连个武器都没带?” 树枝点地撑住身子,小武环顾四周,冷冷不屑:“用不上。” “好。甚好。武乐书,你杀了那么多王者,如今死在王者手上,理所应当,好自为之吧。”傅云空飞抵树巅,入夜不见。 王者群动,远方忽又地动山摇,又一窝倾巢而来…… 小武抵死反击。 第889章 一条血路 《予本楼》 小武负伤而归,还是惊了心儿,黑灯瞎火,她开门扑来。 小武喊:“别动。” 心儿慢放脚步。 “来。来这边。在这。”小武伸出右手一把揽了心儿入怀:“我没事!” “你又伤的这么重?是谁?是谁!你刚刚去哪了?谁引你出去的?我怎么没见?怎么连鹰猎都不带?是熟人吗?一个内鬼?他到底是谁?你别动了。都伤成这样。得快点止血!神颜呢?还够不够?” 这么稀松平常的景象,今夜她不还想让杜七衡死相很惨的吗,但现在她乱了。 小武瞟一眼鹰猎,又瞧着怀里的她黑黑的一小团急的直转磨磨,小武揉了揉她耳垂,又一扯,扳回她小脑瓜握在手心,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没事的。” 心儿捶打他膀臂哭唧唧,又贴回他胸膛。 祈丁冲进屋来上了灯,这一看?吓得大呼小叫:“小武哥!这?这,你又是怎么伤的呀?” “闭嘴。出去。”小武凶他:“院子里。大门外。街面上。能清理掉的血迹赶紧去。远的就算了。别太惹人眼目。记得管住你嘴巴。” 祈丁应声跑去。 心儿抬起脑瓜,要脱去他血衣,可太难了,小武疼的浑身抽搐。 他一把搂回心儿,紧紧的。 我太傻了,凭空信了他。 但如此也好。我钻了他的圈套,又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我并不欠他什么,不用拿魔对的性命来换。只等我反击。我要堂堂正正地杀了魔对。但我真的好心疼,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再惹你哭…… “心儿别哭了,你比以前爱哭多了,都是我不好,又害你担心了。” “别说话。忍着点!”心儿一个咬牙,迅猛起身徒手撕开了小武右边的衣衫。 痛的小武低吟,又没忍住喊出声来:“啊——” 心儿顺手一扯,卷起所有衣襟在手缠裹住那半截剑刃,她给小武一个眼色:运气。 汗流满面的小武轻轻闭上眼,给她一个示意。 心儿握紧剑刃,原路拔它出来。快的像一剑封喉,慢的像力拔山河。忍的是两个人心脏的窒息与停摆,痛快的是换过气那一瞬他俩紧紧倒在一处。 心儿又一个支棱坐起,瞧了眼利剑,傅云空,我要你的命。 小武拽来她的手,求:“神颜就算了吧,那么烈的性子,我明天招架不住,武来就好。” 心儿一下子怒了,暴跳而起甩开小武的手,她一把按紧剑刃处正在喷血的口子。 “明天还想去踢馆!你以为那是一群酒囊饭袋吗?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堪比野兽,谁都不亚于戴特!亭子是怎么昏迷不醒的?阿念怎么就断了腿?还有班勒、阿欢都伤势惨重,你才叫的停!你忘了?就你现在的身子比得了谁,你说,你到底想怎样才肯罢休?又不要命了?你别再说话!闭嘴。我不听。我不可能听你的。” 够啊够,小武终于够到心儿的腰肢,紧紧搂住,蹭着她额头说:“心儿,你让我去吧!你知道我没活头了。” 心儿吼他,却不松手,不起身:“你别胡说,你就不能为我好好活着吗?” 小武赶紧说:“我为你活着,我为你活着呀!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风风光光地出嫁,做最美的新娘子,一定是。而我呢,保准会凯旋,为你打下七座城池一般,就好像能抱着你衣锦还乡。” “你别说了。”心儿听不下去,她知道他太痛。 小武可怜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小委屈:“不,你听我说,我想过了的,许森一定是有哪里好,可以让你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放松,满眼里都是他。可我就不会,总是惹你气鼓鼓的。” “你傻死了,什么都不懂。”心儿蹭了蹭他胸膛。 小武心头懵一下,更急着问:“心儿那,那如果我答应,我答应你,你大婚以后我还是会很爱笑的,那你能不能也对我笑的好开心,好不好?” 心儿抬起脑瓜笑了,娇嗔的小样,又酸酸甜甜的美一下。 小武看傻了,呆呆跟着笑,又抬起食指在她的小花猫脸上,点了一个红鼻头,“好看。”就彻底晕死过去。 夜半,心儿飞来打砸五宅,哪块窗户都没放过。 五爷感叹:“这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撒起性子来,是真泼辣!明个有的精彩瞧了。” 傅云空守在密室陪着魔对,他迷迷糊糊地问少主:“外面噼噼啪啪的,在吵什么?” 傅云空擦了擦小魔额头上的汗珠,哄他:“又下雨了,雨点有点大,没事的睡吧。” 转而瞥向半地下的窗边又立马犀利了眉眼,他逼我杀他,你又来找死,等着。 第890章 咋这么苦啊! 六月二十一日,天蒙蒙亮。 小武已穿戴整齐出了门,一身精简又干练的黑装,看一眼对面的窗格,没等飞身而下,见罗闻来了。 罗闻捧着衣束,强颜作笑:“小武哥,这本是大小姐做来要你今天穿的,我都备出来好些日子了。哪想你今天还非要……那个你,瞧你这一身,哪像家里有喜事的样子?要不试试这一件?” 小武瞥他一眼:“行了,再耍什么嘴皮子,我也是不可能留下的。今天姑爷的七家武馆必须重新到手,穆家的颜面才算立得住。” 罗闻一听,也不敢再劝说什么,几指拆了包裹欢实道:“那小武哥,你也先看一眼,老好看了!” 层层包裹着的是一件白衣,透亮的洁白像冰雪覆盖的山峰,却好似初融时的烂漫倾倒而来,小武眼眸沁喜,欢心雀跃:“这是小姐选的样式?太好看了!” “那你看。我一猜你就喜欢,做的老精细了,你看看这针法,这袖扣,这,这,试一下呀?” 小武打开他的脏手不让碰,赶紧自己包起来,美美的回了屋。 罗闻一笑,大手一挥,跳上栏杆,悠荡两腿。 心儿在对面终于按捺不住趴窗探头,小武出门那瞬,四目却紧紧相对。 窗格中的她,凤冠霞披之美艳,心满意足之窃喜,又好担心的流露出含情脉脉。 小武看的心旷神怡,依山傍水似的坦荡荡一笑,又赶紧深躬见礼,算是道喜。但他还是那一袭黑衫,甩起衣摆踏了栏杆,一脚飞出后门不见。 罗闻激动的拍掌叫好,又回身拉起苦瓜脸:“怎么办啊?大小姐,根本劝不住啊。” 灵儿扶上心儿的肩头,轻叹一句:“关心则乱,小武哥可以的。倒是你呀,以后守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万要谨慎些。” 心儿撒娇:“我才不要。好难啊!灵儿要你留下来陪我。” 灵儿白眼嗔怪,心里却想把她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子。 《穆氏纸行》 徐宁也劝了一溜十三遭,却还是被小武要了青丹骑去。 “这孩子,咋这么苦啊!”嫂子心疼得很。 “他说要去祭拜姑爷,我怎么拦得住?”徐宁长叹一声:“打少爷没了,他一直没去过祖茔,看来今日拦是拦不下的。” 穆家祖茔,姑爷的墓紧挨着少爷。 相隔甚远,他跳下马,踉跄而来。 他没有颜面见二位少主。 他以为能来看少爷的时候,一定是杀了真凶,报了血仇。 他以为能来见姑爷的,一定是他和心儿两个人一起。也许就是在今日,拜了大礼,之后……可? 没有。 不是他。 所以这总要来说一声吧。 他这样劝着自己,刚迈开步子就泪水荏苒。 好像能让他说一说委屈的,只有这个地儿。 少爷!姑爷…… 哪想未得近前,他就被一个身影暴击,整个人摔出去好远。 “你还有脸来这里?” “阿念!你怎么下床了?还出城跑来这么远?” 纪念狂笑奔来,暴击连连。 “哈哈哈你是都不记得我了吧?就像穆家人都不愿再记起师父一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新姑爷上门!新姑爷啊!听到没有?全城叫好。那我师父是谁?我师父算什么?” “他为了你们穆家大小姐倾尽了所有!失了名声,丧了性命,丢了武馆。连窦老夫人都一病不起!你们就是这么待他的。就是这么耍他的。这么糟践他!” “你住嘴!”小武没反击,但喊停:“姑爷英灵在上,岂容你亵渎半句?” “哈哈哈武乐书你装什么大仁大义?这一切不就是从你开始的吗?你放我回了穆宅,说你自己去杀刘浩华,你杀他了吗?你下得去手了吗?” “对呀,他跟你有什么冤仇?他背叛的是师父上百条兄弟的性命,没一个你姓穆的!你当然不会杀他,你遣他出城就算对我师父仁至义尽摆平他这事了,对吧?” “你个道貌岸然。假情假义。你活该人家找上门来。倒打一耙。你穆宅被全城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差点被抢劫一空,你不也认了无话可说了吗?” “你以为挨一通鳞鞭,你能活过来,就谁都要把你当成大英雄,你就厉害了神勇了,这一切就真都过去了。我告诉你,没有!在我这里没有!你一事无成!” 他这一通好打,撕裂开小武的遍体鳞伤,血色在朝阳的光白中斑驳了小武的眼。 “你说的对。但我要你记得,我武乐书做过的事,也都是成了的。”小武一招反击钳制住他:“倒是你,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要给我待得住。” 纪念离水的鲤鱼一样挣拧,死活不干。 小武使了些力道,盯着他问:“我一会去把七家武馆挑回来,你去不去?” “你说什么?”这回纪念消停了,又嗖地挺起身子:“我去。” 小武这才松手,擦了嘴角的血迹,坐下喘口大气。 纪念似乎才看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身子,是鞭伤没好透吗?” 小武甩了甩手上的血,怼他:“守着姑爷,还有我家少爷,敢打我的人,你算头一个。” 纪念脑瓜拧一边去不爱听,你总是这么说,可关键时候从来不管我。 小武起身按他拜倒,拜了又拜。 第891章 时辰好慢 二人驾马回城,直抵右安街窦浪武馆。 班勒早等在街角,远远来迎:“师父听说是您来约战,对面那货特意请来了戴特堵门。” 小武利落下马,冷冷淡淡地说:“他来?正好。亏他知道这里会是第一战。好。我保他不缺筋,不断骨。” 班勒怕了,又要拼命。 就在小武急着擦肩而过的那一瞬,班勒抓住他胳膊:“师父!” 隔着黑衫班勒还是看清了血迹! 纪念怕的不敢抬头,只拽了拽缰绳挡住脸。 “你歇着,我来。”班勒一步冲出去。 小武一招制住他:“班师父,给个机会嘛。” 更何况戴特不懂这些,已经冲杀过来。 小武接招,逼戴特闪退武馆。 班勒跟进来,守在门口,豪言壮语:“谁都知道这武馆本就是窦浪窦师父的,你们怎么抢过去的今日我穆家就要怎么收回来,深明事理的哪个就不要自找难堪了,保命要紧。” 但依往昔战况,对面的人口口声声喊着一鼓作气,蜂拥而上。 小武给班勒一个眼神,话说的不错,我今天就是想要一个痛快! 于是班勒止住纪念:“随他吧。” “班师父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武大总管身上还带着伤,要不然我不可能下这么重的手。” 班勒蒙了,一点点扭头看他:“师父的伤,你打的?” “不不不是,嗯是是是,但他他他肯定之前就伤了的。” 班勒这拳头,这腿脚,这浑身,不动动是真不行了! 狠里狠实的样,班勒没等打下去,小武回来吩咐:“还看什么呢?打一顿就想完事?美的他。离百天正好剩下一半,先关他五十天禁闭。” “别呀武大总管,我?我……” “你再蹦一个字出来,外加一天打一顿。”班勒凶他一句,瞥一眼屋里的东倒西歪,狠狠对视戴特,你也有今天! 戴特就差真疯了,他终于知道那么多王者是怎么没命的了。 班勒大声喊对面:“苗郡,出来清场。” 苗郡应话奔出门:“是,师父。”又恭敬见礼:“武师父您辛苦了。” 小武拍拍苗郡的肩头,咽下一口气息,摆了几指:“走。下一家。” 班勒跟上,又甩手比划纪念:“你跟着学学。” 纪念里外里紧瞧着,这怎么武大总管踢一家馆子手掐把拿的,又赶紧恭敬学来:“苗师兄受累了。”一步屁颠出去,纪念紧喊:“下一家,我也去。” 来到南通街转角,撞上杜七衡迎亲的队列,小武赶紧跳下马,纪念急忙说:“武大总管您快上去歇歇,我牵着就行。” 小武瞥他一笑,你学的倒挺快,只可惜我呀惹不起今天的新郎官。 班勒回头逗笑:“这怎么热度凑的,还弄得自己满脸桃花呢。” “姓邸的小子憋屈太久了,也算有长进。”小武叹一句。 班勒不乐了,敢情你这一出门,能过招的都过了,能教的都教了,就不搭理我。 他扭头走了,小武紧着追,我今个不就是急着给你解围嘛你还,你看你…… 纪念屁颠颠跟上。 杜七衡瞟一眼他们捡着乐子似的那个样,又看一眼身侧《温家收藏行》的铺面,一脸痛恨。 小武紧锣密鼓,走出神州街《穆氏武馆》,正好日悬中天。 班勒喊:“迟御,清场,快。师父慢点,您看这片就剩下唐宫东路的了,若不……” “最后一个营林街等回去的,留给我。”纪念争着说。 “哪都有你?”班勒敲纪念一扇子,我是要说这个吗。 就剩两家了?怎么都打完了吗? 太快了。 时辰好慢。 拼地太猛,他一口大气没顾得上喘。 这会该正是吉时,在拜大礼吧。 眩晕的光炙烤着小武,不知是心里太痛,还是身子太累,小武一步上马,险些摔跌。 “师父!”“武大总管!”“武师父!” 班勒瞬间双眼噙泪,想自己冲上去的想法他顺着小武咽下去没敢提一句,可你? “师父!你,你若是累了,就歇下吧,还有明日呢。你看看这衣衫,黑色就谁都看不出来了吗?这血汗早都浸透了!就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纪念心里好不是滋味,光顾着兴高采烈的,都忘了他早就伤了,早就累了!为了师父他……“武大总管!” 小武撑在班勒两手间缓一口气息,连想摇一下头都会浑身剧痛。 但明日必须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了,他能有底气去面对全要靠今日这一战。 他告诉自己可以的,再撑一下。 哪想快马加鞭驶来北大街的竟是许森,他一身红装的喜感般配一路惨叫的炸眼,再加上身后追着的邸盟嗷嗷喊他。 这就是这小子头一回骑马就迎上大婚,还非要在全城嘚瑟一圈的始料未及。 我老穆家的脸面呢! 这个大起大落! 小武就差当街疯了! 大喜的日子,你让心儿等你! 小武凶狠狠的眼神迎上前,邸盟也不敢吭一声,但你快,快躲开呀! 班勒及时出手,扶持小武的身子蹭开弧度。 吓得目瞪口呆的许森唰地擦肩而过,又留下一个得逞的笑,扬起一路尘埃。 小武服了他,一甩袖子,上马奔来。 第892章 交拜大礼 青丹不仅速度快,更有王者之风,几个箭步追上来就稳住了许森的白马,带它健步如飞。 街上的行人不觉退到两侧,鲜衣怒马的两位青年才俊,如泉源破壁涌向穆宅。 聚集门前的人干等着新郎官登场,不觉传讲起武大总管今日勇夺武馆的高能片段,那才叫一个激动人心。 要不就说呢,人家老穆家有根骨,你以为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啊。 议论纷纷之中,马蹄声渐进,转进三复街的竟是武大总管与许先生二人。 众人虽不晓得这是来哪一出,但英雄凯旋自是掌声如雷。 小武挺进人群之央,下马先深躬见礼,才拽了许森两脚落地。 众人又好一片欢呼声,瞧瞧穆家这规矩、这安排,精彩纷呈。 可怜许森两腿打颤,屁股发麻,惊魂未定之中竟吆喝小武:“太刺激了!有时间你再教教我,让我好好过把瘾。” 小武瞥眼瞪他,却见四邻又起喝彩声,赶紧抬手请他。 许森刚一抬脚,却好悬摔了。 小武立马搭手,搀他进门。 嘎吱吱的开门声轰轰烈烈地响在宅子里,惹得德义堂里的人都盯上去瞧。 心儿竟也掀了红盖头,映入眼帘的竟是小武单手拎着许森阔步而来。 进了门,还给你什么颜面。 多等你一分一秒,小武都觉得心儿受了莫大委屈! 而他眼中的心儿,似是与他隔着时空的光盏,但他仍能瞧清心儿好激动,多了一片欣喜,也有落意几分! 是你护送他回来!心儿的眼,早都亮了! 大堂里的人不觉起身眺望,这得是什么心脏,亲手送他来迎娶你的她! 临近台阶,许身欢脱,挣开小武的手,几步蹭到心儿身边,盖上了红盖头,别给他看,就我自己能看。 盖头遮面的时候,心儿不觉瞧一眼小武,湿身的血汗! 小武跟着她的眼上了台阶,进了门槛,还紧紧盯着心儿与许森侧转身子站定一列。 脚一落地,他想起来,这里没他待的地儿! 遂向端坐主位的二老深躬见礼,老爷瞧他浑身血迹,却洒落地转身辞去,不觉摇头痛惜。 坐在副位的五爷拧过身子够扯着说:“听说武大总管今日势必夺回宅上的七家武馆,勇气实在可嘉!” 小武起身那瞬瞥了一眼他的脚尖。 小武早就算过,夺回五家武馆,就干灭了五爷的一十六个莽兽。以此推算,五爷在全城布控了多少人马,还有多少在等着我一个个拔掉,你才果真厉害。 老爷还只盯着小武的背影,淡淡道:“有始有终,有去有回的事,五爷何足挂齿。” 小武听来,会心一笑,甩起衣摆,走。 许森不干,他两腿是真打哆嗦,“今日是我大婚,都提他干嘛?爹!爹!”他左右叫着:“快点啊,我这都等急了!” 怎么,这一战赢回来,搅了你的美梦吗? 心儿瞪五爷一眼,却听到小武脚步一顿。 许森更痛快,干脆摔一跤,坐那捶了捶两边的大腿,爬起来一甩袖子:“这回好了,开始吧!” 大堂里起了欢笑声。 假摔?!小武心里念叨,不屑一笑。 黎叔瞟了眼小武的背影,又应着老爷的手势,大声喊:“吉时已到——” 痛的小武一脚踩空台阶,到了!到了吗?我该到哪?我能到哪?心儿!少爷!姑爷…… 黎成飞来身边撑住他:“小武哥!”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伴着礼毕,小武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立定在广阔的承德院边缘,正对着庄严墨棕的大门。 如果这就是他心里的出口该有多好! 身后响起欢送新郎新娘入洞房的热闹声,小武差点晕倒在他炫目的天地间。 黎成赶紧搭上他肩膀,要送他回予本楼歇了。 不可能!小武猛然惊醒,挣扎不已。 黎成似乎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紧忙逗他:“哥你要是再只给我一个看护姑爷的差事,那我,就他?我一天得打他几回?” 小武游荡着脑瓜,笑了,又够了够黎成的肩头挺起身子,喘息道:“一回就够。走。” 二人行过承德院,血迹蔓延到门外。 小武跳上马,大喝一声:“去唐宫东路。” 黎成赖叽:“哥!你?”又求:“若不,就挑个近点的,去对面营林街吧。那唐宫东路就留给班师父,就剩它一个了还能怎样?” 小武摇摇头,这会不好打了:“我临近门前,却掉头就跑,白白提了他们的士气。”又断言:“骄兵必败,出其不备,我要打回去!驾——” 第893章 你要杀我? 《楚萍院》 穆家盖世双喜的盛况之下,杜七衡一个后生自主自持的婚仪好似以卵击石般自取其辱。 可怜了他那点心思。 原本以为能借着穆宅有了新少主的喜庆一并打压武乐书一痛,怎么样今日也该是新郎官最大! 这可好?七连胜。 一举统彻武馆行半边天! 若不是他蓄谋已久可算开张了一家杜氏武馆,他也不会被武乐书顶天立地的壮举气成这样。 处处打压我! 欣慰的是晚宴时分五爷亲临杜宅,劝着他说:凭一己之力,以奴仆之身,坐镇杜宅,主事立世,绝非易事,大意不得。 杜七衡好似三生有幸,大礼回敬五爷。 夜深了,他带着微醺的酒劲入了洞房。 掀开红盖头,正是儿时的她,却和哪一次过家家都不一样。 “小婉,能娶到你就是给我前半辈子最大的一次圆满。” 温小婉心花怒放,难得娇溺的模样,够到他脸前说:“那我再添一句下半辈子,是不就是一生一世啦?” 杜七衡爽朗一笑,挽住她腰身。 温小婉恭敬伺候了两盏交杯酒,杜七衡却发现:“你要杀我?” 温小婉心惊肉跳,摔了酒案扑来:“七哥哥,这怎么可能?” 杜七衡研毒好些日子了,为的是找出害死他爹的那种。 “温顾醇又发疯了吗?他换了这壶酒!”杜七衡怒不可遏:“杜恩怀,宅子里的人给我都扣了,挨个查一遍。” 杜恩怀守在门外应声,却没敢动。 温小婉搂住他胸怀,求他:“七哥哥今日宅上大喜可不能出乱子啊!大哥他都没跟来,再者他万一是旧疾复发,你别怪他,就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杜七衡捏紧她双肩,歇斯底里:“不怪他?你叫我别怪他?疯了就是理由吗?那我怎么就不能疯掉?他攻进宅子,一而再的,杀我家主,杀了我爹,我两位父亲!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说过什么吗?我做过什么吗?我连一次反击都没有!我是为了谁?” “是为了娶到你啊!我要撑起杜家,还得挽回温家的颜面,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可他呢?感激过我吗?他还嫌不够,又一次次想要杀了我!” 杜七衡撕裂衣服:“看到了吗?子弹的弹痕!连警察所里都有他的人。那我就怕说出真相了吗?我公之于众又怎样!那个贼首是谁派来的?谁养在山上的?我爹是怎么死的?我爹!我是为了谁呀?是为了今天为了你!” “可你看看,你看看这交杯酒要你与我共饮!他是连你都想一起杀了!你还替他辩白?” 杜七衡忽地想到什么,抓紧温小婉的手腕验脉,他不能再没有孩子了,不能! “出阁之前他给你吃过什么吗?什么都没有。那我知道了。他是想躲在杜宅的幌子下,带你逃回省城。”杜七衡紧紧盯住温小婉,泪眼汪汪:“你会随他去吗?” 温小婉梨花带雨,嘟嘴娇嗔的模样,亲上他胸膛的弹痕…… 第894章 烈酒灼心 《漪澜亭》 小武独酌月下,他一直没回楼上。 心儿找来,他一惊而起,深躬见礼:“小姐!” 瞧他规规矩矩恭顺的站姿,心儿急切的心也随着拘谨了些,扶起他的拳头,蹭来旁边圆凳上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小武慢慢起身,连余光都想逃,但烈酒灼心的火热,还是让他盯一眼,恭敬道:“小姐,姑爷可是睡了?第一次骑马,身子总是乏一些。但为了娶到你,他该是乐此不疲吧。你们两个真是般配,大礼我看了,恭顺唯美,天造地设,直教人只羡鸳鸯。哎不,直教人生死相许,不对,我是说,好。甚好。” 那一瞬间,他幻想过太多回,大声喊我愿意!我爱你! 但敲在脑后,响在心间,却没出现过在眼前的那一幕,总是你被夺去,那么突然又那么理所应当! 他就劝着自己有点正事,还有命在,仇还没报。 但小姐的美好似月光睥睨,他偷瞄过,摇曳心头的皓月,比当空照的还暖! 怎知她竟真的来了! 小武一股脑说的酸溜溜,出了口又怪自己多嘴,一屁股坐倒在栏杆侧的长椅上,又咕咚一口烈酒,忽的想到小姐会担心! 他啷当下右臂摇了摇,藏起酒坛。 心儿柔情似水地盯着他,看着他踟蹰、矛盾、心慌、又肆意,好生钦佩,他总有法子。 “还是叫先生吧。姑爷也只有一个。”心儿懂他今日的拼搏。 小武心颤不已,惊的回眸落泪,甩过的泪珠被燥热的夜风接住,“小姐!” 二人相视,好生感激地一齐笑。 热泪盈眶之时心儿扶手擦去,娇嗔道:“那你就能这么拼命了?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七家馆子!从一数到七还要喘口气呢。你呢?一天挑了几百号人!你以为人家都是靠喝西北风长大的啊?任着你耍威风?不要命的啊!饭没顾得上吃一口,勤婶没喊你没打你是吧?酒倒是喝了三四坛!我嗓子都快喊破了,以为你缩在予本楼不出来,你可倒好,几更天了你不睡?躲这来喝酒!” 小武同时狡辩:“一二三四五六七,你看就不用喘气的嘛。哎呀就剩这一口气了,我可老珍惜了!中午一点不觉得饿,那么大的日头晒都晒饱了。晚上勤婶喊了的呀,我也吃了的,真的!但她撵不上我嘛,谁有啥招?小姐你真去我楼下了?真喊了啊?一猜就没有。哎这可是你的喜酒,我喝少了怎么行,哪舍得?” 瞧他满嘴都是理,心儿点他额头撞上方柱响哐当。 小武哎呦,心儿顺手要扒开他衣衫:“可你的伤那么重,你还……” 小武一惊抓紧她的手,又惊得自己嗖得站起,酒坛啪叽坠落,他深躬见礼:“小姐!以后,万不可以,男女授受……” 心儿一听,气势汹汹,昂首逼近。 小武连连退步:“不,亲。” “你身上的伤就得我来验。” 小武赶紧抬头答:“小姐!阿念给擦了伤的,上了武来,按着时辰。我,我没事的。” “那么明显的剑伤你会让阿念看到?” “呃是,是阿念说了,我……” 心儿才不听他这一套,竟直接出招,不让碰,不让看。反了你了! “哎小姐!小姐……我今天都没歇气,我真的打够了的!” 你才知道!岂有此理!打的就是你!心儿冷哼一声,一招展臂坐卧圆桌,姿媚妖娆,“你确定,够了?” 小武要被这个丫头搞疯了,你到底想干吗! 但要是你,要你怎么都不够,小武又似怒火中烧,欲罢不能。 漪澜亭池水之上,皓月盈空之下,苍绿翠墨之中,二人翩翩起舞,酣畅淋漓。 不想心儿一个耍赖,险些又摔跌小武怀中,她却得逞一笑,翻了跟头立定,拽住小武一只手,托起就走。 小武倒地惨叫,随她说走就走,瞧着打身边蹭过的萌萌丛丛,石子稀苏,他挑剔:“哎呦小姐,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用蛮力的呀?”美的他一手的食指和中指,学着心儿的步调,倒退摆在石板路上一二一。 心儿不管,反正怎么都打不过你,但必须怎么都是我赢。再者你都伤了的,我怎么尽兴?“看我一会怎么摔你到床上,你就知道我这会有多温柔了。” 这一听?真敢想! 小武来了兴致,一指尖点地腾空跃起,甩着心儿不知怎么转的圈就落到了他两臂的怀抱中,被他得逞的笑意晒晕了头,他才蹭蹭脚尖起步,慢悠悠开口:“小姐,您刚才这一拽,按照宅子里的规矩,我白挨二十大板都交代不清。” 还床上?小武心里念叨,美的两腮滚烫。 哪想心儿小猫咪露头似的蹭了蹭他胸膛,仰脸问:“那现在呢?”是你自找的吧,死活不放过你的小心劲美坏了她。 现在!我这一抱?小武突然觉得自己胆子越发大了,“呃现在。四十,起……” 他鞭策自己这一下,心儿一个轱辘逃之夭夭,“那还磨叽什么?快走。” 嘿呀你!小武都宁可挨了,你还跑?跑得了吗?哪跑去?两臂怀抱的姿势空空,小武愣一个岂有此理,一闪追去。 第895章 好似逝去 毕罗宫 盛夏燥热的风催人激情澎湃,五爷却独爱此处的死寂清幽。 大喜的事他总是爱眼,好似他的人生就风光过那么一回。 瘫躺盘龙卧椅,五爷百感交集:“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欣喜!” 盛怀洛摇着龚扇:“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都泛起虚汗来了。若不是今日行程匆匆,赶得紧了。来来老奴熬的醒酒汤,您再趁热喝一口。” 五爷张了张嘴,冒着醉话:“七郎,实在是像我,好,太好了。” “主子恩威,他如同再造,学了您几分皮毛就是,您这又是赏啊又是夸的,还亲自去了杜宅赴宴,就不怕他恃宠而骄?” 五爷好似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他对情感太真挚太重视,却好似逝去,能留下的,哪怕是恨,都弥足珍贵。我无非就是懂他些。” “若不说您呢,就是菩萨心肠。”盛怀洛今日不太顺心气似的:“哎主子,您瞧出来没,那个许森猴精的很,故意哗众取丑,就是为了让您掉以轻心吧?” 五爷起身溜溜:“眼睁睁在我跟前,一通鳞鞭挨得,现在连武乐书都不敢抬眼看我,就他?我对他上过心思吗?他那腐朽的脑袋瓜子里,顶多是想引起点我的注意,讨个巧。你没看泽然兄都不搭理他吗?一个大婚就赏了许森私塾扎朵大红花,你觉得有意思不?” “再看看人家武乐书用自己的血,染了一身红装,踏马而归,迎上礼堂中的她如痴如醉。哎呦我的心呐,爷青回,这才叫没白活一次!大婚岂同儿戏,嘚嘚嗖嗖的他,以后少跟我提他。只要心儿愿意,我可以给他天长地久。” “您呐还不就是放不下折磨着武乐书吗?”盛怀洛一瞥眼,瞧你坏的那个样。 “哎!我就是舍不得放下怎么样?”五爷哈哈大笑:“你说我当年要是能经历着这种心尖的痛,我是不是早就清醒了?我至于吗我现在?” 盛怀洛一拧丝帕,咯咯笑:“瞧您话说的这么轻松,谁敢呢?” 五爷豪放大笑:“哈哈哈哈去吧,挑一个物儿上来。” 盛怀洛拧哒哒下楼去,却眨眼的功夫疯扑上来:“主子!主子,主子不好了。” 《楚苹院》 昏黄的烛火朦胧了恩爱的栖息。 听到杜七衡平复下来,杜恩怀一个闪退,瞬间警觉:“盯紧宅子内外所有路口,宴席上的人瞧清他们的一举一动,城里的动静也别放过,多留点神。今夜不能出任何乱子。” 猫伏远处的温顾醇瞧来一惊:“怎么杜恩怀早有防备?你那迷药管不管用?” 赵岩回怼:“瞎说什么呢?殷魂不散你请得起吗?这瓶迷千机,一头大象都得晕的跟死猪一样。但前提是,他得喝了。” “什么?你是说?”温顾醇始料未及:“交杯酒他敢不喝?” 赵岩摇摇头说:“这个人,太警觉。” “滚边去。是你太菜。回回都搞不定。”温顾醇暴怒。 “你干什么去?”赵岩拽他埋伏:“趴下。他们布防这么严密,你带人冲上去,不是叫大家送死吗?” 温顾醇不管,再晚了,我妹子就……“滚开。就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说什么欲擒故纵,这才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赵岩也吼:“难道不是吗?” 温顾醇一脚踹下去:“我自己去。” “你回来。你看看那边怎么了?你,你不要命了?”赵岩眼见他一人赴险,无奈抬手:“撤。” 第896章 夜袭康宅 夜深人静,康诗远眩晕的眼眸似乎看不清迷离的夜了,忽然他一惊而起。 一窝莽兽从天而降! 不知有多少只。 更可怕的是,并不都冲着他来。 康诗远抵死反抗,眼见着康宅瞬间惨如案板上的鱼肉,寂静无声之中,只待片甲不留。 他挥刀呼喊,声嘶力竭,宅子终于有人冒泡。 却好像只徒增了些对死亡的恐惧与惊悚,落荒逃命的人吓破了胆,慌不择路。整个宅子霎那间好比恐怖屋像极了人间地狱。 康诗远拼命劈砍,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顶脊,大声嘶喊:“喊人!报警!敲锣打鼓!快——” 《予本楼》 心儿来上过药的,小武更睡不着了。 却好似听到?小武嗖的坐起,又认真一听,天呢! 他风一样的奔来康宅。 能看到是他赶来,康诗远安心落意。 好似他等的每一个长夜都值了! 就在抬眸那瞬,康诗远被一莽兽击中,生生摔下顶脊倒地喷血,还又看一眼小武。 小武落定四顾,莽兽!怎么会在今日袭击康宅? 闲了一天的鹰猎在小武手中转起旋风,一刀扎中房梁上那莽兽,带他摔在地下比康诗远还惨的一声啪叽。 小武走来拔下鹰猎,扶康诗远起身,瞧他一眼。 遂然,二人并肩作战。 毕罗宫 五爷雷霆大怒:“你确定那不是真正的康诗远?” 盛怀洛跪地掩面,哆哆嗦嗦,急着答来:“主子,主子他脖颈上有明显的愈合痕迹,这是咱们浸了神颜的王者啊!是老奴失察,过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让他好生生在世上多活了这么些日子。” “可主子您万要三思!今日武乐书一举伤残了二十二位王者,您都能咽下这口气,留他活命。可千万不能为一个康诗远真的屠了康宅,声势太过浩大,万一咱的王者落下一个马脚,后果不堪设想!” 五爷难得愤愤然,心凉透了:“现在可不是一个康诗远的事了。你还能不能记得清,他拎着人头回来的时候,脊背真的没受刑罚?” 盛怀洛大惊失色,他倒忘了去想这个。 “那也就是说连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康学桂都敢骗我!”五爷自己下的结论,给自己气得半死:“他还真就能骗得了我!我不要他的脑袋,我要什么?我要整个康家的所有人陪葬!” 《祥晖轩》 一窝莽兽剿灭殆尽之时,康诗远奔来,却见小武被三只莽兽擒拿,力不能胜。 “武大总管!”杜挽月急的口口声声喊他。 康昉吓得搂住她后腰,却怎么也拽不回屋去。 康诗远挥刀奔来:“冲我来。”就说你一天赢回七个武馆,不可能身上不带伤。 小武寻得一口生机,左手中指终于够到鹰猎,反手一刀刺透莽兽心脏,借力而起另一手又扎中另一只。 康诗远这才瞧一眼摇摇晃晃的他,“怎么伤成这样,你是……” “武大总管!”杜挽月更想扑来。 不等小武喝止,竟见铺天盖地的莽兽又奔来一波,“快退回屋去。快。” 全城惊扰,巡官火速赶到,指挥警员持枪迎击,战况一时紧切。 第897章 就这么惊悚 终于复归平静之时,康诗远拼到晕死在展长松身侧。 展长松一枪崩了那莽兽,接住他:“康大管事!来人。扶下去。快。”又吩咐:“迅速打扫战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莽兽,挨个查一遍有没有留下活口的,尸身都带回去,一个都不要落下。” 警员跑去。 展长松拱手而来:“武大总管,多亏了你在。我这也就一天没见着您吧,怎么就伤成这样?倒也是,打了一大天又一大夜,是个人都扛不住。受累了,快去歇了吧,您这伤都……” 小武摇摇头,看着康诗远被抬去,只说:“我没事,身上带了药膏,再等一会。” “带了药你还等什么?”邸盟不干,拽他就走。 展长松瞟他俩一眼又吩咐:“叫兄弟们别停下,多辛苦一点。全城夜巡,都查一遍。我不信他们真的能凭空从天而降?” 小武争扯,不用邸盟拽他:“我自己来,我自己会走。” “你什么意思,用不着我?还是非得显着你自个?看什么?你也不想想?这是康宅,康宅!隶属于展长松的管片,我都快不过他。你一个穆宅的,来的比警察所还快,你怎么想的?就单凭这距离,你也不可能比展长松还先到!” “今天的风头还没出够是吗你?一个人一天能挑七家武馆,你晚上还睡不着觉吗?你不得歇会?你不得养养身子养养伤?这可好,又杀了多少莽兽?你没看你刀都攥不住了吗?你瞧你这手,左臂怎么了,给我。” 小武收敛气息忍着痛,没搭理他。 “救险救难的时候有你了是吧,又第一个到。这要是有个嘴皮子灵光点的,说就是你带人攻进康宅的,都有人信,你知不知道?你忘了人家康昉向来不待见你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里外不分?还要我说你不知好歹吗?” 小武偏喊话不远处的康诗宁:“给我找一间单独的上房。” 康诗宁小跑来扶:“是是是武大总管,您这边请。” 邸盟一愣,单独的?“那也不行,我必须去。” 来到房门口,却被康诗宁挡停:“邸大警官请留步,武大总管刚吩咐了,您公事要紧。” 邸盟偏要硬闯,又被勒令:“公事要紧。” 邸盟一呲牙甩袖而去。 康诗宁又深鞠躬:“辛苦邸大警官!谢邸大警官。” 没走几步,就听见展长松吆喝他。 邸盟奔来一看,什么? 对,就这么惊悚。 所有莽兽的尸身,一具又一具,明晃晃的在大家眼前凭空消失。 肚腹,胸膛,头颅,四肢,最后连衣衫都没了。 目瞪口呆的一个个围上来的警员,最后只能闻到清新的牡丹花香。 就是这个。 又是他! 可他是谁? 展长松对视邸盟,所有人只剩下缓口大气来的气喘吁吁。 康家父子乱作一团,满目疮痍之下,又盼不来康诗远苏醒。 小武走来门边,递上武来:“试一下这个,我刚用过的,效果奇佳。” 康芙水心有余悸,不敢接来,没等婉拒。康昉从前院冲过来,一把抓了药盒冲进屋去,“快快快,用这个,快。” 小武一声叹息,眉眼间多了几分疼惜,大概从今夜以后他能够睡个好觉了。 远处康学桂恭送着:“两位巡官辛苦辛苦,感激不尽啊!这所有人您们都问了话,就剩下诗远,怎么也要等他醒来,能答话的时候我亲自去接您二位。” 展长松听来点点头,邸盟却盯着小武问他,要不要一起走,总更万全些。 小武随之迎来,却忽然屋里响起康昉的尖叫。 小武一步冲进来:“怎么了?” 康芙水有意拦挡他:“武大总管还是请您……” “好。那我可以在外面等,如若有事,万望相告。” 一出门小武扬了手,邸盟无奈摇头,随警队回了。 “他这个人有时候来了一股劲,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懂似的,亏他还是武大总管。” “你邸大警官犯倔的时候少啊?” “哎呀我是怕他,别看他今天把场面撑的那么冠冕堂皇,心里早都千疮百孔。” “身上不也是伤痕累累吗?两位少主大仇未报,他这又刚能出门,肯定少不了折腾。” 再算上这个!邸盟不觉瞟小武一眼,展长松一拧帽子喊他:“走了。” 小武一人焦急等在房门外。怎么会这么久?他的身子该是早就透支了。 小武不觉心口撕裂,上手按紧伤口。你哪里痛王者还不知道往哪里打吗。他自己的身子也早就惨不忍睹。 杜挽月从瞧磨的隐暗之处悄悄走来,作揖道:“感念武大总管不顾性命,冒夜赶来救下我康宅老小,您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杜挽月铭感五内……” 小武躬扶着身子,忍了忍浑身上下伤口撕裂的痛,瞥眼道:“不必了,杜大少奶奶多礼了。” 她曾觉得小武欠她一次,就是没能娶了自己。 但他为自己拼命的样子太深入人心。 杜挽月欣喜不已:“即是如此,武大总管也不要见外了。瞧您的伤口又浸出血水,我带了上好的金创药来。听康诗宁说,您就一人在屋里,那怎能上了药呢?若不……” 小武无心听她言语,正好康昉一个嘚瑟窜出来,甩了药盒给他,“滚边去。” “他怎样?”小武急着上前问。 杜挽月闭了嘴,恶狠狠地瞪着康昉。 小武接下药盒攥在手心,空了,甚好! “死不了。”康昉一句嗤鼻,又盯紧他客客气气道:“武大总管对康宅太上心思了吧。” 小武无心搭理废话,白他一眼又瞧向屋里的灯火。 “道谢的话呢,贱内刚才也说了一堆,武大总管好像不怎么爱听啊,那也就不必非在这等着听我说些中不中听的话了,是吧?您呐,自便。” 难得康昉来了一股英气,话不落就拽住杜挽月:“滚回去。还瞧什么?我告诉你,今儿摊上这么大的事,你杜宅一个人没来,等我回去再跟你,跟杜七衡好好算算账。” “你还说这个?也不想想你今日在七哥哥婚宴上说了一堆什么狗屁话,你就是活该!”杜挽月伶牙俐齿恶狠狠逼近康昉,又一瞟有武大总管在,甩了衣袖扭摆着杨柳细腰,愤愤然消失在夜的漆暗中。 小武才不要管家长里短,何况是你俩,眸子一抬,想再看他一眼,准备回了,却好像…… 康昉气得跳脚,又一瞧,你武乐书这脸变得,就这么不屑于我,岂有此理:“给爷带他出来。” 果然,康诗远已经醒了。 第898章 竟是问责 《迦桂堂》 几人搀扶着他出门,带来大堂,竟是问责。 小武紧切的心随之跟来,眼见着他遍体鳞伤在大堂之央只身跪下去。 小武疯了似的吼:“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刚才差点丧了命,为了救你康宅一家老小!你们竟还要苛责于他,你有没有点人性?” 小武这回直怼康昉,激动的甩他脸上一道血迹。 康昉瞧一眼,小武指着康诗远的手指尖又滴答一滴血掉下来,不觉好笑:“太有意思了武乐书,这是康家!你能耐再大,也只能转悠在老穆家那么嘎哒块儿地上。你跑我家来勾搭我媳妇,笼络我亲随,你走错地儿了!我康昉没死呢!康宅用不着你管!武乐书,我再撵你一回,可就没下一回了!你不走?我就当你是擅闯者,关了你。” “休要口出狂言。”康学桂大喝一声,走出栅栏,又小跑两步上前见礼道:“武大总管是救下我康宅的大恩人,怎能如此无理?就是武大总管啊您伤势不轻,若不老朽这就派人送您先回?” 小武还只盯着康昉,义愤填膺。 康学桂尴尬笑笑:“实则老朽有心好好在上上房招待您休息才是,但您看老朽琐事缠身腾不开身子,哎呀那个康诗宁,你快迎请着,快带武大总管,好好回房歇了。” 康诗宁屁颠来迎,深深鞠躬请他,又被康昉好生不屑的踹上一脚,康诗宁直接跪在地上高举两手:“恭请武大总管。” 小武没搭上手去,只眼眸瞟向康诗远的脊背,“康学桂,我要你看清,我就是不走。” “嘿呀!”康昉没见着过这么大的笑话,好像武乐书哪回来都要推翻康宅的主权一般。 康昉一甩合了扇子,没等敲小武一下,就被小武左手几指钳制住,扇子抹在他脖子上,吓了康昉一个呆若木鸡。 想杀你?包了浆的扇把,都不是问题。小武还只盯着他,康学桂紧跑来迎,不觉慌了。 “武大总管!”竟是大堂里回眸的康诗远,与堂门外姗姗而来的娇妻康芙水,异口同声喊他。 小武瞧一眼康诗远,两步奔向康芙水,“你怎么才来?你怎么会让他们……” “康家自然有康家的规矩,武大总管这般急切未免怪异。”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杜挽月,看着小武与康芙水咫尺相挨,还好似有说不完知心话的模样,冷冰冰打断道。 小武服了,你们康宅的果真是一路货色。 小武退了手,退了步子,一扯衣摆,坐上台阶,我倒要看看,哦不,听听也行。 康昉就差再踹小武一脚,拽着扇子进门先敲康诗远一记,“两个眼睛冲谁汪汪呢?” 康诗宁没起身没抬头,随着喝声跪的更规矩了些。 “怎么,不舍得啊?”杜挽月冷冷道。 “回大少奶奶,奴婢不敢。”康芙水背向堂内的身子,一眼没瞧着康诗远,只敢恭敬屈身,踮着小碎步跟上了杜挽月离去的身姿。 留下小武一人独坐圆月下的台阶之上,满眼鄙夷。 康昉搀扶爹爹坐上主位,他自己急得坐不下。 康诗远恭敬拜了大礼,不见起身,康学桂问来:“说,这些莽兽为何会攻进我康宅?” 第一个问题就惊了小武,他的眉眼渐渐落定,是啊,我怎么忘了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小武的心紧张的提到嗓子眼来,对。康诗远不仅早就知道,还一直都有防备。 但康诗远只两手伏地哆嗦着身子,并无答话可言。 第三个问题,“他们从天而降,你哪有工夫衣装齐备,迎头反击?你是早有防备,是不是?你早知有今天?莫不是你,是你捅了什么娄子得罪了什么人害我康家经此一遭?你说!他是谁?” 他是谁?小武不觉心惊,慢慢回身瞧一眼康诗远,会是五爷吗?你和五爷会有什么牵扯?又摇头叹息,怎么会? 康学桂进一步问:“可是城中的谁?” 康昉急的踢了康诗远一脚,又急着求情:“爹!爹您这么问,您也知道的,诗远与城中的谁都交往稀疏,无非也就是生意上有点过码,连日常走动都算不上,该是没这么个人啊。您还不如直接问他……” 不觉瞟见武乐书遥望的目光,康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跺脚直起腰来,你看什么?有完没完? 小武倒没瞪他,两眼放空的神情中,小武好似看到了,每每等着挨罚少爷为自己辩屈的那个样,这怎么可能? 小武痛的差点落泪,我是太想他了,谁让全天下都没一个像他那样当少爷的! 康学桂眼眸更加幽深,压低声音问道:“诗远你抬起头来,你如实回答,是不是忌惮武大总管在此,你不好直说。” 切。这会谈忌惮?你嗷嗷哭喊救命的时候想什么去了!小武回过神,恶狠狠翻他白眼。 康诗远慢慢直立起身子,淡淡开口坚定道:“无关他人,只是诗远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你还嘴硬。我问你,是不是连你自己是谁你都不记得了?” 康诗远又致礼:“老爷,诗远不敢。” 不得而知?你果真嘴硬。小武不知怎么竟也生了他的气。 “你从小养在宅上,我对你如何?” 这个问题,小武可要笑掉他大牙了。别说我,就全城你随便扒拉一个人出来,问他知不知道。 哪想康诗远恭敬道:“老爷对我只如再生父母。” 你也有会阿谀奉承的时候?小武不觉心更凉了,那也没用。 果真康学桂大怒:“那难道你非要逼我请了家法上了大型逼问你不可?” 在康宅这应该不稀奇吧,就知道早晚会走到这一步,小武气得想起身就走,不忍心看又气的想拽他就走,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一步上了台阶小武竟发现康昉急得哭唧:“你倒是说呀,你明知道躲不过,这明摆着的,谁没看着?” 这话也对,有些事该是只有他知道。小武停步,盯着他发抖的样子。 康诗远低垂两臂,起伏着胸膛:“老爷,诗远只能说,心情和您一样,盼今夜一过,康宅再无波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第899章 青睐与泯灭 那也就是说连他都不知道后面会怎样。 小武忽的想到五爷的性子,他回身环顾康宅。 是啊,还有这么多脊梁立得住,五爷怎么会罢休。 但似乎是谁都说不清,为何会挨上这一遭? 我哪里招惹了他得罪了他?没有,我敢说,我没有。 而康诗远更说不清,五爷的青睐与泯灭毫无章法。 康学桂吓得连连后退,摔坐在主位。 康昉扶他一把,吓得赖叽:“这怎么还没完了呢?这还不够?今个死了多少人,一大半护院都丧命了!我康宅眼睁睁被削掉一半还不行?他还想怎样?” 突然瞥到小武巍然的转身,康昉跟见了鬼影似的吓个半死,扑来攥住康诗远的双肩问:“你是说铺子上还会有事,对吧?咱们的纸行,咱的文具行,二十来家铺子,会像穆宅那样被打砸一空,是吧?你是不是在说这个?哎呦喂就跟打砸程家那样,那我们惨了呀!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我们康家没认识没接触过,怎么就得罪了这一号大恶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康诗远瞧他六神无主,心疼道:“少爷,稍安……” 康学桂也被吓得失了心魂,拍案而起:“来人。请家法,快。康诗远你说,他到底是谁?你在外到底做了什么?能把康家推入死局?你说。” 小武一步急切奔来,险些被端着家法的康诗嵌撞倒。 康师宁拦腰扶住他,想是求他解围,又只敢说:“武大总管,请您回避吧。” 康学桂一把抓过短鞭抽响空气,问道:“康诗远,这家法请上来了你心里满意了,是吧?现在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打谁?你说,用我把芙水押上来吗?去把康芙水带来。” 康诗远抬头喊:“老爷不,不要。” 康昉直接跪了:“爹打我。看他在外面到底为谁卖命?是不是早就把我卖了?” 康诗嵌扑爬而来,抱住康学桂大腿哭喊:“老爷打我打我吧小的皮糙肉厚,少爷您打小就金贵您可别,还有大管事伤的这么重,一下都挨不住了。老爷您就打我一顿消消气。” 小武急切的心,这才放了放,不觉盯向康昉,好生稀奇。 康诗宁扯了扯他衣袖:“武大总管,我送您回吧,请。” 小武知道,他不能再站在这里拱火了,顺着手势回转过身来,似乎紧张的还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而眼中自己与少爷每一次挨罚时的场景翻涌奔腾。不可能,只是像,绝不是,我是怎么了?小武的心痛的剧烈。 鞭声起落,康学桂大喊:“康诗远,我打过你一下吗?” 竟是康昉被打的嗷嗷喊:“呦爹呀,爹!哎呦诗远,诗远你?” 康诗远吓死了:“少爷!老爷!回,回老爷,您一下都没打过诗远。” 小武刚一抬脚,险些摔下台阶:“康诗远真的没被打过?没受罚过?不是说他在康宅常受非人虐待?” 康诗宁扶紧小武,连连摇头:“少爷那么倚赖着大管事,怎么会?一次都没有过。” 小武惊怔门前,他走不出去,非要回身看看。 康学桂气喘吁吁:“好啊,好。亏你还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抡鞭子,打的是他康昉这个不孝子,我说我愿意,他早就该打,但他该为你挨这一鞭子吗?” 康诗远痛的落泪:“老爷,不该,不,求你别,我求你了,都是诗远的错,是诗远……” 康学桂大惊失色,心痛的目瞪口呆,不觉走上前去:“你是想说,你真的早就背叛了康家,是不是?康诗远啊,枉我苦心栽培与你,器重你,你竟被别人揽了去?当了人家的细作回我康家来做内鬼?你就是在等着里应外合,这一击就毁了我康家,是不是?康诗远,你个……” 康学桂又挥起鞭子,康昉扑来拽住他的手臂:“爹爹爹,您听诗远说完,他肯定是有苦衷的,咋能像咱们想的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你想想。” 康学桂停住手:“好。我给你机会,我还是一下都不打你,我一指头都没动过你,但你肩背上的鞭痕是谁打的?谁罚你那么重?是为了什么?留下多久了?你效忠的这个人,他,他他到底是谁?你给我一五一十痛快说。” 小武恍然大悟,他还是被打过,不会错。 难道竟是五爷吗? 除了鳞鞭,他该不屑再用什么鞭子吧? 那又会是谁呢! 可惨的是,康诗远说不清楚,他更不能说。 他还判断不清五爷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他杀了王者只想灭了他保守秘密,还是真的要毁了康宅?不会像程宅那样,是为了要夺去老爷性命吧? 一时急切,康诗远只敢答:“老爷!老爷求你给我些时日,容诗远想想,让我想想。” 小武赶紧迈了门槛,深躬见礼:“康老爷!看在小武今日也算奋不顾身的份上,求您缓一缓,莫要太急了。” 康学桂一听,拂袖而去。 康昉追上,屁颠喊着:“爹!爹,爹……” 堂门内外人都撤了,小武近前来扶,康诗远不用,拧回胳膊甩开他的手。 “看来又是什么都不想说了?”小武两脚站定,背手问他。 “所以你最好也什么都不要问。不送。”康诗远惨的站不起来,但只想让他快点离开。 小武奚落落地说:“这是我第二次问你,你知道不会有第三次。” “武大总管,不至于是想灭口吧?”康诗远一手撑地,艰难爬起。 “但有人会,是谁?”小武屈身,拽起他领口问。 康诗远只盯着他,就不说。 小武另一手搭上他的脉,心里可算明了:“你这个伤势没有奇药就算再养上百天,也未见能恢复元气。” 康诗远反手捏中他手腕:“你中毒这么深,还跟我说什么奇药?” 小武甩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右侧第一个位子上生闷气,忽然一惊:“五爷!你是说五爷?”果真! 康诗远随他坐来左侧第一个位子,一口大气没等喘上来就听他喊,“不是。我,我是说,是谁挨了鳞鞭中了鳞毒还有命活着的,不好自为之还来这管我?” 小武没空听他辩解,明明越描越黑,一个拍案,小武起身就走。 “武乐书!”一个名字,只三个字,康诗远竟一字一顿。 小武奔来门边急停,又痛的唰就按住心口; 康诗远一急更痛的站不起来,紧紧捏住扶手; 二人痛的喘息,又相视一笑。 第900章 男女授受不亲是大忌 五宅,某处。 武乐书走出唐宫东路穆氏武馆的时候,傅云空瞧了他一眼,他总是能把自己弄的惨成那副样子。 但一日之内他赤手空拳就伤残了我手下二十二位王者,又要怎么算? 为这二十二位王者,傅云空求了海株昆:“海师父,受累了。” “少主放心,五爷都吩咐过的,您也别太急了。” 傅云空忍了忍,又问一句:“这一次小魔这么严重,是不是就说明,没有下一次了。” 海株昆很是为难,没敢答话,只深见了礼才离开。 天蒙蒙要亮了,魔对迷迷糊糊地说:“少主,是不是又怎么了,我好像听到好多王者,死掉的声音。” 傅云空望一眼燃尽的烛台边堆砌的蜡泪,笑着说:“怎么会?天一亮谁都像你一样,不想安分罢了。” 魔对笑了,真的好想去走走。 傅云空跟着笑:“好。就在屋子里,那好好好,内院行了吧,来我跟着你。” 翌日清早。 《穆明楼》 小武乐颠颠蹿上来,没事人一样:“小姐!小姐,醒了吗?” 却是许森开门,瞟他一眼:“常来啊你?” 小武的笑脸没变,学着他挑眉一下:“哪像许先生初来乍到……” “就近水楼台,勇夺绣球,占领高地。”许森接话这个快,嘚瑟没够的样,说完还摇了两下脑瓜。 小武一个咬牙攥紧拳头一副狠相,许森还蹭了脑瓜过来,你打呀打呀我今个就想要开门红,知道你厉害你没打够。 哪想小武忽的笑了,他是看到了心儿对他笑。 两个男人分外眼红,较着暗劲,雄竞了八百个来回。这是心儿可算懂得的了,她只敢偷偷飘来一眼看看他,衣着光鲜,丰神如玉,不愧是小武! 小武偷瞄到了,笑着扫扫胸膛,拱了手歪嘴道:“那小武自当恭敬。” 我才不会让心儿为难。 而你个小子,惹事的能耐。 我猜昨日德义堂上的假摔也是你有意为之。 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看到你不成气候的样子,好让恶者对你掉以轻心,好似老爷也正有此意。 “于是我昨夜特为先生筹备出了一间崭新的书房,我想就叫森蝶馆,怎么样,匾额下午才到,先生要作改动吗?” 许森痞的一笑,小样的你,先来一招示好,却是要我冲你点头,精辟! 心儿急着跑来嗔怪:“连夜?你大晚上不睡觉?伤成那样武大总管不觉得要合合眼才行吗?” 呃这个,睡不着他又不敢说,再者他还跑康家去逛了一圈,连老爷都骂他了。 许森转悠扇子,对着心儿夸他:“投其所好,他玩得多好!” 小武捡到一个台阶,紧忙接话:“就是嘛,但书房的规模,布局,还有能摆得上架的书籍,还要请先生亲自过去瞧瞧,给点建议才是。” 瞧他乖得很,许森敷衍一笑,拿扇把敲着自己的手巴掌,朝他凑来贴耳道:“就那根戒尺,还给我才好使。” 小武的大眼睛一转,拿腔换调地偏大声说:“戒尺?先生?我都这么乖了,还只能等着挨打?” 心儿一听更急了:“为什么打他?他伤的那么重,先生是没看出来吗,他身上……” 这一句心儿唰地闭了嘴,还惊得三个人目瞪口呆,差一点就说透了,她昨晚是偷偷去给小武擦过武来的。 许森一点点扭回头来看自家媳妇,他的身子?你想怎样? 心儿的小脸上写满了慌张,小鹿乱撞的模样,她一下子觉得小武说的都对,男女授受不亲是大忌。 小武倒心里美,我的身子?比起你来?哼。 他美的笑眯眯的眼一下子像吃了两个陀螺一样,浑身上下转的他心痒难耐,但一瞧心儿又赶紧深躬见礼:“恭请先生移步森蝶馆。老爷叫传来话,请先生找出一本两本爱眼的书籍,品茶之时,老爷想听先生给讲讲。” 可算得了台阶,心儿赶紧接话:“哦对,这个是大事。”嗖一把挎了许森胳膊:“刚才先生不还说了吗,敬了茶要怎么讨爹娘欢心?你看爹爹是不是心里同样挂着呢?早都出了题目来考你。这爱眼的呀,先生可要好好挑一挑。” 许森也就随着心儿出了门,下了台阶,在与小武擦肩而过的时候偏又说:“那是。这个简单。就是要在武大总管这一身伤痕里头挑出个爱眼的来,哦不,是他这一片真心呐你看看,还真怕就难倒我了。” 小武盯着小姐握紧许森胳膊肘的小小手慢慢站起身,他忽地脸色紧起来,又眼巴巴杵在那,听许森故意说破的嘚瑟劲。 小武翻个白眼,干脆一搭手跳下楼走在前面去了:“那就要看先生的看家本领了。” 第901章 千古绝唱 进得森蝶馆来,许森高傲的头颅再也端不住了,进个门槛他就活生生转了三圈。 寒窗苦读十余载他也没见过,没见过世面的那副样子是藏不住了。 “这?这,这就是穆家的书房啊!比我那学堂还整整大了……”许森颠颠跑起来,抬胳膊撂腿地比划着,“大这么多!” 小武难得一副瞧不起谁的模样,瞥着他翻了个白眼:“先生,实不相瞒,这里没法跟地坤轩相媲美。”又冲他伸了脑瓜,挑衅道:“但那可是老爷的书房!” 切。许森咧咧一句,东跑西颠的模样,那脚巴掌压根跟不上眼珠子。 置身于书籍的海洋,心儿梦寐以求的小感动溢于言表:“原来地坤轩也是被这样一点一点打理起来的。” 小武持书走来,深情款款道:“也是这样,一本一本收藏起来的。” 二人暖暖的笑,小武抬手指给心儿看:“小姐喜欢的书多半在这一列,来。” 心儿被小武牵着,学海无涯小武作舟一样,荡悠悠而来。 许森还在后边一会冒出一句:“这都有?”一会嗷一声:“不是它它它,它不是早就说绝版了吗?”“哎呦我的天啊,我的最爱!”“是您?哎呦有生之年还能见着真的您,一眼,就一眼就值了啊我。” 小武陪着心儿读书,轻声轻语,含情脉脉,温温柔柔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心儿。 姑爷说过:这世间有一种美啊,是你哪怕瞟着那么一眼就行的,美。 小武又一次想起,心旷神怡,哪怕就只能这样看着你,他也美的愿意! 想听的哪一本,小武总是张口就来,害得心儿翻书都跟不上他的语速,不禁还要藏着点欣喜和崇拜之情,故意刁难着小武。 许森抱了一摞摞书籍,负重而来,笨笨唧唧,走一步吆喝两声,脑瓜袋顶上还扣了三四本。来到这一瞧?啪叽哗啦啦——散了一地。你们这?偷摸干啥呢?欺负谁呀?明摆的不? 二人被打扰了雅兴,小武一个抬头冲许森拧鼻子,严厉的很,“这些书籍都是藏品,你干什么?” 许森一听又乐了,赶紧屁颠颠来拽他。 心儿也歪着脑瓜好生稀奇的跟着来瞧。 “快来给看看啊,你给挑挑,里面保准有爹爱看的熟悉的,那我就不能挑了。但但但也别太生疏啊,我我我,不是你,你快点,给选选。” 小武背手瞥他:“那是。这个简单。不敢说了?” 许森赖叽:“那你,你看看你看,你就是刁难我嘛?” 小武嗤笑他一下,几指刚扯到衣摆,许森赶紧上手,把小武的衣摆叠的老板整了,乖乖放好。 小武这才随他蹲下,拿起一本,许森美的喜出望外:“就它了!” “不行。”小武冷冷一句,放在一边。 果真,最熟悉的是被第一个弃掉的。 再就下一个,又下一个。 许森张嘴就来的傲娇劲彻底蔫了:“不不不是,这这这,武大总管?” “二选一。来一个。”小武点拨一句,一瞧他快急哭了那样,又怼一句:“哪用你通篇讲?老爷对你可没那个耐心。” 这一听,许森开窍了:“嘿呀!要说这本,无字天书。”他唰就翻到一页:“这一段的千古绝唱,那我的见解绝对独道。” 许森白话了一堆。 小武背手听着,终于叹了气,伸了两指向前翻了三页,又向后数了五页,最后打开末章指了指倒数第二句话:“放在一起,重新看看。” 许森跟考前抄到了标准答案似的,那个兴奋,手眼口鼻不由乱舞,接过就来,前后翻着,大声背着。 他俩说的什么,反正心儿听不懂。 但书籍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此,越不懂越神往。 心儿走回书架间,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小武都回来陪她好一阵了,许森终于一拍合上书:“我懂了!”跑来一看又不乐意:“心儿走了,该去给爹娘敬茶了!哎你别动,武大总管您接着收拾,归置吧。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法子,别藏着掖着的抓紧用上,我等着看。” 许森拽着心儿屁颠出去,留下一堆糟渣赏给小武收拾:“还为你别出心裁,美死你了。” 就康学桂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康宅会惨遭夜袭,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再加上个康昉半点正事都没,他家怎么会跟谁惹得上这种深仇大恨,今儿这消息不知会沸腾成什么样。 倒是五爷?谁敢提他!就算提了,又会有谁信? 康诗远?嗯。康诗远! 小武一边揣思,一边爱抚着手中的书籍,类目、宗卷、检索等等,他辨着心思,想着心儿的喜爱,慢慢归置着。 第902章 只羡鸳鸯 不想陶月丫跑来帮忙。 小武气急,最烦她来打扰。 小武撵她一遍,她不走。又一遍,还不走。 小武吼了,“你想干吗?” “那你还没回答我啊!五旬都过了……”陶月丫羞的委屈巴巴。 “你闭嘴。”小武大喊一声,身子都痛了,什么啊你就提五旬,又抬手警告她:“穆家自然有穆家的规矩。你别一来就……” “我知道啊,这规矩都是大小姐定的嘛。”她还真是知道搬谁出来能压制住小武,“你?”你看他,就蹦出一个字来。 陶月丫的小嘴巴,突突突地欢实着呢:“就是大小姐说的,过了一旬穆家就要有一桩大喜事。你看最先成婚的是皓子哥,那娇妻才美艳呢,哦不,那嫂子,不对,是弟妹。” 能听到自家兄弟享受美事,小武的心一下子暖起来,正好缓一缓身子的痛楚。 陶月丫见他闭了嘴,比比划划凑来小武胸前,转了一圈小眼珠,这身高差,一样般配。 “我还是瞟一眼红盖头见到的呢,正好叶管事一只手就抡起她来转圈,那大礼拜的,英姿飒爽。我前两天上街还看到他两人,打打闹闹,嬉笑玩耍,叶管事又是一只手抱她转了圈圈才抓住她,羡煞众人!” “亭子哥就更是啦,哦不,田管事,那弟妹很会水,在水里姣好的身材婀娜多姿,我还是听人说的呢,两人好比一对戏水鸳鸯,做着活就把恋爱谈了,多好!” 小武不觉浅笑,咽下一口气息,竟接了话:“小蓉儿就不用说了,可算是大婚了,她都能从七里河一直闹腾到城里来。”却一瞧是她,更嫌弃了:“谁要听你说这些,你出去。” “明明是你说的最后一句。”陶月丫嘟囔囔,又鼓起勇气说:“我就是想帮你一起。” “帮我?”小武怼的干脆:“你识几个大字你帮忙?躲开这。耽误事。” 陶月丫挪了屁股,又急得回身也喊:“就是不识几个大字,没看过几本书,我才更要抓紧了的。”又嘀咕:“不想被你落的太远。” “跟我比?哎呦喂,您呐,出去勤奋去,门在那。”小武猫腰收拾书柜,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熬上几个大夜,就想赶上我的青春,那叫寒窗苦读,你知道什么。 陶月丫抓起一本书就屁颠。 小武急了,一步就要抢回来。 吓得她两手抱紧紧,如获至宝:“你说的,我可以勤奋。”又乐颠地问:“那我要是能把一本书从头至尾都读完,就能来帮忙了吧?” 小武服了她:“行你快出去,去去不差你那本。” “真的?”陶月丫美疯了,这是她在小武那得到的第一个回应!她赶紧争分夺秒,张嘴就啃:“诗,经……” 飘飘忽忽的两个字一出口,吓得小武一愣,差点撞上门板,眼睁睁看着陶月丫招摇而去,小武拍了脑门,天呢我都干了什么。 又一想算了,反正她也看不懂。 再者我还用等到那时候,要你来帮忙? 我今个还有大事干呢。 我早归置好了。 小武赏她一个嗤鼻,赶紧回去忙了。 陶月丫果真看不懂,就半路截了心儿急着问来。 “《诗经》——!”心儿瞟一眼,是真吃惊:“小武给你的?” 陶月丫藏不住娇羞,连连点头:“对呀就是他让我看的我才着急嘛,还说要我勤奋点,要从头至尾读上一遍,才能帮忙一起整理书籍。所以大小姐你快给我讲讲,我都想好了呢,就读一本读一遍,可不算,我还要……” 陶月丫自顾自地说着,一转身见心儿奔出去都快没了影,“哎大小姐!”她赶紧追上。 第903章 激情荡漾 森蝶馆 心儿气愤愤一脚进门,小武好个惊喜:“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老爷高兴吗?” “高兴。武大总管给选的段子不最会讨人心欢吗?”心儿拿腔换调。 小武含羞一笑又嘟嘴,还不是为了你,又稀奇地问:“哎,那小姐过来干嘛?” “帮忙啊,和你一起归置,一本,又一本。”说个话,心儿还扭了扭身子。 这个话,他好像刚刚听过,却好像…… 小武乖怯怯瞥小姐一眼,才发现有哪不对头。 心儿已然向内走去,小武赶紧追上:“小姐都快好了的,就剩下最后两列,我也就是抬几下手的事,若不您就别动了,看着就行,嘿嘿。” 小武呵呵笑,哄着她,我也是,就看着就行。 心儿才不干,狠狠白他一眼:“我就要帮忙。” 陶月丫气喘吁吁跑进门,“还有我。” 小武服了,瞪她一眼,你怎么又来? 他脑瓜转动的方向,让心儿更酸溜溜,大声一喊:“陶月丫,进来。” 这下好了,明明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的活,被这两个小娘子占了位,小武好似罚站一样,规规矩矩在那眼瞧着,干着急。 但两个女孩子截然不同。 心儿对待每一本书可比对每一头小狼还温柔,她真的愿意陪它们转磨磨,一本书要放上去还是拿下来,她都好生端磨,细细品味,美的就像走出书山的颜如玉。 陶月丫就惨了,越认识的字不多,越要紧挑着哪个字认识,就把哪些堆在一起。 愁的小武一会勾勾食指,一会又甩了袖子,干脆要掀翻书柜,你行不行?但却一下都不敢打扰到心儿的美。 能品读起书籍,什么打打杀杀,什么艰难困苦,心儿好似都忘了,还谁要跟他置气。她眉眼水灵灵嘴巴圆嘟嘟,偶尔冒一句出来美滋滋,小武都赶紧在心里接下句,又忍不住美的一笑。 哪想不经意的一刹那,最后一列书架整个倾倒而来,心儿就在它下面! 小武一个闪身挤去,搂紧心儿在怀,耸肩晃胯才挡停左右摇摆的书架,转着圈护她出来,靠着书架一侧二人若舞落定,姿态飘逸。 一切静了,只剩下黑彤彤的四目滴溜溜乱转,左右书籍鼓掌起哄般摇晃,还有二人的心扑通扑通激情荡漾,这么近眼对眼口对口绝对是第一次! “武乐书你好大的胆子!” 却正此时,许森进门大喝一声。 那一侧的陶月丫挂不住自己,摔了屁墩,哎呦一声。 事件好似没那么严重了,还是气得许森两步赶到现场。 而小武另一手也环抱而来,默默送了心儿出去,不用谁拽她。 他这一个换手,温温柔柔,心儿好似知道又给他惹事了。 小武盯着心儿的眼离自己越来越远,好似他的心如冰层破竹而去,碎的四分五裂。 就在怀抱心动的顷刻,被凌空告知你不配拥有,他的血脉瞬间宛若水管爆开! 他直接深躬见礼,忍住身心剧烈的痛。 “先生既然来了,罚我就是。” 冷冰冰回嘴一句,豁出去的模样,他又不想好了。 许森一把搂过媳妇:“罚你?我怎么罚你?鳞鞭都打不死你,还打了两回。教武师父都甘拜下风,还是一天就踢七个武馆。让我怎么罚你?” “穆家自有穆家的规矩。”小武只认这一点。 心儿隔着衣衫都瞧出小武心口浸出血水,更严重了,怎么会,“先生!先生……” 一说这个许森更来气,搂得更紧:“你还知道穆家有规矩,你还明知故犯,不就是仗着老爷娇纵着你吗?啊?看你武乐书多才高八斗,看看你那解经乐得老爷拍案叫绝。” 过了河你就拆桥,小武弓着身子却抬头瞟他一眼,哪想只看到心儿在他怀中的局促,“手放开!”你个混蛋……小武没资格但也说了,紧紧咬牙道:“那我,不也算帮你一把?” 心儿一甩身子,撤来许森身后,又被许森的肩头挡住。 “撒开?凭什么?心儿别怕。你要吃人啊还你帮我,是啊,我算什么呀?我敢指着你的鼻头说穆家的规矩吗?我呸。呸我自己,我就是活该来找罪受了是吧?啊?大婚的头一天,一大清早啊你就,你就敢给我上演这一出。你把目中无人都写你脑门上了你!” 许森耍起泼妇的样子,他就是有理,眼见为实。 这一句小武委屈的不想多说什么,他可以承认就是看你不顺眼,但真没想过故意惹事。 陶月丫一直哭闹:“先生,先生你要罚就罚我吧,他身上带着伤,不能再挨打受罚了。不怪他真的不怪他,是我非要过来帮忙的,大小姐也是听了我的话。” 许森瞧他心碎那个样偏咄咄逼人:“帮忙就帮到怀里去了,是吗武乐书,你是想帮我多大忙?” “不是的不是,就真的是意外,是我踩着书架要放到最上头去才推翻了的,就是我胡闹,是我闯的祸。” 小武一直躬着身子抱着拳却忍不住浑身打颤,血花又绽开,一片又一片…… 帮你?休想。再不会了。等我要你好看! 心儿不忍看下去,拽着先生衣角,小声说:“实际上是我非要过来,小武方才也是怕一排排书架要都掀翻了的话,惹你不高兴才……” 许森就是在等你冒话,不知为何他看到了,他还想感受一下,小武的痛。 小武赶紧抬头看她,要小姐求你,从来没有过,心儿找到的这么贴切的理由,小武怪自己就是嘴硬不缓口:“小姐!” 果真,你就在身边在怀里,却帮他说话,许森笑了,有点诡异的模样:“痛!真的好痛。”难怪抱到了,武乐书还是这副模样。 几人不知他所云,许森又一个激灵,好似惊醒,扯过心儿的小手揉了揉,才拍着胸脯庆幸,还好就这一下,我不用天天过这种日子。 小武盯着他怪怪的,许森就更欢脱了,偏问:“哎心儿你刚刚说什么?是你非要过来?” 心儿点头承认,那会酸溜溜的滋味和现在眼巴巴的心疼,差不多一样急切。 “那就没办法了,看来还得先罚你。”许森轻飘飘的上下嘴皮碰了碰。 “你敢?” 伴着吼声响在半空,小武一个跳起要一拳爆开许森的脑袋。 许森抬眉昂头,动都没动。 心儿一闪身,接住小武的拳头,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瞧见是心儿替他挡,小武收回大半力道狠狠打中自己心口,他痛的一颤,嘴角流血。 谁都不可以那样对小姐,到手了还不珍惜吗?我要他以死谢罪都不为过,小武紧锁眉心,冲小姐解释一句。 心儿瞧清他的痛楚,几指搭上他的拳头,验了他的脉。 怎么会这样?你昨夜到底都干了什么! 心儿的眼神更加犀利,怕的小武赶紧闪躲开眉眼,狠狠道:“许森,收回你刚才的话,立刻给小姐道歉,别忘了你在穆家的身份。” 心儿似乎也被提醒到,赶紧收了架势,松开小武的手,乖乖退回到先生身边。 第904章 霸气雄竞 但血迹透过他层层衣衫,绽开片片红朵,陶月丫在他身侧哭喊着,求先生开开恩行行好,她紧贴着一把扶住小武,又被他甩去。 许森就只背手在那看着,竟还挖苦:“哎呀,我是什么身份?一个文弱书生竟险被武大总管一击致命,啧啧啧。” 鄙夷一句,他又一本正经的说:“武乐书,我入赘穆家不假,但我也是个男人没错。” 小武嗤鼻,擦了嘴角的血:“哼,男人?就是你口口声声痛斥的大男子主义吧!你有没有看清你自己现在就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是啊,怎么了?我痛批,我鄙驳,我要彻底推翻了它,跟它再也不见!我前半生就活明白这一点。但遇到心儿那一刻,我发现我错了。男人不是要将自己连根拔起去高举什么女权万岁,而是自己女人想要的我正好愿意给。我突然发现心儿说的什么都对!我现在就是要放飞她的梦想,给她自由,让她做她自己想做的事,什么情啊爱呀,远远不止。” 许森一本正经高谈阔论。 但在小武这,你就是胡说八道。 “你还在给自己找借口?那么迂腐,那么封建,冥顽不化!你心里面不就是巴不得她三从四德,附庸于你?可明明是你自己跪倒爬起,苦苦求了五天五夜,才靠着小姐进到我穆家来,还张口闭口敢提罚小姐?还想着要她听你吆三喝四,任你摆弄是吗?许森我告诉你,不可能!你休想束缚她一点点,否则我要你生不如死!” “小武!口无遮拦。”他这个话,这副模样,心儿太震惊了。 陶月丫只敢拽住他衣袖,贴在他腿边跪着求别别别不要啊。 许森被逗笑了,没多得意,倒有爽朗几分:“武乐书,听到了吗?你是奴仆,我是夫主,你让她怎么选?但这都不重要,我还要教一教你。就在我心里面自以为做成了一切,封建统治彻底坍塌的时候,她的光照进来,她说夫为纲本,愿以我为天,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许森又哈哈哈大笑:“我要站起来,立在这一片废墟之上,喊出我的名字,说我行,给自家女人打出一片靠得住的江山!” 小武也被逗笑,笑的匪夷所思:“明明你心里不成底气,只敢躲在她的背后,靠她给的一切摸爬滚打,倒被你说的这么荡气回肠?许森啊,你记得,我武乐书爱自己的女人,是给她我的一切!是用我的肩膀撑起她的天地,用我的手托起她飞翔。我的笑是她的光;我的眼是她前方的路;我的心是她一整个世界,活蹦乱跳,五彩缤纷!” “我会想罚她?还会当众说出口,为要立住我的尊严?我不。我不舍得!我不要看到她不安,哪怕拘谨一小下。许森,你要知道你捧到手心里的是什么珍珠宝贝,你好好想一想,扪心自问,要不要收回你刚刚说过的话?” 陶月丫听傻了,这比她口中所念心中所想要美上多少! 许森还无所谓的模样:“哎呀,这可就难办了,那就归根结底一句话,咱们全听心儿的,怎么样?” 心儿的心也陶醉,却不等小武再开口,她赶紧说:“听先生的,先生吩咐就是。” 小武被晴空霹雳击中,收回这一拳打在自己心口,撑住身子,他连连喊:“小姐,不,别,不要!啊——”他差点喷血。 许森还只哎呀呀,这可叫我如何是好的模样。 小武突然一步上前,展平右手,嘴角流淌的一道浓郁的血红竟更显眼,“我交还那根戒尺,你收回你说的话!” 瞟一眼他染血的几指,许森点点头,正合我意,这主权说到手就到手,以后可就这么定了! “哎呀看在武大总管一片赤诚的份上,我又想了想自己最擅长的事,那就罚抄书吧,简单。” 陶月丫一听连连点头,这个我会,我也能帮忙的。 小武颤抖的右手一点点攥起几指,仍没收回手臂:“好。我抄。” “那心儿就抄女诫,十遍。” “你说什么?”小武一拳爆了许森的脸,“哐叽!” 又被心儿一把拽住:“小武,我愿意!”她坚定道。 是愿意陪小武一起受罚,还是愿意屈尊听许森的话,亦或是愿意以后就过这样的日子? 一手两手二人四目,小武疯了! 他拼了命都得不到的心肝宝贝,却被别人捏在手心认打认罚,为奴为婢??? “不可以!心儿,不可以……” 许身蹭乎两手鼻血,哎呦我就说今天得闹个开门红! 又一把抓回心儿的手,你离他远点。 “而你?姓武的,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的,不许走出这个门!哎呦宝贝心儿,哎呀呀心儿,”许森哭唧:“你快看看我啊,我这快没命了吧我,呜呜……” “先生快,快回去,先上药。”心儿拽着许森,两步没影。 剩小武愣在原地,天塌地陷,险些摔了。 陶月丫扶他一把,他大吼:“你快跟去呀,管我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小姐怎么样?” 陶月丫屁颠追去,小武急的噌地爬起,女诫?什么玩意?长成哪样的?肯定见过,但他没读过,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慌了,找在整个书房,东跑西颠。 许森走回,惨的面目全非,竟还跛了腿脚,猫个老腰。 他是非得要回他那根戒尺不可。 小武候他多时,平静多了,“小姐怎么样?” 嘶吼的时候完全忘了想心儿的感受,是我让她做难了! “你把戒尺还给我。”许森直奔主题,还敢上手就抢。 小武拨动食指,转戒尺一边去,害他一个踉跄,“你还没回答我。再有,我要你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嗨你个武乐书,这一句该是你向我保证吧?明明是你越礼在先,我两个眼睛都看到了,怎么的怎么的你还想往哪打呀,这,这,就这,你打!”许森一副泼皮相。 小武虎视眈眈的眼,只得柔软下来:“好,我可以保证。到你了。” 就这么几个字说的一副山盟海誓的样子,许森撇嘴,付之一笑:“哎呀呀,那可就是你自己招认的了,我罚你抄一遍礼记,不过分吧?” “你得寸进尺!”小武不由怒了:“礼记四十九篇近十万字,我熬上两天两夜都未见能写完,你知道这会耽误多少事?” “你还来劲是吗?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想什么去了?我管你是几天几夜,写不完你就别给我出屋。少写一篇少一个字,咱就非得说说下一回!”瞧小武卸了气势,许森拽回戒尺,敲门板两下,“啪!啪!” “记得用楷体,一笔一划的,教小娃子教惯了,我严苛得很。” “那小姐……”小武只想问这个,她怎样? 许森扶腰而去:“自家媳妇还用你跟着心疼?” 小武走来长长的桌案里侧,坐在一边,默默认了。 许森说的都对。 自己猖狂到家了,就是仗着老爷纵着他少爷惯着他,若换了一人或换了一家,他早被乱棍赶出去了。 但姓许的小子明明也好不到哪去,耀武扬威,狐假虎威。 若不是紧顾着小姐,我叫你脑袋搬家。 小武狠狠拗气的模样,拿出一个手臂大小的盒子,全色的蟾绿,平平净净,精致得很。小武紧盯着它,整个人都愣神了,又差点哭出来却先笑了,闪亮的两个眼睛像摘得了夜空的星星。 好久没被罚着抄书了。这一次,既是陪小姐一起,又怎能落下你? 少爷! 小武歪嘴一笑,取下紫毫,沾了沾墨水。 我可全当这次罚的这么重,是算了你那份。 有你陪我,不枉闯祸一回。 第905章 少爷的字迹! 《古铭堂》 杜宅同样提不起喜庆。 温小婉被杜七衡搂着转过格栅,竟见温顾醇被五花大绑按跪在大堂之央。 “哥哥!”温小婉一呼冲去。 杜七衡一见空了手,就顺势背在身后,踱步而来:“松开嘴巴,让他接着骂。” “杜七衡,别以为你有今天,我就不能奈你何?你放心,我早晚弄死你!” “听到了吗?我没冤枉他吧。毒酒就是他换掉的,还想借着毒性,冲进门来杀我。但小婉你也看到了,我并未伤他分毫。就是不想看到你梨花带雨的样子,乖别哭了!” “杜七衡,你少在这恶心我。小婉,你别听他的,他不是真的爱你,你就是他的战利品!” “我战了吗?”杜七衡还只轻声轻语。 “你?”温顾醇一时语塞。 杜七衡好像真的连一次反击都没。 “我管你?哼。小碗,快点,给哥松绑,快,哥带你回家!哥之前是一时糊涂,才会放你一个人出阁,真的入了他的龙潭虎穴。我,昨夜急的我就……” 温小婉柔里柔气,哭的软萌萌地劝他:“哥,别说了。” 她一点点解开绳索,温顾醇激动的很:“哎,对,就是这样。这回哥听小婉的,不说了,咱回家。” 杜七衡就只看着,一副死鱼眼睛不大睁得开。 绳子松散了,温顾醇两臂伸展,先抱紧她才站起就走,却被门口边的杜恩怀持剑挡住。 “你个狗奴才,找死,让开。” 杜恩怀一脸坚毅的目光,一动没动。 杜七衡一声叹息,晃了晃身子。 低头撂眼的温小婉坚定开口:“哥,放我下来。” “你说什么?”温顾醇大惊失色,好似心口被插了刀子。 “哥哥,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就应该留在他身边,我愿意!何况昨夜你是只身一人闯进来的。你仔细想想,你若再这样执迷不悟,温家的颜面就真的要毁在你手上了。” 温顾醇的面皮心皮都被撕去一层,他呵呵笑一声,“我妹子,还真长大了!” 大门外起了响动,是赵岩带人浩浩荡荡而来,怼门大喊:“就着礼数,今日就该接迎亲家,杜宅的人呢,怎么不敢开门吗?” 杜七衡一抬眼摆了几指,杜恩怀跑去接迎。 温小婉跳下哥哥的怀抱,回到杜七衡身边。 温顾醇盯紧她,随她转身一笑,深意盎然:“杜七衡,你这辈子要对得起我妹刚刚说过的话,我留你一条性命!” 森蝶馆 黎成窜进来:“不是哥,你还真的在这罚抄书啊?这外面都什么样了?” 那有什么办法?小武摩哒一下眼:“说说吧。” “哎?少爷的字迹!”黎成一步跳来,拿起一张好生端磨,爱惜的不行。 小武迎头灿笑,又咬了咬嘴唇,“好看吧!”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黎成爱不释手:“你说咱家少爷这字!这带劲!” 小武笑歪了嘴,哈哈,哎呦,疼,他的心口! 他赶紧叫了停:“那说说康昉吧。” “他呀这回可惨了,本来就声名狼藉,昨个还偏赶上杜七衡大婚,他叽里哇啦说了一堆秀儿这秀儿那的,那不全打他自己脸上。今儿可好,彻底玩完。宅子上的大门被敲的叮咣响,铺子都砸了两三家了,非说康宅这夜袭是他康昉咎由自取。哎不对呀哥?” 黎成幸灾乐祸的小样,好像真遇着大事了。 “还有人非说是康诗远勾结城外蛮匪,里应外合早就等着这一茬呢,你说能吗哥?就他那样,三拳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谁跟他勾搭,还不急死?” 小武眼角一顿,笔尖下没停:“他就是不想勾结,才惹祸上身。而且舆论偏被导向康宅的名声?该是有人特意为之。哎班勒怎么样了,能下床了吗?” “不想勾结?那他?哎对,班勒呀皮糙肉厚不打紧,他就是怕你生他的气才猫被窝里的。”黎成想不通却笑得憨。 小武竟一下子气急:“一会都等不了吗?那是唐宫东路!哪显着他了?眨眼的工夫差点弄断自己一条腿,还怪我气他?” “哎呀哥。”黎成一讨巧,又乖的闭嘴。 小武也叹息:“算了,叫他起来,今个把武馆开张了。” 黎成一懵,小武说透:“记得,要把舆论扳回到夜袭本身上!能安生度日,才最关键!” 黎成撇嘴一笑,有点不敢相信:“康宅?就那康昉?你也救?哎呀。行了。明白。咱穆氏武馆随时为全城保驾护航。”又神秘兮兮凑过小脸:“但是哥,这许森真不能再打一顿了?” “哈哈快去吧你。”小武被逗笑,推他一把。 第906章 任人宰割 温顾醇魂不守舍的被接出杜宅。 赵岩驾马追上他,“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是,你惨,没了爹,这又弄丢了亲妹子,这一趟洛阳城回的,你一下子一无所有。所以你睁眼看看啊!昨天就一个大半夜,今个日头出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康宅也就只剩下任人宰割了,这能是谁干的?你想想。” “难道你昨天没看到吗,五爷是亲临杜宅,又喝的烂醉如泥才走,杜宅现在是最安全的。如果我们为了报这个仇就必须要搭上性命,那你妹子能留在杜七衡手里找到一条活路,岂不是最好的安排?你还求什么?难道你非要让她跟着你一块去死吗?” 马儿嘶鸣一声,温顾醇好似清醒了些,慢慢苏醒的样子转向杜宅大门望一眼。 《古铭堂》 杜七衡背手吩咐:“送大少奶奶回房歇着。” 人走去,杜恩怀问:“少爷,你真的不想杀他吗?”杜恩怀想。 杜七衡还是望着大门口,“杀他?赏他那种痛快?你没瞧出来,这才折磨他吗!” 不想有人来报——《康记纸行》惨遭打劫! 杜七衡策马奔出宅门,温顾醇冒死拦他,二人立马撞在一起。 “站住。你留下小婉一人干什么去?你果真还念念不忘那个杜大小姐。你个畜类!” “让开。”杜七衡踏马大喝,又抽他一马鞭:“她也是我妹妹!” 马着在对面不远处看着杜七衡一骑绝尘,仍比比划划地捏造着风言风语。 “五月初一那夜康诗远要是以这个速度来救险,杜茂名怎么会丧命?他就是心里揣着主意呢我跟你说,非绕到穆氏纸行去兜一圈,才慢悠悠拐过来,哎就差那一步,他杜茂名就一命呜呼了吧。这要说康诗远没点里应外合的意思,谁信?我看这杜七爷一去呀,康宅更惨喽。” 顾新里瞧了一眼那边聚集的人群,怨声载道,他紧着张罗武馆的排面,瞟了马着一眼,还有人不盼自家宅上好的?难怪康宅这么惨烈! 《德荣堂》 “二爷,真的会是五爷吗?那他这一招隔山打牛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都牵扯不到康宅啊?”邹文欣难得胆战心惊:“咱山上紧锣密鼓筹备的人员和枪支弹药正是关键时刻,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邹荣光背手走来门边,不疼不痒地阴森森笑着:“老五若是真发现了,你想让他敲山震虎就算完活,不可能的。倒是那个冒牌货?” “二爷放心,看的很紧,他光是猫在屋子里跟自己打打杀杀,顶多算是敢撒撒闷气。”邹文欣小心回话。 “那就再可着他耍几天。”邹荣光恨恨叹一句,紧切吩咐道:“老五那不用管,赶上个大婚他发什么疯都有可能。抓紧咱的部署,快。” 《凯旋堂》 守着灵牌,费润一惊一乍:“我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呢?这是要出什么大事啊!” 鲁语故漫不经心的怼他:“你睁眼瞧瞧,这外面闹腾的,要把康宅手撕了,还算不上是大事?” “废话。”费润好个嫌弃:“干爹出手,那肯定是大事!” “但是你想啊,你算算,昨一天武乐书单挑了二十二个王者,又是老三手里边的,所以这些日子你说在他手里丧了多少王者?” 鲁语故无聊透顶:“你再怎么磨叽,主人找不找他算账,我也说不上为何。” 费润服了:“这丧又不用你守,怎么你这脑子还不会转了呢?你想想,到目前为止,咱这几家手里边的王者,谁剩下的最多?” 这个问题新鲜! 鲁语故一惊:“山上的,加上城里的,该是邹盘之。” 费润一拍而起:“对呀。对付掉穆宅本来就是他的差事,可闹了这么一大遭,他最省心最轻省,捞到手里的王牌最多!反倒是我和老三去得罪了那个武乐书!他个老二还紧躲着?枉我信过他一回。这个人,太精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你干什么去?人家知道躲,你非往前冲啊?”鲁语故拦他。 “我去问问章简,给老二卖命一回,什么滋味?” …… 温顾醇阔马回宅,心神游荡。 不想温宅大门口竟是展长松和邸盟两位巡官一上工就来到,恭候多时。 赵岩一甩缰绳,抽他腿上,温顾醇才回过神来,又心惊,巡官怎么会找上我来! 第907章 能把他炸出来! 《穆明楼》 心儿倒背如流地默写着女诫。 许森瞧着她下笔如飞,都快急死了,乖成这样还哪里有一点像她? 许森攥着戒尺在一边悠悠荡荡,突然冒话:“哎心儿,我发现一个事,这个武乐书他不会顾着自己呀。” 心儿听来一惊,这话郎君说过!却不大敢动声色,转了半圈眼珠,怯怯地问:“先生何以见得?” 瞧她笔尖一顿,许森屁颠跑来,“哎呀老早就看出来了。” 心儿不解:“那为何先生还要跟他生这么大的气?” 瞧一眼心儿的字迹,许森面露赞许之情,得找个台阶,“谁跟他生气?我就是才想明白,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不爱笑了是那么大个事。” 心儿赶紧说:“那先生可不可以……” 许森赖叽:“哎呀心儿,我说气,我就是在气你呀,瞧你?” 心儿更急了:“真的是意外。” “对你的身手来说能是意外?”许森反问一句,心儿不敢再回嘴。 “你看你看,你还是顾念他多一些。”许森说破,又求:“你说你是我媳妇却总想着帮他说话,我这心里就,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也承认,他那种人遇上那种情况,别说是你,就算是陶月丫,他也会去救。那我理解他了,你也要理解我一下嘛。” 心儿乖乖点头。 “那时候一股脑涌上心头的,就是气你,我就是在等你说话,干等你也不吱声,我才多骂他那么多句,就吵起来了。” 心儿越听越不明白。 许森挡停她的笔,蹲下来揉揉她手指尖,眉眼盯着她说:“心儿这些都不重要,但问题是,你看着我,不是抄这些背这些,也不是罚不罚他,打不打我,重要的就是你呀!” “你知道像你这样的奇女子有多难得,多少见!你说你,你哪里是这个性子?瞧你刚才吓得那副样子,活脱一只受惊了的小仓鼠,弄得你俩才是一对苦命鸳鸯似的。” “哎你别急,听我说,你对我就这么心里没数吗?今个都是你我婚后头一天了,怎么还不如你第一天跟我相处时那么放松那么自然了呢?是,夫为纲本你没错,可?” “他武乐书也好,我也好,都是想看你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样子,而不是夹在我俩中间左右为难,小心翼翼。你还真的巴不得伤了自己吗?瞧你弄的,手指都红了。它这个东西?它很好写的。来来来,你看我。” 许森攥住笔蘸了墨,学着心儿的字迹,笔走龙蛇。 心儿只记得灵儿昨个临走前还特意又叮嘱一遍,现在她终于懂了,笑的美滋滋,“原来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许森歪头,看她一笑。 森蝶馆 “哎哥这肖家还真上道!”黎成一溜烟蹿进来。 小武坐如钟,笔如风,头没抬,嘴巴倒是嗔怪:“进来先敲敲门,给我个动静,这上来就嗷一嗓子。” 黎成被训的撇嘴:“我啥时候敲过门啊?” 小武无奈,看他一眼,服软道:“我怕手抖。” 这还行!气得黎成一禁鼻子,攥上拳头,就要冲去,你个姓许的三块木头旮沓! 小武喊他:“回来。说事。” 黎成只得听话,耷拉脑袋回来,又不敢碰一下长案,堆缩站那生闷气。 小武紧忙哄上:“咱武管回来多少人了?” 这一句把黎成兴奋的:“班勒一出手,那声势!武学员一听着信,还了得!归回来得有七八成了吧,八成!” 黎成两指头比比划划,小武勾嘴一笑接话道:“那你想说什么来着?” 黎成屁颠蹭过来:“哎对,他肖进阳带着新媳妇啊亲自到咱武馆挑人去了,你看肖宅被夜袭过一次这后劲怕的,我看肖家夏收那点麦子真够他挠头的喽。但有他这一出手,各家可算瞧明白了,麻溜跟上,连蔡泰来都屁颠颠。哼哼,咱们穆家的人,就得是这么用!对吧哥?” 是他挑头?小武倒没多高兴:“肖进阳这种乖,我有点看厌了,叫陶南在北邙抓点紧。” “是,我的大总管,咱能被他诱惑了吗?”黎成瞟一眼小武的下笔如飞,围着他转圈哄着,又想起来:“哦对了,费润出宅子了。” 能把他炸出来! 小武的手果真抖了,最能解恨的就是他:“好。哈哈哈。” 哥这个爽朗的笑,黎成可太稀罕了,更加屁颠:“哈哈那是。哥还有更新鲜的呢,你猜康宅就出来个谁撑场面?” 小武“嗯?”一声,好似没想到谁。 “杜挽月!哈哈女中豪杰呀她。”黎成拧歪了嘴巴嗤笑:“你说康昉咋不躲回他娘的襁褓里去?” 小武摇摇头:“行了,外头美颠去。记得告诉阿泉一声,夏航在即,我明日过去。” “明日?”黎成嗷一声,见哥没搭理他,怕的捂紧嘴巴,一步蹿出门。 小武这才长舒一口气,笔尖不敢停一下。 骄阳似火,爬过窗格; 一个清早,两身衣衫; 笔走龙蛇,一动未动; 他肩背的血汗,又要浸透了。 第908章 像羊羔进入狼群 《康记文具行》 门庭若市,挤满了打砸叫嚣的地痞流氓。 杜挽月现身其间,惨的没起到任何作用,反倒徒增了些莫名的风趣似的,她越拦阻众人越蜂拥而上。 从威吓到嘶吼到谩骂到哀求,杜挽月崩溃门前,像羊羔进入狼群。 “住手!”一声大喝,踏马而来的竟同样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骆鱼雁。 紧随其后一闪而过,冲进人群的是骆贤涌,骆警佐,这种烂摊子赏他十万两黄金,他都懒得管。 但既被姐教训着拎出门,怎能让姐冲锋陷阵? “滚开。你们这帮乌眼青,找死的货色。”骆贤涌几个马鞭,抽出一条路来。 摔跌台阶上的杜挽月泪眼晶莹的仰头看他,连骆贤涌都不愧为骆家的男儿郎,奈何我就偏偏落得如此? 她款款起身,有意致谢。 骆贤涌却拽了缰绳,马儿掉转头一个屁颠送他到骆鱼雁跟前来,“哎呀姐你没事吧!” 骆鱼雁宠溺一笑,这才是我骆家的男儿郎,怎能总想着成天躲在你姐夫屁股后头捡清闲?骆鱼雁上手扯了扯骆贤涌的制服,不觉傲娇。 “就这身衣服才热呢,一点气都不透,你还非让我?”冲姐嘟囔一句,他又喊:“还不滚!谁尾巴那么长,掉了一地,看我逮不逮你?” 人又跑去一波,杜挽月瞟一眼,看似恭敬道:“还真是难得一见,骆警佐也有这么亲力亲为威风八面的时候,小女子叩谢了。就是这骆大小姐怎么也跟着来了?莫不就是想看看昨夜他武大总管有没有把我好好救下来?” 杜挽月这一副勾魂的模样,要是刚才就用上,怕也不会落的那么难堪。 “嘿呀你!”骆贤涌狠一鞭抽在马腹上,马儿扬蹄嘶鸣中,他愤愤道:“就是个悍妇。你看我说什么了姐,康宅经这一遭不值得可怜,你还非折腾我出来。” 骆鱼雁打了打缰绳,马儿向前几步,她盯着杜挽月正义直言:“康大少奶奶缪赞了,骆警佐越发勤勉虽有目共睹,但为您解一时急困也算他分内之事,怎敢受您一拜。” 骆贤涌在后头嘟囔:“我才不干。”又嚷:“姐,走了。” 哪想骆鱼雁也亮了亮自己勾魂的小眼神,又说:“武大总管?” 骆贤涌一听,脑瓜一歪竖起小耳朵,我可替我姐夫盯着呢。 “英勇无畏,侠肝义胆,救了哪家受苦受难的谁也是常有。连我家官人都说了,若哪家少爷亲随的能赶上他一个棱角,这保一方水土可就不算难事了。” 骆鱼雁一顿叹了气,就好像在说只可惜呀,又想点名道姓似的谁,她也不便直说,耸了肩一扬手:“贤涌那边又乱了,快过去吆喝两嗓子,让你姐夫也省省心。” “好嘞姐,驾!”骆贤涌乐得打马而去。 掌柜的哆嗦在门前拜了大礼:“谢展大少奶奶,谢骆警佐。”又请杜挽月:“大少奶奶,您快快屋里请,若不老朽抓紧派人送您回吧。” 杜挽月僵在那被喷了一鼻子灰,一甩袖子恨恨道:“不行,我也要去,我看他们谁敢!” 第909章 拔刀相助 严乃能快马加鞭赶来穆宅,祈丁得了应声带他转来森蝶馆。 严乃能愣在门前,又不敢东张西望,这是哪?连个匾额都没有?武大总管怎么会在这? 祈丁不耐烦地瞥他一眼,严乃能赶紧笑呵:“那个我不问我不问,您放心,我就一刻钟,哦不,半,半刻钟。” 祈丁没心思搭理严乃能难得一见的围哄相,无奈开门,先瞧一眼小武哥。 严乃能屁颠进去。 祈丁还又瞧一眼,才关紧门奔来穆明楼,“咚咚咚。”他急着敲门。 心儿一个人在屋里悠来荡去心思早都飘了,一闪身子扑来开门。 许森停笔抬眼一瞧。 “大小姐,还真是您!您看,这冰点是严大管事来找小武哥谈事,特意带来孝敬您的,您快尝尝,这可老解暑了!” “抄着书怎么谈事?”心儿的欣喜之情,立马凉了半截:“他呀什么时候都忙不完。” 许森走来,接过一盒,偏要挑剔:“自个家的,稀罕什么?” “是啊是啊大小姐小武哥他就是,”祈丁附和连连,又一秒变脸:“自己家的就不该稀罕了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呀,第一天进宅子就敢罚小武哥……” “祈丁,没有规矩。”心儿凶一句。 祈丁快哭了:“大小姐小武哥焊在那一动不动都快抄了两个时辰了,那汗衫早就透了渗出血迹,谁看不出来?他再加一层衣衫也挡不住呀!我送进去几次汤汤水水,可小武哥都急的滴水不沾,就算是喂到嘴边,也只是浸了浸嘴唇。” “这种热天,是个正常人都挺不住,何况他伤的,那伤口再发炎了怎么办?他后半夜从康宅回来就瘫成废人一个,我还偏偏不知道。早上他还装的好模好样去劝解老爷什么夜袭怎样,愣是被黎叔看出来急的要亲自给他上药才喊了我去,我一看,我?这又,这……” “康宅遭夜袭,他去救了?”心儿后知后觉,怛然失色:“就说这小子没一会消停!” 许森舀一口刨冰西瓜,飘来一个眼神,你看我说他不会顾着自己吧,又不觉往心儿身后躲,这会了我说的可不算,他这小子较着劲呢。 “就是呀大小姐,哎不是小武哥他就是,哎呦大小姐!您看看啊,他这又明晃晃的被人家严宅的管事看个正着!你说小武哥昨个可是赢回七家武馆,大功一件,就捞着?就这么赤条条的受罚,那可是关系到穆家的德尚啊大小姐,这终归是不好啊!” “祈丁斗胆求您,求您饶了小武哥这一回吧,别再罚他了,真的够了!您想想,这眼看午时了呀,他保准急的一口饭都舍不得吃,他就?大小姐,先生!先生,先生祈丁求您收回成命吧!” 祈丁一时激愤,却跪倒拜了大礼。 这话振聋发聩,心儿的两耳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了。 午时,每一个王者都闻风丧胆的时刻! 心儿的眼瞳越加幽深。 但放他出来? 昨夜是我大意了,扶他躺下,关在屋里,就真的放心了! 可他偏冒死闯去康宅,虽瞒过了所有人,但穆家今日的动作?我想他原本该是打算亲自出面营救康宅于泥沼之中的,还好被打乱了! 那恶者为何会肆虐康宅? 我一点头绪都没。 那接下来对付小武,对付穆宅又会怎样? “他遍体鳞伤,脱水透支,流尽血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宝贵吗?”心儿快被他气死了。 祈丁仰脸,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大小姐。” “先把武来上了,叫他缓一口气。”心儿只咬牙说了这一句竟痛的魂游象外,难怪自己刚刚那么担心他。 “就?就,只上药?大小姐!”祈丁蹭着膝盖求,急得不行。 许森一把搂住心儿:“别尽说这些吓唬人的,快起来,去啊!心儿,心儿没事的,啊!” 门扇啪叽关了,祈丁一愣,又急的两步跳下楼,没事你个木头! 一进得门来,原来是一间书房,严乃能蹑手蹑脚,探头探脑,生怕打扰到武大总管雅读的情致,却几步惊怔,吓傻了在那,呆若木鸡。 左右矗立的书柜透着威森庄严,长长延展开的桌案立时拉开了遥不可及之感,雕在其间的小武聚精会神地耕书着,倒是应景几分,却被身后窗格倾洒下来的阳光涂抹上了几分俏皮的韵味。 严乃能俯手挡了眼,又揉了揉再一看,您胸膛透着的血迹?他失声问道:“武大总管您这是?” 小武忍了忍浸透血汗的尖酸之痛,被烤的无精打采的他,回嘴一句:“受罚啊,怎么,你没有过?” 严乃能一听,呵呵哄笑:“啊?啊哦,常事常事。”又急着来问:“看来武大总管昨夜救了康宅是一定的了,莫不还是您擅自为之,哦不,是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太仗义了!瞧您穆家武馆今儿七个一起开张,那气势,震慑一方!” 夸了半天,严乃能不觉赖叽又上前两步急着说:“但是武大总管,小的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是康宅呢?您说那逮住贼首的是他杜七衡,揪出李喻良的是他邹盘之,而上交了莽兽尸身的就是我严乃能。我这就怕,万一他下一个,就报复到我严家!您说这可怎么办?” “武大总管您,您瞧小的一眼,我严宅上下也几十口老老小小的,若到了那一时求您武大总管万要救小的一把,严乃能叩谢您大恩大德!” 这一战,已经是明牌了! 小武晓得,听他可算说完,不免叹息劝一句:“好了,我自有章程,却更盼你严宅没事,你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去吧。” “哈哈,严乃能感激不尽!谢武大总管一再搭救之恩!” 第910章 志坚不移 肺腑之言,才说两句,祈丁吆喝严乃能滚出去,自己端了药箱带了人来。 瓶瓶罐罐,水盆毛巾,置物架等等,一下子塞满门前,严乃能不敢逗留,瞟了一眼又不觉望向小武心口的血花,深躬见礼,倒退着出去。 小武惊得抬脸,瞪那么大个眼睛,你这是干嘛? 祈丁吆喝:“都放下都放下别哭了,这不都看着了吗,小武哥好模好样的呢,都出去快快快,别耽误事。” 小厮娇丫放下物件,恋恋不舍退出去。 祈丁两步颠哒来,要脱他个净光。 小武紧喊:“哎你干什么?你等一下你?我的笔,我的纸?你敢弄脏了少爷的字!” “谁敢?你才敢!这是大小姐的命令!你快点,手抬起来,放下笔,别挡住,忍着点!” 众人退到外边,贴门听着。 “什么!小姐说的?那她怎样?啊!疼啊。疼!轻点,你个祈丁。哎呦我,啊啊啊——” 众人又不觉被这杀猪声逗笑。 《康记纸行》 杜挽月嘶吼在门前,却再没人来帮忙。 杜七衡可算找到她,他踏马而起,踩着一个个人脑瓜来到门前,左右踹翻一票人,才救她出来。 见她衣襟都破了口子,杜七衡满眼疼惜地抱紧她,挽儿! 杜恩怀随即赶到,持剑拦截众人。 但爬起来的哪家更是不干,带头叫嚣,立时又把三人围的水泄不通。 能见到是七哥哥来救急,杜挽月嘶吼的面庞终于柔软下来,在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在她的尊严被撕裂到一丝不挂的时候,她都期盼着,能有一个人为她而来! 以前不懂,但错过后懂得的那份火热炽烈,就如同此刻,要把所有的委屈、心酸、屈辱和不甘都倾倒给他,毫无拦阻。 杜七衡怒不可遏,眉眼怒火中烧。 杜恩怀更是抓了剑柄,拔开剑鞘。 一触即发之际,杜七衡忽然想到五爷的忠告,不可冒进! 他轻声哄着杜挽月,慢慢解下衣衫为她披盖好,自己一身白衣,起立恭请,拜礼四方,才喊着说。 “众位乡亲父老快快住手这是作何?康家纵有立世不恭之嫌,也绝不至于勾结蛮匪,愚昧到自取灭亡。再者请众位恩主您开眼瞧瞧她是谁?” “我杜家骄养挽儿于闺中一十八载,不曾有过苛责指摘一丝一毫。挽儿也自小勤勉聪慧,主事杜宅常有斐然业绩不二之功!” “这都是先父教导有方之恩济,即便嫁进康宅她也不敢懈怠半分!先父历劫长辞,挽儿哀思甚苦,却越发勤勉志坚不移,小小年纪就扛起我康杜两家之兴衰,更是于夜袭之惊魂未定中挺身而出,为康家独挡一面!” “此等忠信孝义,众位是怎么忍心陷她于不恭不敬之窘态?颜面何以垫道?脊背何须发指?望诸位,慎之,节之,自保而留,恭请不送。” 杜七衡深深拜礼门前。 杜挽月披风墨紫,昂首挺胸。 此一番荡气回肠,她倾慕的眉眼不觉星空流转。 众人刮刮脸皮,咂嘴啧舌,也有自觉退去的。 勒马停在不远处的骆鱼雁一直看着这边,就说她的痛该是有人懂的。 花冷带警员赶来吆喝两声,众人忽地撒丫子一哄而散,“展大少奶奶,您怎么还在?骆警佐,这日头越来越烈了,您们快些回吧。我在呢,我顶着。” 第911章 问出真凶 森蝶馆 “你还叫屈呀小武哥?要不是我机灵,吆喝了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过来,黎叔才不好意思跟着了,哪有你啊啊的份?还躲得了你!”祈丁手上动着,嘴巴更不带闲着的。 小武疼麻了,瞥他一眼,算是谢了。 祈丁才不稀罕,可瞟了又瞟,他也忍不住怯怯的问:“就是小武哥,你这一剑……” 小武立马犀利利的一个抬眼,吓得祈丁闭紧嘴巴连连摇头,我不问我不问。 哪想许森蹭进来摇摇晃晃,又吓得失声尖叫,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小武会伤成这样。 不是,你伤成这样,你不会吱个声?动个嘴求个饶很难吗?我很宽宏大量的,我怎么会让你……但又瞧一眼,许森偏问:“用不用来张床啊?就你俩这架势。” 小武听到开门声机警地拽了衣衫盖住身子,却一瞧是他,更散懒了来,倒是停了啊啊呀呀的。怎么,非得来瞧瞧我有多惨,好给您添点乐子助助兴开开胃,我呸,德性。 “能搬得动你就搬来呀。”祈丁不厌烦地怼他一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走道都没个音儿,还喊的挺大声。哎,你把门关上呀你。” 许森就不动,我可得好好瞧瞧,省着心儿担心。 他一副韵味品滋起幸灾乐祸,瞧了眼长案那边瓶瓶罐罐、镊子药棉、血衣纱布,堆得满满。 他偏在这边摞了几摞的宣纸上拿起一页,瞧了瞧小武墨书的字迹,倒是养眼! “写的挺快呀,没谁帮忙吧?”许森捻着几指翻看着。 小武不屑白眼,又一秒怔住眉眼,帮忙的只有少爷。 “哎你什么意思呀?你来我穆家到底装了什么心思?”祈丁不愤,明明我是求着你别罚小武哥了,你反倒跑来加纲加压。 小武瞥他一眼,啧了一声,咋也是先生,又没惹你,你就炸毛。 哪想徐宁借着热乎劲,一步冲进来,“滚开。” 最先吓着的是小武赶紧穿好白衣,许森吓得一脸懵,就知道穆家这规矩不是官大官小说的算,那?到底是什么说的算啊?瞧一眼小武慌乱的站起身还正了正裤腰带,许森也默默挪了屁股。 徐宁撂下食盒,一把抢过许森那张宣纸去,这一看?他泪眼婆娑。 许森呲牙贴脸过来先夸一句:“这字入木三分,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写的,这武大总……” 几人听得心头绞痛,徐宁暴吼:“站着干什么呢?你看什么?还不吃饭?都收拾起来。” “阿宁哥这还没……”祈丁吓得抖了几指,小武赶紧凶他一眼,他也没敢说出来药没上完,嗯嗯哦哦地赶紧收拾。 小武顺势低头,系好衣扣,回一句:“知道了哥。” 许森看的目瞪口呆,他能把武乐书吓成这样? 没等寻思明白,许森又被徐宁拧过脑瓜问候一句:“你还不滚?” 许森一个屁颠撒丫子没影。 徐宁叹息,扭头瞧一眼摆满长案的,“这都是什么?算了,来收拾这边,我看看。” 祈丁和小武两个耷拉的脑瓜慢慢抬起,又唰地对视,异口同声道:“不用了哥。”小武紧接着撒娇:“哎呦我饿了哥,真的,老早就馋嫂子的手艺了,快赏一口尝尝。” 徐宁拎了祈丁一边去,虎视眈眈走来,“你今天就是找挨收拾,还你嫂子给你做饭?我大锅灶里捞的剩下的,爱吃不吃。” 小武连忙哄上:“吃吃吃吃有一口就行,谢阿宁哥。” 徐宁一步一步朝小武逼近,祈丁眼睁睁瞧着,总觉得大事不妙,完了要露馅! “我问你,康宅遭难,你个姓武的急什么?至于你一天开七家武馆,你个张扬。班勒累的一瘸一拐的,还得忍住藏着点,你也放心?” 问这个?小武一笑,顶嘴:“他乐在其中的呢,早盼着这一天了!” “你再说?”徐宁盯紧小武扎着衣扣的几指偷偷摸摸的,阴森森问一句:“躲什么?” 小武吓的心脏骤停:“不敢了。哎没呀哥,没,我就是怕弄脏了再。” 祈丁一看,完了完了,只敢低头默默摆着菜盘。 “我来。”徐宁眯眼瞧他,顿顿道。 小武慌了几指飞快:“不用了哥,我自己来。” 徐宁不干,上手争抢。 霎时,二人四手,撕碎白衣。 漫天飞舞的碎片也没挡住小武满身赫赫的伤痕映入眼帘,根本没上完药没包起纱布,而其中最醒目的是他心口整整齐齐的那处剑伤,徐宁盯上去咬牙切齿地问:“是谁?” 进门那瞬小武吓得险些跌下长椅白衣滑落肩头的时候,徐宁就瞧清了,“昨日一战虽说惨烈,但也算讲点道义,没人用过兵器。而你这一剑……” 小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口比野兔子蹦的还欢,身子却被冰封住,脑子嗖嗖地转,要怎么答?我?我,他颤着睫毛,徐宁一手上前,他下意识地躲。 “你还敢躲?你想瞒我多久!说。他到底是谁?这么近距离的伤你,你肯定见过他的脸。说,是谁?” 哥这种脸色他打小就怕,现在却更多的是心疼,他颤了嘴角,蹭着脚跟,又没后路可退。 瞧小武受惊的样子撞上书柜,碰了头,徐宁就吼祈丁:“还有你!他要你瞒住所有人,你就敢瞒我?还真让他带着伤去踢馆?要命的好吧!什么时候惯的你是这个胆子!” 祈丁怕惨了,直接哭唧。 小武赶紧求情,徐宁回身吼:“我说的就是你!什么胆子!说。他是谁?说了,这事到我就了了。若不然,你就等黎叔,老爷……” “哥!别。”小武求的急切。 “那就说。”徐宁吼的暴怒。 第912章 小武太痛了! “我?我……” 有名有姓的谁,一个都不能提,他怕阿宁哥这么冲动万一直接去单挑!那可坏了!不能说!不能。 那就,还能说的是?是…… “我,找到了杀害少爷的凶手。” 他还是选择了为难自己! 这话能当着哥的面说出来,似乎就意味着事已经定了,他在心里做着什么决定—— 这一面?是一定要见的。 不可能连见他一面的勇气我都没有,就让我放弃掉想杀他的想法,说我原谅了他,说一切都过去了,不可能! 但见了之后呢?死在他手上又如何! 而若是杀了他之后呢? 小武太痛了! 他没法承认,他今天连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小姐,就要从此背负与她你死我活的仇恨! 他拿头敲了书柜,稳住身子,只当认了,似乎我的命就该交在她手上,可以,就怕她…… “快说,他是谁?”徐宁就知道。 这个重磅消息,谁都按耐不住激动,祈丁一抹泪也跑过来。 小武却落了泪,回忆着:“一个黑衣人,连帽遮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市面上从未现身过。” “那你怎么确定是他杀了少爷?一个隐藏的杀手?他是受何人指派?这一剑就是他刺的?他就离你这么近吗?他用的武器不该是那根铁钎吗?怎么会变成利剑?” 徐宁冲动地抓紧小武的肩头,又吼的自己后怕:“真有这样的人?什么都能用的如此出神入化?连你都抵挡不过?这一剑还好是躲开了,这若有个毫厘之差可就……” 小武眉眼闪躲,不敢答一句,咬了嘴唇又一抽鼻子,赶紧哄他:“哥你也看到了,我虽受制于他,但他也杀不了我,再给我些时日。” 徐宁这才瞧一眼他痛的浑身抽搐的样子。 “时日咱怎么就没有?还不是你非要拼命?你说就这样你就敢一声不吭连踢七家武馆?我真该……过来,坐下。” 徐宁扯他坐好,亲手开了瓶瓶罐罐。 祈丁抹泪一笑,赶紧来帮忙。 这回小武忍着疼,真的不敢吭一声。 徐宁瞧他一眼更来气,却被气笑了:“你说康诗远五月一就在我门口站了那么一站,就被人说成是勾结蛮匪、迫害穆家的主谋,还非说是什么同行之争引起来的,我都觉得冤!你这可倒好,背地里擅自去见了那个真凶,还非瞒着不说,我看你呀才是那个家贼难防。” 小武被训的拧歪口鼻眨巴眼,没敢驳一句,却突然想到:我怎么忘了去想,康诗远肯定是见过什么,和五爷有关吗? 还是? 他见过五爷真面目! 五爷!对。还有你的命,我要一并夺了! 小武进而想到五爷,眼前好似看到他那一副阴狸的嘴脸。 我要推翻你黑暗的统治!剖开你狞恶的伪善! 我要一层一层撕下你的面皮,让你眼见着自己身败名裂,会像你草菅人命时一样真切。这样会痛吗!还是很快活?人总是要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小武这一股刺痛的恨意,好似全身都被拧紧了发条。 害得徐宁的手指跟着紧一哆嗦,凶他:“造反啊说你两句不愿意呀?” 小武这才回过神来,眉眼一软,勾嘴扯笑,“瞧着穆家出手了,他偏要从中作梗,哥别稀奇,就是我,真饿了。” 把你能的,徐宁宠溺一笑,却打了他手板,又上手直接捏咕几下。 他还闷头淘气不吭声,倔强的几根指头还是握笔的形状,一丁点不服软。 徐宁发了嘶音又无奈一挑眼皮,祈丁一见忙笑滋滋地伸过筷子,喂到小武嘴里一大块肉。 他才舔了半圈舌头,一副得逞的模样,就先穿起右边的白衣,刚伸过袖子,又握起笔杆,一个字不想耽延。 徐宁和祈丁看着他耍宝,又无奈摇头一笑。 嘴里这边嚼嚼又嘟到另一边,他非要说:“明明就是嫂子做的。” 徐宁又被气笑,冲祈丁一扬头,祈丁碗筷盘碟伺候的更加飞快又贴心。 白衣刚扎起来,黎成窜进门,“哥你说,哎呀阿宁哥在。” “说事。多事。”徐宁瞟一眼,怼他两句。 黎成一个撇嘴,放下手中的食盒,自己开动:“那个杜七衡特意从他杜氏武馆精挑细选了十个人带去康宅,你说这不明摆着是想抢咱武馆的风头吗?初出茅庐就敢这么来冲劲,是不是有点太兴师动众了?” “怎么的,他还非要趁火打劫呀?康记纸行、文具行不早都是杜挽月说的算了吗?这还不知足?老百姓还夸什么杜七爷掳掠贼首又大义灭亲的,要我看啊就该是他们杜家和蛮匪黑吃黑,闹了个两败俱伤,害他没了爹,到处要发疯。” 小武沾了沾墨水,闷头说:“但他面上的确低调,又可说是为帮扶康宅,就是怕惹这样的闲话。” 徐宁也说:“这个人一当家做主,好像变了一个人。” 小武忽地眉眼一紧,是五爷!难道?不止脸面,连心性,他都剥夺!这个魔鬼。 第913章 他永世难忘 《格韵堂》 “你说什么?”展长松一喝,没了耐性。 温顾醇也站起身,“两位巡官请吧。我都说多少遍了,康宅惨遭夜袭,虽与我温家遭遇相似,也不至于两位巡官偏来揪住我一再追问,我与这件事毫无牵扯!不送。” 听赵岩方才报来,杜七衡今日又在外面大出风头,他杜家的情怀满洛邑,哼! 再一想桑刀把的所作所为,温顾醇早就抛之脑后,你们还偏来问。 连山匪打劫温宅他也自认为是小事一桩,不想被任何人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邸盟一把抓住展长松,围哄笑脸:“哎呀温大少爷闹了半天是惹您误会了呀。是是是,这康宅遭了夜袭,今个街面上又生了打砸,按理说,我俩该是跑在街上落得个汗流浃背才对。但偏偏一起朝了您家里来,可不是为了搜您的宅子。最关键是上一次,我俩也是一起来的。温大少爷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温故醇瞬间心惊,那一个晚上,他永世难忘。 邸盟拿胳膊肘怼怼展长松,他一声叹息也顺气道:“所以我们今天也没想搜您的宅子,只是想去温老先人的房门前看一眼那块空地,全当是祭拜。” 展长松深躬见礼,难得一见的标志。 邸盟跟着拱手又屁颠来问:“这您总不至于再拦一把吧。” 温顾醇感动了泪眼,柔软了心肠,爹爹的忌日五旬都过了,从没有人来拜祭过,连他自己都没脸去见,好久了。 他一抽鼻子抬手深深请礼。 赵岩跑上前,连忙请礼道:“巡官大人,请。”又一抬手扶了温顾醇的胳膊,瞧他一眼,这个人的软肋就是太重感情,“大少爷,请。” 赵岩搀扶他走来。 温顾醇好似逛起别家院子似的,爹爹的卧房,还似当初。 邸盟第一时间找见那片净光之地。展长松则站定在温格调的尸身旁,这个距离有点远吧?想杀一个人?一剑致命,绝非易事。 高手。你懂什么?邸盟瞟他一眼,让他瞧瞧剑身扎地的那个剑坑。 展长松撂眼一瞧,邸盟耍了几个招式奔他而来,站定中间,邸盟说:“所以这两个人该是死于一人之手。” 邸盟指了指脚下,就是中间这个人——温三通。 两人一起瞟向温顾醇。 他还恍如隔世,看上去只像个傻子。 “温大少爷?”邸盟发问:“夜袭温宅那一夜,温三通是怎么死的?” 温顾醇一副冷戾,瞬间清醒,“你不是说来拜我爹吗?你拜呀。” 展长松又好悬骂阵,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却满口胡言,装疯卖傻。 邸盟拽住他胳膊,二人恭敬拜了卧房,又回身拜了墙根。 温顾醇就只看着,不觉失笑,他觉得远远不够。 “我爹这一生乐善好施,为老百姓捐了多少?死时却只落得一世骂名,死不瞑目!谁还记得他一点好?谁还记得接受过他施舍?盼着他帮扶?没有人,连一个都没有!谁都像躲瘟疫一样,躲我温家远远的,可我们做过什么?我们伤害过谁?” “你们不是要问温三通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吧。他是被活活打死的,一鞭破骨,揉进他血肉,痛的他没了喘息,却留给我一个微笑,对我微笑着去死,你们谁懂!?我温家的男儿郎,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践踏凌辱的!” 邸盟拽了展长松,一步离开就死之地。 上前几步深见礼,邸盟恭敬地问:“所以温老先人又是怎么死的?” 瞧着温顾醇更加心惊肉跳,邸盟侧转身子,瞧着那块净光之地,顿顿道:“好像这仇,你并没打算要报?” “怎么可能?”温顾醇一声吼,摔在赵岩两手间。 邸盟走去踩在净光之地:“你也看到了,此处寸草不生。所以当时这里,该是躺着一个人。他是谁?是凶手?是帮凶?是潜进来的杀手?还是养在宅子上的打手?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肯定忘不掉他的脸,因为他最先消失的是这里,再就是这里,而这!他到底是谁?” 邸盟的脚好似踩在那具尸身之上,先是肚腹,再是四肢,最后落定在头颅。 温顾醇吓成一滩泥水,跪倒下去,赵岩根本拽不住他。 “踩踩踩,踩死他,踩死他……”看来他又疯了。 展长松气急:“温顾醇,你少来这一招!弑父卖疯,你以为哪次都行得通?你明明见过真凶,却只字不提,这种包庇和杀了你亲爹有什么区别?难怪你这么久都不敢来这里看望一眼,你心中有鬼,愧对先亡人!” 温顾醇失声痛哭,歇斯底里:“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就是他,是他杀了我爹!” “他是谁?你都看到了什么?这些日子你究竟在谋划着什么阴谋?你快说。”展长松蹲下来喝令。 好似五雷轰顶,温顾醇鬼笑连连:“哈哈哈我都看到了什么?呜呜呜我看到了,看到我自己杀了我爹,对!你们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全城的人都以为我弑父,又卑鄙无耻到要靠装疯卖傻来博得一条残喘的狗命!我是谁呀?我能干什么?还阴谋?我没有!我就是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替我爹、替三通、替小婉报仇!” “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展长松吼他。 邸盟慢慢走回,蹲下来问:“他是谁?” 这一句好似深情款款,他知道他在等的绝对不止一个五蝶心,“你知道我们既然能追查到这,就肯定有不放过他的勇气。你现在疯疯傻傻,温家的信德一败涂地,你再想东山而起,手刃仇敌,绝不只是时间问题。你也看到了,你举步维艰,所以相信巡官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快说,他是谁?”展长松又一句点题。 能有人伸出援助之手,在苦寒之地帮他一把,温顾醇抬眸泪落,两眼放空道:“他,他,他就是……” “温大少爷——”不等赵岩一声喝令,程锦前远远走来。 温顾醇被打断,好似清醒了些,巡官?一身狗皮罢了。 两位巡官一齐瞧向程锦前,倒还忘了你一个,二人对视一起站起身。 赵岩拽起温顾醇:“程大少爷,有失远迎。二位巡官,不送。” 赵岩抬手恭敬请礼:“巡官大人,走好。” 好好的台子一下子塌了。 出了温宅邸盟还纳闷,“这俩难兄难弟。哎你说,程锦前偏来挡这一下,会不会就是在说,五爷?” 展长松怼他:“那干嘛不直说,哪有这么简单?动动票子,五爷在全城绝对上数。可动动人手,他手里会有这种高手?” “兴许他自己还就是呢。”依旧是玩笑,邸盟开的大点又如何。 展长松赏他一脚,却一抬眼,二人拔腿就跑,这街面上乱的! 第914章 一时难关 《迦桂堂》 杜七衡背手进堂,身后跟着十个彪形大汉。 吓得康学桂小跑来迎:“七爷,您这是?” “康宅昨夜丧了大半的护院,我有心都填补上,又怕吓到您。怎么,就这十个?您还怕我包藏了什么祸心不成?” 杜七衡没停步。 康学桂缓了缓一波三折的心惊肉跳,连连拱手致谢。 “道谢可没您这么胆战心惊的吧,坐。”杜七衡不屑,反客为主,瞧他一眼甚是嫌弃。 康昉噌地蹿进门,“把我媳妇还回来!别以为你贼眉鼠眼的藏了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放了杜挽月。带了人来,我就怕你了呀!我看你个……” 带来的人要上前擒住康昉按跪,杜七衡一摆手:“丧家之犬,你还不让他叫唤两声?” 康学桂急的跳脚叫骂,“还不就是你个龟孙,你给我……” 杜七衡起身见礼,清闲的恭恭敬敬,“哎呦康老爷您瞧我口误,口误了啊。” 康昉一甩袖子,扇了身后几人一脸,他疯狗咬人的模样奔上堂。 “杜七衡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假惺惺。我问你我康家为什么会遭人夜袭?你心里没个数吗?你在那擒贼擒王,你在那大义灭亲,被恶者报复的却是我康家!我康家这一遭就是替你杜宅挨的,你还敢跑这来?我告诉你吧,下一个就是你杜宅,早晚摊上事。嘿呀还有她杜挽月,你爱放回来不放回来,就让她跟着你给她爹陪葬去吧。” “啪。”杜七衡赏他一个大耳光:“你别欺人太甚,颠倒黑白。康家遭了夜袭,本该全城痛惜。还不是你一贯的胡作非为才惹来这一堆乱子!挽儿去拦了,我也去救了,可你呢?废物。” 康昉被骂爽了,又好似被打惯了,蹭乎一把嘴角的血迹,嘿嘿笑上了。 “怎么的呀,人家揪住你小辫子往肉案上摔,你还非冲上去挺拔身子等着挨刀啊?我知道躲,你说我废物?那你往前冲,是不是大傻子?也是啊,来了傻气,亲爹都攮。啊!哎呦。杀人啦。” 杜七衡一巴掌扇倒他,下脚踹。 这回带来的人都争着进门拦着点。 “七爷!七爷……”康学桂悲戚哀求。 杜七衡这才被众人拦住,“康昉,像个男人一样,别跟个婆娘似的呜呜唧唧。” “我像个男人逛窑子的时候,你也没断了打我。”康昉硬气一句,又怕的缩头一躲。 真是不可理喻,气得杜七衡咬牙切齿,“我跟你一般见识?我呸。” 康学桂赶紧拉住他,“哎呦七爷,七爷您别走,这一时的难关您务要帮康某人一把啊!” 杜七衡失望透顶:“是不是一时的,谁可都说不好。” “康老爷您开眼瞧瞧,听听外面说的都是什么,康宅到底有没有勾结蛮匪?是不是残害穆家的主谋?不会杀进我杜宅也有您的份吧?你家惨遭夜袭是不是被蛮匪卸磨杀驴了?” “有求我的工夫您还是挖空自己的心思,想着怎么给全城一个交待吧。声势如此浩大,街面上,铺子里,杜宅什么忙都帮不上。宅子留下这十个人,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不谢。” 康学桂还苦求与他,杜七衡拽回袖口就要奔去。 事已至此,康昉落了泪,仰脸瞧他:“杜七衡,别走的这么潇洒。你不承认也没用,我康宅这一遭就是替你挨得!我康家谁都没惹过!我挨了,我认了,你再看我,我也敢说,你想不明白你爹是怎么死的,杜家就会是下一个!小心点,走着瞧。” 我爹?!杜七衡血压飙升,“才不。康昉,你等着看。谋杀我爹,戕害我杜家的恶者,我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七衡夺门而去,康学桂一把耸了康昉出去,害他后脑撞上主案的桌腿,哐当砸笑了。 康学桂拍案而起,他还没想认,“还傻愣着干什么?给我带康诗远上来。” 第915章 运笔如飞 《许森私塾》 幕夜凝重,独自缩在最里侧书桌上靠墙瘫睡的邸盟,一个磕头,清醒了下,他拍拍脑门,哎呀怎么睡着了! 欢实闹腾的大白天倒还好过点,可这夜…… 他甩甩额头、脖颈子上的汗珠,一步跨上讲台,还寻思不透。 有什么魔力呀这,他敲敲戒尺,就那么一面,那么一眼,就看上了,就爱了,哎呦死去活来的,还真是舒服啊你小子,我呸,是你倒霉才对。 他不愿想到五蝶心。 再就, 更不能想到期儿…… 游荡两下也没什么意思,他甩了戒尺出去,转身进院,制服倒是脱的溜活,行啊,就剩我一人,倒头就睡。 《森蝶馆》 烛火扑簌簌,过了二更天。 小武眼迷离,动动脊背,按下一口气息,他笔杆没停,却好似—— 门开了,陶月丫露头,一大天了,她才敢过来,急的看看他,又怕的别扭扭,但饭菜可不能凉了,他要是真熬上这一夜,总能顶一口。 一听是她,小武翻个白眼,懒得搭理。 透过一摞摞撰写好的宣纸,瞧着武大总管无意苛责,陶月丫美的眉飞色舞,一扭身腰怀抱的食盒差点撞翻一大摞。 小武撩了下眼皮,她赶紧憋住,更加蹑手蹑脚走进里侧放下食盒,不由瞧了眼像小山一样的宣纸摆满了长案这边。 再一瞧那边,小武声色不动,运笔如飞,陶月丫嘟嘴叹了气。那么厚一大本书要什么时候才能抄完?她心疼了,又气自己只会给他捣乱,这一回可一定要长记性了。 偷偷瞧着他,小心翼翼摆开饭菜,陶月丫不觉被他吸引住,写个字也能这么好看,他做什么都好专注啊!这要真的是一座雕成的他该有多好。 闻到饭菜的香味,小武不觉咽了口水。 她不说话倒也没那么讨厌,不过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快溢出屏幕了,亏得你没流口水。 想到这,小武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样。 “出去吧。”他吩咐。 她不干,“这怎么能行呢?这,你要趁热乎都吃了才行。” 小武轻叹口气,服了她,陶月丫乐颠端过来。 小武没了耐心,眉眼转在纸墨间,笔尖都没停,却抬脸怼她:“这边啊。”还歪了一下脑瓜。 陶月丫秒懂,美的不亦乐乎,屁颠颠绕着长案跑了一圈转来左边。 哈哈谁人都知道武大总管惯用双手。 菜盘刚凑到鼻尖,小武就忍不住开动,右手持笔,左手夹筷,两不耽误,就是眉眼转动得更快了。 陶月丫捣动完最后一盘,瞧他一眼,好不忍心:“武大总管我喂你吧。” 她脱口而出,又羞的自己捂上嘴巴。 这一句差点没把小武噎死,“咳咳咳。”他还是呛了。 陶月丫一看,连忙上前,占据主导。 小武左手几指一伸,大大的巴掌立马护住碗筷碟盘,“不用。哪都有你。我左手便利的很。” 小武仰脸怼她,抓过汤勺就舀了一大勺米饭塞进嘴里,又气的不吐不快,“不是你这么大晚上的你非来找我干什么?一天都消停不了啊你?” 一听这话好像哪不对劲,又瞧着陶月丫急着反驳,小武赶紧说:“你说你怎么不去伺候小姐呢?她熬夜抄书肯定更饿呀!她手指头才累的肯定拿不住筷子的呢!你还跑我这来?得得得你快快过去,出去去去去。” 陶月丫脚巴掌扭了扭,却掰着手指头慢条斯理地嘟嘴搭话,“我做了呀,也送去了,但是先生说要亲自喂大小姐,我有什么办法?” 小武刚塞嘴一口大肉,突然就不香了,差点又呛到,真是的,问这个给自己找气受。 哪想陶月丫一个鬼机灵似的瞧着他气呼呼委屈的样子咯咯咯地被逗笑了,一溜烟跑了。 小武这才觉得,嘿呀你,敢耍我,“你给我回来!” 陶月丫屁颠颠开门又探出头来,更似调谑:“真的?” 小武又被噎住,你?“滚蛋。” 他一个鼻孔出气,赶紧塞两口大肉,字都快被气歪了。 过不多时黎成轻轻进门,悄无声息地加了几盏灯烛,才回来默默收拾起他旁边的杯盘狼藉。 眼瞧着屋里的光线明亮了些许,小武美的一笑,故意散懒了来,晃晃肩头动动腿脚,竟还吧嗒吧嗒嘴。 黎成瞧着他耍宝,摇头一笑,叹着说:“伤成这样,熬着大夜,还想喝酒?没戏。我可不想跟着一起挨罚。” 小武撇嘴哼气,那算喽。 收拾好餐具,黎成坐在一侧研了研墨,接过他写好的宣纸,一张一张排列整齐。 “行了,回吧。阿丹这个时候你还敢这么晚不着家?明个还指着你接着忙呢,去吧。”小武闷头劝他。 黎成听他说完才慢悠悠开口:“阿丹这回的肚子可真是大了,回去也是会被她踹到床底下,才不。” 小武哈哈哈笑得爽朗,又佯凶:“敢?快去。” 黎成怕的一跳躲开,也放赖:“就再陪你一会,若不,给您捏捏肩,揉揉胳膊也行啊。” 小武又笑,哄着他摆手道:“去吧去吧,明儿明个,啊!有劳黎大总管!” 人都被赶去,孤灯残影下,小武振笔疾书,一气呵成。 第916章 这个落差! 《森蝶馆》 翌日黎明的光影稀苏,许森就屁颠赶来,自打被徐宁怼怂一句,他一直没敢出屋。 临进门前,他扯嗓子吆喝:“武乐书,武乐书!” 那就不要怪我,抓你一个现行,谁让你偷懒呼觉。 许森叫:“我来了。” 他啪叽一推门,里面一个动静没有。 他猴急两步,左右探头,这一瞧竟连个人都没。 许森一收扇子砸向手心,“好你个目中无人的,敢偷跑出去,撂我挑子呀你!”又甩甩手:“哎呦好疼啊我,哦对,看我不把你……” 许森提了衣摆就要开跑,哎不对呀,透过脊背他又瞥一眼摆满长案整整齐齐的一摞摞宣纸,似是在默默无声中宣告着什么。 难道这小子都写完了? 不可能! 许森急了,奔来查看,左一撺掇右一翻腾。 “这,这这,这是第九篇,第十七篇,不行,肯定不对,不对,不可能……” 他扭来飘去,往后看,再往后,转了这边又跑去那边。 “绝不可能……哎第四十九篇,还真的有!还,还这么雄厚有力?” “你这,可这,这字压根都看不出累来?一个昼夜耕书十万?还钩、弯、折、提,凤翥鸾回,丰筋多力?我去,你手不会抖一下啊你!” 许森抓着最后一篇和第一页校对,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清一色,水灵灵的湖面无风镜未磨。 “你手不发颤,我心都打哆嗦了我。我就不信了,你是铁打的呀?” 两万字不到,许森赶了个大夜,起了个大早,才刚一写完就急着跑来耀武扬威,怎知,这? 这个落差! 这上哪说理去,我赫赫有名最拿手的看家本领竟一个回合不过就输的片甲不留,反让你赢个透亮?你不就是握刀的手指头吗,怎么拿笔也这么溜活?鬼才信! 许森两手持着宣纸,愤愤走来,目不转睛的两眼气得发着绿光,一看就是骂的不轻。 小武走回门前,挑着一边的眉头瞥他一眼,这么早顶门上,傻眼了吧你。 瞧许森气哼哼的模样,小武调皮一笑。 实则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虽讨得勤婶赏了他一口饭吃,却被老爷劈头盖脸一通骂。 祈丙祈丁前后夹击,唰就到场,这边拽过小武的右手,那边又捏了捏他肩头。 又一看,“这谁呀?”“怎么着?”“这是没见过吧!” “我跟你说,就小武哥的字,孟老先生见了都赞叹连连,你这可算一饱眼福了啊!” 小武一啧,还挺美滋。嗯。成了就是赢了!舒坦。光彩。怎么了? 许森从自己的小心思里猛然惊醒,还是没法相信自己输得这么惨,竟又被当众打脸。 许森差点撞上门槛,却爱不释手的把宣纸护在胸膛前,抬头一看,气的嘴歪脸斜:“这是什么呀你们?整这一出,太上皇啊?” 小武背着的手臂慢慢舒展,动了动脊背,他也不习惯。 这两人才不管,围着小武转圈,捏捏胳膊,转转手腕,挨个指节揉着他的手指头,“小武哥你看看,跟个鸡爪一样,还定型成握笔的姿势呢!你说你这苦头吃的。” “你还有理了?用不着你管。这还是老爷吩咐的呢,小武哥的身子现在是宅上一级要务,得抓紧保养顾惜起来。走,哥,咱沐浴更衣去。” 两小人一左一右又一前一后的,把小武伺候的目不暇接。 “嘿呀岂有此理!”许森服了,一步追出门,啪嗒绊个趔趄,他还先瞧瞧宣纸皱了没。 小武回身,露出脑瓜,一伸指头,给他个忠告:“别看了,你想不明白的。抓紧收收眼,全都送到老爷那去,保准你挨夸。” 说完几个小人嬉笑蹦跳地走开。 还有这事?许森还没见过宅子上的谁挺稀罕自己的。不过上次爹夸奖,也是因这小子一句话,看来可行啊! 许森追一步,呸一口,“我用你管!”又唰地回森蝶馆收拾去了。 “好了好了,别弄了。”小武非要自己走。 祈丁就不松开他的手:“小武哥,你看你这还定型着呢,回不过来弯啊。” “行了,走吧,先回屋,泡一会热水就好了,勤婶给烧了的,你去打一盆来。” 祈丁哎哎应声。 祈丙揉一揉他的几指,叹一口气息,低声道:“小武哥你也真是的,非跟他较这个劲?连老爷不都说了,你就是抄上个十年八载的,又能怎样?你说他还真能不放你出屋吗?他敢耽误咱穆家的夏航?” 祈丁嘟嘴附和:“就是。小武哥,你太惯着他了。” 小武笑着摇头,哄劝道:“好了啊,都说几遍了,没事的,走吧。” 《予本楼》 “小武哥,你身上好多小口子都结痂了,就是这个剑伤,太扎眼了,这一剑透底,也太严重了,你忍着点啊。”祈丁絮道。 小武坐定内敛,真的上来乏劲,他满头大汗,忍得眉心紧促。 “你别说话,手上有点数,来我看看。”祈丙回身一瞧,又叹气:“小武哥你说你伤的这么重还非要折腾?这还好是黎叔还没赶到,老爷也终究是忍住了,要不然啊早在养宁居就扒你个精光了。” “不还得是多亏了夫人吗,那一声接一声的劝着。”祈丁补刀。 小武吐气叹息,眼都痛的睁不开,却先找话:“还得算上你俩,急的在门外团团转行了吧。” 他喘过几口气,扯过衣衫,“好了,我自己来。” 两个小人又忙着去找衣服,又换了双新鞋子,再回身来一手一边扶他下床。 “这可不能再伤着了!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呢。”祈丙还不放心。 小武扎着衣扣,拉起长音:“是是祈大总管,我知道了。” 还差个尾音没撒完娇,他竟一步冲出门,小姐! 他听到穆明楼的门开了。 心儿美滋滋地背手立在对面的栏杆处,任斑驳的朝阳吹起裙摆,她早就知道你回来了,算你厉害! 小武一溜烟钻出门,身后跟着两个小人扯着长长的衣衫追来,逗的心儿一笑。 小武看呆了,竟美的傻呵呵冲她挥挥手! 不止好久不见,他好像是望着山那边,终于等来了回信。 他就是要堂堂正正见到你,再多等一分一秒他都受不了。 心儿也浓郁了笑靥,伸了指头挥手给他看,她知道小武担心坏了心疼坏了,她感觉得到。 二人遥望在栏杆侧,透过托着朝阳的云,两双眸子好似相遇在天边。 不想许森跑回来吆喝:“过来个人啊,我自己怎么搬去德义堂?哎那个,你?偷家啊!” 小武这才被打扰到,两腮滚烫,一个撂眼竟见祈丙祈丁忙前忙后已经给他穿戴好了。 “等着。你急什么?老爷还没用完饭呢。”祈丁回嘴。 祈丙拍他后脑勺又嚷:“先生,稍等。” 心儿只美美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男人堆里,除了炼郎骷那一种,还能玩出什么样。但现在好了,不管怎样,我们的大女王都不着急了。 陶月丫却急的一步三颠地跑来,这么快就抄完了那么厚一大本书,自己连读都没读完一遍,他竟写完了!她不可思议的嗷嗷喊,反正武大总管就是厉害。 小武烦厌的很,让她一说,啥味都变了。 哪想心儿出其不意地随她一起嗷嚎! 小武惊了,脸面更烫,烫的两只小星星激动地闪。真的好久不见心儿欢呼雀跃的模样!却一秒眼气许森,撅着个大屁股,急颠颠爬楼梯,小姐还冲他笑:“你呀,慢点,急什么?” 也不知小武是哪里在猴急什么,哼。没等再瞪许森一眼,顾新里钻进后门:“小武哥不好了,康诗远要被逐出康宅了!” 小武一听,大惊失色,一脚踩着栏杆飞出后门奔去。 炫酷的身影让陶月丫坐个屁墩,还仰脸看不够,太帅了! 顾新里也急着转身,许森可算够扯到心儿的腰身,没等嘚瑟一下,哎他人呢?却抓紧搂上大声问:“哎对了,你别走,是不就是你们纸行帮了他什么大忙?怎么可能一个人一只手一晚上甩出十万字来?根本没戏。你快说实话。” 顾新里没空搭理他,与祈丙祈丁相互一瞟,同一副嗤鼻相,说你想不明白,你就是想不明白,哼。 心儿靠着先生肩头,眼珠滴溜溜地望着天边的弧线,康宅!很重要吗?没听说过呀。 第917章 毁于一旦 康宅门前围了一圈圈的人,康诗远被拎出来,摔在地中间,吓得众人四散半圈。 他是刚被一桶凉水泼醒。 昨日康学桂一连串的问题,他一句没能答上。 “你不是说想吗?你就是这么想的?想把我康家毁于一旦!毁在你手上!没门。”康学桂恨恨而去,还像往常没想把他怎样似的。 康诗远却想到了,会有今日这一出。 他跪在迦桂堂想,想的却是他在康家成长起来的日日夜夜,一幕一幕。 幸好还有康昉躺靠在主案桌脚那里,陪着他哭哭笑笑。 此一时,也一样。 康昉冲出门,摔下台阶,爬来康学桂脚前,口口声声求他:“爹!爹,爹您再想想啊!您收回成命吧爹!诗远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咱肯定还有法子,咱还有法子的啊!你看他穆宅,他肖宅,不也都好好的吗?这哪有赶人的道理呀爹?爹求您三思啊爹……” 人群议论纷纷,肖进阳摇扇挡住脸,像康诗远这种人才,弃了的确可惜。 康诗远任水渍染湿了大片地面,一点点跪挺起身子,他不敢朝家主那边看一眼回一声,只心里咬定,这将是一种结局,已经迈出去的第一步! 不想康芙水裹紧包袱被扔出来,摔在他右侧。 芙水! 诗远! 二人四目,生死相依。 跪在他身后端举古案的康诗宁看不下去,要起身去扶她。 康诗远一挑眉梢,康诗宁一下定住,又被站姿威严的康诗嵌按跪:“别动。” 康学桂提了提嗓子,拱手拜礼,恭请四方。 康诗远这才柔软眉眼,勾嘴一笑,相濡以沫中他盯着康芙水哄劝:不要管,别过来。 可是诗远,这么大的委屈,咱不是啊,咱担不起!康芙水盯着他泪水盈眶,苦苦哀求。 康诗远却端庄跪挺,只等着认了,不管家主说什么,他都得挨。 “诸位乡亲父老诸位父兄,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大家都知道我康宅立世洛阳城好几代人,到了我康学桂这一辈,到底为人怎样,还用我说吗?谁人不知我康某人大行中庸之道,乐善好施,勤恳务实,以传承祖业,造福一方水土为己任。” “这几日可好,不知怎么就摊上了夜袭?竟又被拎出来说是勾结城外蛮匪的元凶祸首?连好好的铺子都给砸了!我康宅是真的冤枉啊我!” 人群又起了闹躁,他这就是为了狡辩啊他。 康学桂赶紧举手叫停:“众位众位听我说,听我说,我康某人绝不是为耍滑推卸。众位父老弟兄教训我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是昼夜思想,百般犯难。终于今个我抓到了这个害群之马,能给大家伙一个交代的,就是他康诗远,一切无端祸乱皆因他而起。” 康昉一副残兮兮的模样,跪在康学桂脚前求可怜,怎知亲爹自爆出这么一句劲爆的难堪。 “哎呦我的爹呀!”他一打哭腔,抱紧康学桂的大腿,“怎么就是诗远呢?谁说是也绝对不是,不是他!” 小武匆匆赶来,只听到康学桂一个尾音,他向人前挤了挤,透过人头的缝隙,盯紧了康诗远。 这个动静竟比康学桂的控告,还让康诗远心惊。 这么急着赶来,搅事的能耐。 康诗远有意看向小武,却更低下了头。 他这副落汤鸡的模样,让小武心头一紧。 别说养伤了,他还是连个合一合眼的机会都没捞着。 黎成颠哒赶来,一搭眼就在人群中瞧出了衣冠齐楚的小武哥,他凑进来问:“哥,我没晚吧,这会上吗?” 小武一指挡停,黎成一惊,瞪那么大个眼睛瞧着他忧心忡忡的小脸,“你?哥你不就是来救他的吗?那咱不出手,他不就得……那咱就,就这么看着?” 小武咽下一口气息,没办法,康诗远的用意,他来到一站脚就瞧懂了,“先由着他。” “你还惯着他呀?怎么就不是他?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给我等着,滚下去。”康学桂劈头盖脸骂亲儿子。 人群起了笑声,也聚来更多的人。 “诸位父兄开开眼行行好,你看我们家经历这一遭,他就是天大的冤枉。这要是有嫌疑,就一顶一的是他康诗远,可我一通大刑耍下来,他一个字都不招。急的我呦我是实在没法了,给不出乡邻父老一个有理有据的说法啊!” “但我康某人心意已决,今日必在烈日昭昭众目睽睽之下处置了这个孽障。从此,他就与我康宅毫无瓜葛!众位还有什么想不明白非要问他的,就干脆抓了他去审个痛快,也算替老夫出了这口恶气。” 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手是谁,康学桂才出此下策。 小武惊了,你这种临场反戈,还真是稀奇。 自断膀臂的狠劲听来霸气,实则更显懦弱。 惹不起,你躲得起也行。 哪想你躲不起,竟甘愿自损三千来献祭求和? 小武好悬怒了,真想掀了这盘棋,黎成一把抓住他:“哥再等等。” 小武这才想到五爷,大为震撼。 表面上五爷和康学桂私交甚密,解囊相赠,不止一回。 实则却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想要拿下康宅。 一个人对谁都没真情实意,却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虚情假意,如此这般,实在恐怖。 众人纷纷起了躁哄,就说他康学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回事出己身竟也高高甩起白旗,好个没用。 康学桂倒一鼓作气,疾步踱来古案前,只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估计那点胆子全贴脸上了。 康昉挣脱两个小厮的手臂,扑来抓住他脚跟,“爹!爹咱康宅没了诗远可怎么办啊?” 康芙水也来叩头,求老爷万要三思,收回成命吧。 康诗远却只冷静着一张俊逸的脸,这副面庞看似挨上百鞭都不在话下,实则他的气息刺骨般寒凉,早就透支的身子连屈指可数怕都熬不过。 他又瞟一眼小武的鞋尖,祈祷小武不管怎样万要稳住。 这下好了,每个人心中都比周瑜打黄盖亮堂多了,这么明晃晃的做样子,却只为假戏真做,给那位幕后老贼添点乐子,求他高抬贵手? 这就是响当当的大宅子? 遇事知道躲不可气,但你也别往狗窝里钻呢。 康学桂自知难堪,但你们说是他,我就说是他了,还不行,还想怎样? 他端了端态势一把抓起黑金牛皮短鞭:“诸位请看,这就是我康宅打祖上传下来的家法!” 转而怒斥康诗远,“康诗远,老夫亲自掌刑,可谓是对你仁至义尽。以后不管你是要勾结城外蛮匪,还是要迫害哪家宅子,都与我毫不相干。但你要是敢对我康家有半点不轨之心,我势必要你好看。” 康学桂把窝里横的这点能耐体现的淋漓尽致,康诗远只侧耳听着。 说话之间,康学桂一点点抓紧握把,凌空抽下,却被康昉拽个猎趄,啪叽抽了个空,还是吓得小武心里咯噔一下。 康学桂好悬摔跌,短鞭半空坠落。 康诗宁一步赶来扶住老爷。 康诗嵌扑跪而来,接住短鞭高高托举。 康昉还连滚带爬哭的起不来。 康学桂一稳住身腰,立马又禁起态势,一甩袖子吆喝:“康诗嵌,你来。” 康诗嵌手里的短鞭差点吓掉了,又双手抓的更紧,“老爷!”他求一句。 康诗宁扑通跪倒,叩了响头,“老爷求您饶了大管事这一回吧?他,他真是冤枉的啊!” 康昉爬了两步,叩头嚷:“爹,您开恩吧!” 身后的小厮护院也都跟上求。 人声啧啧。 黎成凑近脑瓜来说:“这康诗远又不是第一次挨家法,这么演,假了点吧?” 小武叹息,撂眼闪躲一下,的确在盼着什么。 康诗远却晃了晃眼珠,只一心企盼此局已定。 果真在康学桂犹疑之间,马着冲出人群,抢下短鞭就开抡。 一个位同王者还金贵了?主人要你三更死,我再送你多一程。 一鞭子下去,康诗远就被抽倒。 小武盯着他,心中黯然神伤,他在康宅举步维艰。 不觉小武心头绞痛,扶手按紧伤口。 众人一看这阵势,吓得一个激灵。 黎成愣这一下,赶紧哄上:“哥你的伤?要不我先送您回吧,哎哎哎行行行不不不你别急,我紧盯着,他熬不过三五下,一会我冲上去捡他回宅子。” 一浪浪鞭声中,杜七衡火速赶到。 小武特意扭头瞟他一眼,昨日能那样及时,今日却?杜宅离得更近,他却到得更慢,这个时机掐的真准。 小武的眼随黎成飘过去,动了动嘴皮,道:“不必了。” 黎成又一惊,啊? 第918章 义正严词 杜七衡来到,一脚踹翻马着。 惊了众人差点一齐喝彩。 温顾醇却嗤笑,他又来装门面了。 “这是干什么?康老爷,您宅上惨遭夜袭,若没有康诗远拼死护卫都得血流成河,您怎能因三三两两句谣言妄语弃他于不顾?” 康学桂被吓的好大一个趔趄。 一看冲上来的是他,康昉蹭乎一把亮晶晶的小脸,噌地跳起身。 康芙水几人却怎么都扶不起康诗远。 马着惨叫一声,咕噜一圈,暴跳叫骂:“我康宅的事哪轮的着你管?” 小武瞧着康诗远非要自己艰难爬起,蹭过地上的石子泥沙,他五指又五指划过一道道血痕,小武又没眼看了。 杜恩怀跟来,虽没上手帮忙,却一直瞧着康诗远。不等马着话落,杜恩怀低头撂眼只一手开了剑鞘,就吓得马着一脸歇菜样,拔腿冲出人群溜了。 杜恩怀一松手,利剑入鞘一声叮当,吓得康家父子抱作一团。 “七爷您此话不假,可主要是人家说的有门有道的您想想,你说夜袭那阵仗怎么能是他头一个发现?就真跟事先擎等着似的。”康学桂哆哆嗦嗦,他心里是真纳闷啊。 “爹你瞎说什么呢?”康昉刚撑起气势汹汹的小样,又一秒放赖。 康诗远听来一耸,差点又摔去。 小武急着看他,又好心虚地跟着眨眨眼。 惹得黎成心急,赶紧给小武擦擦汗:“哥要不咱先回吧。” “康老爷堂堂一家之主,哪会懂得我们做仆人的苦?”杜七衡竟就说起了自己的辛酸,他恭请四方,义正严辞。 “我也做过大管事,怎敢有一个迟疑?家宅有难,还不警醒,怎么可能!果然啊,在你这里,忠勇也是错,信义也为过。难怪坊间风传康大管事向来在康宅惨遭非人待遇,我真替你不齿!” “我呸,不齿你还叨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装了什么心思。礼贤下士我还用你教?诗远,他就是想收买你!你滚开给我,让开。”康昉一副泼妇相,撕拧开杜七衡的手,要跑去扶康诗远起身。 小武竟面露笑意,这个康昉,算我是一直错怪你了。 “你个混账。给我站住。”康学桂骂一句亲儿子,又怯哄哄地拱手道:“哎呦七爷您哪里至于说这个话?他哪里能比得上您一个棱角?他就是包藏祸心啊他。你想呀五月初一那一夜暴乱波及到您杜宅,急的老夫我呦,可他呢?” “偏绕去穆氏纸行那站了老半天,他怎么可能没点心思?他就是在欣赏自己的成就感呢,我就敢说。结果就差那么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这要是能早那么一步到您宅上救急,那杜老先人怎么会,哎呦都是怪他,怪他。” 康昉的手刚搭上身,康诗远竟先瞟一眼武乐书,又怯声道:“谢少爷!” 小武也赶紧挪开眼,纸行?我穆家?哼。倒是杜宅就不用说了,以杜茂名和五爷的交情,他会惨遭不测,也不难想象,就看杜七衡这个后生能怎么样陪五爷玩多久吧。 世人以为,一线生机,就在眼前,却偏偏一步之遥? 殊不知,这竟是杜七衡一手酿成的大祸。 他早就立意要借此杀了杜茂名,如今听来,他心头剧痛。 杜恩怀瞧他一眼,赶紧接话:“怎么,难道康老爷曾教过康大管事翻墙进宅、持刀杀人?” 康学桂一听,面露难色,“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这就对了。所以康大管事从大门堂堂正正进我杜宅,护我全宅安宁,怎么就成了迫害穆家的元凶?成了暴乱全城的祸根?”杜恩怀一声愤慨。 群情激愤,又见杜七衡哀思甚切,不觉对杜家赞叹连连。 这些话能在苦主口中听到正解,似乎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康学归听来竟心中窃喜。 杜七衡缓一口气息,平静道:“康老爷,问完了吗?” “不是我问的呀,是人家都这么说。”康学桂往后躲两步。 “那你就信?” 康学桂被揭穿老底,更是一副怕怕的怂货样,差点哭叽:“我我是真没办法呀我。” 康诗远被康昉扶着站起,又拧开他的手,一个眼色,康诗嵌和康诗宁听令上前,紧紧扶住康昉。 康昉难以置信,“诗远,你这是?” 连小武都跟着一声叹息。 康诗远耷拉着脑袋,屏气敛息,谁都没看。 康芙水跑到他另一侧,撑起他膀臂,康诗远扯笑哄着:“我们,走。”杜恩怀一步跟上,两指挡停康昉。人群不觉让了路,康诗远艰难地迈起步子。 小武盯着康诗远走去,又听杜七衡说。 “如此,我代康诗远自立门户。”他很是满意,立定人圈之央,高声放话。 这一句人心振奋,当家做主谁不想? 谁说受苦受难的非是我们这些劳心劳力的苦命人! 康学桂面露愧色,给他二人一个眼色,抓紧送少爷回去。 不想杜七衡接着说:“将康记玉石行,六家铺面,归在康诗远名下。” 这一句,康学桂直接嗷嚎,“这怎么可以?” 他几步踉跄,扑跪在杜七衡腿前哭求:“七爷您不能这样将我赶尽杀绝呀!” 杜七衡慢慢扶他起身,却笑得好生稀奇:“康老爷,您说我对您赶尽杀绝的话,从何而来呀?” “哎呦我不是说您,哎呀呀我是说那个……” 众人一听,他真是遇到点事吓傻了吧。 “七爷,七爷您听我说,您给小老儿留个活口,放我一马,我这纸行、文具行都被打砸了,若是玉石行再留给诗远,我,他,他就是个孽障啊他!” “哼哼康老爷,可是谁人都知道,自打玉石行从我杜家送了您康宅,就一直都是康诗远在精心打理,里面的每份契约连带每一个物件的入库、出账、等等都签的是康诗远的大名。这要说玉石行不该归他所有,怎能服众啊您?” “而且今日即是您先出此下策,我多嘴这一句,顶多该算替您维护住了康家的脸面和德尚,你不认?才叫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众人又巴不得一哄而上的驾势,康学桂吓得痉挛,没敢应话。 康昉疯扑过来:“你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杜七衡甩袖而去,没心思搭理他,剩下这一对父子嚎啕满面。 可怜了康学桂还算不错的一招以退为进,小武一声嗤鼻,绝路?哼,“叫阿宁哥吞了它。” 黎成一下来了干劲:“明白。” 杜七衡急颠颠穿过人群,跑去搀了康诗远。 这份殷勤?小武随他转身去瞧,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身后温顾醇也窜出人群,哄了康昉:“哎呀康兄来来来。”二人搀着老的一齐进了康宅。 捡人?哦不,争着抢人,切。小武哼唧一声,一甩扇子敲了黎成肩头:“也不要太操之过急。” 黎成一听,“那咱还怕他啥呀?他都这样了。” 小武摇扇一挡,狠狠切齿道:“盯紧马着。”他那几鞭子,绝对不简单。 肖进阳蹿过人群深躬见礼,挡住去路:“武大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他等小武能出门,好久了! 虽正中下怀,小武却好大个惊愕,露出小脸瞧了瞧肖进阳一脸的急切,又见他身后董子戴的谨慎,小武竟哎呦一声惨叫,按住心口:“肖大少爷!有伤在身,多有不便。” 他这份婉拒,这么浮夸,谁都看得出来,肖进阳更急着拦一下:“武大总管……” 怎知小武一个急转身躲开,却整整在自己眼前,人群渐去的残影中他见着奄奄一息的康诗远一步踉跄死死晕去。 “诗远!”“康大管事!”“康兄!快!回宅。” 杜恩怀一步接住他,背起奔去。 这个动静惊了肖进阳也回身去瞧,董子戴瞧一眼康诗远脚下走过的一路血迹,也算敬服。 小武忍住痛惜,什么话都不想说。 黎成赶紧拦挡:“肖大少爷失陪了。大总管您看着点,这边请,来,您慢点。” 第919章 峰回路转 《德义堂》 许森赶来请安,带着一摞摞宣纸浩浩荡荡塞满门前。 老爷连眼都不愿意抬,摆了几指,叫他免礼。 这么多?黎叔按耐住心中惊讶,拉得长长的眼睛也摆去一边,忍住叹息没发出一个声来。 许森一看这氛围,躬着身腰也歪头瞧了瞧身后这阵仗,“这个,这?爹,这说来话长……” 老爷一声厌烦,许森赶紧长话短说,挑着爹大概能爱听的。 果不其然,老爷听来,真就抬了眼,看了又看,这一摞摞高过人脑瓜的宣纸。 老爷叹服道:“说来说去,武大总管这孩子,也多亏了先生教导。” 教导?许森吓的汗颜:“小生怎敢……”越祖代袍的话他又咽回去,一下子想到小武说的,他赶紧顺一张宣纸,屁颠颠送到主案来,“就是爹您看,这字,字还挺好看的,我就想啊我得学学,得好好学学才是。” 黎叔又摩哒一下眼,好大个不乐意,打小到大都没罚小武抄过这么多书,何况他还伤着,你装腔作势,好狠的心! 老爷瞧许森装的挺乖,白他一眼顺带一瞟,差点惊的摔下椅子。 黎叔扶一把瞄一眼,自己哈哈大笑,“哈哈。老爷,这小子!” “好哇好啊!”老爷呛出泪花,双手托着宣纸一点点被黎叔扶着站起,激动难挨。 连黎叔都兴奋异常:“快快快都放下。” “这难道?这,全都是?”老爷热泪盈眶问一句。 黎叔又急着摆手吆喝:“哎不别别别,都拿过来,拿这边来放,快。” 一个瞬间许森被搞懵了好几回,他抬起眼,直起腰,又扫了眼忙前跑后的小人们,顿顿答话:“是,都,都是。” 老爷一拍主案哈哈大笑,捧着这张宣纸爱不释手,好像比水灵灵大姑娘的红脸蛋还好看。 “你看看这呀,这儿,我骂过他多少回,他这小子就是改不过来,就这个钩啊,他非要往心里窝,啊?哈哈哈。” 黎叔也哈哈大笑。 满屋子跑的一个个小人,没抢着地方安放宣纸的,却都敢露出脑瓜来嘻嘻笑笑了。 乌泱乌泱的一声声笑闹中许森被撞来撞去,更加不明所以。这字还得挨骂?不过骂了多少回都不改还会笑成这样?要是我早就气死了。哎呸呸呸。 祈丙祈丁乐颠颠把宣纸规规整整放在主案上,老爷一个摆手,祈丙嗖地跑去。 许森瞧一眼,不明白啥意思,但这种峰回路转,武乐书就一句话的事,果真厉害。他好生羡慕之余,不禁欣喜地点点头,你没骗我,倒是不假。 老爷竟来拍了许森肩膀:“先生好啊好哇贤婿!” 许森一愣一愣地先瞧一下肩头,才敢附和着笑笑:“哪里,哪里,主要是武大总管,哦就,就是小武觉悟高,才哄得您这么,哎对,是那个,小生这回记住了,下次绝对不会……” “哎无妨无妨,有为呀,你快瞧瞧这页,你看看这,这儿这哈哈哈……” 二老好个兴高采烈。 说话间徐宁匆匆赶来,不觉惊叹着近前,“这?这些都是小武写的?”他一个撩眼,吓得许森的小眼珠可哪躲。 老爷却摆手叫他:“快快快,抓紧装订起来,像模像样的。我要留着看呢,这不知道得读多少遍呢哈哈哈。” 黎叔附和连连。 徐宁一听就懂了,颔首道:“是老爷,我这就去。” 哪想老爷高兴的竟一步先迈出去:“哎哎等一下,我也去,我要亲眼看着,还要给夫人挑出一两篇爱眼的来哈哈。” 徐宁一惊,老爷要去视察纸行?他忍了忍兴冲冲的劲,就说我今年必然做大!徐宁深躬见礼:“老爷,请。” 黎叔急着跟去,又特意回身向许森鞠了一躬。 许森更不懂,这是何意?又见徐宁盯着自己眼放危光,许森只敢恭敬回礼。 一个个小人排着队跟上,许森揉了揉鼻青脸肿的小脸,果真滚烫,却敢哼一句徐宁的背影了,反正爹夸我了,我肯定是哪做对了。 第920章 枪打出头鸟! 《窦浪武馆》 小武来到,凝望匾额。 姑爷留给他的物是人非,弥足珍贵。 得以归回的武学员不觉聚集而来一齐见礼致敬。 纪念出了内室,走来请礼:“武大总管!” 小武还只望着匾额,班勒在对面来到门口一声喝:“回去。” 小武的眼自上而下打量一眼纪念的乖怯,反倒回身凶班勒:“你才知道啊?要不要也关你五十天?” “师父!”班勒赖叽一声,两边偷懒的小人同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小武一甩衣摆,跨了门槛,小人们更敢屁颠颠聚来,争着羡慕武师父怎么这么厉害,伤好的这般快。 班勒一步跟上,清了清嗓子,人嗖地跑去,响起整齐的操练声。 他倒小跑到前面去,小武打量他:“这么紧锣密鼓,美啦?” 班勒一手开了内室的门,回身嘿嘿一排小白牙:“师父,先请。” 小武一脚迈进去,吩咐道:“今儿早点回去歇着。” 班勒跟进门更赖叽,“师父!真不用。就这点伤。”他武舞渣扎伸胳膊撂腿比划两下:“你看你看我压根没事了。” 小武嫌弃的冲他砸了一扇子:“行了,你可拉倒吧。”甩过白眼,又叹了气:“要是真伤了你,我可吃罪不起。傍晚跟你回去,我见一下师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 “啊?我爹!”班勒愣呵呵地打断,又噗嗤一下笑了,“这不年不节的,你回去干嘛?”班勒一屁股坐上桌板,又甩了几指敲了敲小武的胸膛:“再者,就你现在这身板,能挨过我爹几下啊?” 小武躲一下,打开他的手:“不,我就去。”倔强一句又调皮的鬼机灵:“能少挨一下是一下啊。” 逗的班勒更笑的欢。 二人的笑声飘出来,美的小人们又偷懒,蹑手蹑脚挤着贴门听听,又翻着跟头争着跑开。 这股热闹劲站在对面匾额下的纪念干瞧着,好生感恩,师父我懂了! 热泪盈眶的他竟真的忍不住跑出门,学着小武的样子,看一眼匾额,师父! 一滴泪落,纪念警觉到有人驾马转过街角,扫眼一瞧,竟见是黎师父! 吓的纪念一个屁颠就穿回了内室。 二人笑闹了好一阵,停下来的时候又都不觉叹息。 “咱武馆里的人被各家招去了多少,占几成?”小武抬眼问。 班勒故意讨巧:“哎呀师父哪那么夸张,一成都不到,但可各家都算上了,哪家都没落下,一个消息不带落过的你放心,咱的人就得这么用,谁不服试试。不过当然了,” 班勒又提了提嗓子:“像康宅遭的这种夜袭,怕也是防不胜防。所以师父咱还用加紧些吗?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又怕这?咱太过招摇的话,枪打出头鸟!哎呀我,我可不想再挨一遭。那一夜,太可怕!” 小武捏在班勒肩头的手轻轻拍了两下,等着他后怕的劲过了,才说:“好了,那城里就先这样,点到为止。” 班勒竟又不干了:“你管这叫点到为止?我明明拼的这么惨。” 小武被他气笑了:“哈哈行好了好了,还有什么委屈,抓紧说。” 班勒拧头不哼声,就只甩了右腿出去,见小武真的捏了扇子、攥起拳头、弯腰捶腿伺候起他来,班勒才觉得哪不对劲:“城内?不对,说,你想干嘛去?” “嗯?”小武故意装傻,手上的拳头慢了一拍,又继续。 他想把终局之战押在城外,瞟了眼班勒亮晶晶的眸子,他实话实说:“航港啊,还能哪?夏航在即!” 班勒果真被带了节奏,急着说:“出航二十六,剩三天。这个师父你别急,苗郡、迟御早训练好一大批水手,准备的足足的,就哪怕那一天,那一天再……我过去!” 再想到少爷的死吗?小武痛的瞳孔地震,却抬脸哄他:“别想了,城里还得靠你。” 青丹一声嘶鸣,把二人从痛楚的回忆中揪出来。 小武验了伤,心安不少,他反手一转扇子,又甩开一笑:“走了。” 班勒的心五味杂陈,盯紧了小武的右手几指,他刚刚就一直瞧着,挨罚抄书的事,班勒从没干过。但若城里真没什么让班勒可忙的话,他生怕一时想起的事太多! 师父出了门,班勒才动了屁股,慢慢跟在后面。 武学员的操练声威势慑人,他的心却似散落默哀。 不是尘埃落定;不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他准备好了从头再来,好给谁迎头痛击。 而是他小小年纪要撑起十家武馆的荣辱兴衰,几乎占了洛阳城武馆行的半边天,他才十九岁。 大起大落里星星点点的委屈,也就在师父这,敢娇嗔这一下,又那么心疼他。“这是要去哪啊?”班勒竟跟来又问一句,总是心里不落底。 但没人答。 黎成是牵着马走进巷子的,又掉转马头,都忍不住碎叨。 “我说你怎么不回去?这趟青丹接的,差点挨了阿宁哥一鞭子,我的屁股啊!我告诉你啊,你也悠着点,等晚上送回去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这还好是老爷在,千载难逢,是老爷开的金口!要不然啊我再白挨两下子都接不过来,你看你还笑。老爷可说了呢,青丹可以骑去,但去了哪必须一五一十的交代,就你现在的小身板,你老实点啊!” 小武就只背手摇扇站定门前,嘻嘻一排小白牙,瞧着他忙叨,偶尔瞟一眼对面的匾额。 班勒来到站在这,小武就一跃上了马,却滑头道:“怎么的呀?我在这走,阿宁哥还会不放心,老爷还会再问?” 班勒好一副哭笑不得:“不是,师父,没你这么用我的吧?” 那是。班勒能放他出城,谁都多少放心些。 小武撩他一眼,你呀待着你的,“换你被关上一个月试试?”我呀出去耍喽,“驾——” 青丹飞驰而过,载着小武眼中《窦浪武馆》的匾额拉出残影,他曈眸深邃,好似一去不返。 黎成噗噗两手站过来,“这是憋疯了呀。” 班勒竟还只望着幽深的巷子,他记得上一次这样凝望,还是那一天嫂子转去! 窦浪傻呵呵的笑脸又浮现在对面的匾额上……班勒咽下梗咽,原来我还有那么多事,不能对师父讲! 第921章 要怎么操控他们? 可小武到底去了哪? 青丹一骑绝尘,一路向西,带他来到了两夜前与傅少约战的山巅。 小武踏马而起,飞抵傅云空曾站过的那棵树腰上立定。 此树根系山崖边,以此望去,方圆十里尽收眼底。 小武的几指在裤腿边捻来捻去,眼中好似看到了傅云空的脸。 可环顾一周结论竟只是阳光不错。 看来这些莽兽是习惯了昼伏夜出。 所以更难的是,要怎么操控他们? 但来都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武飞身上马,甩着缰绳吆喝:“驾。” 他记得另一群莽兽是从什么方向奔过来的! 一人,一马,却好似地动山摇,群鸟齐飞。 突然,一个人影滚下山坡摔在路面当央。 青丹振蹄啸天,伴着嘶鸣声,小武眯眼一瞧,是你。 于化文老胳膊老腿摔得四仰八叉,一捆干柴散落一地。 他摸爬滚打,赶紧拾掇,给贵人打理出亮堂的路面来,却一瞧:“武大总管!哎呦是您,您瞧瞧小老儿这点祸闯的,哎呸呸我是说您别急您稍等会……” 小武不屑烦厌:“话不用多说了,傅家的人吧?” 于化文傻了眼:“武大总管哪里话?小的听不懂啊。” 小武望一眼他身后的小路,倒来了什么闲情逸致,“您给三爷占着道,我过去瞧瞧还不行。这话怕是今儿您通传不回来了,那我明个再来?” 于化文憨憨道:“哎呦您口中的金贵人,小的可都高攀不起。” “要是高攀不起的话,我就得硬闯了。”不等话落,小武打马喝去。 于化文嗷嗷喊:“武大总管您别……”我这三言两语怎么能代表三爷的意思,我?你!哎呀。吓得他屁滚尿流逃回城。 小武好个洒脱地逛了一大圈,却一个能藏人的地儿都没找到,这帮兽果真比狼窝还难掏! 虽找不出老巢,但肯定惊动了人,小武踏马北上。 他记得那一日倾巢、回巢的莽兽在章简手中可不算少,而且方向那么一致。 只可惜苦苦寻索却还是劳而无果。 终于小武勒马徐行,沿着铁轨走来火车站货运这边。 日头铺卷热浪炙烤着他,小武拽下水壶咕咚一口,擦拭下额边的汗珠。 早上夫人非吵着要他卧床静养,他哪里舍得,宠溺一笑,瞥见章简急匆匆而来。 “哎呦武大总管难得您伤成这样,这大热的天您还远道而来,莫不是有什么急事?”肉眼可见你周身的伤口没一个安分的,竟跑到我地盘上来挑事。 “难得吗?”小武只反问三个字,挂好水壶拍了拍。 章简扫一眼青丹,不言而喻道:“怎么您今个真是逛起园子来似的,竟只带了个水壶?” “是啊,鹰猎砍断骨头的声音一直响在我耳边,有点吵。”小武特意揉了揉耳根,又学着章简攥起拳头的模样,捻了捻另一手的几指。 五月初一那一日的惨烈中,二人没面对面殊死较量一番,似乎谁都不解恨。 但小武却想探明,你杀我是为葛汗青报仇?还是…… 章简故作谦态,满脸堆笑道:“武大总管所言极是,您一日单挑七家武馆的英名,现在连鹰猎都是响当当的名号,您提一句小的都怕了。” 章简自谦,实在怪异,小武似乎明白了些。 “章大管事这话里的话,是想告诉我说,葛大少爷若当初能有你这份自觉,似乎也不会落得个穷途暴毙的归处?” “还是说他葛汗青当真就没有傅大少爷的这份悠闲?” “瞧他不声不响就在穆氏武馆安插了二十二个莽兽,连被我一个朝夕悉数歼灭掉之后,他还是无关一身轻。” “所以,你这站里站外跟着葛大悍干的还有多少人?哦不,是命还能留多久?这男子跟错了人啊,比女子上错了花轿还可怕,你说是吧?” 小武说着又拍了拍马鞍,神似闲懒。 章简却明白,武乐书是想说,他没带鹰猎来,就是无心以性命相要。 但我可否解囊相告? 章简付之一笑。他能得到的无非也就是这点消息。但他能为主人卖的命却远不止这些。 只是不知这在主人眼中又能算什么? 主人似乎从未正眼瞧过他。 忽地章简一个冷战,神似被打了耳光,他给自己一个结论,休要被武乐书蛊惑,他不想步葛汗青的后尘。 遂章简嗤鼻道:“没跟对主子,又能怎样?像您武大总管一举斩杀窦浪,岂不壮哉!” 承认的倒是快。难道你怕五爷要了你的命竟还想过杀了葛汗青?小武一下坐直,你可没那个胆子。 嗯。对,小武瞧清了你的大起大落。 就说莽兽换了一张脸,小武也该是认得出了! “这种痛快可难说了,累死累活拼了命的未必落得好,而省心省力傅闲在家的是真清闲。我看邹大少爷养伤不出,是没来得及跟你道声谢吧?” 如此看,五爷杀了葛汗青却留了你性命,你不想抱住他的大腿才怪。 原来你杀我,是弃暗投明,才听凭邹盘之,这一遭由他调遣。 我猜若是真灭了我穆家,苦劳该是能算你一份。 什么!邹盘之受伤了。章简竟才知道。竟还是被一个外人告知。 难怪这么长时间邹盘之如此安分,看来他伤的不轻啊! 莫不就是拜武大总管所赐?章简更加提防他,呵呵陪笑两声。 小武却不在意他有多惊讶,倒是邹盘之也别想躲得太清闲,“所以接下来,你又打算为谁效力呀?好像费家的人……”小武竟住了口,遥望前方。 踏踏的马蹄声急促而来,章简回身一瞧,竟见费清闯了进来。 他从酒窑绕路过来,什么都没想,就想堵住小武问清他爹的死因。 而守着章简小武能答的话,本就不多。最关键酒窑刚刚他是特意避而远之,没赶过去——急着为姑爷报仇雪恨,却冒失不得。 哪想你个不要命的小子,竟真敢闯来当面质问,你不知道这山头已经被我搅得……小武忽然意识到,他这次狼窝掏的是有多不管不顾。 若再想到老爷,同样刨根问底,小武要怎么答? 算了,你个费家的小子。无可奈何小武城北之行戛然而止,护送着费清回了安喜门,他竟又踏马向东。 第922章 豁动城外 《凯旋堂》 “武乐书这个祸根!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揪出章简来,非要拆我的台。他想干吗?急着抹我脖子啊!还有你,哎我说你还往外面瞅什么呢?他个龟儿子回来了,关他屋里去他还消停不得啊?莫非你是说,他会跟武乐书里应外合?嘿呀。看我不大卸八块了他去。” 费润跪不住,有好些日子了,但敢坐得下,今个还是头一回,却屁股刚挨着板凳又急着蹿出去。 鲁语故在地中间拉住他,仍是眉心紧促。 “你还这么瞅瞅瞅,敢情不是你要了窦浪的脑袋!”费润透底一句又鬼笑开了:“哎不对呀,鲁语故,这回还真就少不了你了。你说这一通鳞鞭打的,你愣是没要了他小命,他还能放了你?” 一句嗤鼻费润好似呛的是自己:“别在那一声不吭装什么废物了,这回你必须给我想出点法子来,咱得麻溜弄死他!” 若说鲁语故不急绝对是假的,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主人? 执掌鳞鞭那一天,信令又急又干脆,要的就是武乐书的命。 谁知他竟没死成! 还一而再三来犯! 今个他都快搅了整座山了,主人为何还没信令? 明明是他单枪匹马来送死,这么好的机会! 这,这要放任他到什么地步? 莫不,真是因为一路上有费清在? 想到这,鲁语故可算又认了,主人的路子他哪里能猜透。 “但他武乐书,今个招惹了傅家的、葛家的,若再算上咱费家,还有那个邹盘之呢他得的信令本就是灭了老穆家……” 鲁语故慢条斯理几句话,费润又激灵一下跳起来:“你是说,咱几家一起?嘿嘿对呀,反正现在弄死他,一家、两家肯定是没戏,谁都看出来了。就得一起上,才是正解。干爹一定不会怪罪,我这就去找老二说道。” 费润一蹿没影,鲁语故还又瞧一眼内院,真不知武乐书会对费清说什么。 《真吾堂》 盛怀洛也嚼了一大早上的舌根:“……他武乐书在城外这一通豁动,把他威风的呀,您说哪有跑到咱地盘上可着他耀武扬威的道理?主子,我听咱王者来回禀的音频,那一个个话音多半是惊了心呢!” “哪有你那么娇气?咱训练出来的王者,就算是惊了心,那眼啊那脑子精灵着呢,你还真担心啊?”五爷仍是闭着眼睛,敲着扇把,不知打着什么节拍。 哪里用得着担心王者,盛怀洛急的呀,“我是真的恨啊,他是明知道龙潭虎穴还硬闯到咱的地盘上来,咱还不给他个痛快!” “痛快!”五爷轻飘飘吟唱一句,盛怀洛还以为主子是终于动了心,身板随着龚扇更弯了弯腰来听。 那一日城外乱战的痛快,五爷没亲眼得见的确是遗憾,“哎不说今个在城里也有好戏来着吗?怎么,他康学桂当真一病不起了?” 盛怀洛一听,“主子哦,您又心软!” “对付他哪里用得着心软?怎么的,难道我还得大包小包随着各家大夫前后脚的瞧了他去?那还不如就派海株昆过去当真医好他得了。我呸。想的美。他比我儿子还金贵呀?一命呜呼的货色。” 五爷猴跳起来,神神叨叨,一句比一句不屑。 盛怀洛一听,又是康家,赶紧闭了嘴,跟来乖巧摇扇,一句拱火都不敢。 哪想五爷又嘿哈哈拍腿笑上了,他是真稀奇呀,“你说这康诗远跟武乐书怎么能差这么多?打小庇护着的大宅子,这说弃就弃了?” 盛怀洛笑丝丝答话:“主子,他两个怎么比?您瞧瞧那康昉。” 五爷更欢笑一声,满心舒畅,“就说为了他走到这一步,我是煞费了多少苦心!哎?心儿!哎呦,爹的宝贝闺女!怎么今儿回来了?哦不不,是你可回来了呀!” 五爷快步迎接,更笑的失常。 心儿随家丁转来,眉眼清澈,心情没什么起伏。 她是送了先生去私塾,又想着总也不能只是夜夜光顾,这大白天的,大概魔对更好找。 最关键就是心儿每每夜闯,能想到的音频全都用上了,却还是没有召出魔对来。 所以他到底是死是活,只能来一探究竟。 五爷和盛怀洛一左一右缠着心儿刚迈脚进了堂门,正巧傅云空与海株昆研讨着魔对的伤势也刚转过格栅。 两路人狠狠对视,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要义。 第923章 倾城之战 心儿这才冷冷开口:“我找他。” 傅云空一步挺身,回绝道:“你休想。” 心儿一下子笑的鬼魅放荡,原来魔对还真活着,“来都来了哪能想想就算完?” 她飞身而来抓起高悬于脊梁的鳞鞭,莫名好个心疼小武,“那就先了结你。” 傅云空也毫不逊色,一步赶来擒住心儿的手腕,克制她开动双旋。 心儿岂容得了他这个,为了小迪、小武、郎君、夫君,这一战她等的太久了! 两位王者中的王者,刹那间开启倾城之战。 只一个眨眼的工夫,孩子们就使出浑身解数来拆家,吓得五爷拔腿就跑,“哎呀呀管不了管不了。哎不对呀,刚我说什么来着?快快去备出一份厚礼来,我要亲自去看望一眼康兄,怎么也是应当啊!” 盛怀洛门里门外地瞅着,“主子这当真不管吗?这要是闹大了……” 五爷一听,瞧都没瞧,就吓得一个哆嗦,真跑了。 海株昆一瞟也学来,嗖就躲到格栅后面,却被心儿一鞭子抽得满地找牙。 若是没有你,魔对怎么活? “海师父不留下来,等着一会为你家少主瞧瞧身子啊?” 傅云空闪身挡下,恨恨道:“为你,还差不多。” 铺天盖地不知打了多少时候,傅云空前胸后背早爆出一根根血花,心儿却还是没有引出魔对。 这怎么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云空一口大气都没喘过,雪亮的眸子盯紧了她。 最惨的是海株昆,躲都没个地方能躲,害得他马不停蹄,累的大汗淋漓。 但此一时晴空霹雳,魔对能全然不知,还是多亏了他。 为躲避妞儿的追杀,傅云空苦不堪言。 情急之下,海株昆提了一句有无。 有无——海宅七毒之一。 受用者,五感通失,四肢尽废。 而能用在魔对身上的,绝对是改良版,亦可说是专属—— 只针对听觉,而且只对低音频的兽语起效。 对于人类听觉范围不可企及的,也就是王者中鲜有的佼佼者能够融会贯通的高音频,却丝毫不受影响。 显而易见妞儿达不到那个级别,如此才让五爷和少主都放心了些。 果真,受用几日,魔对幻听的音频多而杂乱,却没一个低音。 心儿还就不信了呢? 好狠的一鞭子没等盖下,却被傅云空截下鞭梢,拽她到怀里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找魔对,你以为他是你弟弟。” 心儿大惊失色,却睁脱不开他的手臂,你怎么可能知道? 海株昆见势,可算找到根圆柱,爬过去靠会,累死他了。 但这事的功劳还是在他。 傅云空一心想着为生父报仇,早在妞儿被独自关押在海宅之时,就让海株昆查过她的底细。 只不过她一嫁出门,敌对的正好也是五爷,傅云空才以此作罢。 但这几日,你找死没够,傅云空不禁重启了调查,“只可惜他是我弟弟。而且我还亲自去了,你们那个村子,当年一场大火留下的灰烬,你猜现在是什么?” 心儿眼中那村落、那炊烟、那大火,还有爹娘死时脸庞的惊恐,还有小迪! “傅云空!”她恨恨道:“我要杀了你!” “你家在村子最东头,你爹会的本事不少,但都稀松,只能靠打零工养家糊口。你娘该是像你一样出落的人见人爱,还有你那一位孪生弟弟,该也是年轻有为的模样。只可惜!” 心儿两眼崩落泪珠,歇斯底里,“你别说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我在厢房以东那一大片的土地上种满了向阳花,你猜美不美?” 心儿眉眼痴醉,身临其境,一下子停了手。 傅云空瞟她一眼,突然笑声肆虐,“哈哈哈女孩子就是好骗!”所以他对情爱没什么感觉。 心儿怒了,挤出来的一只手臂,好想给他一个巴掌,“你骗我!” 傅云空一秒眉眼狠戾:“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你脑子一根筋。就没想过魔对不是你亲弟弟,难道就没有人是了吗?” 心儿愣在半空的手抓紧他的领口吼:“你说什么?” 傅云空得逞扯笑,摆动手里的鞭梢晃了晃:“我是说,爆开花的鳞鞭打在武乐书身上,差点要了他的命,就这样的打在我身上也痛得够呛,但若是你亲弟弟被我捏在手心里,日夜饱受折磨……” “你胡说!我要杀了你!”心儿疯了一样,抽下鞭子劈来。 却仍被傅云空抓住了:“你的心已经乱了。” 一滴血顺着他的拳头滴落炸开血花,好似心儿脸颊的泪,“你把弟弟还给我!” 傅云空拽动鞭梢,一甩放鳞鞭归位,他背手而去,只留下一句:“别再来了。” 海株昆绕着圆柱偷偷瞟着心儿行尸走肉般的离开,才扑爬呼喊:“哎呦少主啊少主您慢点,容老奴瞧瞧您的伤!” 第924章 开门见山 小武来到邹荣光寻得白骨之地,这是他亲眼所见最确定的一个所在,周遭一定是藏着什么。 赶来的太急,小武一跃下马,好个心头一颤,他一把按住伤口。 天旋地转炫目的光颠簸林中的斑驳,熏烤着小武不眠不休的身子几近眩晕。 但他不愿停一下。 这么个折腾法,就是要告诉你们各家,不想城外暗设的勾当告吹,就抓紧动一动。 我好了,能出门了,游戏可以继续了,看见没? 小武紧闭的眼一个回眸,犀利劲韧,他好似看到了你们这群兽躲在暗处,每一束目光都够锋利。 那就任你们看个够,起码今天先这样。 小武几步飞上山坡,徒手摸索,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细缝都不放过,这座山一定是有个什么样的机关,能让我进里面瞧瞧。 《德荣堂》 “他武乐书是不是疯了?这种折腾法,他不要命了!”邹荣光急的走走停停。 “二爷他哪面的山头都闯了,依我看,咱的部署他该是没有察觉,才会像个没头苍蝇似的。”邹文欣近前低语。 “这小子比那孤蛇还灵巧,我猜该是有什么苗头被他抓到手里去了,他才哪边都没放松。”邹荣光狠狠地说。 “可是二爷,若当真这样?那五爷藏在山上的人,岂不早就出手了。”邹文欣同样眉眼锋利:“咱的人每次都小心翼翼,还稍有不慎就被那群兽打得落花流水,怎么可能这个武乐书……难道他有什么保命符贴在额头上了,连王者都认得?” “哼保命符?他再这么折腾,真牵扯出了咱的阵仗?不等老五出手,我就叫咱的人上,依旧是一了百了,正好带上他同归于尽。”邹荣光忍无可忍,咬牙切齿。 “二爷!二爷您稍安勿躁。咱的时机还没成熟。”邹文欣赶紧说:“再者这个武乐书,咱总要知道他是在找什么。也许他不只当死的痛快,还可以……” 不想家丁领着费润二人近前就礼,打断了堂上的话音。 邹荣光一听,费润急着求见那个冒牌货,倒是来了什么情志,被武乐书鼓动的刚刚竟都忘了他!一个摆手,人都走去。 邹文欣上前与邹荣光相视一笑,反正是五爷的人先急了,事就好办多了。 《行风馆》 费润开门见山,极力劝说。 邹盘之一身素衣,毫无斗志。 据说他连这个门都懒得出,独自被关在这么偌大个房子里吃饱喝足,怎么也比炼郎骷的铁笼子要好过些。 “老四啊,我若是猜的不错,这话你跟章简该也说过。可怎么样呢?你猜今个武乐书又会对章简说什么?” “嘿我呸。我管他姓武的那三寸不烂之舌能捣鼓出什么来?”费润一个咬牙,立马又一脸哭笑:“哎呀不对呀二哥,这不整整应了老四说的吗,这一出就该是到了您出马的了,那章简你能说动他一回,这就必有二一回,还得是看您!” 瞧着邹盘之轻飘飘又坐下了,费润屁颠颠来到桌前。 “您想啊,咱三家手里边的王者统彻在您一人之下,还要不了他武乐书的性命?那得多干脆,想想都痛快。二哥,你还在犹豫什么?老四都听任您调遣,还有他鲁语故!” 费润拽了把鲁语故挺拔的身姿又没敢拽动,还是自己哈哈腰屈服下身子,笑脸哄上:“二话都没有!” 鲁语故瞟一眼安珑,倒是锦衣华服,气宇轩昂,只怕这邹宅的浑水也有点深了,这一趟真算棋逢险着。 费润自然也知道,但谁让偏是他杀了窦浪,费胜全那个老不死的,好不中用!还有这帮崽子都是废物,一想到这费润忽地想到了,上一个和穆凛然同归于尽的葛汗青,那副死相?“哎呦喂!”他又冲邹盘之打一个哭腔,“二哥呀!” 邹盘之摇扇而起,顺便瞟一眼鲁语故坚挺的双膝,原来灭了费胜全,你在费宅也不过如此。 “就一个葛大悍的死,你以为章简还真的会当做大仇大怨来报?我上一次能劝得动他,这一次可未见得。” 费润一听,一拍圆凳,一跳追来:“那听二哥的意思,您还是想依了信令,留下他武乐书,任您单挑了穆宅去?那日在真吾堂上,此一局可是干爹亲手推你坐上贵妃椅的!而你一拖再拖,到了今个,还缩头不出。我若一脚离去,告发于你,看干爹怎么治你个办事不利!” 邹盘之收扇,一声长叹:“不瞒老四说啊,我今日这般乖巧,就是在等待干爹的处置,而且是一等再等。” “所以我也稀奇,你今个是怎么敢来的?难道就没有人报与你说,干爹刚刚去了康宅!” 安珑听来面傲,不屑一笑。 费润大惊失色,连鲁语故都怛然难堪。 邹盘之说下去:“你想啊,他康诗远只是个位同王者,而且里应外合的差事又被他露了马脚,害得干爹不能一时接管康宅,还要为他去擦屁股。所以接下来的大戏,该就是他怎样生不如死!” “而你?不守在自己的本分里,紧随着干爹的步调,倒学起他武乐书来,玩什么单枪匹马,还非要拉我入伙?老四啊,你别立了大功一件,就恃才放旷,白费了你这两年猴精的劲。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干爹若问起,我尽量不多嘴。” 费润被吓得不轻,连鲁语故都学了恭敬,一个拱手拉他出去。 费润才反应过来,却执拗的很:“这还是多留他武乐书一日,这事就没完啊!” 鲁语故劝他:“邹盘之说的对,也许主人自有打算。今日之事是咱鲁莽,我要如实禀告,听凭发落,才得安生。” “不是,那,这?”费润没等挨上苦头,就先赖叽。 鲁语故又拽他一把,“闭嘴。快走。” 安珑瞧着门扇咧开忽扇着,“少爷,费润所言,不无道理。” 邹盘之瞟一眼门口,“放心,他还会再来。被武乐书提着心吊着胆,我再震一震筛子,他总更服帖些。” 第925章 半片蝴蝶 《警察所》 心儿惨了,连辨别真伪的能力都丧了,家破人亡那一夜一遍遍重现,这日头好似通天的火光烧的她躲躲闪闪。 她走街串巷,魂不守舍,却在见到邸盟那一刻飞奔而起,一把扑到他怀里。 邸盟也是望着穆明楼惨淡了好几个日夜,说不上是丢了谁、多了谁,还是羡慕谁。 但今早五蝶心欢闹着出门那会,他瞧见了,哦不对,明明是他两口子一起,邸盟还切。 可都这时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展长松喊他吃饭,邸盟还摔门就走,非说出去透口气。 展长松宠溺一笑:“虽说是我媳妇头回下厨就给我做的饭吧,也不至于把你酸成那样?” 骆贤涌笑嘿嘿附和:“那你以为呢?姐夫,这比我姐上花轿还新鲜呢,头一回呀!我端着食盒出门,连我爹都非来抢一口尝尝。啧哎呀你看,那你也别不敢动啊,快点快快快,伸筷子尝尝这个先。” 邸盟被飞扑腰抱似乎才是头一回。 懵的他还以为是看错了人。 心儿不管不顾,巴不得守着警察所大门,就要扒开他制服。 邸盟瞟一眼,刚能确认这副泪流满面的模样,竟是五蝶心! 又立马心凉半截,原来你又是想看那半片蝴蝶! 却突然,不对。 邸盟不任心儿争扯,反手怀抱她,一个转身躲来窗檐下。 “你别急,你是,是找见弟弟了?那他,他怎么了?不会是……” 心儿的几指终于摸到那半片蝴蝶,邸盟竟不觉得她有多淘气,而是连她叹息的厚重都似掂量的清:“他难道,他是真的还活着?” 心儿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却一下子看清了这是邸盟的脸:“谁要你乌鸦嘴?”嗔怒一句她竟更怕了,惊惧道:“他,他在傅云空手上,你说可能吗?” 邸盟听来大惊,难怪会是戴特率先打砸穆宅! 难道就是傅家在争抢主事之位? 那幕后老贼岂不就是傅达! 可他们父子那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这真的很难说啊! 瞧邸盟拧了两边的眉头,心儿一把推开他,“跟你说这些干嘛?滚开。” 邸盟好个冤枉,这个造型任谁来看,都得说是他强抢民妇,“不是你,是你刚刚,哎得得得,是我是我,哎不是,那个,你真走啊?你说清啊!”怎么感觉越说越不对劲,邸盟甩出一句话透底:“我可以探他。” 心儿几指刚够到门把手,摇头叹息一句:“我自己来。你别多事。” 我是有多废物?你这?邸盟服了她,又一个转身就走,却差点撞上刚出大门的骆滨淮。 他一听说骆鱼雁都能亲自为展长松掌勺了,他这位又是叔父又是媒人的老上司,非挤到人家办公室去,要抢来一口尝尝鲜。 骆贤涌不惯着他,“亲爹我都没给,何况是叔父,再者骆为里不都给您伺候到屋里去一盒了吗,你还来搅合什么呀,我还得跟我姐夫学着咋探案的大本事呢。” “哎呦我家贤涌啊,这个上进!你看叔父坐镇警察所这些年就是为你积攒下这份英气了不是,哈哈哈我骆家啊这可真是……” “什么玩意还学了你啊,要不是你这些年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早学好了早长本事了。” “哪有你个小辈的这么说话的,还真是有本事。”骆滨淮喷一句,又想到自己刚刚的戛然而止,他骆家后继有人,那展家可就,“嘿嘿长松啊你说是不是,贤涌这回一心跟着你呀,你可得对他严苛点。” 就你那点花花肠子?展长松闷声吃喝的美,这一听,才哦,却瞟一眼骆贤涌:“公事公办的活,我什么时候劳骆大所长废话过,莫不您是真的……” 闲得慌,哦不,馋得慌,展长松话到嘴边,又就着美味佳肴咽下去了。 逗得骆贤涌噗叽一声,“姐夫您真好!不是,叔父你咋还不走?” 骆滨淮瞟一眼摆得满满腾腾的小茶几,他可知道展长松这一句可不同于亲侄子的任性,一个甩手,他出了门就掰断了筷子,吓得骆为里长长了眼睛,紧忙跟来。 又一瞧邸盟这样,骆滨淮挖苦道:“邸大警官怎么折返回来了?这离陶南瓷件才几步远呀,你都不敢跟着花冷进去?哎呦我听说你那个小妹妹,天见天跟上工似的,也躲在里头不敢出来,莫不,这是你俩研究出来的什么新法子,能解了那相思之苦?” 骆为里嘿哈笑谈:“大所长瞧您这话说的,那岂不是全城上下的男人都得算解了渴啊?” 笑声更加鬼魅,邸盟却还是不敢瞟一眼陶南瓷件,他没脸去见期儿太多天了! 恶狠狠瞪着骆滨淮的嘴脸,邸盟不觉嗤笑:“怎么,没了我犒劳您那九成薪水下馆子,天天干嚼宅子里的老三样,吃腻了吧?” 气得骆滨淮暴跳,骆为里紧忙哄。 邸盟又抬脚就走,这条路每天好几个来回,他走的那么慢,这一会竟急了。 第926章 夏航吃紧 《穆氏航港》 小武喊着号子奔来,还急得倪坚踏马相迎:“小武哥,你可算来了!老爷都派人来问了,你到底去哪了?” 小武笑嘻嘻哄着他问,“那,那你怎么答的呀?” 倪坚一愣,打了青丹一巴掌,“反正,哎呀,你快点。” 二人驾马而来,倪坚一个摆手,那仆人就跑回宅上。小武汗流浃背的小样,还冲人家嘻笑讨巧,怎么着都是他没事。 倪坚瞥着他摇头叹息,他又回身探头:“倪大总管劳您亲自掌勺添两道新菜啊,我随着犒劳一下大家伙。” 倪坚一笑,伺候他下马,“好。等着。” 热热闹闹,宴席开场。 小武手中的海碗刚一举起,就被井泉一把夺去还被勒令,好吧您呐,小武一笑学了乖,可怜自己偷着忙了这一大遭仍未寻得一知半解,还连口酒都没的解馋。 众人一哄跟着热闹,他更退而求其次,任着要出航的兄弟们可劲耍一耍。 此时你若问他夏航这般吃紧,为何他伤好了偏躲着不出屋? 他又瞟一眼井泉这股子威风的劲,不觉浅笑。 散了席,巡查了航港,小武走来船厂一侧,扭头问:“还剩三日,各家可还安分?” “那是。小武哥你放心好了。一连三个月的商会您都让阿泉哥坐镇主位,哪家还敢不乖乖听话?”言欧蹿来欢实。 小武的苦心经营大抵为此,航运在穆家就是重中之重,亦如穆宅在全城也是如此。 小武忽又想到了城外,能折腾的法子,虽不算多,但都致命!只盼我今日掀起了棋局,明日就都过去,而再下一日?小武一手捏紧井泉肩头,一笑盼他平安出航! 井泉瞧着他的笑,还是要实话实说:“哥你把各家的运筹帷幄都攥在我手心上来,我还是有点,嗯,就,那你说,就先说他严宅,现在大半都算咱的了。” “他严乃能本指着茶园能出点货,我也就给他留了那么两个舱位,可谁曾想这一闹?现在连他都吵着要我多给腾点地方出来,我哪有那地方?那,要不哥,咱就给他?” 言欧急着否定:“我看不行。咱这一松口,那哪家还不顶门上,六艘船哪里够?连程锦前都抓住他家那几个舱位不放,你再看他肖家!” 田亭风叹一句:“就是啊,肖家夏收那点麦子出货无路,都快急疯了。” 倪坚一句透底:“洛阳城这座大围炉,眼下只能指着航运往外走,谁都紧盯着呢。” “是啊哥温家就更乱了!连温小婉都找上我,非说让我绑着他哥一起走。温顾醇更夸张,还说救走温小婉就是咱打击杜宅的大好时机,要不他杜七衡也是揪着咱穆家不放,还说是为了对付你,早晚得出事。哥你说有这可能吗?那为啥呀他?” 井泉问的一脸稚嫩,连小武都摇头笑了,他不想知道为什么。 倪坚皱眉犯了疑:“可更怪的还得是五家的人,竟跟蔡家一样规规矩矩,一定是暗藏着什么……”倪坚欲言又止。 却谁都明白杀机四伏。 夏航?每每都比春航更好动手。 小武扯着田亭风前后左右拍了拍才算放心,又一瞥井泉,几人相互望望,没等谁再冒话,竟见远处祈丁驾马而来,非说过了药时老爷得要他好看,急的他呀。 几人又一下子热闹开了,小武被前拥后簇,拉去上药。 你们这帮人,愁的他呀,他现在的身子跟爆了浆的肉肠一样哪里能给人看,撒手你们。 争争扯扯玩闹的正欢,竟又惊现马蹄声,小武抬眼去瞧,肖家的人! 肖进阳大老远见礼而来,恭谦的很,说是依着货单特意亲自来送货到场。 几人立马规矩了些,井泉最先走去迎他,却被小武一喝挡停:“井大管事?倪大管事?这航港现在到底是谁说的算?怎么夏航期间竟有外人能浩浩荡荡挺进船厂来?还有没有规矩了?” 众人闻声,慌的一批。 倪坚深躬见礼:“回大总管,船厂划到我片上就未交还给井管事,是倪坚疏于管制,请大总管责罚。” 井泉弓着身子,瞄一眼阿坚哥,又好个听话的没再争辩,只说:“请大总管责罚。” 穆家人深躬请罪,竟又齐声喊一遍:“请大总管责罚。” 肖进阳看傻了更急疯了,他哪里是来惹事,他明明是来求你帮他肖家送了夏收出城吧。 如此威势之下肖进阳口口声声喊话,董子戴拦他一拦,他还不让,非要听到武大总管亲口提说。 但小武就是不想管他,连看他一眼都没。 借机手一顺,抢了祈丁手里的药盒攥在手心,小武得逞一笑却冷声冷色道:“倪坚,即是在你权下出了这等事,我单罚你一人,那边打铁的火灶,换你亲自上阵,我不来验收,你就别给我停下。” 倪坚恭敬道:“是,大总管。” 井泉还想求情一句,肖进阳更想拦他一把,小武却谁都不理,上马就跑,“驾——” 第927章 大难不死 《穆氏纸行》 塞了青丹进去,小武撒腿就跑,顾新里把门叫:“小武哥你再不来给老爷回个话,可要关你禁闭了啊!” 那他还不快跑,差点闷头撞上邸盟。 邸盟好个急刹车,今儿都怎么了,一个个非往我怀里撞。 可他刚刚在陶南瓷件差点被花冷拽进门时明明和小武一样尴尬。 期儿连露个头出个动静都没,邸盟却认了,若是真见了她自己的脸肯定烫的比猴屁股还红,连心头肉都被烤熟了他还不会翻个面,他就是知道期儿怪他。 这回可真是,我豁出命去却是为了摔期儿在人前受辱,哪曾想就真的被那个禽兽给,给……邸盟是没法原谅自己了! 还什么保护她呵护她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没有。根本就没陪她离开。我就是个废物! 小武一个趔趄,又来了正形,瞟一眼御路街,哼邸盟一个白眼。 二人并肩而去,都不作声。 没走多远就听到邸盟的肚子咕咕叫,小武瞥他一眼,开口道:“谢你那天救了班勒!” 邸盟揉揉肚子,心里似是柔软了些:“鸣枪示警嘛,小事一桩,谁有你到的快。”又一瞟他:“这谁的事你都管得着,怎么就自个的伤不见好?” 小武背过手去,紧了紧衣襟,“要你多嘴。”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小武不觉想把问他花期的话咽下去,可又更气他,难道你俩就这样了? 邸盟更干脆,别多事!别多嘴!不就是用不着我嘛,得,我谁都不管。就是你越扯那伤口瞧的越清,邸盟又望一眼烈日当空,把心中想问小武要怎样对付傅云空的话同样咽下去,这个天,你就自个忍着,啊! 《许森私塾》 气呼呼的二人一同来到,邸盟一脚进去,还哐叽砸门:“抓紧弄口吃的,我饿死了。” 惊得许森赖叽:“不是,这什么时候啊你才回来,我这过午都要开课了你还敲,哎你,你给我站住你。” 邸盟才不管,进了内院,甩了制服,热死他了,逗得课堂上的小娃子们嘿哈笑。 许森敲了戒尺:“自己念。”一转头他才瞧见武乐书正盯着呢,跟那阴魂不散似的,你个厉害的跟到这来看我笑话,哼。许森又喊:“大点声。谁背不下来,抄它一百遍。” 小武还只看着,不觉得被他拿话敲打,反倒心里承认,我就是愿意写少爷的字,若写的不是少爷的字?怕到了这会还没抄完呢。 可这又是为什么? 小武扯笑叹息,许森拧着屁股甩着袖子扎起围裙来忙活,小武又瞟一眼堂上他留下的字迹,果真没少爷的好看,但自己还是想不通,扬头再瞧一眼,就这么个小院子谁都往里扎,到底哪里好。 只是想一想,小武竟浑身刺痛,好似这骄阳似火只抓住他一个逃学的不放。 小武忍了忍疼,想快点转去街角的粮油行,他停不下来。 谁知还没走过私塾,竟被迎面而来的叶东皓瞧个正着,赶紧扶起贴墙根的他。 《穆氏粮油行》 崔西华等在门前,瞧见二人赶来,紧忙接迎。 小武不眠不休的身子只能拿药顶着,可药时早过了! 二人扶他走来门边,他还想瞧一眼对面。 孙以泊正站在花满园大门口迎客,瞧见小武一身疲惫,身上多处浸出血水,他大惊失色,不禁断言:今日武乐书城外之行定是收获颇丰。 他该是遇见了谁,还能有命活过来! 但二爷的人马纹丝没动,难道他真是碰到了五家的谁? 城东!莫不然他果真在那搜出了炼郎骷! 好小子。又一回大难不死! 孙以泊嗷一声喊:“这武大总管是怎么了呀?”楚九疾步窜出来,“武师父!” 小武眉眼一转,楚九急的没敢动,孙以泊却拍着大腿跑去。 正合我意。小武随他瞥眼,却眼见着街角肖家的人驾马而来,差点撞翻孙以泊。 肖进阳紧忙落马,顾不得赔一声不是,他急着冲小武奔来。 马儿嘶鸣,场面一时混乱,小武竟还只淡定的看着。 叶东皓和崔西华相互一瞟,崔西华上前就礼,意在遏制肖进阳开口。 肖进阳不管,脚一着地就急的喊:“武大总管你还非要躲着我吗?你急着回城,却穆家哪一个行当都没有去,你偏来到粮油行岂不就是挂念我肖家的安危?” 小武的眼狡赖一瞥,冲着叶东皓扯笑,我能说是被你半路捡来的吗? 叶东浩无奈瞥笑,哥啊你消停一会,老爷说你保养身子是第一要务了,你看看你折腾的,我这手上的血都打腻糊了,你还非要被老爷派来的人捡回去吗? 小武一听,一下子乖了。 第928章 唯一出路 崔西华上前喊,没点惯着他的意思,“肖大少爷即知是来到我粮油行的地界,就该守分安常,哪有你驾马嘶鸣的道理?而且武大总管要去哪里,我穆家的人都管不着,还用你个肖家的人来吼?” 楚九也向前动了脚尖,想接武师父去楼上歇着,这里宽敞舒服。又一听崔师父的话,他也没敢冒头。 肖进阳谁都不理,还是吼:“武大总管,现在穆宅夏航是能救肖家的唯一出路,求您行行好,大恩大德,为小的添一艘船吧。” 此话不假。 半个月以前,肖家的夏收就已经是难题了! 丰收的恩济,好是好,却出货无路。 这话一听小武必须要说道,可怜他猫在屋里躲了那么久,竟被你一句话否定? “穆家航运的领舰人,现在是井泉,他一回航就月月坐镇商会主位,肖大少爷又不是没参会,夏航的事你怎还会想着来问我?” 他不就是苦苦求了井泉未果,他才更不管不顾。 “可是在航港上一手遮天的明明还是你!否则你刚刚的耀武扬威是为了给谁看,你就是要我追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求你!” 你确定? 小武怒了! 肖进阳也几近崩溃。 就他家现在日日的销售量,肖家城内的铺面满打满算也安放不了多些。 肖进阳就让董子戴把余剩的麦子在董家大院晾了,传出话说是晒干了的麦子在价码上优势更大些。 可民心一时安得了,日子也拖了这么久,城外的买家却一个个的都…… 肖进阳瘫跪下来,董子戴忍无可忍,上前拦他一把,无果,“武大总管!”他竟还叩了头。 小武没眼看,但话还是要说明,我气?是气在规矩上。 “规矩就是规矩。肖大少爷,你为了一己之私就勇闯航港,我今日罚的是倪坚,却是因你坏了规矩。而此一时你再怎么胡搅蛮缠,强买强卖的事?我武乐书也管不了。” 崔西华一听,一个摆手叫了人来清场,楚九摆了摆几指,花满园的人也跟上。 肖进阳抬起头,热泪横流。 城外的买家串通一气,价格压的有多低自不必说,竟还嘲弄肖家若是仍有顶梁柱在,就让少主子亲自运货送来! 还谁回回屁颠颠去取货?也就肖进阳那么跋扈!哎可别说了,别让肖进阳夜半找上你来,哈哈。 送货出城? 现在连回一趟邙山镇,肖进阳都脊背发凉。 “可是你明明救过我,铺天盖地的莽兽,是你不顾性命救了柯儿,救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日能救我,此一时水深火热却弃我肖家于不顾?”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想,董子戴早就说过,武乐书那日是杀疯了,眼中只有莽兽,也许并不是为了存心救下你我。 但小武眼中,那火、那血、那杀戮之中竟浮现出肖亮的脸。 你还没说,我穆家老瓷窑你怎么就炸了? 而我说过,我后悔救了你。 此一时谁能救你,你投靠了谁,你就找谁去呀? 小武扶手揉了揉心口,只说:“有伤在身。” 果不其然,董子戴一个嗤鼻,托起肖进阳。 他还声嘶力竭的喊:“武乐书我去过茶园,那里的惨烈触目惊心,你有没有想过它本是我肖家的地土,也许从一开始你我的性命就被谁绑在了一起,你怎能见死不救?” 这个‘谁’?让小武好个心惊,身子一颤。 他知道!但他没法说出口!这是小武一直认定的。 难道他不仅傀儡身不由己,竟连挣扎反抗都不能,才苦求于我。 可五爷每每留下你,那你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叶东皓见哥的身子颤抖,飘来一眼。 崔西华明白,一个摆手,穆家人一起开了剑鞘,“肖大少爷,多说无益,请回吧。” 他能出得来,也能回得去,但是柯儿! 董子戴的手越发温柔了些,不忍心逼他。 早在沃恩堂上,当着肖沃雍的面,董家兄妹就请令押运。 特别是董子柯说,她既已嫁入肖家,贵为少奶奶,就是肖家少主,此一趟城外之行义不容辞! 肖进阳怎么忍心? 对秋收的忧心忡忡竟提前到夏收来上演,他本就手足无措,又听你这样说,他能娶到你捧在手心上,是为了跟你一起过好日子的,怎么也不可以,柯儿! 肖进阳又挣狞着扑跪下去:“武大总管您肝肠寸断吃下的辛苦,小的都懂,求您此一时救我肖家一把。到了彼一时,为您穆家赴汤蹈火我肖进阳义无反顾!” 两人狠狠对视,小武却仍在等心中的答案。 班勒忽然来到,多等一秒都不行,这个阵仗还请不走人吗? “楚九!”他大声喊。 楚九深深见礼:“师父!” 花满园的人内外包抄,几个大步逼退肖家的人马。 小武也一样惨,被班勒单手拎到内室。 崔西华走回,瞧了瞧门内,虽是自己家,却也不敢进。 又听叶东皓打趣:“就小武哥伤成这样还折腾,也难怪班师父生气,等着吧。” 所以穆家人乖乖等在门外,又听见小武一会一声,呜嗷喊叫的,还得一齐憋着笑。 第929章 狡兔三窟 《穆氏粮油行》 就他浑身伤口粘连的,还哪能寻得出整整齐齐的剑伤? 但班勒偏问:“这一剑,到底是谁?” “你还说呢?”小武甩了甩额上的汗珠,勉强睁睁眼:“我在城外折腾这一大通,为的是什么呀?” “伤成这样?你还想引他出来,不要命了!”班勒一声吼,小武竟也被骂得惯,反正不是城里的谁,你想都别想。 “你轻点。下手没个轻重。”小武一声声叫惨,又故意打岔:“你说,跟阿宁哥你俩就不能有点秘密?” “谁让你谁都不告诉,急的阿宁哥都,别动你。”班勒还训又一瞧他惨兮兮的样子,“你躲着不回宅上,是不是怕老爷问话?” “才没。没头没尾的话阿宁哥才不会乱说,我就是怕被老爷抓去关了,哎呀呀你,疼——” “那你还非要回我爹那?那不也一样?”班勒怼他。 “那不还有你呢吗?”小武回嘴一句,底气十足。 班勒这才柔软了手指,“有我在也一样。你别被我爹一拳打趴,晕你个三天三夜。” 小武一笑宠溺,“师父的力道啊,哎呀没办法,老当益壮。” “你还敢说,谁老了?”班勒挑剔,按他一指头。 小武紧忙讨巧:“哎别别错了错错了轻点轻点你。” 班勒终于笑一下,又眉眼一紧,顿顿道:“今个嫂子也回五宅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不年不节的。” 小武笑着的眉眼瞬间心凉,他是去找弟弟了吧。 我和他?如果还能留下一个,总也能陪陪她,只怕…… 同归于尽,要怎样视死如归?小武绷紧脸面,也没想通。 班勒瞧出他细微的变化,只敢点到为止:“反正就是觉得,嫂子怎么跟别的妇人回娘家不一样,就有点,怪怪的。” 嫂子背后的五家到底藏着什么,班勒总想一探究竟,却又怕真相师父接受不了。 “太重要了吧!”小武只叹这一句,竟闭了口,不再叫惨。 《德荣堂》 孙以泊一口咬定武乐书在城外寻得了炼郎骷。 邹荣光不以为然:“山头呢就是那座山,但山底下可没人进得去。这两年咱的人一丝一寸搜了多少遍,连一个机关暗箭都没寻着,还能被这小子折腾几个来回就找见?那他可得算开了天的奇才,远胜老五。” 孙以泊紧着上前劝说:“所以二爷您想啊,五爷狡兔三窟,但只有这炼郎骷是用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巢穴,怎能说废就废,真的连一个机关都没留下?” 邹荣光似是听得其中意味,不觉起身。 “二爷,我斗胆猜想少主的项上人头就该是藏在这让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莫非当真在此?”邹荣光自言自语。 “二爷咱大有试一试的必要。” 邹文欣听来浅笑,孙以泊的用意与他不谋而合,竟还不用他亲自提说。 “二爷,这武乐书若真打通了山底的门路,或许咱不必急着要他性命,而是可以先用一用。”这句话孙以泊说的不深不浅,他没法掩饰的确是不想眼见着武乐书身首异处。 但更忠于二爷,他若能为咱所用,岂不更好? 邹荣光听来欣喜,并未拆穿,若武乐书能投于麾下,气也会气老五个半死。 “此事胜算多少,你要拿捏的准,我容你亲自去说通,哪怕你泄露了咱的复仇大计,我也不会怪罪于你。但他要是宁死不从,就由你亲手送他一程。” 孙以泊惊出一身冷汗,豆大的眼珠浑圆乱转,赶紧颔首领命:“是,二爷。” 第930章 那我?脱了? 《予本楼》 夜半三更小武又落到了祈丁手里。 “瞧你这一天折腾的,你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吗?哎你是真敢呀你,我告诉你我可是亲耳听黎叔说的,要拉你出去,打你二十大板。你说你明知道老爷一去纸行就哀思徐伯过甚,你还偏跑去航港,竟还敢躲到班老师父那,你看你看吧,被打的更惨。” 一息尚存的小武还能说什么,叫惨都没丁点气力,何况身子都光着让人家看了。 随你的便吧,哎呦我的天,要不晕了算了,可就是有什么在揪着他的心,连闭一闭眼他都怕看的到! 哪想心儿真的来了! “小姐!”他大汗淋漓的小脸,只这两个字竟笑开了花。 瞧他武舞渣扎要爬起,祈丁按头一把才讨巧着嘻笑道:“大小姐您放心吧,小武哥这身板上了药,今晚上再睡他一大宿,保准明个一早就生龙活虎的。” 小武激动的小心肝这才想到,小姐不会就为来骂我一顿吧,看小姐的脸色还真的不太好。 他颤抖的胳膊肘终于不敢再支棱了,一下子闷头等着挨训的小样,却还不死心,小眼睛瞥啊瞥的。 心儿一打进门就盯着小武周身赫亮亮的伤痕,好像傅云空所说的弟弟日夜饱受折磨,就是伤的这样惨。 若不是祈丁打趣,心儿还愣神着,“你下去吧。我来。” 祈丁欢实应下,他可是瞧出来了大小姐对小武哥满脸疼惜,一跳窜下楼来他还和守在楼下的黎成一起气哄站在对面栏杆侧的许森。 许森一扇子砸了自己手心又差点疼的哎呦,哼,拿命作死,算什么本事,这要是我,这要是……他翘脚昂头,紧紧盯着予本楼的光影。 心儿接过药盒的那瞬,小武美的呀,两个小臂蹭啊蹭非要坐起来看着小姐,他还以为心儿能为他上药擦伤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呢。 明明是一身血痕,小武倒像是披戴起赫赫勋章一样,军功显着,他高昂着脑瓜盯着她。 心儿走来榻前,紧张的他又撂下眼去,喉结颤抖,可还是忍不住顺着心儿的手指瞟了一眼她的脸,又羞的小武立马低头憋笑,还点了点脚尖。 小姐的手着了身,他一紧眉眼,没舍得哎呦,心儿还差点落泪。 古语有云,人穷则返本,的确是。 在她一个个不堪回首的日夜里,一遍遍回想童年儿时家的美好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可家若是没了呢? 穷途末路的她还要怎么活下去? 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以命相搏到如今的一切这么没有意义! 这一大天她都行尸走肉的,但她觉得似乎这十多年她都该是行尸走肉的才对。 可看着小武的伤,她心头刺痛,又不得不承认傅云空说的对, 看着小武挨打,我心痛; 看着他的伤,他的血,我会流泪; 那若是小迪呢? 若是这十年来她经历的一切正在日夜折磨着小迪…… 心儿不敢再想下去,一滴泪珠凌空崩落,好似从天而降正落在小武眼底。 小武抬眼站起,才瞧清心儿的脸哪里只是疼惜! 他一把搂紧她:“心儿你怎么了?我没事。” 许森眉眼抽搐,这个光影?还别说,真好看。 只可惜他抱紧心儿的刚刚,却没能给她心安。 你个姓武的,你就厉害啊! 心儿一把推了小武坐下:“你没事你没事你还想有什么事?” “我?就……”这个口气明明和少爷训的一样,小武爽朗笑的欣慰,又讨巧:“小姐你轻点嘛,瞧你心疼的,都拧了眉头。” 小武刚想抚平她眉心,又吓得缩回指头咬了手,“哎呀,疼!” 心儿这才被他逗得有了笑模样。 二人旁若无人又好似置身世外桃源嬉笑扯趣。 许森服了,回屋待会。 欢闹了好一阵,都要为小武更衣了,心儿耍起小性子:“我做给你的衣衫,精挑细选的呢,你为什么不穿?连试一下都没?有那么难看吗?” 小武还瞧着这一身纱布,小姐给他包的跟个粽子似的,冤枉的他呀眨眨眼睛,他哪里舍得? 那一身洁白,那么鲜亮,他浑身是伤,若再染了血水? 这么实打实的理由,他颤了颤嘴丫,没敢说出口,反正就是我不对,就是我没理,听小姐的喽! 心儿围着他转圈,崭新的白衣可算穿戴好了,真好看,又跑开两步远再瞧瞧,都可说是惊艳! 但小武的眼中从始至终只有她武舞渣扎欢呼雀跃的小样。 二人的欣喜意于言表,又谁都憋着点,好似哪一下对视就能燃爆什么火花。 终于小武耍赖:“小姐,这一大夜,你又不想让我睡了吗?寝衣明明在这一列,那我?脱了?” 第931章 爱恨交织 心儿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了,她委屈巴巴地一步走回,亲手为小武宽衣。 惊得小武不敢动一下,屏气敛息,喉结乱颤。 一个扣子没等解开,心儿说:“我今天去了五宅。” 小武一听,瞬间机警,竖起耳朵。 “傅云空在那,我没打过他。” 小武紧张的一把搂紧她腰身,一丝一寸盯着她全身,“心儿你,那你伤到了吗,啊?伤没伤哪呢?” 心儿摇摇头,理亏的小样子。 小武才想起问:“你去找他干什么?”这一声急切,再瞧心儿活脱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她颤了几指,进而停下。 小武也颤抖了手臂,才想起自己凭什么,“小姐!” “我原本想杀了他,我认得他的剑。”心儿这一句凿实,吓得小武要退下去的几指折返回来一把拥紧她:“心儿!” 他就是这样,能瞒过所有人,却被你一招封喉,小武泪崩:“不要!千万别,别为了我……” 心儿抚靠他胸膛:“放心吧。他勒令我。不会再去了。可是你知道吗?小迪在他手上,我弟弟在他手里,日夜饱受折磨,你说这可能是真的吗?这是假的对不对?他一定还活着。我还能找到他,能找到他,求你帮我杀了傅云空,救小迪出来,好不好?你说啊。你说。快说。” 心儿六神无主泪流满面的模样,刚刚同样在穆明楼里睁开了许森的怀抱。 那会许森一脸懵,他对傅云空一无所知,“但若是要命的厉害,五爷不会不管不顾吧?” “五爷?对。小武!他一定能有办法。”心儿疯了一样地跑来予本楼。 此一时她盯紧小武的眉眼,也是抓了狂。 但小武,太痛了! 没想到这么快,小姐就找到了弟弟! 她那样急切那样拼命也全然是为了救他! 而我竟是千方百计为了杀他! 心儿这一张抓狂的脸,鲜活在他眼前,在他脑海中,砰砰直撞他的心。 要为了你,放弃少爷的大仇吗? 爱恨交织,好似两肋插刀,痛得他身子一颤,站不住脚,一把摔在心儿怀里。 看着小武泪流满面,咬破嘴唇挤出的笑脸,心儿似乎才晓得什么叫真实! 只有像你这样真真切切活在我眼前的,才对。 心儿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小武才被这一丝鲜红提醒到,“对呀,怎么会是日夜饱受折磨呢?心儿你别怕,小迪在的,他好好活着的!傅云空视他如手足。”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心儿痴醉的眉眼进而一脸惊愕。 小武虚弱地扯嘴一笑:“我这一剑不是白挨的,自然什么都问清了。”突然他闭紧嘴巴,只是他不叫小迪,而是…… 魔对! 心儿幡然醒悟,傅云空才不屑为谁花哪般心思,他揪住我心最痛楚的地方肆意撒盐,实则还是为了救下魔对。 如此看,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手里根本没攥着我弟弟! 他就是巴不得我自乱阵脚呢。 而我? 必要杀了魔对! 一个瞬间,心儿好似通关,从内心的无底洞冲破屏障,竟一瞥就瞧出小武有意隐瞒,“你说清楚,你还知道什么?” 这一副女王的威严,小武也第一次见。 第932章 云泥之别 他不敢说,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要杀了魔对! 但真相就是,就是,“他受了伤,好像很重很重。但小姐,他没事,早在少爷,少爷,那天他就受了伤。” 心儿瞧着小武乖乖的娓娓道来,又变着法的哄着自己安心,不觉心头一暖,会心一笑。 就因为他说是我弟弟就把你难成这样吗? 但他那天受伤了?就我那几鞭子也算?怎么可能? “傅云空可金贵着他了,竟是割腕放血救下的他。” 心儿不觉瞧一眼自己的手腕,慢慢扶小武坐下,原来我也是这么金贵着你吗? “我瞧他手腕上的伤包了好久,就是这一次,也是到了前几天才好了的。” 心儿听的眼珠乱颤,心血来潮。 她是抓住了正解,由此说来,魔对的血液好珍贵呀! 心儿好似站定炼郎骷一地尸骸之上,只一副茹毛饮血的模样,想到杀人她从没这么痛快过,她一切的威风飒飒又回来了! 小武瞥她一瞥,又不敢再看,轻声轻语的哄着:“小姐,他好好活着的,求你放下心来,好不好?” 真的是好奇怪,自己竟要盼着血海深仇的仇家,好好活着。 小武话落,泪落无痕。 却好似一道光闪亮了心儿的眼眸,她随之垂落,蹲下瞧他。 若是被郎君看到你这副模样,一定又以为我欺负你了。 小武被心儿这样盯着,慌的不打自招:“小姐你,你放心,我也听话,再也不会跑到城外去招惹那些莽兽了!” 嗯? 心儿一愣。 莽兽? 什么! 心儿付之一笑,她还是第一次听人把王者叫成莽兽! 草莽野兽?猪狗禽兽?群魔怪兽吗? “那我是什么?” 小武蒙了:“啊?小姐你,你别生气,我是说,不,小姐你怎么了?心儿!心儿……” 十年了,心儿经历的一幕一幕,在这一天一遍遍回闪,多少多少次,她逃不出去! 好不容易借着小武的光她幡然醒悟,看着自己手刃的万丈尸骸,她以女王之风巍然屹立,却被你一句话打入无底深渊。 她知道,她是兽,是狼,是头狼,她杀人如麻,她罪大恶极! 刚刚一瞬间她堆积起来的一切勇气、意义、信念如火山爆发,轰然倒塌。 好像她就是个笑话。 是在你嘴里,你亲口说出来的笑话! “我到底算什么?”她盯紧小武歇斯底里! 小武紧紧相拥,却被心儿一把推去。 “心儿你是我的主!你是我的命!心儿!心儿是我呀,我是小武,是小武……”小武明白了,难道心儿猜到了,我要报仇! 心儿失声狂笑,好似认了! 是你!就是你!这一副面庞,你的血,你的泪,连带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雕刻在我心板上,我却没法对你说出自己是谁! 二人的爱意好似汹涌的潮水! 我却与你之间有如此云泥之别! 就是在刚刚你一心想着的,都是我作为一个姐姐,如何疼爱自己的亲弟弟,护他,救他,为他! 那么暖!那么美! 但我不是。 我在想怎么能痛快地杀了魔对! 报我郎君、夫君、爹娘的深仇大恨! 我是想给你个交待啊小武! “我怎么会跟你差这么多?我怎么会离你这么远?” “不。心儿!我在这。我就在。我哪都没去。我什么都没做。他还在。他好好的。他好好的……” 小武痛的爬起,却又摔去,他好似看到如果杀了魔对,自己与心儿隔着血海深仇! 在提到弟弟那瞬,心儿想的竟仍是,早晚有一天小武是要知道我是谁的! 这种恐惧好似利剑一把,时刻篆刻心儿的骨血!她没法把自己的一切向小武开诚布公,哪怕只是想到,她都痛的疯魔。 “我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原来小武在她心里竟也重要到了,你是我骨中的骨,是我肉中的肉,是我靠上去能支撑我活下去的根蒂! “心儿!心儿你知道。你知道的。你是我的。是我的……心儿别问了。我求你了。别再问。我求你!” 小武痛的一口鲜血砸地翻花,心儿扑上他去,又惊悚着跑开,小武别再爱了,我会害死你的! 第933章 我眼中的你 听见对面吵了起来,许森急匆匆赶来,被同样焦心的黎成挡下:“站住。你干什么去?” 许森摇扇嘚瑟:“接我媳妇去。你管得着啊?” “姓许的,别以为你自称先生,就真敢在我穆家为所欲为。今个你也见识到了小武哥的地位,连老爷都不舍得动他一个指头!还也就是你头一天进宅子竟敢罚他?我告诉你,就算是姑爷在世的时候都万分倚重小武哥!少爷更视他如手足兄弟!你好好想想!哼。我呸,就你这几步道走的,真是枉为人师。” 许森借机走过他,又回身摇扇探头问:“哎,他会画画吗?”这一点许森相当拿手。 黎成蒙了:“你说什么?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怜他一步跟上又没出拳,他怕哥不让。 许森抬脚开门,正好心儿夺门而去。 这一看?许森怒了:“武乐书你什么意思?” 小武趴在地上,横眉冷对:“你怎么来了?” 许森顺着他嘴唇的一道鲜红,瞧了眼地上那滩血,这个人还要不要命了? “我来,问你,会不会画画?”我就还不信了呢,我样样不如你? 小武蹭了唇边的血迹,一点点站起身,眉眼犀利。 “就画画啊,没听说过呀?就,就让你画一幅心儿的画像,我想瞧瞧。”许森瞧着他摇摇晃晃,他竟一步奔来:“给小姐画像?我,我可以画小姐吗?真的?” “你脑子里臆想连篇的肯定是不行,你最好是,哎?你,干嘛去你?” 不等许森说完,小武撒腿就跑,冲着穆明楼大喊:“小姐!等我一下。” 许森屁颠跟出来:“武乐书你站住。嘿你个姓黎的看着我家门口?我自个媳妇,我哄,用着你们谁呀?都滚开。” 小武也大手一挥,叫黎成抓紧回家。 他倒两步跑去森蝶馆,像是乘着自由的风。 我怎么就没想过,每一分每一秒对你的思念,我可以画下来。 小姐!我眼中的你,美得很! 毕罗宫 一丝清幽抚动五爷燥热的心,年少轻狂时的爱恋与追逐又浮现眼前,他躺靠盘龙卧椅,只一副痴醉。 此处盛夏中的清凉正般配着他炙烈后的空寂。 “哎呀呀真是羡煞寡人,你说我怎么就没添得这一份能耐?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娃子,他杜七衡是怎么都揽到手去还能家宅太平的?厉害。实在是厉害!这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嘛。看来他这一声七爷呀,我也要跟着叫叫喽。” 盛怀洛侍立在侧,等了这么大半夜只等来这一句,他听来眨眨眼:“莫非主子是怪罪杜七衡救下了那康诗远?” “他不就是比我强嘛,那么有孝心,给他爹开了个博览馆,又招兵买马壮大杜家,这还随处捡人?哎呀可拉倒吧,都姓着杜呢,能有什么两样?随他去。” 盛怀洛陪笑的脸庞一时僵住,舒着气说:“主子,若不召回马着,略惩小戒,给您解解心气啊?” “马着?那一时情急,若赶来的不是杜七衡,他怎会想到要顾念我的情面,手下留情?” 瞧主子还这般善解人意,盛怀洛终于喘口大气。 “怎么,你觉得我今个非要动动家伙事才能消心头之恨吗?” 盛怀洛又一下吃紧:“主子!” 五爷竟先说:“哎呀,一群孩崽子随便耍耍,我无所谓。” 第934章 鹤立鸡群 五爷一声叹息回荡四壁,不等盛怀洛数算清自己心底的担忧,竟又传来石门碾动的声响。这群崽子是真的活厌烦了吗?“哪个敢来私闯?”盛怀洛一步上前,大声冷喝。 没人答,竟又传来脚步声。 盛怀洛一个咬牙甩了衣摆刚想去擒他来就死,竟听见五爷哈哈大笑,扬眉吐气一般:“你可是要我好等啊!” 盛怀洛随即退下,一个撂眼间,竟见来人是康诗远。 衣鲜笔挺中他稳步下楼,面无表情的气魄中仍瞧不出他此来何意。 但五爷是真高兴,麻利利起身相迎:“诗远啊来了好,来了就好。哎呦得说是你来的正好啊!” 康诗远立定当央,深躬见礼:“五爷!” 五爷抬手请他,聊着家常:“怎么样,以后作何打算呢?要我看啊,那玉石行交在你名下,六家铺子呢也是够你忙活的了。当然了,你若是身子欠佳想尽可能休息一段,就先养养。这一大阵子可真是辛苦你了!” 五爷开了天的亲近劲,扎得殿上的二人好不自在。 康诗远转了半圈眼珠,瞧着盛怀洛一脸敌意,他又一鞠躬:“谢五爷!” 这么说你是认了?康诗远肯来低这个头,五爷好生欣慰:“啊?哈哈哈诗远,怎么瞧着你还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你大可说来,不必忌讳。” 康诗远这才立正身子,挺胸抬头的态势好似鹤立鸡群。 他直言道:“这一次,五爷难道没想杀我吗?” 五爷竟像一下子听到了八卦:“哎,还别说,我是真的稀奇,上一次你是怎么就胜了我的王者?那怎么也得算是死里逃生,可我竟一丁点都没瞧出来。” 说着五爷又拍了拍康诗远的肩头,好啊,果真是好。 “侥幸罢了。” “你看看你,又来这一出,我叫你好好说话。”五爷真跟孩子急了。 盛怀洛两步扭来加杠:“是不是就因白日里,主子亲去康宅看望了康学桂,你才觉得此事后患无穷,竟想着来此舍身取义?” 五爷本还冲着盛怀洛拍腿赖叽,你这说个话是什么语调?听了话音,竟也学着盛怀洛拧起眉头,嗯?是不是啊诗远,给个解释吧? 康诗远眨眨眼,不等答话,盛怀洛又喊:“不会是你冒夜前来,还想着了结五爷吧?” 五爷烦了:“你?想杀我?就为了他一个老不死的康学桂?” 五爷一抬手,康诗远没躲,也没动。 盛怀洛勾起一丝嘴角,竟见五爷扶按几指在康诗远心口上听了听。 “小小年纪,劳心成疾。你忠于他,不眠不休,有个屁用?他还是挨不过这一遭!” “所以五爷不打算亲自动手了吗?” 这么关键的问题,趁五爷雷霆大怒的时候问,也就是康诗远。 可怜盛怀洛憋了一大天,这一听又吓得眼珠提溜乱转,康学桂老泪纵横奄奄一息的模样历历在目,就是不知道主子解不解恨? 五爷嗤之以鼻:“杀一个他,要我亲自动手?他也配。瞧他那副德性,贪生怕死的样,碰上这点事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真是心疼我这副老脸怎么就跟他杠上了,连碾死一只蚂蚱都比他会蹦跶。” “所以我才说呀诗远,我这都是为了你!你说他那昏庸无能、混吃等死的样子,哪里配得上你对他忠心耿耿?他竟如此还不知足?瞧他自己啷当下的种是个什么东西?竟还敢对你又打又骂,那可是在大街上啊!谁人都见着了,不是我挑他的理吧。” “哪怕他知人善用礼遇于你也就那么一丁点,咱生来做仆人的,我也二话不敢有。但你看看呀,啊?他竟眼睁睁的让你饱受非人待遇,这一天天的,他不就是遭践人吗?他就该着天谴!早晚我得跟他算算清楚。” 五爷打开了话匣子,说的感同身受,掏心掏肺。 盛怀洛随之叹息,康诗远竟还听得面无表情。 五爷唰地想到了,哪不对劲,“哎不对呀,这怎么上一次你提头来见,受刑时盛怀洛说你身上没一块伤疤?这?哎呀呀呀呀。” 康诗远这才瞥眼,对视上盛怀洛的一脸狞恶,既是瞒不过,他就实话实说:“五爷该是想的到,他不敢。” “他怕你?!”三个字,五爷破了音,抖了几抖,爽,就是爽啊! 盛怀洛将信将疑,上前一步,又没敢说。 康诗远抬抬眼皮,嗯。 “这么说还是我画蛇添足,打乱了你坐镇康宅的大好局面呀?” 康诗远撂下眼来,五爷的野心他听过见识过。 “哎呀呀呀好好好!”五爷乐的手舞足蹈。 盛怀洛追上来:“主子!这话听来蹊跷啊!” “话都是活人说的,用给死人听吗?”哈哈笑着的五爷突然清晰地说了这么一句。 康诗远瞬间心惊。 五爷什么不知道呀。 我会不会屠了康宅?想不想要了康学桂的老命?你不来问一场,还真不够仁至义尽。 可小子,当着我的面,这话说了,可就成真了。 想让我不杀他?那康家就得你一人独大。 你不反也得反。你不归降与我也得降。 五爷摇扇走回,漫不经心似的盯着他,“你说你藏了这心思又不早说,这让我一弄可好,若不那纸行咱再……” “落到女人手里的东西,我不稀罕。”看似五爷先让步,抛过来的橄榄枝,康诗远竟直接打断,溢于言表的急切暴露无遗,好似羔羊置身狼群,但他也没怕暴露。 五爷又被他逗笑,没人死还不知足,你就那么想让我杀了你泄愤? 这回连盛怀洛都跟着笑,笑里藏刀。 但五爷不舍得:“哈哈哈诗远啊如此说,你是一心想在玉石行跟着我干了?” 内里的牵动让康诗远缓一口气息,但他来,就是为摆上自己,却不想与你为伍。 五爷瞟他一眼,这股生猛的士气呀你,“不想答。没关系。但忙,我该帮还是得帮。” 康诗远抬眼,只见五爷一副阴狸的笑脸。 面对此时的你,什么样的自己,五爷都愿展示一二。 “盛怀洛,伺候康老板上神颜,长长眼。” 康诗远听来心头一颤,神颜?他一无所知,是奇毒猛药,还是什么酷刑?再看盛怀洛一脸阴狠走来。 康诗远颔首施礼:“谢五爷。”只要是拿他泄愤,能平了此一遭! 恐殿漆黑的死寥中,康诗远痛的呻吟,断断续续,良久不息。 毕竟是神颜。 五爷躺靠盘龙卧椅上干听着,又睡不着了,也算是行,他做守山人那会,连个要尽忠的人都没。 第935章 清新脱俗 六月二十四 《森蝶馆》 不等天边擦白,许森竟是一溜烟跑来的:“不是,你怎么还不回去?你又一宿没睡?”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吗你?这要有个好歹的,我可担不起! 小武怯生生起身,盯着手里的画卷,就是有种什么感觉,又说不上来。 可怜他本是打算画好了拿去哄小姐开心的,竟拖到此一时? 小武双手递上画像,恭敬讨教道:“先生,你看,这行吗?是不是有种,就,就哪儿?” 许森盯着他的眼一扫画像,气喘吁吁地嗷嚎一声:“不是你,这是你画的?!” 小武点点头,恭谨的小娃子交了作业等着评语一样。 许森一把捋了头发,炸毛了他,额头真冒汗了。 不是你?撩眼瞥他一副乖怯的样子,许森提了提嗓子禁足态势:“这有什么毛病你没看出来呀?还在那瞅瞅瞅的,心儿到底谁媳妇?不是,就单说你这画工、这布局、这意境!” 许森突然一顿抬眼犀利:“这真是你一夜就画出来的?” 小武挨训的小样子还是点头。 就你这幅画,你在心里想过她多少遍,谁看不出来? 许森气的咬牙哼唧,痞里痞气的:“你这画的明明是你心中的新娘子!连含情脉脉都不算,你瞅瞅你把她宠的!” 原来如此,小武恍然大悟,拿回画像视若珍宝,美!果真是美艳! 他猛然回身,情不自禁地望向长案,又两个大步闪过,一直穿行到紧靠后的书架,又跑回来,深躬见礼:“先生!” 许森这才拧过脑瓜随他望去,摆满长案的竟仍是一幅幅画像,连带每排书架上挂着的画卷,都是心儿! 不用说,这一夜,打一见钟情了心儿每每同框的一点一滴,又闪回到小武脑中。 如果说,算数、攥字是必须学的,强身练武是被夸着学的,那么画画绝对是他发自内心最愿意学的。 如此似是圆满,小武盯着画上的她,一夜了,他选不出来要拿哪一幅奔去穆明楼。 “承蒙先生赐教,我懂了!求您把画像拿给小姐吧,算小武知错了诚意道歉。呃不,就是我的错!求先生都拿去,请小姐原谅!” 许森快被他气死了,咬牙切齿的模样,“你这什么天赋异禀?开画展啊你?还真是样样精通?你用得着我吗?还求我帮你哄我媳妇?切。” 许森屁颠跑去,急着拾起一幅幅画像,还真是清新脱俗。据说这一大夜他也急个好歹似的。 “那先生还要怎样拿捏小武的痛处?您尽管来。可您也看到了,我的心思都摆在面上了。”我还能怎样!我又怕什么! 许森一个鼻孔出气,扬手而去,差点撞上黎成:“嘿你个,哎小武哥!” “先生!”小武追出来。 “不是,你还真在这画画?又一大夜不合眼?是他又罚你?” 小武缓了缓急切,捻着泛光的水润白衣,美的憋笑:“什么啊,就是画画嘛,你也知道的,就没忍住动了几笔,一下子就……” 黎成赖叽:“我说哥啊,哪有你这么折腾的?几天了!我昨个就不该回去。” 小武嘻笑,哄他回去。 黎成不走:“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他还真敢天见天的他,他罚你?不行。今个你歇着,睡他一大天,外头有我呢,缓一缓,啊!哥。” 瞧小武装的云淡风轻的模样,黎成干脆凶起来:“听着没?四天四夜了!你还想咋的?你是必须歇一歇了!” 小武一笑,乖乖讨巧:“好好好,听黎大总管的,啊!您让我歇下,我就歇着,行了吧?” 瞧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黎成蒙了:“真的假的啊?”他紧跟屁股后问。 第936章 老爷您赢了! 《予本楼》 才只被扒了个净光就痛的小武呜嗷喊叫,还非急得摆手嚷:“别管我,先把小姐的白衣叠起来,敢弄皱一下你试试。” 逗得祈丙祈丁手忙脚乱还先怼他:“谁试试呀?反正今个老爷那一关你是别想过了!” 哪想黎成开门就喊:“小武哥要不你去看看吧,老爷好像真跟许森急了,骂的劈头盖脸的。” 小武手疾眼快,抓了一袭里衣遮住身子,一跳下了床榻立定,祈丙祈丁跟不上他但追来喊的更响,“你别动啊,再抻了伤口!”“这时候哪能去,药一点没擦呢!” 小武不管,冲黎成赖叽:“是不就是你告的状啊?” 黎成嘴硬:“我?我没呀。” “那你也没少了添油加醋。”小武怼一句,忽地想到,他不会是把画像拿给老爷看了吧,“这块木头!” 黎成嘿嘿笑:“你看你也说。” 祈丙祈丁还又是喊又一齐上手,小武急着躲开,抓了件外衣套上就冲去,跳进德义堂没等跪,这一瞅,哎人呢? 《漪澜亭》 “老爷!”小武奔来,深躬见礼。 黎叔一瞧,默默退下。 老爷回身就喝:“哎你说你呀你,就一个先生就把你难成这样?啊?你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你使不出来了?你瞧你怂的,连予本楼的门槛都不敢踏出一踏,你哪里至于?身上都没一块白净的地儿,你还玩通宵达旦,你想干吗?” 瞧一眼他裹在一身轻素里的身子哆哆嗦嗦,老爷拧过头去,红了眼眶。 上一次小武为宅上几日无眠,还是少爷大婚! 而且哪想过就差张一句嘴的事,竟让孩子吃这种苦头! “还是说你在心里头怪我?”老爷背对吼一句,吓得小武扑通要跪。 老爷回身怒目瞪他,小武又挺了挺膝盖没敢动,“回老爷,小武不敢。但这一次……”真的不是先生罚我,他更不敢说了。 许森偷偷跟来躲在怡心园一角眺望,果不其然,爹把他才当成孩子看呢,就是你?这要是你一句话把屎盆子砸我身上,我长多少张嘴可都说不清了! 哎不对呀,你说他武乐书城府那么深沉的人,会不会真在这阴我一下,这可真是一招搞定,要让我灭亡先让我疯狂。 不是,我疯了吗我? 许森又切,爱咋咋的。 黎叔走来,含笑近前:“先生,听说黎成一而再三的对您不敬,老朽代他向您赔礼了。” 黎叔施礼,许森赶紧搀扶,您这一拜我哪里受得起,再说这个动作幅度,别再让爹瞧见了我躲在这。 “呦你家黎成,哦不,阿成,他就那个性子,我知道。”许森提起他敷衍一句竟心头美,我还知道谁能治得了他。 但你个小武?许森捏了捏扇把,好比戒尺在手,竟一笑。 黎叔随他瞧一眼亭子,“先生以为如何?” 许森一啧虚掩,又感叹:“哎呀这要往近了说呀,穆大少爷与他情同手足,爹娇养他一回,视若己出?也不难猜。若是往远了说呢,哪家主仆能这么恩慈并济、尽忠职守,也是不多见。就是可怜我呀,好像是搅了这一锅粥的……” 黎叔打断:“有什么不一样?” 许森定睛瞧向黎叔,黎叔转眸道:“往大了说,舍一己之身顾全城大局;往小了说,自卑己身保全穆家脸面,先生此举,也不多见。” 许森听来红了眼眶,向黎叔深深拜礼,黎叔又鞠躬回礼才离开。 瞧小武欲言又止,乖怯的小样子。 老爷的气消了大半,回身坐落圆桌旁,指使他:“坐下,陪我下盘棋。” 小武一愣,赶紧眨眼抬头瞧了瞧又好乖地坐下。 “不许让着我啊!”老爷拿手指点着他训。 小武这才笑了,又笑的美:“哎,遵命,老爷放心。” “你小子。”老爷嗔怪又叹息:“我也就是那么顺嘴一说,要先生进了宅子你多恭敬着点他,你看看你呀,这点事让你办的。” 小武瞟着棋盘,乖巧落子,“老爷说的是,也怪小武先前多有不敬,他才……” “他就一个教书先生,就那么一间学堂,哎呀算了不提他。还是说你,要听阿成的,今个歇了。” 小武抬了抬眼皮,又随着落子撂眼,一猜就是你小子多嘴。 瞧他不答,老爷偏问:“怎么,昨儿跑到城外,各边的山头都掀了个遍,还没折腾够?” 小武听来紧张地小心脏都跑到嗓子眼来蹦跶。 老爷落子,抬眼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过程到底怎样小武猜不透也不忍心说,但结果肯定是——“老爷您赢了!”小武一招落子,抬眸瞥笑,晶莹着洒落。 老爷低头一瞧,哈哈大笑。 远远瞧来,许森服了,竟也一笑。 祈丙跑来,急颠呼喊:“老爷,老爷不好了,肖老爷找上门来了,又哭又闹的在大门口,哎老爷,您别急,黎叔过去接迎了。” 二人急忙起身,小武搀扶老爷一把,祈丙就扑来:“老爷您别急,我扶您过去。” 小武松开手送出老爷,捻了捻几指,又抓了个棋子在手指间翻动着捻着,连回眸一瞧都神似慢了好多拍。 许森不解此状何为,却晓得这小子胸中自有丘壑,不等对视上小武许森摇扇抬脚就走。 身后老爷的步伐更是急匆匆,但小武只慢吞吞地望了望许森的背影,似是在等待什么。 第937章 袖手旁观 《德义堂》 肖沃雍此行,势在必得。 与泽然兄的同乡之情,他巴不得从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唠起,情词恳切,声泪俱下。 但夏航能否为其添一艘新船,也不是老爷动一动嘴皮子的事。 能说的话,几乎说尽,看泽然兄还没个首肯,肖沃雍扑通跪倒,双手扶在他两膝上,老泪纵横。 “穆兄啊,这一艘船,宁可是我肖家出人出力跟着护航也行啊!哪怕是您开了金口,要我肖沃雍买下这艘船来,我也在所不惜!就是泽然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爷心中犹疑,迟迟不肯开口。 黎叔瞟一眼,没等透话,小武冲进堂门扑通跪倒:“老爷!不可。” 黎叔瞥眼瞧他,赶来的这般及时,话撂的这么决绝,好你个小子,就等着今日这一出呢吧! 老爷听来,一声长叹,没等搀扶,肖沃雍自己暴怒而起。 董子戴瞟一眼武乐书,护卫宅上?忠勇可嘉,与他所料相差无几。 肖进阳只端庄坐着,不陪父亲走上一遭,爹也不会甘心。而即便走了,也没再盼着武大总管出手相救,他连瞟小武一眼都没。 “我穆家粮油米面的铺面自顾不暇,哪能担得起肖宅的夏收!” “武大总管何出此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肖沃雍吼一句,又听他说完更气愤:“武乐书,我与泽然兄大堂议事,岂有你冲进来打断的道理?我儿进阳再列入座都不敢声张一句,倒是你?我看穆家为了你都快没有规矩了。” 肖大少爷当街跪求武大总管的桥段,怕是又成了他肖沃雍的一大笑柄; 何况城外买家就是奚落肖进阳,顶多就是个私生子非打肿脸充什么少主子; 思想着肖进阳瞧武乐书一眼,竟见他居在宅中,也只是一身轻素。 “坏了规矩,小武认罚。”他耷拉着眼皮,头都没低一下。 “小武,休要言语张狂,起身回话。”竟是黎叔发声吼他。 黎有为在穆家的地位非同小可,这个肖沃雍可是知道; 何况这一句,以应承他一个外人的训斥为先,看似苛责,实则是给武乐书撑腰; 而且话已至此,泽然兄还没出过一个音,肖沃雍又扑通跪倒在地中间。 小武瞟一眼他的鞋跟,仍没动弹。 以肖家进军洛阳城就一下子入主农产品半边天的强势跋扈来看,这一遭算是难到他了。 倒也是,连蜻蜓点水的夏收都打不开门路; 那满载而归的秋收,肖沃雍就只能在果实堆积如山的溃烂腥臭中嚎啕大哭; 肖家从此在洛阳城无迹可寻。 肖进阳也想到这里,闪动晶莹的眼眸,这才看一眼爹爹跪倒的身影。 不管是五爷把他推到这步深渊,还是武乐书为此备了后手对付我肖家,肖进阳都心意已决。此一遭,吾往矣! “穆兄!如此危难之急,肖家孤立无援,岂非雪上加霜?但只要泽然兄肯伸出援手,定能解我肖某人燃眉之急,我肖家世代感念您大恩大德!” 老爷忧思着什么,仍没做声。 肖沃雍从没这样求过人,好话说尽的他一腿两腿站起身,不可思议地咆哮一句:“难道泽然兄真的是怀疑穆大少爷遇害一事有我肖某人沾了一手?” 少爷的死听凭外人说?只听到一个话音,小武就哐当磕了个头,磕红了眼眶。 瞧着他迅猛磕头,抬起时眼丝翻红,肖进阳心中一惊,好似被敲了警钟。 是啊,在夏航紧锣密鼓的筹备期间,被迫提起春航的惨遭不测,谁人都心头一紧。 “不可能!春航遇袭的嫌疑名单列上我肖家,纯属无赖。诋毁。这是陷害!就为了这一日毁了我肖家!” 如此看,武乐书所忌讳的就是在此,董子戴瞟小武一眼。 肖进阳转眸,正视前方,好似两眼放空。我这般小心谨慎,却还是解不了武乐书心中的疑恨。五爷只这一招,就推我入死局,果真厉害。 “泽然兄您想想啊,你我同乡之谊一向亲和,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啊?若不泽然兄,看您家的铺子能帮衬多少?” 这一句,小武一进门就否定掉了。 他赖着老脸提说一二,就是不忍心让肖进阳亲自送货出城,那可是死路啊! 但小武就是要亲眼看着肖进阳,此遭赴险,又会怎样? 里外里他被小武堵得死死的,一丁点余地没给他留下。 瞧着父亲声嘶力竭,肖进阳站起身又没等动。 “我说过了。我穆家帮不了你!”小武怒目切齿,徒手撕裂衣服,痛的他嘶吼出颤音。 这一看?所有人住了嘴,盯上去。 只见他皮开肉绽的胸膛、腰腹,浑身上下的血痕晕染着粘连,寻不得头尾,只颤抖着。 猛一用力撕扯,背后的布衫紧紧抓起脊背的伤口咬上去,痛得他另一手几指撑地,又咬牙跪正抬起头,破烂的衣襟正好挡住心口那一剑。 老爷惊得起身瞧去,劈头盖脸骂了他好多天,都不让瞧一眼,这竟急的在肖家人眼前撕裂衣服,就是你?怎么伤成这样!一连这么多天了你还?“小武!” 黎叔一声叹息,一步上前搀扶住老爷,盯禁着小武的眉眼,疼惜又嗔责。 肖家人目瞪口呆,看着他浑身打颤。 肖进阳对视小武,看来你口中的有伤在身都是真的,但我此去是否有去无回?没人能答。 老爷来到肖沃雍身前,哽咽道:“肖兄!我穆家也是又遭了大难啊!” 小武终于放下心来,大喘一口粗气,痛的他快跪不住了。 肖沃雍回身,紧紧握住泽然兄的双手,痛心惭愧中不得言辞。 肖进阳和董子戴近前来左右搀扶住他。 黎叔颔首,恭敬道:“肖老爷,恕不远送。” 这一听,门口的祈丙祈丁可算冲上堂,左右搀扶小武,口口声声急着抓他回去上药。 热热闹闹中,肖家人渐远渐去,小武还未得起身。 他自作主张突然闯进,的确是坏了规矩。 且这一身伤,铁证如山一般,他就是淘气,不管不顾的,裹了裹衣襟,他等着挨训。 老爷黎叔走来,祈丙祈丁闭嘴退下。 这回跪在地中间的他,威势全无,耷拉着脑袋,还瞥眼数着胸膛的伤口,这帮兽?等着的。 老爷啪叽敲了他脑门,黎叔也差点卷他一脚。 “早就等着这一出呢,是不是,啊?”老爷弯腰训他。 小武眉眼闪躲。 但一定的呀。 昨天一连挫了肖进阳那么多回,要的就是今日搬出肖沃雍来,而他又生怕老爷会心软。 “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会乖到真不出门去陪我下棋?还什么老爷您赢了您赢了!我呸,我就是赢了!用着你让我了吗?你个小东西。” 小武的身腰一点点向后躲着老爷的手指头,憋着笑委屈巴巴:“老爷,您说的对,您就是赢了啊!” 黎叔跟着打诨,拽过老爷又扬起的巴掌搀扶着,“哎对对对呀,就是他这混小子捣蛋,若不老爷您都赢了二一回喽!” 瞧着二老可算转了身,小武一捻脚尖嗖地飞出堂门,逃之夭夭。 第938章 肖家人出城了! 《穆氏航港》 小武一骑绝尘,扬起一道白光。 他奔来船厂,下马就问:“阿坚,怎么样了?” 倪坚赤膊上身,守着火灶,都晒黑了。 井泉这才敢上手,抢过铁锤敲两下:“怎么着,小武哥心疼了吧这又?” 倪坚甩了甩滚烫的小脸上亮晶晶的汗珠,气喘吁吁地顾不得回话,只摇了摇头。 小武盯着他,又望向那一筐铁器,心思沉重,“我来。” 井泉不干:“您可拉倒吧,我还在呢!再者您这一身洁白,又一身伤,怎么都抢不上。” 这倒是实话,他今早出门前又穿了小姐给定制的白衣,精心打扮好,等在予本楼栏杆侧,走了多少多少圈,心儿都没出来瞧他一眼。 小武低头瞧瞧衣衫,不觉退了手。 倪坚缓过一口气息,又伸手来要,“还得是我来,总觉着我快要摸着什么门路了。” 井泉不给:“今个就得看我的了。你以为铁器行真好干呢?” “算了吧,你连一眼都没瞧着……”倪坚情急,竟说冒了。 话音不落,三人一起瞧向那一筐铁器。 只见里面一根根躺着的,都是铁钎! 可它到底是谁做的?从哪来?怎么就进到少爷胸前扎他在木头上? 谁都想要一个答案。 小武抬眼间恨意肆虐,又被倪坚砸向烙铁的暗恨声惊醒,他拍了拍退到身侧井泉的肩膀,又一把捏住哄着阿泉。 井泉摇头扯笑:“哥,我没事。” 小武眉眼松软,一声气息,“接下来全靠你了。” 不想长工奔来急报,说肖家人出城了! 小武一惊心喜,策马奔腾,只留下话:“就告诉老爷,我一直在这。” 深山老林,只两个小队,不算乍眼,小武暗中了望,按捺不住的眉眼迫不及待着什么。 而在森林另一边了望着的五爷也被肖家这一对新人感人肺腑的难舍难分,惹得眼泪珠子哗哗掉。 即便再怎样争辩,肖进阳也是不可能让爱妻赴险的。 “柯儿!你留下。爹和全家就都靠你了!”他松开怀抱,扶手拭去柯儿脸颊的泪,又深深拜礼。 躲在一侧窥视周遭的董子戴不忍心再看,一步上马,摆手出发,谨慎的很。 小武一边盯着董子柯踏马回程,一边眺望着肖进阳等人走向深处。 等了好久,并无异动。 小武深邃的曈眸闪过波光粼粼的犀利。 如此看,这林子中的莽兽是不会对你做什么了。 如果这只意味着五家终局之战来临前的平静,小武觉得还不够,而是你肖进阳当真是五爷的人! 试问谁能出得城去?谁敢! 可你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的侥幸了。 小武竟又恨,怎么就放他带着夏收出了城?真该连窝给他端了。 暗算我春航!轰炸我瓷窑!每每都有你! 可小武眼中的肖家车队早没了影子。 倒也好,放他出去也就不能再任由他祸害我夏航了。 等着回来,一起算。 老爷今早对肖家的态度?小武既探了出来就来了底气,邪魅一笑,我可以大干一场了! 怎知在小武身后,人影闪过,回眸一瞧,竟是五爷和盛怀洛。 这一面?倾城之见。果真来了! 第939章 我要现在杀了你 小武回身正对,只一个走位,便立定脚跟。 他感知到莽兽疯扑而来包围了周遭。 这不奇怪。 那一夜五爷不惜暴露自己,也要让我见识一下他在全城有多威风,何况今日是在城外! 小武好似掉进斗兽场,被困在铁笼之中,还馋得莽兽垂涎三尺。 小武却笑的轻蔑:“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杀了他?留下他傀儡肖宅,可他都干成什么了?我劝你呀该出手时就出手,别等到接管了肖宅才发现,只剩下一副空壳。” 五爷背手瞧他:“这个话,听着可不像武大总管说的呀?” “出城都这么远了,这里没什么人,还带着一副面具干什么?”小武故意激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侧耳间数了一圈莽兽,二十有余?鹰猎没带在身上,小武要在心里衡量一番。 而且这两人气息还是平平,但却能从天降而将,令我浑然不觉?太意外了! “你想探明肖进阳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可难了,三言两语可说不清。但肖家被逼到这步田地,他还有这个担当,敢以身犯险。我就觉得肖家当初交给他,没有错。”五爷款款而谈,说完还从小武的视角又望了一眼肖家车队行过的小路。 信息量有点大!但多数和小武所料无两。 也就是说,是你!搅动肖家作威作福!捣烂全城滥杀无辜! 一股愤慨意难平,小武咽下去,笑得好生不屑:“就他?夸的好夸的好。可我看他刚刚只一脸赴死的悲壮,好像你不杀他,他并不领情。” 这也是小武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事实再而三的摆在眼前,但肖进阳好似死活不认。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我来,是特意送行保他平安的,你不懂啊武大总管!”五爷功遂身退似的,又盯着他来了兴致:“但你也看到了,我也特意为你摆上此等阵势!” 五爷双臂一展,众王者嘶声四起,只待蜂拥而上,按耐不住的很。 威逼之中,小武抵住门牙,撩起半边眼皮,“难道您不亲自走上一遭,还保不了他肖进阳的小命一条?莫非到了城外,这群兽不太听摆弄?” 五爷被他逗笑了。 盛怀洛一个抬手,王者静默,只剩风吟鸟鸣,好不惬意。 “哈哈哈武大总管还用见识见识我的一应令下吗?难怪你昨个折腾了大半天,非引我出来一见!但你想知道,王者是怎样听令于我,而我又是怎样操控于他们的?可就难喽,都可说是没有答案。所以别带着这一身伤病以己作饵,想要什么痛快了,有勇无谋不是你的性子。” 小武紧盯着盛怀洛的手指、臂膀、四肢、全身,真的就只是这么普通的一个手势? 但在这密林耀眼的斑驳中,百米有余的莽兽,该是连看都看不清啊! 什么? “王者!” “这名字听来倒是霸气,就是般配不上一个个的青面獠牙。”小武摇了摇食指。 而且哪里是以身作饵,结果他们二十几个,哪怕算上你俩,我这一身伤?也照样可以试试。 “行了别再盯着瞧了,我从头到脚就只这一副老态龙钟,有什么可稀奇的?倒是武大总管变着法儿的,皮囊、里子都不想放过一丁点,非要寻出我什么错隙来?好在我最脆弱的地方一击而破!想法倒是可以,就是没啥收获吧。所以您呐,有这势头、这精力,咱还不如聊点实际的。比如说,我为什么要杀了窦浪?” 五爷平淡的语气却刺痛小武打了寒颤,“你说什么?你说下去呀。你说!” 他这一声吼,王者激愤而起,踩断树枝的都有。 “气大伤身,小小年纪。啧,哎呀好了别急不逗你了,我实话实说,就是为了你能在穆宅当家做主。” “为了我?岂有此理!”小武一听,攥紧拳头,巴不得爆开五爷的脑袋。 “哎你?你跟我犯什么急?你这太不讲道理了啊!想他穆凛然,当初也就是赏了你个一人之下的位子,你就感恩戴德誓死效忠的。怎么今个,我说让你当家做主,你还不干了?你也不瞧瞧,就那个窦浪他好杀吗?我费了多少心思?我容易吗我?” 五爷翻起小肠来,活脱泼妇现世。 小武却被那日的一幕一幕历历灼心,“姑爷!”他轻唤一声,心底的回音好似敲响胸膛。 五爷嗷嚎一声,想明白了:“哎呦我说,我怎么这么不招你待见呢?我想起来了,不是现在还有那个叫什么什么许先生的在吗?” 盛怀洛笑吟吟的没等接话,小武一个箭步冲上来,哪想二人闪退一步,差点害小武一个趔趄。 这轻功!小武震惊了。 居然还是两个人都可以! “哎呦武大总管您别急,老夫今天话既然撂在这岩石缝当中了,扣都抠不出来,那就必须得成真,就他一个许森,我呸。” 五爷不屑一句,竟真被一个秀才难住了,我把他怎么的好呢?我这张老脸也得要啊! 小武情急脱口而出:“你别杀他!” “啊?”五爷一惊一乍的,又抖了抖身子,笑的挺舒坦,“这么说,是您武大总管,求我?” 小武抖了抖眼皮,横肉闪过,他切齿一笑:“我不。” 我要现在杀了你。 第940章 好像魔鬼! 小武出招,被盛怀洛接住,王者嘶吼着疯扑而来。 五爷眉眼跳动,美极了!这个时候的你,陪我耍上一耍,该有多爽! “盛怀洛,我来,叫崽子们消停的。”五爷躬背摆手,盛怀洛闪退,四边疯扑的王者闻声,迅速爬到就近的树腰上窥视,不敢再妄动一下。 小武竟是随着盛怀洛转身,瞧清了他身体每一个零部件的一举一动。 五爷笑岑岑的模样,请他,还先甩了甩胳膊,“好久没动了,别抻了胳膊闪了腰。” “那就要你死个痛快,岂不爽哉!”战事直接进入高潮,小武没给他留半点余力。 却三招两式就惊了天! 他这个人? 他是…… 绝不只是轻功惊人,连内力、身法…… 哪怕我好模好样的,竟都没胜算? 我的天! 天外有天啊! 小武忽地想到肖进阳被一击所伤,难道就是你! 始料未及,小武幡然心惊,立马感知到自己是误闯了龙潭虎穴,此一遭非死即伤! 不知打了多久,小武终于支撑不住,被五爷一手摔趴在地。 第一天穿着小姐送给他的那么心爱的衣裳,却被打的这么惨! 太丢脸了!他的自尊心,好似触底碰瓷,碎了一地。 “噗叽!”一口鲜血涌上来,落差太大,他接受不了。 五爷轻飘飘走来,小武抬眸一瞟,再看这个人?好像魔鬼! 要抓住谁不放…… “不错不错,实在是难得。你这身子一伤,顶多能打出六分力道,竟有如此造诣。哈哈武乐书,我果真没看错!你就要我放手去干吧,为你打出一片天地!”五爷蹲下,陪他聊着家常似的。 “我不同意,你就会放弃吗?”小武扣紧五指撑住瘫软的身子。 五爷背手起身,昂头想了想,“哎。这是个好问题。” “你想做的恶。要算到我头上。还要我心里感念你恩德。可笑!”小武揭穿他。 盛怀洛气的一步上前,众王者又是伸头又是架膀,气得抓耳挠腮,要手撕了他。 五爷却弯腰就近他,感慨道:“可惜世人偷生如蝼蚁一般,日日茶余饭后品头论足的,也没有一个敢嚼起你这般舌根的。连我都是偷得半生闲,也只敢说难得糊涂,人生何必强求,一心向善罢了。” 小武被他气笑了:“哈哈好笑。实在是好笑。”却又笑的好想哭:“那我能问你一句吗?为什么你要杀了少爷?难道也是为了让我……” 他太痛了,说不下去。 五爷倒干脆地打断他的哽咽,“那可不是。我杀穆凛然,完全是为了心儿。谁让他大婚还未盈月就敢纳小,他把心儿当成什么了?!” 五爷终于恨得牙痒痒,却逗得小武笑的更放荡。 “哈哈哈你还敢说,你根本就不爱心儿!任何一个父亲,众目睽睽之下,都不会说出让心儿以身受鳞鞭的话!那滋味……你又不是没尝过!” 他这一声又吼愣了五爷,我不爱她吗?我不爱她? 五爷听完呵呵笑,“这个呀,说说怎么了?她个丫头,也有待管教。” 明明是慈父的口吻,还是吓得小武一个哆嗦,先生! 他趴在那,仰头抬眸,很正式的求:“我后悔了。不,是我反悔,我能求你别杀了许森吗?” “嗯?”五爷听来哈哈大笑:“这么快就反悔?” 盛怀洛眉眼一瞥,柔媚之中,没多瞧得起他的样子。 “你说说你就装了这点心思,哪配得上你那一身本事?还都说怪我为你着急。”五爷苦心婆心。 小武急得一点点爬起:“五爷。我说真的呢!这种游戏,他连一个指头都够不上。” “才几天呀?”五爷终于也轻蔑地瞧着他,笑不出来的模样了,“你还真把他当主子?” 小武摇摇晃晃,站稳脚跟道:“我只是把他当人看!” “嘿呀你。”五爷一甩袖子,真不乐意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你比康诗远差远了!” 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小武几指攥紧拳头,疯扑而上。 第941章 惹祸上身 《穆氏纸行》 小武驾马回城,竟看不出哪里蹊跷。 雪白的衣衫一尘不染,他攥紧了缰绳只让人觉得身子疲累。 青丹一步一顿,送他进了大门,他才活生生摔去,大头冲下——纸行一下子乱了,徐宁挤进人群扶起他,但他只口喷鲜血,一个字没说出来,直接晕死过去。 《德义堂》 徐宁奔来禀报。 这回好,穆宅整个乱了! “什么!小武昏迷不醒?他是又去了哪?他不一直都守在航港吗?难道夏航,还没出航就惹来祸端?快快快扶我过去看看。” “老爷您别急,航港该是没事,阿泉一个音信都没传过来,我也派小里过去查看了。” “那就更不对了,不对啊!硬是小武骗我?他有意瞒我!”这回不只慌乱,老爷鱼眼横突,晓得一定是大事不妙! “老爷您放心,小武做事向来有分寸,此一遭怕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话,黎叔立马又咽回去,心扑通扑通乱跳。 “他哪里深思熟虑了他?你看他昨个大半天跑城外折腾的?我就说他得惹祸上身!这下可好,这个小子呀!”一会工夫老爷被他气的慌了乱了惊了惧了,这又差点急哭。 城外?!徐宁忽地惊愕,他联想到什么。 “老爷,小武该是在找什么,这孩子,你也知道,这股劲,一上来……”黎叔急的嘴上都打哆嗦了。 难道是在找他?杀害少爷的真凶!他俩竟约战在光天白日! 那一剑只徐宁见了,问出个原委来,但他竟故意隐瞒没报给老爷。 二老急的团团转,徐宁泰山压顶般哐机跪倒:“老爷放心!我这就叫小里带上人满城外搜索!” “不可!”黎叔大喊:“能伤小武,此人绝非等闲!” “但他也一定伤了!”小武这样说,徐宁就这样信。他抬腿就走,又拧回半边身子喊。 “不可呀不可呀……”老爷急的打起哭腔。 黎叔却瞧出徐宁此话中的蹊跷,定睛瞧他一眼,黎叔安心吩咐:“阿宁,通传下去,稍安勿躁,万事以夏航为先!” 徐宁连对视都不敢,只得颔首:“知道了黎叔。” 《穆氏纸行》 奔走了一圈,徐宁赶回来,竟见班勒堵在房门口,“都告诉你稍安勿躁了,你还敢来?” 徐宁拎起他嗔怪,竟是嫂子先发嘘声,又下意识地转了眉眼,整个身子挡住门缝。 徐宁觉得哪不对? 媳妇的躁动和班勒的乖,一定是藏着什么?难道小武他! 徐宁一步赶来门扇中央,嫂子赶紧说:“大小姐在里面!” 徐宁站稳脚跟那瞬似是心也稳当了。但却? 一瞥,徐宁瞧见大小姐竟在割腕,这? 徐宁瞬间蒙了,五雷轰顶似的。 班勒反手按住他:“阿宁哥别冲动。” 连嫂子急切的眼眸中流转的晶莹都在求:当家的别乱来,此一时这门进不得。 徐宁忽地想到了什么,“给我过来!”他拎着领口拽班勒到内室。 瞧见小武晕死床榻,一身洁白柔软飘逸,心儿飞奔而来的急切红晕了脸颊,就像早上非躲在穆明楼里,数着他的脚步声,痴醉地看着一幅幅他眼中的自己,那般喜羞参半。 心儿一层层褪去小武的衣衫,又摸遍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筋骨。 没有哪个断掉碎裂的,还算完好。 但更惨的是,心儿扶手在他胸膛,拆开纱布上的蝴蝶结。 那也就说明,他受的是内伤,恐怕里面?支离破碎! 这时她才搭上脉去,又落了泪。 甜美的朦胧中,她感激小武还是回来了。 这回好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大觉了。不会闭上眼睛就想到我,又惊醒着摇头说,不可以! 心儿割了手腕,上了神颜,一切好似熟悉的只需默默无声。 “神颜有剧毒?”徐宁嗷一声喊,终于坐不住了,一拳砸碎了桌角,震的桌案另一边的一个翡翠凤钗左右晃动,闪着金光。 班勒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右手,连头都不舍得点一下。 “那你还让她遭践小武?”一声吼徐宁要冲去,班勒按住他肩头,两人大打出手。 嫂子闻声赶来,冲进门在里侧插紧门栓。 “哎呦当家的您消消气,你听我一句劝,你说有哪一回大小姐没救了小武回来啊?她是在以自己的血换回小武的命来,你还求什么!” 徐宁这才被班勒制住:“阿宁哥,你信嫂子一回!” “就因为你信她才拖到现在!”徐宁怒不可遏,一个甩手站起来吼,摔得班勒撞上桌角,“你想让小武成为短命鬼吗?我看她就是安插进我穆宅的奸细!” “那你让师父怎么活?!”班勒所有的艰难溢于言表。 “反正少爷死的时候她眼睁睁的在。她在!我必要她给出一个说法。”徐宁一把抓起凤钗头攥在手心:“这事不用你管了。” 第942章 心儿开门来见! 只剩给小武穿戴,救急似乎告一段落,心儿忍不住去想。 能伤你如此,那就一定是他。 原来你在城外豁动,只为约五爷一见。 你是想杀了他吗? 哪怕那么多的王者,一时群龙无首,陷你于龙潭虎穴,你也不顾! 你个小子啊,就是这么倔强! 舍己为人,尽忠职守,你总要做到精致! 但这回傻眼了吧,没想到五爷竟会这般厉害。 我第一次去杀他的时候,也一准以为会成功。 没曾想…… 看来他对我,的确是留有几分情面。 心儿手上轻柔,好像包裹蚕宝宝,但眉眼间一股恨意飘闪,锋利如刃。 那也就是说,只有我能杀了他! 我此一遭颓废,的确是荒废了太久的时日。 五爷呀。三郎啊。还有那个魔对。我要好好陪你们玩一玩了。 《行风馆》 “就这样,干爹竟都没杀他?”邹盘之难以置信,盯着安珑又问。 安珑无奈低头,只答:“咱王者回禀的,就是这样。” 邹盘之一声长叹:“那也就是说,干爹早晚都等着我陪他一起死,哦不,还得算上那个老不死的,你说我们三个凑一堆死去,有那么多稀罕瞧吗?新鲜了他,真是。哎不对,他真能在干爹手里过那么多招?” “真得算是让王者开了眼啊!”安珑历历在目回顾着什么,又叹:“他身上带着伤,大抵是尽了全力。” 邹盘之一听急了:“不行。安珑。清闲不得。再来。” 两人又开场。 邹盘之的身子怕是再怎么苦练也难回巅峰,所以他更杀气毕露,招招致命。 在这种别管谁死都安宁不得的终局之战来临前的平静里,千锤百炼,知己知彼,绝不是老生常谈。 《凯旋堂》 “干爹为什么不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为什么不杀了他?”费润疯魔了。 就武乐书那身手,带着一身血痕,夜夜穿过酒窑齐腰深的酒水,举刀追他而来,真是厉鬼缠身了他。 若再任王者们禀告的一招一式在脑中构画出栩栩如生的画面来,费润简直要被吓死了。 早晚有一天我得死在他手上! “凭什么?那窦浪又不是我想杀的?是他自己提落我裤腿子,非窜出来送死!我给他个痛快,还成造了孽了?你去问问去瞅瞅,哪个王者被死亡抓住的时候,不是生不如死?就连他武乐书!嘿嘿嘿我知道了,干爹就是要他呵呵呵,这一回他想死,得比挨了鳞鞭那滋味还,哈哈哈我懂了,我这就去送他一程。” 鲁语故盯着他发魔症,又急速赶来擒拿,“你不想活了?” 两人第一回交手。 费润丝毫不逊色:“鲁语故你别再小瞧我,这一回我比谁都清醒,要彻底要了他武乐书的性命,咱就得推老二出去。” 费润咬牙切齿撂下话,嗖地闪身奔出堂。 毫秒之间鲁语故随他奔去。 《穆氏纸行》 徐宁一拳砸碎门栓,哐叽一脚出了门,二人紧忙追去。 待他一脚踹开房门,嫂子疾扑而来,双手合上门扇又拿身子挡住。 只一开一合的瞬间,竟让徐宁愣住了。 班勒赶来也只瞧到一眼,但他心里相信——如果可以的话,那几夜,不,是夜夜,他跟她都可以,可以那么美地过。 “那一日,姑爷没了,小武被抓去受鳞鞭,”嫂子突然泣不成声:“我也是这样,从门缝瞧她,她走的决绝,我放心不下。但更想不明白的是,怎么她遍体鳞伤的身子,就一下子光鲜美艳了,谁都什么都瞧不出来!当家的,那神颜若是有剧毒,大小姐就该是也给自己用了。” 徐宁瞧着门缝的眼,一点点转向自己的妻子,切开齿缝:“连你也早都知道?!” 嫂子羞于答言,但有意隐瞒实在是为了…… 穿戴好小武的衣装,心儿开门来见! 《德荣堂》 “你确定武乐书进了纸行,顾新里就奔去了航港?” 邹文欣点头确认。 “如此说来,穆宅夏航,大祸将至啊!”邹荣光难得的参透天机的模样。 邹文欣不解道:“二爷何以见得?” 邹荣光阴狠大笑:“打他们老徐家不在航港上一手遮天了,他徐宁就一连四年一脚都没踏过航港的地儿,而他上一次去,嗯?哈哈哈,就是穆凛然归天那日。所以你说这一次怎么可能会这么巧?要我说呀,这夏天一热,蚊虫蚂蚱就是多,惹人烦厌的很,老五啊该又是手痒痒喽,哈哈哈。” 邹文欣听来明白了些许,“只要是五爷的心思不在咱这,那咱就宽松多了。眼下看咱几个据点,初具规模。文欣提前给二爷贺喜!” 邹文欣深躬见礼,邹荣光哈哈大笑。 不想费润破门而入,横冲直撞,直奔行风馆。 邹荣光一见是费润,心情更好,笑声又高了两度,摆手请他快快去吧。 邹文欣慢慢起身,随他转动眉眼,得意盈眸。“看来一切,正如二爷所料。” “哎?”邹荣光竟一声嗔怪:“我跟你说呀,只大不小,哈哈哈。” 《穆氏纸行》 出了房门,虚弱的她,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是一道白。 嫂子扶心儿一把,她有意闪避,只垂着眼帘道:“小武内里,伤损颇大。我需要开几副方子,这几日有劳嫂子精心服侍与他。” 嫂子哎哎应下,又一惊发问:“那大小姐,你要干吗去,您不管小武了吗?” 心儿含羞扯笑:“怎么会?”又抬眸看一眼徐宁,只身离开。 “阿宁哥不好了!阿坚哥终于说了,小武哥让他在航港研制铁钎!那他岂不是要去……”顾新里急颠颠冲进门,差点撞上心儿,他赶紧闭口恭敬做礼:“大小姐!” 心儿眉眼一惊,魔弦钎! 他研制铁钎。 是为了…… 爱恨抉择之中小武还是选择了要给郎君报仇! 还是…… 要为给少爷报仇活着吗? 大概…… 我当真逼的他太难了吧! 心儿失落落的眸子流下两行热泪。 徐宁一步赶来又忍住没说什么,一把拽了顾新里躲开,“别挡道。我亲自护送大小姐回宅子。” 那根铁钎在你手里! 小武费尽心机就是想要个知己知彼。 你若还不给他? 跟推他出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顾新里一个趔趄,盯着徐宁一身戾气,不觉低语:“怎么这么重要的消息,阿宁哥什么话都没说,那小武哥不就是被那真凶……” 班勒望着二人离开,拍住顾新里的肩头吩咐道:“守住院子,谁都不得近前。” 第943章 棋子分黑白 《穆明楼》 被质疑,没人理解,心儿都能端出一副冷漠的士气。 但现在? 她行尸走肉般的回了楼上,好似被谁刨去了根骨。 若真往深里挖,小武是不是也不信她? 大概,早晚都会有这样一个结论的吧。 心儿坐来梳妆台,瞟了一眼小武送给她的那盒殷记脂粉。 偶尔什么想到他,她还会涂上一点,在脸颊、手心或是鼻头上匀开,瞧着色泽或是闻着香味,心里就暖了好多。 但现在她透支了心血,这毒?她扛不过。 垂落眼眸间心儿落泪无痕。 她曾以为,为小武尝了那毒霜的痛楚,就也算赔他一赔,实则却是又瞒他一遭。 难怪他会那样选! 徐宁跟进来,摔门上前:“那铁钎交出来。” 这一幕来的意外,徐宁伸出空空的手掌,本想直接拿出来的是那颗凤钗头,然后问,你到底是谁? 心儿瞥眼瞧着镜子里的那只手掌,大概他什么脸色我不用瞧也猜得到,“徐老板言下之意,是支持小武如此去送死喽?” “你废话。”徐宁的手,又向前两寸,震了震几指,“拿来。” “你是觉得挖尽了藏在铁钎里的秘密,二一回小武就能毫无大恙的回来?”心儿冷瑟道,眉眼却在镜子中端起笑靥,她准备上妆了。 这个?徐宁心惊了,不要说回不回来的话,连去?我都不会让他去。 心儿瞟一眼徐宁扭曲在镜子中的苦瓜脸,拍了拍自己脸蛋上的脂粉,“所以呀,你别想了,郎君的东西?谁来要我都不会给。” 扬起下巴壳,心儿眉眼高傲,而且魔对?必须我杀他。 “你不给就是心虚,你心里有鬼!”徐宁吼了,又忍不住瞧一眼窗外,毕竟是在宅子里,不比他在纸行可以随时大呼小叫。 “这个呀,你可以去问小武,我早就跟他说过的,郎君的仇只有我能报。” “你报了吗?你大言不惭!”徐宁这火气被她拱的,你也就是个女流之辈。 心儿歪头一愣,这倒是实话,连我都觉得拖的久了。 瞧她没脸答,徐宁鄙视道:“而且连姑爷都丧命了这么久这么冤!五蝶心,你到底是谁?在你背后到底藏着五家什么肮脏的勾当?” 心儿转眸不去瞥他,又选了个正红色的唇纸,待那鲜艳如火如血般点亮小脸的璀璨时,心儿会心一笑。 徐宁盯着镜子中的她心头一颤,这天使般的面庞,若告诉人说,她就是厉鬼,怕也是谁都不会信。“所以你到底是谁?” 心儿站起,转身瞧他,做了揖:“阿宁哥问的,我大概知晓些,但不尽然。所以心儿在此求您,听老爷黎叔一句劝,稍安勿躁,兹事体大,切勿声张。” 徐宁不屑一笑:“你是想告诉我,老爷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嫁进穆家的目的?还是说,你怕他们知道反来求我?又或者说,你最怕让小武知道,你就是个奸细。” 心儿没落道:“棋子分黑白,实在是可笑;但更可笑的是,身不由己。阿宁哥若是深思熟虑之后,还觉得有和盘告知小武的把握,大可直言。” “你?”徐宁被气的语塞,又喊:“你就想看着他一回回去送死吗?他拿命去换答案,都换不来。你知道的,哪怕就告诉他一点点帮帮他,又能怎样?啊?你就是想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把真相藏在心底,把他的生死捏在手心,看他一次次奋不顾身,你就美了!你知不知道少爷是他的命,却整整在你眼前,你就那样让少爷被钉死,你就,就……” 徐宁指着她,攥在手心里的发钗头,紧紧地扣到他肉里去,一滴血从拳头坠落。 他还是忍住了,没打开手掌当面质问她。 但心儿什么都想到了,看着徐宁颤抖的拳头,她同样艰难:“就是怕他知道的越多越不顾性命,你以为每一次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恶者从未想过留他性命!一次都没有过!他是真的死过的!死的透透的。在我心里。几天几夜。我根本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过来?我尽我所能用尽一切办法。但我?哈哈哈。这一次,也一样。如果他活过来了,是武功尽废,还是傻了疯了什么都不记得,我都不敢说哪一个才是他的命!” 徐宁慌乱了,不比热锅上的蚂蚁:“啊,那,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大小姐,求您想想办法,您救救他,您救他啊!” 心儿摇摇头,她只能感觉到:“我们被黑暗笼罩了!还要推翻这世界?拼了性命也许都不行。” “那前仆后继呢?一个又一个。如果说就该有人为穆家为主上去死,那我绝对该算头一个!所以大小姐求你告诉我,小武到底在城外遇见了谁,他到底在找什么?” 心儿看着徐宁紧切的脸,哭笑了,如果小武再长大三岁,也一定是你这一副模子。 “你们老穆家呀,就是和别家不一样,所以才逼得五爷把我嫁来了。” “五爷!是五爷伤的小武?他能把小武伤成这样?”徐宁难以置信,终于觉得心儿的笑声,你?是在开什么玩笑?难道我又被你骗了? 如果说信任心儿,穆家里绝对哪一个人都是信的,但能拿小武的性命开玩笑,那她肯定有问题。 “五爷?”心儿笑着重复:“怎么可能?躬着肩,背着手,他连站都站不直。” 徐宁还是瞧出心儿眉眼间的一丝鄙视,绝不是一个女儿在谈讲父亲时的样子,“你一定知道什么?说。小武到底在找什么?他是预见了夏航会有危险?还是要和谁血洗之前的仇怨?” “阿宁哥听了也会去的,是吗?我说了,也等同于送你去死。所以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先生要回来用午饭了,我该出门去接迎了,不送。” 心儿走过身侧,徐宁一把抓了她回来,瞬间惊作一团。 “你心血透支成这样?你不要命了?”徐宁推她坐在床上。 心儿抬眼犀利:“你再安分不下来,穆家伤亡的绝对不止一个小武。” 徐宁单膝跪倒,庄严立誓:“论年岁,都排不到他。你是只瞧见过小武此时的威风,觉得稀罕。你没瞧过他在我后头像个跟屁虫似的那个小样,他才真安心。大小姐!如果有一条死路,一定要有人拿血浸染,才会反光出正确的方向。那这个人,可以是我。” “那嫂子和絮絮怎么办?” 徐宁差点落泪,但又一笑说:“穆宅保得住,她们就还有家。” 心儿跟着落泪,她竟自己说,“我真的像小武说的那样,爱哭多了,女孩子就是麻烦。” 徐宁抬手又不敢拭去她的泪,哪想心儿附耳贴来,对他耳语了一句什么。 徐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心儿抽搭一下鼻子,冷冷不屑道:“一堆白骨。” “白骨?怎会这么重要?”不等问完,徐宁就想到了,如果那人活着还不是白骨呢!谁的生命能任人随意夺去! 徐宁起身施礼:“谢大小姐!” 他毅然转去,心儿竟好期盼。 期盼小武到这个年纪的时候,或者是他更大更老的时候,一定要如此雄发英姿。 只可惜那时的他,该是没我陪在身边了吧! 徐宁两步来到门边,又豁然转身,语出惊人:“大小姐,如果我去了那里,您会怎样?” 徐宁不想用叛逆、倒戈的词来形容心儿,但他心里知道,如果心儿从一开始就认定是穆宅这一边的,那她是不是会更惨?! 心儿含泪一笑,轻轻输气道:“我的时候还没有到。” 徐宁一听,向死而生的勇立油然而生之中又好生钦佩大小姐,他深深拜礼才出门。 第944章 里应外合 一出门撞上班勒,徐宁抢先说:“别废话,你留下。” 班勒面无表情,从小到大他就只这一个待遇。 瞧他连嘴都没打算张,徐宁拽过他肩头低语:“守住宅子还得靠你。” 班勒拖动眼皮瞧一眼门扇,这一回嫂子连老巢都供了出来,那恶者到底会把她怎么样? 师父已经不省人事了,难道真会攻进宅子? 嫂子的存在?要一个里应外合击溃穆宅,也不为过。 但现在?只怕是要先清理门户,以绝后患。 看来不止今日,而是每一个日夜我都不能掉以轻心了。 徐宁的手拍了拍班勒的肩头,又按住大喊:“你哭什么?”进而放低声音嗔责:“你给我过来。” 陶月丫蹲在予本楼门口,哭的两个眼睛肿起水泡。 听见徐宁呵斥,她急的站起,甩起泪珠,把着栏杆探头张望,笑脸相迎:“阿宁哥您一定是知道的,你快告诉我说……” 她想知道小武怎样,哭着等来这里,她把见到过的小武伤痛时血淋淋的一幕幕都想了一遍,吓得自己不敢再站起,再睁眼。 徐宁赶紧打断:“瞎叭叭什么?满口胡言。还不快过来,给大小姐熬碗参汤!”你个丫头,就没发现这里有外人! 班勒瞥眼瞧了下对面的窗格。 警察所里邸盟趴在展长松办公室的窗沿边抱着饭碗紧扒拉着饭,但穆宅里的一举一动,他早尽收眼底。陶月丫这种哭?难道武乐书出什么事了? 陶月丫一听又忽地想到,她见到过带血的纱布一次次缠紧心儿手腕,她蹬蹬跑下楼。 穆明楼门口站着的那二人,邸盟又扒了满嘴饭粒,故意不去瞧,一瞥眼见黎成单手拎着许森回来。这小子到哪都是这同一副待遇。 许森却急得两手扒拉开后门就喊:“我媳妇怎么了?为啥还要特意熬参汤?”每每凶残都是夜半上演,难道这大白天心儿还会惹上什么血光之灾? 都说黎成嫌弃他,嘴里一句不带落下大小姐的,就指着靠着她耀武扬威,这一回来又上演这一副巴结? 黎成一手甩他边去,差点摔许森成了旱地落汤鸡。 噗噗两手,黎成嘟囔:“这人我是平安带回来了,完活。” 许森一个趔趄,差点和急颠颠的陶月丫撞成两瓣大头蒜,二人又相互扶一把一起上楼。 邸盟听着瞧着,总觉得穆宅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对。 这时心儿开了门,跨过门槛娇俏道:“先生!” 邸盟瞧着她笑的像花一样,竟心头一颤,不对! 她弟弟的事还没个着落,她压根还没把傅云空怎样,她不可能面似桃花。 难道她是在哪里已经得了什么暗手吗? 门缝一开,班勒就盯紧了嫂子,想看她做何打算,或是用我怎样排兵布阵? 心儿只耷拉眼皮,转眸瞥笑间好似两眼放空,愣是没看他。 班勒就明了了,原来连你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样! 徐宁不想听出她的颤音,也不想占着地方,一拍班勒肩头,纵身跃下。 班勒一捻脚尖,翻身跟来。 二人让出门口来,许森两个大步赶来一把搂着心儿回房,陶月丫也急颠颠跟去服侍。 来到后门,三人相视点头一下,徐宁就急着奔去,剩下黎成忍不住发问:“小武哥到底怎么样?” 班勒摇摇头,声音压的比他还低,只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黎成挠头:“你这话说的自相矛盾啊你……” 班勒拍住黎成的肩头打断,轻声道:“你去前院。” 邸盟扒拉着碗底,顺带瞟一眼,徐宁一溜烟没影,剩下他两人留守穆宅?从来没有过。 陶月丫哐当开门奔下楼,竟跟黎成一起没影,邸盟又一探头,展长松喊他:“过来盛汤。” 骆贤涌还请教不完:“不是姐夫,你接着说呀。就你这些眼尖手疾的法子,我都用上,要真在案发现场,我发现哪有端倪,就是蹊跷,不对劲的地儿我怎么办啊?” 展长松又瞟一眼邸盟一动没动的背影,总觉得他支出去的身子,像是招展的旗帜,在预示着什么风吹草动。 “你说呀姐夫!” 展长松瞥笑瞧他,不忍打断他的积极性,又故意调侃:“你喊啊!像刚才这样,一声姐夫,我立马到。” 骆贤涌一笑,刚想夸姐夫真好,又赖叽:“不是,姐夫我说真的呢,我上进着呢,您教教我,教教我啊!” 展长松盛着汤的手被他摇来摇去。 “这还有什么可教的?上啊!咱穿这身制服干吗的。” 邸盟闻声,似是得了什么诀窍,撂下碗筷,拔腿就跑。 展长松喊他:“什么事急的你,喝口汤溜溜缝,瞧你这阵子瘦的快脱相了都。” 骆贤涌一拍桌子,学到妙处了,“对呀,我就喊上啊——给我上。”气势刚一出来,他又嬉皮笑脸:“嘿嘿对吧姐夫?” 展长松回头一脸懵,又没忍住噗叽笑了,把手里的汤碗撂到他这边:“对。赏你喝了。” 第945章 打开炼郎骷的大门 《储吉房》 傅云空在大刀阔斧地主厨着,突然他刀锋一顿,眼见着一条成年尖吻蝮的黑褐色尾尖游刃于刀下,又如离弦之箭狰狞而去,好似新局又开。 傅云空瞥眼瞟去,魔对倒挂房梁上应对自如,好一个大战三百回合的调皮,这种蛇的毒液专攻他的嗜血症,但越危险这小子玩的越起劲。 傅云空一笑柔软,没多担心,反倒一点点转回眼眸侧耳思索。 原来他刚刚停下,是听到低音频来报,说穆家人闯了炼郎骷! 那个地方,毁成什么样子,傅云空都觉得不过分。 但是小魔?最喜欢回到那去玩耍。 如此看? 傅云空手起刀落,没用几下就把肉案上的掳物切成整整齐齐的块子。 随着刀声传去信令——叫连环三箭去,见者死。 《德荣堂》 “什么!你说什么?”邹荣光奔下主位,一把提落起跪在堂下的邹文欣,激动难挨:“徐宁打开了炼郎骷的大门?就真是那座山?那座石门?” 邹文欣激动地落泪,竟仍是瘫软着身子,“二爷是啊!正是。” 当年毁骷之战好似末日宣判般涌上二人心头。 “盘之的头颅一定是在里面!这个老五欺我太甚啊!欺我太甚!”邹荣光捶胸大哭,忽又咆哮而起,一把甩了邹文欣出去:“快啊给我去快去!盘之啊盘之爹来了!” 邹文欣哐当摔在地,又回身哐哐叩头:“二爷!二爷您,您放心,我这就带兄弟们去!就是求您千万别动,坐镇后方,万一这是陷阱呢。这明晃晃的大中午,咱在那都没舍得布下弹药。您想想啊万一五爷就是知晓了这消息,要在那对咱的人赶尽杀绝。那可就……” “你别给我废话——”邹荣光奔来,又一脚卷他摔趴,“让你给我去,就快去!带上所有的人,所有的枪弹,不惜一切代价,把炼郎骷给我夺回来!哪怕它里面没有少主的项上人头,就那个地方从此以后也要我说的算。去呀——” 邹文欣连滚带爬一溜烟冲出去。 《行风馆》 “擅闯骷地者死!”聊了这么大半天,费润就这一句最有底气。 虽几家王者上报的音频各异,但内容石破天惊的一致! “邹盘之不会到了此一时你还不敢对穆家人动手吧?看没看着倒了一个武乐书,立马起来一个徐宁!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你不会不知道干爹为了打击他们老徐家在穆宅的地位煞费了多少苦心吧?看看你要对付掉的老穆家就能耐成这样,你想怎么办?你难道还想等着干爹亲自召你去恐殿质问,为何他老穆家还能剩下一个姓徐的——徐宁!你敢应答吗?” 费润一脸鄙夷,满嘴喷吐沫星子。 “我告诉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里应外合瞬间捣毁穆家!错过了?你再想找?我告诉你,那可不只是能找到你后悔的眼泪,而是连你的一滴血干爹都不会留下!你猜干爹会放出三层的哪种野兽,把恐殿刑房的地面舔的溜干净?” 邹盘之被逼的连连后退,最后撞上桌脚摔在餐椅上,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邹盘之只敢认定,干爹没有杀武乐书留他一口气息一定是有什么大用,邹盘之不敢擅作主张。 但是骷地所在和机关要密,能被妞儿供给徐宁,实在太超乎他想象了! 安珑侍立在门扇一侧,眼瞧着邹盘之被逼到这步田地竟出奇的安静,此等势态?王者惴惴不安,但没哪个敢声张一句,另一侧的鲁语故也一样。 “还躲着猫着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邹盘之你等着受死吧。”费润喷一句,又来了底气十足的优越感。反正祸是老穆家闯的,我只等着看戏。 第946章 齐向炼郎骷进军 《真吾堂》 “主子,二爷布控城外各处的人马一齐向炼郎骷进军,这声势莫不是大发了些?”盛怀洛看似真心发问。 五爷留下二爷戏耍,以解前半生酷似茵陈之苦,不失为妙哉。 但何时是头? 盛怀洛壮了壮胆子,觉得此一战?越早越好,当机立断,不失为上策。 “还想玩十面埋伏?处处山头布下他的人马亲信、枪支弹药!不是,他有哪个地儿敢站一站脚,吆喝一嗓子,说得听他的?他敢吗?” “哪座山头他上去待过一旬半月的了解个透了他?还想绕到后面去堵住我?还想跑地底下给我玩偷家?哼我小六子做守山人那会,方圆百里多了一窝兔子,我都知道!” “这两年我真该拉他出去,关在山底下,让他哪个墓陵都见识见识,到底有没有鬼?还是人更可怕?能说会道的,有说有笑的,他怎么不接着拍葛虹远的马屁了?跑到德荣堂上暴跳如雷,河东狮口?瞧他阵脚乱的。” 五爷扶手一拍脑门,没眼看了,这就是我挑中的对手,稀烂! “哎不对呀,”五爷嗖地跳下雕花长椅,“你说心儿怎么就敢透露炼郎骷出去?她怎么不连我也说出去!”五爷这一句吼的好像真动气了。 大抵是因又转了一大圈城外山头,五爷又陷在守山人的苦闷之中。 这一声‘小六’竟是五爷自称,盛怀洛只敢低头撂眼,谨慎恭听,安分答话:“主子,自打封了炼郎骷,擅闯者死,哪个王者都知道。” 五爷竟一声唉呦打断,甩袖转回,“可拉倒吧你。你叫我召心儿回来,去恐殿受死?”五爷摇扇颠嗒着步子,又浑身哆嗦一下,“没听人家说吗,我根本就不爱心儿!哪有当父亲的会说,让自个闺女挨鞭子的话?我可不敢喽,我可得长记性。” 他又急着回身碎叨:“不是,谁说我不爱心儿啊?你说我不爱她吗?为了让她幸福,或者说只要是她高兴,我什么样的女婿没忍着?就许森那个小鸡仔的样,随便来个人都能单手提落着就走,我不也忍着了吗。” 归根结底,五爷打了小武一顿,就是高兴。 盛怀洛踮着小碎步追来:“主子说的自然是自然是啊,老奴说的是他徐宁!徐宁您想想,炼郎骷的密要攥到他手心里去了,这终归是可大可小,主子莫不咱就……” 盛怀洛切齿,杀气外露。 五爷也眼露危光:“徐宁。”又回忆着:“他爹那个老顽固,死的是真好!哎,他是把他爹挫骨扬灰洒在那洛河里了,是吧?” 盛怀洛听来美的撇嘴,连连点头附和。 五爷哈哈大笑,鬼魅放荡。 “哈哈哈哈你还记得那时候他哭成什么样了吗?啊?哈哈哈。哎呦,现在是大了呀,连死的勇气都有了!子承接了父的能力,又与他爹有何二异?接着对付他?我厌了。” 盛怀洛跟着笑岑岑的颤音戛然而止:“难道炼郎骷再次现世的大事主子当真不管?”他脱口而出,又怕的眼神忽闪。 五爷瞥眼瞧他刚抬到一半,就听见城外传来轰鸣的爆炸声,进而枪林弹雨好似战况惨烈,二人瞬移来到堂门前张望。 笑得五爷前仰后合:“哈哈谁说不管?就我已经废掉的山窟窿哈哈,还至于他这么来争抢?亏我还叫过他二哥,他那脑子啊?就我在山上的窟窿他翻了个遍,也找不出邹盘之的脑袋来,你信不信?” 五爷摆了几指吩咐:“哎?问问出去的,是谁手底下的崽子?” 盛怀洛笑着的脸瞬间心惊,在手背上搓了搓几指,啰嗦回话:“回主子,是,是三郎。” “哦?云空?这孩子。我就说他本性里最喜欢那种血腥,该是舍不得那块地方。”听五爷只剩感慨的声音,神似在叹息着什么,盛怀落弯腰垂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五爷偏责怪与他:“倒是你呀,什么时候都学不会人家海株昆那一套阿谀,你听听他嘴里一口一声少主的叫着,就好像是认定了我这铁打的江山、群兽如魔的殿堂,终归是要交在云空手上。” 五爷转回身,瞧着他,看似更淡定,也就更恐怖。 “所以你说,我怎么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盛怀洛扯扯嘴,笑铃铃地答:“哎呦主子,您哪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您瞧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想着怎么把江山稳当当地交在亲儿子手上,殊不知那当了皇子中的哪个有谁是真正的爱他爱那江山的呢?还有那更愚拙的,总想着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神丹妙药。但人生在世,七十古稀,哪能由人做得了主?” “而五爷您就是远远更胜一筹!既赏得了庭前花开花落,又任得起儿孙自由自在,此一世英名,铸万千功业,却也潇洒如清风,任去如流水!试问世间,谁人淡泊如斯,纵意如此,实在无两啊!” 五爷站定门央,听得洒落,任骄阳点亮他的半边身子。 不想家丁来报,说三郎亲自备了午宴,恭请爹爹享用。 五爷大喜,拍腿大笑:“果真是云空亲自下的厨?哎呦这孩子,你说这孝心哈哈哈,刚我心里还念叨这午饭怎么晚了那么两刻时辰,没想到是这小子在这鬼精灵着呢,啊?哈哈哈快快快走走走。” 盛怀洛放下心来,一笑上前,搀了五爷迈门槛。 五爷拍了拍他上臂,暗语是:废掉了的地方,对付过的人,我无所谓。 哎呀。崽子们多。总也要安抚一下。五爷还冲盛怀洛抬抬笑脸才迈脚。 第947章 毁骷之战的原貌 烈日如虹,青山黛玉。 徐宁奔往,义无反顾。 待炼郎骷大石门缓缓碾动之际,徐宁野兔子般扑通的小心肝也提到嗓子眼来。 他以为莽兽或是一窝蜂冲出老巢; 或是从天而降迅速包围他; 或是箭矢离弦扎他在门缝处; 怎知? 什么都没有。 劈头盖脸冲上来就要拽他离开的,竟是邸盟。 “你怎么会跟来?你早就知道这个地方?难道你真的勾结城外蛮匪?” “你一心想着去死,我就在身后你都没察觉。快走了,别废话,武乐书是不是就在这被人怎么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徐宁反击的更果决:“说,你跟五蝶心,什么关系?” 这一句尴尬的邸盟失了分寸。 两人大打出手,一个不让一个,稍一不慎,他俩一同跌进炼郎骷,还好被主席台侧的栏杆挡住。 血腥。腐烂。死寂。阴霾。 透过一束光,在两人眼前揭晓炼郎骷曾经的辉煌——毁骷之战的原貌。 只不过断肢残臂的血腥都被铮铮白骨替代,到处都是! 但还要数擂台上堆积如山的尸骸,最为吸睛!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两人惊恐万状,不觉跑下铁楼梯。 “这白骨?都是孩子!”邸盟瞥眼四方,惊颤着不可思议道。 徐宁好像也信了,小武说过的,小孩子的手指甲! 难道能活下来的,就好像是,两人相视无语,却一起在心头敲响,心儿! 五蝶心! 大小姐! 两人落荒而逃,比见了白骨还惊悚,她怎么可能这样活过?不,是这样活过来的! 塔塔铁楼梯的声音敲出心底的震颤。 却突然—— “轰!” 地动山摇。 大石门没被炸裂,反倒缓缓碾动要关闭。 两人却被震得滚下铁楼梯又被铺天盖地倾落而下的白骨掩埋。 露出头来,两人顿觉大事不妙。 几个闪身奔来门口防备,徐宁手提银环大刀,邸盟也随时准备开动扳机。 怎知等了一等,透过门缝射进来的光影越来越狭小,竟都没有贼人冲杀进来,而外面铺天盖地,真枪火炮的交锋好似愈演愈烈。 两人不觉一齐回身瞧了一眼七八米的深潭,堆满一地白骨,原来这些人根本不敢进来,但非要争抢这个装满一堆白骨的空巢穴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人索眉不解,但没时间想到答案,门缝只剩一拃而已! 徐宁一个闪身冲进战场,邸盟紧随其后又伴着哐当关门声先瞧一眼,这是城外蛮匪和莽兽在厮杀,谁都没个要命的架势! 果真一条血路还真不好杀出来。 邸盟的短枪在邹家人长枪火药的威势下逊色了不少。 徐宁的大刀也没哪下能伤及莽兽的要害。 更重要的是连环三箭快如闪电,而且每每出击都是三人齐力突发,既或有哪一个被一枪干掉了,也会有王者接着从天而降顺当补位。 那惊悚! 好似源源不断! 就像炎炎烈日之下撞上一个厉鬼,随时可以变换出三个影子,怎么杀都杀不尽! 邸盟第一次身处乱战之殃,翻滚逃窜之间,几次救徐宁脱离兽爪。 但徐宁疯了一样地往上冲。 这明明是耀眼的日午,但在他心中好像是那年暴风雨中的夜半,就是你们杀了我爹! 四年了,他第一次见,但哪怕也是最后一次见,他也觉得值了! 为了救他,邸盟手里的枪就只剩下一发子弹,邸盟早就观察到,不知是不是因制服的原因,莽兽竟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但你个徐宁? 你给我回来! 徐宁哭喊着又冲去,与发疯了的莽兽已然没有区别。 邸盟追去又扑空,还好青丹一身赤棕疾驰而来,它好像听出主人呼喊声中的异样。 邸盟见机扑去,于千军万马之中,提落起徐宁的后脖领子带他跳起,顺带一枪爆开那追赶徐宁的莽兽脑袋。 两人竟是一齐背对上马,又眼睁睁见着凌空幻降一只崭新的莽兽又疯扑而来,邸盟反手拉紧缰绳大喝:“驾——” 第948章 你我联手 《行风馆》 两极反转。 邹盘之翻身而起,当家做主:“老四啊你说该不该算是我救了你一把?” 这一句话激怒落魄的费润暴跳如雷,“你胡说,我还用你救我?” 鲁语故一只脚向前一步,你别忘了你是干吗来的。 “哎呀还别说你这小暴脾气,当真有被干爹惯出来的可能性。我记得这两年来,你如此受宠的时候不胜枚举呀,但他傅三郎是怎么一下子就取代你成了干爹手中的心肝宝贝?我可是说不清。” 费润一拳砸碎了桌板,若是任他来说,“傅云空明明还冲到真吾堂上去刺杀了干爹,就是五月初一那一日,你猜他是给干爹下了什么蒙汗药?” “哎呀呀!”邹盘之真的吃惊,又满不在乎,噗叽一声笑美了,“反正是他帮我对付掉邹荣光那一伙人的,我感激不尽还来不及,干爹要不要处置他,甚至是要赏他什么,我可都管不了啊老四。” 这种激策就差气疯费润:“他凭什么?他一而再三的忤逆,跟那个妞儿有什么区别?” 邹盘之瞥笑,拿扇子指点他:“哎正解。也许干爹就是要他和妞儿一样,你敢有异议?” 费润一脸狠戾,笑声猖獗,“哈哈哈妞儿好啊!二哥我突然想到,连环三箭让徐宁逃了,还有他武乐书也没死,再算上一个妞儿呢,对付掉他们老穆家,怎么都得是你我联手了吧。” 邹盘之面露难色。 他虽从不争宠,却也想不明白。 为何连刺杀过干爹的傅云空都能如此受宠? 还有费润怎么就失了宠信再换不来青睐? 而他自己?从没被疼爱过。 “老四,你若信我,就躲在我后面不要动。”这一句掏心掏肺,邹盘之说的红了眼眶:“我敢说,今日如果是我私自调用王者,早就被大刑伺候了。” 异常平静的安珑这才抬眉看一眼,他知道,掌刑的是他。 “二哥你既知身陷此局自身难保,为何我苦苦来求,你还不应话?”费润两手摊牌。 “我应了,你会怎样?”邹盘之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去杀了他呀!”费润气势如牛:“我冲进纸行,杀进穆宅,来他个片甲不留,岂不痛快?” 邹盘之呵呵笑了,“你以为这种痛快干爹不想要吗?但一辈子,好长的,太无聊。”这些日子他的身子偷生重铸,他好像翻过了好几个世代。 “你以为干爹为何每每都留他一口生气?像武乐书这样的对手,可遇不可求。” “嘿呀他就一块绊脚石,还成宝贝了?吓得你,你瞅瞅你这个样子。怎么,在茶园没单挑过他,你就不敢动弹了?我看你脑子是半边不遂了!我本还想着,咱们联合章简,让你统帅全军。这一看,邹老二,你就听我号令吧。” “不过你尽管放心,一准是我杀了他武乐书!而且我能结果费胜全的性命,也能顺手送你家那个老不死的一程。到时候你看看,一件件大功都挂在我名下,干爹是会治我费润的罪,还是会像待他傅三郎一样客客气气!” 费润背手撂话,踢了踢挡路的桌案细碎,一开门就见到邹家大院里早都乱了。 邹家军团在炼郎骷被王者打击的溃不成军,四散溃逃。 邹荣光接受不了,崩溃着跑出德荣堂,口口声声说要抓徐宁来见,再要夜闯炼郎骷,还非说连他武乐书也不放过。 老穆家果真成了邹盘之解救此僵局的活水。 众家丁护院奔来拦着,邹文欣后面跟着前面拦着,突然他跑地中间叩头领命,说了些让二爷尽管放心的话。 如此热闹之中,费润主仆离去,竟都没人理会,只留下费润好生鄙夷的两个大白眼。 邹盘之走来门前,就只干瞧着。 安珑回身道:“少爷,您没事吧,何苦说那样的话劝他?” 邹盘之浅笑,眉眼四溢放光,“这人啊,有性子是好事。” …… 一路上徐宁崩溃大哭。 冲出炼郎骷的范围,莽兽不再追击,邸盟勒马徐行,任他在荒山野林撒撒性子。 当年他爹的死真得算惊动全城的大事! 穆宅因此被砍去半个膀子,还好有姓武这小子支棱起来。 哎不对呀,他到底怎么样?武乐书。 如此看?前前后后都是这些莽兽所为。 难道幕后老贼真的会是傅云空?或者是他爹傅三爷? 《穆氏纸行》 自打进了城,邸盟就顶多算是个牵马的,送徐宁进了大院,本想转身就走,别惹他烦厌。 怎知嫂子急忙赶来,连声道谢。 邸盟一笑摆手,又抻了抻制服,“没事没事,应该的。” “叫他闭嘴,哄他出去。”徐宁冷脸下马,一甩缰绳差点抽邸盟身上。 邸盟哆嗦嗦撇嘴,我可啥话没说,是你自己发疯没够。 一溜烟邸盟冲出门,又回身探头悄声问:“武乐书到底怎么样?” 顾新里扯笑摇头,只答:“劳邸大警官费心了,不远送了您。” 邸盟甩手抱头晃荡荡回了警察所,但瞥见穆宅后门竟比经过陶南瓷件还让他心底发颤,难道真的会有女孩子是那样活过来的吗? 嫂子扒开衣衫,要给徐宁上药,没想到最难抠下来的,竟是他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那颗凤钗头。 嫂子落泪,放它躺在盆里的血水中,眉眼更加柔和,双手更加轻软。 “当家的,你听我一句劝,不管你信不信她,她一定有她的难处。” 徐宁赤着身子,眼中却填满血雨腥风,死地、白骨、莽兽、残船、暴风雨、鬼祟、这么多年、还有爹临终的嘱咐和他老人家被风浪拍打的脸、居然还有心儿的泪…… 徐宁突然抓紧妻子的手,哽咽道:“千万别让小武知道!” 嫂子一听,泪如泉涌,“哎哎好,好,听当家的。” 第949章 今日夏航 六月二十六,全城瞩目的夏航之日。 《穆氏纸行》 小武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惺忪的眼帘拉开到一半又被天边的灰白晃了眼,他一声呻吟似是撕扯起全身的痛楚。 惹得徐宁推门而来:“小武,你怎么样?小武!” 小武闭着眼,歪头一笑,“阿宁哥。”他虚弱的很。 “快快快来口水,哦不,来一大碗粥,啧先把洗漱的盆端进来啊,这小子不先洗漱个痛快,哪吃得下饭,药熬了吗,灶起来了,快点快点,哎,小武,你说什么?你可算醒了!” 徐宁乐的语无伦次,按在他肩头的手越来越紧,痛得小武的脖子伸的老长,脑瓜扭来扭去,终于在徐宁回身的时候,小武赶紧诉苦:“阿宁哥,你的手,你轻点。” “哎呦我,”徐宁触电了似的甩甩手,压根忘了自己也缠着纱布呢,“来来来快躺好。” 然后就是一窝蜂的,小屋子里挤满了人,为小武忙的手舞足蹈,可算是醒了! 小武睁开两个小葡萄,巴巴的躲着人头瞧了又瞧,都没盼到小姐进来。 吃喝美了,可算得回点力气,人也都散去,小武偷偷来到桌案边,抬脸问:“阿宁哥,今日夏航,我还是想过去。” 徐宁抬眼锋利,转而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他,“你想干吗?哪都显着你了是吗?航港我不比你熟吗?用得着你去。” “可是阿宁哥……”小武急切的小样子更慌乱了。 “回去。”徐宁一声喊,竟还上手推了他,“躺下。” 小武一闪身子,反手按倒他,“阿宁哥真的只能我去。” 没等摔在地上,徐宁右手五指拍地,运力到左臂耸他摔在榻上。 小武扶住心口,没等哎呦,竟又跳起,“阿宁哥,你果真受伤了?怎么回事?” 徐宁又一把按他坐下,“谁说的?” “可你明明……”小武眼中的恐怖大过惊愕,好似他仍被莽兽包围,还有那张脸打天上掉下来一样,他好自责:“我到底晕了几天?我耽误了多少事!” 徐宁掰了掰手指头嘎嘎地响,想着这小子再死犟就要真狠心痛扁他一顿,进而眉眼水润,血雨腥风又再现,好一个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徐宁咬牙,一声叹息喊停彼此,“够了。”一拳怼的小武陷进枕头里,徐宁吩咐:“那你就给我留在这,好好想清楚。航港今天不管怎样,我都敢跟你立下保证——平安出航!” 四个字,徐宁一字一顿。 这是小武信的?似乎也就是他怕的。 小武眉眼忽闪,看着哥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关门不见,就像那年被哥一脚踹进船舱,他又一次爬起来,盘腿而坐,内敛气息。 这是小武已知的,他的内里?就差废了。 片刻钟不到,小武青筋暴突,汗如雨下,却突然停下。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闯进来如此强大的一股底气? 不。之前该就是它。终于让我抓到影儿了。 可是它怎么会像滚雪球似的激增这么快? 而且不是伤害,不是掏空,反倒是撑起了我的内在! 好神奇呀。畅快了好多。 难道会是小姐? 她一定用了不止神颜。 可到底会是什么? 第950章 你有什么? 《穆明楼》 心儿一开门,班勒一跺脚飞上二楼挡住她。 “你会去的,是吗?我记得师兄走的那天,你就是费尽了心机赶去航港,今天也一样,对吗?而且不只是你吧?你背后那老贼也是在等着今天,他又会调兵遣将派了谁去,要让航港、让南关森林,再一次生灵涂炭,是不是?而且,” 班勒越发激动,“杀害师兄的真凶也一定会去!你是会去杀了他,还是要帮他?你们到底想把穆家怎么样?你到底是黑是白,站在哪边?” 心儿低垂眼帘,既躲不开他,就如实答:“太静了。我也不知道。” 静?班勒被吊着的心肝好久都感受不到这个字了,又忽地想到:“难道你们,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听觉传递消息,那是什么?” “还有你让阿宁哥拼了命,见到的也只是一座空空的老巢,什么都没有!到底你是真心相告,还是说,这只是你们计划中的一步?” 两天两夜没任何风吹草动,哪有什么清理门户的事,班勒就觉得你越来越可疑,真恨自己信你这么久。 若再回想起这几家武馆开的,竟成了送走窦师父的主因祸根,我真的觉得我被你狠狠利用了一把。 炼郎骷被人嘲笑说是废弃掉了的空巢坟墓,心儿鄙夷一笑,你可不知道上一个世代里,每每日夜,它的壮举有多疯狂! “空的。怎么了?难道那天城外的激战、城内的躁动,直到今个还都是人心惶惶的,班师父还不满意?” “你?”班勒语塞。 那一天的阵仗,吓得东大街都寻不着一个人影,班勒是震惊的。 想来他又瞟一眼警察所那扇明亮的窗格,这会关的严严实实的?“说。你跟邸盟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也会知道那地方?” 心儿不屑随他瞥眼,眼眸中却又撩起几分燥气,“他?要命的能耐。”邸盟要是真敢死在那,我就把他那层皮扒下来! 班勒也是第一次见心儿面露女王的威势,皱眉不解中他不禁愣愣地问:“难道你真的,去过那个地方?就,就是在那里面……” 心儿抬眼鄙视他,瞧不起谁呢? “再告诉你一句实话,那个地方都困不住我。所以就凭你今日想拦我在穆明楼?” 心儿嗤鼻一笑,转身走了。 班勒真是服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喂,我还没问完呢。” 班勒翻身拦她,心儿倒一跃下了栏杆,而且还能眼见着先生回来接自己,竟只是轻飘飘落在缓台上。 班勒一个眨眼的工夫,扑棱脑袋找到她,嗷嗷喊:“为什么你是告诉阿宁哥不告诉我?” 心儿端起笑靥,迎着先生,妩媚娇娆,又被班勒逗得笑出声来,抬眉瞟他一眼,似是上下打量道:“阿宁哥都有后了啊!你可别小瞧了絮絮只有三岁,为父报仇女子不输男儿郎。可问题是,你有什么?” “哎,你?”这一句怼的班勒面红耳赤。 连疾步跑回来又张开臂膀,像是坐拥江山又怀抱美人的许森都笑得直摇头,又气他:“哎,班师父在啊,一起吃饭去呀?来来来心儿慢点慢点,爹跟娘刚还说了呢,你还要再静养几天,这女娃子来月事可非同小可。” 心儿靠上肩头,就被许森搂紧了抱走。 只剩下班勒咬牙切齿,甩过来好大一对白眼,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哎不对呀,怎么她说这种屁话,我都当真、都相信、还生气,我不是该给她来个掏心挖肺,让她招的明明白白的吗? 哎你个,哼,我还拦不住你? 第951章 好生威势! 《穆氏航港》 蓝天碧水彩旗招展之中,整齐壮阔的六只舰船翻云吐雾般洁白神圣,好生威势! 徐宁踏马而来,闪过一骑赤墨,与沿岸边的五光十色的彩旗交相辉映。 惊得穆家人纷纷聚集而来,此起彼伏地叫他:“当家的!当家的……” 还有喜极而泣的,又哽咽着跟着大家伙手舞足蹈。 关辉挤在人群中,又急着两个大步冲上去,接迎徐宁下马,“当家的!您可来了!” 徐宁盯着他颤抖的双手还是一脸严肃,索性拍了拍退去,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让你多学着点,一会跟紧了我。” 关辉点头哈腰,终于盼到用武之地似的,又上前一步贴紧了来。 徐宁摆手要他退到一边,转身的那瞬徐宁瞥眼盯紧了他,好像看透他如一具白骨! 小武说的果然对,你就是他们一伙的,那地方死亡的气息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 徐宁一扬手臂,激动的众人各归各位,个个干劲十足。 他叫了管事们近前:“阿坚盯紧这个关辉,亭子对面的骆衷里交给你。今天夜里你们两人都别回去,明天一早我过来换班。” 两小人兴高采烈又憋着笑忍着点,这场景?时隔四年,但那会他俩还是只敢远远瞧着的小屁孩。 “阿泉,小欧,春航潜舱的该就是小孩子,但时机是?嗯,咱船舱已经封了,小欧,你再去严查一遍。仓库由迟御去查,挨个的,任何蛛丝马迹别放过。人员上可还妥帖?” 井泉答:“阿宁哥放心,都是过命的兄弟。” “好,苗郡你去集中起来,我要试验一下。” 几人走去,徐宁又看着井泉,抓紧了他肩头,“沿线百里都有道上的兄弟护航,但若是过了省道,就只能靠你了。” 井泉一笑:“放心阿宁哥!夏天的日头更大了,我心也更野了,早盼着这一天呢,哎你信不信,我还定能早回来。” 徐宁被他逗笑,拍了拍肩头,“好小子,看你的了。” 整军待检,徐宁一个眼色,倪坚叫关辉靠边站,好好看着点。 徐宁一声喊:“操练起来——” 水手们整齐开动,一起喊出威势,吓得关辉紧一哆嗦。 《行风馆》 邹盘之又被费润堵在屋里,“你天天来说这个有什么用?难道你没看出来,哪怕就只邹宅,我连这个屋都出不去?” 费润真是一副耍猴的心思,热闹看的正美似的,“你那是不能吗?你那是不想。你有那个能耐,你不用你怪谁?” 邹盘之眨眨眼,好不厌烦。 “你瞧瞧我,一而再三的来了几趟了都,干爹可曾有过一个音儿的嗔责?那就是默许了,你懂不?自保啊?人之常情,干爹一向最是通融。何况我们今日出击,绝对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费润越说越激动。 “你以为干爹留下武乐书一口生气在,就为了让你今日去杀他?”邹盘之同样咬牙切齿,却只冷脸。 “那是当然。起码大有这个可能性。而且上一次我对付掉温宅,就是干爹先帮我杀了那个老的。”费润的优越感就是这样堆积起来的。 邹盘之岂有此理的模样:“可我记得当时,干爹明明愤恨恨地说,我帮你已经够多了。你还觉得会有这一回?你怕死在武乐书手上,干爹就先为你出了手?” “那是。而且咱不往前说的,就单说今日,天时地利,就差你我联手。你想啊,徐宁根本没在纸行,咱前面补一刀,后面放把火,神鬼不知。哪怕是你想把事挑的更大,咱就来个更干脆的——杀进穆宅。” 费润一雪前耻的嘴脸,拧歪道:“我敢赌定,妞儿今个还是会去航港。所以呀,宅子空了,你想想!” “人家前院后院排兵布阵的黎成、班勒,你当人家是饭桶啊?而且老穆家看似在全城偃旗息鼓,实则全员皆兵。再说这是大白天,众目睽睽的,你想什么呢?” 费润奸佞的笑,“所以岸宅是怎么没了的呢?” 邹盘之惊起,指控他,“你这些话单单是出口就够送命的了!” “所以呀,敢不敢玩玩,咱们试试,绝对能成!你猜干爹会不会像当年一样过瘾?” 邹盘之愤怒的甩身背手,“你简直是疯了!” 第952章 给徐伯报仇! 《穆氏纸行》 被外人哐哐砸响门扇。 顾新里来应门,竟见门框之外的邹文欣彬彬有礼,道明来意。 顾新里打断道:“同样的话你一天能来说上好几遍你不烦啊?我家里人都好着呢,没哪个值得你们来瞧瞧。再者想看热闹,你们到航港上去撒威风啊!怎么就缩头躲了?不敢出城去?” 顾新里骂的正欢,小武一袭白衣悄悄走来。 邹文欣一瞥恭敬,抱着的拳头又深深施礼:“武大总管!” 顾新里跑回搀扶:“小武哥你怎么出来了?”一句急切又怕被邹文欣看穿,顾新里还怼:“不用理他。” 原来刚刚情急之下,邹盘之一脚踹开门,轰费润二人离开。 怎知邹荣光时隔两天两夜仍在上演那日的疯癫。 这回连费润走到门口,也只是干瞧着。 邹盘之瞧他安分下来,不觉劝一句:“老四啊听我一句劝,有这样的人发了疯地往前冲,何苦咱急着去送死?” 瞧邹盘之也算一脸真挚,好似曾几何时他这张脸也救过我费润。 可现在?我信你? 我要么就是被他武乐书生剥活吞,只要他醒了,屈指可数; 要么就是被他傅三郎活活气死,他能作的下去,我也看不下去; 要么就还可以像你这样缩头窝脖,空有一身本事,白白窝囊死! 但看一眼邹荣光,要真能是他灭了武乐书? 也不错。我承认。费了这么半天的口舌我就是为勾起你的杀心。 邹老二?费润垂目瞟一眼他的五指,哼哼,大概手心也早都痒痒了吧,“好。我再信二哥一回。咱走着瞧。” 小武背手慢慢走来,今日这阵势?纸行该是留给他坐镇了。 而且邹荣光的人找上门来? 你千万别以为他满山攉动只为约五爷一见,而是连邹荣光? 哼哼,正合我意。 但到了门口小武竟同样说了回绝的话。 邹文欣情急,又不敢说出二爷的心病,言辞切切一通劝来才敢抬眼,竟见武大总管朝他身后远远望去。 邹文欣的眸子转到半路,刚看清个轮廓,就被顾新里又是嗤鼻又是摆手地关门轰撵。 而小武还站定门央,悠远的眼神中越发清晰的瞳孔微光犀利,原来他是看到了隐暗之处躲着孙以泊。 邹文欣心喜,似是抓到了曙光,他两脚没动地又深深拜礼,远处的孙以泊也现身随着鞠了一躬。 门扇关了,小武急着问:“怎么邹家的人会频繁找上纸行?我那天回来惹了这么大动静吗?还是说,阿宁哥?他不仅手伤了,连身子都不对,小里你说清楚,我晕了这几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顾新里本就紧张着的神经被小武劈头盖脸刨根问底,吓得他连眼神都不敢触碰。 “那个,小武哥,就主要,是吧,那个,哎呀!” “就你那天一回来就伤成那样,就急的阿宁哥上马就追出城了。” “什么!”小武的心啊颤抖的他好悬没站稳。 顾新里急着来扶小武,他倒捏紧顾新里双肩急着问:“那阿宁哥到底都碰到什么了?你说啊!” “就,就稀里糊涂地碰上城外蛮匪和莽兽打的正欢,阿宁哥就以为你定是被他们伤的,就冲进去,哎小武哥!” 小武的几指失了力气,双臂柔软地垂下,连身子都像被掏空,他弯了弯腰,被顾新里一把扶住。 “徐伯!”小武摇了摇头:“不单是为我,阿宁哥一定是想替徐伯报仇!” 顾新里颔首应下:“嗯。对。给徐伯报仇!” “那不对呀?”小武又急得浑身颤抖,“那阿宁哥是怎么回来的呢?哥那个性子一定是杀红了眼,头也不回。” 顾新里附和赶紧说:“哎对对对,多亏了邸大警官在,带着枪呢!但我看阿宁哥回来对他没个好声气?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勾结了蛮匪?瞧他嘻皮笑脸的,分不出来好坏。” 能听到邸盟小武竟放心好多,嘴上却说:“那就别管他好赖,有点用就行。” “是啊小武哥,你也就别管这么多了,先以养好身子为主。哎你别这么看我呀,你看我多听话,压根没跟去城外,今个留下也是为守住你。” “还说呢,你让阿宁哥一个人带着伤去航港呀?” “小武哥都说别管了,你放心好了。” 小武被顾新里挎着胳膊搂着腰,扶回房里来。 夏航? 春航潜舱的那些小孩子,该就是五爷派去的; 如同四年前那夜的暴风雨,害我徐伯惨死头船的那些莽兽,也是出自你手。 哼哼,为毁了我老穆家,你煞费了多少苦心! 还以为你手里边的莽兽崽子能有多听话,安安分分地放我离开,结果一个回手就生撕了邹荣光的大军,难怪他被逼成这样! 而我…… 小武坐定内敛。 话别说的太透,事也先急不来…… 第953章 危机四伏 《穆氏航港》 夏日出航,危机四伏。 潜伏、暗箭、夹击、设网等等,总更方便些。 所以航港的防备十分严密! 虽眼目前看去,临近午时,彩旗翻滚,锣鼓升天,好生欢庆。 但每一个穆家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提高了警戒心。 不仅如此,全城老百姓似乎仍被春航十二狼群的恐怖狰狞笼罩着,来沿岸送行的人稀稀拉拉,更是连爱凑热闹的小商小贩都一个不见。 热闹中排得上数的、有名有姓的、大宅子里的管事,竟只有一位严乃能。 缠着他腿边站立马儿左右的蔡吉四、蔡吉六,竟仍像是春航来送行那会打着寒颤一般,凭空缩小了好几圈,还不忘时不时探头瞧瞧对方还在不在。 高宅大院里唯一来到的当家主事之人竟只有一位董子柯,不比那日送行丈夫时的娇俏温婉,此时的她高马阔位上一坐昂头挺胸的态势。 虽说并不盼着什么天灾人祸,但条条大路各走一边总算说得过去,我肖家的苦头相公担了,现在轮到你穆家! 打这望去,洛河水面如镜泛着白光,与舰船的洁白浑然一体,似是什么答案都不愿透露的样子。 邸盟也是硬被展长松揪出来,刚刚行过南关森林,炫目的白晃得他扶手挡了一下眼。 “你还躲?”展长松怼他,一巴掌打下他的手去。 邸盟眯了眯眼,只敢嘟囔:“哪躲了?你拎我到哪我到哪还不行?第一次见这破地方晃死我了,这日头。” “怎么的,你看着人家老穆家出航晴空万里,你不愿意呀?还是说那城外乱战,你邸盟不是第一次见,淡定的你。” 那天中午就瞧着他不对劲,结果真跑出去给我惹一大堆事端。 这回可好,老百姓们都说原来城外乱战是你巡官惹出来的,要不就是你参与的,莫非还能是你说的算,来去自如的模样…… 你能耐?你给解释解释啊! 两天了,邸盟忙着治安,忙着安抚,忙着苦口婆心地解释。 “那不就是赶上的吗?而且还是你说的,发现哪不对劲咱就上。” “你上是上了,可那是咱吗?那是你!再者我没问你吗?什么事急的你?你说你先撂下一句话,我也心里有个数,何苦你自己拼了命冲上去,回来还陷在这一堆狗屁话里头?” 邸盟噗叽一声差点笑了,又憋回去咳两声,最后甩锅:“还不是怪你捧杀?” “不是,那你还怪我啊?是你土生土长根系老百姓,自己爬着起来上位的,谁都盼着你好!我连一个眼红都没有,我还提溜着你往起拎,哎不对,到现在你还没给我交代,你是怎么就瞧出来他老穆家哪不对劲的?你说。” “我?我这,我,”邸盟支支吾吾又一甩手,让他瞧瞧航港这开阔,“这不这么大地儿呢吗?你瞧啊,你自己随便瞧。” 展长松服了他,一个鼻孔冲他拧了拧,就真的机警,环顾四周又看向南关森林的深处,春航的惊悚似是再现眼前。 邸盟凑近来探头,劝一句:“放心吧,今个没事。” “你这嘴!全凭一张嘴不干正事。用你说?你给我盯紧了。来都来了,这万一再出什么事?看我干嘛?瞅那边。” 邸盟被训的撇嘴,浑身一哆嗦,又学着他正了正身板摆出巡官的架势,盯着。 第954章 一帆风顺 距日玄中天还剩两刻钟,穆家的鼓声更加紧切。 徐宁也在望着南关森林,那个凤钗头该就是班勒在里面找到的吧。 还好是被他抢了先,我到的那会怕是什么都晚了。 他又仰脸望向天边的日头,少爷,那一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少奶奶当真是为了救你吗? 那今天呢? 徐宁环顾四下,锋利而坚韧的眉眼给足了大家伙士气,他扬手恭敬拜礼,又起身庄严誓师。 “我憋了四年才等来这一股士气,但是兄弟们,是一个个一趟趟豁出命去,保我穆家顺遂,扬我航运声威! 我今日举杯,一不敬天,而敬烈日骄阳、乌云海鸟、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二不敬地,而敬溪潮流水、崇山峻岭、港口延边、阡陌陡岸; 三我要敬众位兄台,铁面登峰顶喝退牛鬼蛇神、赤膊揽浪尖手撕魑魅魍魉,祝咱夏航一帆风顺,回来再豪饮千杯不醉!来。干。” 穆家人举杯齐饮践行酒,又一齐摔碗喊起号子,井泉高呼:“登船——” 豪迈的声音回荡在南关森林,回荡在水天交接处,荡漾起洛河星光点点的水花。 邸盟撇撇嘴,“这读书人说话,哦不,这印书的人说话”,美的他扑棱脑瓜,又突然觉得好像哪不对?邸盟回身瞧一眼。 南关森林里心儿一身青黛飞抵树巅,只露在外的一双眉眼,好个欣慰。 她还怕徐宁会被城外乱战打击到,怎知他越战越勇! 远处传来马蹄声,心儿机警地垂眸一扫又向后环顾树尖,难道今天他不会再来了吗? 展长松瞧出邸盟的异动,快速随他瞥眼,竟见林子里勒马徐行的温顾醇和杜七衡两位大少爷并排走来。 他俩?两位巡官不觉相视瞟一眼,真的以和为贵了? 说来惭愧,可怜他温大少爷的名声,现在远不及一个后起之秀的奴才。 所以他就在前些日子又联系了山上旧部,新老大叫霍天,也算好说话,就是? “桑刀把身上该是有两串钥匙,被你搜去了吧?” 杜七衡随着马儿的步子晃了晃肩头:“听温兄这个话,是急着让我跟您算算夜袭我杜宅的账啊!” “怎么,七爷现在阔绰了,张口闭口离不开钱了呀?” “我可不敢当,不是您先提了一句要命的吗?” “果真还是不差钱的日子,说个话通着气都舒服。说吧,钥匙,在哪?” 杜七衡没想答话,只抬眼瞧了瞧林子尽头的两位巡官。 温顾醇凑近了些:“我告诉你,小婉可不光最爱玩过家家,论找东西?她最拿手。那两把钥匙她从小把玩到大,所以你是宁可让她把杜宅翻个遍喽?” “你的意思就是说,即使亲妹子没落在你手心上,你也可以随时用一用她?” “你?”温顾醇被气歪了嘴。 二人的杀气令马儿嘶鸣,杜七衡拽紧缰绳勒住马,“别急嘛,等我把小少爷揣进小婉肚子里去,你再杀了我,杜家整个都是你的了!” “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看来你是没那个耐性喽,但我也劝你,今日是穆宅夏航,在这杀我?你想背多大的锅!而且别先急着搞钱,盼一盼他夏航一帆风顺,兴许回来的时候真能载满了你省城的宝贝塞得你钵满盆满,那时候咱在较量。” 杜七衡留下一个鬼魅的笑脸,打马奔去。 这种阵仗里他从没以这么轻松的心态经历过一回。 一骑驰骋闪过巡官扎进沿岸的人群,正面对着彩旗摇曳,好像主角是他闪亮登场一般! 而温顾醇甩下恨恨的眉眼,调转马头,打马喝去。 温家备用的人、备用的钥匙、备用的方案,从来不差你嘚瑟这一会。 第955章 这般壮阔! 日悬中天,吉时已到。 舰船上和等在岸上的穆家人一齐双双拜礼。 井泉抛来一个一鼓作气的笑脸,扬手大喊:“抛锚——起航——” 洁白的新帆为舰船插上翱翔的翅膀,洛河泛起沸腾的水泡,咕咚着人们的心声澎湃。 大家伙呐喊、祝好、摇手、奔跑,看着舰队驶去。 船上的人激情澎湃,这似乎是第一次每个人为着自己的名远航,却一齐心知这尊严是老穆家给的! 井泉激动的差点笑出泪花:“兄弟们!给我冲。我要两个月回来!吓小武哥一大跳!” 言欧、迟御、苗郡随他嗷嚎呐喊,又就着荡索飞回自己的船上,冲啊—— 舰船背对,徐宁吩咐:“阿坚!亭子!” 二人得令。 倪坚一个手势,航港上所有人严阵以待。 春航就是一走出去就出事了! 田亭风跑去另一侧冲一人耳语着什么,那人又跑去。沿岸百里的道上兄弟,只待听令行事。 徐宁紧张地盯紧了舰队在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竟心头像上紧了发条,似是以井泉他们为诱饵一般! 阿泉!靠你了! 瞧一眼航港的蓄势待发,心儿好生欣慰,又更加紧切了眉眼,眼见着人们在脚下跑过,她还跳动着树间,往航港这边串了串。 上一次小武驾驶头船飞驰,是不是也是这般壮阔! 她都忘记瞧一眼了,现在望去,好美呀! 虽然方向相悖,但就是觉得离家越来越近! 洁白的点连成串,神圣的不可侵犯! 沿岸的人捡回半条命似的落荒而逃。 杜七衡不紧不慢排在最后,心中鄙夷着,这种风头?也不过如此。 真不知道他武大总管每回是神气什么。 经过巡官马头前,杜七衡好心劝一句,“邸大警官不一起回吗?今个若是有什么新鲜再被你碰着了,那可真不好说清了你。” 邸盟眼都没抬,抬手就打。 展长松竟也只看着,见杜七衡接招飞起,一鞭子抽在他马屁股上。 “哎呀你看巡官打人了呀!真打人了啊!”杜七衡嗷嗷喊,气得展长松也差点不分场合要一跃下马群殴他。 却眼见着他一个飞旋而起,几脚踏过树干,追上了自己的马儿,“瞧见了吗?邸大警官,就你现学的那几招?顶不住什么用了!想护住你的花独秀,还得靠他武乐书跟我下场开撕,你?哼哼,啧啧啧。” 邸盟一个咬牙,碾地而起,上马追去,“杜七衡。我要撕了你!” 展长松两脚刚着地又急着跳上马,追去拦他。 航港的人们瞧着这一出闹剧,不禁嗤鼻,这还是寻官呢!偏来哪一出? 徐宁翻个白眼,撂话:“没人指着他能成事。都盯紧了,谁都别掉以轻心。” 心儿瞧着邸盟怒了,竟会心一笑。 我就说花期在你心中,总是值得的! 而这个人?我上次是不是忘记去杀他了? 好。魔对不来,那就换你。 三匹骏马前后飞驰在南关森林之时,心儿正在树巅徒手削着飞镖; 待杜七衡肩背扎满飞镖一声嚎叫摔落马下,竟惊的邸盟勒马差点也被掀翻下去。 展长松一个警觉,拽邸盟回来,又四顾惊奇,“刚刚是谁过去了吗?有谁在这?” 天呢。明明就在这! 邸盟又再前倾的身子正好瞟见地上的脚印! 你个五蝶心! 就说你来了! 那你为何要杀他,还跑到这站一站脚? 不是,你杀他干嘛呀?我用着你了吗? 你还非跑到这留下脚印来,你? 那这会你又跑哪去了? 真让人操心没够! 邸盟心颤之际眼珠滴溜乱转,突然看见身侧那棵大树的树干上贯穿着一根钉痕! 原来,你来这里,是为了看他! 邸盟就势下马,踩住心儿的脚印,又拽过马蹄子多踩上两脚,“看到了吗?就是这,总得出事。” 展长松随他下马,手臂仍是护住邸盟前面,才扫了一眼钉痕:“别说这些子虚乌有的,我先送他回去,你返回航港去通知一声,最好是别出什么大事。” “哎。好。”邸盟应话就去。 见是他来相告,徐宁还不厌烦。 但一听他说这话?徐宁紧切的心提到嗓子眼来,再一瞧,舰队早消失在水天交接处没了影子,四下、沿岸只剩下空荡荡但仍然平静。 喘过一口气徐宁的心渐渐放缓,又忽地担心起宅上?城内! 他留下航港交给倪坚和田亭风,自己带人快马奔回。 第956章 你的命换不来我的 《穆明楼》 许森中午赶回来用饭竟发现心儿根本不在,急得他呜嗷喊叫,班勒和黎成都奔来查看。 “果真没人?那她,大小姐能去哪呢?”黎成翻下二楼,也跑地中间来问。 班勒只背着手,眼睛盯着警察所的窗格,一言不发。 黎成急了,凶许森:“你嚎什么?怎么了呀,就这儿那的。” 许森被吓的啪叽摔了个屁墩,又爬起来蹦高高喊:“你还问?大街上说什么的都有,你没长耳朵呀?春航出了多么大的事,还用我提吗再?就是她,对,心儿肯定就是放心不下,她又去了!不行,我得去救她,我得去救她回来。” “这个人是神经了吧,还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穆宅的上门女婿,还你去救,哎,你给我站住!”黎成拽一把没扯着影,还抬脚又踹一下:“去去去让你去,别回来了。” 《穆氏纸行》 踏踏的马蹄声打门前驶过,震得趴在地上谛听的小武赶紧抬起头,揉揉耳根:“哎呦我的天啊这谁呀?” 青丹随着他的躁动,震了震鼻子动了动蹄子,小武紧盯着它的脚看又上手拍了拍马腹安抚住它。 小武终于想到了,动物之间踏击地面一定是在传递什么讯息,难道这也是一种兽语?! 那一日面见五爷,小武被打的天昏暗地。 再一次被摔去,见他爬不起来,五爷问:“就为了一个许森,值得吗?” 小武口鼻窜血,只点了头。 他虚弱的很,眼神却没变。 那种锋利?让五爷住了手,只是感慨。 “如果我说我年轻时也曾像你,你信吗?” 小武又点头,五指的血痕划过岩石,他攥着拳头打算再爬起。 “你为什么信?”只一个点头的认可,让五爷太过激动,急颠颠过来问他又好悬亲自扶他起身。 小武不用。 他抵住一只拳头,又支起另一只手臂,“没那么痛过,怎么会这么痛快?” 五爷哈哈大笑,震得整片森林沙沙作响。 “我还能打。这一次,是为了夏航。你要放我,来去平安。” 五爷的笑声戛然而止,盯着他刚刚站起,摇摇晃晃的身子却似散发出万丈的光芒。 “夏航。凭什么?它在你手中,就好像你在穆宅,重要的像根顶梁柱!但在我这,可以分分钟捣碎如糠秕。我还护它来去平安?武乐书,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 这一战小武被打的落花流水,五爷对他的耐心好像失了大半。 而且你既已认可了我,我就觉得,留不留你?全要我说的算了。 “你这副身子用不着再挨上几下,就真成废人一个了。老穆家可就靠着你这点本事守着呢。你觉得到了那时候,我还会拿你一言九鼎,保全与他?废在今天,废在我手里?我许你想好了再说一次。我刚就说过了,你有勇无谋的样子,我不喜欢。” 这男人求的乐趣?总是新鲜最长久。 但对你? 小武任五爷冷嘲热讽,却借着他说话的工夫,缓了缓身子,攒住一口气息,“那就再开这一局。五爷放心,我保你新鲜。” 瞧他胸有成竹的态势,五爷又来了争胜的情志,美滋滋点头应了,又先抬手请他,却是自己先下手为强,是你要死在这的! 怎知小武此一式轻松闪避,反手一招擒拿五爷摔惨在地,锁紧他喉咙:“爽吧?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盛怀洛吓的两脚瘫软,手上亮出架势倒是快:“武乐书休要放肆!” 四围的莽兽见势,青面獠牙冲扑着上前。 五爷几指撵在地上挣扎,又豪迈大笑:“爽啊!爽。果真是武乐书!只这么一会你竟看透了我的招数!” 小武一声口哨悠远舒朗,却眼见着兽群飞扑而来。 “眼馋吧?但你得不到我!休想我会对你摇尾乞怜!而且下一次,”小武手上又用力,扳过他的脑袋,贴耳说:“一定是我要了你的命。” 兽群飞闪,眨眼间里外三层围住岩石伺机而动,嘶吼声中小武环顾,眉眼针锋相对。 五爷哈哈大笑:“这一次也可以呀。” 小武狠厉切齿道:“你的命换不来我的。” 青丹疾驰,一闪而过,小武翻身上马。 盛怀洛一个手势,群兽畅快,疯扑追去。 五爷惨兮兮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兽群竟又定住。 “主子,您这是?” “哎呦当真是老了累死我了可。还能咋?都讲好了的,随他去。” 五爷一宗深灰矗立在墨绿中,意犹未尽地望着小武一骑绝尘。 第957章 不务正业 小武却急得不行,巴不得趴在地上哪一个马蹄子都听个遍。 莽兽碾碎树枝的手、盛怀洛敲在胸膛的几指、五爷捻动在地上的脚尖,一次次他们有牵连的细节,小武都历历在目,这里面一定是藏着什么! 他听得入神,怎知万马奔腾踏蹄而来,震的小武一惊跳起揉了耳根。 没等哎呦一声他又急着爬来够扯桶里的舀子,舀了青丹几瓢水。 徐宁进院就问小武人呢,顾新里奔到房里一看竟没有? 然后就是满院子呼天喊地的找他,还好像伴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小武尴尬地呲牙一笑愣愣举手道:“我在这呢!” 徐宁来到就敲了他后脑勺:“你干什么呢?你谁让你下床了?” 小武耷拉脑袋挠挠头,又抬脸一笑哄上:“就是急着给阿宁哥洗马来嘛,我一向自觉。” 顾新里冲过来,撑住他一边肩头,低声哄着:“小武哥你别说了,快我扶你回去吧,咋你也不能偷跑出来。” 徐宁瞧他傻乐呵的劲,理由倒是叨的准,更气得上手又想打一巴掌,又没忍心,顺手敲在顾新里脑门上:“他什么样你不知道?能看得住一会吗?拉回去。把门上栓锁了。” 顾新里挠挠脑门憋着笑。 小武快急哭了,又是认错又是求。 哪想空中飘来一句心儿叫他的声音。 “武乐书抓紧回来喝苦汤。” 哎呦喂这一句把他心里甜的,滋润的他就差脚下生风了。 小姐都来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他那个屁颠,连顾新里紧着搀扶都跟不上他。 逗得徐宁没忍住笑出声来,摸了摸青丹深红色的马鬃,摆手叫长工继续洗着。 没等过了转角,小武先撞上黎成。 “阿宁哥宅子没事!哎小武哥你还真没事啊?哎那你也慢点,这刚一醒来你就咋呼上了。来来我要去航港上盯着,要带什么话过去吗?” 小武奔向幸福的小样子,经过黎成都没转眼珠,却眼睁睁见着房前的心儿扔下他的小药案奔着嚎啕大哭的许森去了。 虽说这许森被七手八脚抬进院还愣是放不进担架去,看起来是比小武惨了些,但小姐也不能这么毅然决然地就甩下我的药案吧。 而且从早晨到现在,你一眼都没来瞧过我! 就叫了声名字。 还是武乐书。 若是再想起为了许森一条小命,我被打的有多惨,小武就差把这两个眼睛摔出去砸他了。 黎成见小武停住,过来扶住另一边,还问:“什么话啊?” 小武一点点歪头瞧向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咬牙切齿:“你怎么看的他?” 黎成被训的一个激灵,撇撇嘴憋不住笑:“嗯,要是我不追他的话,兴许还真不能摔。” “要是我知道他连勒马、调头都不会,我怎么也会帮他拽一把缰绳。”徐宁走来补刀。 竟听的小武真急了,“到底怎么了?”说他不信五爷,的确不假,这个人反复无常。 “我们刚进长厦门就撞见他,谁知把他吓得人仰马翻叽里哇啦的,丢尽了老穆家的脸。”黎成嗤鼻:“这不嘛摔了屁股崴了脚,我都看了,没伤筋没动骨,顶多就是肿了一层皮,那家伙呜嗷喊叫的。” 小武听来白眼,也不乐意他,却问:“那他急着朝南边干吗去?” “看热闹啊,咱穆家夏航,他抖威风去呀!哥我早都瞧出来了,就那个私塾他不务正业多久了,你看这正经能歇上一大阵子,好吃好喝的。” 小武听来又翻白眼,又眼见着心儿随了许森去都没说回头看自己一眼。 算了。这药也不用喝了。没心情。 嫂子接过药案,走来迎他。 顾新里赶紧接过去,小武还不动。 嫂子眉眼一瞥,娇嗔一笑。 徐宁也瞧一眼他的小性子,拍了黎成肩头:“快去吧,我来。” “那我走了,你快趁热喝啊。”黎成嘱咐一句。 小武更把眼珠低垂到另一边去,才不,要你管。 嫂子故意唉声叹气:“哎呀这大小姐最不爱喝苦汤了,也不知道熬了这么久的药,呛没呛坏了嗓子,我得赶紧去瞧一眼。” 啊?是小姐给我熬的药!美的小武上手就抢碗。 徐宁挡一把:“糖果在屋里呢,你休想给我在外面就呜嗷喊叫的啊!” 小武嘿嘿一笑,老服贴了。 顾新里赶紧端走小药案,紧随着嫂子进了屋。 第958章 她太紧张了! 这一进了屋来,可是大事不妙。 许森那副惨相跟上了十大酷刑似的。 心儿又是哄又是揉,又是吹又是劝。 弄得小武的心卖个门槛都呼颤呼颤的。 当然了,若说让他喝起苦汤,绝对更夸张。 早上的时候就是,听说是小姐亲自为他开的方子,他非要另辟蹊径,一小口一小口地来,非要尝出里面都有什么神丹妙药。 就是他们进入到我肺腑之中,竟凝结成一股强大的底气吗? 那就来吧! 刚喝一小口,就换作他的五官凝结成团,又嗷一嗓子喊出来:“啊!太苦了。糖糖,糖饴!” 顾新里被他的一惊一乍吓得手忙脚乱,挑了块糖果夹过来,紧着哄劝:“小武哥别嚼别咽,就舔一口,舔一口就行。” 小武哪只是舔一口,他是就不吐口。 可下一口苦汤喝了,他更喊:“啊!苦啊。” 眼下可好,穆氏纸行改屠宰场了! 许森上着药,小武喝着苦汤,二人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叫的惨。 当然了若是让已知人士来评断,比如说嫂子,那就得叫成动物园或是雄竞八角笼中,才恰到好处。 忙得心儿前边哄着、后边瞟着,又快被他两个小子逗得前仰后合。 再算上屋里端盆的、换水的、递药的、送糖的,好些人走动、好些人拍手、好些人笑闹,好个欢乐! 磕完了药,又开始磕饭! 谁让是心儿熬的粥! 原本只为小武一人熬了两灶,可这回两个男人一人抢了一灶,还谁都非说不够,迅速开启狼吞虎咽的模式,还跟挤上了什么赛道似的,非要心儿这边的灶里搅一搅,那边的灶上再吹一吹。 终于就剩个碗底了,没等他俩争着舔干净,陶月丫跑来救场。 端来一大盆粥还直愣愣地非说是给小武一人熬的! 许森不管:“我这纯属意外,你当然没带我的。但我没吃饱,心儿都伺候着呢,还跑得了你,端过来。” 陶月丫不给,一个大盆举过脑瓜顶。 谁都笑的呀。小武尴尬的呀。 心儿起身送了一整个大盆都推到先生桌子那边。 脑瓜拧到床里侧的小武又可怜巴巴地盯着小姐,你就向着他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许森得意的,大手大勺子一齐上,吧唧吧唧就是造。 陶月丫急的喊:“哎哎哎那是我……” 心儿却说:“你熬的粥,小武喝不得。” 陶月牙不干,叉腰嗷嗷:“怎么就喝不得呢大小姐,我这里面放着的都是金贵的食材,我熬了这么久,精心的很。” 心儿轻飘飘走来床榻,话语也尽可能柔软:“他的身子连能沾多少水,都得是有数的。这些只能我来。” 小武一听美的呀,小脸翻腾起来的势头让他迎着小姐坐直了身子。 许森呲牙哼他,又塞嘴一勺,还别说,不难吃。 “那大小姐您教教我好吗?若你顾不上他的时候,有我帮衬着点总是好的。” 又多了一人缠磨心儿,逗得大家伙拍手笑。 我怎么就顾不上他了?心儿不爱听她这个话,你还不如知道什么都抖露出来,甩过白眼,心儿抓了小武的手,搭上脉去,面色逐渐凝重。 她太紧张了! 众人的心也紧切地期盼起来! 许森小眼神瞄一眼,你俩这两只手终于搭在一起了,哼,他还能怎么样,活蹦乱跳的,吃个药都能喊那么大声,我都替他丢人,哎呸呸呸,好吃好吃。 陶月丫凑来,紧腾腾盯着小武的手腕。 心儿呛了下鼻头:“你还觉得我不够忙啊?退到一边去。” 随她向后两步走,众人屏气敛息更加紧张! 小武却只低垂着眸子想,小姐的手好软啊!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她捏住手腕,就像被她捏在手心里一样! 小武红了两腮耳根,心脏扑通扑通跳。 这脉搏的律动敲在她心底,心儿欣慰地笑了,你的身子总是能给我惊喜! 第959章 天罗地网 黎成回来听见小武哥房里一片欢笑,就守在外屋方桌前安心吃瓜。 徐宁迎着他来问:“怎么样?” “没事,就是老爷叫阿坚哥过去问了几句话。” “怕也是放心不下小武。”徐宁冒出这一句,也叹气:“还别说,出航能这么顺利,远超过我想象。” “哎呀阿宁哥咱都布下天罗地网了,宁可毁天灭地,就这一战!你看看,他不服也得服了吧!” “那杜七衡怎么就伤了呢?”徐宁紧着眉头,放不下思索。 “这个要我说,一准是他温家养在山上的匪类,你是没见着他们,哎哥,你怎么还真是这么一张脸,不会是小武哥他?”黎成急的要冲进屋去,被徐宁一把拽回来,他还又仔细听了一下,这明明是小武哥的笑声啊! “我就是觉得他这股傻乐呵的劲,他哪来的呀?我从航港回来,他一句夏航都没问,你不觉得怪吗?我就怕他是藏着什么事又要……” “哎呦。这个呀。”黎成美的憨憨笑:“他怎么敢问你呢?您都亲自去送航了,还一回来就眼睁睁盯着他。他要问,也得是问我呀,你等着一会的,哎坏了!”黎成忽又瞪的两个眼睛铜铃似的大。 徐宁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的话,倒有可能。 又被他吓一跳,“怎么了?” “刚才老爷差点赏了阿坚一顿家法!亏得我拦着。” 徐宁立即抓来他肩头要问清楚,黎成挤眉弄眼,徐宁瞬间懂了。 “你说一个大活人在没在航港上你都弄不清,还留你何用?老爷原话。”黎成两手一拍,势态燃眉。 徐宁接话:“那是。在老穆家敢明晃晃耍弄老爷?史无前例。杀一儆百。迫在眉睫。” “正对。我进去再说的邪乎点。”黎成气势汹汹要走去,徐宁又拽一把:“哎。再让他乐呵一会。” “好的哥。反正这回是得让他消停养好了伤再说!” 不想班勒愣愣走出来,竟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该找个媳妇了?” 打来到,他就站在房门前盯紧了心儿。 从她的脑瓜尖直到绣花鞋底,没放过一丝一毫。 班勒敢确定你从穆明楼转到这,中间绝对还去了哪。 但这种氛围里,他一句话不能问也就算了,竟还被心儿飘来一眼警告。 班勒白眼瞧她,又终归被小武的笑脸吸引到,惹得自己眉眼稀疏。 这一回师父的笑,和从小到大哪一次都不一样。 班勒又随着师父瞧紧了心儿,似是也看懂了她的疼惜,热闹的欢笑里她那么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一定是一颗真心。 原来我会信她,绝对不是一时的决定。 徐宁和黎成面面相觑,被班勒这一句逗得眉飞色舞。 “不是,宅子前一阵那么多件大喜事一连串的,一问你还死活不乐意,这怎么,这就想通了?大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可不带反悔的啊你。”黎成语无伦次。 徐宁怼他,这磕让你唠的,往哪扯呢?指一下屋里头的氛围,这就得是让人只羡鸳鸯! “这回好好,咱说定了啊!到了班老师父那可得说这事就是在我纸行谈妥的。哎我,还让你嫂子给你挑给你选给你紧着上心思,保准让你媳妇更胜一筹的,行不行?” 班勒愣呵呵地被徐宁勾肩搭背领走了去。 剩下黎成一脸春风得意的八卦相,又赶紧端了端态势,屁颠颠跑屋里吓唬人去了。 《津乐苑》 五爷上了餐桌,先问一句:“云空他俩哪去了,还不来吃饭?” “主子,一早就出城去了,许是哪片山头柳暗花明玩的正盛忘了时辰,主子不必挂心。” “你说我家云空操着心放着血,这还得带他躲着他姐。” 盛怀洛眯眼笑笑,跟着赞叹:“主子,您的血脉自是人中龙凤!”又为难道:“就是那杜七衡的确伤得不轻,海株昆传来讯息,说是展长松特意差人请他赶去杜宅,不知主子您意下如何?” 五爷哈哈大笑:“你说说心儿这性子啊,她今天不杀人她就是手痒痒喽,若不我就夸云空高见呢!” 五爷摆摆手:“去吧去吧,让他去。展老所长在洛阳城的势力,谁敢说一个不字?特别还是他们老杜家,什么事抢着先都惯瘾了,又碍于我的薄面怎能不去?这海株昆净嚼这些没用的舌根。” 瞧五爷心气不那么顺当,盛怀洛换着样叨来菜品精心伺候。 “人家老穆家今日夏航一顺百顺,倒惹着他姓杜的当家少爷差点丧命,这回把瓷儿碰到自个身上了吧,哪显着他去了?” 这个一顺百顺落定,五爷也算服了自己。 “要不就说还是我家心儿最有看头,小丫头家家的,却一分一秒没敢荒废身子,撒野到林子里去羡煞众人了吧!啊?哈哈,那娇嫩小手一撒飞镖,跟单单扎中老父的心窝子一样,一击即中,精彩精彩啊!” 谁说我就只能一动不动? “就是她到底相中许森哪块了?你说大男人一个,还能骑个马摔个半死,嗷嚎的他,我呸。”五爷瞟一眼桌面,嗷一声喊:“不是,谁让炖的这小麂子大腿?没用的玩意。给我扔一边去。” 盛怀洛一个眼神,婉梅儿四人赶紧听令行事。 吓得盛怀洛也不再敢动筷,把其他菜样往五爷这边挪了挪。 若说夏航?五爷不感兴趣,没想动手,绝对不可能。 只可惜呀。 这个武乐书! 打那日一别,五爷就一句没再提他。 盛怀洛掂量不出轻重或左右。 他提溜着心胆,转了转眉眼,想劝五爷放手去做,水上咱机会多的是,不必碍于武乐书的狗屁胡言,能留他性命已然是对他大恩大德! 哪想五爷先拍桌子,又稀奇一句:“哎你说,他杜七衡怎么就没想过要杀了温顾醇呢?” 第960章 上门质问 七月初一 《康记玉石行》 小武来到收扇,特意敲了敲大门,清脆的两声使二人遥望相视。 只一瞥,康诗远撂眼晃了晃眼珠,紧了紧手中抱着的玉石器,稳步搬来门前摆好。 小武一脚跨进门槛,几步赶来抢下他的手验脉。 康诗远情急,几指反下小武的手去一验,大惊:“你在城外见到他了?” 小武几指一摊,随他捏紧手腕,又整只胳膊被他甩去。 “出去。”不知康诗远是在恼怒自己一时口误,还是在痛惜小武的身子。 “你还真好意思赶我出去?”小武鼻孔哼气,碰了碰牙尖,都没看着他说话,“你也同样见了他,伤倒好的这般快?而我却是九死一生。” “你?”康诗远更激动了些,又一声叹息舒展开眉眼,回怼:“是你自己说过不会再三来问。” 小武耿头看他,挑眉道:“那你就一连三次赶我走?” 康诗远心虚地眨眨眼睛,竟无话可驳。 “所以,是在哪?你求了他吗?还是答应了他什么?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否则他绝对不会放过康宅。”小武心急火燎,眉眼紧切,话语出口却好柔韧。 “你还想把康家怎样?”康诗远一直盯着小武的眉眼,瞪了他一眼,又瞥回来质问:“武大总管若是肯高抬贵手的话,我也可以同样求你。” 小武稀奇地看着他,你这性子怎么躁了? 想着要对抗五爷,似乎谁的心都无法平静。 所以小武必须要弄清,康宅对五爷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肖家也一样? 绝对不能再像程宅那样,竟是五爷借我的手杀之而后快。 那为何不去想,直接干掉五宅? 也许康诗远刚刚就是想到了这个。 他哪里是想屈降于五爷脚下,但想要灭他,靠我一个绝对不行。 但若是康诗远和小武一起呢? 小武盯着康诗远,扭了脑瓜:“他说,我远不如你?”那你是…… 康诗远翻个白眼,又瞄一眼他的肩背。 你上次说的奇药,该就是神颜了。 那个滋味?该是我远不如你。 康诗远几指敲在玉石器上,拿起一边的进货簿,“怕我这铺子里也没哪件能让武大总管同样瞧上眼的,您请便吧,我去忙了。” 康诗远一摆手,店里的掌柜伙计忙得更是殷勤,小武随眼来看。 这富丽堂皇的玉石行本是五爷的,即便归在康诗远名下?该也一样,何况全城都是五爷的眼线。 看似康诗远什么话都没答,却哪一句都没落空。 想我如此冒昧来问,当真是鲁莽了。 更鲁莽的是康昉,一溜烟冲进来哭嚷连天,“哎呀诗远啊咱康记纸行这可怎么办啊?那个老穆家的徐宁眼睁睁地抢走我老主顾,这又一个!嘿武乐书,你个姓武的,你还敢来?” 康昉甩了扇子就是敲,狠里狠实的。 小武一捻脚尖,甩开身子,害他自己一个踉跄摔在康诗远两手间。 康诗远撑起他,还又是拂尘又是哄劝,“少爷!少爷您别急。” 康昉还嗷嚎,听上去却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可算是找到诉苦的地儿一样,柔韧了好多。 趁这个间隙,康诗远甩过来好大一个白眼,你还不走?小武竟真的愣在那,瞧呆了,他和少爷不更是花样百出吗。 “少爷咱纸行要想止损截流,也不是没可能。”康诗远一顿,感觉到小武投来的目光。 这可真是明面拆台,小武看他能有妙招几何? 康诗远微扯一边的嘴角,轻拍肩头安抚住康昉,教他:“去找费清。” 康昉一愣,没钱逛窑子好些时日了,他两人好久不在一起玩了。 “费家酒业要在市面上重整旗鼓,靠的也全是费清在撑门面。所以少爷不必忧思,也不用太费心力精选主顾,每日随着费清走街串户便可。以酒会友是其一;浪子回头,兴家立业,更有胜算。” 康昉一听醍醐灌顶,美的他又一溜烟没影了。 小武听来,在手心砸握一下扇把,摇摇头笑的好生服气。 他随之转身出门,还能听见掌柜伙计们聚来门前急切的叹息声。 如此看这康记玉石行已经攥在你手心里了,好小子,算你不比我差。 并未臣服于五爷,仍在暗中帮助康昉? 可这一来二去的,六家铺面呢,你要怎么骗过五爷? 难道五爷不仅知道还允许你自营玉石行? 可为什么啊? 突然,他想到什么,停步遥望玉石行门前宾客络绎,口口声声喊着康诗远为康老板。 难道真的就为了那一句当家做主? 可我的主! 小武毅然转去,他已经学不来康家的以退为进,他的路?只剩下迎难而上。 好似老爷今早在德义堂逼问他。 小武哐当跪倒,垂臂颔首,终于说出口:“老爷,是五爷!” 老爷捶胸顿足,一声嚎沸,哭得泣不成声:“还真是他!枉我景仰他半生磊落,他竟做尽恶事害我穆家啊啊啊啊,都是怪我,一时糊涂,亲口应下这门婚事,是我亲手把凛儿推出去送死,是我害了小豆子啊啊啊啊……” 黎叔搀扶不住,随老爷一起跪倒,痛的撕心裂肺。 小武却猛然抬眼,甩过血红的泪珠翻滚,犀利道:“老爷,不然!连徐伯惨死,那年春航遭难,也是五爷!” 嚎沸声戛然而止,德义堂似是被两刃的利剑从天抛开。 老爷五雷轰顶般惊愕! 黎叔幡然而起,回身一拳砸了桌子,就是怪我当年没有揪出他来! 一切真相见了天! 第961章 决一死战! 《楚萍院》 杜恩怀恭恭敬敬送走海株昆,又急着回来查看:“少爷您今日怎样?” 杜七衡被扶着艰难爬起,坐定床沿边,平复喘息间扫了一眼海株昆留下的药盒。 杜恩怀忙前忙后唠叨着琐碎给少爷添点心气,回身一看,少爷坐定内敛,赶紧闭了嘴。 洗漱吃喝完了,杜恩怀接过药案,喂到嘴边。 杜七衡瞟一眼药汤的暗淡,不禁眉眼忽闪那一日是怎样落入贼人手中的,竟能让他浑然不觉。 但多了的绝不止一股后怕,更燃起浓浓的恨意。 杜恩怀瞥一眼,恨恨道:“少爷,您别费心思回想了,一定就是温顾醇。南关森林他一进一出,该是早有埋伏,又是他故意忍气吞声,害您放松警惕……” 杜七衡摆了手,却仍没张嘴来接,他又望一眼这药汤,似是反射的光亮,提醒到他什么。 他摇头回忆,细细辨明,“温家养在山上的人,绝没有这样的身手。” 杜恩怀一时懵了,全城内外谁能伤少爷于无形,“莫不是武大总管?” 一听是他,杜七衡撩了下眼皮,但眼底仍泛起疑问:“我想到的是,我爹的死。难道那恶者不只是一个用毒鬼手,武功竟还如此高深莫测?” 杜恩怀吓得差点撒了药碗,这几日他都是没了主心骨的样子,“少爷,那您的安危,那杜家……” 杜七衡抬手稳住他:“稍安勿躁。这一次,又是他先出手,但我没死成,该是乱了他的步调,也就到了咱的时机。你纵观全城,找出他来,以加紧防备为先,而后打他个措手不及。” 正如今日德义堂上,小武扑来搀扶起老爷,老爷迫不及待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决一死战!敲在小武胸膛。 他却于痛恨中柔软劝来:“老爷放心,小武的路子已经在铺了。” 朝阳下滚烫的思索翻卷闷热,小武步子走的急,扇子都没开。 忽然被一闪而过的孙以泊抓紧了手臂:“大总管,借一步说话!” 小武瞥着他的两手甩了甩衣袖见他还不松手,厌烦道:“真是行行出状元,见了个男的,你还当街拉扯?松开。” “哎呀呀大总管你说你还有开玩笑的心思,急得我都……”好像孙以泊也想起这是在大街上了。 小武一甩袖子扇他老远的去,啪又开了扇子。 孙以泊热脸贴过来:“我来我来。” “起开。”小武不用,故意扯到生意上,指点着他训:“又想拖延?我告诉你楚九可是先告了你的状,上个月的账目你到了今日还不交?惯的你这个胆子?走,结账去,我要开人。” “哎呦大总管这生意上的事我这两天没顾得上,我不是担心您我就哎呀我给我交交交,我还巴不得拉拢着您呢,您还气的要开了我,那怎么行?” “拉拢我?”虽正中下怀,小武却岂有此理的模样,大步流星地走去:“想的真美。” 孙以泊屁颠追上:“大总管哎呀大总管您,您听我说。” 那日奔去城东小武就想着了,借邹荣光的刀转来耍耍。 他停步挑眼,孙以泊又吓得吞吐:“哎呀大总管您是知道的呀,这这二爷他,他实有难处。可您养在纸行的这些日子里,二爷是日夜挂牵着您!” 纸行!怎么他提了这么一嘴,小武立马觉得有什么事。 纸行? 我待在那里,的确惹眼。 可怜他一共才睡了这几夜好觉。 阿宁哥? 夏航是徐宁亲自送航,加之他急着对付康宅,这几日徐宁的名号有点太响。 小武想劝,又不敢深问,那日哥冒然出城,到底怎样? “大总管,二爷有心约您一叙。”孙以泊格外机警,又低声道:“花满园房后连通地下一间密室,不会惹了谁人的眼目。” 小武撩眼奚落他,还是一副不想搭茬的嘴脸:“密室?我竟一无所知?这整了半天花满园的东家还是你呀。” 孙以泊哈哈腰又贴笑脸:“哎呦大总管您哪里的话?” “但我若是说不去呢?”小武一语严肃。 孙以泊唰地没了笑脸,又咧开嘴巴不得不劝:“大总管您也知道,纸行邹文欣日日跑多少个来回,这难道还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又是纸行? 看来邹荣光不惜以纸行为要挟。 难道还想过要动一动我穆宅? 是先手,是后手,还是终究会有一手? 小武眉眼一眯冷哼一声:“我的命我还说的不算了,难道要你说的算?” 一句话探到底,孙以泊只哆嗦了下眼皮,小武全然明了,转身就走。 孙以泊在后面嗷嗷喊着,竟发现小武就是直奔邹宅走去,你个小子! 第962章 整两个月了! 《格韵堂》 程锦前来到讥诮:“几天了呀温大少爷还没想好?你再不动手,他都能活蹦乱跳的了。” 温顾醇抬了胳膊,请他落座。 “怎么的呀?就一个玩弄你妹子的奴才你还……” “程大少爷?嘴上积德。”赵岩打断,不屑怼他。 程请拧着脑袋清了清嗓子,但也没说话。 程宅现在的真面目尽人皆知,就指着程请的地下赌场攉动点油水。 温顾醇不搭理这一次联手的说辞,倒不是嫌弃这个,而是他没想明白,“你说城中还会有哪家乐意出手帮我们吗?” “想什么呢?净做白日梦。” 温顾醇翻个白眼,他想攥在手里的迅息更多一些,“所以会是谁伤了杜七衡呢?” “我不管他是谁,长个眼睛的都能瞧出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还躲什么?”程锦前为父报仇心切,“他杜七衡就是祸根!” “程兄你是根本不知道杜七衡有多难搞掉,一次又一次他的警戒心又高了一大截,没有这样的杀手咱根本闯不进杜宅杀不了他。所以这个人或是他身后的势力,我太期待了!” “你拉拢这个那个的还不够?这样的杀手岂能从天而降?真跟山上那些匪类似的见钱眼开?就听你的了就?你耗得起吗你?” “所以这种人物一出手,你还不知道他的目的,你就敢抢了他的菜?还记不记得杜宅甘幸业死的有多惨?那该就是前奏,而且还非说是我温家人干的。看着没?一石二鸟,我早被算计上了。你程家没摊上暴案,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可怕。”温顾醇眯眼断言:“城中一定是还存在另一股势力。” “在这吓唬谁呢,前怕狼后怕虎,还是不是你温顾醇?”程锦前一句嗤鼻,抬脚走人。 《穆氏武馆》 心儿转出来随着谢宜欢护卫的手势走在大中街,抬眼一瞧竟见小武急匆匆穿过街口,就像星星之火点亮了她绵长的思绪一样,心儿眼前一亮,娇俏起步子来。 这份轻盈宛若翩翩起舞,如同蝴蝶粘上花蕊时的惊喜,小武一步转过街角就急的好想奔去,又按耐住激动任胸口怦然怦怦,他舍不得打扰她自由自在的样子,就只默默地看着。 清早德义堂上,老爷忍不住还问:“那心儿,心儿她是……” 黎叔急速回身撑住老爷另一边,呼劝他:“老爷!” 小武沁血的眸子滚烫过一丝寒潮,他明白老爷在问什么,好似黎叔一定要托住老爷。 “老爷!”小武如实答:“坊间关于小姐的传闻的确有假,她自小只寄养在海宅,该是与几位爷并无牵连。五爷所言意在庇护,珍视小姐可见一斑。而且她在海宅苦心研学医术药理,几次三番不辞辛劳救我回来救助宅上众位兄弟,可见小姐本性纯良,该只是遵着书本上学来的圣贤教诲,忠贞信义为尚。” 老爷听来百感交集,泪眼婆娑。 黎叔问一句:“可是她亲口提说与你?” 小武点头应答。 “小武啊,那你可要先护住心儿的安危啊!”老爷谨嘱道。 小武一笑,双眸呛出泪珠:“是,老爷!” 此时他望着她彩蝶飘飘,两眼水润。 若再望一眼她身后的武馆,和谢宜欢摇摆的手臂、商景城蹦跳出钱庄门槛的笑脸,小武一笑心里叹:姑爷!今日让我给你个答复。 早在德意堂上,小武告退二老,毅然奔去。 老爷酿在悲伤的心绪中,更不忍见他带着伤病操劳,抬手巴望了句:“小武啊!” 黎叔扶住另一边紧忙劝说:“老爷,他既来求着出门,该是早有打算。您想想姑爷就在他眼前……今个整两个月了!” 小武知道小姐同样哀思姑爷,才想在今日走一走穆家的武馆。 每一家的武馆为姑爷开起来的时候,小姐多么欢欣雀跃! 小武瞟一眼对面破烂的温家收藏馆,按下心头一紧的脸色,深深拜礼做了请迎小姐的手势。 心儿一路走来,眼见着他暗潮汹涌的一脸平静,也忍了忍心中对夫君的思切之情,顺着小武肩头望一眼追上来的孙以泊,心儿只盼:你要如狼似虎,险象环生。 不等孙以泊来到站一站脚,小武随着心儿转去的步子起身跟随,默契到步调心意,琴瑟和鸣。 第963章 不速之客 邹宅大门被当当叩响,邹文欣警戒如风,开门却惊掉了眼珠子:“武大总管!” 这一声唤得邹荣光跑下堂门亲自接迎:“哎呦武大总管您怎么来了?” 小武摇扇自若,登堂入室,“我来都来了,二爷您废话就不用说了吧。” 邹荣光哈哈大笑:“哎呀来了好来了好,来了就好,来来您请请请上座快快,快看茶。” 小武随着热闹落座,却收扇挡停邹文欣敬上的茶盏,宠溺一笑讨巧道:“二爷,茶能解药,小武现在?不敢喝啊。” 邹荣光喜出望外的心气笑不拢嘴:“哎呀呀武大总管的身子在老夫这可一向珍贵,茶盏快撤了,来些蜜饯糖果,老八件摆上,都动起来啊!” 瞧着屋里一些个大男的被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指使的滴溜乱转,小武嗤鼻,付之一笑。 孙以泊满头大汗刚跑到堂门口,一看还算放心些,可算能喘口大气。这小子还说身子伤了呢,急着跑这么远都不带虚喘一下的你。 小武白他一眼,非要说透:“二爷,您都下了杀心,还来这一套?” 邹荣光哈哈笑着的脸庞听来一瞥孙以泊眉眼嗔怒。 孙以泊赶紧埋头进堂,差点跪了,又更不敢破坏这氛围,只心觉大事不妙。 小武瞧孙以泊哆嗦那一下,幸灾乐祸的小样:“放心,他不舍得。怎么,二爷您非要杀我?” 哈哈哈哈。邹荣光大笑道:“这哪里是在我这能见到的?武大总管您在老五那经历着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吧?我总是要说,你能给我惊喜,我就要好好用你!何苦撑着你这薄皮身子骨儿去挨那鳞鞭?” 小武扒拉一块糖弹到嘴里倒了倒:“哎呀可惜了李掌柜的,这糖不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味道喽。” 邹荣光更是笑:“所以武大总管更该知道,你穆宅夹在我五家的对决之中,不是一天两天了。今个你既然来了,这事能了在我这,就算出了头,您总也盼着了,能明白得了原原委委,可算我助穆家一臂之力。” “何苦腹背受敌?”邹荣光够扯到他这边敲了敲桌案,逼小武降服。 穆家被两头吊着打,能抓住一头挡在身前,不失为可行,小武自己这样想。 但你这口气,想让小武点头,哼哼。 “哎呀原原委委?”小武松了松腿,掸了掸衣襟,“那我可先得好好听听,您说。” 瞧他鸭子听雷似的抬个小脸,却散发着威逼之势,邹荣光心惊,眼眸暴怒。 邹文欣一步上前:“武大总管这话能是二爷亲口向您提说,已然是给了您天大情面,你该当就事论事,替穆家给一句痛快话,莫再刨根问底羞辱德荣堂。” 孙以泊伸头巴望,紧切盯着小武怎样回话。 但小武调皮的只像盯着鸟窝偷鸟蛋时一样,得逞一笑,冲邹荣光挑了一边的眉头。 邹荣光声势暗落,无奈叹息,他这张老脸又不是没在这大堂上丢尽过,何况你一个外人,总想知道些什么,死的明白点,也好。 邹荣光两手一拍扶手,起身娓娓道来。 《格韵堂》 霍天一身清爽,摇扇进门;温顾醇大步相迎,热闹欢庆。 惊得赵岩两眼蒙圈,还真是小看了你小子,这山上的匪类你是怎么联系上的? 可怜他寸步不离,日夜苦劝温顾醇归降二爷的话都说的嘴上肿起火泡来,可你真的敢另起炉灶,哦不,是重操旧业。 瞧着人两个相谈甚欢。 赵岩气的眼星冒火,又得两耳成精,盯紧了他。 “少当家的别净来这一套虚哄的了,事是事,钱是钱,到位,才算。”霍天甩了扇子就差脱了衣衫,山上的痞气显露无遗,“一个字,就钱好使。” 温顾醇尬住笑脸,抻了抻下巴,哎呦一声,“你也知道这桑刀把一去,是带走了我家藏宝库的钥匙啊,这大铁门,哪怕是您这一双手也打不开呀。” “那您折腾这一遭,就为了邀我下山喝茶?我还一心牟着劲以为又要刀尖舔血了呢。”霍天呵一声,是听了多大的笑话啊。 温顾醇跟着笑,两手一拍,也没多在意似的,“我都替您想好了,哪能让您白来一趟?就南通街温家收藏馆那铺子,捆在大门上的铁锁链条还好弄些,劳您夜半过去砸了,算我给您的头一份见面礼。” 温顾醇一扬头,怎么样?进而二人哈哈大笑。 尴尬的赵岩好似被地缝抽了几鞭子,他跟在温顾醇身边这么久了也没给邹荣光捞着啥,“大少爷,是想让霍头儿帮上什么忙啊,出手这么阔绰?” 这句好似神助攻,霍天扯出油腻的笑脸,得意昂头,却挑刺:“少当家的,这要命的厉害,我还得出人出力偷偷摸摸,怎么着也不省心,万一再得不偿失,您还是亲自去一趟慧醇轩,打开藏宝库让我开一开眼吧。” 瞧霍天故意推脱,温顾醇给赵岩一个手势,叫他站在身后不要插嘴。 赵岩一步退下,霍天瞟着他的脚尖,也算练家子一个,怕是白日在城中真占不着什么便宜。霍天咕咚一口茶水,又漱了漱口,啪唧喷了一地。 赵岩嫌弃之余瞬间警觉,有人声响动。 温顾醇却撂眼落座,淡定的很,跟山上的人打惯了交道,他知道你怎么可能白来一趟? 但还想在我的宅子上撒野,哼哼,“这刀把头儿你才当了几天?你是有所不知啊!我温家倒鼓墓陵多少代人了,自己建的地下仓库哪怕是少主子进去,没有图纸引领就多捻动一下脚尖都一样死无葬身之地,我敢去吗?” 霍天瞬间心惊,提了提嗓子警示手底下人安分,小心着点温宅的机关暗器。 我说你们每年回省城的日子里空着宅子那么久,他桑刀把怎么一次都不敢登门。 “哈哈少当家的,你刚刚说是有什么事来着?” 温顾醇苦口婆心的模样又撩起半边眉眼,不接话,只叹息:“我是真想要回我温家的地图和钥匙。” 霍天一听,贪心四起,“快说。” “就在那个杜七衡手里,他现在伤的要死不活的,也就是你在鬼门关前推他一把的事,霍头儿感不感兴趣?” 赵岩抬眼瞥他,心疑他此举还是为了筹谋杀害杜七衡吗? 一听说又是杜七衡! 哪里是感不感兴趣?该是敢不敢送命?桑刀把是怎么死的! 霍天尬住一脸贪念,呵呵笑了两声,“少当家的,还是说回山头的事吧。” 这样话说回来,温顾醇心头大爽,哈哈一笑,又瞬间坠落于苦大仇深的痛恨中,眼对眼盯着霍天说:“我要你找出一个皇陵,该是空旷漆黑被人为打通过,墙上挂满一排铁笼子,血腥扑面,杀气极重。” 霍天听得心头发憷:“这?” “别怕。里面的宝藏是我温家的。只要你能找出来,我亲自去盗,你我平分。” 温顾醇这一副狠戾,赵岩瞄到急疯了都快。 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有多少,你还非要跟他勾结,不惜搭上性命,死在里头吗? 你就听了二爷的话,先对付掉五爷这个人,不就什么都出来了吗? 霍天也似想到什么后手,这么多年温家对他的诱惑力,令他点点头美滋滋应下。 待霍天和随他而来的人撤离温宅,赵岩终于忍不住和温顾醇大吵起来。 第964章 如虎添翼 《德荣堂》 小武好似真听起书文一般,却没什么起承转合可拍案叫绝的。 “哦。”小武恍然大悟的模样,嚼嚼咽了嘴里的豌豆糕:“那二爷此一时邀我穆家联手,就为了夺回五家的主事之位?” 邹荣光住了口,被邹文欣好生伺候坐来主位,擦汗递水。 他瞥眼间不得不叹服小武,连岸宅倾覆、葛氏父子惨死的根由,他都不惜大肆渲染夸张道来,说的满头大汗了都,这小子竟还能不惊不扰,这城府! “所以武大总管可愿为民除害呀?” 没办法,你口中五家的来龙去脉,大抵与小武所料无异。 “来口水,温的啊。”吆喝一句,小武起身抻抻懒腰。 就说这少爷公子哥天天干的事,小武来不了,“累死我了。” 他扇扇风凉快一会,又瞟一眼天色,老爷只给了他半天假,他还想打个哈欠似的,忽然想到今晚只能回予本楼上睡了,他好个不乐意,禁鼻子嘟囔:“这种要命的差事,谁愿意干?” “你敢戏耍二爷!”邹文欣一个回手险些爆了小武的脑袋。 幸好被孙以泊一招挡下,拽他到身边来,跟训自家捣蛋孩子一样,“二爷坐镇在此,岂容你没个正形?”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左右都得任他摆布,我还非要乐不得的吗?再说他也没跟我说实话啊,邹家的底他一句都没透。”小武顶嘴,甩开邹文欣的手。 邹荣光哈哈大笑:“如此说武大总管是有心应承了,就是不知道我邹某人此一战是怎样排兵阵阵的?哈哈这好说好说。” 小武嗤鼻一笑,还敢捣蛋:“二爷这顺序硬硬生让您说反了!而且您家在山上倒鼓的那些声势我不感兴趣。” 邹荣光一听变脸:“武乐书,那你是何居心?” “跟我谈心?”小武两指敲在心口,道破:“你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胡说。”“住口你。” 邹荣光摆手叫停:“哎哎哎别插嘴。武大总管你这话从何而来?” 小武转身,一步坐下,扫衣盘腿,堂门之央,他侃侃而谈:“我之所以敢来,是因为不是第一次跟二爷出城狩猎,所以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上一次,二爷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几人听来一顿,小武进而道:“那一堆白骨到底是谁?是敌是友?找到了,不掩埋;翻乱了,不回头;二爷该是不认识他们吧。而你?特意带回来的那两顶项上人头,又到底是谁?” 邹荣光一惊,差点摔在两人手中。 孙以泊挤眉弄眼急着哄小武住嘴。 邹文欣随时准备瓮中捉鳖。 “又或者说,”四个字,小武站起身:“您宅子上关着的这位邹盘之,你到底打算把他怎么样?你不能只字不提吧?” 邹荣光心慌意乱,惊惧难掩:“你?你怎么知道的?你都知道什么?是老五对你说的?难道那日你在城外见到了他?你已经转投到他那边!” 不等话落邹文欣出招猛扑,小武轻松闪避一招擒制住他,盯着邹荣光恨恨失望道:“这么怕他啊?!” 这股狠狠犀利的目光,瞬间提起邹荣光的士气:“我就是要约他死战!谁说我怕他?” 小武岑岑鬼笑,被他逗得肚肠子好疼,一甩手差点摔了邹文欣个狗啃屎。 孙以泊一扑紧忙扶他坐下,递上温水:“武大总管!” 小武低头忍了忍内里撕裂的剧痛,抬手摆了几指:“想说的快说。” 邹荣光一甩袖子吆喝邹文欣:“讲来。” 《楚萍院》 隐隐传来什么声音,杜恩怀赶来禀告:“少爷又是康昉来骂街,这一次还带了费清。” 杜七衡厌恶的很,“随他去,撒泼的能耐。一个纸行都操持不了,净想着找挽儿回去受累?你给我去,开门打他滚。” 杜恩怀不是不敢,他眨眨眼还是问来:“少爷,你说会是他雇人买凶吗?” 杜七衡白眼一翻,“你快把他能耐死了。” “可是少爷?费清。我是在想,费润为何要一直守丧,把费家那么棘手的局面推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算哀思过甚,该也……” “你觉着他是在筹划着什么阴谋?” 杜恩怀点点头。 “那也该是针对武乐书。” “可少爷,费家酒窑,五月初一,同一日城外城内,确有可疑。” “也只能都是鱼肉,而且他对五爷尤为恭敬。你这样说,难道是觉着对付杜家和穆家的是同一伙人?”杜七衡动了下脑子,又觉得不可能:“算了你别太紧张了,我要死不活的话,是讲给外人听的。有海师父在,再养几天我也就没事了,去吧。” 第965章 退路就是死 《德荣堂》 “你这说了半天威势不小,但莽兽其速无比,并不受制于快枪。等弹尽粮绝之时,又该如何?只顾谋划着八面威风,难道就不用想想退路?”小武不可思议的样子。 邹文欣一字回绝:“退路就是死。” 小武服了:“哎呦头好疼。” 邹荣光一把拽了邹文欣退后,自己笑脸哄上:“武大总管到了那时莽兽必然是死在您的鹰猎之下啊!” 这话他还真好意思说出口,小武惊得白眼外翻:“二爷,就我现在这身子骨,上了战场连死在谁手上都瞧不清,前面干不掉莽兽,后面还躲不过您的快枪,我才不去。” 他脑瓜拧去另一边,邹荣光又特意走来:“武大总管时日咱又不急,肯定要以您养好身子为重!” 孙以泊赶紧跟来这边,递上温水。 小武撩孙以泊一眼:“你少嘻皮笑脸的,哄着我去死?我傻呀?” “哎呀武大总管瞧您说的是什么话?哪有的事?” 闹躁躁的哄劝中费润疾步而过,留下如风的恨意刮过堂门口。 鲁语故随之瞟眼一瞧,这场景,真是难得一见。 你果真来了!小武心中大喜,又疼的哎呦一声:“就你这点套路,啥话别再说,没戏。” 小武刚一起身又被孙以泊拽住一把,邹荣光直起腰看他,冷声冷色道:“难道武大总管不知道徐宁擅闯炼郎骷早晚会招来杀身之祸?” 小武脑袋嗡的一下,整句话只听懂一个‘徐宁’的名字! 阿宁哥! 小武回眸,火烧火燎,借题发挥:“所以那日一战你邹家溃不成军一地狼藉,你凭什么还想指着火药快枪送自己人去死?” “你?”邹荣光语塞。 小武甩袖而去,他太担心徐宁! 又一顿回身,怒不可遏:“杀身之祸?也少不了你一手吧?你打算怎样对付纸行?怎样干掉徐宁一家?还有我穆家若是不答应跟你联手,你就要杀之而后快!像那日重伤我姑爷一世英明没少了你邹家人吧?不惜打砸我穆宅铺面,以哄抢钱庄为主,也是你邹家干的!” “我若再说,那日城外你就只派去一个孙以泊吗?你还干了什么?你到底想把我穆家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推我出去殊死一战,实则就为坐享其成!我要是能跟五爷同归于尽,什么五家、穆家就都得是你的!你休想。” 邹家人被小武一片赤忠吼的天灵盖好晕,最关键是心底发虚。 连邹荣光都不觉想到心儿,以牙还牙报复五爷,我管你穆宅会被毁成什么样子! 小武瞧出他眼底飘忽,一定是还有什么事我没探出来,小武太急着奔去。 《中知堂》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心儿转来海宅。 而且特意在新院子里逛了一整圈,不要说重新修缮的海宅她没见过,就是那两年她也没一个这样的机会,能在光天白日里瞧瞧关押着她的海宅是个什么样子。 海株昆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又见她始终一言不发,只敢把心中大惊、隐恨与惧怕全都藏起来,留下一副虚哄五爷的热脸耐心地给她讲解着廊庭变迁,好似使尽浑身解数哄她离开。 心儿也是转了一大圈都没捞着什么爱眼的瞧,倒是认了小武的话,海宅新铺开的这张迷阵大网还挺好看。 心儿转身就走。 海株昆心喜着奔大门抬手请她,哪想她竟进了正堂。 罗一涟没心思跟着在日头底下闲逛,乘了一会凉即听她进了来,倒是抬了一下眼。 海株昆大汗淋漓急颠颠跟来,抬手招呼:“哎呀大小姐累着您了吧,快品一口凉茶解解暑来请请请。” 他跑着亲自伺候了茶盏,也不知道那胳膊是招给谁看的,又赶紧坐下灌了两杯凉茶,还想再倒一口,才发现静悄悄的大堂上只能听到自己的吧唧声,又吓得他闭紧嘴巴咽了口吐沫,只敢闷头擦着汗水。 心儿落座扫了眼中知堂,虽翻新了些但远不及哪家宅子华贵,见他躁动的心也算安分了,心儿终于开口:“海师父难道就不想问我,为何第一个就斩杀了李合吗?” 海株昆的恨意直冲颅顶,又翻滚着咽下去,扯脸哄笑:“哎呦大小姐您哪里的话,您吓着老奴了。” 这个问题?罗一涟不屑轻哼,是个王者都知道答案。 倒是你个妞儿,好似罗一涟对她终于来了点兴趣,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想您娇养我两年,悉心教导,我怎么也该学着点感念您的恩德,只可惜呀,”心儿一顿,神色鬼魅:“神颜被我学会了,我就不愿意看它再被捣弄在别人手心里。海师父,您说是不是呀?” 海株昆尴尬笑笑。 这一回连罗一涟都尴尬了。 他守在海宅这么多年,谁都知道,别说研毒了,就连识毒他都没学会哪一样。 好似想到这,他手心都痒痒了。 心儿两手一悠荡,下地随便走走:“我这心气娇的呀,还不是多亏了海师父的教诲,我可是知道在您手里边,别说哪一个王者了就是哪一副药材您都珍惜的很,何况是您亲手炼制出来的海宅七毒之顶配——神颜呢?” 海株昆忽地吓掉了眼珠子。 七毒? 难道说真的不止神颜,你还…… 心儿娇俏的性子,逞妙的样子,一蹦一跳地嬉笑着迎来。 “大小姐到底所谓何来,敬请直言吧。”海株昆叹服的口吻。 “我就是为了玩啊!”心儿无所谓的模样,又摇头晃脑地问:“海师父还愿意拿出什么来呀?” 《行风馆》 费润摔门进来,大发雷霆:“邹盘之这就是你要的!你看到了他武乐书被你家那个老不死的揽到手心里去了,要一起对付你啊!你满意了?你个怂货。” 费润止不住神神叨叨:“错过了杀他最好的时机!才屈指可数的这几天,他竟又能活蹦乱跳的了?我就不信干爹一招还弄不死他!留他何用?气死我了。你个邹老二,这回你得听我的了吧?你说话呀,是不是?” 邹盘之低伏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不得不摊手直言:“我也没想到他武乐书竟然真的会答应,还敢直接闯到宅子里来高谈阔论!他不是一直把老穆家的德尚看的那么重要的吗?他怎么会拖拉着整个穆宅任邹荣光指使?这其中一定有诈!” “有诈你个头!抱团取暖,你就是不懂。连章简我提了那么一嘴,他都欣然答应。你说说你?” “章简都答应了?!”邹盘之后知后觉,好似惊得大起大落,又还好是赶上了这趟末班车似的不觉对费润泄了气势。 “这回你就说吧,咱怎么弄他是不是都得听我的了?你觉得他今天能大摇大摆的走进你邹宅,明个干爹还能留着他再到五宅去搅混啊?我告诉你,要他的命,剐他的心肝脾肺,就得说干就干!瞧你那一滩尿水的样。” 费润满脸鄙夷又高高在上地命令道:“你山上那些崽子归到我麾下,交给鲁语故统彻!还看什么你个安珑,速速把音频交出来。要不然这一摊?武乐书!邹荣光!你就自己往死局里跳。” 费润拍案,转身暴走。 邹盘之无奈道:“老四!”又冲安珑勾了手指。 安珑对视鲁语故,士气一个不输一个。 费润一声鬼笑,回身落座,敲了敲桌案,鄙夷邹盘之道:“倒茶。” 第966章 以我为主 《德荣堂》 “武乐书!”邹荣光大喝一声喊住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日你为何登门。你在城外见了老五,你的身子就是被他所伤!你心知肚明,要除掉这个人,靠你自己靠一个穆家,根本就不可能!你才找上门来,想寻个活口与我联手。我告诉你武乐书,咱俩有的谈。” 所以他并不急着对付阿宁哥!小武终于放心了些,他守在门口喘过一口大气,又直接按住心口窝才回身:“对,我杀不了他。但你也休要以为我会搭上整个穆家去陪你送死。若要说谈,就只能是我一个人出城代表穆宅!” “你大言不惭!”邹文欣忍不住暴跳如雷。 邹荣光却抬手挡停他,赞叹道:“武大总管一人自然可以代表整个穆宅。” 邹荣光随即摆手,再次请他落座,孙以泊屁颠颠赶来搀扶。 刚临近桌案,邹荣光阴森道:“所以这时日,我没法一拖再拖,武大总管还是抓紧以养好身子为先,这该忌的口啊就都忌了吧。” 邹文欣闻声嗤鼻,两步走去撤下了糖果和甜食。 孙以泊不忍心往下再想,心虚地直眨眼。 这么急着推我去送死?!小武颤抖着身子,回眸瞪他,一脸痛恨,又不甘道:“所以,邹家城外的人马、枪支弹药,必须由我统驭。” 邹荣光回身怒目,小武落座自若。 “所以徐宁知道的那炼郎骷的机关所在、解语密钥,武大总管都会如实招来了?” 这下惨了,他对此一无所知! 气得小武内里撕裂,他拧着眉心,忍了一忍。 他早就猜到那日怎会平添一场城外暴乱? 还被阿宁哥赶上了乱入其中? 哥啊你要命的能耐! 我刚被伤了,你还真的敢去惹来这么个轩然大波! 哎不对呀,我城外拼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找到; 他邹荣光更是找了这么多年? 那哥到底是在哪得到的这些讯息? 难道是五爷? 为了此时引邹荣光上钩。 似乎那里有什么小武也不用再想了。 “我告诉你啊,别想的太轻巧,也叫你山上的人安分着点。若我能活着回城,咱就还有的谈。若我真死在了外面,你也休想找上徐宁。就凭他那一身孤勇,五爷的老巢穴他都敢只身闯入!你邹荣光想在他手上捞着什么?不可能。我要你永远清醒地记着,穆宅不止一个武乐书。” 小武赴死的心坦荡荡,挤在一起的眉眼都放着亮光。 孙以泊竟笑的憨憨,脸上绽满了第一日见小武时天边染透的黄昏的柔光。 邹荣光忍不住大笑:“我记不记着有什么用?他闯的可是五爷的巢穴!”你这真是人之将死啊! 小武也跟着笑,阴岑岑的小脸,“所以莽兽为何是放走了徐宁,却重伤你邹家大军?” 笑声戛然而止,邹荣光尬住一脸横肉。 “而且要聊起五爷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叫孙以泊在大街上拦我,又整整追了我一路。你不就是想让五爷看到你有心拉拢于我,只要我穆家沾了沾你的边儿,就像擦了导火线一样会惹得五爷雷霆大怒,把气撒全在我穆家头上。” 邹荣光的如意算盘,被小武啪啪摔散在地。 孙以泊也不觉往后退了退脚跟。 小武恨恨然又突然扬脸,解气道:“所以,我特意进来宅子。” 若任由邹家安排进了那间什么密室,岂不就让你得逞了。 我要是真瞒着,五爷就真下得去暗手。 但我明晃晃闯进邹宅,就是要告诉五爷,即便与你联手我也无心隐瞒于他。 玩嘛,咱敞开着点。 稳住了他!反倒是你?里外里把自己兜上肉案。 小武狞笑,幸灾乐祸道:“你猜,五爷会不会很期待?” 邹文欣听来明了,出拳暴击,被小武一脚踹去滑跪喷血撞上主案。 邹荣光怒不可遏,大叫:“来人。我要大卸八块了你!” 他的怒火和小武的笑声燃爆了盛夏的燥热,大堂内外瞬间挤满护院持械而来。 孙以泊紧忙近前劝一句:“二爷!” 小武笑够了,缓一口叹息,晃悠悠站起身,护院持械伺机而动。 他不得不承认,有一种痛快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小武冷眼横对,却问的一片赤诚:“你会对小姐怎么样?” 邹荣光闻之抬手,众人停步,在巴掌大的地中间,邹荣光喜上眉梢,他都快被气忘了,五蝶心可是你的命根子! “你想过吗?”小武不住问他:“不仅想过,你还做了?!邹荣光,我告诉你,今天我武乐书敢站在这里,就是你我联手之事——以我为主。而自此以后,我穆家的每一个人,你都动不得!” 邹荣光笑哼一声:“不管怎样,你还是答应了。” 小武嗤鼻一笑,摆了几指:“都给我撤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又不得不听令退下。 人群渐去的细缝里,小武瞥见费润主仆摇扇而去,这可让他太满意了! 忽地一个人影窜上堂:“二爷,温顾醇他……” “赵岩,住口。”邹文欣喊他,一瞥见有外人在赵岩闭了嘴。 温顾醇透了实话,他不是没心思搭理联手二爷的事,而是连邹荣光归西之后,要怎样接手邹家这一摊的事,他温顾醇都想好了,所以赵岩不得不登门来报。 “赵岩?”小武瞥他一眼,走来夸奖:“包子不错。” 这种再会?当面揭穿,赵岩只得恭敬见礼:“武大总管!” “好。城外一战,你随我去,由你统帅全军。” 赵岩一脸懵,小武却一拍他肩头迈出门槛。 邹荣光冷哼一声,孙以泊颔首哄上:“二爷放心。”又屁颠追了出去。 第967章 无偿索要 《中知堂》 “哎呀呀大小姐这如何使得?您的身子一向珍贵,那可都是毒药啊,您怎么碰得了?您好奇心盛,我教您认识几样药材也就是了,您还非自己捣鼓着偷学神颜?这这这,这是要命的厉害呀!大小姐您快快止住吧。再者人命关天,兹事体大,哎呀我不是要说这个,大小姐老奴不敢在你面前充大,更不敢显弄什么,请您快快收回成命,速速回吧。” 海株昆哭咧咧起身哄劝,惧怕的手脚发麻。 心儿两指缠绕丝发,闲游在地中间昂头。 海株昆又不敢挨她一下,急的跪倒,哐哐磕头。 罗一涟被吵到似的瞥他一眼,又抬眸一扫心儿。 心儿转身叹气,大失所望似的碰了碰两片薄唇:“那为什么葛汗青就得了神化呢?” 海株昆哐当磕一声,吓得敲傻了自己一般,两眼凸显,不敢抬头。 心儿嗖地回身,眉眼诡异:“我记得郎君死的那一天,葛汗青派去舰船上的王者,个个带着神化。”心儿一点点蹲下来,盯着海株昆四散戾气:“这么大的用量,不只是偷学来的吧?莫不海师父帮了什么大忙?” 海株昆两手离地,咋呼着摇摆:“没没,没有,没有。” 心儿鬼魅一笑,满意的很,又吓他:“他们个个报了必死的决心,难道海师父出手之时没下了什么决心吗?” 海株昆两眼放空,似是想到什么? 心儿捏住他下巴,扳回他脑袋,在他内心的恐惧之中又狠狠推了一把:“还是说,你投靠葛汗青的时候,大哥连一个决定的机会都没留给你。” 海株昆脸上的横肉抽搐,嘴唇抖的发青,支吾不出一个音儿。 罗一涟竟只是目视前方,他每次都能吓成这样,没多稀奇。 心儿也嫌弃地两指摔他一边去,起身拿绣帕擦了擦手指头,淡淡道:“有那么惊讶吗?你一直在为自己找后路,谁看不出来?” “而且我若是你呀,兴许也坚持不了这二十多年。海师父身上就是有让人佩服的潜质,所以你把七毒熬练的那般精致、看得那么重要,岂能是过?只可惜呀,”心儿赞许的眉眼,回身瞧他,狠狠揭穿:“五爷一直不屑用毒。” 海株昆眼珠子提溜乱转的跟心胆被吊着打的频率一样快。 “他明明一切都要那么仰仗于你,却偏偏不正眼瞧你,连一回都没有。哦错了,还真有那么一回,到是没得顾上夸奖你。但我记得五爷第一次在毕罗宫见到我这张脸时的神情,他是大喜特喜。按世人的话说,我这张脸长得像谁来着?” “你闭嘴。口无遮拦。”海株昆于惧怕的幽暗中幡然崛起,不得不起身说教心儿:“五爷现在是你的生身父母!你一个后辈岂敢如此评判于他?心儿啊你听为师一句劝,守住你现在的身份!别再胡思乱想,酿成大错了可就晚了啊你再。” “所以,你也知道五爷最看重什么忠信孝义,而最痛恨的,”心儿妩媚着翩翩走来,轻飘飘道:“就是背叛。” 海株昆不觉哆嗦一下。 “若再任我说呀,我夫君死的那天,费家上了山的人个个英勇神武不惧生死,该就是海师父又赏了一批斗破出去吧?如此看,要对付掉穆家,你还真是居功至伟。”心儿眉眼仇恨肆意,又故意柔软下来:“哦对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要说人红是非多,功高就盖主。你出出进进邹宅的那些个日子里,是不是二哥又说了什么拉拢你的话?莫不是二爷?” 心儿轻挑眉眼,话语轻浮,却吓得海株昆一颤又一颤,站不稳腿脚连连后退。 “这话不难想,连不用猜你就知道,五爷也想得到。” 罗一涟瞥了一眼海株昆肩背抖栗的衣衫,会是如此吗?再想起因胆敢泄露斗破给邹盘之,五爷赏他的那一顿毒打,似乎也算留有情面。 “你休要信口雌黄。陷害于我!”海株昆在大是大非面前似乎终于想到自己一次。 “这话我又没跑到外面去说?”心儿嘟嘴,娇嗔一笑:“再者要陷害你,我哪里用得上去说?我来了,不就是吗?” “你你你你你……”海株昆指着她,撞上主案,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心儿摇头晃脑的模样走来,又突然学他一指神功立定:“哦对了,你现在离死无葬身之地还差着老远呢,据说那魔对好像还没好得了,海师父还得精心调制着有无帮他躲着点我的音频。这么大的用处在呢,瞧你把自己吓得太过了点吧。” 有无?用来专攻听觉!罗一涟想来撂眼,他的耳朵可金贵着! 有无?果真是它。心儿不敢断定,只能轻描淡写试探一句,还真中了!看来我接下来想找到魔对,只有先突破高音频这一条路。如此,够了。 “放心吧海师父,我还会再来的。”心儿摆了几指,扭着腰胯转去。海株昆吓得彻底瘫倒在主案下。 第968章 密室一间 瞧着离邹宅大门也算远了,孙以泊屁颠颠追上,忍不住嘟囔。 “你说你那么精灵的脑子,你这怎么谈的你?还你一人全权代表穆家!啊?你,你说徐宁那本事,黎成那么多手底下的人,那楚九的身手,对,还有他们班家,你又不是用不起?就连对面的崔西华都算得上高手,你提几个你带着呀,还就你自己?” “你不就是去送死吗?你想想你一人代表穆家,二爷怎么可能有诚意?要是再算上那些兽!这一出了城,你四面受敌,两眼一摸黑,真不知道死在谁手上了都!我不管,你必须带上你穆家的人。若不然,你就给我消停了,联手作罢!” 孙以泊长叹一声:“邹文欣的部署我细细听来,若能一鼓作气,也有胜算,你休要再插手。哎呀,你还不吭声?你给我站住,小心我一掌劈晕了你。” 小武走得甚急,无心搭话,他太担心小姐!穆家的武馆,她到底去了哪一边? 孙以泊五指运力,连不得不杀他要怎样给邹荣光解释的话都编好了。 小武同时抬眼,竟见:“邸盟——” 他大喊一声,孙以泊收手搀扶,又无奈摇头。 小武自己也痛的按住心口,日午的骄阳下,他眉眼眩晕,汗流满面。 “你怎么了?武大总管!不是,你这,这伤好不了呀你?”一到下工没啥忙头了,邸盟就心思飘忽,气急败坏的痞劲一上来关心小武一句,巴不得骂上他十句。 小武更急,另一手抓了他上臂又捏住肩头,“别说话。你看到小姐了吗?” “谁?五蝶心!她怎么了?”炼郎骷里恐怖的那一幕,他夜夜梦见多少回,惊醒之时不住在劝自己,这一切跟五蝶心一定没有关系! 孙以泊听来心虚地晃了晃身子,小武随他晃了晃眼,却盯紧邸盟的反常,你怎么会这么惊讶? 邸盟也心虚地直躲眼,一瞥瞧见:“那不是吗?这大白天的,大活人一个,你大惊小怪的,吓唬谁呀?” 小武随着邸盟的手指,回身一瞧,见班勒护送心儿翩翩而来。 小武一笑,美的小脸像飞满彩蝶的星空。 邸盟也如获大赦,笑得开怀,又不觉怼他:“这不班勒都在吗?你还不放心?不是,在你心里班勒是不就是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啊?” 小武回嘴:“要你管?” 两人舒心的模样却没让班勒的心好受一点。 一路跟来,班勒不得不问:“你在唐宫东路的时候,中途转去了海宅,都干了什么?” 心儿嘟嘴,眉眼只盯着小武:“要你管?” 班勒轻哼一声,瞥着师父一笑:“你看看他,为了找到你攥在手心里的答案,他会把自己逼死的。” 心儿眉眼疼惜,却歪头怼他:“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知道的,他若问起,你怎么答吧?” “你?”班勒语塞。 眼瞧着小姐心情大好了些,小武不忍打断,一回手拽了邸盟前行。 “哦对了,你跟花期的事也该有些眉目了,别再拖下去了。” 这个话题又把邸盟打击的透心凉。 孙以泊惊了,你这什么脑子,多大的心,还想着邸盟这点事。 小武偏说:“孙掌柜说,花满园地下有一间密室,你约她一见,把话说开,若还能出城,就尽快走吧。” 听着的两人都惊奇了! 孙以泊立马反驳:“武大总管我那密室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进到那地方是要命的,你真敢让他去?” 小武就是心里认定,邹家的一切现在都是我可以随便用的了,怎么样,没这个胆量怎么敢陪几位爷玩?撩孙以泊一眼,就算给他面子了,气得孙以泊拧歪嘴脸,又不敢说不。 小武又盯着邸盟眨忽着眼皮不敢搭话的样子,问他:“怎么,你不敢?” 邸盟一呛鼻头,来了痞劲:“敢。行了吧?” “晚上下工去予本楼见我。” “啥事啊?”邸盟的心提到嗓子眼来蹦跶,见我?说的这文明!就在你对面的你怎么不去问? 孙以泊听来眨眨眼,武大总管这什么安排呀这是? 小武一个白眼,一把甩了孙以泊的手又回眸嘻嘻,眼瞧着心儿打身边过眉眼娇嗔,他跟来问班勒:“小姐怎么样?” 班勒犯愁死了,喘口大气,愣愣答:“这不挺好的吗?” 哦哦,小武可算放心了,扬头瞅心儿一眼差点没站稳。 班勒一把接住他,心疼也心虚,眨眨眼又不忍说什么。 两人一直护送心儿走过穆宅大门,竟见许森一瘸一拐屁颠颠喊着来接媳妇。 一双双白眼飘过去,心儿却像小燕子还巢似的扑到许森怀里,二人就没了影。 小武嘟嘴哼气,突然吩咐:“你也回去吧。” 擦肩那瞬班勒好像感觉到什么,“师父!”他叫一声,抓紧跟上。 第969章 旧事重提 《达岸堂》 “哎呀成了成了老三你快出来,瞧瞧你吃个饭这些个讲究,退了脱了拿下去,手上动的麻利点,都给我撤下去。” 傅达从餐厅被邹荣光喊进来,又被他架在主位上愣神。 热热闹闹的大堂里,转眼就只剩下邹文欣护卫着两位家主。 “怎么还没个话啊你?”邹荣光按耐不住兴奋,颠哒到他眼前拍了拍两手背,激动道:“他武乐书答应了。” 傅达被震的耳根生疼,又迷糊着眼睛,起身道:“二哥,我这一用完中饭就犯困。” “我说你少给我来这一出。”邹荣光嗷一声喊,蹿起来一个激灵,又回身背手怼他:“你说你是不老糊涂了,还是被他傅小六吓傻了?” 这些真相是五爷在毁骷那日揭晓的,那天他说—— 他本姓傅; 在他爹的府上排行老六; 与傅达称得上远方兄弟; “云空那么好的孩子被他说杀就杀了,你不想着为他报仇,还天天守着那么一个冒牌货爹长爹短的,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老四闷声不急着报仇气的我都,可不管怎样,他也算一心护住了小儿子,我也多半理解他一下,可你有什么?你还不睁眼瞅瞅傅宅就剩你孤家寡人一个了!你还不想着与我联手?” 毁骷那日五爷曾说—— 投奔在傅达脚下,他心有不甘; 一心想带着这一身本事联手费胜全占领五家; 这本不是什么秘密。 小四娘是傅达的亲妹妹,似乎傅达会联手费胜全在葛虹远心中只是早晚的事。 不想五爷突然空降,让此事多了些莫名的变数,也就更多了些紧迫。 哪曾想! “若是到了我死的那一天,就剩下你自己,你想想他得怎么玩弄你?那些年里可是你亲自把他送到葛虹远手上,弄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不记得?他要是把这些都报复到你身上来,你得什么样?” 据说那日五爷说的异常平静,亦或是按捺不住兴奋—— 他说他盼着游戏继续; 他说他终于想明白了,他来了不是要加入五家,他就是要毁掉; 至于怎么毁? 哥几个随便搭伙,畅所欲言或是为所欲为,怎么也要的痛快随便你们想想。 “二哥说的都对。”傅达大概也就在盼着什么吧,但却从没想过要与你联手,他迈出腿去:“哎呀人各有命,我没办法。躲不掉啊。” “躲躲躲你就知道躲。你躲得了谁了?要是能躲,当年云空那孩子怎么会惨死?我以为你痛哭流涕跪倒爬起地求他,他真的会为你网开一面,可结果呢?”邹荣光又被拽到那个都是死人的黑窟窿里去,痛得他咬牙切齿的喊:“还真就是网开一面,给了云空一个痛快。可我的盘之!” 他晃晃脑袋喊醒自己,不堪回首:“老三,我好不甘啊!”好似从始至终他都被蒙在鼓里或者被捏在谁的手心里。 最后见云空的那一幕,傅达也走不出去,却眼含热泪叹息一笑:“二哥啊都过去了。何苦徒增伤悲?” “你话说的轻巧,怎么过去?你想过去?他让你过去吗?武乐书让你过去吗?你傅家的山头难道没有莽兽盯着?难道他姓武的没擅闯?” “为何你就是执迷不悟?掩耳盗铃这两年你还没看出来吗?该死掉的哪一个没被算上?老四走的时候你哭成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还在这自欺欺人!你明明就是对他恨之入骨!又为何不与我们联手?非要自己单干?那岸傲阴魂索命的谣言,让他知道是你传的,岂还了得?” “二哥弄错了吧。谣言妄语的事我一向谨小慎微,怎还会亲自捣弄?”傅达连连摇头,又自顾自走去午休,只留下一句:“武乐书那孩子矜贵,丧了可惜了。” “你天天大鱼大肉,还耍什么菩萨心肠?我真替你白活一场。你个龟孙傅老三!死活不出头!什么事都是因你而起!什么事都是毁在你手上!你给我回来!你还真能闭上眼?” 邹荣光丧心病狂的模样。没办法,穆家不出人马,傅达又只顾着躲。 邹荣光一咬牙根,就剩我自己也得上,我必先要了他性命。 第970章 威逼之势 《穆氏纸行》 小武背手进门,一脸凝重。 顾新里欢实来迎:“小武哥你可回来了,嫂子焖了你最爱吃的虾仁。哎班师父也来了,一起呀!” 但两人一闪而过,无人应答。 顾新里心头咯噔一下,出事了! 小武来到餐桌前抬手:“哥。请。” 徐宁乐呵的笑脸唰地没了,慢慢放下手中给他盛的满满的饭碗,冲班勒使了个眼色:不管怎样,不用进门。 班勒吓得真都不会动了,这么怕的一件事被阿宁哥揽过去;顾新里愣愣跟进来撞上班师父,两小人唰地变成两个呆若木鸡。 嫂子放下菜盘,急的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是怎么了呀?连饭都不先吃一口,外面出什么事了呀?”嫂子脱口问,又眨眨眼瞧着二人坚挺的背影毅然走去没人应答,她心想:坏了! 到了房门前,小武开门礼让,他这份乖巧也就是对着少爷和徐宁才有,但今日多了一股威逼之势。 徐宁翻空个大白眼,巴不得目中无人。 好久了,他惧怕这一刻来临! 但又不想让小武忍着憋着,还不如打一架痛快。 终于从小武几根修长的手指一晃而过,撩了眼他全身,就他今天这副身子真的不适合说这些! 但谁让你个小子就能机敏成这样! 这才几天,你就洞察了一切! 徐宁挺进,故意坐下。 小武跟着迈门槛,好似全然没看出徐宁的纠结,他回身谨慎关紧门扇,倚靠住急着问:“你找到那了?” 徐宁不得不点头,劝自己一五一十地交代,要不直接轰他回宅子算了?我看还不如一拳打晕他?哪想瞥一眼小武的两个小葡萄,徐宁竟只扬头,叫他去床上坐。 哥脑瓜只一个轻微的晃动,小武的心就好像眼睁睁被翻滚的巨浪拍进窒息的泥滩里。 太伤了! 哥骗我! 连带你们,所有人一起! 小武哪里坐得下:“他在里面吗?” 徐宁无奈摇头:“空的。” 小武忍住鼻涕,怎么会?那魔对到底会在哪? 他一扑过来急着问:“空的?没住着兽群吗?那怎么就打起来了?是你惹了他们吗?”他急死了!邹荣光的话,一个字不敢想起来。 徐宁眼中的晶莹浮动着的全是一具具白骨,几天了?连换一个颜色都没。 “我惹了他们?你觉得是我惹了他们吗?”没能给爹报仇或者又一次没能死在他们手上的痛恨席卷而来,徐宁竟吼了他,害得小武啪叽坐倒,摔在那呛出泪花。 急的班勒在房门外都快攥碎了手里的扇把,怎么还是阿宁哥喊起来了呢,这也就是阿宁哥,要是我?早吓瘫了。 嫂子听见当家的吼声,躲在卧房吓得将饰品盒锁在柜子里,又反锁了两层。 顾新里关了纸行一层层的门,又跑去后院加栓上锁。 一声吼让徐宁喊缺氧了似的直拍脑门,又伸手拽他起来,小武还不用。 一耸肩头送了徐宁坐到床上,小武自己堂堂正正站起身,还是盯着徐宁。 “你干什么?来真格的?”徐宁又吼。 小武执拗的模样:“还说不是你惹的?你是怎么找到?怎么进去的?谁告诉你的?他是谁?说。他到底是谁?” 是五爷!小武不可能自己说出来,但若真是他?小武生怕阿宁哥已经被摆在了肉案上! 哥你说啊!他两脚与肩同宽,站的颇有威势,但心里慌死了。 他是谁?徐宁心中大笑,好恨你个小子就会调皮捣蛋,可你打小的机灵劲哪去了?这一回竟连把自己的心丢给了谁都不知道! 她?呵呵。她是谁?我真想抓你过来,屁股打开花都不解恨,你还问? 两个小子默默护助心中的彼此,又都倔强着任性,一个比一个势态禁的十足。 “你吼谁呢?吼什么?你冲谁摆这副脸色?怎么的呀?你还看?你不服啊?你连骑马都是我教的。你头一回出城门眼都不敢抬的时候你忘了?还你吼我?”这家伙把徐宁气的,又把他精灵的呀!一下子就有了思路,从小泼皮无赖被徐伯教训最多的就是他。 小武禁足的态势,不如哥的厉害,这下好,这一招败了! 可他好担心!一个废掉的巢穴被如此重视,就说明里面死掉的绝对是人中龙凤,好比徐宁在他心目中! “哥!”小武脱口而出,又忍住抽泣:“航运起于徐伯,兴旺在你手上,撑起了穆家半座江山,乐得老爷赞不绝口。怎知?那年春航,暴雨夜袭,还偏偏祸不单行。丧了尾船,死了那么多兄弟,又牺牲了徐伯。祭礼上,老爷叩首棺灵,与徐伯行结拜大礼,敬称他为兄长,立徐家自主门户。” 往事不堪回首,小武是特意要说,徐家要靠你撑下去! 徐宁就接着搅浑,一声都不住,同时喊的比他响亮多了。 “就是啊。是你在老穆家支棱起来了!谁人不知你武乐书在穆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一呼百应的,还会把我放在眼里?穆家哪行哪业不都得仰仗您武大总管给个笑脸,看着没?都是总管了您呢,我纸行算个什么呀?” “而你忠肝义胆,即便自营纸行,也以穆氏为上!连那夜嫂子头胎难产生不下絮絮,你都是冒雨跑到洛河边去求徐伯,发誓以‘絮’字秉承徐家忠义、传承穆家德尚!”小武两眼水润,你还有一家人要护着的! “可我徐宁对你不薄吧,你看看你嫂子亲手做的热乎菜,小絮絮一口一声武叔叔,我纸行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青丹你随便牵去它都不敢吱个声,你还对我吆五喝六的?” “你整整躲了四年还多,连一次都不敢挨近航港,可这次你怎么就突然闯了人家老巢?”小武想不明白,你明明那么小心,即便我真的伤了,真的撑不住这口气,你也一定是会以守护为主,怎会出城去横冲直撞:“到底是谁?说了什么?这样鼓动你!” “怎么的呀?没完了是吧?那你抓我去见老爷啊!拎我去挨一通家法!” 小武吼不过徐宁,早就晃悠悠的身子,只冒出一句:“哥,你已经不是穆家人了。”他竟走了。 “那你是,你是,行了吧?”徐宁还吼着,两指却紧着摆忽,叫顾新里跟上他。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就你是老穆家的人,偏又一身了无牵挂似的?看你小子再敢给我惹出什么事来的! 小武的身影晃晃荡荡,班勒也紧忙随着。 只剩嫂子出门泪眼汪汪,徐宁一把搂她在怀,二人盯着空落落忽闪着的门扇,心都在叹:傻小子啊,怎样也不可能让你知道是大小姐! 第971章 这个内鬼! 《予本楼》 小武单愣愣进门,关了一推人在外头。 他知道了,不是五爷。 哥没有惧怕的感觉,那就一定不是五爷! 而且哥说了一堆堆的废话,居然连一个外人都没提? 那也就是说,转在他脑子里的都是自己人! 会是穆家的?宅子里的?难道在航港上?关辉!这个内鬼!被哥先抓住头了。 门外的小人们相互瞧瞧,呼啦啦挤进屋去,更衣擦洗的、送糖喂水的、伺候饭食的、收拾换新的,装满了人。 小武厌烦的很,那么大个白眼翻腾着,却任他们为所欲为,他知道是哥放心不下他。 “都麻溜的,抓紧闪人,你给我歇了。”心儿来到门口,叉腰大喝。 众人欢实应声又屁颠颠出去,眨眼的工夫又只剩下小武自己,美的憋不住笑。 他坐在崭新的床品上,透过珍馐美味的一桌饭食,盯着眼前的她放着光似的端来苦汤。 小武抿起嘴巴,咽了咽口水,乖的像只小绵羊。 你看吧,我就是不如哥厉害! 但接下来,小武看着心儿的眉眼越发绵软,他那么舍不得,却只能由我去了结! 翌日清晨。 小武惺忪的睡眼还不愿睁开,伸了大大的一个懒腰,舒服的他呀连是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 几指碰到床板,他突然睁眼,又好淘气的接着敲了敲,竖起耳朵去听。 他回忆着,康诗远的几指就是这样敲在玉石器上,莫不是说,他? 祈丁嗖地窜进来就嘟嘟囔囔:“你说说你回来就不消停,大小姐前脚刚走,你就起来练功。你那伤的是五脏六腑,就再怎么锤炼内力,不也得有时日撑着?急不来的。你可倒好,那屁股就不会躺一下。昨个大几更睡的呀?你看你答不上来吧。这会又懒的那屁股不愿意挪动一下了吧?这也就是我没舍得叫你呀,瞧那外面乱的。” 小武心不在焉地听着,盯着对面的眼终于撩他一下:“外面?怎么乱了?” “还不是阿欢哥一早过来说的吗?南通街那温家收藏馆昨晚让贼人打砸了,好像是城外蛮匪干的。那家伙贼不满足,连对面的程记金号都又砸了一遍,惹得阿欢哥担惊受怕的。” 伴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小武瞥回眼去,打了个哈欠:“温家和程家勾搭在一起有些日子了,被城外的人一气报复了,没啥惊讶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可要说怪,你说这点事怪在哪?”祈丁送过来毛巾,接着忽悠,小武可算坐起腰身。 “居然激起了全民抗议!非说和蛮匪不共戴天,他们欺人太甚了!” 小武吐了漱口水,随口问:“这么夸张,然后呢?” “那可是。”祈丁更夸张着小脸:“温宅、程宅都派人去追了不惊讶,但最先动的居然是杜宅!”祈丁动动眉毛,小武也随着一笑。 “你看真碰着事了,七爷那名声,他也不好意思不派人出去吧?”祈丁昂一下头,又立马浮夸,害的小武自己抓了件褂子,又忍不住想:杜七衡大概也是为找到真相吧,五爷把他抬举成这样,为何夏航那日还单伤了他?难道对付杜宅的另有其人? “最夸张的是这杜宅一动,没等康宅跟上呢,费宅嗖地出去了,你说哪有他啥事?” 小武大惊失色,好悬身板跟着衣衫一齐甩起来,他失声道:“谁?你刚说哪家动了?” “康,康家,哦不,费宅。”祈丁被吓到了,“小武哥你怎么了?” “费家!那你不早说!”小武人影唰地没了,话音还在屋子飘动。 第972章 武乐书出城了! 《德义堂》 “老爷!小武抢了青丹,奔出建春门了!”人影没到,徐宁的话音先冲上堂。 “什么!”黎成迎上前问一句,又发狠道:“我去追他。” “回来!”黎叔喝他停步。 谢宜欢不解道:“钱庄怎么也算平安,这一遭该是威胁不到宅上了,小武哥他怎会?” 老爷一拍扶手急着问:“阿宁你快说清,是怎么回事?” “他一溜烟冲进来又转眼没影,一句话不答我,还,哎呀,他昨天跟我置气了,这一上来他就动真格的,我也治不住他呀!” 老爷不觉叹息,黎叔眨眼劝道:“即是阿宁的身手都拦他不得,想必他是心中有数,老爷大可放心。” “怎么可能?他就是拼命的能耐,这又巴不得出去惹上谁?还了得!”黎成回身吼一句,又急着奔去。 “他连药汤都没喝,一口饭都没吃,还不就是去送死!”徐宁补刀一句一摆手,谢宜欢也跟上,三人匆匆来到门口,又被老爷叫住:“等一下。” 老爷心思越发沉重。 黎叔赶紧说透:“昨日小武就说过,他的路子一旦动了,穆家任何人不得擅往,都要以守住自己的行业为己任!” “可是爹我又没什么行业守着,咱黎家……” “能逃得过是怎么?”老爷起身凶斥一句:“阿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你怎么就没个己任?” 黎成一听,眼丝翻红。 谁人都明白了! 徐宁脱口而出:“难道就任着小武一人丧命?” “一条命能了结,何苦是两条?!”老爷重复一句,险些晕厥。 谁人的心都好似穿云裂石。 许森一瘸一拐冲出穆明楼的门:“心儿别急,有我呢!” 心儿刚刚走出予本楼,祈丁忙问:“大小姐怎么样?这会去追吗?” 许森一瘸一拐也急着下楼来问,心儿抬眼瞥见只摇了摇头,“带先生去前院陪一陪爹娘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吓得祈丁怛然失色:“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呀?莫不是小武哥会有什么大事?” 许森不让他追问,急颠颠赶来,但没人搭理许森的存在。 黎叔两手搀扶老爷,不得不解释道:“这是小武昨日的原话,虽没想到就是今天,但我穆家一向倚重他,无论他怎样部署,众位都当遵从,不得擅动!” 三人被刺透的心在滴血,竟一句反驳说不出来,你果真是了无牵挂了吗? “祈丙,你去,就着阿欢的话,接着外面的说辞,传道传道,就说我穆家愿与全城戮力同心,打击蛮匪,特派武大总管亲往。”黎叔含泪道尽。 《德荣堂》 “武乐书出城了!”邹荣光坐不住了,起身畅快大笑,一抬手吩咐赵岩:“这回你尽管去,见机行事。” 赵岩奋起的心大喜,又锁了下眉头,见礼道:“是,二爷。” “文欣你也动起来,城里若炸开了花,会不会更好看!”邹荣光声情并茂。 邹文欣颔首奔去:“是,二爷。” 剩下孙以泊孤零零留在大堂上,又不忍声势浩大:“二爷,我看重心还要放在城外……” “对,你也去筹备着垫后,今日不管他有没有命能回来,炼郎骷我都闯定了!”邹荣光一雪前耻般的眉眼痛恨,盘之的头颅在呢,儿啊爹终于能让你安然下葬了! 孙以泊闭口眨眨眼,又紧忙道:“二爷放心,我这就去盯紧徐宁。” 《楚萍院》 “武乐书出城了!”杜七衡重复一句。 “少爷,是不是很奇怪?我就猜绝不可能只是温宅。您想啊,夏航那么重要的日子他没现身,今日这点小动作咱一出头他竟随上?”杜恩怀大胆猜测:“所以您的伤会不会真就是他?” “自打当家做主,我凡事争抢穆家风头,若说碍他眼面,确有可能。但若说他急于要我性命,还会在穆宅夏航那么紧切的关卡出手?”杜七衡摇摇头:“不可能。而且他不知怎么伤着了,就在大街上,你不是见到了吗?” 杜恩怀点点头,可还放心不下:“少爷,那可不可以叫咱出城的人试他一试?” “也有道理。城外毕竟比不得城里的安逸,风云万变,有个什么闪失倒也正常。”杜七衡没想过除不除掉武乐书的事,但总想着让他难堪或是在伤口上撒盐的事,“叫咱的人见机行事。” 第973章 非王者莫属 出到城外,小武随着征战声落马,伏身在某一处树干后了望。 战场之中,霍天的人被几家围堵,竟还能游刃有余。 但惨的是,王者奇袭而至,并没想放过哪个。 论山上的统治地位,非王者莫属。 所以城里人为惩恶扬善来的这场铺天盖地的追击,眼时看只像送自己下入葬身之地。 小武眼睁睁瞧着,突然竖了耳朵,一瞥眼见远处赵岩驾马而来。 小武给了他一个手势,赵岩随即而动,拖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北上,吸引大批莽兽疯扑追去。 小武仍躲在树后,群动向背,他默数着什么,撩眼一瞧,各家虽脱困于莽兽,但没个感激的一瞬厮杀又起,相互劈砍着霍天一行人。 可惜小武现在的身子骨? 邹文欣的排兵布阵小武思忖在心,昨夜特意草拟出地图来改进了不少,为要少一些搭上人命。 果真,莽兽不知被赵岩引去了哪个埋伏圈,小武一手握拳挥下,炸他个天崩地裂! “轰隆隆——” 城外远远的爆炸声轰鸣耳畔,城内所有人惊恐万状,人心惶惶。 《穆氏武馆》 动静又这么大,师父是有多拼!班勒守在大中街向东了望,又一把拍住两步奔来的谢宜欢:“别急。邹家的手段,师父该是心中有数,但钱庄?一直都是他们的目标。嗯!” 谢宜欢吐气,又点头认了:“放心,班师父,我守着!” 《窦浪武馆》 一声炸雷把纪念带回到失丧了师父的那夜,只是今日的天边怎么会那么亮?他急着奔出门,又被师兄弟们拦下:“大师兄,武师父交待了您腿伤还没好透,不能急着去啊!” 《穆氏成衣行》 罗闻快马加鞭赶回,又被这一声爆炸惊了马儿,他落马疾奔就要东去。 王手艺拦他:“闻子,你回来!大总管吩咐了留守,你都不该回城来,你还要哪去?” 《行风馆》 邹盘之坐立不安,敲去音频质问:费老四,你什么意思? 《凯旋堂》 费润得知武乐书被诓出城,乐得张牙舞爪,怎知这一声炸裂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邹盘之这一问,吓得费润指尖哆嗦。他嗖地攥回拳头,想了一想狡赖道:谁让武乐书偏去了你那片山头? 邹盘之道:你的山头在南片你还好意思说?费老四,你可要知道东边有什么? 费润道:二哥啊,那我可就要提醒你一句了,您这恐怕是不光让武乐书知道了吧?你听听,听听这动静! 邹盘之气急,啪叽摔碎了扇子,炼郎骷在东边,正是他的地盘,这一战就是冲着要他命来的,邹盘之于是道:不管他们要攻下哪里?我的王者没有你这么用的!三头六臂,一十八位猛将,当年一举助阵干爹稳住了收藏行在城外的各路买家,功绩显赫,两年来我都不敢轻易调动。竟被你呼之欲出,全军覆没?!费老四,你要怎样交代? 费润抵赖道:那那那你的音频,我敲出这几个音,就他们奔出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邹盘之恨恨道:我的频位你不会用,就给我交出来消停待着!我的王者不用你统帅! 费润狡诈道:二哥,你这临时起义变卦的是真快,我看是因他武乐书今日难逃一死,你非要独揽大功吧?你我联手之事,以我为帅,此事早定了。 《楚萍院》 一声炸响轰杜七衡夺门察看,蛮匪竟有此等势头?天呢!我爹在城外真的惹了他们吗? 《慧醇轩》 爆炸声震的温顾醇手里的茶盏晃动了波纹,他一笑逞妙,又吹了吹,就说这城外花落谁家不是迷,但总要先炸开花了才行。 第974章 直捣黄龙 《真吾堂》 邹荣光直捣黄龙:“哈哈哈怎么样老五啊?天选的日子就是今天了!你准备好了吗?不要想着二哥我会一心念着手足情深留你好死,我今天来就是要你好好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怎么,二哥也要活剥了我的肉皮不成?”五爷摇扇,悠荡荡进殿。 盛怀洛留在格栅侧侍立,不敢上前,不敢抬眼。 宽阔之中,两团怒火,愈演愈烈。 “你还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盘之的肉皮你扒得下来吗?”邹荣光怒火中烧。 五爷叹息,没多所谓,但很理解:“体无完肤,难啊。” 邹荣光怒不可遏,又冷笑一声,识破真相一般:“哼哼傅小六你偏在今日说这般拱火的话,是想要个痛快,不想死的太难堪吧!” 五爷走来雕花长椅,一语道破:“倒也不会很难堪,别说傅家的事了,就连岸宅那一堆二哥给传出去的谣言,大家都不信。”五爷又落座道:“该也就是皮肉之苦吧,无妨。” “你如此指桑骂槐,难道盘之生不如死的惨烈,你还觉得不够?”邹荣光怒吼上前又突然大笑:“哈哈哈别以为我会上了你的当,让你死的那么轻巧!” “皮肉之苦?”四个字,邹荣光咬牙切齿,眼眸晶莹。 “你看我就说吧,”五爷躺下,跷腿望天,“我在二哥眼前,每每被打死过去,都不算什么的。就那一回?你儿子都没扛过,你还上心思起来了。不过要说今日,会有什么新鲜的话,老五也愿随着二哥有一遭。” “你少大言不惭!”邹荣光又上前,与他一步之遥,就差踹上一脚:“你以为你回回有命活在葛虹远手底下,就能逃过我这一劫?我劝你最好识时务,讨个痛快的死法。” 邹荣光一步近前,拎起他怼脸道:“交出盘之的头颅!” 轰隆一声巨响。 盛怀洛大惊失色! 他感知到邹家人翻身而入,迅速包围了五宅。 而大堂之上阔步而来布散毒烟的,正是殷翠竹,思妻之痛令他的毒烟寒意刺骨。 盛怀洛惊恐,事出突然,海株昆又不在,此局无解,这烟气?连他也撑不过半刻钟。 邹荣光豪迈大笑,五爷被他一手如老鹰拎一只小鸡仔似的落魄。 只斜着眼珠,五爷瞟了眼堂门口的日光,是苍白或是暗淡都没看清,邹荣光又拎紧他怒喷口水:“听没听到?啊?你猜这一炸死了多少莽兽?说。是不是就在炼郎骷?” “快说。你少给我弄这张脸色,玩什么欲擒故纵,说你多不在乎?那炼郎骷废了两年之久,这刚一现世你还派莽兽护卫?我就敢猜盘之的人头一定是在里面!”邹荣光恶狠狠盯死他,又狞笑:“而且你不想说,我也有法子。那个徐宁?是有家室的人!” 一提到眷属,五爷竟怒了,翻身而起,摔了邹荣光倒地。 盛怀洛与殷翠竹纷纷赶来护住家主,浓烟迷雾中两路人马针锋相对。 五爷忽然哈哈大笑,好像读懂了殷翠竹的哀思,这烟气像极了他燃在岸娇灵牌前的祭祀。只这两年才有过那么一次,他太想她! 但有过,也就过去了。 五爷一怒而过,又笑得直摇头:“二哥啊,你为什么就总是觉得我已经弃掉的东西,还会视若珍宝呢?” 第975章 思妻之痛 陷落的兽群被炸的惨不忍睹,一时大快人心。 赵岩勒马回身,哈哈大笑,冲武大总管扬头致意。 小武回应一个手势,提醒众人警戒为上。 果不其然,还带着喘气的莽兽如厉鬼缠身,折了胳膊断了腿,却更争狞着青面獠牙,爬出陷坑拼死冲杀。 恐怖至极。 众人惊慌。 吓得赵岩的马儿震蹄嘶鸣。 更惨的是,霎时间群兽闻声奔来,地动山摇。 另一边,霍天的人趁机逃出伏击圈,如水流散泻而去,惹的几家人又穷追不舍。 各处人马的走向乱如热锅上的蚂蚁,小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逐点绘制在心中的地图上,寻得了最近的突破口——第三个埋伏圈! 小武打了一个口哨,惊悚中的赵岩带队奔往,第三梯队的人马闻之哨声迅速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兽群随之而来,便如落入网罗的飞禽一般,“轰!”的一声爆炸,鲜血染透了半边天。 众人威势喧天,赵岩喜出望外,他好久没在林子里这么撒野过了,这种刺激与畅快不枉此生一般,他甚至想冲武大总管奔来致意。 小武一捻脚尖跨上青丹,眼中的战果竟比他昨夜所料还干脆还奏效,小武眉心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对。 《穆明楼》 心儿盘坐内敛。 不比小武总是精炼内力,她这一次要练的是足可以操控王者的频位,这是她眼下的首要任务了。 如同她从海宅回来,就一直在攻破魔对的高音频一样,操控五家少爷手里边各路王者的音频,心儿也可以试试。 小武若问,王者哪有这么齐心协力过,会向着埋伏圈勇往直前,跟要下了油锅还争先恐后似的? 那是因为心儿高据统治位,打去音频:聚拢。直往。 而她和小武的默契,大抵是因今早予本楼一游,她见到了小武手绘的排兵布阵的地图。 心儿逞妙,你个小子什么时候对山上这么了若指掌了!可布阵再精妙,王者的性子也不好摆布,要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不管怎样,你忙完了,就要回家! 《真吾堂》 “你没有视若珍宝?你以为在你心里真的过去了?没有。”邹荣光不屑问来,又一声吼给他结论:“就是因为一切在你的心里过不去,你才要拉着所有人去死。” “哎?错。”五爷打断,昂头扭着脖子:“我只是要让大家尝一尝我经历过的日子是个什么滋味,这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可以?我是在分享我的人生!” “你少高谈阔论,你年少轻狂经历的那点破事,谁愿意再来一次?而且盘之哪里像你一般?他明明是年轻有为的模子。是你恶事做尽,还祸及无辜!” 五爷听了多大的笑话似的:“哈哈无辜,无辜?”又狠戾道:“生而为人,有谁无辜?” 邹荣光暴跳而起,又忽然狂笑:“哈哈哈傅小六你呀你呀,就是玩不会口是心非,盘之的头颅我这两年是找遍了漫山遍野都寻不得,好似让你看了笑话,但你也不得不承认,”邹荣光憋不住笑:“你正是把盘之的头颅视若珍宝藏的好好地珍视着呢!是与不是,你承不承认?” 五爷抬抬眼皮,还真是,哪一个被他要了脑袋去的谁,他都收藏着呢。 见他势落,邹荣光乘胜追击:“所以呀,山上那群莽兽崽子看着没多爱眼,但若是到了全都丧了的那一步,你也是会痛心的!” 五爷陷入沉思,似是想到了他们中的谁。 邹荣光一鼓作气道:“怎么样?盘之一人的头颅,可换回这么多人马的性命,你不亏啊老五!” 毒烟中,五爷抬不起眼皮了,好似算不明白账的模样。 哐当一声盛怀洛又在他身后径直倒去,还想搀扶五爷的双臂支楞在身子外,突兀的很。 五爷回身瞧他一眼,也上来了头晕目眩的劲。 邹荣光切齿大笑,痛恨的眼眸中写满了报仇的痛快,但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连殷翠竹都阴狠劝来:“快招出炼郎骷的机关秘钥,否则一会你七窍生烟,连是死在谁手上都记不得了。” 邹荣光随即大喊:“快说。” 五爷晃了晃身子,摇摇头,颠簸着脚跟走去雕花长椅,这毒烟令他深受思妻之痛,他却偏偏咬定:“没哪一个在乎的,二哥想做什么,放手去搏吧。” 邹荣光暴跳而来:“你信不信?我会炸光你山上的所有兽,让你这些年积累起来的一切,毁于一旦!” 五爷坐上雕花长椅,搭上双臂,低扶身子,垂着头,一言不答。 邹荣光大怒,一挥手众人压了婉梅儿四人按跪堂下。 浓雾迷蒙的毒烟中遂传来戚戚沥沥的女子的哭声,五爷心头一颤,好似回到岸娇死时的床榻边,那时她的呻吟震耳欲聋! “老五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不在你眼前放放血,你压根就不知道五宅已经落到我手中了,要你死?就是分分钟看看我心情的事。来呀!” “等等。”五爷突然抬手喊停。 邹荣光哈哈大笑,讥诮他也不过如此。 他是记起来了,岸娇直到死,都没哭一声。 这声音不是她的,一点都不像。 五爷抬眼,空旷的大堂被毒烟笼罩,他想瞧得更清楚一些,不禁站起身走去。 却突然又一声轰隆巨响吓得他瘫坐在地。 第976章 自生自灭 只剩下残肢断臂的莽兽,小武无心敌对。 这片山林该是对得住让你们自生自灭了。 小武眉眼微慈闪过,赵岩得令,两人迅速奔往战场。 山上战况焦灼,小武运筹帷幄,大破莽兽各处封锁,城外也该变个天了! 战局一路向北,惹的展长松从建春门赶来安喜门换走邸盟:“快点,听我的,起开这。” “你这干什么?万一莽兽从这闯进城怎么办?”邸盟赖叽一句,被展长松一脚踹去,“那也由我顶着,你回去照看一眼城里,不行吗?” 这一听?邸盟怒火中烧,还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昨晚上小武偏偏说什么,急着要他俩出城讨生活的话。 想到花期?邸盟心头更堵。 哪里有什么好日子在城外等着他俩? 而且来之前,邸盟就想过了,要怎样敷衍小武。 你若是问我那个老巢的事,我打死都不会说。 什么我怎么知道,徐宁怎么打开的,那些莽兽干嘛不杀我? 还有您家那个五蝶心,凭什么告诉徐宁不告诉我? 哎不是,凭啥她什么都知道呀? 她?她是闯进去过,在里面也杀了人,又毫发无损地逃出来? 不可能。 那一堆白骨呢! 她真的是在里面生活,哦不,生存过? 不可能。不可能。 邸盟的脑子乱死了,不能再想下去。 可更糟的是,小武一句没问他。 邸盟这心口堵的,小武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打上去一拳似的。 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就只顾着让我出城逃命? 邸盟耍赖的滑头劲一丁点没使出来,听着小武为他部署的一招一步的城外生活,他眨了眨眼,羡慕的好像见到真的了一样,他和期儿…… 邸盟又紧忙晃了晃脑袋,喊醒自己,不可能。 最后他终于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小武碎叨的一堆也算说完了,拍到邸盟手里一叠盘缠,名正言顺又轻描淡写地说:“谢你救了阿宁哥啊,行了,去吧,有缘再会,哎不对,该是不用再见了。” 小武推他出门,邸盟却红了眼眶。 他什么都憋着没说,实则就是因为那个老巢太重要,擅闯者死?那势头谁没看出来。 直到今日城外一战如此突然,邸盟就更断定,但说来说去你没问我,也不用我留下撑着,又赏了我条活路,可你也不能…… 你说我跟徐宁都好模好样的呢,可你?! 一脚被踹趴在地,又正巧一声轰响,邸盟脑袋嗡的一下,想了这么老多。 又嗖地爬起,眼气展长松,还有你!都是有媳妇的人了。 我还用你这么护着?我就那么没用? 邸盟掉头朝城内奔去。 《火车站》 章简坐镇在此,质问不断:费润,我五马分尸整整二十五条好汉,统彻在你手中,连两刻钟都没撑过,你不是在作死吗? 邹盘之紧随而来:我六尺之孤的群雄,共计二十四位,个个短小精干,你竟只召集聚拢,害他们直往,被一网打尽!你连个队形都不会换吗? 费润气喘吁吁道:我又没把他们粘在一块?谁让他们个个争着头功不放?王者就这德性,哪家的不是?你们还怪我?都是身经百战的幸运儿啊,哪一次死里逃生,用得着谁手把手地教了? 章简怒目虎啸:费润,你强词夺理!今日战事凛冽,王者以不变应万变的路子已然大势所失,正是需要主帅明断后方、亲征在前的时候,我身在北上,义不容辞,只身前往,告知。 费润大怒:你给我站住,还轮不着你?葛大悍都不敢跟我来这一副说走就走的模样,你敢,你个章简? 邹盘之添油加醋:章简怎么了?干爹虽没认他做长子,但也只是说那日没心情,早晚你也要学会叫他一声大哥,章简今日一战,我与你一同去耍个痛快。 费润疯狂:我看你们谁敢?邹老二,你就在你那鬼屋子里消停待着吧,我出门的时候可瞧着了,你那院子里布满了机关暗箭,随便开一开门都能把你扎成马蜂窝。你以为邹荣光这个二当家的,真的连个机关都不会摆弄吗?嘿章简,你干吗去? 轰隆隆爆炸声又响,章简虽有预判,但仍是晚来一步,三人霎时乱了。 第977章 炮火连天 邸盟奔来建春门,他笃定在那边老巢,今日必然发生什么。 哪想竟被花冷一把拦下。 的确,连花冷他都躲了好久了。 “老大,你干什么去?出城会没命的!”两人大打出手,花冷口口声声喊他。 邸盟无颜以对,他得知自己没护住期儿的那一瞬就已经没脸活着了。 “我也可以,像他一样,奔出城去,为救下所有人单枪匹马!” “别傻了老大,你在说什么?你是巡官,要堂堂正正的守护所有人!” 邸盟这才看一眼制服,又更得力百倍:“谁说不是呢?你让开。” 花冷一个眼色,兄弟们竟上来一把摁住了邸盟。 “展头儿说了,我们今日就是以守城为主,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邸盟被拉下去,还连踢带踹:“你个小子,我让你反了天了啊你!” 花冷不看他,一个手势,众人又严阵以待。 但他心里多希望,如果可以这样抓住老大,塞他和姐出了城入了洞房,该有多好。 有一些事,花冷年纪虽小,但不得不懂。 邸盟一声喊,兄弟们撒开了他,“放手。都给我紧盯着去。” 巡官一身制服,守卫城门,老百姓安心落意不少,不觉扬起欢呼声。 丽景门这边守护着的竟是警佐骆贤涌。 他制服高马,紧盯着城门,在远处看,像是一堵墙似的,真能给人如此的安全感! 骆滨淮却嗷嗷呼呼赶来,各种由头哄他回去。 归根结底,就是这种冲锋陷阵的事,咱骆家人哪有当真的,你这若是出了点什么皮毛的差错,我怎么向亲哥交代? 骆贤涌才不听劝,抓紧了缰绳,一丁点不让他挨着。 打小听着的书文摞都能摞城墙这么高了,却一次都没经历着,这正儿八经的多难得! 再说有我姐夫在呢,我怕它啥呀,我倒真想看看敢闯进来的哪个兽长成什么样! 可怜骆滨淮吓得心惊肉跳的模样,像是特意赶来打骆家脸面似的。 人生啧啧中,骆滨淮尬住笑脸回一句:“这真是青出于蓝啊,青出于蓝!” 没等再拱一下手,吓得他一溜烟的屁滚尿流地逃回警察所。 《楚萍院》 康诗远走来辞别。 五爷倚重杜七衡,自是有目共睹。 但此一遭却是因他杜家人擅闯城外所致,五爷会对此作何判断,康诗远不得左右,却仍放心不下地又瞧了眼城外。 一进门他就瞧出了杜七衡的忐忑不安,难道这一局你突然进击,到了炮火连天的此时,竟都没胜算可言吗? 杜七衡的身子,康诗远早就瞧过,绝对是出于王者。 所以他断不明,是不是五爷人前为人、人后为鬼,这一招又用了在杜七衡一个小辈身上。 康诗远近前见礼,恭敬道明:他的宅子配备好了,不日也就要搬过去住了,感谢杜兄不吝搭救,以及近日来的百般照拂。 杜七衡有心留他:“康兄,何必急着走呢?您宅邸落成,本是乔迁大喜,待我身子养好了些,为您备下酒席庆祝,那日再走也不迟啊。” “杜兄本就知道,诗远不善言辞,交友甚少,何来酒席乔迁大喜之说?能说与您听,我心甚慰了,祝杜兄早日康复,神勇更胜往昔。” 《真吾堂》 又一声轰隆颠了五爷的屁股,他慢慢爬起,却吟诗作画般身临其境:“好啊好,炸的好!” 邹荣光畅快大笑:“哈哈他这是被毒烟迷糊涂了吧?来人。”邹荣光摆过一根指头:“叫孙以泊挺进穆氏纸行。” 殷翠竹眼睁睁盯紧五爷游荡在地中间癫狂,“且慢。二爷,他这一副怪异,太出乎我所料了!” “怎么讲?” “就再不是一般人,就身手再了得,没先服用解药,谁也不能在这毒烟中挺过这些时辰,按理说他早该七窍流血一命呜呼才对。可他?” 邹荣光偏不信邪,一声吆喝,两步走来。 “来人,上呀,给我围住他凌迟,天意留住他这一刻清醒,就是为报我盘之大仇,我必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尝了盘之的痛!” 几人迅速提刀而来。 殷翠竹也仗着胆子,加重毒烟到最大浓度。 婉梅儿四人脱离人手,啪唧唧摔倒在地。 五爷晃悠悠随之颤抖,众人围他在中央受死,锋利的刀刃在毒烟中异常耀眼,晃得五爷躲躲闪闪。 哪想五爷一步瞬移,闪过锋刃,捏紧了邹荣光的脖子。 他一副茹毛饮血的狠戾,吓得众人慌了阵脚。 邹荣光还是喊:“上啊!砍啊!” 但众人举起的刀都不如五爷的巴掌快,他举起邹荣光啪叽摔惨在地。 四射出去的气浪,震得众人翻身而落,砸地喷血; 真吾堂四壁都跟着颤了一颤; 殷翠竹被掀出大门,靠抓住门槛才没远去,却一口鲜血喷出,害得他差点被毒烟反噬。 伴着哐荡荡的砸落声,五爷清醒多了,他好像记起来的事越来越清晰,不禁狂然大笑:“哈哈哈二哥呀二哥,我就是说与你意气相投!” 在五爷想着联手推翻葛虹远黑暗统治的那些年里,时常巴结邹荣光是他逮着机会就会干的事,这么些年了他早习惯了。 “我记得那年交拜大礼的周年庆上,我就对你说过这话。你看怎么着,到了今天你整整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啊?哈哈哈。” “哎呀呀毁骷之日,毁骷之日啊!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吗?你知道那一天我有多痛快?我有多痛恨?我原就是想将葛虹远千刀万剐之时,带着我所有的深仇大恨,与他同归于尽,岂不爽哉!” “把我一手建立起来的炼郎骷,于一朝一夕间,毁在这场倾城变故之中,该有多精彩!” “你想啊,我们五个一起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我们就睁眼看着——一时群龙无首,自相残杀,而王者?我苦心训练出来的崽子们,必然得胜!” “这一天,就是他们胜利的日子!就是他们解放的时刻!所有他们忍辱负重的一切都如炼郎骷一样,被推翻!被淹没!被颠覆!” “他们挣脱枷锁!逃出铁笼!杀人流血!烧山放火!夺城越货!自立为王!这是解放的自由啊!这是新生命的力量!我没尝过的滋味,让他们尝到了,不也一样!” “而所有人,那些讥诮的、嘲弄的、怒吼的人中龙凤,只剩哭天抢地,全城血肉模糊,生灵涂炭,被大火一舔而尽!燃烧吧!释放吧!自由了!我好喜欢。” 五爷如此陶醉地发着神经,吓得所有人失魂落魄。 邹荣光被几人扶起来,他想要的痛快从来没有五爷这么彻底。 但他也吼:“你就是疯了!你个疯子!” “哈哈哈哈。”五爷喋喋鬼笑,又晃着脑瓜无所谓地阴森森道:“从我娘肚里把我刨出来的时候,我就是个死人了。” “可当我舔到葛虹远身上的血,我突然发现我活了,我从没觉得这么有意思,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求我!哈哈哈……” 邹荣光指着他,退来门前,“你你你,那我要就是说,今日一遭,我也是为了这样杀掉武乐书呢!” “武乐书!”五爷重复三个字,竟像被定住了似的,面无表情。 邹荣光释怀大笑:“哈哈说来说去,你还是放不下他呀!来人,给我上。” 第978章 扬眉吐气 城外战局可喜可贺,几家人在莽兽面前从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小武也松了一口气,不想太深究根源,大抵埋伏圈能这么奏效,都因莽兽奇勇无比,想着一举歼灭反受其害了吧。 小武想来踏马奔去,却一不留神险些掉入陷坑网罗之中。 小武踏马而起,拍了青丹远去,自己飞身一跃,比网罗还要高,他怀抱树腰持定身子,撂眼一瞧,奔出来包围他的正是老熟人。 牛兆喜和万英贵卸下面罩,扬言说为给四爷报仇不惜提头来见,劝武大总管乖乖受死。 小武脚尖一捻,飞抵树腰立定,却差点被万箭穿心。 他晃动一根树枝在手,抵挡箭雨。 万英贵抬手,弓箭手暂停:“看在武大总管刚刚奋不顾身带领我们冲杀莽兽大大得胜的份上,我给您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老实交代,四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代费家人保证,会留你全尸,以敬四爷恩德。” 小武乖乖听来的模样,却徒手把那根树枝削作一根三米的万刃长鞭,顺便还在心疼着,这种真枪火炮的时候我居然还得轻拿轻放。 可怜了我的小身板。 今天本来就没多少气力。 早饭没吃,苦汤没喝,还跑了这么远的路来为你们的身家性命保驾护航了这么久,我容易吗我? 而你们却非要杀我! “以敬待四爷的名义?”小武不屑出口,重复一句,他又望天,“你们却被邹荣光揽在了他的麾下。” 小武右手握鞭,掰出两根指头,眼眸也似看到费胜全死不瞑目时的坚忍,“他是到了死,都没想过与邹荣光联手。而你们?却选择了他。” 牛兆喜愤慨:“你休要故弄玄虚,快说,四爷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家那个窦浪……” 姑爷的圣名?他话音刚一出口,小武飞身而来,一鞭子打得牛兆喜皮开肉绽,满地打滚。 “我姑爷英名在上,不是你能叫的!” 这下惨了! 同样没等小武吼完,众人持械,一拥而上。 远在外圈的弓箭手,拉弓射箭,立马跟上,毫不马虎。 可怜小武孤身一人,深陷战池,却只一手紧握木鞭,力克游刃。 急的青丹奔跑在最外围,发出嘶鸣,小武却没唤它一声…… 《真吾堂》 五爷潸然泪目。 说不上是在痛惜武乐书的死; 还是在惋惜直到他死了的这一天,自己都没尝过武乐书过的日子是个什么滋味。 “如此,也好。”五爷累了,伸手够扯着,想坐在地上歇一歇。 邹荣光上前一脚踹他摔趴:“好吗?这好吗?你在乎的人一个你都保护不了,还全都要因你丧命,这就是你最终成了孤家寡人的根由!是你的命,你躲不掉。” 五爷顺便席地而坐,指责他的话,多么刺耳的,他都听过。 “来人啊,布线。”邹荣光扬手喝令,又似提前念起碑文。 围住五宅的邹家人迅速开动,雷厉风行地排布火药和导火索,没放过五宅任何一个犄角旮旯。 “在这一刻你看到了吧,有多少人为我赴汤蹈火!而你?你虚哄半生得来了什么?你就是任人唾弃!老五啊你空有一身本事,却一生怀才不遇,浪费尽了你的天资,你一事无成,一个人也没交下,想想你这一生凄苦,多么可悲可怜至极!我亲手送你一程,就算给了你圆满。” 大堂内外的走动不声不响,但五爷深知五宅今日一遭,可比当年的岸宅还要惨烈。 他竟也随着感慨。 因为好似从没人为他述说过委屈。 他的一生,于波澜壮阔中那么多的好不容易,怎能说尽! 第979章 放武大总管走! 终于一匹骏马,疾驰于乱战中疾呼:“住手——费家人听令,快快住手。” 万英贵猛然回头,抬手握拳,才起身惊呼:“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众人停住,不觉看向他。 最中央的糟割中,小武右臂一晃,收了手里的鞭子,徒手擦去溅到鼻头的血迹,盯着他一笑。 来人正是费清。 他声嘶力竭地喊:“你们快点放武大总管走!” 这一句结论,他带着颤音,露怯很明显,没有人听。 牛兆喜一瘸一拐而来,血淋淋的呼喊:“二少爷,您睁眼瞧瞧,咱们多少兄弟伤残在他手上,若再算上四爷的惨死,我们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放任他?” 小武叹息一声,撩了一眼周圈呜嗷喊叫爬不起来的众人,也算留你们一命,还能喘气吧,他翻个白眼,烦厌的很。 费清力劝:“牛掌柜您想想,今日若没有武大总管统领,咱的人不早都伤的伤死的死,可那换来什么了?但这一回不一样啊!” 万英贵一语断定:“莽兽先不提,单说他武乐书,杀心肆意,不可久留。” 众人又捏紧刀把,一齐对小武虎视眈眈。 小武低垂眼帘,扫视半圈,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吧,“费清,你闪开。” “我不。我长眼睛了!”费清怒吼:“他武乐书若是真想杀你,怎么会连刀都不拔?你看看这种阵仗,任何一个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只拿根树枝抵挡!” 众人似乎这时才意识到,刚刚鹰猎在小武腰胯间哐哐作响! “他是伤了咱的兄弟,却没杀生一人!若不是武大总管义薄云天,现在定是尸横遍野!还会有你们一声声哎呦,徒增怨恨?如此就说明,他心中无愧,并不是他杀了我父亲,你们要放他走!” 众人闻声,顿觉理亏,多有兵器落地的清脆声响起。 小武浅笑,冲费清点头,看来你爹,果真英明。 但牛兆喜与万英贵心中犹疑,仍是一副吃紧。 青丹嘶鸣在外围,又振蹄奔来。 那也就是说,刚刚他没想杀人,也没想走,是为了什么? 小武一跃上马,甩下手中的那根万刃长鞭,任青丹踏蹄踩过。 这人啊,被义愤填膺着的仇恨激荡着,总想要出口恶气,他也如此罢了。 一团怒火中烧,小武仍似期待什么,眼望前方,坦荡荡徐行经过伏击圈。 却没走几步,竟又被赵岩拦住。 他甩了刀背扛上肩头,似乎连胯下的骏马都瞧得出赵岩有多纠结,哼鸣着踏蹄又晃了晃他的身子。 他一勒缰绳,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抬头挑眉,只道一句:“武大总管,对不住了,有令在身。” 小武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又耐心听他说完,也算不枉费我提点你一回。 小武撩一眼他身后的战队,付之一笑道:“好啊,来。” 严阵以待的邹家人跃跃欲试,只等赵岩一声令下。 哪想他刚攥紧刀把,没等甩开高呼,冲上去围殴小武的竟是老早躲在隐暗之处的杜家人,还真是见机行事! 小武一声嗤鼻一闪而过,却突然紧了脸色。 赵岩发觉不对,回身四顾。 莽兽奇袭而至,眼看陷几家人如入死地。 小武飞身而起,躲过杜家人的飞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可惜你们找错了目标! 一丝狠戾飞闪而过,小武两手回握刀柄,鹰猎现世! 锋芒的刀刃差点晃瞎了赵岩的眼,小武一脚踏在赵岩肩头又踏过几人飞去,只留下一句吩咐与他:“向西突围。” 赵岩得令,调转马头,又好后怕武大总管这股杀意? 小武在半空中几个闪现不见,青丹踏蹄飞奔在地上接应而去。 到底是怎么了?他干什么去? 牛兆喜和万英贵杀心不死,驾马追着小武北上,一见便知—— 刚刚于一片青墨中,浮现起一副副青面獠牙,小武不算惧怕,更不惊讶,但却突然一瞥被他瞄中,费润! 你可算来了! 今日必然是武乐书葬身之时,他怎能不来?亲手杀了你! 若是真能早到一步,捡着了几家人围堵你的便宜,费润会笑得更加舒爽。 眼时看你惊愕的小脸一副,费润似是也懂得了干爹每每下不去手的缘由。 但可惜呀,我来了就是你的死期! 费润几指弹去音频,号令王者奇袭。 刀光剑影的身影一闪而过之中,费润还能瞧清小武向他抛来媚眼,是有多深情脉脉,就有多遗恨重重。 再见了,武乐书。 怎知一眼闪过,小武竟跃起,抽刀而来! 鹰猎的双刃光闪暴击费润的鱼眼珠子! 你不是重伤在身,就差一命呜呼了吗? 连床都下不了,门都出不了的你,你还出了城真敢来杀我? 我就不信了呢! 费润吓得掉转马头,落荒而逃。 但小武的眉眼刀中了你,你还想往哪逃? 他千算万算都是为了把你算上! 而且我敢说,我所有的力气都攒着,只为了亲手杀你,报我姑爷血仇! 拿命来—— 第980章 同归而尽 《真吾堂》 啪嗒一声大堂上又被摔进来什么,五爷扶手在眼前一挡,还以为会是个雷火弹或是炸药包,怎知迷雾缭绕中竟传来海株昆扑爬呼喊的声音。 “哎呀呀五爷啊都怪老奴来迟,害您伤了身子,快容老奴瞧瞧。” 五爷一声叹息,仍是烦厌。 海株昆闻声爬来,紧忙搭脉,又要急着喂到五爷嘴里个什么药丸。 五爷嫌弃地闭嘴扭头,叫他赶紧去瞧瞧盛怀洛。 迷雾之外传来邹荣光豪放的宣判声:“老五,我也算对你不薄,就这一个海株昆半生不离你左右。我今天把他带来,与你一同受死,是不是很感人?你要是还能说话,就给老子哼一声。” 殷翠竹不愤道:“海株昆,别以为你来了,还真能起死回生!我劝你泥菩萨过江,先保了你自己!让你再好好尝尝,此一时烟气之中,我又加了什么?若是你先见到了我妻子,就想好了要说什么赎罪的话!” 邹文欣急匆匆禀报:“二爷,大堂内外都布置好了,前院也差不多了,就差后院,还得一刻钟。” 邹荣光美滋滋品味着胜券在握:“不急,先让老殷发挥着,替殷姑报了血仇。” 果真,连海株昆也撑不了一时半刻。 五爷被海株昆扶着,坐上雕花长椅,一个瞥眼,大喊一声:“二哥,我的人,你没都给我送来呀?” “你还有谁?”邹荣光不屑反问。 “心儿!”五爷坚决道:“我答应过,和她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那个妞儿。”邹荣光还有点舍不得:“我还想着留下她任我摆弄呢。老五,你收收心吧,毕竟差着辈分呢!” 五爷嗤鼻一笑:“想必二哥是知道的,妞儿连斩杀我的王者,都能一夜一个,何况是你手下那些怂货。” 邹文欣和殷翠竹愤愤然顶上,巴不得拧下五爷的脑袋。 邹荣光却抬手拦停,他细细想来,此话有理,又推脱道:“如此的话,老五也该明白,我的人没哪个敢去抓她来。” 五爷一笑阴狸:“只要二哥首肯,我亲自召她来,不瞒您说,我与她还有家事要了。” 《楚萍院》 康诗远一开门,迎见杜挽月只身赶来。 他恭敬见礼就打算离开,杜挽月却抓了他衣袖一下:“大管事,哦不,康老板,请等我一下。” 康诗远听来明了,心喜着抬手请她进门。 关了门扇,康诗远急着了望。 城外的战局,由北又转向西,康诗远眉头一锁,武乐书! 杜挽月乖巧进门,赢得杜七衡起身来迎:“挽儿,你怎么来了?这屋子药味重,别浸了你的鼻子。” 杜七衡刮了她的鼻头,又急颠颠跑去开了窗扇,端来凉茶:“喝一口,润润嗓子,走来的急吗,我没事的,你看!” 杜挽月一笑娇俏,被七哥哥惹得心口麻酥酥的欢快,完全不见了路上的一脸愁云密布。 但想到今日城外这么惨烈的暴乱,竟是因七哥哥而起…… 她眨眨眼放下茶盏,落落道:“七哥哥,挽儿是想回去了。” 转在地中间的杜七衡一听,差点一下子摔了,“怎么会?为什么?”他不禁咳了两声,非要杜挽月搀他回床上躺着,躺到了榻上他真的好一副柔弱:“挽儿,你不要走好不好?” “就康宅那个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儿,现在连康诗远都不一心守护着了,你还要回去干嘛?你想想那个康学桂带死不活的样子,还有那个康昉天天狗急跳墙没个人样,你还要回去搭理他们?” “纸行若真有什么事,马着也会到这来问,你随便经管着点也就是了。要还过意不去的话,那,那我来操持,这回你一准放心了吧。” 杜挽月被捧在手心里,娇滴滴地笑着,又噘嘴为难道:“可康昉他?” “什么!康昉?他就会天天叫骂。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吓着了?眼看过了时辰还没来?挽儿,你若真是因为碍于他,我这就叫人去打折他的腿,让他一年半载下不了床。” “七哥哥,不要。杜家的声名……”杜挽月落泪道:“不能毁在我手上。” 你是因为这个?“杜家的声名!”杜七衡一字一顿如一铜锣又一铜锣敲响在他心畔,他不是不看重,但肯定不如杜挽月从小被教导过的那般。 杜七衡忍下怒火,乖乖听训的模样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 瞧他这副模样,杜挽月泪流满面道:“杜家的声望一直以来七哥哥那么勤勉,那么小心翼翼又奋不顾身地守护着,而他康昉每每来叫门骂街,好似我是杜宅的渣子一样……” “挽儿你别这样说!”杜七衡痛的心如刀割:“你是杜宅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你是我的大小姐!” “可杜家的脸面都让我丢尽了。”杜挽月摇摇头,又鼓足勇气道:“而七哥哥为了家门声望,不惜率先追讨城外蛮匪,满城倾赋!我怎还能拖后腿?” “我今日此举是为了杜家声望?挽儿,我是……”杜七衡不敢大肆言说为报杀父之仇的话,更何况当着她的面,他又点头承认:“对。为了杜家声名。” “所以,七哥哥我不得不离开,不能让你的一片苦心变作一滩泡影。” “可根本就不是那样!”杜七衡急切道,不禁扑来,又好想抱住她。 “七哥哥,别,不要。我与你虽金童玉女从小就以兄妹相称,但那些污言秽语说的多了,在世人耳中也就习以为常,信以为真,那样绝对不行。” 从小杜挽月都是没有主心骨的那副模样,每一个决定从她心里踏过脚印的时候,她都那样艰难又决绝。 可现在,她释怀了好多! “七哥哥,真的我该回去了。我已嫁作人妇,你已身为人夫,皇天厚土在上,生身父母在上,杜家在你手中安康稳妥,顺遂如斯,我们不能再贪求什么奢望了!” “挽儿,我没想过,我真的不敢。我就是想天天能看看你!” “所以我回去了,你也会天天去吗?”杜挽月走来门前,回眸那瞬看到他拧巴的小脸,竟是一笑。 杜七衡瞧蒙了,进而也笑了:“我也要天天去。那?好,就听挽儿的,我让康家也有些起色。” 康诗远听来眉眼柔软,正巧温小碗随着仆人端着药案而来,他颔首道:“大少奶奶。” 杜挽月开门迎来,两姐妹说说笑笑欢闹而去。 “回康宅?那月儿姐只能小住才行!要几天呀?可要快些回来!装备可都收拾妥了?” “瞧你说的,我都嫁出去了。” “那我不管,我嫁进来了嘛!” “好好好。这又不远,去去就回,行了吧?放心吧我还天天缠磨你,还非要你亲手给拾掇好了才行。” 康诗远随护在侧。 杜七衡也站定门央,背手了望。 他眉宇间的笑意,又似回到那些天真烂漫的年代里,他也时常这样陪在她俩身后。 眼前却不止偷看,也暖了心头。 如此说来,这一切美好都没过去。 第981章 生死对决 二人飞闪山林间,费润反手开了弓弩,扫射小武。 这一招,小武跟邹盘之来过,现在还历历在目。 很明显,你这点手艺连刚刚的费家山匪都不如。 想他武乐书那日以一敌百的实力,响彻在王者之中也绝对是无人能敌的名号。 而现即这座大山眼睁睁飞奔而来要压扁费润,吓得他手中的弓弩越发勤勉,箭矢紧密。 小武挥砍鹰猎,碰撞出咔咔火花,游刃自如。 若不是为护住青丹,他要偶尔旋于马腹,这些箭矢飞来他眼前只如墙头草一般夭折。 他的愤怒,恐怖如斯。 吓的费润两眼冒火星,弹起音频,呼唤鲁语故带领一针见血速速现身。 遂鲁语故从天而降,带领一十一位王者,凌空截住小武砍飞出去的箭矢当作武器,前后拦截住他。 费润射光了最后一支利箭,逃之夭夭。 可怜小武又一次陷入兽群,却只想着速战速决,费润落荒而逃的路线在他眼中那么清晰! 小武稳住青丹四蹄坐镇,于乱战中一刀结果一个之后,他落座却没等青丹奋蹄而起,又有兽群扑闪忽至。 小武瞧清了,又是你——鲁语故,只敢躲在半树腰的王者。 小武砍去一只莽兽的手臂飞砸向他,随即剥下那兽的衣衫碾作绳子缠他落地。 怎么,就没想过跟我脚对脚、脸怼脸地痛快来一场! 鲁语故两臂虽被缠绑,却两脚碾动,召唤兽群疯扑而上。 小武挥动手中的鞭子打散多人,又劈头盖脸挥砍鹰猎。 汗流浃背的他,全然看不出累来,好比王者肉搏的痛快,小武只是想让你死,费润! 若还非要先是你?鲁语故,也无所谓,死来—— 小武的眼眸似是宣告这一切,鲁语故挣开绳索遁地游走,又飞逃上树。 作为一个王者,他从没这么怕死过,但是武乐书? 那么狠的一通鳞鞭都没要了他的性命? 鲁语故摇摇头,真的不可以。 我今天还不想死在这,死在他手上。 几指凌颤,鲁语故敲去音频,说是去助阵山上王者,力迫城内大军,揽回统治地位。鲁语故嗖地闪身不见。 费润回头看他,又气的怒吼:“鲁语故你个废物!你逃命的能耐!别以为你能死到我后面去!别以为你见死不救干爹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要真死了,你也活不成!” 林子中传来小武的狞笑声,他就知道:“鲁语故不会陪你一起送死。费润,这回来吧。” 兽群霎时间被团灭,小武畅快,踏马追来。 急的费润又呼叫章简!再就邹盘之!怎么你们?“来人啊!来人!谁来杀了他?” 小武猫捉耗子似的盯死了费润,我还没出招呢,你小子!受死吧。 小武一手飞旋鹰猎打去,却突然瞟见一个身影飞来,真的来人了,而且是—— 魔对! 小武脑袋嗡的一下,今天能一起结果你两个吗! 小武抖擞一下身板,好生痛快的忘记了自己的内伤,也顾不得大喊大笑,只盯着魔对,他好想试试! 能惊扰到魔对,傅云空很是厌烦,又远远见得是武乐书,傅云空赶来,一闪即去,带魔对离开。 “少主?那朋友,和四哥?” “你别管。闭嘴。跟上。” 一闪即灭,两人竟都不见,惨的小武还以为看花眼了,又被费润的尖叫声唤醒。 小武随即瞟向费润,皮开肉绽,还不算痛快,再来。 好。我今日就先结果了你。 这种痛?作为当家少爷的费润好久没尝过了。 他捏紧肩背,左逃右窜。 却甩不下鹰猎。 第982章 费家酒窑 终于小武逼他来到费家酒窑。 一看是自家地盘,费润嗖地窜进去,狼狈不堪地嗷嗷摇人。 大喊了几声来人后,才发现酒窑竟空无一人。 四壁回音凌空乱战,震得费润头晕目眩,好像带他陷落到每每夜半的噩梦之中—— 就是在这个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的墓穴里,武乐书提刀追逼,每每都要砍了他的脑袋! 费润于目瞪口呆中幡然惊醒。 他是明白了,是武乐书故意诱使他进来。 费润一点点回身去瞧,惊悚的汗毛直竖。 果不其然,小武落定门前,悠然下马,甩起缰绳。 费润说时迟那时快,拔腿就跑,他要冲出去。 林子对王者而言,永远如猛兽回巢,但这里不可以。 我今天不能死在这,死在他手上! 但惨的是,小武就是这样想的。 他提刀而起,如鹰展翅! 两路火线,迅速碰撞,爆点激荡的门前山石动摇。 这一次费润用的竟也是双刀! 逃命的本能,亦或是王者反抗命运不公的倔强,令他皮开肉绽的身子得力百倍。 如此,小武才觉得痛快! 就说你该是厉害,要不然怎能要了我姑爷的命去! 鹰猎吼啸如风,两刃如光,晴空霹雳般的几个闪现,就逼得费润进窟潜逃。 小武却四开八合,没给他一丝闪避的机会,刀刀入骨! 金属声炸裂在酒窑四壁轰轰隆隆,费润失声尖叫凄凄厉厉,但小武目不转睛,心中坦坦荡荡! 我姑爷吃过的痛,受过的伤,遭过的罪,我必百倍偿还! 小武又一刀砍去,掀翻费润在地摔落翻滚。 他那被砍断的半截刀锋却扎在小武身后,高度与费润齐平,反光着他半张痛不欲生的脸。 小武凝视他,刀尖杵地,一抬手剜透了一个酒池。 那酒水清澈浓郁,香飘四溢,远不像费润满身流淌的鲜血那般吝啬。 小武抽刀,盯着他狞笑,舔了一口亮闪闪的刀尖,“好酒!”随即刀舞人闪旋风而去,一个个酒池被开膛破肚贡献佳酿。 酒水流淌来费润脚边,他心知武乐书是疯了。 看来,那个窦浪是怎么死的,他今日必要我怎样死! 恐惧催促费润奔逃酒水,要快! 但眨眼间酒水没过他脚踝,疼痛的滋味愈加尖酸。 恐怖仍抓住他不放,这一片的酒池都被捣毁,小武几个飞闪拦住他。 提刀相逼,却没动手,费润转身又逃。 猫捉耗子又开场—— 小武溜他转遍了酒窑的每一方角落。 每每都是逼他到了那个被山石封堵的大门前,却又不杀他。 他再逃去。 可转了一圈,又只能回来。 全部酒池都被小武捣烂,齐腰身的酒水,令两人喘息艰难、面红耳赤、透支到筋疲力尽,对峙仍上顶峰。 窒息、死寂、沾火就着的酒醉当中,两人跪倒、爬起的对决好似耍起酒疯。 但小武的韧劲毫不松懈,提着的刀尖与费润眉心同高从没放手一下,费润又被逼到死地。 他干脆狞笑,殊死一搏,两刀在手敲打出火花,他一刀刀咔嚓嚓砍下去,刨开这座山石大门,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我要再炸死你一次! 小武就只举着刀歪着头,火花闪现的那瞬他就静住了,不断回想,给自己任何一次机会,那一日该死掉的都绝对不是姑爷! 但现在,没有如果了。 费润,你今天必须死! 山石破出裂缝,日光一粟袭来,白亮的好稀奇。 小武眉眼痴醉,盯上去瞧。 像守夜的等候天亮,见到的第一缕光,姑爷! 窦浪站定在费润身后瞧着光圈不住放大,圆润了起来。 那时你在想什么? 也心存感激吗? 还是所有一切情感意志和经历百感交集,却决心救下我! 你是随着光与火去的。 今天我也想要有一次。 人口大的光圈呈现眼前,费润抬脚钻出。 小武身子一飘飞闪随上,凌空拍住费润肩头,要他抬头看自己一笑。 费润狞恶的脸咬牙切齿,惯性的手还想挥刀劈砍,眼中却惊现火花,绽放在两人之间。 这花火!好似小武一直都在瞧着它,不止这两个月,不止这二十年! 小武一笑逞妙又倍感欣慰,一脚踹了炸药包和费润陷落无底深坑。 他倒借力悬着身子落定于光圈门前,背手矗立,行注目礼。 姑爷,您的大仇报了! “轰隆隆——” 酒窑被炸升了天。 山石翻滚中,大门口愈加开阔了些。 小武没动弹,没躲开,于轰鸣之中更能听得清费润的惨叫。 费清现身,二人脚挨脚并排站立,就这样静静看着费润挣扎在火海中…… 第983章 患难之交 “轰隆隆!”西边又传来爆炸声,小武撩上一眼,面无表情,又狠狠向北凝视。 “放心,不管怎样,也会平安带你回城。”小武赞他:“好小子啊,没想到你今个真敢出来!” 有一种患难之交的默契,大概不需要什么语言。 但小武落寞的模样又陷入回忆,想再给费清个真相,“你爹就是在这,被他两肋插刀,又抛了炸药包下去,姑爷一招打了我,借力扑上去抱住……” 小武说不下去,呛的鼻子好酸,浑身的刺痛一齐找上来,他痛的站不住。 费清赶紧撑住他一边膀臂,不觉落泪,感慨道:“这个大门,这块平坦地,就小的时候来过那么两次,玩的畅快。后来爹就说,不知怎的,非要封了。没想到,这真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费家的酒窑在城北,隶属葛虹远的山头; 封山却在城南; 可见当年葛虹远对费家势力管控之严密。 而这一次,费清主持复建酒窑,里面的路子他重新梳理了,不管怎样走,通向这所大门是唯一的出路。 小武缓过一口气息,一笑哄他:“你这酒窑今个是被我毁的,再重建起来,我出资。” 费清哈哈一笑,怼他一下:“你这武大总管,还真是两眼冲钱!” 小武也笑得舒畅,回身搂住他肩头:“哈哈谁说的?还真的是馋你费家的酒啊!” 两人哈哈大笑,侍立两侧的牛兆喜和万英贵等费家人跟着激动大笑又感激地施礼致意。 《真吾堂》 邹荣光豪历道:“好,我就给你最后一刻钟。” 五爷道谢抬手,敲去音频:心儿,回来吧。 《穆明楼》 心儿不屑道:凭什么? 五爷更来了兴致:让你看我一眼。 只可惜没等来心儿的回话。 他又哄劝:那你说。 心儿干脆道:让王者回巢,放小武回城。 五爷回答:你这么担心他?倒也是。但我山上的主权不能放。这样吧,王者可以不进城,如何? 《安喜门》 小武和费清统领费家人驾马而来,豪迈进城。 惊的展长松跳起来问:“怎么样?武大总管?费二少爷?城外大胜吗?” 无人答。 但整齐的队列英姿飒爽而去,怎么看都是凯旋的气势,全城百姓不觉欢呼,亲迎英雄回城。 《德义堂》 “老爷!小武回城来了!大胜啊!大喜!”徐宁奔来禀告。 老爷拍案而起:“当真?” 黎叔稳住老爷,劝一句:“阿宁你别急,慢慢说。” 哪想徐宁没等站稳,哐当跪倒叩了响头,“姑爷的大仇报了!” 二老听他娓娓道来,不觉热泪盈眶。 “虽说推举费家为守城功臣,但杀了费润,该是小武一心所向!如此,好啊,好!” 正值激动人心的时刻,黎成屁颠颠奔上堂来嚎嗓:“还真是小武哥!我看清了,我看着了,还真是小武哥!哎阿宁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黎成来到一把拽起徐宁,大堂上响起畅快的豪放大笑。 《迦桂堂》 喜讯传来,康昉跟躲过一劫似的屁颠摇扇,就说他今天没敢去杜宅骂街,就是生怕杜七衡把气撒在自己的头上。 “这回好,不愧是武乐书!看人家跟费清那么大的血海深仇,这么屁大会工夫一出一进就弄成一副哥俩好了,真是不服不行。” 康诗宁奔进堂,差点也乐得跪倒:“少爷大喜呀!” “我都知道了。听听这呼声,长个耳朵的谁没听着他姓武的名号?我还非得出去瞅他呀?我今个谁都不见。” 康昉酸唧拉臭的摇扇,康诗宁又蹦起来大笑:“不是这个,是少奶奶回来了,还是大管事亲自送回来的呢!” “什么?哎呀我的天哪,真是我媳妇?”康昉也一蹦多高的颠出堂门,一溜烟跑到大门口,更是拿屁股怼开康诗嵌,又从康诗远身前抢过杜挽月搂着:“媳妇你可回来了!” 干脆抱起来屁颠,一连转了三圈都没嚷够:“媳妇回来喽!我媳妇回来喽!” 杜挽月竟也笑了,是被他转晕了,还是在大家的笑脸中期盼到了什么! 可怜心儿飞身进五宅,面无表情。 脚一落地,就被众人提刀而来,包围了好几圈。 她更要慢慢起身,稳着点大家伙的情绪。 原来如此。 望一眼真吾堂烟雾缭绕,而堂门口昂首站定的竟然是邹荣光。 那也就是说,您是要我送别来的呀! 心儿竟笑了,又一笑乖巧,妖娆着步子来到门前作揖。 邹荣光没心思被她魅惑:“你个小狐媚坯子,老五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全因为你这一张脸。” 邹荣光大手一抓,拎起心儿,扔进堂去。 众人迅速来关紧门扇,又在堂门口堆起火药来。 哐叽哐叽之中,邹荣光豪迈大笑的声音振聋发聩。 他两步走下台阶,迎见邹文欣急切附耳来报:武乐书回城了,直奔邹宅! 邹荣光一听,大惊失色,他还真能回来? “老殷,这里交给你。我只要一片灰烬!”邹荣光阴狠吩咐,道不尽他心中的痛恨一般。 殷翠竹完全明白,二人四目,如潮水般的恨意翻滚烈焰汹汹。 第984章 一败涂地 《真吾堂》 心儿翻身立定,机警尤甚。 相比外面真刀真枪和明晃晃的炸药,这里可不光有毒烟。 五爷临死,约我一见,才叫危机四伏。 她屏气敛息,一点点站起,抬眼一撩,确定了下鳞鞭的方位。 五爷屁颠颠走下雕花长椅迎她,心急如焚,忍不住碎叨:“心儿是你吗?你可算来了!哎呀好回来好回来好,让爹瞧瞧。” 殷翠竹守在门前,瞧着手底下人操持摆弄,突然听到这一句,他贴门谛听,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可能? 五爷拍扶她双肩,心儿吞咽着气息,计算着这毒烟?进了我的身体还要适应一瞬,只怕功力不能完全发挥,不如一刀两断,现在来个干脆! 心儿想起身飞取鳞鞭,竟被五爷拍住双肩,想是暗示她什么似的。 这个力道,让心儿一惊。 你在这毒烟之中,该是时辰不短了,怎么还没事人一样? 她这时才瞧清,海株昆在后摇摇晃晃,要靠住雕花长椅才得立稳。 而五爷? 五爷一个摆手,海株昆终于踉跄而来,递到心儿嘴边一个什么药丸。 心儿连犹豫都没,张嘴接来,狠狠嚼着。 这滋味,太好受了! 心儿眉眼欣喜,好生痛恨。 原来你说让我来看你一眼,就是想告诉我,你也是百毒不侵的身子骨! 我离杀你,又多了一步! 五爷盯着她嘿嘿一笑,怎么样,惊喜吧? 遂心儿柔软而来,拉着哭腔唤一声:“爹爹!”就要扑进五爷的胸怀里,你的心脏,是在这,好想一把掏出来。 哪想又被五爷止住了,他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可算放心你了。 留你在外边,他真不舍得! “你说说你这个丫头,今天这么危急的日子,也不想着为爹爹分忧?反倒从中作梗,下手捣乱?你以为那山上的王者怎么一丧就丧了一堆,我心里不知道吗?” 五爷这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莫不是要把山上失威的恶气,连带丧了性命的那些王者的大仇,都冲着我来耍? 心儿眉眼犀利,随他转身,默默在心里拿捏着自己与他和鳞鞭之间的距离?哪个更快! 说不上痛不痛快的话? 一招致命,在这种时候,最为稳妥。 “你说说你二哥的音频给了老四,连他都不舍得怎么摆弄,你瞧瞧让你耍的,这个欢!山上那些孩崽子们,我是眼睁睁瞧着他们长大成人的,这一命呜呼了就,我连个音儿都没听着?” “这,这这太突然了!这不该啊心儿,就算你再怎么任性,可着你在城里耍耍,练练身手也就是了。可那城外?咱的王者是无人能敌的气势!你瞧瞧,今天让你弄的,一败涂地!为父痛心呢我!” 五爷仰天长叹,又来到门前哭唧。 门外有人来问:“殷魂不散,一切齐备,这会点火吗?” 殷翠竹恨的头皮发麻,又开了个什么瓶瓶罐罐,十指运力塞毒烟进门缝:“听我指令。” 殷碧兰是怎么死的,他一定要让里面的人都尝尝。 心儿不住向后踱步,眼看着鳞鞭就在她头上高悬,心儿才停脚搭理一句:“那爹爹看,依了规矩,是要抓了心儿到恐殿受刑吗?” 《穆氏武馆》 转了一圈,班勒留守在唐宫东路,对视不远处的戴特,似乎那日的战火随时又会重燃。 谢宜欢差人来报,海株昆这一次进五宅神情吃紧不同寻常,而且刚刚五宅院子里好像响起兵器声,要不要咱的人过去探探? 班勒低垂眼帘,回想刚刚戴特的神情,那么忍不住?但却不敢动。 班勒附耳道:“轻举妄动要不得,盯紧了就是。” 第985章 你?动不得 《德荣堂》 小武勒马,拍了青丹独自跑回,他翻身进院,刮过好大一阵酒气。 邹荣光眉眼痴醉,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出门迎他:“哎呀呀武大总管可真英明神武,今日城外一战可是扬了您的威风啊!” 邹文欣跟来上下打量他,开口不逊:“赵岩呢?怎么只你自己回来?武大总管既以言明统帅全军在先,怎可不顾邹家人性命?” 话落堂门内外聚满持械护院包围了小武。 晃得邹荣光眉眼闪过刀锋,更想问透,是不是武大总管杀了他? 但邹荣光居然忍住了,而是问了句更急的:“哎?哪里话。武大总管着急回来,肯定是为了履约,要带我去那炼郎骷里好好瞧瞧!” 一切离大功告成就差这一步——逼问出炼郎骷的机关秘钥! 小武眼都没眨,大步流星进堂,众人持械跟进。 “若是想聊城外的事,我大可召你们出城一见,看看那些战果。而如今我回来了,就是想问五爷为何没有出城?” 在小武心中,似乎也到了这一步。 与你联手,他就是为了杀费润不假,但也只算重创五爷。 五爷不会坐以待毙的,他要怎样反击?小武心中没数,却必须要先言明。 杀了五爷,才是一切的了结。 这个事,得我来。 你?动不得。 “见不到他人头落地,我心不痛快。莫不是在城内,二爷也下手了?”小武一语,关联颇广。 邹荣光眨眨眼,大笑起来:“这人之将死啊大概其言也善,五爷到死都离不开他们老岸家留下的那座宅子,我有什么办法?成全他喽!” “你杀了他?”小武刚想吼出来,转而一笑:“那二爷倒要说来听听,您打算把五宅怎样?” 邹荣光得意的眉飞色舞:“武大总管,管的太宽了吧?哎,怎么提起炼郎骷,武大总管不感兴趣啦?”他突然咬紧牙根:“难道你没打算带我去?没想交出机关秘钥?你就是在戏耍我?” 这一声吼?邹文欣拔剑相对,邹家人近前围堵,小武只撂眼,全当未见。 此话半真半假,小武自然是为徐宁挡下这一遭,炼郎骷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但还有他更放心不下的,就是心儿! “那就要看二爷是否愿意和盘托出,告诉我你要怎样对付五宅,折磨五爷,包括我家小姐!” 邹荣光哈哈大笑,激策他:“我看武大总管是压根就不知道炼郎骷的机关秘钥吧,所以我早就打算好了,要叫人去过问徐宁。” “你敢?”小武提刀相向,亮晶晶的眸子里忽闪过刚刚人群中黎成的笑脸,宅上定是一切平安! “哈哈哈武乐书,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呀?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胆魄实在惊人!但是你以为孙以泊不舍得杀掉你,就会爱屋及乌地也疼惜徐宁一家吗?我劝你,有要了我脑袋的工夫和力气,还是先回纸行瞧上一眼吧。” 小武急了,内里的剧痛不断撕咬他,却还清醒—— 我不可能返回纸行,那样不就露了我一无所知的马脚出来。 而邹荣光豪放的大笑声震颤四壁,他绝对有事瞒我。 这种笑?一雪前耻。扬眉吐气。重振雄风。 一定不止城外,而是城内,他做成了什么大快人心的事! “说。你到底把五爷怎么了?五家现在是你的了对不对?那我家小姐呢?你想把心儿怎么样?你说!” 《穆氏钱庄》 谢宜欢紧守在门外又盯紧了对面,忽然有人匆忙来报,邸盟奔去五宅。 “邸大警官?”谢宜欢一时惊惶,肯定是出事了,若不巡官怎么会赶去! “小景,带一队人过去,快。” 第986章 七窍流血 《真吾堂》 殷翠竹一身戾气,不禁嗤笑:“一堆废话。你们能出的去是怎么?受死吧!” 五爷从门缝中撩一眼外头的阵仗,掂量着扇把附和一句:“就是。”一回身,五爷又尤为严肃道:“哎,再说一下你私闯海宅的事?” 这一句话落,心儿只半抬眼帘。 却吓得海株昆四肢瘫痪啪叽跪倒:“五爷!五爷,都怪老奴没有加小心!大小姐还年幼,求您,您……” 五爷偏冲他走去,吓得海株昆嘴眼歪斜。 能听到是海株昆的声音殷翠竹惊掉了眼珠,贴门来听,这个计量?你还能活?姓海的。 五爷同样按耐不住的脚尖颠动着微驼的肩背,散发出比毒烟还阴狸的恐怖,却仍是问心儿:“这是不是就说明,连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都猜测的出,要想捣毁我?就得先断了我跟海师父的关系?” 海株昆吓得连连后退,瘫软的身子蜷缩跪着本就磕不出响头来,忽的他一冲向前扑爬:“五爷!五爷,老奴对您是最忠心的了……” 除了口口声声这一句,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惜五爷早听腻了这句,“你对我忠心耿耿?这话你当年有没有说给岸傲听?” 海株昆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吓得目瞪口呆的他,又一扑真就够着五爷的大腿边:“五爷!五爷,您是知道的,自打您在陷坑中,救了小老儿的性命,我的命就是你的了!这一生,就是为你活着,任你驱遣啊!” 每每都上演这一个桥段,连心儿都看腻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竟觉得毒烟舒爽漫朗。 她的身子适应过来了! 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就变成了心儿要不要借着外面的阵仗,一举杀了你两个! “任我驱遣?”五爷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竟暴怒了:“那二郎是怎么得了斗破废了身子的?大郎塞进头船上的崽子是怎么化成血水的?哦对,还有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就会用了神颜?没有你手把手的教练,他武乐书能一回回起死回生?” 海株昆一脚被踹飞,撞上圆柱,喷血倒地。 这一声声吼,连心儿都怕了,机警的很。 她只见过五爷发怒过那一次,就是毁骷那日,所以尸横遍地。 那这一次? 心儿只动了眉眼,心中一点一滴地数算,想要夺他性命?心儿撩眼门边。 殷翠竹喜上眉梢,就差畅快大笑。 原来你海株昆也不过是条狗! 让我的烟气再送你一程。 七窍流血,我看你怎么活? 五爷提扇走来,蹲下拿扇子敲了海株昆额头,“你该是想过的吧?我做尽了恶事,总有天诛地灭的时候,而你海师父在全城享誉妙手神医之美誉,怎愿白白搭上性命随了我去?所以你就总是在琢磨着,我这几个孩崽子,你到底是要选了谁接任我的位置啊?” “五爷!五爷,老奴没,老奴没有,老奴不敢,老奴愿与您同生共死!可就是少主,少主子们,个个秉承您的威仪,来到老奴身前威逼,老奴是没办法呀呜呜呜……” “哼哼。”五爷一笑,又较真道:“没办法?连告诉我一声,都做不到?” “老奴,老奴就是怕,怕……” “怕死?你今天也没躲过呀。”五爷讥诮的模样。 海株昆真心委屈,痛哭的没了声音,又突然被毒烟呛得大咳。 “五爷!老奴这几两筋骨的皮囊,能随了您去,老奴是无憾了。但老奴要说,非要说出来,老奴不甘心呢,硬生生要我死在他殷魂不散的毒烟之中,我不甘心,天道亡我啊!” 殷翠竹逞妙,他就等着这一幕呢,婆娘,你的大仇报了! 海株昆捶胸顿足,五爷深蹲下去,拿扇把砸了他的拳头,“一,二,三,听见没,少主子们?果真不止一个,在你心里是挨个都寻思过一遍!我还不知道你?你还不甘心?” 五爷又起身,随口道:“心儿啊,听着没?你海师父说了,是你威逼于他,所以爹爹就好奇,你是想冲他要哪样啊?又或者说,你手里都有了哪样?” 这个问题?心儿不屑一笑,“海宅深藏一共七毒,随便抓个会数数的娃娃都算得清,爹爹何必再问?” “怎么可能?!”海株昆扑爬而来,你真是把他的老命啪嗒砸地上了,还砸了个大坑,正好够活埋了他。 海株昆真没想死的这么干脆,五爷刚缓了一缓的心气,被心儿这一激荡,哐叽一脚又踹他个半死,“你个老不休的。” “哈哈哈哈……”这一回殷翠竹没憋住笑,他想过要海株昆死,却没想到还能顺便看一场这么精彩的窝里斗。 “五爷五爷,你听老奴说,七毒……” 殷翠竹唰地闭紧嘴巴,被勾起了心气,他好想仔细听一听,有人来报,他比了嘘声的手势,挡停那人。 “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年两年学得会的!你当年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吧!那你看看心儿,你还想狡辩什么?若不我就说海株昆,你从来都没想过忠心于我!你救我?无非是拿我炼药。我能活过来,算我命大!算你医术高!还能算什么?” 这一连串的吼声,害得五爷差点窒息,哐当跪倒,仍似二十年前那份较真的模样。 “五爷……”海株昆伸手够他,颤抖的几指竟是搭脉的形状。 五爷抬眸瞥他,失声大笑。 终究也算同甘共苦过! 终究也算,时候到了! 心儿黄雀在后,飞身而起,手持鳞鞭,银龙惊现。 五宅大门口,邸盟奔来。 城外仍有爆炸声,武乐书回城直奔邹宅,邸盟一时放下心来,又更急切,竟没迎着他去返回自己的片上,而是向南伸入到展长松的片里。 邸盟心口突突,他总觉得好像每一次发生了什么大事,五蝶心都会到五宅回禀。 不是该去傅宅吗?傅达不才是那个幕后! 想不了那么多了,邸盟根本摸不着头脑,急着奔来就哐哐砸门,一副闭门羹没吃够的样子。 院内的邹家人闻声,持械警惕,悄悄聚来门后。 殷翠竹听着里面声音不对,这时那人急着问来:“殷魂不散,大门被叩响,怕是惊动了谁,若不现在就点火?” 第987章 身陷囹羽 《德荣堂》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女人?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邹荣光的激策被小武见招猜招当场击破,气得他两手一挥。 众人一齐持刀而上,刀尖都快顶到小武脖梗子了。 但小武还真的放心不下! 不要说此刻的心儿真的身陷囹羽,哪怕一切还没发生,就只是在邹荣光脑子里想了一想的危险,小武都要问清楚,弄明白,为她披荆斩棘,抵挡过去。 一个抬眸,小武扇羽般的睫毛冉冉升起,眼眸中红光危犀,他翻转手腕,放鹰猎与地面水平,吓得周遭没一人敢动。 邹荣光不怕,嗤鼻冷哼,背手上前,众人不觉向外退了半圈,邹文欣近前护在他体侧。 “武大总管,老夫就纳了闷了,那个炼郎骷你连见都没见过一眼,怎么就会如此珍惜?我原本以为你没想与我好好合作,就会在它那也设置一包炸药,炸它个天崩地裂!” 邹荣光咬牙切齿,又忽的一笑,更加痛恨:“怎知你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缜密!你是一个线头儿都没给我留下,就敢登上这大堂跟我说出尔反尔的话!” 众人提刀又近前,个个咬牙切齿。 “所以我说我今日在此杀你,你都算不上冤!”邹荣光一副坦荡,天经地义的模样,又再近前,意味深长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招了吧,炼郎骷的机关秘钥到底是什么?” 小武盯着他步步逼近,只咬定:“二爷想知道的,杀了我还可以去问徐宁。而我想知道的,只能问你!我一再追问,你都不答,到底是何意?” “哈哈哈哈武乐书,好。像。果真是像啊!” 老五没享受到的痛悔,若是让你品尝到,也算不错。 邹荣光豪迈大笑,美的在地中间转圈,突然回身,一脸谄佞:“你还要问?难道我刚刚提了一嘴火药,武大总管就没想到什么?” “火药?!”小武重复一句,眼眸中已惊现城外大火的一片惨烈。 但这是城内! 难道你在五宅安置了火药? 那岂不全城生灵涂炭! 火不容情?邹荣光你? “你疯了!”小武掉头就要奔去,却又被邹荣光的喋喋鬼笑惊停脚步,小武矗立门前,了望天边,没什么烟火信号?没什么轰隆巨响?那他到底在笑什么! 小武回身提刀,惨被万刃所指。 但他眼中只有这个魔头! “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还没有做呢是吗?你只是敢想,还是只为戏耍我!” 邹荣光仰天笑出眼泪,又拍着大腿哈哈,“哈哈哈武大总管去呀去啊怎么停了?莫不你是知道了,救得下火,也救不了人哈哈。” 什么!小武急了,一步跑回竟摔跪在地:“说。你对五爷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杀了他!” 鹰猎拄地,撑住小武的膝盖! 难道我不能亲手杀他了吗? 那样才算报仇雪恨! 少爷! 为你报仇! 就差一步吗? “我不。我不信。你说——”小武翻身而起,提刀逼问,堂门内外的刀尖齐刷刷对准又向小武逼近一步。 邹荣光还在大笑,痛快,太痛快了! 这种知之晚矣、悔之不及的痛恨,武乐书,新鲜吧?而且我还要说—— “五蝶心也在五宅!” 三个字,轰的小武的天只剩下一片惨白,小姐! 我要去救心儿! 小武疯了似的挥刀劈砍,伤了一排排的人。 “挡我者死。”小武暴怒如困兽出笼! 邹荣光竟喊的更响亮:“你听我说,我要说下去!” 邹荣光从没想过如此戏耍一个人,并且戏耍于你的也不是我。 “五蝶心根本就不姓五!” 小武停下了。 碰撞的金属声,嗷嚎的叫惨声,都不及小武的心声铿锵,但他却仍然听到了心儿的名字! 小武慢慢回转身,茹毛饮血的脸庞刺穿疯魔,他那样淡定,提刀走来。 鹰猎不沾血,血液一滴一滴唱和着他的脚步声滴落、砸扁、又溅出血花,好像他的心! “说,你刚刚说了什么,重复一遍,再说清楚。” 鹰猎刀尖的光刃指住邹荣光的鼻梁子,好像要他向光发誓,敢有一个字作假试试! 邹文欣迎着小武的一身杀气,向邹荣光身前贴紧一步。 邹荣光一把推开他,咆哮的势头,却又先被小武逗笑:“哈哈哈武大总管的本事,凭你一人屠了我邹宅,不算稀奇,但是你穆宅哈哈哈,你老穆家是被耍的团团转啊!” 小武忍无可忍。邹文欣伺机而动。 邹荣光突然鬼魅,狡诈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五蝶心不是五爷的女儿呢?”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惊闪晴空霹雳刺穿小武,他慌了心神,鹰猎颤抖在他手臂间。 看着小武六神无主,邹荣光又想到小武即将晚到五宅一步而无能为力的惨状,更加刺痛他:“她根本就不是!那她会不会死的很痛快?死在五爷前面?或者为五爷挡箭?” “你胡说!”小武吼了。 所有的痛翻滚而来,砸扁他回到那一个失丧爹娘被暴雨窒息的寒夜,痛的他像无家可归的孤童,又被抢走了唯一的披盖,蜷缩于夜的漆黑之中嘶吼。 瞧着他痛不欲生,邹荣光畅快大笑,玩弄一个人是真痛快。 第988章 岂容你戏耍! 《德荣堂》 哪想邹盘之摇扇而来,温润如玉道:“正如武大总管所料,我也只是个冒牌货,而家父刚刚所言,也都是实情。” 小武深陷苦痛。 邹荣光瞬间惊恐。 所有人提刀警戒,刀锋刃利。 “你是怎么出来的?你不可能毫发无损地走出行风馆!” 哪只他? 安珑紧随其后,稳步上堂,扶住小武:“武大总管受累了,这里交给我和少爷吧。” 一个瞥眼安珑对视邹荣光,你说怎么出来的?王者还没疯够的劲头喷薄欲出,吓了邹荣光个好歹。 邹盘之还是胜利者的模样,一笑更加柔韧,拿扇子拨开邹文欣挡在小武身前的利剑:“何苦要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爹爹经历的又不算少。” 邹荣光随着剑尖瞟一眼邹文欣,目眦尽裂,“难道是你?!” 邹文欣扑通跪倒:“二爷,我没有,不是我!” 邹盘之付之一笑,回身对小武拱手,他可知道武大总管是要哄着的,岂容你戏耍! “武大总管,邹宅眼下看,只剩下家事了,不及五宅您还有小妹急着去救,如此?您还要留下插手吗?” “武乐书休要听他胡言!你与我联手在先,今日杀他也当是你本分!我向你保证,五宅我还没有动手。你去听去看你去想啊,什么都没发生,全城安宁!但若是让这个冒牌货今日在我邹家一手遮天,那你还想杀了老五替穆少报仇就绝不可能!” 小武痛定思痛,亦如行尸走肉,心儿! 邹荣光会不会死掉,亦如邹盘之难不难对付,无关紧要。 但心儿!和关于她的一切!我不认任何人评说! 所以你,给我闭嘴。从此以后! 小武松了几指,转了鹰猎入鞘,抬眼目视前方:“邹家的事,我自此只字不提;心儿的事,你也一样。” 邹盘之颔首致意,明白。 小武疾步飞奔,留下邹荣光歇斯底里,被死亡的气息笼罩。 小武飞闪街央,惊了一众人等。 他却在花满园门前双旋鹰猎,整整在孙以泊头顶的门楣之上砍出个十字交叉。 孙以泊大惊失色,又瞬间明了,出事了! 你从邹宅出来,难道是二爷! 小武对视孙以泊,只一眼,两人的恨意翻江倒海。 你明知道邹荣光要杀我,今日不止一回,从你开始! 你还怪我留下他受死? 我不像你,愚忠一片,告知你一声,替他收尸,算我仁至义尽。 孙以泊接受不了,今日大好的局势,二爷的江山已定,怎么就会? 武大总管你既已亲自出马联手邹家,为何不能救他一把? 就算是看在我对你手下留情的份上! 而且我笃定你能平安回城,连纸行、连徐宁他一家老小,我都没想去动一根指头! 但你? 竟任二爷被那孽畜屠宅? 你情何以堪! 你不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嘛! 你今日不杀他个冒牌货,那邹盘之早晚也会杀了你! 要你管?小武在与时间赛跑! 他收回鹰猎,冲楚九瞥眼,一闪而去。 赵岩驾马回城之时,全城人都只剩下为邹家捏一把汗——邹宅又被蛮匪打砸了! 赵岩不信,直奔邹宅,却半路被温顾醇截下。 可怜他伤痕累累,连人带马都被截去,他还要生扑。 温顾醇低吼,拎住他领口:“你别想了。就是今天。邹荣光的死期。我早就跟你说过。” 赵岩不服,温顾醇恨恨道:“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他邹荣光城里城外的人马你统彻到我麾下,我绝杀五爷之时,就算是替他报了仇,如何?” 第989章 魔性难除! 《真吾堂》 殷翠竹一惊回身,“快,护住大门口,你们几个去,就先炸了真吾堂。” 殷翠竹一个摆手,所有邹家人整齐开动。 心儿啪叽一鞭子,势如破竹。 却仍被五爷逃窜,只咬中衣角,抽开一道血痕。 海株昆失声呼喊:“五爷!大小姐,不可啊!”又干爬扯起不来。 五爷却被打爽了,翻身回来,一个猴跳,“无妨无妨,心儿今天既然回来了,就是真心想陪爹爹耍一耍。说实话,爹爹想过无数次,要怎样陪你同归于尽?但这种阵仗的,真是经着了,才真精彩!” 瞧五爷鬼魅放荡,本性暴露,心儿恨的咬牙切齿。 这个人对生命的意义一无所知! 谁的性命他都不在乎。 连自己的死都好似一场狂欢。 实在可恶,魔性难除! 心儿提鞭扑杀,不遗余力。 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带你同堕地狱! 商景城带人奔来,邸盟瞥眼一看,瞬间士气大涨:“快点。开门。” “没有时间了!五爷,大小姐啊,不能再打了!”海株昆急着喊,又爬来盛怀洛身前,又喂下个什么药丸,急着摇醒他:“五爷啊,大小姐,快快住手吧,老奴求你们了呀!” 格栅后面发出火折子的摩擦声,殿堂前面也亮起火星,海株昆惊恐万状。 小武闪身而来,悬身进院。 楚九叫来班勒紧随其后,穆家人迅速控制门前。 邸盟见他来了,又不见,哐哐砸门大喊:“武乐书,你回来,休要生事。” 但小武什么都不顾,脚没等着地,他就踩住一个邹家人的脑袋,双旋鹰猎。 殷翠竹吓得在门前大喊,“快快拦住武乐书!” 小武!心儿眉眼一怔,大惊又喜,却被五爷一把截下鞭稍,抓她到怀里来。 小武另一脚没等落地,就陷落在邹家人的围殴中。 班勒飞身而起,开门破锁,穆家人一拥而上。 鹰猎一边斩断堂门前燃着的导火索,一边扎透殷翠竹挥动着的膀臂钉他在门框上。 门扇却又被五爷一把推着心儿哐当撞开,害得殷翠竹于塌毁中滚落台阶。 零零碎碎的飞屑中,心儿一个踉跄正立于门前迎风。 小武抬头看她,心儿! 又盯上去大喊:“小姐!别动。” 小武伸张出去的膀臂,瞬间被几个大刀一齐剜出血口子。 他用力推开几人飞奔而起。 小武!心儿眼中的他越来越近。 却不等二人相拥那瞬,五爷抓了心儿拽回身侧,另一手仍攥着鳞鞭。 心儿瞟一眼鞭稍,好怕五爷打向小武。 那种痛?她受不了了! 小武迎来门前,眼睁睁见着心儿被抓走。 他怀抱的双臂一颤,拎了鹰猎,双旋而起。 却是横截了格栅处的大半假山劈砍出去,狠狠砸中了大堂后燃烧着的导火索。 刚刚在小武眼中见到的,可不只是心儿一袭白衣飘逸起的孱弱的求救模样,而是在她身后,熊熊火舌饕餮,随时会生吞了她的景象。 小武一脚迈进堂门,还是盯着心儿惊恐的双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儿怕火,竟惹的小武也这般惧怕! “心儿!”两个字刚一出口,小武竟喷了鲜血。 殷翠竹虽垂死挣扎,毒烟仍渐渐消落。 但小武的身子?哪受得了! 五爷百般疼惜似的,一个瞥眼海株昆爬起,十指颤出迷星符阵,瞬间烟消云散。 只剩下殷翠竹在堂门外一手凌颤五指,失心疯似的嗷嚎:“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但着眼看去,五宅护院迅速反杀,眨眼间力压群雄。 邹家人只如被圈在死地的野狗一般,狂吠不止,却无力回天。 《楚萍院》 “你说什么?五宅也乱了?” 杜恩怀谨切道:“是啊,少爷,今日来接走海师父的家丁,我看着面生就跟了上去,哪想他竟被直接带去五宅,神情慌张,我就又等了一等,怎知竟然……” “难道此一遭?城外蛮匪引我出击,竟是要借我的手打击五家势力,伤害五爷?”杜七衡在心里顺了一遍路子,又惊呼:“不行。如此?我必要去救。快,备马。恩怀,带人直奔五宅。” 第990章 显露无遗! 《真吾堂》 邸盟挤进院子,振臂高呼:“都给我住手!” 但几方势力居高不下,争战一时紧切。 噼噼啪啪的短兵交接声中,小武颤抖着身子,按紧心口不愿倒下去。 海株昆几步踱来,送上个什么药丸。 小武不屑一顾,眼中只盯着心儿的一脸惨白,痛的他泪珠刮过一边眼角,滚烫起腮红。 他想问,心儿你怎么样,痛不痛? 但眼见着她没事,小武就更想问,心儿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心儿一把抢过海株昆手中的药丸,盯着小武一笑走来,抽搭了下鼻头才嘟嘴:“张嘴。” 小武听话的很,像心儿每每喂他蜜糖那样,轻轻嚼了嚼,乖乖咽了。 他盯着她的眉眼越发痴醉,没等一笑揽她入怀,心儿竟又一把被五爷提落香肩拽走。 小武怒了:“你撒手!” 五爷鬼魅长吟,他太享受你这副脸庞。 武乐书,护不住自己女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但五爷要说的却是:“心儿啊,我看小武这一回伤的可不轻!但好在,他这副身子骨也算有爹爹年轻时的底子。想当年,爹爹多少次死里逃生,都是被海师父精心调理的身子,才有了此等龙腾虎跃之势。” 海株昆唯唯诺诺实不敢当,又心中企盼是不是我这一遭该算是过去了。 “现如今他武大总管身中殷魂不散,我看就还是要有劳心儿你亲自出马。当然了,你若不吝惜手段,再能好生给他调理一番,那为父可真是太期待了!” 五爷这话,竟是为了当着小武的面,亲自揭穿心儿! 小武懂得,心儿却闪躲。 小武盯着她,心好痛! 就算沦为弃子,都不会被主人当众刮脸,只为笑谈! 所以心儿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难怪他早就认定了,你根本不爱心儿。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这样揉捏自己的女儿! 而你? 手握鳞鞭!生拉硬拽! 刀俎鱼肉?显露无遗! “你住嘴。”小武吼他。 五爷美滋滋品味着小武的愤怒,好悬笑的前仰后合。 五爷送了鳞鞭过来,好似要甩起打上心儿一般,小武要被吓死了一手近前:“心儿!” 却眼睁睁见着,心儿一扭身腰,紧紧贴住五爷胸膛,脑瓜搭上五爷的肩膀,蹭了蹭头。 求你别动了! 心儿竟求了我吗? 我还以为你会让武大总管亲眼瞧一瞧,你耍起鳞鞭来有多威风。 瞧爹爹这肩背,被你打的,血呼啦一片,惨不忍睹。 拿去呀。 当着他的面杀了我。 或者是,你与我同归于尽! 心儿心头颤抖。 你别说了。 不要说透。 不能让他知道我。 你…… 你怎样? 五爷鬼魅的笑声又起淫荡之风采。 虽心儿娇俏的模样,只像女孩子吓坏了扑入父亲的怀抱,却惹得小武心如刀割! 他好悬站不住,又喷了鲜血,一手鹰猎拄地,扎透地砖,血花碎石飞舞之中,小武半跪在地伸手够她:“心儿!心,心儿,心儿回来,来!” 心儿不忍看他,瞥眼忍住泪流。 小武更不能去想五爷的淫荡,到底要说明什么。 心儿眉眼痛恨,慢慢抬起头,静电撕扯秀发,像极了她怒发冲冠。 半空中,一边是小武的手,一边是五爷的手。 爱恨纠葛! 她抬起一手,没有去抓鳞鞭,一把抓住了小武颤抖的五指! 她想好了。 我的一切都会向他公布! 堂堂正正的。 好似名正言顺。 却不再任由你指手画脚一丁点。 同一个瞬间,小武抓紧心儿的五指迎着她起身,拔出鹰猎凌空甩它入鞘,却转了心儿转着圈落入自己的两臂间,公主抱! 顺便撩一眼五爷,小武狠狠鄙视。 要杀你?早晚的事。 可惜了!不是今天。 心儿眉眼痴醉,放眼望去几近日午的光辉中,小武顶天立地那么高大! 小武望着躺卧左臂的小脑瓜和一对扑灵灵的小鹿眼睛,如获至宝似的欣然一笑,“走。回家!” 终归是选择了他! 五爷不忍失落,选了,也就算了。 五爷又一笑鬼魅,就说男欢女爱,最是爱眼! 这满院子的乱战,小武想护着怀抱中的宝贝,要一丝半寸都不能伤着,满心欢喜平安到家,可不是那么容易。 小武早就想到了,又似什么都不愿再想,盯着心儿他咯咯笑出铜铃声,一脚跳出门槛。 正此时,盛怀洛苏醒过来,睁开眼帘,大呼小叫:“主子——” 五爷随即跟着哭喊,一步蹦出门槛,跑进院子,拍腿哭唧:“哎呀呀可不能再打了呀,众位英雄,诸位好汉,放我五某人一马,放过小老儿这一回吧!” 硬碰硬的铿锵中,他这一副软弱,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眺望。 但瞧中的正是小武和心儿于刀光剑影中的怀抱送情,眉来眼去。 邸盟一个窜天猴附身似的:“嘿武乐书,你能长点心不?你以为谁都没长眼睛啊?你想干嘛去?你又敢这么抱着她回老穆家?你疯了,你给我……” 班勒飞身而来,踹邸盟一脚趴叽而去。 商景城眨眨眼,紧忙稳住局面:“穆家人盯紧了,给我杀!” 众人振臂高呼的瞬间,厮杀又起。 惹得小武和心儿娇羞一笑,化作血池中的一对戏水鸳鸯般的忘乎所以。 第991章 死不瞑目 《德荣堂》 战况一时激烈。 两位王者斗战群雄,越战越勇。 “若不然就再说说,你布置在行风馆周遭的机关暗箭,是学了哪朝哪代的皇陵墓穴里的?”邹盘之一再逼问,吓得邹荣光连连后退。 “我待过的山窟窿也不算少,都没见过你这一手,瞧瞧,”邹盘之撕开臂膀的血痕给他看,又问的轻挑:“有毒吧?解药该是在殷魂不散手里。” 邹荣光抓住这一个契机咆哮泄愤:“那你就休想得好了,等着跟老五一起被炸上天吧!” 邹盘之一笑浪荡:“哈哈哈爹呀我亲爹,所以您觉得你凭什么能活过这一时半刻?我也在等啊!跟你一样!就听个响!”邹盘之又狞恶,阴狠了瞳仁放射危光:“所以你猜,干爹那为什么还没动静?” 这种心虚?被这个冒牌逆子当面揭穿,邹荣光颤抖的像被扒光了底裤,怎么会? 殷魂不散绝不会失手,难道又是,“武乐书!”邹荣光暴吼,就要冲去杀他,却被邹盘之三指拎了耳朵甩去墙根。 “别逃了,你躲的好难堪啊!故意喊出一个小辈的名字,挡架在干爹前面,你也好意思?你就是到死都不愿意承认,你对付不掉干爹,永远赢不了他!” “我没有!”邹荣光暴怒而起:“我早就赢了他!我眼睁睁看着他了无声息,坐在那里,像一具死尸!不,不是。是一具骷髅头,一副骨头架子哈哈哈。”邹荣光失心狂笑。 安珑对战邹文欣,胜算不言而喻,连打自己身边过的人都被安珑一刀毙命。 但安珑要说明的却是:“你想明白了吗?主人为何留下你,选了我?” 邹文欣不屑去想,出剑仍是飞快。 “你铁骨铮铮,却愚忠一片。主人早就看透了,拉你去山窟窿里受刑,只等于要活活打死你,却什么都捞不着。” “他把邹家折磨成这样,他到底想要什么?”邹文欣终于开口,问一句狠话。 安珑鬼魅大笑,倒是难得一见。 “主人什么都不想要,因为邹家的一切他都不稀罕,在他眼中猪狗不如。” 邹文欣逞怒,拼了性命豁出去。 安珑应对自如,只付之一笑,又挑衅:“但主人不惜给予,你知道他要给你的,是什么?” 邹文欣不屑一顾。 安珑淡淡道:“我单与你对战了这么久,你都毫发无损,你猜邹荣光会怎么想?” 怎么还没动静?! 邹荣光急死了,殷魂不散忠心耿耿,绝对不会,难道是……“邹文欣,你个叛徒——” 邹文欣像被五雷轰顶劈成两半,他扑来跪倒:“二爷,我没有,不是我!” 他太惊惶,他忠心一片,担不起这种冤枉! 但五爷要赏赐给他的,就是这种滋味!新鲜吧? 安珑对视邹盘之,两位王者发出冷笑龙吟。 有人打王者身边过,仍然被一刀毙命。 看着兄弟倒在眼前垂死挣扎,邹文欣失了心魂一般。 邹荣光抬手指向邹文欣:“就是你,一次次他非要留你活命,就是你!” “不是的。二爷!不是我。”邹文欣失声痛哭,给二爷哐哐叩头,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来身前的血泊中,他提刀而起,刺穿心口,以死自证清白:“二爷,文欣先走一步!” “文欣!”邹荣光痛不欲生,他哪想过活活逼死你,“文欣啊!文欣……” 邹盘之没眼看没耳听,一抬手提刀扎透邹荣光的心肺,喷溅到墙壁上倾盆血水。 “这样有没有好受点?你呀要是早能学会装疯卖傻,何苦今日挨刀?所以言归正传,你睁眼瞧清楚了,是我,邹盘之,你的亲儿子,要了你性命。” 邹荣光口喷鲜血不止,却好似真的看清了盘之的笑脸,那么英明神武,年轻有为! “所以我对你也不薄吧!起码两年来,我好吃好喝供养着你,人前人后都敬你为父,不曾有过苛责谩骂虐待,你在这院子里还是当家做主的势头,你亲近的护卫我一个都没换掉,可到了你当家做主才短短几个月,你是怎么对我的?” 邹盘之拔出刀来又刺向他右边:“再说到你邹家茶行,我接手的时候已然大势已去,我是怎么废寝忘食,给你精心打理着,挣的你老邹家钵满盆满!而你招兵买马,上山养人,为了杀我的时候,你还真好意思来冲我要钱?” 邹盘之拔出利刃,恨恨道:“这最后一程,也是我赏你一个痛快,算得上是好死,又一个大恩情,你睁眼睛记着点,闭上眼的时候也好好想想,别来折磨我!” 邹荣光瘫倒下去,死不瞑目。 邹盘之反手握刀,与地面齐平,另一手振臂高呼:“都给我住手,睁眼瞧瞧他邹荣光已经下了黄泉,不顾死活非要跟随他去的才拎刀死磕,愿意归降的缴枪不杀。” 众人一愣的瞬间,孙以泊带人冲破宅门,这一看?更加义愤填膺! 众人士可杀不可辱的势头翻涌,一拥而上。 邹盘之一看,甩了刀刃扎透主案,他倒主位上一坐,翘腿品起穆家的凉茶,静静看着安珑一人如游刃般恶战群雄。 《德义堂》 黎成急报:“老爷!邹荣光死了!” 黎叔一步迎来:“可是说,死于城外蛮匪?” 黎成欣然颔首:“正是。” 老爷一拍扶手,靠背落座,欣慰一叹:“那就还剩下一个。” 第992章 我爹被蛮匪杀了! 五爷扑闪在乱战中,左右都拦不下一个,他还就不消停。 小武翻个白眼,心知他玩得正嗨,却一瞥惊怔,他的肩背? 好似小武浑身的刺痛一齐涌上,五爷怎么伤的?小武不敢想下去,忽闪眉眼转向另一边。 心儿没闪躲开,还是盯着小武看,心知他那么聪明,定是想到了我! 怎么样? 吓到了吗? 那就不要怕。 心儿一点点靠紧小武的胸膛,蹭了蹭脸颊,回去我慢慢讲给你听! 小武心口麻酥酥,扭转回来的眼眸晶莹着泪光,难得你这么乖巧哄着自己,但他却好似看到了你拼命的样子! 班勒看出小武的痛楚,一闪身护来身侧:“师父怎么样?” 却连心儿瞟一眼都没,就先翻个白眼。 就你厉害! 我说你每每赶回五宅能是为了什么事? 怎知竟是今天这种阵仗。 你还竟都毫发无损? 能耐的你。 那你自己下来走啊。 干嘛师父伤痕累累的,你还非赖着不动? 心儿什么不知道,同样低垂着眼帘,翻了班勒个大白眼,扭了扭小屁股蛋昂起脑瓜捏了鼻头,就不下来还嫌弃小武:“一身酒气。” 就你家师父矜贵行了吧? 小武终于被她逗笑,紧了紧手臂,摇头道:“没事。” 两个字,淡淡的,散发着清爽的味道,心儿又看迷了眼。 如果弟弟能长成像小武一般的男儿郎,那心儿可真叫此生无憾了! 大老远的邸盟眼馋着飘来个大白眼,撇嘴嫌弃:“没事?切。啥都没事。” 怎知一个瞥眼,邸盟竟眼见着殷翠竹狗急跳墙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点燃了墙边的导火索。 邸盟呼喊着:“危险。让开。”径自冲过去。 惹得众人一起看向他。 一个飞扑,邸盟拿身子盖灭了火线。 几人擒拿住殷翠竹,邸盟起身拍了拍尘土,吩咐:“先别杀他,留下我审。” 小武仍然望着他这边,眼中的星星之火不但没有被扑灭反有燎原之势,小武心里叹:你这个性子又偏有这一身热血,怕我也是救你不下。 这个结论,心儿早就明了。 瞟着邸盟,又想到他与炼郎骷的牵连,心儿仍是叹息。 小武急忙哄:“小姐别怕,咱这就快了。” 但放眼望去,院子里的战事仍然惨烈。 走投无路的邹家人奔逃出门,又被迎头赶上的杜家人围堵在院外。 五爷奔来门口瞧好,一声声哀嚎苦劝,惹得杜七衡亲自迎门拜望:“五爷!五爷您怎么样?都怪七衡来晚了,没惊吓到您吧?快让晚辈看看。”杜七衡呵地一笑,喜极而泣:“五爷,您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五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拍住他肩头感激:“七郎拖着伤病的身子奔来相救,老朽无以为报您杜宅的恩情啊!” 一听这话?五爷不怪他,杜七衡可算放心了。 忽然邹盘之扑爬而来,哭天抢地,狼狈不堪。 不远处是展长松制服鲜亮,却也跑来的够急。 “干爹!干爹,我……” 五爷急忙迎了他去,泪眼婆娑地不解道:“二郎你这是何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干爹!我邹宅,我爹,我爹被蛮匪杀了!”邹盘之一声哭喊,哐哐跪地叩头,甩的大鼻涕泡多老长。 五爷一听惊愕,捶胸顿足,“二哥呀二哥,你怎么就走在我前头去了呀二哥!” 众人悲戚。 怎知五爷一跺脚,冲向歹人,抢下刀柄,胡乱劈砍,恨的咬牙切齿:“我要替二哥报仇!” 此话一出,邹家人更被围堵生擒。 五爷却举着砍刀,蹒跚着步子向北奔去,口口声声喊着五家与蛮匪不共戴天,誓死要为二哥报仇的话。展长松拦了一下未果。邹盘之起身追去。盛怀洛紧随其后。 亢奋起老百姓的内心,众人为五家的惨痛经历一起捏紧手心里的冷汗。 第993章 心儿是什么时候去的五宅? 终于小武夺来门前,五爷演的有多投入,小武就有多不屑。 眼瞧着小武要一脚迈出门槛,班勒抬手,想是拦一把?又觉得不妥,那就劝一句?张了嘴没等开口,又瞧着师父的美哉哉,好不忍心。 深在院子里的邸盟瞟一眼武乐书坚挺的背影,急忙甩手:“这这这,这儿也清了,利索点,干净的,这火药可不长眼睛,海师父交给你了啊!” 邸盟一步奔来,扬手嗷嚎:“武乐书你还真敢出门啊?你抱着她你不觉得心口突突吗?” 班勒转眸瞪邸盟,呲了门牙,你非要说的这么透亮,你不觉得脸皮烧的慌吗? 抱一下怎么了? 死里逃生知道不? 再者我师父乐意用你管? 可回眸一瞟小武深陷其中浑然不觉的模样,班勒也快犯愁死了。 看这架势,师父非要抱着她回宅? 这走街串巷,众目睽睽,闲言碎语的这? 正在这个刹那,小武夺门而去,一身轻巧。 班勒急了,又瞪邸盟。 你快点,你是巡官,你咋跑这么慢? 一抬手班勒抓了邸盟,紧忙跟上。 挤出五宅门口邸盟狠狠挡一下杜七衡,来都来得了,干吗着急回去,再者公事要紧,巡官优先。 心儿这回明白了,她就要什么都不管,依偎在小武的胸膛里,像是被他浑身的血汗、浊酒的气息熏晕了,她慢慢闭上眼,睡美人的模样,勾起一边的嘴角。 小武才不管,他今天都要被吓死了,抱着你好似失而复得,怎么舍得撒手?! 他耿头瞧向心儿瞥笑,又被她小机灵鬼的模样逗得咧开嘴咯咯笑,你呀! 小武抱着心儿穿过战入尾声的五宅大门前,穿过来看热闹的一众人等,来到大街上! 紧随其后的是班勒,带着身后凯旋的穆家人。 邸盟走在班勒的身侧,劲劲的摇头晃脑,干脆耷拉下脑袋,武乐书这副抱得美人归的模样,实在更没法看。 班勒冲他甩了下扇子,顺便秀了下拳头。 懂点事。 要你来是充当正义的,你给我害什么臊? 邸盟嗤鼻痞笑,仰头装一下,又几指抻了抻制服。 怎么的,不就是给他撑个场子吗,简单。 再往后是商景城指挥着擒住了匪类的人浩浩荡荡地跟紧。 没走几步,展长松和带来的警员也归入队列,一下子更光明正大了。 围观的众人如沸腾的两股水流左右跟进,拍手叫好,耀武扬威。 这下可好谁人都明白了,原来今日蛮匪城里城外的闹腾,还是为了针对五家。 但看人家穆宅这亲家当的就是仗义,有武大总管亲自出马,城外力破蛮匪老巢,城内又终归是救下了五大小姐,真是可喜可贺,众人一传十十传百,赞扬声不断。 刚转去南大街,小武瞥眼一瞧,竟见安珑当街追赶孙以泊,这可真是名正言顺地剿匪。 瞧小武住了脚,邸盟一瞥眼,扬手高呼:“给我打住。干什么玩意这是?” 安珑一愣,紧忙收刀握拳,恭敬施礼:“是安珑有眼无珠,怎敢惊扰到武大总管?您等,请。” 是安珑?心儿瞥眼一瞧。 安珑抱手退后,被小武一语叫住:“等一下,还差一声谢吧。” 小武冷声冷色,阴森森的眉眼撩了一下孙以泊。 他摔倒在大街中央,正在小武脚前,好似刚爬过鬼门关。 小武装模作样的势头好悬逗笑了心儿,这也就是你呀,安珑怕过谁! 心儿按耐不住心肠倾慕与他的柔软,干脆装作不愿被当空照的骄阳抓去炙烤浓浓爱意的样子,她更要抿住嘴巴,闭紧眼睛,朝小武腋下缩了缩头,也算学了谁躲上一躲吧。 小武先就几指拍了她臂弯,温润地哄着她,这又被她鼓动的还得随她憋住笑意。 班勒撩一眼路边,冲楚九使一个眼色。 展长松走来邸盟身侧,挑眉问着:你看出什么来了吗?又附耳道:“我闯进邹宅的时候,他俩打的正欢,能逃出来这老小儿也够厉害的。” 邸盟一听,两眼珠子滴溜一转,不觉瞟向小武。 展长松也随上:“所以武大总管会不知道他的底细吗?” 班勒瞄他俩一眼,又扫向人群,此等势头,众人起了唏嘘,不稀奇。 重点是,师父要干什么? 楚九冲出去,拎起孙以泊。 安珑抬眼瞥见小武的笑意,明白,进而深躬见礼:“多谢孙掌柜不顾性命,前来搭救我邹宅。” 小武嗤之以鼻,冷眼瞧向孙以泊:“回个礼你都不会了?什么时候城外蛮匪要你一个老匹夫下场开撕?花满园是没乐子瞧了是吗?楚九拉他回去,当众赏他二十大板,要他十天半个月别给我出屋。” 话落人声嘁叽又都转向钦佩赞许,楚九爽快颔首:“是,东家。” 孙以泊恶狠狠对视小武,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小武冷眼不屑,你感激我?我不稀罕。 楚九紧了紧几指羁押孙以泊走去,看客中竟也起了赞叹他的声音,没想到你个孙小老儿,还真有点匹夫之勇。 小武听来,眉眼柔软,一抬脚颠了心儿的小屁股蛋,小武欣然瞥笑,我这样,你怕吗?又好想问,哎那帅吗?却没忍住又自己先哈哈笑上了。 逗得心儿更窝在他心窝上,瞧他只言片语就能扭转乾坤的随机应变,可着小武嘚瑟一下。 欢闹的人群走来三复街,徐宁站定纸行大门口远远眺望,惊的他目瞪口呆。 嫂子一溜烟窜出来:“当家的怎么样了?什么声音?是小武回来了吗?” 没等站脚,她瞧一眼,羞的直接扑到徐宁怀里,“哎呦我的天啊!” 没办法,小武非要任性这一小下,兄弟们就非要给他撑足场面,惯他如此是也。 徐宁没眼再瞧,学着他搂起媳妇来,抓紧溜了。 《德义堂》 黎成窜进来,又扭捏了腿脚。 二老巴望地瞧着他,又急得起身来问。 黎成才为难道:“那个,小武哥抱着大小姐,就那个,从五宅回来了。”他好像还想说点什么求情的话,毕竟今个不一般,又更不好意思了。 什么?!二老皆惊。 我穆家的脸面呢,这个小子! 黎叔一把扶住老爷落座,一时慌的不知当怎样哄劝。 老爷摇头思忖,瞳目浑圆,脱口而出的竟是:“心儿是什么时候去的五宅?” 第994章 关于五蝶心 刚要转去御路街,骆滨淮屁颠颠跑来抢功劳,大老远拱着手见着礼,说了一堆服务为民荣幸之至的话。 众人耳根起了茧子,早就瞧厌了他这副小人得志的猴耍,连两位巡官都不屑一顾。 邸盟直接掉头朝最后走去疏散人群,到巷子口就窄了,容不得父老乡亲都跟去,见谅啊见谅。 展长松严惩不待的势头,一个挥手指挥着手底下人押解匪徒行进。 骆滨淮屁颠颠穿行队列,冲街口的人群点头哈腰,弄得一个个警员都灰不溜秋的眉眼抓紧闪着他点。 小武抱着心儿稳步挺进后门还似旁若无人,急得许森一溜烟屁颠颠下楼,口口声声喝他。 “武乐书!嘿,你个武乐书!干吗你?你放手。要不要脸了你?我看你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吧?哎呦这老些人啊!我许森没脸见人了我都!还不撒手?” “哎你,给我站住。武乐书,看我今天不,哎你听见没?你长耳朵了吗?哎呦喂,心儿!不会真是你伤到哪了吧?来让我瞧瞧!你躲开。别挤我。哎呦我的腿呀,我的脚脚脚,哎呦!让开。我接我媳妇!” 《穆明楼》 许森连滚带爬,还是先到一步,伸张双臂挡住门口。 怎么的你也一身是伤,浑身带着血呢,你还能耐个什么劲? 没等许森气喘吁吁的再喊出一个音儿,小武冷厉抬眼,只回一句:“让开。” 心儿一路躲着憋着,又终于没忍住睁了眼,笑的好调皮。 “这下你惨了!”淡淡的一句,带着她肺腑的温度,却在盛夏的日午间刮过一丝清凉,两个大男人都心头一颤。 许森柔软了眉眼,紧了紧眉心嘟起嘴,但也很听话,挪了屁股。 小武低头,盯着她柔软一笑,两个小葡萄黑亮黑亮的,像说了好多遍‘没事’。 就这样盯着她的笑,小武抬脚进门。 许森服了,醋坛子翻倒一片,稀淌哗啦。 班勒进来后门,撩了许森一眼,威逼甚烈。 许森瘫软的两腿立马挺直,耿头不服,咋的! 班勒眼角一眯,牢骚可以发,但你若敢难为师父一下,就先摸摸自己长了几瓣屁股。 班勒手一摆清了场,又自己两手关门出去,不觉他一愣,透过门缝又探头瞧一眼。 许森两腿哆嗦的正欢,赶紧一手抓住栏杆,又挺了挺脊背,哼。 可算关了门,许森缓过一口大气,汗晶晶的小脸一抽鼻子,都快委屈哭了。 《警察所》 邸盟两步跑回,展长松等他在门前,吩咐:“你去吃口饭,我先审着。” 班勒摇扇起步,翻邸盟个大白眼,你还金贵上了! 邸盟也憨笑,一蹭鼻头,怪不好意思的:“哪顾得上,这么多人呢。” 骆滨淮跑回来一本正经道:“你俩都去,剩下的交给我。” 惹的三个人一起白眼瞟他。 展长松搭在邸盟肩头的手又拍了两下,两人默契相视,埋头奔忙。 “嘿你两个?”骆滨淮刺啦一声,扬着胳膊追上。 班勒扇了扇风又摇了摇头,心中却隐隐觉得哪里怪异。 才这么一会人都跑哪去了呢? 而且子阳院连祈丁都没出来接迎? 《德义堂》 班勒绕来正门,登堂入室。 这一看?吓得他也只剩下乖巧了。 老爷正襟危坐于主位。 堂下跪满了穆宅各位管事,一人不差,连黎叔都跪在最前列,好像神的众子列位。 班勒抬脚进门,一甩衣摆,只身跪倒。 老爷偏冲他问来:“班勒,关于五蝶心,你都知道什么?” 五蝶心?!班勒骤然心梗,目瞪口呆。 跪在最前列的徐宁也只敢默默闭上眼睛,喉结乱颤。 毕罗宫 于盛夏的火燥中清凉幽思,放浪着五爷银河垂落九天的独舞与狂笑。 “太过瘾了哎呀呀太有意思了,这还是第一次呀!”五爷声情并茂,万千感慨于眼眸中翻腾四溢:“我敢举着大砍刀满大街上跑!啊?哈哈哈过瘾过瘾,痛快太痛快了!这都多少年了是多少回呀,我都没敢在大街上玩过绣花针。这一回!啊?哈哈哈。就说我二哥死的是最轰轰烈烈,首屈一指!啊?哈哈哈……” 五爷甩刀而去,扎上墙壁。 换了一套舞步耍起,染血的衣襟凌空飘荡像极了戏服。 盛怀洛抛来个方天戟,五爷随手摆弄,仍是先从毕罗宫的清凉夸起。 一人远胜千军万马的绝雄之势中,抬眼看,邹盘之竟只身跪在地中央,冷汗直冒。 五爷这一种与故人辞的宣泄激荡,他第一次见。 盛怀洛也只敢恭敬候着,两眼紧切,拿捏不出左右。 第995章 内里全被掏烂了! 《穆明楼》 两步来到圆桌前,心儿一跃跳下,撑住小武的身子,“你怎么样?” 许森贴门偷听也算服气,别说身子还伤了,就算好模好样的他从私塾抱心儿回家,许森都没这个力气。 小武摇摇头平缓着气息,冲她灿笑。 心儿也美的说不出话来,憋着笑,乖乖擦拭他额头的汗珠。 一颗颗晶莹放大着两人的怦然心动。 心儿的几指越发柔软,小武的喘息越发滚烫。 四目水润,电光火石。 小武一把拥她入怀,紧紧的,又更紧! 他落了泪,抽泣不止,好悬失声大哭。 心儿也抽了鼻子,依偎在他胸怀里,娇小的像一颗小糖人,快要融化了一般。 爱火炽烈,熊熊滚沸。 他宁愿自己今天真的战死! 也好过你一十八载蹂躏在恶者手中的每一个日夜! 心儿! 心儿的大珠小珠敲落在小武的胸膛之上,起伏波动。 逗的心儿朦胧的眼,痴醉起迷人的笑。 笑他哭的像个吓坏了的小屁孩! 她更愿被他汹涌的爱潮包裹,心儿蹭了蹭耳根,好像都能听到他心尖热血的澎湃之声! 许森靠着门框坐下来,真是荣幸之至。 还没谁听到过武乐书这样的哭声呢吧。 奇了怪了,这予本楼离穆明楼明明这样近,却搞得我跟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样,不服不行! 突然!小武一耸,口鼻窜血。 他又生怕惊了心儿,“啊啊啊——” “小武!”心儿悬身而起,惊愕难掩。 他太痛了,内里全被掏烂了! 心儿逼自己冷静下来,将小武双手压上桌案,点住他浑身几大穴位。 “心儿怎么了?”许森急得在门外大喊。 “小武你听着,你身中阴魂不散,不止一样毒,但最烈的是他里面的千姬怜,就是思妻之痛。你越是为我痛彻心扉就中毒越深!快,你快别想了,换一个思路。就想,想,对呀你想想,你我今日都能平安回来,这有多宝贵多难得!高兴一点,好不好,你笑一笑?” 下巴颏滴落的血水砸响桌案,哐当哐当的,心儿好大声脱口而出的话小武根本听不清。 却只想一笑,哄她没事,小武奄奄一息的眉眼,半睁半抬扯笑的瞬间,心儿竟被自己吓得好大一个激灵。 她转身背对,说是药盒里好像有一瓶海师父给的什么药丸,吃下去该能压制一阵。 奔来梳妆台前,心儿太后怕,看着铜镜中扭曲的自己,心儿瞳孔放大,汗珠横流。 当着他的面,我说了一堆什么? 口无遮拦! 她要怎样向小武坦白自己的一切?! 她真的不知道。 一下子两人从爱火燃透天边的圣洁天堂,坠落垂死挣扎的暗黑地狱! 好像说出一切,就会是这样迫降! 窒息。惊悚。撕裂。 连血都不是红的,而是黑色的! 铜镜中的小武,离心儿那样远,注定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 心儿炽烈的心瞬间被掏烂,在勇敢承认你太重要的倾刻! 她好想哭,接着哭…… 五爷,这就是你给我的咒诅! 一整面铜镜幻作五爷淫荡的狰狞面孔。 我必要杀了你! 哪怕同归于尽! 恨意的冰冷让心儿再一次平静如寒潭。 她一瞥恍落现实,铜镜中小武瘫软着身子,“小武!” 心儿奔回来,她好心疼! 小武,我会说的,我的一切! 连我都交由你处置。 然后就由我去杀了他,报了仇,结束一切,好不好? 心儿熟练的清洁血迹,喂下药丸,扶他坐下。 小武终于缓过一口气息,却不似满血复活,要缠住她抱在怀里才站得稳。 心儿又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却谨慎起来:“你浑身的伤,可不能再拖了,得抓紧止血。” 小武不干,任心儿转去身子,划过手臂,却撩住她几指。 “我没事真的,没事!” 就这样抱抱你,他好享受! 好像从来连想都不敢想。 他也知道。 出了这间屋子,躲过这一小会,以后也是,连想都不敢想! 心儿明白,随着他的指尖转着圈回来,落在他心坎上! 要连他的血,他的泪,他的汗臭,他的酒气,都一起塞进心底! 一波风过,许森真的叹气,我就说是吧! 却突然他迅速回身扫视子阳院,又看向警察所门窗紧闭,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感觉?到底哪里不对? 许森像进了鬼屋一样,吓的惊恐炸毛,大白天的! 突然他想到,怎么子阳院空无一人? 连陶月丫都没跑来瞧一眼? 不好! 许森哐哐砸门,破口大骂:“嘿你个武乐书,给我出来,没完了是吧?死在里头了是怎么?” 惹得两块糖疙瘩,一起笑弯了嘴丫,才算圆满。 那么清澈,那么圣洁的爱意,两人包起来珍藏在心底。 眼中的温情好似过起小日子来的默契。 小武伸出膀臂来,心儿还逗趣:“毕竟是在这个屋里,不是在那个屋里,这衣裳没法脱,脱了也没有合适的换。” 小武被逗的笑声爽朗,许森被气的拍腿嗷嚎:“武乐书你衣服还想脱?你上天得了吧你就?” 心儿瞥一眼门扇前的猴耍,又娇嗔小武:“就先扎紧一圈纱布,瞧你,你还笑?不许喊疼啊!” 小武才不,哎呦啊呀喊的直冒冷汗。 却谁都不忍出了这间屋子,只愿厮守这一瞬! 去到了对面,衣裳可以一件件换,伤口可以好好清理包扎,上了武来绝不会这般刺痛。 “紧接着你要怎么去给老爷回话啊?别以为爹就只瞧中你今日战功显赫!瞧让你耍的,满大街转悠,不罚你才怪?” 小武听来美的很。 都说喝酒壮胆,何况他还杀了人,报了仇! 挨罚吗?小事。 但躲还是要躲的。 瞧许森在门外嗷嚎的欢,小武就不出屋。 “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德义堂》 祈丙急颠来问,又先进门跪的规矩:“老爷,穆明楼上许先生骂的正欢,怕是真急了!若不然,就召小武哥过来吧,这闹出事来咋也不好看啊!” 祈丙哆嗦着颤音,仗了仗胆子说一句,换罗闻闪去探听。 老爷低沉着脸,只摆了手。 “还只盯着?那还,还不管小武哥啊?”这一句祈丙哆嗦的都快没了音。 门边的班勒也冷汗直冒,他能说的大概都说了,亦如每一位兄弟,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被老爷逼供!班勒闭了嘴,默默忍下叹息,心里却忍不住和兄弟们一起想—— 难道连小武老爷都不信了吗? 第996章 我们被圈在死地了! 《穆明楼》 “没事没事?你就只会说没事!”心儿娇嗔起嘴丫,柔媚瞥他。 小武被电的晃了眼,羞红了脸颊。 心儿紧瞧着他,淡淡诉说。 “我弟弟小的时候也总爱说没事,所以他胆子大,有什么事都冲到前面去,家里数他闹腾的欢,爹爹还偏就夸他呢!” “说这小子初生牛犊的劲头,跑到草场上去,一定最先找到青草地和溪水边,什么时候都能露一手,饿不着!他就欢呼雀跃,冲我做鬼脸。” “我才不服劲呢!咋也是当姐姐的!还跑得了他?我就追着他打,爹爹还真就在喊加油!娘亲就来叉腰大喊,还要不要吃饭了?饿着肚子还都有这一身力气?早知道我那火灶就不打开了!” “娘亲没等喊完就被爹爹抱回屋去,剩下我俩个去捣鼓火灶。哈哈就是做饭?小迪真的什么都不会,花猫脸倒是画的挺好看,然后他就跑去井边打水,转着木把翻跟头……” 心儿泪水荏苒,早就忘了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 小武也早哭成泪人,双臂默默抱紧她,二人一体,蒸腾着家的温度。 许森贴紧门扇,一抽鼻子,好心疼,我就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些。 他好不忍心打断,但真的不行了,时间不等人! 我闹腾的这么欢,都没引来一个人? 那就说明,我们被圈在死地了! 心儿!许森哐哐砸门叫骂升天,心儿也许你暴露的日子,就是今天! 心儿!心儿你听得到吗? 小武这回知道了,心儿口中的弟弟,小迪,绝不是魔对! 反倒是你们,五爷的亲儿子,五爷,剥夺了她原本美好的一切! 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一股恨意滚沸小武全身,直冲天灵盖。 却是心儿猛然惊醒,盯着门扇惊恐万状,什么! 心儿逃离小武的怀抱,好想躲上床蒙进被子,又不对,该是逃离穆明楼,逃出城! 可山上? 那么多王者死在我手上,我一现身就会被群魔万爪撕碎! 那我还能逃去哪里? 对,毕罗宫。 只要我能到那里。 即便五爷不在,我等也能等到他——同归于尽。 心儿!心儿你在听吗?你快走—— 小武瞧着心儿突然奔去,又可地转圈,眼下竟要夺门而去。 “心儿你怎么了?”小武似乎使尽了浑身力气,奔来抱紧心儿还站不稳。 心儿恍如隔世般的一点点回眸看他,“小武!”她轻呼一声,是要确认一下,再一点点转回头看着门扇上许森紧紧贴住的身影。 那也就是说我们三个…… 不对,是我! 把你们两个都连累了! 老爷连你都不信了吗? 爹以为你爱我会爱到背叛穆宅! 你呀你呀!你这下真惨了。 “哈哈哈哈……”心儿鬼笑疯狂。 许森却在门外默默流泪,你不走吗?真要留下来?心儿! 也好。瞧你,连这样的笑声都这么好听,才几天呀我,但似乎真的够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奈何林深无归处…… “心儿怎么了?”小武一把搂紧她。 小武好怕是自己刚刚的痛恨吓到了心儿。 又好怕是心儿认清了口中的只是回忆,可现实是…… 又好怕心儿是太思念弟弟,如果连魔对都不是,那恐怕翻透洛阳全城都寻不到这个人了,小迪他就…… 又更怕心儿被刺痛到要去寻五爷为全家报仇,五爷肩背上的血痕是怎么来的,那鳞鞭本该是攥在你手上…… “心儿怎么了你?不,心儿,你别这样,你看清是小武,我是小武啊……”小武在耳边不断呢喃着她,两人泪流满面,紧紧相拥疯癫在地中间。 第997章 两刃利剑 突然心儿挣开他怀抱,愤怒咆哮:“是你又怎样?哈哈哈哈,可不就是你吗?一次次目中无人,心眼皆无穆家法度!” “哈哈哈哈……”门外同样传来许森的失声狂笑。 好。 不带他! 同命鸳鸯? 就该是你和我。 小武蒙了,被甩飞撞上圆桌,痛的像背刺一剑。 眼睁睁看着心儿在眼前疯魔,小武又扑来抱她,却被心儿喝住:“武乐书你敢?穆家少主在此,你不跪不拜,竟还想要抱我?” 小武整个人被劈开,哪只两腿软了,身子都要散了。 心儿盯着他,恶狠狠近前,咬牙道:“你凭什么?” 小武连连退步,自己撞上桌案,他拿两手十指紧紧扣住,撑住身板。 他懂了,心儿在努力抓紧她在穆宅的身份,小武就愿意随着她。 “穆家给你底气,给你荣耀,尊贵,手腕,资财,人脉,可你竟然只想要自己的痛快?为了你的声名和私欲!” “我没有!”小武大喊。 “没有吗?”心儿一丝轻蔑,浑身轻佻,鬼魅的笑脸好像五爷附身。 “怀抱女人的滋味不美吗?哦错了,该是说,就今天,你胸怀里抱着的是,窦浪的妻子,穆凛然的女人,你还那么美?你把穆家的脸面放哪了!” 心儿突然吼他,好似严刑逼供,两刃的利剑扎透他胸膛。 小武忍得嘴角流血,仍摇头不认:“主上威严,一直在我心里!” 小武按住心口,好悬身子倒去一侧,他知道心儿是在替老爷问他! 心儿眉眼盯紧他,却又冷笑:“既是如此,那更不对。你今日此举该不止因在五宅见了我。说。谁让你去的五宅?你都知道了什么?” “这?”小武太难了,眼眸惊恐,你是真的想知道这个?有,还有五爷当面揭穿心儿的话敲在耳畔,还有邹荣光的笑声响彻不断。 小武晃了晃头,咬住牙根,不想答。 心儿,你别想了! 难道我也要亲口说出来吗? 像那些奚落她的,玩弄她命运的恶魔! 一个女人要怎样活在男人堆里,任人宰割? 小武不能再想下去,他太心疼她! 心儿却更急了,你个傻子! 心儿刚刚明明那么怕! 但现在? 别说是要面对小武,哪怕就是面对爹娘和整个穆家的审判,面对死! 她都不怕。 想要杀了我,也是很容易的。 但她放不下你! 就算到了那一刻,老爷审你到这一步,你不招认,不回答,你就完了! 小武快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说啊。你说! 你该是怀疑过我的,像老爷这一次一样才行! 别为了我,你太傻了! “可是邹荣光对你说了什么?和我有关吧?” 这回好,小武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咬中有关心儿的一切,只在他心里。 你这样是在找死!心儿突然振臂,击飞小武远远撞上墙壁,喷血倒地。 “看到了吗?这才是我。” 小武忽地笑了,又笑着爬起。 我就说嘛,我家心儿绝不甘为弱者! 心儿!放下心。有我在。只要你留在穆家,不再想着去冒险,就这样跟我磕下去,怎么磕,磕成什么样,磕到什么时候,我都愿意。 “你我主仆有别,你今日轻薄于我不止一次……” 轻薄?! 他的心怎能如明珠蒙尘! 小武惊愕:“心儿!我没有!” 小武甩起衣摆,郑重跪倒:“我武乐书对天发誓,我对五蝶心的情义……” “哈哈哈哈!”心儿仰天狂笑,听了多大的笑话:“还天地可鉴吗你呀,啊?哈哈哈,你没有?你抱着我转在大街上的时候你没有?你叫出我大名的时候你没有?你口口声声喊着我闺中乳名的时候你还没有?就在为姑爷报仇雪恨的今天!你敢这样发誓?” 小武太痛了,竟无言以对。 手臂一软他身子扑倒,两胳膊肘重重撞在地上,姑爷!他爬一步,又一步,他要起来去,姑爷!我也一直在想着的。不单纯是你的临终托付。我今天是一定要给姑爷个交待。 许森都听不下去了,脑袋哐哐撞了门框,武乐书!你要撑到什么时候! 本该心儿最感动的时刻她却笑疯了:“哈哈哈太好笑了吧哈哈!哦对呀,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不叫五蝶心,我是叫那个什么……” 心儿突然闭嘴,霎时来到小武身前,拎起他衣领,怼脸恨恨道:“你知道?” 小武仍闪躲眉眼,却顺着手劲随她站起,就这么被她拎着俯视。 “哈哈哈哈!”心儿太欣喜了:“你说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姓什么?啊?那也就是说你只是知道了我不是五爷的女儿,对不对?” 瞧心儿喜庆的劲,就差欢闹了,小武眉眼酥软,勾嘴一笑,你也不喜欢当五爷的女儿,对不对! 如果是我终于能堂堂正正做自己,也会这么美吧! 却又被心儿狠狠摔去,“啪叽——” 吓得许森好悬开门求情,别打了,心儿,住手吧! 但这一次心儿是真生气了! “武乐书,这回我问你,还会爱我吗?” 小武呛了一脸血点,倒在门槛前,痛的满地打滚。 他按住心口,仍然能吐字清晰:“爱!” “我不是五宅的千金!难道邹荣光没有说吗?他是怎么对你说的?他的笑?他那副面孔?嫌弃。作践。深恶痛疾。我在他心里、在五爷心里、在五家连这桌上的一个摆件都不如!你也一样。我是你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时候你爱我!和我沦为一个任人摆弄的弃卒的时候你还爱我!这爱能一样吗?你别说话。我不要你可怜我。” 心儿竟跟小武较真了! 她癫狂了,又好不屑,无所谓! 小武几指够扯到她的脚尖,他抵住胳膊肘,跪起又站稳,抱紧她! “心儿!我爱你!不会变!” “这爱是少爷赏赐给我的!少爷说:只是看一眼画像!少爷说:我就是爱你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就占有了我的全部!少爷说:我就是你的信仰,我给你的力量就是真正的爱情!” “这爱是姑爷亲自教会我的!姑爷说:打见了心儿,我就愿意承认,这世间有一种美啊,是你哪怕瞟着那么一眼就行的,美!姑爷说:武师父替我好好爱心儿一辈子!” “心儿,我爱你!我爱你的爱,是少爷爱你的爱,是姑爷爱你的爱!这爱,是永不改变的!” 许森好个感动,也许不用过了今天,就可以加一个我了,我又要留给你武乐书什么呢,看我怎么死在老穆家吧! 心儿哭红了鼻头,她信!她知道!这就是!却明了,我只能清醒,若说要死,只能是我和先生一起,没法算上你!心儿一把推小武撞出门扇! 小武好悬翻下栏杆,许森一把拽住他:“嘿你个武乐书,你还想往哪逃?” 小武看着眼中的心儿泪水横流,二人目不转睛。 这是最后一眼了吧?心儿想。她关上门,赶紧躲他远远的。 可穆明楼也就那么大。 终究是关住了她! 门关紧了,不见了心儿,小武抬手够扯栏杆,不认许森撑扶。 他想去给姑爷个交待! 再就是老爷! 第998章 群情激奋 《忠正堂》 许森就不躲开,扛了他另一边胳膊,拍了两下门扇:心儿,交给我。 两人踉踉跄跄奔来,临近堂门口,小武只身迈了门槛,直挺挺跪下去。 大起大落的痛,小武百感鞭心,姑爷! 他一声声艰难的喘息,快要把谁憋死了一样,许森一抬脚迈进堂,劈头盖脸就是骂。 不把你摘出来,心儿到死都不会瞑目! “好你个武乐书,你真是有多大的能耐就敢惹多大的事啊!这下知道错了吧?你也不说先转转脑子,你那灵光劲呢?就会摇着尾巴屁颠嘚瑟了吧你?这回可好,大小姐罚你了吧?不是我就纳了闷,你这身子能伤了,心板还能上了锈?真敢为所欲为?你以为老穆家是真没规矩了是怎么?” 小武紧闭着眼,耳朵也不大能听清什么,从里到外的伤痛,让他的心跳气息都拉的那样长,脑子也不会转了,但却伸了手,乖乖的一个手巴掌举起老高。 许身瞬间明了,找打?你还!还嫌不够事大。哎呀气死我了! 可惜我没带着戒尺,干脆一甩扇子敲他一扇把。 “啪!” 小武颤抖的身子,痛的闪过一个激灵。 许森赶紧转一圈眼珠,这个动静?还惹不来谁吗?起码探着风了总会信吧?不会任由我和心儿守着子阳院这么玩弄他吧! 《德义堂》 “老爷!那块木头,哦不是先,先生他打小武哥!”祈丁盯了这么久,可算等来了这个,这还行! 群情激奋。所有人都不干。班勒干脆一步起身。老爷却拍了扶手,喝止:“任他打!” 《花满园》 调教小雏仔的刑凳换上孙以泊被五花大绑,大刑伺候。 噼噼啪啪的干脆声中孙以泊咒天骂地,痛斥小武。 好你个武乐书,你出尔反尔,你落井下石,你见死不救二爷,小老儿我势必与你……本就伤痕累累的他痛的大汗淋漓,还好嘴上被塞满布条发不出声来,否则会被打的更惨。 不知是太痛了,还是怎么,他想不下去,进而红了眼眶,蹦出泪珠,失声痛哭,好像在祭奠他的前半生真的随邹荣光一起死掉了。 “九师兄,行刑完毕。” 楚九抱手倚靠墙角缓一口气息,又转着刀把走来,刀尖拄地,楚九蹲下瞧他,几人忙着前后解开绳索。 众目睽睽那么险要的声势之下,武师父不惜暴露自己也宁可救你,我都惊了! “行了,别嚎丧了,他邹家大仇指不上你了,少跟那殷翠竹玩什么眉来眼去,是武师父给你担着呢。怎么,没看出来啊,还是嘴硬心狠就不领情?孙以泊,我告诉你,挨了这顿打你就是东家的人了。但你若不消停,非要生事害了武师父,就先问问我的刀干不干!” 《警察所》 一通大刑耍下来,殷翠竹终于招认—— “城外蛮匪,统帅全军的,就是武,武乐书!” “什么?”骆滨淮嗷一声。 “你胡说!”邸盟上前吼他,被展长松挡停。 殷翠竹向死失笑:“哈哈哈不信你就去问,他们老穆家没一个人知道他底细,今个谁都离他远远的,就我知道,是他,就是他哈哈哈哈!” 邸盟不忿,起步奔来展长松办公室,推开窗户,竟眼睁睁见着忠正堂里跪着武乐书在被许森敲手板,这什么意思? 邸盟蒙了,挠了脑门,又甩一把汗珠,却被“啪!”一声吓一个哆嗦。 不可能看错,那身血衣,一定是他! 怎么今天舍得让他挨穆家规矩,这不可能啊! 第999章 一开始你就没得选 《德义堂》 谣言曾说,武乐书为谋得贼首之位、为抢占五蝶心,不惜手刃窦浪,也早就残害穆凛然,傀儡穆宅。 还好,老爷不信这些。 但今日对他也绝不可姑息。 “那为什么?”班勒虽站住脚,仍不回转身子,他冲外喊一声,却惊了整个大堂。 黎叔赶紧接话:“老爷!今日战局紧迫,城里城外的折腾,只怕小武的身子撑不住啊!”, “那又怎样?”老爷两手一拍扶手,两步逼近黎叔,怒目问:“啊?” 黎叔怎敢再答话,连抬眼都不敢,只跪的坚挺! 众人不觉心头震颤,那小武岂不…… 班勒像是被日光灼了眼,班勒慢慢闭眼叹息道:“老爷不信他了吗,他拼了命他是为了……哈哈,您若是容不得武师父了,就请直言吧。我好接他回班家!” 当年,小武刚被穆家救下没多久,就被班老师父一眼瞧中。 十多年如一日地精心栽培与他,将毕生所学传授予他。 十六那年,生辰当天,班老师父送了鹰猎给他。 “小武心地纯良,他性子太真又太正,哪能玩得转商场?他做不了。”早在年前班老师父就力劝老爷。 老爷可是得了宝贝一样,不搭理他那茬:“哎?小武习武的路数也是太正。” “太正怎么了?我不教他阴邪的,我还能教他来狠的呀!”班老师父两眼一瞪,说的都在理上。 “那还不就是教孩子去拼命?你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老爷喷他一句,不深不浅的模样。 “去你的,少给我扯这些咸了淡的,你去亲自跟他说,叫他来我班家武馆。”班老师父哄呛,不厌烦地摆手道,他就是为了这个。 老爷哈哈一笑,撩一眼他,又扯皮:“哎呀这要是我去说穆家不要他了,岂不伤了孩子的心?” “嘿,你。”班老师父手一背头一昂:“捣鼓几个臭钱翻来覆去的,你想的就是多。” 老爷哈哈大笑,贴脸哄上:“你呀你,就听孩子这一回,让他自己选,啊!” 结果小武野的呀,还是跟去了春航。 遇险回来,小武整整晕了三天三夜,气得班老师父找上穆宅和老爷大吵了一架。 “班勒!”黎叔回身喝他:“跪下。” “怎么样?我容不下他?我穆家当年就不能少了小武,现在也一样!”老爷立于大堂之巅,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心绪激荡。 班勒回身不解,义愤的小脸没等问下去,老爷盯着他喊:“你看什么?啊?是我逼他到这步田地的吗?” 老爷又扫视群雄:“是我推他到这一步来的吗?” “还不是他自己!”老爷无奈发声,哽咽哭腔。 “就小武的性子!就这个孩子啊!让他知道了,果真就是心儿害的!害死了穆家三代单传的堂堂少主!害死了小武豁出命去都眼睁睁救不回来的新姑爷!却又是他爱的死去活来,迷得神魂颠倒的,五爷早就暗插进我穆宅来的一个奸细!他还怎么活?” “这一切,能是我去告诉他吗?能是我去亲手拿着刀子给他捅开?不能是。不能够。那哪里是层窗户纸?那是他的心。那是他的命啊!” “可我要怎么让他知道?就,就只能让孩子自己去面对!”老爷捶胸顿足:“有些事,他总要痛过一回。” 黎叔一步起身,扶老爷坐来主位。 老爷潸然回首,泪目愣神:“我赌他,能挺过来,每一次,每一次!” 听哭了所有人。 班勒哐当跪倒,恭敬拜礼:“老爷,我赌嫂子可信!即使到了今天,我还是要选择信她。” 信与不信,好像要赌上生死。 “班勒呀,”老爷长叹一声:“我也是到了今天才明白,很多事,不是做了选择就可以,而是从一开始你就没得选。” 毕罗宫 五爷舞动乾坤一般,剑气冷风嗖嗖打邹盘之身侧过。 他更低垂下眼帘去,豆大的汗珠又啪嗒砸落。 剑声浪扫四壁,势如破竹。 突然五爷岑岑道:“老四的死,是你精心谋划着的吧?” 五爷聊着家常,闲云落定,甩了剑去。 邹盘之惊愕,好似他早就被吓傻,竟幻入空谷万刃的绝杀之中,没等捡条性命就被五爷轻飘飘的话语如巨石般砸中。 邹盘之刚想哐哐叩头否认,利剑凌空而来,咔嚓扎在他两膝间,晃动的剑柄差点敲了他脑门。 吓得邹盘之呆若木鸡,气都没敢喘。 “还不想认?”四个字,五爷展平两手。 盛怀洛赶紧来更衣,瞟一眼邹盘之他不敢求情一句,又堆出笑脸精心服侍着。 “主子舞出了威势,连血汗都透着神勇,但这伤痕啊可要容老奴先擦了药膏,奴才这个心疼的呦!” 五爷哈哈一笑,任他扯去衣衫,又疼的哎呦一声。 趴上盘龙卧椅,他还叹:“哎呦心儿这个丫头,下手没个轻重。” 盛怀洛擦着血水,撇嘴笑谈,“您也不看看大小姐手里拿着的,可是您的鳞鞭。” 五爷一哈哈,又哎呦,疼的他呀。 盛怀洛瞥眼,柔软了指尖,夸张道:“这也就是没得空旋开机关,若不然大小姐保准狠里狠实地替那武乐书报了仇。” “哼。就他?”五爷嗤鼻獠牙,又哎呦:“哎呀呀,你轻点。” 盛怀洛笑出铃铃当当的声响:“好好好,好嘞主子,奴才知道。” 听着五爷嘶哈啊呀的,邹盘之更怕的汗毛直竖。 干爹都如此,看来自己今天会怎样?他一点着落都没。 五爷偏问向他:“哎呀呀,哎呦我,哎?哎二郎啊,你就没想过留下老四陪你到老,也能像盛怀洛对我这般贴心?” 这一句问的邹盘之牙齿打起寒颤,连哆嗦一下都不敢,他想坐上那把盘龙卧椅吗,不,他连想都没敢想过! 怎知此时,石门碾动开。 城内打扫完毕,安珑回来复命。 这一看?此情此景。 吓得安珑轻手轻脚,埋头下了铁楼梯,一步转体远远恭敬侍立,眼皮都没抬过。 五爷撩一眼,偏哼的好大声,“也是啊,你又不缺人。” 这一句更惨,邹盘之的心吓得不会跳了! 第1000章 宅子上没有人信我们了 《忠正堂》 “啪!” “哪有你当街怀抱大小姐的道理?啊?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你武乐书英雄救美的乐子听了,你浑身不舒服?竟敢打我家心儿的主意?你说你该不该打?还就只伸了一个巴掌出来?我打打打,哎哟哎哟气死我了!” 另一只膀臂小武晃了晃,但太痛了,刀口渗出的鲜血缠住衣袖,坠的那样重,小武没抬起来。 “啪!” “你不就是看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可劲欺辱我吗!你目中无人简直。你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许森软弱无能!被你武乐书抱走了自家媳妇还当街悠荡的多欢,我许森就不用见人了从此以后是吧?啊?” “啪!” “老穆家可不就显着你一个?还什么大总管呀?你比少主子还谱大?瞧你那派头?我许森是不是就得在你手心上活的连个蝼蚁都不如,你才甘心赏我一口生气儿啊你?” “啪!” 一声声清脆响彻,小武面无血色,嘴唇泛起白皮。 许森不觉一顿,这么难听,骂了这么久,院子静成这样? 许森觉得越发靠近心儿了! 能死在穆宅这种大势力之下,也许我俩真连冒个泡都算不上。 但扬起扇把,眼中闪过小武手巴掌上的一道子紫青,许森不忍再敲下去。 难道爹真的忍心连你也要弃了? 你可是小武啊! “再瞧瞧您穆家那些兄弟,铁杆的呦!宅上脸面算什么?您的气场得撑足!那浩浩荡荡!都等着挨板子去吧!” “啪!” “噗嗤!”小武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晃起弧度,终于不省人事! 兄弟们会怎样?大概他真的听不得这个! “哎你,你别喷的,这哪哪都是,血!哎呦喂,来人啊,快来人!武乐书!武乐书……”许森慌乱了,口口声声,却没喊来谁。 许森哐当跪下去,却撑不起小武的身子,“来人啊!救命啊!来人——救救小武!是小武啊,是小武……” 许森绝望大哭,嘴里还在念叨‘是小武,是小武’。 他蹭一把鼻涕,两手托起小武的脑瓜,胡乱擦拭着小武脸上的血,又壮着胆子探一把鼻头,还有气!就还有救! “武乐书!武乐书……”许森一口一声喊他,拎着他肩头摇他,最后还是哭出声来。 《穆明楼》 心儿也被一刀刀钉上案板,本以为能死在五爷手上,同归于尽,也算痛快。 可现在? 她知道,宅子上没有人信我们了,没了! 她好想问,信心会失而复得吗? 她记得自己的信,曾是无中生有! 郎君你说过,回去才是下一关,看来还真的是。 可这次连小武? 心儿躲在门缝看着他,哭成一滩泥水。 《德义堂》 顾新里扑爬而来,哭喊连连:“老爷!老爷,老爷小武哥晕死过去了,哥晕了!” 所有人回转身,又一齐叩求:“老爷!” 老爷奔下主位,又急停脚步,他细细思忖:“他们又说了什么?别哭了。快说。” 顾新里一甩袖子蹭了鼻头:“老爷!先生说的也都是穆家德尚,紧顾着穆宅脸面才打了小武哥!” 如此说来,她是在拿小武将我的军啊! 只怕她就是抓住了,我还会一再顾惜小武,此局迎刃而解! 莫不是,她没想招认什么,还留好了一手马后炮? “再探。”老爷只吐两个字,黎叔搀扶的两手一哆嗦,没敢冒话。 换商景城闪人就位。 顾新里深深叩首,奔溃大哭:“老爷!” 穆宅后门哐当被踹开,邸盟冲进来,急的问:“怎么了?” 眨眼间罗闻跑回,悲泣一声:“老爷!邸大警官闯了后院!咱快去救小武哥!若不真惹出事来了!” 他?老爷回身,落座主位,扯了衣摆来问:“那许森私塾里现在住的,是不是就是他?” 黎叔恭敬应话:“回老爷,正是。” “那好。自此以后,连邸盟也盯紧。”老爷吩咐一句,又只摆了手。 第1001章 欲盖弥彰 《忠正堂》 瞧清是邸盟匆匆赶来愣头青的模样,许森快气疯了,你来干吗?家丑不可外扬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是来添乱的吗? 哎,那也不一定。 许森突然来了什么灵光,放好小武爬起身,摇扇迈步堂堂正正地出门。 “邸大警官该是忙到脚打后脑勺的时候,怎么大中午的往我穆宅闯?” 瞧许森的衣上、脸上、手上都蹭着血迹,又飘来一个眼神,邸盟哐哐直撞的心,一下子想到了,五蝶心! 邸盟回身一看,果真穆明楼门窗紧闭。 我就说你今天,这种时候你偏往五宅去,你? 暴露了吧你个…… 是邸盟来?心儿一点都不惊讶,他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惹祸没够。 邸盟气疯了,咬牙切齿甩出一句:“例行公事,来抓涉案人等严加审讯。” 许森拧起眉头,差点咬他一口:“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看没看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还嫌窟窿捅的不够大? 说的挺透亮啊你,还涉案人,你也好意思说! 邸盟偏说:“今天城里乱成这样你还问,真是多识两个大字榆木脑袋的你。” “嘿,你!”许森收了扇子走来,巴不得也敲他一记,“你再说?” “在邹宅五宅抓到的涉案人员,我们审了一个遍,现在就剩下五蝶心和武乐书两个没到场,所以我来了。”邸盟两手一摊理所当然的模样。 许森脸怼脸发狠:“不是,那些都是匪徒你就应当审。可你跑我们宅子里来要什么人?我们是受害者!心儿吓的都……” “你放屁,欲盖弥彰呢吧许先生?”邸盟打断他,好生不屑。 许森真也服了,姓邸的,挺会拽词呀,“我欲盖弥彰?” 你就巴不得越说越透亮,是吧。 “那是。”邸盟又豪爽打断,甩过一个识破漏洞的小眼神,扬扬头给他:“晕死在那的不就是武大总管吗,谁还看不出来啊?哼哼,我看是你们老穆家早就知道他是城外蛮匪的贼首了吧?哼穆宅,果真牛,先下手为强,不惜打死他!也要保住脸面,是吧?” 许森完全听蒙了,头皮发麻,他拿扇把戳戳头发,顶起一头鸟窝,唰地回头瞅小武,你今天到底捅了多大篓子?我们就是救你不得了是吗? 哎,不对呀! 许森突然想到什么,他明白了邸盟的这种笑,原来如此! “你信口胡说!”许森暴跳如雷:“栽赃陷害!” 邸盟果真说:“大牢里的殷翠竹亲口招供,他武乐书就是统帅蛮匪全军的贼首!” 《德义堂》 商景城进门扑倒,叩了头仍汗流满面,眼眸充血:“老爷,邸大警官是来抓小武哥的!” 什么!老爷的怒火冲邸盟喷一句:“他哪有这个胆子?” 商景城指着门外,泣不成声:“老爷,就是那个殷翠竹招认说,小武哥是城外蛮匪的统帅,是贼首。” “颠倒黑白!”老爷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这个邹荣光。这该是他一早背下的后手!今日一战,他本也没想放过我穆宅!” 老爷深恶痛疾又长叹一声,说不下去:“就是可怜小武……” 自家孩子出门干事,就被你邹荣光这么往死里弄! 老爷一下子太心疼小武! 众人恨的牙根痒痒,不觉开口劝说。 叶东皓道:“老爷,小武哥光明磊落不能白白受这冤枉!” 黎叔道:“老爷,我怕他邸盟急功近利,之前还有传闻说他勾结城外蛮匪,就是与小武狼狈为奸,可今日此话一出,他有人证在手能翻身立命摘得干净,自是不会放过小武!” 田亭风道:“是啊老爷,你看就他一个人他都敢闯进咱宅子,这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徐宁道:“老爷,此时若仍置小武于不顾,实在有损穆家颜面!” …… 《忠正堂》 邸盟说下去:“然后匪徒们口口声声的,都说是他,我这来到一看?假不了了!许先生,你就实话实说认了吧,否则就让全城父老来评评理,穆家这算不算露馅儿了?” 今日功勋赫赫之际,小武因何受罚,倒在血泊中,无人问津? 这消息一出?得炸裂成什么样! 就是老穆家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了他个城外贼首,是不是?! 许森瞥笑,算邸大警官厉害! 周瑜打黄盖这种戏码也别守在自家院子里玩了,让全城老百姓都来听听! 就看爹能不能狠下心来? 今天小武挨的刀,可不止怀抱心儿坏了穆家声誉这么简单; 要不然您就扣他个贼首的帽子,轰他出宅,死不足惜; 若不然您就抓紧来救他。 巡官可不等人! “吓唬谁呀你?”许森瞥向穆明楼,好像心里真没多怕,再就剩下我和心儿了,多好。要怎么死在你们老穆家,随意。 心儿跪坐门槛前巴望,似是学着小武倒那不动。 如此能算了结吗? 第1002章 她到底是不是五爷的女儿? 《德义堂》 众位管事说劝不断。 老爷也急得手心冒汗,好像半辈子都没这么纠结过。 突然他一个摆手,想起来问:“那心儿呢,他邸盟是怎样提说的?” 《忠正堂》 等了一等不见人来。 急死个人呢真是。 “武乐书等一会的我拎你就走。”邸盟蹦高高喊:“五蝶心还有你!” “你冲我媳妇嗷嚎什么你?”许森一拽胳膊,邸盟一个甩手。 啪叽摔许森坐了屁墩,疼的他嗷嗷喊,还就不起来了。 邸盟望着楼上紧闭的门扇狠狠道,不得不说:“五蝶心你伪装的好日子到头了!” 许森异常紧张,小眼珠一眯,四处瞧磨。你这嘴呀你,有点分寸! 展长松急匆匆寻他,没等进后门就听到—— “今天有匪徒招认,说看见你在城外杀人!而城里,是我邸盟眼睁睁看着的,你私闯五宅?竟要在真吾堂里杀五爷?那嗖嗖的响声,正是鳞鞭,我听过就绝不会忘。你说,这些匪类是不是你放进五宅的?你又为什么非趁今个作乱?” 展长松走进门,望一眼穆明楼,这说的?是穆大小姐吗? 《德义堂》 黎成窜进门,大喊:“老爷!大小姐此去五宅竟是为杀五爷!” “此话怎讲?”老爷震惊,怎么也没想到! 《穆明楼》 心儿撩起无所谓的嘴丫,站起腿脚拍拍屁股。 邸大警官可真会借题发挥,我打出去的鳞鞭根本悄无声息。 不过有一些话,前后院的谁都不愿先开口,经由他嘴巴说出来倒也不错,辛苦您了。 “胡咧咧什么,唱大戏的啊,你是真能编呢?”许森反驳,慢慢爬起。 邸盟知道展长松站在身后,他心里更慌了。 但既然说了,咱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我邸盟没白长了两个眼睛!五爷肩背上的鞭痕就是五蝶心打的,又是五爷推她撞碎真吾堂的大门一把夺下了鳞鞭去,我看得真真儿的!” 邸盟冲许森撒泼,明显露了怯,他非又叉腰大喊:“喂五蝶心,你们父女俩怎么会有这么大仇怨?他到底是不是你爹?” 许森服了,这回好,啥话都可以说了! 展长松都想来抓他,你发什么疯!又被许森的一身血迹惊呆! 邸盟倒正常了些:“我记得窦浪归天那日……” 这个话?让展长松更不好在穆宅放肆,他顺便撩一眼忠正堂,那是谁? “城里城外的怎么都找不到你人影。你去了哪?你身后还藏着个什么老贼吧你?你回去禀命了,还是领了新任务回来?就是今天非要杀了五爷是吧?” 许森抱着扇把冲展长松拱拱手,又摆了摆邸盟,抓紧领回去得了,还指着他来救人呢,这可好,自己疯在这了! 展长松冲许森点头,一步来到邸盟身前皱眉,你小点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你先看看那里晕着的是不是武大总管!他老穆家怎么了! 不知怎的,邸盟替她委屈了,嘴里反出苦水:“那天你一进到凯旋堂,都不见五爷欢喜半点,可算得回自家女儿了他,他竟说要你接着挨鳞鞭?喂你还是不是他亲生的?你说啊。要我看,不是。你到底是谁?什么来头?” 心儿呆呆走来梳妆镜前,捋了捋一边的眉毛,每一根都能数得清,她的人生也似幻灯片在镜子里嗖嗖地晃过。 《德义堂》 事发之时心儿都在,确实不假,但根由?可就千差万别了! 而重点竟在于,她到底是不是五爷的女儿? 却不管怎样?老爷忽地奔下主位,好悬绊跌被黎叔立马撑住,还只顾伸着手臂大喊:“快去,快救下小武,快——” 第1003章 两手摊牌 《忠正堂》 邸盟又一扬手,嗷一声断定:“你绝非寻常妇道人家!” 邸盟一歪脑袋,嘚瑟痞笑,越发不正常:“要说是城外蛮匪嘛?哎对,你就是他武乐书这个贼匪头子的姘头吧?他这一手借你傀儡穆家,那一手还非要借你抢夺五宅,他两家都不放过,是不是?” 一句话,展长松呲了牙、瞪了眼、最后还是薅住邸盟的脑袋:“你瞎说什么?这种话,巡官能出口?还是冲着当事人瞎嗷嚎?” 正此时,穆家大军浩浩荡荡挺进,迅速控制子阳院,围住忠正堂。 再看许森于四围的躁动中毅然屹立,微微摇扇。 他不想说话,却也心叹,可算是等到了! 武乐书,算你命不绝矣。 倒是你?许森的小眼珠甩过刀片,口口声声这么诋毁心儿,你自己的心不会痛吗? 好似心儿也被门外的声音触动,一下子喜极而泣,泪珠崩落溅上铜镜,顺着她扭在一起的笑脸滚落。 可算是来了!邸盟痞笑的脸一瞬放荡,绽开了花,又趁着欣喜的劲反抗,非要扒下展长松的手去。 展长松还弄不了你?按着邸盟脑袋,随他颔首作辞。 进了忠正堂,谁都忍不住热泪,又不敢发声叫他,忍得鼻子酸疼刺痛,一个个蹑手蹑脚轻轻扶起小武来。 徐宁一步屈身,背起小武就跑。 身后跟着七手八脚撑扶住他。 有条不紊的势头,默默无声的铿锵,似是又一遍将穆家的忠正信义洗的透亮! 一个起身,展长松惊颤,“就眨眼不见他怎么被打成这样?” 邸盟找话,还先白一眼许森,“他敢当街示爱,穆宅规矩这么大,他不就自找的吗?” 你怎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展长松又薅邸盟一把,“是你,到底都说了什么?” 两人越发声大,许森还只摇扇,目视前方的眼淡定自若,心里却止不住一遍遍默数,一步,又一步,安置好了你,就该轮到我和心儿的永别了吧,快了,很快了! 邸盟无辜,拉个人垫背,“我一来到就问了句殷翠竹那话?” 殷翠竹!展长松脑袋嗡的一下,就一个抬手我没拦住你,你就? “他一只胳膊废在鹰猎之下,要是我也得临死揪住武大总管不放啊,你长没长脑子!” 这回穆家谁人都听清了。 邸盟一惊,更想问清:“殷翠竹翻供了?” 一束束目光袭来,展长松更想盯着小武看,只答:“又晕了。” 祈丁阴沉走来,抬手道:“两位巡官大人,请吧。” “他个老奸巨猾的耍我。”邸盟还喷。 展长松拽他个趔趄,“快点,你闭嘴。” 祈丁跟来,两臂关门。 徐宁等人正打许森身侧过,一齐向他怒气冲天。 血衣黏连中小武瘫软的身子,浑然不知一切。 出了门两位巡官不觉停步,仍放心不下从门缝中瞧了小武一眼。 半遮半掩,透出门外的光,许森停下几指,弧状的扇面挡住身上的血迹,仍然目视前方,对视一眼邸盟,算是谢了。 这秀才遇见兵,能是你这样的,哦不,是你俩,不错! 许森在门扇的光缝中闪过眯之一笑,摇扇去了对面。 徐宁沉重的脚步声,踏踏敲响楼梯,进而一浪浪翻滚。 展长松听着,偏瞧一眼穆明楼,几指从邸盟身上挪开,站正昂头盯着他:“你刚刚说的,也有真的吧?” 邸盟眨眨眼,不敢看他,好不容易瞒了这么久! 但关于五蝶心,邸盟算不得如释重负,竟也算说了出来! 展长松“嗯?”越发威逼。 邸盟一叹气,扭过脑袋,有啥说啥的痞劲:“是,就是她。” 展长松挑了挑眉梢。 邸盟急得两手摊牌:“所以你说这话谁能信?可我就是看着了就是觉得,就是,哎呀!” 展长松一笑,悠荡了腿脚,比他还放荡。 却趁邸盟一惊的功夫,狠狠拍他后脑勺一巴掌,“我说你怎么非得扛住那般大刑?” 就他老穆家!的千金!展长松一撇嘴,首屈一指朝身后指了指,啧啧啧地先走了。 “嗨,你!什么意思呀你?你说清楚。”邸盟揉揉脑袋,扬手追他。 第1004章 向死厮守 《穆明楼》 许森悠哉哉转进门,双臂怀抱的姿势,大功告成! 却瞟一眼心儿没落的背影,他的笑脸险些呛出泪珠。 心儿回眸一笑,二人奔赴,紧紧相拥在地中间。 仆人服侍对面的声响此起彼伏,进而又都转到这边来。 酒菜杯盘摆满了桌,仆人一波波埋身退下。 二人仍没分开,向死厮守。 许久许久,心儿一笑,拉他来做:“吃点东西吧,最后一顿了。” 许森一笑柔和,儒雅的气息似是再撩拨她一次,翩翩摇扇而来。 却真的没有食欲啊!许森一皱眉头苦笑,心儿说透:“日午不好下手,哪一样都没毒,想先尝尝谁呀?” 许森抓了筷子,又不觉按下手腕,只想要你!“心儿!” 心儿小机灵鬼的模样,眼疾手快地塞他嘴里一筷头肉,眨眼示意他好好嚼嚼,“香吗”? 许森泪眼婆娑又一笑,舔下唇边的油脂,爽快道:“香!” 一把拉了心儿抵在胸口,他忍住抽泣,哽咽道:“心儿,我们可不可以主动去跟爹娘招认,就说……” 心儿乖乖的小身板一颤,笑的鬼魅,“没用的。”她转去一边,挑了先生爱吃的清水豆腐,“姑息养奸,爹怎么能干得出来?” 许森奔来不等开口就被心儿又塞满嘴。 “很多时候都不会去看你做了什么,倒要看?你是谁?才叫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许森急的嚼了嚼,喷出汤汁挂在唇边,“可是心儿,爹毕竟不同于五爷!这饭菜,这礼遇,也许爹就是再给咱们一次机会呢?” 毕罗宫 “安珑啊,”五爷问向他:“你能不能学着点我,到了见死的这一天都能陪二哥演的这么逼真!” 安珑直挺挺跪倒,按耐不住惧怕,连扑通扑通的心跳都怕惹主子烦厌。 “怕什么?我还不是在教你。越用心,越精彩!”五爷哎呦爬起身,自己抓了另一边的白衣穿上,“二郎啊,起来吧也。” 邹盘之低不下去的脑袋,整整从头至尾瞧来,整个人都快裂开。 要我起来?他更惊恐。 两眼瞟着利剑,他颤颤道:“谢干爹!” 却怎么也抬不起瘫软的腿脚,他盯着剑刃锋芒的光,躲开一腿又两腿,难堪的很。 安珑不敢看,更不敢动。 最后竟是五爷两步来到,搭手一把,没等邹盘之眼眸欢喜再道一声谢,五爷撂话:“来让干爹瞧瞧你的身子。” 随即手起人落,二人失了人形般地动起来。 不知打过了多久,大概可以给邹盘之收尸的时候,安珑都没想明白,主人刚刚提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叫我现在去救少爷,然后就把我们两个一起…… 盛怀洛紧瞧着的眉眼,眨了眨,轻飘飘劝一句:“主子,鲁语故的音频传来求见,有些时辰了,您没空见他,他就跪在山门外,总怕惹眼。” 五爷一把扔了邹盘之出去,他一连滚了三四圈,差点撞上地中间锋利的剑刃。 “叫他给我滚。” 伴着怒吼声,邹盘之五指扣紧地面滑停,眼睁睁看着剑镜之中自己苟延残喘的脸越发逼近,他没法承认,就剩他一个得力干将了,此一番得胜换来的竟是要被干爹活活打死? 五爷背起手,扭荡起轻飘飘的步子。 “自己的主子都看不住还留他何用?” “还有那个章简,精灵的他,就叫他死在火车站里别给我出来。” 事不过三,五爷吼累了,或是厌了,躺卧盘龙卧椅,随性摆了几指,“算了我不见他,他知道找谁去能有活命。” 盛怀洛传出音频,鲁语故欣喜万分,叩了头才奔去。 五爷望天听着鲁语故的脚步声渐远,又一扒拉脑瓜偏问邹盘之:“二郎,是人重要还是心气儿重要?你们几个人精,合起伙来害死四郎,就差忤逆我了是吧?” 邹盘之恍然大悟,更心知死期将至,若能再甘心一点,是不是能够一蹭身子自刎谢罪也算痛快。 “但为权者,恩威并施。他章简和鲁语故虽算得上同谋,终也迷途知返跟上了山死拼到底,保住了我山上的局势!我不罚他们,不算为过吧?可你个主谋,身子明明好了,偏躲在背后操手,我打你一顿,你还不服?” 安珑此时抬眼,心里在问,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 他俩这种对视? 好你个邹盘之和安珑! 五爷冷哼一声:“真是反了天了,二郎啊二郎,要我赏你什么呀?” “生死都攥在干爹手里,您吩咐就是。”邹盘之语气舒缓,没敢惹气,算是不想害安珑接盘。 五爷“嗯?”一声又跳起笑哈哈:“勇气可嘉呀你。这么多个儿子里面,你是最像我的。好,怎么说你今日也算让二哥死得其所,了了我的心愿!我也就如你所愿,把四郎南边的封山赏给你统彻。” 邹盘之大惊大喜,起身来拜,“谢干爹!谢干爹……” “哎?”五爷摆手叫停:“但规矩还是要挨的。” 邹盘之一听,脑袋嗡地一下不会动了,全身寒毛直竖! 安珑倒大步近前,跪倒在少爷身侧,没办法,他掌刑! 想想几人的封山是怎么挣到手的?能让山上撒野惯了的王者听你号令?那得多激动人心的痛,才行! “我看你今日这般身子?就先接过凉洛寨以北,这半边的势头,如何?”五爷如此考量,竟又问来,算是对他不薄。 事已至此,能不能有幸挺得过,邹盘之都没法掂量,却只得叩首领命。 瞧他主仆俩拜的这么齐,五爷又盼到了新鲜。 “哎盛怀洛你快点,召集那边的王者竖起耳朵来听,谁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法子抓紧提。” 每一个被数算的王者都可以提一个折磨人的法子,就看当家少爷撑得住吗。 而邹盘之这得算梅开二度了吧? 何况他今儿躲得那么难看,又害了费润惨死! 再任由费老四手下的王者随便提说?这玩法?吓得邹盘之魂不附体。 安珑有多不忍心都没用,深埋着头上了手,拎起邹盘之就要抓去刑房。 五爷瞧着一眼紧忙劝:“啊呀没事没事的有海师父在呢,快快召他来呀哈哈哈。” 五爷的笑声震颤恐殿,但让王者听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邹盘之生不如死的叫惨声。 《品誉阁》 鲁语故回来就哐哐叩头,终于迎来费清开门一见:“你有完没完?” 鲁语故任额头的鲜血横流,仰脸惊喜:“二少爷!二少爷求您救语故一命!” 家丁闻声持杖而来。 费清不屑一笑:“早知有今日,你何必当初?” 鲁语故挣脱七手八脚,爬回来接着叩头。 血滴溅到费清的鞋尖上,他瞟一眼,仍是摆了手。 急的鲁语故挤破脑袋大喊:“二少爷语故认打认罚,只求您能留我一口生气!酒行的各个档口,少爷?还是有不少瞒您的事!” 费清愤愤然回身:“所以你该是去他那磕头啊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早就选了效忠与他?” 鲁语故挣拧开,恭敬跪倒,如实答话:“二少爷您是知道的,语故无路可走!” 费清好似又看到那个曾经的他,但我费家因何遭难?岂不就是从你叛变开始! 费清阴狠道:“那好,我容你活命。但我也要你看清,背叛费家是什么下场。费润的祭礼交由你全权操持。并且从今天起,你一人去守灵酒窑,把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那点浮土?你倒在棺材里,就算是费润的骨灰。” 鲁语故惊恐难挨,他明知道是他弃费润于不顾,却只得叩首领命:“谢二少爷不杀之恩!” 第1005章 亲眼所见 薄夜初蒙。 《予本楼》 小武一声不吭地醒过来,睁眼瞧瞧。 床品换了崭新的,透着清香;伤口也包扎着,衣裳也换了。 再瞧向屋内,灯火通明整洁如新之中,摆满饭菜的圆桌最为吸睛,可惜凉了,像他没寻到她留下来,满满当当的内心还一心以为仍是小姐罚他,关了禁闭。 小武惨凄凄爬来床头柜,药案之上只有苦汤,不见了糖果。 他伸了五指去抓,哄着自己说,一定是小姐熬的。 良药苦口,他抖了手。 又凑了凑身子,两手捧在手心,一饮而尽。 没等缓过一口气息,许森哐当推开门:“心儿叫你去天健榭。” 《穆明楼》 以她的性子等夜来,苦煞煎熬。 许森不时劝一句,哄她躺在臂弯里。 落日西沉,心儿突然起身:“我要让小武知道,算我死也死个明白。” “这怎么行呢心儿?如果能说给他听,何苦还这么折腾他?再说这会若是让他知道了,岂不就是把炭盆扣到他头上,那让他怎么办呢,万一他闹的,爹真容不得他了,那可就……” 与他相隔两地,明明那样近,却要思考着生死,心儿想不明白,却真心不愿意。 “如果说哪怕死,我也非要拽上他,你会不愿意吗?” “这种时候,你竟只顾问我这个?”许森爽朗地笑,揽回心儿的脑瓜亲上额头:“我愿意! 《予本楼》 小武一惊,手中的药碗掉落,他却又嗖地抓了褂子,一跃下楼。 许森喊一声,又踏着楼梯追来,一脚着了地,已不见了小武的人影,这小子要命的能耐。 黑漆漆一片的子阳院只剩许森一人,他瞥一眼,竟也感慨,不枉来过。 《德义堂》 许森只身挺进。 黑压压的一片,个个冲他攥紧拳头。 所有管事都在?从白天守到黑夜?就说穆家果真是全员皆兵了。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对付一个小女子? 许森大步流星走来地中央,甩起衣摆郑重跪倒,先叫一声:“爹!” 老爷一个摆手,众位管事给他让了一道亮光,真像他盼着的照进暗夜里的一束光,许森抬起头。 老爷盯着他,罗闻刚刚报来,说心儿和小武先后进了天健榭,看来这就是她的马后炮!没想到竟还有你个小子黄雀在后? “说吧。”老爷两个字打发他。 许森一笑,说的竟是他与心儿的第一次见面,然后就是说,进了宅子他也终于明白小武的笑为何会那么重要? 老爷听得越发警惕。 两头都拽着小武不放。 就像老爷一直等到现在,就是等小武能得到那个答案。 而许森似乎也想拿小武的忠肠撬开老爷誓不甘休的内心。 “还有呢?”老爷这回说了三个字。 许森又一笑,却先抬头看爹一眼,要确认一下爹能不能受得住。 又借着这个高度左右瞧一眼,管事们仍攥住的拳头,越发恨之入骨了吧。 但他再能说的,也无非就是那一夜,心儿掉进了他的院子。 再就是他进了宅子,跪在忠正堂的那五夜。 一切历历如新也就字字诛心。 老爷怒吼,奔下主位喝止,气得要扬手打他,叫他别再胡说八道,又抓了双肩摇他,最后痛的在主案前直转磨磨,捶胸顿足。 黎叔紧随着苦劝。 众位管事听来,惊的一批,早松了拳头,眼眸惊恐,不觉交头接耳,也有人跟着上前打他的。 “怎么可能?!”老爷一声拍案,静住了众人。 但许森只视死如归,一副铿锵,“我就是为这个来的穆宅!我亲眼所见的,有什么不能说?而且你不也已经猜到了吗?心儿根本就不是五爷的女儿。” 真相竟是如此! 老爷羞愧难当,后悔莫及:“心儿!心儿啊爹爹我呀,我……” 众人多有跟着掉泪的。 “她也怕你连小武都不信了,那么痛苦的折磨他,就是为了保住小武的清白。但心儿说了,她自己,哼哼,呵呵呵做了什么不重要。”许森笑的好无所谓,像心儿信仰崩掉的那瞬。 “重要的是,她就是五爷安插在穆宅里的一个奸细!”许森吼了,一下子好悬大哭:“所以她说死也要死个明白,非要让小武知道这一切!我真的不知道以心儿的性子,是不是想亲身死在小武手上,算小武为窦浪和穆凛然报了大仇还是怎样……” 第1006章 今日死期 《天健榭》 小武奔进门,深躬见礼:“小姐!” 昏迷之中只这两个字敲在他心畔。 似乎比他一开始学着叫小姐那会还勤勉。 因他心里说,可一定要记得呀。 从此以后,越礼的事,过分的话,绝不可以。 心儿!似乎只能深藏在他心底,不可能再叫出口。 不得应声小武不敢起身,眼都不敢抬一下。 心儿却瞧着他瞧呆了。 他恭顺作礼的身段,如此标志,哪个女孩子能挪得开眼去? 难怪花期会说,若是武大总管?哪个女人会拒绝呢? 今日死期,心儿非要来这里闹一遭,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想让小武真的知道她是谁,都做过什么; 二嘛?她盯着小武,煞有威势,来了好大的雅兴一般,“抬起头来。” 小武恭敬回话:“是。” 他一抬眼,整个人惊了! 心儿一袭红装鲜艳欲裂,立于擂台之央,宛若神坛奥妙之天人! 但小武慢慢起身,心眼脑子里幻入的竟是大婚的殿堂。 这一袭红装?岂不就是…… 小武赶紧扫一眼自己的长衫。 虽说芦芽绿,色泽是浅嫩了些,但也终能算得上红花绿叶。 小武忍不住笑,赶紧拱手,呛了自己,痴心妄想。 又扫见小姐手中立着齐眉棍,杀威棒一样,这丫头不会就是为打我一顿吧,还没打够?小武深埋脑瓜长输一口气,奉陪到底:“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心儿一抬脚甩起棍子,“你看好了。” 擂台之央,红光乍现,一个女娃子耍起棍子,竟有冲云之威势,鸿鹄之志哉! 看的小武心血沸腾,笑声空谷,一跃闪身而来,好似与她双宿双飞。 却没等站脚,就被心儿一棍子打下去。 小武一屁股坐倒,摔的稀烂,你个丫头,还不就是为了打我,耍这么多花样! 小武的手紧紧按住胳膊,不禁惨叫,“哎呀打出血来了。” 却没人管他泼皮耍赖,心儿好似回到每一个暴案现场,瞧了小武一眼,只想说:余钱就是这么死的。 你再看好这一招! 对。她都记得。 杀掉哪一个王者容易呀?一切历历在目。 小武眼睁睁瞧着,干嚎了半天的惨,不见心儿闪过一丝柔软,竟又被她英气逼人的美深深迷醉。 这一招! 小武瞳孔震颤,一笑爽了,再来! 才立稳脚跟,却好似心儿推了齐眉棍给他,怎么停了? 小武一顿,又眼见着她飞身兵器墙取下九曲枪,美的这小子! 几指绕了绕棍子,来吧! 心儿回眸妩媚,这一次在心里承认,被他可爱到了。 惨的是,余钱不如你,压根没躲过这一招,已经死了。 而你?给我下去。 心儿飞身而来,一脚踹他翻下擂台,摔的好大一个啪叽。 哎呦!疼的小武嘟嘴气哼,一把抓紧齐眉棍,这也就是我没舍的先出招! 小武惨兮兮,拄着棍子爬起来,盯着心儿柔韧的身姿,又坏笑。 心儿一点没歇气,梅天一会死于我的枪下,是不是还要感谢李合拼死教过我一回枪法! 这招招式式出奇制胜,简直太炫! 连小武都要研究一个回合,才突然得逞闪现。 两兵交接,擦起半空中的火花,美的小武凌空喜悦,心火燎原! 但你的身子?找死。 心儿眉眼威逼,打出夺命之招,害小武翻身而去,却不愿再摔在地上。 他一手抓了栏杆侧的绳子,一手齐眉棍点地,还稳当当地晃了晃身子耍赖:“小姐你突然来这一下子得算阴招吧?” “要你管?”心儿嘴硬心软,卸下好多力道,甩去九曲枪扎他。 小武旋身而起,凌空晃了晃一边的脚丫,卸了力道接住枪杆,也不过如此嘛,小黄毛丫头。 双刃在手没等小武展臂甩出酷酷的姿势接驾,心儿扔来铜铸锤,害得他一手悬停不稳,两手绕紧九曲枪才拽住它放下。 “小姐,哪有你这样打架的女孩子啊?” “打架?”心儿听了多大一个笑话:“哈哈哈武大总管站都站不稳的身子,还敢往前冲,真的只当是玩玩吗?” 这一声嘲弄,并不像她。 或者说站在她对面的,不该是小武。 小武忽地明白了什么,他真回头找了一找,没人! 不对。 他脑子里嗖嗖闪过刚刚心儿的红衣飘飘。 每一个回合? 她打过的每一个招式? 不是为观赏。 而是应战。 她对面有人! 真的该是有人才对! 小武摆回头来,没等求问,心儿又甩来另一个铜铸锤,直逼小武眉眼! 他没动没闪,只眼睁睁盯着。 铜铸锤! 班勒之前推断,这么多起暴案,唯一留下点线索的,就是单台臂胸前那个整整齐齐的边角,该是一把锤子。 小武炸裂,一整个人崩溃掉! 心儿飞身赶来救他,手脚并用逼停铜铸锤,在小武额前两眼间,凌空悬停的她! 噗嗤!小武心血炸开,不忍被心儿瞧出来,忍的他身子一颤嘴角流血,靠一手的九曲枪扎地立住脚跟。 他想到了! 就说他那么聪明,一定是想得到。 心儿两眼闪亮的,如活水打开了泉源! 心儿旋起身子,背对立定。 没她看着了,小武哐机跪倒喷了血,单膝拄地仰望她。 怎么可能? 心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是的,这还不够! 心儿振臂悬起墙角一侧整齐的飞刀扎来。 小武一惊旋拧九曲枪打落,瞧着啪啪扎在周遭的飞刀。 小武惊恐的想到,尹威! 这个讯息太确定了。 所有人都知道尹威是被自己的飞刀命中身亡。 这回够了吗? 心儿回身瞟他,冷气逼人,却更夹杂着失落落的心潮,“你怀疑过我?” 这就是心儿的终极目的! 哪怕是死,她也要抓住一份信仰! 你必须相信我! 小武惊恐更甚,急的摇头,甩起血红,“我没有!我从来没,小姐,我没!” 心儿不爱听,她到死还没与你纠缠够! 心儿飞身而起提了长鞭杀回来,霹雳绕虹。 小武奋起直迎。 长鞭与长枪的对决再现,好似一切轮回归一,从没有过,或是从没停过。 九曲枪被凌空劈断之时,心儿一鞭子缠紧小武拽他来到自己身前被紧紧抱住,额对额,眼对眼,口对口,“我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啪叽!” 那半截枪头与小武擦肩而过,死死扎在门框上! 她不贪,死一次,听一遍,足矣。 就这一鞭子,为了救他,打的小武肩背皮开肉绽。 小武几指紧紧拽住心儿,反手抱她在小臂间,“……这个李合他敢?心儿!不可以,真的!从一开始你就在拿命去搏!我的心好痛!心儿!我好痛!好心疼你!心儿……” 小武哭的不比个孩子,搭头在她肩膀上晕了,痛的他喷不出血来,好似心血都枯干了。 心儿随他滚落泪珠,这样痛过,会不会好一点?如果我一下子从你的人生消失不见…… 枪杆从制高点坠落,尖锐与沉闷的交颤声奏响二人缘木取火的爱意。 第1007章 你们还是不信我? 《德义堂》 “那快去呀,去呀!”老爷急的一声吼,门前的管事奔去一波。 老爷仍止不住泪流,悲戚道:“快扶先生起来!” 一下子众位管事对许森还转换不来思路。 黎叔也才动两步,老爷抬手挡停,亲自走来,双手扶了许森起身:“先生受苦了!受老夫一拜!” 这他哪受得了?许森受宠若惊的小心气扑通又按下去,跪倒明志:“爹!小生不敢。” 商景城奔进门,也扑通跪来:“老爷!老爷啊小武哥喊了一声李合!” 所有人惊惶,如深陷暴案现场。 竟是许森最先发声:“难道是心儿杀了李合?” 这一句,众人更后退一步,哆嗦身子。 许森想起来:“难怪邸盟会说,心儿是以一己之力在对抗一整个黑恶势力!”许森恨的牙根痒痒,又赖叽:“那就绝不止李合!这个邸盟,我就说你有什么事瞒我!” 信息量太大,一时谁都反应不过来。许森起身一步奔出去,才想起不对,临近堂门他甩身摆手嗷嗷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拦住?他俩不能再打了啊!” 《予本楼》 心儿目不转睛盯着他,众人终于放好小武,心儿急得坐下就要割腕,却被刀光晃了眼,才应过来所有人都在。 心儿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吩咐道:“都出去。” 众人一路跑回的急切,按耐不住心口突突的慌乱,又一齐被心儿手中的尖刀吸引了目光,你这是?要干什么! 心儿懂了,眼角微颤笑意,松了指尖。 伴着啪叽一声干脆,心儿开口,话如刀锋,“这回可以了吧。” 众人的目光随之盯向地面的匕首,心版像被它刺透一样更没了底。 “你们还是不信我?”心儿气的暴吼。 之前只敢围住子阳院,现在是威逼到予本楼来! 以心儿的性子,杀出重围真的只是一眨眼。 但小武说过,连她也是郎君留给他的一切。 这一切?该是包括你们。 哪想班勒甩了衣摆扑通跪下。 徐宁随之跪倒,发声道:“叩谢大小姐搭救之恩!” 众人愣愣随上。 这一回你连抱膀一昂头拖延一点的心气都没了吧,师父就是来磨你的!班勒抬眼盯着心儿,淡淡地笑,“嫂子放手去做吧,让他们看一看,谁都给我抬起头来,盯紧了。” 心儿柔软了眉眼竟好听话地又坐下,众人扑通通跪倒的声音似是提醒到她,她今日也中了阴魂不散,那她的血? 许森这才跑进来,这一看?还算放心,又惊呼:“不是,心儿!小武他,怎么,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啊!” 心儿掏出药瓶,送进小武嘴里一颗药丸,这是第三粒了! 豆大的小黑粒,众人紧盯盯瞧着。 心儿回身白他们一眼,却一仰头吞了余剩的一整瓶。 急得许森伸手来抓,都扑了空:“心儿!” “嫂子!”班勒也蹭着膝盖来问,这是什么步骤? 心儿直接闭目敛息,不应答不理会,急得众人干挺挺跪着,等得汗流浃背。 一刻钟! 心儿抬眼,抓了发钗,割开手腕,放小武躺在她大腿上吞咽,就像吃奶的婴孩,心儿不觉笑了,笑的甜美。 众人被她这一系列猛如虎的操作惊呆,大眼珠子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心肝脾胃都痛死了! 徐宁慢慢抬头,对视一眼班勒,原来在她这女娃子的发钗有这么多用处! “都出去。冰块,快。我的身子一会见不得风……”心儿面无血色地吩咐一句,刚刚平稳的两毒交战,趁着她气血大乱又生撕扯,痛的心儿全身颤抖。 “快快快。”许森跟着吆喝,一抽鼻涕,又好温柔:“心儿,我留下陪你!” 众人没谁懂得,没谁想得到,却好听话。 一切按部就班,好似恢复如常。 第1008章 盈月之喜 这回好了!三个人的小日子过起来了。 哦不。 还要算上一个陶月丫! 重来。 这回好了!四个人的小日子过起来了。 小武养伤不出宅子,单单留下陪心儿! 陶月丫就变着花样的送来这个那个的,天天的,大秀厨艺、女红、朗诵、等等。 小武嫌弃的呀,连赶她出门的法子都换了一百零八个样! 许森就挑理,你瞧瞧吧你,到底谁大男子主义? 小武一咬牙,许森就举戒尺。 许森这回可记住了,我得天天带着。 何况心儿立马来暖场,不管是什么都随手抓来,塞许森嘴去,或是穿他身上,要不就拎起他耳朵,非要他张嘴夸夸,女孩子琴棋书画、煎炒烹炸、勾抹打扮、等等等等,哪那么容易,小武你学着点,快夸夸丫头! 这个小武可知道,小姐第一次说起,就是为了少爷!哪是为了你,哼。 但是要小武听起话来,夸夸女孩子嘛,那可绝不比在私塾的堂上讲起诗经来差到哪去,每次都不带重复一句半字儿的,他在心里夸了又夸,还非觉得比许森说的好听,但就不出口。 不过陶月丫好像听到了,欢呼雀跃的天天,可算得了手心里的宝! 这回两个大男人,一起嫌弃。 两个小女子还偏就一起跑了,眉来眼去,闷头憋笑,没过多远又大笑着前仰后合,武舞扎扎。 看的两个大男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似的不自在,再一对视,立马清醒,一拍两散,去你的吧。 许森就多有去找了陶月丫来,搞个什么唯粉同盟,多教一教她,这男人啊很好搞定的。 但最难的是,自打小武能出屋了,他和心儿就总是八竿子打不开,天天练什么绝世武功! 许森目不转睛地盯着,也没学会一招半式。 陶月丫倒真勤勉,一整本诗经一个雨季她都快背完了。 两人躲在长廊里,看着漫漫细雨中小武和心儿打的好个比翼双飞,缠缠绵绵。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陶月丫望着小武渐渐好起来的矫健身姿,就差流口水了,脱口而出这一句,又羞的她赶紧捧起书卷憋不住笑。 愁的许森晃了晃戒尺,又怼:“你给我憋回去,要不就滚一边去。” 七月二十一,许森出头之日,多么激动人心! 不管怎样,他迎娶到心儿,一整个月了! 再一再二会不会有再三许森不管,但小武答应过他,盈月之日可以带他见一见孟老先生! “那可是全洛阳城文人骚客的泰山北斗!整整教了你十年之久!不是,你都学会啥了呀你?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啊你?”临近门前许森更得怼小武两句,又摇扇一昂头,瞧瞧咱的! 那是都没考过,不是都没考上!小武心里想,面上倒是难得乖的眼都没抬,恭敬候着。 童子迎门作礼,摆手请入。 许森激动的就差屁颠,跳进门槛才被小武提了嗓音提醒道,他立马端起儒雅精韵之感。 童子竟是拦了小武,“师兄,留步。” 小武一惊,许森挑眉撇嘴先笑话他一下,居然是你吃闭门羹,啊?哈哈。又紧忙恭恭敬敬地跟上童子。 小武眨眨眼,瞧着许森那副猴耍的劲愣神一秒,这下惨了。 果真一个指头都没数完,“啪!”一声吓小武紧一个哆嗦。 听人说,你打老夫得意弟子的手板,敢比我还多一下?孟老先生不打你才怪。 许森出了门才敢哎呦,惨的他呀! 没等冲小武恼骚一句,又听童子也叫了他名字,美的许森噗叽笑了。 小武竟是同一副惨兮兮,也没等问许森透上一句半句的话就抓紧应了句:“哎。来,来了我。” 那汗流浃背的小样,许是等在日头下晒的,步子迈的比许森还小还恭敬。 许森又昂起头来,我就等着听,不,等着数数。 却好像? 两人可算出了书院,追到大街上许森还不干,非要拉扯着看看小武的手巴掌。 小武才不给,拳头攥的杠杠硬,信不信我打你,这是大街上,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管那个,我才不怕,又不是头一回,你打你打呀你,天天的,许森摇头晃脑,就不撒开小武的胳膊。 正此时,肖家车队回城。 肖进阳端坐高马,昂头傲视。 众人都围上去看,他却好似在盯着小武问,怎么样,武大总管,我还是回来了。 嗯。不怎么样。肖进阳打身边徐行而去,小武眼都没抬,却摆了头盯上他的背影。 人群跟着追去,议论纷纷,这肖家少爷是真行啊,亲征,凯旋,厉害! 许森没心思看那个,可算是扒开小武的几指一瞅,就差哭了,“孟老真没打你?” “什么?孟老,那可是孟老先生!你就是该打。”小武一较真,许森赶紧捂嘴,两人逆行回宅。 第1009章 戒尺又招呼 子阳院搭了凉棚,正适合午后的慵懒,品茶、遛鸟、逗逗蛐蛐,这会却是在听许森呜嗷喊叫。 一道子紫青的手巴掌!他委委屈屈地讲了多少遍来龙去脉,被那么敬仰的孟老先生特意刁难,“就是为了你这个小子!”许森咬牙切齿,举起戒尺就要冲上去。 小武嫌弃的呀,动都没动,眼都没眨,把你能耐的。 小凉棚霎时又炸开了花。 陶月丫紧忙拦着,想是抱小武一把的,又羞的一回身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干脆叉腰不干。 心儿被逗的坐在这边也没抬眼,手里忙着缠纱布,紧劝着先生坐回来,别抻坏了手指头。 小武翻腾好大个白眼,懒得瞧了,要回屋躺会去。 一起身正撞见悄悄凑过来的祈丁那张七荤八素的小脸,“你什么意思呀你?”小武怼。 祈丁也说不清,反正小武哥挨先生的手板,不对,是这么欢实的小武哥挨先生的手板,他还没见过呢,担心的呀,哦不,激动的呀他好想哭。 他一挠头傻嘿嘿,小武想起来问:“没事干闲着你了?去问问皓子他们到孟津了吗?” 孟津?许森心头一惊,“谁呀?去孟津干什么玩意?” 心儿也抬头瞧一眼,那个地儿?挺远的。 “嘿嘿放心吧小武哥,传过话来了,皓子哥他们早都从常袋镇往回走了。” 小武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许森却炸了! 整整好啊!你在这阴我呢你小子又? “你到我家干吗去?有你这样的吗?玩不起你就直说,你还跑人家里去告状?” 小武惊了,岂有此理的你。 本来还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呢,看你这一个月活的这么欢实! 但刚刚小武萨摩过那么几眼心儿的手指丫,就挨了几记戒尺瞧她心疼的! 小武老不乐意了,就现在说给许森听听又能怎样?你老家!哼。 “你大婚都没说给二老带个佳音过去?这都盈月了我派人去请许老爷子来宅上一叙,老爷都欣喜期盼,你嚎什么?” “不是你?”许森嗖地拽回手巴掌藏在背后。 他是因何离家出走的呀? 这闹了一溜十三遭还只能重操旧业不说,竟又是靠挨先生手板度日?这要是让我爹看着,这不得…… 许森手起板落“啪唧!”打了小武一记戒尺。 谁都懵了。 小武瞧瞧自己伸出去的食指头唰地红了,不是,这明明是手背你还打? 哎不对呀,你凭什么打我? “我把你爹恭恭敬敬地请来陪你坐席,你还打我?”把这孩子委屈的! 逗得心儿噗嗤笑了,一把推了医药箱一边去,也只顾瞧他乐子了。 就陶月丫急着窜过来,要拽回小武的胳膊。 连祈丁都在憋着笑。 小武服了,干什么你们?干脆伸平手巴掌。“好,你打你打啊!” 许森见势,昂着头就差叉腰:“怎么的呀?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挨过我爹多少手板,还我不打你?” “啪!”这声清脆。 小武差点喊出声,又好赌气,我才没你那么娇气。 “还怪你爹打你?孟老先生刚刚教训你什么了你都不记得,还敢打我?你就是自作自受,活该你。” “啪!”这下更疼。 小武的小脸拧成了花。 “敢拿他老人家吓唬我?孟老先生有着分寸呢,别以为我心里没数?我打的就是你!” “嘿。你?”小武好悬语塞,才反应过来都干吗呢,怎么没一个人求情? 想着,他瞟一眼小姐,瞧你笑的,你家先生可算厉害这一回,行了吧; 又拿肩膀头再一次耸开陶月丫的手,走开你。 祈丁瞧美了热闹,又怕小武哥朝他看来,嗖地掉头窜哒两步走开了,又停下故意放慢步子,低垂两臂拍起手,又一游荡乐的他大声吆喝:“小武哥挨手板了!小武哥又挨手板了……” 小武服了,这人怎么回事?他脑袋随之慢慢转向后,你个小子你找哭是吧? 哪想祈丁这一句逗的陶月丫都美了,随心儿相视瞥笑,乐的两个小美人拍着桌子跟着叫闹。 天哪,这是怎么了都? 小武的头又慢慢拧回来,懵了。 这个乐呵劲呀? 他那天晕的那么死,众人紧绷绷的心,此时一下子都松散开了! 也许就像少爷说的,宅子里的人跟外面人一样,能欺负小武哥一回,都乐成这样! 许森就更美,他这可是第二回! 脑瓜一来一回的空当,他又敲了三下,“啪啪啪”。 “啪!”第四下,他偷摸着,卯足了劲的样子,让你欢实! 小武却不干了,一抬腿差点踹许森个大屁墩,自己拔腿就跑。 奔出后门,小武委屈的贴会墙根,真是的,这种窝囊气?受不了了! 刚要跑去纸行找阿宁哥出头,像小时候一样,黎成两步窜回来,“小武哥?怎么了你?” 小武嚎个屁股贴着墙,双手扶膝撑着身板摇头叹气,这又立马甩甩手,疼的哎呦。 黎成一看,这还行? 一脚踹开后门冲进去,给他撑腰,“你个姓许的,你给我出来,三块木头你个,站住,我还追不上你?戒尺给我,没收!快点。嘿,你想来硬的呀你……” 可怜了许森的另一个手巴掌,子阳院响起杀猪声,许森上窜下跳,呜嗷喊叫,都没人喊停,哈哈哈。 小武贴墙根听的挺美,又没忍住小偷小摸的模样,趴门缝瞧瞧,美的他坏笑,小样的,你看看吧,还能跑了你。 《予本楼》 黎成擦着武来,精心劲堪比心儿,又报来邙山镇的事。 “这肖进阳一回城,肖沃雍就差张狂的上天了他,亲自跑去董家大院,说什么要宴饮三天的大话。哼要我看,什么用?豁出命去走了个来回,豪厘他都未必挣得来,白送谁不要啊?他还说的肖家那底气!那风光!皓子特意打镇里过,就为瞧上一眼,还怕他家在城内也来一手,你说能吗哥?他那都是在撒钱。” “声势造的响,民心安得了,来钱也就不是事了。城内他是不可能放松的,皓子那头?稍安勿躁。”五爷还真是惯着肖进阳,小武想来叹息。 黎成紧忙憨憨一笑:“哥,那肖家,咱一直就是稍安勿躁。这也太?他当初走的时候,几次三番来求,咱就是不帮他,那么决绝。这他城里要是真动了,准没皓子好日子过。” 黎成嘟囔囔,拿戒尺戳了戳头上的汗水,又甩开警告:“这个可不行了啊!还能真让他打着?能耐的他。” 小武一笑,这回是眼睁睁看着黎成把戒尺藏好。 他又一个蹲跳窜来问:“为啥呀哥,肖家咱还不动?” 小武挑眉歪头想,他想看看五爷到底会放纵肖进阳到什么地步,就为了那一句当家做主! 哪想心儿在楼下摆手吆喝他:“好了没?下来了,开席了!” 小武推门一看,真叫圆满! 今日盈月之大喜,顺达安康! 穆宅上下特意早下工一个时辰,都聚来宅上庆祝,前院后院摆满了酒席。 许森两手包的比小武还紧,却一把拉着心儿窜到前头去:“才不管他。走。带你去见见我爹娘!” 小武也不松劲,啪一甩开了扇子,指使黎成:“跟上。讨酒喝去!” “哥?那行吗哥你喝酒?你不得先问大小姐一声,哎你,慢点,等我啊会!” 酒席开场,热闹倍至,亲睦和美,羡煞旁人! 第1010章 大小姐不是五爷的亲生女儿! 《予本楼》 翌日清晨日头还没爬上山,祈丁就夺门而入拉了小武哥起床穿戴。 小武昨晚喝的烂醉如泥,还不愿醒:“你个小子,胆子是越来越肥了你。” 小武垂头晃脑,耳朵却似听到? 祈丁哆嗦着颤音,咽下哭腔,没敢接话。 小武突然睁眼,回身惊悚,急的捏了他双肩来问:“怎么了!” 好恨自己一时大意醉酒,若五爷就是在等这一个错缝,他真的出手?先生! “你说啊!”小武吼。 祈丁忍不住爆哭:“哥走漏了风声,现在全城谁都知道了,大小姐不是五爷的亲生女儿!” 小武脑袋嗡地一下,天旋地转。 他躲了这么久,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不想把心儿卷进来,任何一点风声、一个风吹草动都不行! “小武哥你别急,大家都在,先生和大小姐也赶去了,来先穿上,手给我,往这伸。” “叫老爷放下心来,宅上不可能走漏风声,就那个光辉?他不敢。但外面的?”小武整整想了两大圈,该是还有谁知道心儿的身世! 多想不必,按着顺序也能数算到,三爷,傅达! 小武抢过褂子裹紧,一脚出门,又回身应话:“叫老爷等我一下!”他飞出后院。 但再怎么急也挡不住这种闲言碎语人们最是津津乐道。 何况你老穆家守着这么个五大小姐还视若己出,昨个又闹了大半夜的喜庆欢畅,今个不就是会任人抓住话柄! 穆宅一下子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 还有更过分的人家干脆说透,她五蝶心就是实打实的克夫相,这每每盈月?必出大事。 再说到五爷,护守岸宅二十载都没人舍得过,这头一回呀,这帽子夸夸扣的,五爷不仅脑袋大了,连脸都绿了。 这条路子,可是新鲜! 岸娇小姐到底会跟谁有染? 要往前捣鼓二十几年的细枝末节,愣是谁都嚎嚷的嗓子都冒了烟喽还说不完! 岂还了得?五爷炸裂! 他护守岸宅二十年的丰功伟绩惨落九天还不止,好像他被自己女人愚弄的浑身都散发绿光! 更在此时,五爷和岸宅之间的种种谣言翻新出炉,愈演愈烈! 《格韵堂》 程锦前美的摇扇转圈:“怎么样温兄?咱地下赌场的人传说五爷屠宅弑兄的桥段,那声情并茂,一说一个准!”又趴上主案,盯着温顾醇切齿狞笑:“这个时机,咱就得好好用用。” 温顾醇冷冷道:“那是。”吩咐下去:“赵岩,二爷说过的话、传出去的事,你该是都记得,不用客气,城里咱的人可劲动起来,还有城外?”温顾醇撩程锦前一眼:“再不抓紧?他可就要炸毛了。” “炸毛怎么了?我就等着这一天呢!”程锦前恨恨道,一个摆手,程请随上赵岩急颠颠走去。 《祥晖轩》 乐的康昉捧腹大笑:“整了半天,那个穆大小姐,哎不对,五大小姐,啊?呸呸呸,什么呀她哈哈哈,也是个野种!” “你指桑骂槐说谁呢?”杜挽月嗷一嗓子。 康昉屁颠颠来哄:“哎呦月儿月儿,你听哪去了?我明明是指名道姓的,再者你跟她,哎不对,她跟您怎么比?哪比得起!我自个家的媳妇多能干,我还不知道!你瞧瞧你,一大早上就耍小性子吓唬人。” 康昉摇了摇扇子,搓了搓上臂,再得好好捏捏她肩头伺候着,一副猴孙相。 杜挽月还算满意,康昉又乖乖招来:“我不就是那个,想到杜七衡了吗,奴才一个的他。” 杜挽月刚品一口他送到嘴边来的温茶,又拍了桌子:“你敢?全城都尊敬七哥哥为七爷,你再不济也要好好叫一声大哥!” “哎呦是是是,是——”康昉拉起长音,又递上丝帕哄着。 杜挽月翻个白眼擦起嘴丫,康昉又屁颠:“那宝贝媳妇没什么教训的了,我可要去找费清了,哎呦呦,疼疼疼!” 杜挽月一把揪了他耳朵:“你还想哪疼?” “不是不是媳妇,我是去那个,我就是问他去呀,他们老五家的事,他还能不知道吗?” 杜挽月一听甩了手:“快滚。” “哎好了您。擎等我回来听段子啊!”康昉一蹿多高的撒丫子没影。 杜挽月吩咐侍从:“去言语一声,今日这么盛的势头,告诉七哥哥不要过来了,省的人多嘴杂,说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话。” 《沃恩堂》 肖沃雍扬眉吐气,笑声不断。 “这是谁给泽然兄上眼药水呢!啊?哈哈哈,他们老穆家的忠孝信义!这德尚!就全是好的,也成了榆木脑袋,你看看被人家耍的团团转,啊?哈哈愚人啊愚人,难得他穆兄啊哈哈哈……” 肖进阳笑不出来,拿男人最大的忌讳敲打五爷?要如何惊天动地!他不敢想。但肖家? “爹依我看,咱城里就算了。” 董子戴瞧着他,拧起眉头。 肖沃雍还以为他仍被旅途的疲惫或是惊心动魄缠累:“进阳啊今儿这么大好的日子,你别再操心这个了,就全都交给袋子去吧!就一个促销三天,趁着热乎劲涨涨人气,无可厚非。袋子啊,你多上上心思耍出点新花样来。” 肖进阳不忍说透,又实在招惹不起,“可是爹,万一再……” “你怕惹了他老穆家生厌?” 这个?肖进阳一愣,他还没顾得上去想。 董子戴瞧着他这一眼,心中有了定数。 “穆泽然见死不救的时候,怎么不说?举手之劳啊!何苦你豁出命去?爹爹我这一回得了你回来,我就是高兴!我就要让全城人知道我们肖家有根骨!到什么时候都倒不了!” 瞧着爹怒吼出这口恶气激动不已,肖进阳不敢再说一个不字。 董子戴拍住他肩头:“放心。我精明着点分寸。”又一把捏紧,对视与他,眼神越发尖锐:不管是谁对五爷出手了,这种时候咱都得声明立场,我肖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第1011章 珠光宝气 《达岸堂》 映日而立,珠光宝气。 却好悬被两道极光劈中。 小武踏马飞过大门,竟凌空见,五爷奔上大堂。 “三哥!三哥——傅达,你出来。”五爷怒不可遏。 几声吼,瞬间没了人,仆人纷纷跑开。 既晚到一步,小武也不急了,等着人都撤去,他一脚着地,慢慢朝堂门走。 傅达也是慢悠悠转过假山,无可奈何,背手叹气,坐的仍是主位:“老五以为,是我做的?” 同样的,三哥也难得对他说话这么客气,何况这种无奈中透射出的威逼他那么熟悉! 五爷狞恶,如嗜血的花豹见到猎物,别管我饿不饿,想让你死才是真的。 “难道不是吗?”五爷又一声吼,震的桌椅板凳四散稀碎。 小武停步昂头一瞧,傅达却没有受伤。 “老五啊,我当年对葛虹远都没那个心气,对于你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五爷宁可不信:“我没杀了你儿子吗?” 如此说,傅云空果真是兽,小武嗤鼻,加紧步子。 傅达还只淡定,恍若寒潭,持水三千:“但你终归没有杀我。” 五爷失声狂笑,“哈哈哈哈三哥呀三哥,你早手痒痒坐不住了吧?”又突然狠戾,怒目闪身,切齿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难道就是看在你和我同为傅家儿孙!” 原来如此,小武稳步上堂,坐来副位,斟满一杯温茶。只一眼,他心中自有答案了,竟如傅达一般淡定。 看堂下?五爷一人癫狂,好似任主上钦点了一段大戏。 傅达瞟一眼小武的鞋尖,这个小子,这个胆魄,难怪有命活着! 小武倒甩了衣摆,翘起二郎腿,品起茶盏。 两方强大势力如山压顶,傅达叹息而起:“都是傅家儿郎又如何?你不是从不任人叫你一声小六吗?” 这一句话刺穿五爷瞳孔,带他身陷囹圄,闪回到那些年生不如死的深宅大院。 他是嫡出,却活的猪狗不如。 “你闭嘴!”五爷啪唧摔惨在地,又怒吼着暴起。 这个气息?杀他有没有胜算?小武盯着五爷瞧。 “你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我没惨死在你手里靠的连运气都不是,是没谁敢接了我的命去!什么阴曹地府,炼狱火场,无底深渊,我呸。我都又活过来了!就是要让你看着。怎么样,要玩下去吗?你个怂蛋包子。” 这个魔头?小武白他一眼,慢慢舒缓着气息。 傅达叹息承认:“你不就是看中我和小四娘本就是与世无争的性子,才不杀我?!” “你拉小妹出来干吗?你这时候提她,你也好意思?”五爷暗恨激增,呛出泪珠又忍不住老泪纵横,东倒西歪。 傅达也噗叽跪倒,泣不成声。 两位哥哥还护不住一个妹子! 错。 是三个男人还护不住一个女人! “费胜全你就是个废物。”五爷捶地,砸出血花,又抱紧血拳头哭嚎。 傅达扑爬而来,扯碎白衣袖口包扎他的手:“六儿啊六儿,”吓了五爷一个激灵,傅达赶紧改口:“老五!老五……” 他躺在那失声痛哭,也就是在傅达这,五爷能哭的这么真真切切。 这份哀思,惊了小武,居然还要算上费胜全,你还输的这么惨,输了这么久,那当年的葛虹远得是什么势头! “老五,三哥明白,你留我一命,就是要我置身事外,好好抚养云空长大成人!” 傅云空难道不是兽?他跟五爷……这回好,刚弄丢了一个亲生女儿?就得回了一个亲生儿子!那你还哭丧什么?难怪连心儿你一句都没提。小武好悬怒了! “娇儿我的娇儿啊,就只留下云空给我,我怎么能……” 傅达赶紧哄上:“所以你看,老五你不是一个都没护住啊!” “那心儿算什么?她到底是谁?”小武暴怒而起,闪身扑打,他和五爷立时厮打的如万花血红乱入池中。 生死只眨眼一挥间!大堂废墟之上,惊愕凶险,傅达爬来主案,躲过一劫似的气喘吁吁,连看一眼都不敢。 第1012章 我的心儿! 《行风馆》 邹盘之忍不住讥笑:“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早晚有这一天,他姓武的怕什么就偏来什么!” “少爷也别高兴的太早,这种谣言四起?又把主人都囊括进去,你猜会是谁干的?又该由谁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安珑递过来汤汤水水。 这些日子邹盘之百般娇养身子,他刚起来用完早饭。 “哎呀邹荣光的那些余孽呀。”邹盘之一声叹息,不想喝了:“来,扶我一把,还想躺会。” 屁股没等挨着床板,邹盘之又笑了:“你说他武乐书啊,为了这么一个妞儿,竟然真的放手一片江山,那怎么也是那个老不死的玩了一辈子打下来的,要不是多亏了斩下他脑袋的这份功劳吊住我这一口气儿,还不被费老四的王者玩死了我。” 安珑淡淡一笑,竟嗔怪:“瞧你说的,关那老子何事?还不是主子疼惜你,才特意提点我,若不然我怎会演的那么逼真!” 邹盘之呵呵笑:“哦对,也是也是呵呵。”躺下来又问:“海师父到了吗?” 《达岸堂》 虎虎生威,大战激迫。 “为了一个妞儿,你至于吗?” “你刚才,不也提了岸娇?” “那是自然。我的娇儿享有倾国倾城的飒爽英姿!” 这个?小武从没想过,心儿会是谁眼中的谁。 但他知道,她就是心儿,我的心儿!足矣。 只一抖眼角的停顿,小武好悬被五爷生擒摔打。 他翻身反击,同样摔五爷一记。 杀不了你?不假。 但伤我一下?休想。 五爷阴狸鬼笑,也算享受。 棋逢对手,有多难得! 他却耍起阴招,忍不住讥诮:“只可惜你家心儿啊,在一个个王者的眼中,哦不,口中,就叫妞儿!” 什么?!小武惊空瞬移,霹雳乍现:“我,要,你,的,命!” 五爷迎空置顶,暴力出击,“是我在胡说吗?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说她不是我亲生女儿你就受不了了!那要是再说,她身在炼郎骷那些年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还有啊,她杀了我的金手指李合,她就是暴案的真凶!你猜这些会不会被爆开?见了天了?有人去说,不,人人去说!你能怎样?你一个都拦不下。你护不住她!” 一句句话刺痛小武的内心,比一招一式难多了! 小武终于被五爷打落,撞上圆柱,翻滚落地。 “难道这些话就是你传的?你宁可毁了自己,也要毁了她!” “哎呀,此话不假。”五爷落地,轻飘飘走来:“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对我说没用,你回去问问心儿吧。” 什么?!小武惊惶,难道…… 五爷摇扇背对,忍不住窃喜,我总得是赢家:“她就是放不下与我同归于尽!可怜了你对她的爱,到死都没有她对我的恨那么深切!” 小武双拳砸地,跳起来吼:“她是对你恨之入骨,但对我的爱是无根无骨,”这话怎么说?五爷好奇的回转过身。 “无懈可击!”小武盯紧五爷,宣告:“我们的爱,好似土壤,随大地奔去;像大江大河,涌流不息;宛若日月星辰,摆列行宫!天地可以废去,但我这话一撇一捺都不可动摇。” “嘿呀。”五爷可真听着笑话了,讥笑一声,迎门而去。 小武缓过一口气息,竟回眸见,魔对夺门而入。 惊得小武星目浑圆,剑眉飘忽,要不要再战一场! 傅达呼喊奔来,小武才一个激灵惊醒,又见傅云空无奈进堂,只如未见小武。 “爹!”他叫着,恭敬拜了两拜,教魔对随上。 这种三泉聚首?傅云空本不乐见,奈何魔对急的不行,哪顾得上学来,他脱口问:“为什么,他们都说,姐不是你女儿?” 许久不见五爷瞧一眼傅云空欢喜一笑,就被魔对扑上身前,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达闪过身去,扶起他:“云空啊,云空你可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好,快让爹瞧瞧,哎呀这都饿瘦了,也晒黑了,再可不行去外头野了。” 五爷也随上,魔对就紧盯盯跟着他等答案。 “哎呀云空回来的正好,爹都馋你做的小麂子了!” “什么呀?孩子刚回来,你就让他下厨?” “哎那你看,就他做的是那个味嘛,我就尝一口。” “你,你个,到了现在你这性子还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两个爹吵起来,傅云空就近魔对,接着解释:“你看我就说吧,没人信这个。就任着城外那些怂人随便说去,不管了,啊!” 魔对还没多满意。 从头瞧紧了来,小武也冲他嗤鼻,原来傅少这么金贵,又这么会疼亲弟弟! 傅云空白小武一眼,又嗖地被海株昆奔进堂门就拽紧:“少主您没事吧?可见着您了,老奴就生怕下一个是您,我再,我就,嘿呦我……” 叫嚷嚷伴着哭唧唧,小武烦死了,转身出门去想,依傅云空所言,这谣言的起头…… 傅云空就是说给他听的,望着他坚定的背影跑去,傅云空一巴掌拍住魔对的肩头,却是回复海株昆:“海师父,留下吃中饭吧。” 第1013章 燥热的天 二一次邸盟上工迟到,被展长松拎来办公室一顿臭骂。 他只呆呆站在窗户前,盯着对面。 像心儿独自一人屹立在谣言之巅! 子阳院空无一人,熟夏的风于耀眼的朝阳中扫过,竟给人凄凉之感。 打这望去,你的家多美! 只可惜,五蝶心也还是没出现。 不对,她不姓五,她不是五爷的女儿! 这个早有所料的消息伴着晨风吹醒邸盟的耳朵,他一激灵翻下床板,奔着各种小道消息飞蛾扑火—— 他说不上五蝶心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从未顾得上去想。 就像儿时每每出手救期儿那样义无反顾。 所以他觉得女孩子就该像期儿那样,说不上什么高高在上,但总是会有谁捧起手心里的她高高仰望着。 一直以来他紧紧地追随着期儿,都是不忍期儿那么纯粹的烂漫和柔美任人染指。她能迸发出生命泉源破壁的回响,每每都像在呼唤他,邸盟听得到。 但对于五蝶心,邸盟似乎一丁点她的好都瞧不出来。 从头到脚,连骨头都算上,也正眼瞧过的,但就是……惨烈从每每暴案现场带着血腥流淌进邸盟的脑子里,然后就是下一个,死的更惨! 邸盟小脸煞白被吓惨了,他早就承认我抓不住你! 但哪想过,你早就被谁抓住! 抓你去做五爷的女儿吗? 抓你去按头在暴案的尸身旁? 还是抓你关去那个老巢? ——炼郎骷 “不!”这一回邸盟是空口喊出来的,吓得他汗流浃背。 “你还不服?哪有你顶嘴的份?”展长松嗷一声喊,奔他走来。 邸盟气喘吁吁,盯着子阳院终于笑了。 展长松抬脚一看,是五蝶心回来了,面无表情,身边跟着那个猴窜的许森比邸盟这张脸色还不耐看。 “这都什么玩意啊你?我就说你呀,你真是……”展长松看穿一切,恨铁不成钢,回回都搞不定,还回回往里钻。 摘下帽子拍邸盟的后脑勺一记,又甩上桌案:“行了拉倒吧,你今个别出去了,就在这屋待着吧。” 邸盟还没挪开眼去,蹭乎一把鼻头的汗珠,难得笑得爽朗。 可算见着她的那一眼,有什么结论打他心里过。 但邸盟笑笑,只认,该还是我见的世面少啊! 谁说在那样的光景中,女娃子就不能活,就不能活的光彩自在! 展长松一开门,警察所闹吵成一锅粥的哄臊声嗡地传来,最刺耳的就是骆为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全都用在男欢女爱的夜夜春宵上指名道姓的给骆滨淮讲解的那叫一个花花。 展长松赶紧回头看邸盟一眼,怕再刺激到他。 算了,还是带他走吧,扔回府里躲一躲风声。 “哎,要不?”展长松啪又一关门,好悬夹了骆贤涌脑袋瓜子。 骆贤涌动了两下眉梢,那副花样百出的小脸似乎比骆为里还有看头。 展长松服了,你凑什么热闹,“你闭嘴。”他又瞧一眼邸盟傻乎乎的背影,只得松了门把手,被骆贤涌拽出来听春风,还先甩给邸盟一个台阶,“你就给我靠背在那罚站。看你敢出这个门的。” 关紧门扇展长松又一把提落住骆贤涌的后脖领子,“消停点。我没那个心思,没工夫,还有你啊,今个跟我巡街去。” “哎干嘛呀姐夫?再说今个这么燥热的天,就得听听这小话风儿,嗖嗖的,燥的我呀。” “少废话,今个南片归你骆大警佐独揽。” “真的?”骆贤涌受宠若惊,“那我,哎呦我,能行吗?” “让你见识一下你姐夫打下来的治安,你就行了!” “那是。”骆贤涌美的,一下子有了正事:“哎那你呢姐夫?” “哦对了,马就别骑了,我去北片。” “我不。威风!谁像他邸盟,就是个废物。” 展长松没答话,瞧一眼紧闭的门扇,下楼吆喝:“闭嘴。上工。都精神点。” 第1014章 查出元凶 《穆明楼》 心儿不懂那些三教九流哈喇子喷出二里地去的兴劲,也不在乎。 倒是你个小武,哪去了还不回来? 难道真的不是三爷吗? 她脑中突然闪现傅云空的厌世脸,更觉得无所谓了。 许森守着她围着圆桌转了多少圈,劝得口干舌燥。 心儿吐出一声叹息,慢条斯理地走来床榻倚靠。 许森更觉不妙,屁颠跟来堆笑:“心儿!听先生的,准没错,日午热风一吹,那帮干嚼舌根的闲人,那舌头得郎当这么老长,就光会在那哈哈气装人像了,啥话都不带说出来的了,这就过了,真的,啊!” 许森伴着哄逗伴着抚慰,紧紧盯着她。 心儿无所谓道:“不过,又能怎样?等小武查出元凶,我再杀他个开膛破肚就是了。” 吓得许森差点嗷一声跳起来:“这宝贝心儿,这这,这不行啊……”他又开始唠叨了。 这么个糟心事,偏又赶上昨个是第一次亲迎许老爷子一家访宅,遂老爷只得做两手准备。 小武奔忙在外,众位管事稳住城内大局; 宅子里却要风平浪静,淡然处之只如往昔。 大风大浪劈头盖脸,穆家却始终稳行在高处。 小武驾马奔出城,正好拦截住返程的赵岩,气得小武直接动手。 “救你一条小命全当喂狗了是吗?” 赵岩毫无还手之力,被小武按在地上厮打,马儿跺蹄嘶鸣。 他终于喊出来:“武大总管,不是我!” 小武的拳头停在半空,有脑瓜那么大个,吓得赵岩赶紧说:“也不是温顾醇。” 哼。小武嗤鼻:“你还真挺有忠心,换了一个主子也一样!” 赵岩没脸看他,眼神闪躲,但事实就是:“谣言的起头不是温家,这个我可以肯定。” 小武不信,拎他起身,拔下他腰间的配刀,赵岩吓死了:“武大总管,何苦严刑逼供,赵岩的话句句属实。” 哼哼。小武一笑,甩了刀背扛上肩头,扬头问他:“那你可得说说,你出城干吗去了?” 赵岩眨眨眼,老实道:“我,我的确跟着散布了一些谣言,但也都是二爷之前传过的话,桩桩件件都是真的。但她五大小姐,到底是不是五爷的亲生女儿?我没跟去,我没见过,我不知道,我一句话都没让人传下去!” 小武白他一眼:“还要我给你算份功劳是怎么?”又一想不对,急切道:“你说跟去哪里?哪儿啊?你说。” 赵岩指了下东边:“就该是,在那边,之前都是孙以泊的管片,我没去过。” 小武回头一望,那里?就是那里! 我没找得到。 阿宁哥却进了去。 又遇袭。 想到这,小武哆嗦一下,他可不敢再去问一遍,徐宁也更加不会说。 小武一声叹息,赵岩哎呦缓上来一口大气,又被小武提刀指着鼻尖问:“那温顾醇呢?” 他记得一回城来温家父子就急着找上穆宅,德义堂上温顾醇看向小姐的那个眼神! 赵岩两眼斗鸡,赶紧想想:“他,他该是也早不知情,我看他那个眼神,就追悔莫及似的,这要是早知道就早该下手了,哦不,是那个,就早该……” 这话小武倒是信,可脑子嗖嗖转一遍,都没谁了呀! 他突然想到五爷的话,难道真是小姐自己传的?那她是想…… 我的天呢! 这个丫头光天化日可别做出什么傻事! 小武吓得自己抖了手,掉了刀。 赵岩哈腰接住,憨憨一笑。 小武又拎起他的领口怼脸,冷冷又热切:“所以你出城干吗来的?外头可都安分?” “武大总管您别急,外头都安分。就是那个温家,”赵岩吞咽着口水顿顿道:“城外有一窟窿宝藏,不知哪个墓里盗的,但被五爷抢了,他爹就是因为这个死的,哦对还有他祖父,我怕他也……” 小武没心思听下去,一跃上马。 赵岩追来,终于喊出来:“武大总管,若能蒙您不弃,小的连带余剩的邹家人,都愿任您差遣。” “用不着。”小武打马喝去。 那一天,他都没心气儿捡什么人,何况今天。 第1015章 井水啊,涌上来 小武踏马回城,滚过一浪热潮,世人更要以穆宅的愚和他的忠为笑谈。 怎知眨眼间,他又奔出丽景门,只一副亮飒闪过。 惊了两旁世人目瞪口呆,又呼啦一片叫骂四起,世风不古。 “她个有夫之妇的五蝶心,就是个水性杨花!” “那你以为他武乐书能是什么好鸟,他没挂着婚约呀他,朝三暮四的他。” 逗得小武和心儿憋不住笑,好个私奔的快活。 青丹一骑绝尘,带二人来到一片花海——全都是向阳花,在日光的抚慰中,托起小脸,逗你开心。 心儿却哭了。 她娇滴滴奔下马,热烈亲吻落在十指尖头的热泪,又奔去。 置身花的海洋,遨游曾经的自己。 像八岁那年,或是七岁,六岁…… 她跑不太快,蹦不太高,连叫喊都没多大声音…… 却不愿放过哪一个边角,她扑来、舞蹈、嬉戏…… 又转着圈拿指尖划过,像拥有了一切,紧紧地抱住! 再又疯了似的跑去,仍像寻不得家的样子…… 又美美的落定在水井旁,摇起当年沉甸甸的木把,心儿喊:“井水啊,涌上来——” 小武静静的坐落马背,看着她,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傅云空那一眼,瞧向这边,他就知道,是这里! 有多美!心儿的一切就被他们剥夺的有多痛! 小武疼惜的很,湿润了眼眸,酸痛了鼻头。 扶手蹭乎一把,他竟见心儿拎起水桶,向天洒水—— 漫天散落的水珠中,竟数心儿的两个小鹿眼睛最是闪亮,还有她嘴角扬起的坏笑。 从来没有过的淘气,她终于尝试了一把,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一定会缠着小迪不放,说是他干的。 小武闪身而至,五指接过水桶,悬臂高扬,两人嬉戏在水花间,明媚地笑。 却不等水珠纷纷落地,心儿出拳猛击。 她想让全家看看,我长大了没?我厉害不厉害? 小武接过她的手,二人翩翩起舞,点缀在一片金黄的灿烂中,惹眼而令人神往。 舞凤游龙还不算,心儿又领他进了院子。 逛了东西厢房和后厨,小武紧随着她乖巧,在要迈进主屋门槛的时候却好悬绊跌,真的像要被她领去见爹娘一样! 心儿瞧得出,还偏就吓唬他,我们老姚家的规矩大着呢,跪。 她踹他,小武一闪偷笑,又好乖的摆回身子,甩起衣摆。 一眼望不到边的花海丛中,二人拜了爹娘,还有小迪! 心儿终于累了,在小武为她铺好的花榻上躺着望天,“只有天没变,还是那么亮那么蓝,又那么高那么远……” 泪珠滚下眼角,她不舍得眨眼。 陪她闹了这么久,她可算说了一句话,不再只是哭哭笑笑。 有多久?就像心儿也许想问,这天到底能有多高? 久的像过了十年吗?还是只一个眨眼我们也就归了天。 小武随她躺下来,一笑,不止呆呆的望天,那么失落落孤零零。 他又笑着坐起来,缠上心儿身前,美的差点坏笑,却是盯着她的眼睛说:“小姐,我刚刚试过了,枕上手臂去看,像这样,一个,有没有近一点?两个,是不是更近了?” 心儿被他逗笑,心里真的觉得不止近了一点点,又故意怼开他,“要你管?” 三个字让小武笑的好鲜活,他哎呦一声倒下去,借机蹭了蹭屁股靠她近一点。 心儿自己枕上手臂,一个,两个,美的心满意足! 许久,许久…… 心儿说:“我就叫蝶心,姚蝶心!” 骷毁那日,五爷亲临,说是随便四位兄长精选王者。 战况空前。 但四位王者早被内定,一战称雄,势不可挡。 哪想心儿杀出重围?成为了第五个。 五爷怕计划生乱,连忙起身对四位兄长自谦道:“哎呀不瞒众位哥哥说,我最相中的就是这个小丫头,这跟娇儿简直一样啊真是独一份的巾帼不让须眉!我可要先选了她喽。” 四人相互瞧瞧,连四位当家少爷都没多稀罕五爷的这副痴汉相。 五爷才敢近前哄着她问:“小丫头是不错呀,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出现了! 居然是这样一张嘴脸。 心儿就敢猜,你是装的。 那我就随上。 她怕的不敢答话。 冯精连忙解释,这里连一句人话都显少听到,问她是谁这年头可长了,她怕是早忘了。 五爷转而问:“这样啊,那好吧,那就先想想你喜欢什么,等我带你出去以后,你最想见到什么?” 心儿一惊,这个? “蝴……”说了一个字,她又闭嘴,才反应过来,她能见到的出现在窗外的那种,该只算飞蛾。 “胡子?”五爷上手摸摸胡茬,有点尴尬。 四位兄长和带来的人乃至守在外面山头上的人,大概都笑出声来了。 五爷随着哈哈,又一摆手,“好,那这回你说,随便你想说什么,说。” 吓得心儿哆哆嗦嗦,“我,心,心里,心害怕,怕蝴蝶。” 怎么把她吓成这样,五爷更尴尬。 在这种地方,这样调戏一个妞儿,谁都一下子笑的兽性大发。 五爷心生烦厌,差点上来忍无可忍的势头,又一笑,算是听懂了:“那好,我就赐你一个崭新的名字,就叫蝶心,把他踩到心底,从此你不用再怕他。” 第1016章 姚家有女初长成! 小武一笑,欣慰惊叹,又坏坏的逗她:“姚家有女初长成!” 心儿美的拿胳膊肘怼他,那他就委屈巴巴:“只可惜,这么好听的名字,我又不能叫。” 心儿拿小眼珠斜愣他,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哪想小武凑了凑脑瓜过来,可怜坏了,“那我在心里说给你听,好不好?就让我多叫几天?叫一阵子,不,一辈子!” 心儿盯着他的眼,晃了晃小鹿眼睛,竟撇嘴不屑一笑,该是五爷对你说了什么吧。 就好像海株昆半路从邹宅转去傅宅,三爷能有什么救急的法子,心病还得心药医,惹得谁人就都知道五爷被重创的不轻,可笑。 小武水汪汪款款深情的眸子紧盯着她,你这一笑?千万别说你看淡了生死,你这样的笑都比向阳花还好看,“心儿!” 哪想心儿脑瓜一扬,撞了他额头。 小武一声嘶哈,拿两指揉了揉。 心儿坏笑,又训:“那个魔头,还真能迷惑得了你吗?”也点一下他的额头,这回心儿自己说:“关心则乱!”那小眼神都学的和灵儿一模一样。 什么!啊?啊! 小武眼眸中见了底的委屈一层层剥落挪去,被满心欢喜替代,我就说,我的爱能燃透心儿的心! 他笑的呛出泪花,又笑的爽朗洒脱,一屁股倒下去枕上手臂,美的晃了晃脚丫。 心儿随着他笑,追着捶了他胸膛,又笑的柔美,心里叹服:你个傻子,不是我挑起的争端,不用我去同归于尽,要我留在家里无忧无虑? 那岂不就是你? 换一切由你来做! 傻死了! 《芸觅轩》 手撕一口小麂大腿上的鲜嫩肉嚼在嘴里,五爷吃美了,不仅喷着唾沫星子夸赞起来,还在桌边敲了敲几指。 傅云空恭敬吃饭的模样,微微抬了抬眼帘,又一颤眼角扯笑道。 没等他发出声音,海株昆吓掉了筷子,魔对却飞扑,差点爆了五爷的脑袋。 傅达嗷一声喊,海株昆扑通跪了,傅云空拍案而起:这怎么可能? 五爷同时发问:“你听见了?” 太难以置信了。 特为避开魔对,五爷敲出去的明明是低音频! 第一个碰撞,魔对掂量了下五爷的筋骨,誓不甘休的眼透着视死如归的锐不可挡,再来! 五爷应招跟耍猴似的,气得自己指着他鼻梁子叫骂:“你这死孩崽子,哎呦我的腰啊,你个小兔崽子你,我就说我这条老命早晚是得丧在你手里,打你往你娘肚子里钻的时候,你就是可劲撒欢的你,我要早知道你一生下来是这一出,我就喷你外头去你……” 海株昆在这边跟着闹腾,哐哐磕头,哭嚷连连,这要他怎么解释,有无都没用? 寻思来寻思去,还只一句,小主体质异于常人,这新陈代谢就这么,这么玄乎你说,呜呜…… 乌泱乌泱之中,傅云空盯着魔对瞧美了,你个小子! 却气坏了傅达,他听不懂啥,也不稀罕看啥,反正老五弄出来的这一出出,他就是烦厌,一甩袖子走人去了。 傅云空侧身哄劝:“爹!莫生气,我陪您。” 傅达一听美了,呵呵一笑,坐来他身边。 傅云空落座又哄:“海师父,起来吧,先吃口饭,容您一会再给小魔好好瞧瞧,这低音频难不住他了,那就看看有无再有没有什么后患?” 但魔对只在乎,五爷传出去的音频! 第1017章 五蝶心是凶手! 日悬中天。 《警察所》 展长松破门而入,直逼邸盟。 他呆坐桌案,昏昏沉沉的样子,没多在意。 “五蝶心是凶手!”展长松咬牙切齿,邸盟哐当摔下来! “她就是连环暴案的真凶!” 这一声吼敲碎了邸盟的天灵盖,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胡说!你明明就在胡说!” 邸盟跳起来吼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关我什么事?一抓头发他又深埋下头去,没脸见人了。 展长松哐一脚踹他撞上窗沿,怒不可遏,“你果真早就知道!” 气得展长松咬牙切齿,心都碎了,“你是个巡官!你干什么?” 邸盟滑下去,慢慢坐倒,靠在墙根的隐暗处。 这种话他不是第一次被问,但展长松一身制服的高大与威仪,还有被自己气得抓狂的模样,邸盟不敢看,更没法答。 却一幕一幕,他盯着他的眼,他盯着他的鞋尖,二人深深陷落暴案现场,要一个个去指认,是不是她干的?你说。 “原来你真的,瞒了我这么久!”展长松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结论,同样被击溃到要抓了头发薅住自己才能站直,但可惜失败了。 他扑通跪倒,又誓不甘休地爬来,抓起邸盟的领口怼脸怒目:“邸盟,你拿多少条无辜的人命去填你的欲望,你知道吗?你爱上了一个凶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我没有。”邸盟吼,推他摔去,滑来门前。 展长松一抽鼻涕,咬牙起身,狠里狠实地甩了门扇关紧。 “啪叽!”一声,好似宣判,吓了邸盟一个哆嗦,他还是说:“我没有。” “你还想拿多少条人命去填?”展长松回身指着邸盟骂:“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毁了的宅子铺子不够多,是吗?说。你都知道什么?你要包庇她到什么时候?” 展长松又来拎他起来,邸盟不服,撕扯中他的制服碎了,像他的心衣不遮体,可重点是:“我没有证据!谁说我爱她?一个凶手!不可能。” “你不爱她?好个狡辩。这会说的轻巧?大牢里那一整面墙的酷刑都撬不开你的嘴!别以为我到了今天还不知道你是为了谁!”半遮半掩的衬衫下,你那么多伤痕赫然醒目,藏不住的。 “他老穆家顶着洛阳城的天呢!我敢说一个字吗?哪怕就说一个字出来,我都死的更惨!” “那今天好了,人尽皆知!你说啊,你喊啊,她五蝶心就是凶手,你邸盟就是没有证据,看全城能把她怎么样!” “你?不可理喻。” 邸盟赶紧瞧一眼门扇,还好是下工了,没人在。 邸盟又瞧一眼展长松满头大汗的疯劲,“你脑子进水了吧?” “我不可理喻是吧?这词?好啊!我脑子进水了我?” 对。我就是傻子。但现在,我宁可疯批,怎么样? 你玩我,耍我,你骗我! 你宁可草菅人命,你扒拉着人脑袋,你都要放任一个凶手,连言语一声你都不! 展长松豺狼虎豹似的盯着他,气得想活剥生吞了他,却是撕扯开了自己的制服,咱得对得起这身衣裳! 邸盟看着他卸下枪袋,扯去皮带,又在半空抽响,再就一个个扣子掉落。 他似是才想到自己的处境,不得不认,但还想劝:“她有苦衷!” 展长松呵呵冷笑两声,真是天大的笑话,“全城父老,没有是吗?死在暴案中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无辜生命,没有是吗?被砸了的铺子,毁了的宅子也一点都不无辜是吗?还有你邸盟啊,邸大警官!” 展长松一手抓紧扯下他的腰带配枪,“没什么苦衷吗?可我那么敬你,我有。” 邸盟晃了一个趔趄,像被扒去一层皮囊,羞愧难当:“你再信我一次,她真的不能抓!” “不能抓?”展长松哈哈大笑,好悬哭呛:“邸盟,别逼我先审你,再审她。” 他的正义顶天立地,什么都挡不住,这个邸盟信,赶紧认怂:“别。你听我说,我招,我都招。” 瞧展长松还是虎视眈眈,邸盟颤巍巍补一句:“如果还不算晚的话。” 要是跟全城沸腾的谣言相比,你晚太多了! 但展长松手一松摔下他的皮带枪袋,掷地有声,盯着他道:“说。” 第1018章 势态升级 日头偏西,小武和心儿踏马回城。 就像连环暴案的真凶终于浮出水面,势态升级,眼看天就黑了! 全城百姓不约而同分成两派—— 一大帮子人深信不疑,这回的谣言真切多了,都在今年,亲眼目睹,任谁人嚼一嚼,那滋味?太惊悚! 血淋淋的现场抓住人不放! 但也有真动了脑子的就问,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是怎么做到杀人不眨眼的,连个头发丝都留不下?怎么看都不像。 这一帮就偏说,那不是还有他武乐书呢吗! 哎呦!这种残暴跟穆宅的仁义德尚扯上关系? 呼啦啦一片!众人就差对老穆家再来个一拥而上! 等等!孰是孰非? 就看他武乐书和五蝶心敢不敢回来? 再去定夺穆家是去是留? 也不算迟! 遂丽景门内外围满了人,一直堵到护城河桥下那头。 终于,来了! 一马,二人,好多花! 心儿抱在怀里,笑得像花儿一样美! 那笑容就像沾了天边的晚霞一样飞扑过来,亲吻你脸颊! 准备一拥而上的老百姓都看呆了,连相互瞧瞧都顾不上就流了口水。 小武也没好到哪去,抱着怀里的她,只一副痴醉,连缰绳都不会打了。 还好青丹自觉,徐行而来,穿过人群,刚进了丽景门,就被花冷率众拦截。 警察所当然要是另一个说法了,不管怎样,展长松吩咐了——就地抓捕! 青丹跺蹄嘶鸣,盖住了花冷的话,却有四围百姓跟着叫嚷:“抓住真凶!抓住真凶。” 小武这才回过神,挑眉扫一眼,他只关心有没有吓到心儿! 心儿才不怕,翘了翘嘴丫,闻了闻怀抱中的向阳花。 小武一笑宠着她,又眼角阴狠,好恨五爷! 这一手必然管用,言过其实,有谁会信? 果真大门里的老百姓举着拳头也刚喊了两声,就被鲜花美人的安心落意惊了心头,哪有凶手是这个样子的? 连小武都做了歉态:“小花警官,既是顺路,劳烦您前头带路就是。” 众人不觉泄了气势让了路,惨的心慌慌理亏亏似的,今个这一天是被谁耍的滴溜乱转! 花冷还再叫板,一个手势警员列队走去前后围住青丹,花冷凶狠狠道:“那就跟紧点。” 小武点头嗯,那自然是,又哄:好了小姐咱回家,随之动了动缰绳,又心里真的恨:这就是五爷! 不惜赤裸裸地高举心儿最深最大最刺痛的破败,狠摔在地,于众目睽睽之中,害她落得此等境地。 他竟还会大言不惭地说是为了救心儿。 但果真有效,这你得承认吧?一听说他俩回来了,五爷立马打去另一手。 自西向东,又自北向南,二人被警队羁押行进。 道路两旁不觉挤满了人来看,稀奇的目光包围着他和她。 经临的铺面前,所有穆家管事跟挨了当头一棒似的心血沸腾。 真相在这一天接二连三刺破云霄,二人如待宰的羊羔被带入宰杀之地。 穆家人根本受不了,谁都有当街截囚的冲动。 小武瞥笑拦挡,淡定自若,只如陪着她回了一趟娘家。 心儿也走不出家的感动。 连青丹都临危不惧,敲击地面的每一声清脆和节奏都带给人踏实落定之感。 人们又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在惩恶还是在扬善? 与真凶不共戴天的势头渐渐消落,转而纷纷传讲起五爷的一病不起,谁都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恶意中伤嘛,还又是真凶,又开荤腔的。 士可忍,孰不可忍? 舍命护佐岸宅二十载,这也就是五爷!一生以仆人自居,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敢冒。 这一阵风刮起,当个仆人的谁不想说道说道自己有多不易! 连蔡蒙都当街敲打了蔡吉四、蔡吉六的后脑瓜子:“啊?我这个蔡姓当初是怎么赐下来的?那丰功伟绩!就你们俩?就再来几个谁呀也是比不了!只可惜了今个呀,还得从头再来,到处碰壁。行了别磨叽了你俩,瞅他干啥?干活去。” 在仆人当中鹤立鸡群的谁更得扇忽几句,立住自己的脚跟。 就只有杜七衡听了亲妹子的劝告很是安分,叫杜恩怀备了薄礼不声不响送去傅宅,拜望五爷。 此等势头肖宅第一次跟上,肖进阳的不容易若是任着董子戴提说,怕是三天三夜还真说不完,如此破冰——肖家的生意今日在全城大有起色。 瞧着局势峰回路转小武走在街央闲庭信步,心里却更恨:这是不是还要算我与五爷通力合作了一把,才救下心儿! 小武好生厌弃,像青丹踩到了粪土一样,他抖了抖缰绳摇醒自己,不行,换一个思路。 所以这谣言到底是谁传的? 难道被他先查到了? 哼。什么一病不起,明明是一副吃相好难看,游刃有余的你。 哎不对,海株昆! 果真与他般配得起狼狈为奸。 如此看,要对付掉五爷可就太难了! 千万不能再牵扯心儿! 还得…… “还有脸回来啊你?!” 第1019章 穆宅大门前 “看我不把你……”嗷嗷两嗓子许森冲进队列。 围上来的百姓只多不少。 小武才一愣回神,到家了! 心儿仰望着穆宅大门,也叹,到家了! “你站住,回来你。”又一声嗷嚎打御路街传来。 花冷急着维护秩序,昂头一瞟,老大! 邸盟衣衫不整,急着追上展长松。 展大警官够给他颜面的了,特意找了件自己崭新的警服,叫他换上。 怎知干等抓不回来人,一出警察所大门,两旁世人议论的还竟都换成了什么仆人不仆人的,我管你那个。 真凶,就是你了。 五蝶心,你没跑! 这双恶狠狠的眼,吸引小武扫了他一眼又紧忙哄着心儿,别怕! 你看你这几个指头还敢在腰间蹭乎!“好你个武乐书啊?还不下来你给我?”许森不认警员拉扯,蹦高高喊,逗得人群起了笑声。 心儿这一眼瞧着的却是邸盟,才想起来,是我害了他! 瞧她暗淡了眼中的光,小武也随之瞧一眼邸盟,他? 这小子心头咯噔一下,现在谁在心儿这里能比自己还重要那么一下下,大概小武都会搞得个花孔雀开屏炸街。 小武翻个白眼,手臂一紧腿一悬,抱得心儿稳当当下马,落地公主抱! 这帅耍的,谁都没瞧明白不说,还瞧着了也不一定能做的这么飒。 花冷第一个不干:“武乐书,你干什么,当街拒捕?” “哪来的拒捕?小花警官,我刚就说了,只是顺路。”小武淡淡道。 “不是你,磨叽什么玩意你敢?手撒开,给我站直了。”许森甩开花冷的手臂,两步上前训小武,又抓紧抢了心儿落地,“哎宝贝心儿呀你哪去了,吓死我了,瞧你,嘿呦,这花还怪好看的!” 心儿一笑回应:“就是散散心,有点累了。” 小武一丝疼惜划过眼帘,默默站在她身后。 “还愣着干什么?抓起来。带走。”展长松到。 一声吼吓得青丹跺蹄,哼鸣着慰藉。 顾新里远在纸行门前眼睁睁看着,没得令,他不敢动。 警员迅速包围穆家三人,小武却开道:“小姐,回家。” “展头你看他,说什么大话?”花冷喷一句,迎到路口来,又没敢看向邸盟。 这几个人撞在一起,尴尬死了,邸盟不想说话。 许森就上,砸了小武肩背两扇子,“显着你了?媳妇,走。” 顾新里吓得一个哆嗦,翘脚看看,这也就是先生,他忍住没动。 正此时黎成赶回穆宅大门前落定,那个坚毅的小眼神! 五爷派人来问候了心儿,得知他二人回了城,老爷就特意派黎成去回复,这才返回来。 “我看谁敢动?”展长松一语喝令,三步走来镇住场子。 警员肩并肩围紧了两圈,没谁放行。 小武挑了一边的眉头,动了动肩背,有点疼。 黎成得令,一个手势,街北待命的穆家人按住没动,宅子里也没任何声音。 怎知南侧的顾新里一声口号响起,青丹振蹄嘶鸣干翻三个警员,立马开出道来,许森惊得瞥笑,这都行! 小武撩眼终于看他一下,还等什么?有打我那个劲,你快带心儿回去呀! 许森精灵的呀,拽着心儿几步跑来门廊边。 第1020章 鱼死网破 眼瞅着队列散了花,展长松就不惜鱼死网破,一招飞扑要逼心儿就范。 心儿的眼瞧清了展长松飞闪的身影,却仍然落在他身后的那一个黑点——邸盟身上。 你不敢说一句话,不敢出手拦一下,那也就说明,你已经招了! 心儿撩起的嘴角又压下去,如此?也好。 不等她叹息一声,小武闪身接招,大打出手。 “展大警官是真有雅兴啊,巡官当街打架?还专爱到我穆宅大门口来?” “打架?武大总管说的这么轻飘飘的,是不是心虚呀?” 许森举起扇子撇撇嘴,还想趁机再敲他一记似的,可不就是虚的慌。 “自家门前,该是展大警官虚张声势了吧?” “你少在这混淆视听,这一招你常用是怎么?我告诉你姓武的,今天你再怎么狡猾,我也不可能放过真凶!” 两人打的欢吵得响,众人跟紧了热闹瞧,黎成慢慢挤进人群。 门廊边的心儿和许森对视一下,又不觉想到邸盟。 心儿有的救,可是他邸盟…… 小武环顾一周,狠狠道:“真凶?你怕是被连环暴案吓破了胆儿吧?还是说你们警察所每每暴案都给不出百姓一个安民养生的确切说法,你就非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陷害良人?” “这么义正严词?看来你是真的一无所知!”展长松大喊:“邸盟,你说。她五蝶心该不该抓?她是不是连环暴案的真凶?” 邸盟一脸铁青,哦不,是一身。 僵在那不会动了。 邸盟?小武紧紧盯上去,好悬脑袋炸开,他一点准备都没,差点被展长松一招击中。 你小子都知道什么? 亏得我见一回打你一回,每每逼问,难道你真的瞒我?! 一招落定,两人竟都停了手。 人群跟着叨叨,这话能从官家说出来,还是出自展大警官之口,好像板上钉钉了一样入木三分,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盯向邸盟。 “老大,你说呀!”花冷急死了,悄悄说:“就要你一句话,她肯定该抓,捅了多大的篓子,咱一起担着就是了,穆家怎么了?”花冷又猴跳来这边:“还是那个许森?就他那破院子谁稀罕?回我那住吧,老大你说话呀!” 邸盟忍的太艰难了,但不也只能实话实说嘛,“我没有证据,你没有逮捕令,警察怎么能抓人?” “老大,你?”花冷惊了,心态差点崩掉,这个时候老大你来这套讲究? 人群却像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是啊总要讲证据,证据呢? 许森一听美了,摇着扇子的小手那家伙抖的欢实,算你厉害,就说是没我啥事,“心儿热了吧?来,咱回吧。” 心儿摇头,她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背叛。 所以邸盟会怎样,她还想留下看看。 但惨的是,连小武都感知到了,姓邸的,你等着! “证据?”竟是小武和展长松一起吼邸盟。 展长松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小武接着说下去:“邸盟!我就等着你找到证据为止。我穆宅大门前,你随时可以来抓人!我武乐书今天就把话撂在这。” 邸盟被吓了个好歹,堪比当众挨了顿大刑。 对不起,武乐书,我真的没想过要骗你! 但接下来展长松来的更猛,他失声狂笑,笑出泪花,又好像被小武打到了哪,痛的他按住心口。 “邸大警官真是刚正不阿!我展长松从警这么多年,打在我娘肚子里我就能帮上我爹大忙的我,竟都忘了警察抓人还要讲证据的啊!对,证据。我展长松,今日就在全城百姓的眼前立誓,我必然比你先拿到证据!我跟你,走着瞧。” 展长松摔了警帽,又踹上一脚,愤愤然走去南大街。 众人竟都鼓起掌来,展家匡扶正义,向来如此激动人心。这回这两个巡官的对决,又有看头了。 花冷不解:“老大为什么不能抓?没有逮捕令,咱抓的人还少吗?” “咱没有证据。”邸盟瘪茄子的模样,只认这一句。 “没证据?咱审了不就有了吗?”花冷执拗。 邸盟望着青丹的英姿,又远望展长松离去的背影,只答:“已经审了。” 心儿不算感动,却好像懂得了花期的话。 邸盟不敢看她一眼,一拍花冷肩头,算是安慰自己,却心知没时间叹息,可别出什么大事! “还看什么?抓紧归队。快点,跟上。”邸盟吆喝。 警察所的尊严似乎又保住一次,人群松散了些,小武愣在青丹后干听着,他这个背影让心儿好后怕,又说不清是怕什么。 小武懒得再瞧邸盟一眼,黎成冲他点头又屁颠颠来叫门恭恭敬敬地请二位少主回宅,小武拽紧了缰绳要送青丹回去,一切祥和的只如往昔。 顾新里迎上前:“小武哥,我来吧。” 小武摇摇头没松手:“叫孙以泊来见我。” 顾新里一愣,又应声跑去。 第1021章 回常袋镇! 《穆氏纸行》 转在后院依稀能听到什么,这一临近门前就更清晰,小武断定阿宁哥在审光辉。 他徐行进门,竟没想去过问。 嫂子端了菜盘放上桌,小武忙扯笑屁颠过去:“嘿嘿嫂子您真好!” “你说说你这孩子,人家上那断头台的都能提前捞着一口饭吃,你说你出去一忙就忙活一大天见不着人影”,嫂子解下围裙,竟直接蹭乎一把鼻头:“行了,快吃吧,快吃。” 小武被宠的不轻,又嘻嘻:“嫂子,我没事。”又突然怕:“哎嫂子,是不是这呜嗷喊叫的吓着你了?我去……” 嫂子一把抓住他:“没事,让当家的撒撒气吧。老爷都急坏了,这整个穆家都闷着劲呢,可算是,都过去了。” 小武乖乖点头。 “你快吃,趁热乎,我去姨母家瞧一眼絮絮。”嫂子按小武坐下,两步走出去,抹干了眼泪,整理了下妆容。 小武瞧着她的背影,随着生生咽下一口气。 饭刚吃到一半,孙以泊被扔进来。 顾新里得了示意,关紧门扇,守在外围。 小武瞥眼瞧他,没多在意,又扒拉一口饭进嘴。 孙以泊却差点摔在地中央,又被关辉的一声喊叫吓一个激灵。 他赶紧噗噗身上的尘土,颠倒着小碎步近前哈腰:“武大总管,哦不,东家,您叫我?不哦,您有事尽管吩咐。” 小武却只顾着吃饭,从早到晚,他早饿了。 疾刑如疾雨,刮过耳畔有如目睹。 再加上王者,哪个不是条汉子,关辉撑的够久了,不得不呼痛的每一声,撕心裂肺。 吓得孙以泊汗如雨下,感同身受,不敢在言语半句,完全摸不着头脑。 靠了他一会,瞧着他的心理防线似是打开了缺口,小武嚼了嚼饭菜,嘟着腮帮问:“你觉得,温家的那一窟窿宝贝,会藏在炼郎骷吗?” 这个信息量让孙以泊瞠目结舌。 小武撩他一眼,示意他坐来身侧的板凳上。 孙以泊吓得摇头摆手。 “怎么着,还坐不下呢?”小武问候一句,孙以泊抓紧从了。 小武却先偷摸瞧一眼紧闭的房门,又回头吩咐:“抓紧说,小声点。” 这小子也被吓够呛,他可不想让阿宁哥知道自己好不甘休还在费心费力地查找炼郎骷。 瞧他又是这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孙以泊摇头笑笑,服了自己。 他咽下几口大气,把有生之年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所以五家的来龙去脉、爱恨情仇,小武又得到一遍印证,与他所料相差无几。 但结论竟然多了一句:只要邸盟还继续住在许森私塾,就该是没事。 可会不会牵连到…… 小武打断道:“替我看住花期。” 话题突然岔到这?孙以泊忍不住惊喜。 这就是他老本行,他老拿手了,那武大总管该是信任我了吧,我真是命不该绝。 瞧他这一张脸,小武又嫌弃:“我告诉你啊,花期要是敢掉一根头发,我这一次就叫你脑袋开花。” “哎呦别别武大总管,您教训那一回够小老儿受用一辈子的了,您尽管放心,我尽心尽力,护她在您名下周全”,怎知他竟又一下子黯淡了虚哄的劲,送来远处半满的菜盘叠摞在小武眼前的杯盘狼藉之上,诚志道:“无论您,打算拿什么,拼到什么样!” 小武没多稀罕,拿鼻子哼他:“少整这一出,给谁看的?我告诉你,就算到了我弄死五爷那一天,也不会是为了顺手给邹荣光报仇!在我心里,他就该死。你不想认,我随时恭候着您。” 孙以泊急了又心虚,我好像没想说这个,我就是为了……“武大总管!” 顾新里突然窜进门:“小武哥!大小姐要跟先生回常袋镇!” “什么?”小武大惊,掉了饭碗,“这块木头!” 顾新里迎上拦住他:“哎小武哥你别急,不是先生说的,是大小姐非要去!” 小武这才停在地中间,晃了晃脑子:“怎么可能?” 我要去亲口问她!小武一步奔去,留下话:“小里,扔他出去。” 孙以泊随他起身,又瞧着他矫健的身姿闪出大门,不禁欣慰道:“这个小子!”又立马嗷嚎,跑下桌案,“哎哎哎别别顾大管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我自己来,您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都没听着,什么话都没说……” “滚。”顾新里逼退他出门,就赏他这一个字。 “哎哎好好好,”孙以泊赶紧溜了。 第1022章 好大的风光! 《予本楼》 可怜小武吃了闭门羹。 人家先生正在喂心儿吃饭,没谁搭理他。 他就被叶东皓、崔西华抓进屋来商量大事。 米面粮油的行业是穆宅起家的老本行,一切的基业! 今儿特意被老爷叫来,吓得他俩还以为是要被问话,哪想竟是要护送先生一家回北邙。 性命恩情固然重要,可这生意场上的事,小武哥你是没看着啊…… 肖家借机逆袭,好大的风光! 两个小子越说越上劲。 “这才是头一天啊!他本来扬言说要促销三天,可这个势头一起来,我看三个月都打不住!再看咱家那门前,嗖嗖刮冷风啊都!”叶东皓激动的不行。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崔西华叹一句。 凶手的帽子这回被扣到穆家头上来,虽说躲过一劫。 但惨的是,谁都心知肚明,不是假的,这两个小子才真的后怕! 大抵穆家的谁都没法坦荡荡过去,连小武都闭了眼又不敢想,那些人真是心儿杀的吗? 警钟越敲越紧迫! 万一真相大白于天下…… 证据?证据! 你个展长松。 哐当一声,陶南被黎成扔进来。 小武睁眼一瞧,摆手叫大家稍安勿躁,却没谁坐得下。 “说。快说。镇里怎么样?”几人异口同声地问他。 陶南怯呼呼又乖得很,就近小武身前,一五一十地交代。 几人听来更加叹息,以董家在镇里的势力,这种热火朝天,绝对算不上稀奇。 但重点是?小武突然想到:“哎肖亮呢?不是叫你重点盯着他嘛,说这些干吗?你火上浇油啊?” “哎那个肖亮?”陶南挠了头,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没看他忙活在人前,许是又不被重用了吧。” “许是?”小武挑眉重复,这个字我听着就来气。 “哎不不不一定是,你想啊当家的,就肖亮那股虚哄劲,那个虚情假意,谁瞧不出来?然后他就落单了,明显的很,董家没人搞他那一套,真不用重点盯着他,他扇忽不出来什么事,但董老爷子可真是个硬茬,哦不,是整个董家大院!” 叶东浩抱手道:“肖沃雍在城里被逼到这个份上,若不是董家出手,他早就没退路了。” 崔西华道:“董家忠义,本不稀奇,却真的难住了咱,连一个突破口都没有。” 黎成瞧一眼他俩,走来盯紧道:“小武哥,怎么了?” 小武看一眼黎成幽黑的眸子,脑中回忆起的片段就更加真实。 那一天的肖亮?绝不简单。 难道他真的是莽兽,不对,该说是一个王者? “不合群?”小武傻愣愣地念叨出这三个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惊了几人围过来。 这种时候,小武哥最擅长一鸣惊人。 他却在想五爷,难道把手伸到肖宅老家去,就是为了连窝端! 小武惊恐地摇了摇头。 我就说这个人是绝不可能有那一份好心,真帮扶肖进阳坐稳肖家。 但若仍像程家那样?借我的手除之而后快。 那这肖家? 难道我还要救? 小武匪夷所思的表情,提了众人的小心肝蹦哒到嗓子眼来盯紧了他。 陶南自告奋勇:“武大总管若仍是顾虑肖亮,我亲手去做了他。” 小武被他吓一跳,“哪都有你?”凶斥一句又哄着三小只:“稍安勿躁。” 几人惊了,还,还是这一句? “还不走?”心儿开门来问,并不像是为他而来。 小武忽地一笑,上前一步差点撞上几人,他停下故意摆黑脸,谁都知趣地灰溜溜躲掉。 就陶南站那不动,来回瞧了瞧他跟她,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小武都没瞧着,一步迎上身前:“小姐!这么晚了,你真的不能出城,何况是北邙!” 听着聊的是正事,陶南倒还算能接受,刚一抬脚就被陶月丫拽走。 “还说呢你个丫头,这天见天盯着他,你盯哪去了?”陶南小声嘀咕。 陶月丫嘘他,急着来关门,还瞧一眼屋里的二人,“这不挺好的嘛,什么哪跟哪啊?” 陶南也又瞧一眼:“这叫用情至深!你没看出来呀?” 陶月丫美的憋笑,关门蹦跳,“和我一样!” “人家那是对你吗?人家那是,哎你给我站住。” “我管他是对谁,反正他是我的!”陶月丫美的摇起辫子就没影。 第1023章 我一定会杀了他! 心儿提着裙摆翩翩然走进来,就不答话,只盯着他笑,小武急疯了愣愣地跟紧她。 “真的小姐不能去,你这一走,让外面人怎么想?弄的穆家都丢盔卸甲似的。”小武矫情,故意夸张。 心儿坐来他榻上,拍了拍两边,美的晃了晃小腿转着脚丫,又仰头盯着他笑看着他说,忍不住瞥笑嗔怪:“留下来不也一样,搅得人心惶惶?” 小武一步跟来单膝跪倒,快急哭了,“那怎么能一样呢?今天就是太突然了才谁都,可穆家,穆家众志成城着呢!” “这我知道。”心儿盯着小武柔美一笑,差点红了两腮,所以她才不忍心。 “那还为什么要走呢?万一五爷他这时候来一手,”小武不忍心说下去,又急切地慎重道:“他在北邙的势力也很大!” 心儿挑眉乖乖点头,又忍不住笑话小武,才知道就把你怕成这样,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我回了两次邙山镇。 “小姐你别笑了,你笑的我好个想入非非,我又真的好紧张,连这谣言的幕后元凶我都没查到,万一再横空出世冒出哪个程咬金来,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小武快要委屈哭了。 心儿终于笑出声来。 小武挤成花的小脸水汪汪的亮晶晶,又终于跟着她暖洋洋一笑,“心儿!” “瞧你吃的。” 小嘴油汪汪的他,根本没顾得上擦一把,又好似听愣了神,什么? 心儿的小手就缠着绣帕碰上他嘴丫,擦了擦,又真的只是擦了擦。 却惊的四目水润,二人热气腾腾地盯着,扑通扑通的心跳一闪闪的亮起光来。 “谣言有什么打紧?”心儿终于挪开手指头,起身逃去,捏住绣帕的食指头紧紧攥在手心,她动了动两片薄唇,又是一笑。 小武一屁股坐倒,气喘吁吁,要咬住嘴唇凉快一会。 小武搭上手臂在两膝间埋着头,不觉舔了唇缘,亮起一道光,像他额上的汗珠。 小武笑了,像吻过她的手。 “哎呀!”一声长叹,小武昂头敲响桌板,“好。拿谣言没吓唬住小姐呀。”他好一副洒脱的王者做派。 心儿美的得逞,偏坐来圆桌前瞟他,端起小家碧玉的样子,娇滴滴地趴上脑瓜:“再就得问问武大总管,拎没拎得清我的身手?” 小武又昂头,脑瓜又抬高一截,凑她近点,冲她哈气:“哎呀!三两个王者估计都不在话下。” 王者?心儿小眼神机灵一下,五爷对你说的?他还真不把你当外人。 心儿撅起嘴巴故意气他:“说的好像五爷舍得我似的?” 小武一下子不干了,“提他干嘛?” 小武一皱眉,心儿拍了桌子闪人。 “哎别别别!”小武屁颠追来:“心儿!能不走吗?” “爹娘很喜欢我,说娶到了这么乖顺的儿媳,就该接回镇子里养养眼。”心儿停步,还是笑了,像被久违的爱包围着。 “哦,好。”小武懂了,眸子雪亮,我说你怎么会一下子笑的那么美,原来还真是:“好事。好。”终于有爹娘疼了! 哎不对,该说是又多了一份爹娘的疼爱,“好。”小武点点头,真心替她高兴,“好。我懂了。听小姐的。” 心儿就一直瞧着他,眼睁睁的。 两人好似再也不见的样子,她迈一步,他又跟上。 “我还想说……”二人停步,异口同声,又都笑了。 心儿回眸妩媚,小武眼帘心喜。 “邸盟的事,怪我没跟你说。”她就是为这个来的。 小武当头一棒,小姐宁可怪自己,也怕我怪邸盟吗?哦不,换个思路,该是…… “我知道!”小武赶紧接话,又语无伦次:“我见到了,就今早,哎不对,该是说,不是小迪,是……” “魔对!”心儿脱口而出,大惊失色:“他在哪?” 小武满眼的心切暗淡了色彩一般:“就,就在傅宅,嗯他,大概是太担心你,就特意赶回来,要问五爷,就想问明白,但傅云空一直在给他解释,我走的时候,看他好像,放下心来了,小姐你别,别太……” “我一定会杀了他!”心儿眼中的怒火燃烧熊熊的恨意。 啊?! 一瞬间小武挨了两棒子,脑子都被打出脑壳外了,什么! 他太痛了! 他真的感激过,就在眼见着魔对的急切那时,能在五家的阵营里,还有一个他真心对你好! 小武都宁可退而求其次,说自己做不到,配不上,比不得! 却…… 我太傻了! 原来一个都没有! “心儿!不可以。别想了。别做傻事!真的心儿我求你!我不可能再要你去拼命!我来。”小武又忘了规矩,扑来抱紧她。 心儿冷飒地笑,在他的怀抱中昂起头,又盯着小武的两颗小葡萄,笑的好柔美:“早说过了,只能我来。” “我能杀了他!”小武信誓旦旦。 心儿一笑转去,心里疼他,我也不可能再要你去拼命,我总有法子的,放心! 小武蒙了,什么意思! 他追出门,追下楼,一直追到穆宅大门前,又只能插进送行的队列中,更不敢说,他想送你去。 叶东皓和崔西华早准备好了车队,那气势! 许森瞧见心儿来了,屁颠颠迎到怀里来,咱这才叫衣锦还乡、抱得美人归! 许森还做鬼脸气小武一下,又被许老爷子敲了脑瓜。 热热闹闹的辞别中,小武只得随着规矩作礼,又劝自己放宽心,起码这几天心儿不会想着去做傻事。 就是一天好长啊! 一夜也是! 小武追出大门,望着传来欢笑声的马车在灰蒙蒙的夜色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又不见,他还是不舍得回去,心里头的是挂牵、担忧、思渴、想念还是什么,他说不清。 第1024章 卷土重来 七月二十五,天没放亮,连环暴案,卷土重来。 《予本楼》 小武惊醒,翻下床榻,抓紧班勒双肩来问:“你说什么?!” 《德义堂》 黎叔奔来搀扶住老爷,老爷根本坐不下,急得直转磨磨:“这这,这能是心儿干的吗?” 黎成急的蹿过门槛,扑上身前:“要我说不可能老爷,这大小姐明明在北邙,怎么还会跑回城里来杀人了?这不可能啊!” 黎叔转半圈眼珠,黎成赶紧搀扶住老爷另一边,“老爷,您说有没有可能是那谣言的始作俑者?无风不起浪,就为陷害我穆家?” 老爷的明眸越发惊恐。 《予本楼》 班勒眼睁睁瞧见了,只能如实答:“就是嫂子干的,现场任何蛛丝马迹都没留下,真凶还是同一个人。” “怎么可能?”小武大起大落,心脏忽突。 这种时候心儿知道躲出去,怎么还可能回城来惹事? 常袋镇远在百里之外,要悄无声息杀掉一个人,谈何容易? 除非…… “他是谁?死掉的是谁?”小武惊恐的眼咆哮出颤音。 不等话落,不等班勒开口,小武一闪不见。 “师父!”班勒嗖地追去。 《许森私塾》 “老大不好了,又出人命了!”花冷夺门而入,拽起邸盟:“人都围去北大街了,那个惊恐!展头儿都带队去镇场子了,你快点,不还得找证据吗先?” 邸盟被花冷拎了一个趔趄,瞬间惊醒。 证据?我的天! 她到底想干什么? 邸盟拔脚奔去。 花冷却被椅子撞了腿,一脚踹开,“什么破烂玩意,滚开,哎老大你等我会。” 《行风馆》 “这个妞儿,这份孤勇!愣是把洛阳全城玩转的像个巴掌大的炼郎骷,没人敢提名挑战她也就罢了,她还非要想杀谁就杀谁!你说干爹费了多大劲才洗清她的嫌疑,她可好,一丁点学不会乖顺。我看这一回她要是真的被谁牵住了小尾巴,连老穆家都得被连窝端了。” 邹盘之一袭白衣,下地溜溜。 “她那怎么闹躁,都有武乐书兜着。但对咱倒也是好事。这谣言的起头咱摸遍了邹家的余孽、还有温家程家那几家的手牌,都寻不着头尾,我还生怕主人急着怪罪。可随她这一震筛子,咱这也只能算是小事了。” 安珑扫他一眼,自己先坐下喝了粥。 “大事化小怎么会?那个武乐书,更不让人省心。咱也就是多了点乐子瞧,兴许这个烂摊子还得咱给她收拾。”邹盘之晃晃胳膊腿,甩手吩咐:“快吃吧,一会去盯的紧一点。” 《真吾堂》 “哈哈哈还真的是又死了一个!”五爷大笑不止,又稀奇问道:“又是开膛破肚?” 盛怀洛笑丝丝搭话:“是呢主子,还是大小姐的一贯作风,也许是后半夜跑了个来回。您说说她这个心气儿,这才几天呀她又敢兴风作浪了,这个火烈的性子呦!” “哈哈冲冲冲,这就是我家心儿的威势,总是让我眼前一亮。兴许这谣言让我硬生生给压下去,她还不乐意了呢,人家就是真凶,怎么就不是了。啊?哈哈哈,这回我可不能再着急喽,咱就等着瞧,看她想怎么着。” 第1025章 一切好似回到原点 北大街与肖家街交口,向着十字街的方向围满了人,摩肩接踵。 却任谁挤上前去瞧一眼,又都吓得要挤出去缓一口大气。 人群往往复复地涌动,惊惧一浪一浪地翻滚。 《广兴堂》 “又是在那?就紧挨着咱茶行这回?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咱严家可全仰仗着穆宅呢!这谣言刚消停这么两天,可别让咱们再给泽然兄惹出什么事端来啊!你快去紧盯着精细着点,快去。” 严广平急的一脚不稳,摔在严戈健两臂间。 严乃能领命奔去:“老爷您尽管放心。” 《聚豪堂》 程宅就是利用在肖家街收上来的那几个米面粮油的铺子改建的地下赌场。 这个牵扯非同一般,程请可不敢再往下去想预示的是什么。 “这怎么就惹了真凶又找上门来?他是真跟肖家街有仇是吧?难得我那赌场建在地底下藏的好好的,他非要给我捅漏了天儿不成?真就要害我程家走投无路!”程锦前油光满面,忍无可忍:“不行,程请,你去,带人给我堵着,看谁敢对咱说一个不字再?我今天还要正常营业,懂吗?红红火火的来,谁怕谁!” 程请想劝两句又哎哎应声:“是是少爷小的谨记着,您消消气,消消气的少爷,毕竟跟咱刮不着碰不着的,咱这天天进账的数目还算爱眼,您瞧瞧。” 程锦前拽过账本:“惹着我了,就不算完。你先拐到温宅去,叫温家的人也跟上。谁想看我程锦前,好比丧家犬,没门!” 《楚萍院》 “正在北大街上?”杜七衡反问一句,心觉大事不妙:“还是在那?却故意离了神州街、肖家街,冲到正街上?堪比耀武扬威!我怎么更觉得,是那凶手在暗示我什么。” “少爷也是觉得离牡丹园太近了?”杜恩怀点破。 “我就是怕他故意敬而远之,再杀咱个措手不及。你想啊他停了这么久,上一个死在他手里的还是甘老掌柜,甘幸业!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是少爷。”杜恩怀谨慎道。 杜七衡紧忙叮嘱:“声势别太浩大,就全当是去转转。” 小武冲到现场,挤进人群,立马被眼前的惊悚石化。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武真的想问,心儿你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伤了你?这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邸盟随即赶到,拽小武一把,挡在他身前,你怎么连衣服都没穿?随即紧了紧裤腰带,摸着枪带摆臂吆喝:“都往后退,再退半步,肃静,消停点。” 展长松瞟一眼小武这边,从狰狞的血泊中阴森森走来。 小武摔在班勒两手间,师父,先穿好挂子。 半遮半掩中,小武又一冲抢上,“是肖亮!”他惊呼。 人群又起了闹躁,匪夷所思。 “他肖亮,怎么会死在这?”伴着啪叽叽湿哒哒的脚步声,展长松扫一眼小武洁白如雪的里衣,阴沉沉道。 邸盟赶紧又叨一眼尸身,随着泛光的血红慢慢抬眼,却像被他身后紧闭的沉重大门拽去撞了头,吓得邸盟一个哆嗦——肖家后门! 肖亮——肖宅——肖家街! 一切好似回到原点,恐怖却升了十级不止。 第1026章 我看谁敢动? 《真吾堂》 “还真的是肖亮,就那一个怂货,还值得咱心儿出手一回?哎呦,啧啧啧,这话怎么说的来着?”五爷闲聊八卦的模样。 “主子啊那老话不常说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武乐书叱咤商场,那可是传奇!大小姐也就是心痒痒了,再者又不是插手头一回了。这几天肖家势头正盛,武大总管偏闷头不作声,连他手底下那几个人都多有不安分的了,这不嘛还得靠大小姐出手。而且要我说呀,就这一回她跟武乐书是最合拍,看他肖家怎么办吧?” 《沃恩堂》 说好的促销三天,真的就只给肖家三天喘气的活口! 这营生刚有起色,没等步入正轨,就被迎头痛击,呜呼哀哉! 肖家人心惶惶大门紧闭,几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转在大堂之上渺小而惧怕,苦不堪言。 “肖亮是何时回的城?”又一句凌空发问,展长松一步步逼近。 邸盟闪躲开眉眼,吩咐花冷:“去叫门。” 一队警员跑去哐哐砸响肖宅后门。 展长松摆了两指:“去抓人。”他手底下人也跑去一队,看样子是直奔肖宅大门。 他的眼却仍是盯着小武的里衣,那一道白,他盼过那么久,像天边的日头慢慢散出淡淡的光,但他眼底又有血红在翻滚,展长松邪魅一笑:“武大总管为何来得这么急?” 一句话刺破尴尬,谁都瞧向小武。 他一路奔来,飘过一袭雪白,裹紧一身急切。 他望眼欲穿,却还是没法把这一切和心儿联系到一起。 他深陷沉思,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肖亮。 不是魔对。 更不是五爷。 八竿子打不着,左右都靠不上,就算打天上下刀子都未必扎中这么个人,心儿为何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杀他返场? 另开新局? 那接下来的又是什么? 班勒不疾不徐,一晃肩头挡住展长松锋利的目光,拍拍两手哄着师父,抬抬胳膊啦,就这边,好,放下,再那一边啦,抬。 邸盟瞧一眼班勒的殷勤,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头,这个小子又被吓得连衣服都不会穿了,“还愣着干什么?收了尸身,打扫现场。” “我看谁敢动?” 两位巡官从没对视过一下,却烈火熊熊燃烧,雄竞了八百个回合,谁都吓得又后退半步。 严乃能搜地蹿上来:“武大总管,是您?还真是您!来来来我来,班师父我来吧。大总管您不用担心,还劳您这么老远亲自跑来,咱茶行我老上心思了,昨晚上盯到老晚了,真没咱啥事!” 众人一听,不觉望了望穆氏茶行的气派,恍然大悟。 “只是为了生意,别沾了晦气?”展长松难以置信。 没办法,他心里揣着正义,抓住你就好像抓住了真相。 他站在血泊的边缘,背对死亡,要多高大就有多高大,要多正派就有多正派,每一个字都好似利箭齐发。 邸盟就惨了,他是巡官,这里正是他的管片,暴案叠发之地,他的脚掌却只敢站在血泊之外。 连去怪罪一下五蝶心的胡作非为都没工夫,邸盟急于帮这小子一把。 你至于搞成这样,露出这么明晃晃的破绽来? 你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你没看着连她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瞧瞧你…… “嘿呀!”一声,邸盟拍了脑门,他好想扇自己一个大耳光。 我还夸她一句是吗? 干脆踢小武一脚:“说话。” 班勒惊了,一招锁喉。 却被展长松一拳挡下。 邸盟唰地闪到展长松身后,娇小了好多。 “回话!”展长松义正言辞,吼的顶天立地。 奈何班勒早就心知肚明,理亏的没敢再出手,两人擒住不动。 班勒连再看师父一眼都没,就是怪我一个没拦住,师父就…… 小武还是没听到的模样,又好似想到了什么。 第1027章 顾头不顾尾 严乃能嗷一声接话:“喊什么?审犯人啊?这可是武大总管!他就是挂心我茶行的生意,怎么了?哪不对?你回头瞅瞅,这才离多远,三步五步就要到我门前了,谁不心口突突?快赶紧的你,整走这玩意,抓紧散,我还等着开门呢。” “岂有此理。贺亮亮一条生命摆在这,你们生意人还真能只顾两眼冲钱?”展长松暴怒出拳:“还知道心虚?还要脸了是吗?非要穿上衣服遮什么呀你?我就要扯下你的遮羞布。你光着身子奔出穆宅的时候,你脑子里想的是谁想的是什么,你敢说吗?” 班勒飞起应招:“没有证据,你就给我闭嘴。多说废话,也是你们警察所自己难堪。” 邸盟左右拦不下一个,又急着维护秩序,这家伙打的。 严乃能一扭屁股,躲来这边穿戴,两手同样麻利。 展长松盯着他,恨恨道:“班勒,你也早就知情!他从没这样顾头不顾尾过,他心里想的能是谁?你不知道吗?” 班勒势头并不比他弱半分,这一回却只字未答。 小武好似想到了。 如果说肖亮对心儿来说能意味着什么,那一定没答案。 但对我、对肖家此时此刻的新契机、对我穆氏米面粮油行的艰难局面来说?此一击,堪比重新洗牌。 那心儿…… 小武身临其境,终于想到那两次在予本楼里提及肖家的场景。 心儿都是突然在门外叫我,不,楼下。 最远那一次? 她的气息,脚步声,十米开外! 楼下那么嘈杂她竟能听得到我们几人的窃窃私语?! 小武警觉,这听力堪比头狼! 原来心儿是为了帮我? 帮我破局! 小武心口剧痛,他哪里用得着你这样,心儿! “武大总管!”严乃能赶紧扶小武挤到外围来连忙摇扇,小武冷汗直冒气喘吁吁,“您怎么样?这里头真够瘆人的,快快您缓一口大气。” 不等班勒一个跟头翻出人群,杜七衡驾马经临:“哟。武大总管也有这么弱不禁风的时候,我还以为您这一身鲜亮什么时候都只如玉树临风呢!” “要不就说今个怪事多呢,几张蜡黄的烧纸还非得弄去一馆子的人日夜蹲守,谁能有杜七爷有才?这不,还亲临呦,宝贝的不行,啧啧稀奇。”班勒到,摇了摇扇,撇了撇嘴。 “就是一堆尿布,谁稀罕!”程请跟着他一直怼到这。 武馆谁能跟班家比! 杜七衡一个呲牙喷程请:“那也比你强,给奴才当奴才。” 赵岩高大的身影走在最外侧,并未应声,只是武大总管?眼见着展大警官挤过人群直奔他而来,透过人流的细缝揭示出暴案现场的血腥,好比那日在林子里与莽兽厮杀。 “哪里逃?我不可能放你走。”展长松来拎小武的领口,严乃能一胳膊肘挡住,“你干什么?巡官发疯了啊?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说这种事,就是武大总管干的赖住他不放,真的会有人信,赵岩担心地朝他这边转弯。 小武却绕不出心里的弯。 他好像连最坏的事都想过了! 却没想过自己会被心儿为他拼搏这一下刺痛到。 他好像明白了每每气到心儿是为什么。 班勒一瞥瞧中,惊喜道:“师父,嫂子回来了!” 在杜七衡转进肖家街的那一个擦肩而过,穆家车队映入眼帘。 第1028章 别开生面! 这一个久别重逢,能有多别开生面! 放心儿回归乡村野林,她得有多爽。 若不是心里挂着宅上的祖业,特意去挖了肖亮出来,她今个还不舍得回城来呢。 怎么样,这一手有没有很惊喜,算不算闪亮登场? 心儿迫不及待地撩了轿帘,眉眼欣喜的在人群中一眼就叨中小武,问着他是与不是。 小武盯着马车走来,在晃过的人影中终于见到心儿掀了帘子,烂漫的小脸上天真的笑容绽开花瓣。 小武紧锁的心头像山川初融,流淌过舒漫,抚慰着他的心瓣。 你没事,小武猜得到,但也一定要看得到。 二人对视于血雨腥风之中平常,小武忽然闪躲开。 一股脑的劲涌上来,他生了她的气,软萌萌,黏糯糯,好新鲜。 心儿一愣,瞥眼去想,怎么了呀? 这的确是第一次,算得上心儿特意为之的蓄谋已久,就为与你琴瑟和鸣。 你不是放着肖家好像个烫手的山芋不知如何是好,我就快刀斩了乱麻,怎么就不行? 谁让小武说过的,他那时候撒着娇,乖乖怯怯的模样。 “我说真凶怎么就围着我绕不出去了呢?” “谁围着你绕了?谁围着你了?” “嘿嘿小姐,那你出去杀人,能不能照顾一点我呀?还说是为了穆家呢。” “我怎么就没照顾你了,多少次我帮了你大忙?” “还帮忙?还说呢,你杀那个周居乐,多少人都说是我干的。还有赵邑,就最开始。” “那你衣品秀办的那么好,还留他何用?” “你这,这……” “你再说?” “嘻嘻小姐,那你为什么要杀了甘幸业呀?” 这个?“要你管?”心儿真跟他生气了。 再白他一眼,心儿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了他,好麻烦。 我就是杀了一个人,又没干别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像生少爷的气,小武可以那么理直气壮,训少爷都带着威严。 但对心儿,他柔软的心肠揉作一团,好舍不得。 身后的惨绝人寰是她,眼前的懵懂惺忪是她,她还居然就是故意的你,你给我等着。 车队缓缓驶来,伴着嗒嗒声,班勒一遍遍默念,这就是嫂子,又真的服了,屈身作礼。 穆家的和美,壮阔在世人眼前,人群中多有跟随作礼的。 赵岩在另一侧也随着,又瞟见武大总管并未施礼,他闷头眨眨眼,悄悄逃之夭夭,没敢近前惹嫌。 邸盟更是连眼都没抬过,不就是她吗?哪回我没见着过。 她杀完人之后,能耀武扬威成什么样,我都不稀奇。 哼,女魔头。 这么格格不入的嘴脸,邸盟紧盯着尸身走进血泊,也算应景。 怎么这么多人来接,这刚一进城连宅子都没回,我就?又荣归故里了我!许森趴窗边来瞧,没等热情地招手,嗷一声惨叫,拽了心儿搂紧在胸怀,捂上她的眼。 这是怎么了?! 许森不敢想。 心儿也不稀罕想,靠在先生的胸膛,眼巴巴嘟嘴。 展长松的嘴巴就没停过。 “武大总管就为来看看?那怎么偏偏这一次是你主动来了?又吓得一句废话没敢说?我记得上一次,在周居乐一地血脚印的现场之中,武大总管都能侃侃而谈,洒落如风。今个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 “嘿哟我说是看谁呢?怎么,还知道躲呀你?会不会这就是她给您武大总管的接头暗号?你懂了是吗?一颦一笑,杀伐果断。” “我猜就因为他肖家的生意起死回生,打了你武大总管的脸面,才两天!你就不惜杀了肖亮,是不是?” 血口喷人!巡官还乱咬人!叶东皓差一点跃马干架,被崔西华拍住。 班勒一个眼神示意,稳住,走。 心儿却惊了,她扑棱一下耳朵。 自己好心好意准备的战利品,怎么会被外人一说一个准? 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为何小武会说她给他惹了那么多的大麻烦。 展长松的话像长出荆棘的鞭子,当众抽打小武的脊梁骨。 小武深情目送马车驶过,默默的,他一句话不想说。 《德义堂》 “老爷,二位少主进了安喜门,经临暴案现场,还算安稳。”黎叔善劝。 老爷紧着脸色。 “那小武哥呢?”黎成悬着的心根本放不下。 “他怎么还不回来?”老爷一声嗔责,按下多少急切。 黎叔不好顾左右而言他,狠狠瞪黎成一眼。 “他就不该去!”又甩出一句狠话,老爷撒出好大的火气。 第1029章 滚在血泊之中 队列之中,许森急的拽开帘子,摆了几指,还看什么,跟我回去呀你。 小武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李合心口正中枪头,身上鞭痕无数;余钱被自己的捣米杆子破开肚腹;单台碧断了全身肋骨,被铜铸锤爆了脑花;尹威全身扎满飞刀,整整二十四把;如同赵邑,暗器镶嵌进他骨缝,抠都抠不出来,然后又是鞭子,这回每一下我都数过……” “这些都是案子的细节,你说这些干什么?白吓唬人嘛。”邸盟连忙走过来喝止,又只敢嘟囔。 人群中已有窃窃私语,好似一个一个轮回都没过去,一切又从肖家开始。 心儿都听得一脸惊恐,神似心虚了。 她干过的事虽没多堂堂正正,但也不能当面质问小武啊。 这回好,一下子扒开两个人的面皮。 哦不,三个。 许森吓得抱她更紧一点:“心儿!别动。” “我说的不对吗?哪个不是事实?”展长松恶狠狠回怼,那双眼让邸盟心神都飘忽了,对对对,都对。 如此正解。 心儿别怕! 小武眼中浸满泪水的闪耀,要护着杀人凶手稳稳当当走过案发现场,谈何容易!他仍然盯着,心尖却被展长松的话语哐哐敲响。 你说的是她罪恶滔天,就该人神共愤。 但我看到的是她一丝不挂滚在血泊之中,被恶者撕去了披戴,于浴血奋战中护不下自己性命惹人垂怜的模样! 那是她拼了命的战绩,她一定引以为傲! 我就视若珍宝,怎么都不会…… 突然,小武望向肖宅后门,甩下泪珠凌空,随着马车远去坠落。 他拔腿奔去,闪身进了肖宅。 肖进阳,你都知道什么? 若是任他指认心儿? 那一切就都完了。 心儿听着小武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又不见。 坏了! 这个小子肯定是奋不顾身要赶在我前面。 心儿一个激灵起身,又一笑故作淡定。 “心儿,你怎么了?”许森还不撒手。 心儿柔软的靠上许森的肩头,弱弱道:“先生莫急,许是长途奔波身子乏累,直接转去海师父那瞧一眼吧。” 展长松一冲没截下小武,又被班勒拦挡:还想动手的话,我也正有雅兴。 “嘿这个人,老大你看他擅闯民宅!”哐哐的砸门声不见止息,花冷又嗷一声喊。 邸盟拽一把展长松的胳膊肘,摆臂示意花冷回来收了现场。 人群中颇有微词,这警察所的办事能力啊! 展长松怒目班勒,好悬没忍住,又一回身刚要怒斥邸盟,你是来当和事佬的吗?我看我真该先扒了你这层皮!却眼见着前方的车队掉转头。 放杀人凶手安安稳稳出离犯罪现场,他该有多不甘心,眼下就有多欣喜! 吓得班勒一抬手扒拉开他,瞠目结舌,嫂子到底想干什么?师父好不容易护着你走过去! 展长松借力跳到大街之央,抬手挡停:“你给我站住。” 崔西华打了缰绳,直言不讳:“展大警官因何拦截?莫非仍对谣言妄语耿耿于怀?那请容我事先禀明。穆大小姐这几日长途奔波身子乏累,想就近求请海师父瞧看。” “一派胡言。叫她下车。来人,围住马车。” 没人动却有人声响。 这到底是谁晕了头? 别说是穆大小姐娇生惯养的,就是这凶手的帽子往哪个贱妇娇丫的脑袋上一扣,谁能受得了?她这又眼睁睁瞧着那么一眼,血淋淋的,估计就是吓晕的。 “恃强凌弱怎是巡官当街该干的?该让开的是你。”叶东皓大喝一声。 车队直逼眼前,心儿摩哒他一眼,展家的势力?只盼五爷不敢动你。 许森急的探头喊:“还废什么话,冲过去。” 吓得邸盟一把上前拽开展长松。 班勒这回摇扇清闲,压根没动。 展长松啪叽甩了邸盟一个大屁墩,又冲上去拦截。 人群中就多有人发声,感慨展老所长英名盖世无两,展家怎么就没再冒出个明眼人来? 一拦再拦,车队临近海宅大门,追逼甚烈。 竟是罗一涟亲自开门来接。 海株昆一步窜出多老远:“大小姐您可回城来了!哎呦这是怎么了呀?快让为师瞧一眼。” 许森急颠颠怀抱心儿下马车。 崔西华和叶东皓恐有拦挡不住的架势,若不是邸盟拉一把又被踹一脚,几人早都打成一团了。 “五蝶心你睁眼瞧瞧!你回头!你给我站住。”展长松口口声声喊她,追到大门口来。 心儿没心思瞧他一眼。 这种人的赤子之心,洁白如雪般光亮。 哪里还用得着他审我什么? 连对视一眼我都会被看穿,我那么不配! 但我也真的想说,就是向你保证。 我不想杀人,从没想过。 但能不能停手?我却说的一点不算。 她又听到邸盟被摔在地上哎呦一声惨叫。 心儿在心里淡淡笑他。 算了吧,也许不会再多一个戴高帽、穿制服的官人相信我。 够了。我并不贪,求不得这个。 许森紧瞧着心儿颤抖的小身板,怀抱的两臂来了好多勇力,几个大步带她进门。 第1030章 一通乱棍 剩下一群人拦在大门口缓坡处插在病患中劝着展长松留步。 “这怎么你小子回回来我宅子,都要耍这一股子雄风,就是展老所长来了他也要敬我三分的你,你给我起开。要不我就去告状,看展老所长怎么惩治你小子。罗一涟,备车。” 人群又跟到这来说三道四,身后起了一片片闹躁。 罗一涟宛如闹市中的孤蛇,他瞥过眼来,并未得令,而是出门接迎海株昆回宅。 他那一个眼神,没多所谓,反正你不是对手。 展长松这才于淋淋大汗的燥热中被冰刺到,冷静了下,是啊,想抓她谈何容易! 展长松掉头回来,尸身也收了,现场也扫了,连穆氏茶行都开了,严乃能吆喝的正欢。 花冷迎上身前,展长松黑脸道:“走。去肖宅问话。” 没等花冷应下,邸盟摆手叫他抓紧带队回所里,又连连点头道:“我去我去,我跟着。” 花冷懂,摆手招呼大家跟上,警察所的招牌还得立得住才行。 《真吾堂》 “我怎么寻思都不对,你说这个丫头是怎么就叨中了我的胃口?害得我被她手掐把拿的,市场上建功立业的王者被她打击了一堆堆的还不算,这又一眼叨中了肖家。” “你说他肖进阳容易吗?打小没得了亲爹疼爱几天,咔!露了馅儿喽,连私生子的日子都没过着,又被一脚踹进了仆人堆里,摸爬滚打,直到现在,还得提溜着脑袋挨家求着赏一口营生,那他也是愿意呀。嘿!这可好,你说心儿动手的时候,是不是就寻思着了,这一个咔嚓下去,毁了肖家,保准能气我个半死。” 五爷晃荡在地中间,一个人扮起三五个人的戏份,把这场大戏唱的绘声绘色。 盛怀洛忍不住捂嘴笑话他:“嚷了这么半晌,您还不就是盼着大小姐的心里时常挂着您点?照我看呀,一准是。” “你少在那净捡好听的说,连半路打天上掉下来的爹和娘,她都舍得那老远跑去一个来回陪上两三天,你看看她什么时候来瞧过我?这回城来了不也还是老样子。” “好好好主子说的对,这女娃子性子野起来,可不就是得急坏了老父亲的心肠哦!” “哎不对呀,她又半路转去了海宅。”五爷问这一句,盛怀洛不敢再笑岑岑。 “这小老儿行不行啊?” 盛怀洛眼珠一转,近前道:“主子若不召他过来?” “瞧你那一张嘴脸,吓都吓死他了。这大热天的,我叫他来给谁哭丧?” 盛怀洛又一笑:“那倒也是,海师父虽手里边的好东西多了些,但胆子却是小的很。主子啊您还真别说,任大小姐又吓他一吓,一会兴许他还自己跑来了呢。” “哈哈哈哈要不就说呢,我家心儿就是会添热闹。” 《沃恩堂》 光天白日小武只身闯进,惹得戒备森严的肖家护院群起而攻,一直追他到堂门口,吓得肖家几人目瞪口呆。 小武抬脚迈进门槛。 肖沃雍随手抓起主案上的茶盏砸来,“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轰他出去。” 小武一步近前,稳当当接下茶盏在手。 “你干什么?快呀,给我乱棍打他出去。” 没等小武抬起手腕,棍棒加身! “噼啪啪……” 小武几指紧紧捏住茶盏,安稳起身,恭敬近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一个行凶之徒,真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光天化日擅闯我肖宅?你害我肖宅如此!肖亮就是死在你手上?这是不是你老穆家的如意算盘?” 肖进阳不觉护来肖沃雍身前,董子戴在另一侧也盯紧了小武。 噼噼啪啪的声响,像肖家人诉说不尽的悲哀,一齐崩发,狠狠招待小武的肩背臀腿。 但他每一步都走得铁骨铮铮,眼中的来意让人辨不清原委。 几步近得主案前,小武恭敬作礼,递上茶盏:“肖老爷在上,受小武一拜。” “休要再弄什么虚情假意,你穆宅今天谁来也是白搭,我不可能再信你们!直到眼见肖亮惨死,我才明白,那日德义堂上我与穆兄,不,穆泽然,就已经割袍断义!什么同乡之谊,为害我肖家,他蓄谋了多久,他是真豁的出去!你一个当奴才的,哼,趁你没被打死之前,抓紧滚回去,算我肖沃雍对他仁至义尽。” 话语间乱棍破竹,小武没撑过半句话就被打跪在地,进而是双臂,几棍子下来小武滑落了茶盏,又被一脚狠狠踹趴…… 董子戴勾起脚尖,踢起茶盏,接在手上,恭敬奉到主案这边来,叫一声:“老爷!” 肖进阳赶紧求:“爹!” 肖沃雍一个抬手,棍棒声渐稀渐落。 小武慢慢撑起胳膊肘,蹭过身子抬起头:“我来,是有几句话,要问……” “放肆!”肖沃雍拍案而起。 “咔嚓!”一棍子打在小武刚跪起的身板上竟断了半截飞出去,他还直挺挺跪着。 “来呀给我……” “爹!”肖进阳拦一把,惊恐难捱,“不能再打了。” 小武痛的喘息,又咽下呻吟,抬眸犀利:“肖大少爷是在怕什么?” 肖进阳转眸对视,同样狠戾:“我怕的,不还是发生了?” 一个个护院青面獠牙又抡起棍棒,小武却已经摇摇晃晃站起身。 肖沃雍盯着他手臂上的血痕,忽然想到什么,一个摆手叫停,众人愤愤而去好不甘心。 第1031章 形同逼供 “你怕的是谁,你敢说吗?”一切要被在问话之前截停,小武直奔主题。 肖进阳惊愕,董子戴只迷了眼角。 “武乐书!”肖沃雍冲下主位,要摔他出去。 小武被拎了一个趔趄,脚跟却还算站得稳,“肖老爷,难道从没想过,要问一问他?” “岂有此理?”肖沃雍勃然大怒,肖进阳快被吓死了,董子戴却眨眨眼皮,挪开眼去。 “我肖宅大堂之上岂容你老穆家一条疯狗说三道四!这就是穆泽然的后手是不是?他早就盼我肖家鸡犬不宁,竟公然派你擅闯我肖宅挑拨离间,他是有多狠的心呢?!枉我深交他半生,竟被他如此耍弄!” 小武同时说:“正月二十四肖进阳撒手尘寰,肖家倒被扣上了暴案真凶的帽子,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是为了什么?那时老爷就交待我,到了秋收一定要帮扶肖宅渡过难关。可等得到秋收吗?没有啊!谁曾想,春航的舰船上竟又被肖家潜舱,眼睁睁害死了我家少爷,是谁?” 肖沃雍惊怔,又撒泼,暴跳回来指着他鼻子骂:“你一派胡言!” 小武盯紧肖进阳,一步步逼问,气息都没停顿:“你不知道吗?你亲眼见过他。不止一次!你说啊!” “进阳别怕,别怕!”肖沃雍紧忙哄上亲儿子,又回身甩袖:“反了反了,岂容你一个老穆家的狗奴才到我肖宅来坐堂审讯?你简直无法无天!你个颠倒黑白的,来人啊,你死不足惜!来人啊,快来人……” 董子戴望一眼这边,却没看肖进阳,而是衡量了一下武乐书的筋骨,要真被打出去他还能不能挨得住,再又扫向门边,心想怎么还不来人? “你那时受的内伤,就是被他内力迸发,一击所致。”小武一个停顿都没,话语却柔和了好多,他吞咽着气息,稳住颤音。 肖进阳太惊讶了,他说的亲眼见过,根本不是哥遇害那夜的贼人,而是…… “所以你不信他,你好怕他再害了肖家的谁!你一直默默无闻,实则都在隐忍!直到夏收推着肖家提前步入死局,你内外攻坚,不惜亲身赴死,怎知他竟保你来去平安。哼哼!”小武冷笑:“所以你就换了心思,心想臣服于他,被他傀儡着,也不是坏事。” “我没有!”肖进阳急的喊,赤裸裸的惊恐。 小武劝自己平静,他太急着说下去,缓不上一口大气来的话语那么绵长又真切,像他切身经历过。 肖沃雍听得惊了,慢慢回身来瞧肖进阳。 “只要能换得肖家安生,不是也很好吗?”小武紧起眉头,却没截停汗珠砸落睫毛,但他仍没舍得眨眼,要诱导肖进阳冲破心里的防线,“而且你还一定在盼着,到了秋收也能顺风顺水。” “进阳啊,你说什么?你别胡说啊!”肖沃雍一下子老泪纵横。 “爹!我没有。”肖进阳泣不成声。 董子戴踮起脚尖,像数着他泪落,又望着门边发呆,有一些他想做的事只能靠谁推一把夹子。 “却没想到,今天肖亮会死在你家门前,还是特意被人从北邙老家拎来,杀死在那。所以可能等得到秋收吗?”小武笑一笑,又咬紧牙缝吐字,可怕的很。 “你措手不及,又是想不清了,他到底会把你怎样,会把肖家如何,才肯罢休?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你躲得起,他追得紧;你怂了认了,他却变卦重来!你以为他真的有心,要帮扶你坐稳肖家主位吗?”小武切齿道:“他没有。” 肖沃雍不堪入耳,难以置信,扑来捶打他,小武只晃了晃身子。 董子戴盯上他去,转而盯紧肖进阳,夹子! “老爷不好了!展大警官亲自叫门,两位巡官都来了,我们快挡不住了。”护院冲进门来报。 第1032章 绝没有这种侥幸! 小武急死了:“你要明白,看似他一再纵容你,实则是他抓住了你的生死,执掌了你的人生,将他自己凌驾于生命之上,这本就是大错特错!你不可能再躲过下一次,到不了秋收,绝没有这种侥幸!” “你抬起头来!你看看他,董子戴!他会不会是下一个?你说。你知道肖亮在死前都经历过什么吗?你还能不能记得他那张脸?你真的忍心让袋子也来过一遍?他从南关森林一直忍到今天,你可想而知啊,董子戴会死的有多惨!” 董子戴不怕这个,但是夹子? “你住口!”肖进阳终于反驳:“你口口声声说的轻巧,可你自己不也一样?门庭若市挤上我肖家摩肩擦重,等的就是揭开杀人凶手的真面目!你去说啊!你去揭晓呀!给一切画一个结点。” 如果轮回又开场,恐怖能不能在起点结束,全城真的都在等! 小武的心痛了,晃了身子骨,“啊啊啊!”他终于喊出来。 肖沃雍捶胸顿足,他懂了,一切都是真的,这是真的。 肖进阳赶紧搀扶爹爹坐来主位,没等跪下认错。 小武淡淡道:“你也被当成过真凶,抓进大牢里去,那个滋味不好受吧?” 她也一样,这不怪她。 太多事小武想不明白,但总觉得心儿现在好委屈! 肖进阳背过身,冷眼嗤鼻:“那个滋味?武大总管甘愿尝尝?” “我和你,不一样。”小武没落一句。 肖进阳竟懂得,任自己装的有多倔强有多冷漠,实则心中还是那样佩服武大总管。 他该也是被恶者百般玩弄于股掌之中,试探诱惑,软硬兼施,他却从没放弃过抵抗,不会像我,只能缩头躲。 “你也知道,他只对仆人才动手,所以我的结局,也许不会那么简单。” 什么!肖家父子惊了。 肖沃雍好像一下子明了,全城就那一个以仆人自居却是高高在上的谁。 你不是为了讽刺我,只是在献祭你自己!前途无路了都,你还怎么拼下去?肖进阳盯紧了小武,没问出口,也忍住没劝一句。 小武却笑了,没多所谓,但好有趣。 他动了动脚跟,还能走! “若是腹背受敌,肖大少爷也好受不到哪去吧!”小武眉眼奚落,摊开两手,痛得倒吸一口气。 看到了吗? 要不然就是你支棱起来,亲口指认他! 要不然,哼哼,哎呀呀! 还别说,我都没挨过棍子,所以这一顿打我是不可能白白挨了的! 识趣点,抓紧认,肖进阳。 别逼我名正言顺灭了肖家,报复你! 我说过,就眼下,等不到秋收。 肖进阳完全明白,连肖沃雍都早就料到又急着起身迎了小武去求,肖进阳又拦一把。 “我记得你出了大牢,就改了名字,一举多得,实在是好。听我一句劝,招了吧,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肖沃雍一屁股瘫坐回去,“难道你说的是,就是……” 董子戴终于等到,他想要的武大总管亲口说了,董子戴扑通跪倒,斩钉截铁:“回老爷,就是五爷!” 终于听到了!就是五爷!就是他。 而心儿,是我的! 小武笑出喋喋鬼魅,又忽地全身好痛,终于疼得他嘶哈啊呀。 肖进阳在他面前赤裸裸地呆愣了,又直挺挺跪下去:“爹!是进阳的错!” 小武一步转身东倒西歪,衣摆洒落落甩起掉着血滴,他盯着大门槛攒着气息,心里算着大概要走五步,却突然瞟见展长松的鞋尖。 来的正好。 难得两个人都这样想。 邸盟一窜进来惊呼:“武乐书你这,这,不是,谁让你们肖家滥用私刑?” 展长松翻腾白眼,只想接盘,盯着小武摇摇晃晃走来,在擦肩而过时故意刺激他:“听说穆大小姐,长途奔波身子乏累,特意转去了海宅,我看武大总管这一身伤,也正好该去瞧瞧。” 什么!海宅!海株昆!我的天!压根没到动他的时候,心儿! 心儿去是干什么? 拦截在我前面! 还是为了…… 小武的晴空绽开霹雳,急得他奔起,夺门而去。 邸盟更紧张他这边,一步追来,“你又干吗?要乱闯哪去?被打成这样你还跑的起来,站住你给我,哎你……” 展长松好生不屑,你不就是顾着武乐书吗,我无所谓,展长松背着手直挺挺进门,只问一句:“他武乐书来,是为了说什么?” 邸盟差点凌空摔落,一脚撞上门槛。 什么!这个答案更刺激,吓得邸盟心肝乱颤,左右瞧了瞧,又不得不留下来。 一切真相都要被揭开了,一层,一层,又一层。 第1033章 任他摆弄? 《中知堂》 进了大堂心儿才跳下来,还差点闪了许森的腰,她柔软贴贴,哄着:“先生不要急了,出去等一小下。” “那怎么行?”许森不干,这个海株昆一看就贼眉鼠眼的准没安什么好心:“心儿我陪你!” “听话嘛,就一下下。”心儿摇了手臂哄他。 许森另一手甩开扇子,故作轻松:“好。那我竖着耳朵,趴门偷听。” 心儿会心一笑,推他出门。 罗一涟干练地关了门扇,往门边一站像一尊雕像,许森瞟他一眼,又真的猴跳回来,紧忙听着。 “海师父,你知道五爷现在怎么样吗?我今天突然好想他。”心儿缓下急切叹了气,语调压的很平淡:“以前年纪小,总是想不明白,还好现在懂得了。” 你还真的又来?海株昆擦了擦满头大汗,慢慢展开丝帕盖了手腕才敢搭脉,堆笑哄着:“大小姐,这就是学会懂事了!” 心儿管他说什么,反正有些事也无非就是那个样子,她懂了,也想学着评头论足。 “不同于你,五爷不屑用毒,也毫不吝惜王者的性命,更可甚说毫无所谓。” “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他一无所知,却妄求真心实意能赢得谁对他另眼相看,哪怕懂他一点点,像他那样?” “但好可惜,爱是一种权柄,他高攀不起,感知不到。别的谁给予的善良与忠诚,哪怕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对不上他的胃口,都等同于讽刺——旧事又来,伤疤揭开……” “他还要再去寻觅新的目标。多可怕,他没有愈合创伤的能力,哪怕你为他研制出神颜。实际上他还不如直接认了,他没有自由,没有安息。” “总是像躲在阴暗处的猎豹,连唯一双眼中透露出的光芒都是血红色的,谁会怜爱?要去与他合拍,不惜与他为伍?那真的连狼狈为奸都算不上,该说是群魔乱舞,就好像他创造了我们,但每一个王者都见不得光。” “他有时间有韧性,可以陪一切耗下去,又把所有都看得那么重。他的人生就是黑色的,怎能看的不重?” “他想让谁好,谁就得好。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善恶都攥在他手上,他从不用想自己是错,也只顾围着自己转,不肯为谁想一点点。” “那我们还生而为人做什么,任他摆弄?一遍遍重复也走不出他的磨难,哪怕你为他打造了神化,我们也仍是在他的苦痛中挣扎,这样他有好受点吗?” 许森快听哭了,好个悲哀。 这是她的痛,她的人生她的命,她从没说出口过。 许森甩过身子,贴紧门扇,像离她那样近。 心儿枕上手臂,望着先生的背影:“一个王者来的谈何容易!这种苦,怕只有海师父才懂。” 海株昆惊恐万状,完全不知她所云,整个人都被心儿的脉搏击碎了,恍如隔世。他这幅嘴脸,心儿还算满意,甜美盈眸,被先生瘫软的背影逗笑,她也柔软地收了手臂回去。 海株昆深陷其中,不肯放手,五指来抓紧,像是谁要抓住生命稻草的样子。 但哪那么容易? 心儿颠颠屁股跳来门边,要戳先生膈肌窝,看我有没有跟你学的文采斐然,哈哈打败你。 海株昆一步跟来,才瞧清回眸一笑的脸庞竟是心儿,“你?你的身子……”他太惊悚。 罗一涟撂眼一晃眼珠,许森赶紧又趴门,海株昆这是怎么了? 心儿调皮地走回来,一步,两步,她根本就不爱学什么妩媚妖娆。 “怎么,似曾相识?十多年了,我一猜海师父就一准记得。” “你说什么?!”海株昆追来,好悬又捏住心儿的双肩。 “还是多亏了肖亮,一见到他,我就想明白了海师父的辛苦!”心儿跳走。 郎君说的都对! 你们施加给我的一切,包括世人的眼光和评判,世俗的是非与善恶,我今个全都要甩掉,我只是我! 我走过低谷,我得到了爱,学会了信任,见识过忠勇,懂得了陪伴与等待,仍然被捧在手心里,这是重生的力量,不同于你。 心儿只留下一张笑脸冲他歪头笑。 第1034章 肖亮是王者! “肖亮?!”海株昆重复两个字,脸面又上演起另一种惊恐,比一大清早时凝重多了。 逗的心儿咯咯咯地烂漫灿笑:“怎么?又是似曾相识!” “一种背叛的滋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挥之不去。”心儿朗诵起诗歌来。 急得许森想赞她一下,又真的想看看她,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海株昆吓得被冷汗浸透,转身对视:“欲加之罪,老奴也必先请大小姐言明一二。” “难道海师父觉得,你还能赚到当堂对峙的机会?”心儿点透一点点,吓的海株昆寒毛直竖,她擦肩道:“别太小瞧了五爷!对我也一样,”心儿摆正脑瓜,瞧他一眼:“选择我才是你的后路。” 罗一涟瞥开眼去,好生不屑。 许森却美的竖了大拇指,这才是我家心儿,英姿飒爽。 心儿却又柔软下来:“当然了,如果海师父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可没想来打乱您的阵脚,万一再弄错了什么步调。” 许森又蒙,此话怎讲?哎不对,这话里有话呀,到底什么意思? 许森急的摇扇,扇了扇凉风,又一瞟罗一涟,清秀的眉眼间连一丝汗珠都没,骄阳初升的耀眼下他跟一块石头似的,多恐怖,一看就是深藏不露。 海株昆甩了甩下巴颏的汗水,一声长叹,如果说真的有必要,他想知道:“你的身子,怎么会?” 心儿明明养在他眼皮子底下,整整两年,却能拿身子抵挡住他最擅长的毒道医术,瞒他这么久!海株昆震惊,羞于启耻道,又再次伸出五指,搭脉的形状,他想再瞧一瞧她! 这一副深情款款配上您这一副老目咔哧眼的,惹得心儿什么耐心都没了,却好像又见到了小武的眼,她急着反超,耸开胳膊直言道:“所以魔对的身子,海师父该是最了若指掌,我要你调制一剂毒针,能了结他性命。” 许森破门而入:“不可以,心儿!” 瞧向他,心儿又酥软了眉眼,扭过身腰撑在许森的腋下:“你瞧瞧你,我说的是他,又不是我。” “那也不可以,心儿我求你!”许森赖叽的旁若无人。 罗一涟也只扭头瞧了眼海株昆。 他失魂落魄,欲哭无泪:“呵呵呵大小姐,你这是把我往死里弄啊!” 心儿撩眼瞥他:“你还不愿意吗?”随即在先生怀抱间,伸出几指去,敲了敲门框。 海株昆哐叽跪了! 罗一涟也盯紧了她的指尖! 许森不管,抓回她指头,又亲一口:“答应我,千万别!” 心儿低眉坏笑,一跺脚跳到先生的怀里来撒娇:“那你要抱我回家。” 许森懵了,还好接的稳当当,他傻呵呵一笑竟反问:“真的?” 心儿翘起嘴丫昂了脑瓜,许森一看夺门而去,一溜烟没影。 剩下空气中飘去五个大字:肖亮是王者! 海株昆捶地嚎啕,痛不欲生。 《真吾堂》 ‘肖亮是王者’ 音飘曲转,堪比天崩地裂。 盛怀洛霎时目瞪口呆,僵住了身子,又急的回身一瞧,整整在他眼前,五爷一屁股瘫坐雕花长椅,好像被抽去了心魂。 “主子!”盛怀洛只敢叫一声,一步跑来惨的惊惧着滑跪,又哐哐叩头,失声痛哭:“主子啊主子,主子……” 《行风馆》 天塌地陷。 邹盘之完全蒙圈:“什么!肖亮是王者?难道肖亮不是王者吗?不,难道他,他不应该是王者吗?那他怎么就成了王者?不是,我是说,我以为,啊啊啊天呢!” 他快吓死了! 他好像知道了太多的事! 知道了连五爷都不知道的事! “我以为,妞儿干掉的一定是王者,我就是,就是想当然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安珑竟没来劝什么,他也站不住脚,虽撑住了门板仍瘫坐下去。 王者从没想过的事,却消无声息地发生了。 背叛! 是谁? 又不管是谁,都逃不掉…… 第1035章 激吻街头 等在海宅大门前的穆家车队自成一列,威风中透着晨光的明艳,等的还不算太焦急,就是谁都没个笑模样。 大门一开,还真别说,谁都笑开了花,又被许森那个吃力的咬牙相逗得哇声一片,喝了倒彩。 叶东皓和崔西华先后跳下马,许森连忙吆喝:“不用谁都不用,我自己来!” 心儿憋着笑还给他擦擦汗,逗的谁都前仰后合。 却突然心儿一惊,翻身跳下,小武! 穆家人随之望去。 小武正转过街角。 穆家人又更惊,小武哥怎么? 心儿迎出去一步,小武疾驰如风扑来拥紧她。 在她的新生里,不许任何人伤你! 而小武?他,他急死了,快吓死了他! 惊的穆家人彻底目瞪口呆。 这可是海宅大门前! 许森也就是甩了甩胳膊、晃荡一圈老腰的工夫,你们两个就…… 气得他举起扇子,没等开抡,你怎么? 有他一愣的工夫,小武手腕一绕转了心儿在怀中公主抱。 穆家人都围过来,急得不行。 这可是大街上! 哪想没等谁眨一下眼,小武竟吻上心儿! 他这一通操作猛如虎,连心儿也只剩下眩晕! 要知道小武可是以一敌百的实力! 惊得她两个小鹿眼睛撞出火花! 许森干脆开抡,管你是哪,狠狠一扇子,撒开! 小武撒了一手放心儿站立,顺着心儿柔韧的身子,五指触扶她丝发,深情激吻。 原来那一瞬间他动了十指摸遍了心儿全身。 但却? 药包不见。 药方也没有。 什么都…… 天呢我的天! 不会是药剂吧? 想到这个,小武不管不顾,饿狼扑食一样亲吻她的唇,甘愿陪她一起死掉。 海株昆能有什么用? 无非是毒。 他是喂下你什么吗? 你要对付的究竟是谁? 小武实在太难断定。 魔对吗? 他的身子绝非常人,会受制于一种毒?好多种?不敢想。 五爷吗? 殷魂不散并未把他怎样,那可真是好多种毒,二十多样,莫非他百毒不侵?太可怕。 但小武最怕的是心儿,不管为了杀谁,都宁可同归于尽! 不要。千万别。心儿!哪怕就……我陪你! 他喂了你什么? 啊?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海株昆的毒到底是怎么种在身子里的? 心儿! 你说啊! 让我尝到那滋味! 心儿…… 小武火烧火燎的心简直了! 但竟只尝到心儿舌下滴蜜、口中流奶的芳香,他又伸了伸舌尖,还只是甜! 这是…… “这是疯了你!简直反了。”许森嗷一声炸了,又打一扇子,拽了心儿起开。 班勒同时在街角甩了扇子,却是挡住自己的脸,天呢,我看到了什么! 他也就是顺道去唐宫东路转了一圈,这怎么一回来就…… 师父你的老脸啊,哪这么豁的出去过,弄得真像生离死别似的,最关键是你怎么伤的? 所有穆家人呆若木鸡,又被这一扇子打的一齐颤了下身子。 小武摇摇晃晃中厮守的眉眼,眼见着心儿被抓去,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怀抱的双臂不愿挪开,一手跟上护住她脑瓜竟拨动了发钗。 丝发飘摇中心儿盯紧他的眼,傻小子你,吓成这样,以为我一进一出就会葬送自己?放心好了,我陪他们玩了十年整了。 被搂在先生怀里来,心儿还娇羞浅笑,低眉不语。 “你个胆大妄为的,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不……我打折你的腿!”许森喷一句狠话,抱了心儿上马车。 这正是上工的时辰! 人声嘁叽,行人跟着说三道四,穆家的脸简直丢尽了! 班勒赶紧走过来。 不对。 到了这一步,能平安走出海宅都不易。 心儿显然暴露了,舍军保帅一定会,五爷肯定准备了后手。 若五大小姐因着谣言妄语惨死在我穆宅,那后账就算不完了,他又反败为胜! 还是不对。 心儿怎么可能会那么安心? 难道海株昆真的被说服了? 他甘愿倒戈?在此时此刻! 这怎么可能? 海宅一定还有危险在。 小武摇摇头又稳了稳打晃的身子骨,一步挤上缓坡,叩响大门,“咚咚咚!” 这不稀奇,他的身子! 但他到底是要干吗? 穆家人虽不懂,但听话。 一个对视,崔西华和叶东皓兵分两路,一个去护住马车,一个奔来门前。 小武瞥眼叫停叶东皓,他就是为让心儿看到自己。 此时若危险还在,心儿不可能任着我闯海宅! 但闪过崔西华的身影,心儿撩了小武一眼,又瞥笑羞的不敢看他,任着他又耍能耐。 小武惊了,放下手,怎么可能? 叶东皓过来扶他,小武示意:别管我,回宅,快,护住小姐,他又没忍住舔了舔唇缘。 叶东皓一惊又忍住笑,明白。 “快点。回宅。你给我跟上。等回去的我,我就……”坐上马车许森还在嗷嗷喊,上气不接下气。 心儿咬着小嘴巴乖乖的不敢接一句话。 车队转去,班勒跑来:“师父,要回去吗?” 小武摇摇头,他没那个时间,又吩咐:“你留在唐宫东路,盯紧海宅。” 第1036章 私制王者 《真吾堂》 肖进阳来之不易享受到的当家作主的滋味,五爷也很享受,且长久以来对他百般照拂,王者皆知。 在肖家的局势里,五爷绝不至于再手捏个谁安插进去。 那也就是说,是海株昆私自制造出一个王者——肖亮! 乱入此局! 为何? 他背叛! 更可怕的是—— 就肖亮一个吗? 那可不一定! 私自? 是海株昆亲手吗? 他是神颜的鼻祖,似乎想教谁,都可以! 但在城里都没一个谁被发现? 而肖亮也是远在百里的北邙…… 难道说——城外——这是他的切入点! 盛怀洛想来,抬起老泪纵横的脸,狰狞着弹去音频。 此举凶险! 不知城外如何,但哪怕地动山摇,盛怀洛也必要问一问清楚。 原本王者只在五爷手下。 这回好了,提到王者竟然还要扒拉着他瞧一瞧,看他是不是海株昆的人? 简直奇耻大辱! 二十年了,海株昆臣服在五爷脚下,竟然,他竟然…… 盛怀洛痛恨的嘴脸,不敢再想下去,眉眼又陷入惊恐。 如果,城外,被他,量产,都不是问题! 但怎么会? 哪有可能? 海株昆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以为我没一早就防着他吗。 罗一涟,该也是忠心的,就忠于五爷。 他哪有这等机会! 王者任海株昆掳在麾下? 不可能。 音频一个个传回,城外一切正常,一窝窝狼群仍然攥在五爷手掌之中! 盛怀洛喜极而泣,望一眼五爷呆坐的模样,又一声嚎啕:“主子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也许我们就是被谁挑拨离间了呢!就海株昆那个怂包,就这些个凌云壮志,让他想他都想不出来!他哪敢去想一点点,还怎能做得出?” 吼到这一句,盛怀洛大惊失色,他这才想起‘肖亮是王者’这个音频?盛怀洛一时竟没听出是谁的! 难道是,莫非是妞儿,是她? 她也会用神颜,先抓住个王者造出个肖亮,再杀之而后快嫁祸海株昆? 这手段! 她个两刃的利剑! 盛怀洛恨的一拳砸穿地板,却又随着啪叽声哭的瘫软。 ‘肖亮是王者’敲的是高音频,能是谁教妞儿的? 那也就是说,连罗一涟都…… “呜呜呜主子啊主子……” 五爷雕坐长椅,连瞳孔都没动过一下。 任谁能想到的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心思。 他却深陷回忆…… 好多事兜兜转转都走不出起点。 所以五爷的复仇之路谈何容易呢? 他的反击,想要开始,就必须要海株昆伸出援手—— “小六,醒了?”许久不见,海株昆一窜而来,激动的一拳又怼他倒回枕头上:“你可算醒了!” 痛的五爷又睁不开眼,还干脆晃晃肩膀躺得再舒服一点,舍不得起来,却没断了哎呦。 海株昆盯着他嘲笑:“哈哈怎么着,神颜的滋味好受吗?” 五爷听来不乐意了,懒得再哎呦,他虚弱的很。 “你呀!”海株昆刺叨一句,走去桌边扒拉点吃的给他,“被关在葛宅这么久,日夜饱受折磨,还怪我用了神颜啊?就你那条小命,就差呜呼哀哉了,来,张嘴。” 五爷不想吃东西,急着问他:“那你呢,海宅怎么样?” “还能怎样?啧,来一口。”送到嘴里去,瞧着五爷七荤八素拧歪起来的嘴脸,海株昆噗嗤笑了,满意的很。 “你这里头,又掺了什么,毒?” “切,我就这厨艺,爱吃不吃。” 五爷可算咽了,海株昆又摔了勺子,一声叹息:“你放心吧,我爹名声在外,海宅他不敢动。” 五爷自己爬起来,够扯到碗边,塞进嘴里一口。 “海替师父声名远播,果真如海啸一般,席卷全城都不在话下,葛虹远自然忌惮,这我就放心了。” “但我娘非说他是啼笑皆非,也就是你呀敢一口一声孩提孩提跟着我娘叫,那是昵称!” “但我是主子啊!”五爷顶嘴。 “嘿呀你!”海株昆一把抢过他的碗。 五爷一不干,海株昆又盛了勺热乎的送过来,“吃吧,吃吧。” 五爷白一眼嗟来之食,又急着问:“海替师父到底怎么了?” 海株昆的哀伤打眼底翻滚:“家主新丧,岸宅倾覆,我爹哀思过甚,大病一场。” 五爷一听打翻了碗。 海株昆翻他白眼,一声叹息,“你呀就会找事。” 他起身收拾,好似五爷的痛恨碎落满地:“这个仇,我一定报。” “有命活着都难,慢慢来吧。”海株昆随一句叹息。 “不行。就要现在!”五爷笃定,海株昆一惊。 “人言可畏,他不得不放我出来傀儡岸宅,那咱就该是能找着机会,动一动。” “你想怎样?”海株昆问。 五爷竟先叹气:“城里没戏,只能把宝押在城外。” 海株昆直接摇头:“城外?哪个皇陵不是他的?连荒山野岭都是他的人,照样没戏。” “没事,我熟。盗墓贼,我干太久了!” 海株昆泼冷水:“是。你是有一身本事。可咱没钱没人没势,想熬到出头那日能杀他,都不容易。何况现在?” “山中有一个墓穴是我的,再算上你的神颜,绝对可以。”五爷凿实道。 “你说什么?”海株昆冒蒙问:“小六你快说,你是都想好了吗?” “我要再细想想,你就说干不干?” …… 又哭了好大一痛,盛怀洛重整旗鼓。 不行,海株昆留不得,斩草除根,要快。 ‘二郎,海株昆今天不可能再去邹宅,你去,海宅,亲自问候他。’ 《行风馆》 安珑听来,没等闪去,邹盘之疾呼:“回来。” 邹盘之瘫靠床头,柔弱无骨,惊慌失措,“废话这么多,一定不是干爹,这是盛怀洛急了,不知如何是好,稍安勿躁,别,别动先,我得想想,让我想想……” 第1037章 我要把五家掀个底朝天! 离了肖宅,展长松惊出一身冷汗,竟脱口而出:“是五爷?怎么会是五爷?” 邸盟赶紧来捂住他的嘴,又忍不住嘀咕:“怎么就不可能,咱又不是没怀疑过他?你想想程聚豪的死,早在程宅出事的时候咱就看出五爷的小尾巴了!还有温顾醇,咱把他逼的,那眼睁睁的他就要说出口来了!这回是肖进阳终于亲口指认的他,你怎么还不信了呢?” 展长松缓过一口叹息:“可是他,武乐书……” “对对对是他刚走,也是他逼迫肖进阳不得不说出实话,他是有嫌疑。可你细想啊,要真是五爷,乃至整个五家,那穆宅?他豁出命去宁可来这一下,一定是为了这个真相!” 展长松看似认了邸盟的话,撩眼瞥他更似威逼:“那也就是说,这些又是你,一早就知道?” 邸盟掏心掏肺的小脸面红耳赤的样,一下子憋绿了都。 “还有她五蝶心?你那日在穆明楼下,喊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展长松盯着他耍狠劲:“对吧?” “这个,这些,我就是,瞎蒙的都是,反正就,打瞧着那一眼,就她那晚上掉在花满园房后那次,我就一天瞎寻思的我都,我哪敢说一个话音出来,谁信?” 瞧邸盟那个窝囊样,展长松一个鼻孔出气喷他,“躲开,这回我也懒得用你。” 邸盟急了,一把拽他回来:“你干什么去?” 展长松横眉,暗下狠心:“我要把五家掀个底朝天!” “不行。你回来!”拽不动,邸盟就上前一步拦他,“你没看见肖进阳吓成什么样子吗?这话能听着打一个活人嘴里说出来,你就心满意足吧,你还攉动?” “那怎么了?依你的意思,是这回连五家都要一并包庇了?就五爷他,人面兽心的,我一定要他好看。” 邸盟一再退步拦了他三回,最后双拳打住他,低吼:“你闭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护住肖宅,不能被他趁机连窝端了!只要能过了这道坎,咱还能落得一个人证在手,万事好商量,干啥都不迟。可你要是……” “没有要是。”展长松抬脚就走:“我去傅宅。肖宅留给你看着。” “哎?你!”邸盟又追两步。 班勒搀扶小武转来北大街。 几个大步展长松盯着小武走来又擦肩而过,这才看看他的伤。 都说穆宅规矩大,但却没见武乐书挨过打。 这通乱棍?像打一条死狗一样。 他也是豁出去了! 小武眉眼低垂,并不看展长松,算不上是被他逼的。 邸盟嗷一声喊:“那我去费家了!” 怎么也不可能让展长松自己担这么大的事。 邸盟迎上身前,刚想搀扶小武另一边的手臂:“你说说你,至于急成这样?你这个时候擅闯肖宅,你不就是自讨苦吃吗?” 班勒瞪着展长松背影的眼,摆回来撩一眼邸盟:“用你说?” 邸盟的几指停在半空打怵又缩回来搓了搓指头。 小武连瞧他一眼都没,之前的好心就全当喂狗了,“走。” 严乃能急颠颠跑上前:“武大总管,还真是您!您怎么?这,哎呦我就是转了一圈铺子,您说您这怎么,呦快快快我来,我扶着您,慢点这可,哎我知道班师父我闭嘴闭嘴。” 眼睁睁盯着小武擦肩而过,邸盟还回身瞧着,眉眼稀苏又似一鼓作气。 警察所怎么也要对得起这身衣裳了。 这回就看我的吧,换他好好养一阵。 抻了抻制服,邸盟一不小心碰到了衣兜里的药盒,他忽地想起来:“哎武乐书给……” 差点抓了出来,他才真的尴尬。 武来! 怎会落在自己手里的? 这么精致的一个小盒子,邸盟怕是更说不清了。 第1038章 给我打掩护 《穆氏茶行》 进了内室,放下小武,撵了严乃能远去,班勒才喘过一口大气。 小武自己乖乖解了衣扣,叫他转去唐宫东路他偏不去,再一瞟他这个脸色,小武笑嘻嘻哄上:“怎么了呀?” 瞧他先赖叽,班勒不忍心动怒,一五一十地回一句:“我身上带着的药膏,总也不及武来,”又打去小武的手,为他宽衣,叮嘱着:“你忍着点。” 这个呀?小事。小武点头,乖的很,却嗷一声惨叫。 班勒褪了里衣,血肉黏连,痛得小武抽搐。 班勒的眼都没舍得眨一下,放他躺好,精心服侍。 严乃能嗖地窜进屋也跟着叫一声,又赶紧闭嘴,说只是来送亲手调制的金疮药,这个是他偷学来的,但一准好用。 班勒挡住师父的脊背,不任他再瞧着一眼,“拿开。废话真多。” 小武一笑,汗珠滚落,也后悔了。 早知道就该先想个什么妙计,或者虚张声势,或者见缝插针,或者顺水推舟,怎么都比挨棍子强,哎呀呀! 班勒任着他丑态百出,嗓子都喊哑了,肠子都悔青了,班勒都没再出过一个声音。 严乃能竟又开门来说,班师父有多么辛苦,特意为您调配了凉茶送来。 班勒两眼一抹黑:“出去。” 小武竟又笑了,闭着眼睛夸赞:“哈哈乃能啊,你变了好多!” 班勒服了,回头瞧他。 我挡都没挡全乎呢,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真想按你一指头。 严乃能借机窜进门,诉衷肠:“武大总管这不稀奇,谁挨了您们老穆家的边谁知道,那哪里是沾着光了,那是彻头彻尾改换一新,旧事已过,咱都别提!我就是见着宝了我稀罕的我就,哎呦那个班师父,我就是说我自个,就我自己,有感而发,我回武大总管的话呢我就是,那个我,我出去,您忙您忙。” 笑的小武大汗淋漓,终于瘫软了身子,浑身只剩一副溜光水滑。 班勒松了松裤腿,扎着裤腰带,问他:“师父想好了,真的要动?” 小武侧躺了躺,又干脆趴下叹息,“哪里能想的好,这个丫头根本没给我这个工夫呀!” “那肖家岂不是?”班勒又想了下两个巡官的对话,肖进阳的结局不难想象。 小武也叹,枕着十指,望着墙角:“我原本也没想动他。你看程宅就知道了,五爷抓着我的手,杀他个片甲不留。所以肖宅也一样,夏收先放他一马,看他真松懈了立马来个回马枪,只要秋收一到,肖宅就会亡在硕果累累的丰收之日。” “这种戏剧性?他该是最喜欢。但现在不用等着瞧了,肖进阳既敢亲口指认他,我就会遵着老爷的话,保肖家顺遂。” “谈何容易?”班勒又找了件内里来,大概合身。 小武懒得动,差点疼哭,“再等会,哎呦,呀呀!” 班勒这才被他逗笑,两手一甩,盖住他脊背。 “一家是难,但若是两家,三家,全城,都动起来!”小武拧起眉头,班勒擦擦他汗珠,这回笑着怼他:“谈何容易?” 还这一句?小武服了,打去他的手,自己抓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何况你刚刚还……”班勒加杠,只说半句。 小武急了,咬住嘴唇:“不是,那就,只是……” “你是怕嫂子暴露的这么明显,他干脆就要……” 小武松开唇缘,慢慢舔上去,又咽了口水:“我就是怕这个魔头,连她的死都算上了,紧紧抓住心儿不放。” 严乃能又来,说是送亲手熬的粥,哦不,药膳,绝对补气养血。 气得班勒摔了药瓶打在门框上,轰他:“滚。”又一声叹息,哄师父:“算了,别想了。” 罗闻噌地冲进门嚷:“哎呀,不好了!” “还说呢,就等你了,这一身光溜,亮多久了,拿来吧你。”班勒又怼又上手扯过衣衫。 小武羞羞的小脸瞥一眼,“咦?怎么还是件新的?我都没见过。” “你可别提了小武哥,我说的就是这个!” “你到底说的什么玩意,搭把手。”班勒指使罗闻。 罗闻赶紧来帮忙,紧着给小武穿戴又紧着白话。 “还说呢,先生跟那戏精上身似的,就泼妇一个,打迈了宅子门槛就没停过!任他大肆渲染这一通,那家伙把老爷气的,愣是传了杖刑,满大街要抓你回去!” “吓得我都东躲西藏的,只能跑去成衣行捡了件还算能上身的,这不嘛,哦对,武来!就是为了偷它出来急得我哟,班师父你快收着,中午还得换药呢。但就是呀,这可咋整啊?” 吓得严乃能在门边听着那么点话锋都一脸坏菜相,穆宅规矩还真是大! 班勒急了:“师父?去我那养着吧!” 小武站的溜直,呆呆的小样子。 怕是老爷真生气了! 但我哪能解释的清? 又压根没那个工夫,我还得…… “哦对了,养润堂?” 罗闻服了:“小武哥你还想着这口吃的?照你的话说就没断了人盯着,但大小姐羞的压根就没出穆明楼半步!” 小武也唰地红了脸,我,就,反正,“盯紧点。听着没?” “听着了,都知道,要不我怎么跑出来的。”虽然都不懂,我还根本没看着,罗闻不知带着哪股劲,五脊六兽的。 班勒是真急:“师父!别想她了,先管管你自个。” “哎对对对这饭得吃,一会药膳凉了。”严乃能还跟着挤热闹凑,也急的不行。 “你滚开。” “就是的,有你什么事?” 小武在七手八脚中嗖地蹿出去,掉到外面的七嘴八舌里去:“跟上。给我打掩护。快。” 千万不能被撞见了抓回宅子! 还差两个扣子没系好,小武自己上手,一步没影。 第1039章 内忧外患 巡官在城中的调查动向,让人们也转向五家,起了疑心。 都说五蝶心就是连环暴案的真凶,那么她爹——五爷,又会是什么呢? 一些风声刮遍全城,对五爷议论纷纷。 再说五蝶心不是五爷的亲生女儿,逻辑上虽行得通,却没什么现实可考据。 但若是反过来说道,那可就太妙了! 五蝶心压根就不是岸娇小姐的女儿,才是正解。 五爷年轻时干过那一票昏事,想当年有多炸裂! 陪送了半条命,刚入赘岸宅成功,他就敢趁着岸娇小姐大了肚子的时候,宠幸一个陪嫁丫鬟,这个贱婢才算得上是金屋藏娇。 要我说呀,该是不得好死。 舆论锋高,潮起潮落。 可怜五爷,内忧外患。 小武终于等到了什么,一笑欣然,又急颠颠赶去温宅。 遂霍天等人在山上严加搜索,竟是罗闻带队,赵岩也跟了去,又不觉臣服,难怪武大总管不稀罕用我,能留在他身边的?这么小的年纪,竟如此骁勇。 崔西华和叶东皓也再次北上,一直深入到黄河小浪底,入夜才回城,却仍未寻得魔对半点踪迹。 可怜小武在城中各个铺子间躲来躲去,连武来都是让田亭风趁着给老爷送鱼的空当又偷来一盒。 兄弟们急着商量出个对策来,他躲在一旁换个药疼的呜嗷喊叫,但结论肯定是:我这么个折腾法,心儿就算再急着惹事,也该知道躲着点禁戒。 “好了,都消停点吧,本就没想让你们露头,这还能耐上了,一个个的,哎呦我!” 小武被商景城搀扶起身子,屁股却根本坐不下,一个激灵跳起来,差点闪了腰。 众人假惺惺忍着笑,又柔软了眉眼撇着嘴相互瞧瞧,就你能耐,你还说呢! 他倒真说:“行了,我回去。” 这一下子谁都紧张了。 “小武哥,你还真回去?” “你都躲了一天了,这老爷还不得……” “什么老爷?最关键是先生!” “得是黎叔!他老人家执掌着家法呢,肯定当仁不让。” “那要是大小姐最先插腰嗷嚎呢,你们猜会不会?” “小武哥,就住在我这!”倪坚走过来扶住他另一侧,深深点头劝他。 你们一个个的,小武舔了舔嘴唇又咬住,谁都不搭理,转身要出门,房门却自己开了。 徐宁冷脸道:“我带你回去。” 小武吓了一个哆嗦:“哥,你怎么找来的?”倪坚同样心虚。 顾新里挤眉弄眼,教兄弟们乖点,又一窜进门,接过小武的手臂,嘻嘻一笑,“小武哥,慢点啊!” 瞧见阿宁哥转身走了,众人呆若木鸡。 谢宜欢一步上前拍住商景城,回身道:“一起,走吧。” 众人叩响穆宅大门之时,戌时刚过。 祈丙跑来应门:“阿宁哥,怎么又过来?老爷这会怕是睡了。” 谁还不知道,老爷就是不任谁求情! 人一个个挤进来,祈丙又喊:“哎!小武哥你可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哎呀,快进来吧你。老爷吩咐了,不见你。就剩下先生,这一关最难!现在还等在森蝶馆呢他,你看你就找挨收拾吧,哎不,你们,喂,喂别都去呀,再那个,哎等我会的。” 第1040章 那你就跪这熬一大夜 《森蝶馆》 一行人来到,徐徐生威。 早在经过对面天健榭的时候,许森就急得趴门。 这还没等小武站住脚,就被他硬生生拽进屋去。 顾新里和商景城急着帮忙搀扶,许森嗷嗷喊:“起开,谁都不用。” 大后边祈丙追来,气喘吁吁,嚷得更欢。 剩下站在门前的兄弟们仰头盯着,不觉攥了拳头。 “你说你还知道回来?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这个脑子?不是,我都快急死了,你是一点都不着急,是吧?你还往哪瞅呢你?你看看我,我跟你说。” 门缝咧合那么老大,小武两步站稳脚跟,回头示意大家退去,别挤在门外惹气。 “不是,你听没听我说话?你什么脸色呀你冲谁摆黑脸呢?管他们干嘛?知道我叫你干啥来的,这一个个的,都给我回去,去去去远点的边去。” “要罚我你就快点,冲哪嚷嚷呢你?” “罚你?我罚你!哈哈。”许森听了好大的笑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对吧? 门外的没人动,祈丙可算赶到,扒拉着挤上前:“哎呦先生您别生气!小武哥你也是……” “我因何罚你?!”啪叽许森抽了他一扇子,小武咬紧牙关,一声没吭。 吓得祈丙差点栽进门去,顾新里和商景城一把拽住祈丙,大伙又一齐转头,才瞧清祈丁带着杖队浩浩荡荡而来。 “还我瞎嚷嚷?我这嘴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管得住,我管得了,哪像你?咱老穆家的脸啪啪往大街上摔!你还怪我罚你是吗?嘿怎么的,还瞪我?给你看给你看,这是我的嘴巴,这是我鼻梁子,你想怎么的?你还有理呀你!” 小武松开咬着的唇肉,切齿哼他:“你就不该带她去海宅。你知不知道……” “嘿呀还跟我提海宅?”许森又炸开花了。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到底拿心儿怎么办,是你哐当一句一杆子扯到这来,你还说! “不是,你这一天都折腾出花花儿来了,你还嫌不够?你跑遍了多少个宅子?啊?还怪我可哪抓你去吗?是你把老穆家这点脸啊你满洛阳城的丢!打一大清早,你就敢不穿衣服满大街跑,从南到北呀你是真牛!” “还一抬脚就闯进人肖宅去了,你是两眼冲前没长耳朵是吧?你没听人家说吗,你是谁呀?你是刽子手!还怪人家一通乱棍打你个半死?气得老爷都要跟肖家断了世代交情,你说说你多能惹事!” 许森这嘴皮子打开了话匣子,小武一句话没抢上,却亲耳听着杖队威武而来。 两个彪形大汉门前停步,左右侍立,杖头一齐击地,吓得小武好大一个哆嗦。 倒也算不上多委屈,小武心里知道,先生的这个场子,老爷一定得给撑起来。 祈丙拽过祈丁:“老爷这还生气呢?”祈丁摇头又苦笑:“瞧不准啊!但黎叔没走,阿成哥也一直在,怕还是?还是要看先生的意思。” 这一听,门前的兄弟一齐耷拉下脑袋,谁都没了气势。 先生这股耀武扬威的劲,哪里能得好? 许森一瞧,摇头晃脑,特意抓着扇把指了指门边,让小武回头瞧瞧。 小武燥热的小脸比肩背还烫,快委屈哭了的小娃子一个。 看有什么用,直接来,打,我挨得住。 许森那个满意,甩开扇子扇忽两下,没等凉快一会,又想起来,许森啪一下合了扇子打的自己手心嗷一声喊:“哎呦!” “哎呦我还没说完呢,你说你折腾什么呀这一天,伤着身子你还耍要命的能耐?别以为我不知道,城里谣言滚沸,跟那万箭齐发似的,是不是就是你?哐当一声就把五爷撂桌面上了,不也连带着伤及心儿了吗?最关键是城外,你还攉动?” 这一整天心儿坐立不安。 城里?她无需听,只在等。 城外?她却盼着。 何去何从,只在一朝一夕。 小武再怎么攉动,赢家也只能是她。 愁的许森陪着心儿急得团团转,总怕哪一个撒手,心儿就会去而不返。 这小子真的急疯了他,最愁的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干等你也不回来,回来你还给我来这一出,要我怎么问你:魔对到底是谁! 一筹莫展之际,心儿翩翩而来。 大家伙纷纷摆头瞧望,不觉出口,“是大小姐!”“大小姐来了!”“大小姐!” 屋里两个花孔雀一听,竟都喜上眉梢,跟偷着荤腥似的那个傻样,又相互撩扯一眼,都好个不乐意,“你给我站直了你,贼眉鼠眼的。”“要你管?比你好看。” “还这么牙尖嘴利的?”心儿索性将计就计,铿锵喝斥而来:“那你就跪这熬一大夜。” 所有人目瞪口呆,许森都吓结巴了:“不是,心儿,你看,他这,他……” 就是啊小姐,你看看我!小武身子一颤,像挨了鞭笞,偷瞄一眼门边又赖叽,心儿哪有你这样的,就算我不用挨棍子可跪这一晚上我也挨不住啊,何况我连跪都跪不下去的我现在,难道你真的怪我?你生我气了?小武小眼巴巴,可怜兮兮,又没忍住舔了舔唇缘…… 小武眼中的心儿美的跳出画框,只如未见他一般,一步轻盈贴在许森怀里,端起小脸唤着:“先生,去吃夜宵啦,娘亲手做的莲子银耳羹!” 秀恩爱只能算意外,却谁都知道,连夫人都出面忙活一大天了! 小武害臊的呀,又眼气他俩那个样,干脆扭过头去咬了嘴唇,抠起指甲哼闷气。 倘若可以,他真的想从许森的怀里扒出心儿的眉眼,看她到底有几分当真几分强硬几分心疼。 那就先这样喽?许森被哄笑,没忍住幸灾乐祸,也算替我出气了,你个小鬼机灵。 哪想心儿一步出门,更是气势汹汹,立定门央,振振有词。 许森一惊,端起身姿来一听,坏了! 小武转身来瞧,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竟同一副大事不妙! “今有罪奴武乐书,心眼皆无穆家法度,以下犯上一错再错,现令其思过一夜,若再妄为,穆家容不下此等人!” 吓得众人叫苦不迭,这怎么行? 许森喘息艰难,又瞧小武一眼,字字扎心痛的小武身子打晃,却笃定:就今晚!真的不敢想,原来这么快,许森向他深深点头又急冲冲跟上心儿。 门前没了她的影,小武两眼放空,摇摇晃晃。 众人围上来却被铁杖交叉拦挡。 小武摇摇头,半眯眼角示意,祈丙二人唰地跑去。 陶月丫才被放出来,半路还被心儿狠狠瞪了一眼,她一个疯扑抓紧铁杖哭喊,众人我见犹怜,久久不忍离开。 小武却听话地回转身跪下去,好悬扑倒,他又撑住手腕,爬起身腰,汗如雨下,像陶月丫晶莹的泪珠。 心儿以此相逼,竟是要她豁出命去,保我安生! 我要跪在这里躲过这一晚上吗。 小武突然笑了,输气叹息,慢慢闭上双眼,扫过一丝惬意。你逐我出宅,若是早就成了真的,我也会拼了命来娶你! 第1041章 心儿一定晕在穆明楼! 《天健榭》 陶月丫守在栏杆侧盯着小武直挺挺的身板一直哭到现在。 许森摇扇而来:“行了吧,光知道哭有什么用,你怎么没说去给他弄口饭吃?” 陶月丫抽抽搭搭:“养润堂有人守着,不放我进去。”甩了一把鼻涕眼泪才想起来:“你还说呢,就是你主张罚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嘿还真是好心没好报。”许森抱怨一句,猫腰跳走躲开她的小拳头:“你慢点,你再,”许森靠着圆柱栽歪,另一手摇扇替陶月丫挡一把。 她前倾出去的小身板才不用你帮着挡,一个跺脚又转回身子:“我就是要看着他,大小姐不放他出来,我就守到天亮。” “还谁的气都生上了?”许森叹一句又逗她,没个正形的样子:“哎你看啧啧啧,就他这身板,跪一晚上怎么了,绝对不带耽误你俩早生贵子的。” “什么?早,生,瞎,瞎说什么你!”陶月丫瞬间乐开了花,难得娇羞一下。 许森哈哈一笑,摇扇转去:“还得是我呀,亲自下厨,给他炒两个菜去。” “真的?”陶月丫一抹眼泪,美的追上来:“先生,那你太好了啊!” “你才知道啊?”许森可算把她哄回去了。 《森蝶馆》 小武警觉,又落意心安。 许森拧胯进门:“你这跪得挺直溜啊!起来吧,知道你一动没动。” 废话真多。小武白一眼他的脚跟,自己一要起来先摔了个前趴,哎呦我,能动才怪。 许森瞥笑,佯装未见,顺手抛来个什么。 机警的小武两指接住,甩开汗珠瞧一眼,武来! “海宅!”小武脱口而出,好像并没断了思虑。 “你还知道?”尽堵我的嘴,自讨苦吃,许森刺叨一句,迅速摆开食盒。 “你还知道?”永远学不会敬而远之,小武一腿两腿晃悠悠起身:“小姐可是睡了?” 许森切一句,更有优越感,“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来,看看,咱这厨艺!” 小武晃了晃膝盖,哎呀呀甩了甩腿脚走来:“单挑我爱吃的,你什么意思?” “那还能有什么意思?你废话可真多。”许森两个魔爪一起上,啪叽按小武坐到板凳上,疼的他嗷嚎,叫出杀猪声:“啊——你干什么?哎呦我!” 许森管他那个,趁机塞他满嘴虾仁,“好吃吧?” 瞧他通红的小脸,汗珠闪亮,怎么的也嚼了那么两下,那个眼神就别提了。 “吃。”许森吩咐,一脸轻挑,这还客气啥呀? 小武吞咽着痛楚,懒得再瞧他,杯盘狼藉也就是三五下的事。 还别说,小武真饿了。 许森跟着咽了咽口水,又嘟囔:“你慢点,你不怕我下毒啊?” 这回两人一起说:“你还知道?”又都哼气耿头,一边去。 终于许森摆回眼珠,被小武两个小仓鼠的腮帮逗的一笑,倒是忘了问魔对,“哎你们习武之人到底怎么回事?守着饭桌这种狼吞虎咽,出了门又打打杀杀,受得了吗?” 小武扫一眼菜盘,嚼嚼咽了,“有话?快说。”就知道你不会没事献殷勤。 许森一听,重点来了,“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俩的晚餐我检查过,绝对没毒。可为什么偏偏是我晕的不省人事?她后半夜还能轻飘飘出去杀人,多瘆人呢,我一无所知!” “这?你问我啊?”搞没搞错?我又没来过?我哪知道? 小武一脸尴尬,竟又噗嗤笑了,埋下脑瓜,躲去满面红晕。 此等凶险?你还笑的出来?许森懵了,又见小武拿碗挡住脸扒着饭,恍然大悟:“哎?我不是说那个,我是在说,不是你?好你个武乐书,你天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啊你?” 想她啊!小武昂头,理直气壮,又被许森猴急的样逗笑,不怕事大的怼:“你干嘛不直接问小姐呀?” 抓耳挠腮的许森一下子傲娇:“问不了啦!” 什么意思!小武掷下碗筷,吓得许森后怕:“我,我就给她下了点药,但不不不是那种药,是……” 小武疯了,一步没影,天旋地转。 他劝着自己别急,无人来报,心儿一定晕在穆明楼! 可惜奔去,人去楼空,心儿! 一切都不能在他掌控之中了! 小武的心百死莫赎,心儿—— 子阳院的守夜人眼见着小武飞檐走壁而去,又听许森嗷一声喊,奔来扶他爬上二楼,许森脑子嗡地空了,心儿呢?心儿!千万别。不要。我,我都干了什么?! 许森就这样把自己活活吓晕过去。 第1042章 寻遍全城 迷药而已,心儿上蹿下跳,闪过三条街道,倒像是得了什么助力。 她今夜要干掉的可是魔对! 心儿驰骋如豹,手脚并用,敲去高音频,召他一见。 小武疯了似的追出来,心里筹算:心儿的轻功?不出五十步,我进可护她,退可自隐,还算游刃;若出百步,毫无余地;可现在,他两眼一抹黑,怕是要寻遍全城!心儿?心儿…… 百里开外的魔对突然听到,翻身而起直抵树巅。 他眉眼欣喜,又仔细听了听,确认是姐!好久不见! 傅云空飞身拦挡拽住他手臂:“不能去!要我说多少遍?你看到了,她就是为了杀你!” 盛怀洛一早传来音信,妞儿私闯海宅就是为了击杀魔对。 但海株昆会与她勾结? 傅云空匪夷所思。 魔对不懂这些也压根不信,旋身而起,入夜不见。 傅云空都没个眨眼的工夫,你就……“小魔!”傅云空疯了似的追来。 海株昆被封困在巴掌大的海宅,心板被煎成双面蛋,他惊魂未定。 妞儿几根指头轻巧地敲了敲,就揭开了他私制王者的惊天秘密。 可那肖亮,肖亮我是为了…… 却不管为了什么,海株昆都不敢踏出海宅半步,去给五爷解释解释。 那似乎就意味着,他的结局已定! 而且妞儿敲出去的偏偏又是高音频,能是谁教她的? 这个答案?海株昆就算见了死地,也非要弄明白。 却不管怎样,似乎都预示着魔对一定要死掉了。 妞儿会用高音频,翻出他来,抓住他不放,就为报了穆凛然大仇! 海株昆蜷缩墙角,闷头嚎啕。 打小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小主长大成人的一幕幕,翻江倒海。 海株昆那么艰难,却怎么都没为自己翻腾出一条活路来。 罗一涟惊现艳阳台顶脊,又闪身不见。 班勒机警,守了一大天,罗一涟终于动了,可他要去哪? 班勒向北了望,唰地一闪,好像又飞过去什么? 黑乎乎一小团,莫非是嫂子? 班勒随之踏上墙垣,没等追去又警觉地感知到,有人近身,师父! 小武活生生摔在班勒手里:“是谁?动了的是?” 第一站一定是海宅,这不难猜。 但是敌是友?快说! 好大一片腻乎,血!班勒两手紧紧托住小武,盯着他汗流满面的眼,脱口答:“罗一涟。” “他?”小武气喘吁吁,脑子里更判断不清,他到底是五爷的人还是海株昆的人? “师父,你这样?别再追了!我去。”班勒要扶他坐下,小武却脱手远去:“你留在城内。” “师父!” 班勒的呼声急促而飘扬。 邸盟远远听到,赶来时班勒已经靠了墙根,“谁?是武乐书吗?” 班勒一个起跳,不分青红皂白,打的邸盟劈头盖脸。 “你说谁!这一天天的,你们都巴不得就是他,狠狠把他往死里弄,还不够?还追到这来问?你问啊!让你问。” 邸盟见招拆招拼命挡,好多冤枉都喊不出来。 三三两两下,邸盟急着跳走,哪想过班勒这么厉害,班家武馆看来还真不是吹的,“但我不也是盼着武乐书好过点吗?” “你真敢说?要不是姓展的威逼甚烈,师父怎会白白去讨打?对呀,还有一个展长松,怎么没来?” 邸盟连连败退,他也是刚刚见识到了展老所长的威严。凭展长松不管不顾折腾这一大天,那个愣头青的劲,他也好不到哪去。 “谁还来呀?谁跟你一样的?”邸盟被满条街追着暴打,可算退出了海宅的范围,吓得他逃之夭夭,屁滚尿流的,寻着哪旮沓墙角抓紧躲一躲,今晚可别再出什么大事。 第1043章 乱入池中不见 魔对掠影的速度,傅云空哪能跟得上! 急得他给盛怀洛敲去音频:妞儿动了,速拦截,杀无赦。 遂盛怀洛派出顶级战力。 飞出安喜门,深入密林,千人一面从天降临,包围了心儿。 但怪的是,只剩她自己。 而且你猜来了多少王者? 终于得见信令,可以名正言顺斩杀妞儿,怕是谁都跃跃欲试! 此时此刻,心儿早有预见。 搏命对王者而言,最熟悉不过。 层层围堵逼近,心儿像闪亮的黑葡萄吐香纳蕊。 她慢慢缓下急切,积累浑身血力,几指在腰间默默解开束带。 原来缠绕腰腹的仍是那根长软藤鞭,惊天而起,掀盘厮杀—— 小武刚过安喜门,就听到打斗声! 他闻声而去,却几经落空,怎么可能! 心儿到底在哪? 小武要急疯了,纵身飞去,还回眸瞟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莽兽,仍然还是鞭子! 那就是说心儿还有胜算,快。要快! “心儿——”小武嘶吼。 心儿却不任谁被小武吸引去,但随身携带的后觉所剩无几,伴着紧攥在手的鞭梢坠落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心儿被逼得连连退步。 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害得小武陪她葬送在此吗? 绝不。 心儿飞逃而起,双脚踏去高音频。 不等话落,魔对惊现。 几个飞闪带她出离包围圈。 放心儿团坐树腰,他盯着她的眼,截去长鞭握柄,乱入池中不见。 瞧他快刀斩乱麻,心儿瘫坐树腰机警,帮他数着个数,三十五,又死一个…… 突然心儿飞身而起,惹得群雄追逼疯扑。 魔对一惊,掉头闪现,飞在心儿身前。 这一回她只如未见。 这个落点,停太久了,小武分秒必争,很快就到。 她必须换个地儿,连方位都要拿捏精准,不能被这小子后来者居上,真的撞见! 小武闻声而来,摔入此处血池。 只是凌空那一瞄,害得他惨到滚了三四圈才落定,正撞上一个莽兽尸身。 小武拎起兽身,上下一瞟,惊颤着摔他落地,啪叽吓得小武浑身发抖,连心儿的名字都没喊出来。 还是鞭子。 却换了打法。 是魔对—— 他来了! 夺去了心儿的鞭子! 那心儿呢? “心儿!”小武终于惊起,口口声声哭喊,滚在残肢断臂间,寻着她的踪迹。 这哀声,好似战歌。 魔对早就知道是他。 群雄暴毙,魔对飞回来,要护着她回城。 心儿执拗,还要远去。 魔对急了,拽住她手臂,又赶紧撒开,飞来挡在身前:“姐城外,今日,怪怪的,王者都……” 难得你还能注意到这个,心儿瞟魔对一眼,冷冷地数了数伤痕,还不算多,再来。 心儿飞遁,转向城东。 魔对欣喜追来,姐想去炼郎骷啊,我带队。 实际上回来这么久,他一次都没进去过,就总像美梦不得圆满似的抓急。 千人一面惨死在魔对手下,盛怀洛惊惶暴怒:“反了反了这是都要反了!” 盛怀洛突然爬起,双拳砸地,目眦尽裂,恐吓道:二郎,你还不动?你休想渔翁得利坐中看戏?你手上紧握着过半的王者,莫非你想带头反了?我盛怀洛警告你,再敢拖延半刻,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狠劲发泄出来,盛怀洛又捶胸顿足,哭成烂泥:“主子啊主子,你快点醒醒!” 五爷雕在长椅之上,仍然没动过一下。 傅云空健步如飞,转去城东的途中不得不派去六月飞霜截杀妞儿。 傅云空:小魔扔下她,快离开,她要杀你。 傅云空不知说了多少多少遍。 魔对都不应。 六月飞霜席卷过苦夏的燥热,在距炼郎骷千米之外分封拦截。 傅云空:小魔听我的话,别再出手,你快回来,我等你在艳阳台。 魔对不应,一蹭肩膀,护住心儿躲在身后。 心儿低垂眉眼,数算着魔对的气息脉搏。 傅云空:小魔,你干什么?你休要出手,你看清楚他们是谁? 魔对横扫一眼,他认得,这是少主的人。 好似六月飞霜也没人敢先动魔对。 傅云空:六月飞霜因何得名,你还记得吗?就那一年,你八岁,刚盼来夏天,却没等到生辰,我们就被抓去炼郎骷,活活撕裂开手足血肉一般,那血痛的像霜白一样雪亮。我说给你听时,你都落了泪,你点头赞我对,说王者也是人。小魔,你不忍心下手,你快回来。 魔对哀悲的眼皮垂落,不忍直视他的话,却反驳:是他们,要杀姐。 傅云空:此一战因她而起,杀她也必是早晚的事,这一切与你无关,你听话,快回来! 我不。 魔对敲去两个字,战事起。 傅云空疯了,一鼓提气还想更快,却痛的摔下树巅。 罗一涟惊现,于半空中拽了傅云空点踏树腰,恭敬道:“少主别追了,随我回吧。” 要你管? 傅云空疯扑而起,眼前竟又被安珑拦截。 “你们要干什么?”傅云空切齿,动了动嘴皮。 “少主何苦涉险?”罗一涟在身后反问,一个摆指,两面三刀入列。 傅云空回眸一瞟,只见黑压压一片。 安珑对罗一涟尤为警觉,瞧了眼他身后,唤出棱角分明,亦毫不逊色,“盛伯吩咐,要先护住您安危。” 可傅云空眼睁睁见着的,明明是你们前后夹击威逼我,“让开!” 两个字在林子里震了又震。 突然小武从他们眼前飞过。 这个阵仗? 五家全然乱了! 小武只怕,心儿腹背受敌! 还好,就在前面…… 第1044章 爆血惊空 安喜门外有了争战声,董子戴守在沃恩堂顶脊向北了望。 见武乐书只身闯入青黛,董子戴咽下一声叹息,向院子里赶来的护院打了一个手势,安稳,勿动,又望向北面围城的漆黑。 六月飞霜,爆血惊空。 魔对手中的鞭子也早就碎断,他杀回来,拽着心儿飞逃。 倘若可以,眼前就是炼郎骷了! 但真的不行,他没有绝对的胜算,重伤之下只想带心儿回城。 两人飞进丽景门,魔对摔落在地,身后仍有兽群嘶吼着追击。 魔对判断的没错,就说今日城外哪里怪。 疯扑而上的王者,竟谁的人都有。 盛怀洛惊慌失措。 妞儿还能活着回来?可三郎呢?怎么还没回来? 都给我去。 寻见少主为上! 深山老林中的王者,见不得光,见不得人,不能进城,这是禁令,主人亲自下达。 可眼下? 主人怎么乱了? 还是信令有假? 群雄围城,眺望静谧如水的夜色,没人敢动。 魔对惊恐喘息,缓过一口大气,拽心儿飞闪。 “怎么不用魔弦钎?”心儿凌空问:“连丝弦都可以叫他们一了百了。” 魔对望着怀里的她,柔软一笑,姐是想看我玩这个?那可厉害了! 魔对放心儿站立在钟鼓楼顶脊,回身打去魔弦钎,心中默数着一二三。 屈指不过五,钎身飞回来,拖拉那么长沾了血的丝弦摇曳眼前。 魔对逞妙一笑,是这样吗? 心儿却飞身而起,厮杀而来。 魔对的眉眼盯着她仍是柔软的,性子这么野,才更像姐。 好。我陪着。 遂心儿缠斗游蛇,闪现在洛阳城的四面八方。 盛怀洛惊恐万状:还有小主,抓他回来,干掉妞儿,还等什么?上啊。城中的王者呢,起来,都给我起来,护下小主杀了妞儿,二郎你亲自给我去,你去呀。 此种异动,早就引起康诗远的注意。 今日事发突然,康诗远特意回守康宅。 主要是因康昉快被吓死了,亲自跑去玉石铺子拉他回来。 邸盟拜访费宅的时候,康昉好信跟了去。 一落座就被他两人的开门见山,吓得不会动弹了。 怎知半路又杀出来个牛兆喜和万英贵,一口一声少当家的叫,说是急着来汇报城外如何如何。 呆若木鸡的康昉忍不住偷摸瞧了费清两三眼,又干脆盯住费清端详,这还是不是我认识的费老二? 果真费清听来,拍案而起,吓得康昉差点啪唧跪了。 “动!不必客气。武大总管的事就是我的事!但咱毕竟不与温家为伍,叫山上的人只跟在穆家人身后,守护好大后方,城里的人也要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 “你说这还是费清吗?”康昉学的有鼻子有眼的,又立马一脸坏菜相,跟要吓死谁似的:“整了半天,这五家还真都是匪类!” 康诗远听来浅浅一笑,难得的好看,“少爷,早说过的了,他就是浪子回头。” “那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浪啊!”康昉那个不乐意。 康诗远此一时也皱紧了眉头,怎么武乐书还不回城? 康诗远盯紧丽景门,又摆头一望那两个黝黑的身影,争战南北,形势越来越激烈。 康诗远竟心里怕,武乐书不会出什么事吧? 今早人群中擦身而过,小武伤痕累累的样子又浮现脑中,伤成那样这个小子一声都没吭,偏没了命的折腾,康诗远不觉气哼。 连程宅都去了,还真是没找我来,难道是听话了他? 才怪。 每每进了我康宅大门,比谁都耀武扬威的欢。 可这? 康诗远紧紧盯住城门。 终于小武扑面而来,康诗远眉眼一转,翻身跳下。 第1045章 还我郎君命来! 月光披撒银灰,魔对正此时摔下顶脊,翻砸路面,喷血呻吟。 机会来了! 心儿拔下小腿上的短刃,像极了魔弦钎的形状。 她持械杀来,为的就是给郎君报仇! 任谁看去,你都好惨。 可你本是不懂这些,也不在意的。 你如果能一直是一块石头,该有多好。 连今天王者分封而立、群龙无首的局势都瞧不出来。 那我似乎就只用往那一站,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你为我死在群魔乱舞之中。 我劝着自己,那样也算痛快,不要动手,你没那个实力,你不是小武。 怎知你竟能觉醒一点点,抱我逃回城来。 虽算得上遍体鳞伤,但还没有血崩吧? 那我就还算不得对手。 但现在? 你内外堪忧。 魔弦钎这种东西?没有十足的内力,就得拿命撑着。 你该是知道的,意外?在它这可不算稀奇。 还我郎君命来! 魔对呛血,还没爬起身子来,但心儿的杀气,他感知的到。 姐,不要! 原来你真的要…… 不等心儿近前,魔弦钎飞身拦挡,刺穿心儿左侧腰腹。 心儿坠落,痛的喘息。 就说我不是他的对手。 心儿拿手中短刃划断丝弦,眼中出现的却是为郎君斩断丝弦时的他! 真的好痛,你一声都没吭。 魔对飞身而来,接心儿入怀:“姐,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 心儿柔若似水,瘫软的身子带两人前倾。 魔对撑不稳,他二人好悬倒在一处。 心儿鬼魅一笑,脚尖一扭,几指一旋,刺入短刃扎透魔对的胸膛:“我是。” 魔对痉挛,眼中凝结对血崩的恐惧,又渐渐闪退:“也好。” 我记得刚刚,与你跑在街上,陪你上房揭瓦,入夜不见; 我也喜欢你今天穿的衣裳,黑的像与我一模一样; 还有抱着你飞在天上,连飞蛾都追不上; 就是炼郎骷,我们又到了门口,却没进去; 好似那么多年里,我都没见过你一面,你都没瞧过我一眼; 这会真好,我就这样死在你眼里,像少主燃起的一团火,像山涧倾倒的一汪水,挥之不去,会不会? 心儿眼见着,魔对重重背摔在地,默默在心里对郎君说—— 这回好了,我可以不为恨活着; 就为你眼中的爱活一回吧! 却没空激动一下,心儿一惊,收回短刃,飞身而起。 可怜小武全城陪跑,惨的就快用爬的了! 还有邸盟更惨从南到北往往复复地跟着,又被班勒暴打了一回,他干脆放弃,逃回去了。 班勒每每急的,瞧着小武打天上过,他都跟着直转磨磨,又不敢离了海宅半步,最惨的就是你个罗一涟,你去哪了还不回来? 魔对的死讯载着音频穿云裂石,傅云空浴血奋战,惊魂失魄,“小魔——” 小魔,别怕,我很快来! “你们都给我去死——” 傅云空显然疯了! 罗一涟却微露笑意。 我就说这种干脆,不是谁都受得了。 连海株昆都算上。 妞儿飞离海宅之时,罗一涟特意等她在此,如约奉上海株昆新调制的毒液。 他既被逼到这步田地,似乎抓住你来挡架,真的能保命一条。 所以海株昆下定了某种决心。 但他亲手调配出的新品毒液却寻常的很,俗称莨菪子,对人体微循环能起到一定推波助澜的作用。 可惜魔对的身子! 同样可惜了小武的全宅布控,养润堂从早到晚他守的那样死。 心儿却在与罗一涟擦肩而过时,轻松得了杀手锏。 一动鼻子嗅一嗅,心儿笑自己太痴傻,原来就是漫山遍野的莨菪子,我竟如此大费周章! 也真是佩服海株昆啊! 杀了魔对分分钟的事,他竟然甘愿尽心竭力愚忠了这么多年。 莫不是也把魔对当成了谁? 心儿想不懂,却对莨菪子很满意,赏它一个新名字,就叫暴雪吧。 所以这毒打着了魔对的皮肉,魔对就晓得,无药可救! 他能清晰感知到的,不单是心脏被刺穿,痛这一回。 而是血液翻滚,冲爆血管,奔流到海无穷尽…… 太痛了! 他对少主说,痉挛的几指敲去的音频,是只有他跟他能听到的频位。 但他最怕的不是每一次来来返返的死亡,而是他分不清了,或是不再看得清,他眼中的心儿哪去了? 姐,一定没有走!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好像一睁眼他就被扔进炼郎骷,身边没了哥和他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一切。 这种黑暗? 他渐渐认同,爱上了血红色,学会了享受死寂与躁动。 死亡从来不遥远也不陌生,不单纯是他的身子,还有他的心。 但心儿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他惊了! 总觉得她不一样。 后来才懂,那是她向死不屈的气概! 没有人生来,就为了去死。 连我也可以好好活一回! 生的机会,来之不易,只此一次! 不要剥夺,不要打扰,不要…… 魔对哭了,又笑出声来。 但对我,真的不止一回! 死的结局,我每每都做好了准备,却总是生每每失而复得。 就这一次,最最解脱。 还好今天要死掉的是我。 否则就会是姐被死亡狠狠抓住,连死的气息都能吞噬掉人,多么可怕! 那么多的王者之中,只有姐一人得了自由,多好! 姐,好好活下去,为我,为我们所有被死亡囚禁过的王者。 若是杀了我,能连带着忘了所有的一切,更好! 炼郎骷的篇章,终会有结束的铿锵。 姐,你走吧! 忘了我吧。 旧事已过。 就是这血…… 血液真的好宝贵呀! 少主! 没了我,你也还要记得,乌鸡灵芝汤…… 我连喝三碗! 要小魔亲手熬的! 我教过,你学会了的,是不是? 别放手! 我很快到! 傅云空杀红了眼! 却被罗一涟一掌击晕,旋身带去。 “站住——”安珑急了,飞身拦倒,与他面对面。 罗一涟不屑瞥眼,只摆了几根手指尖。 安珑竟凌空摔落残局。 三人余剩的王者惊停一颤,安珑手指望天,艰难道:“他,是,叛徒!” 罗一涟瞥他一眼,海宅的好东西,任我所用,有什么可稀奇的:杀无赦,别听他废话。 第1046章 少爷大仇终得报 四围侵袭的漆黑中,孤身放亮的洛阳城下,小武终于寻到魔对葬身之地。 他不敢信不敢认,少爷的大仇终得报,还同样复刻了少爷死时的惨烈! 那钉痕?小武差点陷进去! 悲伤激荡澎湃,奔流不止,像少爷的血一直流淌在他心底。 血? 血迹! 小武幡然惊醒。 心儿呢? 她受伤了! 小武遁地而走,随着血迹追逐。 眼看就到穆宅正门,心儿还是选择转去御路街。 却被突然出现的邸盟截停:“你站住。” 心儿摔落,又在邸盟眼前。 还是黑黑的一小团,还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的直盯盯的眼。 邸盟慢慢向她逼近,好似盯住猎物,但却没有水落石出的喜悦。 “又杀一个,为什么?” 心儿的眼中燃起大仇得报的喜悦,又一瞬冰冷,“你想怎样,邸大警官?” 这话太尴尬,那么自相矛盾,惹得邸盟哭笑不得。 他背后的夜,像抓紧全城的闪耀亮起正义的光来。 可他眼前的你,明明是死里逃生,“到底为了什么?你说。” 竟把心儿问蒙了,原本是为了仇为了恨的,现在要当着你的面,对着你的眼,说是为了爱吗? 心儿一笑,不等作答,小武飞身赶到:“你住口。” 心儿仰头瞧他,你看吧,他来了! 小武脚尖没等落地,两臂一旋抱了心儿入怀:“心儿!” “你放下。你干什么?深更半夜没人瞧着是怎么?她又杀了一个人,她就是凶手,这一回你救不了她!”邸盟一句软一句硬的,反正就是不行,你来也不行。 心儿忍住呻吟声,依偎他胸膛,又被小武浑身浸透的血汗打湿泪眶。 小武扫一眼心儿的身子,痛的不再敢看,紧紧盯住她的眼。 四目火辣,他又咽下苦水,笑着赞她,厉害! 邸盟话落,小武转身,特意没去看他那身制服:“杀人?偿命嘛,小事。” “你说什么?”邸盟岂有此理道:“你说的轻巧,你偿还得起吗?整整十二条人命死在她手上!她就是个蛇蝎妇人,那心肠恐怕比那身衣裳还黑。” 小武却只感觉到心儿夜行衣上的血迹打湿他的手指滴落在地。 “放心,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想要怎样偿还,我奉陪就是。” 心儿盯紧了小武倔强的脸庞,那么硬朗的下颚线,她稀奇的很,好似第一次见。 “你?凭什么是你?你是她什么人啊?”虎口夺食,竟是武乐书淡淡的话语透露着更胜一筹,邸盟气得赖叽。 “仆人!” 两个字,小武掷地有声,一抬脚飞进穆宅大门。 剩邸盟好个语塞,这么明目张胆的你个,看我不把你…… 他狠里狠实,就差咬碎门牙,一瞥眼又吓得差点坐趴——地上满是血迹! 这下惨了,穆宅怎么都摆脱不了干系了。 二人一进门就惊动了全宅。 血迹甩过门廊,砸在祈丙的脸上。 黎成要扶起他来,小武不用,瞥过眼去,吩咐大家稍安勿躁。 罗闻一步贴来门后谛听:巡官还在! 这可真是当场抓包! 这可怎么办啊小武哥? 心儿欲言又止,也觉得又给他闯祸了,简直太讽刺! 他拼了半条命出去,终于揪了五爷露头,结果竟是穆家背锅。 众人一齐凑过来,小武在当央摇摇晃晃,血汗早透支了身子。 晶莹中小武扯笑灿烂,盯着心儿说:“没事。” 第1047章 代罪羔羊 《穆明楼》 众人轻手轻脚奔来,刚转过子阳院,许森嚎啕而至。 谁都劝着他小点声,他却惊魂未定,根本按耐不住失而复得的喜悦。 哒哒上了楼,终于放心儿躺在床塌。 小武单膝跪地的身腰慢慢抬起撤去两臂。 他那样小心翼翼,拉丝的眉眼盯紧心儿,气都不会喘了。 心儿水润盈眸,难得娇羞,先要笑一笑他,再就吓一吓他。 疼的她哼哼唧唧,小武的心都快碎了。 许森一扑嚎啕:“心儿!心儿啊心儿……”他哭的不比个孩子。 小武的几指慢慢抽离,站起身背对床榻,捻了捻指尖又紧紧扣住手心,告诫自己,心儿的身子他不能看。 也一眼不忍心看!他拼了那么久,还是心儿杀了魔对!这会有多辛苦,小武根本不敢想,痛得他伴着许森的哭声呆愣愣,心底在滴血。 陶月丫不顾阻拦,冲进门来,一把抱住小武,泣不成声。 小武晃了晃身子倒也像哄着她。 四个人,两块糖疙瘩,哭成一片。 “快,快我看看,心儿你怎么样?哎呀血!全是血,你疼不疼啊?没事了没事了回来就好了。我来,我会止血的。心儿你忍着点,你咬住我的手。” 陶月丫听得见,仰头看他一眼,不等小武赶她,陶月丫蹭乎一把泪水赶来榻前:“我来。先生别急,大小姐您忍着点。” 小武随之转头又不敢盯上去,他走不出心里的大关。 陶月丫熟练地开了药箱,剪碎心儿的衣衫,许森就解开一层层衣扣,心儿却盯向小武的背影。 他痛的站不稳脚,心儿就不再吭一声。 这么难的事,小武拼尽全力,却还是心儿豁出命去做成了,他太痛! 心儿盯着他倔强的背影,似是看到那张坚毅的脸庞。 心儿浅笑,为他叹气,两指却雷厉风行不等忙活的二人瞧着个影,“欻!”心儿拔了魔弦钎出来,疼得自己差点喊出声来。 小武大惊失色,屈身扑倒:“心儿!” 他泪珠迸发,好似魔弦钎滚滚垂落的血滴,“你干什么?”小武把嗔怪喊出来。 “快止血快止血,心儿别怕!”许森哄着她,手上动得更麻利。 小武也终于哭出来,又大哭! 陶月丫瞟一眼他俩,面露欣喜,泪珠垂落,手上却更显专业。 好多人教过丫头要怎样使用药箱,说缠裹小武的伤,总要是她最拿手。 心儿的眼盯着小武,手臂还是直直的高举着魔弦钎。 你怪我,也疼我,却只会委屈自己,撑的那么辛苦,现在好了,撒了怨气又哭泣! 你知道吗? 我学会了的,也要教给你明白。 都过去了! 你看着它,郎君的大仇就是报了! 不论你我的,是不是? 反倒是我,那么弱小的,逃生在魔对的魔爪之下。 我做到了! 我还要你夸夸我! 心儿送上魔弦钎在他眼前,小武两手接住她的手,泪水打湿鲜血。 他亲吻上去,好似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的深仇积恨倾倒而去,“对。少爷的大仇报了,报了!”小武哭成泪人。 门外的兄弟听来喜极而泣,欣哀席卷穆家。 小武忍了忍抽泣,恭恭敬敬放下心儿的手,拜了大礼。 谁都懂得,却盯着他看。 终于他抬起头道别:“小姐,等我回来。” 他起身而去,毅然决然。 心儿就落了泪,真凶的帽子还得由他顶着。 那他到底想怎样?许森也急了。 心儿却转眸望向陶月丫,叮嘱:“他太苦了,你要好好待他一辈子!” 陶月丫拼命点头。 小武一出门就被黎成拦住,怎么都不放他离开。 小武伤痕累累根本挣拧不过,被带来予本楼精心上了药膏。 痛的他几次好险晕厥过去,身子骨早都散了架。 “这个邸盟,还不离开?我叫人去打他走,要不干脆抓了他?咱把血迹一清理,这顶多又是一起悬案,查不着头尾的。”黎成急的不行。 小武却还是起了身,抓过白衣,“这一次,不一样。” “哪里就不一样?深更半夜的就他一个人瞧着了。”黎成急的赖叽又狠厉:“我去让他闭嘴。” 小武没答话,走去桌案,猫腰撰了几个字。 黎成转回身放赖:“哥,你还动什么呀?你快躺下。” 小武将宣纸折了几折装进帖子里拍在桌案上,很正式的吩咐:“明日一早,你再打开。” 黎成一愣又赶紧哄着他:“是是是我知道了哥来来来。” 哪想他一抬手在桌案下抽出一件连帽夜行衣,“哥你干什么?”黎成瞬间警觉:“不行,你放下。” 小武甩开衣袖,忙着穿戴。 黎成拽一下,他还栽歪一下。 他疲软的身子,黎成不忍再生拉硬拽:“哥,你给我。”又去抢桌上的字帖,“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地坤轩》 “小武好似代罪的羔羊!此举凶险,他胜算大吗?”老爷踱来窗前。 “势在必行吧。”黎叔跟随,话落摇扇。 “那邸盟,当真可信?”老爷回身问。 “信?没听小武说,大抵可用。”黎叔回话。 第1048章 你偏偏选了一个最糟的! 门前的灯笼放着光,像捧起穆宅来闪亮。 邸盟却把自己的身影沉沉踩在脚下,他火急火燎地凝望着,好似诺大的洛阳城是要吞噬掉他的黑暗一般抓心。 武乐书哪去了?他到底想怎样? 邸盟没法正视自己有多纠结,两眼放空像飞蛾扑火。 不远处徐宁矗立在纸行大门口窥探着他。 若不是邸盟连一个妄动都没,这会早被抓了。 忽然一袭黑影打宅子里来突袭邸盟,徐宁瞳孔瞬间放大,这是? 三招两式竟是那黑衣人被擒,连他攥在手中的凶器都被邸盟一个过肩摔刺入他左侧腰腹。 “小武!”徐宁大喊。 “哥!”同时黎成追出来,开了大门。 邸盟这才回过神来,“你是?” “是你!”邸盟两步跑回要扶起他来:“你作个什么劲?你凑什么热闹?五蝶心呢?” 小武被邸盟摔跪在地,左手紧紧攥住腰腹上的利器,仍是一根铁钎,往外窜着血液。 这个深度,他控制得一级好,却没想到会这么疼,心儿! 做个戏,他也宁愿陪你来全套! 汗珠如大血点滴落,小武瞳眸坚毅,展臂叫停几人。 谁都没敢上前,门槛里挤来一个个兄弟盯着他,黑黑的一小团,颤抖着身子,像被冤屈击打。 “你想拉自己去死吗?条条大路那么多个法子,你偏偏选了一个最糟的!要是早知道你这样,我何苦等在这里?这一趟血迹我早都……”邸盟一摆手,顺着血迹瞧见从黑暗中跑来一个人影,一定是班勒! 邸盟大喜,你快来把他弄回去; 又心虚,这?这可不是我弄的啊! 是他一上来就揍我他先,然后我就…… 邸盟想来还是气急,有你这么用我的吗?你那耍的什么烂招啊?就怕我猜到是你对吧?干脆踢他一脚,“你起不起来?” 小武疼的一颤。 穆家人咬牙切齿就要生扑。 邸盟怕你们这个?来呀你们! 小武的手臂却攥了拳头,一点点站起,谁都没敢动。 心急火燎的班勒这才看清,原来被抓的不是嫂子,竟是:“师父!” 他喊一声,邸盟很满意; 却又停了步,邸盟赖叽; 不得不喊出来:“怎么停了?不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快点弄他回去呀!这不得包扎起来吗?扎的那么深!” 邸盟越喊得急,穆家人竟越心脏抽搐,没谁敢动。 小武选了背负的路,连老爷都敬重! 他松开拳头,一副赴死的坦荡,起身向黑暗迈步。 穆家人紧盯着他,心里信,小武哥,终有解! 班勒一步跟上来,又喊:“师父傅云空他……” 小武摆了几指,打住他,我知道了。 邸盟左右瞧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你们,“喂你给我站住,你干嘛去?” 急得邸盟又要抬脚,我还弄不住你了? 小武撂眼一瞥他鞋尖,吓得邸盟的脚巴掌停在半空,又扭了扭狠狠一跺脚:“你到底想怎样?你知道要真把穆家牵扯进来,这事得闹的有多大?” 小武却只翻个白眼,能踢我的人,还算不上你一个! 见到真凶都不会抓,你这巡官怎么当的? 小武独自踉跄,奔着警察所,血迹拉开蔓延…… 所有人只能默默看着,他就这样替她担了! 邸盟无可奈何,跟上去,扶他一下,还又被他甩开一下。 第1049章 真凶落网 七月二十六,天终于亮了! 小武掀开眼皮,深邃瞧来,透过碗口大的铁窗照进牢笼里来的光,那么稀奇。 他一身连帽黑衣,戴着手铐脚镣,靠在大牢一角,没动过一下。 铁钎也还在,血液顺着它滴下染红葡草,又凝结在它周围聚成红润的血珠。 小武撂下眼来,瞧它一眼,眼眸又探向天边了望。 这根铁钎,是倪坚打造出来最像魔弦钎的一根,兴奋的他一溜烟送来宅子上,却被心儿半路截去,揪出小武来问:“这是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在偷偷打制铁钎,就为了给郎君报仇! 哪怕你觉得魔对就是我亲弟弟,你也甘愿杀了他。 爱恨之间,你选择了报仇。 哪有为我想过一点! “你说呀?” 这个威逼的小眼神滴溜溜地转,吓得小武和倪坚相互瞟一眼都闭紧嘴巴,哪想过当场露馅! 为了能给少爷报仇,小武自当全力以赴。 知己知彼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哪怕到最后也只能是他陪在你身边。 爱恨纠葛之间豁出命去成全,不失为上选。 但很显然,心儿不愿意! 小武一笑红了脸,又忽地像被它刺到一样,“哎我,哪里疼?哎呦疼疼疼!” 居家养伤这么久,他戏精一样。 倪坚秒懂,紧忙吆喝紧忙动,扶小武坐来床边。 谅你也是不敢,哼。 心儿两指转动铁钎,跟玩似的,不知藏它到哪里去了。 但在宅子里藏东西,小武才最擅长吧。 翻它出来的时候,小武还忍不住笑她,此时嘴角也勾起笑意,像天边的心儿枕在云端懒床。 邸盟嗷一声窜进来,他整个大夜都没合眼,这又刚跑了个来回。 “这血都快流干了,你还看什么呢?一晚上不睡觉的你。” 小武眼神瞥向一处,不乐意搭理他。 “瞧你嘴唇干巴的,煞白一道子,来来快吃点东西,这头一份,热乎的,老香了!” 邸盟哐哐当当开了锁,送到嘴边来,瞧小武带搭不理,他又嘟囔:“也不知道你平时都吃啥啊我,要不,你就,你将就一口。” 小武不。 就不用他管。 邸盟服了:“你跟我怄气,你饿着自己干嘛?”大爪子一伸先抓过一个包子叨一口:“好吃好吃,就是香。” 哪想何颂扬在牢门外叫:“邸老大,展头来了。” 邸盟慌慌张张差点没噎死,最后还是放下吃食摆了一地,他那口包子也一嘎瘩都没浪费全塞进嘴去了,又指使何颂扬:“快锁上锁上锁好了,谁来也别让靠近半步。” 小声吩咐一句,邸盟急得顺了拐地奔出门。 小武这才低垂眉眼,朝门口侧耳,要好好听一听,好戏要开场了—— 武乐书就是连环暴案的真凶! 都被抓进警察所大牢里去了! 真真假假的风声如热气上腾,伴着清晨的日光迅速照遍全城。 《德义堂》 “你说说这是怎么话说的?他武大总管保城卫民,有目共睹,怎么就成了连环暴案的真凶,这上哪说理去呀?”骆滨淮一早登门,就为了这么善解人意? 才怪。 老爷连眼皮都没抬过。 “你说说邸盟干的这叫什么事?我要是早知道他敢这么混账,就该一脚踢他出门,还让他人模狗样的混事?”发两句狠话他又堆笑:“嘿嘿穆兄,您是有所不知,但在我的任上这冤假错案是见得多了我,哎不,我是说那个,他武大总管一定是被冤枉的!” “这是谁人都知道的事!但就是吧,得有点眼见为实的东西拿出来给人瞧瞧,您说是吧?若不,我在您宅子里找找?哦不,后院,就他住那个楼上。”骆滨淮又一啧:“哎呀楼下也不能放过。” 老爷平稳听着,仍不表态。 黎叔撂下眼皮转过半圈眼珠,这话听来这个夹生,难得他个小老儿这么阴狠,非要我穆家栽到你手上一回。 警察所 邸盟一步窜上台阶,展长松到,一抬手拎他起来,劈头盖脸地吼。 “你都干了什么?你长没长脑子啊?” 邸盟顺着他手劲颠哒蹦了两下又拍拍胸脯,可算咽下去了,噎得面红耳赤:“什么玩意你喊?” “你凭什么抓武乐书?他杀了谁呀?血迹划拉过大半座城池,现场却连个尸身都没!” “啊?”邸盟懵了。 小武撂眼转过半圈眼珠,魔对不见了? “到底谁死了?你昨晚都看着什么了?”展长松揪起他脑袋吼得邸盟头皮发麻:“不就是,那个谁,就那个……” 他是眼睁睁瞅着了,可也一眼没瞧着正脸。 “你就会惹事!”瞧他一脸懵,展长松拎起来就走。 邸盟却打退堂鼓:“哎别介不行,我不能去,我得留下这,我?” 展长松这才瞥一眼层层铁栅栏后关着的武乐书,是憔悴了好多。 小武不愿被人瞧,全当未见。 “何颂扬你盯紧了他!”展长松也不放心小武,又拽邸盟:“你别光惹事的能耐给我走!” 邸盟偏不,借着满头大汗摇头晃脑,滑离他的手:“我真不去,我留下,我审他。” “我呸!”展长松还不知道你,猴耍的能耐,故弄玄虚,以为我什么都没看着啊! 小武同样嫌弃地撩一眼摆摊似的早餐,拿一个鼻孔哼气。 花冷在紧后头一蹦两蹦的,终于瞧着帽遮下的脸庞,还真是武乐书,激动地赞一句:“嘿嘿老大威武!” “威武你个头,你给我跟上。”展长松吼一句,晃晃腿脚,走人。 “哎哎知道了展头儿来来了我。” 第1050章 我要审一个人 邸盟缓过一口大气,耷拉脑袋回来。 小武终于抬眼瞟他,又耿头挑眉,你审我?你想怎么审?嗯? “我?”邸盟瞅小武一眼,立马赖叽,腿都吓软了,“你干什么呀?我就说给他听的,就就流程,就是这样的,我不就是说一句,我敢把你怎么的呀我,你伤成这样,药还都不用我换,饭也不吃一口,你?” 邸盟瞟一眼早餐,真的气急。 小武没多有理,反正就是不乐意。 邸盟一声叹息两手叉腰,指尖划过裤兜的武来,他不得不说:“你说你要认也可以,可你这脑袋咋想的呀?啊?就那么舍不得她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善恶都不分了,正义也没了,忠心也不要了,大局也不顾了!” 邸盟嗤鼻一笑:“说来说去,你就是信不过我。让我抓她进来能怎么?我就得审她把她往死里弄吗?我不也还得好吃好喝哄着捧着嘛,终归是有你在这摆着的呀!” “而且有你在外面三三两两下不就救她出去了吗?这可倒好,哐唧一脚把自己踢进来,换她在外面,她怎么救你?她向来搞不懂时局的,这你是知道的呀!” 邸盟急的叉腰转圈:“你就甘愿把自己死囚在这了?我能看得住你一个大夜,两个也行,可第三个第四个怎么办?她又伤的带死不活的,老穆家不就成了人案板上的鱼肉吗?人家喊着对付真凶,就把你连窝端了!” 情势危急,邸盟黑夜白天提心吊胆,不敢离开这个范围半步。 随他数落,小武陷入沉思。 他想明白了魔对是怎么死的。 要海株昆敢对立五爷,心儿功不可没。 海株昆抓走傅云空为要挟,五爷却只收走了魔对的尸身,平静了大半夜再无有动作,为何? 小武转了转眼珠,捻了捻几指,突然抬脸说:“我要审一个人,你去抓来。” “你?”邸盟懵了。 小武拉长眼皮,你说的呀,我一向忙得很,到了这也不能耽误老穆家的正事。 “不是,你审?你在这?审谁呀你?”邸盟猴急,特意抻了下制服:“要我这身衣裳,能随便去抓人吗我?” 小武一啧,耷拉下眼皮,“你就说,他是我的帮凶。” “哎?你!”邸盟气的无语。 “你抓不抓?”小武对他也就三句话的耐心。 人们最想要的刺激,就是顺着血迹寻找线索。 怎知来到现场那一大片血泊前只剩尸身不翼而飞,吓得人不觉失声尖叫,这是死了谁?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人心惶惶。 骆贤涌起了个大早,勤快的他呀奔来一看,吓得嗷一声惨叫调头就跑。 穆宅大门前同样聚满了人,却没谁敢踩踏血迹。 “这可是铁证如山!看着没?他武乐书就是在这被抓住的。”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多惊险啊!抓他个正形。” “那邸大警官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哪怕错一下眼珠他都跑了。” “那是。穆宅!谁敢进去抓人?” 《德义堂》 连句话音都没等着,骆滨淮明知道想搜宅子是没戏了,那就来点干脆的:“哼哼穆老爷,您也是知道骆某人所好。” 他捻了捻指头尖:“这眼见为实的好东西呀每每都能扭转时局,我跟您说,扭转乾坤都大有可能,但眼见着您不搭茬,我是真着急啊,若不,就谈点实惠的?” “今年您穆宅,哎对,就是他武乐书,可真是大手笔!狮子大开口,一举就叨去了我骆宅一整年的油水,害得我全家跟着叫苦不迭,我早就想来跟泽然兄唠扯唠扯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姓武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您老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呀?” 骆滨淮两手一拍,自己哈哈上了。 老爷听来,倒也算放下心,他顶多也就揣着这点心思,无妨。 “有为啊,”老爷回身吩咐,黎叔作礼恭敬,“叫倪坚来正堂。” 又说:“骆大所长,水产上的生意久由倪坚打理,老朽并不怎么过问。您若有什么话说,就直接问他。” 这个台阶给的好!骆滨淮一乐呵,合了扇子起身来迎:“好好好还是穆老爷想的周到,这合约呀就在倪坚手上。” 却是骆贤涌先奔上堂:“叔父你还在这干什么呢?” 骆滨淮美颠颠地悄磨说了句妙计得逞。 骆贤涌死气白咧的哎呀一句,“那现场好大一片血,连个尸身都没?邸盟还偏抓了武乐书去?惹得谁人都说警察所无能,这不明摆着冤枉人吗?你还来说道咱家那点破事,多丢人,快走吧。” “你个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哪拐呀?你给我闭嘴,闭嘴你。他不是真凶他也能是帮凶,他没杀了这个他也保准杀了那个。全城去查,看谁胳膊腿的受了伤,带去大牢里指认他。” 黎叔听来眉眼阴狠,又紧顾着向老爷安心点头,要扶老爷回去歇了。 倪坚几步上堂颔首施礼,恭送二老离开。 “你这不还是冤枉人吗?”骆贤涌赖叽一句,被骆滨淮拿扇把扒拉开:“正题来了!倪大管事合约带了吗?” 倪坚慢慢起身,骆滨淮才回身一瞧:“哎呦穆兄,您哪去?这您得给当堂做个见证呀!” 倪坚一步侧身挡住他的狗眼:“骆大所长,合约我天天带在身上,但在这上签了大名的可是骆滨江骆老爷,怕是没您能说得上话的地儿。我劝你呀,好走,不送。” “嘿呀你个狗奴才,两眼睛长天上去了吧?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今个他武乐书落到我手心里来了,你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小心我回去就提审他,一遍大刑耍下来,我必要扒下他一层皮。”骆滨淮暴跳如雷。 倪坚横眉冷对:“小武哥落到你手里去了?哼哼,我记得骆宅今年落到手里的,只剩颗粒无收。这营生?你要是想提早到这个月底就彻底玩完,你就动一下试试。” “哎呀叔可别说了,别吵了你快走。”骆贤涌紧着劝,拉着狠话连篇的骆滨淮离开。 出了大门迎来嘘声一片。 原来都不知道武大总管杀了谁? 这警察所真能滑全城之大稽! 骆滨淮管你这个,落到我手里来的,我刮不下油水来,我还弄不死他,狠里狠实道:“走,去大牢。” 哪想骆鱼雁闪过人群,迎上身前可人一笑。 “哎呦鱼雁儿,雁儿啊这么早你怎么出门了?你现在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可不能见了这血光,快快贤涌啊送你姐姐回去。” “叔父还说呢?我家官人昨个一回宅子就被公公罚去祠堂跪了一大夜,这天一擦亮又跑出来忙里忙外的,我总是放心不下,想过来瞧着点他。” “哎呦那也行也行,贤涌啊你跟紧点你姐,我去趟牢里。” 三人越想挤过人群,众人越想听着这个话音,紧盯盯跟上来。 骆鱼雁一急,拽了骆滨淮回身:“叔父何必那么急呢?这一大阵子鱼雁就想好了呢,若当真怀上了娃子就由叔父亲自给赐个名字,可好?” “哎呀!什么?”骆滨淮大喜,众人也跟着提前道喜。 这要是他展家的儿孙再攥到我骆家的手里来! “这呀好哇好!鱼雁儿啊鱼雁,你可太争气了!” “那叔父也别去那么晦气的地方了,省着公公那边再有个什么忌讳的,鱼雁可就不好开口喽。” 骆贤涌啥没听明白呀,倒是难得认同:“叔父,咱这身份,等信就行,哪用您亲临!” 骆滨淮哈哈大笑,指着骆贤涌脑门:“明白人呢,你个小子!走,咱回去歇着。” 警察所的脸啊! 刚要转进御路街,邸盟带队浩浩荡荡而来。 众人一听说,是去抓什么帮凶?呼啦啦跟上去瞧热闹,还一口一声:“邸大警官威武!” 难道?武大总管他……骆鱼雁像是被吓坏了,骆贤涌赶紧摇摇头:“放心姐,没事。” 擦肩而过之时,骆滨淮也赞一句:“早就说过他邸盟的能耐必有大用,果不其然哈哈。”真凶终于要被盖棺定论,骆滨淮美的得意忘形。 邸盟那个汗颜又鄙夷:“给我上,快。” 第1051章 又抓住个帮凶 展长松搜寻着血迹,几进几出,还是一无所获。 他挤进人群,气喘吁吁,“行了散了都别看了。” 警察所的脸啊! 展长松摘了帽子,捋一把头发。突然警员来报,说邸大警官又抓住个帮凶。 他现在会抓谁,展长松都不惊讶,没头苍蝇似的。 一个甩手,警员退去,展长松瞧见班勒走来,心中大喜! 我抓住的才是正解。 哪一次都没见你来这么晚过。 这一次你准是知道什么。 《穆氏纸行》 众人停步,匪夷所思,他武乐书的帮凶就藏在这里?看来老穆家真是个贼窝啊! 邸盟几指一挥,众人停了耀武扬威的势头。 邸盟提了提嗓子,哐哐砸门:“开门。” 顾新里展开双臂,门缝一点点掀开他一脸的戒备:“邸大警官,有何贵干?” “武乐书刚刚招认,他的帮凶就藏在……” “你动刑了?”顾新里一声急切,拎起邸盟的领口怼脸呵斥。 “你敢动他一指头?”嫂子也来喊。 邸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手摆了摆叫众人别动,又冲顾新里挤眉弄眼:“那能怎样?” “邸大警官的能耐还没耍够?来我纸行抓帮凶?你敢说出个指名道姓的人来,我算你厉害。”徐宁咬牙切齿走来,见了天大的笑话,拽回媳妇搂在怀。 顾新里甩他一边去。 “我能啊,我当然能。”邸盟来不及正一正衣领,脱口而出:“关辉,就他。武乐书亲口说的,他就关在你纸行柴房,哦不,藏,藏身在此。这总行了吧?” 徐宁大惊失色,此举确定小武所为。 这个小子真是啥都能运用上! 平时不敢来招惹我,被扔进大牢里了你还敢? 好。我等你回来的,啊! “滚一边去,不行。” “这还不行?”邸盟急了:“不是,徐老板,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呀?你要包藏真凶的话,那可是罪加一等!” 徐宁冷眼怼他:“罪加一等的帽子,你不早都给穆宅扣上了吗?” 就关辉一个真正的内鬼,我怎么可能交给你! 邸盟两臂挡停警员的气势,狠里狠实地求徐宁:“别怪我搜了院子亲自抓他出来!” “来呀,你尽管来。”徐宁同样狠厉,一声低吼升正洁带来后院的人聚满门前。 “交出关辉!”警员齐刷刷亮出家伙事,喊出威势,受了多久的冤枉气了!就这一个有名有姓的谁露了头,还想窝着?没门。 针尖对麦芒,迫在眉睫之时,黎成大喊:“阿宁哥,哥你看这个?什么?关辉?” “这是小武哥说的?”黎成挤进门,又返回身盯着邸盟问。 “这是小武留下的?”徐宁接过帖子,扫了一眼问黎成。 两个小人一齐傻愣愣点头。 黎成又一步上前:“阿宁哥你快让他把关辉带走,你跟我来商量下这个,这啥意思啊?” 邸盟也抢话:“就是的,你又跑不了这,你还不快点认?撒手了这边,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又没抓你走?” 敲打着话音,邸盟又稀奇着武乐书的部署,帖子里到底写了什么? 探头一瞟,邸盟抬起手,警员士气大振就要往里闯。 升正洁带人上前一步拦截,徐宁把帖子攥在手心,甩头吩咐顾新里,又示意了一个眼神。 众人这才眼见着警队带着人模狗样的关辉出了纸行,掌声如雷。 这水落石出、真凶落网的桥段就是激动人心,何况盼了太久! 第1052章 尸身现在就该藏在五宅 班勒守在海宅都等烦了,却什么事都没闹腾出来。 他是特意来帮衬你一把,据说死在这的是五爷的亲儿子。 “好巧不巧啊班师父,说吧,昨晚都瞧着什么了?”展长松紧盯着他。 班勒停脚在血泊另一侧边缘前,“这里只死了一个人,黑衣连帽,戴着口罩,只露的一副眼睛长得特别像傅云空。” 被四围警员撤退的众人听着了话头,纷纷掉头又围过来。 “胡说八道。这么大一滩血泊只死了一个人,还四面八方都扫过血迹?”展长松推断,至少有三五个人,逃掉的又回来偷走了尸身,这才对。 “他早就受了伤,血滴的方向那么随意,他只当在全城逛逛。”班勒也早就看出,魔对没真动过手一下。 “玩呢吗你这,他生生把自己玩死了?”展长松好生不屑,大失所望。 “班师父所言,与我所见大抵相同。”董子戴远道而来,先向展长松拱手致了谢。 怎么会?展长松大惊,却心知他来,必是要说道五爷! 展长松这才回身眺望一眼五宅,原来离案发现场这么近。 “所以展大警官所料,多半是真的,尸身现在就该藏在五宅。”董子戴一语中破。 人声哗然,这怎么可能? 武乐书杀了的谁,竟又是五爷的谁? 哎不对,那该也跑不了五蝶心呀! 是不是就是为了她,这武乐书还跟真五爷对着干呢! 班勒按耐不住心中生厌,活生生打了师父还不止,你偏要把话题引到嫂子身上来。 五蝶心,红颜祸水都配不上她,展长松一个鼻孔出气念叨三个字,同样鄙夷。 肖家首当其冲,指认五爷是一切恶事的幕后老贼,开启了崭新的篇章。 这要付出多少心血? 若不是展老所长昨夜特意派展家人把守肖宅,只凭董子戴守夜到了此一时他也不会如此安心落意。 更何况董子戴眼见安珑回城并未赶回邹宅而是深入城内,大概就是为了接应这个黑衣人。 董子戴望一眼血泊,感叹他那副身手竟会真的惨死? 班勒狠狠剜他一眼:“展大警官何必这么难以置信?带上我跟董子戴去五宅与他当堂对质就好了,若不就都抓回警察所去再审一审细节,也可以呀。” 展长松还不知道你,连大牢武乐书去了都香喷喷了是吧。 董子戴也没心思奉陪,肖宅白天一样得守住。 展长松翻腾个白眼,叫来花冷:“去盯紧五宅的一举一动。” 《迦桂堂》 康诗远盯着小武留下的帖子,瞳孔地震,他难以置信。 只见他颤抖的两手间,雪白的宣纸上工工整整的只撰写了三个字:康诗远。 “康大管事,哦不,是康老板,敢问您可深知这其中意味?我徐某人再次谢过!”徐宁只身前往,恭敬奉上,又忍不住再次开口,鞠了大躬。 这是武乐书的字迹,康诗远在航运新约上见过,确认无疑。 他还真没想过谁会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气宇轩昂,还是在如此情急之下临危不迫,运笔收笔入木三分。 可你个小子,你? 你真的不会把全部家底都压我身上了吧? 那可是你的身家性命! 还有整个穆宅! “就,就只留下了这个?” 徐宁再次颔首:“正是。康老板也颇为费解吗?这可就难办了!” 康诗远抬手挡停:“容我想想。”转而请他落座。 徐宁哪坐得下! 同行相争,从没正眼瞧过的康宅,徐宁今天硬着头皮舔脸过来,竟只剩下唉声叹气。 “康老板有劳了!” 康昉嗷一声蹿上堂:“不行!还想连累我康家?” 被徐宁打压过的冤枉气,康昉一股脑全吐露出来。 徐宁灰头土脸,只能听着。 康诗远转在一侧,也先抱怨一句,你个心尖眼明的家伙,武乐书昨晚肯定是看到我了。 难道他是想知道他离了案发现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邹盘之亲临现场带走尸身。 要我把这些告诉给徐老板? 但会有什么用呢? 直奔五宅搜出尸身? 五爷就脱不了干系了! 可安珑随即把血迹打扫的一干二净。 无凭无据,怎么下手? 反而打草惊蛇,他那么狡赖! 左右都是不得定夺。 康诗远急的不觉坐上主位挠了头。 第1053章 镣铐牢笼 警察所 恶人逍遥法外,好人镣铐牢笼。 何颂扬盯着铁栅栏后的小武感叹一句,他看得出小武的纯良。 一瞥眼见邸盟回来了,他急着迎上去又摇头叹息,“还是什么都不吃。” 邸盟摆手叫人带关辉进来,自己凑上前说:“徐宁嫂子可都急坏了,你再不吃东西,我抓她来骂你。” 小武抬抬眼皮,放下捻来捻去的手指,痛的一点力气都没。 日光透过窗口散发灼热,潮湿的牢笼死气逼人,遍体鳞伤的小武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全无血色。 邸盟哐哐当当开了门,小武瞥过去一眼。 何颂扬盯紧关辉,辨不出他是好是坏,但肯定没在山上见过。 “行了,见着你们老穆家的人这回安心了吧,来先喝口粥。” 邸盟端起碗来又忽地想起什么。 撂下碗两手扯开包子,啪叽一个肉嘟嘟的包子馅掉到碗里去,邸盟还怼咕两下搅一搅。 小武可算服软的小脸摆过来,只剩下呲牙咧嘴,有你这么吃饭的吗? “哎呀香香香这比白粥好吃多了尝尝你,张嘴。” 小武嫌弃,倒也张了嘴,我吃过的哪样粥都比这个好吃。 如临大敌的关辉被人轻手轻脚卸下五花大绑,他才敢抬眼顺着声音瞧来,却没见过此等稀松平常的阵仗,到底何意? 小武咽下去一口,豆大的汗珠滚落,他觉得舒服多了,喘过一口大气。 “你别着急,慢慢吃,一会这伤口我再清理一下好好包扎起来,我?我是顺道,去要了盒武来。”邸盟吞咽着口水,可算叨中一个理由。 小武撂眼白他,懒得用你,终于抬起眼皮,看一眼关辉。 差点吓得他一哆嗦,“武,武大总管!”关辉赶紧点头哈腰。 小武又被塞进嘴一大勺粥,索然无味道:“阿宁哥问过你的,你都招了吗?” 关辉一下子僵住,不敢抬眼。 惊得邸盟啪唧掉了勺子:“什么?他真的是一个内鬼!” 可怜小武大大的嘴巴张的好好的,你让我扑空?哎呦疼啊!小武把小脸拧成花,却没等来下一勺。 邸盟哐当撂下碗,撒腿而去:“逮住他,上刑架。” 瞧他耀武扬威那个样,邸盟才见识到原来真凶这伙人中也有你这么个人模狗样的,他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你! 众人一时乱了,七手八脚逮住关辉绑上刑架。 小武也使了吃奶的力气出来,好不容易才够扯到饭碗,咕咚一口,也算好喝。 啪唧一鞭子下去,众人都惊了! 原来关辉就只套了件完整的外衫,内里早都血肉模糊。 看来你还是个硬茬!邸盟二话不说又甩去一鞭子,“说,你是不是五爷的人?” 一声鞭响惊了楼上的骆鱼雁险些掉下办公桌,骆贤涌赶紧哄上:“姐你放心,是那个帮凶。”又白她一眼,刺叨两句:“武大总管的身份在那摆着呢,无凭无据的谁敢动他?再者你这么担心他有什么用?我姐夫那都……” 骆鱼雁拍拍胸脯缓缓心气:“你姐夫不也一样?揪着硬茬不放,终归是为了个真相。” 骆鱼雁叹一句忽地急得不行:“不行。贤涌啊骆为里回来了吗?那这样,你快去迎他,就对你姐夫说,我被这一鞭子吓晕了,叫他快点回来,去呀快去呀你。” 骆贤涌一听乐了,这个好办:“我这就去。”跑到门前又回身担心:“姐你自己在这行吗?大刑一开场没个完呢!那鬼哭狼嚎的再吓你个好歹!不行,我先送你回家,再去拽我姐夫回来。” “那还怎能拽动他?你快去,别管我。” “说,五爷把你安插进穆宅为了干什么?你躲在航港多久了?春航的意外就是你动的手?有谁跟你里应外合?引诱你叛变的中间人又到底是谁?” “你被扣在纸行这么久,他们都没想过要救你,你早被弃了,知道的快说!这里可是警察所,你看看那一整面墙,我把你活活弄死在这儿都理所当然,别以为我会像徐宁那么仁慈,快说。” 邸盟嘶吼了一溜十三遭,关辉都死猪不怕开水烫,牙口是真紧。 邸盟急了:“说,你认不认得……” 小武舔净了饭碗,闭目养神暖一暖肚腹,血都快流干了似的,他里面直打哆嗦。 缓过一口大气,小武睁眼弱弱道:“别打了。” 邸盟还以为听错了,鞭子甩给何颂扬,“你怎么了?吃了口东西,反倒更虚弱?” 消化是需要力气的。 小武现在的身子! 他好想倒下去,背上的杖伤爆开血花,最关键是屁股,疼的他咬了咬牙,盯着关辉,好似感同身受,“抬起头来,不必做难,我没想问你这些,就想知道关辉是怎么死的?” 吓得邸盟凌空停步,跳转身仔细看看他,这不就是关辉吗? 何颂扬也抓住鞭子,托起他下巴,好好看看关辉的脸。 “说什么呢你,大汗淋淋的,别是发烧了,再烧糊涂了?”邸盟最怕这个。 关辉却一笑,开了口:“为什么?” 小武淡淡道:“他救过我的命,我不想看他受苦的样子,只当听听。” 这话平淡的,像刮过大牢的血腥,一样平常。 却让谁的心都静下来。 关辉抬眼看向小武,他还没见过谁疼惜自己的眼神,不觉生了感激之情,又讽刺地笑:“他没说过这个。” 王者总活的那么矛盾。 “那该也是毫无保留吧。”小武叹,又问:“是你杀了辉子?” 关辉爽快道:“对,这种事必须自己来。” 所以王者早就看透了自己的结局,连他死时的眼神都荡漾在关辉眼底,发不出光来。 “好。”一个字,小武落了两行泪,“是在哪里?炼郎骷吗?” 关辉一抽鼻涕,否认道:“不是。我被带去的时候,他就只剩半条命了。” “什么时候的事?到底在哪?说清楚。”邸盟听的云里雾里,更加犯急。 关辉盯着邸盟不屑嗤鼻,眉眼犀利:“随时随地。给王者半个时辰,能废了你几条命,你数数?我见过的刑具,比这一整面墙不知多了多少倍,也更加精致,才能这么完美地接管你的人生。” 邸盟气的要暴踹,他好像看到一个魔性屹立在炼郎骷的尸骸之上德功颂德。 何颂扬拦他一把:“邸老大,肯定是在山上哪个废弃的墓穴里。” “说,五爷的老巢到底在哪?”邸盟暴吼。 小武今个竟连这都不稀罕:“那么多精美的刑具,是出自于妙手回春的海株昆吧?” 海株昆? 多么新奇的一个思路! 邸盟脑袋嗡地一下,他?那个怂样。 却吓得关辉抖了腿脚,忍了忍身上的剧痛才点头。 “你的脸是他打造出来的,难怪那么像。” 邸盟扑过来反问:“你问句像样的,就算扯出海株昆,他不也是给五爷当傀儡?” 坊间风传他俩守护岸宅二十年,果真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第1054章 你不会都没见过五爷吧? 小武也不解:“你现在这样正好,和辉子一模一样。可在这之前你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我看出破绽?” “破绽?”关辉更冤,脱口而出:“他交代的每一个字,我都一五一十地做到了,我也想问啊,武大总管是怎么样一眼就叨了我出来?” 邸盟烦了,席地而坐,四六不搭边:“不管你关辉到底是谁,你既然瞧出我们的能耐了,就抓紧认:老实交代是你唯一的活路!五爷到底打算用你怎么坑害穆宅?不会今晚上就有大动作吧?你说啊。” 小武却笑了,“这声武大总管,那么恭敬……” “是啊,难道我还不够恭敬你吗?关辉说了,您在穆宅早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叫我可得好生恭敬着您。我这出了山窟窿一看,正是呀!哪只穆宅,全城都恭敬着您!我怎么可能漏了破绽?” 小武笑的更美了又哎呦肚肠子好疼,我就说吧,辉子哥就是厉害! 这都是哪跟哪?难得邸盟这么有正事,“你悠着点,有个正形,笑什么?把那手拿开。” 邸盟盯着铁钎渗出的血水像是扎了眼,“还哪有破绽?你等着我撬开你的骨头。” 小武被邸盟拽去手巴掌,又塞了个丝帕在手心。 小武嫌弃地翻个白眼,气喘吁吁道:“辉子说,我在穆宅高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五爷听来高不高兴?” “啊?五,五爷……”关辉眨眨眼皮,面露囧色。 小武突然扑来,抓紧铁栏杆,他眼眸惊恐,“你?你不会都没见过五爷吧?他没在?!” 关辉知道自己不仅漏出破绽,还肯定泄露了什么机密,他转了转眼珠,同样惊恐,不知到底是何? 吓得邸盟一蹭身子蹿进牢门,扶起小武,“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再抻着伤口。” 邸盟着了手,小武突然鬼笑癫狂,喜出望外! 原本只以为五爷迟迟不动手,是在等这个内应露头; 谁知竟真的牵出个海株昆来溜溜? 竟是他严刑拷打关辉,私自制造出你这么个王者! 在我穆家春航险些毁于一旦的契机里! 海株昆啊海株昆,你耍的好一手黄雀在后。 哈哈哈。好好好。甚好。妙极。 这回来吧。 一山不容二虎—— 毁灭吧。 恶者。 邸盟两手撑住小武,示意何颂扬,“打他个牙尖嘴利的,看他招不招?” 小武却说:“放他走。”好似醉酒的快感上了头一般。 “什么?”邸盟听蒙了。 小武停了摇摇晃晃,靠自己两脚站住身子,更加确定:“我说,放他走。” “你疯了吧?”邸盟好悬甩小武一边去。 这回换关辉喋喋鬼笑,他从没见过有谁为自己豁出命去,一浪浪鞭声中他笑着警告:“武大总管,可得想好,你现在的身子,我一根指头就能灭了,你确定要放我下来?” 就是啊。不等邸盟插嘴。 小武阴森道:“你活在山窟窿的时候,就该风闻过鹰猎的大名。可惜我武乐书以一敌百的时候,你没被召唤。” 小武捻了捻几指,关辉尤为吃紧。 小武又摆开手叫停何颂扬,瞟关辉一眼:“以你现在的身子,试试也无妨。” 关辉阴狠的脸,呼啸过一浪浪的剧痛,“那不就可惜了武大总管在外面的部署,我就该是人人喊打的那只老鼠?哼哼,我宁愿死在这。” 见识到了外面的天地,关辉反倒觉得王者死在山窟窿或是林子间,才更洒脱。 好可惜,回不去了。 邸盟凑近耳语:“你到底怎么安排的,告诉我一声,你要干吗?” 小武只盯着关辉,示意何颂扬上前解开他的捆绑。 五爷还不动手,他都急了。 大概是有些事,他太难以接受了吧。 我推他一把。 就是为了让他知道我固若金汤的穆宅,连他都没成功安插个王者进来,却被海株昆得了先手; 而且关辉深得我满意,我甘愿放了他,囚自己在此; 那算不算我是向海株昆致敬? 看五爷会怎么办吧! 小武眉眼胜券在握的光照的关辉好不舒服,脱离捆绑的那个瞬间他一招锁喉擒拿何颂扬扑来牢笼前,同归于尽。 “快松开,你找死。”邸盟一声喝令,众人包围了关辉。 小武还只淡定,撑扶铁栅栏慢慢坐下,“你总是在想自己会不会死的更惨?但我却是真心放你走。” “你胡说什么?”邸盟反驳嗷一声喊:“放他回纸行,徐宁也会打死他,我才不干。我问的,他一句没答,休想活着走出去半步。” “所以要放他回航港,他喜欢那里。” “你是想有多疯?航港出的意外还不算多是吗?”邸盟急的蹲下吼他:“今个夏航正好走出去一个月,这些道理用我给你讲吗?” 关辉柔软了几指,又捏紧狠戾,盯着小武切齿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多想想活着,我们能活一回自己的人生有多宝贵,何苦被恶者攥在手心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关辉竟落泪了,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又大笑着掩饰,最后抽回手咬住指头抽泣。 邸盟也瞬间哑火,好似他刚刚的走投无路自己曾几何时那么熟悉,武乐书就是武乐书! “你替辉子哥好好活着吧,他是一把好手。”最怪的是,小武也落了泪,他能留下的终归只是个影子了:“传我的话下去,倪坚能保住你性命。” 何颂扬踹他一脚,就要扔他出去。 关辉却大礼,拜的恭敬:“谢武大总管。” 小武望着他,呆呆的,止不住泪水。 “辉子哥,你教教我,教教我嘛。”十六那年春航的帆船上。 “走开,我干正事呢,你少缠磨我,就想着拿我当挡箭牌,小心我叫当家的来骂你了又,都上了船了你还不满意?天天偷学什么呀这个那个的?这也就是徐伯点了头,要不谁带着你?跟屁虫。” “我不。我就要学,辉子哥,你让我上手试一下呀!” 到了回航的那一夜,小武爬上甲板守着徐伯和阿宁哥哭泣,风疾浪涌中他好像听到—— “辉子哥!” “你个小子,叫了这么久,过来,我教你,打舵朝那边,别管我,看前面……” 第1055章 出于岸娇小姐之手 海宅,某处。 傅云空慢慢苏醒,激灵跳起:“小魔!” 他抓狂了,歇斯底里。 海株昆一把接住他,一拦再拦,二人狰狞不已,“小魔!”傅云空口口声声地喊,终于他在婆娑的泪眼中见到了矗立门沿边的罗一涟,“我要杀了你——” 罗一涟淡漠的脸瞥来一眼,杀我?为何。 他干过的事多了,你是为哪一条杀他。 救了你死里逃生吗? 罗一涟撂下眼来,不禁厌烦,一手推门转去。 出到门外,血红的日头刚露出头来,罗一涟悠远地望一眼,仍是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去。 傅云空生扑杀来,破门摔落门槛,仍是扑空。 痛的他捶胸顿足,泪洒当场,“小魔!小魔……”他胡乱攥拳砸地,敲去音频,“小魔!小魔……” 海株昆随之跪倒,劝的声嘶力竭:“少主啊!您这是何苦啊?” “万要以身子和大局为重!眼下城中空虚人人自危,城外王者群龙无首,正是亟需少主拨乱反正的时刻啊!” 傅云空只顾抓狂,完全没在听。 他一点点回眸狠厉:“就是你,让罗一涟教妞儿高音频,谋害了我小魔?!” “少主啊,这,万万没有!” 不等海株昆话落,傅云空单手拎他起身,摔他个倒栽葱。 “少主,少主,您听老奴说,一切都因妞儿而起,她就是祸根不假!”海株昆口鼻窜血,连滚带爬:“可那高音频,绝非罗一涟教授与她,而是岸娇小姐……” 傅云空摇摇晃晃走来,单凭双眼怒火中的坚毅都能拆了谁的骨头,却好悬被一击致命,他扑倒咳血:“我娘?” “正是啊少主!” “这怎么可能?连我都没见过她!” 海株昆爬起来扶他,重新放他坐上床榻,恭敬跪倒才娓娓道来。 “少主,原本老奴只是猜测,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今日看来,妞儿一举成事,绝对是出于岸娇小姐之手。” 事不过三,傅云空没耐性听废话,忍了忍皮肉之苦,他狠厉抬眼,吓得海株昆赶紧蹭着膝盖近前:“少主您有所不知,小主,那魔对,本是出于贱婢郝婷岚,岸娇小姐一直容她不下才……” 傅云空更没心情,捣谁的舌根呢,看他一眼像再给他一次生的机会,狠狠切齿道:“是我娘要杀小魔?你怎么证明妞儿是受我娘指使?你是觉得我娘还活着?” 海株昆痛的叹息,摇头落泪又抬起应话:“回少主,妞儿前一日私闯海宅,特为让我摸了她的脉——竟与岸娇小姐临终时一模一样!” 傅云空惊愕难掩,激灵站起又扑通摔在海株昆两手间,“怎么,怎么会?这,不可能。我娘死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啊!” “老奴也实在费解!这其中必有渊源!”海株昆咬牙切齿:“就是这个妞儿一向孤傲蛮横,她一句言语都没说留下就一举斩杀了小主对您的百般助益,老奴是真的恨啊……” “你说什么?他是个人!没有谁该为谁活着!”傅云空被深深刺痛,一把推了海株昆出去,害得自己也摔了个屁墩。 原来这么多年,海株昆不辞劳苦抚养魔对、尽心竭力保全他,竟都是为了他对傅云空的助力。 海株昆心疼坏了,扑爬回来搀扶与他:“可是少主您不一样啊!您是岸家堂堂正正的血脉!”傅云空不让,拳脚相向,他就哐哐叩头,还越说越兴奋。 “您也是五爷的嫡出长子!您想啊少主,到了此一时连盛怀洛都不得不尊称您一声主子!他向所有王者公开您的身份,漫山遍野都起了欢呼声,这您是听得到的呀!谁都盼着您做主五家!” 傅云空激动不起来,他无心世事,就想要一个家,普普通通的,不算很大,但要谁都在! 却…… 傅云空一头呆靠床沿,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抓了妞儿来,要活的。” 海株昆紧忙附和:“哎对对对少主这是一定的,老奴抓紧办。所以您看,众位王者最看重的就是您把他们当人看,不会白白牺牲了谁的性命,那么无厘头无所谓!王者也是人呢,是咱万里挑一精心打造,来的有多不易!这帮孩崽子脱胎换骨一般,都等着大干一番事业呢,哪曾想竟被当成玩柄一样戏耍?这不该呀!” 你是想说你背叛五爷天经地义,还是说?“难道岸傲不是因你而死?你当初没有背叛岸家?”傅云空斜他一眼,鄙薄的脸淡然冷漠。 海株昆一下子泣不成声:“老奴我,我实在是不知情啊!啊啊啊……” 这么多年,海株昆被里外里地蒙在鼓里戏耍又利用,他是有多悔不该当初! 在他的哭声里,傅云空太累了,爹的壮举、娘的遗恨、还有你个奴才二十年的隐忍与赤忠、连他儿时曾许下为父报仇的誓言,都不想管,“小魔在哪?带我去看一眼。” 第1056章 求救康家 《迦桂堂》 康昉守着徐宁猴耍,可算逮着了泄愤的机会。 “你个姓徐的泼皮无赖,我爹现在还被你害得卧床不起呢!你还真敢抬脚就往我康家门里钻,你顶着几个脑袋来的?把你豪横的,这回玩大了,栽自己人进去了,你还想赖上我康家背锅?徐宁,你好个恶毒!” 康诗远一个激灵跳起,刚刚吓得他回不过神来,这才看到自己坐了主位。 徐宁也赶紧抬眼看向他。 康昉更是来劲:“嘿呀你怎么的看什么,阴谋诡计被我说穿了你还敢,还反了你不成?康诗宁,康诗嵌,叫人来。” 众人在门前豁动,徐宁的眼只看到康诗远在摇头:“康老板,怎么样?” 徐宁一步近前,康昉吓得倒退一步:“诗远别搭理他。来人,快给我轰他出去。” 眼见着众人持杖而来,康诗远突然惊颤:“什么?原来?他是要……” “要怎样?”三个字,徐宁被众人擒拿。 “不是昨夜,而是康宅遇袭那夜,不,是在那之前……” 康诗远想到了! 康昉吓一个哆嗦:“什么!我康宅遇袭那夜?就说他武乐书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什么好心!还不打他出去——” 康诗远一手抓停铁杖。 “哎诗远你?别以为你出了我康家的大门,我就管不了你了,手撒了你让开。” “少爷!武乐书毕竟对康宅有恩。” “有什么恩?哪来的?他个姓武的,他就是活该,要不是他……” “吵什么?喊打喊杀的。”杜挽月夺门而入。 “哎呦要不是我宝贝媳妇,来了来了我,您说咱康家咋办!”康昉屁颠颠接迎,一转身拍着大腿叫狠:“再者他徐宁,这明明是有仇。” 不等康诗远再劝,徐宁硬气撂话:“我来都来了,要的就是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打你个半死,叫你下半辈子都下不来床,你敢答应?”康昉鄙夷的很。 “好。”徐宁庄重跪倒。 “瞧你鼠目寸光那个样。”杜挽月从康昉手臂间扭了腰摆而来。 康诗远退让一步,捻了捻几指,摇头叹息。 “都是生意场上的一些琐碎,哪里至于闹出人命,血溅当场?只要徐老板,以后时时都想着点怎么也要让着小女子半分,也就是了。” 徐宁跪在那,低下头,盯着她的脚尖,割舍雄心壮志,“好。” 哪想费清登堂入室,“怎么样诗远兄,定夺好了吗?” 这么多个宅子,怎么偏偏找上康宅? 谁都早就坐不住了! 费清想不明白,就亲自前来:“但也别太急,您一向沉稳,若是多有不便,就由我费家来。” 康昉又噌地跳起:“没瞧见我在这了吗?你也能耐的跑我家来当家做主?还你来,来啥呀你?” “劫狱啊,要不然还能怎样?”费清瞟他一眼信誓旦旦,好似也想带他玩玩。 吓得康昉好大一个趔趄:“你你你不要命了?就为了一个武乐书,你?全城都轰动了,这么大的事,你就是不长脑子!” 哪止? 费清的手早都痒了,他一把扶起徐宁:“徐老板,到底怎么样?” 徐宁也急着问:“所以康老板是打算……” “我要杀一个人。” 康诗远终于说出来。 五个字惊呆大堂内外所有人。 “怎么,这?”杜挽月好悬晕厥,她就知道武大总管这一次是险了! “哎呀呀诗远你,你怎么能犯这样的糊涂?一沾了这暴案的边儿,你叫咱康家以后怎么活?”难得康昉赖叽的这么有男人味,一把接了杜挽月在怀。 “杀一个人就行?”费清没搞懂。 徐宁只在乎:“你是想杀谁?” 这也正是问题的关键。 康诗远捻了捻手指,武乐书这小子,原来是咬中了我亲手杀掉的那个位同王者。 “依旧是以假乱真,如法炮制倒也不算难。” 就是我的音频,现在顶多才算自学入门,若不慎召出个王中之王? 我没有胜算啊! 康诗远想来眉心紧皱,又一笑欣喜,为小武拼命一回,也算礼尚往来,“请徐老板替我去求一个人。” 第1057章 无一幸存 《穆明楼》 从黑夜到黎明大门紧闭,任黎成在门外千方百计地求,许森就是不开门。 黎成无可奈何,扑通跪倒,嚎啕大哭。 “先生,求您让大小姐救救小武哥吧!” 原来康诗远是想仰仗心儿对信令的熟识,求她召出一位力所能及的王者来以命相搏。 这个法子曾经在救肖子佳脱离牢狱之灾时,心儿就用过。 哪想人一波波来求,都被许森拒之门外。 “先生!先生求您开恩啊!救救小武哥!”黎成磕烂了额头。 “先生!先前都是阿成多有不敬,害您颜面尽失,您要怎样惩处小的,您言语一声就是。但您万不能见死不救!趁人之危,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求先生让大小姐救救小武哥吧!都是阿成的错,不能怪小武哥呀,他会没命的!会没命的先生,求您了先生,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狠心……”黎成扑爬,拍门嚎啕。 许森拿身板紧紧倚靠门栓,伴着黎成的哭声许森瘫软滑坐,咬拳饮泣。 突然心儿一声娇弱的喘息,惊得许森扑爬而来:“心儿!心儿你怎么样?” 黎成趁机破门而入:“大小姐,快救救小武哥!” 黎成顾不得什么礼节,连滚带爬呼喊而来,却一见惊怔:“这,这是怎么了?大小姐,你你怎么了?” 惨的是,无证可考。 凡被魔弦钎扎透的人,无一幸存。 心儿就以为自己是被魔弦钎的威名吓破了胆才束手无策? 但腰腹根本不致命! 难道是因心儿擅自拔下钎身,完全没顾及到后果? 还是魔对临终这一击,动了什么手脚,就是想让心儿陪他一起死? 或是受海株昆那瓶莨菪子所致,心儿到了此时此刻还能闻到它微辛的气味? 最关键的是? 心儿还是,完全慌了! 她连神颜都用了一盒又一盒,根本就止不住血流! 心儿瘫软在塌,血都快流干了,好似她整个人都在消散,奄奄一息的眉眼惊厥着人生对终结的抗拒与恐惧。 许森紧紧抓住她的手吻干唇边的泪水:“心儿!心儿……” “你个废物!你起开。”黎成急了,要抱心儿去救治。 许森挣拧,与他缠打,“这怎么可以?你疯了吗?只要出了这个门岂不就是不打自招?那心儿和小武就都完了!” “那,就?哦对,海株昆呢?找他来呀!他不是答应跟大小姐一伙了吗?”黎成倔强,不认崩溃。 心儿瞳眸飘忽,只当认了,却有什么后事,她总是放心不下。 另一手紧紧攥着的神颜盒子,她颤巍巍送过来。 黎成懂了,也瘫跪下来:“大小姐!啊啊啊啊……” 警察所 “这回可好,好不容易逮着他一条大鱼,竟让你当着我眼目前玩放生,我还不能把你怎么的?”邸盟那个不乐意:“可别告诉我,你抓他过来,就是为了特意放他走?” 小武咬破唇角,止住泪流。 他浑身爆开血点,心若再痛,还怎么熬下去? 邸盟瞧一眼小武的痛楚,两手来扶:“哎呀行行了不想了,先把药上了。” 小武像倔强的小孩子一样摇头,他眉眼间绽放犀利的光,却不得不承认,有一种痛,让他想到了心儿! 小姐该也是一位王者吗? 那心儿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又一滴泪落,小武紧闭双眼,不敢再想。 “哎呀你别矫情了。”邸盟不再由着他,上手就要开脱。 忽有警员来报:“邸老大不好了,哎不,是好事,就是那个,花大小姐来了!” 邸盟惊停,心口咯噔一声,“不是?什么?谁!” 话音不落,邸盟就不见了人影。 剩小武一人拧了领口回来,又透过铁栅栏向门外的光亮处探头张望,好似也在寻觅他等候的谁。 警察所大门一开,这可好,呼啦啦进去一大串人。 却留下了久未谋面的她和手忙脚乱的他呆呆矗立在门里门外。 这一次见,注定不一样了。 期儿真的只是为武大总管而来,她这样告诉自己,就急着问:“他怎么样?” 邸盟却是眼见着黎成抓了五蝶心的小盒子擦肩而过,吓得他扣紧裤兜的几指唰地松开,愣愣答话:“哦,刚吃完包子,不是,刚喝了粥他,没事的。你,你怎么样?” 《迦桂堂》 有穆家人急报:大小姐病危。 吓得徐宁摔下椅子,好大一个踉跄,疾奔而去。 康昉哈哈大笑,骂他姓徐的也有在我康家屁滚尿流的时候! 费清急的不行,屁颠来问康诗远,“徐老板怎么了这是?” 唯一的盼头竟落了空吗,康诗远忍了忍大事不妙的心头颤抖,淡淡一笑:“没事的。” 第1058章 这就放了? 案发现场人群没怎么散去。 展长松像模像样地守着二人做了笔录。 不想忽有警员急报,说邸盟放了关辉。 展长松大惊失色:“谁?关辉!邸盟他怎么敢?” 这种时候了,还拿警察所的脸面敲打! 那么大张旗鼓地抓了帮凶来,这,这就放了? “我叫他,你个姓邸的,脑袋开花!”展长松拔腿就没影。 被严加审问的班勒,这一听,关辉?竟是他!班勒也撒腿奔去,惹得身后跟来一大队警员追赶。 人群都跟着躁嚷。 “还别说,他武大总管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哎你就怎么说,也是他警察所的办事能力太掉链子。” 警察所的威严岌岌可危! 那时—— 警察所门前聚满了人,不乏有凑热闹瞧新鲜的,但绝大多数都是来为武大总管鸣不平。 “这没头没尾的,就抓了人去,谁干?” “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就非说是武大总管杀的,你信?” “这就是明摆着欺负人!也就是穆老爷子一向恩慈。” “什么啊,就是他姓骆的公报私仇,谁没看出来?” 闹吵的正欢,浑身血衣的关辉被扔出来。 众人一看,这眨眼的功夫,连帮凶说放就放了! 这个应景,这准没错了,人家武大总管就是被冤枉的! “哎呀呀这怎么活生生打成这样啊!” 乡邻父老围过来百般疼惜。 吓得关辉又是闪躲又偷摸运力,却一声没等吭就呆愣住了。 他没见过人们关切的目光,没听过嘘寒问暖的问候,没被柔软的疼惜的手扶慰过伤痕。 众人前拥后簇着他,像是诉说不尽穆家的德尚、武大总管的仁义、还有他的担当,他竟落了泪,脑子中回闪的黑压压的人群一片,若是聚集,必有命丧,可这…… 一声抽泣,关辉恭敬回礼,像是学了谁。 众人欢闹的热切,不觉有人替他敲响了穆宅后门。 吓得关辉一个哆嗦,他又稳住自己,善劝着:大门一开,一切就是崭新的开始了,总要有勇气!你看升起的日头,比林子中的哪一处斑驳都绚丽,总要向光而生! 王者都在心里这么盼着过吧,没想到我会是第一个! 关辉恭敬回礼,庄重立于门廊前。 大门一开,他扑来跪倒。 不想子阳院聚满穆家人,吓得关辉好似又坠落野兽嘶吼之地,惊惶地扫一眼他哐哐磕了头才想起来喊:“倪坚,倪大管事,我回来了!” 众人本是听令于阿宁哥聚来穆明楼下苦苦哀求先生,要救小武哥脱离牢狱之苦就差大小姐首肯,这计划就谈成了,怎知半路杀出你个不知死活的来。 众人围上去就差拳脚脚踢,口口声声急着问:“小武哥到底怎么样?” 关辉抬起头,泪水晶莹,谁都是挂心于他,我也是仰仗他活命,可他…… “铁钎子还扎在大横穴上二寸,血都快流干了,他是之前就受刑了吗?怎么身子泥打的一样。” 田亭风气的要暴击他:“你这叫什么狗屁话!” 倪坚拦一把,蹲下来才问:“是武大总管……” “正是。”关辉打断,连连点头。 如此?倪坚明白了什么。 但黎成急的不行:“都别说了,先带他下去,快,都去。护住宅子。” 倪坚懂,瞟一眼关辉,慢慢起身一个摆手,众人拖他下去。 只剩黎成一人扑来门前跪求先生。 《真吾堂》 盛怀洛破门摔跌:“主子!主子不好了,警察所放了关辉,就武乐书那个帮凶,竟又是一个王者,肯定是海株昆干的!” 一天一夜,五爷雕坐长椅一动未动。 却突然诈尸般,五爷瞬移而至,看一眼魔对的尸身。 盛怀洛不等话落又起一声嚎啕,扑来捶胸顿足:“主子您可算是醒了!小主他,他呜呜呜……” 吓得另一侧的邹盘之和安珑跪在那冷汗直冒,不敢喘一口大气,又定夺不下到底要不要跟着哭嚎。 魔对于五爷而言是无上的荣耀,足以彰显他绝雄之威仪与尊严。 世人越说我是错,我越要将错就错。 历尽千辛万苦,他终得跻身岸宅主位,正是内里统彻万有的欲望大得圆满之时,竟因一个小错误酿成口诛笔伐的轩然大波,他就非要造出恶果来给世人开开眼。 有这一眼,够了! 一个刹那间,盛怀洛对他哭诉一昼夜的话语穿肠灌肚,振聋发聩。 有生之年他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 五爷跳出轮回,他想明白了。 有仇报仇。 有怨报怨。 这一种痛快竟比一路走来的崛起更让他兴奋! 五爷飞身而去,一袭黑衫掀起暗潮汹涌暴晒于似火骄阳之下,好险遮云蔽日。 第1059章 生死不顾 所以心儿她真的就…… 穆家被突如其来的悲伤笼罩。 整个乱了! 《穆明楼》 心儿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她逼问黎成来意。 黎成只得道明小武的部署和康诗远的请求。 心儿听来会心一笑,你个小子这么个折腾法,还不如直接来冲我发脾气,勒令我再也不许半夜出门不就是了,你又不是没干过! 娇嗔他一句,心儿美了,好似小武的哪一张张小脸都幻灯片似的撞上她心头! 她懂得他豁出命去也要哄她乖! 但到底要召一个谁出来终结这一连串的暴案? 心儿慢慢闭上眼睛,一整夜了,她才敢合眼这一下。 许森定住眸子盯着她,随她眼角滚落的泪珠止不住泪流,却看她如眼中的瞳仁,心儿! 黎成蹭乎一把鼻涕眼泪,又紧跟着咬了指头叫停自己,别出声。 王者的频位好比尺子上密密麻麻的刻度,每一个数位占据一个王者,或者是一群。 只要敲错一个音频,你召出来的就不知道是谁! 后果不堪设想! 心儿的小脸越加吃紧,冷汗直冒。 她拼尽全力在脑中搜索位同王者,另一手的几根指头定在半空不停抽搐,却始终没有敲一下床榻。 许森急了,攥紧她的手拭去心儿额头的汗珠,好想劝她别太拼别太急,你快撑不住了! 狼群?王者?位同王者?小武?康诗远? 到底要送谁的命去? 几何?几何? 若真随机组合? 太难了! 心儿心血翻腾,终于忍不住嘴角流血…… “心儿!心儿,我求你了,停下,停下来,别试了,别,不要,不要啊心儿……” “大小姐!大小姐啊大小姐……”黎成也急的嚎啕,哐哐叩头。 但心儿执拗,对于一个王者而言,死又如何? 如果她的终结是能换小武平安回家就怎么都值了。 这种牺牲,太过辉煌! 她还只一笑。 可不是他。 再换。 这个也不行。 下一个? 快。 还不行! 居然…… 我? 突然心儿嚎啕大哭,“啊啊啊啊……” 她耗尽脑力能筛选出一个个王者; 颤抖的指头尖也绝对能敲去音频; 却使尽浑身力道都没能将二者一一对应。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频位不准,一切枉然。 她透支了所有心力! 心儿攥紧颤巍巍的几指哐哐砸响床板,恨,太恨了,怎么都没想过我会死的这么废物! 信令,不是谁都可以传的。 是不是岸娇临终时,也是这般绝望! “大小姐您别急别激动,不能生气啊这可使不得!我,我这就去送了神颜给小武哥,他会没事的!” 这似乎是心儿最愿意听到的话了。 黎成一脚没影,剩许森厮守在她榻前。 突然一个身影夺门而入,像载着胜利的曙光,“心儿!” 她睁开眼,笑着落下委屈的泪,是灵儿! 灵儿跑来榻前一瞧,娇灿的笑脸瞬间泪目,就知道你一定是拼了命! 心儿的眼中心花怒放,就知道一定还能见你最后一眼! 相公的大仇报了,她怎能不回来! 却怎么都没准备好,下一个就要送你走! 灵儿倔强地摇头。 门外却传来杖队的响动,是二老不愿陆灵儿私自回宅。 凛儿归天那日她就是突然闯进养宁居; 今日心儿病危,她又敢直闯穆明楼? 就算凛儿大仇报了,又与她何干? 给我打她出去,再不许回来! 陶月丫冲撞开所有人,扑到门前呼喊:“灵儿姐,你快走——” 许森急得起身拉扯她,又哭劝:“灵儿快走吧!有这一眼,够了!” 两个小美人纤长的手臂紧紧相连,攥住的十指久久不愿撒开。 四目相对,生离死别! 忽然灵儿扑爬回来,她想到了! “心儿,我们可以用最初的法子!” 什么?心儿完全想不懂,她心血枯干,脑子不会转了。 “等我。”灵儿留下话,翩翩转去。 出到门外,灵儿扑来栏杆前吩咐:“祈丁快备水,罗闻去冷库,丫头跟我去养润堂。” 话落几人如风影动,灵儿端庄下了楼梯:“穆家人守着二老的亲谕,不得不下手阻拦,大可随意。拿我陆灵儿的命,还相公永世恩情,最好不过!” 她提一句少爷,吓得手持铁杖的彪形大汉面面相觑,但又不是没打过你,不觉一齐举杖。 灵儿一笑,脚掌稳稳着地,威仪的杖队像她不曾有过的婚仪礼炮一般稀罕,只当是成全了。 千钧一发之际,班勒翻过门廊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哪个五大三粗的打手不是出自班家武馆,持杖人唰地停住,还又一齐施礼:“班师父!” 班勒没给一个好脸色,目不转睛地盯着灵儿,任她穿行而去。 《德义堂》 关辉被严加看管带来审讯。 哪想他守着老爷竟和盘托出了王者的一切。 吓得老爷失魂落魄瘫坐主位,久久缓不过神来。 如此惨绝人寰竟是出于海株昆之手,他可是享有妙手回春的圣誉济世救人二十余载的神医! 黎叔拍扶肩背安抚老爷,又急着道破:“那五爷呢?他不该才是幕后老贼,海株昆也只是受他傀儡啊!” 关辉也得缓几口大气,痛快,从来没像个人一样活的这么堂堂正正一回,太痛快了,连穆宅里的空气都好像是甜丝丝的,关辉眉眼一笑,恭敬撂话:“依武大总管看,黎叔所言极是。” 如此?就对了。“老爷!”黎叔唤一声,劝他安心些。 老爷一声长叹,水落石出,亦是大起大落,也好。 徐宁奔回来,哪是听你说这些吓唬人,他忽地想到:“那你能召出一个王者来吗?就身手大抵与你相当的!” 第1060章 不可豁免 警察所 展长松进门一眼就叨中墙角处紧紧相拥的二人。 他一攥拳一咬牙,你个姓邸的,你还有这个心思? 奔出去两步,展长松又唰地定住,淅淅沥沥的哭声中竟掺杂男子沉痛的低吟。 你?你也至于! 展长松服了,一甩拳头奔上楼。 正迎见骆贤涌急的赖叽:“姐夫你可回来了!” 一下子展长松卡在大门框不会动了,还能想着要特意挡住邸盟二人,他后反劲地指了指背后:“被所长看到了?” “哪有?我这不拦着呢嘛我,这棋下的,我月银都快输光了!哎呦别管他了姐夫,我姐都快急死了。” 展长松缓过一口大气,哒哒奔进房门:“鱼雁儿,我回来了!” 骆鱼雁差点心疼哭了,被他一把抱在怀里又紧忙起身给他擦擦汗。 展长松呵地一笑,上手解开扣子,咱展大警官就是这么标志,型男一枚! “昨晚没吓到你吧?爹脾气是大,但不常发火,你别往心里去,啊!” 骆鱼雁接过制服,羞答答白他一眼:“你还知道?还天不亮就偷跑出来?一整个大夜的苦头都白挨了,快跟我回去,认个错,爹就算再关你也是为你好!” “哎呀鱼雁儿!”展长松眨眼闪躲,干脆扑来赖叽:“哪用你跟着想这些?”他还想像邸盟一样来个卿卿我我,咱这可是明媒正娶! 哪想楼下传来哐哐的砸门声。 二人闪到窗前一看,好大一队警员刚追到穆宅后门呜嗷喊叫:“班勒,出来,班勒……你给我出来。” 但子阳院明明只剩空荡荡。 这穆家?哼。 一声嗤鼻展长松摆手叫停:“回来吧。” 警员得令而归。 怀抱中的骆鱼雁崇拜的眉眼美哉哉看他。 展长松又搂紧她腰身亲上她额头,却是先瞟一眼穆明楼,心里在想下一次这种阵仗,一定是我去抓了你出来! 但爹说:“兹事体大,牵连颇广,只怕连我展家都不可豁免。长松,你可要想好了,到底要不要拿着我展家累世英明去拼他个玉石俱焚?列祖列宗在位,你自己去说。” 展长松想来,咽下叹息:“好。先送你回家。” “怎么就成了送我回家?我不干。” 展长松眨眨眼一笑痞欠,他这才想起来怎么也要去看一眼武乐书,“那要不?我就带你去大牢里见见他得了。” 岂有此理的你个,骆鱼雁一跺脚,就差踩上他的靴子,又眉眼一转,真的疼惜:“他吃过的苦头,我总是不懂,但你休想。” 被媳妇拽了领口就走,展长松美的一笑,一抬手抓她回来公主抱,“那咱就哪都不去,就在这……” 他巴不得亲热一下的小嘴巴被骆鱼雁一根指头挡停,才一个晚上就急的你,骆鱼雁亮晶晶的眸子故意凶他:“你要先告诉我,昨个都大半夜的了,爹还去祠堂干吗?” 啊? 这你都知道? 小鬼精灵的你。 今儿案发现场明明有董子戴这个人证,展长松却放任五宅不管,主要是因爹昨夜说—— “长松,这整件事我思来想去,若归结五爷为幕后老贼,总是无凭无据。” 年纪大了,竟换儿子成了展秉政的主心骨。 展长松也急着问:“爹不同意,为何还许我为肖宅保驾护航,这我展家也还是出面了!” “无妨无妨。”展秉政摆摆手。 展长松一下子笑的好个孩子气:“那爹您是同意了?” 展秉政回身一脸吃紧:“长松啊,我是在想那个老谋深算的,会不会是海株昆?” “这?”晴天霹雳一样,“您不是最敬重他?” “就是啊。我敬他忠义隐忍,悬壶救世!”展秉政一声长叹:“可想来还是不对。杜六征假死之事,那尸身蕴含蹊跷太多,以海株昆在世华佗的医术绝不会误诊。除非……” “您您,您是说……”这太可怕了,展长松差点没跪住。 “若真的是他,为报岸宅覆灭大仇图谋二十年,这盘根错节的深仇大恨要连根拔起,会祸连哪个可疑的宅子暴案、屠戮,都不为过。”展秉政扶起儿子,泪眼婆娑:“长松,你可要担得住啊!” 展长松热泪盈眶,忍不住欣喜的笑:“爹放心!” 可到了媳妇这他就会耍赖皮:“送饭啊爹来,又没人管我。” “你再说你再说……”骆鱼雁不任他挑剔,展长松就下手嬉戏。 二人玩闹的正欢,骆贤涌顶门告状:“姐夫,邸盟非要闯去海宅,你说他这一出又一出的。” 什么?! 展长松差点从长椅上摔下来。 “哈哈这又拎出一个海宅来,稀奇稀奇,我就说顺藤摸瓜,他邸盟最是拿手。”骆滨淮就等着天上撒银子呢。 展长松一把拍住骆贤涌:“快送你姐回去——”他一跃跳下二楼,闪身追去。 第1061章 弑父报仇 海宅,某处。 “少主您切莫焦急,小主难得安详,您尽管放心!可您的身子伤成这副模样,小主连见都没见过,这可是要他走的不安心了呜呜呜……” 傅云空一抽鼻涕,甩落泪珠,晃晃脑瓜要爬起:“神颜呢?” “哎呦那个滋味,少主您可使不得!”海株昆赶紧来扶他,又递过热粥:“先吃口东西也顶用啊少主!您放心,老奴必竭尽毕生所学留住小主此时此刻的模样,供您藉慰哀思!” 傅云空咽一口白粥,一手推去青花瓷碗,味同嚼蜡,他不想吃:“倒也不必,入土为安总是好的!他那么喜欢打洞,要藏在小小的窝里……”一声长叹,傅云空落泪道:“从此以后,都能圆满了!” “是是是少主所言极是,就是您切莫哀思过甚!现下情势危急,瞬息万变!山上的王者如脱缰的野马,如果哪个头狼稍有二心,老奴只怕他们一发不可收拾!” 傅云空眼前又幻映起在炼郎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里每每要怎样藏住小魔的画面,从没想过的事他现在也懒得想。 海株昆扑通跪倒,叩了响头:“所以呀少主,只要您一声令下,城外就可免此浩劫,您正该是当仁不让啊!” 海株昆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少主长大成人,总是笃信打小教过他的诸般大义,他都记得。 瞧傅云空无动于衷,海株昆急的不行:“少主,您万要振作!您想啊连邹盘之都敢对您下手!这能是谁吩咐的?山上的王者,可大半都握在他手上!五爷早就在防着您这一天呢,您若是一味听之任之,必再招来杀身之祸啊!” “杀身之祸?”傅云空一脚卷他边去,痛的自己摇摇欲坠:“小魔因何而死?还不就是你!” 海株昆痛的满地打滚:“少主!少主……” 傅云空两脚着地,还能站稳:“呵呵呵,打小你就教我忠孝信义,是为了什么?别以为我还没想到!为父报仇!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脑子里!就是到了今天你也还是要我弑父!五爷就该死在我手上是吧?这样才算报了岸家的大仇,你才最痛快是不是?” 海株昆怕是再也拾不起那些年为师未父的光辉形象了:“可您是正统!只有您是正统!他就是一个赘婿,就是半路捡来的他,他就毁了我全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条性命,眼睁睁的他,一次又一次,他不该啊他不该呜……” 傅云空铿锵打断道:“如果你是真的尊我为大,就该先问一问我想怎样,而不是高高举起你对岸家的忠心耿耿要我怎样,怎样,又怎样!我这一十九年活得够累了!还被你当枪使?你还想利用我?” “我没有我没有!少主老奴卧薪尝胆这些年都是为你活着的!呜呜……”海株昆的哭声傅云空太熟悉了,小的时候每晚听不到好似都睡不着:“滚。抬小魔来见我,快——” “哐当当——”罗一涟被暴摔进来,砸断了门框,粉碎了桌板,屋子霎时间七零八落,罗一涟摔滚墙角,咳血不止。 不等屋内二人从大惊失色中缓过神来,恍惚之间,五爷登场—— 《真吾堂》 盛怀洛一个爬起,五爷早没了人影。 光天白日,人多眼杂,盛怀洛镶在门框里凝重张望。 突然他狠戾回身,盯着邹盘之阴狠狠:“来人。收了小主的尸身!” 盛怀洛来到尸身旁踱步,“主子此去会搬弄出怎样的局势,二郎打算如何收场?” 邹盘之恭敬奉上魔对的尸身,跪在堂下大半个夜没敢眨一下眼。 本来就怕干爹一怒之下拿谁的性命泄愤! 就五爷站脚那一瞬,邹盘之的脊梁骨都被恐惧刺透! “或者说,二郎是想站在你心心念念的海师父那边,将山上过半的王者归在他手下一统,来个弑父大干一场?” 安珑听来惊颤,转眸瞧他一眼,邹盘之也不觉撩眼门外。 他现在的身子还能瞒过哪一个王者? 满打满算也就是位同王者。 再看干爹,来无影去无踪。若是背叛他,才是活腻了。 盛怀洛弯腰威逼而来:“干脆说,二郎想要怎么死?” 邹盘之这才回过神,被逼无奈似的大叫一声:“安珑。”又说:“恭敬些!” 安珑领命,叩头拜了魔对。 盛怀洛扑来,掀了面罩,看着魔对血气方刚的脸庞,潸然泪下。 邹盘之恭敬拜礼,又劝:“盛伯!” 仆人撤去,盛怀洛抬手叫起邹盘之:“二郎啊,亏得你识大体,有忠心!那海株昆掳去少主,可大可小啊!你万要多加戒备!” 大起大落好似大限将至,盛怀洛几句肺腑之言说的黯然神伤。 这才是邹盘之真正怕的! 干爹拿我去死磕海株昆? 那个人不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都能苟活下来。 而我,悬崖峭壁贴于两肩高耸入云,却要我在夹缝中穿行而过,斩获生机?! 邹盘之怕的喘不过气来:“我要想想。容我想想。” 第1062章 真的想好要与我为敌了吗? 海宅,某处。 影影绰绰的身形背手立于门央,傅云空欢喜叫一声:“爹!” 海株昆吓得鱼眼横突:“五,五,”他连滚带爬,恭敬站起:“五爷!” 傅云空又委屈的落了泪:“小魔他,我没护住!” 傅云空沉痛抽泣好悬摔跌,海株昆赶紧跑去撑扶住他的身子。 五爷眼盯盯瞧着:“小魔的尸身在我那里,我看了,他走的安详,也算是一种结局。” 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得谁能像五爷这般平静。 他却盯紧海株昆在眼中腰斩:“倒是你,海师父,真的想好要与我为敌了吗?” 海株昆吓得薄如纸片,浑圆的大白眼珠子却像是吞了雄心豹子胆,他宁死不答。 傅云空嫌弃地甩开海株昆的手臂,一抽鼻涕,走向五爷。 他刚一抬腿,五爷就勾起嘴角,海株昆却不松开他胳膊又跟上一步拦阻。 五爷又面如死灰,阴狠了眼角:“你就是想为岸傲报仇。你对岸傲忠心耿耿,如同海啸对岸父忠心耿耿一样。”五爷咬牙切齿:“你筹谋多久了?” 一个字一个字砸下来,海株昆终于怕的跪了。 罗一涟蜷缩在墙角痛得浑身痉挛,他倔强的五指按紧地面却没撑起身子。 “五爷!五爷我没有,我也是被逼无奈!” 傅云空刚走到圆桌旁,他厌烦地拽回衣袖,不知道是不是地上的碎屑让他作呕。 五爷不屑冷笑:“哦,是吗?” “就是啊!就是。五爷您,您也知道老奴这点压箱底的货,几位少主子轮番来威逼,老奴是一再苦劝,只求自保都不得啊……” 傅云空伸手来迎,五爷却没抬手去接,只盯着傅云空的脚掌,像是看着他丫丫学步时的慈父模样,劝着他不要急! 却用拿话敲打海株昆:“就这,你就委屈了?” 海株昆一通嚎啕,哐哐叩头,又拽了桌布去捶胸顿足:“不不不,不是的五爷,五爷!是老奴不该,是老奴没对得起您的信任呢,啊……” 溜滑的桌布蹿在傅云空脚下害他滑跌,径直扑倒,摔的喷血。 五爷急的眉眼阴狠,不觉伸张右手,却停在半空颤抖。 而罗一涟的五指终于撑起胳膊肘,他挺了挺上半身,黝黑的眸子回击一眼。 五爷侧身躲过,在心里叫:云空,起来! 又要附和海株昆的哭腔,好似也要骂醒自己:“我才是真的傻到家了!竟会以为你我出生入死的情义会大过你对岸傲的忠心。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想过会闹到今天这一步!” 海株昆在此时背叛五爷,好像他又被岸宅驱逐,一种无家可归、毫无立足之地的痛感席卷五爷全身! 傅云空抬起头,晶莹的眸子亮闪闪地笑了,好个无奈,他打小就知道。哎呀爹,你真是,呵呵呵,傅云空向前艰难地爬动,却被海株昆扑来嚎啕,拽住腿脚:“少主!少主啊少主……” 五爷急的蹲下身子,长长的手指向前伸张,云空,快! 初升的日头正照在五爷撅起的大屁股上,却突然一耸五爷险些咳血,罗一涟竟腾空而起,好似胜券在握地笑了。 “爹!”傅云空两脚踹去海株昆扑爬而来。 颤巍巍的十指刚挨着一个尖,五爷一把拽了傅云空翻身而起,凌空内力回击,轰了那间土屋。 却不等腾空而去,父子俩重重摔惨在地,五爷咳出好大一滩黑血。 罗一涟悠哉哉走出废墟,身后是挑了半边眉头一脸得逞的海株昆。 傅云空惊恐难挨:“爹!怎么了爹您这是?” 五爷低垂着眉眼,却心知海宅迷阵闪亮登场! 以五爷的实力,就刚刚那么个小黑屋子,眨眼的工夫夷为平地,怎算难事? 就是因为,海宅迷阵,名不虚传。 海宅乃是非之地,五爷说过不止一次,睁着眼睛的时候他从没来过,就是对迷阵严防死守,他谨慎的很。 而在刚刚,隐暗之处的罗一涟只是借着一根幽弦,就活生生将穿肠毒药送进五爷口鼻。 据传岸宅当年也布满迷阵,只可惜没用毒的人在了,五爷一向不屑用毒。 海株昆早就等着看呢,能让你甘愿来送死的,也就只有少主子在了。 迷阵之下,老毒虫与不屑用毒者,还用战吗? 《真吾堂》 盛怀洛一而再三地敲去音频都无人回应,连不住传唤山中王者,头狼们都知道,又是他在假传圣意,急得他团团转转:“一定是出事了!” “二郎,你那怎么样?”盛怀洛东倒西歪跑回来,急的语无伦次:“快。都去。上啊你。不惜屠城。也要救回主子!” 邹盘之眼睁睁盯着桌案,那是他刚刚草拟的海宅地形攻势图,可?宁可屠城,也要救,那为何不能是我! 邹盘之一顿,吓得自己心惊胆战,他两指捏碎笔杆,又赶紧双手恭敬奉上战图:“听凭盛伯差遣!” 盛怀洛怒目威逼:“救不回主子,你就别回来。”邹盘之对视安珑一眼,两人起身不见。 盛怀洛才想起来喊:“南方你新统御的狼群,音频是几何?” 无人答,盛怀洛更慌了神,又劝着自己镇定,那就从东方邹盘之的旧部开始召唤群狼进击海宅。 邸盟在外,分派警员包围了海宅,“给我闯!” “站住。”展长松一步到位。 两个家伙立马打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呀? 围满了人来看。 警察所的声名岌岌可危。 《慧醇轩》 “霍兄这回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两位巡官可又打到海宅去了,这两个老不死的终于露头了!那山中群龙无首,还能难得住您了?”温顾醇扬眉吐气:“所以霍兄啊您就再尽心尽力点,该闯不该闯的地方?这送到嘴边来的时候,咋也得有胆量进去呀!” “瞧瞧你净说这话,那种地方?啥时候进去都得掉脑袋。”花着温宅的钱享受了几天普通人的滋润,却只叫山上人转在舒适地带,霍天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温顾醇瞟一眼霍天的满面红光,挑眉一笑:“霍当家的还是有所不知啊!”温顾醇走来弯腰馋他:“那一窟窿宝藏能抵我温家在洛阳城的整座金山银山!” 眼瞧着霍天流了口水,温顾醇起身摇头砸卧扇把:“可惜就是找不到!” 霍天蹭地蹿起:“那找到了,我要一半。” 温顾醇一撇嘴,甩了一串钥匙给他,“你可以要我整个温家。” 霍天一把接住钥匙,眼冒油光,“真的?” 温顾醇回身点头嗯,霍天乐得一溜烟蹿进地下藏宝库。 赵岩回转身甩过一个鄙夷的白眼,温顾醇低语:“盯紧他,别露出马脚。” 连宅子都没出,赵岩才懒得动,你又不在乎。 又一个白眼,赵岩落了座才问:“海宅露头了,你要报仇吗?” 温顾醇眉眼越发犀利,回手揉了揉肩头,好似痛的坐不下。 第1063章 星辰大海 巅峰对决,拉开序幕。 外面的响动海株昆了若指掌。 他盯着五爷走来罗一涟身侧,喂下他一颗什么药丸,却是劝傅云空:“少主!快到老奴这边来。你只喝了一口粥,挺不过一刻钟!” “那粥里,你是,我要杀了你!”傅云空恨自己没早点狠下心来。 “少主啊老奴都是为了你好……” 五爷一把捏住傅云空肩头抓他躲在身后,仰头大笑,我敢自己往圈套里钻,就不惜成为你鸿门宴上的主菜。 海株昆狠狠凝视五爷,你会这么快就致幻? 海株昆将信将疑,罗一涟立即打去三指莲花,五爷霎时抓紧傅云空瞬移还能凌空内力回击。 一刻钟,足矣。 父子俩奔着正门闪去,想要我死在这,你也休想捞半点好处,咱光明正大点行吗。 罗一涟推开海株昆,二人倒去两边,躲过一击,瞬间清醒—— 五爷根本没中迷幻! 他是清醒的! 且要置你我于死地! 还不惜将海宅公之于众! 这怎么可能? 想不懂了吧。 迷阵在强光下威力减弱不少,这得算常识吧,若不然刚才怎会是罗一涟被五爷重伤。 而到了此一时,既探到了底,该说是五爷引你们出了那黑窟窿。 他刚刚真的好怕被罗一涟的魔爪抓去,死死缠绑,喘不过一口气来。 但在海株昆手上炼制的毒五爷品尝过的,也有七七八八的了,你这一种的,“呸。”五爷吐了血水,太过一般。 哈哈哈,五爷桀桀鬼笑,吓得海株昆始料未及,麻爪了。 罗一涟依旧淡定,他遁地飞起,双臂回旋,那就别怪我了。 十根指头他同时打去十种剧毒,随幽弦极驰,对五爷穷追不舍。 傅云空同样眼疾手快,却只能哀求:“爹!放我去杀了他。” 傅家儿郎暗恨生,好似熊熊烈火燃烧大地,烫的海株昆的脚巴掌慌不择路。 “少主!老奴都是为了你好啊……” 剧毒蔓延开来,呛的傅云空咳嗽,五爷上蹿下跳,鄙视海株昆:“敢说你忠于岸傲?你瞅瞅你耍的这些阴招,真正想要做的事,总巴不得拉谁来垫背,这可真是你的能耐。” “少主你快下来!” “你造了肖亮,完美地摧毁了我坚守肖家的偏执!却只敢让他趁乱去炸毁穆家老瓷窑,就为了挑唆我们两亲家鱼死网破,你好渔翁得利。你这种报仇雪恨的方式太过阴损,根本就配不上岸傲的大义凛然!” “哦对了在你心里,岸傲就该是阴魂索命的主儿,你一向惧怕他。” 在这一刻,海株昆之前干过的好多事,五爷猜到了。 他蓄谋已久的卑鄙与岸家的忠勇大义简直云泥之别。 “所以我,才是岸家的主,我才配代表岸宅!” 海株昆羞臊地屁滚尿流,又狗急跳墙地喊:“别伤少主——” “躲开。”罗一涟追来,叫海株昆快走。 剧毒如野马奔腾,傅云空脱逃反击,与罗一涟坠落缠打。 五爷一惊,像开了外挂,猫叼耗子的模样甩傅云空去艳阳台,却一击差点要了罗一涟的命。 好狠的一通拳打脚踢,真要了邸盟的老命。 展长松制住他,“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海宅里面有多危险?” 但怪的是,海宅里一个动静都没,死寂沉闷。 迷阵笼罩海宅,单向吸收外在的一切向内汹涌,向外屏蔽。 “不管有什么,我都要杀了他,我要他碎尸万段——” “你住口!你疯了吗?” 邸盟的癫狂,也是期儿最怕的。 但期儿的软肋,岂不就是他! 躲着不见他那么久,就是怕见了他忍不住委屈! 海株昆对期儿做过的一切?!邸盟歇斯底里,痛的泪落:“我要他血债血偿!” 期儿才刚追来街边,见着两位巡官又大打出手,她只敢躲在一块招牌后强忍哭泣。 第1064章 独占鳌头 转过巷口,邹盘之拍住安珑。 “少爷,您想怎样?尽管吩咐。” “我叫你慢点走。”邹盘之难得痞气。 安珑一愣,站住脚掌:“少爷难道不想……” 独占鳌头的壮志雄心哪个王者都有。 何况今日肉眼可见的渔翁得利,只要抓住了,从此以后就可占据王者之巅的五家主位! 邹盘之一扇子挡在胸膛打断他的话,又摇扇淡定,稳步前行,“现在是什么形势,岂能容我轻松上位?” 安珑也调成一档,慢慢跟着。 “连盛怀洛学着干爹的口吻,都调不动城外的头狼,你以为两败俱伤能那么轻易的被咱捡到?” “可是少爷咱东边的人已经动了,若还是见不到您在战场上坐镇指挥,怕也难以服众。” 王者下山,连奔腾的脚步声都在他俩心中地动山摇。 “所以你看到了吗?连盛怀洛都不好对付,他根本就没给我留一口机会。”邹盘之咬紧门牙:“但非要我去,像这些王者一样,陪干爹和海株昆一起死,没戏!” 这一点安珑也认,那一定是一场血战。 邹盘之一声叹息又肆意,但若舍军保帅呢! 他像是在为东山旧部歌功颂德,默哀一分钟,却突然狞笑:“能光天白日进城撒野,谁不想来?若是还能笑到最后……” “少爷,您是想……” “等。闲散在街边漫步,踩中一个精准的契机,等到鲜血染红海宅……你随时准备招出南方麾下,大举进城!” 谁不想进城撒野,您这算赏出去这么一大筐甜枣,群狼不服也得臣服,妙!安珑阴鸷一笑,颔首佩服:“如此快刀斩乱麻,少爷英明!” 海宅对面,孙以泊突然现身,一把拽回来要冲到门前去的花期:“秀啊你好大的胆子,你看不出今儿海宅有多危险吗?还干什么去?” 期儿泣不成声,她心疼了,“不能再打了!” “这大男人打打杀杀的用得着你去拉架?再者说邸大警官,哎呦警察所今天都乱了套了,你管得了吗?快跟我回去,怎么也要先保住自己个的安危。” 期儿挣拧,娇弱的身躯像离了水的电幔挣脱开孙以泊的手。 孙以泊一惊,跑上前拦挡:“哎呦秀儿啊秀,我说花大小姐!算小老儿求您,您身子娇贵,要是哪一下出了什么岔子,小的没法向武大总管交代啊!” 能听到小武的名字,期儿瞬间怔住,他怎么样?我还没看到一眼! 期儿要掉头跑去,竟又被孙以泊拦下:“花大小姐您切莫慌了神,警察所大门口那小老儿安排了不少人,一切稳妥。就是你呀!” 孙以泊高高抬起手掌指着期儿身后的邸盟:“他也好,武大总管也好,不都是要你平安!” 期儿一下子泪奔,孙以泊赶紧哄上:“可你看看今天这样的形势,哪有谁一个好果子吃,可千万别再抛头露面了你呀,来来快随我回去,这边走别看了,快走,快。” 两位巡官还打的难舍难分,突然傅达驾车勇闯海宅。 二人赶来问切,傅家人仍横冲直撞,傅达高喊:“海株昆,你放了云空!” “你胡说!傅云空一向与海株昆最为亲近,傅家也脱不了干系。”邸盟疯了似的冲上去,展长松倏然定住,他忽地想到班勒的话,一把拽回邸盟:“班勒说,那个死掉的黑衣人与傅云空眉眼极其相似,难道是……” 邸盟一点就通:“是海株昆派人杀的他?那傅云空也有危险?这海宅果真就是个贼窝,你个幕后老贼,你开门——” 几伙人一起冲去砸门。 第1065章 众星陨落 “哐哐哐……” 像是迷阵中的天塌了。 鲜血,毒雾,支离破碎的肉身和无处安放的破碎心灵,一齐摔落。 刚一着地,竟还更惨。 王者下山的奔腾震耳欲聋,吓得罗一涟大惊失色,他的耳朵谁的哪一个音频都逃不掉,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偏又伤的这么惨。 瞧罗一涟垂死挣扎,海株昆第一次鼓起勇气,扑来挡在他身前,“要杀,你就先杀我。” “这就想死了?”五爷于半空中落定艳阳台:“捡便宜,不卖乖。” 五爷抓起傅云空,随机选定了几个落点,飞来中知堂大院内,“让你看看这个。” 不等他完美弧线的残影散去,天上的迷阵却似消融开来,废了大半。 海株昆惊愕哭嚎,“这这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啊啊啊——” 海株昆引以为傲的据守,镇宅之宝,竟这么轻易的毁在五爷手上。 “你以为海啸进献岳父大人迷阵之法的时候,连你都好没出生呢,我就该是怎么都捞不着,”五爷落定,妖娆地俯视海株昆:“但你就没想过吗?娇儿缠绵在我怀中的时候,最愿意看星辰大海,而我最享受的就是众星陨落天崩地裂的高潮,啊?哈哈哈……” “啊啊啊啊!”海株昆疯了一样的冲上来:“我要杀了你。” 爹这话让傅云空羞的不敢看他一眼,但你个海株昆终于亲口说出来,我就给你个痛快。 五爷又一把拎了傅云空退后,“所以我就想啊,你到底是为什么?我想啊想啊想了那么久,我终于搞明白了,是你对娇儿想入非非!” 一个刹那父子俩对海株昆恨之入骨。 傅云空又冲上:“你个畜生。” 五爷一击,打了海株昆飞退,穿透中知堂的格栅不见。 却同时抓了傅云空扔去门前。 大院里的响动早就惊了门外众人。 大门正此时被撞开。 “站住。你回来!”展长松一把抓住邸盟,所有警员惊怔,傅家人趁机一拥而上,占据门前,迅速关紧门扇。 “开门!开门……”任谁再怎么叫,热泪盈眶的傅达眼中只有傅云空:“云空啊你这是怎么了?快让爹瞧瞧。” “爹!”一声轻呼傅云空哭的不比个孩子。 五爷谨慎地退到傅云空身侧,瞧一眼罗一涟还没爬起来,五爷吩咐:“走,快。” “就是你个老不休的,回回抓住孩子不放!这都一身是伤了,你还想让他跟你走?那不还是早晚得送死!你闭嘴,我没那个力气跟你吵,云空啊咱不跟他去,走跟爹回家,快。” 瞧傅达那样,五爷笑了:“哎呦三哥,还有这骨气?哦不,勇气,勇气可嘉!”又看一眼傅云空:“还等什么?不用看我,抓紧跟你爹回去。” 傅云空乖乖点头。 傅达帮他抹一把眼泪,扛起肩头就走:“这回你可得听爹爹的话了,多养些日子静静心,那山头上没啥可逛的了,听着没,别出屋……” 五爷扫一眼海宅,碾了碾脚尖:撤。 城东奔涌的尘土飞扬嗖地止住。 迷阵,没谁闯得下,连五爷这一招障眼法,也顶不过一个眨眼间。 五爷望向空中,迷阵慢慢恢复脉络,就剩那么一个碗口大点的窟窿了。 他捻了捻几指:二郎,回去。 邹盘之唰地定住脚跟:“是。干爹。” 五爷一个跺脚,飞逃不见。 大门一开,放眼望去,傅家人浩浩荡荡出来,海宅平静的很。 邸盟二话不说就要往里闯,却被傅云空叫住,他失魂落魄地问:“武乐书是凶手吗?” 一步之遥,两位巡官前后定住,这?这什么意思? 海宅不该是那个老巢吗? 海株昆不才是幕后老贼吗? 都不是吗? 那武乐书他…… 天呢! 二人拔腿就跑。 来之前谁都没顾上瞧他一眼。 调虎离山? 性命之忧? 不会不会…… 一定能赶得上。 刚转过一个街角,展长松就被熟悉路子的邸盟落下,他突然撞见邹盘之掉头就走,“哎邹大少爷这么凑巧吗?也是要去海宅?” 邹盘之一笑致轻狂,美梦泡汤连多喘几口大气都觉得没意思,倒也正常。 他竟在笑自己有点被干爹感动到了,到死还会想着我的还能有谁? 倒是你呀,巡官一个,哎对告诉你个好事吧,今儿的洛阳城,大概是保住了。 “展大警官该是看得出,我是要回了。”他一走了之。 第1066章 指着我被你牵着鼻子走? 《真吾堂》 五爷打屋脊横扫而过,一身清爽从假山侧进门,果然有外人在! 这个时候敢找上我五宅来的,该是你早有贵干吧。 不等盛怀洛回转身,杜七衡恭敬作礼:“五爷万安!” 盛怀洛喜极而泣:“主子!主子您,哎呀您来来来,这是杜大少爷特意带来孝敬您的冰饮,您尝尝鲜解解暑气。” 五爷扫过一眼,背手而来。 偌大的殿堂摆齐了桌椅板凳,倒让五爷有些许陌生。 “七郎怎么今日有空,这么早过来?”五爷抬腿,落座主位,摆了两指:你去准备,叫海株昆死无葬身之地。 盛怀洛点头哈腰倒退下去。 “拜望五爷,晚辈自当殷勤!”杜七衡抱拳恭送盛伯,又忍不住说下去:“然而今日,七衡是特为来求五爷做主!” 他又深深鞠躬,一连拜了三次。 五爷瞟一眼他的鞋尖,几指敲了敲桌案,耐性抬手请他:“七郎有话,但说无妨。” 杜七衡难掩激动:“五爷,那警察所放了关辉,就是武乐书藏在穆氏纸行里的帮凶!” 又是关辉。 来无影去无踪的路上五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里早就在掂量着武乐书了! 海株昆那两手打造出来的王者,烂货一个,竟比武乐书还金贵了?怎么就放了?谁知道。 “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抓获的啊,竟眨眼的工夫连个二话都没有,说放就给放了?这岂同儿戏!哪还有天理和公道可言?五爷您说是不是,警察所岂能拿全城老百姓戏耍?”杜七衡捶胸顿足。 要是这就说明,姓武的小子真的不惜与海株昆为伍,五爷气的能把房顶炸开。 但五爷倒先赞小武精灵的呀,他就想把与我的决战完在警察所里上演,盼着我兴许会因痛惜他,放过穆宅? 啧啧,想想都有点舍不得。 倒是你,杜大少爷,杜七爷。 若不是早知道你那两下子探不出我什么底细,我还以为你也急着送死来呢。 小小年纪竟学起杜茂名,这等事偏来我这嚼舌根,指着我被你牵着鼻子走? 哼哼,又一个年少轻狂。 “就邸盟那个痞子,要我看,该还是那一句,没证据。但五爷可喜可贺的是,今个的证据,被我查到了!”杜七衡欣喜的像个孩子。 “哦?”五爷咬碎一口刨冰西瓜,红汁喷溅唇边,他不紧不慢道。 莲花寺西街 眼看邹盘之二人转去,展长松叫过一个展家人:“你再叫来两队人跟在警员大后方盯紧海宅,傅宅也是,快去。” 展家人跑去,展长松悄悄跟紧邹盘之,闲庭信不啊你,我就不信了呢。 突然有警员匆忙来报:“展头儿大街上乱了!” 什么! 展长松拔腿就跑,逗得邹盘之摇头晃脑,你看,今个洛阳城就该着乱套,这回可怪不得我了吧。 警察所 “啪叽!”又一声鞭响,吓骆鱼雁一个哆嗦,“怎么回事?” “姐瞧你那小胆儿,叫你回去你还偏不,再者他个武乐书你这么担心他什么用?你没看着刚才挤进去那一堆人,大包小落的,送什么的都有,把他在这都快供起来了。我都不惜的去瞅一眼就知道,是这帮狱警抢疯了!珍羞美味锦衣华服的日子武乐书是过惯了,可他们哪瞧着过,一会还保准大打出手呢。” 说话之间,大牢里更传来闹噪声。 “你听听你听听怎么着,这帮子人,就这德行。” 骆鱼雁翻个白眼,心里叹息,就是他总不懂得非要自讨苦吃,又急着摆手道:“官人怎么还不回来?海宅那人多眼杂的,我这个心啊,一点都不落底。” “得得得别急了姐,我去瞧瞧。”骆贤涌摇扇出门:“这个骆为里,搅屎棍的能耐,啥也指不上。” 第1067章 武乐书他个罪魁祸首再难翻身! 《真吾堂》 “就是霍天!”杜七衡掷地有声。 五爷眨眨眼皮,没听过,谁呀他,还是提不起兴趣来。 杜七衡异常激动地坐来椅子边攀聊:“五爷您有所不知,他霍天就是温家养在山上的蛮匪头子!武乐书早就跟温家、程家勾结到一块去了!就昨天,竟是罗闻带队搜山,那也没少了这姓霍的可哪露头。” “本还想他们是为了找什么,今儿这一看,他武乐书就是妥妥的侩子手。他入夜作乱,霍天也跟着进了城。就算易了容,我也能认出他的骨灰渣。只要抓住了霍天,这件事就板上钉钉,武乐书他个罪魁祸首再难翻身!” 南大街。 邸盟老远就瞧着不对,几步奔来一看,怎么全乱了! 但他心里太挂念小武的安危,吆喝了两嗓子都没多大威势,还好悬被踩踏。 不行,这得管。 可是武乐书?他…… “叫警员拓道,快!”邸盟逆流而上,振臂高呼。 危急关头,骆贤涌驾马而来,紧随其后的是骆鱼雁戎妆亲征。 “都给我站住。别跟着乱嚷嚷,瞎跑什么?消停的,安分点,有警佐在呢……” 邸盟欣慰坏了,迎上前去仰头问:“武乐书怎么样?” “他能怎么?谁都张嘴闭嘴就是他。”骆贤涌嘟囔。 骆鱼雁急忙向邸盟摇头,劝他安心。 “哎哎好好好。”邸盟乖乖点头,还是按耐不住心中急切,一把拍了骆贤涌的马屁股,“这交给你。” “这不废话吗你?”骆贤涌刺叨他,又大喜:“哎姐夫,是我姐夫回来了,姐!” 远远了望,一个熟悉的身影打北侧疾驰而来,邸盟羡慕了。 展长松大喊:“雁儿你别动!”又劈头盖脸地喊邸盟:“你发什么愣?快回去。” 骆鱼雁柔美一笑,你没事就好,“快贤涌,动起来,别让你姐夫着急。” 哎对,武乐书!邸盟拔腿就跑。 展长松留下来治理,却抓来谁都问不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早在温宅大门前,杜恩怀紧密监视着霍天,他一出门就被盯死了。 怎知霍天个猴精早发现了端倪,趁乱逃窜。 杜恩怀情急之下就说破——霍天就是蛮匪头子。 一个鱼雷炸响天际,全城百姓瞬间乱套,人人避之不及。 可怜他霍天抱了个满怀的那点来之不易的新家当,愣是为了逃命被他当做鱼饵一般东扬西撒,惹的老百姓又疯扑回来开抢。 一来一回霍天竟真的躲过了一劫又一劫,不知跑哪去了。 捡着的没捡着的什么物件的哪个谁,就都哑巴吃黄连似的支吾不出个啥来。 突然有人大喊:“他在那,抓住他。这个霍天就是来救武乐书走的,抓住他就能揭开一切的真相!” 展长松惊怔,一点点抬头望去,喊话的人竟是杜恩怀。 展长松回眸,给了一个眼神,警员一拥而上,像是被谁偷去了真相。 抱头鼠窜的霍天一时成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么明晃晃,叫人深恶痛疾。 千钧一发之际,赵岩终于露头,烂命一条的你,还想祸及武大总管,“跟我来。” “给我追。”展长松大喝一声。 第1068章 放我出去! 警察所 小武却堆靠墙角,就差散了架。 暑气,阴寒,上窜下流,折腾了多少个来回? 他的身子早耐不住,一口大气喘不上来。 他就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屏气敛息,压住残毒,忍住皮肉之苦,还要再…… 狱警进进出出,终于攉动完了,乡邻父老送来的补给堆得像小山一样,小武望一眼,瞬间想到少爷,更没吭声,又一直都没等到他想见的人。 门外清场的躁动里,小武还能听得出是黎成的声音! 可怎么没进来? 这不是阿成的性子! 邸盟也没再回来。 难道是宅上出什么事了? 他最怕的就是…… “小姐!”小武突然大喊,疯了似的扑来抓紧铁栅栏:“心儿!你怎么了?心儿——” 何颂扬还没归置好补给,更没向武大总管挨家介绍一遍,总也有个慰藉。狱警们就疯抢开来,比斗酒都闹腾,何颂扬左右拦阻不下,那时小武都不管。 可眼下,他疯了! 狱警们正在为一件华美的礼衣拈阄玩的不亦乐乎。 “武大总管您怎么了?”何颂扬扑来问:“您要哪一样,您说,我去抢回来。” 小武伸过手臂,抓张五指,是在那两个药箱一角上堆着一个精美的蓝色小盒子,“心儿!心儿……”他浑身颤抖,忍不住痛哭流涕。 何颂扬赶紧抓了来,“武大总管是这个吗?就它?” 小武一把抢过来,两手紧紧怀揣抱在胸膛。 跪在铁门旁,他哭作一团。 小武早在等了,心底惦记的不行,可药时已经过了,心儿却没叫人送武来。 好不容易等来的竟是黎成亲自送神颜! 他还没敢进门! 只一眼,那一个边角,小武就确定这绝对是最后一盒神颜! 她没时间了! 心儿把命让给我活! “心儿!心儿……”他该有多绝望啊! 何颂扬不知怎样安慰他,回身一声吼:“你们别太过分了!” “怎么的他?冲我们来的呀?不是,他老穆家山珍海味的日子,我们伺候他一回,跟着沾点边怎么了?” “你别听老何扯淡,就是他想独吞。” “放我出去!”不等何颂扬回嘴,小武嗷一声嘶吼,吓得何颂扬坐一个大屁墩:“武大总管您,您说什么?” “我叫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小武追悔莫及。 他从没这么自责过自己的决策! 像他非要以身赋险领舰春航,就断送了少爷的生命! 这一次,是他非要替心儿担负的,难道就害得心儿无药可救了吗? 痛的二次方,无限放大…… “放我出去……” 我要见心儿! 狱警们纷纷乱了。 何颂扬一口一声劝他。 各个牢笼里早就趴在铁栅栏前眼馋的一个个囚犯趁机躁动,叫嚷什么的都有。 鞭起鞭落,更掀起好一阵鬼哭狼嚎,大牢里全乱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小武发出来的已经不是人声了,只如猛兽痴狂,他歇斯底里。 不对,不可能,是魔对。 魔弦钎,你好个恶毒! 心儿,等我! 我不可能认你死掉! 连神颜都救不回来,我也要回去! 我要见你!心儿你等我! “放我出去!何颂扬快,快啊,放我出去……”小武像每一个蒙冤受屈的人一样,癫狂了,哭闹了,哭的赖赖唧唧地求。 不等何颂扬艰难作答,一鞭子打天上来划开小武的脸颊。 “你干什么?!” “就数他闹的最欢,都是他先带头挑事!” “他可是武大总管!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跑到这儿来混吃等死,还巴结这个那个的你!当这是他老穆家的地盘啊?还想跑我们头顶上拉屎来呀他,还有没有王法?” 小武连眼珠都没动一下,“放我出去!我叫你放我出去!”小武早失了理智,又一鞭子劈下来,抽掉了小武手心里的神颜。 “还什么武大总管?我呸。都阶下囚了还威武呢?敢冲你大爷我来?我就得教你认认门,好好学学规矩。你出不去了小子,我叫你喊,你再给我喊?” 鞭打,戏弄,小武都不顾,他翻红的眼盯紧神颜滚烫过的痕迹,浑身的血汗好似被倾盆的恨意灌溉,“放我出去!” 他破门断锁,却几经不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鞭子密如暴雨……血汗,泪珠,唾沫星子,定格半空翻飞,颤抖金属的哐当,撕裂皮鞭的狠绝,鬼哭狼嚎的大牢如人间地狱,令人瑟瑟发抖。 但他没倒下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何颂扬一指够到神颜卷起暴击:“够了!放他走——” “反了你!”狱警们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一场恶战,愈演愈烈。 第1069章 一生以仆人自居 《真吾堂》 我有所不知? 该是多有不知吧。 五爷瞟一眼魔对的那滩血迹,被擦得干干净反着亮光。 世人就是这么以为的,我有勇无谋多半的事都想不明白,又碍于颜面只敢一生以仆人自居,才哪个都不惜登堂入室牵着我的鼻子走! 五爷皱眉,好似来了士气,却是回绝:“七郎所言,振奋人心。但难的就是他武乐书名义上咋也算穆兄的左膀右臂,你此一时来求我,我也不得不顾念亲家情分。” 杜七衡扑通跪倒:“五爷您义薄云天,全城谁人不知,无不敬仰!就算他武乐书之前能揽住穆家的幌子苟且一时,可眼下,他逃不过了!五爷,由您亲手替穆宅拔下这根钉子,穆老爷定会感激您恩情,怎么也比让他武乐书眼睁睁毁了穆家强啊!您说是不是?” 五爷一声叹息,还在笑他那句有所不知。 又一个愣头青。 听说他温顾醇为了那一窟窿宝藏,也是疯了。 “哎对呀,七郎为何不杀了温顾醇为父报仇,岂不更痛快?” 五爷干过的大事还用你说,可他就等着你干这一件事,你还迟迟不动弹,是为何? 怎么问这个?这怎么不像五爷能说出来的话?杜七衡突然惧怕,怕五爷知道他内心曾要谋害杜茂名的最深想法,他为此忏悔了好久,真的不该,真的不敢面对。 哐当一声叩头,像他拜了先父。 五爷鄙夷一笑,“你不是说那霍天是给温家干事的吗?”赏他个台阶,抬起头来吧,“总是要擒贼先擒王,这一点不难想啊七郎。” 杜七衡的脑瓜这才离了地板,却甩不开浑身剧痛,他也在想,怎么会一下子这么怕? 哼哼,五爷一笑,起身扶了他来。 这有什么难猜的? 就该是他杜茂名死得其所。 如同五爷的亲爹当年的傅府是怎么没的。 弑父而已。 一只手五根的指头伸过来,在杜七衡眼前如山巨大,他随之被五爷扶起。 五爷拍了拍两臂哄着他:“看来还是温小婉贴心呢!” 只几个字,惊恐瞬间刺痛杜七衡的眼。 是啊,五爷当年求娶岸娇小姐可是豁出命去的! 哪有你小子这种享福,我亲自送她上门,滋润吧。 五爷淫态乍现,馋的够呛,杜七衡还不知怎样答话,五爷又劝他:“七郎做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哦对了,杜挽月和武乐书那点破事,不早都过去了吗,你还非要置他于死地干吗?” 有什么一样? 又有什么不一样? 你心里最惦记的女人,天天被那个赖皮拿下,怎说我就不如你! 哈哈哈哈,五爷痛快失笑。 “五,五爷……”杜七衡愣愣跟紧一步,又匪夷所思,没敢出声。 突然五爷歇斯底里:“我就没有难处吗?我就什么都做得到?我何等艰难!什么大是大非,叫我不念主上恩情?什么生死两难,叫我害了娇儿性命?都是你们逼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说给我听?” 杜七衡径自跪下去:“五爷,是晚辈斗胆,叫您做难了!但纵观洛阳城谁人敢在风起云涌时力挽狂澜?只有您了呀五爷!晚辈仰仗与您,如再生父母,不得不来把委屈说给您听啊呜呜呜。” 再生父母?五爷喜欢。 不是父母,而是再生。 “早在前些日子,对,就是二爷西辞那日,哎五爷,您切莫哀思过甚啊可!” 五爷摇头晃脑,走来主位,就他邹荣光?哼。 “是殷翠竹那个贼匪在大牢里亲口指认,他武乐书就是城外贼首!怎么样,您也是头回听说吧,这有理有据的话,这个事,他早在那日就该见天!但更惊讶的是,竟然被警察所活生生压了下来,都没外传一个字!” 邹荣光还有这等后手啧啧,五爷落座眨眨眼皮,终于想起正事,“那七郎是因何得知?” 杜七衡一抽鼻涕,一五一十道:“不敢欺瞒五爷,晚辈是买通了所里的关系才得知一二,就上一次救我逃离何颂扬枪口的那个警员与我交情不错。所以五爷您看啊,连他何颂扬一个城外的匪类都敢在警察所里抢枪袭击,这个事不也一样被压了下来?不了了之?有谁知道?有谁肯为我辩屈一句?我差点死在那!” 差一点?五爷点点头。 “所以晚辈就敢断言,警察所里早就渗透了贼匪的势力!” 这一句让五爷站起身,仔细瞧瞧他。 第1070章 当初狠心杀了岸娇到底是对是错? “全城暴案累累无一侦破,像我一样饱受欺压和冤屈的可怜人比比皆是,却再无公道正义可言了啊五爷!恳请您只等晚辈抓住霍天亲自出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指证武乐书的不义行径,还世道一个清白,还人心一个公正!” 他几句肺腑之言,展露赤子之心无遗,全城都会信杜七爷,但五爷却不会被蒙蔽。 “七郎,我若是猜的不错,你急于在警察所以先抓住霍天,又非要求我出面治乱,就是想借这一来一去的契机,亲自审问霍天他杜六征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语中破,杜七衡目瞪口呆,任泪珠滚落膝边。 “你亲爹在蛮匪手下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谁喂下他那副非死不可的烈毒?你必要亲口问清楚,是吧?” 杜七衡哐哐叩头:“五五爷晚辈是想求您亲自坐堂,在光天化日之下问他个明明白白!” 五爷讥笑,还嘴硬,“你敢吗?在光天化日之下承认是你有心有意,才害死了家主杜茂名?” 杜七衡吓得一屁股坐倒,“五五五爷没有,我没有,七衡不敢,不敢衡儿不敢……” 五爷桀桀鬼笑,瞧着他有趣。 原本以为他只像杜茂名一样,非要抱上我的大腿,来一趟总得占点什么便宜去;哪曾想你小子更上一层楼,是以为我会像杜茂名一样任你摆弄,到被你玩死了都不自知吗。 “哎别怕,你好生听着,我还想知道,两个女人,你偏为了杜挽月痛恨武乐书?两位父亲,你偏要为杜六征的死铤而走险?你是怎样分的这么清的?” 五爷稀奇地问,他早就被搞糊涂了。 赚得声名利益都太轻松,但五爷一生为情所困。 拿过多少人的人生玩弄,连到了此一时,他都决断不清。 当初狠心杀了岸娇到底是对是错?! 杜七衡被问蒙了,情深似海,血浓于水,这种事?用答吗。 但不管结论如何,海株昆都没有资格替娇儿报仇!瞧着杜七衡装傻充愣,五爷哈哈大笑:“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爹,杜六征,是死于海株昆的后觉。” “什么?!”杜七衡愕然失语。 五爷鄙夷的很:“别以为他那一手,只能救死扶伤。” 怎知杜七衡放马过来:“我要杀了你!” 五爷一击,摔他坠落,门外响起叩门声,花冷吩咐:“快去叫展头儿!” “凭什么?毒是海株昆下的,你要杀我?”一声吼,四壁回荡,五爷排山倒海之势。 杜七衡显然没了半条命,却垂死挣扎惊跳起,“你早就知道是他,却看我这等笑话,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五爷瞬移而至,两人拳脚相向,跟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五爷自然没想留你活命。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拿命买通的关系,那警员有没有告诉你说,渗透到警察所的那一股黑恶势力正是我的人?你今日此来,是为先头打探些皮毛,还是干脆要威胁我?” 杜七衡深知大错特错,悔之晚矣,他对五爷的忠信和敬仰何等可笑,“你个恶魔!” 五爷大怒,雷霆一击,害杜七衡掀穿屋顶翻去。 值此紧要关头,几家人马齐聚正义街围堵霍天。 一个转角,喊打喊杀的展长松被警员拖拽来五宅,“什么啊?怎么回事?” 大门外警队喧嚷,杜七衡摔落时踩踏直脊旋身而起,整整翻出墙垣外,摔在展长松怀里,“杜七衡?杜大少爷!” 眼看要截获霍天的杜恩怀闻声大惊:“少爷——” 赵岩借机,一声口哨,带霍天一闪而过,“走,快。”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能伤你?你快说啊?难道是五爷?” “五五五五……”杜七衡奄奄一息,展长松奋起砸门:“开门!里面人听着,开门……” 杜恩怀无心配合警察,来到就下手抢人。 “你撒开,放手,谁让你们走了?站住。”花冷死不撒手,杜七衡被抢去,花冷还照屁股踹上两脚。 盛怀洛闻声而来,望一眼五爷刀人的眼,忙摇扇哄劝:“主子放心,死货一个,终究是死无对证。” 五爷嗤鼻,眼放危光。 《迦桂堂》 有人来报:“不好了大小姐,七爷被人打伤了!” “什么?谁干的?七哥在哪?”杜挽月惊慌失措,抬脚奔去。 “不知道啊,就在东大街上,五宅正门口,哎大小姐!”那人没拦住,康昉也追去:“月儿你急个什么劲,慢点你,那都是人,多危险!就是你,你个,老杜家的人瞎跑来吆喝什么,哎媳妇等等我。” 啪啪打了几扇子,门前没了人影。 一步离位的费清被康诗远一手挡停,费清一头雾水,瞧着他犯急,“康老板是觉得?” 康诗远摇摇头,忍住叹息,他不出手,我还总怕摸不着底,“无非是知道想要做的事变得更难了,无妨。” 第1071章 这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警察所 “住手——”人没到,嘶吼声先穿透墙壁。 是邸盟!可算等到一个人!小武甩过身子扑来,好想问他,心儿怎么样了? 邸盟闪现门前,但在他眼中看到的却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小武正口鼻窜血地向他求救,他痛的颤了眼角,“武乐书!”邸盟拔腿奔来。 却不及小武急火攻心,他的手指刚一离了铁栅栏,连又一鞭子都没勾住,就整个身子倾倒而去,啊!啊——心!心儿…… 邸盟跑到门前,小武重重摔去,冰冷的镣铐磕绊声刺破耳郭,淹没了小武沉痛的呻吟。 “快开门!开门——”邸盟踹门咆哮,又一溜烟跑去抱起他,“武乐书!武乐书,你说什么,啊?你大点声,不不,你别出声,别说了,”邸盟痛哭了,紧紧抱住他,“没事的会没事的,都过去了,谁都好好的!”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何颂扬挣拧开几人的手脚,赶紧抱来一个药箱:“邸老大,用这个快,肖家送过来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这里面都是最昂贵的金疮药,专门为武大总管精挑细选的。” “拿走。叫他滚。就是他们肖家滥用私刑把他打成这样,还有你们,谁让你们动他?” 堆在门边五大三粗的狱警一个个怕的杨柳细腰似的哆嗦,但却众口一词,都说是小武先闹事非要出去,还把大牢里刚刚那一个盛况煽呼的滚烫,多气人,多棘手! 何颂扬又抱来一个药箱:“邸老大,那就用严乃能送来的这个,咋也是经管着药行的人家,我看看这里头都有什么?” “都是你们的能耐?那就有你们好果子吃!别逼我一个个跟你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一听?狱警们没哪个再敢露头,谁都一个不字没敢说。 何颂扬一开药箱,忽地想到护在胸怀里的小盒子,“邸老大,还有这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邸盟几指颤巍巍接过,好痛心地扫一眼小武的遍体鳞伤,你就是为了她? 想看她一眼,你早跟我说啊! 但我好像也没顾上瞧她一眼! 五蝶心? 不会是…… 邸盟蹭乎一把鼻涕眼泪,“快,搭把手。”又急的放不下小武,好个赖叽:“别再撑了!你闭上眼睛,缓一口气,这玩意老疼了!” 小武不。 他颤着眼角,浑身抽搐,但就是要听你说,心儿没事! 突然有警员来门前嚷:“邸老大,又来漂亮小姑娘了!” 是期儿!“还愣着干什么?捣鼓这些细软铺一张干净的软榻,快啊!”嗷嚎这一句,邸盟附耳哄他:“等我回来。” 小武不干。 等?你个邸盟! 邸盟轻轻放下他,小武痛的身子颤颤。 何颂扬赶紧吆喝,不叫谁挨着小武一点,“这边来,放那,看着点你。” 邸盟一脚出门,赶紧擦了擦两手腻乎的血迹,蹿出大门嚷:“期儿,没事他,有我在,啊?你,灵儿姑娘!” 明媚的阳光下娇柔的小女子奔着坚实厚重的围墙里死荫瘆人的大牢而来,那么显眼,令人不解,又心头颤抖。 邸盟赶紧迎上前:“灵儿姑娘,五蝶心怎么样?她有什么要交代的您尽管吩咐我。” 灵儿柔美作揖:“有劳邸大警官费心,就是心儿挂牵小武哥的身子,我总要亲身看一眼。” 这种地方?偏又刚闹腾过!邸盟有意拦她:“哎呦这,您这金枝玉叶的身子哪能进啊?” 灵儿只甩下一丝柔媚的眉眼,轻飘飘跑进来。 这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小武哥——” 是灵儿!回来了! 她今个第一次穿了红裙子,美的像火焰从天而降。 小武半睁半闭的眉眼瞧清是她,心肠都苏软了!灵儿回来了!心儿就有救了! 真好看!小武想夸她,笑着夸,替少爷夸,我家少爷的眼光,真是不错…… 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灵儿泪崩:“小武哥!小武哥……” 他却再没听到。 死死晕去。 邸盟赶紧跑来,紧忙哄她紧忙动,“他就是见着可算来了一个穆家人才放心了,你就全当他是睡上一觉,啊!” 穆家人,三个字,灵儿心里好甜! 瞧邸盟轻手轻脚放小武躺上软榻,灵儿迎上去,亲手退下那根铁钎,又好熟练地迅速止血。 但这种痛远胜于十指连心,扎了那么久,拔下那瞬,昏迷的小武痛的痉挛,血液也奔流不止。 一片鲜红涌进邸盟的眼,瞬间拽他闪回到期儿凄惨的那夜,不止息的血流,女子惨痛的哭泣,囚在暗无天日的牢笼,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助,绝望,不要,不…… 他太痛,他好恨,吓得他坐了屁墩,失声喊出来:“啊!啊——” 惊得灵儿连连叫他:“邸大警官!邸大警官……” 邸盟这才清醒,看清是灵儿的芊芊十指被小武的衣襟染红,他赶紧一笑哄劝她:“哦,那个,灵儿姑娘我来吧,您这千金之躯还是抓紧回吧,看着一眼比什么都强。” 邸盟默默解开小武的扣子,心里对自己的痛骂一句都没停。 灵儿退了退裙摆,眼巴巴盯紧小武哥:“手套要带四层,冰块要裹了毛巾,一滴水不能掉落。” 哎哎。邸盟应声,乖的不行。 灵儿又留下两盒神颜,和心儿的小盒子一样精致,“拜托了!”她恭敬作揖才退出去。 第1072章 手无缚鸡之力 忙活的满头大汗,邸盟可算把小武安置在崭新的软榻上。 喘过粗气,甩了汗珠,邸盟一笑,陪他一陪。 你说说,你可是武乐书,哪里至于真的把自己逼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 突然门外警员大喊:“邸老大不好了,展头儿私闯五宅,那大门口都乱成一锅粥了!” 什么! 好似谁都学不会武乐书的坐山观虎斗。 邸盟掀帘,一脚奔出来,又急的喊:“帐篷拆了,冰块再来一盆,老何盯紧了他!” 五宅大门前,砸门声响彻街边。 杜恩怀一个肩头扛人就走,杜家人迅速开路,花冷带队拦截:“放下他!今天就是要他跟五爷当堂对峙。” 这些展长松都不管,“哐哐哐……” 杜恩怀横冲直撞,却迎见一排彪形大汉,打中间摇扇而来的正是程锦前。 杜恩怀不觉退进警员包围圈,滑落杜七衡在手:“快叫大夫!快去啊!少爷!少爷您撑住!” “来人。上家伙。给我撞开!”展长松狠里狠实道,骆贤涌觉着这个事?“姐夫!” “七哥哥!”温小婉赶来:“你怎么了七哥哥你醒醒!高烧!天呢,快抬去医馆,快!” 杜恩怀闻声二次奋起,却又被温顾醇遏止,那双威逼的眼,杜恩怀警惕万分又没敢动。 都这样了? 岂不正好! 我老爹命丧两个半月的今天送你去死,还有警察所背锅,这一遭不亏。程锦前想来冲温顾醇打个飞眼,温顾醇看着小妹歇斯底里,无奈叹息。 路人越聚越多,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谁呀?伤成这样还不先救人?这还怎么当堂对峙? 程锦前奚落道:“这可走不了,杜七爷为何受这么重的伤此时正该查清楚,谁能伤他?” 花冷直言:“杜七衡亲口说了,就是五爷!今天五宅也该是给大家一个真相的时候了。” “轰。轰。轰。”展长松的两眼只盯着黑漆漆的大门。 跟五爷有什么关系? 不说是抓那个贼匪头子霍天才惹的祸端? 还不就是杜家挑的头? 这杜七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赵岩来到,站脚在温顾醇身后。 杜恩怀瞟一眼他的鞋尖,心里立即明了,是他! 衣服换了,鞋子却没。 但杜恩怀不敢再抬眼,不敢再拿霍天做文章,更加不敢擅离此地。 “近在眼前的人奄奄一息你们巡警都冷血到不顾及他性命?还说要为天下苍生寻什么真相?什么正义?谁信?”杜挽月嗷一声到场,一搭手在另一侧就要和温小婉带杜七衡走。 众人唏嘘。 骆贤涌凑近求他:“是啊姐夫不能再砸了!人命要紧!” 康昉晚到一步,差点撞上温顾醇,“呦温兄您都到了?怎么的他?至于先哭丧吗?” “轰。轰。轰。” 在我眼皮子底下,他就敢杀人,我必要他亲口认! 人死了,我就要他偿命! 展长松一手推开骆贤涌,一个跺脚就要翻墙进院。 杜恩怀踟蹰不动,两个小女子一个趔趄碰了头越发哭闹,却是邸盟嗷一声截停,与展长松大打出手,“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穿这身衣裳,你还想私闯民宅? 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轮得着你管我了是吗?他有多么欺人太甚,你睁眼自己瞅瞅。” 别说杜七衡奄奄一息,就算他当场暴毙,也难消邸盟心头之恨。 可即便是五爷,他也只是伤了,你警察所却是见死不救! “你清醒一点,他就吊着最后一口气,再这么密不透风地闷下去真得死在这,哪还有什么当堂对峙?” 警察所又搞什么套路? 你说这两个巡官的过节是有多深? 这不明晃晃草菅人命吗这是! 再说这也就是五爷宽忍,要换一家不早开门放狗了! 警察所的尊严岌岌可危! 你听听这些声音,连展老所长都瞧不出五爷有哪可疑的,你想借这一个微小的契机就把他连根拔起怎么可能? 爹说过的话一遍遍回响,都堆积成展长松的雄心壮志,怎奈被逼到走投无路,毫无立足之地可言。 两人拳拳到肉,把所有的痛恨发泄的酣畅淋漓。 一招擒拿,邸盟制住他,又扳过身子脸怼脸盯着求他:收手吧。 展长松热泪盈眶,就是不干。 那就等。一小下。就今夜,起码不是在此时此刻,我跟你一起上,哪怕死。 展长松落了泪,他刚刚不是什么都没听到,他就是想用哐哐的砸门声催眠自己,让这一切痛快过去,哪怕开门那瞬万箭齐来! 花冷不松劲,拽过邸盟吼:“不行绝不能撒手,老大就得是现在,杜七衡这种卑鄙小人,你放他走,他就不会再认。” 邸盟一回胳膊肘夹住花冷脑瓜,哄他:听话。不是现在。 那夜期儿瘫软无助的样子,是不是也像杜七衡此时一样? 邸盟不敢看,却忍不住想。 但结论,一定是这种私事咱就私了,不可能借着今天这个由头看着他死掉。 “走。快走,先救人快!”邸盟嗷嚎两嗓子,人群响起掌声。 杜恩怀却机警地向展长松叩首:“感谢您邸大警官,就是恳求展大警官,求您救人救到底护送我等回去。” 看杜宅的奴才多懂事,给展家这么大一个台阶。 但明白人都鄙夷,他想依靠展家势力保命? 程锦前和温顾醇相互瞟一眼,好不甘心。 “官人!”骆鱼雁折返回来,一脸鄙夷的展长松面壁抹着泪,忽然一转身抱紧她:“谁让你回来的?” “哎呦亲姑爷,我可是拦了,但就是拦不住啊!”骆为里折腾了多少个来回,展长松一摆手又吩咐他:“你带人去,送杜七爷回宅。” “那还能跑得了你是怎么?骆鱼雁抓他回宅子!今天的展家祠堂有你好受的。”邸盟带起一声倒哄,骆为里的态势却禁得足:“哎呦又是我,我?哎是是是姑爷。还看什么呢?起来,你走不走?给我让开。” 人群动了动,展长松的心却不见松快一点,他搂紧骆鱼雁,真的好累,想回家! 花冷嗖地追出去:“哎,你们!” 邸盟搂一把没拽住,干脆踹上一脚:“你个小子,给我整队。” “不用你管。”花冷难得顶嘴,一人跑到前头去。 人群渐渐散了,门前只留下邸盟一人叹息,却谨慎的什么都没听到。 大堂内雕花长椅之上,五爷躺卧沉睡,补一觉。 盛怀洛谨慎摇着恭扇,嘴角鄙夷,姓邸的你个,找死的小子。 第1073章 一身戎装 《德义堂》 午饭摆上了桌,老爷忍不住问一嘴:“真的是那陆灵儿,救了心儿和小武?” 黎叔含笑颔首道:“是呢老爷,灵儿姑娘今日一身戎装,连警察所大牢都闯了。” 老爷顶嘴:“要不就说,闯了咱宅子上的养润堂和水井旁有什么稀奇?” 黎叔一笑宠溺:“老爷!” 老爷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把恶气全撒在灵儿这个丫头身上了,难得她对凛儿的这份心,“算了算了不提她。” 谈笑间,夫人挽着窦老夫人进堂用餐,黎叔也赶紧闭嘴又后退一步恭候了来。 《穆明楼》 浴盆边,浸神颜,寒气逼人。 半融半解的冰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在心儿身边游荡,这份死寂的游离让人又寒又栗。 心儿不禁身子直颤,是太熟悉了还是太陌生,她一左一右搭上胳膊,低垂眉眼任丝发飘逸,剩下的只要等就够了。 灵儿服侍在侧,盯紧她的一息一动。 陶月丫来送午餐,许森赶紧来迎,二人默默摆着饭菜,不敢惹动一丁点声响。 突然心儿一耸身子,拔开眼眸恨恨道:“我要杀一个人!” 刻骨的恨意刺破冰封。 吓得许森掉了筷子:“心儿!这怎么行?” 陶月丫紧忙拽住他衣袖:“你别多嘴,小心也被赶出去。”轻声轻语劝一句,陶月丫又扬头叫他看。 灵儿也的确心惊胆战。 但慢慢俯身蹲在浴盆边,她只笑着盯着心儿看。 杀了这么多人,还熬不过的苦恨,到底有多浓,有多痛! 灵儿扶过鬓角整理心儿柔韧的乌发,温柔而坚定地笑着点头:“嗯。” 瞧心儿乖的落泪,又端起脑瓜静默不动,许森一声叹息,接过陶月丫捡起的筷子,擦了擦,黑黑的直挺挺,像他坚毅的内心,几指却柔软地托住,握它熏着手心里的热。 警察所 黄昏七彩,小武才醒过来。 没了镣铐锁链,换成崭新的一袭白衣,柔软的床榻,他爬起来瞟一眼。 牢房也焕然一新,地上的杂草、尘埃、青苔、碎石和发了霉的墙根都被邸盟擦的溜干净,泛着亮光。 连铁栅栏被擦掉了血痕,现在又被邸盟拿砂纸蹭着锈迹咔咔响。 小武扫过冰块和精美的一排食盒,盯着邸盟的大屁股翻个白眼。 穆家虽不好露面,但各家勤勉的很,老早就送来了晚餐。 熏着饭菜的香味,小武终于瞧见那根带血的铁钎,他挑剔道:“凶器这东西就这么随便扔在那?” 邸盟压根没敢碰那根铁钎,谁知道是为什么。 但早就知道是他醒了,邸盟才美的屁颠:“稀奇吗?见着您这么坐牢的,我才稀奇呢。行了别翻腾了,要不我喂你呀?” 小武不搭理他。 “你这个人呢,那么洁癖又不早说,嫌弃我你就叫你老穆家的人早点来呀,这家伙,上个药非得带四层手套?我告诉你这大牢里上上下下我擦了可不止四遍,这总行了吧?” 他这副德性,小武大概什么都放心了。 邸盟嘚嘚瑟瑟甩了砂纸,扔了抹布,又洗了洗手,屁颠颠乐呵来到:“那就先吃,咱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夜来。” 运力调理一下内息好似满血复活,小武扯嘴一笑才睁眼点头,“来吧。” 第1074章 迅速查抄 午夜将至。 邸盟探头出了警察所,立即撞见穆家人开门迎堵。 吓得他一惊一乍又赶紧抬脸哄笑:“我就溜溜。” “谁管你。我师父到底怎么样?”班勒冲上去问。 “呼呼大睡。”邸盟回手指指大牢愣愣答。 “滚。”班勒一手甩他边去,众人怒目嗤鼻。 邸盟一个趔趄扫了一眼,康诗远还没到! 《迦桂堂》 早在日午前,康诗远特意请邸盟前来,说了最终决定。 “我若能斩杀王者,求邸大警官依着民心所向放了武乐书,断王者为罪魁祸首。但若是我被王者所杀,那就请邸大警官依法宣判我为真凶,迅速查抄康记玉石行。” 不等谁人反应过来,康诗远递上一叠册子。 “这是五爷借着玉石行,只这一个产业,盘踞的财力、人脉、权柄,我只查到这些,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一举斩获大抵也能断了他一只膀臂!” 邸盟和费清赶紧翻开册子,其上盘综错节的网络与精密部署的城府令人瞠目结舌。 “再就是要迅速控制住杜宅,毕竟玉石行在杜七衡手底下经营过,名正言顺。” “倘若可行,就连杜宅书画行一并查抄,否则就会被五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重要关卡,那就前功尽弃了,伤不着他分毫。最关键就是杜七衡,他一直有心仰赖五爷,虽经此遭难仍不知他能否回头是岸,不如当机立断。” 难得康诗远滔滔不绝,又一声叹息,他回身作礼:“然而我康家该也是免不了一遭艰难,求邸大警官到了那时能留康宅一口生气,纸行乃康家祖业!” 邸盟默默翻着册子,从头到尾。 好似在听,好似在看,却一下子哭的那么投入。 “康老板,何须如此?” “不流血,哪能赎了罪?不舍命,怎能扳倒他?”康诗远眉眼稀苏。 费清一鼓作气:“我这就带人平了五宅!” “不可。”两人一齐拉住他。 “依旧今个就是乱了,还怎么的呀?”费清不忿,他早就听鲁语故交待过那么一星半点,哪想过五爷如此运筹帷幄。 康诗远劝说:“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以身犯险。” 亏你都知道,邸盟一甩袖子掩住鼻涕眼泪,连连点头。 《行风馆》 邹盘之白衣飘飘,一袭鬼魅:“太静了。这会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吗?” 他又落落款款转身而来,盯着月亮:“就是天可以黑黑的!月牙可以弯弯的!美梦可以甜甜的!新月?谁给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旧事已过,一切都变成新的了,该有多好。” 安珑衣装齐整,劝一句,仍严阵以待:“少爷不必太挂怀。” 但他的出头之日,就是没了,邹盘之摇头叹息。 “少爷,安分便是。海株昆和罗一涟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便趁热打铁主人叫咱今夜屠了海宅,咱也未必会输。” “就那个地?有多令人神往,就有多要命,谁进去半步连骨灰渣都不带剩的。你以为干爹怕的是他吗?这一战的重点,就是怎么让海株昆出了海宅。” 《展家祠堂》 展长松从日上三竿跪到现在,衣服湿透好多回。 终于听到邸盟逗猫遛鸟的口哨声,他抬眼一笑,恭敬叩首才偷跑出来。 “你怎么才来?躲开。谁用你接着。腿腿,我的腿,哎呦!” “展大人,小偷小摸不好干吧,他就得是这个时候能成事,来我扶您。” “别磨叽。快走。” “哎不,你哪去?”好像邸盟比他还熟悉地形:“五宅在这边。” 展长松摩哒一下眼,顿顿道:“连杜七衡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你比他还行啊?” “不是,那你还跑出来干嘛?不去,你就抓紧回,外面有我呢,你还真想挨鞭子?” 展长松动了动喉结,他想通了:“我是觉得,你做的对,咱可以闯去海宅,先抓了海株昆审个明白。” “你说什么?”一句反问没等啪叽掉地上,邸盟人先冲出去了,对付海宅还等什么! 第1075章 四面楚歌 海宅,某处,四面楚歌。 海株昆深陷痛苦回忆,好似当年那般无助—— 炼郎骷首层初具规模就花光了两人的全部积蓄,无奈医馆久不运作入不敷出,遂五爷转向程宅求救,竟又被反手上告关进葛宅。 屋漏偏逢连夜雨,海啸正此时撒手人寰! 海株昆一蹶不振,天天关自己在炼郎骷里疯狂挖掘。 终于在那日被杨颂美发现了机关,好一通歇斯底里娘亲竟告知他五爷就是岸宅的内鬼!就是葛虹远安插进来的那根魔爪!就是他害的我们如此!儿啊你被骗了! 紧一个哆嗦,海株昆抖抖浑身冷汗,抹一把鼻涕,竟哭出声来——是罗一涟醒了! “好好好快让我瞧瞧,躺下躺下别动,我没事,你先别说话。” 罗一涟听话,又乖乖躺回去。 能在五爷手底下一连挨下几轮气浪,他显然已经不是普通的王者了。 当年的那一个成品就是五爷,再看一眼如今的罗一涟,海株昆喜出望外,又掏出个不知什么药丸喂到他嘴里。 《真吾堂》 到底要不要在今夜灭了海宅? 他个丧心病狂的狗杂碎,苟活了这么多年竟揣着一颗图谋不轨的心思! 机不可失,盛怀洛急着碎尸万断了他,但主子? 痛苦的记忆回灌心肠,五爷每每都忍不住泪流,但这一次,只这一次,他呆愣了沉睡了,好似逃避。 怎么还这般平静?到底想怎样?又会对他不了了之?盛怀洛不敢自作主张又急不可耐。 “你乱糟什么?问了吗,云空醒了没?”五爷终于醒来,没睁开眼,先碎叨嘴。 “主子!主子您可醒了!这,我,罗一涟他,他那副耳朵,我一个音没敢敲啊,哦不,我这就问问,您别太惦记着,少主重情重义福泽长着呢!” “我就是怕我那番话,他太难以接受。”五爷柔肠道,又鄙薄:“哼。但他海株昆个怂货敢对娇儿想入非非?” “那就让他死不瞑目,主子,就今夜。”盛怀洛咬牙切齿。 “那可太便宜他了。”五爷付之一笑:“就让云空放手去做吧。” “主子这,这怎么行呢?少主一向仁慈知恩图报最重家孝!过了那一阵怒气,他是不可能进击海宅的!连叫了傅达两年爹他都那么听三爷的话!您看看,这这这,再者少主刚醒过来怎能交代给他大事?主子,您还是让二郎出手吧!” 瞧盛怀洛赖叽那样,五爷自己抓过扇子来摇,又笑着吐槽:“你呀还是没学会怎么折磨人。” 傅宅,某处。 傅云空一觉醒来,困的直磕头的傅达吓得一个激灵跳起。 “哎呀云空这睡得好好的,怎么还半夜醒了呢?是不是哪疼啊?快快快药熬上,赶紧的。”傅达冲门外吆喝着紧忙来扶他。 “爹别费心,不用了。”傅云空虚弱道。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打小就不爱喝苦汤。那就先把乌鸡灵芝汤端来,再熬上两碗。” 傅云空微扯嘴角笑着哄他:“这个行,喝惯了。” 参汤喂到嘴边,傅云空好悬爆哭,又忍住一笑接过碗来:“爹,我自己来。” 他深埋下头,颤抖的几指却攥不稳勺子。 哆哆嗦嗦的磕绊声中,傅达语重心长劝一句:“儿啊人死不能复生,你总要想他是得好了,安息了,享福去了!何苦抓不住的还宁可堵在心口不放他自在?” 一滴泪落在青花瓷碗中泛起涟漪,傅云空抬头扯笑:“嗯,爹,儿子知道了!” 第1076章 风吹草动 《穆明楼》 灯火昏黄,楼下聚满穆宅精兵。 “康诗远怎么还不来?”叶东皓问。 “别急,没到时候。”黎成答。 “你们猜大小姐到底会招出个什么样的莽兽,哦不,王者?”顾新里掂量不出高下。 “管他呢,谁来都是死。”罗闻狠狠道。 “那大小姐真的会是个王者吗,就,就也……”商景城忍不住插嘴,还是不敢置信。 “女王蜂一样,想什么呢你。”谢宜欢一啧打断道。 “哦对对对,就是就是,咱就干他。”众人附和。 “那咱这个阵仗还非要杀他去干嘛?就干脆劫了大狱,救小武哥出来多好!”田亭风急了,直奔主题。 “那压根就不是人待的地儿。”崔西华都受不了了。 “稳住,再等等。”倪坚道。 徐宁和班勒相互瞧一眼,纪念嗖地跳起:“他来了。” 康诗远翻身进院,赴死的模样,就他一袭夜行衣。 徐宁恭敬致礼,众人跟上,庄重拜谢:“康老板,大恩不言谢,我等此生任您驱遣!” 康诗远一手托起徐宁,几步近前敬佩,这就是能关得住女王者的穆家:“开膛破肚还真没来过,咋也得跟穆大小姐好好学学,那就一起等。” 众人哈哈一笑,心神荡漾,只等王者就死上钩。 警察所 小武王者坐派,仰靠墙角。 外面的风吹草动他悉心听来。 毕竟要兄弟们齐心协力救他出去,他总是不忍心。 但囚困在此,能左右的甚少,只求没有万一。 午夜降临,群雄乍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穆宅。 怎么会?不就说来一个王者吗?! 做足准备的众人一时措手不及。 康诗远也没见过这等阵仗,但首当其冲为死而来怎能少了他。 光子阳院就空降一十四人,那整个宅子? 前院! 老爷! “快,杀出去,跟我走——” 众人抵死逆战。 小武也慌了阵脚,短兵交接,震耳欲聋。 宅上怎么这么乱? 莫不是来了一群狼? 不。不会。 不是康诗远。也绝不是心儿。 难道是? 傅云空! 海株昆竟是为了救他! 我的天。 第一枪就中招! 这完全超乎小武预料。 “您怎么了武大总管?”何颂扬看出端倪,紧张的不行,上了三次药,刚用完最后一盒神颜,这要是有个万一,邸大警官又刚出去,“要不再添两盆冰块?这入夜了都该是凉快了您怎么还,快躺下您再睡会,攉动不得啊可。” 小武心急如焚,一步跨下床榻。 此一霎,穆宅上空惊现七彩,迷阵环罩。 心儿一袭水天蓝,飞出穆明楼。 王者瞬间就位,一个个飞上顶脊,遍布穆宅,压城欲摧。 心儿立于忠正堂直脊,宣告:“力拔山河死期到,能为傅云空抬棺送殡的四十七位王中之王。” 好大一盘棋吧,却只能屠了穆宅斩杀妞儿,头狼望一眼静谧的洛阳城,怎么甘心? 穆家人仰头横扫,果真有四十七人降维打击,实力绝对碾压,怎么办啊这? 却没人知道他们已被心儿陷在死地,若不是嫌弃你们的血弄脏了我心中的圣所她怎会每每出城厮杀?干脆就地正法多痛快。 心儿食指微颤,紫光霓虹。 后觉而已,跟我来吧。 打面面相觑的穆家人眼前,所有王者追击心儿向北挺进。 “这还行?给我追。” 扑来抓紧铁栅栏的小武倏然定住,怎么了,都去哪,突然静了。 不对。太静了。宅子! “快放我出去。” “武大总管您!邸大警官吩咐过这神颜可是要命的厉害!您别再闹了!” 小武狠狠瞪上一眼,急的席地而坐屏气敛息,凝聚核心力量,别逼我硬闯。 陶月丫刚敢出屋,哭哭唧唧,见过那么多次,这一次最吓人! 早就站在栏杆侧的许森和灵儿盯紧了心儿的去向,面无表情。 突然,好像什么飞过,许森立即警醒,“快快快别哭了进屋进屋,你俩都回去,快,别管我。” 这要是调虎离山?宅上就废了! “快。祈丁,这来。都打起精神来。祈丙呢,严阵以待,都盯紧了。”许森忙前跑后。 第1077章 展家被夜袭! 海宅,某处。 罗一涟冒死赶回来,上气不接下气,五爷那副耳朵,他和海株昆也不敢用音频传话。 “穆宅也布满迷阵。”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海株昆难以置信,一瘸一拐迎来门前。 “而且更密集,千变万化,眩晕的我根本下不了手。”罗一涟缓一口气息。 “那也就是说,这个妞儿一定得了岸娇小姐真传!”就说当年岸宅里海株昆是最废物。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海株昆怎么都想不通。 自岸娇死后海株昆视傅云空为己出,好似给了他新生一般。 这一次也一样,总有法子重拾少主的信赖。 海株昆就想一举斩杀妞儿献媚,不惜拿穆宅陪葬,竟都不能。 “要知道这一切的答案,看来只能活捉妞儿。”海株昆退而求其次。 罗一涟闻声就要冲去。 “不可。”海株昆叫住他:“你如此往返,必引人注意,再出去?就会没命。” 回想一下刚才看到的情景,力拔山河的威势令人瑟瑟发抖,罗一涟转了半圈眼珠,想抓活的,抢下妞儿一线生机,只能去,还要快。 罗一涟闪身不见。 心儿飞身而过,整整在两位巡官眼前,惊得两人差点一脚摔出去。 好你个五蝶心,你真就敢来这么明目张胆的? 展长松想来就要冲去,我抓你个正形,却被邸盟一把摁住。 “没长眼睛啊?你还纵着她?” 怎料紧随其后的王者飞驰如一群雁过,吓得两人好想抱头。 “这?这岂不就是说,她必死无疑?”展长松大起大落,竟瞬间心痛。 这回换邸盟唰地冲去,又被展长松按住,“长点脑子,你送死去吗?” 邸盟挣扎,他吓的说不出话来,但眼就没离开过心儿,那一袭蓝光远的就要看不见了,“你撒开我。”两人嘶吼挣拧。 却突然间一个回眸,展长松好像看到不远处的展府:“怎么乱了?” 展家被夜袭! 邸盟一惊,就被展长松拽走,“快。跟我回家。” 傅宅,某处。 家!回家!回来吧!回来啊你…… 傅达望一眼门外,吓得赶紧叫人关灯熄火,都别出声警醒把守,“云空啊别怕,消停睡一觉,外面的事咱都不管,啊!” 黑暗中傅云空扯笑应声,又躺卧望天一遍遍敲着他和魔对的私密音频,只可惜小魔再也听不到了,他也真的就不在意外面的厮杀声…… 《真吾堂》 “哎呀呀主子要将展家的正义连根拔起,这几乎可以说是动了洛阳城的根基,此事非同小可!” 盛怀洛急的跑门边了望,又屁颠颠蹿回来苦劝:“主子您今日怒火难消,就该当机立断灭了海宅,活剐了他个海株昆!要不您就让二郎去大牢里废了那武乐书,替小主报了血仇也行啊!可您偏偏惹动展府,这可是,这哎呀呀……” “你哭唧什么?” 你指着五爷玩够了? 都灭了让他怎么活? 五爷就是无聊。 无聊透顶! “软柿子谁愿意捏让谁捏去,带死不活的蛐蛐你愿意拿出来斗啊?人各有命,他们没到死的时候呢。”五爷随他赖叽一句,立马笑的淫荡荡:“哼,嘿嘿嘿但我敬服展兄也有些年头了吧,是他家大公子跑到我大门口来急的敲丧钟,哐哐哐的,我还听不懂话吗?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待何时?洛阳城该换个天喽。” 第1078章 历经磨难 《展府》 鸡飞狗跳,祸从天降。 奈何展家人多半把守在各个宅邸,这似乎真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展长松十万火急杀出一条血路,奔来隐秘之处,扑通跪倒:“爹!娘!是孩儿不孝,大错特错,害我展家历经磨难!” 他失声痛哭,哐哐叩头,他是知道了,真知道错了! 邸盟关紧一层层暗门来到一看,还好谁都在! 又一下子谁都暴风哭泣,展秉志吓的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展家一腔热血,竟换来此等杀戮,呜呼哀哉! 展秉政紧忙主持大局:“长松快起来,还没到痛哭的时候,你跟爹一起出去兵分两路。” 展长松竟打断:“不。爹!有我和邸盟够了,您老留下!” 他搂紧扑来身侧的骆鱼雁,又起身送到娘亲手边。 邸盟没回应,只盯着门外。 花冷冲进来:“展头儿兄弟们都到了!” “走,跟我杀出去。”展长松怒不可遏。 邸盟竟打断:“等等。花冷你留下,华景你出来。” 华景低垂眼帘,并未作声。 展长松瞧一眼邸盟阴狠的眼角,觉得他这样分派也在理,“华景,快。” 华景这才送了展秉志交托在老管家手中,一步跟去。 街面上更加乱套,要心儿一人斩杀力拔山河,似有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之惊险。 康诗远和穆家人急的一路紧逼,眼见莽兽凌空坠落,立马群起而攻,却只迎上那兽垂死挣扎。 怎么会? 大小姐果真这般厉害! 这都第十七个了。 “快。在那边,去钟鼓楼。”黎成嚷。 “不行。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兵分三路,分封夹击。”班勒吩咐对策,一队人马应声跟上黎成,另有一队人跟随康诗远追赶心儿。 待把王者包围在文峰塔时,轰轰烈烈的战事已围绕洛阳城整整一圈,遍地哀鸿。 王者还剩下一十四人,似乎一对一正好公平。 却急的心儿大叫:“退下——都回去!” 这怎么可能? 死磕到底的哪个不是男人? “大小姐您怎么样?剩下的交给我们!给我上。” 眨眼间战事起,心儿眼疾手快万箭齐发,再加上后觉助阵,中招的王者杀伤力锐减,却仍有穆家人好似王者手中的玩物被重创的头破血流。 警察所 忽有警员来闹:“快都跟我走,展府遇袭了——” 狱警闻声,呼啦啦跟去一大堆,“展府?快走。快去救老所长。展头儿我们来了。” 什么!小武疾驰而立。 “展头儿!武大总管您别急,邸大警官一定在,怕就是,就……” 何颂扬回眸望一眼,狱警走空了,诺大的监牢里只留下他一个穿制服的看押着一铁笼一铁笼的困兽,怎么有种? 对。 不祥的预感。 连小武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展府会遇袭! 这种时候他不去屠杀海宅也就算了,竟还,挑事? 不对。 还不止。 小武横扫一眼,空旷的大牢里一个个同样抓紧铁栅栏的青面獠牙之相,该是宅上没事了,而我…… 第1079章 刺穿他胸膛 《展府》 展家人还巢,战况轰燃。 毕竟是展家的实力,五爷拎出笼子来的绝非等闲。 邸盟一枪爆头,又奔来拔下插在这莽兽胸膛的大刀,一甩而去砍下另一只兽的半只胳膊,惹得那兽饿狼扑食而来,邸盟急着上膛,这东西怎么打都不死一样? 紧急关头,展长松赶到,一枪毙命。 “你怎么来了?前院怎么能少了你?” “你喊那么大声还问我?” “砰。”谈话间展长松又干灭一个。 “我这回好了,用不着你。”骂他两句,展长松还不走,邸盟急了:“那你守在这,我去前院。” 邸盟奔来一看,华景果真出刀。 那身手?绝非人类。 邸盟小心翼翼,却没敢挨近华景身前。 “兄弟们给我打起精神来!”邸盟勒兵,自有一套,迅速吸引火力,却有多半王者真的在围逼华景,怎么会?不等邸盟再瞧一眼看个透,又被莽兽近身攻击,只得拼命。 华景就自在多了。 装傻充愣太多年,动一动多难得,何况都是手下败将,群起而攻?正合我意。 主子只说片甲不留,又没说怎么寸草不生,我一人就够了的,偏玩这种紧迫感,唤你们这帮崽子来讨命活,也不错。 文峰塔顶巅心儿一鞭子缠绑纪念拽来身前,救他逃离头狼的血盆大口,同时飞旋暗器,却被头狼闪过,只划破一层脸皮。 头狼垂涎三尺谗佞生扑,小样的妞儿当初你也就是没被扔在我那个窟窿里。 纪念挣开绳索一刀截断头狼的手筋,痛的他眼前恍惚,瞬间惊醒。 只见心儿瞬移近前,一把握住纪念的手举刀刺透,神色逞魅,暗器上的后觉,哪怕是闻闻味儿也是不行的,生死眨眼一挥间,永别了,力拔山河! 那头狼却生生夺下砍刀,抽刀就刺,心儿一惊瞳孔放大,一鞭子甩去纪念,迎头而上。 纪念翻落直脊,疾呼:“师娘!”他第一次叫。 心儿无暇应答,纪念就扑去,随穆家人大战三百回合。 待心儿又救下商景城时竟是惨的坠落直脊,小景直接滚落在谢宜欢手中,心儿也屈身扑倒才稳住身子。 她一点点抬眸,汗流满面地望一眼远处的展府,气喘吁吁。 海宅,某处。 海株昆摔下圆凳,一屁股瘫坐在地,吓个半死。 怎么都没想到今夜会是展府替他背锅! 五爷不惜对展家赶尽杀绝,那他要怎么对付我? 我就说他是要杀我,早晚都会,不,是千刀万剐了我,一定会。 海株昆浑身发抖,吓的哭哭唧唧砸地呻吟,又四肢瘫软急的朝里侧又一个暗门爬去,再又忍不住向门边了望,罗一涟怎么还不回来呜呜呜…… 有点声音他还觉得心里能踏实点,快躲起来,谁也找不到我,别想杀我,没人能闯得了海宅。 几个音频敲来,华景闪身不见。 急于拼命的邸盟毫无察觉,如同展长松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展家人背刺。 巴掌宽的刀刃刺穿他胸膛,展长松口喷鲜血,撂眼一瞧,这刀是? 他一点点回眸,正看见华景逞狞的表情,没办法,斩草除根说的就是你! 怎么样啊我的大公子,很痛吗? 华景没觉得,他几指一绕,用力转刀。 痛得展长松面目全非,甩过胳膊给他一枪,“砰。” 自然没打中,枪口朝天擦火,像展长松痛的发不出声音。 华景越发戏弄,要抢去枪支教他耍耍,展长松死死扣住枪柄,“华景,为什么……”他心中装满正义,容不下一丁点背叛。 华景不屑一笑,一点点掰开他的小指,无名指,就差掰断了,“这可说来话长,怕是你只能死不瞑目了。” 展长松不,又开一枪。 华景嗤鼻,连脑袋都没躲,而是另一手几指一握咬牙拔了刀,又甩上两圈,很嫌弃他的血脏了手。 展长松痛的痉挛,重重摔去。 “砰砰砰。”邸盟终于察觉不对,人影没到就先开枪。 华景一闪身,甩了刀扎去,还有你,下一个死货,却“砰。”展长松一枪打中华景的脊背,没等扯笑欣慰就闭了眼。 此有此理?华景厌恶得很,一脚踹下他的手碾碎枪支。 你敢?你找死。邸盟闪现人影,好悬被刀锋扎透,砰砰砰他打光了所有子弹,没哪个走空却多半只是擦伤,不知是心太抖还是怎的,邸盟端不稳枪了。 “展长松——”邸盟奔跑着上膛,“华景,我要了你的命!”他大喊。 华景见势不利,飞身而去,“砰砰砰……” 邸盟奔来抱紧他,撕了自己的心都有,怎么就差一句话没说透,你就,“展长松你醒醒,快来人啊,去叫大夫,快,展长松,展长松——” 展家一蹶不振,莽兽肆虐猖狂,几路人纷纷跑去,都没杀出宅子。 危难关头,黎成带人赶到,狱警也到了,“展大警官!”“展头儿!” “快去叫严乃能——”黎成大喊,顾新里调头奔去。 “你们这群兽,我跟你们拼了!” 第1080章 召夏斑一见 被安置在文峰塔隐秘一角伤残惨重的三人接连苏醒,正见着半空中暴案直播的一场大戏,不禁一笑相互瞧望,谁都知道这开膛破肚是怎么来的了。 屈指可数的王者了,要心儿怎能不痛快。 连康诗远都笑着自嘲:“你说我是干啥来的啦?” 徐宁依然恭敬:“哈哈康老板最是学有所成,九条命,我给您记着呢。” 康诗远不敢当:“送他一程而已。” 班勒也像没打够,蹿上墙头望一眼,“展府还没安定?” 康诗远也放心不下:“我听着好像有人大喊展长松,走,去看看。” 正在此时,最后一位王者陨落。 徐宁和班勒相互瞧一眼,就要跟上康诗远。 留下班勒盯紧心儿的倩影不自觉的想,难怪这就是师兄和师父都瞧得上的女人! 心儿翩翩垂落直脊,伴着王者落地的啪叽声扬眉吐气。 一早猫伏在暗处的罗一涟伺机而动,他早就看的热血沸腾,论身手他怕过谁,而且论斗毒?妞儿可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怎知罗一涟盯紧妞儿一脸欣喜的眉眼却突然惊颤。 心儿捻动脚尖,踏去音频,召夏斑一见。 这个名字?说令王者闻风丧胆,你信吗? 《行风馆》 这回没什么可瞧的了,邹盘之好想倒头就睡,蹿上床榻闪过一道白,却突然跌下来堆作一团渺小,夏斑! 连把守门边的安珑,手都颤抖的提不动刀了一样。 这个契机?连五爷和海株昆都慎用音频,但心儿敲的却是公频—— 夏斑,出来一见,妞儿挑战郎王,老规矩。 这种方式?有多久没听到了。 哪个王者还敢不服? 郎王的尊严,独占鳌头之欣喜的魄力,已经深深融入他们的血液。 在炼郎骷的一切鼎盛迫于瓦解之时,谁说王者的雄心壮志不能形同灰烬复燃! 就好像在这一日,这一刻,谁都懂得了王者的性命有多么来之不易。 活着,即是尊严。 死也好,覆灭也罢,似乎都不再可怕。 而尊严都是自己给的,我们总是活过一回,是成功的活到了死。 群山峻岭中闻声而立的王者似乎都甘愿是那个看台下的崽子,一遍遍敲响公频——夏斑,出来一见,妞儿挑战郎王,老规矩。 夏斑,出来一见,妞儿挑战郎王,老规矩! …… “反了反了,这帮子人是疯了,我看他们哪个敢?”真吾堂上,五爷终于气急败坏。 “你就是找死。”最后死掉的那王者狞视心儿顿顿道。 康诗远突然奔起,抓他怼脸道:“说,夏斑是谁?” 那人发出桀桀鬼笑,狞恶逞妙。 康诗远气急,一刀结果了他。 徐宁追来问,“怎么了?谁是夏斑?” 始料不及,康诗远大惊失色,抽刀而起。 班勒远远瞧着,忍不住一笑讨巧:“嫂子,回吧,我好想去瞧一眼师父。” 心儿回眸一笑,却迎见康诗远提刀而来:“别敲了。快住手。跟我走。” 徐宁挡一把:“康老板,您这是?” 班勒一见急了,“你干什么?” 心儿飞在顶脊间,不认谁碰到她一点,又似翩翩起舞,好像看着小武的眼。 班勒来到就要干架,徐宁挡在中间拦下:“康老板到底怎么了?” “你快回来。你会没命的。”一遍遍公频敲在耳畔,吓得康诗远瑟瑟发抖。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清醒一点,武乐书豁出命去换你是最后一杀,你就不能为他好好活一回?别敲了。好好好我承认是我求你的,是我招惹你了好不好?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他交待?你别再敲了!” “敲什么?大小姐!” “嫂子!到底怎么了?” 心儿还只笑着跳着却突然回眸,犀利狠绝:“我要从起点没有开始。” 第1081章 夏斑登场 “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往哪堆呢?”何颂扬甩开警棍啪啪作响。 虎视眈眈的谁没哪个惧怕,“还是好好瞧瞧您身后的武大总管吧。” 一扫而过,小武数了个数认了脸,就是你们,即便是心儿被关进来,也只能受死是吗? 不等何颂扬回眸,小武断锁破门飞身而起。 刹那间牢门通开王者群出,不是说可以为了自由而战吗? …… “快带她走。”康诗远一声吼,左右戒备,一切太出乎所料,他拿你的命玩不起。 徐宁和班勒一齐迎上却没等挨近心儿就不知被哪阵风打落,心儿一惊又一笑,来了! 夏斑登场。 随着两人啪叽叽的落地声,远处探头的罗一涟竟也直接摔在地上,要换个侦查点还是怎样,都没敢瞧夏斑一眼。 康诗远冲上:“你就是夏斑?” …… 哈哈哈哈。海株昆躲在最阴暗的一角失声狂笑,“反了反了这是都反了好好好,五爷我看你再怎么力压群雄?哈哈哈像我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我哪有你那么多的王牌!” …… 傅云空望着天眼眸深邃,在血雨腥风的暗夜若是王者再来个揭竿而起堪有毁天灭地之势,何况他手底下的人所剩寥寥,怕是连炮灰都算不上。 但这些他都没想,他只在等,要是凭夏斑能斩杀妞儿也算是给小魔一个圆满。 你不回来了吗,那我就替你睁眼看着,我要她到死也要认,小魔不该死,她不该,不可以! …… “好啊好哇你们!这是爆发了看着没?雄姿英发,势不可挡!”真吾堂上,五爷癫狂:“那还等什么?给我杀。要的不就是一个开战吗?我玩不起是怎么?都给我听好了啊,老规矩!” 五爷的话音和落下的手一起停住,盛怀洛扑通跪倒:“主子!主子啊主子!” …… 王者起了欢呼,群林沙沙作响。 海株昆的策反也好,五爷的统治也罢,都倒在看台下。 生死抉择之际,还是他们曾经吃过的苦做了主。 王者,就该是站在台上! 夏斑一脚立稳,竟先屈身致意:谢主人。 …… 能让五爷委曲求全的人?! 邹盘之瘫靠床角,忍不住抽泣又非要笑出来,“看着了吗,干爹还有这一面?还可以这样?谁能逼他这么?就这么认了?哈哈哈哈我就说,我是白活一场……” 但没办法,夏斑是五爷手中用的最好、爬的最高的王牌,现任职省道身居高位,他若是白天来,或只是派人来,洛阳阖城都得恭敬。 安珑无心劝导,但却打断:“烨,开场了。” 邹盘之一愣,对呀他所向睥睨在那个小台子上的时候就叫烨,邹盘之爽朗大笑,笑自己不知何时被五爷迷惑竟孝心过甚,学什么葛大悍死都没死明白,“哈哈哈,好。咱看着。” …… 夏斑回身看妞儿一眼,一袭水蓝撩拨的惬意美是美,但还是差点意思,夏斑眉眼微扬想了一想,哦对了,是这夜的光影不如那火! 那年火烧村营的热烈里夏斑舔着刀尖上的血都没心颤一下,倒是你这副小脸,哈哈哈! “呦!妞儿——” 华景到。 那一声妞儿,第一声妞儿,就是他叫的。 两人立马笑的放荡,仍像心儿八岁那年! 心儿见人到齐了,眼中的怒火好似八岁那夜被夏斑夹在腋下郎当出厢房时熊熊燃烧的烈焰不息,受死吧! …… 一个大巴掌闪过,小武抓了何颂扬扔进牢房,顺带抢了他手里的警棍别住牢门,这种时候?生死勿论,你别管。 王者也学聪明了,见的多了,谁都飞身刑具墙抢了件合手的又奋起。 据说窝在牢笼里当狱霸的日子,还不如耍在山上茹毛饮血来的痛快。 是安逸日子毁了王者在炼郎骷所向披靡的绝雄之志? 还是不幸被抓去炼郎骷毁了谁自得其乐的寻常人生? 没人说得清,但却谁都懂,夏斑为何来。 再就是你,武乐书,甘愿替妞儿去死? 却连坐个牢都这般娇生惯养? 难怪风传武大总管道貌盎然! 没哪个王者手下留情,咬牙切齿地一拥而上,只为把小武切成块子分得一块掳肉。 …… 二对一,这不公平。康诗远敲响公频,提刀而上。 夏斑闪了闪身子对视华景,呦?他竟是个王者? 华景一笑,怎么也该有个后生可畏的,没什么,送他死。 …… “武大总管!”何颂扬一声吼,甩过白刃,小武飞身接刀,血染当场。 …… 康诗远被一击中破,喷出的血花追不上他坠落的身子,“五蝶心——”他眼睁睁叫一句,落地不醒。 这就是夏斑的实力! 但心儿没怕过。 亦如小武。 来吧。 第1082章 总该是有一种团圆属于我 七月二十七,天不见亮。 《穆明楼》 心儿冰封在浴盆中命悬一线。 是黎成等人赶回来在死人堆里扒拉出他们几个。 现在黎成还跪在德义堂被黎叔劈头盖脸好一通臭骂:“大小姐叫你去展府你就去?你就没想过她咋也是一个女流之辈,你把她自个扔在狼窝里?你?你个小子!” 黎叔抬手就要打,老爷连连叹息一把拽过黎叔,摆手叫人扶黎成下去,“老爷!老爷您慢点!” 心儿徘徊在生死间,犹如仍在厮杀。 激烈的火焰在燃烧,从八岁一直燃烧到此时此刻,剧烈着那情景。 她冰火两重天,尖刻,撕裂,暗无天日。 好似夏斑在死前说:“你算是捞得痛快了,我若是能亲手杀了抓我进炼郎骷的那匹头狼,是不是也算报了仇?” “杀了你?还没完。”心儿狰狞,两人互捅,一起拔刀。 “啊——”心儿突然睁眼! 天边擦了白,祈丁跑来报:“老爷大小姐醒了!” 二老万分激动喜极而泣,老爷又一屁股瘫坐回主案,黎叔扑通跪倒:“老爷!” 《云舒轩》 严乃能走出来:“可算是退烧了!” 展家人喜极而泣,门前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展秉政拉住他的手:“严大管事还不知道您有这等医术,容老夫一拜。” “哎呦展老所长您可使不得快快起来,我就是打小闲不着偷学来的,前两天武大总管还不稀罕用我呢,还真是我这,药料没带够还差一副方子下不了,您等我打个来回的,一准救了展大警官苏醒过来,您老放心!” “好好好果真是有能有为,严大管事请请请!”展秉政亲自送他出去。 邸盟躲在远处屋檐下可算喘上口大气。 他整整守了一夜,展府被他归置的有模有样。 但不等放下心来,邸盟忽又想到,“花冷快转去街上瞧瞧,快!” 尸骸遍地,置洛阳城如八角笼。 帆白拉开天际,恐怖更显狰狞,阖城惊心动魄。 邸盟跑了东街扫了西巷,终于撞见骆滨淮下场拉民心。 邸盟甩甩满头大汗,翘脚一看,连骆贤涌都出来了。 展家若真一蹶不振,骆滨淮正好接盘,这点心思,哼。 但若论城府谁能比的过,天呢,武乐书! 邸盟拔腿就跑。 《德义堂》 日头好似热上来,老爷急不可耐:“外面乱糟成这样,总是得有个说法了,就看小武几时能放出来?” 黎叔摇扇答话:“老爷放心,骆所长会办事呢。” 穆明楼里人一齐跑上来,惹得心儿热泪盈眶地笑了。 每一次活过来,她都知道自己是那么真实地拥有了你们。 谁都劝着心儿别哭,却哪个都没忍住落泪。 晶莹中心儿一眼瞥见那沾了血的彩衣,八岁那夜,她就是穿着水蓝色的花裙子,是阿娘亲手做的,像灵儿的巧手也这般亲切。 心儿一笑闭眼,任泪珠划过,掉在冰上,心是烫的。 “叫罗闻来,拿了彩衣去,埋在那片向阳花下。”总该是有一种团圆属于我。 许森应声跑去。 心儿瞧着先生的背影笑了,心里得逞,才不要被小武发现她又不听话。 《真吾堂》 应和着满城瑟瑟发抖,五爷嚎啕了大个半夜。 “夏斑啊夏斑我就说你不该回来,左手右手都是肉啊,你逼我呀你逼我你这是何苦?” 惊悸之时五爷还清晰的晓得,斗志可不能丢,他这盘大棋就没乱过! “主子啊您万要节哀!”几日来大起大落盛怀洛早吓得没了主意。 “想夏斑当年,血气方刚,就好像是,哎?”五爷突然不哭了,瘫软的两巴掌爬上雕花长椅:“武乐书死了没?” 盛怀洛蹭着膝盖爬来又搭上五爷的手扶他躺下:“主子,怕是……” 生死难料的事还会不会在武乐书身上大显神迹? 一声长叹,五爷甩开扇子,扇忽两下:“人各有命,祸福生死,总有时候。” 第1083章 非他莫属! 警察所 “武乐书!武乐书——”邸盟冲进大门,整个人被惊掉下巴。 横尸满地,牢门四开,大牢被劫了! 根本就没他,“武乐书!” 一见是邸大警官,哆嗦成团的囚犯扑来抓紧铁栅栏七嘴八舌说着昨夜的惊险,却没一人敢提及小武。 邸盟听得心颤,空空的牢房里他眼睁睁转圈翻了个底朝天,太急了邸盟躁的不行,“怎么会?武乐书?” 突然一眼邸盟瞧见尸骸上有人动,“老何!”邸盟跨过几个尸身抱起他来吼:“老何,武乐书呢?是谁来劫走了他?” 何颂扬攒足最后一口气就为了等他来,“华景……” “什么?这个祸害。我要亲手杀了他!武乐书——”邸盟怒吼着就要跑去,又被何颂扬一手拽住,“老何老何你怎么样你撑一下,来人,快来人啊,叫大夫!” 何颂扬口喷鲜血,抽搐的手臂没了力气却向里重重甩去,晕了,囚犯们竟也一齐朝里边哆嗦一下。 邸盟嘶吼着瞟来一眼,天呢,武乐书! 大街小巷,遍地哀鸿,残肢断臂,血迹穿连,好似恶者铺排开的弥天大网笼罩全城! 这这这,总该是有个说法,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骆滨淮却一统江山,慷慨激昂,处处分说—— 这就是警察所与穆宅联手设计好的圈套! 武大总管不惜身陷囹圄,也要引蛇出洞爆了那贼首的脑袋。 原来武大总管当日击杀的就是真凶,尸身被警察所缴获,为的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端了那整个老巢。 不信你就去想,关辉是怎么抓了去又那么快就放了的! 穆宅管事听得骆滨淮这等言词,早在心中徘徊的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豁然开朗。 “这个小武,就是在这等着他呢!”徐宁吩咐:“那咱还怕什么?就逐着血迹,你们出去,给老百姓好好讲讲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接小武回来。” “我也去。”班勒跳起来。 徐宁点头又拍住倪坚肩头:“阿坚,一起。阿成你那队原路返回,阿欢你带班师父这队,剩下的交给华子,快。” 敢打敢杀的管事们亲临现场一一解答,全城百姓喜闻乐见又怕的好似身临其境,欲罢不能。 但谁都只字未提心儿,好似骆滨淮沿途经过展府大门口几个来回瞟了瞟血迹也只字未提展家一般。 但是武乐书的名号可是越叫越响。 此等壮烈,非他莫属! “武乐书!武乐书!” 照进阴暗大牢倾斜着的稀奇日光迷糊了邸盟的眼,那真的是你吗? 一袭白衣血肉模糊,瘫软的形骸趴在地上打横,头深深埋下瞧不着脸,左臂却直直伸出来,死死攥着的? 是那根铁钎! 邸盟认得。 还有他几指的坚毅! 他是靠这根铁钎爬到这来,用尽最后一口气,晕死过去。 “武乐书!武乐书!” 邸盟疾奔而来,抱起小武又是吼,却忍不住爆哭。 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小武身上多了好多刀口,身后的那道血痕一直蔓延到? 到刘浩华的牢房。 邸盟瞬间气急,我就说你进来一回就不带只想着干成一件大事的,这可好! 身后进来警员,豁动起声响。 邸盟抬手指着刘浩华恶狠狠吩咐:“去,把他先处理了,叫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事似乎真就该邸盟干。 不等警员上前,穆家人到。 这一看?此等惨酷,穆家人心惊眼凸,“小武!”“师父!”“小武哥!” 大牢会闹不太平,警员心虚俯耳。 “撒开你那狗瓜子!”“让开!”“邸盟你给我等着!” 邸盟吓的坐个屁墩,又被两脚踹去撞响牢门,哐当当他挡上一挡,还好也没谁往里瞧一眼。 小武被抢去,血迹滴答,向前蔓延。 “慢点慢点,轻轻的哥别急!”“师父!师父……”徐宁背上身,班勒退了衣衫披给小武,倪坚也随上,又左右搀扶着他,慢慢走去。 邸盟一眼都没舍得挪开,又噌地跳起,一蹭鼻头,叫警员动。 第1084章 动了大刑 穆宅后门,许森带领穆家人严阵以待。 刚刚在穆明楼他怯怯问心儿:“要不要一起,去接小武回来?” 自打下了迷药,十七个时辰了都,两人除了本能上的嘶吼,心儿没对他说过一句话,许森也不敢,煎熬的他,好个担心两口子莫名陷入一种冷战,就,哎呀!如胶似漆的从老家回来,一下子就被我搞成这样? 大起大落的许森捎带上小武才敢对心儿冒一句话,怯怯哄着她。 心儿白眼给他,深吸一口气掂量着这身筋骨?还不能被小武看透,她摇摇头,拒绝了。 羞的许森咬住唇肉,连浴盆里的水花都没敢看,只得乖乖退去,又急着哄:“哎哎好,那心儿你放心,我去接。” 可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许森急的快攥散了扇把。 时间可真是关键。 骆滨淮守着穆宅大门口的血迹就快把警察所夸上天了,又一溜烟窜回警察所正门前大放厥词,人群呼啦啦跟上他又掌声四起好似众星捧月。 接武大总管荣归故里这一光荣时刻,骆滨淮可得赶上,全城都在企盼英雄凯旋! 老爷在德义堂门前踱来踱去,黎叔善劝:“老爷,人都转去了后门,该是快了。” 穆家人焦不可耐。 心儿的眼直盯盯反光着浴盆中冰块的圣洁,煎熬,太过煎熬。 她忽然好担心! 陶月丫从女眷中蹿出门去,挤过一人又一人来到许森身侧双手合十祈愿,快啊快小武快出来! 谁都歪头探脑盯着门口,骆滨淮更滔滔不绝,好似他荣登大宝一般辉煌。 这洛阳城的江山,我这么轻易就到手了,一举把展家碾在脚下,天助我也啊天助我也! 连他老穆家打今以后也不敢再吭一个不字,哈哈你看你看看,把骆滨淮能耐的,盯着许森抑扬顿挫。 许森任他怎么说怎么是,就你舞文弄墨那点水平,哼。 怎知一瞥竟瞧见徐宁艰难的脚步,小武! 不等许森奔去,陶月丫疯了似的冲上,“小武!” 她歇斯底里,众人立马闹翻天,这怎么和骆大所长说的不一样? 外衣晕染狰狞,血液浸过手臂,顺着十指滴下。 如同日出前,小武一身破烂不堪,老早就是这样了。 王者拿一整面墙的刑具招待小武,鲜血早染红了他的十指,但更惨的是,神颜炸裂,小武说过,他招架不住。 内忧外患,雪上加霜,几经危急,小武终于杀出重围,艰难作笑,总归是没白来。 囚犯呆若木鸡被浴血奋战的激烈场面吓得不轻,没哪个敢声张一声。 小武朝最里侧瞧了眼,毅然决然抽刀而起,他必须冲出去,外面的一切,他太挂牵,宅子!心儿!不能没有他。 怎知来到门前,小武倏然定住。 …… 徐宁终于来到门口,心儿啪叽一声跳下浴盆,灵儿赶紧抓了褂子来迎她。 众人又呼啦啦围上去,“谁让你们警察所对武大总管动刑的?不是说好了联手的吗?你们还把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讲不讲道义?” 骆滨淮一时词穷,这这这,他也不知道啊! 正好邸盟追出来,骆滨淮可算逮着替罪羊,“你个姓邸的,给我站住!谁让你把武大总管打成这样?你好大的胆子!” 人群如水流蜂拥而上又把脏水都泼到邸盟脸上。 邸盟只盯着小武,又一瞥许森那双恶狠狠嗔责的眼,竟没话答,连自己竟都不在,竟也一眼都没瞧着,武乐书就…… 徐宁急切赶来后门,心儿一把推门跳下,竟都没谁看见,只倩影忽闪在邸盟眼中令他瞳眸欣喜又更加黯淡,她没事,多好!可我从没想过要对真凶动刑,要把小武害成这样…… 《德义堂》 祈丁来报,哭得不行:“老爷小武哥被打的不人不鬼的,那姓骆的狗官对小武哥动了大刑,他就是打小武哥打上瘾了他们老骆家呜呜……” 老爷砸握一下拳头,咬牙就要冲去,黎叔一把稳住他:“老爷!” 祈丙又跑来哭泣:“老爷放心,大小姐能下楼了,小武哥有救了!” 好大的后怕打心头过,老爷直接哭出声来,黎叔也潸然泪下又拍抚老爷的拳头夸赞:“这两个孩子!” …… 伴着灵儿啪啪的下楼声,徐宁登上台阶。 许森有意拦一把,咬牙切齿的模样,非要等着邸盟当面给个说法,你凭什么打他?我都没舍得动他一根指头! 班勒急的不行,退去许森的手臂:“快,快,先生!” 许森挣拧:“警察所不给出一个说法来,咱穆家就受这白白的冤枉气?” 班勒崩落泪珠,脸急的都快绿了:“师父没时间了,快!” 心儿亲自开门来迎,徐宁一脚进门,许森一见屁颠跟去。 剩倪坚屹立门前恶狠狠盯着骆滨淮,你完了! 第1085章 义不容辞 啪唧一声,穆家人全员转去,大门紧闭。 但霎时子阳院嚎起的哭声竟更让人揪心。 众人跟着嚷话,都看透穆宅是被警察所耍了。 不惜鱼肉武大总管的性命了结一直毫无头绪的暴案,警察所跟草菅人命的暴徒有什么区别,霎时大起大落! 骆滨淮怎么也不会想到警察所的岌岌可危整整完结在他眼前! 邸盟却一言不发,仍在盯着穆家人急颠颠跑上去,予本楼也关了门,似乎邸盟的心才松快一点。 “好你个姓邸的,你说话呀,你的能耐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就敢,你说呀?”骆滨淮气急败坏,啪啪拿扇子抽上邸盟的脊背。 这一遭是把警察所都折里头了。 突然骆贤涌跑来嚷:“都给我闭嘴,让开。” 邸盟瞥一眼,惊得差点掉了眼珠。 骆贤涌整理尸身而来,但映入邸盟眼帘的竟是华景! 邸盟拔腿奔去,跳过几个尸身,一脚踹上华景:“谁让你死的?谁让你死了的?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打啊,你的刀呢?你的刀?” 邸盟疯了似的转磨磨可哪找,又好悬抢过骆贤涌的马鞭鞭尸。 急得骆贤涌下马护着功劳:“你干什么?这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姐夫府里的人你也敢动得?你邸盟多大的胆子啊?” 众人也跟着躁嚷。 这回是瞧明白了更,这可不单纯是两个巡官有多大过节的事了,而是他邸盟就是骆滨淮的铁杆狗腿子,说不定多盼着展家这一招就玩完呢。 以为劳苦大众真都是傻子呀,谁什么瞧不明白! 气得浑身发抖的邸盟真像胆颤心突那个样,被谁戳了脊梁骨,他一点点拧过身子,扬手作答:“警察所哪有那么多不堪?惩奸除恶,义不容辞,我邸盟退过半步吗?即使是他武乐书武大总管我不一样抓了!那个时候你们说我什么了,还长脑子了吗记得没?” 骆滨淮听来大喜,好你个小子,这种场合都能镇得住! 邸盟又偏说:“对,是我对武乐书动的刑!严加审讯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是我们保城卫民的职责,不也是你们说他是贼首,他是真凶,怎么就打不得了?他就,该打。” 邸盟眉眼疼惜又一抽鼻涕,摊手道:“可谁知道他杀了的那个才是真凶,他一人对抗恶者,吩咐穆宅全员皆兵,要以穆宅的实力保家卫民!但这些不动大刑他也不跟我们警察所说呀!” 人声唏嘘,武大总管这一片赤子之心! 骆滨淮终于鼓掌叫好,附和连连:“武大总管大义凛然呀,这大义顶天立地!” 邸盟才不搭理骆滨淮那茬,“他就是不想,不想连累警察所,不想祸乱展府。” 展府!这个字眼?众人立马交头接耳。 急的骆滨淮拔腿就来,你瞎说什么呢?提展家干吗?这么好的时局你睁眼瞧瞧! 邸盟又狠狠踹一脚华景,“你们也看到了,展家老仆,华大警官,就这样惨死。” 盯着华景,邸盟想杀死他的心越加翻腾,却只能留这一具尸身拨乱反正。 邸盟忍住鼻涕,咬牙切齿:“展家的正义,警察所的本分,哪里不堪?展府就更别提了,展大警官到现在还没醒,不信你们去看!” 话音不落,众人立即抢去华景要恭送回展府,向着正义的方向。 “我姐夫怎么了?”骆贤涌急的上马就跑,不再管谁说了什么让不让。 气得骆滨淮七窍生烟,好你个里外不分的一个个,他扬起扇子就要打却啪唧被一个尸身绊倒,“嘿呀你都死了还敢逞能的玩意?看我不……” 一个回身没等爬起骆滨淮吓了好大一个哆嗦:“哎呦夏督察!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看错了,这怎么可能?”想当年虾兵蟹将的骆滨淮也只是远远瞧过那么一眼夏斑的风采。 大势已去骆滨淮哭唧尿嚎,邸盟瞟他一眼,摆手叫警员回所里,又不觉望向华景的尸身。 第1086章 三爷中毒了! 傅宅,某处。 遥想夏斑的身手竟也只落得个惨死,傅云空苦恨难度,翻身到里侧面壁,又劝着自己要以养好身子为先,这仇只能自己来了,但过不了几日,傅云空紧紧攥住几指,妞儿…… 突然有人破门擅闯,傅云空握拳跳起,一见只是奴仆一时急切,傅云空稳住心境先叹了气,眉眼撂下瞟着黑瓷地面问:“是武乐书死了吗?” 那人扑通跪倒,鼻涕眼泪的,“不是啊少主,是三爷中毒了!” 傅云空当头一棒,起步破门,怎么就忘了海宅的迷阵,“爹!” 昨夜,有海宅的后觉助阵,二对一心儿都未显劣势,竟还夺了华景的砍刀去。 华景身中数刀,见势不利,逃之夭夭。 但他已无退路可走。 这个身份暴露了,在城中得罪了展家; 而城外,华景破坏了众人瞩目的炼郎骷的老规矩,出去也只能是一死。 在他走投无路之时,罗一涟从天而降。 “要我倒向海宅?给那个胆小如鼠的海株昆做鹰犬?我还不如自行了断。” “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舔展秉志的屁股,原来你还跟当初一样,那就别怪我没救你,拿着。”罗一涟递给他个什么。 华景竟更警觉:“我可不想生不如死。” 华景半眯眼角打量一圈罗一涟,他也伤成这样,怎还会有意找我麻烦来送死? “所以怎么也要死个明白,妞儿一个晚上能斩杀四十七个王中之王,你知道为何?”罗一涟捻了捻两指间的药丸,华景盯上去,“一样的东西也赏你一份,如何?” 华景瞧来三思:“你要她的命?可是海株昆的意思?妞儿不就该是他的人?” 罗一涟一口否决:“不。我要你回去警察所,杀了大牢里的武乐书。” 罗一涟伸过手臂,华景狞视:“那我有什么好处?” 罗一涟的几指又上前,弹出不知什么烟雾,进入华景的口鼻竟浑身舒畅,“这是什么?” “斗破。”两个字罗一涟一字一顿,拇指一颤,手中又多了个药丸给他。 华景完全不知他所云,却眉眼越发欣喜,“这又是什么?” “有备无患罢了。你若成了事,还有命回来,我再给你一样好东西,你就不会觉得在海师父手底下只如鹰犬苟活了。” 华景狞笑,一瞟后觉,闪身不见。 《予本楼》 心儿完全慌了,这一次不止因神颜炸裂! 兄弟们放下小武,心儿扑上去摸遍他浑身筋骨,又一搭人中,彻底爆哭。 班勒扑通跪倒,他刚就探过,师父没呼吸了! “嫂子!”班勒哐哐叩头。 众人一时不解,又忽地明白,更接受不了! 六神无主,悲怆哀然,穆宅凄惨。 “大小姐怎么样了小武哥?老爷急着来问。”祈丙开门哭嚷。 瞧心儿回不过神来,许森抹泪应话:“快别劳动爹娘了,我去答话。” 门又啪叽关上,心儿吓得一颤嘶吼:“出去,都给我出去!” 慌了神的众人忍了鼻涕眼泪纷纷退下,又来拉动班勒,他还在口口声声地求:“嫂子你救救师父,救救他。” 屋子静了,只剩下陶月丫抱着门扇哭嚎,就是不走。 心儿抹一把眼泪,盯上他去,“小武!小武……” 穆宅越发乱糟,邸盟却一语惊醒,他听到五蝶心哭了。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哭声中,她的声音竟那么清晰。 邸盟奔去砸门,又干脆跳进院子。 正赶上班勒被扶下来,倪坚也一招锁喉制住邸盟:“你敢对小武哥动刑?” “我要了你的命!”班勒喊。 一时悲愤,子阳院乱成一锅粥。 邸盟被群殴的毫无还手之力,好像也没有还手的理由,邸盟咬碎门牙,只问一句:“他怎么样?他到底怎么样了?武乐书,你说话!” 班勒两手拎起他的衣领暴吼:“他没呼吸了,师父没气儿了,他……” “不可能!他明明有温度!他身子是软的!”邸盟犟嘴。 “你再说?”徐宁一声吼,狠狠扔邸盟出去,拳脚相加,任谁都发泄不出苦恨。 许森从爹娘那回来,瞧清是邸盟被打,竟也懒得管,又不得不说。 “邸盟,你给我听着,就算你打死了他,尸身我也可以去接。而对你?也一样。” 众人听明白了话,不觉松了手。 不知是担心小武,还是愧对心儿,想救邸盟一把,许森说的这般没底气。 班勒又单膝跪下拎起邸盟来:“我把人交给了你!我把他交给了你!我眼睁睁的把师父活活交给你!” 他泣不成声,邸盟也实在听不下去,“不可能。不可能。” 邸盟只会说三个字了,要不然就是,“武乐书!武乐书……” 突然有人砸响后门,“老大,老大你在吗?展大警官醒了,展头儿醒了!” 邸盟瞬间惊醒,一把抹了鼻涕眼泪,擦过嘴角的血迹,“哎我来,我来了!”邸盟一瘸一拐奔去。 置班勒跪倒哭泣,还有去了展府救急的哪个,历历在目,哭的那么无奈。 第1087章 七窍流血! 《真吾堂》 傅云空报来,傅达中毒太深! 五爷两腿一旋,摇扇下地。 “这可如何是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盛怀洛脱口而出。 “海株昆那一手,蔫坏的很,就像他个怂蛋。迷阵中的毒,稀稀拉拉的不知不觉,但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是中了,无解。”五爷学起盛怀洛慢条斯理地道来。 盛怀洛急得痛哭:“可怜少主两日来接连失丧亲近之人,这这这,主子!” 感情用事?五爷不常有。 但对傅云空?五爷轻叹一声:“瞧你?倒也算是个契机,不想我赶尽杀绝,就看海株昆怎么选。” …… 昨夜,大牢门口,华景提刀而来,惊了小武眉眼一颤却没退步。 何颂扬急得大喊:“华警官您听我说,不是武大总管要越狱的,是这些人先……” 但一眼扫过,小武心知华景此来绝非善类。 果然华景先进击,声势威猛。 竟还三招两招就使出后觉! 小武连连后退,应接不暇,这个感觉怎么好像,邹盘之! 后觉喷发,小武空翻倒退,好悬摔了。 华景逞妙,果真是好东西。 一刀劈来,送他归西,怎知小武清醒反击,伏地断了华景的腿筋。 怎么会?华景惨痛嘶吼,就像何颂扬嗷嗷喊,却怎么也撞不开牢门。 小武逞妙,后觉我又不是没中过?你这一招比花期的翘指丫差远了! 这回换小武进攻,刀刀生猛。 不愧是在大牢里逞过威风的人物,熟悉的地势和刑具令华景增色不少,几经反杀,与小武殊死相搏。 怎知何颂扬突然撞碎警棍冲出牢门,被华景一刀砍中,“老何!”小武一声吼,只错这开一个眼珠的关卡,华景几指迸发有无,烟雾霎时笼罩二人。 是眨眼学来华景不熟练,还是被小武勾起了杀心他宁可同归于尽? 顷刻间华景竟浑身抽搐,七窍流血! 那小武能好到哪里去? 不管怎样,我要你死。 小武一刀捅开华景肚腹又抽刀而立,竟都扑倒,浑身痉挛,口喷鲜血! 小武竟仍要爬去,这一回,是向着最里侧! 华景同样爬去,大抵是向着海宅! …… 海宅,安珑得令而来,说了有求于海株昆的原话。 但大门一点点拉开序幕,是罗一涟警戒的脸正对安珑。 为何派你来说?不言而喻了吧。 看来这鸿门大宴五爷是急着卸磨杀驴了! 而且放眼海宅大门口,哪个求医问药的不是亲自来? 要我走一趟傅宅?不等安珑话落,海株昆哆哆嗦嗦地嚷:“关门关门快关门!” 门缝又一点点缩小,夹在其中安珑恭敬的脸庞不觉扬起嘴角,那就别怪我了。 安珑深躬见礼,却甩袖回身,口无遮拦。 《德义堂》 祈丁奔来报:“老爷,小武哥是中毒了!” 什么!小武那身子,若再残毒四起?老爷听来心乱如麻。 如同堆积海宅门前的病患听安珑亲口道来醍醐灌顶。 傅三爷一向深居简出,只昨日来此海宅一趟便身中剧毒不省人事,而责无旁贷的海株昆竟见死不救,看来海宅真就是个大毒巢! 那等血雨腥风祸及门前的众人历历在目,竟不约而同地把海宅昨日之惊险的种种细节散布的满城风雨! 海家救死扶伤的几世威名,曾经令人有多敬仰此话一出就有多深恶痛疾,倒山倾海,势如破竹。 《云舒轩》 邸盟来到就忙前跑后,给展长松道歉的话,他编出花来磨叽了多少遍。 展长松才一笑睁眼,瞧邸盟鼻青脸肿那个样,故意逗他:“行了吧你,我知道吃一堑长一智,这人心隔肚皮呀!” 邸盟好似被敲打了,急的支吾,“我我我早就想说了,可他才是展家的人,我?我怕你说我一时小气。” 展长松咽下痛惜,瞥过眉眼,“是那一天?” 邸盟委屈巴巴嗯,又说透:“他想玩死我的那个眼神,太享受了,他根本就不是人!” “算了别想了,我又没怪你。”展长松叫停,又柔和道:“倒是昨晚,多亏了你,该是我先道谢。” 这个时候?听着这话?邸盟美的跟什么似的。 展长松却又训:“但华景的事没完,所长不说实话,你也不说?我展家一世英名容不得他个小人居功至伟。” “你还挑这个理?你现在能接受得了,那全城老百姓可接受不了!这行凶之人是打展家来的,开什么玩笑?”邸盟痞一句,又干脆:“你要是不得意他,我这就拉去埋了。” “呵呵呵,哎哪去了扇子呢?”展长松一笑,又指使邸盟溜溜的。 “那药盒也拿来。”展长松干脆上手:“你说说您邸大警官啊,也算是一表人才,这一遭造弄的,哎你躲什么,低点头我都够不着,那边胳膊也撸起来。” “哎呀我,我,我这不用。”邸盟不好意思了。 “你闭嘴。”展长松一凶,又哎呦:“别逼我喊疼啊!” 邸盟赶紧老实了,拿毛巾蹭乎一把小脸,凑来床边,等着展长松贴心上药。 “听花冷说,海宅的老底儿被人揭穿了?!”展长松说到这,邸盟彻底不会动了,展长松又一笑非要问:“心里有没有舒服点?” 第1088章 算你应了 《予本楼》 时间真的太紧! 小武把有无封在鼻腔! 心儿用了些力道,疏散毒气从鼻腔蹿来口咽,又轻轻按压小武的鼻头,万不能直冲喉咽! 但鼻腔还是打不开! 心儿急了,这可是有无,小武! 她按住小武左手的关冲穴直接伏身过来,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行急不得,急不得……小武是我,没事了的,都过去了,是我啊小武…… 你听我说,世人都说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处血管可以直连心脏,就是这里,心儿又按紧关冲穴,你一定知道是我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叫你,小武! 他知道是你! 突然小武好大一耸,太过后怕! 像鲤鱼跳龙门一样,脑瓜差点砸上床榻,终于吐出一口黑血,再想抬头一笑,说好像也听到少爷在不住叫他:哥,哥,哥……却直接晕了。 心儿终于哭着笑了,搭一下鼻头,扶他乖乖躺好,又打一下手板。 但小武遍体鳞伤的身子,心儿只舍得上武来,顶多算止了血。 可感觉等了好久啊,这孩子连动都没动过一下,心儿不觉盯着他犯了迷。 看着他在崭新白衣的圣洁中清新脱俗的俊逸脸庞,心儿的手不觉扶上小武的脸; 剑眉星目,密布的漫长睫毛像眉峰一样,雄姿不可期数,但摸上去却痒痒的好柔软; 心儿又攀爬起通天的鼻梁,高耸入云之感让她倒吸一口气,窃兮兮的小心思寻不得要往哪里藏; 终于来到人中,心儿一跃而下,好想腻在里头打滚; 又被他唇峰勾起,那两片薄唇流淌而去的弧度,任你细细端磨,也断不明几何,心潮却澎湃的好想封住它,要不也要叫它从实招来,看它里面都有什么; 心儿流连不舍的划过唇缘,搬起小武的小下巴,就想咬上一口; 还别说,这么英俊的美男子晕在床上可以任你所为的样子,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却被远在门口陶月丫哭哭唧唧的声音打扰了雅兴,心儿赶紧抽回手指,枕上两臂去偷笑,莫不是我被丫头附身了,想什么呢都? 突然小武几指动了,一把拴住她的手,好像要私奔到哪去; 没等一耸起身睁眼,他又默默松了几指的力道,放心儿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是你!没事!真好! 心儿瞧着小武宠溺一笑,激动地落了泪,非要抓起他的手指捏住。 小武咧嘴笑了,却不睁眼,几指温柔的他乌漆墨黑地爬上她脸颊、划过红缘、鼻梁,拿拇指擦去她的泪,手心却拖住她后脑勺蹭了蹭耳丫。 心儿一下子哭出声来。 小武偏要笑着问,还不睁眼,“这回知道了,不该半夜出去?” 陶月丫闻声愣怔,心儿怯怯的噘嘴就不应话。 小武终于睁眼,盯着她看,“算你应了。” 不睁眼就不算嗔责,但小样的你,好一个梨花带雨,泪水流淌窝在小武的手心里打腻。 心儿耿头,拿下小武的手,再打一记手板。 陶月丫这才确定,是小武醒了! 她一直喊,门外也就乱了套,人纷纷冲进来,激动万分,阖宅大喜! 心儿抽抽搭搭嗔责的紧,吓死她算了,“谁像您武大总管有那么多条命能豁得出去?” 瞧着人都塞满了屋,小武抠了抠手心又摆好巴掌,撒起娇:“小姐!你的手好凉啊!” 众人大地回春的模样又唰地紧起脸,没谁敢说露什么,就想巴巴地看着他。 陶月丫赶紧抓了他的手又恭恭敬敬送到心儿手边来:“就是啊大小姐您再好好瞧瞧,小武到底是怎么了?” 惹得两人都翻她白眼,小武气哼哼,哪壶不开提哪壶?脑子里的情景他一点都不愿想起来。 瞧他后怕的小样,心儿笑了,眉眼娇媚偏又阴阳怪调:“武大总管啊还能怎的,就是中了海宅七毒最不为人知的有无。” 这什么意思?众人紧切的心一头雾水。 海宅!两个字,小武敲了敲食指,心儿就更吓唬他:“此毒最烈,玩法也多。而小武中的这种可得满打满算着来,”瞧小武紧张的喉结直颤,心儿得逞的小脸弯腰凑来,怼脸道:“中毒者,轻则当场暴毙,” 小武不敢吭声,转过半圈眼珠,大家伙问出来,这叫轻则? “自然是啊,轻重指的是中毒者的身体素质、承受能力,你们觉得小武是哪一种?” 啊? 这还了得! 众人霎时方寸大乱,那重则,快说啊大小姐,重则怎样? 瞧小武可怜巴巴揪起眉头,心儿鬼魅道:“重则嘛,就算是个活死人喽,五感通失,四肢尽废。” 什么! 吓得小武赶紧动动手脚,又非要撑起胳膊肘下地走走。 人都奔着他来又哄又劝,心儿却慢悠悠走来爆哭的陶月丫身前,酸溜溜地问:“那这样,你还会嫁他、照顾他一辈子吗?” 陶月丫哭的说不出话连连点头,又拿袖子蹭乎一把小脸,非要叩个响头,求大小姐救救小武! 心儿噗嗤笑了,“好了啊,起来吧。” 灵儿瞧她得逞那样咯咯咯笑出声来,赶紧扶了丫头起身。 人都愣怔怔撒了手,小武可算大喘口气,又嗔怪的小样,我啊就是废在你手上的! 许森呵呵捡笑,又嚷:“散了散了都散了,剩下的交给大小姐!” 众人又欢实了,笑嘻嘻往出走。 谁知邸盟是在哪听到的信,奔进门号丧:“武乐书!武乐书啊武乐书……” 众人又虎视眈眈,哭什么?乱不乱?有你啥事? 还说呢,直到闭眼都没见着邸盟一个影,小武记仇的小样嫌弃的很,撑住胳膊肘怼他:“我还在榻上呢!” 邸盟两手一抹泪,哈哈自己傻笑上了,“好好好太好了!” “好你个头,这回说吧,咱当面来的,你凭什么给他上大刑?”竟是许森第一个不忿。 “大刑?他?”小武扫自己一眼,舒漫一笑:“哪里敢?” “你少替他辩白。”徐宁嗷一声喊,就是没打够。 小武乖的嘿嘿笑,赶紧躺下来:“那阿宁哥该是没轻饶了他吧?” 邸盟蹭蹭鼻头啥话不敢说,班勒拱火:“那也打得轻。” 小武咯咯笑了,“好,打得好。”又一撩眼巴巴哄着大家伙,这总行了吧。 邸盟见势不妙,迈进门的一个脚巴掌晃了晃拿出来,“那个,我走。” 陶月丫还不干呢,她都没打着,灵儿想是拦一把,她倒一嚷冲出去。 心儿翻腾白眼,一个个的净多事,“都给我出去。” 谁都狠狠瞪着眼慢慢走,就小武乖的自己扭了扭枕头哎呦躺好,心儿大喊一声:“上神颜。”吓得小武一个激灵,小脸红扑扑地嚷:“哎呦喂小姐!你容我缓口气的呀,我晕的够够的了,你饶我一会啊!” 众人哈哈笑还有那起哄的,撞着邸盟的肩头一个个欢实跳下楼,邸盟却被陶月丫打了几拳头跟蒙了似的,望着那边的仆人端来冰块,邸盟撂下眼去不知想着什么。 第1089章 海株昆被逼入死地 《真吾堂》 早就能看透,心却接受不了,五爷落寞道:“我就说他是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海宅乱了,大门口恭恭敬敬求医问药的哪个,群起而攻。 “主子这是他自找的!而且都不知他是筹谋了多少年,其心可诛啊!您切莫再心软了。” “无所谓,都正常。”五爷摆摆手,他的手腕灵活着呢,“那就叫大家伙忙叨起来吧,也别等闲只敢瞧磨着了。就海株昆经手的那些个大功告成,怎么传出去都喜闻乐见,去吧。” 盛怀洛终于笑了,几天了呀,这口恶气,“好好好主子您尽管放心!” 于是乎惨死在海株昆手上有名道姓的谁终于有冤诉冤有仇报仇了。 圣手海家,轰然倒塌。 宅子被围了,医馆被抢了,一个药材,哪家用不上,人人都落不下。 海株昆被逼入死地,仰天嚎啕。 《予本楼》 那时小武濒死,他就想。 怎么也要替姑爷杀了这个祸害才有脸相见。 我家姑爷被你玩死了,你玩地咬牙切齿的也就算了,竟还玩的不疼不痒的你! 想到这,纪念被领进来。 小武满头大汗趴在那,瞥他一眼,“离百天整差半个月,谁让你擅自出屋的?” 纪念乖切的很,瞧他忍着疼不吭声,自己也默默跪下不答话。 黎成抢答:“小武哥阿念跟着我了,我护他好好的没磕着没碰着的,你瞧这胳膊腿的多灵活。” 班勒也怯怯的:“他问我了,我一瞧着还算,还算行就……” “我就,就是担心你,师父若是在肯定也会上!”纪念插话,还是个愣头小子。 姑爷的英名响在半空,小武听来叹气,谁都不敢出声。 “阿念,你过来。”小武叫他,哭的纪念冒了鼻泡,哎哎应声跑来。 小武拿出那根铁钎给他,“总算成了,拿去吧,埋在姑爷坟前。” 纪念的泪眼盯上铁钎瞧不明白,却一瞟小武劲利的拳头全然明了。 小武是又似置身那场景…… 明明手里握着刀,但小武早为姑爷预备了的仍是那根铁钎,他爬进牢房攥起,就好像现在,紧紧的死死扣到肉里去,刘浩华还我姑爷命来! 任这人呼天抢地,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直到再也没了呼喊。 整座监牢被瑟瑟发抖的颤音打响,小武停了呼吸,所有声音大的响彻天际,囚犯们一齐看着小武开肠破肚,咕咚咕咚喷血的魔音里,他清晰地看到了心儿的决绝! 少爷!姑爷!都是留了心儿给他! 他想她,好想回家,哪怕只是看一眼…… 纪念扶过小武的几指,攥起铁钎哐哐叩头,“谢武大总管!” 小武笑着落了泪,你个小子! 瞧纪念奔出门,众人并不知是何,只哄着小武躺下歇会。 小武哎呦地动着又问:“康诗远怎么样了?” 徐宁劝他:“放心吧,早醒了,而且对康家,我心里有数。” 小武乖腻的小样子,侧躺了躺,讨巧道:“哥辛苦了!” “谁有你辛苦?”许森怼他又摇扇,扇了扇冰盆。 众人一笑,班勒说大事:“而且海宅这一露头,估计五爷也快完了!” 小武嘟嘴任风吹,又摇头说不对,“实力太过悬殊。海株昆派去春航潜舱的只是小孩子,可见他手中的王者多半未成年,大业难成啊或是被小姐的第一杀乱了阵脚,他只能借力打力挑起五家争端,盼着谁能灭了五爷,要海株昆以卵击石单挑五爷他才不干。” “那?”黎成急了:“不能坐山观虎斗了?” 小武一笑:“想了,还是要的。” “师父想怎样?”班勒也急。 许森偏敲小武一扇子:“说哪去了?” 小武更笑得欢,拿手指点着先生抗议,又瞥笑哄上大家伙:“推波助澜罢了。” 晚饭时分,心儿可算来了,小武吃喝的那个美。 谁知邸盟推门探头:“哟还在榻上呢!” 小武差点呛了,你个姓邸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心里骂一句小武竟红了脸,哎? “早中晚你跑了三趟,你当这是你自个家呢?”许森刺叨邸盟。 “我乐意。”邸盟顶嘴。 谁都撸胳膊挽袖子就是上,邸盟嗷嗷喊:“哎哎哎谁愿意来这?我找穆大小姐,要不我去对面等着?” 这个话现在连许森都不敢说,你真是痴心妄想,“给我揍他。” 哪想心儿竖着小耳朵,转过半圈眼珠竟说:“好。” 乐得巴巴眼馋的陶月丫嗷一声蹿起来接过心儿的碗,学的有模有样地喂来小武嘴边。 “反了你个!”小武呲牙要咬人,许森也是架脚开踹,邸盟美的屁颠又摇头晃脑地气哄。 众人面面相觑,瞧着大小姐翩翩而来,只得让出路子。 人两个走去,小武和许森岂有此理地瞧一眼,又翻腾对方好大个白眼,瞧你那没用。 第1090章 他也会变成兽吗? 海株昆的这点用处,可不是自掘坟墓。 夜可算深了,他扑来艳阳台哐哐叩头敲去音频:少主!少主啊您听老奴说,你要信老奴这一回!老奴这一生一世都是为栽培你辅佐你而活,您不能逼着老奴去死啊!远的咱不说,就说他个武乐书,老奴也是想手刃了他替小主报仇!少主您一定知晓,您定要信我啊! 以此献媚,傅云空守在傅达榻前,瞥眼不屑。 若说他根本就没想杀武乐书,你信吗? 雕花长椅上,盛怀洛瞧一眼五爷呼呼大睡的模样,急着敲来音频:少主不可!别信他的!海株昆最会花言巧语,他想杀谁不重要,最关键你不能再带三爷赴险! 海株昆急了,仰天长啸,十指乱舞:你个媚主的狗奴才口无遮拦!少主啊老奴怎么忍心让你涉险?一次都没有过!你要信老奴这一回,让罗一涟去接三爷来我这,我必竭尽所能救活三爷!你认他为父,他就是我的主上,一切都是意外,是意外啊少主! 盛怀洛咬牙切齿:说的那么忠心耿耿,你为何不在白日派出罗一涟?现在夜深了迷阵有保障了才来嚼舌?少主别信他!此一遭海宅想免了死祸,要不然就是我们白天进去,要不然就是你晚上出来,你敢吗? 傅云空望一眼傅达,一声叹息,深深闭眼。 《穆明楼》 心儿带他来到一层,邸盟进来歪头瞧,这么空? 但邸盟心里急的不行:“你到底想把武乐书怎么样?” 心儿瞪他一眼,好似没在听,而是仔细打量起房间的周正和采光。 “神颜那么烈的毒性一遍一遍上,你还不如干脆要了他性命多痛快?”邸盟还是想到了,灵儿说要带四层手套,肯定不只嫌弃他是个粗汉。 “你知道吗?我扒开他衣扣,发现伤口边缘都有了愈合的痕迹!就,就和我验过的尸身,就那些莽兽,你杀掉的那一个个,一样一样的!”邸盟的眼几近崩溃:“他也会变成兽吗?就也,就,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对吗?他也会没了人性?” “你明知道这些?你?你说话啊!你就这么蹂躏他,他还一无所知!你别转了。给我站住。你看着我,告诉我说,你不是不顾小武性命,你说啊!” 这些话敲打的哐哐响心儿自己从不敢想,就只说:“会不会那样,多久了才会,或是不会,得看他的造化。我能帮上的,很少。” “又是这句!我不信你。”邸盟吼她。 “但我信你。” 四个字,邸盟蒙了,“你说什么?” “你来看。” 心儿随话音转去,舞蹈翩然,身娇妩媚。 邸盟看花了眼,刚想吼她停了这妖术,竟先流了口水。 一曲舞过,心儿近前问:“可是看明白了?” “什么玩意?”邸盟擦着口水,不敢抬眼。 心儿轻叹口气:“那看来,还得慢慢讲。” “怎么?想招了?”邸盟来了痞劲,谁都不服:“说。大胆说。” “那你可得听好了。”心儿小手一晃,兰花指飘过他眼前:“此乃迷阵,也称星辰大海。我布满了整个穆宅的边边角角。也就是这里,郎君走后我再没铺排。今日就以此我把迷阵教给你,你可不要小看它,昨夜我就是靠它护住宅上。但若我有不测,就拜托了!” “不是?你这?什么!哎等,等我下。”真相来的太突然,远超过邸盟的预期,百感交集的他手忙脚乱,差点扒了衣服才找出来心儿留给他的那个小本本,“我我记着点,你慢点说。哎不,这就动啊,哎我的手指头,断断断了哎呦,好了好好再来。” 《予本楼》 大眼瞪小眼,等过二更天,心儿还不回来! 这个邸盟,让你给我哎呦,等着的! 难得两个大男人都这样想。 灵儿瞧了又瞧:“心儿回来了!” 谁都一个激灵,心儿美滋滋进门:“怎么了呀?” 没谁敢问什么,灵儿就笑:“先生还不回房吗,浴盆里的水温可就得看你的呢。” 小武白一眼,红扑扑的小脸,更气哼哼。 许森一愣,美滋答话:“哎好好好了我来我来,快快快。” 人都走去,灵儿又拽一把陶月丫,走啦。 心儿就直奔小武而来,他委屈的很,就是觉得:“那个邸盟,到底干什么来的?” 剩心儿一人伺候他安榻,他不吐露出来才怪。 “他呀,发现了神颜有剧毒,就怕你像那些王者一样。”心儿落落道,又问小武:“那你,怕吗?” “事可真多。我才不怕。”小武劲劲的,又挑剔:“可你好像,哎不对,是他,哎呦?” 心儿点头承认:“嗯。打都不走。” 小武噗嗤笑了,“好。那我算他小子长心了,就是有没有气到我的心儿啊?” 什么都敢说?瞧你那个样! 心儿娇嗔一眼,给小武擦擦额头的汗珠:“火气都撒出去了,哪像你干等着还这样急?” 干等着,还不急?再说几天了呀,都没好好瞧瞧你!小武拽过她的手,挠了挠心儿的手心,哪长草了的小样,突然说:“小姐,我也好想动动啊!” 嗯?心儿柔美一笑,哄他:“明天。” “真的?”小武美够呛,唰就红了脸,谁知道想到什么。 《穆明楼》 哄了小武入睡,又迎上许森认错,心儿进门就先翻白眼。 “心儿!”许森叫一声,心儿没理他径自坐去圆桌旁,等着服侍她沐浴的许森赶紧屁颠来:“媳妇儿!那个,我?哎不,是你,身子早累了吧,还能吃得消吗,来快我看看。” 心儿揉捏肩头的小手不放开,许森疼惜的爱意打上他心口,痛的他乖乖跪下来。 “心儿我错了,我不该下迷药给你,哎不,是我连这个想法就不该有,我?我真是,帮不上忙我还捣乱,害了你也害了小武,我真该……” 心儿拄着小脑瓜,真的累了,一指头划过许森的俏脸庞,“要不就在这,和这,开两道口子,也上一回神颜尝尝滋味。” 哎呦喂!许森吓的:“别啊心儿,我就这脸长得还能看。” “要不就像邸盟那样,拎到楼下打一顿。”心儿蹭了蹭,也不舍得这张小脸了。 许森吓得都跪不住了,“他邸盟咋也是拿枪的呀,我我就是读书还行。” “那就罚你去森蝶馆跪一晚上好了。”心儿抓过他指丫,伤不得,打不得,估计呀。 果真,罚不得,许森又放赖:“心儿,像小武那样跪一晚上我腿都废了。” 哼哼,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想废! “那还等什么?”心儿一个摆头,瞟向床榻。 啊! 真,真的? 许森愣愣转头一瞧,美坏了! 床榻伺候…… 《真吾堂》 这一觉睡得香,五爷爬起来,突然来了正事:“去挑个夏斑来,我练练手。” 谁说王者只能替代别人的人生,王者就不可以取而代之王者吗。 盛怀洛大惊大喜:“哎哎是呢主子是是是,主子您真是在世孔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奴才太佩服您嘞!” “你没事学什么海株昆,快去。”五爷打过哈欠,嫌弃的很。 “就是就是瞧我?主子您擎等着瞧好!奴才速去速回。”盛怀洛乐的屁颠颠跑去。 要不就说呢,五爷的江山纹丝没动一样。 第1091章 夜入傅宅 七月三十,夜深人静。 海株昆亲自下车叩响傅宅大门。 僵持几日不下,海宅声名重创,而傅达能否活过今夜似乎是最后的契机! 海株昆仍然不想放手,不惜搭上性命。 要夺回少主信赖,要扛起海家荣辱兴衰,也要对得起他二十年来救死扶伤的一切辛劳,还要…… 当年杨颂美哭嚎在炼郎骷,大肆宣扬海株昆为岸宅家主:“儿啊你别怕别慌你听娘说,你与岸傲一同长大,他学过的哪一样你不如他?海替最是待你严苛,他也就是占着少主威名才被夸的天花乱坠。” “你听我说,怎么就不是了?你抬起头来别哭了!儿啊你看着娘昆儿,谁说我的儿子就不能名正言顺做岸宅家主?就不如她的儿子?昆儿你看清,岸家谁都没了,老爷的一切英明就得靠你扛下去了!昆儿好不好,啊?你起来快快,岸宅家主在上,受贱婢颂美一拜。” 岸宅——他守护了二十年,不能因一招不慎全盘毁于一旦。 咚咚咚!咚咚咚! 大门一开,哐荡荡的声响随两臂展开而来,安珑冷峻的脸庞直视门廊勾嘴一笑,来了!好。 《天健榭》 大门一关,几天了呀,没黑天白夜的,这二人切磋起来好似干柴烈火没个完。 …… 海株昆热泪盈眶问着傅三爷几何又如何的话,安珑沉默,只对视一眼闲坐马车辕上的罗一涟,虽说是差着出骷在外几个年头的经验,但王者对于生死的看法大抵一致,请吧。 安珑垂下两臂,海株昆才得进门又被搜身,罗一涟跟上照例如此。 安珑的几指拍打在罗一涟的肩脊、腰腹、臀腿间,又似戏谑道:“手抬起来。” 罗一涟半眯眼角,敛息照做。 朦胧的月光洒下来,似乎更辨不明他的身手。 安珑纳闷:“还真的什么都没带。” 罗一涟转眸不屑,放下手臂。 安珑又拍了拍他的胸肌,赞叹道:“不愧是鲲。” 罗一涟这才看安珑一眼,好似端详,倒是没想起来你在炼郎骷里叫什么名来着。 罗一涟又一个鼻口哼气,既是连手下败将都算不上的,没意思。 罗一涟两个大步追上了走在前面自个拎着药箱屁颠的海株昆。 安珑叫人栓锁大门,回身盯紧罗一涟的背影,这要是在炼郎骷,哪怕是插在看台下的崽子堆里拥拥挤挤,能看着他这一眼背影,安珑也会先怕的哆嗦一下,算是致敬。 但今天在这里,我要你有来无回! 《天健榭》 “哎呦疼!”小武嚷得欢,躺在那打滚不起来。 心儿娇嗔一眼叹了气,小武立马屁颠到:“怎么了?小姐是累了吗?” 心儿白他一眼,他又嘻嘻笑:“小姐你不用担心,那点皮肉伤,瞧我早好了!你不会没探出来吧?那再来。” 小武伸手请她,心儿打上手板,又拍打着玩,羞的小武脸颊泛红,伴着啪啪声偷笑。 心儿却似艰难,她环顾一圈望向兵器墙,小武一愣:“啊,这个?也,也行,小姐要先来哪样的?” 心儿推他一把,小武好夸张的摔个趔趄,又被拽回来捏紧手腕,“哎疼疼疼小姐轻点轻点,哎呦!真的都好了的,那要不信?要不然你扒开我的心看看!”凑上脑瓜孟浪一句,羞的小武抓耳挠腮的猴耍。 心儿却眉眼警惕,放大他的心跳在耳畔,“身子是好了,可是毒?”话到嘴边心儿又咽下去,这个抉择太难了,九死一生! 第1092章 有光,照进黑暗来 《真吾堂》 “他个老毒物,他真的敢出屋?不要命了这是。”五爷气的唧歪,又一想:“哎重点是,云空当真迎了他进门?不好不好。” 五爷这个爹当的,比海株昆没耐性,比傅达没慈爱; 但他还偏要,那可是我亲儿子,这强劲的占有欲! 啪一扇子砸了手心,五爷吩咐:“动手。依旧是玩命,谁跟我抢,我要谁脑袋。” 哈哈。盛怀洛乐的蹦起来:“是呢是啊主子英明!好好好,快。”他就等着海株昆出海宅呢。 傅宅门前大院内,回身而立的安珑一个手势,护院持械群攻,陷海株昆尼菩萨过江。 罗一涟闻风而动,怎奈成群结队的王者从天而降,邹盘之摇扇现身。 说傅宅搞鸿门宴算不上,没伙夫菜品还单调,但若说十面埋伏,正好! 邹盘之砸握扇把,反转施礼:“鲲大驾光临,烨有失远迎。” 自报家门的小崽子一个,还想让罗一涟瞧的上,他转去眼角根本就没停手一下,倒是你们这帮怂货,怎么甘心窝到他手心里去了? 邹盘之起身甩扇,对视安珑扇了扇风,这说来话长不假,却没鲲死到临头更有看头。 海株昆随时被罗一涟拽紧在身侧,又摸爬滚打抱紧药箱苦诉衷肠。 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似乎从来都没这么勇过,为的就是以死明鉴。 “少主!少主您睁眼瞧瞧,老奴是把性命都交给您了,您就算要老奴以死谢罪,也求您让老奴看您最后一眼!老奴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拦住,害你被绑去炼郎骷,养成这孤家寡人的性子,老奴死也不甘心啊少主!您可是岸家血脉!您信老奴这一回忠心,老奴才能闭上眼啊少主……” 终于傅云空飞身而来,立于直脊之上:“放他进来。” 群雄静停,如画面卡住。 众人眼睁睁见着海株昆感恩戴德地屁滚尿流而去。 下面的情景傅云空连望一眼都没,入夜不见。 在他闪现的身影下,邹盘之一笑,摇扇助兴:“这回来吧,鲲该是喜欢。” 就海株昆一人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吼声,真的比不起崽子们在看台下的嘶吼。 如滔滔江水,如战鼓雷鸣,振奋人心。 亦如邹盘之此次出征,也只为自己的荣誉而战——王者,立于点睛之处的那个小台子上的一切荣光,是我们为之痴狂、为之饮血、为之活着的所在! 有光,照进黑暗来; 这夜,该快亮了吧。 罗一涟竟也满意,微扯嘴角,一个对视,王者群动,电光火石。 《天健榭》 小武嗖地跳下擂台:“心儿!毒就不要想了。”五花八门的毒穿在他五脏六腑里打架,是小武每一天都要对付掉的功课,“我能稳得住。” 心儿淡淡扯笑,走去拨弄红烛,不看小武急切的眼,“若每天只是三餐两点,当然稳得住,但你不也知道?”心儿慢慢回眸犀利:“还没完,若有战,这将会是你最大的死穴。” 小武随她望着红烛呆傻,又笑说:“有你在,不会的。” 所以心儿才怕,又更怕,抓了小武的手起跑:“你随我来。” …… 邸盟躺在展长松的办公室长椅上摆弄手指丫玩,仰头一看,哎,怎么人都跑来子阳院? 邸盟偷偷爬上警察所房顶,说实话迷阵让他欲罢不能! 那个得逞的小心气,美的他还以为竖起耳朵练练听力,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还别说,不是没可能,但首先你得是罗一涟! 心儿拽着小武跑来,邸盟立马变了眼色,切。 跟小武羞的面红耳赤的小样也差不多,全当是被夜风吹的吧,但兄弟们非要起哄,许森那家伙酸叽溜的就别提了。 心儿偏一眼叨中邸盟,又狠狠瞪他一眼,“快,都上楼,上去说。” 人一个个纵身而上,急的许森撒开欢了爬楼梯,邸盟气哼的支起身板瞧磨,这不还是把我当外人吗?又哼,谁稀罕。 小武像没邸盟啥事一样,捻着手指丫嗅着暗香美的憋笑,又不觉想嗔责一通邸盟,哪都有你了是吗,“嗖!”他就被心儿一把拎起来,最后飞上楼,啪叽关了门。 吓得邸盟一颤赶紧躲,怎么了这? 不觉望向傅宅又躺下去没动弹,舒服的他呀,反正就是没我啥事,一连串的暴案明明迎来了大结局,谁管他们五家。 第1093章 百毒合一 《真吾堂》 “就为了一个傅达,云空真的去救了海株昆?”五爷难以置信,又臣服:“他这个性子像他娘一样!” 瞧五爷摇头叹息,盛怀洛颤巍巍劝一句:“主子,二郎那总有机会。” “要他转向傅达或是海株昆中的哪一个我都不信,自己个的儿子我心里知道。”这一点五爷倒是认:“弑父,称王,统彻,他没那个心!这个孩子呀倒也算随了我,为情所困。” 盛怀洛试了试泪眼:“主子您与少主血浓于水,少主最想要的岂不正是您最想给的。” 五爷释怀绽笑:“随他,等过一时半刻,终究是要个结局。” 《予本楼》 心儿关门慢慢转身,众人都看向她,所召为何,莫不是收拾傅宅残局又要怎样? 心儿如芒在背,对视小武眼神拉丝,你的身子她实在不好做主,哪怕是你自己现在也不可以! 但?要怎样?到底要不要? 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众人的心头一齐揪住,看向小武问来。 小武傻笑哄上:“都说了的啊,没事的啦,到底是怎么了呀又?” “是小武的身子,我想炼就百毒合一,也可以说只要成了就百毒不侵,但若是败了……” “怎么会?哪有过那样的事。”小武笑滋滋打断:“倒是惊喜,我可给了不少了吧!我的身子,还会创造奇迹的,嗯!” 心儿的眼崩出泪花不看他,这一次她最怕! 陶月丫第一次坚决反对:“不行!”女眷冲进来好大一波,屋子也就一下子乱成粥,第一次,穆家人意见不合! …… 罗一涟深陷狼藉,好似布这么大的局只为玩他自己,那又怎能不绝地逢生! 在邹盘之和安珑前后夹逼之中,罗一涟横扫一众人等翻身而起,邪魅一笑,还觉得不够? 看是没看着,但罗一涟听见了信令,马革裹尸,一十三将,最是老牌王者,你挺会挑啊! 邹盘之桀桀鬼笑,实在惊人,鲲竟有这等战力,“该是海师父不吝赐教了斗破吧?”瞧着罗一涟浑身浸透血汗泥泞而来,邹盘之又谐谑道:“哎呀,不对,现在只能叫海株昆了,而且对你,他怕是毫无吝啬可言。” 罗一涟挺起身腰,这种东西?你就眼馋去吧。 放眼寥寥无几的王者饿狼扑食,罗一涟腰斩了一个崽子,朝邹盘之慢慢走。 安珑瞬间警觉。 邹盘之却甩了扇子几指回握刀柄,若说狼王之战,他掂量已久自视配得上挑战你个鲲。 怎知不等他拔出刀来,罗一涟瞬移闪动,几个颤指就有迷阵不往绽放星光,闪耀了邹盘之的眼。 他连连退步,紧忙对视安珑,“怎么会?” “没可能啊!”安珑大步赶来扶住邹盘之:“给我追。” 罗一涟甩动身子飞跃在屋脊间,染血的衣衫好似红缎。 谁说一定要带了什么才敢来? 王者的血液就是迷阵最好的颜料! 我手到擒来,随时铺排,要你们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霎时情况危急,所有人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逮住他。快。”“给我拦下。”“你找死。” 第1094章 最优解就是罗一涟! 《真吾堂》 “罗一涟能随时铺排迷阵,信手拈来,竟还奏效?”五爷完全懵了,横突的两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连他个罗一涟都是被两手捏出来的玩物,他怎会这般精通岸家绝学? 星辰大海!我真小看了你。 真恨当初搂着娇儿,全当这是她怀中的把戏,急了我就! “不行不行快去,救回云空,快。”五爷暴吼。 哪只迷阵? 连王者你不也一直轻看。 但最优解就是罗一涟! 五爷统彻群雄倚仗的信令,罗一涟一只耳朵听来不带落下半个字的; 海株昆急于自保又引以为傲的迷阵,在罗一涟手中来去自如千变万化; 两大巨头的杀手锏,集结于他一身,你猜他有多强! …… 眨眼间迷阵空降达岸堂,八面威风,害寥寥几人一时苦不堪言。 邹盘之可没想这么轻易死掉,但心中所念似乎一直抓着他不放。 遥望罗一涟屹立顶巅英姿雄发,邹盘之竟都瞧不出他这毒是打哪变出来的。 罗一涟瞄中邹盘之弹去毒雾,这有何难,海师父不都教你识毒了吗,你尝尝这个。 邹盘之瞪大铜铃般的眼飞身不见,害罗一涟一弦走空。 还挺难抓的!大家都伤的不轻了,这种游戏再耗下去没必要。罗一涟一别犬牙十指乱舞,怎知马革裹尸从天而降摔他在地,战事又起。 都说了的,王者的血性! 打天上望去迷阵这点波光粼粼算什么,给我杀…… 屋子里海株昆捏紧傅达的脉相脸色铁青,傅云空驻守床前坐立难安。 “少主您几天几夜都没合眼,别再撑了!” “闭嘴。我爹到底怎样?” 海株昆望一眼门外的战况,急忙起身要喂下傅云空一颗什么药丸。 “少主,迷阵眨眼的工夫就会铺排到这,谁都熬不过一时半刻,您听老奴言语一句,快点吃下这个,躲去内室,快”。 “你走开,我要你先救他。”傅云空吼了,一把推海株昆滚到床边。 怎知盛怀洛破门闯入与海株昆大打出手,“少主快走!”竟是两人异口同声又拳脚相向。 傅云空望一眼门外,似战火熊熊剐舔而来,他慢慢转眸瞧向傅达,“都给我住手!”又是一声吼。 盛怀洛扔去海株昆,急得爆吼:“少主快走!”盛怀洛算得上更胜一筹,但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轻功倒是一绝:“走啊,少主!” “你休要害少主不仁不义,我跟你拼了!”海珠昆使出吃奶的力气。 “我不走。”傅云空无可奈何落落叹息。 两个护崽子的母熊竟都停了。 “海株昆,你救醒我爹,算我与你两清。”傅云空一声悲叹。 海株昆哐叽跪倒扑爬而来,“少主啊少主!”他叩了头才回话:“老奴遵命!” 盛怀洛急得不行,啪唧关了门扇:“少主,您这是何苦啊?” 《予本楼》 小武执意炼毒,众人苦劝不休。 黎成连想都不敢想:“小武哥咱不是说好了的,不管他们两头干成什么样,咱就是做山观虎斗!” “有这个便宜可捡,你又何苦强出头?”徐宁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啊他咋也得闹的两败俱伤,咱再分而诛之,不算难事啊!”男人们都这样说。 “就不管这个那个的,咋也没这样的道理吧,要眼睁睁看着你把毒药往肚子里灌,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陶月丫一声嗷嚎没等说完,女眷们都跟着哭嚷。 班勒咽下叹息撩一眼心儿:“嫂子因何非要冒险?” 许森赶紧抢话:“那要不然咱去问问爹娘?就,就请黎叔做主也行啊!” “这么晚了,可千万别!”小武打断道,他盯着心儿的局促,大概就心知非试不可。 “小武还是甘愿冒死一试。”他深躬见礼,坚决撂话。 屋子里的声息一点点平静,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哭泣。 小武起身郑重劝导:“大家心知五爷的实力与宅上相当,按理说宅上几经覆辙,在他手中早该被碾成灰烬,却每每复燃,为何?” “我们穆家人众志成城,大起大落,绝地逢生,焉非五宅鹰犬可比!” “此话虽不假,但善恶先不提,单论绝雄之志,王者亦然。”小武凛然之色,好似身在其中。 一直耷拉着脑袋不敢应话的心儿这才抬头看他,傲娇的像个大女王,又好似小鸟依人。 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下,穆家人认好不甘心,不认又…… 徐宁换一个思路:“起码在软实力方面,咱穆家经营的哪一个行当都深得民心,起死回生指日可待,这有何难?” “对呀,就是啊小武哥!”众人附和,昂起脑瓜。 “所以呢?斗了这么久,五爷手里边的行当都没露过面!除了被心儿砍去掌门人的文具行、玉石行,但他转手送人仍是运筹帷幄!” “而收藏行呢,温家怎样?书画行呢,杜宅如何?再算上铁器行、火车站、茶行、酒行、武馆界,还有统彻洛阳城医药行整整二十年的海宅,好一个深藏不露,我们又该怎么办?” 小武叹口气,自己说:“实力太过悬殊。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哪怕打个来回都按他不住,反倒自身难保。” 穆家人咽不下这口气,但要连根拔除,似乎只能…… “趁海株昆背叛,五爷一时被气晕头的关卡打他七寸,擒贼擒王,舍我其谁?”小武稀苏眉眼一句一顿,活脱学起少爷一般,说完竟笑了,“所以心儿……” 他又一顿,退后一步,恭敬作礼,才说:“有劳大小姐了!” 他替大家伙应了,众人还好个于心不忍。 原来所谓的第一次穆家人意见不合,竟是小武被反对,又为揽护心儿力辩众言。 但心儿竟无话可答,谁悬着的心好似都听到泪珠啪嗒坠落的空灵声,心儿推门而去反手倚靠门扇泪崩,她没法说:小武,我没把握…… 邸盟噌地蹿起来,五蝶心怎么了? 吓了心儿抹了袖子一跃而下,好。来。 第1095章 瞬息万变 被迷阵小尾巴尖咬中一口,会吸入体内多少种毒雾? 要一一除去?生克牵绊?轻重缓急? 又拖了这么多天?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折腾的海株昆汗流满面,应接不暇。 盛怀洛急的满地转磨磨,就差踹一脚碾死他。 “少主您也知道,以主子的实力当日在海宅杀死他个海株昆和罗一涟不算难事,但他没这样做就为了救你抓紧脱离迷阵的魔爪,都是为了救你呀少主!” 五爷的实力,谁人不知。 傅云空盯紧傅达无动于衷。 但门外瞬息万变的迷阵已追逼而来。 要对付掉马革裹尸这种个个都敢在罗一涟头上动土的老王牌? 罗一涟惨摔在地时终于流露出惊恐的眉眼,随即咬牙不屑:摇人,哪家的信令他不是手到擒来,更何况! 但难的是,要先活到那个时候! 罗一涟遁地乱窜,虎口逃生。 终于,天无二日到。 虽算不得炼郎骷开天辟地那个辈份里的,但在王者中位及泰山北斗,共列九位。 这回来吧,毁天灭地。 罗一涟旋上直脊,痛快弹指。 邹盘之闪过三弦夹逼才敢确认,真的是天无二日! 怎会听你统彻? “九天明明直属干爹,罗一涟你假传信令!九天尊者明鉴,是鲲假传信令当死,您等切莫被他蛊惑啊快住手——” 但没用,除了邹盘之险被一弦击中喂了口毒雾。 “少爷!”安珑推他摔去:“定有蹊跷。” 罗一涟鬼魅一笑,甩甩两手,这回清闲多了。 《予本楼》 穆家人等的躁,坐立难安。 邸盟脑瓜支棱在对面,终于看着心儿端了药案上楼,什么玩意这么紧张,还能是毒药不成? 小武开门来迎:“小姐!” 瞧一眼寻常的青花骨瓷碟碗中晃动的药汤,小武眼眸沁喜含笑致意以安她心,又几指捏住药案特为回转身让大家伙谁都瞧个明白。 许森赶紧搂了心儿进来关紧门扇。 众人还是起了嘶音。 “看着平平常常不起眼,里面的机关肯定大了去了,大小姐这到底是什么?” 心儿不敢抬头,只扫一眼抓在小武手中稳当当的药案,“只是一碗药底子,但算得上海宅七毒之根本……” 众人不干,哪能七种毒一起搞,这不活活要人命吗? “不是,我喝过的!”一时情急,心儿脱口而出。 “什么?!”乖乖听着话的小武吓得手抖。 啊?大小姐喝过,这这这? 心儿赶紧答他,又急的回身安抚许森:“没事的,我当时只中了无花劫和回魂一二剂,并不像你是先中了麟毒,又,啊?小武!” 小武两眼放空,双唇却有力地碰了碰:“无花劫!回魂?”海株昆我要你死!他一手起落,干了那碗,摔了药案。 屋子瞬间乱了。 小武被刺激的五官拧在一起。 人奔他围过来。 小武!师父!小武哥! 水。糖果。毛巾。 他瘫在班勒手臂间,心儿紧紧捏住他手腕。 散开。透口气。别都挤在一块。这怎么就上来了冲动的劲啊你?你!都给我闭嘴。 徐宁气得吼了几声,呜呜咽咽的哭声可算打住,“怎么样,大小姐?”徐宁急着问。 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四肢无力。就差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小武撑起身板,席地而坐,收敛内息。 心儿盯紧他:“海宅七毒已有四样服帖了他的身子,这一次我也只能依着点我先前的经验,盼望以多胜少。” “那殷魂不散呢?你不是说那里面有二十几样毒?这么危急的时刻难道不需要考虑一下吗?”班勒抬眸反问,两手跪在那紧紧托扶住小武。 心儿一笑不屑,盯着小武额前滚落的汗珠,“再往前说,没意义了;再往后,才是他真的艰难!” 第1096章 下一关,才更难 傅宅门外已惨不忍睹。 “少主您这是怎么了?海株昆他他,他个虚情假意的,他忘恩负义,他就是狼心狗肺啊他,少主您还真信他?主子把您打小养在海宅,是真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权交托给海株昆了啊,而他竟这么多年揣着谋逆的心背叛主子,这又来挑拨您们父子的关系,这是海株昆的不该啊他!” 所以天无二路是从何而来? 又这般杀伐果断? 难道此局实为鹬蚌相争? 干爹竟要借此削弱我手中大批王者的治控权吗? 不该不该。 不会是这样。 邹盘之抵死反抗,九天又如何,依旧是拼了! 不会吗? 你就没怀疑过? 或者说你就从没眼馋过那把盘龙卧椅? 罗一涟两臂大开大合于毒雾缭绕中盯着邹盘之慢慢走来。 《予本楼》 一声叹息舒缓了身子,小武慢慢睁开眼,众人紧切的心盯紧他求问。 小武叹息作笑,才抬眼讨巧:“没事了,瞧你们。” 真的吗?大家伙喜极而泣,吆喝声一下冲上房盖。 班勒不放心拍了拍前胸后背又赶紧搭脉,他的手腕又被徐宁抢去。 小武甩过汗晶晶的小脸凝视心儿,这种苦头?再没我的允许,你绝不可以! 心儿喜羞参半的眉眼靠在许森怀里不吭声,连许森都乐得蹦高高,这可是武乐书啊! 心儿伸了指头过来抓住小武的手往出走,“下一关,才更难。” 众人的乐呵劲被削掉一大半,不都完事了吗?这不是七毒都有了吗?怎么还没完? 人一个个跟着跳下楼,害对面盯梢的邸盟跟着一惊一乍差点滑下瓦片,这又哪去?没完了是吧? 小武都不管,就这样被她牵着走遍了天涯海角才好。 他凑上脑瓜,羞答答问一句:“小姐,我有没有很厉害?” 身后却唰地起来好大一声倒哄,还有许森插在一众女眷中急着下楼啪嗒啪嗒的阴阳怪气,邸盟又往房檐上蹭蹭,他们老穆家还真是有意思。 《天健榭》 走来这里,小武憋笑:“还来啊?” 心儿甩他进去,在门边撂话:“守关。” 面面相觑的众人立马提高警惕,班勒飞上顶脊遥望傅宅的厮杀,一个手势众人各归各位。 小武一阶一登甩开手边的扇子转圈玩着上了擂台,“小姐药性可还没过,我底气十足着呢,你还想怎么试我?” 心儿纠正:“是毒性。” “不,就是药性,心药!”小武调皮。 祈丙祈丁急着关上门,黎成悬着的心还放不下,“不用,就开着。” 心儿回眸瞟了眼,又盯紧小武出了招,“那就看好了。” 只小武一人高据在擂台之央,显眼的很。 心儿姿媚妖娆,却压根没有上擂台的意思。 小武懵懵然地眨眼,倒是乖巧的放松了肩背臀腿,就,就这样看着你? 怎知刹那间,铺排在兵器墙、木人桩、等周遭四壁上所有迷阵的点线面飞腾,也就是小武口中的那张大网悬天而起,瞬间笼罩了他! “这是岸娇手里的星辰大海,你要避得开每一条游走的丝弦,哪怕中一击也会杀人于无形,每一个网格在丝弦交汇的那瞬可以变换出万千毒雾,叫人幻坠深渊生不如死。” 门前众人听着心儿的话音紧张地摇头晃脑,却什么都看不见。 浮游半空的迷阵,小武一扫而过,已经挨条线挨个格子数了一遍,天呢,毫无生路! 难上加难的感觉,在小武这里并不常有,他眼眸惊恐。 第1097章 勇闯迷阵 横扫傅宅大半的迷阵早令人眼花缭乱,深陷其中的哪个王者都快被毒雾啃透了骨头。 邹盘之不能自拔,躲在一处圆柱后封住身上几处大穴,艰难喘息。 他能辨识得出哪一种滋味来自哪一种毒,两手灵颤的指头数了七七八八的样子,却没学得如何解。 他欲哭无泪,如大血点般的汗珠却淋漓洒洒; 他又笑自己,从没想过会死的这么明白,连哪一种毒雾冲破了哪一处穴脉又奔着五脏六腑中的那一个关卡而来,他一清二楚都能感受到。 终于罗一涟走来俯身看他:“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形势来了吧?天无二日为何来?盛怀洛怎么会到?邹大少爷以为呢?” 这回好,不单一个海师父害他如此,连干爹也要算上吗? 邹盘之倔强的脸庞,目光犀利。 罗一涟一手绕指,对准邹盘之的眉眼口鼻喂进毒雾,“你明明有机会能成为海师父的得力干将,可惜呀,若现在真的告诉你说,此一举两头都想拿掉你的小命,却不惜为博得少主欢心大动干戈,你以为如何?” 邹盘之浑身抽搐,进而七窍流血,但仍一声没吭。 罗一涟岑岑龙吟:“什么滋味?” 突然安珑从天而降刺破罗一涟肚腹,好悬腰斩。 痛的罗一涟撕心裂肺地呼喊,邹盘之仰天狂笑,“少爷!快走。” 罗一涟滚在地上的血泊中艰难爬动,安珑!我要活剐了你。 他食指颤动,敲响音频。 邹盘之一手赶紧推安珑出去,“是你快走!走啊。走——” “少爷!”安珑摔在地上,仍要救他一起。 却来不及了,九天尊者群动,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夺去他的胳膊腿瞬间掳走安珑。 “安珑——” …… “少主!您当真怨恨主子了这次?你想啊……”盛怀洛苦劝,被傅云空回眸打断。 五爷捏紧傅达的生死,以他中毒之事大作文章揭秘海株昆的恶毒一面,又任凭谣言发酵了这么多天害傅达此一时奄奄一息。 这罪?这过?这计谋?傅云空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但就是生了五爷的气。 盛怀洛扑通跪倒,泪洒两行:“少主啊主子岂是不顾惜与三爷手足之情!这么多年来主子一向敬服三爷为兄长,把您从炼郎骷接出来就全权托付给了三爷,他也从没想过要把三爷拉下五家之争,就是要仰仗三爷的真性情给你一个正常的人生啊!想你可以父慈子孝,可以柴米油盐,无拘无束呜呜呜……” 傅云空听来大惊失色转眸瞥向床边,原来他与傅达的父子情深都是五爷精打细算来的。 《天健榭》 瞬息万变的迷阵中小武精打细算,灵巧如簧。 心儿目不转睛盯紧他,十指柔韧。 “你刚刚喝下的药底子足有七毒之攻势,迷阵上的毒纵可变幻万千,却哪一样都不及七毒之一。静气,护助心脉,集万千归一。” 小武穿梭密网,犹如破竹。 一个回合打下来,他绽笑落地:“心儿!” 心儿不见放手,却也一笑:“你再听来,迷阵虽万千丝弦变幻莫测,实则却是以点阵为框架和根基。你仔细端磨,不难发现有一些静定点,根本没动过,那就是了。若想破阵,必先毁之。” 小武心旷神怡的傻样子仰头看,惹得门外的人更叠了几叠地跟着瞧,什么点?哪里呀? “原来如此。”这小子心花怒放:“再来。” “你简直是疯了!”嗷一声刺破祥和,是邸盟擅闯进来。 班勒、徐宁唰地就位,“谁让你来的?” 他不来也不行啊,迷阵忽闪在他眼前,每一声交汇都打在他耳畔,他还以为是自己走火入魔了,怎知来到一看,你五蝶心才是真疯了! “你不要他命了?”邸盟又没皮扒脸训斥一句。 众人围上去驱赶,小武却万分警觉,莫不是他,你个姓邸的? 瞟一眼心儿理亏的小样子,小武暴击点阵,横掠一静定点突袭邸盟。 心儿大惊:“小武!” 那静定点破门而出散碎万千,划过众人身侧只觉好大一阵旋风。 邸盟应接不暇,赶紧手脚并用,三三两两下合它归一,悬停掌心。 果然! 小武服了,一拳砸响擂台。 吓得本就没心思耍帅的邸盟哐叽坐个屁墩,“我?我我……” 小武也一屁股坐倒了多少个醋坛子似的,哐荡荡的,那家伙酸的! 他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夜心儿都教了你什么,哎不,是你为什么干打不走? 哎不对呀,要是再往前说,心儿找弟弟这么重要的事,也是你先知道,而我压根就…… 还有真凶,暴案,一回一回的你,你们,就没完…… 这回好,连心儿都算上了,没救了这小子。 快气死他了! 众人里外里晃着脑瓜瞧瞧他这两个大男人的坐相,这是怎么了呀? 徐宁又一脚想踹邸盟起来,“你到底为何来的,说清楚。” 邸盟耿头不答,几指悬空送静定点归位。 心儿偷瞄一眼小武吃醋的小样子,美的幸灾乐祸,“您可要看好了,他只为在外替您守关,还气到您啦?” “我不稀罕。”小武痞里痞气的,眼见着一点归位,他又狠狠剜一眼邸盟,进而更气。 “那这么说武大总管是撂挑子,不想勤勉了?”心儿不怕事大。 小武翻过白眼,哼不出气来,他个小子都先练会了,要我放手说不如他? 心儿瞧出他骑虎难下的小样子,妖娆着走来关门:“好,那先前的都不算,咱们重新来过。” 小武得了台阶还不抬眼,凭什么每次都他先,我要排在最后面?! 哼。 这口气终于缓上来了。 哪想心儿不是接着哄他,反倒更苛责,两指迎刃,丝弦环绕,前后抽了小武两鞭子。 小武痛的一颤,嘴角挂血,低头瞥见衣衫破裂,才叫惊! “不要以为你尽然知晓迷阵关键,就不会受伤。” 咚咚咚! “五蝶心你干什么?”邸盟闯过众人的拦阻撞了门。 事可真多。 竟是屋内的二人一起瞟他,好生厌烦。 “这回来吧。”小武拭去嘴角的血迹,慢慢站起身。 心儿两指弹去,斩灭两盏红烛,屋内只剩昏黄,迷阵就更加耀眼,但怪的是,点阵迷离不见,难找多了。 “专心。静气。”四个字,心儿含情脉脉,颤了手指。 屋内光影的变幻吸引门外的人大觉不妙,黎成叫人松开邸盟,快一齐撞开门。 果真! 小武破阵疾苦,多有他的血点甩动半空,惊了众人的眼眸,“小武哥!” 第1098章 万蚁噬心 “前面一切的风雨艰难险阻主子去抵挡了,他哪有过一句抱怨的话?全是为了少主您能安生啊!” 傅云空不禁感动。 盛怀落爬起身推开门:“可是您看啊少主,外面是谁在厮杀?” 傅云空望一眼,瞬间心惊,天无二日! 盛怀洛仰天狂笑,“这回您知道了吧?你的好师父海株昆就是这样,把攥在主子手心里的人活生生夺去,他就是反了!” 一声怒吼冲击傅云空天灵盖,他一点点回身瞧向床边。 海株昆凭空缩小好几圈不理世事的模样专心解读。 “少主您还等什么,主子身边的人已不知谁是忠是奸,他还特为派我来抓紧救你走,把自己一人留在五宅,现恐有性命之忧啊!” 不等话落,傅云空抬脚破门。 盛怀洛紧逼而来,要带他穿行在迷阵之外。 但很显然,迷阵之中惨绝人寰。 罗一涟使劲浑身解数,也要叫邹盘之生不如死,萦绕他身前的毒雾转而缭绕邹盘之茹毛饮血。 邹盘之倒也算认了:“我会输给你,也不觉得冤。” “一直以为海株昆拿你当人看,到此刻我才明白,他拿你这副身子炼毒,得有七八年了吧?连骨头都被泡烂了,难怪弹指一挥间都能要人性命。” “我没想废了身子,也就不羡慕你这样,瞧你也生不如死了,你猜,海株昆会不会喊你回去,就像那天干爹喊我说:二郎,回去!你听到了吧,羡慕吗?是,你的迷阵是厉害,连干爹都怕,但他会喊我快点回去,不像你,豁了命,没人要。” 管你说什么,罗一涟才不认,他没想陪你死在这。 邹盘之眼见着,半空中蓝缕残破的迷阵仍美过星光点点的月夜,幻象中的王者三五成群的厮杀也好似翩翩若舞,罗一涟已经爬去的身影像划过一条远在天边的红海远了又近了,就是可惜了安珑的尸身,像被秃鹫啄过似的,邹盘之不忍瞧一眼,却还是落了泪。 如果王者不用躲在黑暗中,求得谁一丝垂怜;只是生在光中,活在星辰大海之下,该多好! 《天健榭》 雄竞的劲上来,小武一鼓作气。 心儿眉眼欣喜,手指柔软,久久狠不下心肠。 小武翻出最后一个静定点一击而破,凯旋一笑。 怎知他甩动的汗珠好似敲在心儿的脸颊凝成泪水,刹那间心儿几指颤,红烛斩,满堂红晕,迷阵瞬间还潮,大放光彩,门外的众人这才看清不觉惊呼。 小武却懵了,怎还可复原? “如果只是临时铺排的迷阵,此局作罢,你已经赢了!但在我这里……” 小武一笑:“明白。再来。” 邸盟不忍心看,你不会是要…… 众人都嚷:“别来了,今个到这。” “嫂子,傅云空被带走了,五宅那边……这是?”班勒旋身而下,探查归来。 五爷若发狂机不可失,意犹未尽的二人相视一笑。 心儿盯紧他格外小心,一指,两指,颤出花色。 小武逐光舞动,飘逸自在。 怎知一个回合没打完,心儿飞身而起旋上擂台,在与小武眉目传情的瞬间弹去毒雾,喂进他嘴里。 “你这样会害死他的!”伴着邸盟的吼声,小武哐叽坠落浑身抽搐,万蚁噬心,“这是什么毒?” 拦挡邸盟的人竟随他一齐冲上,“小武哥!”“大小姐快住手!” “都退下。”心儿吼:“我也会心疼他,但海宅谁会?” 众人一顿。 “在自家地盘,阵法已烂熟于心,星辰大海不能伤他分毫,但换个地方,换个人布阵呢?海宅的罗一涟有多厉害,我又不是没跟你说!” 邸盟一听,无话可答。 他抬手按住几人的肩头:“守关。闯不得!” 可惜没人听,气得谁都要拎邸盟出来暴揍一顿。 心儿不仅没停下,压根都没给小武思考的机会,她中指抚弦游走,“小武!你脑子不用知道这是什么,放空你的理智,但你的身子必然晓得怎样擒住它,控制住!小武起来快,只要身在迷阵之中,不中毒是不可能的,你起来呀!你有海宅七毒为根底,万千毒物只如零碎,必归你为一!小武快。” 心儿疼惜的丝弦颤出魔音,邸盟被打的摸爬滚打不觉捏紧耳朵,大吼一声。 丝弦划破小武的衣衫,如斧钺破开肚腹,极近口鼻,小武翻身而起。 心儿喜极而泣,泪珠崩落,她弹指送去,摇曳生辉,就知道你可以! 小武一笑,竟学她接来,转泪珠环绕掌心,瞧你多美,但这个滋味?心儿,好痛! 矫情!再来。心儿娇嗔一眼,美的憋笑。 二人翩翩起舞。 第1099章 原来我竟该是死在炼郎骷的第一人 展秉政望一眼五宅的方向,眉眼狠厉,对老管家说:“叫大公子好生歇下,这么晚了哪有那么多闹腾。” 《真吾堂》 空前混乱,小家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算再来几波也是白费。 瞧傅云空飞身而来,五爷及早结束战斗,“云空怎么样没吓着吧?” “爹您怎么样?爹!”傅云空惊恐难捱:“这帮畜生,还真的敢反?” “无妨无妨,都是些心里揣着明白的主儿,自寻死路罢了。盛伯,带云空下去吧。” “不。爹,那山上呢,那些人真的都听凭海株昆调遣了吗?不行,我去一探究竟。” “哈哈。”五爷一笑,拿扇子指点他,“你倒是难得这样急。” 盛怀洛瞧这父子俩满心欢喜,随手叫人收拾残骸。 “爹到底怎么回事?”傅云空后怕的很。 五爷一声叹息:“毕竟冯精是海株昆的人。” 遥想炼郎骷大功告成,五爷第一次眼见到那辉煌喜形于色。 “没想到连机关都这般诡异,你真是个能人呢。”五爷赞一句,就冲进去。 海株昆胸有成竹的模样,淡淡一笑,就听见厮杀声四起。 五爷恶战群雄,场面异常激烈,连海株昆提剑进门都大喊一声:“我要杀了你——” 可还不等海株昆纵身飞下看台,就被五爷手撕群雄的场面吓得呆若木鸡。 眨眼间海株昆煞费苦心设下的埋伏,竟只存活一个冯精,还断了一条腿。 海株昆赶紧拖拉一地宝剑,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来,吼:“你干什么?” 他吓得失常,或是怒火中烧,对五爷的恨意令海株昆两眼放光。 五爷无奈得很,甩了甩手,拂袖擦了擦崩溅到脸上的血滴,“谁让你搞这样的伏击?什么用?就算葛虹远长了两个脑袋,你这群人的身手也一个都拿不下来。” 海株昆一听卸了气势,哐当扔了利剑。 奈何五爷脑子里只有诛杀葛虹远这一件事,他丝毫没察觉到什么,“而且炼郎骷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海株昆咽下心中想扒下五爷一层皮的痛恨,顺势道:“那你说怎么办?” 冯精痛的哀嚎又吓得哭唧,爬来求五爷留他一口命活。 五爷无心搭茬,走去挨个观摩牢笼,一看正如心中所想,才回身放话:“好,我就留你命活,但要你不能再出炼郎骷半步。” …… “直到今日,我才想明白,原来我竟该是死在炼郎骷的第一人。想也是,他利用冯精多年搜刮炼郎骷的精锐纳为己用。” “这个海株昆,我真是错看他了。”傅云空恨的牙痒痒。 五爷一笑劝他:“如此也好,我反倒对他刮目相看。原本只觉得他胆小懦弱成不了大事,我还一度以为是因海啸之死他崩溃了?或是因我视人命为草芥炼制狼王把他吓成那样?而今,他竟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倒也配得上算是个对手,无妨。” “这副心肠竟装在那样一副皮囊里!”傅云空咽不下这口恶气。 五爷又劝:“他倒是真的忠心于你。想我小魔是死于漫山遍野的莨菪子,若不是因着他对你大有助益,海株昆定然不会每每费尽心思救他回来。” “小魔!小魔——”傅云空回过心神,拔腿不见。 五爷呵呵一笑,摇扇吩咐:“走吧,随空儿去哭一场。” …… 罗一涟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可算爬来门槛。 海株昆回身一瞧:“罗一涟!”他哭嚎不止,赶紧拽罗一涟进屋,“你怎么伤成这样?迷阵之下,谁能伤你?罗一涟……” 还什么宏图大志,好似海株昆的脑浆都被吓黄汤了,他急于施救,又麻爪似的召来王者:快,快快护住我,保护我呀快来! 第1100章 无花劫! 《天健榭》 小武大概是没救了。 他的身子?对哪一种毒物而言都太新鲜,撕扯肚腹,抛开胸膛,啃断骨头,掏心挖肺,咬下一口心尖肉去,其乐无穷。 小武毫无招架可言,从小到大连喝过几次苦汤都屈指可数的,这下好,疼你知道吧? 小武好像多少回都看见少爷亲口问他,他一笑忍下去,又真的忍不住,他是才知道,原来痛还可以分成一六十三遭,遭遭不一样。 小武蜷缩在擂台之央,无处安放十指! 害他此刻无福消受的正是——无花劫! 而且对着心儿,心儿的脸,和她若隐若现的身子…… 心儿盯着他,目光炯炯有神。 邸盟都快气炸了,你就是折磨他!这么调戏他好玩是吧? 炼毒没学过,识毒他也没精通,但这个?邸盟一下子就懂了武乐书! 众人似乎也觉得这一次小武哥撑的有点久啊还不起来,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什么毒? 大小姐? 没等谁喊出来。 “心儿!”嗷一声,许森到。 “你这,哎呀心儿连五宅那边都消停了,要不?停手吧!丫头一直在哭,你看这,撕心裂肺的!”是先生来求情,众人都跟着嚷。 小武也就一点点听清了,丫头! 那个疯丫头。 小武一丝一寸扒开眼皮,我可没想过要害她清白! 一丝清澈撕开燥热,小武终于爬起来,哪里是连摇带晃,他竟都七窍流血。 许森一看,这? “心儿!”许森难得嗔责。 但心儿不能手软,无花劫——几近一刻钟,你知道这够小武死多少回! “再来。”一声吼,心儿扬臂破栓锁了门,随即斩灭最后两盏红烛,暗夜来了! 所有人被赶到外面叩门,又唰地挨个挤来窗边注目。 星辰大海下遥相辉映的二人,真的美! 再就是,痛,要咽下去。 小武一次次倒下,起来,再倒下…… 窗边溅了血花,又被另一道鲜红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早就瞧不清什么心乱如麻的众人被一声尖锐刺透,“小武!” 心儿大喊,飞身而来,接他在怀,“小武!” 场面一时混乱。 撞门。破窗。摇人。 训斥。抱怨。嗔怪。 小武喷涌黑血,晕倒在擂台的血点之央,无声无息。 是斗破! 冲的太猛了。 刚沾到鼻尖小武就双眸横突,邹盘之! 原来就是这种毒。 完了。 他里面终于乱了。 全乱了。 心儿不管谁来抢他,谁来拽,什么声音,怎么骂,都不可以! 心儿完全蒙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百毒使然。心儿拔出一只腻乎的手掌,就划上指甲! 被邸盟拦下:“你疯了吗?” 班勒趁机抢过小武,徐宁背起他就走,剩心儿好似被掏空了心肝,许森和黎成扶她下来她还恍若隔世,太过自责,小武! 心儿又疯了似的跑去,到了予本楼也没躲过割腕! 这血,是最后的保命牌。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邸盟没眼看下去,瞧许森一眼,又看向众人。 原来,每每武乐书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邸盟愤愤而去,门摔的叮哐响,又呼啦啦地晃动。 心儿两只手腕都废了仍不退下床榻,她扶在小武耳边,心儿面无血色地清洁小武的唇角,几指温柔地摸着他的颈动脉,又滑向两侧的锁骨,“如果小武真的一觉不醒或是被我毒废了哪里,你还会嫁他照顾他一辈子吗?” 一滩泥水的陶月丫堆那倔强:“我会。怎样?都会。” 心儿这才笑了。 又被急哭了的许森一把抱起:“别撑了!心儿快。跟我回去。”灵儿赶紧来搭手,三人转眼不见,只留下一地清晰的血滴! 众人这才觉得,好像一直错怪大小姐了,她以命抵命! 第1101章 我和你成了 翌日。 《予本楼》 小武慢慢苏醒,一丁点再没痛的感觉,而是身子好暖,温温和和的,怎么会? 他手指一颤,好像碰到了? 急着扒开眼帘,一瞧,果真不是小姐! 小武缩回指头,不敢再挨着陶月丫一下,又怕的抓紧被角眨眼去想,该是什么都没做吧,嗯,对,一定是。 哎不对呀,心儿呢? 小武激灵跳起,害得陶月丫瞬间惊醒又缠上他呜嗷喊叫。 “你闭嘴。”吃了无花劫的苦头,小武不敢碰她一指头,但望一眼对面又心急火燎:“小姐呢?心儿怎么没在?她也中毒了吗?受伤了?还是……” 陶月丫一甩袖子蹭了鼻尖的泪珠,又非要搂住他的胳膊肘,耿头道:“就是大小姐让我留下看着你的。” “那小姐是刚走吗?她一宿没睡?是去熬粥了?还是,哎你,你拿开。” “我不。我就不。”她那小身板比活泥鳅还灵巧。 小武服了,喊她:“丫头!你听我说……”陶月丫一下子愣在他怀里昂头,他叫丫头?好好听啊! 小武视死如归般急切的内心撞上这对火辣又呆萌的小鹿眼睛,一时语塞:“我?”小武眨眨眼,只说:“我累了。” 陶月丫迷醉的疯傻劲一股脑乐颠颠的扶过小武按在床上,又忙着伺候他洗漱,第一次被他叫丫头,她美的猴耍,看来炎炎八月还真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小武乖乖躺下,偷瞄一眼扑腾在水盆边的她,这种其乐融融的小日子,小武连想都没想过,但是……“陶南瓷件也算做大了,要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不算难事,即便……” 即便没了我,即便是废掉过一个婚约,小武叹了气说不下去,又被陶月丫附和连连跑回来一手抓去,掰开指节丫一丝一寸地轻轻擦拭,小武才默默舒缓了心中的愧疚,慢慢撩眼瞧她一眼,这么好的疯丫头,不会没人要的,他一笑。 黎成嗷一声钻进来:“小武哥你醒了!” 门外也就聚满了人又传来啪哒哒的踏楼声。 小武翻腾白眼,嫌黎成大惊小怪,陶月丫更干脆,回头摆黑脸又叉腰,黎成这才上来眼力见,嘿呦这,好像是打扰了! 他笑的那么猥琐,小武更烦厌:“把嘴闭上。外面的都给我站住,听好了,再多嘴,十大板。” 黎成紧一个哆嗦,小武又凶:“还不出去?” 吓得黎成屁颠没影,陶月丫崇拜的美坏了。 黎成跳下来,扬手白话:“听着没都?” 众人哈哈嗷嗷笑着喊冤。 田亭风动动肩背,“要是小武哥那打法,来十下,受不了受不了。” 倪坚瞥笑,拍住他的肩头。 徐宁说透:“这小子啊,就该是说,谁再敢抗逆大小姐只言片语,就拉出去打。”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才耷拉着脑袋瞧向穆明楼,谁都蔫声了,昨夜那情势真的心急口快了,最怪的就是这个爱记仇的小子都那样了还听着了。 哪只他? 没等来大小姐如何,邸盟倒是哐哐砸门。 咋还伴着鸡打鸣,又嗷一声,祈丁赶紧开门:“你闭嘴,吆喝啥?” “哪是我?这不是它嘛,哎对了,难抓着呢,给熬了吧快。” 众人死鱼眼睛的模样瞧着邸盟一身制服满是鸡毛的样,“给谁呀熬,这时候了才来黄花菜都凉了,老穆家就差你这一口,出去。” 邸盟不,赶紧堆笑哄着挤进来,他非要看着一眼,哎不,都看看,就一眼。 人又冲邸盟围过去亮拳头,他哆哆嗦嗦地倚门上了栓,反正就是不走。 大概是怪自己气那一下,昨晚一走了之,急的他跟什么似的。 “这人都没事干了是吗?”心儿轻飘飘一句,神似嗔责。 谁都乖了,连小武跑到房门前又急刹车一个跟头翻回床上,又嘘丫头! 你说你守着张床这个能耍,要她怎能不心神荡漾! 跟邸盟痴汉的样也差不多! 哎对,还得算上许森,急忙不跟着心儿屁颠了,摇扇开始装人:“都干什么堆那,抓紧撤,那个谁,你出去。” 邸盟不,人也都跟着来问,大小姐您怎么样,您都下床了怎么行,这么大早的天您就操劳怎没说多睡会呢? 小武听来心疼,扳过陶月丫的脑袋问:“你说,小姐是刚打这出去的吗?”陶月丫一听点头又立马摇头的,小武急的嗔责:“擦了你那口水,好好答话。”干脆甩她一边去。 所以,你们要不要再大点声? 心儿不搭话,就这样静静地横扫一眼,谁都咬唇不再吭声,那个心虚难耐的小样子。 就邸盟屁颠追来,他急的嗷嚎,鸡就跟着叫,许森就骂他,干脆打上两扇子。 徐宁吆喝:“别看了,上工,今个打起精神来。”穆家人得令,一齐恭敬作礼才放心离开。灵儿憋着笑稳当当扶着心儿端了药案上楼,剩下两个大男人一愣又啪嗒嗒紧忙跟上。 一进门小武美的呀又得憋着点乖乖躺好,但他知道,我和你成了,哎不,是那个,他又一下子羞红了脸,不知道往哪躲的小样。 心儿瞧着小武娇滴滴走来,显然对成品很满意。 陶月丫回身一个激灵就差喊出来,盯着心儿的两个手腕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好模好样的?直到灵儿来到送了药案逗她,“你来,还是我来?”陶月丫才一愣嘻嘻笑:“嘿嘿灵儿姐我来我来。” 二人仍似遥望在星辰大海之下回不过神来。 门边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斗,许森手脚并用也没推上这个门,邸盟还是露了头插着根鸡毛。 小武看见邸盟就烦,待他推许森一个踉跄,一脸得意地进了门,小武直接炸了,你拎个大公鸡来看我啊你?“你给我出去!” “哎不是,我这……”邸盟支支吾吾又被许森晃荡荡敲了一扇子,他也没敢瞧一眼五蝶心,但好像手腕连纱布都没包? 心儿无心闹躁,接过灵儿递过来的药碗搅了搅,哄着小武:“别太得逞,空腹着呢,慢点。” 小武白一眼许森那个没用的样,乖乖一笑抿了嘴唇来接,“谢小姐!” 馋的陶月丫跟着咽口水,摆开碟子中的糖果,精心挑了一颗捏在手里。 灵儿里外里瞧着柔美一笑,又瞟一眼心儿的手腕,心里数算着浸神颜的时间,瞧着小武一眼就够了,这回不能再放她出来。 盯着心儿,小武美的嚷:“你行不行啊?” 还有你个邸盟是真厉害?跑我屋来撒欢还撵也不行打也不走,你等着我来呢是吧? 瞧小武那个嘚瑟劲,心儿一笑,眉眼娇嗔。 两个打闹的家伙一起扭头瞧着小武,被美女围在床边美的连嘴角都在发光的那个小样! 他就是故意的。 许森切,“我咋就不行了,滚,你快点。” 邸盟呲牙:“那,那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陶月丫还不干,晃了晃小手干脆塞糖进嘴抬脚追来,“哎别走啊,这么好的大花公鸡,我送勤婶那去。” 他两个都走了,这把小武美的,咕咚咽了一口,“小姐!”他还想说什么,就激动的他,大赦了似的,又或是真的死里偷生,熬过一劫! 哪想心儿说:“我也乏了,想回去歇了。” “哦。”小武一下子歇菜了,就冒个泡。 灵儿赶紧接药碗:“我来。” 小武呵地一笑,他哪里配得,抬手抓了去:“算了灵儿,我自己来,你多陪陪心儿,我也安心。” 今儿这话许森都没反驳,迎心儿到两臂间,就要抱起来。 心儿娇俏一笑,手指灵动地摆了摆,不用了。 小武全当被酸了一下,可望着几人走过晃动在地板上的一地鸡毛,他突然问:“心儿,你炼就百毒不侵那一次是怎样,过来的?” 心儿于门框中回转身,飘逸道:“抱着必死的决心,就一下子,就复活了。” 她一笑转出门,只像被风吹去。 灵儿跟上,也只是咽下说不出的叹息。 许森最后出来,慢慢关紧门扇,回身时已泪水荏苒,他偏又大笑,甩开扇子才迈步。 留给小武的只是轻盈的踏踏声和热闹的欢笑,但小武一抽鼻子好悬没忍住,又一手握拳紧紧压住鼻头,复活?死而又活?新生?哪那么容易?心儿! 泪下落,他抬起碗咕咚咕咚咽了。 第1102章 邹盘之落幕 紫气东来拉开傅宅崭新的一天。 大门前聚满了百姓,多半是闻声而来,但也有吓得彻夜未眠的谁在那七嘴八舌地捣鬼话吓唬人,人就越来越多,却没哪个大户人家的谁露面,也没官家来给发声。 到底是怎么了昨夜?没人敢上前去看。 你没听人家说吗?那海宅,傅三爷就是推个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就这样了,你还敢进去?我跟你说,这傅宅就算有啥,真富的流油被谁抢了多少个来回了,我也不进去。 人声叨咕的欢,不乏多了不怕开水烫的谁,仗着胆子就要闯。 管他呢,依旧都被夜袭了是吧? 咱没看着还怎么的,咋不也就是踹一脚的事,哐哐哐。 这个声音就是激动人心又让人想入非非,立马胆大的就多起来,哐哐哐! 怎知大门自己开了,徐行而来见着礼恭拜四方的竟是海株昆。 众人蒙了,不就是他下的毒吗? 但海株昆非一口咬定是自己冒死前来救下傅三爷的性命,又一五一十地说道起三爷是中了哪种毒侵害到了哪些脏器又要怎样救治,那真是一发不可收拾,步步惊心! 众人不明所以,倒被吸引,全当听个新鲜。 五爷闪身进院,正对视上收拾院落的罗一涟,扫把甩过的弧线瞬间在两人眼中刮起旋风。 “爹!”傅云空随之赶到。 罗一涟识相地泄了气势,扬长而去。 看着罗一涟背影高大英俊,傅云空也不解:“此一战竟也没伤他分毫吗?” 五爷打量了上下、观测了前后,摇头说不,又扫视一圈恢复富丽堂皇的院宇,再般配上海株昆声泪俱下的这等说辞,五爷鄙视的很,拍住傅云空转在身侧,终于找见了邹盘之。 他还没有死,一直被百毒折磨到此一时,都分不清眼底站着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干爹? 但他眼睛直视的方向? 五爷回身瞧去,也算敬佩。 那是安珑被九天尊者手撕过的残骸。 傅云空叫人盖了白布去,邹盘之这才眼前一亮,“干爹?”真的是你! 五爷没应声。 他站定的那个位置,从大门外的某侧正好能捕捉到他的背影。 而就着海株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说这毒是因五爷擅闯海宅所致,才害了三爷。 众人听到跌宕起伏的某处掌声爆起,这才叫医者父母心,更何况海株昆二十年来兢兢业业救死扶伤,多少得了医治的人家都跑来为他鸣不平,又一波波掌声雷鸣。 海株昆明知道五爷在,竟背对背地搞这一套。 想教我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还太嫩。 “说吧。”五爷瞧了眼邹盘之打不出信令的凌颤的几指,又望向他的脸,劝一句。 邹盘之爆哭,又一笑,“痛快。给二,二郎个痛快……” 五爷摩哒一下眼,傅云空紧忙往回赶,但霎那间气浪磅礴,五爷一击断了邹盘之全身筋脉。 邹盘之喷血倒去,含泪挂笑,致敬活过一场。 加之傅云空的大动作,门外人立马蜂拥门前,这是咋啦院里?怎么回事?还没完呢? 海株昆不紧不慢:“这有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了,三爷都好了的醒来了!若是还有谁信不着我刚刚那三言两语的,咱就眼见为实!请请请,里面瞧里面看去,有这个探病的恩情在呀三爷家日后的富贵都是少不了您跟着风光的份儿呦!” 海株昆哈哈一笑又弯腰谦恭,人群就有了将信将疑的谁想要迈门槛。 是让人来亲眼见识到五爷是怎么杀人的吗?傅云空恨的咬牙切齿就要冲去,却被五爷一把拽住,门口就有人喊:“哎,那不是,那个谁?” 五爷撒手,轻轻摇了摇头。 傅云空心口好痛,能把爹逼成这样,都怪我昨夜,不,是这几天我…… 五爷点头哄他,他忍住泪花,像是明白了什么。 几个大步,傅云空迎门,深躬见礼:“晚辈恭谢海师父彻夜未眠救回家父性命!” 众人一听,又鼓起掌,这是真真儿的了! 好哇好,海师父还是咱们洛阳城圣手神医,再生父母! 皆大欢喜的呼声中马蹄声渐行渐落,直到又远去,大快人心的欢呼声都没停下,插在门后的暗影下不见起身的傅云空也一直没松开咬紧的门牙。 但大势已去,此局已定,海株昆要的,若不是五爷被当场抓包,就是你——少主你欠了我一条命!哈哈哈。 第1103章 就指着海株昆背刺五爷呢! 《予本楼》 小武说冒死一试,不是假的。 若单纯要对付掉罗一涟的迷阵,就得小武死里逃生,那海株昆呢?五爷呢? 小武清晰地记得心儿说出罗一涟时颤抖的气息,像恐惧放大多少倍! “罗一涟。”小武跟一句,不知不觉地动了嘴皮。 惹得陶月丫一惊,欣喜来问:“啊?什么?”留她一人伺候早餐,她美的跟什么似的,可小武从没搭理她一句,连气息都那么平静,这猛然一声,陶月丫还以为是幻听了。 小武一愣,还不愿回过神,掩饰道:“呃,来块糖。” 哈哈。这个好!陶月丫都嘟着腮帮偷吃了一块呢。 挑了块心仪的,送到小武嘴边来,陶月丫羞臊的,颤着指尖没敢挨着他嘴唇一丁点。 小武才又一愣,“哦,粥。”他还是心心念念着心儿亲手熬的粥。 再加上傅云空!邹盘之!还有盛怀洛! 小武都蒙了,抓了头皮去想,盛怀洛这个人气息平平却从没出过手,好似压根判断不出深浅一样。 但能跟在五爷身边这么多年绝不容小觑。 大抵是怕了,这小子才这么想,又或是舍不得,小武坦荡一笑劝自己,无非是想死个明白,就是谈何容易! 突然叶东皓开门来报:“小武哥!傅宅?是海株昆走出门!” 什么! 这个结果来的好。 就指着海株昆背刺五爷呢! 倒是可惜了邹盘之,还有安珑…… 小武忽地一笑,陶月丫赶紧捋一捋他炸毛的发丝,随手吆喝:“皓子哥一起来吃呀,两灶的粥呢,小武喝不了的。” 两个家伙相视一笑,又差点大笑出泪花。 “哪顾得上啊?”叶东皓回一嘴,又哈腰恭敬:“哎呦丫头您可别再这么叫了,哦对我的错,嫂子!我走喽。” “啊?嫂子!哈哈哈……”陶月丫瞬间乐的炸开了花。 这回换小武吆喝:“你个小皓子,你还真就是找打,什么话都敢说。”又瞧一眼她,疯的呦,小武服了:“出去出去去去去。” 最终还是心儿来到,才赶了丫头出去。 空气瞬间凝固,剩二人遥望,心绪波澜壮阔! 她本不必再来,又真的被勒令,但就像小武,哪能好好睡一觉! 灵儿一早备好了冰水,扶她近前。 心儿亏空心血,元气大伤,但望一眼波光粼粼的水面,她好似又闪回迷阵,看到小武在星辰大海之下摇曳生辉! 她脱了灵儿的手跑来,换灵儿一声叹息,又紧忙劝:“先生别喊了,跟去吧,瞧着点。” 心儿轻飘飘地走来,偏又背着手不好好走路。 小武就盯着,又笑,又盯着她笑,好像脑子里蹦出来她的每一个小样子,嗖嗖地闪过,但心底偏不认,一定还有哪一种,是我没见过的! 心儿! 小武眼眸火辣,被雨水打湿般的睫毛忽闪着,他垂下头吞咽泪水,又抬起一笑,依依不舍像盯着什么美味佳肴,喉结乱颤。 心儿就更怪,笑得像花儿一样,偏又浮夸着步子东摇西晃。 也就是对着少爷她才能乖得就像只小猫咪,小武想着,不再是抱怨,却已学不来小猫喵喵叫的夸张相。 心儿挨近床榻,一丝一寸,像哪个枝头的花骨朵在那里绽放。 小武盯紧她膝前的空隙,怯怯地向后搓搓屁股,又问不出口,无花劫的苦头你是…… 瞧他竟怕了,抬不起头来,心儿轻舒一口气,无花劫的后劲哪怕他想我一下都要…… 过几天就好了,心儿劝自己,又宠溺一笑:“给你的。” 小武仰起头,汗晶晶的小脸,嘟了糖果的一边腮帮圆鼓鼓的,太可爱了! 心儿颤了心尖颤了指头,又只得忍住打情骂俏,她的身子?不能被小武探出来一点。 一本书? 小武的灿笑变成一脸懵,这本册子很奇怪,没有一丁点能从面上寻得根源和来历的地方。没有商家,没有字号,连印花、纹理都没有,只是全色的蟾绿,平平净净,倒也精致。 “谢谢小姐!”他两指接来,同样没敢碰一下心儿的指头,但翻开书页扫一眼,小武惊呼:“心儿!” 心儿蹭着脚尖躲开他,又眼见着他跳下床扑来,终于得逞的哈哈大笑。 “你还笑的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瞧他勇的,堂堂的大家长。 “那还能是什么?”心儿娇娆着,又扭起步子来,害小武屁颠颠地跟着,慌忙翻看几页还是结巴了:“这这,这?” “就没事闲着的时候随笔记了记海宅七毒,还有在海宅见过的什么能想起来的,也都随手写了写。”你以为她天天守着小武,忙的不可开交,但她干过老多事了。 岸娇的话,她一个字没落。 瞧她傲娇的,惹得小武连连点头,钦佩坏了! 心儿逞妙憋着笑:“你那么好学,收着吧,研究研究,我可要考你的。” 被夸了,小武美的应下:“哎哎,还是小姐厉害,这回好了……”又嗖地哽住,他说不下去,说不出结果,一下子心儿也愣怔。 连今天要怎么过去都没人知道。 但抱着必死决心的两个相爱之人,撞一眼眸子又忽地一齐躲开,按下火辣,谁都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甘愿去死掉换你太平,就平安,平常,一路琐碎,哪怕一地鸡毛,就活着! 二人又温温柔柔地瞧望一眼,难舍难分之际心儿说:“我要回去了。” 怕是再没什么理由,让她逗留; 小武也没得一句挽留的话,刚想深躬见礼忍住泪,又拿书砸了脑袋咽下口水,嚷:“先生来接呀!” 小武痞的很,也像坏透了。 心儿突然在门框中转身盯着小武,门外许森嚷:“知道。我还用你喊?”心儿也就明白了,你是要……许森来到门前抬手揽媳妇在怀朝小武显摆一圈才转去,小武这才深躬见礼,弯腰低头落下泪,他久久不愿起身。 第1104章 漫天飞舞 海宅与傅宅相隔两条街,怎知行至街央漫天飞舞传单,行人纷纷争抢拦住去路。 罗一涟眉眼警惕,一瞥瞧中飞窜在顶脊间散布单子的人——竟是康诗远,那个亲手杀了位同王者保住本尊性命的唯一之人,早就是所有王者的眼中钉了! 他?罗一涟回眸,抬起两指夹中一张单子,一瞥惊颤! 海株昆掀帘来瞧,洋洋自得的眉眼一见着光就吓了个大屁墩,这漫天飞舞的,怎么那么像?就像,像……罗一涟递上单子,海株昆一瞧吓得失声尖叫,“啊啊啊——这这这?” 海株昆放眼了望,十字交叉的街面上他被人团团围住,像过街老鼠深陷泥潭,死期到。海株昆差点眩晕过去。 《予本楼》 小武急的爬起来研讨医书,小小的独案堆满了书籍,就够他露个脑瓜像被包起来的花蕊,又嚷:“哎这这儿放这。” “你就别动了,吆喝啥?就这些了,还挪什么地方?”祈丁怼他:“我告诉你先生可是说了啊,森蝶馆关门打烊,你别想进进出出地折腾了,抓紧歇下。” 小武呲牙哼他,嫌弃地甩了几指。 祈丙赶紧摆齐书摞,但也说:“小武哥先生的态度比这还躁呢,你真该歇歇了,再补一觉,那要不然,你还非要他告状到大小姐那去吗?” 小武耿头不稀罕,又怕的凑上脑瓜笑嘻嘻哄着:“哎祈丙,你去趟地坤轩啊?” “我才不去,被老爷发现了怎么办?若是问起你昨晚,我我怎么答?” “就是啊小武哥,你别再找事了,老爷不舍得传你去问话,我们可躲不过啊!” 小武一屁股坐下去,嘟嘴叹气:“昨晚那个响动?老爷什么不知道!要是真的问话,那你们就说今个海宅这种声势,我心里痒的慌就想看两眼,啊!快去快去。” …… “走走快走,回宅子,快!”还要什么声名功利,这个阵仗能有命到家就算不错,海株昆缩了脑袋。 罗一涟甩起马鞭,却无路可去。 马车被迎上来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人手一份传单,狠狠攥紧拳头,瞠目怒骂。 海株昆无奈又爬出来拜了四方,但两手高扬,却无言以对。 突然程请带了整整齐齐的几列彪形大汉包围马车,“姓海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泪纵横的海株昆吓一个趔趄瘫靠轿门,眼睁睁瞧着程锦前打壮汉中间提剑而来。 原来,传单出自程宅,正是程聚豪亲笔手书,他说过‘一件事一笔账没落下’,且也说程锦前终会将五爷的罪状公之天下! 这也不对呀? 那怎会是海株昆吓得百死莫赎? 此话说来,就要问你,好好想想看——有哪一件事哪一笔账是五爷亲自动手,露过脸,签了字,画上押?哪怕是他动了嘴皮子指点过那么只言片语的也行啊,你在面上随便找去! 《真吾堂》 “哈哈哈哈要不我就说程兄啊心眼小的跟针别那么大点,我斩灭曹贼收了他家仨瓜俩枣的口粮田倒卖出去,都是多久远的事喽,那会咱敢干啥呀!他还记的这个详细哈哈好啊也是好,我咋早就没想到呢,这堪称史诗级的大作,我史诗级的崛起之路!” “一将功成万骨枯,哈哈还真是辛苦他了!”看来五爷很满意,“哎你叫人瞧一眼海株昆了吗?这惊心动魄,大起大落的一清早,没吓坏了他吧?” 盛怀洛摇摇龚扇,挑剔一嘴:“瞧主子,还就是舍不得他吧?” 五爷扔了传单飞去,没啥意思:“也就是他呀,把那张脸看的那么重,却向来抬不起头。” 盛怀洛捡着笑,手上的龚扇慢了半拍,五爷一啧:“这回好,来吧。” 第1105章 亲笔手书! 海株昆倒像抓住了天大的转机,一耸跳起,“就是你个程锦前陷害于我!” 就凭你程家的名声,海株昆势必打赢这场翻身仗。 “你休要颠倒黑白!海株昆,你看好了——”程锦前一手高扬传单:“此乃亡考亲笔手书!也正是因此,他才惨遭不测,命丧海株昆之手!” “你胡说!我明明是去救程老爷子,就算海某人无力回天,也不能白白受你这等构陷!” “无力回天?!”程锦前泪眼汪汪:“多像我程家那时的艰难,所以我爹去了求了却死了!而你海株昆?妙手神医!碰一碰嘴皮,就四个字,就值一条人命!想想你这么多年转在海宅大门口,恭恭敬敬地说了多少遍——无力回天!” 人声躁起,叫骂升天。 彼一时人们有多信他,有多信这四个字,此一时就有多痛恨,深恶痛疾! 海株昆一而再三张开嘴都没说出话来,瞧一眼海宅,只一街之隔,他嚎啕踌躇,矢口否认! “不是你做的?那又是谁?”温顾醇摇扇而来,慢条斯理的口气却寒冰刺骨,他一个抬眼,海株昆吓得抽搐,所以温顾醇就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了讲身在海宅的生不如死。 《予本楼》 “斗破?!”小武一下子翻到它,紧打一个哆嗦,“叫这么个名!难怪让人生不如死!”回想一下它的刃道,小武赶紧翻过几页大喘口气,摇了摇扇,哎呦喂! 班勒蹿进门:“师父,各家都登场了!哎,你怎么了?” 小武瘫躺椅背,嘟嘴吐气,“后怕的我呀!” 班勒瞥笑来到,推他一把,“逞能,你活该。哎?书心!这名够毒的啊。” “谁让你看了?”小武不干,紧忙抱在怀里。 也就是在扉页上,小武刚刚,才敢划了那么几笔! 班勒被逗笑了,躺去床上翘腿。 小武赶他:“各家都动了,你还躺得下啊?” 班勒回嘴:“那怎么,不是你说不让我看的吗?” 小武服软:“好好好我错了,错错错了行吧?” 又翻了几页典籍,小武神似索然无味,“阿宁嫂子给你挑了那么多个小姑娘,怎么,真没一个看上的?” 这个话题?美滋的班勒一听黑了脸,抬屁股就走。 小武嘿嘿一笑,“班师父,不送!哎对,叫阿成来。” 班勒翻他白眼,推门出去。 …… “这一招屡试不爽!擒贼擒王!斩草除根。只要拿住了老的,擒住了小的,一个家就被你们连窝端了!这单子上的赵苏李贾各等世家岂不就是因此遭难,你敢说不吗?” 滔滔不绝的温顾醇进而中破恶者的惯用诡计! 势如倒山,群情激愤。 海株昆无地自容,但哭说:“你爹真的不是死于我手啊!那众目睽睽的暗夜里是谁弑父?你你,你就是颠倒黑白!而且在海宅我每每都是费尽心力救你免了疯癫,竟还被你反咬一口!” 温顾醇被逗笑了,摇扇挡了挡都笑得前仰后合。 “黑纸白字在此,你竟如此狡赖?!”程锦前一声怒吼。 个个彪形大汉跟着吼,一齐向前跨步逼近马车,老百姓哆嗦一下不觉向外退了半圈。 赵岩一耸肩膀挡住温顾醇半边身子,早在傅宅大门口他就瞧清了惨死在那的是邹盘之。 邹荣光的大仇说报就报了吗? 能要了他性命的罗一涟,任赵岩盯上去一直没挪开眼。 这种形势?罗一涟向来不爱眼,怂人太多,蝇营狗苟;废话更是,叽叽喳喳;罗一涟靠在车辕伴着海株昆的哭声,补了一觉。 唇战?他不擅长。 但群架,他等着呢。 既被吵醒了,罗一涟一腿下车,马儿嘶鸣。 海株昆急忙伸手拦他,又就势差点摔在他的怀里:不可。 在海宅里发生的事,还不是咱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单子上的人家都死无对证,谁还能来说个话? 这么多年了都,才来求死个明白,哼。 死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只有活着,活下来的人才有话语权。 但他要敢说出来,除非他想死,你再动。 第1106章 闯去海宅 罗一涟跳上车辕,海株昆死不承认,温顾醇就偏说:“所以呀你看,这人哪怕是痴傻疯癫,进了海宅也能好模好样地出来,就算你是命悬一线吊着最后一口气,进了海宅也能起死回生,哈哈哈哈,”温顾醇失声长笑。 人群交头接耳,不知其所云,他到底要干啥? 海株昆一听,全当你是怕了,或者是我就这么能耐,海株昆嗤鼻甩袖,坐正腰板。 笑罢,温顾醇狠狠狞视:“所以,海宅里到底有什么?” 不等温顾醇话落,海株昆吓得目瞪口呆,眼睁睁见着严乃能带人闯去海宅。 “不光是藏着个獐头鼠目的你为非作歹吧,该是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罗一涟惊跳起,却又被花冷带队拦截。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怕?”温顾醇笑疯了。 众人可算听明白,多有跑去海宅瞧个究竟的。 海株昆口口声声地喊:“私闯民宅你们怎么敢?那可是我圣手神医的海宅!连接天地人三界的圣处!谁敢擅闯?” 他仍在为海宅的荣誉而战,毕竟他救死扶伤二十多年是真的。 他一切的付出和成就没人在乎,只有他自己尤为看重。 一切真相酝酿在他扭曲的心思里堂堂正正理所应当,但若是暴露在世人眼前呢? 花冷手臂一扬,甩下一张搜查令,其上大名赫赫威然,第一个竟是展秉政,然后才是骆滨淮那两笔刷子。 海株昆痛不欲生,捶胸顿足,“展老所长你害我!枉我白白救你一条命!” 《云舒轩》 “还怪老所长着急呀?我看你就是训得轻。他们老五家愿意干成啥样他们干去,还急得你半宿不睡,我都睡得呼呼的。”邸盟呛半句谎话,小眼睛眨忽地巴巴的,手上的勺子捣动的倒是块。 “喝了这个也睡不着,”展长松白邸盟一眼,又说透:“哎,武乐书怎么样了?” “担心他呀?”邸盟躲开拳头笑的痞,“人家一觉呼到大天亮,还有力气赶我出来呢。” 展长松笑他:“你就说你不愿意出来得了,”又逗:“哎要不我再去我爹那求一张搜查令,让你堂堂正正进穆宅,咋样?” 邸盟切,刮刮碗底送来展长松的嘴边,“你以为我不敢啊?” 展长松终于怼到他一拳,“你个逞能,刷碗去。” …… “这人怎么都这么忘恩负义,倒打一耙要置我于死地?”海株昆哭天抢地,车辕都快被他砸断了,整个马车颤颤巍巍。 罗一涟一脚奔去,打多少人的头顶上一闪而过,几个大步拦下严乃能,截住所有人在海宅外。 “搜查令在此,你胆敢妨碍公事?给我上,拦住他,闯进去。”花冷下令,警员跑去。 海宅门前一时激战,殃及池鱼。 眼见着抢夺确凿物证艰难,温顾醇砸握扇把,“不就是搜宅子吗?依旧今个就是要真相大白于天下,那就先从我温家起。赵岩,你去,打开大门,带老百姓进去瞧瞧,我爹死不瞑目眼睁睁盯着的那块人形空地,为何寸草不生?” “据说,就是海师父找了个疯子亲手把他的脸捏成我这副模样,冒名弑父,又当场卸磨杀驴用了个海宅的什么叫他化为乌有,才留下的。去吧,都去,好好看看。” 众人匪夷所思,这等闻所未闻之事,都是什么跟什么? 赵岩转去,多有人跟上,又有一大波人挤进来,程锦前凑紧一步:“还跟他废什么话?海株昆你个变态杀人魔,就地服法吧!” 花冷细致地卷起搜查令,没好眼神瞪着罗一涟,回身厉声道:“程宅遇袭那夜的莽兽是不是也是你派去的?该就是为了毁掉这张证据吧?你还敢说这白纸黑字不是真的!” “就是。今个也轮到你了。找死的货。”程锦前咬牙切齿,一个摆手。 “不是啊不是,不是我啊不是我,”海株昆悬停在崩溃边缘,盯紧罗一涟的一举一动,彪形大汉怒目紧逼,海株昆缩成一团。 可惜罗一涟大伤未愈,这又没黑天白夜的被警队夹逼,蜀道难,守门更难! 花冷拿胳膊肘撞一下程锦前,大声喝斥:“,不是你,那又是谁?!都给我听好了,到目前为止已然明证,传单上的事件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凿凿无疑!快说。” 气得人群跟着喊,那又是谁?说。他是谁?你个帮凶。侩子手。杀人魔。 第1107章 狭长的暗巷里 倏然,马儿嘶鸣,踏蹄而起,卷海株昆进了轿箱,奔入巷子口正对着罗一涟而来。 花冷的脑袋差点被踩爆,人群瞬间被冲散了花,“给我追。快——”当家少爷喊的急,彪形大汉爬起来紧追不舍。 罗一涟横扫一干警员,心里定夺着破门而入的契机,他瞧一眼疾驰的马儿。 却因这一眼不注意,就被严乃能翻身擒拿,按倒不放,“快来呀,锁了他!” 海株昆摸爬滚打终于抓住车辕边的缰绳,泪珠甩过,他扯嗓子喊,“驾。驾——” 罗一涟瞧紧了海株昆,勾嘴一笑,就是现在! 罗一涟一掌击地,腾起飞撞,破了海宅大门,连带着严乃能一并背摔冲入。 几乎是同时,破门,驯兽! 董子戴纵身上马,教它乖巧,停了车,不住追赶的众人亮起家伙事把海株昆团团围住。 巨响起,木屑飞,却不见马车来,罗一涟大惊失色,一跃飞起,闪现战场,却被康诗远赶回来迎头痛击。 罗一涟被击飞,滑行了老远血迹才停住。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阴沟里翻船,他不干。 是个王者都懂,就康诗远这张脸,你随便看,哪不像。 董子戴痞笑,甩了缰绳打马气他,王者咱可不是,庄稼汉而已,驯马不行,这要是拉着犁车的耕牛嘛,我更溜。 狭长的暗巷里,杀机四伏,响起海株昆呼天抢地的嚎啕,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般配。 温顾醇、程锦前、包括站在顶脊没顾得上跳下来的肖进阳,这些被打砸过的人家紧忙四下了望,不会空降莽兽吧,这种僵持?光天白日也没用。 罗一涟就是想拼了,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几指,身在门外,这个距离?迷阵也得乖。 海株昆更嚷的欢,不可啊! 人声躁动在左右,海宅大门里也挤进去好多人,罗一涟眼角一颤,只想痛快! 《予本楼》 黎成被折腾个来来回回,抱着一大摞藏书,没等进门就开始啰嗦。 “你说说你来这一股子劲?要研究啥就非得脑瓜削个尖?就算大小姐要考你那也不可能一睡醒觉就来吧?哎呦这回我看,还真悬了,要骂你都找不着脑袋,这家伙堆的。” 小武两手动的欢,围着桌案忙前跑后,“行了,闭嘴吧你。”扭头瞧对面一眼,小武若有所思的眉眼一下怔住,“你说,小姐到底是怎样救我回来的?” 他就是为了寻找到这个答案! 但小武嘴皮碰一碰,差点吓了黎成摔趴,“哎呦我的天啊!”又紧忙狡辩:“谁让你起来动的?你看着点我啊?躲躲开快,我的胳膊都酸了!” 小武瞧出黎成哪里不对来,似乎也是刚想起来。 这答案正是被兄弟们眼睁睁瞧着的,那还留你何用? “别装了,说,小姐到底是怎么救的我?” 就心儿那两手腕?黎成也差不多,几根指头都快抠出血来了,整个人随着书摞晃荡在小武眼前,“哥!你这?”又一啪叽,“哎呦可算是放下了!这藏书拿的容易吗我,一出收藏阁的大门就挨了亲爹两脚,都快散架了我呵呵,但肯定是没我哥厉害,你昨晚那个生不如死的样儿吓死了我都快!” 黎成憨憨笑着却眉眼一紧鼻子一酸,小武犀利利的劲赶紧收收,“算了,别想了。” “就是嘛,嘿嘿!”黎成得逞的呀,又紧忙补一句:“哎不,我再去瞧瞧,禁打着呢。” 黎成拍拍屁股走人了,气得小武后反劲:“嘿你个小子,你给我站住你!” 就剩门扇忽闪着热乎气,小武禁鼻瞪眼哼出一口大气,拳头不觉蹭上鼻尖,一划过唇缘他停下蹭了蹭,又望一眼对面,好,再来。 急的小武坐来抓了藏书,一目十行,我肯定能找得到。 第1108章 草菅人命 罗一涟对战康诗远,僵持不下,无奈两人都带着伤。 海株昆急的支棱跳起:“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凭什么审判我?” “你温家乐善好施不过为掩人耳目,倒卖国宝给洋人才是你爹干的,多少年了,国家都不认了还来泼我脏水?” 温顾醇被指着鼻梁子骂,气得一摔扇子刚想反驳,海株昆恶狠狠低声道:“别逼我毁了你心里那一窟窿!” 什么!温顾醇怔住,程锦前嚷,没带怕的,“快,上车,姓海的你今个跑不了,摁住他。” “程家就见钱眼开的玩意,所有的黑心钱都揣你腰包里去了。”海株昆抓起马鞭,四下转圈地可劲摇起来,“谁像我海株昆悬壶济世分文不求!” 众人一听,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这几家人莫不是眼睁睁地欺良霸道? 程锦前心虚了那么点:“我也只是为挣钱,哪像你是要人命!不见棺材不掉泪,逞嘴上功夫?我要活剥你个小老儿,躲开,给我让开。” 董子戴飞身檐脊,问肖进阳:“怎么样?” 肖进阳瞧一眼康诗远,“王者该是按兵不动。算了,都到这一会了,不怕了。” 彪形大汉被抽的鼻青脸肿,海株昆随手抓了马车上的哪里撒起烟雾:“看清楚了,这是迷药,是他们逼我的,大家伙快躲开——” “快散开,快——”肖家二人尤为警惕,飞身拦截,“你休想逃。” 有人纵身倒去。 海株昆接着骂:“还有你个肖家的土包子跋扈的你,刚进城来几天,也配碰我海宅的马车?就是那么个冒名顶替的少主子也是私生子的货色,谁信你们?造谣生事,还不让开!” 烟雾中,大家还算站得稳。 花冷奔出海宅,摔下好多惊心动魄的刑具,“大家伙看好了,这哪里是治病救人用得上的?他们海宅,简直草菅人命!” “还有这个,死在这上头的人,你数得清吗?”严乃能跟出来,撂下染血的手术台。 海株昆无辜痛哭:“你,就这些,你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非要血口喷人,就算严家再怎么急着做大药行的生意也不该这么构陷我!” 瞧海株昆装作正道的光,一人驳倒众家,人心将信将疑,花冷急的爆了粗口。 邸盟到:“那我呢,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小子刚刚破获累累暴案,名声大躁,唯一的软肋就是那个花期,但他也好久不沾边了,“你,你个?你听信谗言陷害忠义也绝非好官!” 邸盟痞笑,抵赖:“向我状告你的不是他们,而是武大总管。” 人群哗然,原来是武大总管,那他杀了的那个真凶莫不是出自海宅! 武乐书挑的头? 难怪形形色色的人家这么齐心! 海株昆大吼大叫:“是他?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证据?” 人心稳了,邸盟随手抓过一张传单,数算他十宗罪:“你没看吗,还是面具戴太久了!明面悬壶救世,背后?残暴炼毒、杀人放火、毁村灭镇、占山为王、虐童嗜血、换脸顶替、侵吞家产、草菅人命、助纣为虐、无恶不作!” 一声长啸,群情激愤,海株昆瑟瑟发抖,显然六神无主。 “见不得光是吗,怎么不召莽兽来救你?不是连展老所长的府邸都敢屠了吗?还有康宅,程宅,温宅,杜宅,肖家,你哪个没下过手!” “不是我啊不是我,不是啊不是!”瞧海株昆恢复本色吓傻了,各家怒目群攻。 邸盟抬手挡停:“武大总管曾说过城中暗藏一股黑恶势力,我就想问你,全城到底有多少个脸蛋被你亲手弄成了我们最熟悉的陌生人,就都是听令于你的黑恶势力,是不是?” 海株昆听来鱼眼横突,崩溃道:“不不不是没有没有,那不是我,不是我的,是他!” “他是谁?”众人一齐上前吼。 海株昆泣不成声。 “是五爷。”肖进阳替他答。 第1109章 终于轮到五爷了! 《予本楼》 “小武哥,终于轮到五爷了!”罗闻蹿进来。 “你怎么才来?”小武也嚷,罗闻一步到位:“怎么了哥?” 小武埋头苦干的劲窝在书摞后左摇右晃的小脑瓜,反倒不蔫声了又,罗闻眨眨眼睛机警着等候他。 小姐默出来的书心,小武早翻遍了,又对着各等医书典籍查考,研磨了这么大半天,他还是没找到,“就,怪的很,”小武碰了嘴皮,罗闻伸头来瞧,小武竟又停了。 昨晚的毒各式各样,但哪一个的滋味,他清晰可辨,七七八八都能对照上心儿说的,可就是他体内多了一股磅礴浑渊之势,怎么也找不出根源。 “你还记着吗小闻子,就我上次跟你说的那股莫名的力量一下子就多起来,翻江倒海,来势汹汹,搅得我五脏六腑啊啊啊啊……”小武突然稳不住,痛的身子痉挛。 罗闻一手撑住他:“哥,你怎么了哥,大小……” “闭嘴。”小武勒令。 罗闻的小脑瓜赶紧摆回来,可那股莫名的力量,明明就是大小姐的血! 难道?对呀。 大小姐才是名副其实的百毒不侵,那她的血必然…… “哥,哥!哥,哥,哥……”罗闻先听了话,急忙哄着小武扶来床上躺卧,刚想一步跑去时,小武抓住罗闻的手坐起来,“别动。你留下守着我。” 罗闻大跨步被拽回来摔上床沿:“哥,你这?”瞧小武坐定内敛,虚汗不止,罗闻心疼坏了,哪想小武竟断断续续地问:“你知道小姐到底是怎么救我回来的吗?” 他非要知道! 哪都没记,谁都不说,那一定就是……小武勉强睁开眼睛求他,又深点下头。 吓罗闻坐一个屁墩惊颤着目瞪口呆,赶紧瞟一眼对面,颤着侯结道:“哥,这,我……” 《真吾堂》 “嘿呀他个挨千刀的杂碎,瞧着了吗,回回啊,他摔我前头顶事去!他干什么了?他有个屁用?”五爷终于唧唧歪歪,守着雕花长椅坐不安席。 盛怀洛移步门前,四下张望,只怕情势更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 真相水落石出,堪比海株昆的老脸被刺穿。 你会说,他一早供出是五爷不就结了? 但他根本不想承认这些是真的; 即便是真的也和他没关系; 哪怕有关系也该是他的能耐跟功劳; 就算没的功劳也总能有点苦劳吧; 这怎么就全都是过? 罪过! 罪状如山,白纸黑字,实实凿凿! 对。就该是五爷。他早就摆我这一道。 要我即便事到如今,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剐去脸皮,承认整整二十年,我给他当牛做马! 什么妙手神医,悬壶济世,再生父母,笑话! 我就是他的侩子手,是他杀人不眨眼的工具,是填不满他血盆大口的渣滓! “对。是他。就是他——”海株昆暴吼,口若悬河。 像他幡然醒悟,这些事用他来说,怎一个惊心动魄了得! “……这一切的起头就是从五爷屠杀岸家满门开始,连他的结发娇妻,我的岸娇小姐,都没能幸免……” 海株昆翻身而起,像那一年,在炼郎骷,他也是一惊跳起:“娘!您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娘,娘你起来!” 激情满怀的杨颂美被扶起来不甚满意,随口劲爆道:“儿啊你该是还不知道,岸娇小姐并非死于难产,而是姑爷他,他下了杀心呢!呜呜呜……” 什么! 海株昆心态崩盘,霎时间对五爷恨之入骨! 第1110章 此等劲爆 此等劲爆,人群倒吸口气,鸦雀无声。 坊间盛赞五爷与海株昆守护岸宅二十年,原来是假的! 远在一边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不觉停手,罗一涟好似才想起来,五爷才是他要灭掉的那个正主,康诗远瞧着罗一涟目视前方擦过嘴角的血迹,自己也随之望一眼海株昆。 果然,人群渐渐躁动,更多了反抗的呐喊,这话说的,怎么可能是五爷? 五爷一生以仆人自居,宽忍忠义,谁人不知! 你这就是单挑软柿子捏啊。 嗨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肖家的兔子急了不还会咬人呢吗。 你若是让肖进阳说,他什么时候也就是敢奔着五爷撒泼。 可算瞧着盼头的各家好个岂有此理! 人证物证在此,眼见为实;言之凿凿,耳听非虚;这还没人信? 言过其实?五爷用过一次,你又用?邸盟咬牙切齿盯着海株昆刚想喊停。 竟是康诗远先发声:“难怪诸位听来蹊跷,言过其实必然失真。” 海株昆这才停了激动,他泪水横流的眼已然分不清康诗远到底是真是假,莫不是五爷派他来索我性命? “他是五爷的人!”海株昆倚靠轿厢吓得一惊一乍。 各家人回身瞧向他,康诗远扬声道:“又好比说,程老先人怎就能得知五家里这么多的细枝末节?” “难道武大总管没跟他谈好吗?”温顾醇低声问。 “怎么可能?动用的就是他家的纸行。”程锦前低语反驳,又晃了晃手里的传单。 康诗远步履清风而来,随手又散开漫天的另一份单子,他特意转遍了全城,打个来回为的就是这一份! “那是什么?”肖进阳问,董子戴摇摇头,谨慎的很。 花冷环顾四周,一个摆手,警队左右穿插控制住暗巷。 邸盟只盯着康诗远的背影,人都离开他两丈远,康诗远恭敬作礼:“此话不假,我就是五爷的人!” 人声叨刺,各家人面面相觑,邸盟转过眼咽下叹息,康诗远起身道明:“不瞒大家说,玉石行就算倒手了多少个老板也还只能任五爷运筹帷幄,而我?自然被他掌控。” 众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立即争抢单子,各家人一看?全然明了,却仍有人不买账。 “诗远,你瞎说什么呢?”康昉追他到此,腿都快跑断了。 康诗远无颜以对,施礼在先,又说下去:“我身在其位,也只是查到这些,今日显在全城父老眼前,算我弃暗投明,亲证五爷罪有余辜!” “啊?哈哈康诗远你完了!你得完在我前头哈哈……”海株昆听来笑疯了,罗一涟微挑眉梢扶一把腰身,若不是伤没好透,先头你就完了。 康诗远眉心微蹙,眼眸悠长。 “谁说的,我康家长着呢,你个毒疯子,看我不,”康昉不干,扑上车捶人,被温顾醇拽住:“康兄小心,他马车上不知都藏着什么毒!” 康昉吓一个哆嗦,转身又冲着谁吵起来,吵个没完,“谁说这单子是假的,信息炸裂又怎么了,我家诗远拼了命才换回来的啊,你两个狗眼睛往哪看呢!” “谁家啊还,人自立门户了都,你看你汪汪有用吗?” 康诗远攥紧拳头,盯着康昉的眉眼中划过一丝忧伤,如此明证还扳不倒五爷二十年来积累下的清誉,也好。 “大家不信,无非是想要五爷亲口应承,我现在就去,请他老爷子出面,当堂对质。” 撂下话,康诗远就转去,一眼没再看奔着他跑来急的哭哭咧咧的康昉,“诗远!诗远啊……” 各家一下子都明白了,差点跟着哭,他哪里是去请,他明明是去死! 五爷就再也脱不了干系了! “康诗远!”经过邸盟身侧,康诗远深点下头,邸盟却喊,又不得后话,只能说:“有劳了!” 这还有老些人跟着康昉追着他后头叫骂,“康家一早就不是什么善茬,就这一个人模狗样的,还非揪着五爷不放,看着没,就是不想让咱苦命人翻身。” 邸盟一把抓住康昉,他哭成个泪人,温顾醇可算追上了他:“康兄!康兄你别哭了别听他们说!大家伙都听我说,康宅遇袭留下的人形空地比温家那一个多了去了,到底康诗远是忠是奸,康家是敌是友,咱有证据,一看便知,是不是啊邸大警官?” 邸盟忧伤地瞧着康诗远的背影,只应一声:“对。那些莽兽是怎么化为乌有的我都见过。不服的,想看的,跟着去。” 邸盟拍拍康昉的肩头,他一抹眼泪急的蹦高高:“就是。我们命都豁出去了,还整不明白这点事?哪个不服,跟爷走。” 康昉一扬胳臂,又跟去一队人,气势汹汹的。 温顾醇摇扇大喘口气,邸盟又转向马车问:“所以呢,你海株昆刚刚也大肆控告五爷,又该怎么了?不跟康诗远去吗?还是先去警察所?” 这个精彩,赛点一样,人群跟着吆喝,这要是真的,就等着你跟五爷手撕到头破血流呢,怎么不去? 抓了海株昆去对质,当堂对质,快啊邸大警官! 海株昆怕的缩头,他从没想过,有人单挑五爷会像康诗远这么当机立断,而他筹谋了二十年! 惹得海株昆恼羞成怒,突然跳起:“我不去。哪都不去。我卧薪尝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一举毁灭他!我要毁了他。我没有罪。我有功,有功劳,为我岸宅家主,为我劳苦大众,天下苍生!你们看,等着看,就明天,我要拿他的脑袋去祭奠岸老爷,还有我爹,岸傲岸大少爷,和我的岸娇小姐,他也配?” “在哪?城里,还是城外?明天,什么时辰?你布下了多少人马,多少火药?你早有这一手,还是狗急跳墙了?正常点,你说话。”邸盟看不下去他哭唧,但他哭的深情,突然又喊:“罗一涟,你去,去,现在就去,说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海株昆恨之入骨,罗一涟也就停了几指,毅然转去。 人声鼎沸,这怎么行,堂堂邸大警官在此,你还玩私了?! 罗一涟经过身侧,邸盟动动鼻尖,顿觉不妙,瞟一眼他挺拔的背影,邸盟赶紧叫停严乃能:“快出宅子!别再搜了!你觉着怎么样?” “我没事咋啦邸大警官,西边那一大片我还没去看呢,我跟您说吧纯纯一个大毒巢!” 人群也都朝门口围过来,邸盟摆手吆喝:“都站住。散了快。赶紧的。你也闭嘴。花冷带他回去快。哎不对呀花冷,花冷你是不是也进去了,你进海宅了?啊?” 花冷点点头,快吓死邸盟了! 但人群不干,这什么事啊不了了之? 没人走,还都往上挤,邸盟嗷一声喊:“警力有限,你们要我怎么管?我今天不管,明天也一样。谁不要命,自己去抓他。” 海株昆赶着马车横冲直撞,发神经似的向,又好似死而生一样的果敢,“让开。让。都给我让开——” 海株昆冲进去,警队也撤去,人群都散了,剩邸盟一人屹立门廊外,仍在观摩,这迷阵! 第1111章 审时度势 《真吾堂》 五爷斜靠雕花长椅,逐字逐句雕琢着玉石行的传单。 盛怀洛折返不及,吓得扑通跪倒在五爷脚边,冷汗滴答却一声没敢吭。 盛怀洛慢慢抬起头,瞟一眼五爷扯开宣纸的两手,还不算攥得紧,宣纸也平整并没什么褶皱波澜,盛怀洛这才敢弓起腰,捡起摔在半路的龚扇,扇忽着起身来到五爷身侧伺候。 但瞄一眼传单又吓得盛怀洛胆战心惊,倒吸口气。 “康诗远到任纸行,多些日子了?”五爷眉眼稀疏,像数着天上的星星,许久才冒话这一句。 盛怀洛扯扯脸皮,恭敬作礼:“回主子,整一个季度又一旬。” “才这么几个日子?”五爷唏嘘。 可惜了!这一句后话,打盛怀洛心头过,令他恨的牙根生疼。 哪想五爷更夸张,竟是夸,不是杀。 “这小子就揭了我老底,连我巴结到省道的关系都被他揭穿了啧啧啧,能人呐!”五爷激灵坐起,两脚着地,两手还捧着传单,“你看我就说嘛,赏识于他,果然没错!” 主子!两个字滚过盛怀洛脑门,他鱼眼横突,又忍住没叫出声。 两手端着传单,五爷走下长椅,老学究的模样,“人被扔进野兽嘶吼之地,他还能这般淡定自若,下笔有如神助,连这一手字呀啧啧啧这个倔强!生生像我那几年,沉默不语犹如对大山嘶吼,敬虔而不自知,好好好啊难得,难得!” 盛怀洛摇着龚扇紧随其后,审时度势。 踱来门框内五爷一手垂下,这一份单子他仍没舍得扔去,“这传单,老百姓都看着了?” 盛怀洛紧忙上前颔首道:“回主子,多半是。”这可如何是好的哭腔,盛怀洛忍下去,极力掩饰惊恐,眨眨眼皮,恭敬候着。 “都是他康诗远散布的?” 盛怀洛又点点头。 “这也是他亲自送来的?” 盛怀洛更弯弯腰。 “他就候在大门外等着见我?” 盛怀洛撩向黑漆漆的大门,眼中飘过多少刀片。 有这一眼没看住,五爷嗷一声吼:“他又跟我来这一招?”手中的单子被震碎如柳絮翻飞,五爷终于怒了,怒不可遏。 “主子!”盛怀洛噗叽跪倒,失声痛哭,“可是您万不能一怒之下就,主子啊!” “负荆请罪?送货上门?他装的有多乖!”五爷癫狂的模样,被这小子逼入两难的境地:“一而再三?他敢找死来?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可主子眼下这形势他若是在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就躲不开麻烦了,就前功尽弃,再没安生日子过了呀!” 这些用你来劝?五爷吼的上不来气,下脚开踹,又嚷:“那就让我被他拉去当堂对质?!” 《予本楼》 罗闻低垂眼帘,一五一十道来,反正能说的他招的面面俱到,但不能说的? 罗闻眨眨眼皮,怯怯地给小武擦擦滚落的汗珠,“就是这样啊哥,反正你也知道,像我和小里小景,我们这些小辈的哪敢往前挤呀?再者,小景他还只顾着哭呢,我我,我也差不多,就,就看着这些。” 小武还不知道他为何吞吞吐吐,你小子,找哭是吧,给我等着。 小武没空生他的闲气,坐定内敛气息。 斗破?进了别人肚腹只能算暂时的兴奋剂。 但在小武这里?融入心儿宝贵的新鲜血液里千锤百炼效果非同凡响。 大有醍醐灌顶之势,加之万千毒素之精华,这小子火力全开了三百倍,怎么也要身体适应的来才行! 突然,徐宁一跃进门嚷:“小武,康诗远去了五宅!” 害得他猛然咳血,气血逆行。 “小武哥!” “小武!”徐宁一步来到问:“他这是怎么了?小武小武!快去叫大小姐啊!” 小武艰难伸出五指,“别。”眼还不大能睁得开,“让她多睡会儿!” 他舍不得她,迷阵中的二人,昨晚有多难熬,他知道! 罗闻奔着小武的五指滑跪扑来:“哥!我知道了我不走,你别说话,吸气,慢点再慢点,别急。” 但小武急不可耐,这个康诗远?压根就没这一步,谁让你去送死! “不,你快走,告诉阿欢,盯紧五宅,我马上到。” “这怎么能行呢哥?”罗闻摇头不干,“你别硬来啊!” “叫你去就去,快走——”徐宁大吼,留下来撑住他颤抖的肩头,“小武稳住!” 第1112章 这几头为他都快疯了! 五宅门前聚满人,叽叽嚓嚓,康诗远只一副大义凛然,却惹得这几头为他都快疯了! 大堂上响起噪音,康诗远撂眼警惕,伺机而动,怎知罗一涟快人一步,纵身闯进五宅。 康诗远越发警觉,他来?送死。 果然,霎那间,雷霆响,战马出——五爷破门而去,一骑绝尘。 众人嘘声一片,这是又有什么大事? 康诗远擦肩闪过马儿,心喜好个大难不死,但能让五爷没空对付自己,是外面怎么了? 罗一涟扑来扶住门扇,勉强一迈门槛,径直扑倒,口喷鲜血,肉身撕裂。 盛怀洛跟来关门,破口大骂:“哼找死的货色!诸位乡亲父老,就是他海宅勾结城外匪类要叫主子死无葬身之地!这等恶行,岂还了得?也就是五爷的神勇,单枪匹马地去了,看他们到底想怎样?” 人群响起掌声。 “你休要贼喊捉贼!”康诗远冷厉拆穿。 盛怀洛不抬眼,主子还没说怎么治你,但他罗一涟个替死鬼:“你还不快滚,就你这样的,主子当年一掌能劈死两个!” 啪叽。关了门。众人围上罗一涟又打又骂。 康诗远眉心紧蹙,这个话这么在乎民意,那也就是说,五爷根本没乱!可他出到城外是为了?坏了。好像更难对付了! 却听见马车驶来。 是罗一涟的马,拉着空车来接他。 被拳打脚踢的他滚在血中,筋骨分明的十指拽不动炸裂的身子骨,倘若还有力气,大概罗一涟最先动用的,会是迷阵散血布点,你们就都得给我死! 马儿冲开人群,罗一涟十指用力跃起,拽住缰绳上马不见。 康诗远盯着马车远去的尘土飞扬,思绪不宁。 人群渐渐散去,剩他一人,看一眼黑漆漆的门扇,下了狠心。 《予本楼》 商景城蹿进门:“哥五爷出城去了!” 小武满头大汗紧锁的眉心听来渐渐平缓,徐宁舒缓一大口气。 崔西华涮了毛巾跑回来伺候:“这回好了,算他康诗远命不该绝的,哥悠着点啊!” 徐宁松开捏紧他肩头的手又拍了拍,“城里盯的紧点,叫阿成去特意告诉一声阿坚。” 商景城应声跑去,差点撞上班勒。 “师父!”他挤进门大喊。 “你小点声!”徐宁走去,给他让了让。 哪想纪念跟上来嚷:“武大总管!” 徐宁翻个白眼倚靠栏杆收了屁股,给这小崽子让了路。 “这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班勒瞧小武一眼,急的不行。 徐宁咽下叹息眼见着商景城跑去,后门竟又开了,邸盟急着问:“五蝶心呢?” “你叫谁呢?”岂有此理,祈丁反驳,啪叽关门要夹扁他。 徐宁翻腾白眼瞟对面一眼,心头更紧。 但邸盟急呀:“不行,你放我进去,我要见她,要命的厉害。那要不,武乐书呢?武乐书也行,他醒了吗?” “你个疯言疯语,不嫌事大的,瞎闹腾什么?指名道姓的,还行你随便挑的呀!”祈丁一使大劲,反倒自己被摔个屁墩。 徐宁刚想喊停,见对面的门开了,灵儿轻盈而来。 邸盟一脚跨过门槛刷地愣住:“她?怎么了?早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灵儿转去眉眼,扯嘴一笑。 邸盟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点点转向予本楼,怎么会是徐宁把守?“难道武乐书他,他也?” 徐宁看邸盟一眼,忍住叹息没吭声。 毁了!哦不,是邸盟明白了。 他又一脚退出门。 祈丁爬扯起来,龇牙咧嘴开骂,但瞧见灵儿姑娘恭敬作揖,祈丁又闭嘴,啪叽关门。 第1113章 岸家祖茔 是什么人什么事还至于让五爷亲自出城跑一趟? 漫山遍野,百兽惊颤。 但他仍不管不顾,疯了似的直奔岸家祖茔。 刚刚罗一涟翻身进院,五爷瞬间警惕。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胆敢擅闯?”盛怀洛破口大骂,提落龚扇冲出门。 罗一涟踱步近前,直言不讳:“海师父说了,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五爷被他个小崽子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顿时上来脾气,一击掀翻他摔去,又瞬移而至:“怎么?海株昆对我还能有什么生不如死的法儿?” 五爷淫荡荡,飒飒然,罗一涟被他捏住下颚线拎起来,举过头顶。 喷溅的血滴脏了五爷的手,好悬被扔去时罗一涟撬开牙缝,艰难道:“岸娇……” 五爷一怔:“什么?你说娇儿?”五爷两指扳回他脑袋,按跪鄙视道:“说清楚。” 罗一涟喘息艰难,神颜炸裂,前胸椎心,后腰刺骨,痛的他不禁鬼魅一笑,冷冷道:“没了她,连尸身都……” 什么!五爷甩起手臂摔罗一涟撞上大门,自己夺门而去仍似六神无主,娇儿! 五爷踏马飞起奔来墓碑下失声痛哭,“娇儿!让我看看你!”五爷叩了头,仰起脸,又狠心挖了墓,那样胆战心惊,又徒手小心翼翼! 但不得不说,这个墓是五爷挖过最糟水平最差劲的一个,劣迹斑斑。 对于眼睁睁看着岸娇惨死,五爷一直不能忘怀,他总想问自己有没有做错,却从不得答案; 而海株昆则一口咬定,是五爷的错,就是他! 夕阳垂落,海株昆盯上去舍不得咽下喘息,遥望一眼浴盆中只待涅盘的罗一涟,他抬脸对他的光,希冀道:“就明天,咱的大仇就报了!” 警察所 “这怎么还不能走了啊邸大警官,您抓我来扣着干什么?这不大错特错了吗,颠倒黑白呀你!我可是展老所长特意请着去搜海宅的,还怎么成了我私闯民宅?不是,你放不放我走?哎呀你别摆弄手指头了,你说话。”严乃能大吵大叫。 两人守着窗边,盯着穆宅,邸盟被他吵得头大,手指头一下子抽了筋,“嘿呀你。” “老大,各家人打进五宅去了!”花冷开门就嚷。 邸盟才反应过来,“你啥时候出去的,不是叫你待着吗,回来。” “不是,老大你没听我说什么呀?各家攻进五宅了!”花冷跟到窗沿边来嚷。 邸盟甩甩手拎住花冷,“不管。下工了。” 花冷岂有此理,打去邸盟的手,瞪着小眼睛上下打量着邸盟。 严乃能见缝插针:“哎下工了,那我可得走了。”竟又一把被邸盟按住。 “不是,怎么的邸大警官您还真跟我杠上了?哎得得那我说实话,我就急着去对面看一眼武大总管,他还没醒急的我就,我跑不出您的视力范围,这总行了吧?” 邸盟紧绷的拳头竟真的松了松,花冷盯上去的眉眼眨了眨眼皮,好哇!武乐书。呵呵,“你不管,我管。”花冷掉头就走。 吓邸盟好一个激灵嗷嗷喊,“你给我回来,我叫你回来,花冷!”又推一把严乃能:“快去呀,抓住他。” “啊?我,这这这,警察所?”严乃能一愣。 “你怎么了?我叫你去!”邸盟吼。 门又啪唧关上,邸盟瘫靠沙发,掰响十指。 真的是学艺不精,要拆了罗一涟的局简直没戏; 他那迷阵里的都是慢性毒药,邸盟在脑子里一个一个筛过,又随机组合起来; 始终判断不出到底是哪一种或哪几种,能有此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功效; 只怕一瞬并发,便是永别。 天啊!邸盟痛苦地抓紧头皮,怎么办! 他咽下抽泣,欲哭无泪,仍又望向窗口,那有光! 第1114章 此地不宜久留 康诗远想,局势怕是等不到明天! 五爷火急火燎奔去?该是为抓住对城外王者的治控权,倒也不难,却只怕他?一气之下杀回城来,真的不管不顾! 康诗远撩一眼大门紧闭,黑漆漆的像毫无退路可言,他要杀进去! 左右都是死,先端了你老窝再说。 断了你在城中唯一的落脚点,你就死在外头吧。 康诗远反手摸刀,不觉望向街面,稀稀落落的行人走过,他不是怕被谁看见,他深知自己已经被摆在架子上了,而是感激康昉真的没跟来! 他劝了几天,都说事若不至于此,他必先自保。 可眼下,他一笑,阔别日光下多姿多彩的繁忙人间,他抽刀而起。 康诗远私闯五宅的消息顿走,各家人闻声而至,迅速攻破五宅,占领高地。 《予本楼》 田亭风冲进后门嚷:“阿宁哥五爷回城了!” 徐宁驻守栏杆侧,转眸望向门边,小武还没醒,他抬手挡停,又压下几指摆了摆。 田亭风明了,颔首退去。 《真吾堂》 五爷空降,群雄围堵。 “我说大门四开鸡飞狗跳能是怎么了呢?原来是你们几个活的不耐烦了!” 瞧五爷灰头土脸,众人一鼓作气,群起而攻。 被五花大绑控制在犄角旮旯的盛怀洛扑爬呼喊:“主子快走!走——” 此地不宜久留,没多难想,但怎得甘心? 五爷一击,怒气回荡,摔得群雄散落,四脚朝天。 五爷瞬移,怼脸康诗远,“就是你,急着看我今日这一朝败落?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宁可去死也要毁了你在康家中流砥柱的地位和翻身做主的前程?” 康诗远拄刀而起,摇晃站立,被逗的叹息一笑,“有多大的能耐就要给你多大的赏赐吗?这人啊都不愿碌碌无为,实则能守住本心,不为贪婪所动,到闭眼时也算是个交代了。” 五爷哈哈大笑,诱他砍刀出杀,却一掌击碎他脏器,送他归西。 活了大半辈子就想要个交待,那还不容易,我赏你死! “哈哈哈贪婪,说我?哎呦这就像你肖大少爷,上一次在炼郎骷说我什么来着?欲望?欲望无穷啊!”五爷转而狞视肖进阳,咄咄相逼,董子戴起身抵挡:“夹子,你快走!” “哈哈但我若说我都实现了呢,我都实现了!相当轻松。易如反掌。比你个私生子弑兄上位不知爽多少倍!害得我都没欲望了——” 肖进阳执拗,可惜双剑合璧都不能伤五爷分毫。 “快走夹子,逃到大门外,吆喝老百姓进来瞧瞧,你个魔头!” 赵岩甩过盛怀洛:“带上他!老百姓该听着点明白话了。” 肖进阳这才提落盛怀洛又押解一众家丁奔出堂门:“都来看啊——” 五爷闪过几人夹逼,魔爪伸展五指,吸了温顾醇近身怼脸,“哪像你呀,和你爹一样,就非要那一窟窿宝藏是不是?” 赵岩回旋就刺,劈头盖脸,却被五爷甩袖掀飞,同时扔去温顾醇砸扁了董子戴。 那一窟窿宝藏五爷向来觉得无趣,爹这玩意他又全当没有,哎不对呀,倒是你? “都换过一任的主子了还忠心个什么劲?邹荣光死了,你没跟去;他大仇报了,你没出手;还有脸来温家尽献忠心?你给我说,他个卖国肥己的种有什么好?” 赵岩被逼到死地,温顾醇提剑扑救,惹得五爷一招干废了两个拍手直笑,“哈哈哈好好好我想起来了,上一个这么死的还是温三通,对就是他,横死的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五爷学起温顾醇瞪了瞪眼又笑美了,“哈哈哈哈你是到死也没找到那一窟窿宝藏吧,啊?它藏哪了?它能藏哪?你想,你随便想去。” “我的东西,谁想夺去?我就要将他化为灰烬,碾成渣滓,归于尘土!”五爷咆哮,两臂舒展,大堂震颤,房顶被震的落下浮尘。 尘烟四起,群雄猛攻。 五爷却清楚的单拎了程锦前出来:“还有你,想冲我要什么?” 程锦前四肢抽搐掉了大砍刀,挣扎的拳头压根打不着五爷,只怒目切齿:“我要你死。” 五爷狞笑:“哈哈哈你爹当天整整死在这,瞧清楚,就是这。而且怂的他呀,为了图个痛快,捅了自己心脉,听清楚,自杀的。” “关我何事?”五爷鄙夷,随手摔了程锦前给地板磕了个响头。 哐当一声,“呜呜呜爹!你个恶魔,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大家伙上啊!”程请大喊。 却听一声清脆打断众人的旗鼓,“还有我。”杜七衡到。 他衣衫翩翩跨过堂门,打挤进人头攒动的五宅大门里,他走过的每一步都坦荡荡,又可以,打更早时说起。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康诗远瞧着杜七衡一脚踏过余晖的光彩,他喜出望外,一笑摔去,再没动弹。 “哈哈哈哈,你?”五爷疯狂,笑这个起死回生的人物,“好啊!来。” 第1115章 尽了诸般礼义? 《予本楼》 “非请勿入,只怕各家沾不得甜头。”小武踱步门槛,死而复活的模样。 惊得徐宁瞪那么大个眼珠回身瞧他,“谁让你醒的?再者对付他个魔头,你还指着咱们尽了诸般礼义?” “他倒也免提,但是为民解惑,总该如此。”小武深吸一口气,又点头道。 急的徐宁敲他脑门,又摇扇给他:“那怎样?你快点说,快点回去。” 小武一笑,刚想抓过扇子,又怯怯收回手:“那就,跟老百姓揭穿了五爷的老底。” 徐宁一啧,“这都说多少回的事了还用你下床提点?啥用,有人听,没人信。” 小武阴鸷扯笑:“那就说说暴案中死了的谁,打李合起。他这股黑恶势力也该露天了!” 徐宁恍然大悟,又一脚踹他哎呦,“进去,用你显能耐了是吧?” “武大总管您看我就说不让你出来,”纪念扶小武一把嘴上嘟囔,小武惨兮兮倔强:“哥,我就多嘴一句。” “咋的,不服啊,阿念你一人看不住他,你先喊话。”徐宁怼的快,差点又来一脚,关了门又回身嚷:“祈丁,再去端盆冰块。”一个眼神飘过,后门边的顾新里领命奔去,徐宁又补一句:“你也留在钱庄,这有我。” 邸盟杵在对面窗边,被武乐书扶腰拧胯的模样逗笑,接话一句:“还有我。”就是没敢让谁听到,哎呀不对,“我这,还有正事呢我,武乐书!” 急的邸盟又摆弄不明白那几根指头了。 “你就是找揍。”徐宁飘过眼神杀,吓邸盟又一个哆嗦。 此话一出,城中不乏大批王者畏首畏尾,怕被揭穿老底。 蔡蒙掰扯手指头一算:“我说他周居乐这三年零六个月怎么一回针不拿?嘿呀他!被人调包了!哎不,冒名顶替,就,就王者呢还是?我呸,他个称王称霸的冒牌货也是龟儿子一个,他单挑不过人家,害得我滴流乱转忙的跟三孙子似的,这叫什么事啊?” “还有他个五爷——老奸巨猾的幕后黑手!咱也上,一起去,打砸他!哦不,抓了他,我要亲自问问,我蔡记成衣行这么些年哪儿对不住他了?” 蔡蒙一个摆手,蔡吉四和蔡吉六带人跟上,街上还有不老少惊醒的人家,三泉聚首。 怎知浩浩荡荡不等挤进五宅门前,五爷竟被摔出大门,哭天抢地:“我是没法活了呀!” 瞧他蓬头垢面,一身血汗,跪倒爬起哭的不省人事; 再一瞧墙根那跪了一整排的五宅家丁哆哆嗦嗦的样子; 蔡蒙挤上前去挠了头,“这怎么咋看也不像听着的话呢?” 人群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肖进阳剑指眉心,怒不可遏:“你休要装模作样,你杀人不眨眼的那等威风哪去了?” “大魔头,哪里跑?”各家人提刀追出门,立马成为众矢之的,众人指指点点,几人恍然大悟:“你假装败逃,好个阴险!” 五爷后搓屁股慌不择路,各家人深恶痛疾赶尽杀绝,竟被百姓围拥险些误伤。 五爷摸爬滚打隔着人群喊话:“众位父老,乡亲们呢,莫要动怒,切不可为我作难!几位当家少爷年轻有为,都因听信了海株昆的蛊惑才要置我于死地呀呜呜呜……” “蛇鼠一窝。你叫人作呕。”温顾醇晃不开左右的众人,狠狠切齿。 “怎么就是我?明明是他海株昆!害了岸傲!害了岸家!害了娇儿!连她的尸身竟都不放过!”五爷也吼,扬臂抗议,又没忍住哭红了眼。 “你们去看,那空空的坟墓!我疯了似的跑出去,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枉我费尽心力护守岸宅二十载竟都害她安息不得,是我无能啊啊啊娇儿我的娇儿,是我愧对于你,是我对不起你啊娇儿啊啊啊……” 被软刀子捅了二十年,到今日一朝才知被骗,什么滋味?! 仍不见王者奇袭,又瞧五爷衣衫褴褛,各家人四顾警惕。 大半人群都跟着五爷潸然掉泪,这个海株昆人面兽心! “怎么您五爷就没错吗?什么世道,会哭的男人倒有理了?”杜七衡反其道而行,一只膀臂扛着人刚踱来门前,“说了真话的却非得没命是吗?” 杜七衡一步迈出门槛,董子戴和赵岩紧忙接过康诗远露出正脸,杜七衡大喊:“都来看看,康诗远怎么就晕死了?他康家当着全城老百姓的面状告的正是你吧!再瞧瞧我们一个个伤痕累累又是怎么来的!” 吓的众人一步远离五爷。 “你个孩崽子,我还该替杜贤弟打你呀我咳咳咳我,”瞧五爷上来当年对付城外匪类的那股子虎劲,有百姓又敢跑上前拦着了,五爷还要扇杜七衡两巴掌似的。 “那你就解释清楚,怎么短短数日在你门前先是晕死了我,这又轮到康诗远?”杜七衡轻佻一边眉眼,别逼我说太多。 五爷咬牙鄙视,来了戏瘾,“我不跟你个泼孩一般见识,我就是要当着全城父老的面我要起誓,我与他海株昆不共戴天,明日我势必出城了结他性命,不死不归!” 五爷就是为了回来圆这一出大戏! 盛怀洛一步挣脱看守,扑来效忠:“主子,老奴誓死追随,与您同仇敌忾!” 人群响起掌声,各家人捏紧刀把,明日?这么光明正大的约战吗。 谁都不信不想等! 五爷两手抹泪,振臂一甩,吓得各家人惊呼,别乱来。你干什么?快。撤。大家走! 可没人听,倒起了阵阵笑哄。 他们说的,有谁信呢! 这话甚难,谁能懂呢! 将军。五爷解开盛怀洛的绳索,眉眼警告,此局破了。 这还不算完吗? 年轻啊!太年轻!像我,都像我!当年。今朝。哼哼。 五爷恨得牙根痒痒,却能堆笑抱拳请礼四方,才被盛怀洛扶着颤巍巍进门。 各家人拦阻门前威武,却像被众人的目光捧在炭火之上急切,只得让步,“好,姓五的,你活不过明天!” 第1116章 我这一关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予本楼》 “小武哥,明天!”谢宜欢盼到了大结局,破门探头,“哎,人呢?” 纪念躲在大后方甩头叹息,谢宜欢随之望向独案。 高高的书摞上小武伸出三根指头,又摆了摆求饶。 谢宜欢走来悠闲,卷了两臂搭上脑瓜,静静地挑眉瞧他,纪念这才跟着动了屁股。 小武委屈巴巴急着翻书页,摇头晃脑左右瞧磨,他就是没找到自己体内的这股药引子到底是什么?根本就不知道小姐到底是怎样救了自己?急的他,他开口想问,又狠狠白一眼纪念,叫你看着门的! 纪念怯乎乎的小脸才不愿承认自己被小武驯的服帖,又一被瞄中赶紧躲着点。 “起来呀!”谢宜欢抬头瞥他,笑得赖叽,伸了左手。 小武白他一眼,伸手被拽了起来就甩到床上去。 小武可摔惨了,赶紧颠颠屁股蹭蹭背哎呀啊呀的。 谢宜欢床边一靠,怼他:“怎么?不服啊?” “哎呦我可不敢。”小武淘气又笑得惨兮兮:“就是?阿欢,问你个事啊,我这一关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谢宜欢嫌弃的很,撇嘴直怼:“自讨苦吃。” “这回该我问了,”谢宜欢坐下掖掖床角,“明天,你想怎样?” 怎样?那还能怎样。本以为不管怎样我都能得到个答案心里落底。谁让你们几个小子,哼。小武抱着个枕头一腿骑上转去里侧,“瞧你这话问的,咋也得先过了今晚吧,睡觉。” 瞧小武终于乖了,睡下了,打起鼾声,谢宜欢摇扇扯笑,只怕今夜阖城都睡不安了,大门开了,纪念围上冰盆对着祈丁欢闹,谢宜欢嘘声吩咐端来床边,又默默给小武摇着扇子。 翌日,清晨的日光从高天临到,他像一个新造的人! 清新如沐春风,摇扇站定栏杆侧,对望穆明楼。 《穆氏航港》 天更广阔心更开,兄弟几人陪小武耍闹欢笑声不断,纪念被治的服服的,但不管小武再装的怎样雨过天晴这小子也寸步不离。 小武瞧他哎呦,摇扇一笑,转去瞧向河那边。 “你都不知道那初夏一股脑热上劲来,小武哥是怎么熬过麟毒的?你还来搅乱?” “哎呦就那麟毒,哪在话下?哎不,我是说,就咱武大总管这身板,百毒不侵,帅吧!” “用你说?”倪坚吆喝,田亭风追上去打闹,“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倪坚回身上下打量他,又近前问:“怎么了小武哥,想什么呢?” 他故意问,小武就只一笑,像早上老爷问:今日五家光明正大地决战于城外,你可探明时辰和地点,人马几何?那时小武笑的惨,现在也是只能认:等不到阿泉回航了! 倪坚咽下叹息,不吐不快:“小武哥!你会去吗?” 小武眼中涓流不息的水天一色碧蓝澄澈,又转向他荡漾汹涌。 谁都知道去与不去? 一个问题,两种结局! 《达岸堂》 “跟爹去吧,云空!”五爷亲自来请他。 急的傅达爬下病榻,极力反对:“不行!不行啊云空,不能随他去,会没命的!不可。” 傅云空杵在主案边被他扑上身前哭嚎,泥打的身子完全蒙了的样子,却抬眸犀利,终于问出口:“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五爷一怔后退:“云空?娇儿!哈哈哈哈。” 五爷哭笑了。 “还不就是你?!”傅达揭开他伤疤,果真是亲哥一般果敢,又非要摇醒傅云空:“儿啊!儿啊你看着爹,你答应过爹,这些过去的事都不再想了的!你还纠结它什么用啊人死不能复生?倒是你呀,要真跟他去了,爹就全完了,爹什么都没了!云空啊云空啊啊啊……” 傅云空也落了泪,算是陪两位爹爹,又像生死不能两全。 五爷一袖子甩过鼻头的泪珠,抬手请他:“云空,跟爹去,接你娘回家!” 傅云空呵呵笑了,父子对视,笑声朗逸,“走!”他从傅达的怀抱中伸出手来被五爷拽住,害傅达险些踉跄又怎么扑爬哭喊都劝不住。 临近门前,傅云空拜了大礼才夺门而去,五爷却是甩起袖子连头都没回。 第1117章 城内大乱! 《穆氏航港》 停了打闹,几人沿岸边一字排开站成一道守望的风景。 今日势必结果五爷性命,但群龙无首,小武也懂,有没有命能回得来他顾不上想,却捻了几指思忖着怎样统彻莽兽,保井泉顺利回航。 突然,顾新里踏马奔来:“小武哥不好了,五家之争大小姐非要跟去,谁都劝不住!” 什么!天呢!吓死他算了! 小武一跃上了青丹,飞驰不见。 闪过长厦门,班勒迎头来报:“罗一涟的马车跟丢了,连五家父子出了城都,哎师父?” 班勒掉转头,二人并驾齐驱。 正如小武所料,他只关心:“那咱的人呢?” “各家派去的几队人都还安全,师父放心!”班勒哄他一句,跟得更紧。 《忠正堂》 临近后门,小武悬起身子奔来。 小姐怎么会在这? 看来是特为等他。 小武跳过门槛,扑通跪倒,甩起的衣摆截下溅落的汗滴晕染开来。 一路匆匆而归他这副汗流不止是有多心急火燎! 但他恭敬的很,跪下去才抬起头,问:“小姐,是要罚小武吗?” 心儿端坐主位盯着小武,目不转睛,由远及近直到他抬起眼眸心儿才喘过大气,又字正腔圆道:“这回不罚。” 小武欣喜,忍不住憋笑,又挑眉蹭着膝盖来求:“那小武,可以求小姐吗?” 心儿被他可爱到,禁不住暖烘烘逗笑,却是回绝:“也不可以。” 小武急了:“哎呀,可是心儿……” 也就灵儿敢来打断他俩,她端着茶案娇滴滴迈进堂门,一颦一笑,梨花带雨,“二老特意邀了我去品茶,夫人又沁了新下树的花茶叫我端来孝敬大小姐,快来尝尝。” 跪在身后的小武急的赖叽又大笑豪爽,喜极而泣,他一跳扑来赞叹:“心儿!你看,这最美好的时刻,最美好的人事物,只有活着,才能品尝!” 心儿品了茶,又哄灵儿乖巧,哪一次不都是为了你能谋得归处,何况这一次! 灵儿的泪还是落了,门外眼睁睁瞧着的谁都跟着喜极而泣,以为总算妥了。 心儿却回身凶小武:“那你呢?又要做什么?想怎样去?怎么了?就一定有命活?” “这?”小武语塞,要怎样当着她的面说自己决心去死,退一步,又近前:“可我……”怎知心儿一招击小武掀飞门外。 炼郎骷 “还是这里!”五爷进门,四顾瞻仰,如置身富丽堂皇的殿宇。 但俯瞰主席台下,只有白骨。 堆成山的白骨保留着毁骷那日的原貌。 炼郎骷,他只来过两次,该说再一再二不再三的,怎知娇儿竟又成了死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女人吗? 连她的尸身你都?五爷甩眸瞠目对视海株昆,狠狠犀利。 海株昆远远伫立在第二层另一侧,显然矮五爷一大节,但他双眼凸兀,恨意无两,气得紧紧攥在两侧的拳头抖的厉害。 五爷突然惊颤:“屠城?” 子阳院 小武飞出门稳当当着地,却为接迎心儿做好了屈身的态势。 奈何心儿跟出门来却似目光涣散,不再看他,而是环城四顾,多有不舍。 小武脚尖一用力飞上屋檐迎她:“心儿,到底怎么了?” 心儿这才回过神一般,转身定睛看他,只错动脚尖的一瞬就害的小武凌空坠落,满地打滚,捏紧了两耳。 “城外你派人跟了,探了,又布下了天罗地网,很好,无非是一起死。但城内呢,你想怎样?” 小武哪有力气答话,子阳院早就乱了套,哪一个兄弟能忍心见着这个! 连邸盟守着对面都快砸了窗户:“你好好说话!别再折磨他了!” 后门外也就跟着乱了。 女眷更是如此,陶月丫歇斯底里:“小武!小武……怎么可能?不是百毒不侵了吗?是你——你把他怎么了?你到底把他怎么了?你个女魔头!亏我那么信了你!” 许森都快稳不住局面了! 心儿盯着小武轻飘飘着地,并没反驳,女魔头,她也曾经是。 但拿有无专攻听觉,堪称一绝! 她还是心疼了! 碾了碾脚尖,心儿终于停下,轻声问:“耳朵开了吗?你听到了什么?听得清吗?听得懂吗?” 小武爬起来,堆跪着,众人立即停了吵闹,看他大汗淋漓,哆哆嗦嗦,抬头反问:“屠城?!” 心儿一下子喜极而泣,她就知道你可以! 所有人都惊了!还说光明正大,一上来这就!太超乎所以了? 小武的一切部署全乱了! 第1118章 屠城?! 炼郎骷 哈哈哈哈。一开局,这大招上的猛?五爷狂笑又鄙弃道:“你凭什么?” 海株昆狞视他,目眦尽裂。 海株昆必要先斩断五爷的后路! 这城,你出了就别想回了。 你想着出城一回三三两两下把我干灭,再大摇大摆地装着英雄凯旋般的回去,没门。 来吧,统彻王者,大权在握,二十年了海株昆才敢想敢干这一回。 “凭什么?哼哼,我若是不留情面,喝了回魂的都得信我!”海株昆爆吼:“忠于你的都得死!” 罗一涟摩哒一下眼皮,都等的烦了,他几指弹颤,群狼环伺,奔腾而出。 啊哦!五爷没多乱了阵脚却懂了,枉我信你,死到临头了你还玩什么黔驴技穷,“我先送你归西!” 遂然,城内大乱!!! ——有名有姓的谁突然翻脸不认人,暴起绝杀,任谁能想得到,再有防备也是鬼哭狼嚎一片。 “快。保城卫民。驾——”小武奋起上马,后门一开,各家人齐聚门前,穆家人破门而出,突然心儿喊:“我也去。” 小武勒马嘶鸣,有意留她。 连辞别二老都没时间了,但是你,“心儿!” 许森近前挡一把,难得有违她一下,“但这个,心儿,真的不可以,哦不,是穆家,你想啊,他肯定头一个不放过的,你走了宅子怎么办?” “先生说的对!”众目睽睽之下小武难得这么坚决的赞许他,却不舍得挪开眼去,没舍得随众人一冲闪去,“心儿!留下!” 这当男人的有多深情,心儿就有多轻佻,“我若留下,才是完了。” 凭她杀过的王者,报复一准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武似乎明了,许森才叫傻了眼:“不行。”邸盟急了:“都跟上。快点动。磨叽啥呀你?” 心儿白邸盟一眼,哄许森:“先生放心!宅子交给你,等我回来瞧好!” 许森苦笑一下,小武示意人牵来马儿。 瞧着她一跃上马谁都禁不住赞叹。 邸盟又喊:“走。跟我去杀他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激动的他差点跳了窗户。 又听得他踏踏楼梯声传来,小武还嫌弃地直撇嘴,又像是羞涩的不敢看向心儿飒爽英姿的白马,小武悄悄捻了几指,像是学会了什么。 心儿才不心领神会,打去小武的手,驾马奔去,别以为我没看到,我是就没听到。 谁知他到底说了什么。 逗得小武一笑,扭头打门缝中望向先生辞别,竟都落在了邸盟的后头。 一队义军,一路向北,铺天盖地,劈开义路染红了朝阳。 马蹄声踏地激扬,人都奔走不见,许森仍望着门口,又吩咐:“严阵以待。” 祈丙祈丁得令称是,全宅火速进入备战模式。 炼郎骷 瞧着五爷一喝,直入狼群开撕,傅云空仍环顾四壁,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极了心不在焉。 这里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最是熟悉,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一眼,可哪里都没娘亲尸身的影踪? 是海株昆耍了诈? 不对。 这狼群是打哪出的? 三层。 该是在那! 想到此,傅云空旋风般驶下二层,早点灭了你,早点还我团圆! 傅云空盯紧了海株昆,却被罗一涟影动掳掠。 二人厮打成团,海株昆在外围口口声声哄着傅云空莫动手、放宽心、沉住气,他就是在为少主打下江山步前尘之功,“……一切都是为了你呀少主……” 第1119章 一别永远 洛阳城被海株昆的王者捅出了多少血窟窿,全城噩号升天! 遭灾遭难的时刻突然被身边最熟悉的陌生人背刺有多恐怖! 小武策马扬鞭,双旋鹰猎,每每赶在千钧一发之际斩获贼人。 从南到北,他拽紧心儿寸步不离。 还好此遭心儿早有准备,她量产后觉,逐人分发,弹指教授,一闪而过,落在小武的马背上远去,更显妖娆。 令人不由神往,好一对,只羡鸳鸯。 各家人仰仗小武不是没道理。 被五爷选中,却敢这么明目张胆对着干的,“也就是你呀!”肖进阳赞叹。 “好像能少了你似的。”小武回嘴,接下鹰猎,又甩起血点。 两人瞟一眼对面的海宅,异常平静,是置身事外还是为了自证清白,但怎么看都那么诡异。 炼郎骷 “为了云空,我儿子?哈哈哈,你别靠意淫竟想美事了,还我娇儿!”五爷雷厉风行。 海株昆鄙薄道:“身陷群战之央还逞能,先去数点一下你城中露了头的谁还在不在吧?” 傅云空随之暴吼:“少废话,你找死,还我娘亲!” 《凯旋堂》 任贵国带人破门而入冲上堂来,吓了费清个好歹:“你你你,任老掌柜的你干什么?” 鲁语故一个闪现接招:“你个叛徒!” “哼。你喝下的回魂也是出自海师父之手,怎么你就信了五爷,到底谁是叛徒?”任贵国显出真声,吓得牛兆喜和万英贵赶紧拉回费清躲去后院:“快快快,他不是真人啊!” 剩鲁语故对阵任贵国一众人等,大有看头。 可怜蔡家人齐上阵也没能敌得过一个伤了手腕的万仑,小武沿小路向南杀回,在集市东胡同单刀了结万仑,吓得蔡泰来蓬头垢面贴墙拽起蔡蒙:“快,快给武大总管磕个响头。” 小武一脚提起蔡蒙又赏了袋后觉:“这样,你试试,哎看后头!” 蔡蒙一招制敌,乐得欢跳,蔡泰来也蹭起来嚷:“多亏了武大总管啊!叩谢穆大小姐!” 小武浅笑,来不及收刀入鞘,竟见心儿上了奔走在侧的白马冲出巷子,小武赶紧追去。 后觉之威力—— 遥想当年,海株昆心态崩盘,杨颂美赶紧哄上:“儿啊不怕,你若能信娘一回,答应娘为勇夺岸宅家主而活,岸娇小姐就能为你起死回生!” 嚎啕大哭的海株昆紧忙问:“娘你说什么?” “娘掘墓开棺,带了岸娇来供你享用,可好?” “这,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这这,娘!” “傻孩子,你看——” 炼郎骷 五爷力挑千钧之势,仍偷暇四顾却每每碰壁,他心心念念的娇儿,根本没! 难得一座空坟墓他躲了二十来年没敢去拜,一别,就是永远吗? “心儿!” 在东大街交口她被谢宜欢截停:“大小姐您慢点!小武哥,盛怀洛出城去了——” 什么! 小武懂了,大跨步拦截心儿:“我去。” “我去。”各家人口口声声跟着喊,谁都不放过最后手刃仇敌的机会。 小武单怼杜七衡:“怎就轮到你了?放眼望去只我穆家并无王者安插,你还是留下把甘幸业一党清理净尽再说。”又立誓:“我一人去,取他项上人头,为各家先人报仇雪恨!” 温顾醇力劝:“这太险了武大总管,我也去,赵岩一起,算上霍天和各家安插在城外的人,大有胜算。”谁都说是,只小武摇头:“人多势众,反倒惹眼,我单枪匹马,速去速回。你们也要让人退回护城河,守住城门。” 谈话间几人手眼口鼻伴着后觉和刀兵紧着忙活干灭王者,所以你要怎么离了心儿,一个人去?“那你说吧,你是带我还是不带我去?”心儿回身旋坐白马之上,娇嗔他。 小武蒙了,“我?” 他就眼睁睁见着心儿好悬被一贼人背刺! 小武一步拦腰抱起心儿,一刀吃紧刺穿那兽心口,被他抓伤个大耳光。 但他好像听清心儿问他:你就要这样把我留在城里,死在他们的疯狂报复之下吗?当初我挑兵点将让他们有多怕,就有多恨有多过之而无不及,就我那点杀伤力…… 不!不。小武摇了头,痛的两臂失了韧道,被心儿一把推上青丹。 打脸来的太快,小武蹭蹭脸皮,不等抬头,就抓了心儿的缰绳:“驾——” 他宁可带她去,哪怕一起死! 第1120章 城外大乱! 当年五爷出城之前—— “怎么还就非要把我藏了?”岸娇笃信大可不必:“我岸家举全宅之力为长兄报仇雪恨,是当着全城父老的面抗击蛮匪,此事必成,光鲜着呢,躲什么?” 五爷费尽了口舌:“就,就安全起见。” “安全?还是安心呢?”岸娇较真一句,五爷立马慌了:“就……” “别以为爹娘是真的信了你才跟去,大哥失丧的那块地,我寸土寸金地翻了个遍,”五爷吓得鱼眼横突,岸娇白他一眼说下去:“虽说没什么可疑的,但海株昆支吾不清,你又非要替他交待个什么劲?依我看,就是你,有事瞒我,真得查查。” “哎呀娇儿这种时候你查我干嘛,再者海株昆他,那个窝囊废,哎呦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呀娇儿,什么时候跑城外头去的,你这大着肚子身怀六甲的你,那是什么地儿啊你吓死我了都快,快快我看看来来来慢慢点我扶着扶着呢!” 岸娇就喜欢五爷为她鞍前马后六神无主的样子:“少来,一身戎装还耍殷勤,吵得我咔咔响眼都花了,哎也别装着什么正派啊你,反正今个大胜了,回来我也是查你。” 五爷那时是怕了的吧,现在却哭笑了,怎么也没想到,真的失丧了她。 “娇儿!啊哈哈哈哈海株昆,你跟我斗?”五爷怒吼,气浪四射,周遭一切翻飞倒地。 海株昆被掀翻撞上大铁门还不忘向傅云空伸手,要救他免了磕碰,罗一涟摔上走道又借力闪去与傅云空缠打,新的狼群随即翻涌而上眨眼间淹没五爷。 五爷一喝又起:“还玩智取?先统彻城内,城外的王者听信令而动,有罗一涟就手到擒来了是吧?”五爷打过一击气浪在闪动的二人间直奔罗一涟而来,急得海株昆爬扯不起来直拍打地上的尘土。 “就你城外揽去的那几撮王者,还以为我翻不出来是怎么,凭他几个就想反了天?” 吓得海株昆终于哭喊出来:“不。不要啊——” 罗一涟随手抓过两匹狼当了肉垫,却还是被打的撞上大铁门口喷鲜血,傅云空趁机刺杀海株昆一闪不见。 “哦不,咱就玩翻了天的,城里城外联动,毁灭吧!”五爷咬牙切齿,一瞥傅云空哈哈大笑:“一起毁灭吧哈哈哈……” 遂然,城外大乱!!! 各家人瞧出异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武和心儿悲壮而去。 临近建春门,严乃能窜出来:“武大总管您这哪去?城外都乱了,那些跑出去的都回不来了,您还带着穆大小姐就这样杀出去,恐怕……哎呦我的天呀!” 小武回眸瞧他,进而单甩鹰猎结果了后来者居上的齐参,吓严乃能一个哆嗦。 死在小武手上比废在我的手心里痛快多了吧,心儿鄙视齐参,继而撩一眼严乃能大惊失色,“等等。” 小武一顿,马儿嘶鸣。 心儿扔给严乃能个什么药丸,小武转向他回复一句:“回来再说。” 心儿也向他深深点头,严乃能抓住药丸就塞进嘴去像得了什么蜜糖。 小武扬鞭给远在身后的穆家人看,大喝一声:“驾——” 城外血雨腥风的躁乱里,二人一骑绝尘,劈开一条大写的义路。 黎成带领穆家人冲在最前面,“给我上,守住家园!” 二人一溜烟救出深陷伏击圈中的各家人马:“回城,快,逃进城去,守住护城河!” 纪念守在武馆门前,眼见着建春门外又回来一队人,“接迎,快,报,喜报——杜家人马也回城了!武大总管又一大胜!大胜——” 但惨的是,早就是眼中钉肉中刺的二人,不断深入百兽嘶吼之地…… 第1121章 本该是同样的命运吗? 炼郎骷 傅云空一步起落,不想,陷入狼群! 三个人一齐朝向他扑救,他只想问:“我娘亲在哪?” 那双怒吼的眼,刀了海株昆好多回,像他当年挪不开眼去一样—— 杨颂美起开身抬手一指,一身寿衣美艳绝伦的岸娇真就躺在首层一个大铁门后的笼子里。 “这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海株昆连屁股都没挪动过,娘亲是怎么得的手? “岸娇小姐,大小姐!”海株昆难以置信,一连守了她三天三夜,直到那一声娇媚的喘息岸娇换过气来,海株昆才不得不服——后觉,真乃一绝! 《穆氏航港》 大刀阔斧,劈开滚烫的血液渲染碧蓝的水天。 倪坚等人靠后觉守护在招牌下,对面的王者疯狗一样的往上扑,田亭风抽刀断水笑着怼:“你说这骆府被五家势力渗透到什么地步了,就差手到擒来了吧阿坚哥?” “再来一波你不还是能对付吗?还别说,连我都后怕了,咱穆家真的没嘛?”倪坚甩过身子,特意定睛看他一眼,辨着真假似的。 田亭风回怼,止不住笑,“您还真别说,阿坚哥就得你这样的,五爷一准稀罕,你可小心着点呦,听说被拉去换脸生不如死!” 大队人马一齐哈哈的笑声中骆衷里现世说法,哼哼王者的苦岂是说说,“拼出来混以为海阔天空,倒被你几个压制了这么久,给我上,来点生不如死的叫他尝尝!” 《德荣堂》 在王者手上想长胜不衰是没戏的,何况他个邹盘之! 踩着什么狗屎运了,被主人看上哪了,竟挑中他当儿子! 何止? 不还捡了费老四南边那半座山头么! 连封山都能为他改写,据说也没吃啥苦头! 就以为凉洛寨没人了是吧。 大批王者穷凶恶极打南山破城登堂如入无人之境。 “死哪去了你个,邹盘之!给我搜,掘地三尺,扒开他尸身扔外头去叫人看看,他邹家玩完了都没人知道怎么行?快上啊,搜。” 小武二人深陷兽群,刀刀透骨。 伴着鹰猎擦出火花的打击声,小武敲响音频,他不得不问—— 是谁告诉你们活下去是罪,非要你们向死生恶果! 生而为人,我们的生身父母是谁本无从选择; 怎知又天灾人祸,在我们最该美好的童年里留下了最惨缺人寰的家破人亡; 儿时的痛小武不曾说起。 心儿站定树腰,瞧着小武浴血奋战,偶尔几指弹颤后觉,干灭肆虐来犯的王者。 八岁落水的小武,与被火舔舐的王者,本该是同样的命运吗? 本该是同样的命运,却一手被穆家拾起,一手被恶者辗转。 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心儿眉眼中的欣喜之情暗淡了光彩。 炼郎骷 武乐书! 傅云空惊起,所有人都意识到小武掌握了信令之法,且还想操控住城外王者! 五爷狂笑:“哈哈哈海株昆听到了吗,这回你还觉得我的暗黑帝国一旦垮掉就非得是你来接盘吗,啊?哈哈哈。” “谁说是我?”海株昆颤颤巍巍,被狼群挤去墙角,“就一定得是少主!我的少主子!” 罗一涟瞄定傅云空,缠死他大战三百回合。 傅云空果真望向洞口,独自恨恨道:“垮不掉。” 第1122章 大义凛然 《穆氏航港》 一时告急,骆衷里带人所向睥睨,害倪坚的后觉一而再三扑空,眼看田亭风就要被骆衷里扑倒撕裂—— 关辉到。 一刀斩去缠累,关辉听得出是小武,更妙的是关辉听懂了。 “嘿呀你!当得起叛徒,就敢跟我玩命,是吧?”骆衷里滚去两圈,落定时先喷一口吐沫,狠狠不屑。 算不算得上叛徒,关辉不想提后知后觉的事,但? “是你没听懂的,我体会到了!你要不要接着听听?” “跟我整这些没用的?你找死。”骆衷里深恶痛绝,二人战事起,一发不可收拾。 倪坚爬去搀扶起田亭风,“快。撤回去。守住仓库。去。都去。” “阿坚哥,你的伤,你也一起,回来啊——” 大队人马闪去,只留倪坚倚靠在招牌下的柱子旁换一口喘息,又杀去—— 《达岸堂》 傅宅被攻进来。 傅达呆坐主案旁,伴着大敞四开的两侧堂门中照射进来的刚爬过树腰的明丽日光,傅达空洞的眼中弥留不见对死亡的惊惧。 短兵交接,转眼间血流满地。 “快。带三爷走!”于化文带人死守堂门口。 危难关头傅达仍不愿被拖去,五家这是没了! 竟没勾起他丝毫的惧怕或者是怀念;而傅达巴望的两眼竟已辩驳不清,那身影是不是他心心念念着的云空回来了! 果真,戴特到。 一击横扫千军,“少主子的宅邸,也是尔等敢提落狗命私闯的?” “都说成了事,位子是他的,也没谁不服!就是今个乱了,凭你想拨乱反正,啊?哈哈哈哈……” 遂然,王者大乱!!! 但怪的是,两大毒巢异常平静的像两座冰冷的秤砣。 遥想当年,岸宅覆灭之时的举城骚动,海宅一样这般平静。 城外贼匪大破岸宅人马的消息传回城来,害岸娇方寸大乱,临盆在即,惊愕一波又一波,她毫无准备,岸宅竟又被攻破! 千钧一发之际盛怀洛带领一众女眷逃至五爷提早防备下的隐秘之处,五爷杀回城来仍不解岸宅之围,但五爷一心只挂着他们母子! 特别是葛虹远站在岸父血泊中交代给他的那句:‘带岸娇来见我!’令五爷魂不附体。 噩耗忽至,霎时天壤之别,夫妻俩于寒窑底洞终相见。 “怎么会是你,就一人回来?爹呢?娘呢?”岸娇接受不了,她仅有的气息抓住地不是企盼的新生儿,而是同一日丧了双亲的悲疮。 五爷扑跪床边,嚎啕泣血:“爹!娘!娇儿!” 太难了。这声音像打天上来的宣判。 死刑,或是斩立决; 刨烙,或是刀万剐; 不可能。不可能! 岸宅的一切辉煌坍塌在岸娇的两眼中,她终于痛的失声,却仍没迎来孩儿的哭喊。 难产。血崩。她想快点了结。 …… 冉冉升起的痛同样抓住心儿害她陷落寒潭。 王者怒了,暴击小武。 教王者做事,你凭什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连心儿都差点扑上去冲杀。 好像愤怒、反抗王者从来都不敢有的情绪,此一时沸腾到了顶点!!! 小武被四个王者撕扯开四肢,他反手转刀,两脚回旋,干灭了三个,单拎你一个脑袋出来怼脸问:“我如果不杀你,你能替自己好好活一回吗?” 但答案没等来,又是利爪先来撕开小武肩背的衣衫。 心儿望着被晶莹的汗珠与雄浑的血滴装裱着的小武会心一笑,也好馋他的身子。 心儿飞扑入阵,直抵战场,短刀爆了那兽狰狞的脑袋,又甩开两侧软刀才回话小武:“问也没用,你这些话连我也只是刚刚懂得,对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才最痛快。” “你别说话,谁让你下来的?”小武动起身子,二人刚柔并进,天作之合。 惹得黄腔滚烫过里外里包围的王者,笑声淫荡。 “瞧你说的多好听,还不是温柔乡女人窝里待久了,就为了一个她?妞儿,妞儿……” 哈哈哈哈。 心儿义愤填膺,惨的是小武羞臊了! 我死在你手滚在血中又如何! 但心儿! “你快回去。撤。上马。” 哪想心儿悬起身子竟是打了青丹独自跑回,她站在王者的尸堆上,大声喊着说:“要小武了结你们,全当算大义凛然,而我!” 刀光剑影心儿闪去离小武越来越远,兽群影动,急得小武单甩英烈救她:“凛然!好。我凭着少爷赏赐给我的大义,跟你们做个了断。” 第1123章 这个内鬼 炼郎骷 傅云空被一招甩去陷落狼群,五爷扑救,两手甩过两匹狼劈开两条清晰可见的出路,迎着傅云空踩踏而起。 一个对视,父子俩这才惊觉地发现,被打的折胳膊断腿哪怕郎当半个脑袋的狼崽子居然不会死不知痛,仍在拼命撕咬。 残狼如此?五爷对海株昆目眦尽裂,“姓海的,在我眼目前,玩这种阴谋,你找死!” 海株昆狠绝道:“少主快到我这边来,少主!你少多此一举,这些狼,只认你!” 五爷疯了似的开战,他不信,他就是不信,就这点伤?你想怎么让我死到你手去,“有什么计俩你都使出来吧,看我不要你死!要你死!我要你死……” 傅云空单手转剑斩掉那半个脑袋的狼崽子,又把剑刃指向海株昆再奋起。 罗一涟扑扑两手耸了肩,叫海株昆再靠后换一个角落,罗一涟也是没打够,少主!得罪了。 《穆氏航港》 拼命的时候,胜负只在弹指一挥间,骆衷里就中了关辉的后觉,只见他摇晃着身子连连后退,关辉提刀追逼,骆衷里不等两脚落地就掉转身子朝南关森林奔命而去。 倪坚大喊:“辉子,穷寇莫追。” 关辉立定,转起刀未入鞘,一笑说:“他这个祸害诡计多端,只怕城里也要遭殃。我跟回去,这交给你。” 这张脸太像了,倪坚差点喊辉子哥,也跟着一笑摆手,默然不语。 《迦桂堂》 康诗远醒了,赶来救急康宅。 带人作乱的正是马着,这个内鬼。 康诗远登堂入室,一刀迎上他的利戟,“退守后院,快。” “大总管您怎么醒了?”康诗嵌遍体鳞伤,还挂念着康诗远的伤。 “别管我,去支撑小宁那边,快去。” “哪个院我不熟悉?一样都得死。倒是你,冒牌货,充什么王者?”马着扬言道,枪杆在手,游刃有余。 可怜康诗远伤重未愈又压根没后觉在手,汗珠滚过他冷峻的脸庞,他没退一步! …… 当年海株昆对岸娇说出五爷才是岸宅内鬼的时候,吓得岸娇连连后错身子,一袭白衣的她镶嵌在阴冷晦涩的牢笼里,“是不是还要给我加上手铐脚镣才般配?你说啊!!你从实招来,你把他怎么了?你到底把他怎么了?!”岸娇受了惊的困兽般嘶吼。 瞧她惊恐的模样,海株昆敬而远之,哐哐叩头:“大小姐您怎么就不信呢?真的是姑爷!他就是内鬼!就是他害我们岸家一连遭难!” “不可能,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明明是你!先护不住兄长,连海啸师父都畏罪郁结,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歇斯底里发了疯的指责震颤骷地四壁打起不可言喻的回响。 海株昆痛苦难捱后背发凉又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冰火两重天的他汗流满面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 展长松终于在人群中一眼叨中邸盟,他大声喊:“你停手,快回去,这交给我!” “展长松?谁让你出来的?你不要命了!”邸盟怒吼,奔他而来。 “花冷晕倒了!” 什么!邸盟的脑袋炸了,他就知道熬不过几天! “花冷!花冷……”邸盟口口声声喊着,哐哐放了几枪朝展府奔去。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花冷不只是战损?那副小模样我看着也不像,咱一起回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展长松想拽邸盟一把问个清楚,竟都没拉住,急得展长松拔脚追去,又听见身后康宅里撕心裂肺的都在喊大总管,“是康诗远遇险!”展长松转身带人冲进康宅。 第1124章 你差的远 炼郎骷 “主子!”盛怀洛拼死抵达,一个跟头翻到擂台之央,替五爷爆了两个狼崽子的脑袋。 傅云空趁罗一涟一惊,摔他个屁滚尿流,还回来一记,“这回来吧,公平。” “哪有什么公平可言?”海株昆和盛怀洛立马开启对骂模式。 五爷倒挺享受,他早就想过要怎么离开人世间步入死地,也算一回圆满,还有你忠心为我! “这打狼又没什么新鲜的还干打不死,没啥玩头,下一样吧。”五爷甩甩袖子,给盛怀洛踢走两半狼大腿,就想席地而坐。 罗一涟狞视五爷,绕着手腕转了几指。 这个水平线,二人正好对视。 都说前浪就该被拍死在沙滩上的,你不信吗?有我没你。 罗一涟两手震颤,迷阵起步。 傅云空不任他挡在海株昆身前,一剑刺去,不等劈头盖脸,就好悬被丝弦切成肉排。 五爷一手吸傅云空飞去擂台之上护在身后,“屏息。” 五爷狞视罗一涟,慢慢悬起两腿站定,喂给傅云空和盛怀洛一人一个药丸。 炼郎骷布满星辰大海,这是他当年头一回进入一搭眼就瞧出来的。 若不然格杀葛虹远,他怎会那么有信心和玩头! 再说葛虹远当年若不是因岸宅布有星辰大海,他左右攻其不入,一个勇报杀父之仇的小事,怎会把他难的丈二和尚,还非用五爷出马! 再说说这药丸,五爷为何许海株昆为罗一涟续命一天,就是因为五爷也要花点时间捣鼓点东西出来才行。 别以为炼毒用药只你海株昆一家之专,我岸宅所藏典籍无不出其右,五爷要研究半天罢了。 虽不能解其毒,但保命没问题。 “海株昆,想弄死我,你差的远。都说我向来掐半个眼珠瞧不上你,杂碎一个,冥顽不灵。” 海株昆哪有不怕的理由,技不如人却一而再三被逼到这步田地,“给我上。快。罗一涟,快。”他哆哆嗦嗦地躲在狼群后喊。 《达岸堂》 战况凛冽,戴特被一兽按在主案上摩擦,又有兽三面来围攻撞翻桌子,连带主案一侧恭敬摆放着的药灶啪叽落地,毒气弥漫,莽兽机警躲避,被戴特一刀结果三五人反败为胜。 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药灶他又胜券在握地杀去。 想那药灶是为傅达大病初愈所备,实则不然。 那是五爷早上亲手拎着送来、亲自喂到傅云空嘴里去的。 为保孩儿一命,他煞费苦心。 …… 在岸娇对人生绝了一切念想的时刻,新生儿降生,哭声响彻寒窑。 五爷喜极而泣,如获至宝。 但大出血的岸娇两眼放空,嘴边叨咕不清的言语只一个字,“空。是空。都是空。仍是空。空儿。” 五爷赶紧接话,哄她:“对,空!就叫空,水天岸空,好名字!开阔朗逸,无垠天际!娇儿你给咱儿子起了个好名字啊!” …… 此时盛怀洛破口大骂:“海株昆睁开你那狗眼好好翻腾翻腾,城内只你海宅纹丝不动,你躲得开干系吗?城外你叨出来的那几窝王者没一个带喘气的了!再看看你这些东歪西歪的狼崽子,能破得了迷阵是怎么?你我到了彼一时,终是两败俱伤。” “但是你听听你好好听听,门外杀来的是谁?武乐书到了!还有你接管五家的份吗?你横竖都是一死,还不束手就擒?” 第1125章 激活迷阵 那五家到底该何去何从? 鲁语故带着费清等人逃出费宅躲避任贵国的追杀,怎知街巷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只剩无路可走! 《雄英堂》 邸盟一路奔来展府,“花冷!花冷……” 却见他一人横卧侧厅门槛,该是中间醒过来一回又没寻得谁求救。 “花冷你怎么样?”邸盟抱起他,眼见他浑身紫青只吊着最后一口生气,邸盟吓坏了:“花冷你别怕,别怕别怕我有办法,我知道谁能救你!” 邸盟背起他艰难跑去,又大喊:“武乐书!五蝶心!五蝶心,你给我出来……” 康宅内,展长松几枪干灭马着,救下了康诗远,没等好生安置,骆贤涌顶门来报:“姐夫快救命啊!我骆宅也被人闯了,你咋还跑这来了?快呀。” 展长松立时慌了,与康诗远一个对视,抬脚奔去。 炼郎骷 罗一涟飞天瞬移,激活迷阵。 傅云空死缠烂打,穷追不舍。 海株昆使出横死的劲叫骂:“盛怀洛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到底给我说说清楚,他武乐书来了又怎样,他到底是怎么接管五家的?是他火拼了城内的王者,还是他血洗了山上的群狼,或是干脆爆了五爷的脑袋?” “不会说是你个叛徒,伤的带死不活,就等着将五家拱手相让给他吧?五爷你看清楚,你想要的什么忠心,他早就给了武乐书,还是年轻有为的后来居上者更易得人心啊哈哈!” “你放屁,到底谁是叛徒?挑拨离间,这种时候谁会跟你一样?谁睁着眼睛说瞎话?” 映着灰暗中火把摇摇晃晃的光影两人瞠目嚼舌。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以为你动了就是五宅动了吗?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里面布下了什么!” 五爷审视罗一涟几斤几两的眉眼盯向海株昆,停了手里的打斗,盛怀洛赶紧给他挡着点伤害。 “在我的宅子里,你布置了什么迷药,说出来,我赏你全尸。” 迷阵五爷都早有防备,怎惧他个小小的罗一涟,总该是有什么纰漏,让我一击暴毙你。 海株昆这一回连寒毛都舒服了:“哼哼五爷,不管是什么,多么丁点的狗屁用,你都是护不住岸宅了,像你守不住岸娇一样!” 哐叽! 啪噼! 五爷一连两起气浪,掀翻罗一涟不知去向,害的海株昆也摔个四仰八叉。 “说。你把宅子怎么了?那是岸宅!你疯了吗?再速速还我娇儿!你还我——” 五爷绝望的怒吼声像极了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四壁颤音荡起夹杂着的却是海株昆撕心裂肺的得意笑声,还有罗一涟远在一处发出刮骨般的丝弦起阵声。 第一记毒药——无花劫! 五家三人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伴着情欲大发手撕群狼泄愤。 海株昆的笑声越发淫荡。 他终于是毁了你,毁了你的倔强与骨气! 岸宅——坊间不都说是我与你衷心守护二十年的丰功伟绩吗? 这回好,也没了,你什么都没了。 凡你有的,我都沾着手玩过了。 你管玩法是什么,你先还是我先?你名正言顺,还是我鸡鸣狗盗? 哈哈哈哈。 城内五宅,突然有酷似榕树的参天枝子刺透祥宇场,抓住蜿蜒曲折的静德池迅速蔓延,布满整个宅子且释放出浓烈香氛,正是无花劫! 诱使所有家丁女眷兽性大发,自相残杀。 惊了全城人马! 一个大毒巢,在全城的骚乱中,于寂静无声中积累的沉默,爆发了!陷落了! 这怎么可能? 五爷一向防备他谨慎!! 但还记得心儿回门那日,海株昆进来过一次,还撞翻个糖果盘子吗! 足矣。 第1126章 他终于崩溃了! 《迦桂堂》 费清跑进来求救,康昉一把接住他,连拖带拽,像死后重逢一般:“快快快别废话赶紧走,躲我屋去。” 康诗远奔去迎战,康昉紧张的又一哆嗦:“诗远你回来,你才刚醒,诗嵌你快冲上去!” 费清一看就是不走,提刀就要杀回去:“我也去!” “回来,你个不要命的!”难得一波暂平一波又起,康昉没抱怨半句,竟也抬脚追出门。 康宅虽大门紧闭,但战况直逼院内,所有康家人奋进杀敌,一时勇猛。 遍体鳞伤的任贵国此时正死在康诗远的刀下,他抽刀抬脚踹任贵国远去,惹得费清嗷嗷激动,康昉也跟着喊打喊杀。 怎知康诗远反手转刀,打了鲁语故个措手不及,一刀毙命。 “哎呀呀杀错了,杀错了!”费清嗷嗷嚷着跑来,康昉跟来也一脸坏菜相。 “这鲁语故在我手底下调教的忠心着呢,今个若不是他勇猛,我哪有命能逃到康宅来!” 鲁语故挣扎着抓住康诗远的袖口死死不放,康昉被吓怕了急着嚷:“快快拿来药箱,先扶进去,快。” 康诗远盯上鲁语故死不瞑目的眼,冷冷道:“我知道。” 鲁语故真的在求一个生的机会,或者说到了此一刻王者真的想求,换一个活法。 但康诗远瞟一眼鲁语故紧攥在另一只手上被砍去半截的刀柄,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你的手只会抡鞭子呢! 一脚踹他躺趴,康诗远冷冷地收刀入鞘:“少爷不必了,他伤痕累累,命不久矣,我也只是给他个痛快。” 炼郎骷 但五爷还哪有痛快可言? 自打岸娇死后,他从没沾过腥。 每每情欲发动,都是尸横遍地。 可今日即便如此,竟也不痛快。 五爷想起,娇儿说,你有没有杀了他?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不想的,我没有。 五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终于崩溃了! 他伪装起来的忠心良善,为了护守岸宅,为了换岸娇一个原谅,却都不能。 一十九年前五爷对新生儿的热切,岸娇全然不觉。 她听到儿子,想到的只有岸傲,爹娘常夸他是天之骄子。 对呀,你不就是去为长兄报仇吗? 她走不出这一页,根本品尝不到新生的喜悦。 “仇有没有报?你有没有杀了他?他,他……” 这算是最寻常的询问,总该是要问一问的。 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铺张,若结果是好的,牺牲也值得。 怎知五爷一时心虚,他以为岸娇真的怀疑他,竟心虚到连连回绝,“没有没有,我没有!” 再岸娇有没有又说什么,会不会是更可怕的话,五爷根本不记得。 只有她的眼放着异样的光,死死盯上来! 一只眼,两只眼,一起! 天呢!五爷揉紧脑壳,磕了床板,脑子里回响的只有葛虹远那一句——带岸娇来见我,带岸娇来见我…… 但岸娇想不明白,也听不懂! 怎么会?你怎么可能一事无成?这么大的周章和筹备?什么都没换来! “什么都,都是空,是空,空……” …… 五爷的心,空了。 肉身也像散了架。 他被狼群扑倒,撕咬。 还以为是重温岸娇的抚慰。 突然大门四开,有光进来。 五爷望上去,伸了手要触摸到那光,像是要与岸娇团聚一般欣喜。 果真有一束彩衣迎光而来翩翩起舞,叫人定睛望去,竟是心儿! 惊了海株昆破口大骂:“别让这个女魔头惊醒无花劫。快。上。没人能逃得过无花劫!” 罗一涟奋起直击。 迷阵笼罩炼郎骷,如布满星辰大海的幻境一般美轮美奂。 小武惊觉,心中不由地机警,本能地一顿身子。 那苦头,他记得! 但心儿一闪身子杀进去,又令小武钦佩的很,似乎还没从她一根指尖就寻得机关的崇拜之情中走出来,又忧心忡忡地追上心儿。 一进来小武就大破罗一涟,一击差点要去他半条性命,“敢动她!” 伴着罗一涟落地的哐当声,小武透视迷阵扫了一眼炼郎骷。 这是他第一次来,似乎连在噩梦中都没见过这种地方,堪比人间地狱,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儿! 心儿怎会这般熟识?! 是,你,在这,天呢! 这种恍然大悟太痛了! 比挨上一百下鳞鞭还撕心裂肺! 小武没忍住爆哭,哭的赖叽,呛一声又咽下去。 心儿轻飘飘落在擂台的柱子上,回眸一笑,哄他不哭! 这是她最尴尬最难堪的笑容了吧。 如果让你知道,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炼郎骷怎么样都没办法和童年划等号。 但她的笑,小武瞟一眼就知道是真的。 他太心疼她!!! 小武咬了拳头止住泪,伸手追来就要带她走,“心儿!我们回家!” 五爷却翻起身,同样来抓心儿。 他近在擂台之央。 挑一眼小武的痛,太熟悉! 当年岸娇是怎么死在寒窑,成了孤魂野鬼的? 这种做决定的时候,要男人有个屁用? 来爹这吧。 …… 带岸娇来见我!带岸娇来见我!怎么办?怎么办?五爷跪在床头,急得团团转,都没敢再多看岸娇一眼。 她一定是知道了! 都知道了! 极大的良心谴责淹没五爷的后怕。 他没办法为诛杀岸傲、覆灭岸宅的事实和罪愆面对娇儿; 更不能让葛虹远凭借岸娇母子,抓住他一辈子的小辫子,控制着,蹂躏着。 两难。窒息。 五爷痛苦的泣不成声。 突然杨颂美放下小少主扑来呼喊:“姑爷您快拿个主意,大小姐大出血了,老奴无力回天!” 哐哐的叩头声惊了五爷:“娇儿!娇儿……” 岸娇命悬一线,要抓住一丝生还的契机却力不从心,她惊恐的眼根本没有独自面对死亡的勇气,她一点准备都没! 五爷紧紧攥住岸娇的手,又大喊:“快抱来小少主,给大小姐见一见,娇儿,你快看一眼,这是咱们的儿子,娇儿,你当娘亲了,你要撑住啊!” 正此时岸娇晕死过去,像一切的空填不满人生的意义。 五爷扑上她身前,摇晃、拥抱、亲吻,却都不能唤回她来。 杨颂美又推一把:“姑爷您这是何苦啊?求您节哀顺变还大小姐一个安生吧!岸宅此刻遭难您不能耽延过久啊!” 时间真的过了好久,再晚一点他们全家都会被连窝端了,但五爷喊:“我不!还我娇儿!还我!你医好她,我求你!你一定能救她!你救她啊!” 杨颂美急着爬来搭脉。 寒窑只剩下刺骨的喘息,那么静,那么久,再也回不去…… 第1127章 我的娇儿又活过来了! 但那又如何? 你快看,我的娇儿又活过来了! 我说过,要让你幸福地活一回。 这一次,绝不食言。 五爷惊起,一手揽去心儿,却被小武截胡,鹰猎奋不顾身冲杀上前,五爷拽起心儿一手边的软刀抵挡,害心儿直面小武的攻击,简直逼疯了小武!! 别说无花劫使然,两个男人为了心中挚爱撕杀,会有多过火! “就说你个武乐书不该来!”傅云空怒吼着扑来营救五爷。 局势瞬间二打二,这可美坏了海株昆,对战中他一脚踹了盛怀洛扑倒。 哪想小武另一只鹰猎唰地扎中海株昆的臂膀,断了他一只手臂,“就是你在这里害我心儿生不如死!我要你百倍千万倍偿还——” 鹰猎追着海株昆劈砍,罗一涟紧急扑救,乱了,全乱了!!! 城内,海宅纹丝不动,再就是穆宅寂静如斯,在一番躁乱中异常的很。 突然,青丹奔回城来。 大老远它激昂的马蹄声就让徐宁握不住刀柄了,临近一看竟只有马儿,“小武呢?大小姐呢?” 青丹嘶鸣,躁动不已。 班勒急了,要上马杀出去,竟被徐宁拽住,“我去,青丹该是知道地儿,我速去速回,宅子交给你!” 哪想否决他的竟是许森冲出大门来喊:“我去!这样最方便掩人耳目,守护宅子也不会少了左膀右臂。” “先生?这怎么可以!我们守护宅子,守的就是你!少废话,快进去。” 就像许森刚刚拜别高堂之时,老爷劝他:“先生您可是少主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小武是把宅子全权托付给你了呀!连心儿也是留下你来照管!” “所以爹!我要去!哪怕就是看一眼!能到了那,看她一眼!” 众人都跟着喊劝,只班勒给他让了路。许森拽了缰绳,故意叹气,才嬉笑冒话:“所以,听话就是喽。给少主子让开,哎不,扶我一把。” 众人眼含热泪,陶月丫两手一抹泪,跨出门槛跳来,“算我一个,我也去,看他一眼!” 谁都知道她这回不是为了凑热闹! 班勒一搭手扶她上青丹,两人挥挥手,像英雄,像凯旋,像双向奔赴,反正风光的不得了,为了爱,他们敢! 《陶南瓷件》 邸盟不得不把花冷送来,却真的没脸见花期。 期儿交给他的是活蹦乱跳的亲弟弟,可邸盟送回来的是生不如死还放心不下全城安危的小花警官。 一屋子的人扑上他手忙脚乱。 花冷喃喃着什么,昏迷不醒,涨红了的脸像极了高烧不退,身子却刺骨般寒凉,虚汗不止,五官抽搐。 “这是怎么了?小花警官他……”伴着女眷的哭声陶南忍不住问,他手握钢刀,守着穆宅后门,时刻防备着。 邸盟摇摇头,不是城中躁乱这一遭,但,是什么?他又说不清。 终于期儿抬眸瞄他一眼,“盟哥哥!” 邸盟一下子没忍住哭,“就,就是,我,我得出城一趟!” 什么!所有人都惊了!城外炼狱般水深火热,出去只有一死! “盟哥哥!你为什么?”瞧他也伤痕累累的了,期儿还是没忍住扑到邸盟的怀里,紧紧搂住他,“不可以!不能去!盟哥哥不要走!” 邸盟垂落的两臂怀抱她拥紧:“不,期儿,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气就气那个五蝶心,不,是武乐书,非要带她出去送死!” 期儿的眼水灵灵的幽深了黑亮的眸子:“是为了她?” 她手劲松了些,邸盟感觉得到紧,又搂她更紧:“不是的,花冷他中了毒,我解不了!跑了一溜十三遭,谁都说他俩出城去杀罪魁祸首了!你说他们两个脑袋加一块都想什么了呢?出去不就是死吗?” 期儿一点点抬起头,邸盟赶紧摇头傻傻说:“不不,我不死。我有装备有枪有家伙,我去救他们回来,把花冷的毒解了!” “哪那么容易?”期儿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泪水荏苒,哪一回的苦头你都说好吃的不得了! “期儿你信我!我可以的。就算丢了命,不,就算丢了枪,我也能保住脑袋。” 期儿撅了嘴,委屈的抽泣,邸盟又哄劝:“而且城内平静大半了,有陶掌柜的在,你不会有事的,我怎么都能放心!你也要一样,好不好?” “来。”邸盟领她走到门前,牵起她的手,指给她看:“日头进山之前,我一定回来,天不会黑的!” “你就站在这儿等。”期儿乖乖点头,靠了他肩膀一下。 第1128章 深陷无花劫 所以深陷星辰大海,能有谁的好日子过呢? 罗一涟不断释放无花劫。 一刻钟过去了,小武完全没缓过来。 这毕竟是无花劫; 炼郎骷毕竟不比天健榭; 此时奋勇拼杀的心儿毕竟不比那日小武眼前养尊处优的她; 小武的心痛死了,对她的爱恋与疼惜达到爆发的极点!!! 他好想,想要,要,“心儿!跟我回家!” 如此紧要关头,要小武放弃绝杀恶者的意志,他得是有多难! 怎么都没想到第一记毒药就会是无花劫! 小武!你百毒不侵的苦难道白费了吗? 你振作点!是我,我没事的! 心儿甩开傅云空扑来救他,但小武还是一掌被五爷重重击溃,远在一边劈砍海株昆的鹰猎随即旋回。 小武太煎熬了! 对她死去活来的爱炙烤着他痛不欲生的眉眼,他喷出血花,痛的泪流,重重摔去。 五爷癫狂:“哈哈哈谁说后来者居上?” 怎知鹰猎峰回路转,扎中他脊背,害五爷失声惨叫,傅云空同样势不可挡,却没拦住鹰猎,“爹!” 无花劫让五爷疯魔了!他挣拧着面孔拔下鹰猎一手甩去,正奔小武眉心! 这可美坏了罗一涟,其间被鹰猎斩断的丝弦又被他几指运作,朝向小武捆绑而来。 眼看小武就要被五花大绑十字形刺透,心儿扑来抱住他,抬眸一怒震的鹰猎调转头朝罗一涟扎去,丝弦也全都逆流而上! 小武!是我!真的是我!你快醒来! 他知道是你!抱着他好暖!不再冰,不再烤,是你的体温刚刚好! 心儿亲吻他额头,又蹭了蹭脸蛋贴上去,紧紧将自己搂进他胸膛! 小武!你可以的!你战胜过无花劫的!你醒来!惊醒啊! 他竟然冒出三个字来,不是那句最不寻常的我爱你,而是:“别出声!” 小武笑了! 这个感觉他记得。 是上一次死死晕过去的那十天! 好像每时每刻都被海草缠绕的这般紧! 原来是你!原来我早就拥有了你!真好! “你醒了!”心儿也笑。 你知道是我!对不对? 对!你有过我!我也一样! 但小武还好一副缠绵的模样:“心儿如果你想,想要,我们就长眠于此,好不好?” 想我在这里,都没枕头的地方,但的确有你在,哪都是家,心儿竟喜羞参半,转眸不敢看他! 五爷却不管,连她的死,似乎都不属于别人! 五爷另一手吸力,想拽心儿到他身边去。 小武突然睁眼,单甩鹰猎,砍中他这一只手的桡骨:“你休想。跟我抢!” 但五爷没放弃,“娇儿!到我这边来!快——” “你简直是疯了!”心儿怒怼,与小武刀剑合璧,开启双杀模式。 海株昆望一眼武乐书的叱咤风云,简直不敢信——二十年了,他何曾对五爷提剑一次、怒吼半句! 再看五爷被无花劫逼疯的模样,海株昆仰天大笑,却是一副卑劣的嘴脸,“哈哈哈武乐书想你这等威武竟也护不住穆宅片刻了哈哈好啊!好!” 拼死冲杀的二人一齐愣住,被五爷一通气浪掀翻出去,“你住口。”“你把宅子怎么了你说清!”“你老实招来,是无花劫,后觉,还是哪一样?”二人嘶吼的杂乱无章,但海株昆的得意和手段大抵如此! 宅子!我的岸宅!五宅!五爷疯魔的模样稍作清醒,又不管不顾地冲杀而来,“还我娇儿!娇儿是我的……” 战事又起。 五宅里的自相残杀正上演到高潮,只是有人看着没人管。 海宅异常平静。 骆衷里带人杀进骆宅,如果命不久矣的话,他要跟骆为里算算总账。 “你不是偏要高人一等吗?你不是就想作威作福吗?你不是挺会狗仗人势的吗?怎么也有哭爹喊娘的时候?” 半死不活的骆衷里追杀骆为里同样手到擒来,三三两两下就断了他一条腿。 据说这双腿骆衷里曾好生伺候过一回。 那也就是说,还差另一只。 骆为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疼的是分不清东南西北该朝哪边拜了。 声嘶力竭的骆为里喊的倒挺全面:“救命!杀人了!骆家人怎么还自相残杀了呢?大少爷!大小姐!亲姑爷!快来人!救救我——” 骆衷里举刀就要把他剁成八瓣,却被展长松砰的一枪击毙。 “哎呀呀亲姑爷!”骆为里哭的不人不鬼的模样。 还记得小武曾说过吗?他这个性子早晚会惹出要命的干系来。 这回好,丢了腿,捡了命。 展长松却没工夫搭理他,几个手势,全队人马迅速控制住骆宅。 第1129章 抢断对迷阵的制控权! 《穆氏纸行》 贼人突然来犯,徐宁和顾新里带领两队人马于前后门杀回去。 剩班勒护守在穆宅正门前,又好悬按耐不住,战况一时太过紧切。 黎成带着对五宅幸灾乐祸的劲兴冲冲杀回来,半路上还捡了罗闻一起笑话它,怎知临近三复街却一下子傻了眼,两队人马奋不顾身地加入战斗。 但战况一时惨烈,能用的后觉所剩无几,真的是逼着人哭天抢地。 嫂子抱紧了大哭的絮絮,左右躲其不慎,早就无退路可言。 徐宁一把冲至身前,却被三两只兽吊打! 他就知道穆宅会被留在最后压轴; 也知道纸行必不免调虎离山之险; 却没想到莽兽如洪水一般不分青红皂白,连老弱妇孺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就在徐宁岌岌可危之时—— 关辉到。 他身上带着的后觉几乎没怎么用,随手分给了几人,竟是拿一身肉排替徐宁挡刀子! “辉子!”徐宁喊出来,才记起他不是,又没忍住说,“谢了。” 关辉翻起身踹了一只莽兽扑倒一刀扎透了他,才回话:“立足而已。” 二人遥望,相视一笑,像极了四年前在暴风雨中的头船上,徐宁晕死过去之前也是这样看着辉子笑。 但这一回,结局该被改写了! 纸行是垮不掉的! 穆家势必跟你没完! 炼郎骷 宅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先生那会撑不住的!心儿摇摇头说下去,海株昆会不会早在迷阵之内布下不解之毒我没发现呢,那样的话邸盟起阵也无济于事! 兵行险着,要想快些回去,只能趁五爷疯魔,速战速决。 小武会意。 别说无花劫使然,他终于承认自己对心儿毫无抵抗力,浑身的燥热令小武羞红了脸,只笑着眨了眨眼! 一个对视,二人立即分头行动,小武如洪水猛兽般双旋鹰猎进击罗一涟,而心儿正要在此时抢断罗一涟对迷阵的制控权!!! 骆宅战况趋于平稳,展长松缓一口大气忍了忍胸口剧痛,骆贤涌突然驾马来报:“姐夫!不好了,那个邸盟抢了咱叔父的汽车逃出城去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他没说什么吗?花冷呢?” “没见着花冷啊!他还非扬言说什么,一定击溃蛮匪,杀了那罪魁祸首,救武乐书回来,谁信?” “这才是关键!”展长松拽住缰绳,抢了他的马奔去,害得骆贤涌摔了个大屁墩又没忍住哭腔:“姐夫您哪去?城里可就靠你了呀!” 穆宅怡心园 围着静静的池水边开满了笑盈盈的向阳花,一排,两排,直长到漪澜亭这边。风吹过,花盘微微点头,整齐的,欢快着,像是要向你述说大到惊天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种温柔的手法,海株昆不常用,但据说接迎亲家那日穆宅的葵花籽很好吃! 王者却穷尽一生也没捞着过什么甜头! 邸盟驱车驶过丽景门,刚行过护城河就被铺天盖地的王者往死里群殴! 不都说王者最讨厌笼子吗? 是惧怕?是往事不堪回首却仍历历在目; 是作呕?是对命运的不公折腰舔笑; 是愤慨?一直到了今天才有人敢问,为什么我们的童年就非要这样过! 洪水翻腾,地动山摇,邸盟只能蜷缩在车厢内,颤抖着四肢,举步维艰! 但他只信,我能到了那,也必定能救他们回来! 就是这个带气的会响喇叭的小马车我也是第一次开,总该是能想到什么主意,只让他往前跑的! 邸盟左转右拧,撞的王者四分五裂,好一个同归于尽的气势! 第1130章 要知道罗一涟现在对标的可是五爷! 炼郎骷 如同曾经的辉煌在今日上演,战况燃爆全场。 尸骨遍地之上,小武迅速截断傅云空,单挑罗一涟。 是武乐书主动来迷阵下找死,罗一涟还有什么客气可言,几指间的无花劫狠狠灌他两鼻孔,害的小武高潮迭起,竟然咔咔挨了罗一涟两刀,鲜血喷发之时,傅云空又冲上接住小武甩一边去骂:“少来找死!” 傅云空也说不清,罗一涟今日是怎么醍醐灌顶的?他封冠满漾的身子早不似从前,耍尽了傅云空的耐心:“真的留下我去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还是怎么?我没那么多名正言顺等着你,冲我也来点真格的吧!” 要知道罗一涟现在对标的可是五爷! 他扯笑转去,动作慢了好多拍,“少主子什么都知道,当然就只能听您的,留下来吧,我可以再多陪陪您的。” 士可杀,不可辱,傅云空疯了似的往上冲。 小武撞碎一个骷髅堆,终于清醒了大半。他瞟一眼罗一涟的脸,对着你有什么兴劲可来的?我就不信了呢,无花劫我又不是没胜过! 清醒大半的小武又疯扑,二打一,陷罗一涟苦战不得。 惹得海株昆嗷嗷喊,他大老远支招献媚的模样,来这样毒药,要不就是那样,还得左右掂量着别伤及少主太深,却也被盛怀洛猛的插上一刀,哎呦! 剩心儿对战五爷,要的就是把他从无花劫的疯魔中抽出来,再就是拿后觉控制住,一击暴毙! 思路来的简单又顺畅,心儿杀疯了的模样。 看的五爷眼花缭乱,纸醉痴迷,更是爱惜! 娇儿赏赐给他的这场复活的痛快,他等了二十年! 只要你陪他,他怎能舍得醒? 眼瞧再施展无花劫无济一事,罗一涟换了手法,一样一样毒药选来攻其不备,却都对小武无感! 这怎么可能?! 罗一涟一时心慌意乱,紧张到了眉眼横突,霎时挨了鹰猎双旋,又被傅云空一剑刺透。 海株昆一声鬼哭狼嚎,差点又被盛怀洛一刀爆了脑袋。 正此时,心儿掌控迷阵,反手甩去后觉! …… 穆宅终于乱了,这一次是回魂第一剂。 排兵布阵,自然涉及到怡心园;但大乱是在后院起的,直蔓延到前院祈丙祈丁野性爆发大打出手才一发不可收拾。 黎叔护佐老爷夫人窦老夫人躲来养宁居,内门一层层关锁,看他们像极了抱头鼠窜。 这是怎么了? 这可如何是好! 老爷非要冲出去主持公道,怎能眼见着穆家人自相残杀,他的心响起刮骨般的痛! 但黎叔不许,死死拽着他不放,“老爷此事大为蹊跷!” 吃的用的摆的放的哪怕是兵器库里新倒动出来的家伙事,黎叔都过眼经手,绝无纰漏。 “这暴乱是因何而起?只能是毒!且通过气息口沫传播,您断不能出了这道门!老爷,您等我回来,黎有为势必给您一个交代!” 黎叔冒死冲出去,在外面掩了好几道的门栓。 老爷一声长啸哭坐在地,剩他一人围着女眷转,让他情何以堪。 “穆家先祖英灵在上,我儿凛然英魂不倒,保我穆家大可平安度过此劫!” 黎叔冲出来正见陆灵儿在栓锁大门,而宅门外他还能听见黎成等人急着扑救的呼喊声! 黎叔奔来大怒,“好个贱婢,又是你,枉二老信你一回!” 灵儿不容分说,玲珑的手指贴近黎叔嘴巴喂给他一剂药丸,又抢着说:“黎叔这是心儿留下的安神养心的丹药,我也是吃了它才撑到此刻还没丧失心智。” “少来这一招。”黎叔就知道必有内鬼,他挑眉问:“你不就是趁着大小姐出城杀敌去你就,好,那你说大小姐怎会早知今日?” “都是有备无患罢了!”灵儿回一句急着拿身板掩住门扇:“别撞了听我说,谁都不能进来!” 此话怎讲?黎叔全当她是敷衍或是诡计多端一再拖延,瞧一眼短兵交接血溅满地的宅子,黎叔忍不住怒吼,“一派胡言!只你一人还这般清醒,这毒能是从何而来?是不让大家伙来救急宅子,还是你逃不出去了?” 灵儿两眼呛出一圈圈泪花,不禁将胸前怀抱的册子递给他看,“您老人家看看,这是一早心儿写给小武哥的救命法子,条条状状都在里面,我怎能不倍加清醒?” 没等黎叔接过去,大门被众人撞开,灵儿被门扇掀飞重摔在地还在喊:“别进来——” 黎叔可得救了,气势回升过天灵盖,“快!阿成,小里和闻子,留在这!哎对,先扣下她,锁起来。你两个跟我来,后院更惨透了!” 怎知班勒一步进门便两臂伸张封住门扇,挡住了所有人,“等等。黎叔,你看!” 原来是清风翻开了滚落在地的书页:书心! 明晃晃的字迹映入众人眼帘! 黎叔瞧一眼,大惊失色地问:“还真是小武的字迹?” 班勒赶紧拾起来,又单膝跪倒来扶起灵儿,“黎叔,正是。所以灵儿姑娘,你可有什么妙计化解?” 灵儿伸手要回《书心》却推了班勒出门:“你们这等战力,还不赶快出去?愣什么?只能以毒攻毒!我会去熬练解药,但需要点时间。” 班勒一听,两手怀抱起她,温柔道:“去养润堂。我护驾。”又大喝:“还不都出去?等一会你们几个能打赢我?” 第1131章 群雄奔赴 《迦桂堂》 展长松登堂入室,直求康诗远带路克敌。 “康兄!不是展某人贪生怕死,但只有你深入玉石行内幕,你必然探得了五爷老巢所在和其机关暗道如何,这能节省多少人的性命,你是知道的啊!求康兄,受展某一拜,切莫再犹豫了!” 不等康诗远回应,康昉第一个跳起来不干:“不行!我家诗远刚刚经历的有多险展大警官您又不是没看见?怎还好意思来叨扰,谁还不知道出了城哪还有命回来?那个姓武的最爱装大头蒜充什么英雄好汉,杀什么贼首有他了,还不够?再者你们身上都带着保城卫民的责任脱不了干系,你们要去是你们的,凭什么非让诗远跟着?还得前头带路!没门,绝不可能。我康昉就不放人。” 哐叽一声展长松跪下去,害得他胸骨剧痛,咳嗽不止。 康昉又来倒舌:“你看看你看看,连你这都带死不活的了,出去还怎么能有个好?要说那武乐书,他一人想找死,你就让他去。怎么非要还一个个的都跟去?展大警官我劝您速速起来,干脆打消这念头,这城里说乱还真挺乱套的,说安生也没哪家安生得了。我看他邸盟就是趁机逃了,您怎么还非要出去呢?再瞧瞧诗远也伤痕累累的了,那芙水的肚子都没说大起来,你这不是逼着康家断后吗你?” 康诗远侧耳听着,更低下了头。 费清奔上堂来急切问:“什么?展大警官是说要去救武大总管吗?那您还不快点,这怎么还拽不起来呢,我去!” 牛兆喜和万英贵跟着附和连连。 展长松撩一眼,疑上眉梢,“这五家只剩下你了,莫非你知道?” 康诗远连忙否决:“不可。五爷特为留下他,或左或右还不得定夺,但可知王者的事他无一涉及,帮不上忙。” 费清不爱听这话,“怎么这回我来,你哪哪都是理?” 康昉紧忙劝:“你费清,少多嘴,还没我康昉管不着他的那一说!” 吵闹间,康学桂被康诗宁扶上堂来,康诗远恭敬站定。 不等展长松抬眸道明来意,康学桂扶起他否决道:“按理说展大警官刚刚救了宅上危急,再怎么着也该通融您这个情面,但诗远既已独自立世,我们就不能以仆人待之,再者诗远大伤未愈您也晓得,这再出城冒险,我们怎好向列祖列宗交代呀?哦对了,我近日来都在寻思,今儿就当着您展大警官的面宣布一件大喜事……” 康诗远把话听到这里,似是明白老爷用心良苦,但他扑通跪倒打断道:“老爷容禀,诗远有事相托!” 康学桂大惊,康昉猴耍的能耐直接抽他一扇子:“你少来这一出,还真是反了你了,有你说话的份吗?” 康诗远随即扑倒,哐哐叩了响头,才说:“同仇敌忾,诗远义不容辞,求老爷少爷能容得下芙水逢年过节回宅子上坐一坐!” 展长松一看,大笑着奔出去,驾马跑在最前面。 康诗远旋即转身跟去,康昉气得大喊:“康诗远你真敢去?出了这个门,你就再别给我回来!康诗远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为了去救武乐书!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蒙汗药,连一句正儿八经像样的人话,他都没来撂下过,我康家就为他赴汤蹈火?你给我回来——” “少爷心里是知道的,若是他奔来救急康宅,早都在路上了!”康诗远扯笑上马,竟惹得一大队康家人都跟去。 青丹一骑绝尘,载着许森二人抄近路直奔炼郎骷。 这份前仆后继的精神,还好洛阳人都懂。 车队鸣笛而过,同样扬言说,为大破蛮匪,力挫罪魁祸首,展大警官亲自带队冲出城! 群情激奋,全城百姓响起如雷般的掌声,都盼着凯旋呢,带这一切快快过去! “斩杀五爷那个老贼怎能少了我肖进阳?”他嗷一声喊,掌声空前,这可美坏了董子戴一跃窜到他前面去紧忙护着。 杜七衡一刀劈开个贼人,大声一喝:“我也去,别挡了杜七爷的路!” 没等欢呼声再起,温顾醇跳出来拦截住他,“七爷重伤未愈,还是守城为民吧。我去!” 杜七衡最不怕他挑衅,怎知温顾醇一步跳来抵住杜七衡的心口低语:“少逞能,小婉交给你!” 真的?杜七衡好悬喜极而泣:“大哥!”两个字,他没多大声,但听着了的父老乡亲却都惹得老泪纵横地拍着巴掌嗷嗷喊:“大胜!大胜!大胜……” 遂然,又多了两列敢死队,向城外进击,冲啊—— 第1132章 像是要把他拉回人间 炼郎骷 海株昆迅速接盘,起阵再续无花劫。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这一招差点害得心儿被后觉反噬。 但最惨的是五爷,同时被无花劫和后觉进击,令五爷患得患失,眼看就要抓不住岸娇的幻影了。 五爷坚决不干,这绝对是上天给他的又一次机会,能够与岸娇重修百年之好,从没有过的温存,令五爷抓紧丝弦不放。 海株昆大口大口灌溉,五爷如痴如狂般癫笑,连群狼扑咬都妙不可言。 没想到,一招无花劫,他就输了! 傅云空紧急扑救,“主子!”盛怀洛也随上。 心儿越发施展后觉,弦音刺耳。 小武一刀剐了罗一涟的蝴蝶骨,另一刀又奔他脑袋砍去。 五爷的脑袋被心儿生生拽回她那边,大口大口猛灌后觉,那滋味像极了睡梦中岸娇对他冰冷的控制和机械般的逼问。 温存。冰冷! 缠绵!木讷。 火烈!懊恼! 冰火两重天的对峙中,五爷活生生被撕成两半,二十年来他对岸娇的一切羁绊浮出水面,令他崩溃咆哮—— 五爷爆发了! 一浪浪气浪咆哮而过,丝弦崩裂,迷阵坍塌,所有人被击溃四射! 心儿被后觉重重反噬,另一侧海株昆摔去灌了好多无花劫。 炼郎骷海啸地震般颤抖,四壁的所有铁栅栏浮沉不定,在五爷的愤怒中淹没了一切可能性。 小武飞扑营救心儿却被丝弦重重抽去,“心儿!”小武哐当落地咆哮着呼喊才想起来,不能惊了五爷! 烟尘腾空,看不清五爷在哪又怎样。 小武慢慢朝心儿爬去,心儿奄奄一息的模样,口吐鲜血不止。 小武紧紧抱住她,爱抚着亲吻她额头:“心儿!你怎么样?怎么样?都怪我!” 小武似乎也刚刚从无花劫的痛楚中清醒过来,他恨恶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心儿的兵行险着,让她一个人对付五爷怎么可能行? “心儿!心儿……” 狼群的尸身柔软而又熟悉的显在心儿眼前,还好她不是倒在哪堆骷髅头上,心儿笑了,抚慰小武的脸,好想亲上去,又一笑,才不要,她羞地咬了唇才哄小武说:“没事。” 就在这么个小台子上,她哪次受的伤都比这要重,“瞧你哭的!” 心儿笑美了,想着你要是在这里长大的,绝对是出了名的小哭包。又眉眼一亮,拭去小武的泪才心里说:但我绝不舍得让你哭一下! 尘埃渐落,再看擂台,露着抓咬啃挠翻起边的毛茬被足三指厚的木板封着,尽显苍白。 五爷雄卧擂台之央,像沉睡已久的困兽不愿被惊醒,他一动不动,低垂脑袋紧闭眼,起伏不定的沉重气息令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凝重与恶黑的瑕疵,显得这么个小台子都分外明亮与温馨了似的。 那种呻吟,像极了野兽潜伏在暗处,神出鬼没,没有人敢靠近他。 傅云空与盛怀洛于扑倒中爬起来挣扎,呼唤着对他亲切的昵称,像是要把他拉回人间。 但五爷不愿意,这一次睁开眼意味着什么? 岸娇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来了! 他前半生用尽了一切手段对自己的救赎都是荒谬! 答案永远逃不过那个事实,就是他决心亲手杀死岸娇——他最爱的人! “不——”五爷长啸而起。 望一眼这一侧紧紧依偎在胸怀的二人,五爷嗤鼻一笑,鄙视武乐书! 你能给他什么? 爱吗? 屁用! 回忆吗? 心儿受过的伤好似千刀万剐你数不清,还不如岸娇呢只一个结局。 哎对了心儿,你要给他什么样的结局呢? 有情人终成眷属。 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 武乐书你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了是零选项,你连备胎都不算! 哼哼哼倒是可怜了心儿怎么样都没替我的娇儿幸福地活一把! 啧啧太惨了! 这个对视,这种鸟瞰,气得小武浑身打起冷战,你什么意思? 谁说我连个选项都不算,我的人生本身就是个大考题! 而战胜恶者就是最满意的答卷! ——我要灭了你! 小武奋起冲杀,他信后觉一定起到了作用,要替心儿速战速决。 五爷却同时转身朝海株昆疯扑。 他是看透了你无花劫发作的那个熊样。 “用过,但不常用。说,为什么?” 海株昆叫嚷升天,疯了似的逃命。 罗一涟御狼护卫,害得小武也随五爷打狼,又好生担心,小武回眸一眼,心儿! 对,都是为了女人,你说呢。 心儿软刀抵地旋起身子进击,却被傅云空拦截。 在生死边缘却有一种宁死不屈挣扎在每个人的心间。 第1133章 王者出没 《养润堂》 班勒倚刀护卫门外,幽煞般凝重。 但哪个敢来犯的小子也无非就是挨上两脚,这刀他一直没开过鞘。 左右两侧门扇堆满了被班勒打晕的家丁,班勒观摩着辨验着,仍不知是什么毒? 海宅一门用惯的,大抵是我闻所未闻的。 心里盼着这几个小子醒过来,又怕那时不知会怎样。 “灵儿姑娘怎么样了?进行到哪步了?还需要多久?”班勒轻声问一句,见没人答就捅破了窗户纸。 瞧见猫眼大的她忙乎地不可开交的身影,班勒扯笑叹息,多亏了有你在! 这次过了,我去跟老爷求,回来了,就别走了! 班勒又倚上门扇靠住,突然他惊觉,人们在经过漪澜池之后都越发疯魔,不是一起两起了,难道是水? 班勒放倒几个小子堆在一起倚住门扇,他提刀奔去。 看了,验了,也尝了,却还是平平。 突然一丝幽凉侵入班勒的体内,这,是什么? 瞬间班勒心性大变,眼观六十路,耳听八十方,魔兽化! 班勒抽刀胡乱劈砍,刀刀狠绝! 却只伤了那几排向阳花,原来是花! 班勒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智,回魂却伴着花香不住侵入他体内。 一刀,两刀; 一排,两排; 他疯了! 所有的向阳花被砍倒掉入漪澜池中,班勒也纵身跳下池水,抓来花茎花盘撕咬,连随手抓起的鱼儿都不放过! 一副铺天盖地的躁乱中,也没人发觉他这等异常。 炼郎骷 这等火力全开,多少只狼能够打? 寥寥无几之时,罗一涟惊得放大了瞳孔。 五爷蔑视道:“海株昆这一次你还是败了,尽管我奉陪到底,手下容情,你还是技不如人!你还有何等话说?” 海株昆只顾逃命般的呼喊:“快,上,王者出没,都上,上啊,出来——” 五爷嘲笑他:“哈哈哈王者,你哪来的?” 情况大抵是这样,但海株昆认准没完。 罗一涟几指一旋,看台下石门大开,成百上千的莽兽崽子冲挤而来,如同潮水瞬间淹没炼郎骷,惊了所有人! “这是什么?他们,他!”小武紧贴在心儿身前瞠目结舌,闯进他脑子里来的是那日的甲板上,船舱里,春航,少爷! 心儿落寞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瞧着一个个狰狞的小脸,叹气道:“孩子!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最精灵最耀眼的孩子!” 但奔来的根本不是童年的欢声笑语,连人间的慈爱温暖都没! 只有临危不惧的冰冷绝杀和机械般的向死而生。 那也就是说,他们这一个批次比心儿那些人还受了更加不可磨灭的摧残! 战事应接不暇,果真他们只如行尸走肉! 但小武却提不动刀了,他回转身抱紧心儿放她到台阶上坐稳,就在小武想到少爷又吞咽下痛楚没敢哭出声的那一个瞬间,他就知道心儿想弟弟了! 心儿的眼珠还没眨过,虽明知哪个都不是,但她辨验着,小迪! 这就是海株昆的杀手锏,原本不舍得拿出来用,或者说不愿意被你们这样白白知晓。 海株昆还曾不断梦想着等这批小王者长大成人堪以大用的时候,他好以此把持全城作威作福或是安享晚年的样子,那时他的笑声刺骨般的瘆人! 若不是五爷这般难对付,海株昆怎么也不会舍得使出自己的杀手锏,这不也算是毁了他两年来的积累吗。 但现在他想拼了命! 我跟你没完! 还跟我提无花劫的事,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 有一天,海株昆回到炼郎骷,他惊觉地发现,岸娇竟然气绝在笼子里! 这怎么可能?是谁?谁杀了我的岸娇小姐? 海株昆嚎啕大哭,一连多少回哭的死去活来,五爷明明被关在葛虹远的内牢之中,不可能是他! “啊啊啊啊岸娇小姐!岸娇小姐……” 一时太过激动,害他无花劫发作,就像刚刚那副模样,“啊啊啊啊——” 所以你猜,无花劫因何得名? 他这次连回魂第二剂都特地带来了,专为岸娇研制的,那等美妙! 海株昆就是要眼对眼跟岸娇再说一遍,就是姑爷,你的夫婿,亲手杀死了你,而是我,救了你!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好吧。 海株昆恨透了你。 不管怎样就是你搞的。 从你出现我就没好过一点。 他想杀你! 所以说岸娇不是死在炼郎骷的最后一个女人,她明明是死在炼郎骷里的第一个女人! 那五爷就该是死在炼郎骷的第一个男人! 只可惜五爷当年终不愿遂了海株昆的愿。 …… 是你自己终不能与她比翼双飞! 哈哈哈哈。 海株昆也嘲笑。 忍了你二十年,只这一回,他拼了! 五爷统领战事,气浪翻腾如掀起海啸一般,使大地震颤,群山怒吼,火把殆尽! 但一瞬而过的湮灭,莽兽崽子又波涛汹涌而上…… 第1134章 你是为何非要反了我的? 冲出丽景门,刚过护城河,展长松一行人就被铺天盖地的莽兽脚印惊翻了天! 怎么会这么乱? 这哪里还有生还的余地可言? 脚印错综复杂,层层叠叠,但可以辨明北侧比南侧少了好多人马,且没有车辙的痕迹。“那邸盟该是向南去了,朝这边走——”展长松打马就要奔去,却被康诗远勒停,“康老板,你什么意思?” 康诗远又望一眼南侧,那密不透风的脚印深不见底的密林,他咽下叹息,像是诀别,“救回邸大警官的性命是小,斩杀那老贼,了结这一切暴乱才是关键!”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你看看!”展长松急了,康诗远却拧回头来向北望去,“难道你也信了康昉的话?说他邸盟就为了逃命?他不还是和你一样!” “所以剩下的,我来!”康诗远打马而起,带领康家人向北奔去。 温顾醇心里挂着的可不是一条两条人命的事,他长喝而去,温家人也随上。 肖进阳留下来劝说:“展大警官如今的形势不好兵分两路!您这样想,就是邸大警官一举在先为我们吸引了大批莽兽的火力,我们向毕罗宫进军才更有保障!但我也有心挂念与他,那我肖家人全凭您调遣!” 这种两难的抉择害得展长松久久抬不起头来,他胸口剧痛险些从马上摔下来,肖进阳一把扶住他:“展大警官!” 何颂扬穿出队列带警员向南行进:“展头儿您放心,不救回邸老大,我们誓不回还!” 展长松拧歪脖子瞟一眼兄弟们的背影,笑着怼他,“你怎么跟出来了?” 何颂扬甩起鞭子,笑声朗逸,“哈哈刚才就没追上邸大警官,这不又来机会了,驾——” 炼郎骷 “哈哈哈这等卑劣,你还不是东施效颦?”海株昆的黔驴技穷快把五爷笑疯了,“你说你能倒弄出点新鲜的玩物也行,这耍来耍去,还只是步人家的后尘,难怪你只敢躲在几位爷和各个宅子的背后使坏,等这些个小崽子长大成事得猴年马月了哈哈哈哈。” “哎我真就想不明白了”,五爷一手甩去一排小崽子,拧过腰身盯着海株昆的眼珠问:“就这样,你是为何非要反了我的?” 海株昆左右闪躲不开他的眼神,突然窜天猴似的吼:“你连岸娇都下得去杀手,怎还会久留于我?依旧是个死,我等不到那一天,我也得先拉你下水!” 小武陪着心儿在铁楼梯旁靠上一靠,他盯着她,撕开内里的衣袖裹紧她身上一处又一处的伤口,心儿依偎在他胸怀里,又帮他勒紧护腕。 这种决战中,他俩厮守在稀疏昏黄的火把下,尤为不合拍。 心儿撩一眼眸子,看向曾关押她唯一一个女王者的那个笼子。 想当年在那里岸娇就是靠企盼这种卿卿我我的厮守度日的吧! 遥想岸娇蜗居在炼郎骷大概有半年之久,生产之痛楚令她的身子久久不能恢复战力,她尝试了千方百计始终不能逃离,何况天天只海株昆外出采买的那点空当。 她才能依迷阵之法谱写人生篇章,岸娇真的是天之骄子,她的才华横溢,她的举世无双,她的前缘后孽,她的绝学家传,她的熟读药书,她毫无保留言无不尽地撰写着,但那一笔一画无不在书写着她对五爷的企盼与坚信。 也许这就是女人才能懂得的吧。 但她在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来,只有窗边的月亮不停地在转啊转,每一天的煎熬岸娇在说不清的痛楚中等待的还是五爷,直到最后一笔、最后一口气息都没写完她的遗憾。 心儿叹了气,转向小武笑盈盈,谁说在这里不可以你侬我侬! 岸娇,我帮你圆了梦! 还要替你报了仇! 杀了他! 不,他两个。 心儿也曾疑惑过,就是看着岸娇娟秀的字迹才能过活的那些日子里,就好像看到了她磨断十指的巧手,看到了她死不瞑目期冀的眸子闪亮闪亮的,难道炼郎骷里就没谁撞见过岸娇的尸身吗? 没有。 那心儿也曾不断数算,就是被关在海宅那两年,海宅还有什么奇毒来着? 五爷一时暴怒:“你跟在我屁股后头的时候干成了多少丰功伟绩,你就不会想点好的?娇儿,我的娇儿,娇儿的死,你把她藏哪去了?你还我!你就是为了这个,为替她报仇才要杀我?” “不对呀,你根本不在,前因后果你根本没看到,你怎会听信他人之言?哦对了,不是他人,是你娘亲杨颂美!是她告知你的?枉我赏她寿终正寝,她还是走漏了风声,这个该死!就由你数罪并罚,拿命来——” 五爷这副表情像极了第一次来到炼郎骷,海株昆要绝杀他之时的样子。 那个日子,五爷刚刚被放出葛宅,大抵岸娇的后事海株昆也刚刚料理完。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她终究是没等到他! 海株昆就是怕五爷查看出什么来吧,才那么乖巧地草草了事,却从那以后奠定了一种阶级:一主一仆,不再是兄弟,海株昆终不得跨越! “我为你做过什么?我的辛劳你哪里记得?你念过我一丁点的好吗?”海株昆被追杀的慌不择路,却滔滔不绝:“我帮你干灭了赵苏李贾四大家,你侵吞了他们的一切家财,葛虹远一下子就对你另眼相看了,而我有什么?我明面悬壶救世,背后为你炼毒杀人、换脸顶替、占山为王,我还得烧杀掳掠、毁村灭镇、虐童嗜血……” “够了!”竟是小武起来喊停。 “你们无恶不作的勾当还拿来当丰功伟绩来说!我真替你们不齿!” 一个个成品都在这瞧着呢,都敢出来动了,谁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心儿瞧着孩子们的脸,气得泪珠浑圆浑身颤抖,刚想起身暴击,却被小武截停,我来! 小武敲响音频,以自己儿时家破人亡的切身经历一遍遍劝说—— 生,我们做不了爹娘的主; 成长,我们做不了委屈的主; 活着,我们做不了取而代之的主; 但如果那一切都是过去时,今天我们可以向死说不,就是做了自己的主,好不好? 停下来吧,活下去! 谁还管以前怎样呢,下一个呼吸就是我们屹立不倒的底气! 都过去了,停了啊住手,给自己一次活着的机会吧! 死亡,会把你肉体之中灵魂深处的一切营养都榨干! 但活着是柔软的,鲜活的,有血有肉,有冷有暖,我们会动,我们会痛,甚至泪流了我们是会笑着的,你不会吗? 你感受的到,那就死不了! 如果可以,我也放下鹰猎,替你们向恶者报了血仇偿了冤屈,我们就是一样的人! 五爷疯狂嘲笑,“就你这点音频的本领,还敲什么,你喊呐,啊?哈哈哈。” 战事丝毫没得反转的局面。 却渐渐传来回音—— 是章简,听懂了! 于是乎,回音接二连三,响彻群山! 这约,今日算立下了吗? 哈哈。小武爽朗地笑,算! 第1135章 只有我,才是他们的主宰! 邸盟驱车跌跌撞撞,眼看车子就要被干翻了,碎了玻璃拆了雨刷器,四个轮子早都没气了,轮胎被卸下去两只,车把手和车窗也所剩无几,害的邸盟头破血流,但他紧攥在手的枪支仍没动过一下,毕竟子弹有限,没有哪一颗是为保住自己性命留着的。 却突然,莽兽狰狞的面孔一点点木讷,像是在谛听,更有咆哮失控愤怒而来的,害邸盟左撞右撞都甩不开。 却一时间,兽群还巢,刮过斜风一阵,眨眼谁都不见。 邸盟以为,会有更大的埋伏在盯着他,没时间了,他赶紧磕磕绊绊开出去。 炼郎骷 海株昆疯狂嘲笑:“你听清了吗?是谁的频位?章简!哈哈章简反你了,他带头反了,反了你!这回看吧,就算没有我,你的日子也苟活不到哪去了哈哈哈。” 五爷气急败坏,朝小武疯狂进击,“谁让你跟王者立下新约的?只有我,才是他们的主宰!你个活腻了的毛头小子,连自己都活不到最后,还想管着谁?想作威作福,你找死!” 一个武乐书,能让造反的王者如雨后春笋般出其不意,海株昆也容不下他,“罗一涟,起阵,上有无,快!他不是开了耳朵,会敲音频吗?那就专攻听觉,废了他!看他还到哪去逞能?有你在,他算个什么东西!” 小武不认他们怎么说,来两个也无非就是打一双,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心儿舍不得小武被群殴,一个进击,拼命作战。 毕罗宫 康诗远一行人一路向北顺利抵达毕罗宫。 章简静卧火车站,一音一频仍在劝着众位头狼、诸位王者,轻举妄动!既有生还的机会,何苦为他两个大魔头死磕到底,想想自己吧,抓住这条新约,走上一条活路! 遂把守毕罗宫的大批莽兽按兵不动。 途中并未遇险,众人大为吃惊。 “这么顺利?我守山护林这些年都不曾遇到过,定是有诈!”温顾醇不得不说透。 赵岩认同:“这一段路就没见得这么安生过。” 展长松随即捅破:“康老板,我们是不是行错路了?只怕现在何颂扬救得邸大警官,已经到了那老巢。” 肖进阳回头瞧一眼整齐的一列列马蹄印仍是掩没了两侧的车辙,他心中尤为不安。 董子戴却赞同康诗远:“康兄虽然话少,但非要来这,理由该是不少。” 康诗远独自走去翠绿青山的一角,卯足了劲一砍刀下去断了机关,毕罗宫的大门缓缓碾动开。 肖进阳不觉赞叹:“袋子所言极是。” 康诗远这条路与肖进阳的并不同,却与心儿第一次来毕罗宫的路线一致。 还记得那时五爷对心儿说过吗?‘以后想来自己过来便是’,这样说来五爷对康诗远的厚爱可见一斑。 而众人反驳与他,也不是没道理,这条大路也是樵夫、行人最常走的路线,怎会惹人生疑,五爷玩的就是这么大。 展长松率先驾马来到门前,冒蒙问一句:“康兄,怎么会知道这?” 门缝撕扯开的漆黑越来越大,康诗远耷拉着眼皮,只答一句:“提落脑袋,来过一次。” 众人一听威势升天,康诗远却急忙喊停,他觉得哪里怪? 总该传来小武等人打斗的声音才对,怎么会这么静? 展长松也立时犯懵,打了手势叫众人下马列队。 几个小队一蹴而就,众人抄起家伙事搏命的势头立马拉开架势。 不等大石门转至过半,展长松带领温康两家人迅速进入潜殿,肖家人垫后。 但潜殿空空如也,让众人绷紧的心弦不禁松散了些,还有人爆粗口甚至骂起阵来的,康诗远紧忙叫停:“这可是五爷的老巢,找死的不用报上名来!” 他打了手势,独自探到恐殿去。 众人随着康诗远至暂至轻的脚步声不觉小心肝提到嗓子眼来蹦跶,能让在全城数一数二的康诗远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等谨小慎微,那等待着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1136章 拿有无,攻听觉! 炼郎骷 拿有无,攻听觉! 小武吃过那等苦头,再尝一尝,也还是受不了! 罗一涟狞恶地盯着他笑,哼哼跟我比,没人能在这等苦头中大获全胜,除了我绝对的天赋异禀。 海株昆更加杠:“快,高音频,冲破他高音频!干脆叫他失聪,下半辈子赏他个聋子当当吧,好好好!” 海株昆眼馋了五爷那么久玩弄人、折磨人的乐趣,只这一次,他亲自尝了鲜,主宰着,控制着,能不兴奋吗? 一连几次,小武纵身扑倒,掉在小崽子的疯狂围殴之中,痛的满地打滚,捏紧了两耳。 五爷也没好到哪去,却能接连暴击小武,“这回知道厉害了,玩大了是吧?就凭你,还想活着掀了我天灵盖下去,我的位子你坐不起!” 心儿几番营救他,抵挡住五爷的攻击,“哼哼哼小心儿,这一回你选错人了,他不配!他就是个奴才!奴才的命可没什么稀罕!倒是你,我的宝贝心肝,爹不舍得了,回来吧!” 小武要是再爬不起来,五爷碾死只蚂蚁都快比这有意思多了! 不等心儿回绝,小武突然诡异大笑,他跳起身揉了揉耳根,蹭了蹭下巴颏流淌的血迹,“哈哈哈哈罗一涟,原来你活的这么精彩!” 什么! 他耳朵全开麦了!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惊了! 就心儿冲他翩翩飞来,“是真的吗?小武!” 小武一手环腰贴着胸膛抱紧她,弹起音频,像是奏响了什么乐器,那等震撼,他要说,高声说:我爱你! 心儿听得痴醉了,额头蹭上他的耳郭亲昵地笑了。 这声音,太美妙了! 心儿,我要每天听一百遍,还不止! 淘气,连郎君也只是每天要夸一遍! 那淘气的该是姑爷啊,我算了他那份的! 所以,这一次我们替先生杀了他,还一切个太平! 霎时,小武竟与罗一涟同操迷阵,好个唱和! 五爷被围殴的毫无退路可言,乱了,全乱了!!! 五爷的耳朵要爆炸了,五家几人的耳朵都要废了! 海株昆突然叉腰大喊:“罗一涟,攻视觉!” 此时喊话,大可直言,连声音似乎都要比丝弦慢一拍,待小武一顿反应过来,罗一涟已经斩断了所有火把,炼郎骷瞬间陷落无底深渊般墨黑一片! 好个海株昆,好个黄雀在后! 拿有无,攻视力,力不虚发! 五爷竟求了他:“姓海的,我从没想过要杀了你!你为何如此待我?”他的耳朵大抵是废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五爷就晓得,他的眼珠也要被剜出来了吗,“我为海啸师父守了三年丧期,也赏你娘亲寿终正寝,我待你海家不薄!你想要研究什么奇毒百草我没费心费力为你翻找?你想要了哪个大活人去戏耍,我没赏给你……” “够了!”海株昆大喝一声,他的反击就是因岸娇把一切的恨都怪罪于五爷的结果。 “谁要你的赏赐?你吩咐下来的哪一样活不是我亲力亲为,给您办妥,讨您欢心,我累死累活的时候你看见过吗,你瞧过我一眼吗?这种生死关头才来讨好,哼哼姓傅的,你也和你狗嘴里的哪个怂蛋包子一样,我也就非要了你脑袋去不可!” 但很可惜,五爷哪里是求饶,就是要个声音,定位罢了! 啪叽! 不知是谁的大腿骨砸中海株昆脑袋,差点开了瓢,哎呦喂! 五爷大笑的浪荡张狂! 小武站定擂台之下,两指伸进护腰取了带着体温的柔软护带下来,一袭墨黑,他闭紧眼,束上带子做眼罩,即使如此,那就全当我杀疯了,不用管不用顾,就是杀—— 但提刀之前,小武却极尽温柔地同样为心儿做了,又挽住她的手,才二人同陷血池…… 第1137章 拿有无,攻视觉! 毕罗宫 康诗远一个手势,展长松带领大队人马下到恐殿。 怎么也空空荡荡? 总该有点什么苗头才对的? 竟啥都没有。 温顾醇一个手势,所有人展开大搜查。 最先被翻找出来的是刑房,那里面简直比下入十八层地狱还令人惊悚又欲罢不能。 康诗远跟进来喝令道:“别乱碰,都要命。” 人们瞧一眼形形色色足可以挫骨削皮的刑具和各种瓶瓶罐罐,紧忙离远点。 再就是那一整面兵器墙,不知被哪个机关触动开。 这可谁都美坏了,众人纷纷丢了手里的破铜烂铁,选些上等的合手的来。 康诗远又摇摇头,也不是这里。 武乐书到底被引到哪去了? 不会是早被处理掉了才引发暴动,屠城屠山的吧? 炼郎骷 尸横遍野,小武滚在血中仍一刀爆了两个小崽子的脑袋。 杀疯了! 谁都杀红了眼。 可怜这批小崽子天不怕地不怕、听得清看得见,却连鬼哭狼嚎也只如伴奏。 这等决战,才是绝响。 海株昆的高高在上没撑得过一时半刻就土崩瓦解。 怪的是,坍塌那瞬异常寂静,海株昆又打又杀哭哭嚎嚎的劲一下子收住。 只剩下险象环生的几人歪歪扭扭爬起来推到尸身的腻乎声和踢开骨头的哐当声。 哗啦啦,噼噼啪…… 谁都寂静无语的寻找着海株昆的定位。 这种死法简直便宜了他,又不像他,太静了。 你在哪,出来吧! 哐荡荡,哗啦啦,海株昆! 进了,更近了,海株昆吓得冷汗直冒,一点生息都没,嘴唇都快咬断了。 盛怀洛离他最近,眼看就要深入到看台对面的墙角来了,紧接着的是傅云空,再就是—— 五爷唰地出现,一只魔爪伸向他,像拎个小鸡崽子一样拎起他来怒怼:“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呀?” 说实话,五爷对海株昆一直留有情面才玩到此一时。 罗一涟还是没能救下他,被五爷一掌掀去擂台边,他差点挨了小武的鹰猎,罗一涟赶紧弹指施毒抵挡,又两手展开所有火把,伴着海株昆无奈嚎啕的哭声,小火苗也怕的要死似的颤颤巍巍的晃。 小武一扫而过,定睛看去,紧紧护在心儿身前,伺机而动。 “这回说吧,娇儿被你藏哪去了?” 海株昆宁死不屈的怂样,哭的哈喇子那老长,惹得五爷往死里嫌弃,一声气浪打得他嗷一声嗝屁,静悄悄的了。 罗一涟冒死扑救,又与傅云空殊死缠打。 五爷嫌弃地甩甩手,这只手的膀子被鹰猎斩断,拎着他死沉死沉的,“快说,娇儿在哪?”五爷摇醒他又怒吼,“是你自己不会挑好日子过!我那么真心的信任你,你竟在心里背叛了我二十年!” 哈哈哈哈。海株昆向死大笑,这是他最看不透的地方。 而如今也果真印证,在你手里,他总该不得好死,下场惨烈。 你真的没想过要杀我,谁信? 每一次都当着他的面揭开一切真相,吓得海株昆失魂落魄。 因为只有他心里知道,同样的,我早就背叛了你,不,不是背叛,是平等的,是更胜一筹的,我要杀了你,我要在你的尸体之上作威作福,统彻万有。 而今? 哈哈哈哈。海株昆又笑的好凄凉好欣喜。 他安慰自己说,我要成了死在炼郎骷的最后一个男人,只有我,也只有我,才配跟她修百年之好,比翼齐飞,“双宿双飞……” 这一听?五爷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一抬手掐断了海株昆的脖梗子重重甩出去,“你也配?你个杂碎!卑鄙,龌龊,变态,不堪!” 五爷还要狠狠冲上去,踹上两脚,被盛怀洛拽住,“主子,您的身子!” 好戏到此,这回好办了,只剩下个罗一涟。 小武甩眸瞧他一眼,吓得罗一涟鱼眼横突,一切太超乎他原定的计划。 武乐书根本不惧迷阵,连五家人也只是伤及皮毛,要罗一涟如何是好? “海师父!海师父……”他大喊着躲去墙角。 这喊声惊了五爷,又来了什么兴致。 所有人朝向罗一涟一拥而上。 第1138章 若说这机关是青丹一马蹄子踹开的,有人信吗? 毕罗宫 所有人站在恐殿如热锅上的蚂蚁,寻不得保城卫民的出路。 康诗远突然瞧向盘龙卧椅后的那面墙。 他是寻得了第三层的机关,一刀砍下去,一走了之,所有人立即跟上。 话说好像没谁去过第三层吧。 炼郎骷 罗一涟垂死挣扎,一连灌了好几瓶斗破,却挡得不住众人如此迅猛的火力全开。 他已经浸了斗破,被提升为封顶满贯的身子,用的太多反倒免疫,过犹不及,一直没提起什么洪水猛兽的气势。 着眼看,他已经被五爷和傅云空逼到绝路,力不能胜。 正此时,小武回旋鹰猎,直奔罗一涟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炼郎骷大门哐当一声打开。 若说这机关是青丹一马蹄子踹开的,有人信吗? 而映入眼帘的正是此等危急时刻,吓的许森嗷一声惨叫,差点要了小武的命,他一时气血逆行,紧忙收回鹰猎,“先生?” 远在一侧观战的心儿一个飞身迎上来:“先生!” “谁让你来的?”小武点踏铁楼梯一跳再跳,迎上他就劈头盖脸地骂:“不要命的啊!” 许森还没瞧见过小武为自己这副模样,嘿嘿,看来是没白来。 拉了心儿在怀,许森疼惜的不得了,抬手就是一个大巴掌呼上小武,又被陶月丫扯住了手,“你还说?你有理啊?谁让你带着心儿往出跑的?不就是你要我的命吗?” 鹰猎跟回来咔嚓扎在二人中间的地板上,吓许森又紧一个哆嗦。 小武被训的耷拉着脑袋弯腰去捡,才瞧见两人的腿脚被莽兽抓伤的血痕! 他慢慢站起身瞧了丫头一眼,又紧忙推着许森:“快点带她俩回去,也算你来的正好,剩下的交给我。” 心儿才不干。 五爷得意飒飒甩了罗一涟远去,他兴致极高正是要对付你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你们离开? 这一个两个为她而来的亲人,令心儿的心暖透了! 她此时想的,竟不是与五爷同归于尽,而是要带小武一起回家! 哈哈哈哈。五爷发出喋喋鬼笑。这种时候当着心儿的面杀了他和他,该有多爽,来吧,你只能剩下我,“许先生!就知道不会少一个你,天助我也。” 五爷在想着,怎么跟城里人交代,说他在城外痛击蛮匪,可惜失落了穆家人,只带着我宝贝女儿大胜凯旋,接管穆宅哈哈哈,他仍然是全城最受人敬仰的五爷! 你们老穆家,连个大冤大仇都算不上的小喽啰,挡我路罢了! “武乐书,是你先还是他先?” …… 穆宅正水深火热,被回魂笼罩。 灵儿终于配置出诸多回魂第二剂。 不是要所有人信了她,而是只有以毒攻毒。 在黎叔的帮衬下,绕过百般阻挠,灵儿终于喂了黎成等人喝下。 遂黎成和罗闻解救前院,徐宁和顾新里解救后院,分工明确,见效也快。 却是怎么样都不能将班勒从漪澜池中救出来,害的他几人也被第一剂入侵,穆家人齐力施救,却仍是不能。 突然班勒自己奔出漪澜池,朝宅子外跑去。 这下子可坏了,全城刚刚安分那么点,众人追去大半。 第1139章 盛怀洛,卒 炼郎骷 小武双臂展翅,载鹰猎疯狂,于看台之上奔腾而起。 却是心儿先冲五爷扎来,死缠烂打。 远处盛怀洛竟敢扑来,想在心儿背后使坏。 小武瞄中他,脚未落地,就一刀刺透盛怀洛的胸膛,“你找死!” 吓得许森一把捂住陶月丫的眼睛拽她一边去,门口近在咫尺,但两人谁都不先离开。 不等二打一,傅云空扑上来与小武缠斗。 陶月丫一惊一乍地叫喊,小武瞥来一眼喝住她,却被傅云空一脚踹趴。 “傅大少爷,何苦这般躬亲?” “别逼我要你脑袋!” “哪会那么容易?”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远处命悬一线的海株昆不知对罗一涟敲了什么手势,罗一涟奄奄一息的模样,摸出衣兜里的斗破紧攥在手。 五爷一副老父亲的模样,迎着缠绕在他周身的心儿,安慰道:“怎么了宝贝女儿?你这是怕爹爹再接管了穆家一时累坏了自己呀?” “口气可真大!姓穆的还没一个趴下的呢。” “是吗?”五爷的几根指头一点点握成拳头,吓得心儿骤停,“你干什么?” “你以为咱训练出来的王者真的会信他武乐书个毛头小子吗?只要我捻一捻手指尖,一切照旧!我管他谁乐不乐意?我不过多计较就是了。”五爷探过脑瓜,更加无所谓般的兴奋起来,“你想不想看看,今个洛阳全城都跟着玩完的样子?” “你是疯了!”心儿一掌击中五爷,却击的自己后退三米。 小武唰地现身,盘旋鹰猎在五爷胸前划破他几指,又一把握住就是砍! 自然被五爷一浪击溃,心儿一把接住小武,这回来吧,两个人一起向他誓死决战! 五爷左右瞧了瞧又上下打量着,连个荤腥都没沾过的爱情能有多坚韧? “心儿你到底看上他哪了?”这话好像五爷在问自己。 掐大半个眼珠瞧小武一眼,他都流露着欣喜之色。 哪想心儿郑重其事道:“我是为我爹报仇,要你同归于尽!” 这可吓了小武一哆嗦,这回换许森嗷嗷喊。 但五爷护在傅云空身前,这种感觉心儿懂,但就是被你毁了! 从八岁到十八岁,你占用了我的青春,今天我要一并讨要回来。 从此,我与恶,与黑暗,毫无瓜葛! “你爹爹?哈哈哈,”五爷嘲讽着大笑,不屑道:“谁呀?” “姚青林!”心儿一字一顿,如泰山北斗一样爱惜着先父的名字,她第一次叫出口。 小武一愣,心中明白了什么。 许森的嘴丫都快翘上了天。 姚青林,许森,难怪你会答应我,那我也答应你,诺。 毕罗宫 众人踏着啪啪的铁楼梯下来,没走几步就胆战心突。 漆黑一片之中密密麻麻透着好多双冒光的眼珠,一看就是生禽猛兽! 有胆子小的鬼哭狼嚎地窜出来,康诗远随即叫众人站住,他独自一人向深处慢慢探进。 《穆氏武馆》 开在唐宫东路的这一家威森依旧。 班勒一窝蜂似的冲过来,大声怒吼,如同野兽咆哮,“戴特,戴特你给我出来!” 他仍记得在这里班家曾威严尽失,他差点被戴特打死,又好悬弄断一条腿。 这个仇,借着这股疯劲,咱报了吧。 戴特正纠结于王者要立什么新约,岂不就是弥天大谎! 少主子的宅邸没闯得下,章简竟又出这等幺蛾子造反,还能有他的好? 再一看,手下败将,那就来吧。 第1140章 他好像打开了什么机关? 炼郎骷 四个人风起潮涌,战事如火如荼。 被众人遗忘在角落的罗一涟突然灌下斗破,将瓶子透过大石门扔向第三层,“啪!” 他好像打开了什么机关? 第三层正中央那个齐腰深的大池子,底层突然陷落,奔流不息的黄河之水,源源不断涌上,迅速淹没第三层小崽子们的牢笼铁壁,仍不知疲倦的向上奔涌。 轰隆隆黄河之水天上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缠斗的几人瞬间卡住。 五爷怒斥:“好你个罗一涟,你是怎么得了这一手机关?” 此时瞧向五爷一身浅棕的战袍,并有束带护于腰腹,集于丹田之上的精美盘扣,正是打开此玄关的密钥,哪想竟被海株昆的巧手精心打制出来的赝品取而代之。 想五爷举世丰誉,取而代之了多少人中龙凤,到此时正也命丧如此,这是多么大的讽刺!海株昆想来笑不出声,但瘫在地上的面庞展示出来的笑意,实在太得逞了! 他总是以为一切在他掌控之中,实则不然; 真真假假,胜负难分,才是常态。 罗一涟不认五爷叫骂,我不就是来陪你玩到死的吗? 一个猛冲罗一涟如猛兽暴击,傅云空眨眼间被打下擂台摔在一侧,没了海株昆谁还在乎他的生死痛苦。 霎时三打一,这回有的精彩看了。 河水已经奔涌过大石门,浪花拍打着海株昆的身躯,他发出在劫难逃的求救声,冗长而又不甘。 趁罗一涟一时分心,五爷一掌震碎他的五脏六腑,心儿却正在此刻的紧要关头一刀扎中五爷右侧的心脏,“你才是在劫难逃!” 毕罗宫 康诗远进到第三层,本该是大池子的正中央却砌起来好多方柱。 莫非是什么阵法? 这么规规矩矩。 他猜测,谨小慎微着每一步。 逐渐亮起火把,这回大家伙可看清了。 周遭整齐排列的笼子,加之头顶上数不清的吊笼,里面全是森林猛兽,哪一个品种的都有。 而地下,这些矩阵方柱更加惊心动魄—— 被五爷取而代之收藏了脑袋的人中龙凤全都在,光怪琉璃的玻璃罩扭曲着每个人的面孔。 这些都是由盛怀洛精心打理着,连海株昆都不敢经手过眼。 康诗远走了几步,竟看见了自己的脑袋,那个赝品,冒牌货!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暗示,康诗远摆手道:“大家小心,退出去吧。” 赵岩也终于看到了邹盘之的头颅,再就是一眼瞧着了邹荣光的项上人头! 温顾醇同样不甘心,怎么可能? 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跟到这里来了,竟还不知道五爷把宝藏窝藏到哪去了? 他那一窟窿宝藏,他祖父,他爹都为其死掉了,而他不想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他疯狂地穿梭在矩阵间,又蹿向哪个笼子,没有,什么都没有,不可能啊! 该是在这里,一定在这里! 突然温顾醇的眼看清方柱下的那些石墩子,方方整整被精工巧匠雕琢过,难道里面是空的? 温顾醇一刀砍上去,火星直冒却完好无损。 赵岩会意,两刀下去,宝藏终于露了天! 这一窟窿宝藏葛虹远到死也没捞着,当年他大概也像温顾醇一样,以为五爷甘愿敞开老巢招待他,势必宝藏就藏不住,虽明知山有虎,但葛虹远偏向虎山行,宁愿同归于尽也要弄到手,却不想是那等惨烈! 识货的众人一看,这可是出自皇陵之物! 于是纷纷争抢,劈砍声欢呼声一时鼎沸。 康诗远紧着劝紧着拽:“小心机关!这可是五爷最爱惜的收藏,不可妄动!” 霍天举起刀,指着康诗远玻璃罩中的那个脑袋叫骂,“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眼看大打出手,展长松紧忙劝架:“别吵了,别当真,去救人才是关键!” 不等再有人反驳,呼啦啦! 矩阵的地面塌陷,洪水喷发,几个胆大不要命的直接掉了下去。 若不是被赵岩拽紧了,温顾醇第一个没命。 展长松大声喊,“快!快走!” 康诗远也在施救:“赵岩,手给我,快。” 却突然—— 原来毕罗宫与炼郎骷面上虽相距甚远,有重山之隔,实则只是背对背,且机关联锁,同一侧就是黄河之水。 第1141章 暴雪,爆血! 炼郎骷 五爷喊的声嘶力竭。 这可不是一把扑通的刺刀,你知道它上面染了什么毒吗? 还记得魔对是怎么死的吗? 莨菪子。 可不止。 心儿特意留下那根魔弦钎,用染有莨菪子的魔对的血炼制了专门对付五爷的奇毒——暴雪。 暴雪,爆血! 岸娇未曾提及。 如果不是她的体质怪异,那就是你——魔对的亲生父亲惹得他天生患有血崩才对——这也是对付掉你的唯一路子! “你还真想杀我?”五爷气的七窍生烟。 还废什么话,小武举刀就砍,要的就是你玩完。 却被五爷一掌连带腾起的气浪打飞出去。 眼见着心儿被五爷一手拦腰捏在胸怀中,小武虽被震碎了五脏六腑,扑倒咳血不止,仍迅速回弹,“我跟你拼了!” 五爷见势带心儿腾起,要飞上看台。 人影去,小武的眼珠也随之跟上,却被罗一涟一招砍中肩头。 同样被震碎了五脏六腑,但罗一涟没事人一样暴击小武,傅云空也奔来,他必要在此时截断小武,瞬间二打一,鲜血染红没过足面的河水,河水奔涌不止,像那血流不停! 谁都知道,他们都想让心儿死! 小武疯了一样挥砍双刀,“心儿!” 五爷脚刚离地,许森就敲定了他的动态。 五爷的痛快,不是要当着我的面杀了心儿,就是要当着心儿的面杀了我! 与其坐以待毙,许森抽刀扑下看台,凌空扎中五爷心口窝! 许森赴义,大有秀才救国之壮举! 哈哈哈哈。许森发出逞妙的笑,这回知道完了吧你! 五爷却硬生生揪起许森的脑袋,然后是他的膀臂、手腕和几指连同那把尖刀一起被拔下来,活生生砸下去。 痛的心儿几经扑救,却是不能,“先生!” “先生!”小武大喊,扑来要接住许森,却被罗一涟咔咔两刀砍上大腿,差点断了小武的腿筋。 心儿被死死钳制,许森凌空摔落砸散一堆骷髅头,被没膝的河水重重拍打。 他内里碎的像触了底的瓷器,鲜血喷流不止,但许森的眼仍然明晃晃地盯着心儿,笑声也被拉长。 五爷你也完了,就是完了! 许森的尖刀上同样染了暴雪! 心儿没日没夜的辛劳,他都晓得! 一点一滴,他都跟着学来。 只这一次学的最细致入微,做成的最干脆利落,痛快! 五爷也同时发出惨痛的嚎叫,如陷坑中的野兽挣断了利爪,却也不能逃脱一样,他竟要扶点栏杆才能爬上看台。 这回换陶月丫拔刀就刺,一刀,两刀,为先生,为小武,“你快放了大小姐!” 心儿借机将刺刀深深刺透他胸膛,五爷一个甩手,掀翻陶月丫咣叽摔去,再没动过,“丫头!” “丫头!”他急死了,他的心痛死了,他眼睁睁地害了一个小姑娘! 小武嘶吼着,一脚踹傅云空摔去擂台边。 心儿要拔下刺刀再补刀,却突然,她的脑袋被五爷回手一把抓住! “心儿!”小武又一刀,刺透罗一涟的肚腹,终得脱困,“我来了!” 此时开膛破肚,终于令斗破重重反噬,罗一涟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呼嚎,却是咒诅,“你们也得死,都得死,谁都出不去,要死在这,这黑暗里……” 小武疾步跃起,却是艰难,但他要飞上看台,忽然有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炼郎骷,小武惊诧,仍顾不得扫一眼,“心儿!” 如同魔对一样打扮的少年落定傅云空身旁,直接射出魔弦钎,奔着朝七米看台一跃而起的武乐书扎去—— 毕罗宫 大门四开,周遭所有笼子一起,连吊笼都开了口,饥饿的困兽齐出,如百兽下山般奔腾而来,这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众人应接不暇,纵有持械反击的,也被直接撕裂开,紧要关头就一个字,逃命要紧。 展长松指挥所有人:“快走——” 但温顾醇执迷不悟,宁可和这一堆宝藏同归于尽,也要替爹挨个瞧一眼! 好可惜啊!中间那么多的石墩子凭空掉了下去,但该是还没被洪水冲走,他坚信! 差点又扑通跳下去。 被赵岩和康诗远又一把抓住。 有这一个空当的喘息,猛兽已经将他几人团团围住—— 第1142章 龙鳞软剑 炼郎骷 魔弦钎迎面而来,声息却被汹汹奔涌的河水掩盖,小武浑然不知。他使尽浑身气力,攀着两手够向看台的栏杆,却突然,他左侧大腿骨被魔弦钎刺穿,霎时间,小武凌空坠落。 他回眸一瞧,是魔对! 怎么会?他! 再仔细看,是傅云空的手在控制着丝弦。 小武懂了,依魔对之见该要命中的正是小武的心脏,是傅云空急着拨动丝弦才救了自己。 此话不假,虽不知为何,但傅云空还是见不得小武死掉。 这一切该是跟他没多大关系吧。 搭上命,赴这一遭,不值得。 再说来人,正是魔对。 你会问,魔对不是死了吗? 那答话该从魔对降生时说起。 五爷当年焦心如焚,急着去回禀葛虹远。 杨颂美情急之下,直接对郝婷岚剖腹产,接下魔对,怎奈魔对早产迟迟盼不来哭声。 五爷雷霆大怒又崩溃大哭,命令杨颂美为孩儿们滴血诀别。 奇迹产生了! 魔对的哭声,此起彼伏。 岸家后裔兴盛,五爷大得欣慰,又因血崩的缘故,加之自顾不暇,就将孩儿都交给杨颂美抚养。 原来魔对的对,不是对错的对,而是祸不单行的对,一对儿。 大魔。 小魔。 所以五爷不愿听人提起双生,就是怕想到少不更事时的那份艰难! 但现在看,大魔的到来可是令五爷开怀大笑,他扳回心儿的脑袋来给她看,“看到了吗,魔对是杀不死的,魔怎么可能死?哈哈哈。” 大魔勾嘴一笑,他游云四海,寻索血崩疗愈的根本方法,久不在国内。 是小魔的死,召他回来,这一时,才来到。 怎知也没个欢聚的时刻聊以慰藉。 那就开杀吧。 但海株昆欢喜的很,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要知道血崩可是出自杨颂美之手,那时她授岸娇指使给身怀六甲的郝婷岚下了毒蛊,果不其然,殃及池鱼! 海株昆顶着摇摇晃晃的脑袋爬上狼堆,掏出了衣兜里早就备好了的那瓶滑石水,激动万分地开了盖子才咽气,这回好,谁都要陪他死在炼郎骷了! 汹涌的河水一碰到滑石水就迅速冰冻,迅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加之河水仍然在往上喷涌不息,这可怎么办? 五爷看出异样,呼唤大魔:“带空儿快走!” 但魔对还盯着小武看,他凌空下落的样子太奇怪了! 是啊。 小武根本不想摔下去,连重力加速度都要奉陪到底。 心儿完全不敢置信,小迪!是小迪吗?不对,不对,是魔对,但魔对正是死在我手心里的,郎君的仇我是实打实地报了的,怎么会? 五爷哐叽一声,扳着心儿的后脑勺砸向自己的左侧胸膛,“你听听。” 心儿的瞳孔越发乱颤,怎么可能? 我说你怎么还能不死掉? 原来五爷的心脏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长在左边! 那一次,又一次,你让我听到你的心脏在右边跳动,都是在骗我! 为的就是逃过今日这一遭,是吗? 心儿暴怒,双手握刀就要拔下来再刺,突然许森大笑,他的笑声好特别,是多了些书生的韵律,是多了些丈夫的豪情,还是多了些男人的心满意足。 “哈哈哈五爷,这样很帅吗,蹂躏她,霸占她,欺骗又利用她,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拥有了一个女人,你没有过,你没有哈哈哈哈。” 心儿惊颤着美哭了! “别说话!别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说话,等我!”小武吼他,双旋鹰猎斩断丝弦,又在水面借力截停身子,还能一步反踏鹰猎而起,再一手单甩鹰猎直奔五爷心脏! 魔对这才惊了,又一把被傅云空拽住,“少主,您吩咐?” 五爷暴跳如雷,“谁说我没有?” “那岸娇的尸身在哪?岸娇的丈夫在哪?你活了,她却连骨灰渣都没了!哈哈哈你不像我,心儿若死了,我就陪她,长眠在这,终归是我和她是生是死都分不开!” 心儿点点头,对话说:“对!” “走。”傅云空挤出这一个字来,魔对一愣,眼瞧着鹰猎盘旋而去正扎中五爷左侧的蝴蝶骨,他都能听到噼啪破骨的声音和鲜血咕咚咕咚在流,“不救爹吗?” “没时间了。快。”傅云空奄奄一息。 五爷听懂了,难怪他总觉得不够,原来是真的不够。 不够爱。不够痛。不够狠绝。 五爷瞧一眼许森奄奄一息的样子,再看向小武奋勇拼搏的劲头,五爷抬起一手斩破盘扣,竟瞬间变出一把长软剑,不对,不是普通的长软剑,那剑身是由千万片金龙鳞交织盘错而成,活脱巨龙现世盘旋而起。 小武的一手终于够到看台的栏杆,“心儿!快走——” 但五爷不松开她,谁也走不了,“你别过来!”心儿大喊着被五爷甩起,同时飞在半空的,还有盘扣,小武单手又甩开的鹰猎和龙鳞软剑! 千钧一发之际,整整在小武眼前,心儿被龙鳞软剑刺穿,且那剑身穿过心儿的胸口还像巨舌一般游荡,又像装了定时炸弹,噼啪啪爆炸,霎时碎成千万片鳞镖,射向四面八方。 鹰猎由半空,啪叽,腰斩五爷! 凌空飞旋的盘扣被看台里侧墙壁的机关吸去,瞬间一整面墙壁向下退去,又是铺天盖地的河水奔流不息,上下联通一气! 小武逆行而上,周身早被鳞镖削开了花,但更惨的是心儿的里面被炸的千疮百孔! “心儿!”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毕罗宫 大批人马逃至恐殿,又向潜殿奔逃,惹得刚刚被翻乱的兵器被踩的胡乱砍人,众人慌不择路。 见温家人和康诗远没逃上来,展长松急着下去扑救,被董子戴挡停:“你伤着,我去。”肖进阳跟上他。 恐殿一时乱如鼎沸,却突然有敏捷的猛兽冲出大石门撕咬众人且自相残杀,争抢护食。 四壁空荡的恐殿逃无可逃,通向潜殿那条狭窄的铁楼梯上挤满了人,又被野兽怒吼着拖下来吞吃。 恐殿上奔跑的人又搜刮一遍兵器墙,但当你看着吼叫狮子的眼你好难抉择啊,是跟其持械抵抗还是赶紧逃命,谁都脑子短路了,四肢像是泥巴糊的一样瘫软了,只剩下嚎啕。 有人联想起盘龙卧椅后的机关,“快快快关门!” 但第三层的人岂不更是水深火热! 大石门一点点碾动着关闭,战至最后仅剩的康诗远和赵岩、温顾醇大喊等等,但人还没上来,大石门已然关至半路了,赵岩一把推了康诗远上去,河水漫过铁楼梯朝上一层猛扑不断拍打着大石门,温顾醇终于被赵岩拎来门口,“快,上去。” 大石门的缝微开,眼看就要关闭了,“赵岩!”温顾醇喊他。 正在此时,康诗远一刀下去,卡住大石门,董子戴迅速搭手拽赵岩上来。 却不等伴着哐当关门的声响欣慰片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潜殿里侧一整面墙向下退去,黄河之水奔腾而来,令好不容易爬上首层的人一时麻爪,水自然生灵之泉源,即是染红了也叫猛兽越发兴奋! 霎时间几人挥刀而起,那就来吧! 诸位弟兄与洪水猛兽浴血奋战,立时有了令人不可磨灭的画面感。 第1143章 先生!心儿! 炼郎骷 就在此时,邸盟窜进来就掏枪,却一秒惊怔,整整在他眼前,心儿倒在武乐书的怀里,“五蝶心!”邸盟撕心裂肺。 “心儿!心儿……”许森使尽浑身气力念着她的名字,却含糊不清,完全被轰隆隆的河水淹没,他伸张出去的手摔落,他仍望着眼中的她! 许森笑了,泪珠划过嘴角,他的眼仍向上盼望,早已辨驳不清心儿的身影还在不在,但他信:到了死,也不分开! 一起赴死,不枉此生! 傅云空被魔对扛起身,在汹涌澎湃的浪涛中,二人化作一个黑点,一闪不见。 这才惊了邸盟! 他啪啪两枪没打中,又回身奔来扫射五爷,把心中所有的激愤借着枪口擦火发泄。 砰!砰砰…… 五爷被鳞镖伤的不轻,眼看站不住腿脚了。 但他也没倒下,身后一整面石墙下降有半肘高了,滔滔河水奔涌而下,拍打着五爷的脚跟,又顺着铁楼梯涌向第二层,显然泛滥成灾! 这大概就是五爷为自己预定好的死亡时的场景,或者是出自海株昆之手,但已经无从说起了。 他的眼只盯紧了魔对二人的那个黑点,不见了,才没落。 不管怎样,我有后人生还,这一生怎么都值了! 谁还论我对错是非,评我善恶忠奸,我不在乎,没为这活过,不至于受拘束! 但我也真的没想就这样死掉! 出了城,我哪一次都回得去! 就是那几年守在山上,连我是谁我在哪我做这些有什么意义,都不曾通透!还怎能回到哪里去? 有城,有业,有家,有口,真的很美啊! 毕罗宫 康诗远等人杀疯了,染红的血水没过膝盖! 猛兽所剩无几,几人伤痕累累,越发恶战。 突然,通往潜殿的铁楼梯处奔流汹汹河水! 原来,毕罗宫潜殿的墙面关联炼郎骷首层,同样下降,黄河水奔涌! 这可怎么办? 不等哪个目瞪口呆的谁转过脑子,铁楼梯处又响起咔嚓咔嚓的破碎声。 展长松闻声望去,竟见恐殿的顶板在不断盘旋关闭,逆时针的模样,且河水泄洪般的汹涌! 霎时间,留给几人生还的路径被切断! 七米高的殿堂啊! 温顾醇这回大喊:“快走!快——” 几人朝着铁楼梯蹚水奔跑,恐殿机关却滚动的严丝合缝,先上去的一人眨眼间被绞断手臂,他嚎啕摔落又瞬间成为野兽的口中之物! 仅剩的几只兽群同样发出嘶吼声拦截众人,鲜血又在殷红的水中喷发,扎了几人的眼。 这可怎么办? 紧急之中,董子戴一刀砍下去,扎中那滑动的机关。 却不行。 那就,两人,三人,大家一起! 碾动的机关终于卡住,留下了门口大的空隙,容人喘息。 但没了保命的兵器,谁都更是岌岌可危,只康诗远在最后拼杀猛兽,又大喊:“快上去,别管了,快!” 几人迅速向上搭手攀爬,相互扶持着逃生。 炼郎骷 砰!砰! 邸盟打光了所有子弹,五爷终于惊颤着栽倒! 你个小子,上一回没弄死你,到底是我大意了! 死在你的枪口下,我也得算孤魂野鬼,缠住你不放! 五爷重重摔去,砸响地面的声音在轰隆隆的河水之声中那样瓷实而沉重! 如同邸盟扑通跪到在心儿身前,再看她被此一战洗礼过的身子骨,跟记忆中的一样刻骨。 “五蝶心!五蝶心……” 心儿紧紧依偎在小武怀中,如同那几个不眠之夜好想与他缠绵时的样子,说我是死在你怀抱中的就怎么都值了! 如果那时就越界,是不是也是死路一条? 连你都不敢对老爷招认,我也不敢跟爹说什么。 还好,一切都没发生。 但要死掉了,她真的想说:好想嫁你一回! 她一点点睁开眼,像是被唤醒。 小武早哭成泪人,他的痛,悲伤逆流成河! 太应景了! 可怎样都不能是你死我活! 他想嘶吼,想呼求,对天说,我们可不可以换,或者重来?就是在天上的少爷,凛然一定看到了! 不要走!心儿!别!不要! 小武随她睁开眼,看到她眼眸中的晶亮与火辣,所有的痛奔涌而来! 他像是疯了! 如蜡化去!如暴风雨中的卷叶崩溃!如倒山填海般膨荡!心儿!我的心儿! 心儿的手划过他的脸颊,盯着他的美,微微笑着的眼诉说不尽情愫,柔肠在心间,小武! “五蝶心!五蝶心……”邸盟扑上来呼喊,更是要抢去抱住她似的。 小武死死不撒手,撞头干翻邸盟,心儿是我的! 他疯了! 却逗得心儿一笑,你呀孩子气的不行! 但她知道,自己还是没逃过与五爷同归于尽的命运! 生死之际,她懂得了对生命的敬畏,艰难地回头对邸盟说:“活下去!” 小武才不干,一丁点不容,他要抱起她一起走,却身体的哪个零部件都不听使唤。 别闹小武!听我说,我爱你!她在心底呐喊,却是一手拽住邸盟的衣领,渴求:“带他走!” 小武试了几试,都没能在没过足面的河水中抱起心儿来。 邸盟连连点头称是,痛哭的早已没了主心骨。 邸盟扶上心儿的手,环过她的腰肢要抱去心儿,奔上汽车,却不能离了小武的手,不要!非不要!心儿!心儿不要走! 终于心儿回转过头来,扶上小武的脸颊,温柔地抚慰他,哄着说:“要幸福!” 心儿随手指向陶月丫要小武一定点头答应,但他早已哭成一堆烂泥,又谁都代替不了,我要你! 小武一拳怼倒邸盟,紧紧将整个心儿搂在自己怀抱中,亲吻她额头,鼻梁,脸颊,附上她耳边呢喃,直到嘴对嘴亲吻,心儿才心满意足地长眠在他的爱中! 小武听着她的心跳声,好悠长,像他的一生,扑通! 又扑通! 直到没了韵律,小武在心里印下,你就是我的幸福! 邸盟一拳怼倒他,“没时间了!” 小武又要缠打,被邸盟两拳干灭,才抢去心儿! 这大概就是五爷要留给小武的痛! 我,死可以,但你的遗恨,会一直在! 你终究是没保护了你挚爱的她,早晚你不会忘记,甚至永不会原谅自己! 这就是五爷甘愿与心儿同归于尽的原因,他的痛,终于有小武接着独享了! 五爷的一生一直活在自己的疯魔之中! 他就是连心儿的死都算上了! 他看透的一切,玩弄如斯,连自己的死都是! 待邸盟回来一看,武乐书已不知去向,小武根本不愿晕过去! 邸盟蹚水呼喊他,又眼见那冰一层层封住第二层的地面,没过身腰的冰封就要蔓延到看台下了,他这才一惊,瞧清是小武跳下七米看台,正在抢救许森的身体! 许森之前就说过,尸体我也可以去接,大抵就是这样! 只是首层那一整面墙,天呢! 邸盟从五爷身上抽出鹰猎,害他痛的骨肉分离,死不瞑目! 咔嚓嚓! 盘扣被砍出火星,却水火交融,怎么样都不能止息! 但他这才看到,窝在墙脚被河水拍打着的一小团,竟是陶月丫,邸盟赶紧施救! 小武背着先生爬上铁楼梯,他遍体鳞伤又两手空空,就拔下大腿上的魔弦钎,一刀刀扎进铁板借力,冒着汹汹翻滚的河水逆行向上一点点错动身子! 邸盟再一次回来,急坏了简直,好想扑上去帮忙,忽然也想到许森的话——尸体我也可以去接! 大抵武乐书对许森,有着这一份情义! 让他放手去做吧,怎么也算是有个交待! 但干等在这里,看着小武的艰难,邸盟好难啊! 男人这个物种有时候他们想做的事,你最大的荣幸就是只能看着! 邸盟这样安慰自己,躁动的很! 突然,何颂扬带人冲进来—— 第1144章 小武的悲伤逆流成河! 毕罗宫 众人都上到潜殿,只剩下一人群挑猛兽的康诗远被落在恐殿。 眼看战事危急,几人守在门口大的顶板处伸手够他,大声呼喊他上来! 康诗远纵身一跃,猛虎也跃起朝向他股腿撕咬,千钧一发之际,赵岩拔下砍刀,扎中那猛虎的脑门。 它嚎叫升天,康诗远踹向他再一跃! 不等够到众人的手,顶板又发生碾动! 康诗远抽刀就刺,终于卡住那机关,留下井口大的空隙。 几人赶忙拽他上来,这才一个个又抽下砍刀,顶板迅速闭合。 几人这才发觉潜殿里侧的一整面墙下降有一肘多高了,河水滔滔泛滥,迅速没过几人膝盖。 这回你该知道它为何叫潜殿了吧。 康诗远破坏大门口的机关,几人迅速逃出潜殿,只剩他一人回身一望,心头一暖,此一遭不白来,终于是毁了五爷的老巢,甚好! 怎知他望着明晃晃的水面差点眩晕过去,被肖进阳一把扛了出去。 洛阳城 经历了这一场洗礼,人们更加期盼英雄凯旋。 但最先回来的却是青丹带着一群骏马奔进城。 是音信全无,还是八骏开泰,城中立时冰火两两重天! 穆家人的心快提到嗓子眼来了,徐宁迅速带人守住丽景门。 临近昏黄,回来的是展长松那一队人马,撂下话只说老巢被废了! 但再进言,则无答话。 再一看,只幸存下来的寥寥几人,阖城更是不安! 黎成急了,要带人杀出去,“反正城里都安分了,我看外面也掀不起什么血雨腥风来了,我去,哪怕是只能找回尸身,也不能让小武哥他们露宿荒野!” 这话一听,谁都爆哭,又来了士气,“我去!”“我去!”“我也去!” 争执不下之间,邸盟这一小队终于出现在护城河那边! 着眼看,竟是人几个手推汽车而归! 穆家人冲上去,见车内整整齐齐晕着小武四人,众人抢下几人带回宅子。 徐宁撂下话,“承蒙您邸大警官能截在生死之际,救下小武和少主子,我徐宁代表穆家人在此立誓,此生任您屈遣!” 他拜了大礼,惹来全城百姓的欢呼,此起彼伏。 邸盟就站在护城河的桥墩上,远望一眼穆家人急匆匆的背影才向众人解说开一切真相。 《德义堂》 噩号升天! 班勒杀了戴特,被带来求灵儿医治,眼看着清醒了要除去疯魔的时候,心儿的尸身和许森的尸身,还有小武和陶月丫被抬进来,这还了得?! 班勒疯了似的呼嚎而起,穆家也就悲怆鼎沸! 全城父老听邸盟这等说辞无不扼腕痛惜! 哪曾想过五爷这等伪善邪恶,还有那妙手回春的海株昆竟是个大毒枭,这两个恶魔! 一切真相大白!!! 突然,严乃能窜出来:“邸大警官,救我!” 邸盟这才想到,花冷! 他扑上去扶住严乃能,“你怎么样?严大管事!严乃能你说话!严乃能……” 完了,天塌了!!! 霎时间全城像感染了瘟疫似的,一个个不断报来—— 反正临近海宅左右前后的谁,还有那日大搜特搜海宅跟进去了的哪个,无不毒发,全程噩号升天! 邸盟一时麻爪,这可怎么办? 他命令全城所有医馆迅速开门,免费救治! 又一路跑到陶南瓷件,却没脸见花期,花冷! 邸盟崩溃了! 他救不下花冷,就像他那夜护不住花期一样! 拼了命去活的十几年,他看自己像一个笑话! 但身后还有全城的哪个谁跟着他跑来的,总觉得邸大警官能有救! 邸盟放慢了脚步,踟蹰在门前,众人就先替他跑去哐哐砸响穆宅后门,“救命啊,救人啊,要命的干系!快来人啊!” 没办法,每每都是穆家有得救! 邸盟这才一个激灵,又哭笑摇头,怎么可能?还怎么会?她死了! 她死在我眼前!死在我怀里! 邸盟两手摊平,跪倒痛哭! 他的天从没这么灰暗过,一丝盼头都没了,绝望,是死亡般的绝望! 心儿曾经给他的是生的念头,就是不管怎么折腾我总要抓到你的小苗头,是这个游戏耍到这辈子的尽头都会没完没了停不下来的踊跃,但现在没了,他什么都没了! 正在这时,后门开了! 打门缝中飘出来的声音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只说:“那就带来瞧瞧,我尽力救治!” 老百姓们欢呼着奔走相告。 邸盟这才跪在那抬头巴望,是灵儿,陆灵儿! 活下去! 他仿佛看到心儿对他说! 癸丑年辛酉月壬辰日,牛年八月初八,一九一三年九月八日,许森同姚蝶心丧礼奠祭吊唁。 穆家全员敬上,对先生的崇拜之情如洪涛决堤,仰流奔啸。 怎么都没想过会是一日丧了两位少主! 若许己身森有心,暮晚荏苒归同路! 而可怜的心儿,这一生只在灵牌上才有了自己的一次真名! 想正月初九,她第一次嫁进穆家来,至今也只是七个月整! 《予本楼》 小武的悲伤逆流成河! 七天了! 他浸在浴盆中受神颜,一直没有醒! 此时哀乐起,他泪落,抽搐的眼角卷起那悲伤! 不是哀伤,而是那悲伤,他至死不愿承认,心儿离开了! 第1145章 认亲大礼 八月二十日 《德义堂》 到这一天小武才第一次苏醒,老爷急着去看望他,他却执意来堂上回禀。 一瘸一拐的他走来大堂,惹得二老喜极而泣,黎叔紧忙跑下堂搀扶,瞧他瘦的皮包骨头俨然变了一个人,“武儿啊,你这!”老爷泣不成声,夫人忙扯住他袖口,又掩面泪流劝不出什么。 小武艰难迈过门槛,又脱了黎叔的手扑通跪倒,孩子委屈的只会哭了! 好像他就没哭完,泪水没流够一样! 谁瞧着都心疼的很,小武像一个泥娃娃,摇摇摆摆地蹭着膝盖爬来主案,又深深埋伏下身子叩头,他多想这是一场梦啊! 人左右跟进来,一起悲泣,被黎叔都打发走,小武还抬不起头来。 这种痛,别说一时,一世也难以启齿,难以忘怀! 老爷亲自起身迎他,搀扶起来,拍着上臂夸奖:“武儿!穆家多亏了有你!来来来跪正身子,给爹叩个响头,打这以后穆家就都靠你了!” 小武完全懵了,这话怎讲? 他扑棱着脑瓜,晶莹的像个花苞。 黎叔跑回来,另一边夫人也忙着喜笑:“瞧把孩子还愣着了,武儿啊,叫声娘,快!打小到大,就是把凛儿和你当成亲兄弟来养着的,这都好几十年了才反应过来,哎呦你说我和老爷这个糊涂!” 这可不敢当! 小武可算听明白了点,恭敬请礼老爷入座,哐叽磕了响头,不等得话回绝,他怎么敢! 阿兰阿黛一群女眷恭请着灵儿热热闹闹进堂,夫人乐得扬了手臂甩起丝帕:“哎对对对,快快来灵儿,就等你了!” 小武的脑瓜贴在地板上愣神,灵儿! 他企盼的什么好像终于盼到了,难得他荡起一丝欣喜。 黎叔扶了老爷落座就郑重宣告:“跪——” 只灵儿一人娇灿灿地跪在小武右侧,小武还抬头瞧了她一眼,这回好,灵儿可算有家了,比初入宅子的她不知美了多少倍! “择良辰吉日,喜事逢双,我穆宅家主为收下武乐书为义子、陆灵儿为义女之大喜设摆三日盛宴庆贺,且立武乐书为长、接管全家,特举世宣告,闻者有份——” 黎叔收起封册,恭敬奉到小武手上来,“武少!快叫一声吧,二老都等得急了呢!” 伺候着的小人们立马响起哈哈碰碰、嘻嘻笑笑的声音。 二老喜笑盈眉,竟是灵儿先回过神来,敬茶叫着:“爹!娘!” 她太激动了! 这一声爹娘晚来了那么久,又像刚刚好! 小武呆愣愣跟着傻笑,黎叔又把茶盏伺候到他手边来,这可是连回绝的唯一机会都给你堵死了呀! 谁都知道,小武自是不敢自立为主,在他心里他永远是穆家的仆人! 但灵儿能落得归处,不比什么都好吗? 小武对视黎叔扯笑:“哎黎叔,我懂了!” 小武压轴道:“爹!娘!” 一语赢得满堂彩! “哈哈哈穆家有后就有盼望!所以说呀,这喜上还要加喜,武儿!等身子骨好起来了,就迎丫头进门吧!这日子啊,还是你定!” 小武低头浅笑,仿佛看到心儿在说要幸福! 这话像打天上掉到爹娘心里头、掉到小武眼目前来的,但他舌尖苦涩,咽不下回话。 突然,有人闯进大堂。 是谁?这么没规矩! “爹!娘!” 是邸盟! 也像是学起小武,来到了门槛就扑通跪倒,愣是爬进来,大声叫唤。 那个近乎劲? 害的小武幻听,还以为是少爷! 他就是在心里替凛然叫的! 可哪都有你? 小武起来暴揍。 好好的认亲大礼就被他给搞砸了! 谁都说不上,这是哪段跟哪儿? 只能声声劝,但让小武停手的还是邸盟没脸没皮地又一句:“我要迎娶陆灵儿!” 小武这一拳愣住,邸盟竟心虚了:“哦不,那个,我我我,我入赘!” 这话就几个字,说来却震惊了所有人! 如同在警察所,展长松怎样都不信,“凭什么?你为什么?好好的巡官不干?他穆家哪里好?你邸盟?你入赘你活不起了吗?你看重穆家的金银财宝了,还是美女眷属了?” 他有的什么我没有?你没有?展长松要急死了。 “你现在全城这么大好的局势和声名,你?是你杀了那狗贼!打的恶者再无还手之力!全城所有的仰慕都集中在你身上呢,你倒掉过屁股就要往穆宅里头钻?还赘婿?我呸。这成什么了?你还是不是个男的?这让大家得怎么说你,以后拿什么眼神看你?” “闹了一溜十三遭,费了这么大劲,搭了半条命进去,结果你就为了让穆家能瞧上你一眼,娶了那个什么陆灵儿?哦不,入赘!我真该连你门牙都打掉。” 邸盟被怼到墙角旮旯,没敢再冒出半个字。 “你还保诚为民吗?还敢大义凛然吗,你不就是藏了一颗色胆包天的心,为了一个女人?都说我打你,你把自己弄成什么了?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峰顶浪尖,你单挑这种幺蛾子?” “我不就是说那么一句,去求求看吗?” “求?你去求?你犯得着去求他吗?洛阳城谁现在不得求着你给个安生日子过!哎你干什么?” 邸盟抬腿就走,话都说到这了,他必须得走! 这虚名太盛,都高过展长松了! “邸盟你清醒一点,喂!你敢?你!你给我站住!” 邸盟还手了,又跑去,真的站住,回头说:“花冷,胆子小,这又刚捡回一条命,冒不了什么险,展大人多费心!” 凭什么是我? “难道你就不是为了武乐书吗?他要是再醒不过来,我看穆家就完了!你们在炼郎骷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你答应过他们什么啊?你还是不跟我说?你还要走?你?你敢?”气得展长松胸口剧痛,邸盟跑回来扶住他,又被花冷摔门问:“陆灵儿救下的是我,给她当牛做马这一辈子是我的事,非要你以身相许吗?” 邸盟哭笑了,像这么多天,那么多回,他从没哭过一样剧烈。 他没活头了,那时。 现在也一样,冷静下来,更是要走。 但来到穆家也是被骑着打,他还是爆了鼻血,却笑得美,惹得谁都跟着热闹跟着笑。 小武完全就是另一个氛围,你跟心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弄明白呢,又想来提灵儿,你就是找揍! 哪想着邸盟被众人扶起身来,到正堂叩了响头,哐叽哐叽的,“爹!娘!” 这家伙把所有人乐的呀! 小武跟回来,一甩衣摆,哐叽跪倒,那个不乐意,又没敢蹦半个字出来。 “哈哈哈好好好啊就是说你跟灵儿,是有着这个天赐的缘分!你既然心意已决,打都不回头,老夫岂有不应之理?那这日子啊可是热闹了,哈哈咱穆家双喜临门,我穆家喜事都成双,我穆家刚强壮胆着呢!”老爷猛的站起,向天举手,甩了个大趔趄。 “爹!”“老爷!” 谁都口口声声叫着,明白喜事找上门老爷不是被乐晕头,而仍是那一份铿锵萦绕心头。 谁有他经历的多呢? 邸盟一连扣了三个响头,“谢谢爹,您恩准,谢谢爹,谢谢娘!” 小武没好眼神翻腾他,邸盟抬起头贴着热脸,愣愣问候一句:“大,大哥,谢谢大哥!” 气得小武脸红脖子粗,老爷偏激将他,“哎对,今个就算订婚了,但这日子啊还是武儿做主,听武儿的!” 这回好,在他心里遥遥无期的一件事也要提到日程上来了。 第1146章 提审关辉 《穆氏纸行》 “定了定了,大婚定了!”祈丙跑来嚷嚷:“我就说小武哥今个保准醒!” “大小姐的三七丧仪他怎可能再错过?哎大婚不早都定了吗?亲认了没?”徐宁跑出来反驳。 “认了!这回咱都得改口,打这以后就得叫小武哥为武少了!武少!武少!” 哈哈哈,这个好,徐宁乐得美。 “哈哈哈还说呢,最逗的是邸盟窜进来凑热闹。” “有他啥事?”徐宁一皱眉头,祈丙赶紧说:“邸大警官这回的牺牲可大了去了,非要入赘呢,迎娶咱大小姐,哦就是灵儿姑娘!” “这个?亏他想得出来。枉我敬他一回,倒真要叫他一辈子姑爷了,哈哈!” “也是难得他跟灵儿姑娘,哦不大小姐,尽心竭力救下全城毒发的百姓,这段日子怕是早就暗生情愫了。”祈丙絮叨。 “两难之中萌生的抉择!”徐宁不觉赞叹,祈丙听不懂:“什么啊?” “哦,我就是说挺好!” “是啊,这一回小武哥的大婚终于可以数着指头盼着了!” “瞧你说的什么?这一回那一回的,”徐宁怼他,“是一辈子才一回!” 祈丙附和连连。 突然,祈丁又蹿进来嚷:“阿宁哥,不好了!小武哥吵着要提审关辉!” 什么?! “阿成哥和班师父都在,能稳着他点,我这是偷跑出来的,可若是拦不住怎么办?” “他若是执意如此,拦有何用?”徐宁终于眼含热泪。 谁都知道,小武就是放不下心儿! 连她过活过的每一点每一滴都那么在乎! 他要知道,全都知道,那么恐怖的炼郎骷到底和心儿有什么关系? 他没见过,没经历过,也要听到过! 感同身受,他会痛死的! 这要是再晕去,真不知他还愿不愿意再醒来?! 连穆家的所有人都放不下心儿的一颦一笑! 她的牺牲是巨大的! 所有人的乐呵劲,被悲伤包裹,被拳头重重捶打! “去吧。”徐宁长叹,捏紧了手腕,“小里,去带关辉来,他知道怎样说。” 顾新里抹一把鼻涕眼泪,嗖地跑出门,祈丙祈丁仍在麻爪,谁都不敢回宅子去。 小武的痛,刻骨铭心! 《予本楼》 关辉被带进来,只剩一副死寂,像极了炼郎骷的冰封与没落,但心底曾经的汹涌澎湃,谁又会忘记? 小武死里偷生,两眼历历在目。 他盯着关辉走进来,不任黎成和班勒的劝阻,反倒遣了他二人出去。 班勒不干,与关辉在屋子里大打出手,“谁让你来的?穆家里哪有你这一份?” “他有!”小武掷地有声,又呛出了泪花。 黎成也没拉开,关辉也没出手,只径直双膝跪下去,恳请道:“武少,不管我说了什么,都能有命活吗?” 小武的心被重重敲打,像心儿在他的里面死去活来了多少回! 小武呛笑了,泪珠挂在鼻头。 他坐起身瘫在那:“好。讲!” 好大一份悲伤淹没! 班勒、黎成紧紧护卫在内门两侧。 《阎记羊汤》 傅达大病初愈,闲来品尝,特意坐了室外桌,谈天说地。 也难怪他这般乐呵,五家的势力中只他一人存留,且垄断集结,自是做大。 三爷真乃人间清醒之达人。 再就一个费清。 大老远吆喝着近前拜礼,他认了傅达做干爹,合情合理,算是平分五家。 而海宅被严乃能揽去,借着毒发一事也无人与他争抢,严宅做大指日可待。 第1147章 穆家夏航归! 八月二十七,穆家夏航归! 这一回,众人悬着的心深深落定。 井泉、言欧、迟御、苗郡带领众水手奔来予本楼报喜,小武特意下楼接迎。 “武少!”大家齐声叫。 小武一手托起井泉抱紧的拳头又紧紧捏住他的肩头,欣慰一笑。 《德义堂》 夏航回禀暂告一段落,小武就当着大家伙的面郑重宣布,大婚定在冬月初六! 老爷提一句,反问道:“哎武儿,爹娘又不急于一时,你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要养过冬月下旬,再谋个好日子才是啊?” 小武浅笑答话:“爹,武儿没事,这日子就甚好!” 可这日子从何说起? 冬月初六,再延后一个月是少爷的生辰——腊月初六,这一年是少爷的成年礼; 再延后一个月几近少爷的忌日——正月初十; 而前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九就是少爷大婚,亦是小武生辰——他想前前后后守住少爷和心儿的幸福,像抱住他一样! 癸丑年壬戌月戊子日,农历冬月初六,一九一三年十一月三日,武乐书同陶月丫、邸盟同陆灵儿,双喜临门! 天气转了寒,但人心是热的,肺腑心肠烫着那幸福,好像谁都更愿意记得这爱恋这热切,喜庆的穆宅热闹空前! 大礼交拜之时,德义堂围满了里外三层的父老乡邻,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只听得一声“送入洞房——” 众人又起了好一阵哄堂嚷呼。 黎成正此时挤进门来喊着说:“爹娘,老爷夫人,阿丹要生了,阿丹要生了!” 这一听,大堂内又响起七嘴八舌的祝好声。 黎成却怕是难产,神色紧张坏了。 人奔着他围过去,黎婶稳住大家伙,“我这就回去!” 黎叔瞧她一眼,攥住手心里的冷汗,稳住老爷夫人。 邸盟激动的不行,怎奈在这等热烈的场景之中,他竟是主角。 邸盟上前拍着黎成肩头宽慰了两句,黎成却掉头就跑,实在等不及了。 小武愣在原地,脑子中幻灯片似的过,他记得少爷问过他,‘会不会我还没到成年礼,就已经当爹了呀?’ 原来真的可以! 你个小子,能掐会算! 邸盟又颠哒回来,围着小武转。 小武同样不理他,就近坐在堂上右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只说:“等!” 自己的喜酒,他都没心情去讨一杯,只眼前幻想着:倘若可行,少爷和心儿也该添个孩子的,该是快了。 他们在,一直在,活在他的瞳仁中! 就这样一直等到黎成再跑回来,扑通跪倒。 满头大汗的他激动的哭唧,哐哐扣了三个响头。 小武急的滑跪来问:“阿成到底怎么样?你说话呀!” “小武哥,生了!”黎成忍不住哭出来,又紧忙改口:“回武少,回禀老爷夫人,爹!阿丹生了!是个男娃子!母子平安!” 哈哈哈,众人一起笑开了花。 “真是天佑穆家,天佑我穆家呀!”老爷大喜! 黎叔拜了礼才恭请:“求老爷给小娃子赏赐个名字吧!” 老爷听来捋一把胡须,就甩开手哈哈大笑,“三喜!咱穆家今日三喜临门!就叫三喜!哈哈哈。” “谢老爷!”“谢谢爹!”小武和黎成拜了礼才回酒席上热闹去。 《穆明楼》 讨足了酒喝,壮足了胆,邸盟才被纪念送上楼。 他醉醺醺的一进门倒精神多了,没来过,也没见过,这等喜庆的品质生活! 邸盟四顾仔细端详着,最后眉眼落定的仍是婚榻前喜庆端庄的新娘子,灵儿! 美,实在是美艳! 邸盟伺候了交杯酒,近前掀开灵儿的红盖头,“娘子真美啊!那日我行事匆匆,只求了爹娘首肯,一直都未来得及问询娘子的心意,不知娘子可愿与我饮下这交杯酒,一生一世,只羡鸳鸯?” 就这么几句词,也不知道他是背了多久。 灵儿一笑,展开兰花指不是去接那酒杯,而是先摸了摸红盖头。 “官人既是问询起这话,灵儿也有一言在先。遥想那日匆匆却抬妾不成,我的颜面连这红盖头都没落得遮一遮。哪想今日竟能再遂了我心愿,可否求官人能不吝前嫌……” 邸盟赶紧抓下她的手,宣誓道:“与灵盟约!” 灵儿娇灿盈眉,对话道:“至死不渝!” 两人一饮而尽,两酒杯,朝天上飞去,又一起掷地有声。随之一起在天地间扑飞的,还有红绸、衣衫、丝帕、鞋袜…… 《予本楼》 小武灌醉了酒,自己的喜酒就是好喝,他被祈丙祈丁扶上楼。 大门一开,陶月丫赶紧接过他去,“大病初愈,哪能让他喝这一通大酒?” “少奶奶,小武哥他……”“哎呦武少就是想您了!”祈丁打断,塞一句这个,拽了祈丙赶紧跑掉。 乐的陶月丫踮脚跳了两下,摆手叫他俩快走快走。 门一关,小武说:“我没醉。” 却泥打的身子拖拉那老长,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陶月丫又是敷毛巾又是拍背,喂了醒酒汤又去拿浣桶。 小武吐了好几回,折腾到后半夜。 他可算醉醺醺醒过来,瞧一眼红烛都快燃尽了,他心头一紧! 再看一下,睡卧在圆桌边的新娘子,小武激灵一下跳起来,“丫头!” 又嘘了自己乖巧,坐在对面瞧着她,这回自家主子,哪一个都算上,在天上是笑美了,能为我许配到这么痴傻的疯丫头,又一想,小武一把抱起她就走! 第1148章 磨砺四十日 《德义堂》 翌日,敬了茶,一家人坐享早餐。 老爷提说:“武儿,贤婿那头不去警察所有些日子了,你琢磨着家里的行当教他上手操练操练哪个好呢?” 邸盟插嘴:“对对呀爹,”他还哪有脸去警察所,好不容易轻省下来的这些日子,闲的他五脊六兽的,“哎那个,大,谢谢大哥!” 小武攥着筷子的几指停在半空,仍然没给过他一个正眼,“现在就说谢,为时尚早吧,想经管买卖行,得看你长没长那颗脑子”,小武掐半个眼珠瞄了一眼他握枪的手,还不算粗糙。 “哈哈这倒是啊贤婿,得多跟你大哥学着点!” 邸盟哎哎附和。 小武撂下筷子,恭敬回话:“爹,娘,这一年来,灵儿辗转七里河,奔波劳苦,大家有目共睹,”二老听来撂眼叹息,自是敬佩灵儿的忠肝义胆,“所以武儿想,从成衣行到制衣厂这一整条产业链全权交给灵儿打理,最为稳妥!” “好啊好啊!”二老连声叫好,“难得你体贴灵儿,就都听武儿的!”夫人说着又拉起灵儿的小手拍了拍,那些看不透的风雨飘摇的日子总算过去了,娘俩个更显亲近。 《森蝶馆》 “啪叽!” 邸盟被打的哇哇叫。 “你以为穆家的少主子好当呢?就算是少爷把账目做成这副样子,照样挨板子,伸手。” 邸盟怯怯地颤着几指伸过去,“哥!”他忍不住叫一声,“实在太疼了!” “矫情!”先生留给他的那根戒尺,小武紧紧地攥在手心,“啪!啪!” “再核抄一份,敢错一个字,你等着。” 小武撂下这狠话,盯着的却是他的手,而不是他的嘴脸。 这种家常便饭,哎呦!要邸大人情何以堪? 《穆明楼》 灵儿放下水壶,“怎么今个回来的又晚了一个时辰?” “谁知道你家大哥咋有这么大精神头,愣是罚我又抄了一遍,人家挑出个错别字来,我咋办?就我那字?哎呦喂娘子!还别说,现在都跟许森那板板书似的了,还不行呢?想把我练成什么样啊他想?呦呦,娘子轻点轻点!” 灵儿扯不下裤腿来了,他双膝早揉碾了,红晕了一大片,一直肿到后面小腿肚子那。 “还罚跪,这上药得多费钱?哎呦喂娘子疼疼!哪儿他都打,就差拖鞋,挨两下脚底板了,我臭死他。” 灵儿拿武来蹭了膝盖,又来抓他的手,“你这两手都破烂了还能写出字来就不错了!我看大哥打你呀,多半是你又偷奸耍滑了?” “我才没有。就是他。” 但一看这小红巴掌都没肿起来,灵儿也犯懵,“怎么今儿?官人的功课做的太好了吧!” 邸盟甩甩手笑的屁颠,“谁知道呢?打了三四下,他好像走神了,要不然我看啊,他就是心疼了,打不下去了!” 灵儿这才瞧对面一眼,“你天天碎嘴子大哥倒从没说过什么,但是这一句呀你可少美!” 《予本楼》 连小武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啪啪一通戒尺盖下去,小武好似隔空幻世了。 他看到了当年和少爷在学堂唯一一次挨戒尺的那场景。 孟先生严厉的很,小事偏要做大。 但若说,也不是小事,是小武第一次替少爷写板书就被抓了。 少爷的字?小武研磨了那么久,该是不会呀! 两个小人就都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 眼瞧着就要吃戒尺的苦头了,少爷才哇一声哭出来,但挨打的却是小武,他左手抓去少爷的手,右手冲上去挨了那尺子,一、二、三,一共七下,少爷就哭了七声,像杀猪了似的。 直到尺子真的打到他的左手上,他倒不哭了,抽抽搭搭地盯着小武看,小武倒盯着那尺子眼瞪瞪瞧着,心疼死了,两手紧张的都麻木了。 同样挨了七下,少爷还是咧嘴笑,“这你也能笑得出来?这下惨了吧?非要偷懒。你可看好了,我被打的就是右手,帮不上你一丁点了。”小武先给少爷包着纱布,他又巴巴的小眼睛凑过来,抽抽搭搭地傻笑着。 所以你们猜吧,小武为什么两个手都会写字? 时间过得好快,盈月之喜,两人爬上穆明楼斗酒。 小武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心儿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心儿?我可没那么叫过,但她这名字不错。” 哐唧。 邸盟又被揍一拳。 “你好好答话。小心我今天召来大板子,同样赏你二十下。” 邸盟挠挠胸口的拳头印,傻嘿嘿地笑,“不知道!”他真的只有这三个字能答,但他同样记得的是心儿在说‘活下去’,“总得给我留条活路吧大哥!” 哪想下面一样叫:“姑爷酒来了,接住!” “哎呦喂可拉倒吧,我连你长了几个脑袋都快瞧不清了,你给我上来。” 纪念被调去做了邸盟亲随,奔波于布行,他也算重操旧业。 瞧着他两人拉拉扯扯傻笑的劲,小武又一次幻视了,还以为是姑爷在陪着纪念欢闹。 不知道是不是谁当起穆家少主都是这一个模子? 但有小武陪着,十天半个月就成型,你邸盟啊! 如此也好。 这天夜里,三更过,小武发信令召王者面见。 内容是:不服者,来。 等过了辗转奔波的时辰,小武独自一人矗立钟鼓楼,远远见得来人是章简,小武并未心惊,正好,五家就剩你葛家一个祸根了。 却不等小武亮起招式,章简深躬见礼道:“见过主人。” “怎么?你不是来单挑的吗?” “主人以一敌百的势头,章简见过,还怎么敢?” “那你为何前来?” “投效。求主人能留章简性命,章简必代表铁器行和火车站,誓死效忠。” “那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小武借一步说话:“魔对,你了解多少?他究竟是死是活?” “这?”章简也费解:“实不相瞒,小人一无所知。但那日山上的人没一个敢拦的,据说他漂洋过海奔回老巢去了,是死是活要看他造化了。”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他?”小武欲言又止。 “主人您是想?” “我想什么是我的事,但我留下你照管群雄,不算难事吧?” “主人,您?” 小武有意离去,“对了,别再这样叫。王者,该是自己的主人。” 章简喜极而泣:“谢主上!” 第1149章 像追着幸福的模样! 《德义堂》 又踟蹰了一旬之久,小武才在这天晚饭上跟爹张嘴。 “什么?你要出去?也是远航吗?就你自己个?像井泉他们那样三两个月回不来?所为何事啊到底?”老爷大为震惊。 小武抓起丫头的手,扯笑补充道,“是丫头和我,怕是要常年累月!” 穆家哪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爷竟一无所知,连黎叔都跟着紧张了。 “那这家业可怎么办呢?” “爹,邸盟挨了我这四十天魔鬼式的训练,初有成效,您老和黎叔再给把把关呢!” 邸盟撅嘴撂挑子,魔鬼式训练他都挺过来了,但一听说武乐书要走他怎么,“我这才哪儿到哪?再说这让人一听,怎么觉得是你主外我主内似的,我不干。” “你确定?”小武三个字招待他,吓邸盟一个哆嗦,“我,我就……” “怕你不行,不还有灵儿在呢吗?”小武呛他。 原来你训练我,就为了扔下我,邸盟一个抽搭,鼻头好酸。 夫人端起灵儿的小手摸索着,语重心长地问一句:“武儿,究竟所为何事啊?” 小武眼神没落,盖下去阴狠,却扯不出笑容,只对答:“要去寻一个人。” 所有人就明白了,能与穆宅家业相提并论的,是小武还放不下仇恨! 他必要寻得魔对所在。 留他一人在世存活,小武将永世不安,这事就没完了! 死如果是最好的结局,怎能不算上他一个,搭上一个我又如何! 翌日就启程,在航港送行,人少的可怜。 小武吩咐了穆家所有管事留守,各司其职,不得送。 航港为他备下一只崭新的舰船,但倪坚、井泉等人却只敢矗立在船厂这一侧远望。 “能让小武哥放得下穆宅家业,这个人该是杀了大小姐吧?”井泉侧耳问。 倪坚叹息,摇头说不上,“怕的就是这种痛,只能他一人撑着。” 天高海阔,心却狭窄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灵儿恭敬端着要送给小武的,是一个盒子。 有男人指尖到肘部的长度,古朴典雅的浅棕色底调,浮于面上的是一对淡黄微灿的龙凤呈祥,般配着周边的配饰,雅韵得很。 小武一眼被吸怔,亲自跳下甲板来接。 他找了好久,原来是被灵儿收去了。 打开一看,是少爷口中的‘只是看了一眼画像’的心儿的那张闺中照,还有少爷非要夹在里面藏着的等待小武回航的‘量身契’,再就是三根魔弦钎,扎了他们每人一下。 现在也是,扎的小武像摆在十字架上被钉透! 他忍住爆哭,一把推了盒子抵在灵儿心口,“你收着吧!等我回来,再来,就要回来,再看,再见一见,就好!” “所以,小武哥一定要回来!” 她是替谁叫的?! 小武的心都酥软了! “好!一定。” 帆船随日影远去,邸盟仍望着水天一色的晚霞发呆。 “这怎么着呀,头一天上任就这般辛劳?” 展长松驾马而来,大老远逗他。 邸盟一笑,知道是他,却不回头。 展长松也望向水边,“就说这洛阳城啊,就需要武乐书这样的奇人异士呀!” 邸盟被敲打一句,这才扭身子指点他,“你呀,还是不会说话。” “哎呦!这能指的上我?要不回来呀邸大所长?” 邸盟上马,随他傻嘿嘿,“我还是更喜欢当姑爷!比不了您那派头!” “怎么,怪我太速度啦?你说你又不在,剩下我单挑骆叔父,弄掉他还不容易?”展长松又冲灵儿打趣:“这还得是您呢,乖的他鞍前马后的,也心甘乐意!” “谁说的,仰仗展大所长的日子在后头呢!”灵儿笑盈盈道。 一队人马说说笑笑往回走,就花冷跟在紧后头生闷气,何颂扬跳上来逗他,他还一把推去老远。 七年后。 深秋入。 小武又回来了! 西装革履,舰船配佳偶,香车配宝马,炮筒齐鸣长鞭响,举城欢呼! 小武奔来承德院,邸盟一家早等在堂前,邸盟发福了不少,乍一看,小武还是他! 那少年模样,可是神颜使然! 小武奔上堂,一把抱住心儿! “心儿,你就是心儿,哦不,小心儿,真好!” 这是灵儿生下的小小姐,老爷赐了邸姓,邸盟就叫她邸心儿! 小心儿应着大家热切的期盼声,乖乖抚慰小武的脸庞,叫着:“大舅!舅舅好!” 这一声,惹哭了小武,她倒跑去,拉起躲在陶月丫身后的穆迪然,一直跑到内院去,“位公!位婆!快看谁回来了——”“爷爷——奶奶——” 老爷、夫人被黎叔、黎婶搀扶出来,一大家子团聚在一起,奔着俩孩子追去,像追着幸福的模样! 第1150章 予家励精生平志,予国舍身代代传 《德义堂》 暮晚袅袅,穆家设摆家宴,喜迎小武还巢! 在列的有—— 黎成携爱妻阿丹,及其子黎三喜; 班勒及其长子班昰,及其女班菀珠; 徐宁携爱妻徐柳氏,及其女徐絮; 顾新里及其女顾美曼; 升正洁及其女升荣美; 倪坚及其子倪嘉之; 田亭风及其女田苗苗; 谢宜欢及其子谢昌云; 商景城及其长子商志宏,及其女商莹莹; 崔西华及其子崔道勇; 叶东皓及其女叶格格; 井泉及其子井茳涛; 言欧及其女言晴茹; 迟御及其子迟此言; 苗郡及其子苗同工; 罗闻携爱妻燕蓉,及其长子罗继义,及其女罗芬菲; 纪念及其子纪伟励; 楚九及其子楚云楠; 祈丙携爱妻阿黛,及其子祈发; 祈丁携爱妻阿兰,及其子祈飞; 穆家人丁兴旺,光晚下辈的小孩子就坐了两桌,齐聚一堂,欢天喜地。 酒过三巡,老爷借着高兴劲宣布,为穆迪然和邸心儿赐婚,还说他必要活到那一天,亲眼见证两个孙娃子的幸福。 说完情不自禁,泪洒当场。 众人都去哄劝。 小武更是深陷其中。 在他心里、眼里,少爷和心儿的幸福从来没停止过,也就一定要幸福下去! 两个小鬼精灵,两小无猜的模样,谁都不晓得自己背了这样沉甸甸的厚爱。 实则穆迪然小邸心儿半岁还多,从小就定下了这种姐弟恋娃娃亲的调调?邸盟拧起一边眉头,不好吧?但见小武不能自拔也快要哭了的那个样,邸盟连忙凑上去,随着夫人、黎叔一起叫好一起哄劝老爷。 黎成又高举酒杯笑闹道,为再添一大喜痛饮三杯! 小武更是拍着桌子叫人换了海碗来,恭敬爹爹,一饮而尽。 穆家人像石榴籽一样抱成团,又跟着热闹起来。 七年! 七年了! 大家伙热切的心,千杯不醉! 回来了,他自是逃不过要挨个过一遍筛子,问着各行各业怎样? 哪想到小孩子那两桌都有人跳出来争着抢答。 穆家代有才人出,逗得小武把酒言欢! 又过三巡,他才说:“制衣厂要迁址回城里,还是不妥。军阀越是混乱,老百姓就越需要咱们留守。” 是啊,时代变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人们反对战争、期盼和平的心被激荡,连七岁的小小罗继义都站在凳子上展臂叫嚣,誓与百姓保家园! 邸盟环顾痞笑:“还好你是一回来就提说了,要不然就我这执行力,都倒腾完了。” 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过这些年邸盟真可谓劳苦功高,护佐穆家尽心竭力! 小武一笑,却发话:“倒也不至于没事做,我打算为你立一处新宅院,不日就迁过去吧。”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怎么不是赏,而是逐? 却没谁敢说透什么。 邸盟哈哈痞笑,心照不宣:“哎呦我的天哪,这感情好,哪啊哪儿?枉费我这些年的劳苦,可得轻松一回,最好远点。” 又逗笑了大家伙,却谁都心里揣着疑问侧耳倾听,连黎叔和老爷都闭口不言。 谁让穆宅家大业大,能执掌全家的必然只有一位! 想当年连谁能接任穆宅大总管一职,黎成和小武都演了那么多的戏码出来,这家主之位的争夺,怕是过了今日也还是会惹人议论纷纷。 小武捻动几指,叩击桌沿敲了敲,只答两个字,“葛宅。” “什么?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凭借葛宅执掌的铁器行和火车站,现在他早就是西兵工厂的大红人了,你让我去那坐镇?咱不都平分了五家的收藏行和书画行,傅达都败下阵了,我不就是负责打探点兵工厂的消息就行的了吗?这,这怎么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我要是玩不转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章简早就是小武的人了,所以他还不想出头。 小武拿邸盟试过章简那么两次,确认他给的消息万无一失。 王者,果真等同于一个信字,足矣。 这哪里是降,明明是把邸盟捧到天上去了,瞧他还那副表情,小武又一笑,“说的挺理直气壮,我只问一句,敢反我了?” “我?我,我哪敢?”邸盟赖叽。 谁都一笑,心里知道,这些年是小武给他撑着脸面呢,他才能在穆家、乃至全城指哪打哪。 可这?你又不说透,“行了行了我去我去,我出去,行了吧?”邸盟撂挑子的小样,倒惹得谁都随了小武那一边,故意去逗他,挨个敬酒送辞别,气得邸盟伸手打了几巴掌也没打着谁。 《天健榭》 热热闹闹的可真好,七年了,他历经血雨腥风,才盼来这一回。 两人斗到三更天,打的大汗淋漓,小武这才爽歪歪,哐叽一拳撂倒邸盟,正好黎成掐着点进门叫停。 “三喜!”小武一瞧,欢喜的很,抓过穆迪然的小手,教他:“快叫大哥!这可是你们这个辈分里面最大的哥哥啦!” 哎哎别,黎成一边扶起邸盟,一边摆手拦一把。 瞧你呀,邸盟被打的跟三脚猫似的一样惨,还能想着教训他没够。 要知道,穆迪然自打呱呱坠地就被过继给了少爷,那可是妥妥的小少主子! “哎呦,那个,叫,叫三哥就行,叫三哥。”这才贴点边,黎成憨憨笑。 还真是,小武一拍脑门,“哦对对对,叫三哥,三哥!” 你看吧,连小武都惹不起。 两小人恭见礼次,相互叫着,“三哥好!”“见过小少爷!” 没等黎成再开口,小武都抓了两个娃子上擂台,倾囊相授的模样。 逗得黎成摇摇头宠溺一笑,扶了邸盟出门,“你说他是咋想的呢,能把我打成这样?我看这七年白过了他,那脾性一点长进都没,牟足了劲揍我,哎呦!” 邸盟扶腰揉胯,抱怨的像个小媳妇。 黎成调侃:“那咋可能,我都瞧着了,武少连三分力道都没用上。” “谁说的,这个疼哎呦还不信,那打你你试试,”邸盟自怨自艾:“再说,想姑爷我夜以继日的辛劳,大哥真该打不下去才对的,可你看他?” 瞧黎成只顾笑,不搭话,邸盟来了心气,问:“那行听你说,大哥打你用几分力道啊?” “武少嘿嘿,”黎成更笑得美,“小武哥就没打过我呀!” “哎?你!哎呦轻点轻点。”邸盟服了,“你说他只为啥呀,他可真狠心!” 黎成笑的赖叽,摇头说透:“你就没想到吗,是您给小小姐起的那个名字,小武哥他叫不出口!” “哎!这个呀,”邸盟立马来了高姿态,“那可没办法了,谁让咱生的是丫头,爹又赏了咱邸家的姓呢?心儿!心儿,”邸盟念了两句,眼眶翻红,只说:“好听!” 《德义堂》 翌日,赶着晨更,各宅子的家主携嫡长子争先恐后地前来拜望小武! 在列的有—— 严乃能及其子严毅行,并大女儿严耀依,他早已自立门户; 严戈健及其子严华生,并严乃忠及其子严建义; 费清及其子费恩慈、大女儿费笑笑,并牛兆喜及其子牛多财、万英贵及其子万贺立; 温顾醇及其双生子女温开明、温圆梦,并赵岩及其子赵光、李喻良之子李盘锦; 肖进阳携爱女肖景妩,并董子戴及其子董丰年; 杜七衡及其子杜八福,并杜恩怀及其子杜有良; 程锦前及其子程亚伦,并程请及其子程松; 蔡泰来及其子蔡希锦,并蔡蒙及其子蔡波; 骆贤涌及其长子骆大阔,并小女儿骆梨花; 小武门前喜迎,临近上工的时辰,何颂扬带领北片巡警出街,其子何家俊、何家财、何家齐在列,向小武恭敬地致军礼,小武扯笑抱拳回礼,展长松走在前头高马长靴的逗他,就花冷好不乐意,巴不得没看着不知道是谁。 惹得小武又一笑。 期间,陶土携农香带着双生龙凤胎陶艺匠、陶恩恩来拜见,小武恭敬回礼,又命人带了好些各地特产恭送到对面去,说晚上定要亲自登门拜会岳母大人和陶南大哥! 哪只那时,正此时承德院内外的人中龙凤,欢聚一堂! 《花满园》 恭送了各家,他又转遍了大半的铺面,午后来此门前一站脚,竟惹了不少口舌。 说武少就好这一口,每每大事一过出门头一件事就是奔着花满园来,谁让花独秀名声在外呢! 但她怎样?小武的确担心不假,更主要的是军阀混战时期此等鱼龙混杂之地实为重中之重。 姑且就认了他们人多嘴杂,风生水起,不也算正常吗? 哪有那么多的人会记着你的好? 何况洛阳城才俊辈出。 孙以泊恭迎到门前来,轰轰烈烈似的,大班姐花独秀也随着,竟见邸盟也跟了来。 这七年,他明里暗里对花期照拂有加,却只敢说是顶着武乐书的名号。 瞧他无地自容那个样,小武甩去一个眼神打发他离开。 如此邸盟被挤兑走了,谁都瞧得出来,响起好大一声倒哄。 武乐书都回城来了,哪还显得着他一个入赘的姑爷撑场面、系情缘? 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瞧人家武少年少风发,莺莺燕燕,尽显地主之宜,花满园还不就是他的吗,谁不知道;人家郎当下的种姓着穆呢,听着没? 如此,小武真得好好转一转了。 《虹彩堂》 邸盟按小武的吩咐,来谈置买宅子的事,章简处处恭敬。 这不对呀,城里人今个都笑哄我被摔在马下,噪声四起,你怎么还? “姑爷太过自谦了,您有了葛宅坐镇西北,全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章简亲手拆了匾额,“哎呀瞧我这张嘴,该称呼邸宅才对,我看这虹彩堂当为姑爷改作翠青堂,如何?” 嘿呀你,路子想的这么远? 邸盟早以为玩转了五家,还平分了去收藏行和书画行,怎知在章简这碰了钉子。 他完全摸不着头脑,是敌是友,是进是退,我怎会被他看透? 实则不然,章简勾嘴一笑,“姑爷稍安,就只是武少吩咐过小人罢了。” 啊? 什么! 连你都被他吃透了! “你是他的人?”邸盟脱口而出,又呸呸吐了两口,话可真多。 但眼瞧着章简含笑恭敬施礼,带人抬着匾额退下去了,邸盟叽歪,又问一句,“什么时候的事啊?” 《班家武馆》 小武惨的寸步难行,但他一路奔来没缓过一口气息,望一眼对面窦浪武馆的匾额,他傻呵笑了擦着额头的汗珠,你一点没变,可真好! 穆氏武馆由班勒执掌,自是兴旺。 哪用的着你跑来傻笑,班勒拎他进来好狠一通教训。 但小武二话不说,推他进了内室就开战! 他旧疾犯了。 不只因诛杀魔对。 该说是男人练就百毒不侵的后遗症,就如同五爷兽性大发,也像他留给小武的日子。一年大概有那么几回,三伏、三九,最为巅峰。 怎知回城这一时,小武心血翻腾,太过激动,就…… 就插空跑来,叫班勒痛扁他一顿。 “你说说你这过的是什么啊?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你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打完了,接着训。 小武裹紧衣衫,蹭了蹭下巴颏的血迹,“我倒好过,就怕吓到她俩,小迪还太小。” “亏你还知道,你还不回来!”哪能怪班勒出手太重,就是你气死人不偿命。 小武一笑,哄他,“这不回来了吗?怎么,还舍得打我走啊?” 班勒这才瞧他,还是那个他,“好,你有理你厉害行了吧?” 班勒扯过武来,小武乖乖笑着脱了里衣,唏嘘啊呀的,可药膏着了身两人都静默,终于班勒淡淡吐露:“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下一次我保准下不去手!” “那样我会撕了你的。”小武挤出这几个字。 就说他变成王者,乃至于统彻所有王者,也少不了这苦头吃。 “那?”班勒痛的落泪,好心痛,他又不是没疯魔过,那种折磨还有事后的自责,太过剧烈! “师父!” “算了,全当是动一动,我不是也喜欢吗。” 谁都知道,他能用理智控制到这一步,已然是神迹! 痛吗,总是会有的,最怕把痛过成日子,他已经习惯了。 “我不。我去叫灵儿来,她总有办法!”班勒又倔强,被小武拽住一边胳膊拦着,哪想黎成破门而入,“武少您怎么在这,不说是,哎呀你这怎么了,小武哥!” “你瞧吧,初一都没躲过。”班勒犟嘴,心头美一下,又差点跟着黎成哭嚎:“你说说你能平安回来,是多少人日盼夜盼了多少年的呀,这怎么一回来就,快快躺下,就怕你藏着掖着,我提心吊胆着呢,快让我瞧瞧怎么了这是,别挡着了,手拿开,给我。” 一时间谁都太过激动,内室门外围满了一层层人,小武是瞒不住的。 班勒喝令:“别嚎了,带他回去,交给灵儿!就算再长年累月,灵儿也能医治的好!下次再出门,我呸,还敢出门,就该先关他四十天禁闭,看他还哪疯去!行了阿成你快点,哎呀我来,一起,走。” 小武就这样连半个字都没敢吭,就被一圈圈的人押回来,受灵儿医治。 《予本楼》 “那也就是说,当年你刚一出航,就,就?” 就差点把自己打死在尾楼甲板上! 邸盟是奔回来向他报佳音的,哪是来听这个的? 你吓死我算了! 不过小武前前后后被针灸扎的跟刺猬似的,也差不多了! 谁都心疼死了! 就你知道吼? 徐宁来了势头,赶一个个的都出去,剩下的只是等。 《陶南瓷件》 等到了暮晚,小武没事人一样来到,恭敬叫了:“大哥!”陶南喜笑迎门,美坏了! 拜望了岳母大人,一家人膝下承欢,笑声此起彼伏。 陶月丫跟着忙叨晚饭,这是她第几次回门,屈指可数。 七年了! 当真委屈了她! 风餐露宿,没日没夜,提心吊胆! 小武心中的疼惜只为她存留,盯着她的眉眼越发柔肠,却一笑见花冷到。 瞧这小子的脸色,可是没想给小武好果子吃,依他花大警官统管南界的实力来看,也能办到。 陶南接下礼盒,请了攸妹和娇小姐花不败纷纷入堂。 果然,一开席,花冷围坐过来就冷言冷语。 “还以为武少一回来就急着去花满园享乐,来这会见不到您呢?哪曾想你顶着这张稚气的脸又来了,简直把道貌岸然都玩坏了。” 小武瞥笑,无伤大雅道:“是去了趟花满园,就是想研究一下迁址的事,怕总待在南片,不安生。” “你!”花冷气的脸红脖子粗。 这一个开场白可是吓傻了陶南,连攸妹和陶月丫双双抱成团都没敢吭出一个话音。 但两个小子就这么个话锋还一直快呛到后半夜去,大酒也是喝了不老少。 陶月丫都跟他置气了,“灵儿的吩咐你都记到脑后头去了,这又喝酒?” 她抢去小武的碗,小武抓回她的手揽她在怀里,却是花冷拍案而起,“武乐书!” 小武一笑,不再佯装醉倒,实则不就是为了陪他尽兴,干脆说透:“你为邸盟抱不平,不在理上。” “你说什么?”花冷抓起他领口,怼脸怒吼。 众人都来拉架,小武拍拍陶月丫的肩头,起身脸怼脸:“没你的事。” 瞧他这个得瑟劲,这可真是回到老穆家后院他自己的地盘上来了。 但警察所也是正对门,你这? 更急人的是,夕阳西下那会孩子们在穆明楼翻出来鳞鞭! 邸心儿一时情急,叫穆迪然快收起来,倒惹了他生疑:“长得这么美,还会有剧毒?那姑母怎要收在屋子里呢?” “不是娘亲,是爹说这是舅舅英勇无畏的明证才才要留着的,却谁都不许碰!” “我爹?”穆迪然眉眼倾慕,像他娘亲一样,但对爹爹却似一无所知,“他的神勇,姐你快讲讲,快啊姐我要听!” 邸心儿两只小手捂住嘴巴,才不要不听爹的话。 “小少爷这鳞鞭说来话长……”黎三喜见状,恭恭敬敬上前说了有关鳞鞭的原委。 所以又转到忠正堂上,那鳞鞭就端庄放在主案前,要你们谁来道明,为何旧事重提,他那么辛苦都忘不下! “邸盟。跪下。不。你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反省这种东西能不能进穆家!” 邸盟一条腿弯下去,又堆缩着挺起身板,“行,我去。反正我做什么也是蒙你瞧不上眼。” “你敢?没我的话,你就别给我起来。” “哎呦姑爷您少说一句,哎哎武少武少,他知道错了,再者今个这戏码足足的了!”黎成两头劝。 邸盟屁股掉了头,一甩袖子要鳞鞭,“那你还给我,我还要它呢!” 小武拍案而起,黎成紧忙拉着点,邸盟还耿头:“那我去罚跪,娃子可以起来了吧!” “我儿子,用不着你管,滚。” 只身跪在那的穆迪然这才敢微微抬眼,此情此景怕是他永世难忘,鳞鞭! “我还就不信了呢!”花冷怒拍餐桌,甩身而去。 都说赘婿难当,何况邸盟那性子,但我也能迎他起身,接他回来。 七年了,他俩再没一个面对面的机会。 《祠堂》 邸盟哪跪过呀?他可不是那块料,倒也跪到了半夜三更,“都说一会过来送饭,这个黎成,跑哪去了,还不来?” 邸盟瘪着肚子瞧哪都是乌漆墨黑没个鬼鬼祟祟的影,却突然瞧见那么个小黑点横冲直撞,花冷!怎么会来?邸盟打起哆嗦,是武乐书放他进来?我就说你?必有后招! 花冷来到,随他跪了,又真的委屈:“老大!” 两个字花冷哭的失声,‘跟我回去吧!’压根没说出口。 邸盟当然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一口倔劲,憋了七年,你小子行! 再瞧一眼现在的他,军衣官帽,器宇轩昂,好样的,是一个! 就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两人和好在堂前月下,絮叨满肚子的牢骚,哭哭嚷嚷,但结论肯定是:“武乐书的手笔!” “什么?是他?”花冷不解又暴跳如雷:“当然就是他!”一把拽起邸盟,用力过猛,害两人又都摔跌,邸盟就坐那笑,“你小子不被他耍这一遭,怎会跑来,哈哈!哎哎,别急别急,但是老大跟你保证,我留在这,替你,弄他,啊!” 这硬气,终于逗笑了花冷! 躲在不远处来送夜宵的灵儿也跟着喜笑,直到劝走了花冷,她又隐隐约约好像听到邸盟的哭声! 是他没等跪起终于瞧了眼祠堂的灵牌,第一眼看中的就是《姚蝶心》,心儿! 邸盟无故落泪,忍住了去擦,却又像拽了泪水横流不止! 他就知道,好你个武乐书,一招接一招! 灵儿也认,七年了,他独自撑的够累了! 小武倒在床上,一只臂弯搂着陶月丫,扶额望天,他知道邸盟的爱才是最深沉的那个! 别说叫名字了,就是连见一面,名正言顺地默默瞧心儿一眼,他都没哪个机会! 却为了守住她心目中的家,一头栽了进来! 若不是小武罚他去,他忙的还是没一个机会能陪她一陪! 小武不也一样吗,面对不了! 逃出去,追杀了七年,回来还是见不得! 想到也会泪落! 像穆迪然跪在那问:“爹!你疼吗?” 小武泪水夺眶,却摇头说不。 他一伸手举起儿子扛在肩头,“你坐的稳吧!爹的肩膀,厚重的很呐!” 他送了儿子回房,又去招惹花冷。 但痛吗,一直都在,像无声无言,也像水流不止。 连魔对的死都没丁点用,更是让小武知道,心儿,不,是谁都回不来了! 《德义堂》 翌日清晨,小武西装革履。 今天是许森私塾改做仰望小学的剪彩日! 这事邸盟张罗老久了,被小武一回来就截胡。 但急着跑上来叫停的却是陶月丫。 还不是小武那张少年模样的脸蛋早就成了坊间美谈,七大姑八大姨老早就乐此不疲地排着队呢等着瞧上一眼,她就吵吵嚷嚷非拽了小武回来打扮成一副老学究的样式才放心。 连邸盟一瘸一拐跑来催促都跟着酸不拉叽的,小武就干脆搭手,请了夫人同行,这回好了吧! 《仰望小学》 再也见不到先生的名字,小武却仍仰着头,像在天边见到他的笑。 礼成,穆迪然随着孩子们欢呼着奔跑进学堂,小武瞧着他,也笑了。 一切都似尘埃落定,谁都有了着落和回馈,却只有他的心仍在巴望! 转眼到了学有所成,穆迪然该谈婚论嫁的年岁,小武仰望着的幸福却彻底扑了空。 《忠正堂》 “你要悔婚?”小武雷霆大怒。 穆迪然端正跪着,回答也简洁而坚定,“对!” “大逆不道!你还敢说?这婚约是你祖父打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定下来的,多少年了啊!老穆家的人乃至全城的人都盼着呢!你张嘴就说要悔婚,好大的胆子!” “那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穆迪然不为所动,他是鼓足了多少勇气! “小迪你?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直言,哪有你说一个不字的道理?” “爹,这都什么时代了呀?” “什么时代了也轮不着你对哪个别的女人想入非非,”小武是看出来了,“穆迪然,你给我老实说,到底是哪家不知廉耻的女子勾走了你的心魂去,让你敢来顶撞爹爹?” “爹,你怎么满口污言秽语?她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好啊好啊,你果真必有其人!”一句话问到底,小武狠狠剜他一眼。 “爹,你诓我?” “少废话,是你这就说出她是谁来,还是要我打到你身上去你才招?” “爹,你对我蛮横也就是了,切勿再伤了她的清誉!” “你?” “再者我对心儿姐,从小到大都像姐姐一样,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那些男欢女爱的想法,你们却非强逼着我娶了我亲姐,到底谁才是不知廉耻?” “啪叽!”穆迪然挨了一个大手巴掌,“您打我?好。您打啊!” 真的是情急了,连小武都没挨过一根指头,但?“小迪?你?你还说?” 你知不知道心儿找弟弟找了多久? 你就该是那个他! 你叫过的每一声姐,邸心儿应声的每一个笑,小武都甜醉在心底! 他总在说,小姐要的幸福,原来就这么简单! 小迪,你知不知道一打出生你就简简单单拥有着的幸福,是他的谁拼了命都没得着过的幸福,也是小武连想都不敢想要怎样跨越要怎么得到的幸福! 你怎么就是不懂? 但你要与他理论,说这是亲情,和爱情有什么相干? 邸心儿就一定要嫁给穆迪然,像当年心儿嫁给少爷一样吗? 对。一样。一定要。 在小武心里就是的。 亲情,爱情,早纠缠成一团,变成他跨越不去最大的羁绊。 父子俩落下泪来,同一副少年模样。 依旧是躲不过,那就来吧,“爹!还有事,我要说。穆宅的家业,我不想要。大男儿,志在四方。毕了业,我要去当兵。在祖国最需要我的时刻,我要站出来!” “匹夫之勇!”小武气急,吼的好大声。 “明明是匹夫有责!”穆迪然据理力争,也吼出来。 所有的基业为你坚守到此一刻,你说都要推翻就算完了?“反了反了简直是反了你!” “到底是谁反了呀爹?” 穆迪然哭出声来,从小到大他没问过,但心底一直在说,为什么我和爹不是一个姓? 姓穆很好吗? 高贵的像太上皇。 却没人问过我想不想。 “你是穆家的仆人,怎敢在主位嘶吼?” 惊得小武一屁股瘫坐回主位,这还是他打小宠溺的小迪吗,真的是宠坏了你! 瞧着爹被一招击溃、瘫软无力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这么多年来他在谣言妄语里走过来的雄姿英发,原来这也是你心底最大的痛,对不对,那可不可以? “爹!”穆迪然爬回来,“我要跟你的姓!我是你的儿子!我们同学都是跟爹爹一个姓!所有人,只有我?呜呜呜。” “你说什么?你简直是疯了!” “难道我真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吗?还是你真的巧取豪夺了穆家的主权?可我不信!我不信他们说的!爹!您是我最敬重的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堂堂正正地跟您姓武?” 生在福中不知福,小武暴跳如雷:“休想!你给我说,是谁教你这么说的,你快说!你也不想想,这话要是被老太爷听到岂还了得?你有多伤你祖父的心呢!” “我就是想了,才要去扛枪,我要跟她去保家卫国!我不要左手倒右手地白白数票子!” “好哇你!你,来呀给我来人。请家法!家法呢?我要打醒你个,你个穆家的男儿郎啊你是,我白白生养了你呀,你给我跪挺住,起来!” 祈发、祈飞惊颤着动起来。 哪止,洛阳城都要抖三抖。 邸盟一把没拦住,穆迪然就闯了忠正堂,他到灰溜溜地跟过来,只敢躲进警察所。 一进门也是劈头盖脸的势头,“你还在这悠闲呢?也不说好好管管你儿子?看什么看,还真哪都有你。” 啪唧关了门,邸盟也跟着展长松一起趴窗户瞧紧了穆宅后院。 “看来这是真生气了!哎呀小孩子意气风发的时候,你管那么多也是无济于事,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呀,只要是一跟心儿搭边,立马就失了理性,哎不,人性。”邸盟感叹一句,又瞟一眼展长松,“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哎不对呀我和你说这个干嘛?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儿子那小偷小摸的样儿到底几个意思?” “你才小偷小摸。”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告诉你回去也得抡他一通鞭子,我才解气啊。” “不行!” 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呢! 就是邸心儿从柜子里钻出来。 展明勋,展府的大公子,那可打不得! “嘿呀你个小丫头骗子,你又跑这来牙尖嘴利?”邸盟掏枪的架势高高举起手巴掌。 “这进了老穆家,还真有样学样啊。”展长松一句话,拦他在半空。 邸盟又插腰怼他:“你还好意思说,你个坐山观虎斗的。” “哎我可不是啊!”展长松紧忙扑愣脑瓜,“要不是心儿为那傻小子来求情,我保准打折他一条腿给您老个交代。” 邸盟忽地反应过来,就是呀,“哎呦心儿你还看什么?快快,替小迪挡一把去呀,你舅父你还不知道,快走走走。” 邸盟赶紧拽了邸心儿跑下楼。 展长松摇头一笑,“这老穆家可真是有意思,”他又回身望一眼窗沿边,时隔多年,不得不认:“哎呀武老爷,承让。” 但来到的哪止他两个,连老太爷都到了,替穆迪然挡去了家法。 《森蝶馆》 小武一败涂地的模样赖在长长的桌案一角,案子上摆满了当年先生叫他画过的小姐的画像! 他一幅幅端磨着,又心痛,落泪,像蝴蝶失了丛林,或是折了翅膀。 这么多年了,他为这个活着,那么有力量,旁若无人,来者不拒! 但今天,被小迪一层层揭穿,割舍,嫌弃! 他的心太痛了…… 不知过了多久,陶月丫踱来身侧,坐下陪他。 小武看清是丫头,一笑揽到怀里来,任泪珠刮过鼻尖垂落。 陶月丫依偎进他胸膛,小武甜醉了似的默默开口,讲给她听这画上的一帧一卷。 她就知道,大小姐不愧是自己最敬佩的女人! 一览无遗,长案上的画像又被一幅幅挂上书柜,他的故事还没有完,陶月丫突然跳起来,伺候着:“我给老爷研墨吧!” 是啊,哪止心头,连小武的手都痒了! 这一回,他可以画,画一切心中所念的小姐! 那就还可以是少爷与她,再就姑爷,先生! 哈哈,小武笑出来,好童真的孩子气,他撸起胳膊挽袖子,“好!” 若说道理,小武都懂,孩子大了,岂还会只愿在你手心里飞? 他总有他的天空,他的时代! 而过去的一切,弹指一挥间,好似昨日! 要怎么放得下,谈何容易! 还有心儿对他说过‘要幸福’,他攥起笔杆一歪脑瓜思忖着,那是什么样的呢? 他燃烧自己爱了身边的每一个人给他们送去幸福,但自己? 除了担子、责任、夜以继日的辛劳和回忆撕扯过的痛楚,还有什么? 他饱满地叹息,觉着这就是幸福,一定是,就是也没心儿冲他点点头。 那他就点了脑瓜,却突然侧耳,是听到了丫头研墨的声响,清脆而悠长,像扯了他的心飘过去,哈哈,小武一笑,烂漫的很,他下笔如有神! 《培优堂》 翌日一大清早,小武找上康诗远。 惹得穆迪然心心念念的正是——康敬爱。 跪了一大夜,也算吃了苦头,小武姑且再容他一回。 条件是,婚可以成,但家业必须是你撑下去。 哪想一来到撞上的竟是黑云压城的气势。 怎么我儿子配你家千金还委屈了令爱? 小武不可思议挑起眉,连个座位都没人给他让。 康昉抢话:“什么时辰啊你过来,还你说?哎那你就说吧,有你亲自上门拉扯婚事的道理吗?你穆家媒人都请不起了?你愣头青似的蹿进来怕谁搅了你的局呀是怎么?今个得亏我过来的早,是吧诗远?” 小武一手半握拳头,可也是,我怎么急成这样,“哎对了,我就为瞧一眼令爱。”他又对着康诗远辩解一句。 “不行。”康昉打断:“你休想。什么呀你就瞧,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呢你就想瞧谁呀你想?没门。我康家嫁女儿,那规矩,你学着点。” 又不是说你女儿! 小武狠狠白他一眼。 康家早就是以康诗远为首,他统管玉石行又揽去半边五爷的收藏行,强盛远过于康昉。倒是康矶涵,竟也被康昉培养的十里八村闻名一方,若不说呢,他只愿当妥妥的女儿奴。这事刚一闹腾起来,康昉还真以为穆迪然打的是涵涵的主意呢! 康诗远这才回话,却是冲着康芙水,“时辰也到了,爱爱的早餐依例送过去吧。” 啊? 眼瞧着康芙水作揖退下,小武才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但你,对女娃子,“就你亲生女儿,你还舍得关禁闭呀,这种时候你就得……” “武老爷不也是请了家法吗?”康诗远头一句回他,竟又打断他的话。 “不是,那你以为我是在冲你使厉害呀,我那不是压根不知道是谁吗我就……”这回可解释清了,他一知道为何这般急。 “谁管你知道不知道,我就问你,这事是不是就得全权照康家的意思来办?”康昉又怼脸挤断他的话,吼的嘚嘚瑟瑟。 小武一声叹息,耷拉下脑袋,那还能咋办? 康诗远很满意,却喊:“送客。” 哎?给句痛快话啊,小武岂有此理的模样,跟要把自己卖在这似的。 “告诉你家那小子,别有事没事往我康家跑。他爹什么本事不好,他单学这个。”难得康诗远阴阳怪调,白他一眼,就转了身。 你?这话说的这难听,老的少的都被他骂了,小武还嫌弃上了,哪有脸皮任他这么拍打的,一个转身就走,又正迎见杜挽月找上门。 我们杜大小姐是多么希望武乐书的儿子瞧上眼的就是她的女儿啊! 不是。 倒也没什么。 就来瞧瞧他猴急的样子。 小武一愣,慢下来,点头致意。 身后康昉美的跟什么似的,“月儿你猜怎么着,让我说着了吧?别说是武乐书的儿子,就是他武乐书他敢吗他,我呸。嘿嘿嘿这回咱们涵涵就还是多考虑考虑费恩慈吧,要不就温兄家温开明也行啊,不都比他穆家强吗?” 小武摇摇头,早夺门而去,这话更没法听了,杜挽月也没什么心思听他老生常谈。 康诗远望着小武的背影,一笑,美得很,赶紧叫了家眷来,“快叫夫人别忙了,我亲自过去,请大小姐出屋。” 天赐佳缘,着良辰吉日,穆迪然同康敬爱、展明勋同邸心儿、杜八福同康矶涵,相继大婚礼成! 转年,穆家添了又一代长孙穆擎然,展府则得了俏千金展沃雪,杜家终算遂了杜七衡与杜挽月的心愿,添了男丁取名为杜九鼎。 就好像是那些个艰难的世代里人们努力过活的样子。 小武终于在母慈子孝的陪伴中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他打开了心结,又爱笑了,简直爱笑多了,这个年纪,那副模样,童真的孩子气散发着,惹得谁看上一眼都甜甜的醉倒。 又过了十年,陶月丫竟然又怀了孕,谁说没有老夫老妻的浪漫! 过了头三险期,丫头说出来,小武喜极而泣! 穆宅欢声一片,连穆迪然都粘着康敬爱不放,“爱爱,擎儿都大了,咱俩也再生一个嘛,你看爹,老当益壮,多带劲!” 也不怪康敬爱忧心忡忡,这一年正好是倭寇攻陷洛阳城的第八个月,全城老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为了安全起见,小武一直顶着洛阳城商会会长的帽子没传给穆迪然。但倭寇在全国各地大型建厂,怎能少了洛阳!泰山压顶之危急时刻,小武不得不做下一个决定。 这一天,他刚回到正门,就迎见祈发跑来催促:“老爷!老爷您可回来了!老太爷早发下话来,叫您去祠堂!” 祠堂? 小武大抵明白什么,一声“爹!”他提起衣摆,跑到了最前面。 “啪叽!” 小武一脚迈过门槛,不等恭敬跪倒就被一鞭子揽去半边肩膀抽上胸膛,一扫而过沁出血迹,连光滑的手背都被撕咬开好大一道血口子,小武更是身姿不稳整个人都向右倾跪,险些扑倒之时他一手用力却也只敢惊怔在那,忽闪忽闪的眸子只能看到爹的脚尖稳稳站定。 这一鞭子像是打光了老太爷的所有力气,却还不得泄愤。 威严幽深的祠堂被一声清脆狠绝炸响,吓得祈飞扑通跪倒响起一声嚎啕,黎三喜端着承载家法的古案也打开哭腔刚想开口求情,却被小武一个转眸喝止。 他蹭了一蹭,又一蹭,自己爬起来,跪得恭恭敬敬。 黎三喜赶紧改口:“老太爷您慢点,慢点您!” 爹盯紧了小武,他威严的站姿如同要对得起苍天大地。 他颤巍巍地慢慢挪开步子,身子真的在打晃,老太爷养在养宁居有些日子了,久不出门。若不是今日小武做下这等龌龊事,他哪里至于! 但小武真的艰难。 时代来到了抗日战争最迫在眉睫的时刻,一九四四年五月,小武派出了所有王者参与保卫战,但哪敌的过倭寇的飞机坦克? 洛阳城被攻陷的那一日,章简在临死前说:主上!只有您把我当人看,感谢,永世见。 小武痛哭了,像全城每一个无助无望的老百姓一样。 那接下来的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活的? 所有人历历在目,锥心刺骨! 为了山上的资源和全城的资产不落在倭寇的手中,小武苦苦周旋,步步为营。 但逼迫扼腕锁喉,不得喘息,他才忍痛做了诈降的决定。 意思就是他顶着商业会长的职务之便去打头阵吸引掉倭寇的注意力,而要邸盟挖掘走老穆家乃至聚拢全城的资产死死攥在手心。 “这谈何容易?到那时你只架着一副空帽子,谁看不出来,那你怎么办?” 邸盟坚决反对。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走一步是一步,再晚了都要被倭寇夺了去,你怎能忍心?这是咱老百姓的心血,是咱国人的底气,凭什么成了他们的?”小武坚持。 “那凭什么是你?可以是我来呀!咱俩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了,我反你再正常不过,投了倭寇又怎样?”邸盟进一步直言。 “所以,以你多年惨落马下的名声就算被倭寇所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而我,则不然。我保家卫国这么多年,若突然一时情急受降于倭寇,必然引起群情激愤!大家反抗的心越炽烈,我们的胜算就越大!”小武与他说透。 “可到最后这是死局呀!谁还能救你出来?你就真被打成走狗汉奸永世翻不了身怎么办?你想想小迪,还有咱穆家的脸面!” 小武至此无言以对。 但事,还是做了。 老太爷若因此审他,他也无力辩驳。 诈降也是降,扔出去不顾的是我所有穆家人的脸! 爹! 我? 小武颤巍巍抬起头,老太爷要走去他背面,这种割袍断义的时刻见不得他这一张稚嫩的脸! “啪!” 又一鞭起落,许是因没站稳,老太爷的力道弱了好多,惹得小武立时欣慰,泪珠蹿出眼眶,他就知道,爹一定懂我! 但爹此时已经立定他身后,瞧一眼那血痕老太爷咽下叹息。 陶月丫被一众家眷搀扶而来扑通跪倒,倒是学了规矩没敢哭嚎求情,小武眼眸回转,哄她不哭,又摆回来,低下头。 果然,谁来都没用了,虽有嫡子亲孙的牵扯,爹下手依然狠绝! 这一通家法,是他第一次挨,却是挨定了! 霹雳惊颤,暴雨雷洪。 如此疾风骤雨的挨了十记,小武已经不能匀称地呼吸了! 他前胸后背满了血痕,汗如雨下,爹终于收了鞭子的那一瞬他纵身扑到。 “你给我起来!武乐书。我要你想。想这是为什么?我究竟为何打你?想通了,你来回话。想不懂,你就别给我起来!” 爹甩下家法,黎三喜恭恭敬敬接了去,祈发、祈飞赶紧扶着老太爷回房。 陶月丫这才哭出声来,又忍下去,揉了肚子。 “丫头!乖。回去吧快,娃子受不了!”他哄,他劝,他虚弱的不行。 “我不!”陶月丫哭嚎了,还好邸盟赶到,灵儿紧忙叫人扶了丫头走,邸盟瞧一眼他颤抖的身子,“我去求爹!等我回来。”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可算静下来,又死寂的出奇,小武转回身子慢慢跪正,要他去想,那他能想到的可多了! 一个抬眸,小武瞧清少爷的灵牌,他忍一下,又爆哭,这通家法,一定是算了你那份,要不然怎会这么疼! 一顿鞭子把孩子打委屈了! 他哭,他不停哭,看到了姑爷,又有先生,再就是心儿! 邸盟急三火四赶回来,却不到外院就停下,望着他抽搐的肩头! 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寻到过一个机会,能跑来这里哭一哭! 《予本楼》 剩二人厮守。 陶月丫褪去他衣衫,给他上药。 “瞧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这样,比这都难的伤势你不也伺候的来,别哭啦,啊!” 丫头抽抽搭搭。 “要是你真哭坏了身子啊爹一怪罪下来,我掉两个脑袋都交待不起了,真的。” 陶月丫笑他说大话。 他又哄:“没事,爹啊,懂我。就是这戏码还要做足了给人看,不碍事的。” “那哪里至于真打成这样?”丫头回他一句。 “爹!”穆迪然窜进门捣乱。 这一看,真吓坏了他,“爹,祖父怎么舍得打你打成这样?” “哼你小子,这回是知道了,爹罚你的当算是轻的了吧?” “哎呀爹你还说那个,就那一回,擎儿都这么大了,哎哎娘快快我来我来您快歇着。” 小武把肩背转过去,小迪的手还是颤了,“爹!” “都当爹的人了还哭鼻子,难怪爱爱会说是我把你宠坏了,还不打住,憋回去。” “爹是不是不摔你出去,穆家也到了扛不住的时候?” “怎么会?你是穆家的儿郎,有你在一样扛得住,爹是认的!爹呀,就是……” “爹你快别说了!”穆迪然哭哭啼啼,终于着了手,小武倒吸一口气,“有我在,不会让穆家有事的!”小武又一笑,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邸盟蹿上楼来,非要接手,“哎呀小迪快快点你祖父叫你了!” 小武疼的一颤,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爹怎么样了?” “你别插话,又没叫你,来来我来,你别动。” 陶月丫和小武相视转去,跟上了穆迪然。 剩邸盟一人哪能招待了他? “不,不行,我要去看看!” “哎呀你,你别急,你这半边胳膊药都没擦,再者你就这么衣衫不整的去见爹,你敢?” 小武这才乖那么一下,邸盟的两手搜搜地抓紧动,只剩下一件外衣的袖子没穿上了他又坏笑,小武任他耍逗,他扯着裤腰带痞里痞气地问:“哥!你说爹被你气病了,而你呢,被爹打的不省人事,这是不是才合理呀?外边的话呢咱就先这么传着,那噼啪啪的声响洛阳城里谁没听见,但是你?” 小武瞧他想干嘛,他果真松了腰带,“得抓紧回来给我养着,我再去屁颠一圈,听爹骂两句,啊!” 这哪里使得?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呀!”小武拽回带子抽他一记。 他躲了,转个圈的嘚瑟,“反正被打的是你,哎呦啊呀的,我又没事。”小武都自己穿戴好了,不等两人你推我挡的来到门前,黎成跑来嚷:“不好了,老爷,老太爷叫您!” 《养宁居》 所有人都聚集在门外。 小武急奔而来,推门而入,“爹!” 那哭声,好大一份悲伤席卷穆家! 想老太爷这一生历经过多少风光伟岸的时刻,只有这一次他像打光了自己所有的气力。 “武儿,疼了吧?” 小武扑爬而来,连连摇头,他只叫得出:“爹!” 瞧他哭的不比个小娃子,爹笑了:“你呀,最是让爹放心不下!这么艰难的时刻,你偏偏选了最难的路走,爹却不能再多陪你唱和了……” “爹!不,不会的爹,不可以,您别再说,您千万别那样想!” 瞧孩子真急了,不单是为哄爹开心,他吓坏了的模样! 爹爹疼惜地抚摸他的脸,拭去他的泪,“以后的路要我儿自己走了,爹在天上也都会看在眼里,武儿从没做错,最会讨为父欢心……” 老太爷是心疼小武日后的结局了吧,他又咽下去,说不出更多的话。 “洛阳城靠你了武儿,我穆家所有心血爹都交给你,我儿别太苦了自己个!” 小武拼命点头:“爹我知道我知道我答应我全都守护到底,但我要爹看着我武儿才做得到,爹我要你看着我,爹!爹……” 烟花三月,穆泽然寿终正寝,享年八十二岁。 《德义堂》 小武被众人扶着跪来堂前守灵。 他这一跪,就是七天! 邸盟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心痛不已。 黎三喜赶来送药汤,邸盟得了机会拿着灵儿的吩咐打头阵,抢去药碗喂他。 小武还没停了抽抽搭搭,他不想喝,一点皮外伤而已,再说是爹打的,他不舍得! 邸盟这可打开了话匣子,小武都只推脱,一手挡停药碗。 邸盟扫一眼,那贺亮亮的一道血口子还摆在他手背上呢。 你说这点活,我就能干成这样,邸盟服软求一句:“哥!” 黎成也跑来,急忙接下碗,脱口而出:“小武哥!”他又壮着胆子求:“老爷!” 小武定睛瞧他,又看一眼反着亮光的药碗,是啊,黑暗中仍有光! 邸盟不干,抓起勺子,送上一口,小武乖乖咽了,惹得他这醋吃的甜不拉叽地怼:“对呀阿成还可以这么叫的是吧?就属我,一句没叫过小武哥!” “你呀!”小武抽回衣带,现在就你一个敢名正言顺叫他哥,还不满足,“跪正。” 乙酉年己卯月丙子日,鸡年正月二十四,一九四五年三月八日,穆泽然丧礼奠祭吊唁。 举城哀悼。 邸盟差点闹了祭礼。 就说是武乐书明晃晃气死了岳父大人。 小武大孝子的模样,只跪的乖巧,哀思过甚,不眠不休,他虚弱的很。 但戏,只能做下去。 太夫人高兰希亲自主持公道,还穆家一个安宁。 这才了得。 却谁都晓得,阖城乃至全国的不太平,要波及穆家,做个了断。 《予本楼》 这一日的奔忙退去,小武终得上了床。 他蜷缩成一团,依偎进丫头的胸怀里,像泄了气的皮球,留给他的喘息只这半个大夜。 小武还是被打成汉奸走狗。 遭万人唾弃。 这天小武回来跑上二楼,脑瓜顶着那么一大片蛋黄,稀淌哗漏的,连鼻尖都染了黄。 陶月丫顶着大肚子赶紧跑来瞧,“这怎么今个没躲开呢?” 在他一走一过的路上,总有行人冲他扔垃圾碎屑,似乎打着了都不解恨。 今天这颗土鸡蛋活脱一颗石头子似的砸过来,正是出自一位大姐的菜篮子,据说她年轻的时候还曾朝思暮想过武乐书器宇轩昂顶天立地的模样,哪曾想都这把年岁了他倒顶着那张稚嫩的脸学会了对着倭寇摇尾乞怜? 哪能不让人生恨! 小武美滋滋地呲牙,乐得挺欢:“这可是颗鲜鸡蛋,掉地上了多可惜!” 急颠颠的丫头也被他逗得掩面一笑。 “你笑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陶月丫迈着四方步朝他走去。 “你说这老百姓都舍得拿鸡蛋砸我了,是不是就说明好日子不远了?” “还说呢,就你那副汉奸走狗的样子,我见着了都想打两拳。” “嘿你个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小武一挽手臂够她揽到怀里公主抱,任鸡蛋黄滴答到她圆滚滚的肚皮上,一脸坏笑。 丫头妩媚纯情的小眼神斜愣着,看他想怎样,就是不怕他。 但月份大了,小武也调皮多了。 满屋子散发着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这幸福! 就像心儿所祝的福! 谁说老夫老妻没的浪漫! 说来也怪,小武服侍的殷勤,倭寇越发信以为真,但最后却竹篮打水,毫厘不得。 实则以小武和各个宅子之间的默契配合来说,就算洛阳城的资财满天飞,倭寇也休想沾手一根指头。 倒是老穆家的资产,似乎不用怎么细想,能害小武马失前蹄的正是邸盟。 所以危险就在于,白白忙活几个回合的倭寇对小武这个商业会长的信任一再下降,而邸盟却已似浮出水面,惹人耳目。 危急时刻,穆迪然迅速加入战斗。 惹得二老坚决反对。 “爱爱大着肚子,刚过了头三险期,你想什么呢?” “真的,小迪,我们这个辈分要去了结的事,没你插手的道理!”邸盟也跟着喊劝。 “你们瓜分穆家,我不管。但现在落到我手里的产业,我已经决定这么动用了。”穆迪然犟嘴。 “就你手里那一份是留给你养家糊口的能耐,哪许你顾头不顾尾?”小武吼他。 “哪里是我?是祖父英灵在上,早就吩咐我去打头阵,起码也要配合着点你。”他这一申辩,二老都蒙了,遥相一望,小武脱口而出:“爹?那,然后呢,爹还留下什么话?” 穆迪然立马傲娇,耿着脑瓜,道:“话不多说。瞧我办事,就是了。” 邸盟扑棱脑袋,转身就走,“不管怎样,这是咱仨,最后一次聚了,各自小心!” 如此三足鼎立,叫倭寇摸不着头脑。 邸盟却还是被抓去拷问。 扔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 小武急疯了,扑来大街上。 邸盟体无完肤,被摔在街央,滚在自己的血里。 扎透了小武的眼! 他痛的跪倒! 却不得一声哭喊。 这一日,表面上他乐的咋咋呼呼,急着收缴邸盟名下的产业。 实则,能动用的关系小武都知会个遍了,却不敢说一句要他生。 但我穆家因何被置之死地? 凭什么? 树大招风。 枪打出头鸟。 想我穆家良田万亩,山林千倾,河塘纵横,船厂屹立,工厂不歇! 五千年的华夏文明的收藏品摆满了收藏阁上下五层! 连枪支、弹药、武器、军饷,打他少壮那年一回城就跟着邸盟装满了藏兵阁! 为这些? 你来抢! 休想。 早在敌人看不见的大后方,他倾其所有,支援前线,打了多少大胜仗! 而你们? 给我滚。 滚出华夏。 滚出神州大地。 要不就让你们也尝尝提落脑袋、无家可归的滋味! 而我? 还有邸盟! 以及千千万万流血舍命的同胞! 死又何足惧?! “为什么不弄死他?” 小武好狠一声吼,还是保住了理智。 他昂然起立,像面对苍天大地! 老百姓恶狠狠朝他围过来,倭寇也面露阴狠,小武心胸嘹亮,却似吓得落荒而逃。 陆灵儿前来收了邸盟回家,她痛斥武乐书卖国求荣,一气之下提了鳞鞭,汹汹而来。 德义堂正上演着分道扬镳。 大门口聚满了一路跟来的老百姓。 情势愈演愈烈,“啪叽!”灵儿甩开鳞鞭,抽上小武的肩背,算是与他割袍断义。 “武乐书,从此你我恩断义绝,但你记得,你和我都配不得姓穆!”灵儿警告他,愤然离去。 好久没听着有关鳞鞭的传奇了,此话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晓,在穆家向来不把邸盟当人看的武乐书也不过如此,他丢不起穆家的脸面。 如此,穆迪然就知道该怎样做了。 《予本楼》 夜深了,他望一眼美孚灯,感觉这一天过的好长,陶月丫心疼的扶上他肩背亲吻着又痛哭。 小武一笑,抚慰她的后脑瓜,“这有什么可哭的呀?就灵儿那点力气,打不疼的。” 可那明晃晃的伤口血淋淋的,丫头哭的更委屈了。 大堂上那时,她怕的有多想喊停,现在就哭的有多停不下来。 小武蹭上嘴巴,亲上她额头,再就鼻头,脸蛋,直到完全把她搂到怀里来…… 但委屈还没过去,因为胜利还没有到。 第二天,穆迪然坐堂,以穆家之主的身份驱逐武乐书出宅子! 又是大门四开,又是门庭若市,小武被他亲儿子赶出家门! 这一次,陶月丫反抗了,说不管怎样看在娘亲有孕九个月龄的份上,容小武一回! 这是多么关键的时刻你不知道吗,邸盟的命还在,就证明倭寇对小武起疑了!你此时逐他出宅子,岂不是弃他于不顾,把他逼入绝境!他没了商业会长的帽子保驾护航,再没了老穆家的撑腰,剩他孤家寡人一个,就是死路一条啊,小迪你在想什么? 但他亏空我穆家祖业!穆家资财哪去了?都空了!被他卖国求荣!卖主求生!这岂是小事?我岂能容他?我都恨我一时心软,没顾得上整治他,就害了邸盟我姑父不省人事! 可他是你父亲! 你的亲生父亲啊! 穆迪然心一狠,眼一横,“那又如何?他是穆家的仆人!他姓武。而我姓穆!来人啊。” 小武被轰出穆宅。 却连出门都费劲。 所有人围着他打。 陶月丫扑上去抱紧他,被小武一把揽在怀里,“丫头,我们,走。” 他什么都没了,只剩下怀里的你。 穷巷,破屋,城东头,二人蜗居。 小武服侍好待产的丫头,找遍了整个屋子,只寻到半把脏米粒,他攥在手心里,赶回来问丫头:“吃粥,行吗?” 瞧小武红着脸蛋,像做错事了的小孩子似的不敢抬眼,又咬住唇肉皱了眉,陶月丫翩翩然走去,逗他:“是喝粥,才对。再就要,吃你。” 孟浪一句,羞的丫头自己先笑了,小武紧跟着乐开花,抱起她就走,“好。” 午后,小武去了航港干苦力。 船厂上所有靠力气赚生活的人围着他打。 黎成赶来制止,叫倪坚带他到仓库里单独整治。 小武进门就放赖:“叫你把屋子打扫的干净点别留下什么疑点,你可倒好,就给我剩半把米?” “那哥,你看,这度,太不好把握了!”黎成立马傻嘿嘿,倪坚也跟着一笑,又蹲那给小武扫扫裤脚,起来说:“要不就佯装打您个半死扔到河里去,夜里再送您和夫人渡到省城,这边交给我们!” “对呀哥,这我看行,大不了咱就反了他,守着洛阳城揍他不就跟瓮中捉鳖似的!”黎成附和,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不行。这个劲还别着呢。见不到我身首异处,倭寇是不会放手的。”小武坚持。 “哥都这会了你还想着打头阵啊,你怎么打呀,拿什么打呀你?”黎成要被他急死了。 小武摇摇头,淡定的很,“这回用不着我出头了。哦对了,我来是叫小迪把丫头接走,眼看要临盆了,我不忍让她跟孩子受这份罪。” “连这点恻隐之心若再舍了,那世人对你更该恨的牙痒痒了!”倪坚苦劝一句。 小武摇头,心意已决。 等回到家来,屋子全空了。 穆迪然接走陶月丫的戏份也是名场面,其中不乏痛斥小武卖国求荣、枉为人夫的桥段。 小武找遍了四下,真不见了她,竟会心里这样慌,他又窝头往屋外跑,被围上来的老百姓这回是瞧个正着了往死里揍他,又把小迪痛斥他的话放大了多少倍的喊出来。 小武一笑,心里赞叹亲儿子能干成大事,哎呦几声他掉头跑回屋里去,又被一个鸡蛋砸了肩背。 小武肩头卸力,柔软带它滚到手心里来,回眸一看,又是那位大姐。 不知是瞧着他青涩脸蛋上流露出来的惨相大姐心痛了还是怎的,今日的手法轻手轻脚了好多。 小武懂了,扬头致谢,就赶紧一瘸一拐的钻进厨房,这回有煮鸡蛋吃了! 大姐很满意,冲着人群摆手:“都围着瞅什么?就是个找打的货色,等他再敢出来的。” 小武好一副黑猫脸煮了鸡蛋喂自己,烫的他两手倒来倒去,小嘴巴一直在哈着气,太香了! 原来一顿饱饭,能让老百姓这么开心! 他一笑,怎么拼都值了! 还说呢,他肚子早饿瘪了,咕咕叫着。 门外却传来叮叮的声响,小武心头一紧,横眉怒目,没想到倭寇能来的这般快! 他一口吞下鸡蛋,不等嚼嚼咽了就被人按住,二话不说就被抓去日军洛阳宿营地。 刚转过几个街口,正好撞见穆迪然那一队。 一家三口再相见,那个生离死别的眼神有多不舍! 穆迪然大喊着:自作自受。恶有恶报。各样狠话来掩饰心中的千刀万剐,爹! 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爹被倭寇的血盆大口囫囵吞去,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吗。 瞧孩子忍无可忍,小武一笑哄着,再就是陶月丫,不可以,老爷!你们放开他,松开手,让我去!老爷!你们哪个挨千刀的,谁敢动他,我跟你们拼了!老爷!老爷……她歇斯底里! 小武微微摇头,宝贝丫头瞧你那圆滚滚的肚皮太炸眼了,一看就是女娃子,丫头!我们要有女儿了!为了娃子,你要忍住,等我。 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叫骂声中,他被逮去了。 这夜没有晚霞,暮晚的灰暗转瞬被漆黑替代。 倭寇宿营地声势浩大,令人闻风丧胆,这都归结于他们丧心病狂的烧杀掳掠!且地形错综复杂,重重关卡,重兵把守,小武都看在眼里,深入虎穴! 冷峻的地牢一角,冰冷的审讯室里,他被人押解而来,手把手带上镣铐。 刺耳的金属磕绊声加重了刺骨的寒意,令人窒息! 像生命定格在最后几秒,舍不得吞咽下生息,被一片死亡的屏障包裹着,可想而知的残酷!心底的痛楚油然而生,小武竟紧张的冷汗直冒! 这算得上他最艰难的时刻了吧! 有手有脚,却都被铐住,不得反抗; 浑身的气血上腾,却要被冰冷的刑具打砸下去,一腔热血终不得! 他要冲上前线,大杀四方,就算手持鹰猎,也必歼敌无数; 他要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就算倾家荡产,也不能苦了咱的兵,咱的民! 他要爬上北邙山,大骂倭寇丧尽天良; 他要潜到小浪底,顺着水流回环高唱黄河澎荡; 他要东跨山林南扬帆,历遍祖国江河与大川; 他要战火不缠绵,山河已无恙,行千里路,破万卷书,不愧身为华夏儿郎! 起码要他可以去看看啊,看一眼! “啪叽!”怒吼着的刑鞭撕咬上来! 说啊,谁能替他去看一眼,我的祖我的国,要你山河皆如愿! “说。”倭寇大喊着,没停下鞭子的声响! 一问:你穆家的资财哪去了? 二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心帮扶大东亚共荣? 三问:你这个洛阳城商业会长就是个幌子吧? 四问:还是说洛阳各处造反都脱不了你的干系? 想你穆宅也算得上商贾世家,怎么就出了你个不识时务的废物,你还舔着脸好意思顶着商业会长的帽子潜入我军内部打探消息,能骗得了谁? 这回好,你丢了乌纱帽,又被亲儿子一脚踹出门,惨遭万人唾弃,连你的同胞,就是你心心念念要保护着的人儿,都要你不得好死,谁还能留你? 但你要给我说。 从实招来。 五问:你是不是共匪? 六问:你的上线通到哪? 七问:你手里都有谁的名单?你们是怎么连线的?供出来吧。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勾当?造哪门子反?生哪个事端?要进攻哪里?共有多少人马和枪支弹药?让人防不胜防,你说—— 小武忍了忍被生吞活剥的痛楚,颤抖着眼皮,道:“我神州大地上千千万万的华夏儿女都是!”夹杂着大血点的豆大汗珠压扁他浓密的睫毛滚落,挂在鼻头,又坠落,像他的话掷地有声! 倭寇震怒,宣布大刑伺候。 却突然被人叫去。 噼噼啪啪的鞭声中,那人急忙说:大事不妙,局势有变! 这人走来,询问究竟。 实则小武心中,竟比他们都有数。 三天前,老美对日本广岛投掷原子弹,造成大量平民和军人伤亡,惨绝人寰! 而今日,是八月九号! 长崎又被原子弹炸了! 吓得两个禽兽寒毛直竖! 小武却笑倭寇正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哈哈! “噗嗤!”好大一口鲜血顺着他大笑着的嘴角喷出来,他太痛了! 这毕竟不比穆宅的家法! 那两个禽兽又一同进来,把怒气发泄到他身上! 实际上也是,鞭刑只算开胃菜,更加丧尽天良的酷刑还在后面…… 穆宅里,也乱成一锅粥! 陶月丫动了胎气,难产,又大出血! 连灵儿都急的手忙脚乱! 爹娘皆遭难,穆迪然痛心疾首,不管不顾地喊:“依旧是拼了,都跟我走——” 倭寇宿营地 穆家人打中线切入,战争瞬间燃爆! 小武有难,八方支援! 哪止,洛阳城十大家都来了! 打不死你?! 响动传至地牢,惊了倭寇如热锅上的蚂蚁,麻了爪。 任他们怎样都想不明白,东亚病夫怎会来了这一股士气和胆魄!! 遍体鳞伤的小武顶着一个鸡蛋给的气力支撑到此时此刻,他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趁其不备,眨眼间弄断了手铐。吓得那倭寇猛然回过神,举枪就射,被小武晃动身子一闪而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他垫背,让其他倭寇突突突几枪,正炸开了脚镣! 小武扔去那人的尸身,徒手破牢门、战禽兽! 这回来吧。 里应外合! 胜利的曙光,近了! 打入夜就偷袭,一直打到天擦白,我大洛阳城英勇的人们终于体尝到了大胜的痛快! 打的倭寇溃不成军! 更精彩的也就来了! 整一周后,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胜利!胜利!就是胜利!举国大胜!! 可惜的是,被救下来的小武仍然昏迷着,却被陶月丫给他生的大胖闺女的哭声吓醒,他仍想反击,被穆迪然一把抱住,“爹!” “小迪!” 许久,他才从那惨烈的战争画面中惊醒过来,“你怎么样?快让爹瞧瞧,你怎么样?” 哈哈哈。 穆迪然大笑。 偏转个圈地跑开,等他优雅地一谢幕,邸盟抱了女娃子登场:“就等你了,怎么才醒,快给起个名字,叫啥呀,这么俊俏的水晶娃娃,我可词穷了,哈哈。” 呜呜呜。 小武淅沥沥地哭出来。 小宝贝一挨着亲爹的怀抱倒笑出声来,“叫诺儿,武诺儿!”小武对视陶月丫亲昵道。他懂她的辛苦! 这声‘诺儿’却不单纯是赞丫头做到了! 而是老太爷离开那天,最后就是求他,“我儿,丫头这一胎再落地,就姓武吧,别管男女,别再苦了你自个了,啊!”小武含着泪答应了。 一切尘埃落定,小武又被平反,成了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还有了膝下承欢的日子过。 又过了两个半月,穆宅又添一大喜,哦不,是双喜临门! 康敬爱生了龙凤胎! 《德义堂》 穆迪然奔上堂报喜,激动的哐叽给爹爹叩了响头。 小武喜极而泣,要扶起他来,大赏! 他却蹭着膝盖,请了爹爹先坐下,又叩头,才敢说:“求爹,赐个武姓吧!”说完他已泪流满面,像小武这么多年受过但未曾说过的委屈,小武懂! 哈哈。 小武一笑,扶起他来,“好!爹答应你,而且要两个娃子都姓武!我大孙女,就叫武硕儿,想我武家人才辈出,硕果累累!那小孙子呢,就叫武喆书,同哲明也,圣喆之治,愿穆武两家享世恒通!” 这一听,可乐坏了穆迪然,抱着爹爹举高高。 他知道,爹是想明白了,什么都明白都过去了,没有爹跨不过去的坎! 但肉眼可见,养伤这么久,爹两鬓微霜,像是老了好多!他透支了他的身体,贡献着他的一生,“爹!谢谢您!”穆迪然激动不已。 但形势所迫,穆迪然左右为难。在解放战争初露苗头的时刻,他艰难抉择着,是留在家中陪着爹守护家业以尽孝心,还是征战沙场为解放全国人民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刻? 艰难。实在艰难。自古忠孝两难全。但他刚刚懂得了爹爹的一切辛劳,难道就要…… “去吧。”小武来到,劝解他,“爹呀若是还能像你有这个岁数和力气,爹就一定拿起武器冲上前线。我家小迪,有我的骨血和气概,怎能静候家宅享受清福?都是怪爹以前不许你,现在爹知道了,是爹小家子气了……” “爹!爹,爹您快别这么说!” “大男儿就该志在四方,要去当兵,要在祖国最需要的时刻站出来,我儿说的对!” 遂穆迪然上了战场,连穆擎然只有十三岁也秉承着先祖之志毅然决然扛起枪! 转年,解放战争打响,一年又一年,进而洛阳战役来到人们眼前。 艰苦卓绝的奋战换来的是洛阳战役大胜,这是人民解放军挺进中原以来第一次对敌坚固设防的中等城市的攻坚战,歼敌两万余人! 穆家父子所在的第一营在战役中首先突破东门,被华东野战军授予‘洛阳营’称号! 但顾不得胜利的欢呼,穆迪然和穆擎然又奔赴到豫皖苏解放区的战线最前沿! 直到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举国同庆的日子! 红绸扎花,载歌载舞,礼炮齐鸣,全城欢呼! 穆迪然带着穆擎然回来了! 穆家正门大敞四开,承德院里围满了欢呼的人群,两人扎着英雄的大红花奔进来,“爹!”“祖父!”“我们回来了!”欢呼声四起,掌声雷鸣。 穆迪然扑上小武身前,“爹!我们胜利了!我们建国了!我们有自己的国家了!” 穆擎然放下枪杆拄地,跟着喊:“他的名字叫中国!” 大家伙都激动的落泪,一起喊:“我们的国家叫中国!” 欢呼声更加踊跃,掌声炮筒声都在传达着人们心中的激动! 小武早不能自已,他泪水横流地跟着大喊:“我们的国家叫中国!” “爹!走。我扶您去看那一抹红!” “不。爹!祖父!是红旗招展,染透了半边天!” “哈哈哈。”小武大笑,他非要说:“对对对。是去看那一抹人间穆色染红了天!” <本书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