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罪小婢》 楔子 无星无月的夜晚,下著倾盆大雨。 急雨不断自天际倾泻而下,雨势滂沱而狂烈,仿佛这场雨将这样永无止尽地下个不停。 一个娇小的身子在大雨中狂奔,小小的脚步一下又一下地踩踏在积水的地面上,喷溅起一路水花。 听见后头传来穷追不舍的脚步声,她那张仍带著稚气的小脸蛋吓得毫无血色,眼底也盈满了恐惧。 她一边跑,一边惊慌地东张西望,忽然瞥见一旁角落有辆破旧的板车,她立刻冲了过去,努力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小人球。 才刚躲藏好不久,后头那几个高壮的身影就已追了过来。 祈晓晓全身紧绷,娇小的身躯僵硬得宛如雕像,她甚至连呼息都不敢太用力,就怕发出任何一丁点儿的声响,就会立刻暴露自己的行踪。 “可恶!那个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想不到她看起来才八、九岁大,竟然跑得那么快!” “别让她逃了,那丫头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模样看起来挺标致的,把她抓去妓院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对!快点追!”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祈晓晓紧绷的身子才逐渐放松。 她悄悄探出小小的脑袋瓜子张望,确定那几个想抓她的人真的已经离开之后,才赶紧拔腿往反方向跑。 大雨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湿冷、狼狈不堪,但是她知道自己非跑不可,否则要是刚才那些人又折回来,那可就惨了。 只是……她该跑去哪里呢? 祈晓晓的心头一阵茫然,而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无家可归了…… 六岁那年,她那对好赌、好酒又不负责任的亲生爹娘欠了别人一大笔钱,债主扬言再不还钱就要断他们手脚,吓得他们包袱款款地逃命去。 想不到,他们嫌带著一个六岁的女娃儿在身边会碍手碍脚的,妨碍他们逃命,竟然狠心地将她遗弃在一间寺庙门口后就消失无踪。 幸好当时有一名锁匠师傅见她可怜,不仅收留了她,还认她当义女。 只是,义父的收入并不丰厚,而刻薄吝啬的义母一点儿也不想要多花银子来养她,所以三番两次地叫义父将她赶走。 好在义父相当护著她,执意将她留下,甚至为了怕义母会乘机欺负她,天天带著她一块儿工作,闲暇之余还会教她开锁当作游戏。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却因为义父前几天发生意外过世而有了转变。 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义母,积压三年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不仅怒指是她克死了义父,还将她赶了出去,不许她再踏进家门一步。 正当她一个人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时候,遇见了刚才那几个大叔。 他们见她一个女孩儿孤零零的,假意上前关心,一得知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之后,竟起了歹念,要将她抓去青楼卖钱。 她知道自己必须逃跑,可是……她到底该往哪儿跑?她已无家可归了呀! 彷徨无助的泪水和不断打在脸上的雨水,让祈晓晓的视线模糊不清,结果一不小心绊到路边的石块,狠狠跌了一跤! “唉啊……好疼……” 小小的身体狼狈地跌趴在地,脸颊、膝盖和手肘都受了伤,她浑身疼痛、又湿又冷,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她好累好累,不想再跑了,干脆就这样趴在地上睡一觉,说不定睡著之后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正当祈晓晓的眼皮逐渐合上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哎呀!怎么有个孩子躺在这里?”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抬起了她的脸,她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头发灰白,年约六十岁的婆婆。 “婆婆……” “小丫头,你住在哪里呀?怎么一个人在外头呢?现在雨下那么大,你不快回家的话,你爹娘会担心哟!” 听见老婆婆的话,祈晓晓掉下伤心的眼泪。 “我没有家……也没有爹娘……更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什么?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样吧,既然你喊我一声婆婆,那就来婆婆家吧!以后婆婆的家,就是你的家。”一双慈祥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以后婆婆的家,就是她的家? 祈晓晓望著婆婆慈祥和蔼的面容,心里充满了感动。 这一次,她真的可以有个永远的家,不会再被人像是扔破烂似地丢弃了吗? 第一章 杭州,春暖花开的四月天。 午后暖暖的日阳,映照在一间老旧的小屋中。 这间屋子虽然狭小简陋,没有太多的摆饰品,但却整理得相当干净。 一抹纤细的身影正伫立在厅中,虔敬地对著婆婆的牌位上香。 “婆婆,我等等要去‘梅兰茶行’,请您保佑我一切顺利。”祈晓晓一边祭拜,一边喃喃低语。 今年刚满十七岁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不是光看一眼就令人眼睛一亮的绝艳女子,但是那细致秀气的五官相当耐看,就像一朵清灵雅致的小花,别有一番迷人风韵。 上个月底,收留她的婆婆过世了,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能够在睡梦中无病无痛地离开,其实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因此她告诉自己不要太过悲伤,该为婆婆感到庆幸才是。 替婆婆办完后事之后,她立刻要面临的就是生计的问题。 过去这些年,丈夫早逝又膝下无子的婆婆在自家屋后种菜,还帮人缝补衣裳来贴补家用,而她也帮附近一户富裕的周姓人家洗衣,一老一少过著虽不富裕,但足以温饱的安稳日子。 可是,前几天周家总管的远亲前去投靠,他们便将洗衣的工作派给了总管的亲戚,要她不用再去了。 为了养活自己,她得想法子挣钱才行。 幸好昨儿个她到城里晃晃的时候,得知“梅兰茶行”原先一名叫李三的伙计因为家中有事辞了工作,茶行老板打算聘雇新的奴仆帮忙。 根据她的探听,茶行老板并没有限定男女,而除了给付工资之外,还会供应每日三餐的膳食,这让祈晓晓跃跃欲试,心中充满了期待。 “天无绝人之路,这一定是老天爷特地为我安排的差事!” 祈晓晓取出一颗随身携带的小圆石,将它紧紧地握在掌中,感觉心底涌上了无限的勇气。 这颗鸽蛋般大小的黑色圆石上,用白色染料画了朵小花,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对她而言却宛如无价之宝。 当年,婆婆将她带回家之后,看她哭得既可怜又凄惨,就将这颗小圆石送给了她,还说它是“勇气宝珠”,只要将它紧紧握在掌中,就会产生无限的勇气。 虽然那些话只是婆婆说来哄她的,但却蕴含了婆婆满满的关怀与爱心,因此对祈晓晓而言意义非凡,不管她上哪儿,都一定会将它带在身上。 “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一定会!” 祈晓晓替自己打气之后,紧握著她的“勇气宝珠”走出屋子,一路往“梅兰茶行”的方向前进。 就在她经过一个转角时,赫然看见几个追逐嬉戏的孩子迎面冲了过来。 由于事出突然,再加上他们奔跑得相当快,因此她根本还来不及闪躲,就被狠狠撞个正著。 “哎呀!” 个头娇小的她,当场被撞倒在地,不仅跌疼了粉臀,就连手中的那颗小圆石也不慎掉落,咚咚咚地一路滚远。 “啊!糟了!” 祈晓晓惊呼一声,顾不得屁股还疼著,立刻爬起来追过去。 不幸的是,这里的地势正好是个小斜坡,那颗圆石愈滚愈快、愈滚愈远,半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祈晓晓一路气喘吁吁地追著,眼里只有那颗“宝珠”的存在。 眼看它一路滚到了几个人的脚边,再过去不远就是一条小水沟了,她登时牙一咬、脚一蹬,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她伸长了手臂,张开了手掌,瞪大了双眼,屏住了气息……抓住了! 呼~~幸好幸好! 祈晓晓将她的宝贝紧握在掌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正当她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还来不及喘口气时,一个冷冰冰的嗓音忽然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 “你在做什么?” 祈晓晓抬头一看,立刻失神似地愣住了。 眼前这个正低头瞪著她的男人,约莫二十四、五岁,有著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比她过去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还要好看。 可惜的是,此刻他的浓眉紧皱,薄唇不悦地抿起,而那双深邃的黑眸更是闪动著不耐的光芒。 见她盯著自己发怔,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乔军赫的浓眉皱得更紧了。 拥有一张俊美脸孔的他,身边总会不请自来地围绕著许多女人,那让他疲于应付,烦不胜烦。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厌恶女人,只是对于动不动就缠住他、绕著他打转、千方百计想引起他注意的女人,他实在没有半点兴趣。 “看够了没?可以放开我的脚了吗?”他冷冷地问。 眼前这姑娘虽然有著一张清丽秀气的容貌,可是冒失又粗鲁的举动,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嗄?”祈晓晓愣了愣。 放开他的……脚? 她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刚才她为了抢救“宝珠”,情急地扑了过来,其中一只手臂正牢牢抱著他的小腿! 一阵热辣烧红了祈晓晓的俏颜,她赶紧放手,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我……不好意思,我刚才急著捡东西……” 听见她的解释,一旁几个姑娘忍不住发出不以为然的嗤笑声。 “捡东西有必要抱著人家的腿吗?” “就是啊!想要引起乔公子的注意,也不需要用这种夸张的手段吧?” 祈晓晓胀红了脸,大声地辩驳。“才不是那样!我真的只是为了捡回我掉落的东西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她摊开手掌,将手中的“宝珠”现出来给他们看。 一看见那只是个不值钱的石子,他们更加认定她的动机不纯正。 “不过是个破烂石子,怎么可能真的为了捡它而奋不顾身?” “为什么不可能?”祈晓晓理直气壮地说:“这颗石子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就算给我万两黄金我也不卖!” 婆婆对她的爱心与关怀是无价的! 她的神情和语气都无比认真,只可惜对其他人而言还是没有半点说服力,尤其是乔军赫,俊颜已掠过一抹不耐。 “不管那颗石子对你有多大的意义,都不关我的事。”他冷淡地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大步离开。 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旁的几位姑娘都不禁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 “乔公子好有魅力啊!即使冷冷淡淡的,还是那么让人怦然心动,要是他肯笑一笑的话,说不定我的魂儿都要飞了!” “我爹说,京城那间达官贵人最爱光顾的‘如意茶楼’,就是乔公子开的呢!听说这次乔公子是应友人之邀,才到杭州来的。” “对呀,他和友人合伙开设的‘吉祥茶楼’,过两天就要开张了呢!” “真的?原来那间‘吉祥茶楼’的老板就是乔公子?那等茶楼开张之后,我一定要天天去捧场!” “吉祥茶楼”?茶楼……茶! “啊!”祈晓晓如梦初醒般地低呼一声。差一点就忘了自己要去“梅兰茶行”的事情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之后,将刚才这场意外抛到脑后,重新往“梅兰茶行”的方向迈进! 尽管“梅兰茶行”只是一间开不到两年、生意普普通通的茶行,但是一听说老板打算聘雇一名供使唤差遣的奴仆,竟同时来了五、六个人,而这其中只有祈晓晓一个是女的。 茶行老板叫做孙国祥,是一个看起来亲切友善的矮胖大叔。 “你们一下子都跑来,我也不知道该选谁好……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依照你们的表现,再来决定我要聘雇谁。” 孙国祥将他们带到庭院,而院子里到处都是落叶。 “来,你们拿著这个竹篓,一人一个。” 在孙国祥的示意下,茶行的另一名伙计大福将竹篓分发到他们手中。 “你们都看到了,这里有许多落叶,现在你们几个人就分散开来,用手捡拾落叶到竹篓子里,够简单吧?” 几个人纷纷点头。只不过是捡拾落叶,有什么困难的?他们每个人都信心满满,摩拳擦掌的。 “那好,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我会过来检视成果,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祈晓晓跟著大伙儿一起回答,同时偷偷看了下她的竞争者。他们之中有几个人看起来身强体壮,不知道她拚不拚得过他们? “那好,开始吧!” 孙国祥说完之后,就和伙计大福一起踱步走开,而留下来的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开始捡拾落叶。 祈晓晓挑了个堆满落叶的角落,开始双手并用地拚命捡拾。 为了争取这份工作,她全力以赴,非常认真而专注。她相信自己的手脚俐落,未必会输其他人。 很快的,一盏茶的时间即将结束,她也装了超过半竹篓的落叶了。 她心想,自己应该已经捡拾得够快了,于是偷偷地回头张望,想看看其他人捡拾的进度如何。 岂料一看之下,她立刻惊愕得瞪大眼!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那几个男人竟然投机取巧,拿起搁在角落的扫帚和畚箕来扫落叶,早就将竹篓给装满了! 听见她的指控,再看了看她只装了半竹篓多的落叶,几个男人非但没感到羞愧,竟然还反过来讥笑她。 “你自己的脑袋不灵光,不懂得变通,怪得了谁啊?” “什么?你们太过分了!” 正当祈晓晓气急败坏之际,老板孙国祥已经走了过来。一看见他,祈晓晓就迫不及待地想告状。 “老板,他们——” 孙国祥抬起手,示意她先噤声。 他的目光落在他们几个人的竹篓上,其中祈晓晓那篓装的落叶最少。 “你叫什么名字?”孙国祥站在她面前问。 “祈晓晓。” “好,晓晓,从今天起,你是咱们‘梅兰茶行’的一员了。” “真的?!” 听见老板的话,祈晓晓又惊又喜。 原本她以为老板点名她,是要她第一个滚蛋的,想不到竟然是要录用她!喔,真是太好了! 相对于她的惊喜,其他人则忍不住发出不平之声。 “不公平!为什么选她?” “就是啊,明明她装的落叶最少!” 孙国祥看了他们一眼,说道:“选她的原因很简单——我要的是一个会遵从吩咐、安分听话的手下,而不是一个自作聪明、投机取巧的家伙。” 听了老板的解释,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老板其实并没有真的走开,而是在暗处悄悄观察他们。 祈晓晓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学他们投机取巧,不然恐怕也没办法留下来了。 “谢谢老板,我一定会乖乖听从老板的任何吩咐的!”她努力地保证。 “好、好!”孙国祥笑呵呵地点头。“我就知道自己没挑错人。” 其他人悻悻然地离开后,孙国祥亲自带著祈晓晓熟悉环境。 在店铺里绕了一圈之后,孙国祥指了指后头当作仓库的小房间。 “除了店铺的茶叶之外,其他存货都在后头这间仓库里,不过你平常不需要到这里来,像上货、搬货这种粗活儿,给大福来做就行了,他身强体壮的,多劳动一点没关系。你一个姑娘家不需要那么累,只要待在外面的店铺,帮忙做一些琐事就行了。” “是,谢谢老板!”老板的贴心,让祈晓晓感激不已。 “别客气,既然你现在来到‘梅兰茶行’,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老板笑咪咪地说道。 看著老板一脸和善的笑容,祈晓晓由衷觉得自己真是幸运,而这一定是婆婆在天之灵有保佑。 为了报答亲切的老板,为了让老板认为自己选对了人,她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好好表现! 午后阳光灿烂,暖呼呼的阳光洒落一身,让祈晓晓有点昏昏欲睡的。 这是祈晓晓来到“梅兰茶行”的第二天,而尽管才待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已不禁悄悄替自己的将来感到烦恼了。 昨儿个一整天下来,只有零星几个顾客上门,生意实在不怎么样,而今天的情况也相去不远。 唉,她的老板虽然是个亲切的人,但似乎不是个积极的生意人,一整天都不知道在外头忙些什么,店里只有她和大福两个人留守。 这样的情况,让祈晓晓不禁怀疑这间茶行怎么有办法经营一年多?更让她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过不了多久,茶行就要倒闭了? 万一茶行经营不下去,那她的生计岂不是又要没著落了吗? “大福哥。”她忍不住开口叫唤。 “怎么了?”一旁的大福回过头看著她,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显然在这样阳光暖暖又没什么事要做的午后,也有点昏昏欲睡。 “我想问……那个……”祈晓晓支支吾吾地开口。“咱们茶行的生意……一直是这样的吗?” 大福像是看出她的担心,说道:“放心,茶行平常虽然没什么生意,但是京城那边有好几个固定的客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跟咱们订货。”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样的答案,祈晓晓总算稍微安心一些了,不过,她真的闲到可以打虫子了……偏偏店里又没虫子可以打。 啊~~真的好无聊喔~~ 祈晓晓是个活力十足、闲不下来的人,像这样一整天无所事事地发呆,实在有点难熬。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还是没有半个客人上门,祈晓晓双手撑著下巴,脑子开始转了起来。 虽然说茶行有来自京城的固定订单,不至于会倒闭,可是如果能够让平日来店的客人多一些,那不是很好吗? 再说,既然老板聘雇了她,她一定要好好地表现,让好心的老板觉得他没有选错了人。 祈晓晓轻蹙著眉心,努力思索著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目前的情况,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个好主意。 “大福哥,我想出去推销茶叶。” 大福本来又继续对著店门口走动的路人发呆,一听见她的话,忍不住惊讶地回头看著她。 “什么?你要出去推销茶叶?” “对呀!我希望能让店里的生意好一点。老板如果回来的话,麻烦大福哥帮我说一声,免得老板以为我偷懒溜出去玩了。” 看她一脸认真,浑身充满干劲,大福耸了耸肩,说道:“好吧,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忙,想去就去吧!” “谢谢大福哥!我会尽快回来的!” 祈晓晓立刻从店里带走一罐茶叶,浑身充满干劲地走出“梅兰茶行”,一路前往今天开张的“吉祥茶楼”。 这两天,“吉祥茶楼”是城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而来自京城的俊美老板乔军赫,简直快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只要她能设法说服乔军赫,让他的“吉祥茶楼”采用“梅兰茶行”的茶叶,还怕他们茶行的生意会继续冷清下去吗? 嘿嘿!这真是个好主意! 祈晓晓一边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边往“吉祥茶楼”大步走去。 “吉祥茶楼”开张的第一天,就座无虚席。 看见这样的盛况,丁杰立笑得合不拢嘴,他正是成功游说乔军赫到杭州来合作的“吉祥茶楼”老板之一。 “太好了,这真是好的开始啊!”丁杰立笑呵呵地说。 相对于丁杰立的喜形于色,乔军赫的俊脸倒是没有半点惊喜,因为这样的情况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京城,他的“如意茶楼”规模比这间“吉祥茶楼”还大两倍以上,也同样是天天高朋满座、生意兴隆。 “如意茶楼”是他们乔家世代经营的生意,原本就是京城中相当知名的老字号茶楼。 两年前,爹将茶楼传给了他,而他接手之后,致力于扭转茶楼老旧的形象,结果这样的转变让“如意茶楼”更受欢迎,就连一些达官贵人也常来捧场。 他与丁杰立是在许多年前的一次出游中认识的,由于彼此年纪相仿、志趣相投,进而成为好友。尽管他们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杭州,但彼此的交情并没有因为距离而生疏。 “我就知道找你合伙准没错!”丁杰立满意极了,但却又忍不住小小地抱怨道:“只是你还真难说服,我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终于让你点头。” 乔军赫闻言,扬起嘴角,淡淡地一笑。 先前丁杰立确实提出好几次的邀约,起初他都婉拒了,毕竟杭州离京城路途遥远,他又刚接手“如意茶楼”不久,只想先将全部心力放在自家的茶楼上。 这一次,因为他刚好要到杭州处理一些私事,预计会待上几个月,再加上丁杰立又不死心地努力游说,在认真地衡量过后,他才终于点头同意了。 “不过,今天上门的姑娘家还真多。”丁杰立看了看店内的客人,笑道:“人家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这些姑娘的‘目标’恐怕也不是茶,而是为了你这个俊美无俦的老板而来的。” 对于这样的恭维,乔军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该心生警惕才是,因为我终究是要回京城去的,到时候我一走,这间茶楼岂不是等著倒闭?” 一听见他的“恫吓”,丁杰立果然立刻垮下脸。 “那可不成,我还想长长久久地经营下去呐!” “既然如此,那就多用心一点,事业是要认真去经营才行的。”乔军赫说道。在事业和女人之间,他无疑对前者比较感兴趣。 “是是是,我一定会趁你在杭州的这段期间内努力学习!” “那你就好好待在茶楼招呼客人吧,我等等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像是感觉到他打算离开了,店内一名比较大胆的姑娘,试著开口攀谈。“听说乔公子的‘如意茶楼’是京城中最知名的茶楼,希望将来有机会上京城时,能够亲自到‘如意茶楼’去捧场。” “欢迎之至,那是乔某的荣幸。”乔军赫勾起嘴角,朝她扬起一抹“营业用”的笑容。 尽管他疲于应付爱慕者,对于那些只会对他抛媚眼、送秋波的姑娘没有半点好感,但是既然现在他开门做生意,那么来者是客,他就得保持风度。 见了他迷人的微笑,店内的姑娘们一个个神魂颠倒,当下又拚命多点了好几样茶点,就盼这么努力的捧场,可以得到他多一点的青睐。 只可惜,乔军赫并没打算继续“卖笑”下去,事实上,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因此已在后门安排了一辆马车。 “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他拍了拍丁杰立的肩,转身从后头离开。 当乔军赫走出后门,远离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正当他要走向等在一旁的马车时,忽然有一只小手从后头捉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娇脆的嗓音响起。 乔军赫皱眉回头,立刻认出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就是前两天当街抱住他腿的那个姑娘。 “是你?” 祈晓晓原本早在脑中想好了一套要说服他试用“梅兰茶行”茶叶的说词,但是一对上他俊美的脸孔,她的心跳蓦然失去控制地狂跳不止,双颊也不知怎的愈来愈热,就连脑袋瓜也陷入一片混乱,让她完全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些什么。 她那脸红心跳、失神发怔的模样,乔军赫在其他女人身上看多了,因此也认定她和其他女人一样,一心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才会等在后门“堵”他。 一抹不耐掠过他的眼底,既然她不是“吉祥茶楼”的客人,再加上她试图吸引他的手段已经超出他可以容忍的范围了,因此他没打算给她半点好脸色。 “你为什么一直缠著我?”他冷冷地质问。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乔公子试用咱们‘梅兰茶行’的茶叶而已!”祈晓晓赶紧解释。 从他们茶行要到这里,正好会先经过“吉祥茶楼”的后门,而刚才她一接近,就瞥见了他的身影。 怎知她还来不及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就见他打算坐上马车离开,情急之下,她才会动手拉住他的。 “你是‘梅兰茶行’的人?”乔军赫挑眉望著她,眼底多了一分打量。 “对啊,我特地为乔公子带来了茶叶。”祈晓晓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却因为太紧张了而显得有些不自在。 “我们茶楼早就有配合的茶行了。”乔军赫不领情地说。从她那脸红心跳的模样来看,他合理怀疑这只不过是她试图接近自己的借口罢了。 “别这样嘛,试试看又不吃亏。” “我没兴趣。” “可是……” 乔军赫不给她说完的机会,转身上了马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看著从眼前扬长而去的马车,祈晓晓有些气馁,但很快地又打起了精神。 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个能帮“梅兰茶行”卖茶叶的主意,她可没那么轻易就打退堂鼓,她一定要再接再厉,直到说服乔军赫为止! 一想到接下来必定还会再见到乔军赫,祈晓晓的心跳就莫名地又开始加速,俏脸的热度也持续不断地升高,即使在街上吹了好一阵子的凉风,也降不下来…… 第2章 隔天夜晚。 “吉祥茶楼”即使过了晚膳时间,生意仍相当好。 乔军赫花了一些时间,仔细指点丁杰立一些经营上应注意的事项之后才离开茶楼,打算返回他在杭州的住所。 由于夜里晚风沁凉宜人,他决定一个人信步走回去,然而才走没多久,一种不对劲的感觉蓦地涌上心头。 他眯起黑眸,暗中留意着身后的动静,果然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责,并非出于他的错觉。 有人跟踪他? 那会是谁?有什么目的? 乔军赫的心底升起一丝警戒,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走着,而从那一路尾随着他的脚步声来判断,后头那家伙的确是在跟踪他。 眼前正好是一小十字路口,乔军赫在转过街角之后,颅长的身影迅速闪身到一棵大树之后。 后头的脚步声立刻急急追来,而那身影一出现,乔军赫立刻出手,迅速将对方的手臂扳至身后,紧紧地扣住! 不给对方有任何挣扎反抗的机会,他猛地使劲,将对方牢牢地压抵在一旁的墙上,由于认定来者不善,因此他的力道毫不留情。 “饶……饶命啊……好疼……” 听见哀声求饶的娇脆嗓音,乔军赫诧异地一愣。 他松了手,退开一步,而眼前这名身材娇小的“嫌疑犯”即皱着一张俏脸,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孔,乔军赫的浓眉立刻皱起。 “又是你!鬼鬼崇崇地跟着我做什么?” “我才没有鬼鬼祟祟呢!”祈晓晓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为了要说服乔军赫试用“梅兰茶行”的茶叶,她早就在心里反复斟酌,想好了一套说词。 可是也不知怎地,刚才一看见他高大俊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的思绪就又莫名地陷入一片混乱,那些事先想好要说的话也都几乎忘光了。 眼看他已迈开步伐一路走远,她只好赶紧跟了上去,同时一边在心中努力回想等等要说的话。 想不到,她才刚跟过转角,就突然被他狠狠地压制在墙上。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切全发生在转眼之间,她根本没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见他此刻的脸色有点难看,祈晓晓赶紧陪笑脸,用崇拜的语气说道:“乔公子会武功啊?真是厉害耶!” 听了她的话,乔军赫只是冷哼了声。 他有个叔父醉心武术,曾拜一代大侠为师,而他自幼跟着叔父习武,身手自然有一定的水平。 “你悄悄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他冷冷地质问。 “我早就说过了啊,我希望乔公子可以考虑用我们茶行的茶叶。” “我已经拒绝过了,你还不死心?你的耐心也未免太多了点。” “嘿嘿……我祈晓晓什么没有,耐心最多了。”祈晓晓笑道。 那单纯的笑容不带有任何心机,像春风一般轻柔舒服,让乔军赫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放松,原先的不耐也顿时少了许多。 “有耐心是很好,但是你用错了地方。我说过了,我们茶楼早已有配合多年的茶行,双方合作愉快,没打算要更换。” “可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说不定我们茶行的价格和质量会更令你满意呀!”祈晓晓极力地争取。 今天一早,她已经向老板报告过她想要努力帮忙推销茶叶的事情。 听见她的“雄心壮志”,老板先是哈哈大笑,接着又大赞她很用心,允许她利用大福没事要忙的时候外出推销。 不仅如此,老板还相当大方地承诺,如果她推销成功的话,往后每个月会多给她五两银子当作奖赏。 为了这笔额外的奖赏,她当然要拼了! 见她那一副怎么也不肯死心的表情,乔军赫忍不住问:“你就这么想做我的生意?是你们老板吩咐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要努力帮茶行拓展生意。”祈晓晓赶紧自首,就怕他大少爷一个不高兴,跑去找她老板算帐。 “你老板是给了你多少酬劳,让你这么拼命?” 祈晓晓伸出手,比了个“五”。 乔军赫瞥了她青葱般的手指一眼,问道:“五十两?” 见她摇了摇头,他诧异地挑起眉梢。 “难道是五百两?”不可能吧?这太夸张了。 果不其然,祈晓晓立刻惊呼:“怎么可能有五百两?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五十两,也不是五百两,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所以,是五两?” 见他用看傻瓜似的目光在看她,祈晓晓赶紧大声提出澄清。 “是每个月多给我五两银子!” 看着她那异常认真的神情,乔军赫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而他似乎很久不曾有过这么开怀的情绪了。 祈晓晓噘起了唇儿,心里有些不服气。 “对我来说,每个月多给五两很多耶!” 她严正的声明,差点真的让乔军赫笑出来。他并不是觉得她的贫穷可笑,只是她那一脸认真的神情实在太有趣了。 “这样吧,我每个月给你五两,你就死心别来缠着我了,行吗?”乔军赫和她打起了商量。 “嗄?”祈晓晓诧异地愣了愣,随即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不行,我可不是单纯为了每个月多赚五两银子才这么扶命的,我答应过我们老板,一定会努力帮忙他推销茶叶的。” “你们老板值得你这么卖力?”乔军赫问道。 “那当然!我们老板是个亲切的好人,他体贴我是个女孩子家,还叫我不必进仓库去做那些搬货的粗活儿呢!只是他人虽好,做起生意实在太不积极了,好像茶行的生意好坏都无所谓似的。” 听见她的话,乔军赫诧异地挑起眉梢,眼底多了一分思量。 同样身为经商的生意人,要说一个老板才在乎自家茶行的生意好坏,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你们茶行的生意很差吗?” “呃……也不是啦!” 祈晓晓赶紧摇头否认,就怕他因此认定是他们茶叶的质量不佳影响了生意,那就更别想要说服他了。 “我们茶行是有固定来自京城的订单,只是我担心万一那边的客人出了什么状况,影响到茶行的经营,那我就得一个人喝西北风了。” “一个人?你没有家人吗?”乔军赫讶异地问。 祈晓晓微微一僵,眼神也黯了下来。 “我早就没家人了……”她呐呐地说。 早在六岁那年被亲生爹娘遗弃在庙口之后,她就已经没有真正的家人了。 即使她幸运地遇见了当锁匠的义父,还有后来收留她的婆婆,可是现在他们也都永远离开了她。 或许……这辈子她就注定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下去吧…… 听见她的回答,再看着她此刻落寞黯然的神情,乔军赫的心里蓦地涌上一股不忍与怜惜的情绪。 自幼生长在优渥大家庭中的他,很难想象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是怎么一个人过生活的,那必定需要很坚强的个性和很多的勇气吧? 难怪,她会宛如一朵生长在山壁的花儿,看似娇弱,其实却相当坚韧,即使受到了挫折和拒绝,也能继续坚持下去。 “如果你们的茶叶质量差,我是不可能考虑换用的。”他说道。 听出他的态度和语气已有些软化,祈晓晓的眼儿一亮,立刻问道:“那你愿意试试看吗?我刚好有把我们茶行的茶叶给带来了。” 她那双水灿灿的眼和那一脸期望的神情,让乔军赫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他叹口气,终于妥协了。 “好吧,就给你一个机会。” “太好了!” 祈晓晓眉开眼笑地欢呼,那灿烂的笑靥让乔军赫的目光不自觉地停在她的俏颜上,过了半晌才回过神。 一察觉自己失常的反应,他立即微微皱眉地收回视线,率先迈开步伐往回走。 “既然你茶叶都带了,那就到‘吉祥茶楼’去吧。” “好、好,你想去哪儿都好!” 祈晓晓开开心心地跟了过去,相信这是个好的开始,也相信在她的努力之下,一定能做成这笔生意的! 为了阻绝店内女性客人“关爱”的目光,乔军赫将祈晓晓带到二楼一间雅致的包厢中,这里是为了招待私人朋友而特别规划出来的地方。 他命店小二送了一组茶具和一壶热水进来,示意祈晓晓可以开始沏茶了,却见她露出有点不自在的表情。 “你不会沏茶?”他挑眉问道。 “我……我……”祈晓晓的表情更尴尬了。 沏茶说难不难,只要将茶叶扔进壶里、注入热水就行了,可是店小二送进来的茶具有点繁复,除了茶壶之外还有其它器具,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算了,我来吧。”乔军赫叹了口气,决定亲自动手。 他熟练地温壶、置茶,手法相当利落。 祈晓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意外地发现他的手指相当修长。 见他的手游移在茶壶、杯子之间,她竟没来由地想象着被他的大掌抚触过的感觉,而那样的想象让她的俏脸无法控制地热了起来。 当她忙着一边“瑕想”、一边脸红的时候,乔军赫已沏好了一壶茶。他不仅替自己倒了一杯,也替祈晓晓倒了一杯。 看着他轻搁在面前的那杯茶,祈晓晓有点受宠若惊地匆匆伸手去接,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当两人肌肤触碰的瞬间,刚才那些瑕想画面立刻又跃上祈晓晓的脑海,她的心一乱,手一颤,竟不慎打翻了那杯茶,茶汤立刻漫流在桌面上。 “哎呀!糟糕!” 祈晓晓低呼一声,急急忙忙地想伸手去抓起翻倒的茶杯时,一只大掌却更快地捉住了她的手。 看着自己那只被握在乔军赫掌中的手,祈晓晓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一张俏脸也瞬间烫红。 他……他为什么突然握住她的手? 像是听见她心里的疑问,乔军赫皱眉说道:“茶水很烫,你这样伸手去碰,难道不怕烫伤吗?” “呃……抱歉……”祈晓晓尴尬地道歉。 一想到自己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如此笨拙,她不仅心里懊恼极了,脸上的热度也蓦地更烫了。 乔军赫看了她那布满红晕的俏脸一眼,平常他对于女人脸红娇羞的神态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怪的是,这会儿他竟觉得她脸红心跳的模样挺迷人的。 一种微妙且带了些暧昧的气氛悄悄蔓延开来,他们的视线不自觉地交缠,最后还是乔军赫先意识到自己的失常,迅速放开她的手。 他收回视线,说道:“等等叫店小二收拾就行了,你别去碰。” “喔……那……那……茶沏好了,你要不要试喝看看?” “嗯,好。”乔军赫点了点头,撇开刚才那骤然升起的莫名情绪,开始专心地品茗。 祈晓晓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他,原本她只是一心希望他会对“梅兰茶行”的茶叶质量满意,然而看见他饮茶时闭上双眼的神情,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强烈怦跳了起来。 这种不曾有过的“异常”反应,让祈晓晓的心绪更加纷乱,必须很努力地提醒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才能勉强将心思拉回到茶叶上。 见他已试喝完毕,她期期艾艾地问:“你觉得怎么样?我们茶行的茶叶应该还不错吧?” 乔军赫放下茶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这茶叶其实相当普通,跟她所说的“还不错”有一段很大的距离,更别想要和他们“吉祥茶楼”采用的上等茶叶相提并论了。 然而,看着她那满怀期盼的神情,花佛一个渴望得到赞美的孩子,让他一时之间有点不忍心泼她冷水。 “……还好。”至少是还能入喉的程度——乔军赫有些无柰地心想。 还好?祈晓晓暗忖,既然有个“好”字,应该是还不错喽? 她打蛇随棍上地追问:“那你们茶楼愿意进‘梅兰茶行’的茶叶了吗?” 原本她以为乔军赫至少会稍微考虑一下再作决定的,想不到他却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 “当然不。”事关茶楼的生意,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为了让她死心,他索性说:“我们茶楼和长期配合的茶行早就订了契约,不可能任意更换的。” 听见他的回答,祈晓晓不禁垮下了肩,懊恼地咬着唇儿,那抹殷红在她轻咬过后显得更加红滟,也让乔军赫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心中蓦地升起一股隐隐约约的骚动。 一察觉自己接二连三的失常,乔军赫不禁皱起眉头,他决定今晚就到此为止,而且往后也不该继续和她牵扯下去了。 “好了,你要的机会我也已经给了,但是结果仍旧一样,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别再来纠缠了。” 他的语气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而且不给她丁点继续争取的机会,就已起身走出包厢。 祈晓晓见状赶紧跟了出去,却见他吩咐店小二进来收拾打翻的茶水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心里一急,想要开口喊住他,但是他的步伐极快,不一会儿就已离开了“吉祥茶楼”。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祈晓晓的心头,让她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不已。毕竟接二连三地被拒绝,想要不感到沮丧也难。 难道……她真的要就此死心吗? 当“死心”这两个字闪过脑海时,祈晓晓的心底就瞬间升起一股极度抗拒的情绪,告诉她一定要坚持下去不可! 过了两天,乔军赫在住处用过午膳之后,来到了书房,听取几名手下向他禀告一些事情。 只不过,他的目光虽是落在手下们的身上,却相当心不在焉,思绪被一张清丽的容颜给占据了。 “主子?” 手下们迟疑地开口叫唤,然而乔军赫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似的。 他的脑中正浮现祈晓晓说她没有家人的时候,眼底的孤单与落寞。她那时的神情就像一只落难的无辜猫儿般,惹人怜惜。 “主子?” 手下们又叫唤了几声,可是乔军赫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他正回想着那天晚上,他为了不让祈晓晓被烫伤而握住她的手时,她那双颊配红的娇羞神态。 “……主子?” 几名手下迟迟得不到乔军赫的响应,不由得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主子这么心不在焉的模样。 乔军赫忆起自己那晚拒绝了祈晓晓之后,她那失望沮丧的模样,而那让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丝罪恶感…… “主子?主子!” 手下们终于忍不住提高音量,而这次的叫唤总算是传进了乔军赫耳里。 他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竟又被祈晓晓扰乱心思,浓眉不禁皱了起来。 这两天,祈晓晓的身影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浮现脑海,而这也是他生平第一回被一名女子如此扰乱心绪。 乔军赫神色一敛,将脑中那抹请影挥开。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有更进一步的发现吗?”他开口问道。 “启禀主子,目前锁定的几条线索都还在持续追查中,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当初‘醉红阁’用以控制方姑娘的毒药来源,确实是来自杭州,只是究竟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方式运送到京城的,还需要再详细调查。” “嗯,尽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乔军赫命道。 这趟他大老远从京城到杭州来,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和丁杰立合伙开设“吉祥茶楼”,而是要查探一件重要的事情。 两年前,他从爹的手中正式接下“如意茶楼”之后,一心想要从旧有格局中开创新的局面,因此全部的心思都在事业上,暂时无意成家。 想不到,一心认为他应该先娶妻生子的爹娘,竟然在半个多月前,没有事先征询他的意见,就到相识多年的方员外家中去提亲,想要将对方的独生爱女方若英娶进门当媳妇儿。 方若英是个气质高雅、容貌较好的千金小姐,由于两家熟识多年又算得上门当户对,所以爹娘相当喜爱她。 过去几年来,爹娘曾不只一次地向他暗示,希望能和方家结为亲家,只是他对方若英并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根本不打算娶她为妻,因此从没有正面响应。 他心想,只要他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态度,爹娘应该就会自动死了这条心,想不到他们竟认为他没有坚决反对就等于不反对,还径自上方家去提亲! 虽然这桩婚事只是双方长辈口头上的约定,尚未正式下聘,但是相关细节却已谈得差不多了。 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他既错愕又愠恼,坚决反对这桩婚事,而他拒婚的事情传到了方若英的耳里,她以为他对她有所嫌弃,羞怒之下竟离家出走。 不料,失踪了半个月之后,她被人发现陈尸在京城郊区的一座山林中。 由于现场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官府也只能当作她不幸遇到盗匪的杀害,然而他却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 虽然方若英并不是他直接加害而死的,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因为他拒绝了婚事才会愤而离家,因此他自认为有道义上的责任。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派了几名细心又能干的手下暗中调查,而他的手下从一名与“醉红阁”关系密切的男子口中,意外得知方若英竟然是“醉红阁”正在调教中的准花娘! 这个消息让他惊愕极了,而他手下更进一步从“醉红阁”的一名丫头那儿套话,才知道原来半个月前,方若英惨遭几名恶徒玷污,他们还喂她服下一种诡异的药物,将她卖进“醉红阁”。 据说那种药物发作时,会让人感到痛苦不堪,得再度服下同样的药物,才能暂时纾解痛苦,而“醉红阁”就藉此来控制她的行动,让她无法离开。 方若英许是不堪受辱与折磨,才会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自尽身亡,而“醉红阁”的人怕惹上麻烦,便将她的尸首扔到荒郊野外去。 如此不幸的遭遇,让乔军赫感到自责与难过。为此,他决定要继续追查下去,不仅要将那几个恶徒揪出来,同时也誓言要追出那种伤天害理的药物来源,以免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根据仔细的调查过后,他发现那药物的来源极有可能来自杭州,于是他决定亲自走一遭。 “留意杭州一带所有与京城有生意往来的商家,先过滤出几个可疑的目标后,再继续深入调查。”他开口指示。 “是,主子放心,属下们一定会全力调查。” “很好,你们若有什么发现,立即回报!”乔军赫说道。他相信事情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了。 除了交代手下仔细调查之外,乔军赫自己也没闲着。 他独自一个人上街,决定在城里逛逛,除了以商人的身分考察杭州一带的商家之外,更打算暗中留心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只是没想到,他才刚上街没多久,两名姑娘见着了他,就立刻靠了过来。 “乔公子,我今儿个已经差人去买‘梅兰茶行’的茶叶了呢!” “我也是!即使我没法儿天天上‘吉祥茶楼’去捧场,我在家也都会喝‘梅兰茶行’的茶叶!” 一听见她们的话,原本想绕着离开的乔军赫不禁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说……‘梅兰茶行’?” “是啊!”两名姑娘立刻点头说道:“就是让乔公子赞不绝口的‘梅兰茶行’卖的茶叶呀!” “我赞不绝口?!”乔军赫一阵愕然。 他几时对“梅兰茶行”赞不绝口了? “是‘梅兰茶行’的人说的呀!”其中一名姑娘笑道:“她说乔公子试过他们的茶叶之后,对他们的茶赞不绝口,只是碍于早与其它茶行订了契约,所以才没法儿进他们的茶叶。” 乔军赫眯起黑眸,眼角微微抽动,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可恶的祈晓晓!他早已经明白拒绝了她,想不到她竟然不死心,还私下打着他的名号来卖茶叶? 做生意最重诚信,明明“梅兰茶行”的茶叶离让他“赞不绝口”的程度还差得远,他不能任由她这样乱搞下去。 “我还有其它要事必须处理,失陪了。” “啊?乔公子,等等呐……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两名姑娘试图挽留他,但是乔军赫没心思理会她们。他大步离开,一路朝着“梅兰茶行”而去。 一想到这两天不断扰乱他心思的女子竟然做出这种违背他原则的事情,他心中的火气就不由得窜了上来,非要找她算帐不可! 第3章 “梅兰茶行”所在的这条街原本并不特别热闹,但是今天却相当不同,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店外都聚集着一些人潮。 祈晓晓正在店门外,扯着嗓子起劲地叫卖—— “来唷!来唷!就连‘吉祥茶楼’乔老板都称赞的茶叶!快来看看,不买可惜,不买绝对会后悔唷!” 听见她的叫嚷,许多路人都好奇地聚集过来,其中尤以姑娘家居多。 “你说的是真的吗?” “乔公子真的有称赞你们家的茶叶?” 祈晓晓认真地点头,还兼拍胸脯保证。“那当然!是乔公子试喝过后亲口说的,绝不会有假!” 听见她的话,几位姑娘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我要买!” “我也要!” “还有我!” “好的,没问题!”祈晓晓眉开眼笑的,开心得几乎合不拢嘴了。“各位稍等片刻,你们要的茶叶马上会帮你们准备好!” 这样争先恐后的抢购盛况,让店铺里的大福有些傻眼,而且由于以往的生意挺清淡的,店铺里没有摆放太多的茶叶,他还特地进仓库去搬了好几次货。 “晓晓,你可真有本事,咱们茶行好久没有这样的盛况了。”大福说道。事实上,打从店铺开张以来,根本不曾有过这样的热卖景况。 “嘿嘿,老板好心聘雇我,我尽心尽力也是应该的嘛!”祈晓晓笑道。 除了想要好好表现之外,她其实也是担心自己未来的生计会出问题,才会这么卖力地想让茶行的生意好转。 “不过……”大福突然压低了嗓音,偷偷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吉祥茶楼’的乔老板真的有称赞咱们的茶叶?” “当然有啊!” 祈晓晓点了点头,脑中蓦地想起那晚她不慎打翻茶水时,他为了怕她烫伤而握住她的手。 尽管已经隔了两天,她却还清楚地记得他掌心传来的热度,每一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她的心口就隐隐发烫…… “咦?那不是乔公子吗?” “真的耶!乔公子来了!” 姑娘们兴奋的叫嚷声,拉回了祈晓晓的心思。 乔军赫来了? 她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就连呼息也变得急促,而这让她明白,其实自己心里一直很期待再见到他。 祈晓晓转头一看,就见几位姑娘已将他围住,一个个脸上皆绽放着讨好的微笑。 看着那画面,她忽然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甚至有股冲动想要上前将那些姑娘统统从乔军赫的身边拉开。 “乔公子,我刚刚买了‘梅兰茶行’的茶叶,我相信让乔公子赞不绝口的茶叶,肯定相当甘醇芬芳。” “我也买了,不过我会尽量到乔公子的‘吉祥茶楼’去捧场的!” “我也是,我这两天都有上‘吉祥茶楼’去!” 面对这些姑娘的“争宠”,乔军赫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的目光越过她们,搜寻着祈晓晓的身影,很快就见着杆在一旁的她。 “失陪一下。” 他扔下这句话之后,就撇开那些姑娘,朝祈晓晓走去。 随着他高大俊挺的身影逐渐靠近,祈晓晓的心也跳得愈来愈快。她努力扬起嘴角,挤出一抹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在一些。 乔军赫瞥了她一眼,俊颜闪过一抹犹豫,最后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的角落去。 直到离其它闲杂人等有一段距离之后,他才沉着脸,开始质问。 “我问你,我几时对你们茶行的茶叶‘赞不绝口’了?” 其实,他大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澄清一切,并且严厉地训斥她一顿,可是当他看见她脸上那抹美丽轻柔的微笑时,竟下意识地不想让她太过难堪,这也是刚才他有一瞬间迟疑的原因。 祈晓晓原本因为见了他而怦然心跳,又因为他再度握住了她的手而俏颊生嫣,可是这会儿听见他的质问,又见他的脸色不太好,这才察觉了他的不悦。 “前两天你试饮过后,不是称赞了我们的茶叶吗?”她有些疑惑地反问,而那让乔军赫的浓眉皱了起来。 “我并没有称赞,只是说‘还好’而已。”他立刻提出纠正。 事实上,当时那句“还好”已经是相当客气的说法了,真要他实话实说,他们的茶叶简直乏善可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可是……‘还好’不就是‘还不错’的意思,而‘还不错’不就是赞美吗?”祈晓晓偏着头说道。 从她的神情,乔军赫看出她是真心那么认为的,那让他有点哭笑不得,同时也因为得知她不是为达目的而编造谎言,心里的不悦降低了许多。 “恕我直言,其实我说的‘还好’,只是勉强能入喉罢了!” “嗄?不会吧?有这么惨吗?”祈晓晓错愕地瞪大了眼。 “事实上,如果你们茶叶的质量只有如此,我真怀疑你们怎么会有来自京城的固定订单?”他直言道。 以常理来判断,他们茶行应该很难长久经营下去才对。如果他们老板没有其它的生财之道,能持续经营下去还真是奇迹。 “啊?”祈晓晓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表情有些尴尬。“那个……我想……或许……或许我们茶叶有分等级吧?” 这么一说,祈晓晓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那天她只是随手带了摆放在店铺里的茶叶,说不定其实仓库里有质量更好的茶叶,而那应该会让乔军赫满意吧? “你等等,我去把我们茶行最上等的茶叶拿来给你试试!” “欸,等等!你……”乔军赫想要开口阻止,但是行动力十足的祈晓晓已经转身跑进店里了。 他无奈地轻叹口气,目光开始打量起这间“梅兰茶行”。 看起来,这实在是一间毫不起眼的茶行,不仅招牌不显眼,门面也没有好好规划与打理。 倘若刚才不是有祈晓晓在外头卖力地叫卖,恐怕一般路人在经过这条街时,不太会注意到这间茶行。 这样一间质量不佳又没有好好经营的茶行,竟然也能经营两年多,而且还有来自京城的固定订单? 乔军赫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茶行,陷入一阵沉思。 祈晓晓迅速奔进茶行后,原本想请大福进仓库去拿一些质量最好的茶叶出来的,可是大福刚巧被几个打算买茶叶的姑娘围着。 看大福兴高采烈的模样,像是十分享受姑娘们的包围,不仅没空理她,甚至根本没注意到她跑了进来。 “算了,我自己来吧!”祈晓晓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反正她只是要拿一些茶叶而已,并不需要扛一大堆沉重的东西,不必大福帮忙也没关系。 祈晓晓转身进入仓库,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 仓库的空间不算太大,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光线因而有些昏暗。 她一边走进去,一边东张西望,面对眼前一大堆的茶叶存货,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判断茶叶的质量。 “会是从摆放的位置来区分吗?还是……哎呀!”她想得太过专心,没注意到一旁的桌子,纤腰就这么撞了上去。 腰部传来的疼痛让她皱着小脸低呼一声,而耳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则让她愣了愣。 低头一看,就见一颗石子从脚边滚开。 “哎呀!我的‘勇气宝珠’!” 她赶紧追了过去,心想仓库才不过这么一点大,应该不至于不见,可想不到那石子一路滚到墙边之后,竟然不见了! “咦?怎么回事?” 她弯下腰来,在昏暗的光线中仔细寻找,这才发现原来墙的底下有一道缝,她那颗石子就从缝滚了过去。 “原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房间啊!”倘若不是她的石子一路滚了进去,她根本不会发现哩! 为了捡回她的石子,祈晓晓只好赶紧寻找通行隔壁房间的门。 起初,她完全没看见任何的门,后来又不死心地仔细查看了一遍,才发现原来刚好有个架子挡住了一扇不是很显眼的木门。 她动手将那个架子搬开,却发现那扇门上竟然有把锁。 “这房间里该不会放了些老板值钱的家当吧?不然怎么会锁上呢?” 看着眼前这扇门,祈晓晓的心里有些犹豫。 她知道不能随便擅闯老板的地方,可是那石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一定得拿回来才行啊! “唔……只是进去一下子,拿回我的‘勇气宝珠’之后就马上出来,这样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打定主意之后,祈晓晓伸手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将缠在上头的一要细长金属线圈拉直。 这支发簪是她那位当锁匠的义父送给她的,当年义父在工作时,她常跟在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开锁的技巧,像眼前这种锁完全难不倒她。 果然花不了太久的时间,一声轻微的“喀答”声传来,那把锁应声开启。 “嘻嘻,太好了!” 祈晓晓立刻推门而入,仔细在地面寻找了一会儿,很快在墙角找到了她的“勇气宝珠。” 当她拾起那颗石子打算离开时,目光不经意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才发现里头摆放的也是茶叶,并不是她原先以为的值钱家当。 “原来只是茶叶啊,可是为什么要分开摆放呢?” 一丝疑惑蓦地浮上祈晓晓的心头,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大概这些茶叶是要送到京城去的,老板怕大福不小心拿错了货,才会分开来摆放吧!” 她不禁又想,如果是送往京城的茶叶,质量肯定比店铺里的其它茶叶还要上等,而既然她要拿茶叶给乔军赫试试,当然最好是给他最上等的,说不定他试饮过后会大为满意呢! 祈晓晓连连点头,愈起愈觉得这是好主意。 “如果乔公子对咱们的茶叶感到满意,那么不只‘吉祥茶楼’,说不定连他在京城的‘如意茶楼’也有机会用咱们的茶叶,那我将来的生计肯定就不用愁了!” 美好而乐观的未来,让祈晓晓不禁眉开眼笑的,反正老板先前早已同意让她拿些茶叶供人试饮用。 “就这么办!我先拿给乔公子试试,等老板回来之后,再向老板报告吧!” 打定主意后,祈晓晓拿了一罐茶叶,仔细地锁上房门、将架子搬回原位之后,才转身走出仓库。 眼看大福还是被那几位姑娘包围住,她笑了笑,快步走到店铺外,就见乔军赫一脸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久等了!喏,这可是咱们店里最上等的茶叶喔!” 见他盯着被塞到手中的茶叶,仿佛想说些什么,祈晓晓怕他想拒绝,便赶紧说道:“你就试试看,反正又不吃亏,这次你一定会满意的!那个……店里还有其它客人,我先进去帮忙了!” 像是怕他将茶叶扔还给她似的,留下这几句话之后,她就匆匆转身返回店铺,帮大福招呼那些客人了。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想到她真的是在为了自己的生计而扶命努力,乔军赫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好吧,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夜晚,过了晚膳时间后,街上渐渐没有什么路人走动。 皎洁的月光下,一户富裕人家的大门被打开,一名头发斑白的妇人将祈晓晓送出了门。 “晓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这一趟,还耽搁了你那么多时间。瞧,现在都这么晚了。” 祈晓晓笑着摇头,说道:“兰婶,别在意,我很久没见到顺子了,心里头也很挂念他呢!” “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女孩儿,不过你这样临时跑开,茶行那边的工作会不会受到影响?”兰婶担心地问。 “放心,我们孙老板是个很亲切的好人,只要明儿个跟他说明原由,应该不会怎么样的。” “那就好,谢谢你了。” “别客气,兰婶赶紧进去照顾顺子吧,我也该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别客气,兰婶赶紧进去照顾顺子吧,我也该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告别了兰婶之后,祈晓晓独自一个人踏着月色,转身离开周家。 过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为了贴补家用,帮周家洗衣裳。由于她的性情开朗,所以和周家仆人的交情都还不错。刚才那位兰婶是灶房大娘,而顺子则是兰婶的孙子,年八岁,很喜欢黏着她玩。 今天傍晚时,兰婶突然跑来找她,说顺子这几天病了,却使性子不肯吃药,还说他很想念晓晓姐姐,一定要见了晓晓妊妊才肯乖乖吃药。别无他法之下,兰婶也只好跑来找她了。 眼看傍晚已没什么顾客上门,店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于是她跟大福说一声之后,就跟着兰婶离开了。 她相信,以老板体贴亲切的个性,若是知道她是为了去探望一个生病的孩子,应该可以体谅的。 倘若老板要因此扣一点工资,她也可以接受,最重要的是顺子已经乖乖吃了药,也答应她会好好养病,快点恢复健康。 祈晓晓扬着一抹微笑,一边回想着过去和顺子一起玩耍的有趣情景,一边慢慢踱步回家。 然而,当她一推开家门,脸上的微笑却突然僵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一片凌乱,许多东西散乱一地。 祈晓晓错愕地愣了半晌后,才快步走进大厅。 点燃烛火之后,屋内的景象更是令她休目惊心——不仅桌椅翻倒一地,连柜子也被推倒了! “怎么会这样?” 是贼吗? 可是,她又不是什么富裕的千金小姐,从屋内家徒四壁的情况也知道她的经济括据了,不可能有任何值钱东西能偷啊! 再说,倘若只是想要窃取值钱的财物,怎么会这样大肆破坏屋里的一切,把桌椅和柜子都弄得如此凌乱? 祈晓晓咬了咬唇,一股恐惧的情绪油然而生。 屋内被肆虐过的景象,看起来像是跟她有着深仇大恨的人,非要翻遍屋子的每一寸,将她给揪出来似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祈晓晓心乱如麻,思绪也陷入一片紊乱。 难道……她不小心跟什么人结了仇?但……不可能呀!她的生活单纯,并没有和任何人结下梁子啊! 会不会……会不会是对方找错了对象? 一个接一个的猜测浮上心头,而在心慌意乱之间,她忽然听见外头的门被推开的声响! 她倒抽一口凉气,眼中布满惊慌。 惨了惨了,她刚才太过惊慌,大门还没上口就急忙进来查看,这会儿会是谁闯了进来?该不是那个“仇人”去而复返,要来抓她或是……杀了她?! 祈晓晓的脸色一白,迅速吹熄了烛火,躲藏在幽暗的墙角。 她紧咬着唇儿,不断地在心中祈祷那个人不要发现她的存在,可是房里的烛火很快又被点燃,耳边传来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让她的一颗心几乎快蹦出胸口。 过多的害怕,让祈晓晓几乎快不能呼息了。她悄悄地抬起头来,赫然看见一个背光的高大身影宛如黑网似地将她笼罩起来,而且还朝她伸出了手…… “不!不要杀我!” 她怕得闭上双眼,纤细的身子也不断地发抖。 原本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脑中甚至还浮现着自己颈子被扭断的可怕情景,想不到对方却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一看,看见了乔军赫的俊脸。 “是你……”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泪水瞬间决堤,克制不住地扑进他的怀里。 “我好怕……好怕……我以为我要被杀了……我以为我死定了……呜呜……好可怕……还好是你……” 乔军赫愣了一愣,她的投怀送抱让他有些意外,而软玉温香在怀中,让他的心跳有点纷乱。 “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他开口安抚着。怀中的娇躯不断颤抖,很显然她真的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打从跟她初次见面,她就一直是乐观开朗又坚强的模样,他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那将他心底的怜惜情绪全勾了出来。 他轻搂着她,任由她像个孩子般地在他的怀里宣泄。 她的泪水、她的啜泣,仿佛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让他的神情也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别怕,有我在,你很安全。”他轻声安慰着怀中的泪人儿。 祈晓晓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当她发现自己竟扑进他的怀里大哭时,俏颊瞬间飞上两抹红晕,不过想到刚才他耐心温柔地安抚她,她的心里就甜蜜蜜的。 然而,这股乍然升起的甜蜜情绪,却因为她的目光落在屋内的一片凌乱而瞬间烟消云散。 乔军赫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屋内的一片狼藉,黑眸闪过一抹精光。 “我问你,你今天给我的那些茶叶,是经过你们茶行老板的允许吗?” 祈晓晓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此事,但还是摇了摇头,据实说道:“我们老板常常不在店里,今天也不例外,不过老板之前早就说过了,我可以拿店内的茶叶给客人试饮啊!” “是吗?”乔军赫沉吟了一会儿。“那么,你今天拿给我的,是平常卖给一般客人的茶叶吗?” “不是,那是我到仓库时,意外发现放置在另一个上了锁的小房间里的。我想那些应该是卖到京城去的茶叶,质量肯定比店铺里的好,所以才会拿给你。” “嗯。”乔军赫点了点头,接着又问:“所以你们老板不知道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茶行的?今天都没碰见你老板吗?” “我傍晚的时候有事先离开茶行,之后就没有再回店里了,想不到一回到家,就看见屋子变成这样……” “幸好你没回茶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嗄?”后果不堪设想? 祈晓晓诧异地愣住了,脑中也不禁浮现更多的疑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你要追问我们茶行的事情?这和我家里被弄成这样有关系吗?” “嗯,那是因为……” 乔军赫正要解释时,俊脸忽然一凛。 见了他不寻常的神色,祈晓晓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怎么了?” 乔军赫示意她噤声,目光迅速在屋内绕了一圈,接着他揽着她,闪身躲到一扇倾倒的门板之后。 这个地方相当隐密,又紧靠着窗子,倘若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也可以立刻带着祈晓晓离开。 “到底怎么……” 祈晓晓想要问个清楚,他却以手指点住了她的唇,并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低语…… “别出声,有人来了。” 听见这番警告,祈晓晓的身躯瞬间僵硬,丝毫不敢乱动,就怕任何一丁点儿的声响,就会害他们两人陷入险境。 屏气凝神了一会儿后,果然听见有人走进屋内的声响,而且从脚步声来判断,闯进屋里的不只一个人。 “那臭丫头回来了吗?” 听见其中一人开口说话,祈晓晓惊讶地瞪大了眼。 这声音……怎么有点像茶行的老板孙国祥呢? 正当祈晓晓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应该只是声音和老板有点相似的时候,另一个人也跟着开口说话了。 “好像没有。怪了,她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咦?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像大福! 祈晓晓愣住了,思绪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难道……外头的人真的是老板和大福? 错愕间,她不禁想到刚才乔军赫问了一堆关于茶行的事情,难道……她的屋子被弄得如此凌乱,真的和老板有关? 可是……为什么呢?她又没做出什么卷款潜逃的事情来,老板没道理要这样对付她呀! 祈晓晓的心绪纷乱不已,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恶!那个臭丫头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想不到她竟然会开锁,要不是在房里看见她的帕子,恐怕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偷偷闯进去过,还带走了过两天要交的货!” 咦?她的帕子? 祈晓晓伸手摸了摸腰间,这才发现自己的帕子真的不翼而飞了,看来可能是她在搬动架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勾落的吧。 “那丫头看起来傻愣愣的,想不到竟然会察觉仓库里的秘密,还有办法开锁闯进去,会不会她其实是官府的人?”大福怀疑的声音传来。 “不可能,官府那边我早已经用银子打点好了,绝对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孙国祥说道。 “那她怎么会闯进房里,还拿走咱们的货?” “说不定是有人眼红咱们赚进的利润,所以派了她混进来,想要抓住把柄来要挟咱们。哼!上回李三那个家伙想要偷货自己去卖,原本以为这回找个完全不知道咱们底细又只会乖乖听从吩咐的傻扭来当门面,再加上有你就近监视她,应该不会有事,想不到还是出了状况!” 祈晓晓一愣,这才明白原来孙国祥选中她的原因只是看中她的“单蠢”,认为她会乖乖地听从指示,不会因为有点小聪明而惹出任何麻烦。 现在想想,当初孙国祥告诉她不需要进仓库去做粗活儿,根本只是为了避免被她发现仓库里另有玄机而已,亏她当时还满心感动,认为自己幸运地遇上了一位亲切又体贴的好老板! 只是……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她不过是取走了一罐茶叶罢了,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紧张?那罐茶叶里头到底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祈晓晓的心里浮上巨大的疑惑,很想向乔军赫问个清楚,却又碍于孙国祥和大福还在一旁而不敢出声。 “那……现在怎么办?”大福问道。 “当然是得快点将那个臭丫头揪出来啊!要是让她给跑了,恐怕会后患无穷!”孙国祥咬牙切齿地说。 “那逮到她之后,要怎么处置她?” “当然是先把咱们的货追回来,然后再杀了她,就像先前我们杀了李三那混帐家伙一样!” 听见这番冷血的话,祈晓晓差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想不到,原先那名伙计根本不是家中有事辞了工作,而是被孙国祥给杀了?!那么她……她也会面临同样的命运吗? 极度的恐惧让她身子发冷,下意识地想要伸手环抱住自己,手肘却不小心碰撞到门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咦?有声音?” 大福怀疑的声音立刻响起,吓得祈晓晓差点停了呼息,而乔军赫也眯起了黑眸,全神警戒着。 “什么声音?我没听见啊!” “可是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会不会是她回来了,正躲在哪个角落?” “找找看!” “是。”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开始在屋里游走,祈晓晓的情绪处于极度的紧绷状态,一颗心也跟着悬在半空中。 感觉出她的不安,乔军赫收拢手臂,将她的身子搂得更紧。 祈晓晓的脸蛋刚好贴在他的胸膛上,耳边传来规律而沉稳的心音,那奇异的让她焦虑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而他温暖的怀抱让她整个人暖烘烘的,仿佛像是被夏日暖阳晒过一般的暖和。 孙国祥和大福在经过一阵搜索之后,并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是我听错了。”大福问道:“那现在呢?” “那臭丫头大概不会回来了,货也没在这里,看来得另外想法子将她揪出来了!”孙国祥忿忿地说。 “她会不会和‘吉祥茶楼’的乔军赫有关?” “乔军赫?他不是从外地来的商人吗?那臭丫头怎么会和他有关系?”孙国祥讶异地问。 “她今天打着乔军赫的名号在卖茶叶,还说乔军赫试喝过后感到满意,所以我才在想……会不会她其实是乔军赫派来卧底的人?” 孙国祥想了想,摇头说道:“如果真是那样,她应该不会蠢得大声嚷嚷着乔军赫的名号。” “嗯……说得也是。” “不过还是小心为妙,乔军赫那边还是仔细查探一下。” 听了他们的对话,祈晓晓的心里既懊恼、又愧疚。 老天,她这不是害惨了乔军赫吗? 万一被孙国祥他们发现她确实将茶叶拿给了乔军赫,他们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给杀了? 想象着乔军赫惨遭毒手的画面,祈晓晓的一颗心蓦地狠狠揪了起来,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孙国祥和大福离开之后,乔军赫和祈晓晓又谨慎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从藏身处出来。 见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透着慌乱与无助,乔军赫开口安慰道:“放心,他们已经走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 祈晓晓看了看他的俊脸,心中立刻下定了决心。 “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她说道。 “那你呢?” “我得赶紧离开这里呀,总不能待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抓我吧?”祈晓晓一边说着,一边在一片凌乱中收拾了几件衣裳。 “你有地方可以去吗?”乔军赫关心地问。 “呃……这个嘛……”祈晓晓的神色有点尴尬。 她早已没了亲人,身上又没有太多的银两,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上哪儿去避祸。 尽管有些茫然与无助,她还是强迫自己坚强起来,至少在乔军赫的面前,她希望自己表现得勇敢一点。 “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会有地方可以栖身的。” 乔军赫皱起了眉头,听起来明明她无处可去了,要他怎么能放心? “我看,你暂时到我那儿吧。”反正他杭州的住所相当宽敞,也刚好有多余的一间客房能让她住下。 他心想,这对她而言绝对是最好的安排,想不到一听见他的提议,祈晓晓竟然毫不考虑地摇头。 “不!我不去。” “为什么?”乔军赫不解地问。 “你刚才不是也听见了,他们怀疑我跟你有关系,我已经连累你了,要是再到你那里去,只会给你惹来更多的麻烦,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呢!不行!我不能到你那里去,否则你会有危险的!” 听了她的话,乔军赫的心底蓦地涌上一阵暖意。 原来,这妮子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明明她的性命受到严重的威胁,而且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不知道能上哪儿去,可是她却因为担心连累了他,宁可自己一个人离开。 倘若不是天性善良,又怎么会有如此的反应? 乔军赫望着她,心里除了感动之外,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而他也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对她坐视不管。 “所以,你是怕会连累我?” “当然啊!” “那你自己呢?”乔军赫问道:“你刚才不是也听见了,他们不会善罢罢休的,难道你不怕危险?” “我……我不怕。” 见她明明怕得脸色都发白了,却还硬要逞强,乔军赫故意调倪地问:“喔?那刚才是谁怕得躲在我怀里大哭?” “呃……这……” 祈晓晓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原本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你就暂时到我那里去吧,别担心,他们不能拿我怎么办的。” “可是……” “说起来,你也是因为想要做成我的生意,才会不小心惹上麻烦的,我有责任要保护你。” “嗄?”祈晓晓诧异地瞪大了眼。明明是她闯下的祸,他怎么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走吧,继续留在这里,要是他们去而复返,那就麻烦了。” 祈晓晓看着再度被他握住的手,心跳也像上回一样无法控制地怦然狂跳,但这一次,她隐约有种预感——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即将和他紧密地连结在一起…… 第4章 离开那间被破坏得宛如废墟的屋子之后,乔军赫带着祈晓晓,来到他位于杭州的住处。 由于他原本就没打算久住,因此这趟到杭州,除了帮忙调查事情的手下之外,他只带了一名随行的奴仆。 “我已经命人去整理客房了,你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至少在这里,你不必担心性命受到威胁。”乔军赫说道。 “谢谢你。”祈晓晓由衷地感激。 坦白说,如果没有他收留,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儿去?尤其孙国祥和大福正到处想抓她,说不定她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他们给逮住了。 他们那些阴狠的话语还言犹在耳,如果真的不幸被他们抓住,那她的下场肯定相当凄惨。 只不过……她现在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因此替他带来了危险,她实在无法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 “我待在你这里,真的没关系吗?要是被老板和大福发现了,那怎么办?”她忧心仲仲地问。 “放心吧,我没那么不济事,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他那充满自信而笃定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让祈晓晓心底的不安霎时降低许多。 不再担心生命安危之后,她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脑中仍有无数个疑问,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过是拿了些茶叶,为什么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茶叶……究竟有什么问题?”她忍不住问。 “它的问题可大了。” 乔军赫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她先前塞给他的茶叶,交到她的手中。 “喏,你自己瞧瞧就知道了。” 祈晓晓疑惑地打开夹一看,这才发现那里头装的并不是她原先以为的茶叶,而是一种淡橘色的粉末。 “咦?这是什么呀?” 她想要将粉末倒出来看个仔细,却被乔军赫厉声制止。 “小心!别碰它!” 祈晓晓被他的叱喝声吓了一跳,当下不敢再乱动。 乔军赫将那罐可疑的粉末拿回去,并且小心盖好之后,才开口说道:“这是一种很歹毒的药物。” “歹毒的药物?”祈晓晓诧异地瞪大了眼。 “嗯,若是不慎吸入或是服用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药效发作,身子就会宛如千刀万剐一样痛楚,除非再度服下同样的药物,才能暂时舒缓。” “什么?这么可怕?” 祈晓晓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退了一大步。 幸好她刚才没有莽撞地将粉末洒出来,要不然他们说不定会不慎吸入体内,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其实,这次你误打误撞,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乔军赫一边说,一边将那罐粉末收回柜子之中。 “帮了你?怎么说?”祈晓晓问道。 “坦白说,这趟我到杭州来,就是为了追查这些歹毒的药物。” 今天将她塞给他的“茶叶”拿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试用,他就被丁杰立找去问了许多经营上的问题,一直忙到晚上才又想起了这件事。 当他正想要试用时,打开罐子一看,赫然发现里头装的并不是茶叶,而是可疑的粉末。 诧异之余,他立刻找来一名经验老道的药师帮忙鉴定,证实这些粉末确实就是他正在追查的药物。 这样的结果,说明了为什么孙国祥没有认真经营茶行,也不太在乎生意的好坏,却照样能经营下去——因为他们真正的利润来自这些药物,茶行只不过是用来避人耳目罢了! 照这样的情况看来,他们茶行来自京城的订单,恐怕订的不是茶叶,而是这些歹毒的药物。 当他得知“梅兰茶行”就是他要追查的目标之后,闪进他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心祈晓晓的安危。 从她先前的反应,他相信她根本不知道“梅兰茶行”在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而她无意中将药物当成了茶叶拿给他,若是这件事情被他们老板发现,恐怕会惹祸上身。 一想到她一个孤单娇弱的女子,面临着豺狼般阴狠狡诈的恶徒,他的心底就涌上了深深的担忧。 怕她出事,他赶紧打探她的住处,并且立刻赶过去探望。 当他发现大门没上闩时,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推门而入、燃起烛火后,果然看见了屋里一片凌乱。 当时,还以为她已经遭遇不测了,那让他的心狠狠地揪紧,而胸口传来的那阵疼痛,让他发现自己还挺在乎她的。幸好因为她有事晚归,才躲过了一劫。 回想起她的惊慌、她的无助,还有她扑进他怀里大哭的模样,乔军赫的心底就泛起了阵阵怜惜,而她不想拖累他的这份善良心意,更是让他感动不已。 生平第一次,他有股想要将一名女子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好好保护的念头,不想再让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儿受到更多的委屈与伤害。 “你是为了追查这些药物,才到杭州来的?”祈晓晓诧异地问:“那你……你是官府的人吗?” “不是,我有我自己必须追查的理由。” 乔军赫原本打算将一切的前因后果说明清楚,但是看见她的脸上略显疲惫,便立刻改变了主意。 “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又折腾了一夜,应该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嗯,也好。”祈晓晓毫无异议地点头。 刚才惶恐不安的情绪,让她的身子处于极度紧绷僵硬的状态,这会儿松懈下来后,她确实感到有点疲累,就连眼皮也变得相当沉重。 祈晓晓就寝之后,乔军赫将几名手下召到书房,并将“梅兰茶行”的那罐“茶叶”给取了出来。 “这就是主子要追查的东西?”一名手下问道。 “没错。现在已经确定这东西来自‘梅兰茶行’,接下来要追查的重点,就是弄清楚老板孙国祥是从哪里弄来这些药物、还有没有其它的共犯,以及他究竟都卖给哪些对象。”乔军赫说道。 “是,属下明白了,那这个东西要交给杭州这边的官府吗?”手下指了指乔军赫手中那罐药粉。 “不,不能交给这边的官府。” “为什么?”手下不解地问。 “因为杭州这边的官府,已经被孙国祥给买通了。” 稍早在祈晓晓的住处时,孙国祥就亲口说他已花银子买通了官府的人。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孙国祥收买的究竟是官府里的什么人,但是为防万一,他不能贸然将物证送进官府。 万一到手的证物被官府的人销毁,甚至还反咬他们一口,随便罗织罪名冠在他们头上,那就麻烦了。 “那主子打算怎么处理?”手下问道。 “我已经修书一封,陆武。”乔军赫点名其中一名手下,并将书信交到他的手中。“你快马返回京城,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德亲郡王的手中。” 德亲郡王是“如意茶楼”的常客,由于年纪相仿、性格相近、志趣相投,两人的私交非常好,而德亲郡王也知道他这趟到杭州来的真正目的,还承诺只要他握有了确切的物证,就会帮忙查办此事。 “是,属下一定会将书信亲手交到德亲郡王的手中。” “很好,那你明天一早就动身,路上要小心有人跟踪。孙国祥他们一伙人心机深沉又狡猾,凡事要谨慎一些。” “是,那……主子不打算回京城吗?” 乔军赫摇了摇头,完全没考虑这么做。 “现在孙国祥他们怀疑我与这件事情有关,恐怕正暗中注意着我的动静,倘若我突然返回京城,等于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为了瞒过那几个狡诈的家伙,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就这样吧,你们之后进行调查时,记得要更小心一点。” “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手下们退下之后,乔军赫也离开了书房,打算返回寝房歇息,然而,当他穿越回廊,经过客房时,却听见房内传来了声响。 他讶异地停下脚步,凝神细听,那声响确实是来自客房,而且听起来像是呜咽啜泣的声音。 她不是已经睡了吗?难道作了恶梦? 乔军赫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后,伸手敲了敲房门。 等了一会儿,房里除了她持续的呜咽声之外,并没有其它响应。他试着轻推了下房门,发现并没有上闩。 乔军赫推门而入,柔和的月光洒进房里,映照在床榻上的人儿身上。 她果然作了恶梦,不仅眉心紧蹙、辗转反侧,还发出了呜咽的低泣声,颊上甚至已布满泪痕。 看着她那副可怜今今的模样,乔军赫的胸口一紧,心底好生不忍。 他快步走到床边,试着将她唤醒。 “晓晓,醒醒。” 他开口轻唤了几声,甚至还伸手轻拍了拍她的面颊,可是她仍深陷在梦中,被过往的梦魇纠缠不放。 梦境中,祈晓晓回到了六岁那年——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她被逃债的亲生爹娘带到热闹的寺庙门口。 爹娘说,他们要去买糖葫芦给她吃,要她乖乖在寺庙门口等着。 她很听话,乖乖地站在寺庙门口不敢随便走动,可是爹娘去了好久好久,却没有再回来。 她一直等,心里始终相信爹娘会回来,可是直到太阳下山,寺庙的人都散去,甚至就连卖糖葫芦的小贩也离开了,她的爹娘还是没有出现。 “呜呜……爹、娘……为什么要丢下晓晓?晓晓会乖乖听话,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呜呜……” 她仿佛变回了当时那个年仅六岁的女孩儿,心中既惶恐又无助,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爹娘要丢下她? 伤心啜泣了好一会儿后,梦境中的画面一转,浮现当年她义父去世之后,她那尖酸刻薄的义母将她轰出家门的画面。 “义母……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会乖乖的……我不会要求穿新衣裳,也不会吃很多很多……求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义母不顾她伤心的哭求,还是狠下心肠将她赶了出去,而那天晚上下着滂沱大雨,她还不幸遇到了几个想将她卖入青楼的坏人。 她一路惊慌失措地逃跑,不慎在雨中跌倒,绝望地嚎啕大哭,幸好有亲切的婆婆对她伸出援手。 “呜呜……婆婆……我没有家……没有爹娘……连义父也没有了……我没有家人……我真的可以去婆婆家吗……” 梦境中的时空迅速跳转,与她相依为命了好几年的婆婆,终究也因为年迈过世而离开了她。 “婆婆……呜呜……婆婆……怎么连您也离开我了……我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呜呜……”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嚷,乔军赫大致猜出了她过去不幸的境遇,而那让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紧掐住,为她感到心疼。 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怎么有人舍得伤害她呢? 他伸出手,温柔地为她拭去颊上的泪痕。 当乔军赫的手指触碰到祈晓晓的脸颊时,睡梦中的她忽然抓住他的手,仿佛一个孤单很久的人终于遇见了同伴般,牢牢地握住,不肯放开。 “别再丢下我了……我一个人好孤单……” 她可怜兮兮的低语,那破碎的啜泣让乔军赫的浓眉紧皱,恨不得痛揍过去那些胆敢伤害她的人。 而正当他满心怜惜之际,祈晓晓像是突然梦到被孙国祥和大福追杀,开始发出恐惧的呼喊。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慌乱地叫嚷了一会儿之后,她的嗓音突然变得更加惊惶。 “不!不!不要杀他!他是无辜的,你们要杀就杀我吧,不要杀乔公子,这件事跟他无关……不要……” 听见她的话,乔军赫不仅为之动容,一颗心更是被深深地撼动了。 这番睡梦中的叫嚷,不啻是她发自内心最真实的反应,而她为了保护他,竟然宁可让孙国祥杀了她? 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骤然涌现的热烫暖流在他的胸口激烈地澎湃、震荡着。 不过他的感动没能持续多久,就立刻被担心给取代,因为恶梦中的她开始激烈地挥舞手脚,甚至还伸手紧抓自己的颈子。 因为她激动的挣扎,指甲在细嫩的肌肤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伤痕累累了。 “晓晓,快醒来,你只是在作恶梦!” 乔军赫喊了几声,甚至伸手轻摇了摇她的肩头,却还是叫不醒她。 眼看祈晓晓的动作愈来愈激烈,别无他法的乔军赫只好躺上了床,将她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来制伏她的举动。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尽管祈晓晓一开始还是不断地挣扎,但是在他的怀抱中,她的情绪逐渐安稳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见她像是终于脱离了梦魇的纠缠,不再激烈地挣扎,乔军赫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她伸手搂住。 他一愣,低头望着祈晓晓,就见她并没有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身躯,嘴里发出模糊的呓语。 “别丢下我……我会乖乖的……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听见她可怜兮兮的低语,乔军赫的心里一阵不忍。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又躺了回去,任由她赖在他的怀中,而他则喃喃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 原本他打算等她睡熟了之后,再悄悄离开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否因抱着她的感觉太美好、太舒服,他哄着哄着,竟不知不觉地闭上双眼,跟着睡着了…… 和煦的晨光中,悦耳的鸟叫声隐约响起。 一股异样的感觉,不断骚扰着原本还在沉睡的乔军赫。 半睡半醒间,他感觉自己怀中有一只猫儿不安分地扭动,小脸儿还在他的胸膛上磨磨蹭蹭着。 他睁开双眼,不期然地看见偎在自己怀中的人儿。诧异地愣了片刻后,他立刻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原本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哄她入睡,想不到结果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他低头望着祈晓晓,此刻她的睡颜恬美沉静,嘴角还噙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像是正作了什么好梦。 果然还是这样宛如春风般的温柔笑靥最适合她了,他由衷希望她往后的每一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没有任何的烦恼与忧虑。 乔军赫凝望着她微笑的睡颜,不自觉地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这趟到杭州,本来只是为了追查那些药物以及和丁杰立合伙开设“吉祥茶楼”,从没有预料到会碰上这么一个特别的姑娘。 过去这些年,他的心中只有“如意茶楼”,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让家传的事业更加蓬勃,可是现在,他却将她摆进了心里。 或许是她明明是个孤单而脆弱的姑娘,却异常的坚强、勇敢而开朗,那难得而珍贵的特质,深深地吸引他吧。 乔军赫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祈晓晓的容颜,目光宛如春阳般温柔,过了不知多久,才蓦地回过神来。 他收回心思,转头看了看天色。 眼看已经天亮好一阵子,他也该赶紧离开了,毕竟未婚男女同床共枕地度过一夜,总是非常不合礼教的事情。 虽然她脸红的模样相当娇俏迷人,但是为了避免让她困窘尴尬,他还是趁她醒来之前赶紧离开比较好。 乔军赫先是将她搭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拿开,接着再轻轻地移开她的身子,打算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离开。 想不到,睡梦中的人儿相当不合作,突然一个翻身,不仅再度抱住他,整只左脚还顺势跨到了他的身上! 这样煽情的姿势,让他们两人的身体贴靠在一起,而她丰盈的酥胸紧抵着他,匀称的腿儿更是亲密地与他交迭。 乔军赫闭上眼,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奈的呻吟。此刻的情况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甜蜜的折磨。 她的脸儿正好埋在他的肩窝,吐出的气息就拂在他的颈子上,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更加暧昧。 他深吸口气,努力想要屏除脑中的“杂念”,无奈睡梦中的祈晓晓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柔嫩的小手竟开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 乔军赫咬了咬牙,努力忍受这样的“骚扰”,想不到她不安分的小手居然渐渐地往下游移而去! 经过她这番无心的挑逗,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欲望被唤醒了,要是再继续任由她这样“上下其手”,万一他的理智一时溃散,那就来不及了。 在一切失控之前,乔军赫赶紧抓住祈晓晓的小手,不让她继续“作怪”下去。 祈晓晓在睡梦中蹙起眉头,发出抗议的咕哝声。 她正作着一个好梦,梦到自己抱着一床暖呼呼又柔软的被子,那幸福温暖的感受让她忍不住将被子抱得紧紧的,不想放手。 可是,怎么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试图将她扯开呢? 讨厌……她不想要松手,她还要继续紧抱着这床温暖的被子…… 她噘起了唇儿,半睡半醒地睁开双眼,蓦地看见一张近在眼前的俊颜。 咦?咦咦?现在是什么情形? 祈晓晓怔怔地望着乔军赫的俊脸,脑子尚未完全清醒就立刻陷入一片混乱,实在很难好好地思考。 乔军赫看着她,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 他本来打算悄悄离开的,想不到她却醒了,而且还是在他们两人肢体亲呢交缠的情况下醒来。 此刻她娇憨的神情看起来相当迷人,微微轻启的红唇更是诱人。乔军赫的心底蓦地掀起一阵骚动,有股想要品尝她滋味的欲望。 乔军赫清了清喉咙,努力挥开脑中的“邪念”。 “醒了吗?”他低声问。 祈晓晓眨了眨眼,逐渐从惺忪的状态中清醒。 当她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人正亲呢地同床共枕时,耳边仿佛传来“轰”的一声,一张粉嫩俏脸瞬间胀红。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他……她……他们怎么会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且还搂抱在一起? 像是看出她的错愕,乔军赫开口解释道:“昨晚你作了恶梦,又哭又嚷的,还激动得抓伤了自己,你还记得吗?” “呃……呃……我……” 祈晓晓试着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她似乎真的作了恶梦,梦到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虽然在睡梦中,可是她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似乎听见了温柔的低语,安抚了她伤心激动的情绪。 这么说来,昨夜是他发现她作了恶梦,所以好心地安慰她,结果她却缠住了他,不让他离开? 祈晓晓尴尬极了,正觉得无颜面对乔军赫的时候,突然又想到刚才她在睡梦中以为自己抱住了一床温暖的被子,不仅用自己的脸蛋亲呢地磨蹭,甚至还不安分地摸来摸去…… 老天!原来她抱的根本不是被子,而是乔军赫的身躯,并且,现在她的一条腿还跨在他的身上!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祈晓晓的脸蛋烫得几乎快冒烟了,同时也巴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给埋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羞愧地道歉,赶紧从他的身上退开,窘迫得快无地自容了。 乔军赫看出她的尴尬,为了不让她更困窘,他刻意用泰然自若的态度说道:“没关系,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心里的压力不小,难怪会作恶梦。” “嗯……” 虽然他说的没错,可是一想到自己竟然“非礼”他,祈晓晓就羞愧得低着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好了,那我先回房去,你再歇息一下吧。”乔军赫说道。 要是他再继续和她同床共枕,再继续看着她满脸绯红的娇羞模样,他恐怕真的会克制不住地亲吻她。 乔军赫翻身下床,原本打算离开的,但才刚走到房门口,就敏锐地听见从外头隐隐约约传进来的骚动。 他停下脚步,眼底掠过一丝警戒,屏气凝神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半晌后,他不仅迅速转身走回床边,还动手褪去了自己上身的衣物,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祈晓晓原本正目送他离去,想不到他却突然走了回来,而且还褪去了衣衫!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他赤裸的胸膛,思绪严重打结。 错愕间,乔军赫不仅再度回到床上,而且还二话不说地搂住她,低头吻住了她惊讶的红唇! 祈晓晓被他的举动给吓傻了,倘若说刚才她的思绪严重打结,那么现在她则是完全无法思考了。 在他灼热的气息笼罩下,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不自觉地闭上双眼,承受着他的亲吻。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亲吻她,但是她却一点儿也没有厌恶或排斥的感觉,一颗心甚至还因此悸动不已…… 意乱情迷间,耳边突然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响。 一听见有人闯入,乔军赫立刻掀起被子,遮住祈晓晓的身子,同时也迅速下床,动手解下了床幔。 “搞什么?” 他皱起浓眉,狠狠地瞪向闯入者,一脸好事被打断的愠怒表情。 闯进来的几个人有点傻眼,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没能看个仔细,但还是隐约看见了原本在床上热烈亲吻的身影。 一名下人结结巴巴地说:“主……主子……这些官差说要来抓人,小的实在是拦不住……” “莫名其妙的抓什么人”乔军赫的口气仍然相当不悦。 带头的官差说道:“昨天夜里,‘梅兰茶行’的孙老板来告官,说他店里的祈晓晓盗走了店里一大笔钱财。” 听见这番话,床幔里的祈晓晓立刻瞪大了眼,心里又惊又气。 想不到孙国祥那个阴险奸诈的家伙竟然编织罪名嫁祸给她,看来是想要藉由官府之力来逮住她吧? “就算她真的盗走了‘梅兰茶行’的银两,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抓人也找错地方了吧?” “我们今天一早接获密报,有人看见那个女人过了这间屋子,所以我们现在是来搜人的!” 刚才他们不顾奴仆的拦阻,已经强硬地闯进乔军赫的房间,却没看见任何人影,便一路找到客房来。 “这里没有什么祈晓晓,就只有我的女人而已。”乔军赫说道。 听见他宣称自己是他的女人,祈晓晓的心蓦地狂跳不止。 虽然她已经猜出刚才他会突然褪去上衣、搂住她亲吻,只是为了要骗过这些官差,但是回想起刚才两人亲呢拥吻的情景,她仍是克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不管怎么样,咱们奉命行事,非要仔细搜查不可。”官差想要上前搜人,却被乔军赫给挡住了。 “此刻我的女人有些衣衫不整,岂能被你们瞧见?况且我都说了,这里没有祈晓晓,唯一的姑娘就只有我的女人而已。” 一听见床上的女子衣衫不整,几个官差像是更感兴趣了,坚持道:“我们是奉命行事,你若是不想跟官府作对,最好识相点,赶紧让一边去,否则小心咱们将你押回官府去!” 面对官差们的恫吓,乔军赫毫不畏惧。 “若你们执意要搜我的床,也行,只不过届时德亲郡王向你们兴师问罪,你们担待得起吗?” 一听见德亲郡王的名号,官差们的脸上果然立刻浮现一丝忌惮,但是很快又起了怀疑。 “德亲郡王可是皇亲国戚,你不过是一名商人,休想打着德亲郡王的名号来吓唬咱们!” “不信?” 乔军赫冷哼了声,取出一只玉牌,上头刻着皇室专属的徽纹。这是当初他准备动身到杭州时,德亲郡王怕他会遇到什么麻烦而特地给他的。 原本郡王的用意,是让他在有需要的时候藉此动用官府的援助,想不到,现在他却得拿这只玉牌来对付官府的人,真是始料未及啊! 带头的官差上前仔细查看,认出那的确是皇亲国戚才有的玉牌后,表情立刻显得相当尴尬。 “呃……这个……那个……看来我们得到的消息有误,刚才多所得罪,还请乔老板不要见怪。” “滚!”乔军赫懒得跟他们多废话,直接下达逐客令。 “是、是!小的这就离开!” 官差们怕惹祸上身,赶紧匆匆离开了。 第5章 祈晓晓原本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官差会硬闯到床边查看,然后将她给抓走,直到官差离开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一想到官差都已经找上门来,深深的忧虑又涌上心头。 她掀开床幔,急急地下床,走到乔军赫身旁。 “怎么办?官府的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别担心,我刚才不是已经将他们打发掉了吗?”乔军赫安抚道。 “可是……如果他们不死心,仍暗中监视或是调查,那该怎么办?再说,孙国祥既然会编造罪状陷害我,也很有可能会陷害你呀!” 祈晓晓愈想愈担心,快被自己预设的种种状况给吓坏了。 “我果然不该到你这里来的,我看……我还是别继续住在这儿得好,万一真的害了你,那可怎么办?” “你这么怕会连累我?”乔军赫问道。 “当然啊!” “为什么?”他又追问。 “因为……”因为什么? 祈晓晓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她这么担心会连累了他呢? 坦白说,她从来就没有认真去思考过这个问题,一切全都是出自心底最直接的真实反应。 “你担心我的安危,是吗?” “嗯……是啊。”祈晓晓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担心他的安危,不希望他因为受到牵连而遭遇任何伤害。 “我也同样担心你的安危,如果你自己一个人离开,我会放心不下的,知道吗?”乔军赫说道。 听了他的话,祈晓晓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他这番话……是在说他在乎她吗? 她有些害羞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神灼热,但是……目光却不是落在她的脸上。 他在看什么? 祈晓晓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衣衫不整。 昨夜上床就寝时,她就已褪去外衣,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而经过她恶梦中的挣扎以及刚才的亲吻,她中衣的襟口微微开敞,不仅暴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甚至还能隐约看见贴身的兜儿。 她的双颊瞬间染上红晕,尴尬地想要退开,却因为太过匆促而撞到身后的椅子,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小心!” 乔军赫眼捷手快地伸手一揽,将她的身子搂进怀里。 软玉温香在怀中,她那温软的身躯和满脸娇羞的神色,让乔军赫的体内瞬间燃起了欲望的火焰。 他的呼息变得急促,感觉理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低声轻叹。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放开她,却又不想放手。 祈晓晓的心一揪,以为他终究忍不住嫌弃她一再地给他惹麻烦,难过得有股想要掉泪的冲动。 “我……对不起,我老是给你添麻烦,我看我还是离开吧。”她说着,想要从他的怀中退开,但他却仍搂着她不放。 “谁准你走的?” “可是……你不是嫌我惹麻烦,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吗?”祈晓晓有些委屈地低语,情绪低落极了。 乔军赫闻言又是一叹,坦白说道:“我那么说,是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继续刚才在床上对你做的事。” “嗄?” 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祈晓晓一愣,不仅双颊的热度再度往上飙升,就连呼息也乱了节奏。 乔军赫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一回,不是为了保护她而在官差闯进来时做戏,而是他真心想这么做。 祈晓晓脸红心跳地闭上双眼,柔顺地承受他的亲吻,甚至还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搂住他的颈项。 “晓晓。”乔军赫一边吻着她的脸颊,一边开口轻唤。 “嗯?” “等孙国祥他们一伙人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你跟我一起到京城去吧。”乔军赫在她的耳畔低语。 对祈晓晓,他已不想放手,他想要将这个美好善良的人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要她成为他的人。 他翻身压住她的娇躯,低头给了她一记火热的亲吻。 乔军赫在她的身体释尽了所有热情之后,爱怜地吻了吻她汗湿的鬓发,将她因激烈欢爱而疲倦的身子紧搂在怀中,知道自己从此之后再也放不开她了…… 祈晓晓在激烈的欢爱后,因为疲倦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直到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才幽幽转醒。 一睁开眼,她就看见乔军赫仍躺在枕旁,而且正闭目熟睡着。 回想起刚才两人欢爱的情景,祈晓晓的一张俏脸霎时布满红晕,心里暗暗庆幸他还没醒来,不然她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才好? 她脸红心跳地咬着唇儿,实在不敢想象他们竟然有了肌肤之亲,但一切却又发生得那么自然…… 她还记得,过程中他曾开口要她跟他回京城去,这是为什么?他对她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他会有这样的提议,是因为知道她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所以同情、怜悯她吗?抑或是因为喜欢她,想将她留在身边呢? 她想,就算他没有将她留存身边的打算,她也不后悔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他,因为她早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祈晓晓望着他的俊脸,心底荡漾着满满的情意,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时,一颗心突然蠢蠢欲动了起来,忍不住想要亲吻他。 他还在睡,她偷偷轻吻一下,应该……可以吧? 克制不住心底强烈的想望,祈晓晓悄悄地凑上前去,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唇片轻吻了下。 当两人的唇片相贴之际,她不禁为自己大胆的行径而脸红发烫。 没想到,就在她想要退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他们浑身发烫,几乎快喘不过气了,他才终于松开她的唇。 祈晓晓脸红地望着他,发现他的眼底根本没有半丝睡意。 “你……你一直是醒着的?” “是啊,还好我只是闭眼假寐,并没有真的睡着,要不然就不会知道自己被人偷袭了。” 听见他的话,祈晓晓霎时觉得糗极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结结巴巴地试着解释。 “那是不小心的喽?我很欢迎你以后随时都这么的‘不小心’。”乔军赫低低一笑,害祈晓晓更加羞窘了。 她那满脸通红的模样迷人极了,而他们又一丝不挂地躺在同一张床上,乔军赫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再度被挑起了。 他的眸光变得火热,哑声问道:“你身子还会不会不舒服?” “呃?”不舒服?祈晓晓愣了会儿后,才意会到他问的是什么。“还……还好,休息过后,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祈晓晓原本以为他只是关心她,想不到他的大掌却开始在她的胴体上游移,这才明白原来他询问她身体的状况,是想要再来一次…… “晓晓,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他的气息拂在她敏感的耳畔,让她的身子娇颤不已。 “什……什么?”她喘息地问。 “等孙国祥的事情处理完后,你愿不愿意跟我回京城?” 祈晓晓仰着头,氤氲迷蒙的眸子凝望着他的俊颜。 “为什么?” “因为我要娶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听见他的回答,祈晓晓突然掉下眼泪。 看出她流的是惊喜的眼泪,乔军赫一边为她拭泪,一边笑问:“怎么?嫁给我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不是!”祈晓晓立刻摇头。 “那你为什么哭?”他早已猜出了答案,却仍忍不住问她。 “因为我太开心了,但是……你确定要娶我?” “当然。”乔军赫的回答再肯定不过。 “为什么?”祈晓晓仍有些犹疑,毕竟在她的心里,他是那么的完美,她真的配得上他吗? “这还用问?你这么温柔善良,谁不喜欢你?若是我不快点将你娶回家,要是被其它男人发现你的好,那怎么办?”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祈晓晓害羞地说,心底却是涨满了喜悦。 “我说有,就是有。” 她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但却有着比什么都珍贵的性情,他很庆幸自己这趟到杭州来遇见了她,庆幸自己发现了她的美好。 他相信,这辈子很难找到像她一样美好的人了。 从他的神情和语气,祈晓晓知道他是认真的,那让她心里感动不已,忍不住伸出双臂紧接住他。 “这是表示你愿意吗?”乔军赫问。 “我愿意,当然愿意!” “那太好了。” 乔军赫再度吻住了她。他们紧搂着彼此,两情相悦,使得一切更加美好,沉浸在淋漓尽致的欢愉之中,直到最后一同攀上最绚烂的巅峰…… 由于知道自己已经被孙国祥和大福给盯上了,乔军赫很清楚他不适合亲自去进行调查。 幸好他的几名手下相当能干,花了几天的时间,就追查到了制造那些药物的地方,正不动声色地严密监视着对方的动静,一切已到了准备收网的阶段。 只是,孙国祥和大福像是知道自己会被逮似的,这几天竟然彻底地销声匿迹,行踪不明。 现在乔军赫的手下正在追查他们两人的下落,只要顺利逮住他们,人证、物证都到了手,就能交由德亲郡王来严办此事了。 这天午后,用完午膳后,乔军赫前往“吉祥茶楼”去处理一些事情,临去前,他给了祈晓晓一个缠绵的热吻,要她乖乖等他回来。 祈晓晓听话地留在屋里,一个人坐在庭院的亭子中乘凉赏花。 看着满园盛放的花儿,她脑中想的却是这几天两人之间的温柔缠绵,一张俏脸不禁布满红晕。 他承诺过,等他追查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就要带她回京城,娶她为妻,对此她满心期待,相信自己的未来是一片美好。 正当祈晓晓忍不住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绽放欣喜微笑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口传来隐约的骚动,像是有个女孩在放声大哭。 “咦?怎么回事?” 祈晓晓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又已答应了乔军赫不会出门去,于是就请随从张义到屋外瞧瞧。 眼看张义去而复返,她立刻追问:“怎么了?外头怎么回事?” “回小姐,外头有一个女孩儿,年纪约莫八,九岁大,一直哭哭啼啼的。”张义据实以告。 “她为什么哭?你有问吗?” “有问了,她说她和爹娘不小心走散了,可是我问她住在哪儿,她却一直哭个不停,没有回答。”张义无奈地说。 祈晓晓愣了愣,张义的这番形容,让她蓦地想起自己当年被亲生爹娘抛弃在寺庙门口的遭遇。 一阵怜惜涌上心头,同时她也不禁担忧那个女孩是不是和她过去一样,不幸遭到了亲生爹娘的遗弃? “把她带进来吧,我来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看她住在哪儿,好送她回去。”祈晓晓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带她进来。” 张义立刻转身离开,花了比刚才更久的时间才回来,但却没有将人带进来,而外头的哭声仍持续着。 “怎么了?为什么没把人带进来?”祈晓晓疑惑地问。 “回小姐,我想要将那女孩儿带进来,可是她怎么也不肯跟我走。”张义一脸无奈地回答。 “为什么不肯?” “她说她又不认识我,而且还说我看起来像个大坏蛋,一定是想要诱拐她,她才不会上当。” “嘎?” 这样的答案让祈晓晓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心里也不禁赞赏那个女孩儿还挺聪明的,很有警觉心。 张义接着又叹道:“那女孩儿说不要我这个坏大叔,除非有温柔的大姐姐,她才要进来。” 温柔的大姐姐?她应该勉强算是吧?祈晓晓笑道:“她就在门口而已吗?我去瞧瞧吧!” 她心想,只不过是到门口而已,又没有要上街去,应该不会出事。 快步到门口后,果然看见门外有个哭得很伤心地女孩。 祈晓晓蹲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女孩儿的头。 “小妹妹,妳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哭得这么伤心?” 女孩儿抬起泪眼望着她,一边哭,一边回答:“呜呜……我叫珠儿,我跟爹娘走散了……我找不到他们了,我想要回家……呜呜……” “珠儿,别怕,没事的,妳一定能回家的。现在告诉我,妳家住在哪儿?”祈晓晓耐心十足地哄问。 “我不会用说的……可是我大概认得路……大姐姐,妳可以陪我走吗?”珠儿可怜兮兮地问。 祈晓晓的脸上掠过一丝为难,她可没忘了乔军赫的叮咛。 “乖,珠儿,大姐姐不方便陪妳走,请这位大叔叔陪妳好吗?”她指了指跟在一旁的张义。 珠儿看了张义一眼,立刻激烈地摇头反对。 “不要!不要!我不要他!我才不要他!” “珠儿别怕。”祈晓晓试着劝道:“这位大叔不是坏人,他是很亲切的好人,会将妳好好地送回家的。” “不要!我不要!我要大姐姐陪嘛!”珠儿一边哭嚷着,眼泪又再度掉个不停。 “这……” 祈晓晓蹙起眉头,心里好生犹豫。 她实在不忍心看这个女孩儿继续哭个不停,可是又知道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不该随便上街去的。 “大姐姐,求求妳,我好想要回家,我不要一个人,妳带我回去好不好?”珠儿哭着恳求。 在珠儿接二连三的哭求下,祈晓晓愈来愈心软了。 当年,她在寺庙门口等不到爹娘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惶恐与不安,这孩子此刻应该也是同样的慌张与无助吧? 犹豫了一会儿后,祈晓晓跟她打起了商量。 “那这样吧,大姐姐和这位大叔一起陪妳回去,这样好吗?” 现在是大白天,又有张义在一旁陪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也是她所能想出来最折中的办法了。 珠儿看了看祈晓晓,又看了看张义,才终于点头同意了。 “好吧。” “太好了,那走吧。”祈晓晓牵起珠儿的手,说道:“现在告诉大姐姐,妳家住在哪里?” 珠儿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路的另一头。 “往那个方向吗?”祈晓晓问。 “对。”珠儿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走吧!” 祈晓晓和珠儿走在前头,张义则跟在后头保护她们。 握着珠儿又小又软的手,祈晓晓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她忍不住想,等她嫁给了乔军赫之后,将来也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到时候,她一定要用满满的爱和关心,让他们的孩子在幸福的气氛中长大。她绝对不要让孩子经历她过去那种孤单无助的处境,而她也相信,他们的孩子一定能在幸福喜悦中成长的。 祈晓晓一边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一边牵着珠儿弯过街角,结果冷不防,有两个身影窜了出来。 她惊呼一声,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就被一条有怪味的帕子强硬地捂住口鼻,整个人迅速晕了过去。 “你们是谁?快放开她!” 张义大声叱喝,立刻上前要救人,但是对方却狠狠地将他痛打一顿,不一会儿就将他给打趴在地上。 眼看大福已摆平了张义之后,孙国祥扔给一旁的珠儿一锭银子。 “妳做得很好,这拿去买东西吧!” 珠儿拿了银两,有些迟疑地看了祈晓晓和张义一眼。 她是城里的一名孤儿,刚才正饿肚子的时候,这两个大叔发现了,便要她照着他们的吩咐,说只要将屋子里的大姐姐骗到这里来,就会给她钱去买东西吃。 为了填饱肚子,她当然答应了。可是……刚才这两个人对她很好,她这样害他们,心里有些不安…… 孙国祥挥手驱赶道:“去去去!这里没妳的事了,妳再不走,我可是要把银子收回来了!” 珠儿一听,当下紧握着那锭银子跑了。 打发掉珠儿后,孙国祥看着昏迷的祈晓晓,哼道:“哼!我就知道这个臭丫头一定是躲在乔军赫那里!” 为了把祈晓晓给引诱出来,他还特地趁乔军赫单独外出的时候,买通了刚才那个女孩儿前去演一场戏。 事情果然如他的预料,而这个“单蠢”的臭丫头也果然轻易地上当了。 孙国祥踹了踹倒在地上的张义,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回去转告你家主子,若是想要他的女人活命,就自己一个人到城外虎林坡的破庙来。” “还有,记得叫乔军赫把这臭丫头偷走的货也带来!”一旁扛着祈晓晓的大福也帮腔说道。 “没错!要是他没把东西带来,或是找了其他帮手一起前来,那就等着替这个臭丫头收尸吧!” 狠狠地撂下话之后,孙国祥和大福又狠踹了张义好几脚,这才扛着昏迷不醒的祈晓晓迅速离开。 第6章 由于知道自己已经被孙国祥和大福给盯上了,乔军赫很清楚他不适合亲自去进行调查。 幸好他的几名手下相当能干,花了几天的时间,就追查到了制造那些药物的地方,正不动声色地严密监视着对方的动静,一切已到了准备收网的阶段。 只是,孙国祥和大福像是知道自己会被逮似的,这几天竟然彻底地销声匿迹,行踪不明。 现在乔军赫的手下正在追查他们两人的下落,只要顺利逮住他们,人证、物证都到了手,就能交由德亲郡王来严办此事了。 这天午后,用完午膳后,乔军赫前往“吉祥茶楼”去处理一些事情,临去前,他给了祈晓晓一个缠绵的热吻,要她乖乖等他回来。 祈晓晓听话地留在屋里,一个人坐在庭院的亭子中乘凉赏花。 看着满园盛放的花儿,她脑中想的却是这几天两人之间的温柔缠绵,一张俏脸不禁布满红晕。 他承诺过,等他追查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就要带她回京城,娶她为妻,对此她满心期待,相信自己的未来是一片美好。 正当祈晓晓忍不住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绽放欣喜微笑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口传来隐约的骚动,像是有个女孩在放声大哭。 “咦?怎么回事?” 祈晓晓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又已答应了乔军赫不会出门去,于是就请随从张义到屋外瞧瞧。 眼看张义去而复返,她立刻追问:“怎么了?外头怎么回事?” “回小姐,外头有一个女孩儿,年纪约莫八,九岁大,一直哭哭啼啼的。”张义据实以告。 “她为什么哭?你有问吗?” “有问了,她说她和爹娘不小心走散了,可是我问她住在哪儿,她却一直哭个不停,没有回答。”张义无奈地说。 祈晓晓愣了愣,张义的这番形容,让她蓦地想起自己当年被亲生爹娘抛弃在寺庙门口的遭遇。 一阵怜惜涌上心头,同时她也不禁担忧那个女孩是不是和她过去一样,不幸遭到了亲生爹娘的遗弃? “把她带进来吧,我来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看她住在哪儿,好送她回去。”祈晓晓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带她进来。” 张义立刻转身离开,花了比刚才更久的时间才回来,但却没有将人带进来,而外头的哭声仍持续着。 “怎么了?为什么没把人带进来?”祈晓晓疑惑地问。 “回小姐,我想要将那女孩儿带进来,可是她怎么也不肯跟我走。”张义一脸无奈地回答。 “为什么不肯?” “她说她又不认识我,而且还说我看起来像个大坏蛋,一定是想要诱拐她,她才不会上当。” “嘎?” 这样的答案让祈晓晓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心里也不禁赞赏那个女孩儿还挺聪明的,很有警觉心。 张义接着又叹道:“那女孩儿说不要我这个坏大叔,除非有温柔的大姐姐,她才要进来。” 温柔的大姐姐?她应该勉强算是吧?祈晓晓笑道:“她就在门口而已吗?我去瞧瞧吧!” 她心想,只不过是到门口而已,又没有要上街去,应该不会出事。 快步到门口后,果然看见门外有个哭得很伤心地女孩。 祈晓晓蹲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女孩儿的头。 “小妹妹,妳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哭得这么伤心?” 女孩儿抬起泪眼望着她,一边哭,一边回答:“呜呜……我叫珠儿,我跟爹娘走散了……我找不到他们了,我想要回家……呜呜……” “珠儿,别怕,没事的,妳一定能回家的。现在告诉我,妳家住在哪儿?”祈晓晓耐心十足地哄问。 “我不会用说的……可是我大概认得路……大姐姐,妳可以陪我走吗?”珠儿可怜兮兮地问。 祈晓晓的脸上掠过一丝为难,她可没忘了乔军赫的叮咛。 “乖,珠儿,大姐姐不方便陪妳走,请这位大叔叔陪妳好吗?”她指了指跟在一旁的张义。 珠儿看了张义一眼,立刻激烈地摇头反对。 “不要!不要!我不要他!我才不要他!” “珠儿别怕。”祈晓晓试着劝道:“这位大叔不是坏人,他是很亲切的好人,会将妳好好地送回家的。” “不要!我不要!我要大姐姐陪嘛!”珠儿一边哭嚷着,眼泪又再度掉个不停。 “这……” 祈晓晓蹙起眉头,心里好生犹豫。 她实在不忍心看这个女孩儿继续哭个不停,可是又知道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不该随便上街去的。 “大姐姐,求求妳,我好想要回家,我不要一个人,妳带我回去好不好?”珠儿哭着恳求。 在珠儿接二连三的哭求下,祈晓晓愈来愈心软了。 当年,她在寺庙门口等不到爹娘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惶恐与不安,这孩子此刻应该也是同样的慌张与无助吧? 犹豫了一会儿后,祈晓晓跟她打起了商量。 “那这样吧,大姐姐和这位大叔一起陪妳回去,这样好吗?” 现在是大白天,又有张义在一旁陪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也是她所能想出来最折中的办法了。 珠儿看了看祈晓晓,又看了看张义,才终于点头同意了。 “好吧。” “太好了,那走吧。”祈晓晓牵起珠儿的手,说道:“现在告诉大姐姐,妳家住在哪里?” 珠儿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路的另一头。 “往那个方向吗?”祈晓晓问。 “对。”珠儿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走吧!” 祈晓晓和珠儿走在前头,张义则跟在后头保护她们。 握着珠儿又小又软的手,祈晓晓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她忍不住想,等她嫁给了乔军赫之后,将来也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到时候,她一定要用满满的爱和关心,让他们的孩子在幸福的气氛中长大。她绝对不要让孩子经历她过去那种孤单无助的处境,而她也相信,他们的孩子一定能在幸福喜悦中成长的。 祈晓晓一边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一边牵着珠儿弯过街角,结果冷不防,有两个身影窜了出来。 她惊呼一声,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就被一条有怪味的帕子强硬地捂住口鼻,整个人迅速晕了过去。 “你们是谁?快放开她!” 张义大声叱喝,立刻上前要救人,但是对方却狠狠地将他痛打一顿,不一会儿就将他给打趴在地上。 眼看大福已摆平了张义之后,孙国祥扔给一旁的珠儿一锭银子。 “妳做得很好,这拿去买东西吧!” 珠儿拿了银两,有些迟疑地看了祈晓晓和张义一眼。 她是城里的一名孤儿,刚才正饿肚子的时候,这两个大叔发现了,便要她照着他们的吩咐,说只要将屋子里的大姐姐骗到这里来,就会给她钱去买东西吃。 为了填饱肚子,她当然答应了。可是……刚才这两个人对她很好,她这样害他们,心里有些不安…… 孙国祥挥手驱赶道:“去去去!这里没妳的事了,妳再不走,我可是要把银子收回来了!” 珠儿一听,当下紧握着那锭银子跑了。 打发掉珠儿后,孙国祥看着昏迷的祈晓晓,哼道:“哼!我就知道这个臭丫头一定是躲在乔军赫那里!” 为了把祈晓晓给引诱出来,他还特地趁乔军赫单独外出的时候,买通了刚才那个女孩儿前去演一场戏。 事情果然如他的预料,而这个“单蠢”的臭丫头也果然轻易地上当了。 孙国祥踹了踹倒在地上的张义,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回去转告你家主子,若是想要他的女人活命,就自己一个人到城外虎林坡的破庙来。” “还有,记得叫乔军赫把这臭丫头偷走的货也带来!”一旁扛着祈晓晓的大福也帮腔说道。 “没错!要是他没把东西带来,或是找了其他帮手一起前来,那就等着替这个臭丫头收尸吧!” 狠狠地撂下话之后,孙国祥和大福又狠踹了张义好几脚,这才扛着昏迷不醒的祈晓晓迅速离开。 一种恶心不适的感觉,让祈晓晓从昏迷中逐渐苏醒过来。 她蹙眉呻吟了声,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景象相当陌生。 这是哪儿? 她心惊地左右张望,发现自己被带到一间破庙,而破庙中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就是大福。 糟了!看来她落入了孙国祥和大福的手里,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大福正好转过头来,发现她已睁开双眼。 “妳醒了?” 祈晓晓又惊又怒地瞪着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一双手被捆绑在身后,而由于体内的迷药还没完全退去,所以她几乎使不出力来。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要把被妳偷走的货拿回来,再将妳和乔军赫都宰了!” 祈晓晓倒抽一口凉气,脸色也因为害怕而显得苍白。 “哼,要不是因为妳这个臭娘们,我们现在也不用这么狼狈地躲躲藏藏了!”大福忿忿地啐道。 要知道,他们卖的那些药物,随便一点点就价值不菲,被她偷走了一罐,他们的损失可不小。 更麻烦的是,其它合伙人以为他们像先前茶行里的李三一样,想要私吞货物自己偷偷去贩卖牟利,不仅已将原本放置在“梅兰茶行”的药物全数移走,甚至还撂下了狠话,要他们在十天之内把货给补回来,否则就要像他们对付李三一样地对付他们。 为了怕真的被合伙人给宰了,他和老板只好匆匆关了“梅兰茶行”,躲起来避风头,同时设法将祈晓晓这个臭娘儿们给找出来。 由于怀疑她就躲在乔军赫的住处,所以他们在暗处悄悄监视了许久,却一直没看见她现身。 今天老板灵机一动,使计派了那个叫珠儿的女孩到门口哭一哭,果然成功地将祈晓晓给引了出来。 现在,就等着乔军赫将货给带来,然后再杀了他们俩泄恨,他和老板对其他合伙人就有交代,并能潜逃到其它城镇去东山再起了。 “你们为非做歹,做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本来就该受到国法的制裁!”祈晓晓忿忿不平地说。 “住口!” 大福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力道之大,让她的脸颊立刻浮现清晰的五指印,甚至还肿了起来。 祈晓晓疼得快掉眼泪了,可是心里的话不吐不快。 “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事实!大福,你难道没有家人吗?如果你的家人被下了那种药,受到这么可怕的伤害,你会有什么感想?” 她试着勾起大福的同理心,只可惜这一招并不管用。 “哼,如果我的家人被下了这种药,我一定拍手叫好!”大福的神情和语气都透着强烈的恨意。 二十多年前,娘身为他爹的小妾,却暗地里背着爹偷人,不仅和家中一名长工有染,还生下了他。 虽然爹并没有将娘和他逐出家门,却将他当成了出气包,几乎每天都对他拳打脚踢、羞辱咒骂。 在他十八岁那年,有一次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还击,还在一怒之下冲动地将那个混账老头给杀了。 弑父之后,他偷了家中一些值钱的财物逃走,后来在因缘际会之下遇见了孙国祥,从此跟在孙国祥的身边。 听见大福的话,祈晓晓惊愕极了,然而从大福含恨的神色,她隐约猜出他必定有一段很不堪又伤痛的过去。 “不管怎么样,你们做的事情总是不对的,那些无辜的人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够了!我可不像听妳说教!”大福烦躁地打断她的话,他瞪了她一会儿,目光忽然变得淫邪。 打从她到“梅兰茶行”的第一天,那娇俏的容貌和曼妙的身材就让他心痒痒的,这会儿既然她落入他的手中,不乘机奸淫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 他那淫猥的目光,让祈晓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你想做什么?”她紧张地问。 “嘿嘿……”大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躯上游移,不怀好意地说:“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妳先让我乐一乐吧!” 祈晓晓明白了他的意图,吓得脸色发白。 “不!你不能这么做!” “不?这可由不得妳!我看乔军赫已经上过妳了吧?正好让妳比较一下,看大爷我是不是比乔军赫还要威猛?” “不!你要是过来的话,我立刻咬舌自尽!” 听了她的恫吓,大福突然扑上前去,撕了块布塞到她的嘴里。 “嘿嘿,这下看妳还能怎么咬舌自尽?只是这么一来,等会儿就听不见妳浪荡的叫声了,还真有点可惜呢!” 祈晓晓绝望又害怕地掉下眼泪,她努力想要逃开,但双手被反绑又浑身无力的她,很快就被大福给压倒在地。 她拼命地摇头,拼命地踢蹬,却丝毫阻挡不了色欲熏心的大福。 他伸出魔掌,往她的胸前探了过来,就在他打算扯开她的衣襟时,壮硕的身躯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搞什么?”大福恼怒地低咒。 “搞什么?我才要问你搞什么!”孙国祥恶狠狠地瞪着他。“我才刚去外头看看情况,你就给我不安分了起来!” 大福有些心虚,却又忍不住说:“反正最后都要杀了她,先玩玩她的身子有什么关系?” “要玩她的身子当然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 “为什么?” “蠢啊你!”孙国祥没好气地骂道:“乔军赫随时有可能过来,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偷偷带人来?在将他解决掉之前,绝对不能松懈了防备!” “喔……原来是这样。”大福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脑袋,不得不承认孙国祥说得确实有道理。 “现在你就给我好好地看住这臭丫头,等到货拿回来、收拾了乔军赫之后,看你想要怎么玩她都行。” 听了孙国祥的话,大福的眼睛一亮,垂涎地盯着祈晓晓曼妙的身躯,嘿嘿地笑个不停,迫不及待地想要狠狠地奸淫她。 祈晓晓害怕地猛掉眼泪,心里又慌又矛盾。 她一方面希望乔军赫快点来救她,另一方面又怕万一他来了之后,不幸惨遭毒手,那可怎么办才好?她一点儿也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呀! 乔军赫在接获张义的通知之后,震惊又愤怒,立刻策马前来救人,一张俊脸写满了担忧。 尽管心急如焚,他却没有贸然直闯破庙,而是谨慎地让马儿停在一段距离之外的山林中,以免马蹄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他知道现在情况对他们相当不利,要是有任何一点的闪失,都很可能替祈晓晓惹来杀身之祸。 为了顺利救出她,他必须沉着冷静……但是这该死的难!一想到她正落入孙国祥和大福的手中,他就担心得快疯了! 好在孙国祥和大福并不知道他会武功,这让他多了一些救人的筹码。 以最短的时间来到虎林坡的那间破庙之后,乔军赫悄悄隔着一段距离,从破庙的窗口望进去。 看见祈晓晓的双手被反绑,嘴里还塞了布条,他的黑眸瞬间燃起了怒气,紧握的双拳也发出了喀喀的声响。 “混账!”他咬牙低咒了声。 该死的孙国祥和大福,他绝对要他们付出代价! 冲天的怒气差点让他失去理智地冲进破庙,但是他勉强按捺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衡量目前的情况。 对方只有两个人,凭他的身手,他有把握能够制伏他们,可问题在于祈晓晓还在他们的手中。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贸然现身,反而会让祈晓晓陷入险境,因此他暂时只能以静制动、见机行事。 乔军赫不动声色地潜近,宛如一头锁定猎物的豹子,正静静地潜伏在一旁,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破庙内,孙国祥和大福等了又等,两个人都显得有点心浮气躁。 “怪了,他怎么还没来?”孙国祥不耐地皱起眉头。 “该不会咱们高估了这女人对乔军赫的重要性,他根本没打算要来救她吧?”大福推测道。 “应该不至于,否则他怎么会将她窝藏在住处?我去外头瞧瞧,你给我看好她,别再动什么歪脑筋。” 孙国祥独自一个人走到破庙外来探看情况,而这正好给了乔军赫将他们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他拾起一个石块,往孙国祥右前方的远处扔去。 石块落地所发出的声响,立刻引起了孙国祥的注意,他紧张而戒备地盯着右前方的方向,想看看是不是乔军赫从那方向来了。 趁着这个时候,乔军赫迅如疾风地从左后方突袭。当孙国祥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乔军赫以一个强劲有力的肘击加手刀,迅速将孙国祥给打昏。他用的力道相当大,即使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也会昏迷至少一个时辰以上。 摆平孙国祥之后,乔军赫的胜算立刻多了几分。 他在破庙外头制造巨大的声响,而破庙中的大幅立刻心生戒备,抓着祈晓晓出来查看究竟。 当大福一跨出破庙门口,一记拳头立刻迎面而来,不过或许是因为大福从小被拳打脚踢久了,反应相对也变快,因此惊险地闪过这个袭击。 “好家伙!竟想暗算我?哪有那么容易!”大福紧捉着祈晓晓,狠狠地瞪着乔军赫。“你若是想要她活命,最好别轻举妄动!” “妳最好立刻放开她!”乔军赫厉声叱喝。 大福冷嗤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我又不是蠢蛋,干么听你的话?她可是我的王牌呢!” “因为你若是不乖乖地照我的话做,我只要打个暗号,你下一瞬间就会立刻万箭穿心!” 听了他的话,大福的脸色大变。 “什么?你……你竟然敢带人来?” “没错,我不仅带了人,而且他们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乔军赫说着,突然朝大福背对着的那扇窗子举手打了个暗号。 大福悚然一惊,反射性地回头张望,但是哪里有什么埋伏的身影? 当他惊觉上当时,心口已被乔军赫狠狠地打了一拳,那剧烈的疼痛让他踉跄了几步,而原本箝制住的祈晓晓也被乔军赫给拉走。 “晓晓,妳还好吧?” 乔军赫动手取出她嘴里的布条,关心地低头审视她的情况。当他看见她脸颊的红肿时,眼底立刻迸出愤怒的火焰。 “他们竟敢打妳?” 就在乔军赫震怒不已的时候,大福扑上前来打算还击,而乔军赫立刻将祈晓晓轻推到一旁,和大福打斗起来。 大福年轻气盛、身强体壮、逞凶斗狠惯了,打斗起来杀气腾腾,然后乔军赫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他自幼就跟着叔父习武,身手自然远比没有正式拜师学艺的大福要高强许多。 一想到祈晓晓受到的惊吓和伤害,乔军赫就丝毫不留情,才不一会儿的功夫,大福就已鼻青脸肿,最后在一记强劲的顶心肘中昏死过去。 乔军赫余怒未消地瞪着昏迷的大福,若非不想闹出人命,他真想将这两个胆敢伤害祈晓晓的混账大卸八块! 摆平大福之后,他回到祈晓晓身边,迅速解开捆缚住她的绳索,将饱受惊吓的人儿搂进怀中。 祈晓晓原本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这一刻,紧绷的情绪才终于松懈下来,她再也克制不住地掉下眼泪。 “我好怕……好怕……” 乔军赫将她搂得更紧,安慰道:“别怕,现在已经没事了,从今以后,这两个坏人再也不能伤害妳了。” 他先将马儿牵到破庙外,接着用刚才捆绑祈晓晓的那条绳索,将孙国祥和大福牢牢地捆绑在马背上,将他们一路带了回去。 第7章 由于官府有人被收买,为了避免将人送去官府之后,却悄悄被放走,因此乔军赫索性将孙国祥和大福带回住处。 他命手下将他们两人关在柴房中严加看管之后,就将祈晓晓带到房里,为她被打的脸颊涂抹药膏。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后,她颊上的红肿已消退许多,但他还是心疼不已。 “还痛吗?” “不会了……倒是你……应该很疼吧?”祈晓晓望着他,眼中盈满了担忧。 “我?”乔军赫诧异地挑起眉梢,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是啊,你不是也受伤了?” 乔军赫笑着摇头。“一点轻伤罢了,不碍事的。” 在破庙中的那场打斗,大福发了狠地想要制伏他,两人激烈的拳打脚踢中,他的确也挨了几拳。 但是大福不曾习武,没有任何内力,因此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点皮肉伤,根本就不痛不痒的,若是她没提起,他甚至都忘了呢! 听他说得云淡风轻,祈晓晓却仍放心不下。 刚才他们打得那么激烈,大福甚至都被他打得晕死过去了,他应该也受伤不轻吧?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状况,但会不会其实受了严重的内伤。 祈晓晓愈想愈担心,就怕他只是在她的面前逞强。 “我看……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妳不用担心。” 祈晓晓蹙着眉头,他愈是强调自己没事,她就愈放心不下。 “不管怎么样,找大夫来瞧瞧总是比较保险,毕竟若伤到了五脏六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有什么后遗症,那怎么办?” 见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没事,乔军赫既无奈、又好笑,不过他知道她是发自内心地关心他,那让他觉得感动万分。 “晓晓,妳不必担心,我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可是……” “妳若是这么担心,那不如我证明我真的没事给妳看好了。” “好啊,但是你要怎么证明?” 这个疑惑才刚问出口,乔军赫就低头吻住了她。 他灼热的气息让祈晓晓意乱情迷,脸红心跳地承受着他的亲吻,而过了一会儿,感觉他的大掌开始在她的身上游移,她这才意识到他的意图。 他……该不会是打算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他没事吧? 祈晓晓一惊,赶紧挥开意乱情迷的感受,在他的怀里挣扎了起来。 “不行不行,你现在……不行呀!”她连连摇头。 要是因为激烈的欢爱,使得他的内伤更加严重,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乔军赫闻言,不禁失笑。 “晓晓,男人最忌讳被人说他‘不行’了,你竟然还一连送了我好几个‘不行’。”他笑叹。 “嘎?”为什么忌讳被说‘不行’? 祈晓晓心中的困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乔军赫就已迅速褪尽了她的衣裳,将她抱上了床榻。 “你——” 乔军赫伸手点住她的唇,不让她开口。 “亲爱的晓晓,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在她闭上双眼,坠入梦乡之前,闪过脑海的念头是——他不仅真的没事,而且还精力旺盛、勇猛非凡…… 有了物证在手,也查出了制造药物的来源,并且逮到了孙国祥和大福一伙人之后,乔军赫将相关人、事、物证全交给德亲郡王派来查办此事的人,同时也请他们一并查办官府收贿的事情。 相信整件案子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而至此,乔军赫认为他在道义上的责任也已经尽了。 花了一点时间处理剩余的琐事,并将“吉祥茶楼”交给好友丁杰立经营之后,乔军赫便带着祈晓晓回到了京城。 直到要踏进乔家大门的那一刻,祈晓晓仍是紧张得心跳加速、身子僵硬,就连手脚也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看出她的紧绷,乔军赫安抚地说:“别担心,我爹娘都是明理客气的人,很好相处的。” “可是……”祈晓晓还是无法放松下来,有种丑媳妇即将见公婆的慌乱。“我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还好吗?” “妳这样很美,非常好。”乔军赫赞赏地说。 她本来就长得相当娇俏可人,在路上他买了几套漂亮的衣裳给她换上,现在她看起来就像个大家闺秀一样。 “来,走吧。” 乔军赫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屋内。 乔家二老一听说一直无意成亲的儿子竟然带了个女人回来,不禁既惊讶又好奇,迫不及待地跑来一看究竟。 当他们看见祈晓晓的模样清丽甜美,脸上又扬着羞怯乖巧的微笑,对她的第一印象都相当好。 “妳是杭州来的吗?是哪家的姑娘?家里做什么的?”乔建雍开始打探未来媳妇儿的事情,希望能更了解她一点。 祈晓晓的脸色掠过一抹尴尬,但仍坦白地说道:“我爹娘本来开了一间卖烧饼的小铺子,但是在我六岁那年,就和他们失散了。” “是走失吗?”乔建雍问。 “不,他们欠了一大笔赌债,在逃债的路上,将我留在一间寺庙门口,从此就失去了音讯。” 听了她的回答,乔氏夫妇面面相觑,表情显得相当尴尬。 她家只是卖烧饼小贩的事情,已经让他们大为惊讶了,想不到她爹娘还欠了一大笔债,甚至将亲生女儿丢弃,这实在和他们心中的预期差距太远了。 “那……这几年妳是怎么过的?”乔建雍又问。 “本来我被当锁匠的义父收留,但那时义父过世后,我被义母赶了出来,后来一位婆婆收留我,我平时就帮城里一户人家洗洗衣裳,贴补家用。”祈晓晓据实以告,并不想要说谎或是有所隐瞒。 她坎坷的境遇,让乔氏夫妇惊讶极了,同时脸色也变得更加古怪,他们都不禁心想——这样的一个女孩儿,配得上他们儿子吗? 祈晓晓原本就很担心他们不能接受她,此刻他们的反应,不啻是印证了自己先前的担忧。 她的神情一黯,心口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痛与失落,觉得自己一路上美好的期待就要破灭了。 乔军赫察觉了她的情绪,温柔地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地对爹娘说:“她以前过得如何,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非她不娶。” 他最后的那句话,让乔氏夫妇暗暗心惊。 这几年来,儿子一直无意成家,害他们心里着急不已,这会儿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让他想娶的对象,要是他们反对这桩婚事,说不定儿子真的会因此而打定主意终身不娶,那可怎么得了? 换个角度想想,这姑娘虽然有着坎坷的身世,但是模样秀丽,性情看起来也相当温柔和善,其实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能让军赫如此钟情,必定是个很好的姑娘!”乔建雍立刻赞道,而他身旁的妻子江文婉也跟着点头附和。 “是啊,我瞧祈姑娘性情温婉,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听见他们的话,祈晓晓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朝他们扬起羞涩的微笑。 “谢谢伯父、伯母的称赞。” “不用客气,将来都要成为一家人了嘛!哈哈哈!” 见爹娘已接受了祈晓晓,乔军赫愉悦地握紧祈晓晓的手,以认真的眼神告诉她——这辈子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本以为在爹娘同意婚事之后,这件事就不会再有波折了,想不到乔家准备要办婚事的消息传了出去,而且很快就传进了曾与爹娘订下口头婚约的方家耳里。 方若英的爹娘对这件事情既震惊又愤怒,完全无法谅解。 这天午后,当方伟豪怒气冲冲地前来兴师问罪的时候,乔军赫正陪着祈晓晓在庭院中散步。 一看见他们小两口甜蜜恩爱的模样,方伟豪更是怒不可遏。 他的宝贝女儿因为被乔军赫拒绝了婚事,才会愤而离家出走,因而赔上了一条性命,想不到乔军赫竟然过没多久就带别的女人回来! 最让方伟豪气不过的,是当初乔军赫以“无意娶妻”为借口来推拒婚事,可是事隔没多久,这家伙竟然就带了个女人回来说要成亲,这是哪门子的“无意娶妻”?太过分了! 方伟豪愈想愈气,替女儿感到百般不值。 “你要娶的女人就是她?”他指着祈晓晓,恶狠狠地问。 祈晓晓一僵,被眼前这个陌生中年男子的不善口气和眼神给吓到,乔军赫立刻将她护到身后。 “没错,我是打算要娶晓晓。” “你不是无意娶妻吗?难道那只是你为了拒绝和若英的婚事而随口胡诌的借口?”方伟豪怒声质问。 “我原本确实无意娶妻,想不到却遇见了晓晓。我们彼此相爱,而她让我有了成家的念头。” 方伟豪完全听不进乔军赫的解释,愤恨地嚷道:“我才不信!我看恐怕是她的家世背景比我们方家好,而她爹娘答应给她更丰厚的嫁妆,是不是?” “伯父误会了,晓晓没有任何家世背景,更没有任何的嫁妆,我们是因为彼此相爱才决定厮守终生的。” “没有家世背景和嫁妆?总不会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吧?”方伟豪不信地哼道。 乔军赫毫不在意地说:“晓晓确实无父无母,甚至还曾为了温饱而必须做些劳力性的工作,但那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我爱的就是她的坚强与勇敢。” “什么?原来她真的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孤女?这样的女人有哪一点比得上若英?”方伟豪更加气氛难消了。 乔军赫语气平静地说:“身份背景并不代表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晓晓的出身,因为我爱的是她的人、她美好的性情。” 听见他的话,祈晓晓的心里感动极了,同时也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名中年男子的身份——几天前,乔军赫已经将方若英遭逢不幸的事情告诉过她了。 “那妳要怎么给若英一个交代?” 面对方伟豪咄咄逼人的质问,乔军赫不禁皱起了眉头。 但念在两家之间长久的交情,再加上体恤方伟豪仍未从丧女之痛中走出,乔军赫勉强压抑住不悦的情绪。 “我已经为方姑娘查出当初伤害她的药物来源了,官府的人也正循线追查当初玷辱她、将她卖进青楼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就算整个案子真的调查个水落石出,又能弥补些什么?能让若英再度活过来吗?”方伟豪伤痛愤恨地嚷道。 “是不能让她活过来,但这已是我能做的极限了。坦白说,就算回到当初,我一样不会娶方姑娘的。” “什么?你——” “我根本就不爱她,难道你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从此过着不愉快的生活吗?” “这……” 乔军赫的这番话,堵住了方伟豪的嘴,可是盛怒中的他,实在是气愤难平。他恨恨地瞪着乔军赫身后的祈晓晓,将她视为眼中钉。 “你……你……堂堂‘如意茶楼’的主子,竟然要娶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为妻,你等着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吧你!” 气呼呼地说完后,方伟豪又将矛头指向祈晓晓。 “妳这个身份卑微的女人,真的认为自己配得上乔军赫吗?妳不觉得自己太厚颜无耻了吗?” “够了!”乔军赫叱喝一声,神色严厉地说:“方伯父,我敬重你是长辈,但你若是继续口出恶言地伤害晓晓,就恕我不客气了!” 他可以容忍方伟豪咒骂自己,但是无法容忍方伟豪伤害祈晓晓。 “不客气?哼!你能对我怎么样?” 见方伟豪没有任何愧疚之意,乔军赫也懒得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钧伯!”他开口将总管给唤来。 “少爷有何吩咐?” “送客!还有,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一概不许让闲杂人等闯进屋里!”他当着方伟豪的面下起逐客令。 “你——你——”被当成闲杂人等的方伟豪怒指着乔军赫的鼻子。“好!你好样儿的!哼!” 方伟豪拂袖离去之后,祈晓晓的情绪仍无法平静下来,毕竟被人指着鼻子咒骂,那实在让人很不好受。 除了被方伟豪恨恨地咒骂之外,更让她心里感到难过的,是她完全无法开口替自己辩驳些什么。 仔细想想,平凡卑微的她,的确和富裕高贵的乔军赫很不相配,就连他爹娘一开始时,似乎也并不那么乐意接受她…… 乔军赫见她愁眉苦脸,知道她必定受到方伟豪刚才那番话的影响。他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安慰。 “别理会他,气头上是不会有好话的,妳别放在心上。” “嗯。”祈晓晓点了点头,却很难真的做到,挥之不去的阴霾罩着她的心,让她的情绪异常低落。 “晓晓,妳只要记住我是真心爱妳,是真心想娶妳的,知道吗?” 他认真又深情的话,让祈晓晓感动地投入他的怀抱,然而,她虽然置身在他温暖的怀中,心里却有满满的不安,深怕自己无法如愿地拥有幸福。 她真的……配得上他吗? 第8章 清晨,天色尚未全亮。 住在乔家客房的祈晓晓已经醒来,事实上,她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略显疲惫的娇容上有着满满的忧伤。 几天前,方伟豪的话像是在她的心底生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乔军赫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扰人的事情,可是当她昨天在丫鬟的陪伴下到城里逛逛时,却隐约听见了一些指指点点的话。尽管她心里明白乔军赫是真的爱她、真心想娶她为妻…… 或许是方伟豪气愤难消,所以到处向人抱怨和数落,使得许多人将她当成笑柄般谈论,甚至还认为乔军赫肯定只是因为一时迷惑,会才脑子不清醒地说要娶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无意间听见的这些耳语,深深打击了祈晓晓的心,也让她忍不住想——乔军赫这几天在外头,是不是都遭受这样的讥笑? 住进乔家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她已完全明白乔家确实相当富裕显贵,而乔军赫不仅结识了许多达官贵人,其中甚至不乏有皇亲贵族。 这样的他,的确有许多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他却偏偏选择了毫不起眼的她? 会不会就像人家说的,他只是一时的迷惑?倘若他们真的成了亲,会不会真的有朝一日,他突然后悔了?坦白说,仔细想想自己的条件,就连她都觉得他娶这样的妻子实在是太委屈了。 她深爱着乔军赫,渴望能成为他的妻子,但也因为爱着他,所以她不希望他将来有任何一丝的后悔。 昨晚她心里痛苦挣扎了一夜,最后认为自己不该太过自私地只想得到幸福,她应该要给他冷静下来再做选择的机会。 祈晓晓拿出一封信主,放在房里的桌上,那是昨天夜里一边掉泪、一边写下的。 搁好信之后,她收拾了简单的包袱,打算趁着清晨没什么人会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离开乔家。 她揣着包袱,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推开房门,却赫然看见乔军赫的身影,那让她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乔军赫带着一抹微笑,朝她走了过来。 由于离开京城有一段日子,刚回来的他,这几天一直忙着“如意茶楼”的事,难得今天一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忙,他便打算好好带她到京城去晃晃。 原本他的唇边噙着一抹温柔的微笑,但是当他看见了祈晓晓手中的包袱时,脸色不由得一变。 “这是做什么?”他盯着包袱,诧异地问。 “这……我……”祈晓晓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打算离开?!” 见她一脸心虚,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话来,等于是默认了他的问题,那让乔军赫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他将她拉进房里,关上房门。一瞥见桌上有一封署名给他的信,他立刻上前拆开来看。 在信中,她写着她很爱他,但是怕他说要娶她只是因为一时迷惑、一时冲动,所以决定暂时离开,希望让他可以冷静下来重新考虑。她甚至还说,如果他最后不娶她了,她也会接受他的决定,绝对不会怨恨他的。 看完之后,乔军赫脸色难看地扔下这封信。 “你真是——” 他皱起眉头,想要开口骂她,但却又有点舍不得,尤其看见她的眼眶泛红,立刻又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傻晓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是真心想娶你的。你就这么不告而别,是想折磨我不成?要是我见不到你、找不到你,我一定会疯掉的。” “我只是怕你会后悔……我不要你后悔……” “你太容易胡思乱想了,看来,我得让你忙得小脑袋瓜没空想些别的才行。”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 一想到她竟然打算悄悄离开,他的吻就变得异常狂野,而随着愈来愈激情的亲吻,她的衣裳也一件件地飘落脚边。 乔军赫将祈晓晓搂在怀里,不放心地叮咛道:“你刚才亲口承诺了不再离开,可不许你反悔,除非是你后悔,不想嫁给我了。”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我当然想嫁给你。”能够和他成亲,对她来说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一件事! “既然这样,那就别再有无谓的担心了。我会要我爹娘快点准备婚事,让你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子。”早一点与她拜堂成亲,也能让她不再去想那些根本不需去烦恼的问题。 不过……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消除她心中的忧虑呢?他可不希望他的小妻子心里始终介意着她与他家世背景的悬殊。 几天后,乔军赫带着祈晓晓出门,却没事先告诉她要上哪儿去。 当他们在德亲郡王府外停下时,她的脸上满是惊讶。 “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没错。” 听见肯定的回答,祈晓晓的心里陷入一阵慌乱。 虽然她早就知道乔军赫和德亲郡王的私交甚笃,可是……可是……郡王是皇亲国戚呢,她不过只是名小小的民女…… “我……我能去吗?会不会太失礼了?” “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 经过通报之后,一名奴仆领着他们进门,而德亲郡王李俊广早已在大厅中等着他们两人了。 “这位想必就是晓晓姑娘了?”李俊广开口问道。他和乔军赫的年纪相仿,是个性情爽朗的人。 “是,民女参见郡王。”祈晓晓紧张地行礼。 李俊广上下打量她,随即满意地猛点头。 “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好,我要了!” 他要了? 听见李俊广的话,祈晓晓诧异地愣住了。 见她一脸惊诧,李俊广戏谑地朝她眨了眨眼,说道:“咦?军赫没告诉你吗?他已经将她‘送’给我了呀!” “什么?!” 乔军赫将她送给了德亲郡王?不会吧?这……这怎么可能? 在祈晓晓惊愕之际,李俊广又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在郡王府里住下吧!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郡王别开玩笑了……”祈晓晓尴尬地笑道,心想这一定只是个玩笑罢了,她不必当真。 想不到,李俊广却摇头说道:“谁说我在开玩笑了?不信的话你自己问他,难道他没打算将你留下?” “我确实是打算将晓晓留下——”一旁的乔军赫没好气地回答,正打算要继续解释,却被李俊广给打断了。 “瞧,我没骗你吧?他真的把你‘送’给我了!”李俊广笑道。 祈晓晓怔怔地望着李俊广,忽然间掉下了眼泪,而她的泪水当场让李俊广有点慌了手脚。 “哎呀,你别哭啊!” 祈晓晓知道自己不该在堂堂郡王的面前失控落泪,可是她实在忍不住,怎么也不敢相信口口声声说要娶她为妻的男人,竟然要将她送给别人! 她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可是就连乔军赫也承认了啊…… “瞧你,把她给弄哭了!”乔军赫责怪地瞪了好友一眼,赶紧将泪人儿搂进怀里安慰。 祈晓晓顾不得郡王在一旁,情绪激动地紧紧抱住乔军赫,像是深怕真的会被他丢下一样。 她泪眼迷蒙,抽抽噎噎地说:“你可以后悔不娶我,也可以决定不再爱我了,可是……可是为什么要把我送人?” “谁说我后悔要娶你?谁说我不爱你了?” “可是……你要把我送人……” 李俊广一听,像是怕好友会跟他翻脸似的,赶紧声明道:“我可没说错,他的确要将你送到郡王府来当我的妹妹呀!” “嗄?”当郡王的妹妹?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祈晓晓愣住了。 乔军赫接着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介意身分的事情,我不希望你老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 “所以他苦苦哀求我,拜托我一定要收你为义妹。”李俊广忍不住又插嘴。 乔军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由于李俊广的爹娘早逝,郡王府全由这位年轻的德亲郡王作主,再加上他们两人的交情深厚,因此他再三思考过后,认为由李俊广将祈晓晓收为义妹是最完美的办法,便向李俊广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李俊广也很爽快地立刻答应了。 没有先将这件事情告诉祈晓晓,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想不到却弄巧成拙,没有惊喜,只有惊吓,还让她掉眼泪,害他心疼极了。 “当郡王的义妹?可是……可是他是郡王耶!” “正因为他是郡王,所以才勉强有一点利用价值。”乔军赫故意这么说,算是回敬好友刚才随便乱讲话。 李俊广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毫不在意他这么说。 从这两个男人的互动,祈晓晓不难感觉出他们确实有深厚的情谊。 “但是……我怎么配当郡王的义妹?”从身分卑微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为郡王的义妹,这样的差异会不会太大了? “不许你再说配不配的问题,倘若今天你成了郡王的义妹,而我明天失去了‘如意茶楼’,难道你会反过来觉得我配不上你?”乔军赫问。 “当然不会!”祈晓晓毫不犹豫地说。 “那不就是了吗?你是这样的心情,而我也一样。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你的出身,可是为了让你的心里不再存有任何疑虑,也为了不让其它闲杂人等继续在私底下议论纷纷,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个办法,给你一个高贵的身分。” 听了他的解释,祈晓晓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暂时住在郡王府里,我会请爹娘挑个黄道吉日正式来提亲,到时候,你再风风光光地从郡王府出嫁,这样可好?”乔军赫问道。 祈晓晓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泪光闪烁,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何其有幸,遇见这么一个深爱她、处处为她着想的男人,倘或她再不懂得把握珍惜,那她就是天底下最蠢笨的女人了! 自从祈晓晓被德亲郡王认作义妹之后,先前看轻她的那些人,态度立刻转变,拚命赞美祈晓晓一定是个很好又很有福气的人。 这样的见风转舵、逢迎奉承,乔军赫的心里相当不以为然,不过至少这么一来,能让祈晓晓不再胡思乱想想配不配的问题,那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方家,虽然仍不太谅解他拒绝和方若英的婚事却要娶祈晓晓,但是随着案情已水落石出,一干罪犯包括当初玷辱方若英的恶徒全都打入大牢之后,他们勉强感到安慰了些,也就不再刻意寻衅了。 一个月后的一个黄道吉日,乔家派出迎亲的队伍来到德亲郡王府,将祈晓晓风风光光地接到乔家拜堂。 如今,他们终天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乔军赫进入喜房,望着正坐在床沿的新娘,心中霎时涌上无限的满足感。 过去这一个月,她都住在德亲郡王府中,而那让他一度感到有些后悔,因为不能天天见到她、不能夜夜拥抱她,那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大折磨。 幸好现在她终于回到他的身边,终于成为他的妻子,而从今以后,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们分开了! 乔军赫拿起喜秤,轻轻地为她揭开喜帕。 原本他以为会看见一张娇美喜悦的容颜,想不到,她却一脸怔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没有察觉盖头已经被他揭开。 “晓晓?” 听见他的叫唤,祈晓晓的目光终于落在他的俊脸上。她上下打量着他一身的新娘装扮,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啦?”乔军赫关心地问。 祈晓晓起先仍旧不发一语,随即…… “哎呀,痛!” “痛?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乔军赫在追问的同时,心里不免感到一丝疑惑。 这段期间她在德亲郡王府里,应该受到妥善的照料才是,怎么还会喊痛呢? “不,我没有受伤,是我刚才偷偷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祈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乔军赫愣住。 他啼笑皆非地问:“傻瓜,好端端的你捏自己做什么?” “因为我觉得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在作梦一样。直到现在……我还有点不敢相信,我和你真的成了夫妻……”祈晓晓喃喃地说道。 她本来只是一名惨遭亲生爹娘遗弃的孤女,甚至还曾被义母无情地赶出家门,任由她自生自灭。 想不到,现在的她不仅成了德亲郡王的义妹,还如愿嫁给了乔军赫,拥有一个深爱自己的夫君。 这一切,真的好像一场太过美好的梦境。 “放心,这不是梦,我们真的成了夫妻。”乔军赫笑道。 看着他宠溺的笑脸,祈晓晓的情绪一阵激动,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抱住他。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她嚷道。 乔军赫欣然接受她的投怀送抱,而听见她吐露相思之情后,他也说道:“我也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他低下头,给了她一记缠绵的热吻,恣意品尝她的滋味。直到两人都快要喘不过气了,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祈晓晓亲昵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脸上挂着娇羞的微笑。 “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要孤孤单单的,想不到现在却拥有了一个圆满的家。” 乔军赫紧搂着她,说道:“从今以后,你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嗯,还会有我们的孩子。”祈晓晓补充道。在她最最美好的想象中,他们将拥有好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儿。 “没错。”乔军赫肯定地点头。“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那……我们生很多娃娃好不好?”她脸红地问。 她真的很不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因为自己尝过了寂寞的滋味,所以她想要有很多娃娃,家中热热闹闹的,多好。 光是想象着自己身边成天围绕着好几个像他或是像她的小娃娃,祈晓晓就觉得幸福极了。 “很多娃娃?当然好。”乔军赫的眸光一热,说道:“为了满足娘子的愿望,为夫的一定会努力表现的。” 只要夜夜与她缠绵,还怕他们的孩子会少吗?既然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开工”吧! 于是,乔军赫再度覆上她柔嫩的红唇,以缠绵的亲吻为开端,为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揭开序幕。 很快地,喜房内回荡着激情难耐的喘息声,他们肢体交缠、激狂欢爱,直到倦极了才相拥而眠…… 熟睡中的两人,脸上都挂着一抹愉悦的微笑,因为他们都作了个美梦,梦到他们的身边围绕着一堆可爱的娃娃,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而这不光只是一场美梦,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实现了…… 【全书完】 编注:别忘了已出版的橘子说737【遇人不淑之一】《黑心少主》喔! 后记 我家的那台老旧计算机,前阵子状况频频,因此心里早就有预感它应该已经“活”不久了。 果不其然,某一天稿子写到一半时,计算机突然整个死当,不仅无法正常关机或是重新启动,就连按下主机上的power钮也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只有心一横,动手拔插头了。 原本以为这样的情况只要重新接上电源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了,想不到按下主机power之后……咦?画面勒?屏幕power显示灯一闪一闪的又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情况让我开始惊觉事态不妙了,于是动手重接屏幕接头、拍拍打打地乱搞一阵之后,还是无法正常运作,当下心凉了半截,不断地在心里呐喊:天啊~~我的稿子啊啊啊啊啊~~ 手忙脚乱地瞎搞一阵却徒劳无功之后,我决定当鸵鸟睡觉去。想不到,隔天醒来试着开机——咦?一切正常耶! 又惊又喜的我,开机、上线的第一个动作,应运赶紧把写到一半的稿子寄到网络信箱去,这样一来,就算计算机真的挂了,我也能从其它的地方开启档案,将惨案的凄惨程度降到最低。 由于计算机又能正常使用了,因此我就抱着非常要不得的“得过且过”心态继续使用它,结果过没几天又秀逗了。 经过一阵拍拍打打、胡搞瞎搞后(心想反正最差的情况就是计算机真的挂掉),隔了一段时间重开又恢复正常了,但是这一次实在没信心它还能使用多久,也终于认命地决定要换一台新的计算机,于是就向懂计算机的朋友求救了。 由于朋友平日忙于工作,不是那么方便亲自帮我组装一台计算机,又想到事后我若需要维修的问题,于是就针对我的需求,在网络帮我物色好了适合的机种,我就直接上网下单、再到atm去转帐。 付款之后,簇新的计算机很快就送来了。由于朋友知道我可怜的计算机程序,因此帮我选择的是已经内建好vista系统的机种,而我要做的事情就只有—— 把所有接头、插头正确接好,然后打开电源,再输入我网络联机的账号和密码,就能开始使用和上网了。 正当我因为新计算机的方便容易而满心欢喜,并且立刻上网下载我的稿子,愉快地点选开启档案之后——悲惨的事情就发生了。 由于我以前用的是xp的office系统,但新计算机的vista系统开不了旧格式的档案!天啊,这这这……这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棘手的状况让我的脸都绿了,后来幸亏靠朋友的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要不然写了一半的稿子却开不出来,那真的是会欲哭无泪啊! 总而言之,现在我正开心地使用新计算机,希望它可以活得比上一台还要长久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