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现实幻想家》 000 序章 可有可无 一辆现代在夜间的道路上疾驰，狭小的车厢里坐满了人。暖气从前座不断地吹来，赵锋却依旧套着一件米其林那般臃肿的羽绒，透过已经消掉了雾气，却依旧沾满水滴而模糊的玻璃，看着窗外不断往后退去的高档住宅区。 星星点点的柔和的灯光，让那些在黑暗中的怪兽显得格外安详。 “在这里住的人，没车不行的，这种地方……”坐在前右座的姑妈靠在椅背上，右手手肘撑着车窗窗框，老花镜倒映着不断移动的路灯光点。 驾车的是父亲，而这辆车并不是私家车，而是父亲工作用的出租车。四十多岁的男人，已经握了四年方向盘，看了一眼那些高档的住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是啊，一方上万块，而且这里的物价应该很高，比外面高不少，面向的都是不同的人群。” 蓝白车漆的出租车很快驶过了这高贵的，不容玷污的圣地，很快便进入了市区。毫无营养的讨论，或者说叹息，没多久也安静了下来。车厢里很快又只剩下了廉价的底盘制造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大概是想起了一年多前炒股亏本的事情，父亲觉得有些烦闷，在出租车联网终端的屏幕上打开了播放器，很快，车载音响开始飘出80年代的歌曲。 本来驾驶座旁的那块屏幕，主要只是用来代替原有的纸质出租车资格证，几个月前赵锋在上面装了一个启动器，于是原本的出租车联网终端便变成了带着热点的平板，可以借着隐藏其中的上网卡听在线音乐。 那大概就是赵锋所能干出的最伟大的事业，让父亲在其他对电子设备一窍不通的出租车司机面前炫耀一把，说他有一个能把联网终端变成平板电脑的儿子。 可是除此之外呢？赵锋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上了一个二流的大学，鲜为人知的旅游管理专业，赵锋自知日后靠着可笑的薪水，决计不可能住上那上万一方的商品楼。 生性高傲却又无能的赵锋，只好盼着能够做一个靠写作度日的小说作者，结果却只能靠着那可怜的保障金维持些许颜面。他知道那不过是杯水车薪。他需要出国，更需要能够撑场的资金，为未来的家庭做好准备。 然而那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父亲巴望着赵锋能够跟随表哥的脚步创建一个公司，卖弄他那鼓捣c#代码的小伎俩，在商路上闯出一番名堂。 赵锋也相信即使同样都是码农，一个小小的程序员敲出一页a4纸的代码，也总比一个一文不值的小说作者，写出的一本被人唾弃的小说更吸引人。 可是对抑郁质的他来说，只有那个中二病的梦，才能让他在这冷得让他发抖的监狱里，获得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如果说赵锋有什么，是比那些此时仍在路边裹着破烂棉被，露天睡觉的流浪汉更强，或许并不只是他身上还穿着一件400块的纯棉羽绒，而是他从初中一直做到现在的梦。 尽管南方的冬天并不像高纬度地区那般刺骨地寒冷，但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关系，气温已经下降到了10度。对南方人来说，这个温度已经很低。 从温暖的车厢里钻出来，扑面而来的冷气让赵锋顷刻间变得清醒了些许，思维也变得敏捷了一些，看向黑暗的角落摇曳的光影，总觉得在角落的另一头藏着什么可怖的存在。 那只不过是心理暗示罢了——为了证明那个梦并不是梦，把一切可疑的事情都充当证据。趁着独居的表哥出来接自己的空当，赵锋的思绪发散开来——作为一个小说作者所应有的能力。 很快，眼前出现了自己一身漆黑的替身，在城中村的破旧屋檐上跳跃着，寻找用来发泄杀戮欲望的猎物，张开血盆大口，獠牙轻而易举地插进了狼柔软的脖颈上，便像是饿极了的野兽一样，把他的腹部剖开，挖出他那依然跳动着的不断喷溅出血液的心脏扔进嘴里嚼着，接着再把大腿扭下来，和着依然热和的鲜血连带骨头一起啃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具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的残骸，留给食腐动物和微生物清理。 随着失神的目光重新焕发生机，赵锋的意识也回到了他站在路灯下的躯体之中。 表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附近，赵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笑。连笔杆子都抓不好，却思忖着要解剖活物……还真是幼稚啊。 幼稚这个词，是父亲给赵锋的评价。虽然表哥一直强调他是中立的态度，但赵锋知道他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梦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甚至连睁着眼睛都会看到幻觉，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是远超于身边人的不同寻常的存在。 即使是月入上万的表哥——值得一提的是他大学毕业只是两年过去，公司是一年前成立的。这位在父亲眼中的成功人士，却住在阴暗潮湿的巷道之中。 爬上6楼，映入眼帘的是生锈的铁栅门和没有护栏的阳台，楼道上满是通渠和办证的小广告。 这个每月租金900的家是表哥的骄傲。没有任何装饰的白墙，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显得苍白。赵锋想起小时候一家人聚在一间只有十多平米的，单位分配的小屋里，依旧是那样的苍白，和此刻眼前的景象重叠。叹了一口气。似乎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变了。 赵锋很怕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家人，小时候吵着要见的表哥，现在却已经有了太深的隔阂。 他感觉自己的獠牙又要长出来了。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支撑他的只有那个梦。不过也许是日光灯太耀眼的关系，刚刚伸出的獠牙很快又缩了回去。 看了一眼那个没有栏杆的阳台，赵锋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自己从6楼自由落体到楼底那玻璃顶上，在一滩血迹和玻璃渣，以及路人惊恐的目光中缓缓站起来的模样。 理智告诉赵锋，他不可能站起来，而是当场死在那里，而且不会有一点抢救的机会。 把几乎要把自己的胳膊扯下来的单肩包被随意地扔到椅子上，赵锋直接来到了卧室。 象征性地应付了表哥之后，赵锋迅速钻进了被窝里，习惯性地点亮了手机。 失败者的阴影没能挡住了小夜灯的光——那个小夜灯的底座还是接的白炽灯的灯泡，以至于怪物不能够在这里变身。没有伪装的赵锋只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少年，长着19岁的外表，内心却依旧停留在14岁。 熄灯，睡觉。平凡的，痛苦的一天过去，躲在被窝里的赵锋却迟迟无法入睡。 充电时手机红色的呼吸灯忽明忽暗，像是兽的眼睛在注视着赵锋。他想要改变这样的生活，他想要让小说变成真实。然而他到底只能做梦罢了。 早些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给表哥爬上爬下买早餐，然后便是到他的公司给他继续鼓捣那个见鬼的破软件。 眼看着小说已经没有出路，怪兽还没在人间现身就已经在赵锋的笔下夭折，他这个失败者还能做些什么？ 像自己幻想的那样在屋顶上飞来飞去追逐奔逃的野狼，还是用那无所不能的魔法对着atm施加法术，让它不停地往外吐钞票，抑或把自己那可笑的善良摒弃，叼起表哥把他撕成碎片然后狼吞虎咽，清理现场并且大摇大摆地冲进邻居家里重复罪行？ 窗外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雨点击打在铁皮棚上的声音响彻整个寒冷的夜晚。怪兽闭上了眼睛，彻夜难眠。 001 突变（一） 穿过帷幕 “我靠……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我这里是哪里……？！” 赵锋在踏入校门之后，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过了一个周末回到学校之后，他的大学竟然变成了一座哥德风格的建筑物！ 赵锋不觉得自己会看错。虽然自己有六百度近视，但赵锋觉得眼前这么一座十米高的建筑物，瞎子都能看到…… 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下一刻赵锋便感觉脚下一空，身体失去平衡，像小猪跳水一样笨拙地往下掉。 “扑通”一身，赵锋全身被水浸没！ 仓促之下赵锋呛了一口水，不过这也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扑腾几下回到水面上，惊喜地发现，自己离陆地只有咫尺之遥。 被冰冷的水冻得牙齿打架的赵锋，迅速游到岸边，一身狼狈地爬上岩石。 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赵锋身上，再被风一吹，可怜的赵锋差点没被冻成狗…… 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一脸懵逼的赵锋转身看向身后，发现自己掉进的竟然是一片汪洋大海！ 也幸亏自己掉进的不是深海之中，否则就算自己再会凫水，最后也会溺水身亡…… 细思恐极的赵锋不禁感到一阵背脊发凉。 莫名其妙地落水之后，赵锋最在意的不是湿透的衣服，而是单肩包里的平板和钱包和口袋里的手机。 所以上岸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打开屏幕。 幸运的是屏幕还能够被点亮，赵锋在看到熟悉的启动器画面之后，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随后又开始焦躁起来…… 看到信号强度指示上大大的叉，一遍又一遍地开关飞行模式，运营商的大名依旧顽强地坚持着不肯出现。 “靠……真倒霉，倒霉！信号啊，快给我信号！连2g都没有吗，这什么鬼破地方！” 赵锋咬牙切齿地捏着手机，拇指使劲戳着屏幕，然而依旧没有找到他的服务提供商，仿佛它也掉进了那冰冷的海水里，连带着那该死的基站。 最终赵锋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决定，忍住把手机扔进海里的冲动，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转而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别的出路。 让赵锋感到绝望的是，在附近绕了一圈，他完全看不到校门的痕迹。 前方是低矮的针叶林，身后则是那座哥德式建筑物，在它之后便是看不到尽头的汪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只有本能驱使着茫然的赵锋，向那座突兀的建筑走去。 “有人吗！”赵锋扯着嗓子吼道。 考虑到自己即将进入一座城堡风的建筑里，赵锋使用的是英语。 直觉告诉赵锋，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他确实很可能穿越了…… 自己陷入了奇怪的处境，又一直没有其他人回应自己，有些慌乱的赵锋又用更大的音量吼了一边。 等了许久，赵锋最后听到的，依旧只有海浪扑打在石头之上的震响。 赵锋不安地四处张望，不知不觉已经穿过海上建筑和陆地之间连接的桥梁，犹豫了一下，走进了建筑的内部。 浓郁的欧式风格扑面而来。随处可见的尖形拱门，盘旋而上的铺着大红地毯的楼梯，二楼栏杆上雕砌的华美镂空。耀眼的吊灯和巨大的落地窗给室内提供足够的光照。 赵锋确信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存在，不过还是最后一次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不用喊，我已经听到了。”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而且声音是在赵锋身后响起。 那是一个富有磁性的，低沉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带着优雅的英式口音。 赵锋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逆着光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棕色束腰外衣，白色长丝袜，短靴的中年男人。 他的凸颧骨和络腮胡子让他看起来精神不错，不过头顶上的斗篷则有点违背赵锋的审美观。 这样的穿着显然是中世纪的风格，但赵锋不觉得这是cosy演出。 事情不对劲，从一开始他踏过校门却掉进海里就很不对劲。 除了穿越，没有别的理由解释他刚刚所经历的事情。 在男人身后站立着四名骑士。他们身上的盔甲很平滑，没有累赘的装饰。 然而他们手里拿着的剑却不像是塑料道具。上面散发出的寒光，让赵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离谱了…… 尽管脑子里一片空白，赵锋还是努力扬起僵硬的微笑，向那个一脸严肃的男人打招呼，结果因为紧张和尴尬而口吃。 “啊，您好……那个，我不是……我不是故意闯入这里的……” 男人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举起右手示意赵锋不用再继续解释。 “你的事情我比你知道得更加清楚。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法师，而你是我召唤的实验品。我需要一个活体进行实验。虽然很抱歉之后会带给你很大的麻烦，但召唤是随机的，被我选中是你的命运。”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赵锋莫名其妙地沦为了某个疯狂法师的实验品。 不过成功的穿越案例这么多，他能够穿越成一只小白鼠也是奇迹。 “你说什么？！嘿，你想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 赵锋的身体在本能地后退。 然而下一刻，那四名骑士中的两名，突然出现在赵锋身后，和剩下的两名骑士一起，把赵锋包围了起来。 肾上腺素迅速分泌，赵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以自己这样瘦小的身板，不可能是这些凭空出现的骑士的对手。 “带他下去。” 男人一声令下，身后的两名骑士迅速上前。 其中一名骑士把赵锋身上的单肩包扯了下来，然后把他的双手拽到背后，而另一名拿出粗麻绳，准备把赵锋反绑。 一开始赵锋的反抗非常激烈。他预感到自己一旦落入这些奇怪的家伙的魔爪之中，无依无靠的自己几乎没有逃脱的机会！ 尽管从来没有接受过武术训练，他还是会撞击骑士的弱点，或是尽可能地避开他们对自己的擒拿。 然而包围赵锋的骑士本来就有数量优势，而且就算他们全身封闭在盔甲里，也可以想见在那些沉重的部件之下，他们的身材相当魁梧。 赵锋曾用手肘撞到其中一名骑士的盔甲上，结果疼的只有自己，被他击中的骑士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的挣扎仅仅持续了数秒，就被几名骑士稳稳地制服，无论赵锋怎么扭动身体，都无法逃出他们结实的掌控。 双手很快被麻绳死死地捆住，以至于勒进了他的皮肤，轻轻动一下都会传来疼痛。 在赵锋失去反抗能力之后，一名骑士还狠狠踹了一下他的膝盖，让他狼狈地倒在地上。 面对这样的处境，赵锋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002 突变（二） 被困地牢 因为双手被缚在身后，赵锋一时间站不起来，结果身后那两名骑士拽着他的肩膀，强行把站立不稳的赵锋拽起来。 即便已经走投无路，赵锋还是最后挣扎了一下，结果前方的两名骑士把佩剑架在赵锋的脖子上，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赵锋只能选择妥协。 熟练地把佩剑收回鞘中，前方的骑士走在前面带路，而控制住赵锋的两名骑士则用力推了赵锋一把，迫使他跟着前方的骑士向前走。 穿过几个拱门，赵锋被带到一个旋转向下的楼梯前，周围的装潢突然消失，光秃秃的砖墙上，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锋试图寻找机会逃脱，可是绳子绑得相当结实，几番挣扎下来，赵锋已经感到绝望。 从楼梯上下来，气氛变得越来越可怕。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悠长的走廊，只有火把提供照明。 走廊两侧整齐地镶嵌着铁门，透过栅栏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关押着生物。 虽然因为光线不足，赵锋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可他们那瘦骨嶙峋的身材，还是让赵锋打了一个寒战。 随后，赵锋被扔进了接近角落的一个牢房里，两名骑士紧接着把他拽起来按到墙上。 这时候赵锋才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排让他毛骨悚然的刑具！ 赵锋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连军训也是借病逃过一劫，想到那些恐怖的工具随时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他的身体立刻颤抖起来，再一次用尽全力挣扎！ 结果，一名骑士突然发出一声怒喝，与此同时一拳向赵锋胸口猛击。受到重击的赵锋立刻倒下，随即又被用蛮力拽了起来。 这时的赵锋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那些恶魔摆布。 手上的绳子很快被解开。一直被紧紧捆住的双手在得到释放的时候，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发麻和充血的感觉。 赵锋只觉得他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至少在这一瞬间，赵锋身上已经没有更多约束。 他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地牢。只是四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不会留给赵锋半点希望。 赵锋刚准备夺路而逃，他的身体随即被骑士拉了回来，并且用力地按到墙上。 一名骑士拿过墙上的手铐，牢牢地铐住了赵锋的手腕，而赵锋的双脚紧接着也被脚镣锁上。 冰冷的触觉很快从四肢传来，让赵锋全身发凉。 他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似乎还是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在一阵金属碰撞和摩擦的声音过后，牢房的铁门被关上。黑暗的房间里，赵锋和四名骑士对视。 赵锋使劲扯了扯手腕，结果只是制造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见鬼…… 几名骑士相视而笑，其中一名在墙上拿下一根长着倒刺的皮鞭。 在看到它的时候，赵锋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或许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们选择的是那些刑具之中，看起来最“温柔”的一件，但没有男子气概的赵锋，还是被上面的倒刺吓坏了。 身上原本穿着的上衣，被那些强壮的骑士轻易撕开，赵锋瘦弱的胸膛很快展露无遗。 即使在穿越之后季节发生了变化，地牢里的阴冷气息还是让赵锋打了一个寒噤。 赵锋依旧在一刻不停地挣扎。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皮鞭凶狠地落到自己身上！ 伴随着赵锋的惨嚎，原本就带有血迹的皮鞭之上，又覆盖上一层新鲜的血液。 皮鞭上的倒刺把血肉都勾了出来，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不断有鲜血从伤口渗出…… 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体质不好的赵锋，在两次攻击之下，已经变得虚弱不堪，随时都可能昏迷过去。 骑士们注意到了这一点，一番讨论之后，咒骂着把皮鞭扔回墙上，而另一名骑士则掏出自己的佩剑，在赵锋已经变得血迹斑斑的胸膛上划过。 这是一种不那么致命，但却更加残忍的折磨。 赵锋要连续忍受剑刃在自己皮肤之上穿刺所产生的剧痛，然而他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他出于本能挣扎，也试过踢向骑士的弱点，可现实是他依然无法脱身，而且随着体力的流逝，他已经快要昏迷过去。 在赵锋的身上又多出数道血痕之后，因为担心赵锋真的出事无法和主人交代，骑士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在咒骂声和爆笑声中，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牢房。 不过赵锋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的…… 只要那个法师还不把自己拿去做实验，只要自己身上的伤势有所好转，他们很快就会再次来找自己麻烦。 此时的赵锋背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发尾和下巴不时有汗滴落下。 尽管他此刻还清醒着，眼神却已经有些迷离。 他只希望这是一个梦，一个没有来由的，逼真的噩梦。 可是身上的剧痛，和手铐脚镣传来的冰冷，是那么逼真，不让赵锋有半点逃避现实的机会！ 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依然不相信这是现实。 这怎么可能是现实！ 他此时本来应该躺在宿舍的床上玩手机，而现在却被当成实验品锁在了地牢里，而且还被当成奴隶一样，用那样残酷的方式虐待！ 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碰上这样的劫难！ 渐渐地，思考也变得越来越困难，赵锋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赵锋不打算再浪费剩下的力气挣扎。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口袋里的手机。值得高兴的是，那些骑士只是抢走了他的单肩包，不至于把他的裤子脱掉。但双手被吊起来，赵锋够不到裤子的口袋。 他只能试着努力让自己睡着。也许当自己一觉醒来之后，就会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 尽管这样的姿势让赵锋相当难受，最后疲惫还是战胜了他的意志。他沉重的双眼缓缓合上。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003 突变（三） 重逢红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锋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半梦半醒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谁使劲地推搡。 赵锋很快回想起昏睡过去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迅速清醒过来，迫切地想要知道刚刚自己所经历的事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很快，手腕上传来的冰冷，让满怀希望的赵锋又一次掉进谷底。 这是现实……这是现实。赵锋喃喃自语着，内心被绝望充斥。 还没有从极度沮丧中回过神来，被推搡的感觉就又开始了。 这个噩梦到底有完没完！ 赵锋迫使自己睁开眼睛。 推搡他的家伙简直把他当成不倒翁，让赵锋恶劣的情绪被迅速激化。 “靠，不要再推我了，想玩死我就快点动手！” 怀着之前积蓄起来的愤怒，赵锋大吼起来，带动身上的锁链，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因为长时间缺水的关系，话音落下之后，赵锋感觉喉咙一阵生疼。 “那你就呆在这里，等着被那个脑残法师宰掉好了啦~” 紧随而来的，是视线之中一张放大的脸。赵锋还没反应过来，手臂突然被用力地捏了一下，疼得他哇哇乱叫。 真是个相当暴力的家伙…… 虽然出手相当狠，但赵锋却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恶意。 脑袋一定是烧坏了。 在赵锋面前的，并不是赵锋一开始想象的骑士，而是一个留着火红色长发，五官长相相当俊俏的少年。 他的个头比赵锋高出几公分，身上穿着褐色皮革束腰衣裤和皮靴，手腕上还戴着皮护腕，散发着一阵二次元的气息。 赵锋困惑地观察着对方的模样。 他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只是想了很久，赵锋依然没有结果，最后不得不询问对方的身份。 愣了片刻，原本热情的少年，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许久才咬牙切齿地憋出一个词。 “白痴！” 回答赵锋的还有砸向他脑门的拳头。 “你到底是谁！”赵锋相当恼火地冲对方喊道。 不想回答就不想回答，莫名其妙地骂自己白痴还动手是什么意思！ 听到赵锋的质问，少年气得不打一处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白痴创造了一头红龙。后来他花了六年时间，把这头红龙改来改去，最后还扔在那里不管。有一天这个白痴掉进了陷阱里，这头红龙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拯救他，结果这个白痴竟然认不出它！” 少年的话，让赵锋呆住了。 他明白少年在说什么，只是不敢相信对方说的话…… 见到赵锋终于认出了自己，少年没好气地退后几步，随后，他的身体在赵锋眼前发生变化。 身上的衣服渐渐融合到皮肤之中，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鳞片。紧接着，蝙蝠翅膀一样的双翼从背后冲出，尾巴也随即冒了出来。 顷刻之间，一头直立行走的，三米高的壮硕红龙，出现在赵锋面前。 赵锋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剧变， 太疯狂了，这，这不可能…… 此刻赵锋的脑海一片空白。尽管眼前的事情他看得很清楚，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红龙翊，是赵锋已经重写了数十次的小说的主角之一，也是他最好的玩伴。 随着年岁的增长，赵锋终于渐渐认识到，他只不过是自己为了索取安全感，创造的一个幻想物。 可是现在他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如果不是赵锋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和你说吧，虚拟和现实发生错乱，想回去的话就趁早离开。不要怪我没提醒，要是卡在了这里，再想回去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哦。” 红龙脸上露出微笑，只是赵锋总觉得，出现在那样狰狞的野兽脸上的微笑，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虚拟和现实错乱？赵锋一脸茫然。不过红龙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说明了很多。 而且以现在的状况看来，自己似乎必须相信翊的话。 赵锋的脸在发烫，毕竟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难以启齿，特别是在说了刚刚那样失礼的话之后…… “那个……你，你……可以先帮我放下来吗……” “求我啊？” 红龙的回应差点没让赵锋咬到舌头。 “去你的，快把这天杀的铐子弄开！” 恼羞成怒的赵锋冲自己的创造物嘶吼，同时又一次挣扎起来，结果却只是引来红龙的嘲讽。 直到某一刻，红龙脸色突然一变，随后冲赵锋露出一个坏笑，让赵锋感到心里发凉。随后，他巨大的身体慢慢变淡，最后完全消失。 紧接着，两名骑士突然冲了进来。 一名骑士一拳砸在赵锋的胸口之上，在他身体倒伏的瞬间，另一名随即把赵锋拽起，然后拳头再次落下！ 看到赵锋又一次被揍得奄奄一息，带着狂妄的笑声，得到满足的两名骑士转身离开。 然而当他们转过身去，却发现自己笼罩在了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之下。 突然的变化让他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他们的身体却已经开始在恐怖的气势之下颤抖，一瞬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互相扶持着几次想站起来，可是膝盖像是灌铅了一样沉重。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挣扎，却一次又一次地倒下，到最后，他们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混乱，几乎是有进无出。 然而那个庞然大物始终能够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见鬼……那是什么？！” 颤抖的声音从盔甲之中传出，而盔甲里的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龙，一头龙……？为什么……龙，龙会出现在这里！” 在那两名骑士高大的背影之上，翊冲他们露出的充满玩味的微笑。 刚刚还非常嚣张的骑士，此时已经无法连贯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红龙血盆大口里隐隐露出的白牙，还有不断往下滴淌的唾液，让这两名可怜的骑士，几乎要把剧烈跳动的心脏给抖出来！ 他抓起其中一个倒霉的骑士，受害者一瞬间便开始发出惨叫，同时像被狮子咬住的羚羊一样不停地扑腾着。而红龙的爪却依然在逐渐合拢，往可怜的人类身上施加压力。 对赵锋来说难以攻破的盔甲，在红龙面前却犹如纸糊一样脆弱。伴随着一阵金属扭曲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和紧随其后的更加凄厉的惨叫声，那名骑士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形，血液透过那已经融成一团的盔甲渗出，不断地滴淌到地上。 很快，刺耳的声音突然消失，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红龙的爪里被捏成了肉饼。 看到这样的景象，另一名骑士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地上竟是湿了一片…… 004 突变（四） 离开路上 红龙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一只爪捂住鼻子，另一只爪像拎小鸡一样把新的受害者拎起来，也不扯掉他身上的盔甲，直接便把他甩到墙上去。 他几乎没有用力，然而受害者却在击中墙壁之后，当场昏厥过去，同时在墙壁上留下一个蛛网状的凹痕，地上也很快漫出一大摊血迹，盔甲里的人想必也是活不成了…… “好过分，刚刚为什么躲起来！我差点就要死了！”看到两名骑士被随手解决，赵锋立刻不满地大叫起来。 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胸口不断地传来疼痛。如果红龙当时没有消失，而是直接杀死那两名骑士，自己便不用受更多的苦了…… “当然是为了给你教训啊~”目光回到赵锋身上，红龙原本狰狞的脸上，又一次露出嘲讽，在赵锋耳边戏谑道：“如果你再不求我，我可要走了哦~” 赵锋一直希望自己有一个很好的龙朋友，然而真实的红龙和自己想象的，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到红龙竟然真的转身，赵锋立刻叫住了他，用连自己也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翊作为一头红龙，听力自然非常优秀，可是他依然装聋作哑。 “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见哦。” 拳头握紧之后又松开，赵锋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红龙非常喜欢逗弄自己在小说里的替身，现在想必也把恶趣味施加在了自己身上。 尽管非常不爽，为了大局着想，赵锋也还是不得不牺牲一些颜面。 “拜托你，帮我……” “帮你什么，说大声点，还有态度和语气要跟上哦。” “……” 现在赵锋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着要屠龙了。 老实说他现在真的很想爆粗，然而最终还是只能选择妥协，就像他的小说替身那样：“翊哥，求你把我弄出这里……” 尽管赵锋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红龙却依旧不依不饶。 “你没吃饭吗？再是这样的态度，我可就……” “求你救我出去，拜托了！” 在赵锋一脸通红地说出这样羞耻的话之后，红龙才愉快地把四条锁链硬生生地掰开，然后从骑士的尸体里找到钥匙，扔到赵锋面前。 终于能够把手臂垂下去，赵锋不断地按摩着酸痛的肌肉，还有被勒得发红的手腕，之后又花了整整三分钟，才总算把手铐脚镣打开。 在那些沉重的金属制品被从身上卸去之后，赵锋第一次感觉到身体是如此轻盈。 赵锋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吊了几小时。当然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被自己创造的小说角色救了…… 就在赵锋准备再花上另外三分钟，寻找牢门的钥匙的时候，红龙已经用蛮力把整个牢门卸了下来。 “现在你还觉得从二楼翻过栏杆跳下去很厉害？” 赵锋很快想起当初自己写下的桥段，少年样子的翊带他夜间遁逃出学校。红龙从学校宿舍二楼跳下去的那个画面，让小说里的他崇拜不已。 “该死……也许我应该把你写得更收敛一点，而不是一刻不停地调戏我。” 赵锋狠狠用手肘撞了一下红龙以示报复，当然红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你会真的出现……” “这些问题留到回到你的世界之后去酒吧谈，另外记得买单哦。” “嘿！” “安静点，你给我报酬是理所当然的事！还是说你觉得你可以像我那样，把那两个骑士捏成肉酱？” 红龙突然炸毛，对着赵锋一顿狂轰滥炸。 “fyi，如果你想回去，又没有发现别的出口，那么你就要你要从半空中钻回去。那好，现在你自己走吧，我先撤了，怎么样，嗯？” “……” 看着已经逼到自己鼻梁上的红龙的吻部，赵锋很识趣地闭上嘴。 在回到地面的路上，走在阴暗狭窄的走廊里，耳边只剩下脚步声。红龙的出现，让两侧牢房里困着的实验品不敢做声。 然而当赵锋出于好奇，凑上去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牢房的内部，却意外地发现，实验品的面孔竟然有些熟悉。 当他冲到牢门前努力往里面张望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当场呆住。 在他眼前的那个实验品，竟然是他的父亲！ 不好的预感渐渐占据了赵锋的内心…… 他迅速爬到旁边的几个牢房，结果震惊地看到里面困着的实验品，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角色！ 他的家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还有他的宠物狗…… 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的赵锋，握住栅栏的双手在明显地颤抖着。 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立刻向着翊跑去，想让他的红龙朋友帮他把所有人都救出来。 红龙停了下来，然而脸上却露出一个邪魅的笑，让赵锋感到更加不安。 “嘿……翊，怎么了？” “你提醒了我一件事。”翊的语气有些反常。 接下来，赵锋看到身边的所有牢房突然变得亮堂起来——是火，熊熊燃烧的大火！ 那些被囚禁起来的人和动物，身体竟然莫名其妙地自燃起来！ 赵锋第一时间想到，这是红龙干的好事…… 刺耳的尖叫声不断刺激着赵锋的耳膜。 那些赵锋所熟悉而且在意的角色，在火焰中发出各种各样的惨叫和哀嚎，让赵锋感到头皮发麻。 他扑到翊身上，后者却纹丝不动，只是看着赵锋露出微笑。 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锋用尽最大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大吼：“你这个变态！那些是我的家人，快……快停下来！” “他们太安静了，一点也不懂得制造气氛。我的出现需要尖叫声来陪衬，虽然你是我的创造者，我不会在意你对我的不敬，但那些肮脏的东西需要知道龙的威严。” 红龙的语气很平静，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那么震撼，以至于让赵锋愣在了那里。 自己这是创造出了一个恶魔？！ 他们可是我的家人啊！为什么红龙明明知道，却还能继续那样残忍的事情！ 赵锋知道，西方龙本身绝非它在卡通片里表现得那么可爱，他创造出翊也只是因为他缺少安全感，需要一个精神安慰而已…… 仅此而已！ 赵锋怎么可能想到有一天，这头红龙竟然真的从文字变成了活生生的魔兽，还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005 突变（五） 虐杀法师 无论赵锋怎么劝说，红龙依旧没有停下这疯狂的举动。 无能为力的赵锋只能捂着耳朵，等那让自己感到心惊胆寒的声音落下，才慢慢冷静下来。 赵锋创造的红龙，在他的亲眼目睹之下，杀死了他所爱的一切！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没来得及为噩梦感到悲痛，一阵钻心的疼痛便突然从背后传来。 赵锋震惊地看到一根闪着蓝光的箭矢，从自己的前胸穿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新鲜的血液！ 紧随而来的一阵无力感，让赵锋立刻瘫软在地上…… 这一箭看起来比他之前遭受的折磨“温柔”得多，不过作为搭载了魔法的箭矢，它却能够不断地从赵锋身上抽取体力。 本来身体就已经虚弱的赵锋，感觉到强烈的头晕目眩。 他要把箭矢从体内拔出来，然而就在这时，翊的爪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或者说手臂，然后使劲按了下去。 “别碰我！你已经做了太多了……你还想怎么样，看着我也在你面前死掉……？！” 赵锋使劲挣扎，同时冲红龙大吼，可是因为虚弱，听起来有气无力。 “想死就立刻拔出来。” 翊的话是对赵锋说的，可是他的目光却不是落在赵锋身上。 尽管翊刚刚的行为，让赵锋对他瞬间由依赖变为仇恨，赵锋依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赵锋现在确实连拔出箭矢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在墙上休息。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把赵锋召唤到这里的法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一瞬间，赵锋就明白了，刚刚是谁射出的那一箭。 “看来我还是先了一步啊。真是出人意表……竟然还能够召唤魔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得改变主意了。留着你对我来说的用处比预期的大。” 迫于主人的压力，伴随着一阵出鞘的声音，剩下的两个挡在法师前方的骑士，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可是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却变得非常生硬——显然红龙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翊是巨龙，自然不会把那样的攻击放在眼中。一个瞬间的功夫，他已经从赵锋身边消失，以四肢着地的姿势和极快的速度，向着目标奔去。 尽管在盔甲的保护之下，这两名骑士毕竟也只是装在盔甲里的普通人，见到龙的出现，早就已经乱了阵脚…… 与此同时，红龙身上突然迸发出火花，像猎豹一样迅速逼近，两名骑士很快便原形毕露，扔下手中的武器，争先恐后地想要逃出这里！ 然而他们依然没有生还的机会。 当红龙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身上的火焰猛然爆发开来，并且呈辐射状散开，在自己身边形成一个圆形区域。 在区域之中的两名骑士立刻浑身着火，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惨叫。或是在地上打滚，或是拿起地上的武器企图攻击红龙。 然而他们的挣扎都无济于事，很快便在火焰的炙烤中昏死过去！ 就在两名骑士在惨嚎中下地狱的同时，站在最后的男人，那个法师，嘴里念念有词。 赵锋无法理解其中的任何一个发音，那已经不是赵锋能理解的范围了。 他在把一长串的咒语念完之后，随即停了下来，期待接下来的效果出现。 然而许久，他等到的，只是红龙的轻蔑一笑…… “反召唤的咒语……竟然把我当成召唤物？哼，愚蠢。” 赵锋又一次在红龙脸上，看到了刚刚红龙发疯时的邪魅。 他知道那个可怜的法师，下场不会比他关在地牢里的实验品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一次，赵锋迫切地想要亲眼见证，那个差点把自己杀掉的法师，在自己面前变成灰烬！ 中年男人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终于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你……不是召唤的魔物？！” 红龙没有回应他的话，锋利的爪在空中轻轻挥动，大地随即震动起来。 法师所在的位置，在赵锋的全程注视下，地面竟然生生裂开，露出了底下滚烫的岩浆！ 不过赵锋记得，这座城堡好像是建在海上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法师迅速念了一串咒语。 紧接着，他的身体立刻像失重一样，慢慢地从地上飘起来，岩浆自然无法再对他造成损伤。 反重力术…… 赵锋曾经在小说里用过这个技能。 事实上翊刚刚使用的技能很大一部分，赵锋也在他的小说里有所提及，只是有些地方和他的记忆存在差异。 红龙露出嘲讽的神情。 一根指头抬起，原本缓缓流动的岩浆便突然躁动起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通红的爪，从岩浆里探出，把发出惨叫的法师迅速拉进了地狱之中！ 当红龙的爪放下，原本四分五裂的地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合拢，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原本活生生的法师，再也不见了踪影…… 把事情解决之后，红龙转而开始关注躲在一旁的赵锋。 “啧……坐好别动！” 一边说着，红龙一边没好气地变成少年的模样，以至于和赵锋一般大小，并且凑到他的身边。 在赵锋反应过来之前，他的一只手狠狠地在箭矢顶端拍了一下。 箭头没有给翊的手造成任何损伤，倒是箭矢被从赵锋体内逼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赵锋忍不住大喊起来。 “tmd，你是要杀死我吗……！！”在终于喊够之后，赵锋随即又开始冲红龙咆哮起来。 “那是毒矢，如果我真要那么做，直接把你扔这里更方便！” 翊一边嘟囔着，一边从赵锋身上扯下已经破烂的衣服，把其中一件撕成布条当作绷带，给赵锋暂时把伤口包扎起来。 接下来，让赵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把赵锋抱到了自己背上！ 除了签订契约的龙骑士，巨龙不会让“卑微的人类”有机会触碰到他们的背。 这让赵锋起了疑心。如果翊真的不把他放在心上，也不会做出这么越界的举动。细细回想起来，之前的经历似乎也还有不少疑点。 “你应该感到后悔，没有给我治疗的技能……” 红龙开始碎碎念。 “你给我的那个过期的万能药膏，似乎没有和我一起出现，所以你只能祈祷你能活着躺在病床上了。” “谁让你不给我多一点能力，活该受罪……” …… 红龙的碎碎念越来越小声，到最后，周围完全安静了下去。 006 适应（一） 回到现实 当赵锋再次睁开眼睛时，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白色天花板，病号服，绷带。 赵锋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看来那段经历不是梦境，又或者他依然在梦境之中。 一个逼真得胸口依然隐隐作痛的噩梦……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少年模样的翊，此刻上半身趴在床沿上，正在打盹。 赵锋依然无法相信，翊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抱着一丝希望，赵锋打算验证一下。 他在床头柜里找到了被抢去的单肩包。 也许是因为装在背包里的关系，电子设备没有明显损坏。手机开机之后，信号立刻满格，熟悉的服务提供商的名称也出现了。 这么说，如果当时自己在虚拟之中，无法接受到现实中的信号，那么他现在大概是回到现实了。 听起来是好消息，意味着自己的家人可能还存活着！ 可如果自己已经从梦里醒来，那他床边那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家伙是谁？ 赵锋颤抖着打开电话，结果发现一堆来自家人的未接来电，最新的记录是十分钟前。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打通了母亲的手机。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赵锋才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 母亲没事，也就意味着，至少那段赵锋无法忘怀的噩梦，并没有真实发生。 让赵锋倍觉欣慰的是，母亲没有追问自己的情况，并且表示父母很快就会赶到他所在的医院。 愣了一下的赵锋，在挂断电话之后迅速查看去电记录，然后看着还在睡觉的红龙。 他知道十有八九是翊通知了他的家人。 自己当时……是错怪他了吗？ 赵锋感觉脸有些发烫。看来自己之后还是要请他喝酒道歉才行…… 不过该死的，自己要怎么向父母解释这个长头发，穿着中世纪服装的原始人！ “嘿，嘿！翊，醒醒！” 赵锋终于还是忍不住叫醒红龙，尽管他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好主意。 红龙很快醒了过来，侧过脸，睁开一只眼睛，不满地问道：“干什么？” “一分钟之内换上我的……噢，该死，我父母很快就会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你知道……也许你不知道，我老爸很反对我写小说！” “现在现实和虚拟已经脱节了，就算你封笔我还是会继续存在。” “脱节，什么意思？” 虽然这么问，但赵锋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底。 翊能够和他一起来到现实中，还有他在现实中的家人安然无恙，或许与之有关。 “就是说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也许你穿过一道门或者照照镜子就又会有麻烦找上门。所以如果你以为你离开了那个空间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你最好再躺下去睡上一觉，那样会让你清醒一点。” 听到这样欠扁的语气，赵锋至少可以确认，眼前的红龙是真的，那么他的话应该也是真的了。 原来事情还没结束吗…… 叹了一口气，赵锋来到红龙背后，然后毫无预兆地从后面抱住了他。 红龙立刻采取了反抗措施，不过事实上并没有用力，只是给赵锋象征性的回应。 “你想干什么？我是说过不会伤害你，不过我没说过不会把你欺负到哭哦！而且我可记得，当时你可劲要把老子甩开来着？” “对不起……”赵锋依然紧紧地抱着他，“对不起，不要把我甩开……” 这种感觉很神奇。 赵锋一直依赖着的精神寄托，此刻却是那么有血有肉，连体温和鼻息都非常真实。 人们常说，如果情绪非常糟糕，会幻想出一个虚拟的朋友来发泄。 赵锋曾经一度确信红龙只不过是那样的存在，可是现在，赵锋竟然真的抱住了他。 太棒了…… 不过红龙好像不太喜欢这么亲密的接触，在几秒钟后便使劲把赵锋推开，让赵锋有些沮丧。 “你的这套衣服脏死了，别碰我！” “就因为这个？”赵锋已经感觉到翊是在欲擒故纵，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三两下把身上丑陋的病号服扯下来扔到地上，然后跳到床上，再把一直像小狗一样蹲坐在地上的红龙扯到身边。 “这么说你真的不会消失了？” “你有什么打算，和我交配，嗯？”红龙似乎明白了什么，直接跳到床上，一把把赵锋按在身下。 “去你的……” 赵锋一脸嫌弃地把红龙靠近的脸推开，他的鼻息就快要把自己的身体融化了。 “不过真的很高兴，毕竟从小就在幻想，你会出现在我身边保护我……等等，我父母来了，快下去！” 本来赵锋还有很多话要说，偏偏这时他听见走廊上响起父亲的声音，于是使劲把红龙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父亲先走了进来，让赵锋大跌眼镜的是，红龙竟然非常“恭敬”地向赵锋父亲点了点头。 之后的半天时间里，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父亲和赵锋创造的小说角色进行了简单交流。只是从他的脸色看，似乎对这个年轻人不太满意。幸好因为工作繁忙，在拜托翊照顾自己孩子之后，便带上妻子一起离开。 有趣的是，翊开始还微笑着和赵锋母亲道别，等她进入走廊之后，却一脚踢在门上，让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把赵锋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看到赵锋一脸惊慌的样子，依照惯例，红龙又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嘲讽。 这家伙还真会演戏……赵锋腹诽着。 接下来，赵锋准备和他的红龙朋友培养感情。然而偏偏就在这个节点上，一个来自父亲的电话，把无可奈何的赵锋一个人带到了住院部大门。 在那里等候的父亲，让赵锋跟着他去一个地方，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然而当赵锋另一只脚踏出门槛时，却又一次穿过了水银般的帷幕。 见鬼，又来了！ 赵锋立刻意识到，刚刚为什么总觉得父亲的神态有些反常。然而此时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 这一次，赵锋出现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温带森林里。 他此刻身处的位置，是森林中的一片空地。地面被青草覆盖，脚下有一条小径，通往前方的一间小木屋。 赵锋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父亲不见了踪影。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非常安静，除了清脆的虫鸣。 和上一次的海边城堡不同，这里宁静而美好，就连那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小木屋，也不显得突兀，倒是有几分在郊区度假的恬静。 分界线就在他身后，回到现实只是一念之间的事，然而好奇心的猫爪在挠着，赵锋不自觉地往前走。 林间的空气非常清新，穿透林木缝隙的阳光也很是温暖。明媚的阳光，让那座带有一些日式风格的橡木小屋显得格外甜美。 穿过红色木栅栏，踏上和地面保持半米的悬空木板，来到门前，赵锋伸手敲了敲门。 让赵锋感到意外的是，里面竟然传来了回应。在得到许可之后，赵锋推开并未被锁上的门。? 007 适应（二） 接引老妇 伴随着风铃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正在沏茶的老妇人。一头发簪盘起来的灰白头发，一身粉红色的和服。 见到赵锋进来，随即冲他打招呼：“孩子啊，你终于来了呐~” 很和蔼的声音，让刚刚从幻想世界死里逃生的赵锋有些意外。不过最让赵锋惊讶的是，老妇竟然在说日语…… 赵锋渐渐明白了，幻想世界里，人们使用的语言都来自于自己的幻想。 他开始有点讨厌自己的外语爱好了。 因为口语能力跟不上，他只能用自己的母语回应：“您知道我？” “当然，是我把你引到这里的呐……”老妇抬头冲赵锋笑了笑，示意赵锋坐下。 看来在幻想世界，语言不是问题。 比起那个中年法师，这位老妇很快赢得了赵锋的信任。只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赵锋有些措手不及。 “你看起来很多疑问啊，可惜我所知道的也不比你的红龙伙伴多很多……” 她是怎么知道红龙的事的？ 难道自己之前的经历，都是老妇在暗中控制？ “不用担心，在这里你不会受到伤害呐。” 一眼就看出了赵锋的心思，老妇依旧很和蔼地笑了一下。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你留下一些提示和必要的准备。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永远留在这里，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躲过所有杀机。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扔下你的红龙伙伴不管呐。” 相当讽刺的笑话。老实说赵锋也不知道，自己和红龙究竟是什么关系。 “您说‘杀机’是什么意思？”赵锋接过茶水后问道。 “我想你应该清楚自己的状况了吧……假设那个安排令尊带路的不是我，而是想要杀死你的角色，即使是在虚拟发生的事也会变成现实。其实严格来说，接下来你所接触的虚拟的事物，也可以看成是现实的一部分呢。”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赵锋有点急躁了。 如果这老妇和红龙说的都是真的话，对自己有恶意的远远不止那个中年男人法师。 “如果说你想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要怪你的想象力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好说呢……给个也许会有点伤人的比喻，你啊，现在或许算是有些……精神分裂呐。” 赵锋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他不在意别人说自己精神分裂，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好不容易见到的红龙，只是自己精神分裂的产物！ 老妇又笑了笑，再递给赵锋一杯茶。 “刚刚你喝得太急了，这一次先不要一口喝掉，还记得怎么品茶吗？我想你会得到惊喜的呢……” 不明所以的赵锋低头看了一眼，结果吓得让手中的茶杯掉在了竹席上。 他看到的水中的倒影，并不是自己。 “不过和精神分裂不同，因为你所看到的，别人也会看到，所产生的影响，别人也会感受到。你所幻想的一切，都会成真，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也包括……我，我刚刚看到的那个？” 老妇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锋停顿了片刻，决定告辞。 老妇没有阻拦，而是缓缓起身，从身后的壁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护腕，上面的边框和线条装饰让它看起来相当酷炫。 “喏，这些是属于你的东西。我想它应该在你的幻想中存在了很久吧，一个数位护腕，年轻人就是喜欢这些装备呐。” 赵锋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捋起袖子颤抖着把它放在左手手腕上。 护腕上面没有系带，不过在接触到赵锋手腕时，两侧突然延伸出弧形的金属，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嗒”，稳稳地附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与此同时，护腕表面突然向上下两侧移动，露出了里面的投影仪。 随后，全息画面出现在赵锋面前。和想象中的一样，他可以用意志或者手来输入。 护腕里隐藏的晶片搭载了同样属于赵锋幻想产物的系统，飘浮的毛玻璃窗口之间有直线连接。 赵锋尝试性地操作了一下，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研究，于是让系统进入休眠，投影仪随即自动关上。 一切和赵锋幻想中的非常接近……甚至可以说，就是以他的幻想为蓝本，改编出来的剧情！ 不过自从红龙出现在现实之后，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原本幻想的东西，如今一一呈现在赵锋面前，有时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患上了精神分裂。但不管怎样，他喜欢这种感觉。 “那我就先离开了。” 赵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研究它的机能，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太方便。 老妇也没有挽留，一直送赵锋到分界线附近，挥手送别。 “虽然有些遗憾，也许我们以后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但也说不定呐。就像你接下来将会遭遇的变化，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由你亲手创造，是在痛苦中被残忍地杀死，还是在幸福中活着……” 赵锋的心思完全放在了护腕之上，以至于把老妇的话扔在了一边。当他穿过水银帷幕之后，老妇的声音戛然而止。 …… 回到现实后，赵锋发现自己正站在住院部的大门外，父亲就在身边，只是眼神有些茫然。 赵锋本能地把戴着数位护腕的手臂藏在身后，直到父亲离开才冲回病房，看到红龙正在玩自己设有密码的平板，看来他似乎继承了自己一部分的记忆。 “翊，我去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别顾着玩，帮我看着点……” 赵锋一边说着，一边进入护腕的系统，准备卸下护腕以免引人注目。 可是犹豫了一会儿，赵锋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直接前去打听情况。 很快，赵锋被告知他随时可以出院，费用已经被从他的卡里扣除。 然而看到账单上面的扣费数额，赵锋吓得差点没有叫出声来。 0？ 谁能告诉他，0是什么意思！现在的社保可以抵消所有乱七八糟的费用？！ 惊魂不定的赵锋，冲到交费处附近的一台atm前，紧张而迅速地查询余额。 颤抖着按下查询余额的按钮，赵锋随即看到，自己的存款一分不少在卡里。 赵锋一直盯着屏幕，除了万分的难以置信之外，总觉得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自己接下来似乎应该做点什么。 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事情？ …… 思考了很久，突然，赵锋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不过周围人来人往，赵锋打算转移阵地。换上父母带来的新的衣服，赵锋拎着还在玩游戏的红龙离开了医院。 医院在赵锋家附近，而不是事发现场的他的大学周边。虽然不知道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也不完全是坏事。 对自家附近更为熟悉的赵锋，很快来到附近一家位置比较偏僻的银行。 站在自助柜员机前，深呼吸了片刻，赵锋把银行卡塞进了柜员机里，输入密码，然后查询余额。 所显示的结果没有异常。 在百般软磨硬泡，甚至牺牲了平板一段时期的使用权，终于让该死的红龙帮自己望风之后，赵锋的目光落在了余额数字上面。 既然虚拟和现实已经错乱了，赵锋甚至还得到了自己幻想中的数位护腕，他觉得自己也可能凭借意志改变一些东西…… ? 008 酒吧（一） 兽人酒吧 赵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努力在脑海中想象着。 这对赵锋，或者一个空想家来说不是难事。 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身边其它事物的存在，脑海中只剩下屏幕上所显示的余额数字。 最开始的时候，柜员机上面的画面除了倒计时之外没有任何变化。这让赵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才会有那样天真的想法…… 可红龙在现实中的出现，自己手上的数位护腕，还有那张0费用的账单，却又让他坚持了下来。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推移…… 直到退卡倒计时快要结束，画面依旧没有变化。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也许这些所谓的“证据”，也只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 叹了一口气，就在赵锋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本来应该一动不动的余额，在赵锋放松神经的瞬间跳动了一下…… 本来2305的余额，竟然一下子飙升到了7305！ 揉揉眼睛，余额依然还是保持在7305。 这一刻，赵锋的内心被某种奇怪的感觉充斥。 并不像是高兴，就像是一个以班级排名来表示班级人数的差生，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一样，有种奇异的梦幻感觉。 当赵锋回过神来的时候，卡已经被退了出来。 赵锋立刻重新把卡插回卡槽查询余额，依然还是7305的余额。 不过因为担心这笔没有来源的，突然冒出来的数字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赵锋于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只要暂时不把钱取出来，至少自己也不至于惹上麻烦。 怀着难以抑制的愉悦心情，赵锋扯上红龙走出银行，用导航找到附近一家低档酒吧。 酒吧的门口非常狭小，仅容一两人通过。然而当赵锋穿过之后，画风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室内空间如礼堂般宽阔。被串成一串的，撰写有符文的三角小旗悬挂在头上。墙上挂着一些复古相框和一只麋鹿的头颅。 顾客都是一些强壮的兽人。在淡黄色灯光照耀下的吧台，坐着一位像是老板的生物，也顶着个牛的脑袋，而旁边的酒保更是姿态各异。 就在赵锋考虑是否继续前进的时候，一个没有动物特征的壮汉，却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嘿，这里可不是小毛孩来的地方！”洪钟般的声音落下，让赵锋一阵头皮发麻！ 这个手臂比赵锋大腿还粗的，满脸胡茬的高加索人使用美式英语，赵锋理解起来相当费劲，却也不至于太坏。 毕竟真正的黑暗时代连现代英语都没有，更不必说美式发音。 看到这样的壮汉，赵锋耳边很自然地响起wwe的音效。 在赵锋开口之前，他就已经伸出大手，要把赵锋扔出去，却见一道电弧闪现，壮汉在惨叫的同时浑身颤抖，随后倒在地上！ 赵锋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事实上刚刚的攻击，正是他利用护腕的功能发出的。 “攻击系统：已发出1次电浆攻击。” 在壮汉倒下的同时，赵锋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通知。 在赵锋的幻想中，数位护腕会直接接管他的身体，包括直接在他的视网膜上呈现系统画面，或是提供关于自己身体的各项数据。 当然，除了提供数字助理的服务之外，数位护腕还搭载有便携式武器，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工具。 被莫名其妙击倒的壮汉很快便爬起来，脸上写满了“这不可能”，全身的肌肉在颤抖着，似乎被气得不轻。 就在这时，红龙旁若无人地从壮汉身边走过。 本来就受到打击的壮汉，看到又有一个小鬼敢冒犯自己，立刻爆发出无法遏制的愤怒，一拳向着翊砸过去！ 然而下一刻，让酒吧里大多数顾客都大跌眼镜的是，翊稳稳接住了他的攻击。 壮汉瞳孔一缩，看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被翊轻描淡写地阻挡了下来，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 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叫，努力想要扳回局面，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到了翊的身上，就像是被黑洞吸走了一般，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红龙甚至没有往自己的对手身上看一眼，像扔垃圾一样，看上去完全没有用力，却把至少80公斤的壮汉甩到了墙上，伴随着一声更加震耳欲聋的撞击的声音，在墙上留下了一个隐约可见的凹痕。 顿时，整个酒吧安静了下来。其他本来蠢蠢欲动的生物，见到两人靠近，也识相地让开一条路。 虽然有数位护腕的保护，但被一群比自己高出一倍的，有着各式各样非人类特征的生物盯着，还是让赵锋有些头皮发麻。 怀着有些紧张的情绪，赵锋跟着翊坐到了吧台之上。 随着昏厥过去的壮汉被拖了出去，渐渐地，酒吧又恢复了刚刚的喧闹，那些落在赵锋身上的目光也接连离开。 吧台的牛头人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没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直接找赵锋要了银行卡。 “没有透支功能，余额7305，自己看着点，扣完就滚出这里。” 就像他外表看起来那样，牛头人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在招呼了一个蜥蜴人给翊服务之后，便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赵锋愣愣地看着那个牛头人的身影，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这不可能。现在轮到赵锋说这句话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中世纪风格的虚拟世界，竟然接受现实中的银行卡？ 赵锋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刚刚把余额提高了5000。 看着旁边开始不断把堆上来的酒瓶子对着嘴倾倒的翊，赵锋突然有点不安。 并不是因为那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5000余额，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会被用上，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可能比预想中的要严重得多…… 刚开始，赵锋以为梦想成真是非常美好的事。但现在，他幻想之中一些可怕的存在，却随时有可能破坏现实。 烧掉5000余额还是小事，如果自己得罪了虚拟之中一些位高权重的存在，自己在现实中所爱的那些人，都将会受到威胁！ 而跟在一头红龙身边，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比如现在，赵锋已经开始担心，刚刚那个被翊虐待的壮汉，会不会对自己的家人进行报复…… 赵锋不知所措，也不管度数，随手拿起一瓶翊叫来的那些，自己听过或者没听过的酒，稀里糊涂地灌进了嘴里。 反正那张借记卡不能透支，赵锋只管尽自己全力把自己灌醉。 他并不会喝酒，才过一会儿就已经变得醉醺醺，身体不听使唤，跌跌撞撞地从高脚凳上下来，结果差点没有摔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之后，赵锋突然有点想发泄。 平日里赵锋一直在压抑冲动，而这一次，他试图遵循自己身体的需要，一股强烈的暴力冲动涌上脑门。 随便逮住一个在自己面前飘过的模糊的身影，赵锋就一拳向对方砸过去。 他认为自己一向没有暴力冲动，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难受的感觉随着酒精作用的扩散，在自己的体内蔓延。 他需要把他的负面情绪释放出来！ 然而紧接着，赵锋却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随后，在一阵玻璃打破和桌子倒下的声音之后，赵锋躺在了一地的狼藉之上。 赵锋本来就没有摄入多少酒精，疼痛很快让他稍微清醒过来。 看到自己刚刚招惹的存在，赵锋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那个坐在吧台上的牛头人！ 见鬼，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惹上那个家伙…… “看来你不适合在这里逗留，在我发怒之前滚出这里。” 对方说了一句在赵锋听来相当难听的话语。 009 酒吧（二） 以暴制暴 赵锋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随着他的清醒，赵锋逐渐意识到，仅凭刚刚对方的攻击，就已经说明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刚刚赵锋之所以攻击只是醉了的缘故。在相对清醒的时候，如果不是必要，大多数情况下赵锋都会一声不吭地退让。 然而就在这时，附近围观的顾客看到，红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向着牛头人走去，同时龙的特征逐渐从他身上显露出来！ 原本少年模样的翊走路时步履轻盈，然而随着他的强壮的后腿出现，每一步他都会伴随着震响在地面上踩出下陷。 同样粗壮而有力的尾巴迅速延伸和膨胀，随着他的前进而左右甩动，把身后的桌椅扫翻砸扁，觥筹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巨大的恶魔般的双翼遮天蔽日，原本刺眼的灯光被血红色的翼膜阻挡，以至于所到之处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看到翊的本体，围观的顾客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就连原本气势非常嚣张的牛头人，在感受到从红龙身上散发出来的，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压之后，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还是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怎么，叫我兄弟滚出这里？皮痒的话我不介意给你按摩一下。说起来托那混蛋的福，我很少有机会施展拳脚，现在正好活动活动……” 翊一边用低沉得可怕的声线发出吼声，一边露出他洁白的獠牙，同时一只爪子拽着牛头人的西服衣领，轻而易举地把对方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很显然红龙在为赵锋出头。然而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兄弟”，不知道为什么，赵锋总觉得有些失落。 “不，我只是……”受到翊胁迫的牛头人支支吾吾地回应着，显然红龙的出现超出了他的意料。 赵锋想，如果他知道和自己一起进门的是一头红龙，无论如何都会第一时间闭嘴。 毕竟即便是在这看起来文明的酒吧里，食物链的规则依然适用。 变回本体的红龙身高已经超出了牛头人许多，以至于顶到了酒吧的天花板。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赵锋幻想中的样子，那么他的真实体型比现在还要大上好几圈…… 红龙依旧微笑着，可是说出的话却充满了赤裸裸的杀意。 “我不需要废话，回答我，想不想现在就去见撒旦？” “不，当然不要……” “那就给我兄弟下跪。” 红龙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整个酒吧立刻又一次寂静下来。 谁都知道牛头人一直把尊严放在比生命更重要的位置。 虽然有时候会做出一点让步，但红龙也很清楚，下跪这样的姿势，对牛头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赵锋知道红龙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这个牛头人活下去。只是在此之前，就像猫玩弄老鼠那样，红龙会把牛头人逼到精神崩溃。 那是红龙的恶趣味，事实上或许也是赵锋心里的黑暗。 果然，在翊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之后，牛头人的脸色立刻发生了变化。 尽管脸部特征和人类差很远，赵锋还是能够感觉到它的面容在扭曲。 “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杀了我也是如此！” 和刚刚那个软弱的版本相比，在看到对方竟然放肆到要强迫他下跪之后，牛头人的高傲立刻展露无疑。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 在这一刻，赵锋突然看到翊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和上一次在地牢里，他即将用火把所有实验品烧成焦炭时，脸上露出来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翊哥，够了，不要把事情闹大！” 赵锋很想阻止事情恶化下去，却感觉有些无力。 没有谁比他对翊更加了解。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有过把翊写得那么邪恶，但却知道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正如赵锋预料的那样，翊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算翊不会伤害他，赵锋也不敢上前阻拦。 现在的翊，根本不是赵锋认识的，那个充满人性的少年。他已经露出了龙的邪恶的本质。 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呼”的一声从翊的爪上突然冒出来，把他的爪整个包围了起来！ 接着，像是有生命一般，火焰顺着他的爪转移到牛头人的衣领，并且迅速蔓延到对方的全身！ 牛头人全身立刻被大火笼罩，赵锋的耳边响起了让他感到胆战心惊的惨叫。 比起地牢里那个被翊抓起来的骑士，牛头人拥有更强壮的身躯，也面临着更加恐怖的困境，因而挣扎得也更加猛烈，每一个动作都相当有力。 如果抓着他的不是翊而是赵锋，必然会被其一脚踹飞！ 然而不幸的是，牛头人的对手不是赵锋，而是已经露出本体的红龙。 牛头人在挣扎的过程中，已经有好几次攻击落在了翊身上，然而红龙庞大的身躯岿然不动，倒是牛头人被越加猛烈燃烧的火焰折磨得哇哇大叫。 尽管他不断地扭动身躯，火焰依然像被涂了胶水一样，牢牢地附在他的身上，把他身上的西服烧成粉末，继而又像贪婪的舌头，舔舐他的身躯，啃噬上面的皮肤和血肉。 “我……我不会投降的……啊！！” 即使是如此惨烈的状态下，牛头人依然坚持着他的信仰。 翊却也没有介意，脸上的邪笑更甚。 与此同时，牛头人身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就像在地牢走廊里赵锋所看到的那样，一股岩浆很快涌了上来。 红龙只是稍微降低了牛头人的高度，让它的牛尾巴接触到不断翻滚冒泡的岩浆…… 顿时，牛头人咬紧牙关发出的坚定宣言，就被更加惨烈的嚎叫取代！ 随着烹饪的持续，一阵肉类被烧焦的气味弥漫在酒吧上空。 即使是久经沙场的其它兽人，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不禁后退了一步。 他们宁愿被敌人一剑刺穿心脏，也不愿意忍受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因为难以接受那样的画面，又无法改变现状，更不能撇下翊自己冲出酒吧门口回到现实世界，赵锋只能转过身去。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的现场，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来到了屠宰场，一头可怜的牛被拉去千刀万剐。 翊倒是没有那么做，他似乎打算直接把牛头人烤成全牛宴…… 直接从附近一个兽人的手上抢过一支长枪，稍微掂量了一下份量，红龙随即毫不留情地穿透牛头人的胸膛，跳到吧台上蹲下，抓着当成烧烤用具的长枪，把牛头人架在岩浆上面炙烤！ 渐渐地，牛头人的惨叫已经变成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呻吟，他很显然已经活不长了。就连旁边那些兽人和人类，或者说巨人的大个头生物，面对犹如撒旦的红龙，也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010 酒吧（三） 恶龙踩场 “受不了了吗？才这样就受不了了吗？” 翊的声音变得狰狞起来，伴随着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大笑，以至于赵锋都快认不出他来。 牛头人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猛烈的火焰燃烧的声音，还有突然又变得惨烈起来的吼叫。 直到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道酒吧里的哪位顾客看不下去，终于采取了行动。 听到泼水的声音，赵锋立刻转过身去，迎面而来的却是大量的雾气，而火焰依然在燃烧着，似乎在把火浇灭以前，水就已经被全部蒸发了。 然而翊并没有发怒，依然在笑着。 “这确实是不错的主意。”翊看向那个泼水的兽人说道，后者只觉得自己突然像是掉进了冰窖。 红龙没有理会其他顾客的感受，拿起吧台上自己点的酒，然后照着牛头人的脑袋便倒了下去！ 顿时，火焰直接蹿到了屋顶上，把天花板给烧黑了一片，而牛头人更是变成了一个火球！ 尽管有着坚定的信仰，但在这样的折磨下，牛头人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眼看着就要昏迷过去……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本来只要再烤上一阵，牛头人就会被完全烤熟，然而翊却偏偏把火重新收回到爪中，地面的破裂也被迅速修复。 可怜的牛头人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此时的牛头人已经被烧焦了一大半，不过也许是翊有意控制，虽然看起来非常恐怖，但牛头人却还是保留着意识。 “那么，现在可以下跪了？”翊的脸色依然还是那样可怕。 被问到的牛头人没有回应，倒是赵锋插嘴说道：“那个……翊哥，够了，真的不用了……” 赵锋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心里偶尔会有些小邪恶，但真的见到这样的场面，赵锋还是难以接受。 身上衣物早就被烧光的牛头人，身上露出的焦黑，或者混合着鲜血，变成黑红色的部位，看得赵锋肚子里一阵翻滚。 再加上赵锋醉意未消，如果不是他努力忍住，或许早就吐了出来。 牛头人依然在坚持着。他的毅力让赵锋感到相当惊讶。 即使是在接受了这样的折磨之后，也还是能够咬牙拒绝来自红龙的威胁。 可惜他的坚持并不能持续太久。 下一刻，红龙竟然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之上。 即使牛头人意志上再怎么坚定，膝盖部位受到重创，也还是没办法继续站立。 疯狂的翊竟然用这种方法，迫使牛头人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赵锋面前！ 尽管牛头人拼命地挣扎，终究还是无法改变这个让他倍感屈辱的局面，最后甚至被红龙用蛮力强行按下高傲的头颅，以至于打破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在牛头人跪了十多秒之后，翊才终于收手。失去了支撑的牛头人立刻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因为精神受到打击，还是因为刚刚的火刑，此时它已经不省人事，无论翊怎么踹它，都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对牛头人失去兴趣的翊，目光开始在旁边的其它顾客身上扫过。 大部分生物在迎上那样的目光之后，已经本能地下跪。一些脾气比较倔强的，也是被翊用类似的强硬手段强迫下跪。 过了一会儿，整个酒吧除了翊自己之外，也就只有赵锋还是站着的。 “你瞧，强硬手段还是挺有用吧~” 在和赵锋说话的时候，翊的语气又发生了变化，变回了赵锋所熟悉的样子，只是话语的内容依然让他感到一阵恐惧。 “……” 赵锋需要的翊只是一个能够陪伴他，偶尔也可以欺负他的玩偶，不是真正的恶龙啊！ 见到赵锋一直沉默不语，翊认为赵锋还觉得不够刺激，竟然直接命令刚刚给他们端酒的蜥蜴人，把剩下的酒全部拿出来，往整个酒吧，包括其它顾客身上倾倒。 就连赵锋也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一些已经意识到自己命运，打算豁出去的暴脾气的兽人，刚刚站起来准备和红龙拼命，就被红龙召唤出的火焰给活生生地吞噬掉。 在几个出头鸟被除掉之后，再也没有谁敢动弹分毫。它们颤抖的样子，和它们壮硕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够了，我……我想回去了。”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画面，赵锋已经呆不下去了。 红龙很快追了上来，一把抓住赵锋，让他看完“最后的美妙景象”再离开。 赵锋知道自己不是翊的对手，没有半点反抗，乖乖地转过身来，眼睁睁地看着蜥蜴人把酒窖里的液体洒满了整个场地。 或许是因为血脉上的压制，蜥蜴人虽然同样非常强壮，但在翊的面前却颤抖得比其它顾客还要厉害得多。 赵锋想这也是翊要求蜥蜴人，而不是别的生物为他服务的原因之一。 就像他在地牢里说的那样，他喜欢看到别人在他的威严之下颤抖。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当蜥蜴人差不多走遍酒吧每一个角落的时候，翊叫住了它，然后命令它自己把整个酒吧点燃。 “……” 尽管翊此时还是龙的模样，以至于他抓着赵锋的爪是温热的，可赵锋却感觉到上面有一股寒气传来。 也许自己不应该……不应该幻想自己和这样强大的生物做伴的。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就应该和自己的那些生活在现实里，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的“同类”在一起。 “别他妈拖拖拉拉！”翊的吼声把赵锋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受到惊吓的蜥蜴人，爪中的火焰立刻落到了地上！ 顿时，火焰像一头长着触手的怪物，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整个酒吧顿时变得火光冲天！ 因为翊没有禁止他们逃跑，所以这些顾客在火焰放射开来之后，立刻像发疯似的到处乱撞，桌椅被撞翻，酒具更是被撞飞到遍地都是…… 这些身上穿着人类衣服，有着人类特征的生物，在突然爆发的混乱之中，就像普通人一样尖叫和呐喊着，强壮的身躯完全成为了摆设。 赵锋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这里也不是现实世界，可以说整件事情都只不过是一个梦，在梦里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无罪的，可是赵锋依然无法接受。 赵锋只不过是普通人，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让翊继续跟着自己。可是就像红龙所说的，他会一直缠在赵锋身边。 当赵锋看到一些身上着火的生物，撞穿落地窗逃出去之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酒店门口走去，而翊也随即跟了上来。 赵锋知道自己无法摆脱他的纠缠，也没有心思给他做思想工作。 “回去之后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谈，不过现在先变回人的样子吧，如果你不想让我恨你的话。” 没有理会红龙的反应，赵锋拉开那和内部一切事物的巨大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的玻璃门。 透过玻璃，外面是漆黑而虚无的一片。然而把门打开，熟悉的街道却赫然出现在赵锋面前。 虽然有些不开心，但翊还是变回了少年的模样，和赵锋一起回到现实。 当赵锋自再次转过身时，透过玻璃门已经能够看到内部温柔的灯光，还有人影在墙壁上晃动。 一切平静得就像是在告诉赵锋，刚刚那样惨烈的画面，只不过是一场梦。 然而现实越是平静，赵锋就越发感到不安，仿佛最近发生的怪事，都是一个让自己越陷越深的局…… ? 011 清算（一） 龙人世杰 直到赵锋离开酒吧一段距离，他才猛然想起银行卡好像还留在吧台上。不过只是丢了银行卡，问题应该不至于太严重。 现在只是新的星期的第一天，赵锋在手机上买到当天回学校的电子票。 因为受到刺激，至少近期，赵锋不想让翊变龙，因而强行把他带到商店，给他选了一双短靴，配一堆口袋的灰绿色工装裤，上身再配上一件卫衣，和赵锋身上的搭配完全相同。 看到翊一脸委屈的样子，赵锋完全无法把他，和刚刚那个魔神联系在一起。 半小时后，赵锋又一次坐在了城巴上，只不过不再是独自一人。 城巴开出不久，外面就下起雨来。即使是南方地区，冬季降雨量也不多，更不必说通常只出现在夏季的倾盆大雨。 最近的怪事已经让赵锋神经紧绷，只要是不符合预期的事，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窗外的景象被抹上一层茶色的色调。一开始赵锋以为这是车窗贴膜的颜色，不过他很快否认了这一点。天色确实有些诡异。 下暴雨的时候，天色总会有些特别，赵锋试图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就算赵锋不胡思乱想，这样的天色还是加重了赵锋心里的忧郁。 自从红龙换上了正常的衣服，再看向翊的时候赵锋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他已经习惯了翊原来的着装。 “你还在生气？” 注意到自己在把整个酒吧烧掉之后，赵锋一直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翊知道是自己的责任。 “也不能那么说……那件事过去了就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有些担心，或者说害怕吧。我可能要面临不小的转变。” 说起来有些讽刺，就在赵锋遭遇怪事之前，他还整天巴望自己那日复一日的蚁民生活，能够得到些许改善。然而接下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却又让他寝食难安。 “我不知道回到学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宿管不允许外人入住，不过我很怕……很怕你像从梦里醒来一样突然消失，所以回宿舍收拾一下顺便证明存活之后，我就和你去附近旅馆住。” 赵锋紧紧握着翊的手。虽然红龙的爪可能沾过不少鲜血，但赵锋明白对他那样的种族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也许他应该试着适应，毕竟就算红龙再怎么邪恶，也依然是他的精神支柱啊…… “你的手很冷……人类的体温不应该那么低，你生病了？” “你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到什么‘人类’之类的词汇，拜托！” 在四顾确认刚刚的谈话没有引起目光之后，赵锋努力压低声音喊道。 只是和他的表情相反，他抓着翊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 赵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也许他从小就害怕改变，他害怕母亲不再和他一起睡，他害怕被迫住在学校。 可是之前的任何一次害怕，都不及这一次那般强烈。 …… 转车之后，赵锋又一次从闹市回到了偏僻的学校。 眼前的景象和昨晚有了明显的区别。教学楼的灯几乎都亮着，不时有人在赵锋身边走过。 赵锋满以为，事情应该可以暂时平静一段时间。 结果当赵锋回到宿舍时，却意外发现里面挤满了人。 赵锋本来一如既往地忽视这样的热闹，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大跌眼镜。 他看到了一个不可能的画面。? 他的一个叫做“世杰”的室友，竟然变成了龙人，喜欢龙的赵锋一直做梦都想要变成的生物！ 虽然是那种没有翅膀的龙人，其实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蜥蜴人，但当赵锋看向赤裸着上身，受到其他同学追捧和艳羡的龙人同学，一股酸酸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特别是对方在看到赵锋时，就像平时一样直接无视赵锋的存在，更是让赵锋差点转身离开这里。 换做是以前的自己，大约也会像此刻围观的人群一样，无法理解一个活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在二次元里相当流行的龙人模样。 不过现在赵锋却能猜到，室友变成龙人也只是自己的幻想，所以丝毫不觉得惊讶。 因为赵锋嫉妒身边那些拥有比自己优越条件或者能力的人，所以把自己梦想得到的东西戴在别人的身上，觉得这些东西只有比自己优越的人才能得到，而自己也只有看着眼馋的份…… 即便知道翊是属于自己的，此刻的赵锋内心依然充满了强烈的嫉妒！ 他希望自己能够拥有那样强大的能力，而且只有他一个才有！ 他想要成为rpg的主角！他想要所有的其他英雄都是赵锋的陪衬！所有的npc都给他奉上道具，给他称号！！ 然而现在，有一个第三者得到了赵锋梦寐以求并企图独占的能力…… 为了避免自己再受刺激，赵锋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一些给自己和翊换洗的衣服，便准备离开现场。 这时，赵锋突然注意到被帘布遮挡起来的床上放着一个纸皮箱，似乎是一件快递。 虽然不知道最近都没有网购的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得到一件快递，但赵锋还是把它塞进了单肩包，准备住进旅馆之后再拆开。 翊当然见到了那个龙人，也感觉到了赵锋内心的波动。只是在赵锋的要求下，翊没有变回本体给他添乱，跟着他离开了学校。 “该死……真他妈见鬼了！为什么那样的人渣能够变龙，为什么！” 在离开公众视线之后，赵锋原本拼命压制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先是爆粗，接着便是不停的叹气和摇头。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世杰脸上露出的兴奋，还有目光在扫过他的时候的轻蔑，恨得赵锋牙痒痒！ 自己才应该是拥有变身能力的那个主角！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变成龙！ 然而赵锋讨厌的室友，却夺走了他的梦想，还不忘往他的尸骸之上跺上几脚。 不过赵锋心里也明白，其实情况不至于太坏。 自己还能够得到改变余额的能力，至少陪红龙住进旅馆，不用像以前那样担心开销太大以至于月底吃土。 …… 因为翊没有身份证，赵锋只能选择一个身份认证方面比较放松的商务酒店。 在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暴躁之后，趁着自己没有失去理智，他迅速办理了入住手续。 在此之前，赵锋又在手机银行上“确认”了一下余额。 让赵锋感到欣慰的是，他用幻想改变现实的能力虽然不至于万能，但一次增加几千元，并且在交易记录里设为柜员机现金存入，也还是不在话下。 只是每次修改都会带来强烈的头痛，赵锋要花上很长时间休息才能再次作弊。 现在的赵锋已经不想再考虑什么风险问题，甚至有那么一霎那，赵锋会想到万一真的出了麻烦，就让翊帮他摆平一切。 电梯在缓缓上升，轿厢里异常安静，赵锋的情绪也稍微冷静了下来。 直到这时赵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内心真的隐藏着这样强烈的黑暗的一面…… 012 清算（二） 黑龙服装 赵锋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么善良守序，可现实是他同样会有那样疯狂的想法。 翊的两个完全不同的表现，或许也是在暗示自己的性格吧…… 进到客房，在翊的纠缠下把平板给他玩之后，赵锋独自来到浴室，锁上门，看着镜子前的自己。 我……这是在做什么？ 用自己变出来的钱，带着一头危险的红龙住酒店？ 虽然天气很冷，但赵锋还是用冷水来洗脸，冰冷的刺激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赵锋大概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就算他把翊扔在酒店，自己偷偷离开，大概也受不了和一头龙人做同学的感觉吧…… 想起自己在宿舍的经历，赵锋突然回想起，单肩包里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纸皮箱。 事实上在那到纸皮箱的时候，赵锋已经有种模糊的预感。 它出现在自己床上的时机和方式，已经告诉了赵锋，它里面装着的东西绝不寻常。 从包里掏出纸皮箱，赵锋检查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上面留有任何快递的信息。 本来赵锋就觉得奇怪，一般的快递除非是非常大的内容，否则就算有个箱子装着，一般也都会有灰色包装袋。 而现在，赵锋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并没有谁给赵锋寄来了一个箱子，而是赵锋的幻想在他的床上放了一个箱子，在他回宿舍的时候故意让他看到。 怀着奇怪的心情，赵锋用钥匙把箱子外面缠着的透明胶戳开。 一件黑色的服装赫然映入眼帘。 赵锋把它从箱子里拿出来，服装的底部很快垂到了地面。 这似乎是一件连体的万圣节服装，背部有一对巨大的翅膀，当然还有一条尾巴，爪的部位也做得非常逼真。 难以想象这么一件巨大的艺术品，是怎么塞进一个小小的纸箱里的…… 不过对这件服装的出现，赵锋不怎么感到惊讶，因为赵锋曾经梦想要得到它，那也是许多对兽类有特别爱好的人的梦想。 事实上在一年前，在赵锋得知有这么一个群体之后，他原本坚信自己是一头黑龙的中二幻想，曾经一度被现实打回原形。 是红龙在现实中的出现，还有他在老妇的茶里看到的自己的倒影，让他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幻想重新稳定下来。 至少在翊所在的那个世界里，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即使是他的龙人同学世杰，也没有资格享受翊的陪伴！ 赵锋把服装的头部翻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做工非常精致，以至于栩栩如生的面具，龙模样的面具。 整套服装的效果看起来非常逼真，甚至鳞片摸上去的感觉也是相当真实。 如果不是它的内部没有血肉，而且双翼之间有一条特别明显的拉链，它简直可以混进真正的龙群之中…… 外面卧室依然传来平板发出的音效，白痴红龙不知道在玩什么弱智的益智类游戏。 赵锋也懒得在意，在几次确认浴室门已经被锁上之后，随即脱光身上的衣服，卸下数位护腕，然后把自己装进了服装里。 一切堪称完美，简直就是为赵锋设计的一般，每一个部分都完美地和赵锋的皮肤贴合。 和赵锋幻想中的一样，全身被塞进自己喜欢的生物的服装里，让他感觉就像自己变成了黑龙，真正的黑龙…… 挥舞了一下“前爪”，赵锋能够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到上面。再甩甩尾巴，摸摸犄角，反馈的感觉完全符合赵锋的梦想！ 压制了很久，赵锋才终于忍住冲动，没有冲出浴室找红龙挑战…… 这毕竟只是一套万圣节服装，虽然那双翼看上去栩栩如生，但赵锋却不可能扇动它们，更不可能借此把自己托起来。 不过赵锋沮丧的心情还是得到了改善，以至于室友变成龙人的事情，对他的影响也减少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世杰只能变成一头龙人，而自己却变成了龙！ 赵锋看着镜子里已经变成一头黑龙的自己。 虽然眼睛的部位，因为只是一层绿色的薄膜，显得有些简陋，但吻部却做得非常细致，以至于可以随着赵锋张嘴闭嘴而开合上下颚。 原来自己的内心是那么脆弱，以至于需要这样可笑的道具来安慰自己吗…… 干笑了一下，赵锋准备把服装脱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赵锋耳边响起。 “你不会有机会的……” 听到这样的话，赵锋差点没有从地上蹦起来！ 伴随着动物服装的，常常有这么一个故事。 服装有自己的意识，最后甚至可能把宿主的意识侵蚀殆尽，然后取代宿主拥有独立的行为能力！ 赵锋立刻伸手到身后，想要把拉链拉下来，结果让赵锋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原本拉链所在的位置竟然变得非常平滑，换句话说，拉链此时已经不存在了！ 他用尽全力拽脸上的面具，却发现材质极其坚韧，纵使是看起来锋利的爪尖，也无法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你应该在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吧……你幻想了无数次的陷阱。” “……” 如果说赵锋没有想过这一点，那是假的。甚至有时候，他希望自己永远也脱不下来，那样他就能够摆脱原来那具卑微而无能的身体，拥有巨龙强大的力量！ 尽管直到前一刻，赵锋仍然觉得，这样的想法相当可笑。但他忘了，现在自己所幻想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能够得知自己的思想，甚至似乎还知道虚拟和现实错乱的事情，如果不是有读心术的能力，那么很有可能便是赵锋所创造的角色！ “关于我的事情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现在既然你这么主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嘿嘿~” 耳边响起了一阵得逞的坏笑。 赵锋感到非常不安，更加用力地撕扯身上的服装，回应他的是一阵剧烈的头痛。 他很快便明白，是意识入侵！ 如果他什么也不做的话，随时可能会失去自己的意识，而沦为服装的傀儡！ 然而就算直到自己的处境，赵锋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打开浴室门，想大叫引起红龙的注意，可是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最让他后悔的是，在穿上服装之前他把数位护腕卸下，以至于被困在服装里的他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翊的……” 这是赵锋倒下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时光飞逝。 最后，随着意识苏醒过来，赵锋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只是他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不是他的身体。双翼和尾巴的感觉异常清晰。 和服装带给自己的累赘不同，这些部件此刻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我们已经成为一体了呢。”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赵锋立刻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夜间的星空，而赵锋则是四仰八叉，被吊在山谷冰冷的地面上。 四肢，翅膀和尾巴，都被散发着蓝色荧光的粗大锁链穿透，以至于动弹不得。 因为双眼已经从正前方转移到头部两侧，赵锋的视野范围变得广阔了许多。 他因此看到了许多自己非常熟悉的巨龙。他们那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伫立在从山崖上凸出的平台上。 如果赵锋没猜错的话，他们是自己所设定的，龙类中的领袖。 翊和赵锋的化身曾经受他们之托，前往大陆寻找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神器，以便能够复兴龙族的地位。 而赵锋此时才注意到，在这一刻，他的身体正是自己在小说里的替身，黑龙，雷奇亚！ 013 清算（三） 废弃小说 ‘对，那就是我。’赵锋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或许……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因为被陷害而差点连魂魄都被打散，多亏你幻想的服装才得以附着在上面……尽管很想说抱歉，不过这都是你扔下我造成剧情变化太大，所以全都是你的错。” 尽管黑龙说话的语气，就像从前那个创造他的初中生赵锋一样平和，赵锋却能够从中感觉到强烈的怨念。 “既然已经抓回来，现在是时候谈谈这个问题了。” 金色鳞片的龙，据赵锋所知的族长仑，开口说道。 “真是佩服你有那样的智慧和勇气来侵占人类的身体。我知道在你体内的某个人类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既然现在已经融合了，那么即使连带着一起处理，也不会违反《和平协定》。动手吧。” 那头即便四肢着地，也有数十米高的庞大金龙，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锋——或者说他的替身。他的态度，和赵锋原来所幻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仑不是那样的龙。虽然不知道他对人类的态度如何，但在赵锋的笔下，至少对雷奇亚不会像这般冷漠。 “不是所有角色都知道虚实错乱的事，只有你接触得最频繁的我和翊知道，总之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们都有麻烦了。我已经快要不能控制这具身体，必须趁着他们处决我们之前离开这里，否则……等着被开膛破肚吧。” 雷奇亚的语气非常平静，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喂……怎么可以这样！现在被当大闸蟹一样绑着，叫我怎么离开这里！”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竟然如此恶劣，赵锋不禁扫视四周，结果发现自己身后也被更多的巨龙包围…… “该死的，仑你不认识我了吗？！” 看到原本对自己犹如父辈一般关爱的金龙，此时却像看死刑犯一样看着自己，赵锋忍不住大吼起来。 赵锋知道自己这些年可能变了很多，但他还是他啊！而且这群龙还是赵锋亲手创造的，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 然而现在，赵锋已经来不及质问。 巨龙的口中出现了耀眼的光芒。那是搭载有对应他们身体属性的魔法元素的吐息。 如果被如此多而强大的攻击击中，雷奇亚，包括所谓和他融合的赵锋，必死无疑。 在红龙所在的方位，让赵锋感到震惊的是，翊正站在他的父亲身边——而前一刻，他和翊明明还在酒店里！ 虽然翊没有像他父亲那样，对赵锋发起攻击，但也无法阻挡即将到来的噩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是在浴室里，可是转眼间却陷入了必死的境地？！ “看来就算拼了命，也还只是换来多几秒钟的寿命啊……” 雷奇亚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那么，永别了。” “嘿，你在说什么？！” 雷奇亚还没来得及回应，几道不同颜色的吐息便已经同时击中赵锋的身体。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立刻清理了赵锋的意识。 赵锋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迅速融化，到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 …… 赵锋听见了一些咕嘟咕嘟的噪音，似乎是热水壶烧开所发出的。 头痛非常厉害，只是赵锋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 随后，赵锋发现此时的自己正倒在浴室里，姿势竟然和刚刚被吊起来的状态竟然有些相似！ 紧接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下子涌入赵锋的脑中…… 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事实上不用再次看向镜子，赵锋也能够猜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还没完全站立起来，头就已经撞到了天花板。 也幸好现在不是完全体型，否则可能整个楼层都会被压下去！ 身上的龙服装已经不见了踪影。镜子里的赵锋，和他幻想中的雷奇亚一模一样。 他变成了真正的黑龙…… 那么事实就很明显了。发生在虚拟的事情，也影响了现实中的赵锋，以至于赵锋现在确实已经和雷奇亚融合。 可是现在，无论赵锋怎么呼唤雷奇亚，都没有任何回应。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赵锋努力想象自己的体型缩小，以至于能够“正常地”离开浴室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体型果然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小了一圈。 没来得及重新打量自己全新的身体，赵锋连忙想要冲出浴室，忘记了雷奇亚的身体是四肢着地的类型，结果被门槛绊了个嘴啃泥。 赵锋的目光落在卧室的床上，平板还在发出讨人厌的益智类游戏的音效，热水壶也还刚刚烧开不久，然而红龙已经不见了踪影，床上只留下一张小纸条。 …… 有人陷害雷奇亚，他自己挡住了所有攻击。我把你送了回来，但我必须回去。 不要来找我，快点变回人类，记住不要使用魔法。 忘记我吧，不过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 …… 字迹非常潦草，赵锋辨认了很久，似乎是翊匆忙之中写下的。 尽管只有几行字，但在看完之后，赵锋整个人呆在了那里，纸条从他手中落到地上。 翊离开了，赵锋深信这一点。赵锋虽然经常描写他欺负自己的剧情，但从来没有让他开过这么大的玩笑…… 赵锋觉得之前在车上遇到的反常的天气和天色，很可能是这件事情的预兆。 他之所以会那么忧郁，会突然担心孤身一人，也是因为他预感到翊会离开自己。 赵锋试图打开门，照镜子，然而都不能回到虚拟世界，似乎穿越是可遇不可求的。 唯一让赵锋欣慰的是，他能够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全新的力量，也许那是龙的魔力。只是赵锋不敢使用，生怕给自己招来麻烦。 赵锋只能当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逼真的梦，而现在梦已经醒来。 虽然相当残忍，但他毕竟是在现实之中啊…… 赵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留在酒店里已经没有意义，反而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心念一动，赵锋身上的龙的特征迅速消失。 和翊不同，赵锋原来穿着的衣服并不是变出来的，因而已经在融合的过程中毁坏。 换上翊留下的不太合身的衣服，拿起护腕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把护腕塞进了背包里。 他曾经非常渴望变成龙，可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兴趣。赵锋现在只想尽快让自己恢复原来的生活，忘掉翊。 也许是受到另一个身体的影响，赵锋确乎迫切想要发泄，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忍耐。 他现在或许还在通缉名单上、他不想让自己被脑残的族长杀死，以至于让翊难过。这或许是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 一个人走在街上，孤独的，被抛弃的感觉已经疯狂地占据了赵锋的头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总之当赵锋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站满了同学。 让赵锋感到诧异的是，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赵锋最初只是当成自己的幻觉，然而随后，一个龙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赵锋从来不会招惹别人，因此他不觉得世杰在找他麻烦，可他试图绕路，世杰却依然不让他前进一步。 那么状况已经很明显了。 “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能够逃出来？真是失策，失策。你说你为什么要逃出来呢，你死掉皆大欢喜不是吗？” 世杰接下来说的话让赵锋瞳孔一缩！ 对方脸上的神情异常狰狞，说话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把赵锋一口吃掉……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闹腾，只会让我的计划横生枝节。平时我就看你相当不顺眼，现在既然我有了这样的机会，我想你最好还是做好去死的准备。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想怎么个死法，我成全你。” 赵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龙人的面庞，颤抖着，许久，才勉强能够开口质问对方：“这是……你做的？我刚刚经历的……都是你在搞鬼，雷奇亚也是你栽赃陷害的？！” 014 清算（四） 新的阴谋 他还记得室友平日里，如何整天给他挑刺，如何嫌弃他的生活方式。 只是赵锋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一个阴谋家，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对方的猎物！ “当然，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事实上一周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布局。在上周你所见到的学生，都已经被我洗脑。他们是我的手下，代替我对你进行调查。” “很可惜我在酒店的录像，被你的红龙朋友发现。不过我还是用了一点手段，把他弄回了他父亲那儿，现在大概被软禁起来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状况——我想只要有我的催化剂……至少窝藏罪犯的罪名，他是逃不了的。” 尽管此时的世杰是龙人的模样，他却仍然穿着平时的裤子，样貌也和人类时有些相像，然而在赵锋眼中，他已经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室友没有关系。 他是撒旦的化身！ “而现在你身边的人还有录像。将作为证据，证明你的真实身份和你的攻击性，这样一来你就会被解决，而我就能拥有你真龙的身体。” “要知道你创造的雷奇亚，可是有着强悍潜力的。自从虚实脱节之后，他的身体就变成了绝版货，只有我才有资格使用，给你们这些废物用只会是一种浪费……” 世杰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赵锋的肩膀，说道：“好好配合我的剧本，我会让你死得体面一些……” “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告诉我！！” 赵锋拼命压制住要杀死对方的冲动——尽管那样一来赵锋就可以阻止自己身份的泄漏，还可以给雷奇亚报仇。 然而赵锋知道，对方一定有考虑到这样的情况。 事实上凭借突然增强许多的感官，赵锋能察觉到那个龙人事实上只是一个投影…… 就算自己把他杀死，也还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反而会因此而被对方抓住把柄。 自己陷进撒旦精心设计的一个局，哪会那么容易逃脱的！ 赵锋突然开始明白，为什么翊在见到世杰的时候，迫切地想要动手，然而之后却在自己的劝说之下“放弃”。 或许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世杰的身份，只是也明白自己的无力，才会跟着自己离开学校吧…… 然而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 无论赵锋采取什么行动，录像都会成为世杰的真身递交给龙类领袖的证据，那些脑子进水的巨龙，一定会找自己麻烦！ 赵锋本来以为，幻想的世界会有多么美好，没想到却比现实世界还要残酷得多！ “因为你的创造物把他的身体给了你，而我需要他的身体来统治那些看不起我的蜥蜴，所以我需要从最容易入手的你身上采取行动。” 世杰丝毫不回避地告诉了赵锋他的动机。 “而且我看出你是抑郁质，把你所珍爱的东西一点一点从你身上抢走，看到你一脸痛苦的模样，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啊……”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些事情？我不记得我有多么频繁地接触你……” 赵锋依然无法接受现实。 他还没真正体验到和翊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就要面临被毁灭的命运！ “你是说我知道虚实脱节的事？你的白痴创造物难道没有告诉你，你的潜意识里一直存在一个想要夺走你幸福的角色么？虽然你自己并不知道，但很可惜，即使是潜意识里的角色也可以，或者说相比之下最有可能得知这一点……” 世杰的爪已经渐渐穿透了赵锋的喉咙。 然而即便如此，赵锋依然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任凭他的爪继续深入。 反正就算赵锋反抗，也无法避免被其他龙类追杀的命运，倒不如就让这个恶魔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省得麻烦。 “你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世杰脸上的笑意越发狰狞，而赵锋的眼神依旧迷离。 “你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废物。你确实创造了一个世界，但你又抛弃了它。你知道吗，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能够登上龙王的宝座，都要多亏你。” “哼……你应该不知道吧，窝藏罪犯的责任，如果定了下来的话必死无疑。我真的很期待你脸上的悲痛。不过我大发慈悲，就让你提前解脱好了。” 世杰的爪已经深入了赵锋的脖子，血液开始从上面涓涓流出。 然而就在某一刻，突然，一只被漆黑鳞片覆盖的爪抓住了他的爪腕。 世杰一直全程注视着赵锋，自然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为黑龙的事。尽管如此，他对赵锋依然非常轻蔑。 “准备变身吗？哼……那样也好，既然你这么想被我虐待，我也不好意思打压你受虐狂的热情呢。” 就在世杰放话的时候，赵锋抓住对方爪腕的爪子猛然使劲。 尽管已经知道雷克斯身体的可怕，世杰也还是被他所释放的力道震惊了一下。 不过这也使得世杰更加迫切，想要得到雷克斯的身体！ 如果这样对峙下去，毫无疑问世杰会处于下风。 他的另一只爪很快亮起了光芒，赵锋能够感觉到那纯白的光芒中隐藏的杀意。 身体性能大幅度进化的赵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紧紧握住了世杰突然伸向他胸口的一拳，所产生的冲击力，直接把双方都往各自的一侧撞飞。 世杰在其他人类同学的肉盾下，很快调整好姿势，而赵锋也在空中翻了个滚之后，稳稳地落在地面上，随即把背包从肩上扯下来扔到一边。 尽管变身还没有完成，赵锋却已经变成了四肢着地的状态，看向世杰的眼神也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颓废被凶恶的锋芒取代！ 他微微咧开的嘴里，已经露出了獠牙的踪影，开始往外滴淌的唾液，也让赵锋看起来更像一头兽，而不再是那个受到打击的少年…… 事实上，赵锋现在比之前还要更加清醒。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可怕。 然而他不能再忍耐了…… 知道翊随时可能出事之后，赵锋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如果红龙能够安然无恙，赵锋也不会有什么牵挂。然而现在，红龙随时可能出事，他不能死！ 赵锋如果不想死，他就必须战斗！ 人类的他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只有变成黑龙战斗，他才可能改变自己和翊的命运！ 而且赵锋一直不愿意承认，变身对自己有种兴奋剂一般的作用，让他很容易沉迷其中，并且享受毫无约束，又拥有强大力量的快感…… 下一刻，龙的特征迅速从赵锋的体内钻出来，把父母给他带来的新的衣服再次撑破。 只是现在赵锋已经不在意这些细节。对龙形态的他来说，衣服只会是一种讨厌的约束。 赵锋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形态，只不过之前在浴室里的变化，赵锋还来不及体验，就变回了人的模样。 而现在，赵锋即将用这具身体，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一股让赵锋兴奋得要跳起来，把整个楼层压垮的冲动，涌入他的大脑！ 虽然赵锋可以尝试，使用魔法或者吐息直接攻击对方，但那样做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一个把他逼到几乎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恶魔，即使只是他的一个分身，赵锋也绝对不会让他痛快地从他面前消失…… 绝对不会！ 015 清算（五） 困兽犹斗 赵锋现在迫切地想要释放自己压抑的疯狂。 他一直渴望能够有一天，像这样勇猛地战斗。 然而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因而一直都表现出非常温和的一面。 不过现在，他却如箭离弦般冲了出去，像疾驰的猎豹，向自己的对手，那头已经异化为死敌的龙人猛扑。 尽管之前赵锋还因为不适应四肢着地的行动姿势而摔跤，此刻他却已经能够比较流利地操纵这具身体，仿佛天生如此。 这是他一直渴望的，龙的力量！ 全新的身体，肌肉强健的四肢充满了爆发力，随心所欲凝聚的吐息，还有潜力巨大的魔力在身体里流动！ 变身之后的赵锋，变成了杀戮的机器…… 然而，赵锋变得强大了，世杰却同样没有逊色。 下一刻，赵锋瞳孔一缩——那头龙人竟然在自己接近他的一瞬间，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赵锋本能地转过身，巨尾一甩，放倒了一片已经沦为世杰傀儡的曾经的同学。 果然，世杰此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冲他露出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微笑。 “你真的以为你是黑龙吗？” 世杰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赵锋的内心。 “你不过是一个空想家，你确实幻想出了非常强大的存在——比如我。” “和我不同，你的天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类，你心里清楚，在你的世界里，人类是多么弱小的存在啊……就算你瞬间得到了一头黑龙的力量，你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赵锋的前爪因为愤怒，非常使劲地抓着地面，以至于在走廊地板上制造出一排让人触目惊心的爪痕。 他在咆哮着——似乎此刻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并不是因为黑龙不能说话，而是同样对他非常了解的世杰，成功地挑起了赵锋的疯狂…… 还没等世杰说完，赵锋就已经按捺不住，再一次向世杰冲去。 他不想使用吐息。一方面，他无法保证这样耗能的能力，能够在有限的次数里命中对方；另一方面，他也想要亲手，把世杰撕成碎片！ 世杰同样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丝毫没有顾虑。在赵锋即将到达他身边的时候，再一次使用了瞬移。 “没有用的……还在负隅顽抗吗？我为了得到你的身体，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如果这么容易就让你跳出来，我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哼……” 战况再次升级。 也许是厌倦了只是躲闪而不进攻的姿态，世杰竟然凭空变出了一对皮制拳套！ 拳套之上各镶嵌着三颗锋利的铆钉，而且整个拳套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绿光，彰显出它带给世杰的攻击加成。 看到这一幕，赵锋呆住了。 先不说那铆钉有多么锋利，甚至可能比世杰的爪还要来得狠。 毫无疑问，如果自己被那铆钉伤到，必然会受伤不轻…… 最让赵锋感到恐惧的是，世杰……竟然能够凭空变出物件！ 两只拳头对撞，发出一声碜人的声响，世杰冲着赵锋笑了笑。 “你看，做到这一步，我算是仁至义尽了吧？给你一个反抗的机会——我知道你看到一丝希望，就会竭尽全力去抓住。现在我已经满足你了，你也是时候要满足一下我了吧？” 赵锋没有回应，依旧伫立在原地。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依靠冲撞来靠近对手，因而只能退一步使用魔法。 可是他虽然拥有了雷克斯的能力，但却还从来没有使用过魔法和吐息。 就像读了万卷书却没有做过一道题，考试的时候还是相当困扰。 这一点，世杰同样一清二楚，这使得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尽管一般来说，龙人的实力远远逊于真龙，可是对赵锋这样不会使用魔法，甚至可能连最基本的飞行和吐息，都做得非常勉强的例外，世杰有足够的优势完虐对手！ 下一刻，龙人已经闪现到赵锋面前。 尽管赵锋凭借本能迅速闪避，身体却还是跟不上反应的速度，仅仅偏离了分毫，以至于世杰的铆钉拳套，准确地落在了赵锋最脆弱的腹部！ 就是这么一拳，赵锋竟然被打退了几步。而且在腹部之上，血液已经开始涓涓流淌…… 当然，相对于赵锋的体型来说，这点伤势或许不算什么，但是要知道，赵锋现在可是龙的身体…… 即便是已经变身成黑龙，在世杰面前，赵锋依然还是被单方面地压制！ “怎么样，还打算出击吗？”世杰依然在微笑着。 尽管一开始就已经变得如此狼狈，确实给赵锋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却依旧沉默着。 世杰能够使用瞬移，自己就算肉体再怎么强大都无济于事，必须使用魔法或吐息才能够打败对方。 然而赵锋一直在尝试着，不知道是因为他现在在现实世界，还是因为他真的那么一无是处，连一点火花都蹭不出来…… 没有给赵锋留出休息的时间，世杰又一次对赵锋发起攻击。 毫无反抗之力的赵锋，这一次竟然被打到嘴角溢出鲜血，不得不努力撑着地面，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他的身体因为环境限制，不能够完全伸展。可即便如此，赵锋的身躯也依然比世杰庞大许多。对比之下，赵锋简直就是一个巨型沙包！ 魔法和吐息一直用不出来，翅膀和体型在狭窄的走廊里只会是累赘。 然而赵锋却不想把体型缩小。他现在唯一能够凭借的，就是自己的抗打体质，还有似乎同样没有用武之地的肉体力量。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赵锋。世杰不是普通的龙人，作为赵锋幻想的一个嫉妒的对象，他有着极为强大，以至于让赵锋自卑的实力。 而且龙并不是无敌的。 事实上在赵锋之前撰写的文本中，龙类因为出现退化，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就连人也可以肆意欺压。 雷奇亚属于来自远古后期苏醒的黑龙，所以实力相对强大，本质上却也还是大不如前。 而龙人，却结合了人的灵敏与思维，和龙的强大的生理机能，此消彼长之下，就算是原生的雷奇亚亲自战斗，恐怕也难以迅速取胜。 随后，世杰第三次把铆钉刺向赵锋。 而且这一次，世杰通过御风术把自己的速度——他最大的优势，提到极致！ 瞬移已经提供了绝佳的冲刺位置，只要借助高速，把铆钉狠狠地插进赵锋的逆鳞，游戏就结束了。 可是这一次，情况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赵锋的身体竟然跟上了意识，在危险的铆钉刺中自己之前，一把抓住了世杰的爪腕。 这个剧变，让原本一直非常得意忘形的世杰，终于惊讶了一下。 尽管如此，世杰依然没有把赵锋的反击放在心上。 “哎唷，看来你还是有点能力啊……真不好意思，刚刚小看你了呢……” 说罢，世杰便打算借助瞬移脱离对方的控制。 然而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自己的瞬移竟然失败了！ 016 清算（六） 意念异能 “还想溜到哪里去呢……” 赵锋看着对方，半眯着的眼睛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世杰失去瞬移能力，实力一下子就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赵锋凭借真龙更为强大的肉体力量，强行把世杰拽到自己面前， “就连你也把我当成可以任意蹂躏的沙包吗……” 一边说着，赵锋一边使劲地捏住世杰的脖子，因为用力而牙齿紧咬。 不止是瞬移，世杰发现自己所有的魔法，不知道为什么都无法使用。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是赵锋通过直接接触，把他身上的魔力都隔绝开了。 就算真是如此，世杰也丝毫不担心。 他只是做了一个手势，原本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其他人，一个个便像飞蛾扑火一般，向着赵锋扑去！ 虽然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但在上百个人的同时扑击之下，赵锋竟然受到了影响。 一时间，赵锋顾着驱赶那些犹如苍蝇一样烦人的炮灰，而世杰趁这个机会，迅速挣脱了他的控制。 果然，在脱离控制的那一瞬间，世杰便重新感觉到源源不断的魔力充斥了身体！ 世杰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内心却不禁一阵后怕。毕竟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准备的话，或许还真的会在阴沟里翻船。 不过与此同时，世杰也更加对那具身体充满期待…… 只要有了那具身体，无论逮住谁，对方几乎都会失去反抗能力！ 象征性地拍了拍灰尘，世杰恢复了刚刚的嘲讽，看着赵锋摇头摆尾，把像丧尸一样的同学击飞，接着又被新的一波包围起来，翘起手臂在一旁欣赏。 丑小鸭怎么可能变成天鹅？ 不屑地哼了一声，世杰爪上的拳套渐渐消失，随即出现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精灵弓。 他不急不缓地穿过继续扑击的人群，靠近赵锋，故意让赵锋注意到自己，然后举起弓箭，对着赵锋的脖颈处，变出一支箭矢，拉弓。 “hastvista.” 面对世杰赤裸裸的挑衅，赵锋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只是继续把前仆后继的傀儡甩到一边去。 尽管这样一来目标会频繁地移动，世杰却有充足的信心，一箭命中赵锋的弱点。 他的精灵弓无须精确瞄准，都能够自动修正方向，即使是刚刚接触射击新人，也可以轻松胜任。 更何况，世杰拥有赵锋曾经羡慕的许多特征，因此甚至还是射击好手，要想命中目标根本是小菜一碟。 此刻依然在对付其它杂碎的赵锋，已经危在旦夕！ 冷静…… 赵锋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他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强大的感官不断给他反馈的信号。 随着使用这具身体的时间增加，赵锋越来越能发掘黑龙的能力。 虽然外表看上去，赵锋和一开始没有太大的区别，就连这些人类之身的杂碎，都能够给他造成困扰，但那事实上只是赵锋装出来的假象。 赵锋虽然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能够尝试使用魔法或是吐息，但此时此刻的环境不是练习能力的好时机。 留给他的机会并不多。他想放松世杰的警惕，以便找到对方的弱点所在，然后再用尽浑身解数一顿狂轰滥炸，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 尽管表面在和不断涌上来的“丧尸”斗争，世杰移动弓箭的每一个细节，赵锋都能够敏锐地捕捉到。 即使心里清楚时间已经不多，赵锋也还是努力克制住漫无目的攻击的冲动，等待着时机成熟。 当然，精灵弓是能够修正方向，但这种精灵族对外出产的武器，尽管也价格不菲，在精灵族出产的所有弓箭中，却也只是中下水平。 至少世杰爪中的这把弓，无法做到背对着目标，也还能够命中的程度。至于更高等级的武器，则超出了世杰创造物体的能力。 所以只要赵锋能够躲开足够的幅度，世杰如果不改变攻击方式，这样浪费龙人身体性能的攻击，也无法给赵锋带来困扰。 然而感应动静并不困难，发现弱点却需要集中注意力，以便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计算出时机并作出反应。 赵锋的注意力就是转移到了世杰的弓箭之上，因而没有注意到，除了这一层楼的同学之外，其它楼层的学生，在原有的傀儡开始后继乏力的时候，悄悄地加入到干扰自己的队伍中！ 当赵锋的精力在某一刻，突然回到自己身边时，他才意外地发现，自己身边本来已经快要被清理干净的傀儡，不知道什么时候数量又回复了上去，甚至还有翻倍的趋势！ 除了极快的速度之外，世杰的另一个强大的能力就是精神控制。 赵锋的身份特殊，世杰没法用这种办法直接控制赵锋，否则他早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其他学生，在赵锋的世界里，都只是普通人。世杰甚至就算身在战场上，甚至不用转移阵地，只需要分出一丝心神，就能不断地从外界招揽外援！ 一所大学足有上千人，而且受到精神控制的学生即使已经感到疲惫，也还是会用尽最后的力气进行干扰。 很快，好不容易给自己腾出一片施展空间的赵锋，又重新陷入了密集得寸步难行的包围圈里…… 越来越密集的扑击，给赵锋的注意力集中，造成了很大的干扰。而世杰也不想再耗下去，决定趁此机会，立刻结束这场战斗！ 反正他拥有凭空变出物体的能力，弹药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 他等待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射箭，只是想要看看赵锋在自己的压迫之下，会有什么有趣的表现。 现在看来，他还是有点高估那个大家伙了…… 能够变天鹅的丑小鸭，就算真的存在，也绝不会是赵锋！ 弓已经被肌肉发达的龙人拉到最满的程度，世杰脸上的笑变得越发狰狞。 下一刻，箭矢向着赵锋的弱点闪电一般冲去。 来了！ 视觉、听觉、对空气流动的感知，以及由此组成的准确的第六感，在每个极小的时间单位里，都给赵锋提供了海量的信息。 赵锋变身后的菱形瞳孔，在感觉到弓箭射出的瞬间，变得更加细小。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他的双眼因为充血而泛绿，看上去煞是诡异！ 他只觉得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受自己控制，而是自动集中到了那支箭矢之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把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去，像是一个黑洞牢牢地将其吸住！ 赵锋越发觉得不对劲，甚至开始感到恐惧起来。 头痛开始出现了。就像钻研了一天的微积分，赵锋的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不断重复的念头。 接下来，更加诡异的事情突然发生。 外界的时间相对于赵锋，在这一刻突然变慢了许多。 他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到箭矢向自己射来的全过程，而且速度违背常理地越来越慢！ 不仅是那支箭矢，那些像潮水般涌来的傀儡同学，还有赵锋的对手世杰，行动的速度都大幅度地下降…… 很快，赵锋想起来了。 这是他凭借雷奇亚用意志控制物体的能力，强行降低了在场其他人的速度！ 就像他之前用意志，改变了银行卡的余额一样，这种能力非常实用。只是相比于赵锋作为创造者，直接篡改数据的能力，雷奇亚的这种“意念”，更倾向于控制物体的运动。 本来赵锋也没指望，自己真的能够用上这种破坏公平的金手指，而且事实上现在的效果，也远远比不上赵锋在小说里描述的，使得敌人暴毙的特效。 不过现在这样的状态，对赵锋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支持！ 原本还有些焦躁不安的赵锋，此刻终于能够稍微放松，却又不敢麻痹大意，生怕错过这拼死换来的天赐良机…… 在一切恢复正常之前，赵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那支箭矢之前，把它的方向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做完这一步的赵锋，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017 清算（七） 阴暗暴露 他能够看到世杰脸上扭曲的神情，因为愤怒而露出紧咬的牙关，眼神里像是要突然窜出的火焰，仿佛只要面部肌肉的运动能力恢复，就会立刻爆出脏话。 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悦涌上赵锋心头。 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战斗！ 他被虐待够了。 一直以来室友就对他百般刁难，即便自己获得了龙的能力，甚至连身体都已经变成了龙，他却连一个自己室友变成的可悲的龙人都无法打败，反倒被对方吊打了这么久，根本是辱没了龙的名声！ 而现在，是时候报复了…… “现在你应该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了吧……” 赵锋附在世杰耳边小声说道，同时钻到他的背后，两只前爪搭在世杰脑袋两侧，迫使他迎面看向那支向他飞来的箭矢。 “看到了吗，那支箭矢是你给我的礼物，现在我把它送回给你……” 尽管世杰努力挣扎，可是那股让他和其他学生突然慢下来的力量，却依旧在阻止他发挥龙人的爆发力。 在此刻的赵锋面前，他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矢在赵锋的左右下，毫不留情地射进自己的胸膛！ 一簇血花绽放。 尽管正中世杰的心脏，和赵锋的逆鳞不同，即便如此，世杰也没有立刻死去，甚至还有力气挣扎要把箭矢拔出来！ 而赵锋却是凭借蛮力，硬是把箭矢重新按了回去，而且还是往死里按，让整支箭矢贯穿世杰的心脏，然后从世杰背部把箭矢整支拉了出来，让带着龙人血肉的箭矢“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然而赵锋才不会就此罢休。 随后，他又把箭矢捡起来。此时世杰的行动能力已经基本恢复，正准备拼命拉开距离以便调整状态，却还是被发疯的赵锋死死按住。 然后，他把箭矢再一次插进世杰的脖子，贯穿，故技重施从世杰的脖子后方把箭矢再次拉出来，让覆盖了一层鲜血的箭矢再次掉在地上…… 世杰的眼睛睁得大大，无法相信赵锋在这样一边倒的状况下，竟然还能够反制！ 眼看着赵锋第三次把箭矢捡起来，他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拉开距离，却还是被赵锋强行拽了回来，然后按在地上，把箭矢一次又一次地往胸膛上，脖子上，以及身体的其它部位贯穿，抽出，贯穿，不断有血肉四溅。 而且只要赵锋还控制着他的身体，缺少魔力的世杰，就无法运用那逆天的瞬移能力，躲过赵锋的攻击…… 龙人第一次变得这么狼狈，和他刚刚的嚣张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一直目中无人的他终于开始发出呻吟——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努力克制住音量。 在他眼中，被一无是处的赵锋反制，同样是赤裸裸的侮辱！ 然而每次世杰想要召唤他的傀儡，都会被赵锋用更加暴力的穿刺打断。 一开始，赵锋还只是单纯地穿透世杰的身躯，到后来变本加厉，竟然在箭矢插入世杰的体内之后，还抓住箭尾用力搅动，让伤口被扩大而变得更加狰狞！ 世杰几次抓住了赵锋的爪，可是疯狂的赵锋却出乎他意料，一下子就挣脱了世杰的控制。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因为剧痛而渐渐失去理智的世杰，终于无法保持那高傲的形象。 在某一刻，他爆发出痛苦的怒吼，并且一发不可收，像鲶鱼一样扭动身躯，却依旧无法躲过赵锋的暴力。 速度是世杰的优势。然而在以力量取胜的赵锋的控制下，他的优势完全派不上用场。 即使那些被世杰用来充当手下的傀儡学生，在他的调遣对赵锋进行干扰，这一次早有准备的赵锋，却第一次成功地喷射了吐息。 冒着黑烟的吐息落在走廊地面之上，生生把地面腐蚀出一个缺口，阻断了傀儡向自己靠近的通路。 整场战斗状况急转直下！ 世杰的手臂也被箭矢狠狠扎了几次——因为觉得贯穿的效率太低，赵锋干脆在把箭矢插入之后直接拔出来，像对待一个巫毒娃娃一样，只是一切的诅咒都是即时生效！ 他对这个虚拟的嫉妒对象，事实上也是对现实中，其他引起过他嫉妒的人的仇恨，在每一次的攻击中，都充分体现了出来…… “还想挣扎吗……你逃不了的，就算你只是个分身，我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赵锋嘴里的唾液，不断滴淌到身下的猎物之上。此刻的他和平时的赵锋，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一边把龙人的血肉挑出来，一边喃喃自语着，不知不觉，赵锋已经把世杰折腾得死去活来。 每动一下，身上的伤势，都会带给世杰让他生不如死的，来自全身的剧痛…… 而赵锋却丝毫没有怜悯——就像当时红龙翊在酒吧里，对付牛头人老板的时候那样。 赵锋一直以来不愿意承认的阴暗面，在这一刻显露了出来。 直到最后，世杰终于倒在了地上，遍体鳞伤，一动也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只是腹部在没有节奏地微微起伏着，表示即使受到如此的残忍对待，他依然没有死去。 不过赵锋的戾气已经暂时耗尽，失去了继续虐待世杰的兴趣。 把已经不省人事的他扔在一边，赵锋缓缓爬起来，看了一眼周围因为失去世杰控制，同样倒地不起的其他同学。 随后，他一声不吭地变回了人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准备换身衣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他有一种预感，世杰带给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而且，现在这个见面礼，甚至都还没完结…… 正如赵锋预感的那样，在换好衣服，重新把护腕戴上之后，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宿舍，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右脚，被一只血淋淋的爪抓住！ 赵锋立刻本能地想要挣脱。然而即使赵锋通过护腕制造的电击，世杰却还是凭借体质硬扛下来，依旧死死地抱着他，血迹斑斑的脸上，竟然又一次露出恐怖的笑…… “你想走吗？你以为……你能走到哪里去……” 尽管已经变得有些虚弱，世杰的气势却依然没有收敛，反倒像是看清了自己这个分身的宿命，变得豁达起来。 “你既然知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那么也应该清楚，就算这个我死了，你也依然逃不出我的控制……” 赵锋已经预感到世杰接下来要做什么，随手操起书架上的剪刀，用尽最大的力气，狠狠地往世杰的头部扎去，想要在情况失控之前，把这个致命的威胁处理掉！ 要在以前，赵锋绝对不敢做这么血腥的事。但既然此时的世杰已经不是人，赵锋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只是，此时世杰的身体已经幽灵化，赵锋的剪刀直接穿透了世杰，却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如果是光属性的龙在这里，或许能够轻易解决对方，可惜暗属性的黑龙无能为力。 赵锋只能强行把世杰踹到一边——之前被赵锋用箭矢狠狠贯穿身体数十次的世杰，这一次再也不能阻拦赵锋的离开。 然而自爆已经开始倒计时，世杰的身体变得极为透明——而这正是最为危险的征兆！ 赵锋刚刚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采取行动。只是还没等赵锋冲出去，整个走廊就被一道光芒瞬间笼罩。 紧随而来的，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018 大海（一） 海上明月 傍晚，夕阳照耀下的海滩，渔船随着波浪上下起伏。 赵锋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木板床上，坑坑洼洼的墙壁旁整齐地放着一排木箱和陶罐，墙上安装了一个木架，上面依旧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罐。 用铁索吊着的锅下架着火堆，锅里被煮开的液体咕咕响。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地，头上是漏光的木屋顶。 自己活下来了吗…… 赵锋茫然地看着身边陌生的事物，从房间的布局来看，应该是中世纪的风格，换句话说，这里是自己的幻想世界。 或许在被世杰分身自爆攻击的紧要关头，自己穿越到了虚拟之中，逃过了一劫。 尽管自己似乎正在被这户清贫的人家照顾，赵锋也还是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久留。 他现在有龙的力量，也就能够在幻想世界里生存下来。无论是用力气老实挣钱，还是像真正的龙那样烧杀抢掠，他也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靠着父母的救济度日。 然而他刚从床上坐起来，全身便传来一阵疼痛。 世杰的自爆威力之大，就算自己及时穿越，多少也还是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不过好在疼痛比较短暂，凭借强大的自愈能力缓过劲来之后，赵锋很快就恢复了行动力，然后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回到幻想世界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离开的红龙。 赵锋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浪费了多少时间。毫无疑问，世杰在这个世界的本体已经开始行动，翊现在的处境是赵锋最担心的事情。 也许世杰为了打击自己的意志，有夸大事实的可能，然而红龙确实已经回到自己设定的“龙岛”之上，赵锋始终无法放下心来。 他不能再等下去，立刻脱下不知道谁给自己穿上的灰色衬衫和短裤，转眼间变回了黑龙的模样。 然而当赵锋准备起飞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他继承了黑龙的本能，却没有继承雷奇亚后天的记忆。 诚然这个世界是赵锋所创，然而当初在写作的时候，他脑海中只是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就算他真的把地图画了出来，经过这么多年的遗忘，他也无法准确地在偌大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小小的岛屿。 还没想出什么对策，赵锋突然感觉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来不及再次变身的赵锋，那狰狞的龙的形态，被突然闯进来的一个十七八岁，身穿红棕色长裙的女孩看到…… 随之而来的是碗摔到地上的破裂声，还有让赵锋头痛不已的尖叫。 趁着女孩冲出去的空档，赵锋迅速变回人形穿好衣服。 当女孩带着她的父亲，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和女孩的描述截然相反的画面。 无辜的女孩自然是被训了一顿，然后被要求打扫碎片和洒了一地的药汤。 赵锋能够嗅到药汤发出的气味，觉得自己把女孩吓一大跳，好像也不完全是坏事…… 因为没有目的地的线索，赵锋干着急却无济于事。他也想过询问女孩父亲，可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虽然这个带着一顶软帽，嘴里叼着一根烟斗，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下水裤的老渔夫，可能有着丰富的海上经验，但赵锋也不觉得，他能够穿过龙岛用于伪装的结界，窥伺到内部的秘密，自然也不会知道龙岛所在。 不过赵锋还是从老人口中得知，这里是位于大陆东侧滨海的地区，居民靠海为生。 昨晚老人出海捕鱼，结果却意外地把赵锋捞了上来。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掉进海中的赵锋竟然还有呼吸！ 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不忍心把赵锋扔回大海的老人，最后决定把赵锋带回家照顾。 除此之外，老人做出这个决定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信仰。 这一带信奉海神。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信仰越来越淡薄。依然保持着信仰的老人总觉得，赵锋的出现，可能和传说中的海神有什么关系。 毕竟没有谁，在掉进夜间的海里，被当成鱼捞上来之后，还能够保持呼吸…… 然而如果和海神联系起来，那么一切看起来就说得通了！ 本来赵锋对所谓的海神嗤之以鼻，他不记得自己有把波塞冬弄进小说里。 然而当他得知所谓的海神竟然是一头龙，身体随即猛然一颤！ 如果真的是自己笔下的真龙，那么即便是生活在海中，也必然会知道龙岛的所在…… 见到赵锋突然炸起来，一把抓住老人的双臂，要求他把海神的事情说清楚，老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赵锋对海神一无所知，却又如此在意，让老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在赵锋的纠缠下说了出来。 祁海地区有一个共同信仰的神明，据说是一个生活在深海中的强大存在。 因为和传说中的龙一样有着庞大的体型，还有标志性的蝙蝠翼，于是被目击者当成所谓的“海龙神”。 当然，和许多类似的传说一样，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见到过海龙神的真身。 然而不管怎样，每年到海龙神庙朝拜，已经成为了习俗延续至今。 “海龙神庙？” 赵锋隐隐感觉到，这个地方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碍于老人对那位海龙神的敬仰，赵锋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应，只是半眯眼睛注视前方，在心里大致谋划出一个方案。 “是啊……海龙神庙，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相信海神，但那个地方应该也还是很出名才对。” 老人布满褶皱的脸上写着忧伤。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叹了一口气，同时吐出袅袅烟雾，然后继续说道。 “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海岛上。不过朝拜每年只有一次，所以每次我们都会做好充足准备。说起来……今年的朝拜就在后天举行，明天下午启程的话，后天早上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我……我可以去吗？拜托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见到那位海龙神！” 听到朝拜的时间如此临近，赵锋第一感觉不是巧合。 似乎有这么一只手，或许就来自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世杰的本体，自始至终在操纵着自己的行动…… 019 大海（二） 数位护腕 不过不管这只是自己的被害妄想，还是真的确有其事，赵锋都必须冒这个险。 “也许这样问很唐突，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和海龙神有什么关系？” 老人放下烟斗，一脸严肃地看着赵锋说道。 “没有谁能够掉进那样冰冷的海水里还能存活，当时我没有看到附近有任何船只。我当时在船上的另一个同事可以作证。” 见到赵锋陷入沉默，不置可否，老人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信奉海龙神，所以我出海几十年还能够活着回到岸上，你可以相信我会为你的话保密。” “如果我说……没有关系呢？” 老人扬了扬眉毛，似乎在说他并不相信赵锋的话，然而赵锋同样坚定地看着他。 “那么你得解释，为什么我把你捞上来之后，你还会有呼吸。如果不是有海龙神的帮助，你不可能活着。” “我很难和你解释，总之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那个海龙神庙。”赵锋尽量迫使自己耐心地转移话题。 老人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赵锋知道他期待自己能为海龙神的存在作证，然而赵锋并不会演戏，也不打算那么做。 犹豫了一会儿，老人又吸了一口烟，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可能有难言之隐，这样吧，我和船上的人打声招呼，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拜托了！” 得到老人的帮助，赵锋抑郁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就算红龙被判罪，以翊在龙族的地位，还有他那身为元老会成员的父亲，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现在只希望那个海龙神能够给自己提供线索，否则的话…… 赵锋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老人离开后，倒在床上的赵锋闭上眼睛，回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如果不是雷奇亚当时和自己融合，让自己有了龙的身体的话，自己此刻或许已经化为灰烬了吧…… 想到雷奇亚因为世杰的陷害，无辜被自己所保护的同类处死，而翊也同样受到陷害深陷危机，赵锋的拳头就不禁紧握。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弱小，以至于连世杰的本体所在之处，自己都没有任何思绪。 然而只要自己慢慢壮大起来，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个恶魔，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亿万倍的代价…… 叹了一口气，赵锋打开了数位护腕——在之前的自爆和变身中，唯一完好保存下来的物件。 想到自己很可能会和海龙神对上，赵锋打算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研究一下护腕的功能，以备不时之需。 进入主界面，上面显示的都是一些常用功能，像是记事、录像、娱乐……地图。 地图？！ 赵锋迅速点进地图应用，满以为接下来会出现一个卫星地图。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今晚就可以启程了！ 然而接下来弹出的对话框，却让他差点忍不住把数位护腕扔到墙上。 “无法连接到服务器：当前空间没有可用的基站。” 不过即使无法连接，赵锋仍然可以使用相对位置来记录路线。努力沉住气，赵锋回到主界面继续探索。 声呐、实时翻译、攻击系统…… 很快，赵锋的目光落在了“攻击系统”上。 之前多亏了护腕的电浆攻击，自己才没有被酒吧里的那个壮汉拎出去。 然而进入攻击系统，赵锋收到了“低电量”的提示。 尽管基本功能可以通过平时，自动转化环境中的能量来自给自足，但攻击一类的高耗能功能，就只能吃老本了。 在找到可靠的充能地点之前，赵锋不想挥霍已经剩下不到30%的电量。 除了电浆攻击，护腕还搭载了声波攻击、激光攻击等一系列组件。 赵锋的目光从它们上面略过，直到他看到“可装卸变形战争装置”，眼前一亮！ 点进去，赵锋面前随即出现了一根描绘有绿色线条的金属棍。 他很快想起来，那是自己以前在小说里使用的武器，事实上是一头有自主意识的机械龙，可以变换各种形态！ 在赵锋接触到棍子的瞬间，那根棍子突然变成了实体。然而也许是因为缺少能源，赵锋没法把它变成机械龙，随即便把棍子放了回去…… 如此一来，自己能做的准备也差不多都做好了。 最后摸索了一下之后，赵锋退出了系统，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小屋外波光粼粼的大海上，犹豫了一下，随后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 …… 这是一个海边小镇，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自然是此刻人头涌动的码头。 靠岸的海面上漂浮着一排小型帆船，而且不断有更多的船只从海平面上出现，向着这边移动。 船上满载着今天的收获，大大小小的鱼在船上活蹦乱跳，小到赵锋在菜市场上见到的鲤鱼，大到足有几个人大小的，像鲨鱼一样的物种。 “那个，想要去码头逛逛吗……”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突然在赵锋耳边响起。 是那个被自己的龙形态吓得打翻碗的女孩。 虽然不得不承认，本来就天生丽质的她，在廉价长裙的包裹下，散发着农家少女的魅力，但赵锋对她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给你带路好啦！刚刚的事真的很抱歉，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的……” 女孩鞠了一躬，然后也不管赵锋的态度，直接走在前面带路。 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走走的赵锋，也只好接受女孩太过热情的招待，一脸木然地跟在女孩身后。 不过……自己竟然被叫做“奇怪的东西”吗？这个奇怪的称呼倒是让赵锋笑了笑。 码头上搭建有几个大型木棚，渔夫此时正忙着把新鲜货物运到木棚之中。 木棚里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屠宰场，渔夫们把活蹦乱跳的海鲜在这里处理之后，交给在这里等候的，擅长交易的经销商，换取维持生活的一点可怜的钱币。 那些打到大鱼的渔夫，自然是经销商关注的焦点，他们所能够得到的报酬也更加丰厚。 老人和他的几个同事也在这里处理货物，没有时间招呼突然出现的赵锋。 他们不会想到，赵锋在小说里的化身，是有多么会制造麻烦…… 020 大海（三） 一条大鱼 这里的渔夫大多是竞争关系，所以其他渔夫同样忙着自己家的业务，对赵锋的出现非但没有热情，反而还充满了厌恶，觉得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野小子，会打扰自己工作。 “他们还没到吗？已经过了预定时间了，其他人的经销商都已经到了。这次这么完美的货物一定要让他们亲眼看看，要是再晚一点到，他们见到的就只有一堆肉了。”一个渔夫翘起手臂，满脸不悦地说道。 不仅是这家摊档，整个木棚都因为经销商的到来，吵架和砍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渔夫们和经销商之间，矛盾已经有些深刻。 他满脸胡渣的同事同样不太愉悦，看着那条还在拼命挣扎，体长接近3米的鲨鱼一样的猎物，附和道：“就是……城主手下的那个奸诈的商人，总说我们克扣了最好的部分，嚷着要压低价格。这次得当着他们宰杀，让他无话可说！” 他们口中的猎物，那条像观赏鲨鱼一样的家伙，此刻还在奋力扑腾着。 然而它嘴里咬着的铁钩却把它和垂下的铁索连接，迫使它前半身高高扬起，只能不断地甩动尾巴，指望把刺入上颚的铁钩挣脱出来。 当然，它的努力是徒劳的。 随着它的挣扎，它身上的一道道类似动物斑纹的亮蓝色条纹，犹如呼吸一般一张一合，一排鱼鳍上下扑腾，看上去相当可怜。 无视那几个渔夫对自己戒备的眼神，赵锋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直到他从那条大鱼身边擦过之后一段距离，突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啦，是不是……” 女孩还没有说完，赵锋突然转过身看向那条鱼。 他的反应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几个渔夫的反感。毕竟赵锋在盯着他们猎物的时候，眼神和狩猎者出奇地相似。 这倒不能够怪赵锋，虽然他现在是人的模样，然而上位狩猎者的气势，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释放出来。 “不要去打扰别人，他们现在正忙着呢……” 女孩想要拉住赵锋，然而当她的手即将碰到赵锋的时候，却感到一阵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地向她扑来，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赵锋刻意收敛，女孩此刻早就已经晕厥过去。 “嘿，你不要乱碰我们的货物！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 一个渔夫主动上前，企图挡住继续靠近大鱼的赵锋。 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明明有着强健体魄的渔夫，还没触碰到赵锋的身体，就在一声惨叫之中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木棚的支柱上，竟是直接把一根支柱生生撞断！ 而赵锋依然旁若无人地向着大鱼靠近。 虽然对赵锋刚刚那“快到看不清”的攻击感到震惊，但其他利益相关的渔夫还是不信邪，纷纷从几个方向向着赵锋包抄过去，企图阻止赵锋触碰他们的成果。 然而他们接下来都遭遇到同样诡异的事情——赵锋明明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做，可是那些企图攻击他的渔夫，却一个接一个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扔了出去。 和他们最初受到攻击的那个同伴一样，身体径直倒飞出去，或是砸到支柱，或是砸中其他渔夫的摊档，把一箱箱的活鱼甩到到处都是。 很快，木棚之中变得热闹起来。其他渔夫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却没有一个愿意上前帮助他们的竞争对手。 那些运气不好摊档被砸中，以至于货物乱飞的渔夫，一边咒骂着，一边忙乱地收拾一片狼藉的现场，顶多只是把挡路的受害者拽起来，推到自己的摊档之外。 经过刚刚的威吓，没有多管闲事的渔夫再继续阻挡赵锋的脚步。 受到惊吓，惊慌失措跑回老人怀里的女孩，颤抖着看着赵锋在大鱼面前蹲下，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父亲看向赵锋时异样的眼神。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赵锋突然开口，对着那条大鱼说道：“刚刚是你在叫我？” 尽管赵锋此刻的情绪同样有着意外的成分，比起那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的渔夫和商人来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本来赵锋并没有把这条大鱼放在心上——他对它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有趣。 赵锋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大的活鱼，而且还长着那么多的鱼鳍，沉重的身体两侧还有发光的蓝色条纹，仅此而已。 如果需要的话，他会考虑从商人手中直接抢走钱币，对不喜欢鱼刺的赵锋来说，鱼本身对它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也许是失去了体力，或是缺水太久，大鱼此刻的挣扎已经是有一下没一下。 铁钩依然牢牢束缚着它，让它没有蹦回海里的可能，甚至连“说话”也不可能，只是对赵锋瞪着一个死鱼眼。 然而赵锋却可以肯定，它不是普通的鱼，而是已经有了灵智，能够使用语言的魔兽。 其他人或许听不见它发出的声波，然而护腕的“实时翻译”功能，却把它“说”的话翻译给了赵锋。 同样的，赵锋刚刚说的话，也通过护腕的系统，转换成大鱼能够理解的声波给它回馈。 回应赵锋的，在其他人眼中，只是大鱼的几下扑腾，然而赵锋却突然笑了。 “我为什么要救你呢？你只不过是一条鱼，就算有了灵智，也还只是鱼，现在被渔夫抓住，被宰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大鱼又开始奋力挣扎的样子，赵锋有了凌辱它的冲动。 此时，那几个被赵锋用意念扔到一边的，倒霉的受害者，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摊档附近，却不敢继续靠近一步，生怕赵锋又用什么歪门邪道，对他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只是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相互对视之后决定暂时忍耐。 他们试图找一个机会，趁赵锋分心的时候发起偷袭。直到他们看到赵锋竟然对着他们捕到的大鱼说话，才感觉到，赵锋似乎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信仰海龙神，但至少当地人都或多或少地听过海龙神的事情。 渔夫们当然不相信赵锋就是海龙神，但他们却得出了一个和老人相似的结论，赵锋或许和海龙神有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渔夫想到这一层，脸上骤然发生变化。 021 大海（四） 精明商人 看到赵锋又露出笑容，同时准备把大鱼嘴里的铁钩拔出来，其他渔夫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那个意识到赵锋危险性的渔夫拦住。 几番劝说之后，其他渔夫脸上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这样身强力壮的大汉，却要害怕一个瘦弱的小鬼！ 然而刚刚的经历却是相当有力的证据，至少现在，他们还不是行动的时候…… 他们应该为自己的理智感到庆幸。 看到赵锋竟然徒手，把需要几个渔夫同时搬运的大鱼，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几个原本怒气冲冲的渔夫，不禁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就算赵锋不使用旁门左道，渔夫们也自知，自己不是赵锋的对手…… 然而眼睁睁地看着赵锋把他们准备交货的猎物抱走，那几个渔夫虽然不敢上前阻挠，但心急如焚是自然的。 “嘿，那边那个给我站住，你准备把我们收购的货物搬到哪里去！” 所幸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到救星的声音，在意外恰当的场合响起！ 是他们的经销商！ 随着一辆大马车风驰电掣地出现在鱼市上，几个赤膊的大汉从车里鱼贯而出，尾随其后的是一个身着正装，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小男人，向着事发的摊档不急不缓地走去。 看到及时雨出现，几个渔夫几乎就要痛哭流涕。至少那些从城主府来的，更为狡诈精明的商人，已经看到自己捕获的猎物，至于之后怎么处理那个小鬼，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而且几个渔夫也恨赵锋恨得牙痒痒，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几个搬运货物的壮汉把赵锋按在地上，一顿拳脚相加的场面！ 赵锋却继续抱着大鱼，头也不回地向着大海走去。 “嘿，那边的，你竟敢抢城主的货，活腻了是吧！”得到壮胆的渔夫，底气十足地冲赵锋大喊，只是却依旧不敢靠近那个小鬼。 身着正装的商人一眼就看出了，那些渔夫在惧怕抱着大鱼的少年。 和脑袋缺钙的渔夫不同，他们从这样的对比，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奇特。 因此商人没有让自己家的几个壮汉动手，而是把皮球踢回给渔夫。 “别待在这儿喊，你再不动的话，你可就交不了货了。我回去之后不必承担任何责任，毕竟违约的那个可是你们。” 商人平淡而刻薄的话语，让几个人高马大的渔夫愣在了那里。 老人的女儿看到这一幕，想要上前劝说赵锋，却被她的父亲一把抓了回来。面对女儿的不解，老人只是摇了摇头。 如果他们此时插手，只会引火烧身。 “大人啊……您，您看，我们好不容易弄到的货，只差几分钟就要交给您了，您……您总不能袖手旁观啊！” 捕到大鱼的一个渔夫实在看不下去，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对一脸严肃的商人哀求道。 消瘦的商人脸上，却露出了让强壮的渔夫都不寒而栗的冷笑。 “这样吧，念在你们一直和我们交易，这次就给你们一个人情。200金币作为佣金，我让运输员协同你们追回货物。当然，结果如何就与我无关了。” “200……200金币！你们还不如抢！” “整个货物你们就只给100出头，你们……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听到这样的数字，渔夫们差点没有咬到舌头。 “这笔交易做不做是你们的事，只是稍微提醒一下，在和城主的交易中违约，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吧？” “好，我们做，我们做，快……快！” 经过商人这么一“提点”，渔夫脸色立刻发生变化，不住地哀求商人出手。 就算这次倒贴100金币，也比被叫到城主府喝茶要强得多！ “先不急，我们先来签订契约，免得你们到时候反悔……” 听到木棚里传来的惨嚎，赵锋笑了一下。 之前商人所说的话，赵锋都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这次大鱼答应赵锋，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还他人情，但赵锋却从没指望大鱼会那么做，只要不反倒落井下石，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之所以帮助大鱼，完全只是一时兴起，不需要原因。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他想最后凌辱大鱼一把…… 此时，赵锋已经被几个壮汉包围了起来，渔夫们也在其中。 见到商人派出的运输员只是镇场，面对渔夫的命令始终一动不动，可怜的渔夫们这才明白过来，商人所谓的“协同”是什么意思…… 没有任何压力地从几个傻掉的渔夫身边经过，赵锋把大鱼带到海边的礁石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把大鱼抛到空中。 在大鱼落下的时候，赵锋一脚踹在它身上，竟把大鱼踢了老远！ “扑通”一声，大鱼掉进了大海之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看到实时翻译窗口显示的，一堆惨叫和咒骂的字符，赵锋脸上的笑更加灿烂。 在赵锋返回的时候，几个渔夫依然愣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过几个运输员却紧紧跟随赵锋，回到了木棚之中。此时商人已经带着从渔夫那里得到的200金币，和一张描述自己丢失货物情况的契约，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马车上。 出乎许多人的意料，赵锋在回到木棚之后，竟然径直向着马车走去，然后对着商人伸出右手。 “那200金币，没有我的话，你也是骗不到的吧，嗯？” 车里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你在和我说话？” “你说呢？” 此时几个运输员，或者说赤膊壮汉，已经来到了马车周围，正准备上前把赵锋赶走。 就在这时，商人摆了摆手，阻止壮汉动手。 “那么你打算怎么和我‘分享’呢，小朋友？”商人笑道。 “我要200%的份额。”赵锋简单明了地说道。 回应赵锋的，是商人止不住的大笑，几个壮汉也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了一下。 “我知道你有本事对付几个渔夫，但你还没那个本事对我动手……真是天真的小家伙，哈哈！” 终于勉强控制住情绪，商人才继续解释。 “这么和你说吧，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城主必然会知道。知道城主在这个社会是什么地位吗？只要城主上报，并且稍微夸大你的威胁，你就会被整个王国通缉哦！” 被整个王国通缉……？ 出乎商人的意料，赵锋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且不住地摇头。 022 大海（五） 乘风破浪 自己已经成为世杰操纵龙族对付的猎物，还怕区区一个王国？！ “不得不说，您真的很有本事，我的经济学却学得不怎么样。不过我知道一点，经济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正常进行，如果我对外部环境施加一点压力，比如这样……” 说话间，赵锋突然一把抓住商人，把他的头狠狠地往车厢上撞！ 在把商人击晕之后，带着几袋沉重的金币，先是从商人的衣服里找到契约，然后旁若无人地向着木棚走去。 几名壮汉在人们面前拼命地挣扎，却无法动弹丝毫，更不必说阻止赵锋的行为。 更让人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赵锋把几袋，数量上千的金币，和契约一起，扔到了之前捕到大鱼的那些渔夫的摊档上。 随后，赵锋拿起一把菜刀，回到马车旁，接连给商人和他的运输员放血，然后扔进车厢，拍了拍马背，同时释放出威压，让受惊的马带着犯罪现场，向着远处飞驰…… 在幻想的世界里，即便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恶行，赵锋也没有丝毫负罪感。 这只不过是一个梦，在梦里干出滔天大罪，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得到机会发泄之后，赵锋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至于那些金币，对即将就要远行的赵锋来说，没有太大的作用，反而是拖慢速度的累赘，赵锋也就作为礼物，给了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整个鱼市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也幸亏在这里工作的，基本都是身强力壮，经历过风浪的中老年人。看到老人迅速收拾好摊档，带着赵锋离开，木棚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赵锋已经不在意。 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从之后又忍不住回到现场的老人，在饭后和他女儿私下里的交谈中，赵锋听到自己在渔夫们眼中的形象，非但没有因此而变成魔王，反而被宣扬成了替天行道的英雄…… 据说是当地的经销商，经常刁难脑袋缺钙的渔夫。而城主府来的那位精明的商人，更是常常克扣交易金额。 渔夫们怨声载道，却又无可奈何。而现在赵锋解决了那个最让渔夫头痛的商人，并且清理了现场，没有给他们留下后患。就算最后追责，也只会追到赵锋头上，渔夫们除了被吓坏之外，得到的只有好处。 细想起来，原本还怪罪或是惧怕赵锋的渔夫们，也都渐渐改变了对赵锋的态度，而那几个倒霉的渔夫，因祸得福收获了翻倍的金币，更是委托老人向赵锋道谢…… 住在海边的他们，脑子大抵是不会烧坏的，只不过因为进了太多水，短路了。 听到这样的评论，赵锋不无恶意地想着。 …… 夜幕降临。 忙完正事的赵锋四顾无人，坐在了柔软的沙砾上。 此刻，一轮巨大的白色圆盘在蔚蓝色的空中高挂，月光照耀下的海绵波光粼粼。 这是赵锋梦了无数次的画面。 他很喜欢这样的夜晚。他从前还喜欢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赏月，享受晚风的轻抚。 然而自从翊变成现实之后，赵锋突然觉得，一个人在月亮之下，自己得到的只是孤独。 赵锋很想有一个人，或者龙也可以，陪在他的身边，让他可以倚在肩膀上，汲取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赵锋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视野模糊依旧。 自己是多么感性的家伙啊…… 这样的自己根本不适合和翊一起去做什么振兴龙族的任务。 赵锋只想和翊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所以自己很快就会带翊来这里看月亮的，很快！ 赵锋在心里大声地对自己说道。 …… 次日的朝阳缓缓升起。 原本无人的海滩变得热闹起来。祁海地区的上千人在这一天聚集起来，由几艘汽船带去海龙神庙所在的海岛进行朝拜。 人们脸上带着笑意，似乎这个习俗已经演变为了一种假日活动，人们的动机从崇拜海龙神，变成了享受朝拜的这个过程。大包小包带上了预备起航的船只，孩童在父母的带领下登上船。 因为有老人的帮助，赵锋自然也登上了甲板。只是之前在鱼市的经历，让人们看向赵锋的眼神有些奇怪，在赵锋经过时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路，然后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和老人和他的女儿说了一声之后，赵锋独自一人躲在甲板的角落，看着忙碌的人们在自己面前来来往往。 许久，载满人的船只，终于开始在海面上破浪前进。 海风带走了赵锋一部分倦意。心血来潮的他来到栏杆边上向下看，在巨大桅杆的阴影笼罩之下，不断有鱼从船两侧的水中跳出。 有趣的是，赵锋竟然在鱼群之中看到了几条亚马逊河特产的粉红色海豚…… “孩子，小心不要摔下去了！”是老人的声音。 赵锋知道老人自始至终在悄悄注意着自己。没有把失去利用价值的老人放在心上，他继续看着从水中高高跃起的海豚。 某一刻，赵锋突然产生了冲动。 尽管对自己的疯狂想法感到有些犹豫，最后赵锋还是决定放下所有负担。 毕竟这里可是自己的世界！ 如果在现实中疯狂还有所顾忌的话，那么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他不应该再有任何阻拦自己疯狂的障碍…… 看准时机，赵锋脱下衬衫，突然从船上跳了下去！ 船上的人们被赵锋这一疯狂的举动吸引，纷纷凑上去看热闹。 结果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象，让他们一个两个瞠目结舌…… 伴随着一声“扑通”的声响，赵锋跳进了水中，溅起一朵水花。 就在人们以为赵锋找死的时候，原本潜入水中的海豚突然从海面下方冲出，在人们上空跃过，因此每个人都看见了，在海豚背上那个小小的人影。 那个骑在海豚背上的人，自然是赵锋！ 站在甲板上的观众，不会体验到赵锋每次在被带到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在短暂的失重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跌入海中，紧接着又被抛起来的兴奋。 不过虽然人们对骑海豚没什么兴趣，但却对骑海豚的人充满了强烈的情绪。 赵锋没有注意到，此时甲板上的人群，已经因为他的事而炸开了锅。 特别是老人在把捡到赵锋的遭遇说出来之后，人群更是一阵疯狂！ 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在荷尔蒙的刺激下，这些本来就是去讨点运气的伪信徒，见到有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就像炒股一样，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期待…… 几次跳跃之后，海豚开始在水下快速潜行。赵锋附在海豚的背上，抚摸着它光滑的背脊。 如果翊在身边的话，骑海豚应该会更加快乐吧…… 赵锋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情绪再次变得低落，失去兴趣之后，他准备回到船上。 本来他可以通过黑龙的意念，把自己托上去，不过他随后又改变了主意。自己之前可以和那条大鱼对话，那么现在他应该也可以和海豚交流。 他的想法刚刚出现，视野之中就已经弹出了实时翻译的窗口。 赵锋先是有些惊讶系统智能的程度，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好，直接在视网膜上，而不是通过投影来呈现，省得自己的底牌被太多人知道。 能够感应到赵锋想法的系统，已经自动为赵锋选取了海豚音为目标语言。因为海豚没有文字，所以目标语言的文本框是灰色的。 “请带我上去。”赵锋张嘴说话，可是发出的却变成了只有海豚才能听懂的声波。 身下的海豚发出了回应的叫声，随后突然下潜，直到人们都开始担心起赵锋的下落时，一瞬间，一头粉红色海豚从海底猛然跃出，上升的高度竟然超过了甲板，以至于水花都溅到了甲板上。 赵锋看准时机，摸了摸海豚的脑袋之后，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到甲板上，用衬衫擦干身上的水渍之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人群之中。 ? 023 大海（六） 海神之子 “各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们面前的这位，就是海龙神之子！” 响起的是老人的声音。 随后，之前从赵锋身上得到好处的几个渔夫，也为老人的话作证。 昨天在事发现场的渔夫们，紧接着也开始嚷嚷起来。 一阵沉寂之后，整艘船的人，掀起了一番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 当然，一开始不是每个人都相信，老人说的这句非常突兀的话。然而赵锋奇怪的来历，还有他在鱼市上的表现，早就已经传开了出去。 再加上刚刚的所见所闻，在三人成虎的阵势下，相信如此荒谬的言论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是老年，受到的教育有限，而神的传说已经深入他们的内心。 如今听到传说中的神之子，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无论这个少年是真是假，只要可能给自己带来利益，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选择随波逐流。 让赵锋深感意外的是，他只不过和海豚玩了一会儿，回来之后，船上的人在那位老人的带头之下，竟然不约而同地，在他面前集体跪了下来！ 一些性格比较倔强的年轻人，不愿意莫名其妙地对这个看起来比他们还小的家伙下跪，却被旁边的人强行按了下去，原本还准备理论一番的，也被立刻捂住了嘴…… “你们在发什么神经……” 赵锋环顾四周。他此时在甲板的中央，周围都是下跪的人，想回到角落里一个人呆着，也根本无路可走。 看来自己刚刚骑海豚的事，果然还是让他们受到刺激了。或许他们都和老人一样，把自己当成和海龙神有什么关系的存在了吧…… “别挡着我，可不可以给我让开一下……” 尴尬地迎上周围人崇敬的目光，赵锋尝试请求必经之路上的人借过，结果所有人都诚惶诚恐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在诡异的气氛下，赵锋郁闷地回到了角落里坐下，却发现人们纷纷转向他所在的方向，然后继续下跪。 此时赵锋才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把老人叫到自己面前。 结果原本还把自己当成孩子对待的老人，此刻来到赵锋面前之后，却又一次下跪。如果不是赵锋强行把他拉起来，这下跪或许还没完没了了…… “孩……不，不……您，您是……神之子吧？只有……只有海龙神和它的孩子，才能够驾驭这海中的灵兽……” 老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没让赵锋背过气去。 自己明明是个人类，就算加上黑龙的身份，也不会和一头海里的生物有血缘关系吧？ 他之所以能够骑海豚，一开始也只是因为使用了黑龙的意念能力而已。 “随你们怎么认为，别把我当成焦点就好，该干嘛干嘛去。” 赵锋也懒得解释，随意地挥了挥手，把老人打发走。 “他自己都说不是了，你们这些白痴……” 不远处传来了一些年轻人的咒骂声，不过随即就被镇压了下去。 很快，“神之子”的“旨意”传达了下去，甲板上总算勉强恢复了一点热闹。 只是因为有“神之子”的存在，人们的活动都变得蹑手蹑脚，让赵锋感觉相当别扭。 在这之后的一天时间里，赵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断有稀奇古怪的贡品被放到他面前。可是看到桌子上一些面目可憎的海洋生物，赵锋甚至不敢碰上一下…… 无可奈何的赵锋，干脆跳到桅杆顶上休息，结果底下很快又围了一群人，一群带着贡品和虔诚，仰望他的大叔大妈。 “还真是一群白痴……”赵锋喃喃自语着。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习惯了晚睡晚起的赵锋，却被人群的喧闹声吵醒。 这种叫醒自己的方式还真是特别……赵锋咬牙切齿地想着。 不过他随即注意到，在海上的薄雾之中，一座气势恢宏的庙宇，隐隐约约出现在赵锋的视线之中！ 一阵触电般的感觉传遍全身。 赵锋迅速从桅杆上跳下来，穿过人群来到船头，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翻过栏杆，拼命向着远处山上的庙宇跑去。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尖叫声，赵锋才意识到，自己本能地使用了意念把自己托起来，以至于在船上人们的眼中，他像是直接踩在了海面上…… 看了一眼脚下的海面，赵锋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看来在这些白痴眼中，自己和这个“神之子”的名号是脱不了了关系了…… 不过相比之下，赵锋更在意的是这些人口中的海龙神。 如果那个海龙神只是某种大型海洋生物，赵锋顶多也只是失望。但如果海龙神真的是龙族的某个成员…… 只要对方愿意帮助自己，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然而如果对方死活不肯配合，甚至要攻击自己，赵锋绝对不会手软。 少年本能地握紧了拳头。 庙宇建在山顶之上。不想在人群面前变身的赵锋，只能老实地在当地人的带领下，沿着山路向目的地接近。 许久，散发着让人压抑的气息的古庙，终于出现在赵锋面前。 古庙带有中国古代建筑的风韵，而且体积也一如那时候达官贵族的府邸那样庞大。 站在这样的建筑物之下，以人的视角自然会觉得，自己在海神面前是那么弱小。 在人们的注视之下，赵锋一脚把紧闭的大门踹开。 顿时，一阵陈腐的恶臭扑鼻而来。 毕竟整个环境封闭了整整一年，该腐蚀的，该发酵的，都已经腐蚀殆尽，发酵完毕了。 内部的木质结构，因为受到潮湿空气的影响，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不过这样的环境，非但没有破坏古庙的地位，反而还给它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虽然从外面看规模非常宏大，但庙宇的内部，实际上只有一个垂直贯穿的大殿，在古庙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型雕像。 正如传言所说，那是一头强大的巨兽，有着庞大的体型和略微退化的蝙蝠翼，双翼之间有鳍。高高扬起的爪上，有水生生物特征的蹼。他从“水面”上探出的尾巴，也是鱼尾的模样。 赵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身后的人陆续进来，见到赵锋已经站在雕像之下，立刻闭上嘴，小心翼翼地放下行李贡品，跪坐在雕像前放置的，上千张的软垫之上。 因为赵锋特殊的“身份”，人们不敢指责赵锋没有虔诚地跪下，反而给他准备了一张带有精致雕刻的座位，倒是给赵锋剩下了不少麻烦。 本来赵锋打算立刻动手，不过还是决定等人们的仪式结束回去之后，自己再执行计划，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只是在一连串冗长的祈祷、念咒、仪式之后，赵锋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耳边杂乱无章的吟诵，已经持续了快半个小时，熏香让嗅觉得到大幅度增强的赵锋，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忍受这样的折磨到某个程度，赵锋突然站了起来，把挡在雕像面前的“大师”赶走，自己正对着那尊巨大的雕像。 神之子？ 哼…… 赵锋打开了全息投影，进入到攻击系统中，把他的金属棍拿了出来。 看到赵锋竟然拿出了武器，一些性格急躁的人立刻意识到，赵锋准备破坏神庙。 虽然他们不知道，“神之子”的赵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想要上前阻拦，却又随即被身边的人拦住。 先且不说阻拦神之子做事，那是何等的罪孽……赵锋的力量，显然也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干预的。 然而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下来人们所看到的景象，还是给他们的神经造成了巨大的刺激。 赵锋用力把棍子按在地上，以至于地面因为突然施加的压力，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一抹笑意出现在赵锋脸上。 下一刻，赵锋腾空而起，在人们的惊呼之下，来到雕像的上方！ 从这个角度，可以更加强烈地感受到，巨兽开天辟地的巨大威能。就算是没有信仰的普通人，都会受到精神上的冲击。 然而在此刻的赵锋眼中，它的面目却没有丝毫值得崇敬的地方，只有满满的可憎…… 当初那些巨龙向他喷射吐息的画面，直到现在，赵锋仍然觉得历历在目。 龙的身体虽然适合大范围的拆迁，但赵锋却选择了用人的身体，配合这根能够随着意志放大缩小的金属棍，把自己对龙的仇恨发泄在这座神庙，这尊雕像之上！ “不想被砸死的，就给我立刻离开这里！” 赵锋扯着嗓子大喊一声，随后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金属棍就已经重重地，落在了雕像的脖子之上！ 024 大海（七） 砸毁神庙 接下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在古庙之中回响，雕像的脖子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发生了什么事？！” “看，看那里！雕像，雕像……” “快跑！就要塌下来了，快跑啊！！” …… 看到这一幕，就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大事不妙。 那些自称海龙神决死信徒的人们，见到自己随时可能遭受灾难，早就把什么海龙神和神之子扔到了九霄云外，发疯似的往庙外冲去。 当然，也还是有一些真正的信徒留了下来，只是依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苍白。 因为巨兽的头颅十分沉重，却只是靠着脖子的部位来支撑，在上面出现裂痕之后，整个头颅不堪重负，在数秒之后从脖子上断裂开来，笔直地掉在了地上，竟然生生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凹陷的大坑！ 外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彼此面面相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些人闯了进去，试图在整座庙宇坍塌之前，抢救出自己的贵重物品，结果随即又尖叫着冲了出来。 他们看到巨兽的翅膀也跟着掉了下来，差点没把他们活活砸成肉酱！ “什么，什么，‘神之子’把海龙神的雕像给拆了？！” 听到那些“勇者”报告的消息，其他人脸上写满了“不可能”。 一切的证据都说明，赵锋是能够和海中灵兽沟通的神之子。 可是赵锋砸毁雕像的事情，现在依然在眼前上演，让人们不得不产生怀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最先发现赵锋的老人。 “我……我也不确定啊……那天我在船上捡到了那个孩子……”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年轻人拿着祭祀的用具狠狠地敲了脑袋，当场晕了过去。 “去你的‘孩子’，你捡到的是什么神之子，根本就是一个恶魔！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要负责，负责！” 因为愤怒，但绝大多数是为了发泄内心的恐惧，或者至少做一些事情来减轻罪恶，人群很快变得一片混乱！ 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他们互相指责对方，并且要求对方为此事负责！ 虽然海龙神一直没有出现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真的被海龙神怪罪到头上，他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与此同时，赵锋变大了数倍的金属棍，已经敲碎了雕像的尾巴。至此，整个雕像已经四分五裂开来……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此时的雕像，只是分成了几块大的碎片，赵锋接下来还要继续破坏，甚至粉碎它们。 即使在庙外人群聚集的地方，也能够清楚地听见，庙里传来金属棍砸在地上，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巨响，还有雕像在化为一地碎片时，稀里哗啦的声音…… 恐惧像疾病一样，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上千人的团体，此刻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最让他们恐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当他们准备回到岸边，登船离开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海面上的波澜骤起，几艘大船都在这波浪之下上下起伏！ 与此同时，海面上开始挂起一阵大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闪电在乌云之间闪现，继而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是要变天的迹象！ “快，我们快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谁大喊着，紧接着，所有人立刻疯狂地向着船只挤去，争先恐后要登上甲板。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在场大多数人措手不及。 一些先登上船的人，迅速把锚用重物砸断或是砍断，然后拉下风帆，趁着大风驾驶船只，把其他人扔到一边，自己先一步离开了现场！ 大量的人被滞留在岛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救命的船只，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完了……这下完了！我们，我们不应该来这里的……这下我们就要被淹死在这里了！” 已经开始有人自暴自弃，蹲在地上痛苦地抱头大喊，如丧考妣。 一些人愣愣地看着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的剧变，眼里满是迷茫。他们因为受到惊吓而嘴唇哆嗦，或是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还有一些人拿上石头和其它祭祀用的重物，哇哇大叫着向海龙神庙冲去，声称要把赵锋抓住大卸八块，来平息海龙神的愤怒。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拦住这些冲动的年轻人，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赵锋身上…… 甚至，因为意识到留在海边，只会更容易招来不幸，人群之中渐渐形成了一股向神庙涌去的潮流。 似乎只有在那幢附近唯一的建筑物中，他们才能够得到些许的慰藉。 然而人们所要讨伐的赵锋，此刻脸上却是异常的兴奋和狰狞…… 一棍子砸下去的快感，比赵锋预期的还要大！ 不过他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发泄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所谓的海龙神逼出来——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感觉到外面环境骤变，赵锋意识到所谓的海神或许真的就要出现，因而砸得更加起劲。 当那些准备攻击赵锋的人，冒着倾盆大雨赶回神庙的时候，赵锋已经开始在一地的废墟上敲敲打打，把剩下的大块碎片进一步砸碎。 迎上赵锋邪魅的目光，原本气势嚣张的“勇士”们，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死神盯上，势头一下子被浇灭了下去…… “怎么，你们急着去死吗？”赵锋闭上眼睛，轻蔑地笑道。 早就已经被吓得闻风丧胆的人们，早就失去了刚刚的勇气，见到赵锋开始向自己靠近，撒腿就跑，结果和之后跟着涌入的人撞在了一起。 急忙爬起来的人们，顾不得赵锋同样身在神庙之中，七手八脚地准备把神庙的大门关上。 然而让人们不解的是，就在这时，赵锋却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透过门缝和窗户，惶恐不安的人们看着赵锋向茫茫的大海走去。而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的大海上，某一刻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气泡。很快，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隆起。 在接下来的某一刻，一头和神庙里的那座雕像长相极为相似的巨兽，缓缓从海底之中升起…… 025 海龙（一） 深海巨龙 “谁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粗犷的声音在海面上回响，一个巨大的蓝色身影，挡住了透过乌云射出的阳光。 这是人们第一次真正见到“海龙神”的模样！ 亲眼目睹的壮观，不是从口口相传的传说中能够感受到的。 如果不是那头巨兽的目光，直接就落在神庙之上，人们或许还会有心情赞美一下，巨兽那磅礴恢弘的气势。 只是现在，他们一心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些可怜的人们，曾经在神庙里目睹过巨兽的模样，结果此刻依然被巨兽的真身吓得魂不附体。 一些精神脆弱的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就连之前精力旺盛的几个年轻人，此时也吓得几乎站不起来。 “是谁，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回答我！”巨兽又重复了一次。 很显然，它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些躲在神庙里的蝼蚁…… 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人们，此时才突然明白，赵锋为什么会先一步离开…… 让他们感到格外恼怒的是，原本非常嚣张，甚至当着他们的面，把整座神庙拆毁的赵锋，此刻却早已深入山坡上的树林中，连个影都没见到！ “海神大人，是我们错了，求您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一些老人已经在巨兽面前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巨兽求情。 “是啊是啊，以后我们给您多带一点，不，带更多的贡品，只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海神大人啊……我们是一时冲昏了头脑……” 各种各样的哀嚎此起彼伏，上仿佛开起了哀悼会。 回应他们的，是巨兽狠狠甩过来的尾巴！ 那鱼尾形状的尾巴拍打下来，小岛上的一处隆起的小山，在人们面前瞬间化为平底！ 空气突然变得凝滞。海龙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冷声喝道：“最后一次，是谁在我的……” “是我。” 在巨兽第三次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另外一个非常响亮的声音响起，竟然直接把它的声音盖了过去！ 瞬间，原本怒气冲天，发出大吼的巨兽突然安静了下来，针状的瞳孔猛然一缩。 与此同时，赵锋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刚刚借助护腕的功能，使用了只有真龙才能听懂的语言。 既然海龙能够听懂，就意味着他是真龙。这样一来，自己得到龙岛位置，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你就是刚刚……？！” “是我把你的雕像拆了。” 海龙刚刚开口想要确认，赵锋就已经淡然承认，然后继续说道。 “你知道龙岛在什么地方吧。带我去，我找仑有些话要和他谈谈。” “哼……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你是龙，为何还不现出本体！” 就连他这样的一方巨龙，都不敢随便对那头堪称在目前所有巨龙之中，最为强大的龙族之王直呼其名，这个人类模样的家伙，凭什么能够那么若无其事地说出族长的名字！ 尽管海龙有怀疑过，赵锋可能是某个同类伪装的角色，可是他不觉得自己这样高傲的种族，会有伪装成人类和自己交流的，白痴一般的存在。 毕竟就算是和人类更为亲善的银龙，在和同类接触的时候，也会变回本体。 赵锋在海龙眼中变得相当可疑。 尽管知道直接变身就能解释清楚，赵锋却也知道，自己现在如果暴露身份，之后将会非常危险。 翊已经在留言里暗示，如果雷奇亚出现在幻想世界，那些幕后黑手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只要告诉我，我立刻就离开这里！”赵锋尽可能采取和平手段，和海龙进行谈判。 然而海龙似乎并不愿意和赵锋和平谈判，尾巴向着对方猛然甩去！ 赵锋依然停在原地，等待尾巴逐渐向自己靠近，直到海龙脸上露出狰狞的笑，认定赵锋必死无疑。 偏偏就在这时，赵锋突然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向自己拍过来的尾巴！ 海龙先是一惊，继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算是一般的龙，面对这样的攻击，首选也应该是闪避才对。 仅凭这一点，他就知道了赵锋的种族。 “现在可以说了吗？”赵锋再次问道。 海龙并没有回答，反而冲赵锋大吼：“哼，休想命令我！你不过是一头小小的黑龙，在我的地盘，你同样会为侵入我的领地付出代价！” 意识到海龙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即便如此，也还是表现得如此敌对，赵锋叹了一口气，终于决定放弃和平手段。 就算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他也不得不变身了。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海龙的狂轰滥炸！ 一念之间，赵锋的身体迅速发生变化，在神庙里的人们惊恐不已的目光中，渐渐地变成一头黑龙。漆黑如墨的双翼，很快膨胀起来，直到把陆地笼罩在阴影之下…… 两头龙在同一时刻出现，这样壮观的场面，让那些几乎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们彻底麻木了。 他们这两天受到的惊吓，比他们过去的一生加起来还要多！ 纵使是早有预料的海龙，刚刚甚至还说出挑衅的话，在看到赵锋原本柔弱的手脚，顷刻间变成覆盖了黑色鳞片的尖爪时，也还是有些不安。 尽管赵锋的黑龙形态，在体型上依然比海龙小上一圈，然而他作为黑龙的肉体力量，却是在所有龙之中最为强大！ 因而即使在体型上处于劣势，赵锋依然能够牢牢抓住海龙的尾巴，然后以自己为支点，生生把异常沉重的海龙从海水中揪出来！ 海龙庞大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最后被砸在了陆地上，竟把海龙神庙的大部分建筑群生生砸毁！ 躲在大殿里看到这一幕的人们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煞白。 只差一点，他们就会被那头庞然大物，活生生地砸成肉酱…… 在把海龙甩到地面之后，赵锋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再一次绷紧全身肌肉，把还没缓过劲来的海龙再一次甩到空中。 然而这一次，已经做好准备的海龙，借着自己在空中的时机，对着赵锋喷射了一道吐息！ 没有防备的赵锋一时间躲避不及，结果被那蕴含着高压的水柱击中。 尽管海龙的吐息，看起来不是那么强悍，然而赵锋感觉到的，却是自己如同被一块陨石击中，庞大的身体被吐息击飞！ 伴随着一阵山石崩裂的巨响，赵锋一路平了几处山坡，才总算停止倒退。 全身传来的疼痛让他牙关紧咬，一时间无法行动…… 不过即便如此，赵锋仍然没有放弃战斗。 此时他的体内已经积蓄了足够的能量。依靠本能，赵锋把这股能量集中起来，继上次对付世杰召唤的丧尸大军之后，再一次喷射了吐息！ 赵锋对自己的吐息给予了厚望，觉得就算不能够击中海龙，也能够多少对他产生一些影响。 然而让赵锋深感意外的是，海龙面对自己的吐息，非但没有躲避，反而优雅地从身下召唤出海水，迅速在身前形成一堵墙，毫无压力地挡住了赵锋的全部攻击！ 026 海龙（二） 扭转形势 “真是没有一点战斗经验……在我能够采取充分措施的时候对我喷射吐息，只有一直躲在巢穴里的雏龙才会做出的幼稚行为！” 海龙脸上露出了嘲讽，原本在得知赵锋的本体是黑龙之后的忧虑，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受到挑衅的赵锋，紧紧握了握爪。 尽管他努力暗示自己要冷静，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爬了起来，然后如箭离弦一般冲了出去，想要发挥自己的身体优势，和海龙肉搏！ 在他看到海龙的冷笑的时候，赵锋就意识到，自己大概又犯了什么错误…… 然而此时他已经不能停下来，只能希望自己的突袭，能够多少发挥一点作用。 可惜，赵锋很快又一次失望了。 当他快要逼近海龙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身下的海面开始躁动起来。 不安的情绪很快笼罩了赵锋的内心。 他对海龙可能使用的伎俩一无所知，又是第一次和这样强大的对手战斗，神经因而不自觉地绷紧。 可惜即便赵锋已经提高了警惕，海龙接下来使用的招数，对赵锋来说还是防不胜防…… 一道水柱突然从海中冲出，准确地把赵锋笼罩在其中。 不过奇怪的是，跃起的水柱没有因为重力，重新跌回到海中，反而以赵锋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水球，把他困在了里面！ 赵锋很快发现，无论他使出多么大的力气，最后都会被四周的水卸去…… “愚蠢的幼崽，这个招数我可是用来对付过比你更加强大的黑龙呢……” 海龙冲赵锋露出了得意的笑，看起来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就算你的力气比现在大一倍，只要是在我的陷阱里，你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赵锋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果然是拿这些柔中带刚的水，一点办法也没有。 海龙没有浪费时间，迅速飞到水球之上，然后把水球向着海面按下去。 明明看着海龙就在自己身前，可是赵锋无论如何张牙舞爪，都不能够伤到海龙丝毫…… 直到他被按进海中，身体周围的水球才和海水融合在一起，继而消失。 赵锋本来打算趁此机会一举反击，然而海龙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让赵锋得以脱身。 他既然有目的，自然也就有相应的准备。 下一刻，赵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更加强大的力量控制。 海龙的爪，牢牢地抓住他的身体，使劲把他往深海按下去！ 尽管在陆地上，赵锋可以说力大无穷，然而只要在水中，他的力气却还是完全使不上来。 相反，拥有天时地利的海龙，在这大海之中如鱼得水，轻而易举就镇压了赵锋的反抗，强行把他继续往更深的地方拉去！ 挣扎无果的赵锋，渐渐被拖入了大海的深渊。 与此同时，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强大…… 突然，他意识到海龙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方想借助深海的压力，把自己挤成碎片！ 意识到这一点，赵锋立刻拼尽全力挣扎起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压力对他造成的行动的限制变得更大，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变成徒劳…… 而且即使他现在是龙的形态，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之下，也终于还是吃不消。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鳞片在破裂，鲜血开始在他身边萦绕。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眼前海龙隐约可见的黑影，犹如梦魇里的恶魔，带给赵锋巨大的压迫，而赵锋却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 在这大海深处，海龙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而本来就不适应战斗的赵锋，在这样差距悬殊的状况下，似乎没有什么反败为胜的希望…… 直到某一刻，已经快要放弃的赵锋猛然想起，自己除了可以变成龙之外，还有另一张底牌——他在出海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准备，现在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 留给赵锋的时间不多，他迅速调出攻击系统。 之前在酒吧的时候，赵锋本能地使用了电浆攻击。这一次他当然不可能在水中使用。 所幸护腕搭载的武器，足够满足赵锋的需要。 通过意志迅速浏览一遍可用的武器，很快，赵锋眼前一亮——就是这个了！ 海龙不明白，为什么陷入这样的处境，赵锋还能够露出欣喜的笑。 不过很快他就会明白了…… 只见赵锋前肢上的那个奇怪的机械，在某一刻突然运动起来，伸出了一个零件。 还没等海龙反应过来，高压攻击就已经准备就绪，并且瞄准海龙的弱点，自动开始运作！ 接下来，只见那圆柱形的，像是枪口一样的零件前端，突然窜出大量的气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目标延伸。 紧接着，海龙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击中，身体竟然向着海面倒飞出去！ 赵锋也没想到，高压攻击的威力会如此巨大——要知道自己的对手，可是一头沉重的海龙，要把他击飞，需要多么大的力道才可以做到！ 而更神奇的是，赵锋也没觉得自己有受到后坐力的影响…… 接下来，赵锋按照自己曾经的幻想，在紧急关头，让护腕射出一根前端带有机械爪的缆绳。 当机械爪穿透海龙脆弱的腹部，并且牢牢抓住目标之后，在给海龙造成伤害的同时，也让继续下沉的赵锋，得到了向海面爬升的力！ 周围的压力渐渐变小，直到最后，缆绳大部分被重新回收到护腕之中，而赵锋也回到了还在拼命挣扎，试图摆脱机械爪的海龙身边，抱着他冲到了天空之中。 还躲在神庙里，期待着两头巨龙打得两败俱伤的人们，在注意到海面再次发生异变之后，立刻蜂拥到窗户边上，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结果让他们大跌眼镜…… 那个似乎比海龙神更加危险的，变成黑龙的少年，竟然抱着腹部一片血红的海龙冲到空中，然后再空中翻转一圈，继而径直把海龙向着地面砸去！ 伴随着又一声惊天巨响，海龙被赵锋狠狠地摔在了坚硬的陆地之上，疼得海龙发出一声哀嚎！ 形势终于发生了逆转，赵锋不禁松了一口气，殊不知，事情还没有就此结束。 海龙的体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即便遭遇这样的重创，海龙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并且趁着赵锋没有注意的时候，迅速酝酿吐息！ 当赵锋突然感觉到，身边能量有些异常的时候，海龙的吐息已经准备就绪…… 027 海龙（三） 重新僵持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锋迅速使用电浆攻击，把亲水的海龙电得哇哇大叫，而且遭到吐息的反噬，以至于口吐鲜血。 本来作为优势的大量的体力，此刻却让海龙不得不在清醒的情况下，承受电击的痛楚，赵锋觉得这次的效果，远远比让酒吧的那个壮汉倒下要好得多。 看到海龙终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赵锋这才终于放下心来，瘫倒在地上。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觉这么累，甚至比在学校快跑一公里还要累得多。 倒不是因为他的体质差，只是赵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和一头巨兽激烈地战斗，一时间不太适应。 要知道之后前往龙岛，十有八九自己还是要面对更加残酷的战斗。如果现在这点程度就已经不行的话，那么自己去了也只是自投罗网。 此时的赵锋已经在思考，如何撬开海龙的嘴，让他告诉自己龙岛的所在。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海面，再一次发生异常…… 一个大浪在短时间内迅速形成，并且像赵锋盖过来。 尽管赵锋已经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大浪扑打在赵锋身上时，竟然违背常理地萦绕在他身边，继而在一场突然刮起的飓风的帮助下，形成了一股水龙卷，把赵锋一下子卷到了空中！ 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海龙，此时眼睛微微睁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毕竟幼崽就是幼崽，和自己战斗，还是太嫩了…… 水龙卷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不断挣扎的赵锋拉回到原点。 努力镇定下来的赵锋全身肌肉绷紧。凭借黑龙强大的体质，终于挣脱了水龙卷的控制。 然而早已做好准备的海龙，身上的魔力迅速涌现。 随即，海面上猛然爆发出一连串的水柱，就像有鱼雷在水底爆炸！ 而海龙召唤出的水柱，事实上也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赵锋知道自己若是被水柱击中，受到的冲击，或许不会比被吐息直接命中差多少！ 赵锋只能拼尽全力躲闪…… 尽管还是第一次展翅翱翔，赵锋却很快适应了飞行的步骤，几次非常惊险地躲过水柱。 然而海龙的攻击，毕竟不会那么轻易被躲过。 在掌握了赵锋的飞行规律之后，海龙闭上了眼睛，以便加强自己其它感官。 下一刻，赵锋下方的海面突然又爆出了一道水柱。 如果赵锋什么也不做，在飞到水柱正上方的同时，水柱必然会击中他！ 本能驱使赵锋把身体九十度侧翻，想要避过这一击。 然而海龙已经预料到，赵锋接下来的走势，在他偏移的方向上，再次召唤出另一道冲天水柱，堵死了赵锋前进的路。 来不及控制速度的赵锋，终于被水柱击中…… 腹部立刻传来被重击的痛楚，赵锋发出一声惨嚎，眼看着要掉落地上。 海龙抓住这次机会，对着赵锋即将落下的方向，喷射出另一道早已酝酿好的吐息！ 很快，在赵锋掉进水里的同时，水面被吐息击中，引发了一场更大的海啸…… 岛上的人们，此刻完全没有了逃脱的希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行就要被海啸淹没！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绝望地闭上眼睛的时候，那即将把他们吞噬的巨浪，却突然平息了下来。 人们震惊不已地看着海龙，后者瞥了那些人类一眼，随即向着赵锋掉落的方向游去。 毕竟是能够给自己提供资源和情报的玩具，留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出乎海龙意料，他本以为被自己击中的赵锋，应该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然而接下来，一个黑影却突然冲出了海面，并且迅速向着陆地飞去！ 看来这个家伙虽然没有战斗经验，但身体的能力毕竟还是摆在那里，自己要想把赵锋打败还是要多花点时间…… 不过没有关系，对龙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海龙已经打定主意，这一次，他一定要把赵锋整死…… …… 赵锋重新回到地面上时，海龙已经迅速恢复了过来，重新回到了海中。 尽管身上多处血痕，赵锋的眼里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出乎海龙的意料，在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自信！ “你还没被虐够？小子，你不可能打赢我，就算你父母在这里，也不会有一点胜算！” 海龙对赵锋的小小自信不以为意。他相信只要是在大海之上，自己便仍然掌控着大局。 “哼……没关系，我就站在这里，过来虐待我吧？” 赵锋露出了微笑。只是在神庙里的人们看来，这个微笑却让他们毛骨悚然…… 无论是赵锋还是海龙，在人群的心中，都不再是正义或是邪恶的代表。人们只希望这场战斗赶紧结束，然后他们之中的哪个，可以把自己送回岸上…… 只是看着两头龙的尖牙和爪子，极度惊恐中的人们也不太觉得，两头巨兽会那么善良送他们回去。 他们所能做的，只能祈祷那个什么《和平契约》，在这里能够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看到赵锋的笑，第一时间，海龙便感觉到不对劲。 赵锋突然的变化非常可疑。 特别是回到岸上之后，赵锋的一些地面技能就能够再次使用。海龙虽然很少和黑龙接触，但至少对龙的一些基本能力，他还是清楚的。 如果自己太靠近地面，很有可能掉进赵锋的陷阱里！ 见到海龙犹豫不决，赵锋突然笑出声来。 “原来你堂堂一头巨龙，竟然会害怕我吗？” 赵锋干脆坐在了地上，注视着比他大上好几圈的海龙。 海龙也同样在看着他，巨大的身体蠢蠢欲动。可是理智却在阻止他，收获这个到了嘴边的猎物。 这是阴谋，这是阴谋……海龙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 然而赵锋同样没有任何行动，双方就那样僵持着。 本来如果是谁更赶时间，那么毫无疑问，是急着见到红龙的赵锋。可是此刻，海龙却露出了更为焦急的神色。 赵锋的悠游自在，总是让海龙觉得，对方似乎是在拖延时间，来酝酿一个更为凶险的阴谋。时间拖得越久，海龙就越是感到不安。 “怎么，还在犹豫？真是让我失望啊……” 海龙的尾巴左右摇摆，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躁。 他甚至有想过退让一步，随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自己就算退让，赵锋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对他构成威胁的存在…… 028 海龙（四） 沼泽陷阱 自己这一次必须要整死赵锋，只有那样，他才能够安心。 然而故技重施偷袭，现在已经不会再奏效。要迅速解决赵锋，最好的方法，还是把他按进深海之中。 只要到了自己的主场，并且留心赵锋前肢上的那个机械，自己就可以确保无虞。 “来啊……来啊……” 赵锋依然在竭尽全力地挑逗对方。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比海龙要更加急躁。 他不仅要担心自己，还要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事的红龙…… 也许是上天眷顾，就在赵锋终于快要忍耐不住，准备放弃陷阱拼死出手的时候，海龙终于动了，驾着汹涌的白浪，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赵锋冲去！ 画面立刻从静态变成动态。赵锋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海龙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很显然，他是想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快了，就快了…… 赵锋依然岿然不动，等待着海龙进入到范围之中。 对方似乎指望，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过很可惜，他可能要失望了。 原本高速移动的海龙，突然发现自己前进的速度有些变慢…… 一开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随后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终于引起了海龙的警惕…… 他注意到，海水似乎变得浑浊了许多，而这很有可能是地面技能的使用征兆！ 尽管不愿意放弃海水的加成，但为了避免真的陷入赵锋的陷阱里，海龙海水一咬牙，还是张开翅膀冲入云霄。 就是现在！ 赵锋看准时机，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吼，同时如箭离弦般离开地面，向着海龙迎面扑去，然后一把抱住对方！ 很快，两头巨龙在空中扭打成一团。 完全只能凭本能行事的赵锋，每次都没能击中海龙。而相对之下，海龙每一拳每一咬，都给赵锋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就算赵锋好不容易，在海龙身上制造出一点伤痕，凭借大量的海水滋润，海龙身上的伤也是在顷刻间修复…… 如此一来，赵锋身上很快就伤痕累累，而海龙却是毫发无损。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厉害的招式呢……原来只是把我逼到空中吗？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削减我的优势，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海龙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他现在无比地放松。只要赵锋没有发挥出这具身体真正的实力，他就丝毫不用担心！ 只是海龙没有看到，赵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之所以这样猛扑上去，为的不只是降低海龙的戒备。 他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身上的大部分的鳞片，之前已经被深海压力破坏，而现在已经接近支离破碎的部分，都被海龙身体锋利的零部件击碎。 鲜血和鳞片的碎片不断从空中落下，看得岛上的人们两眼发红，恨不得冲上去，接住那些宝贵的，龙的血液和鳞片。 赵锋可不是傻子，他这么做是因为知道，自己有扳回一局的机会！ “大错特错的那个，恐怕是你哦……” 赵锋第一次体验到这样残酷的肉搏。连军训都溜号的他，几乎快要坚持不住。 可是想到红龙还在龙岛上等着自己，哪怕只是见最后一面，他都要把海龙打败…… 听到赵锋的话，海龙瞳孔一缩。 虽然早就知道赵锋会留有后手，但海龙没想到，即使已经快要被自己击倒，他依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下一刻，异变陡生。 赵锋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用尽最大的力气，把海龙掰到自己身下！ 海龙因为被赵锋控制，不能使用魔法和吐息，赵锋也因为准备陷阱而耗尽了魔力。 接下来，赵锋只能凭借肉体的力量，一脚踹在海龙的腹部，让海龙笔直地朝海面上掉落！ 海龙还留存有不少体力，挣扎了几下，便已经控制了下落的趋势。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搭上了自己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接下来，本应回到主场的海水中。可是出乎海龙意料，他掉进的，却是一处软绵绵的沼泽…… 沼泽的面积之大，竟然瞬间就把海龙庞大的身体吞噬！ “现在，是我的主场……” 伤痕累累的赵锋，在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显得格外狰狞，甚至连海龙都不禁感觉心头一颤。 不好的预感涌上海龙的心头。 海龙竭尽全力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越是动得厉害，身体就下陷得越快！ “我说了，这里是我的主场……”赵锋也落在了沼泽之上。 奇妙的是，他的身体却能够稳稳地站在沼泽面，而不会像海龙那样，整个身体陷下去。 此时海龙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淹没，只有脑袋，脖子，翅膀上部和尾巴末端还露在外头。 赵锋不急不缓地来到海龙面前，先是抓起一把泥浆，拍在海龙的吻部，让黏糊糊的泥浆限制住他张嘴的程度，以免海龙趁自己不备，使用吐息偷袭自己。 随后，他用一只前爪，抓住了海龙的头颅，迫使他抬起头，露出海龙脖颈处，最致命的那枚鳞片。 “你看，现在只要我愿意，你就没有机会活下去了呢……” 赵锋轻轻戳了一下海龙的逆鳞，后者身体立刻剧烈颤抖起来，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把前爪从沼泽里抽出来。 然而赵锋所召唤出来的沼泽，和普通的沼泽有明显的区别。那些泥巴对赵锋之外的生物，包括海龙，有强大的约束作用。 尽管海龙努力地挣扎，那些泥巴却牢牢地抓住他的爪，不让他有机会脱身。 无助的海龙只能徒劳地扇动翅膀，却没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反而白白浪费自己的体力。 这时，赵锋的爪从逆鳞上移开，让海龙稍微松了一口气。然而随后，赵锋却用锋利的爪尖，在海龙的腹部之上，划出一道口子！ 海龙自然疼得厉害，翅膀不时地拍打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 可是赵锋非但没有收手，反而让爪尖更加深入，以至于让海龙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因为剧烈挣扎的缘故，海龙的身体又下沉了一些，尾巴被完全淹没了下去。 “我为了布置这么一个陷阱，可是被你折磨惨了，现在我做的这些，应该也不算过分吧……嗯？” 回应赵锋的是海龙的一声愤怒的巨吼！ 赵锋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微笑着看向海龙。 尽管散发出恐怖的气势，海龙却依然无法挣脱沼泽的限制，反而更加下沉，以至于巨大的翅膀，都快要被泥浆淹没过去…… 029 海龙（五） 谈判成功 已经感觉到危机降临，海龙渐渐意识到，自己这回怕是在劫难逃。 在正常情况下，自己明明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这头黑龙幼崽收拾掉，可是他前肢上佩戴的那个奇怪的机械，却几次在关键的时刻，对自己发起攻击！ 错失良机不说，自己还因此而受了伤…… “为什么是我……” 海龙不甘心地咆哮着。这场战斗一点都不公平，对方的秘密武器就像金手指一般，让自己每次看到希望，紧接着都会深受打击！ “嗯？”赵锋觉得这句话非常熟悉。 “为什么偏偏是我撞到你！” 海龙冲着赵锋咆哮，样子看上去相当疯狂，仿佛恨不得一口把赵锋撕成碎片！ “你一定会把我杀掉的，你一定会的……如果我碰上的是普通的黑龙幼崽多好，为什么偏偏会是你？！” “这个问题问得好。” 赵锋的爪已经深入了，海龙之前被机械爪戳破的腹部。 他的爪尖在血肉之中搅动着，让海龙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鲜血从让人毛骨悚然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和沼泽的泥巴混杂在一起。 赵锋也不是第一次做令人发指的残忍行为。可是这一次，他的内心有些异样的感觉。 不过他的可笑的仁慈，很快就被世杰带给自己的刺激覆盖。 如果世杰不把翊从自己身边弄走，赵锋觉得自己也不至于变得如此疯狂。 他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都是被逼的！ “我也曾经问过另一个人，或者说……我也不清楚他的本体是什么。总之，那时候的我觉得，仿佛世界上最大的不幸，一定会降临在我的头上。” 一边说着，赵锋一边把爪从巨大的伤口里抽出来。 引发的一连串伤口的触动，疼得海龙嚎叫个不停，庞大的身躯像泥鳅一样扭动。 然而沼泽却依然控制住海龙的身体，不让他挣扎出半点效果。 沼泽从小岛岸边延伸出来，两边分别连接着海洋和陆地。 赵锋没有理会海龙的反应，走到沼泽边缘和大海连接的地方，掬起一点海水。 虽然只是一爪的量，但相对于赵锋爪的体积，这点海水事实上还是不少的。 赵锋很快回到海龙面前，后者迅速明白赵锋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最好不要……” 海龙还没说完，赵锋就把爪里的海水，全部倒进了海龙的伤口之中，然后再次把爪伸进伤口里搅拌！ 与此同时，赵锋露出了疯狂的神色。 海龙不停哀嚎和挣扎的样子，刺激了他的神经。 就像当初世杰对他做的那样，在赵锋眼中，海龙已经变成了猫的玩具…… 顿时变得极其剧烈的疼痛，让海龙差点没有晕过去。然而疼痛是那么强烈，以至于被不断刺激的海龙，反而变得格外清醒。 “你要杀了我就动手，别婆婆妈妈的！” 听到这句话，赵锋又愣了一下。 竟然和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如此相似…… 更让赵锋感到惊讶的是，只是转眼之间，自己就变成了“邪恶”的那一方。 不过他又觉得，既然整个世界实际上在反映自己的内心，就连自己一直当成亲人的翊，也会有那样残忍的一面，他同样完全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尽情放纵自己一直被压抑的负面情绪。 当赵锋暂时收手之后没多久，泥巴就已经浸没到海龙的脖子，而海龙身体的其它部位也几乎完全被淤泥浸没。 很显然，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巨大的沼泽活活吞噬！ “我说过了，我只是要知道龙岛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一直不愿意配合？” 赵锋居高临下地站在沼泽表面，俯视此刻已经剩下脑袋留在外面的海龙。 “仅仅就是这个？我告诉你的话，你还是会杀了我吧？” 虽然感到无法理解，作为一头真龙，却连龙类最大的聚集地都不知道，但海龙真正介意的，不是给赵锋提供情报。 他知道，黑龙一脉一向是邪恶的代表，即便只是幼崽，海龙也一直担心，他会在需求得到满足之后，把自己像扔垃圾一样处理掉…… “没有必要，相信我。” 听到海龙终于松口，赵锋立刻保证道。 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说话间，在赵锋一念之下，那本来软绵绵的沼泽突然动了起来。 快要整个淹没其中的海龙，竟然被渐渐托了起来！ “我说过，我只是想要找仑说一些话，达成我的愿望，仅此而已。” 此时的海龙，大半个身子已经露了出来。 尽管身体一部分，还是陷在沼泽之中，但如果海龙需要的话，他直接就可以对赵锋发起攻击。只要施法者发生意外，他就能够轻易脱身。 然而让赵锋失望的是，即使他已经做到这样的程度，海龙还是无动于衷。 叹了一口气，赵锋冒着被反击的危险，把海龙整个拉了出来，拖到了地面上。 不过赵锋也不是完全还给海龙自由。 海龙的嘴还被两侧黏糊糊的泥巴约束，说话问题不大，而最强大的吐息攻击还是没法使用。 再加上他的伎俩，自己也已经有所了解，就像海龙之前想的那样，只要自己警惕一些，就算出现意外，他也能及时控制。 连疼痛都无法让对方开口，赵锋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能怎么逼供。 看到被鲜血染红的淤泥，不知是为了打感情牌，还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龙的愧疚，他打开投影仪，进入自己之前摸索出的，一个逆天的功能。 “修复对象：即将尝试自动更正错误，这可能需要消耗大量能源，确实要继续吗？” 赵锋知道只要自己继续，护腕本身储备的为数不多的能量，就会更加濒临枯竭。 他也曾经试过，用自己篡改余额的能力篡改电量，结果以失败告终。 即便如此，赵锋最后还是默默地点了“确定”。 下一刻，让海龙震惊不已的是，他看到自己那几乎要被洞穿的腹部，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接下来，赵锋对自己做了同样的事情。结果顷刻之间，他身上破碎的鳞片就都变得完好如初。 看到这一幕，海龙很庆幸自己没有和赵锋死磕。否则最后倒霉的，大约只会是自己……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最初海龙还以为赵锋的护腕，只是某种阴险的武器，却没想到它竟然还能够像留影石一样，投射出全息影像，甚至还能够在短时间里，修复他和自己身上的伤势！ 虽然海龙凭借龙的体质，同样能够非常快速地恢复过来，但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迅猛…… “别嚷嚷，我现在没有太多能源，只能给你治疗伤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省点力气恢复得快一些。”赵锋没好气地说道。 看着电量在迅速下滑，赵锋只觉得有些牙疼。 看来自己要尽快找到可以给护腕充能的地方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说了我不会伤你，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的话，我也用不着弄一身伤！” 赵锋说着说着，却发现越说越气。 治疗很快完成。看着自己似乎从没受到伤害的腹部，海龙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许久，他突然开口说道：“在这里东北方，一直飞行的话，大概需要半天时间。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带你去的。” 030 海龙（六） 再次变卦 “真的吗？！你会带我去？” 听到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到龙岛，接着就可以见到翊，赵锋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这两天他一直在担心红龙的情况。 有时候红龙在性格孤僻的赵锋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比在现实中的亲人还要高。 只要能够见到红龙，赵锋就很满足了…… 当然，海龙留了一手，没有告诉赵锋具体方位。但他毕竟还是提供了情报，赵锋仍然有可能露出真面目。 在说话的同时，海龙警惕地观察着赵锋的神色。一旦赵锋有什么异变，他即使拼上命，也要和对方决一死战。 看到赵锋依然没有过河拆桥的迹象，海龙才总算放松了些许。 “有一件事我很在意，为什么你敢那么称呼族长……就算你有那点小伎俩，在那头龙面前你依然什么也不是。” 此时海龙和赵锋之间的敌对情绪已经衰减，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平和起来，只是仍然带着冷漠。 “我自己创造的角色，我还不能直呼其名？” 尽管知道不是自己直接创造的海龙，不太可能理解虚拟和真实的事情，赵锋还是解释道。 “至于我的名字，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了。我叫赵锋——这是人的身份的名字。至于这头黑龙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他叫雷奇亚。” “雷奇亚？！你就是雷奇亚！果然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普通的黑龙幼崽……该死，你离我远点！” 听到赵锋说出这个名字，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海龙瞳孔一缩，身体立刻像被装了弹簧一样跳出了老远，同时立刻摆出战斗的姿态，尾巴绷得笔直，让赵锋的神经也立刻绷紧！ 神经质的海龙竟然在瞬间变脸，如果不是赵锋迅速拉开距离，或许他早就一口吐息喷射过来！ 海龙进入作战状态的同时，原本平静的大海，也像是感受到它的主人的愤怒，顷刻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海水不断拍打着海岸，溅起千层浪！ 紧接着，散开的乌云也重新聚集了起来，把阳光完全挡在了外面。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怒吼的狂风大作，场面甚是壮观……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有心情欣赏这百年一遇的奇景。 看来从前那个自己中二病发作，在小说里给雷奇亚塑造的恶名，到现在还没有多少淡化啊…… 也难怪世杰能够轻而易举地，把罪名栽赃到雷奇亚的头上，而且还挑拨离间他和龙类领袖的关系。 每当想到这点，赵锋就觉得，世杰与其说是存在于自己潜意识里敌对的角色，倒不如说是另一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小说写手。运用改变虚拟世界的能力，抓住自己设定的缺陷，企图杀死自己…… 赵锋试图再次靠近海龙，后者却不断地往后退，同时不断地冲自己发出威胁的吼声。身上蓝色的魔力在他的体表激烈地跳跃着，似乎在酝酿对赵锋的攻击。 无可奈何的赵锋只能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当然，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海龙离去。 自己好不容易才和海龙建立了友好关系，要是现在出了岔子，自己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尽管赵锋知道当务之急是缓解气氛，当他说话的时候，也还是在不经意间带上了怒火。 他觉得自己已经相当努力地和海龙交往，却一直收效甚微。如果不是赵锋一直以来崇拜巨龙这种传奇生物，不愿意和他们为敌，赵锋早就一口吐息喷过去！ “是你做的好事，是你惹了人类，是你害我不能回到西海，你还屠杀了几十个同类！而且你明明应该已经死了，被那几头龙杀死，所有龙都知道的，而你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叫雷奇亚，你叫我怎么冷静，叫我怎么冷静！” 海龙的咆哮让大地都在震动。躲在神庙里的人紧紧捂着耳朵。 然而穿透力极强的声波，却不断地刺激着他们的耳膜，即使海龙的巨吼落下，他们的耳边依然嗡嗡作响！ “海龙神发怒了……海龙神发怒了！我们要完了！” 即便发生了之前的事情，人群之中的一些老人，依然坚定地把海龙当成神明。 而此刻，他们心目中的海龙神竟然如此愤怒，让他们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劫难逃…… 年轻人虽然不相信神明这套说法，但海龙庞大的身躯和他发出的咆哮，还是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们出海前的淡然自若，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一些胆小的，甚至干脆躲在墙角抱头颤抖。 纵使是黑龙外表的赵锋，看到海龙像发狂的野兽一样，对自己龇牙咧嘴，人类本性的他还是感到有些恐惧。 然而他知道，此刻自己绝对不能示弱，否则等待自己的，将可能是被动的局面。 只是沼泽陷阱已经失去作用，赵锋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对付海龙。 眼下，赵锋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几分钟的时间过去，赵锋除了摆出防御姿势之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海龙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然而只要赵锋稍微动一下，他立刻就会发出吼声，警告赵锋。 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下去的赵锋，最后还是突然站起来，在海龙凶狠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围着海龙绕圈，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直到时机成熟，在海龙来得及行动之前，赵锋突然猛扑上去，凭借强悍的肉体力量，抓住他的身体，然后借助黑龙的抗魔特性，阻断了海龙使用魔法的可能！ 海龙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魔力被迅速抽走，立刻变得更加激动，反身一口咬在了赵锋的前肢之上！ 即便有鳞片的保护，赵锋依然感觉到，刺骨的疼痛从前肢传来。 看到鲜血开始不断流出，赵锋的怒气也涌了上来，另一只爪握拳，狠狠地砸在海龙最脆弱的眼睛之上！ 这还是赵锋努力克制的结果，否则他会直接用爪尖，把海龙刺瞎…… 被砸中的海龙发出哀嚎，脑袋偏向一侧，却同时扯下赵锋的一点血肉，疼得赵锋也嘶吼起来。 然而赵锋绝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强忍着前肢传来的刺痛，赵锋一把撞向海龙的腹部，用蛮力生生把海龙顶翻，然后对着海龙柔弱的腹部又是一拳！ 被击中弱点的海龙身体猛然蜷缩，而赵锋却没有因此而停手，反而继续对着海龙拳脚相加。 尽管和魔法相比，物理攻击造成的伤害相对较小，所带来的快感回馈却是更加强烈。 不知不觉，赵锋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为了求得更大的愉悦，他竟然强行抓起比自己还重的海龙，然后狠狠地朝身后的山地扔去！ 031 转变（一） 求饶之耻 伴随着一阵山石滚落的巨响，海龙躺在了被他自己砸出的大坑之中！ 在他挣扎着起来之前，赵锋已经一跃到他的腹部之上，把他扬起的脑袋狠狠地按回地面上，死死地捏住他的嘴，不让他有一点喷射吐息的机会。 只要自己身体和海龙接触，赵锋就能够不断地隔离海龙和周围魔法元素的联系。这样一来，海龙也没办法再召唤大海的力量困住赵锋。 毫无疑问，海龙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虽然可能只是因为走错几步，但就是因为一时的失误，导致赵锋控制了全局。 然而即便知道，自己的下场已经注定，海龙还是竭尽全力地反抗着，直到最后赵锋给了他脑袋一拳，海龙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许久，赵锋总算听清了，海龙在说着“不要杀了我”之类的话。 换句话说，海龙在求饶。 “给我安静！” 赵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愤怒，结果第一次冲海龙发出咆哮，在雷奇亚的恶名的加成下，效果拔群。 海龙细小的求饶的声音，被他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对方的反应，让赵锋觉得自己就像是狩猎者，而原本在自己心目中非常强大的海龙，在被自己打败之后，却突然变成了可怜的猎物，竟然还向自己求饶！ 赵锋并不是不理解海龙的懦弱。 这里毕竟不是人类社会，而是残酷的自然界。所谓的尊严在真正生死攸关的时刻，也并不是那么至高无上。 即使是在强大的龙的内部，食物链也在发挥着作用，而且比赵锋以前的设定，更加明显。 为了能够求得生存，龙类已经向人族势力低头，甚至还签订了《和平契约》。 就连那些自诩为高贵的高层龙类，都会有向人低头的想法，海龙为了苟且偷生而求饶，也是无可厚非。 然而想到自己从小崇拜的龙，如今竟然会是这般模样，一股无名的怒火，充斥了赵锋的内心。 他厌恶了继续安抚这头体型明明比自己还要大的龙——这可是巨龙，不是蜥蜴！ 自己当初在小说里，可是提到雷奇亚和翊一起去振兴龙族，结果却振兴出这么一群没有骨气，只会欺软怕硬的软蛋？！ 虽然赵锋也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完全受自己控制，自己不可能一念之间，就更改一个既定的事实，但赵锋自认为自己是幻想家，并不只限于他能够在小说里发泄自己的欲望。他真正的能力，是在无法抗拒的世界里，坚定地保持自己的信念。 他可以接受龙类的内部斗争，即使战斗到头破血流，赵锋也不会介意。他只是不能容忍自己一直崇拜的巨龙会轻易求饶——要知道，巨龙可是让赵锋在巨大的生活压力下，坚持下来的精神支柱！ 如果放任巨龙这么堕落下去，也许龙类不会因此而灭绝，可轻则赵锋将从此失去幻想的空间，重则这个基于赵锋幻想的世界可能会崩塌。 到时候，赵锋能不能及时回到现实，或是和虚拟世界一起消失，谁也不知道。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赵锋觉得，这也可能只是自己神经质……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和现实脱节，那么就算自己不在了，这个世界也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赵锋依旧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尽管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在这之后如果自己还能存活下来，他一定要为自己的幻想世界做一些事情。 就算最后龙类还是被从这个世界清除，自己毕竟也尽力了。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不过如果你向我求饶，那么我的话就不能保证了……” 赵锋附在海龙耳边小声说道，语气里却是充满浓浓的威胁的意味，让海龙身体不禁一颤。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首先就要从眼前的海龙抓起。 让赵锋感到庆幸的是，海龙在经过最初的情绪失控之后，终于能够接受赵锋的身份。 不过他还是慌慌张张地展开翅膀准备离开，结果被赵锋强行拉了下来，庞大的身躯随即又开始颤抖起来。 直到赵锋又是一拳过去，海龙才终于平静下来，畏缩地坐在地上。 一般的捕龙者很少能够做到这一步，不过如果他们能够通过各种手段，让目标陷入这样惊慌的情绪之中，他们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于是这又引申出第三种可能，龙类不会灭绝，最后却全部被其它种族驯服。 赵锋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自己能够让翊重新回到身边，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以前自己在小说里，安排给雷奇亚的未竟的事业。 尽管赵锋也知道，没有了对整个世界的绝对掌控，自己之后的行动，将远远比小说里的雷奇亚所遇到的困难，要艰险得多…… “和你的信徒说几句吧，我之前在他们之中，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们对你的虔诚。当然他们还没有到死忠的程度，但能够有这么一群人类信徒，如果以后战争再次爆发，你多少还有一点筹码。” 尽管赵锋自己很想把那样重要的资源据为己有，不过他现在无心做其它事情，于是把安抚人们的工作交给了海龙。也希望那些躲在神庙里的可怜的人类，能够给海龙恢复一点自信。 在赵锋萝卜加大棒的刺激下，海龙终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向着神庙的方向走去。 尽管海龙依然保留有四肢，只是和赵锋的黑龙身体相比，已经大幅退化，特别是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显得有些笨拙。 明明能够飞行却偏偏使用步行，果然在自己面前还是不能完全放开啊…… 赵锋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期待那些神庙里的人们，能够给海龙带来改变了。 …… 人们看到“海龙神”向他们走来，自然是惊慌失措。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次朝拜，竟然真的把海龙神给拜来，而且还出现了那么多意外。 他们之前的表现，毫无疑问都被海龙神看在眼里。因而他们预感到，海龙神这次向他们靠近，恐怕是凶多吉少…… 032 转变（二） 卑躬屈膝 不知道是哪个人先带的头，原本躲在神庙里瑟瑟发抖的人们，开始鱼贯而出，来到神庙大门前的空地上，集体向着海龙神下跪，而且显然比之前向赵锋下跪的时候，要真实和虔诚得多。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神之子”在他们眼中，顶多也就是个有些本事和背景的小家伙，而海龙神却是他们的文化之中，近乎无敌的存在。 更何况现在还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就连平时非常嚣张的年轻人，此时也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怒了海龙神，招来杀身之祸！ 来到人们跪伏的地方，海龙停了下来。耳边不断响起人们的求饶。 之前自己在刚刚出现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一些他们自己也不信的场面话。 虽然现在他们所说的话，相比之下可能更加真心，海龙也不觉得，这其中有多少可信的成分。 而且此时的海龙，根本没有注意人们求饶的内容。他满脑子都是人们那瑟瑟发抖的，卑微的身影。 人们的这种求生本能，一向是被龙类拿来当笑柄的。 然而海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甚至连东海岸也不敢接近，只是凭借自己以前在当地积累的“信徒”，获得一些贡品作为零食而已。 那时候，海龙还没有明显感觉到变化，然而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经历，却让海龙突然感到极其羞耻。 他是看不起这些一个劲磕头的蝼蚁，但他除了比他们体型更大之外，好像也没有太多的不同。 甚至，他身处残酷的自然界，为了求生，他可能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 虽然不明白后期变得残暴，甚至对大量的同类痛下杀手的雷奇亚，为什么会突然转性帮助自己，但这次遭遇，确实让海龙感受到了一些，被自己遗忘的东西。 “起来。”面对蝼蚁，海龙冷漠地用通用语说道。 “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得很清楚，我想你们也心知肚明。我也不强求你们要有多大的改变，相反我很乐意你们继续这样保持。只要你们继续定期给我朝拜，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海龙神的话一放，人群立刻像是烧开的水，掀起了一阵连绵不绝的欢呼。 没有人注意到海龙脸上的表情。 直到人群的激动突然被冷水浇灭，随即又接二连三地跪下来，海龙才顺势回头一看。 赵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上来。 海龙刚想摆出谦卑的姿态，却立刻被赵锋拽了起来。 “你和他们不同。人类在我面前，注定是要像这样卑躬屈膝，但你要给我站直。” 赵锋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年前大一开学的时候，他还借病逃过让他感到窒息的军训。而且赵锋自认为在平时，自己也是经常在别人面前低头，甚至不敢和身份比自己高贵的人平视。 但这里是虚拟世界，赵锋还是有足够的实力，让自己有资格蔑视另一个自己。 “你们应该感到庆幸，虽然我不是什么‘神之子’，但你们确实跪对了。如果不是你们当时对我的态度还算不错，我还真打算把你们留在这岛上……” 说话间，赵锋冲人们露出了邪笑，就连海龙看到也不禁感到心惊。 可怜的人们自然是吓破了胆，纷纷磕头向赵锋道谢。 真是可悲啊…… 如果自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而海龙站在自己这个位置，自己又会不会向海龙下跪呢？ 赵锋摇摇头，不愿意去想象那样的场景。 毕竟自己是比街上，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乞丐幸运的，除了能穿上几百块的羽绒服，更重要的是，无论在现实中有多么可悲，他依然有能力幻想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不用卑微地低头。 虽然之前已经有人把船开走，海龙还是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操纵海水，把庙里的人托送回海滩。 看到海龙对海水的操纵如此熟练，赵锋心里不禁暗叹。 如果不是当时海龙走错了一步棋，把自己按进深海中，以至于让原本困住自己的水球失去作用，让自己迅速反制并控制了局面，就算自己不被杀死，被困个十年八年，谁也说不准呢…… 也许到时候求饶的就会是自己？ 赵锋苦笑了一下。 也许一不小心，某一天自己醒来，就会发现，就连这个自己称王称霸的虚拟世界，也成为了现实的领地，自己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 看到在信徒面前耀武扬威了一把的海龙，总算恢复了一点龙的气势，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赵锋总觉得内心有些触动。 似乎这也是在映射自己这些年的状况…… 在外界残酷的压力下不得不畏缩，只有到了自己的领域，才能够稍微展现出自信的一面。 “对了，说起来还没知道你的名字呢。或者你想让我也像那些人类一样叫你海龙神？” 在折腾了一大圈，终于可以启程之后，赵锋突然笑着说道。 他的语气比刚刚正常了许多，更像是从前那个被父亲称为“幼稚”的，中二病晚期少年。 “叫我塔伦波就好了……”然而在重新面对赵锋的时候，海龙还是显得有些畏缩。 不过刚刚的思绪对赵锋产生了影响，他不再试图纠正海龙的思维方式。 所谓的坚毅，似乎只是在有实力的情况下，产生的幻想。 就像赵锋喜欢在车上幻想自己的未来，然而当他从车上下来，受到寒风的刺激，看到表哥破烂的出租屋，他的幻想就会被打断。 此刻，赵锋越发感觉到，自己精神的薄弱。 没有力量啊……在现实中已经相当无能的自己，即使是在幻想世界里，似乎也还是非常无力。 就算这是自己的世界，赵锋也不知道，当自己到达龙岛之后，会遇到什么麻烦。他能不能活着把翊带走，还是会被世杰杀死。 焦虑。赵锋心中充满了焦虑。 振兴龙族的想法还是后话，赵锋怀疑自己甚至只要一露面，就会被立刻杀死。 然而赵锋还是不得不那么做。 即使知道这很可能是死路一条，但这也是唯一的路。 如果他能够见到仑，并得到和他谈话的机会，自己或许还能够扭转局势。 现在只能但愿自己一直以来的运气，能够让自己撑过被群龙的吐息再次湮灭的劫难了。 海龙塔伦波的双眼恢复了清明，而赵锋的目光却充满了迷茫…… ? 033 转变（三） 入口埋伏 终于启程了。 赵锋看着身下的汪洋大海，还有海面上倒映的自己的影子，有些莫名的感触。 飞行的感觉很棒，一直被约束的赵锋，此刻终于能够体验一把自由的感觉。 海龙虽然能够飞行，但还是倾向于在海水中潜行。 一路上，赵锋没怎么和塔伦波说话，只是在想着之后，自己将要如何应对，来自巨龙的挑战。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时分。而海龙在某一刻停了下来，告诉赵锋，前方就是龙岛的领域。 因为自己有着特殊的原因，不方便回到那些高贵龙群的视野中，这才一直不愿意向赵锋透露龙岛的位置，而现在把赵锋带到边界已经是极限了。 只要再往前一段距离，他就会被最外边的，检查身份的结界发现。 虽然有些沮丧，但赵锋不想勉强对方。而且就算塔伦波和自己一同进入，而龙群要置自己于死地，塔伦波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很快，茫茫大海只剩下赵锋自己。 那些生活在东海岸的人们，包括那个把自己接回家照顾的老渔夫，大概穷其一生，也不可能穿过那个隐蔽的边界，看到内部的一丝景象。 然而早就已经期待这一刻的赵锋，却是义无反顾地向着结界冲去！ 然而紧接着，赵锋重重地撞上了结界…… 毫无防备的他，在这么一撞之下，有些头晕目眩，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从龙类之中排除出去了。 被放逐的龙都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也许塔伦波也是被放逐的一员吧…… 虽然赵锋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不被龙接受，他本身就没觉得，自己会是真正的黑龙，自己只不过是借用了雷奇亚的身体而已。但他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闯进龙岛的领域，把翊带走！ 狠狠一咬牙，赵锋张嘴，向着结界喷射了吐息。 黑色的火焰，准确地击中无形的结界，顿时让结界现出了原形，被击中的部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涟漪。 看得出，结界本身并没有受到吐息多大的影响。相比之下，对结界喷射吐息这种行为的影响则要大得多。 赵锋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不太可能攻破龙岛的防御，他这么做真正的目的，是要把龙岛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层巨龙，逼出来和自己见面！ 尽管暂时还没有巨龙出现，平时隐藏在龙岛之中的防御工事，在感觉到结界被攻击之后，却是立刻开始运作，对入侵者的赵锋发起了攻击！ 因为这些工事隐藏在结界之内，赵锋完全没有注意到，从结界另一边向自己冲来的攻击，结果被连续几道飞弹击中…… 这些由固定设施发射出来的，主体是白色，四周萦绕着蓝色边缘光的飞弹，远远比人类法师一边奔跑，一边投掷的小型飞弹，要强大数百倍！ 纵使是赵锋的黑龙身体，在被这些飞弹命中之后，也是不堪重负，笔直地进了水里…… 本来赵锋虽然受了伤，但还是可以立刻回到空中，然而在敏锐地感觉到，空中出现了龙的身影之后，赵锋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反而把身体往更深的海里躲藏，准备趁着那些守卫龙不注意的时候，对他们发起突然袭击。 然而赵锋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在天上飞的龙，事实上只是分散赵锋注意力的幌子。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道高压的水流突然出现，击中本来已经负伤的赵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击中，身上就已经开始渗出鲜血…… 而且让赵锋感到震惊的是，这攻击自己的海中生物，竟然还知道在自己身边制造烟雾。 它通过把海水弄的浑浊，让自己看不清方向。紧接着开始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发起攻击。 原本赵锋用护腕治愈的伤势，很快又恶化起来，鳞片重新变得破碎。 赵锋使用护腕的高压枪，四处乱射了好一会儿，周围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看来这海中有埋伏呢…… 难道龙群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在这里等自己多时了？ 赵锋不死心地四处游走，却一直没有发现那个偷袭自己的存在。 整个海面之下。安静得看似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然而赵锋的直觉却告诉他，在这外表平静之下，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危机。 下一刻，他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个蓝色的身影。 尽管只是转瞬即逝，赵锋却始终觉得，那个身影无论在颜色，还是体型之上，都异常熟悉。 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而且这个猜测非但不是没有理由，反而还很有可能。 只是赵锋现在也无暇确认自己的猜测，当务之急是要见到仑，并且和他理论。 既然那个家伙借助在水下的优势，对自己进行游击，那么赵锋也就不打算继续待在水下，等待对方上门，而是直接跃出了海面。 结果等待赵锋的，是一群从结界里涌出的巨龙的包围。 …… 黑压压一大群的巨龙，体型比赵锋当初设计的要大上几倍。即使赵锋现在已经是龙的形态，在这一大群巨龙围成的，犹如山脉一样的包围圈里，也是相当渺小。 在这群龙中，赵锋没有见到一头自己熟悉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拥有决策权的高层。不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拉出来，赵锋都觉得自己不会是对手。 “你可以先走了。” 在龙群之中，一头金龙突然站出来说话，不过对象却不是赵锋，而是海中的一个生物。 这一次，赵锋终于看见了，那个偷袭他的家伙，正是塔伦波。 “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我……我是被逼的，不要怪我……” 面对赵锋的目光，海龙只是颤颤巍巍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然而他没游出多远，说话的金龙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对身边的一头紫龙点头示意。 顷刻间，一道让赵锋几乎睁不开眼的巨大闪电从天而降，准确地击中了塔伦波的身影。 顿时，血液开始在海中弥漫，海龙的身体静静地沉到了深海之中，不见了踪影。 034 转变（四） 请君入瓮 赵锋看着塔伦波被偷袭和瞬杀的过程，没有一点紧张或者冲动，仿佛只是农民看着街边的屠夫在工作，不会对那些被宰杀的猎物有任何怜悯，即便那是自己朝夕照顾的牲畜…… 在小说里，赵锋几乎没有提到，除了高层之外的其他巨龙。而现在他突然感觉到，真正精彩的部分，并不是自己当初如何受到高层的友好对待，而是那些潜藏在低调之中的，险恶的獠牙。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头金龙看向自己的时候，赵锋突然觉得，那道目光在哪里见过。 “被放逐的龙回到这里的下场有且只有一条，那就是是死。刚刚他离开的时候，我通过传音和他说，只要他能够协助我进行工作，我就会网开一面不追究他的责任。不过看来他还明白我让他‘走’是什么意思呢……” 金龙微笑着解释道。那副嘴脸虽然让赵锋感到厌恶，但不可否认，那才是真正的龙该有的样子。 “不过你是一个例外。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是选择主动还是被迫？” “你带路就好。”赵锋冷漠地回应道。 说话间，其他巨龙纷纷让开一条路，而结界也自动开出了一个入口，从外面可以透过这个连接点，看到里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如果是人们看到这样一番景象，第一时间会想到的，就是埋藏其中的丰富资源，甚至宝藏。 然而此刻的赵锋，早已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一点，在金龙的带路之下，进入了龙岛的领域。 …… 一路上，映入赵锋眼帘的景象都非常瑰丽。龙很少有木材的需要，这里的植被保存得非常完整。 而且为了确保有足够的零食来源，森林里的猎物都能够保持可持续发展。 整片区域，用人的话来说，就是等待开发的原始地区，用不了一段时间，就能够从中获取大量财富。 赵锋一直左顾右盼，表面上是在“故地重游”，实际上却是在计算逃跑路线。 他看得很清楚了。没有实力的话，尊严什么的都只是笑话。 之前自己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现在，他却和塔伦波当初的表现，没有本质的区别。 森林只是龙岛的一个区域，接下来，赵锋又经过了各种各样的地形，甚至还有寒风呼啸的极寒地带，和截然相反的火山地带相隔并不遥远。 凭借龙族的丰厚底蕴，要打造出这样一个复杂而完善的栖息地系统，也只是半天的功夫。 高层很少选择特别的栖息地，而会聚集在岛屿中部的山峰区域。 因为龙岛的面积很大，当赵锋一行来到中部山峰区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光线照射在水晶一般的山峰之上，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满足巨龙心理需要的手段，赵锋自然也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在赵锋进入龙岛领域之后，原本包围他的巨龙，逐渐回到了自己的栖息地中，只剩下金龙贴身的几个仆人，围在赵锋身边对他进行监视。 赵锋第一次看到，在强大的龙族之中，原来还有阶级体系。 那些在外界一副高高在上，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龙，此刻在金龙身边，却像小狗一样摇尾乞怜。 从一个洞口进入山峰的内部，向下倾斜的走道，依然被各种耀眼的发光石头照耀，以至于明亮无比。 最开始的情况确实是这样。 然而在穿过几个分叉口之后，赵锋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被带到了路的尽头，在他面前只有一个传送祭坛。 “进去吧，族长在那边等你。” 赵锋看了一眼金龙，后者从赵锋眼中看到了不信任。 在小说里，雷奇亚可以通过一条地道，往返于地表和高层居住的“联合洞穴”，并没有使用传送祭坛。 笑了笑，金龙先一步踏进了传送阵中。当他的身体消失之后，赵锋才在另外几头龙的注视下，走上了传送阵的范围。 下一刻，他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夜视的能力才发挥作用。 “喂，仑怎么可能在这里！” 第一时间，赵锋就知道出事了。 “仑当然不可能在这里。他现在还要做我的傀儡，帮助我控制龙族呢……” 金龙的声音响起，让赵锋身体猛然一颤！ 世杰！ 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赵锋的脑海中。 难道那头金龙，就是世杰的本体？！ “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吗……还真是愚钝啊。不过很可惜，这也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分身，只不过等级比你之前遇到的那个高上不少，所以你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个分身，对吧？” 黑暗中，那头金龙的诡异的冷笑让赵锋心里发麻。 陷阱……自己又一次掉进了世杰的陷阱里！ “你想找到仑，向他证明你的身份，以为这样就能够让他相信你。也许是的……我没有你那么了解你所创造的仑，不过我却知道，只要让你见不到他，那么你的计划就无法实施。” 在世杰话音落下的同时，赵锋突然一个拳头向着对方砸去。 让赵锋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攻击！ “没用的……你以为就你这点从人形那儿继承过来的三脚猫功夫，借助黑龙的身体放大就能够对我产生影响吗？你可能可以用黑龙的身体特性把一头海龙打败，不过对我来说，你还是太弱了呢……” 下一刻，金龙突然向着赵锋一拳挥去，而赵锋身体竟然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黑龙明明拥有最强的肉体力量，金龙可以用魔法把自己打败，但肉体力量方面，赵锋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被金龙一拳击飞！ “我之前好像说过，看到你痛苦的样子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为此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想这也是你来这里，最根本的目的。是不是很期待呢？” 伴随着金龙的一阵不符合金龙一脉性格的大笑，他的身体渐渐消失在赵锋面前。 赵锋四处乱撞，并且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这个没有出口的，黑暗的世界里。 不过他很快便注意到，自己并不是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一个生物。 就像金龙所说的那样，等待赵锋的，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礼物…… 035 转变（五） 逃出生天 他看到了翊。红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尽管仅靠着夜视能力，视觉受到了限制，赵锋还是能够看到，翊的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早已抑制不住情绪的赵锋，飞也似的扑到了红龙身上，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熟悉的体温传来，赵锋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翊还活着。意识到这一点，赵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 然而他还不能完全放松。 先不说世杰很有可能在监视自己的行动，甚至安排自己和红龙见面，也是他阴谋中的一部分，就是怎么让翊清醒过来，就已经够让赵锋头疼的了。 他现在已经无心去管整个龙族的情况。世杰的这个“惊喜”，让赵锋意识到，自己能够和翊在一起，已经耗尽了自己全力。 他已经不敢指望，自己能够改变龙族的命运。不过，他应该还是有能力，改变自己和翊的未来吧？ 想到这里，赵锋开始使劲摇晃红龙。上演的景象，和几天之前有奇妙的相似，只不过角色调换了一下…… 在赵锋的暴力之下，昏迷过去的翊，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眼里满是迷茫。 不过当翊看到赵锋的时候，意识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抱住赵锋，吻部又一次逼到赵锋的鼻尖上。 “你疯了！你不要命了！我说了什么，你都当耳边风了？！” 红龙的声音相当刺耳，让赵锋耳朵嗡嗡作响，也让赵锋的内心更加混乱。 他知道，从一开始他决定寻找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作死。 世杰太强大了…… 就连他的一个分身，都可以把他耍得团团转，他有什么资本来对付世杰的阴谋？ 然而赵锋也知道，如果他没有了精神支柱，那么他和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值得庆幸的是，直到现在世杰还没有对他动手。如果世杰要自己的身体，那么他早在入口的时候，就会杀死自己。 然而他非但没有那么做，反而还让自己见到了翊，除了自己对他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之外，赵锋想不出别的理由。 不过既然世杰不来找自己麻烦，那么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先别说废话，我们现在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只有出去了，我们才可能改变一些事情！” 赵锋扯着嗓子大喊。他现在还是龙的形态，因而发出的喊声也是相当有份量。 “我们能做什么？”红龙的突然变化，让赵锋感到有些意外，“我问你，我能做什么，你又能怎么改变现状？” “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不行吗？！” “没有意义的！”出乎赵锋意料，红龙竟然一把把他推开！ 只是因为身负重伤，把赵锋推开的同时，红龙自己也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赵锋愣愣地看着红龙，没想到短暂的分开之后，翊竟然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还指望之后翊能够陪伴自己，在龙岛以外的地方，另外开辟出一方领地，或多或少积蓄自己的实力，然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重新向龙岛进军。 这是赵锋所能想出的，他所能做的事情。可是如果红龙继续这样猥自枉屈，他的这个计划也会随之破产……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告诉我……” “不要问了，没有意义的。” 红龙一再的推搡，让赵锋的怒火渐渐燃起。他突然大吼起来。 “这样算什么，明明还有希望改变局势，至少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而且这里还是我的幻想世界！” “你真的还这样认为吗……你真是天真，从八年前你创造我和这个世界，到现在，你还是那么天真！” 听到赵锋的控诉，翊不怒反笑。 “我知道的不多，也不了解那个龙人，不过我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你的了。整个龙岛已经被他控制，现在只要老不死屈服，就连圣地都会向他开放，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成为新的族长。然后，你的精神支柱就会崩溃，一切都要结束，而且很快，很快……” 随后，黑暗的空间寂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还是红龙打破了沉寂。 “这样吧，你让开，我自爆的时候产生的空间波动，应该足够把你送回现实世界。” 愣了一会儿，赵锋才反应过来，翊打算做什么。 “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快让开！” 见到红龙要把自己推开，赵锋迅速躲闪，然后从一侧一把把红龙抱住。 “你听好，如果你打算消失，那就带上我。” “滚开！” 翊第一次对赵锋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赵锋却依旧死死地抱着红龙，任凭他拼命挣扎，内心充满了绝望。 直到某一刻，赵锋突然想起了，刚刚红龙所说的话里，提到的一个细节。 “等一下，等一下翊哥……你刚刚说，自爆可以产生空间波动？” 虽然不明白赵锋怎么回事，但红龙还是给予了肯定的回应。 “那么说，只要有足够大的能力，就能够打开空间通道？” “你以为你能够上哪找到那样的能量？”翊反过来质问道，“就算你同时集中所有魔力，也还是远远不够！” “不，我……我想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还是试试看！” 发现希望的赵锋，话音刚落，就发现眼前出现了提示框。为了让翊相信自己的话，赵锋把画面通过投影仪显示出来。 “警告：你正在试图快速放电，这可能会导致电池和元件损坏，建议仅在紧急时段使用此功能，确实要继续吗？” 红龙愣愣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画面：“你从哪里弄到的这玩意儿的？我见你一直戴着，可是除了在酒吧的时候，你释放了一道电浆攻击之外，我没有其它特别的印象……” “我在离开医院之前穿越了一次，从一个老妇手中得到的，也许……算是我的金手指吧。” 事实上，赵锋在和老妇告辞之后，就一直有种感觉，他所遇到的这些怪事，似乎是某个游戏的一部分。 而且现在想起自己临走时，老妇说的那些话，赵锋觉得她和世杰应该没有直接联系，更像是游戏里常见的“新手引导员”，否则不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帮助，而且还告诉自己，他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命运。 那么现在，是时候抉择了。是冒着失去金手指的风险，尝试放电来打开通道，还是等待世杰的公开处决，或者永远留在这黑暗的空间里？ 看到翊同样在看着自己，没有怎么犹豫，赵锋就下定了决心…… “翊哥，准备好了吗？” 回应赵锋的是一阵沉默。 没有在意红龙的反应，赵锋紧紧地抱住他，然后用意志按下了“确定”的按钮。 下一刻，护腕之上突然出现一道白光…… 赵锋能够强烈地感受到，那道白光所蕴含的，强大得难以置信的能量！ 危机感在脑海中炸响。赵锋努力克制住终止操作的冲动，等待白光变得越来越刺眼，直到最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之中，笼罩了整个空间！ 036 祭坛（一） 祭坛遗址 一头金龙注视着眼前突然变得明亮的画面，露出了不明意义的冷笑。 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啊。如此一来，可就省下了不少麻烦呢…… 之前龙人分身的失利，非但没有给世杰造成打击，反而让他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赵锋确实有使用这具身体的能力，并且借此给自己制造惊喜。注意到这一点，世杰随即改变了之前制定的计划。 本来赵锋如果不到龙岛，他还不打算在他身上花心思。不过既然赵锋已经到了这个如今已经属于自己的地盘，世杰也不好意思不做点事情来迎接。 事实上，正如赵锋所想的那样，他对世杰有利用价值，足以让他活下去的价值。 世杰最初的想法，是抢夺赵锋的身体之后，再通过自己的修炼，一举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然而看到赵锋给自己的惊喜，他便决定，让赵锋代替他来做这件事。 世杰就像一个农夫。是现在就杀鸡取卵，还是等小鸡自己把自己养大养肥，然后再同时取鸡蛋和鸡，答案很明显。 因为赵锋有能力自己壮大，世杰甚至不用在此期间过多地打理，只需要等赵锋成长到一定的程度，然后坐享其成…… 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不是吗？ 比起那些坐在位置上，只懂得嘲笑和驱逐自己，却不懂得保住果实的废物，自己才有资格统治这个宇宙…… 看了一眼水晶山峰外面的景象，世杰的分身露出了邪笑。 用不了多久，不仅这大地会是自己的，就连天空，还有天空外面那更加广阔的世界，以至于到现实，还有各个次元空间，全都会是自己的！ …… …… 苍蓝的月光，透过破碎的屋顶，撒进这片风尘的残垣断壁之上。 赵锋缓缓睁开了眼睛。 也许是因为这次，自己是以龙的身体，来承受那般强大的能量的突然爆发，他发现自己身上看上去毫发无损。 而他怀里抱着的翊，尽管还没有清醒过来，赵锋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非常均匀，因此没有怎么担心他的状态。 比起已经睡着的翊，赵锋更关注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接下来又应该做什么。 不过比起之前，赵锋已经安心了许多，因而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于做出决定，而是先打量自己身边的环境。 虽然是月光，但它的亮度，却让最初的赵锋以为是某种氙气灯。冷色调让周围破碎，以至于撒了一地的雕塑和石柱，看上去格外凄凉。 这座足以容纳赵锋巨龙身体的建筑物，在它还能被使用的时候，似乎是某个祭祀用的广场。 比起那些东海岸渔民们兴建的海龙神庙，这里没有等身的雕塑，也没有依山修建的磅礴气势。 但沐浴在月光中的祭坛遗址，宽阔而简洁的布局，破旧却依然耀眼的，镌刻着某种宗教图案的红色帆布，还有隐藏在碎石堆下的，一个繁杂而美丽的巨型法阵，互相结合，营造出一种让赵锋肃然起敬的，庄严肃穆的气氛。 在这座祭坛外面，是一棵棵直插云霄的树木。它们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树干反射着蓝色的月光。消瘦而挺拔的身躯，在冰冷的晚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映衬着远处不时传来的一阵狼的嚎叫。 “不要动，否则我要开枪了！” 就在赵锋沉浸在这寂静，却带着某种浪漫的氛围之中，一个不解风情的呵斥，却把赵锋无情地拉回了现实。 赵锋皱了皱眉，脸上是不悦的神情。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说出刚刚那番话的，是一个身穿棕色皮大衣，戴着一顶贝雷帽，脖子上系着一条墨绿色围巾的女人。 她看上去有二十多岁。戴着露指皮手套的右手上，拿着一把与其说是枪，外形上倒更像是钻机的武器。 也许是因为气温太低的关系，女人的身体，连带着她手里的武器，在轻轻颤抖着，不禁让赵锋有点担心她会擦枪走火。 “我说了，不要动！”又是一阵呵斥。 赵锋看着不断颤抖的女人，心里乐开了。而且因为翊的事情已经解决，他是真心乐得快要笑出来。 特别是注意到女人脸上严肃的神情，赵锋实在忍不住，想要挑逗对方一把。 “闭嘴，小家伙，扔掉你那小孩子的玩意儿……”把自己当成恶龙的赵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回敬道，“你以为你指向谁，红鼻子的鲁道夫？把我打死，圣诞老人可不会把战利品放在钱袋子里，然后扔在你面前！” 女人面对赵锋的挑衅，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惊异于赵锋竟然知道鲁道夫的事，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又复述了一遍刚刚的话。只是赵锋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出依旧难以掩饰的不安。 “嘿，嘿！我说了，把枪放下，否则我会把你捡起来，然后直接扔进肚子里，信不信？” “尽管试试……只要你做好变成筛子的准备。”女人听到赵锋的挑衅，嘴角微微上扬。 赵锋凭借直觉能够感觉到，那把武器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女人身上越发剧烈的颤抖，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如果只是因为寒冷的话，她也不至于颤抖得那般夸张，以至于像是开启了振动模式……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自己是被随机传送到这里，女人不可能事先在这里埋伏，所以更可能的情况是，自己的苏醒打乱了女人原有的计划，只是为了继续行动，她不得不主动出击。 因为有《和平契约》，所以就认为可以在太岁头上动土？没有理会女人的警告，赵锋向前走了一步。 让赵锋没想到的是，女人见到自己向她靠近，竟然真的向着自己开了一枪！ 腹部随即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不过也仅此而已。 “噢，好痛！”赵锋装作一副受到重创的模样，捂着自己的腹部干嚎了几声，然后随手抓起一根破碎的石柱，向着女人狠狠砸去！ 去他的《和平契约》，自己连龙岛都回不去，所以可不在被代表的名单里！ “你最好收敛一些，人类，不要把我惹恼了！” 越发入戏而得意洋洋的赵锋，冲眼前不断逃跑的女人喊道。 “你知道吗，童话里那些恶毒的女人，最后不是被鸽子啄瞎了眼，就是被关进木桶扔到水里去！” “噢，你知道的还真多！”女人灵巧地躲开了赵锋的攻击，并且几个打滚躲在了一处断壁之后，企图偷偷瞄准赵锋的弱点，发起致命一击。 “不过据我所知，在所有的童话里，龙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宰杀！” 被挑衅成功的赵锋只觉得怒从心起。 轻蔑地看了一眼女人藏身的地方，随后一爪拍在地面之上！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出现了一条快速延伸的裂缝，以至于女人不得不从藏身之处逃出来。 在她撤退的同时，身后蔓延开来的裂缝突然裂开，随后在更大的轰鸣中，竟然演变成一道深沟！ 毫无防备的女人一脚踩空，身体立刻从深沟的边缘滑了下去。如果不是她及时抓住边上的石块，然后一个跟斗翻到地面上，或许会被深沟吞噬！ 当然，女人能够逃出突然出现的深沟，也是赵锋刻意放水的结果。毕竟现在刚刚了却心事，赵锋的心情格外舒畅，不想因为杀戮而毁了自己的心情。 而且赵锋本来以为，这样的阵势应该足以让女人意识到，自己是她无法招惹的存在。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让赵锋有些许惊讶。 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喊声，并且有脚步声快速向这里逼近。而原本莫名其妙和自己过不去的女人，也非常直接地把赵锋扔到一边，自己迅速寻找一个方向逃跑。 不过赵锋却有些好奇，这个女人，还有这座祭坛究竟是怎么回事，因而在对方咬牙切齿的注视下，伸出爪，挡在女人前进的道路上…… 037 祭坛（二） 追兵登场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赵锋脸上也难得地露出欣喜的笑。 看开了之后，龙族的事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无论他们求饶也好，堕落也好，赵锋都不会再受影响。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负担的他，已经准备在异世界里施展身手，完成自己从初一隐隐产生的幻想。 那个被赵锋欺负的女人，集美貌与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惶恐。 “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我让开！”让赵锋忍不住大笑的是，女人情急之下，竟然对自己说出这种有趣的话来。 没有节操的他，露出一排牙齿，笑道：“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老子闭嘴，怎样？” “你……这件事之后，你就等着被分尸！” 女人的眼里快要喷出火焰，然而虽然确实有《和平契约》的存在，但一头龙不愿意遵守，而人类暂时有没有能力征服，《契约》也就是废纸一张。 与此同时，祭坛下方，几个人影开始蹭蹭往上爬。赵锋的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落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群穿着盔甲的人身上。 在看到赵锋的那一刻，不少人都当场愣在了原地。不过也有一些人，直接无视了赵锋和他背后的红龙的存在，企图继续向女人靠近。 “嘿，嘿，你们这些人，不介意你们做一些有伤风化的事，不过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存在感？” 女人又一次打算趁机逃跑，可赵锋却一把抓住了她，然后把女人高高举起。 “在你们给我满意的答复之前，你们不要想得到猎物，它是我的。” 因为赵锋说的是英语，所以“它”这个词说得非常明白。 赵锋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女人当成自己的同类——当然严格来说，这些赵锋幻想出来的角色，也确实不是他的同类。 “不要把我惹火，龙。现在我们可以轻易把你打倒，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把那个女人交出来，我不找你麻烦。” 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战斧，看起来像是某个动作游戏里的男主角，只不过年龄有些偏大，看上去有四五十岁，说道。 “可以是可以。”在赵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女人立刻使劲挣扎起来，然而赵锋却牢牢地把她控制住，“不过在此之前，先告诉我你们要抓这个女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只是太无聊了，有些好奇，没别的意思。”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回应赵锋的，却是那个男人冷冰冰的话。 这时，那些原本被赵锋吓到的其他追兵，也很快走了上来。 虽然他们非常相信《契约》的约束力，但龙的外貌毕竟从生物的本能上，就已经对他们造成冲击。 就像人们会对笼子里的老虎指指点点，但当他们真的被老虎逮住的时候，还是会吓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不会再重复第二次。”赵锋也没有给对方留半点讨论的余地。 最初冲上来的那个男人正准备动手，就被旁边的同伴拉住。“不要制造麻烦，完成任务要紧。”他的同伴这么说道。 “任务？嗯……看来你们是一群佣兵。” 赵锋注意到在出场的五男一女中，男人手里拿着斧头短剑匕首，穿着长袍的女人一手拿着一根木棍——也许是一根法杖，另一只手托着一本大部头，很标准的佣兵团组合。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把那个女人交出来！”刚刚那个拿着战斧的男人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不，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那个女人，还到了这么迫切的程度。如果饥渴的话，你们队里不就有一个雌性吗？” 赵锋的一番话，不仅把对面的那个男人气得火冒三丈，就连受到侮辱的女性成员，脸色也突然暗了下来，猛地掀开大部头，然后熟练地挥舞起手中的法杖，准备对赵锋发起攻击！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赵锋抓着女人的爪伸出一根指头，随意一挥，六个人的武器，就突然挣脱了主人的控制，飞到了老远的地方，砸中祭坛的破墙之后，稀里哗啦地掉到地上！ “你是准备发起战争吗……”另一个男人开口道。 不过赵锋注意到，他说话的语气里，带有明显意外的成分，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似乎没有太大的信心。 毕竟人就算脑子再怎么好使，在这样突发的场合里，他们所能够仰仗的，也只有他们手中的武器和魔法书，除非他们真的以为，他们软弱的手能够给赵锋制造伤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仑和你们签订的是什么《和平契约》，不是叫《奴隶契约》或者《卖身契约》吧？” 说话间，赵锋把一直举着的女人，用意念放到已经摇摇欲坠的屋顶横梁上——当然没忘记夺过她手中那把钻机——或者说枪械，然后向着敌人不急不缓地走去。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一开始如果你们肯配合，我还会把那个雌**给你们，不过既然你们对我的态度这么无礼，我也就没有必要对你们客气。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给我滚蛋，否则别怪我没有先礼后兵。” 赵锋不开心了。虽然不至于为了几个人而生气，但被当成平民一样蔑视，还是让赵锋感到很是不爽。 “也许我应该说明一下。”就在赵锋准备动手的时候，拿着戟的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我们没有要攻击你的意思，只要你能够服从命令。我们是受城主委托的官方行动队的分支，并不是佣兵团，所以如果我们有什么三长两短……” “天就会塌下来？我会被满门抄斩？”赵锋突然笑了，“‘官方行动队’？噢，你以为官僚主义下，你们的伤亡真的会有人在意？只是城市级的话，老实说，真抱歉，我还真没放在心上。” 赵锋坐在地上，腾出前爪互相交叉，做准备运动，发出“嘎吱”响的关节活动的声音。 看到赵锋如此嚣张的气焰，最初那个战斧男人终于忍不住，在一声大喊中，先是跑到他们的武器被抛向的位置，重新拿上自己的武器，然后随即向着赵锋冲去！ 赵锋也没有采取措施，他就是想看看，这些所谓“官方行动队”的成员，实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敢挡在老子面前的，全他妈都下地狱去吧！” 038 祭坛（三） 棘手战斗 让赵锋感到意外的是，那把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战斧，在被男人挥动的时候，竟然发出一层火红色的光芒，而赵锋还真的能够感觉到上面传来的，灼烧的感觉。 不知道自己被击中的话，会有什么感觉？ 赵锋意外地没有感觉到威胁，也没有想要躲闪的冲动。 不知这个男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有别的原因，竟然企图用这种物理武器，对物理防御非常强大的黑龙发起攻击，当斧头终于落在赵锋面前时，赵锋才伸出手臂挡住弱点部位。 一簇火花闪过，手臂上的鳞片立刻裂开，渗出了鲜血。赵锋吃痛，收回了手臂，而男人也落到了地上，脸上的欣喜难以掩饰！ “我还以为龙的鳞片有多么结实，原来不过是和蜥蜴的鳞片没有区别！” 受到激励的男人，立刻爆发出更强的战意，而他手中的那把武器，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气势，散发的红光也更加耀眼，仿佛真的燃烧起来！ “噢，好痛哦。快来动手吧，快来杀死我，来啊！”赵锋咬牙切齿地挑衅道。看到男人那小胜一局之后快要上天的模样，赵锋心里满是不爽！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实力，在这里大概是什么地位，男人不会再有得逞的机会…… 然而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男人，作为当局者并没有意识到，刚刚赵锋是在故意放水，还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气势震慑住，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 尽管他的同伴试图阻止他，男人却一意孤行，再一次从地上蹦起来，就要向赵锋发起致命一击！ 殊不知，赵锋的反应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强大太多。 如果说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对手的世杰有龙人的速度优势，让赵锋不得不动用黑龙的能力，强行降低他的速度，那么眼前这个靠着头衔耀武扬威的男人，赵锋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的速度在赵锋看来，已经足够他采取许多行动来防御。不过赵锋却是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然后用力往男人头上砸去！ 虽然对赵锋来说，那样的石头碎片和棉花没什么区别，但男人在看到迎面而来的巨大石块时，瞳孔猛然一缩，暗叫不好。 他的同伴看到这一幕，也本能地想要出手相助，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武器已经被赵锋先一步夺走…… 那拿着战斧的男人，眼见自己就要被砸中，情急之下，把斧头一挥，直接把石块击成碎片，就连赵锋的爪也受到了影响，爪上的鳞片出现了裂缝！ 自己果然还是大意了……从一开始自己就把这场战斗当成游戏，而现在，赵锋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些人，他们毕竟和东海岸的渔夫与商人不同，这些人既然能够加入“行动队”，多少还是有一点本事。 不过击碎了巨石之后，男人的攻势也下降了许多，意识到自己的余力已经不足以再对赵锋造成伤害，他借着刚刚攻击的力向后退，准备暂时从赵锋的攻击范围中撤离。 只是这一次，赵锋真真切切地被激怒了。 虽然他的意念要直接控制活物，需要非常集中精力，很容易会被男人的同伴趁机偷袭，但赵锋却还是可以利用环境的特点。 这座室内祭坛顶部的建筑结构已经年久失修，女枪手所在的横梁已经摇摇欲坠，也使得她不敢随便乱动，而赵锋的目标则是另一根位于男人头顶的横梁。 紧咬牙关，赵锋分出大半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根粗大的横梁之上，然后全力把横梁掰了下来！ 仍然在空中的男人，突然感觉自己头上传来危险的感觉，抬头一看，发现横梁竟然笔直地向自己砸下来…… 然而这一次，他原本蹬地产生的冲击已经在刚刚消耗，以至于他现在无法再像刚刚那样化解危机。 不过让赵锋大感意外的是，即使面对这样的处境，男人也还是没有太过慌乱，而是对着横梁把手中的战斧投掷出去，当战斧嵌入粗大的横梁之后，男人抓住时机，再次抓住战斧的把柄，然后一个翻身，蹿到了横梁之上！ 看到男人又一次化险为夷，赵锋终于被气坏了。 男人逃过一劫之后，冲赵锋露出嘲讽的笑，结果他的笑容，在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突然僵住了…… 只见祭坛上的许多碎片，同时诡异地从地上飘起来，随后向男人迅速飞去！ 赵锋这回可是下了血本。意念虽然相当实用，但限制和消耗也非常大。 赵锋一开始有点担心，自己如果太早使用了这个能力，可能会对之后的行动造成影响。只是现在看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无路可退的男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还没缓过劲来，便再次冲上去，用战斧尽可能地破坏飞来的攻击。 然而这一次，赵锋几乎把所有能用的碎片都用上了。男人虽然有强劲的力道，但同时面对大量的目标，还是有心无力。一咬牙，男人再次蹬地，然后在空中一挥战斧，以他为中心的一个半圆的冲击波，向着无数的碎片扩散而去。 大部分碎片都在冲击波之下被震到地面上，剩下的速度也有所下降，不过依然对男人构成威胁。他只能飞快地在碎片之下穿梭，看得赵锋爪子紧握。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自己用逆天的意念，做了这么多的工作，竟然都被这混蛋一一化解！ 赵锋这时才开始明白，最初的失利可能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端正态度，而是确实没有战斗经验。 不过没关系，经验就是要靠实战获得的。而且赵锋也不觉得，这样的战斗，和世杰相比远远不如的对手，还能真的给自己造成威胁。 吐息，赵锋是不想使用的。无论是耗能还是命中率，都不适合目前的状况。那么接下来自己能够使用的，也就只有一些与生俱来的魔法能力，比如说生成沼泽的天赋技能…… 不过和红龙召唤岩浆不同，或许是因为自己不熟练，赵锋召唤沼泽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之前成功暗算海龙塔伦波，只是自己早有准备。而现在突然就要用上，赵锋还是觉得有些勉强。 怎么办，怎么办…… 赵锋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得这么棘手。 趁着赵锋傻愣的当，其他人迅速冲到他们武器落下的地方，捡起他们自己的武器！ 这样一来，自己面临的压力一下子就暴增了啊…… 早知道之前不要装逼得太厉害，现在还可以和他们谈谈，或者直接把那个枪女交出去，自己也就不用面临这样的困境了…… 看到六个人各就各位，摆好属于各自职业的姿势，赵锋欲哭无泪。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果然还是很无能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欠扁的，一针见血的，振奋人心的声音，懒洋洋地从赵锋身后响起。 039 祭坛（四） 专家出手 “啊……翊，翊哥什么时候醒来的？”赵锋看到红龙脸上的鄙夷，尴尬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这回自己可是在翊面前出糗大了…… 好不容易在红龙心里建立的形象，大概因此就要毁掉了吧…… 之后红龙一定会把这次的事情当成话柄，有事没事就在自己耳边重复的，一定会的…… 看到翊的一瞬间，赵锋的脑海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覆盖。至于战斗的事情，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要有翊在的话，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知道现在赵锋依然坚信这一点。 毕竟红龙除了有足够的战斗经验和能力之外，更重要的，他自始至终都是赵锋的精神支柱。 虽然有些无奈，有点不甘心，但赵锋还是不得不让红龙上场。 毕竟自己连黑龙的意念都已经用上了，对方除了损耗了一些体力之外，似乎依然毫发无损，而自己手臂上和爪上都有鳞片破碎，这么一对比，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无能…… “好了，用不着那么沮丧，你毕竟还是刚刚熟悉这具身体，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而且之前我遇到了挫折，最后也还是你把我带了出来啊~” 拍了拍赵锋的肩膀，红龙走到了他的身前。 “不用安慰我的，真的不用……”可怜的赵锋灰溜溜地钻到了一边，就连横梁上的那个刚刚被自己玩弄的女枪手，现在也被他忘到了一边去。 赵锋从小就幻想，自己变成巨龙之后，会有多么风光，会有多么强大，会有多么受人敬仰……然而现在看来，这些都只是笑话吧？ “嘿！”人群传来了喊声，只不过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赵锋想入非非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被谁拽住脖子拉了过去。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红龙已经揽住他的脖子，另一只爪在赵锋的头上使劲揉搓…… “嗷！嗷！痛……痛啦混蛋！”赵锋使劲挣脱开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着起火来…… 不过刚刚被红龙关爱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样子…… “嘿！你们！把那个女人交出来，否则就下地狱去！”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又一次传来喊声，同时，一支散发着寒冷蓝光的箭矢，突然向着红龙飞去！ 然而箭矢甚至还没有接近红龙，就已经突然自燃起来，更加耀眼的火光取代了原本的蓝光，到最后，箭矢在击中红龙之前，就已经燃烧殆尽，不见了踪影…… 红龙的目光回到了那六个人的身上，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怎么，等不及去死了吗？”翊冲他们露出残忍的笑意，“如果很赶时间的话，那么我现在就送你们去……” “哼，自以为是的蠢货！看我这次把你们都开膛破肚！”六个人之中，话最多的那个手持战斧的男人，在刚刚欺负了赵锋一顿之后，嚣张的势头更加旺盛。 然而他还没动身，就感觉到了异常…… 不仅是他，他身边的另外五个同伴，包括那位皮肤白净，显然很少正面战斗的魔法女，也突然不知为何跳起舞来。 直到赵锋看到祭坛地面的砖石渐渐发红，赵锋才明白，刚刚红龙做了什么事情。他对祭坛表面进行了加热，以至于此时整个祭坛已经快要成为一个锅，而那几个人也就成为锅上的蚂蚁！ “快，玛丽莎，快想办法！召唤冰冻法术冻住地面！”一个高大的，手持长剑的男人，对那位叫做“玛丽莎”的魔法女说道。 反应过来的玛丽莎，迅速掏出大部头，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一秒之内就找到了对应的魔法。 果然有魔法就是好啊……赵锋在心里暗暗感叹着。 就在玛丽莎准备吟诵咒语的时候，她手中的魔法书突然翻了一页。一开始，玛丽莎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之后接连几次，每当她准备吟诵的时候，她的书都会自动翻页…… “是那头黑龙，一定是它搞的鬼！快把它打倒，快！” 刚刚和赵锋交过手的战斧男，在看到赵锋脸上露出得逞的冷笑之后，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同时向着赵锋奔去，企图故技重施！ 赵锋正准备出手反击，这时，红龙伸爪拦住了他：“先不要冲动，这次就让我玩玩吧……嗯？” 本来赵锋还想一意孤行，可是在红龙那充满魅惑的请求之后，赵锋立刻缴械投降，乖乖站到一边。 就在战斧男一跃而起，准备向赵锋发起攻击的时候，突然，他感觉身体周围的气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紧接着，他的身边开始刮起大风，最后形成了一股旋风，更准确地说，是散发着高温的火旋风！ 这个技能和之前海龙使用的水龙卷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因为这次被困住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战斧男很快就被四周的高温烤得一脸通红！ 受到高温压迫的战斧男，只能扯下身上的盔甲，企图稍微降低身体的热量。只是他这么做，反而更加加速了高温对他身体的侵袭。赵锋能够明显看出，他的身体也在渐渐发红…… 之前在牛头人酒吧，赵锋亲眼目的了翊对牛头人使用火刑。当时的他还无法接受那样残忍的画面，然而现在，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性变化，还是受到黑龙身体的影响，赵锋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还相当享受。 在战斧男陷入困境的同时，他的同伴的处境也非常不妙。 地面此时已经被烧得通红。本来玛丽莎可以借助魔法，让大家漂浮起来，并且不需要怎么耗费魔力。可是在赵锋的干扰下，玛丽莎自始至终没能够念出一句完整的咒语…… “见鬼……这里不能继续停留，我们只能先撤了！”人群里突然响起了消极的声音。 “那普利特怎么办！”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撤退，然后让城主派出更多的援兵！” 竟然这么快就投降了吗？！ 赵锋感到相当委屈——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非但没有对他们造成打击，反而还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而红龙一出手，就已经解决了问题…… “对，我们现在不是它们的对手，而且我觉得它们并非要我们死，只是想要驱赶我们，所以我想普利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暂时撤退对双方都有好处。”玛丽莎也终于放弃了吟诵，退下了祭坛。 “……” 赵锋看着对手一个接一个地撤退，差点没有当着红龙的面大哭起来…… 040 祭坛（五） 生存意义 连内衣都快要扯下来的普利特，在火焰旋风停下来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像一块用完的焦炭一样全身焦黑。 尽管对这样残暴的过程不再抵触，在看到被烧焦的皮肤之后，赵锋还是觉得有些反胃。 “怎么停下来了啊……明明可以直接把他活活烧死嘛。”赵锋有些不悦地抱怨道。 而红龙却有着另外的想法。“就这么烧死就太可惜了，我想这样慢慢的折磨会更加有趣。而且……” “怎么了？”看到翊欲言又止，赵锋立刻追问道。 “没什么了……不要放在心上。”翊摆摆爪，赵锋知道自己不能再追问了。 在自己到达龙岛之前，翊可能遭遇了一些难以想象的挫折，或者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以至于从之前那样开朗的性格，变得像现在这样心事重重。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之后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我会和你说的啦~”看到赵锋一脸焦虑，红龙又一把把赵锋拽过来，揉搓他的脑袋，把可怜的黑龙搓得哇哇乱叫。 “不过说回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至少龙岛看起来短时间里，我们是回不去了……”一说到龙岛的事，翊的情绪就又低落下来，验证了赵锋的猜测。 “接下来要做什么……” 赵锋喃喃自语着，直到他听到头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 是那个用枪的男人婆啊……自己差点把她忘了呢。 用意念把她从横梁上弄下来之后，赵锋也就没怎么管她了。反正经历了刚刚的事情，赵锋现在也没心情了解女人的情况。 不过红龙却是对这个女枪手……或者说她身上的某样物品产生了兴趣。 见到赵锋没有继续折腾自己，女人也没有向赵锋或者红龙道谢，撒腿就跑，却被心灵手巧的红龙轻而易举地抓住拎了起来。 “你们这些恶魔，你们会受到报应的，快放我下来！”女人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因为她的武器已经被赵锋弄走，她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地挣扎。 而红龙一眼就注意到，女人手上的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当着她的面，硬是把戒指从女人手指上拽了下来。 “快松手，恶魔！放开我！”见到红龙一眼就盯上了自己身上最重要的物件，女人的挣扎更加强烈起来。 看到猎物挣扎的样子，赵锋就忍不住打趣道：“翊哥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啊……” 红龙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赵锋，然后不知道怎么激活了戒指，紧接着，在赵锋面前，把这枚储物戒指里的成千上万枚金币，稀里哗啦地倒在了地上！ “那是因为你一点也不识货。”翊反讽道，“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不会怜香惜玉？” 尽管赵锋只是融合了雷奇亚的身体，他在中二病发作的时候，也会不断地暗示自己，既然自己是一头龙，就应该非常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事实上却没有预期中那种强烈的冲动，此刻在看到那样大量的财宝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还是一下子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真不愧是幻想家啊……随随便便遇到一个雌性，就能够从它身上弄到那么多宝贝，有些龙抢劫一次城镇都弄不到那么多呢……” 翊还在继续刺激着赵锋的神经。如果不是刚刚红龙干出了那样一番“大事业”，赵锋或许早就扑上去，从翊爪中抢过那枚戒指了。 “还给我，快点还给我！”女人的叫喊声依然没有消停。 烦不胜烦的赵锋，正准备把女人扔到一边去，就像买了珠宝之后，把包装袋随意扔到一边一样。 然而就在这时，女人的一句话，引起了赵锋的注意。 “没有那些钱，计划就要破产了！你们这些小偷！”大概是太过焦急，女人不知不觉，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泄露了出来…… “小偷？你说我们是小偷？！”听到这样的话，赵锋差点没有笑出来，“这是贼喊捉贼吗？我不觉得就你这样的着装打扮，配得上这么大一笔存款。翊哥说这里的量，比一些城镇的全部储蓄还要多，你是从国库里偷出来的吧，这么多钱……嗯哼？” 下金币雨的声音还在持续着，两头巨龙在享受着这美妙的一刻，而旁边大喊大叫的女人则是被彻底无视了。 直到戒指里的金币终于全部被抖了出来，赵锋的心思才从金币梦里回到现实之中。 “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生存的意义……”看着快要把自己眼睛亮瞎的，堆积如山的财宝，赵锋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不过就这点量，和我在岛上留存的数量比，还不够一个墙角的多……”把金币重新收了起来，翊最初的兴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脸的忧郁。 金币收好之后，赵锋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想起，刚刚被自己漏掉的一个细节。 “对了，你说你什么计划破产了？一夜暴富的计划？”翊的话提醒了赵锋，比起从女人这里搜刮了这么一点财宝，倒不如从女人口中了解到财宝的来源…… 听到赵锋给自己和众人辛苦研究出来的计划贴上那样的标签，女人紧紧握了握拳头，不过最后还是克制了下来。 因为她突然感觉，事情非但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反而还遇到了一个新的转机…… “你们有兴趣了解么，我们的计划……”女人努力克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这些怪物说——虽然理论上，从两头龙刚刚的行为来看，他们应该和人类，至少大多数人类，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可是巨龙的传说尽管已经快要绝迹，却也还是在一些落后的地方流传。 龙是贪婪而邪恶的，几乎是所有负面特征的集大成者。如果自己说了出去，他们出于共同目的帮助自己还好，如果他们借此出卖自己，那么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嘿，问你呢，开口说话！哑了是吧？”见到女人陷入沉默，还在做发财梦的赵锋很是不爽，随即冲着女人大喊起来。 无论最后自己是否主动，这些贪婪的龙都会把话从自己口中逼出来的，如果自己乖乖配合并且加以利诱的话，也许还能够有改变结局的希望…… 想到这一点，最后犹豫了一下，终于，女人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041 祭坛（六） 地下交易 “在这里不方便说，我希望你们能和我到一个地方去。” 让赵锋相当失望的是，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肯当场把计划说出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想让赵锋和翊和她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她才会和盘托出。 虽然不怎么担心女人会和她的同伙一起，在那个地方把自己放倒，但一心想着要发财的赵锋，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女人现在就在这里说出来。 到最后，女人一咬牙，表示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说一个字。 这引起了赵锋怀疑。如果只是单纯的发财计划，在这个一个人也没有的地方，没理由还有各种各样的担心。 而且就算那几个人没有离开，而是躲在附近侦查，赵锋也不觉得，既然已经有佣兵，或者什么“行动队”的人找上门来，她所说的那个地方，还能做到没有“隔墙有耳”。 所以女人一再要求自己去那个地方，很可能有别的打算。 不过赵锋倒是有一个想法。 他感觉女人大概在打赌，自己会不会接受金币的诱惑。 之前金币的偶然泄露，计划的资金被抢走，已经让她不得不选择和自己合作。而她现在唯一的砝码，就是在这些金币背后的源头。 越是想要，对方就越是不肯松口。所以按照坊间市场的“一般规律”，自己越是想要的东西，嘴上就越是要说自己不想要，这样就能逼得对方为了达成交易，不得不做一些让步。 “砍价”听起来多么平常，可是仔细想来，对卖家来说，却是形同割肉的事情啊…… 不过女人怎么想，赵锋倒不会放在心上。反正现在是对方有求于自己，如果自己事事都顺她的意思，谁求谁还指不定呢…… “我们走吧，一个城镇抢不到，就多抢几个，没必要对一个雌性人类低声下气。”赵锋故意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拉上翊就往祭坛外走。 精明的翊一看赵锋的变化，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和赵锋相视一笑，简直是狼狈为奸的一对…… 一边离开，赵锋一边借助自己宽广的视野，观察身后那个女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自己前脚刚走，后面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等，等一下，我……我简单地说明一下吧！” 很难想象，要把那样一个一身男人打扮的骄傲女子，逼到不得不屈服的地步，是要有多么大的压力压在她身上。 赵锋也知道适可而止，既然女人已经做出了让步，他也不打算做得太过分。只是为了避免女人改变主意，依旧露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里却是快要笑场。 “其实……其实这件事的性质非常严重，我担心一旦泄露出去，不仅是我，还有所有参与到这件事的人，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听到这样的话，赵锋皱了皱眉。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但却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你们说得对，那些金币确实是偷来的，不过不是国库，而是城主的私人金库。” 见到赵锋依旧一脸怀疑，女人又继续补充道：“我的职业确实是枪手，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曾经试过刺客，还有一些屏蔽气息的药水，所以能够潜入到城主府中。” “难怪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一时间没注意到她……”赵锋喃喃自语着。 想起之前女人突然冒出来，而且还把枪口对着自己，如果自己当时是人的形态，或许事情就会麻烦一些了。 “事情真要说起来，会牵涉到很多事情。总而言之，在旧城主猝死，新城主继位之后，我们很多底层的人已经无法再承受现在的对待。税金高到你无法想象，根本就是明抢，甚至还迫使我们不得不拿家产抵押，我们现在穷得连锅都揭不开！” “做任何事情，即使是在家里，都会受到监控。你简直已经不会被当成人看待。最可怕的是，他们还不会让你离开！如果不是我有潜行的能力，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里，女人显得很疲惫，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这张漂亮脸蛋可就白白浪费了…… 虽然赵锋对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感冒，但想到自己还在初中的时候，正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压迫，才会产生要变成巨龙反抗的想法。 想起东海岸的渔民们，还有那个心思搞年度宗教旅游活动，这边的城主却在榨取民脂民膏，以至于官逼民反，果然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命运…… 当时自己为了像一些同学那样能够走读，付出了许多，所以赵锋也能理解女人的处境。 不过他却不能理解，为什么明知道回去就是1984的世界，为什么女人偏偏不在这里说，仿佛一定要让老大哥听到。 “那是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力量，虽然你的实力不如……”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重物在自己面前突然落下，只差几厘米的距离，就会把她拍成肉酱！ 因为没有做好准备，女人的脸色被吓得铁青，特别是在他看到赵锋眼中闪过的杀意之后。 “总之……总之，我不希望你们得知没有什么利益作为报酬之后就离开，至少在那里，就算被听到，你们也无法置身事外。而且你们和我遇到的其他龙不同，应该也不可能把那些钱还回来的，对吧。” 原来这女人还遇到过其他龙？赵锋摇了摇头，不想再去管那些已经堕落了的“同类”。 “那么，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会给我动力，让我帮助你们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赵锋一句话，就说到了女人的痛处。如果她还有那些金币，或许还能够拍拍屁股走人，而她现在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从两头巨龙身上借到足以反叛的力量。 许久，女人给出了让赵锋深感意外的答复。 “这样吧……我会尽可能劝说所有准备反抗的人，如果反抗成功的话，我们……就，就向你交税金。” 042 祭坛（七） 交易筹码 赵锋没有想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筹码…… 如果不是她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那么一定就是这件事，对女人或者她的同伴来说非常重要。 一群人主动向一头巨龙交税金？想想都让人笑掉大牙吧。 手悄悄伸向护腕，赵锋要求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你难道不觉得，你是在拆东墙补西墙吗……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担心到时候，我同样会对你们收取高额的赋税？你要知道，我的欲望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满足的呢……” 赵锋“莞尔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同时观察女人脸上神情的变化，希望借此来判断，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被自己这么一恐吓，那个女人就拿出武器对着自己，那么就凭这样的态度，他们也不可能真心投到自己名下，只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然而男人婆脸上那依旧坚毅而傲慢，仿佛被胶水粘住以至于永恒不变的模样，却让赵锋有些无从下手…… 不过说心里话，赵锋确实希望这一次，自己能够趁这个机会，开始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就算这些在他眼中的老弱病残，不能够派上用场，但作为后勤的奴隶还是可以的。哪怕只是为了这些人上供的，用来填充自己卧室的税金，自己做出一点投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现在赵锋需要确认的，只是这次投资回报的几率有多大。 赵锋的话让女人看起来有些不悦，侧过脸去，用带着怨念的语气说道：“哼……别在这里装模作样，按照你的性格，有事没事来这里抢劫一次，和直接向你们交税没什么区别。” “噢，这么说的话倒也是……”女人的回应让赵锋有些尴尬。 最初赵锋确实是这么想的。 自己既然能够通过暴力却快捷的方式，在短时间里直接获得收益，也就没有必要千辛万苦，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做贡献。 不过转念一想，赵锋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虽然抢劫来钱确实非常快，而且也确实是一头巨龙该有的作风，但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最后取得了成绩，赵锋却觉得这样单纯的结果，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既然在自己的世界，那么就应该尽可能地享受无拘无束的过程，而不是一味只是想得到结果。 就像没有艰险过程的童话结局，再怎么美好也缺少味道。尽管抢来的钱，也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了…… 除此之外，赵锋想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自己经营的能力。毕竟金钱容易得到，权力和信仰却不一定能够那么轻易弄到手。 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能够逐渐控制这些人类，对最后的翻盘也有不小的帮助。 毕竟这是积累势力的第一步。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命令整个大陆对世杰发起攻击，那么自己的担子就一下子变得轻了很多。 而如果没有控制人心的本事，就算之后拥有了势力，要让他们发挥炮灰的作用，向几乎不可战胜的世杰发起攻击，也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样吧，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那我就答应你。当然，如果你连你的同伴都不能够劝说，我也不可能白白给你们做苦力，你说对吧？” 尽管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更希望能够得到一堆忠诚的炮灰兼奴隶，赵锋却还是一再强调，他不想做无谓的努力。 如果换做是平时，赵锋看在对方处境的份上，可能还会出于怜悯而帮对方一把。可他现在却是巨龙，如果什么也不要去做慈善，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的生理需求了…… “没有问题。回去之后，我先和我的同伴讨论，如果他们也同意的话，我才会最后请求你的帮助。” 女人不卑不亢地说着。即便这个时候，她的腰依然挺得笔直，没有赵锋期待中的殷勤献媚。 赵锋自始至终有种感觉，女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龙，而只是某种比较强大，却可以平等交流的存在。 不过没有关系，赵锋已经做好了计划。如果自己真的能够救出这帮人类，那么当他们高兴劲过后，他就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做出的让自己帮忙的选择，还有这个女人当初对自己恶劣的态度，是有多么愚蠢…… 赵锋脸上露出了冷笑。 尽管自己已经做好了打算，出于对红龙的依赖，赵锋还是看向红龙，征求他的意见。 赵锋虽然嚣张，但却并不狂妄，他知道自己没有经验，就算自己也是人类的一员，但对人心的了解还是太过肤浅，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满肚子心机的江湖人士坑骗。 翊的年纪虽然也不大，但至少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巨龙，在这些事情上，应该比自己更加擅长。 然而让赵锋失望的是，翊没有满足他的请求，只是面无表情地耸耸肩，回应道：“不要把什么事都往我肩上放。你还是要自己做出一些决定，我毕竟没法永远陪在你身边给你做决策，所以你不用考虑我的想法。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意吩咐。” 赵锋感觉红龙似乎对自己有点情绪，毕竟平时的红龙，对自己都是有求必应。 “别这样嘛，我又不是把你当成奴隶，用不着随意使唤你啦。既然你不说，那么把我当成兄弟的话，那多少给点意见也行吧？我总觉得这样，好像莫名其妙就成为了他们的召唤兽，觉得有些不安……嘿嘿。” 即便在这样的时候，赵锋还能够笑出来。 他一直就没有把女人的困境当一回事，甚至还有心思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在他眼中，只要有红龙在身边，就算直接打入皇城也是小菜一碟。 而女人面对的，只是一个城主和他的手下。就算他们的能力再大，也不过如此。 至少赵锋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无论赵锋怎么哀求，翊依然表示，要让赵锋学会独立。 “你还真像我妈诶！真是的，你以为你不在的时候，我是怎么历经千难万险，打败一头海龙，找到龙岛的位置接你出去的……”赵锋不满地抱怨着，却也无可奈何。 反正赵锋也不觉得，这些可能已经是穷光蛋的家伙，还能够给自己宝贝作为抵押，也不愿意受到契约的约束，在女人表示没有异议之后，也就跳过签订契约的过程，口头答应了下来。 只要自己不爽了，拍拍屁股走人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 据女人所说，祭坛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破败森林的深处。 赵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传送到这里，这里距离东海岸或者龙岛又有多远。 不过根据女人的话，要回到她所在的城市，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是在进入城市的范围之后，就要小心不知道在哪里藏着的监控摄像头。 听到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名词，赵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他接下来即将前往的城市，很可能会很有现代的元素。而女人身上的打扮来看，同时也会带有一些中古气息。 混合着现代和古代元素的城市吗？ 赵锋曾经确实有想象过这么一个有科技断层的场景，因而对她的城市充满了兴趣。 从狭长的山路上走下去，花了赵锋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了避免自己太过庞大的体型招蜂引蝶，赵锋不得不让自己和红龙都变成人的模样。 本来赵锋是打算用护腕的3d打印，给自己制作一套衣服，却发现护腕系统在之前的放电之后有些异常，折腾了半天也打印不出任何东西。 在翊不耐烦的说明下，赵锋终于学会怎么在变成人类的同时也变出衣服…… 又一次回到直立的姿势，赵锋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 刚刚变回来，他就一下子摔在地上，好不容易重新站稳，之后在走山路的时候，又接连摔了好几次，被良心不会痛的红龙，一路笑到目的地附近…… 赵锋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热，特别是队伍里还有一个不停嗤笑的女人在场，他甚至恨不得拿胶布，把快要笑到哮喘的翊的嘴封上。 不过随着离目的地靠近，赵锋越发觉得这个城镇的异常，因而变得警戒起来。 即便自己已经如此靠近了城镇，他却除了几声呵斥之外，没有听见从城墙的里面传来别的声音，整个城镇没有一点生机。 “我说过了，现在是高度戒严的状态，没有谁现在还敢肆意活动，所以我们现在也必须偷偷溜进去。虽然你们有强大的力量，但这里还是我更为熟悉，你们跟上我身后，我来给你们带路。” 话音刚落，那女人就已经突然飞身飞上了城墙！ 整个过程就像是武侠剧里面的，拥有轻功的女侠一样行云流水，看得还没反应过来的赵锋目瞪口呆…… 043 进城（一） 墙头之上 更让赵锋难以接受的是，红龙接下来也是蹬着墙面，直接蹿到了墙头之上，还不带半点喘气。 明明知道自己没那样的本事，为什么还把自己扔在这里…… 赵峰觉得翊是故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愣愣地看着墙头上的两人，赵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虽然拥有了龙的力量，但因为不会什么魔法，所以在人类形态的时候，赵锋除了身体比较抗打之外，和普通的人类相比，也没什么特别的优势…… 别说是蹬着墙面悄无声息地直接蹿上去，就是迈出第一步，赵锋也觉得自己做不到。 “雷，快上来，不然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自己回家了哦~” 翊懒洋洋地坐在墙头，没有任何要帮助赵锋的意思，却不断地催促着他。 赵锋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妈妈为了把自己从超市的玩具区里骗走，就是用这种低级的恐吓来威胁自己…… 不过赵锋更在意的是，翊竟然会称呼自己雷奇亚。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且赵锋也觉得，自从融合之后，自己确实越来越像小说中的那个自己了…… 对了！ 想到这里，赵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是幻想世界，赵锋的幻想世界！ 赵锋开始试着幻想，自己就是小说中的雷奇亚，然后快步向着墙壁跑去，紧接着在接近墙面的时候，一脚蹬在墙面上。 接下来的感觉出乎赵锋的意料。在身体悬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极其轻盈，他甚至能够直接在墙面上行走自如，犹如使用轻功一般…… 看着自己的身体飞快地向墙头冲去，随后稳稳地落在红龙的身边，赵锋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哇嗷……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感觉真的好棒！嘿，翊，看到没有，我刚刚真的直接就走上来了！” 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飞身来到墙头的赵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地面，忍不住赞叹道。 只是回应赵锋的，却是红龙鄙视的眼神…… “嗤，就这点本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翊的一盆冷水当头泼到可怜的赵锋头上，让他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初你可是连我从二楼跳下去都惊讶得不行，所以不是我太强，而是你太弱了……” “你称赞我几句会死是吧？” 赵锋狠狠地捏了一下红龙的手臂，结果让赵锋倍感失望的是，翊甚至连躲闪也没有，任凭赵锋欺负，可就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在赵锋和翊快要打起来的时候，一旁的女人终于再也克制不住。 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准备趁着他们打斗的时候，对他们发起偷袭，抢回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储物戒指。 女人没想到的是，即便是在和赵锋打闹的场合，翊依然分出了一丝心神，来监视自己的动态。 在女人得手之前，翊一把从她手中抢过那把武器。 “给我听清楚了，雌性，你别以为我一直不出声，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你想靠偷袭来打败我，转世个十次八次再来找我会比较好……” 当着女人的面，翊竟然生生把那把像钻机一样的武器捏碎，然后当着女人的面，把武器的残渣倒在墙头之上。 “现在带路。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小心思，下一个被捏碎的就是你的心脏。” 翊说话的声音非常冰冷，以至于让赵锋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翊像现在这般可怕，赵锋还是感到一阵心有余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怒了红龙。 就算翊不会对自己做到那样残忍的地步，至少欺负自己一顿是可以预见的…… 女人紧紧握了握拳，牙关紧咬，仿佛恨不得用眼神把红龙撕成碎片。 不过在红龙突然释放出的威压的攻击下，女人差点没被吓得从墙头上摔下去。 努力地调整好呼吸之后，女人怀着怨念瞪了红龙一眼，随即转身跳下了城墙。几米高的落地，却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似乎是和翊斗气，她在落地之后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看来她是想把你逼到警戒的视线之中，然后让那些统治者的手下来对付你。” 赵锋自然看出了女人的意图，喃喃自语着。 “这个女人真是讨厌，明明是自己眼瞎加手贱，却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你还帮她吗？”翊突然问道。 “帮，我还是想尽可能地发展势力。”赵锋没有多想便回应道，“无论是为了改变生活方式，生活质量，还是为了对付世杰，我都要得到那些人的忠诚。” 看得出翊并不想帮助这个心怀鬼胎的女人，不过既然赵锋已经那么说，翊也只能叹一口气，一把抓住正准备跳下城墙的赵锋。 本来赵锋看到距离地面好几米高，一时间不敢直接跳下去，也是趁着这个机会，翊才能够及时阻止赵锋这个疯狂的举动。 “你现在这个样子下去，是准备找死？” 红龙一边埋怨着，一边在赵锋的脑袋上重重地砸了一下，疼得赵锋差点大叫起来，却又被翊立刻捂住了嘴。 眼泪汪汪的赵锋，只能在翊的要求下把手递给他，然后看着翊在自己手心里飞快地刻画着什么。 不明所以的赵锋，努力忍着手心传来的痒，还有已经到嘴边，却不得不重新咽下去的大笑。 不过赵锋很快明白，翊正在做什么事情。 当他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之后，吓得立刻从地上跳起来！ 如果不是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赵锋的身体，他或许会一头从十米高的城墙上直接往地面栽去…… 赵锋所看到的画面，已经足够他震惊一段时间。 因为事发突然，赵锋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确认，自己的手臂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隐身的魔法在发挥作用。 看到赵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不断地左扭右扭，观察自己渐渐消失的身体，翊趁其不备，一把把赵锋拽到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 “喂，喂！这不是施法的一部分吧？” 感觉到不对劲的赵锋，立刻就挣扎了起来，奈何无法抵抗翊的力气，只能被当成毛绒玩具蹂躏一番…… “哼……这还不是因为你太笨了，连魔法都不会，还得要我来帮你隐身……” 感觉到赵锋的怨气，红龙立刻又开始了碎碎念。 “你说你刚刚什么准备也没做，就想直接跳下去，你说你是不是找死？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那么给我欺负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嗯？” 为什么明明是那么欠扁的话，都能说得那么魅惑…… 毫无抵抗力的赵锋，很快就败下阵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人，或者说有龙这么关心自己，那种感觉，还是挺不错呢。 044 进城（二） 前往基地 虽然翊是相当讨厌的家伙，但至少比一个惦记着什么时候扒皮抽筋的女人要好得多…… 一想到那个贱女人，竟然趁自己分心，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赵锋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也是直到这时，赵锋才想起，自己接下来应该跟上女人前往目的地，结果刚刚被翊打扰之后，一下子忘记这茬了。 赵锋本来想凭借嗅觉，追踪女人刚刚离开的时候留下的气息，只是他很快便意识到，女人身上不知道用了什么屏蔽气息的药水，以至于自己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找到那个女人的下落。 “我有办法找到那个雌性。”看到赵锋对着城墙另一边的城市左顾右盼，翊自然知道赵锋碰到了麻烦。 看到赵锋一脸期待的模样，坏心眼的红龙却死活守口如瓶。换取方法唯一的方法，却让赵锋一下子炸毛了。 “哼，这次可是你自己造成的责任，想要我帮忙没问题，不过——求我啊~” 看得出，翊很喜欢赵锋被自己欺负的样子，甚至有些上瘾。面对赵锋突然砸过来的“看不见”的拳头，翊却轻而易举地接住。 “你以为我让你隐身之后，我就看不见你了吗？真是天真的家伙……” 翊一边说着，一边就势又一次把赵锋拽到身边，然后在他的剧烈反抗中，使劲揉搓他的脑袋…… 不过就在这时，让红龙有些意外的是，本来应该已经走远了的女人，在发现那两头龙竟然真的没有掉进自己陷阱，反而带着最重要的资金不见了踪影，一时间心急如焚，回到城头上，却发现他们原来所在的地方，此时却空空如也。 直到最后，好不容易挣脱红龙凌辱的赵锋，冲翊吐了吐舌头，然后悄悄靠近还什么都没意识到的女人，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女人的脊背…… 本来在赵锋的预料中，女人应该会被突然的刺激吓到，然而事实却是女人没有条件反射，反而趁机一把抓住赵锋！ 如果不是翊迅速把赵锋重新抢回来，女人随时可能把赵锋作为人质威胁他。 不过尽管女人能够触碰到赵锋，在翊抢回赵锋之后，她依旧不能看到赵锋和翊的身影，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做出一些退让，小声地哀求道。 “好吧，刚刚是我的错，我还是太不自量力了。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力量，请你们不要再躲了。” “明白就带路，别浪费我时间。” 因为刚刚受到惊吓，赵锋对这个女人的好感度直线下降，以至于说话也同样变得冰冷起来。 得知巨龙宽恕了自己之前的无礼之后，女人稍微松了一口气，却也多了一份无奈。 谁也知道，如果能够直接把资金抢回来，事后要付出的代价就会小了很多。 而现在把巨龙当成外援加入进来，毫无疑问，就算现任城主最后被打败，平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就算巨龙同样要求高的赋税，也至少不会像现任城主那样，把人当成畜生使唤。 在女人的带领下，赵锋和翊一路上穿过几乎没有人烟的小巷，来到了一处阴暗的胡同口。 赵锋没有想到，女人一路上左闪右闪，却还真的没有被一个巡逻的士兵发现。而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一路上，他看到一幕幕让他心绪不宁的画面。 先是好几次有吵架和物品被砸碎的声音从某些人家家中传来，紧随其后的是让人耳膜疼痛的尖叫声和惨叫声。一些身着黑色军装的人，拖着一具面目惊恐的尸体，一脸阴沉地从刚刚发出惨叫的房间里走出来。 接着，又有一群被铁链串成一串的壮丁，在他们身边的士兵的推搡之下，被迫向着某个地方跌跌撞撞地走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奴隶。 更可怕的是，赵锋甚至还看到住宅之间的一些空地之上，被架起了一些带有定滑轮的铁架，一些被强制换上白色衣服的，浑身血迹斑斑的人，在不断充满绝望的大叫和哀嚎中，脖子被套上打了死结的圈。 随后绳子突然一拉，那些可怜的死刑犯，就被忽地拽到了半空中。他们拼尽全力挣扎着，扭动着，却终于还是耗尽了自己的体力，并且被窒息战胜，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一样，眼睛吐出，舌头伸出，身体笔直地垂下，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嘿，在想什么呢，快点过来！”翊的声音打断了赵锋的思绪。 这时赵锋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胡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道门。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城市，赵锋不禁感到庆幸，红龙给自己施加了隐身的魔法，自己也有龙的力量。 否则自己当时如果直接从墙头跳下去，大约会有和身边这些人有相似的遭遇吧…… 随着大门被关上，外面那恐怖的景象，也被隔离了开来。 “卡罗尔，你怎么……”一个老年男性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人是从房间里跑出来的。 整个客厅非常狭小，并且还同时兼任了厨房，饭厅和卧室的职能。 难道这个猥琐的家伙，是听到女人，那个什么卡罗尔回来之后，屁颠屁颠地从厕所里跑出来的？ 毕竟如果空间被利用得这么紧凑，能够独立用作一个房间的，似乎也只有那个了…… 赵锋不无恶意地想着，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邪恶的笑。也幸亏他现在处于隐身状态，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样子。 “我现在很难和你解释，我们先……去喝茶吧。到时候我再和你谈谈，” 卡罗尔的回答，让赵锋听得云里雾里。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脑子秀逗的女人竟然还有心思喝茶，而且还是在厕所里？ 不过不管怎样，卡罗尔还是跟着那个出来迎接的老人，来到肮脏的厕所前。想到他们竟然能够安心在这样的环境里喝茶，赵锋就忍不住想吐。 然而让赵锋深感意外的是，不知道那个老人是怎么做到的，在把左右滑动的门往里推动了一下之后，赵锋竟然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噢，原来这个表面上的劏房，实际上却是复式啊…… 赵锋想起自己刚刚的猜测，不禁自嘲了一下，在大门被关上之前，立刻走了进去。 045 基地（一） 地下基地 之后赵锋所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地下走廊，一直通往更深的地方。 两侧只有火把的光芒照耀，而阶梯很高，一不留神，就会像皮球一样滚下去。 一开始，赵锋还对周围的情况感到很新奇。毕竟在现实中，他居住的也只是商品楼，没有这么深的地下室。 不过渐渐地，随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狭窄，幽闭恐惧症的症状开始出现了。 注意到赵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翊习惯性地要揉揉赵锋的脑袋，不过这一次却被紧张兮兮的赵锋躲了过去。 “把手伸过来。”翊突然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赵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红龙又要例行惯例欺负自己，本能地想要躲闪，却被红龙一把拉过去，然后在手心上又画了几道线条。 紧接着，赵锋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渐渐浮现出来。 即使刚刚已经见到过这样的景象，赵锋还是忍不住赞叹，却被红龙一下子捂住嘴。 看到红龙脸上的邪笑，虽然不知道红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此时卡罗尔已经来到了地下深处的空间。赵锋本来想要紧接着进入，却被红龙一下子拽了回来。 卡罗尔没有意识到，自己带来的两个救兵，并没有跟上来，还以为他们一直隐身跟在自己身边。 在这个比地面上的房间宽阔许多，大约有上百平方的地下室里，堆放着大量木箱，从它们的规格来看，可能放着一些军火或者物资。几个人坐在整个地下室唯一的一张桌子旁，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 因为他们做了一些手脚，可以在地下室里查看外面的情况，已经事先知道卡罗尔的回归。 即便如此，当他们看到卡罗尔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如果你被行动队发现，他们没理由让你回来。” 另一个左手手腕戴着手持炮的女人，见到卡罗尔神情有些异常，随即走上来迎接。 “贝吉塔呢？他不会……” “行动队已经来过，他被发现了。”提到那个叫“贝吉塔”的同伴，那个女人脸上就露出了极度的焦虑和恐慌。 很显然，在卡罗尔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让整个团队难以接受的事情。 “当时行动队几乎就要发现密道，他非得要靠自己引开他们的注意。虽然他已经超过掠夺劳动力最高的年龄，但那些人还是给他安上‘有威胁性’的标签，迫使他跟着加入到奴隶营里。我猜现在的情况是劳动力缺口比预想中的要大得多，他们不得不掠夺更多不符合要求的劳动力。搞不好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和女性都会被拉去被奴役。” 听到这个坏消息，卡罗尔却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在强行忍耐着内心的情绪。 “说回你吧，卡罗尔，你怎么回来了？如果不是行动队，我想这一带应该不会有别的势力了……”刚刚迎接卡罗尔的那个老人说道。 调整了一下呼吸，卡罗尔尽可能地用平静的语气，把刚刚在祭坛遇到的诡异的事情，和地下室的几个人说了一遍，得到的回应是人们一脸的茫然。 虽然卡罗尔此时能够站在这里，就已经可以证实她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但是“巨龙出现”，并且还“虐待行动队队员”这样的剧情，在这个人族和巨龙签订了《和平契约》，龙族势力不断缩小的情况下，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竟然还会有龙拿自己的命冒险顶风作案，就为了一戒指的金币？ 卡罗尔和他们说的话里，只有巨龙后来从她手中抢过戒指，这个本来应该最有可能是捏造的剧情，最能够得到人们的认可…… 虽然卡罗尔能安全回来是好事，计划资金没有落入行动队的手中，对整个团队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不管怎么样，落入巨龙爪中的钱，大抵是拿不回来的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就算没有破产，至少短时间内是没有继续的可能了。 “哼……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就在卡罗尔准备向在场的几位，介绍刚刚那个故事涉及的两个角色，赵锋和翊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突然响起。 随后，从木箱上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突然跳下，随后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 “为什么偏偏要让一个女人做这么高风险的事情！现在可好，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亚瑟……”老人试图安抚这个年轻气盛，却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然而亚瑟却丝毫没有退让，听到老人也站在卡罗尔这边，立刻耍起脾气咆哮起来！ “够了，我不想再听什么我年纪小的风凉话，卡罗尔比我大，可是不见得她就能够把资金安全运送出去！就是这么简单的任务她都做不到，你为什么到现在还站在她那边！说不定她说的什么巨龙都是她捏造的，是因为看到自己快要走投无路，于是不知道把钱扔在什么地方，自己偷偷溜回来了吧！” 整个过程，卡罗尔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孩，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那个带着手持炮的女人，突然把武器对着亚瑟，脸色阴沉地说道：“那你又算什么，亚瑟，加德尔为了保护我们的秘密，不惜把自己作为诱饵被行动队抓住，那时的你又在做什么呢？躲在这些箱子后面颤抖，这就是你的能力？” 虽然没有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此刻躲在通道里的赵锋，却依然能够听到地下室里传来的，那个年轻而又让人厌恶的声音。? 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那个叫做亚瑟的家伙，让赵锋想起了自己。? 曾经的自己，或许直到现在，赵锋也觉得自己就像是亚瑟的那种类型。? 明明没有什么实力，却就是喜欢幻想，认为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非凡的身世，只要是自己出手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完美完成。而别人永远是自己的陪衬，顶多只能够充当配角一号。? 只是自从世杰出现之后，赵锋才意识到，很多他所渴望的东西，像是主角的地位，或是全宇宙独一无二的变身能力，即使在自己的幻想中，也是那么可笑。? 从前的赵锋却依然坚信着，自己能够拥有这些东西，就像此刻的亚瑟。然而事实却是，对赵锋来说，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会有比自己强大的，或许拥有自己渴望的东西的存在。? 也许那个亚瑟，其实暗地里在嫉妒卡罗尔的能力，并且希望那个被委以重任的主角是自己吧……? 可惜没有人会相信亚瑟，就像除了翊，没有谁会在意赵锋这么自私的感受…… 046 基地（二） 嘉宾上场 ?“好了，这么说吧，虽然这次我丢了资金，但我却换来了一点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卡罗尔打断了亚瑟的牢骚。 在众人看向她之后，卡罗尔转过身，对着空气说道：“好了，你们可以现出身形了。即使是人形也没有关系，我会和他们解释的。” …… 许久，依然没有回应。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叫做“尴尬”的分子。 亚瑟先是愣愣地看着卡罗尔白痴的行为，随后突然开始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到最后甚至停不下来。 “好吧，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很喜欢玩，或者说你想报复我，但现在不是时候，请出来吧。” 尽管有些尴尬，卡罗尔还是努力沉住气。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巨龙，并且她亲眼见证了他们的能力，卡罗尔根本不会这么好脾气。 然而等了很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亚瑟已经笑瘫在地，指着卡罗尔大叫着：“看吧，我就说这个女人是随便捏造故事来骗我们，现在怎么样，露馅了吧？” “亚瑟，够了，你不出声没有人说你是哑的！” 也许是卡罗尔的闺蜜，那个女人对亚瑟的反应相当不满，幸好老人见状，及时把她拦了下来。 “好吧，说实话我现在有些讨厌那个亚瑟了。”躲在通道里的赵锋，小声地对翊说道。 “嗯哼……那个家伙，似乎是个礼物啊，没想到我只是暂时不出面，就会有那么有趣的角色登台亮相。我跟你说，你从前啊，就和那个亚瑟一模一样，到现在还是。现在你明白我以前的感受了吧~” 例行惯例，翊又开始说一些欠扁的话了。 赵锋努力忍住把红龙揍一顿的冲动，继续观察形势，并等待翊发出的开始行动的指示。 “我想他们应该是在考验你吧。”见到气氛变得诡异起来，那个戴着手持炮的女人开口说道，目光依然落在亚瑟身上，脸色不善。 “毕竟现在这样的环境，应该不至于有人拿你寻开心。既然他们有那样的能力夺走资金，又打倒行动队，唯一能够让他们在意的，也就只有你说话的真实性了。所以我想，如果他们确认了之后，应该就会出现的。” 看到两个女人互相安慰，亚瑟不屑地嗤笑了一阵，随后从桌子上下来，大步流星地向着通道走去。 “亚瑟，你要去哪儿？” 老人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亚瑟就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去看看那个疯女人在下来的时候，有没有记得把门关上，免得下次让行动队的饿狼进来，把那些要姿色有姿色的尤物抱走了……” 亚瑟一边大笑着，一边大步流星地钻进了通道。 然而随后，这个原本嚣张的小家伙，突然在一声惨叫之中，像失了魂一样跑了回来，甚至还在进入地下室的时候，狠狠地摔了一个嘴啃泥！ 好不容易爬起来，亚瑟立刻向着自己之前藏身的木箱后面跑去，结果又被木箱绊了一跤，差点没有把堆积的木箱撞到一地都是…… 卡罗尔的闺蜜见状，立刻笑出声来。倒是卡罗尔的头脑还比较清晰，没有被刚刚的闹剧带进其他人的思维里。 “发生了什么事，亚瑟，你看到了什么？”即便刚刚亚瑟狠狠地羞辱了自己，卡罗尔依然没有计较，反而非常关心地把他扶起来。 这时候的亚瑟，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挑逗卡罗尔，指着黑漆漆的洞穴，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看得卡罗尔的身体也紧绷起来。 “里面……里面有什么？” 因为卡罗尔知道，通道里可能是那两头神经有些不同的龙，所以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紧张，只是亚瑟的状态确实有些让人担心，卡罗尔还是站起来，向着通道走去。 “不要……不要！不要！”见到卡罗尔站起来，亚瑟立刻使劲地拉住他，大喊大叫起来，“不要再往前走了，里面有……” “里面到底有什么？”卡罗尔这回感到有些恼羞成怒，“如果你是说龙的话，那就是我找来的帮手。” 卡罗尔话音落下，整个地下室立刻变得静谧起来，只有赵锋哇哇大叫，还有变回人形的翊指着他大笑的声音。 “嘿，原来你们在这里，刚刚我介绍你们的时候怎么不出来……” 开始习惯两头巨龙的卡罗尔，已经对他们见怪不怪，只是把他们当成普通人，请到了地下室里，语气里甚至还带有一点埋怨的成分。 赵锋的情绪变得更差了。 刚刚翊突然变成龙的形态，把那个突然进入视野的亚瑟吓得屁滚尿流的同时，毫无准备的赵锋，也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发出小声怪叫的怪物吓得摔在了地上。 直到听到翊努力忍住的笑声之后，赵锋才意识到，那个突然冒出来，把自己吓一跳的家伙，就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红龙…… 再加上见到卡罗尔完全不把自己的巨龙身份放在眼中，赵锋在终于登场之后，却是一脸懊恼的模样。 红龙却是相当悠闲地抱着后脑勺，扫视着周围一脸惊恐的人群，当他望向刚刚被自己吓跑的亚瑟时，还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把亚瑟吓得往后一缩。 “翊哥太过分了！为什么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就算我知道你是谁，这么突然变身，还是会把我吓一跳的吧！” 赵锋狠狠掐了一下红龙，后者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气得赵锋想要一把抓起身边的椅子就往他头上拍。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整个现场最为冷静的卡罗尔，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其他人各就各位，而赵锋和翊自然是站在一旁。 当翊瞥了一眼好不容易钻出来的亚瑟之后，小家伙立刻又溜到了木箱之后。 虽然翊此时已经变成人类的模样，但他身上土生土长的巨龙的气势，却是赵锋很难学习得来的。亚瑟能够感觉到，那股他熟悉到一生难忘的气势，依然从翊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047 基地（三） 自找麻烦 “总之，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样的，快点说吧。” 赵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个狭小的地方，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首先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如果说对待翊，卡罗尔多少还有一些尊敬，那么在赵锋说话的时候，卡罗尔几乎没有给他一点面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了，你们的名字我刚刚都听到了。” 感觉到被轻视的赵锋，一脸冷漠地打断卡罗尔的话。 “至于另外两个，没有知道名字的必要，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有话就说。” “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赵锋深感意外的是，另一个女人，那个戴着手持炮的家伙，和卡罗尔一样，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放在心上。 “别以为你是龙，你就可以在我面前瞎嘚瑟，信不信我一炮可以把你……” 赵锋紧紧握住拳头，闭上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就算这里是他的幻想世界，之前发生的事情和他真正的幻想，还是差太远了。 他渐渐开始明白，翊当时在地牢里为什么会说，他的出现需要陪衬。 现在赵锋迫切地想要这些人的认可，然而他得到的，却是一个个蔑视的眼神。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你以为我是那个女人的俘虏？宠物？奴隶？” 突然，赵锋睁开了眼睛。翊一看到他的双眼充血，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不过他也懒得保护这些爬虫，翘着手臂在一旁看热闹。 “不，先……先冷静一下。” “难道不是吗？不然一头龙，怎么会乖乖地……” 卡罗尔努力地试图控制场面。然而她的闺蜜却不怎么配合，说出了一句让自己后悔的话。 下一刻，赵锋动用了黑龙的意念，把女人用力扔到了木箱堆之上！ 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女人倒在一片狼藉之中，捂着肚子不停地呻吟…… “因为有利益啊。”赵锋没有走上去，只是冷笑着，说着他平时不会说的话，“你们的同伴可是说了，只要把那些渣滓清理干净，你们就会给我纳税……” “你说什么？！你当我是傻瓜吗，卡罗尔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说这话的当然是卡罗尔的闺蜜。可是这一次，卡罗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是真的。” 看到那个女人一脸茫然的样子，赵锋一直被压抑的需求得到了满足，原本的戾气也渐渐消失，冷笑道：“这么说吧，我帮你们把那些行动队赶走，坐上城主的位置，你们按照我的要求给我纳税，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面对赵锋的压迫，没有见识过赵锋破坏力的女人，自然本能地举起左手手臂，对着赵锋就要开炮！ “等等，朱蒂，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类似于赵锋护腕武器的手持炮，突然冒出一簇火焰，一颗炮弹向着赵锋急速飞去！ 赵锋利用意念降低了炮弹的速度之后，自然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炮弹落在赵锋身后的墙上。随后发生的爆炸，让整个地下室颤抖起来…… 不过用意念降速确实非常消耗心神，赵锋只觉得一阵头晕袭来。 “我改变主意了。本来我还想看你们是否支持那个女人的想法，答应事后给我纳税，才决定要不要做这件事情。不过现在，我已经决定，要成为你们新的城主。想要漏交一枚金币的话，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已经不想继续在地下室待下去的赵锋，也不管那个女人的疯狂阻拦，用意念再次把她甩到身后，然后迅速回到了地面。 “别看着我，这可都是你们自找的。我希望你们四个是计划的代表，有权力代表其他没有在这里的人做出这个决定，否则你们就要做好事后被你们的邻居围攻的准备……” “现在我实话实说吧。贝吉塔是计划主导，还有一些议员在别的聚集地，他们没有同意的话，只有我们几个……” 卡罗尔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翊眉头紧蹙，扔下还在发呆的几人，迅速向着地面奔去。 “是行动队的人打进来了吗？”老人看了其他三人一眼。 卡罗尔摇摇头，接着想到了什么，又改为点头：“应该是那头黑龙去找行动队麻烦了。” “你是说刚刚那个把朱蒂……” “没错，朱蒂刚刚惹了那头黑龙。虽然他的实力没有旁边的红龙那么强，但对付我们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我才叫你们冷静，刚刚的麻烦……不得不说，都是你们自找的。” “那现在怎么办，现在只有我们四个，怎么可能帮其他人做出那样的决定！贝吉塔是领袖，他说什么其他人都会答应的，可是卡罗尔回来得太晚了……” 直到这时，亚瑟才终于反应过来，听到上面传来的声响，神情显得格外紧张。 “哼，现在那两头龙有没有被杀死还很难说呢……” 直到现在，朱蒂仍然觉得，巨龙的实力应该远远比不上人类，否则也不会签订什么《和平契约》，也不会有那么多龙坐骑。 对朱蒂了解的卡罗尔，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一时半会也无法改变她对那两头巨龙的认知，也不打算和她过多解释。 瞥了一眼心神不宁的亚瑟，卡罗尔突然开口说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头吗？加德尔不在的话，这里我最大。现在我代替他，交给你一项任务。” “什么……你在和我说话？” 亚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一直和自己抢功劳的混蛋，有一天竟然会对自己说，她准备把功劳让给自己。 “哼……不会又是什么苦力要我去做吧？风光的事情全让你们做了，收拾烂摊子的事就让我来做，女人就是会精打细算！” 在两头巨龙离开之后，亚瑟立刻又恢复了他平时愤世嫉俗的模样。然而卡罗尔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亚瑟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048 地面（一） 赵锋出击 厮杀！ 从不起眼的石拱门里跳出来，没有附加隐身状态的赵锋，一下子就引起了街上巡逻的士兵的注意。 此时的城市已经处于全城戒严的状态，任何符合劳动力需求的壮丁，都会被立刻拉去进行奴役，而剩下的老弱病残则进行一些简单的手工劳作，在高额税负之下换取一些日常生活的资本。 这么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突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大街上，原本以为已经挨家挨户搜刮完成的士兵们，一个个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 不过每次搜刮，总会有一些高超的居民，凭借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掩藏住自己最重要的人和物，因此在意外之后，这些士兵们也没有过多地惊异于赵锋的出现。 反正他们收到的任务是把一切能够派上用场的劳动力送去服役，他们所要做的，也只是把赵锋抓起来送走而已。 卵石路上的积水，倒映着士兵们飞奔而过的身影。积水四溅发出的声音，自然引起了赵锋的注意。 因为赵锋只有一个人，所以士兵们并没有把他太放在心上，只有两个士兵向他跑来，嘴里大喊着“站住，别动”之类的话。 这两个士兵身上穿着累赘的盔甲，手里拿着一把半圆的斧头，样貌看起来非常年轻，然而赵锋知道，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的战斗经验或许会比自己丰富得多。 “按照”士兵的要求，赵锋一直站在石拱门下，左手悄悄从护腕系统取出缩小的棍子。 相当幸运的是，护腕并没有因为之前的放电而遭到严重破坏。虽然赵锋能够隐约感觉系统运行有些问题，但至少取出棍子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看到赵锋没有反抗，士兵们的警戒本能地降低。直到他们逼近，赵锋才突然转过身，手中的棍子在赵锋一念之间突然变大！ 赵锋手持突然延长到一米的棍子往空中一抡，划过一道半圆的弧线，凭借蛮力把两个士兵同时击倒在地！ 突然的袭击，立刻引起了更多士兵的注意。见到赵锋用某种方法，突然把棍子的一端变尖，然后狠狠地插进两个士兵的体内，然后连带着血肉一起抽出来，当场结果掉他们的生命，士兵们很快意识到，赵锋是具有威胁性的存在！ 又有一些士兵向赵锋冲去。他们之中有几个已经算得上是老家伙，清一色留着一把络腮胡，虎目圆睁，一边发出怪叫，一边挥舞着佩剑向赵锋砍去。 这一次人数更多，赵锋不能够再向刚刚那样，一棍子把所有人击飞。 不过这样一来，游戏才会更加有趣…… 赵锋脸上露出了冷笑。 他先是横举起棍子，扛住突然向自己砸来的一把斧头，然后轻轻往前一顶，拿着斧头的士兵就被赵锋推翻在地！ 看到明明消瘦的赵锋，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撂倒一个年轻士兵，那些年纪更大的士兵自然更加警惕，没有再像之前送死的后生那样，太过靠近赵锋，而是在喊了几声，互相知照之后，很有默契地在他身边绕圈，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然而赵锋却不喜欢这么缓慢的进度，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计划，赵锋直接向前面一个老兵飞奔过去，速度之快让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赵锋的棍子就已经当头落下，重重地砸在老兵没有戴头盔的秃顶上，生生把头骨敲裂，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下一瞬间，赵锋的棍子顺势往后一甩，把一个企图从他身后偷袭的士兵击倒在地，没有任何怜惜，赵锋用棍子把倒下的士兵挑到空中，然后像打棒球一样，把那个士兵向着第三个援兵打去，以至于两个士兵在一声惨叫之后撞在了一起，状况相当狼狈。 第四个士兵看到这样的状况，立刻意识到不妙，正准备高声呼喊召唤援兵，却被赵锋先一步用棍子顶到墙上，直接把他顶死在砖石墙上，一口鲜血喷洒在赵锋的棍子上。 此时，原本漆黑的棍子，被抹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不过赵锋一念之间，棍子上的血迹就立刻被清除干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五个士兵从隔壁街区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立刻变得高度紧张，见到赵锋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本能地发出了叫喊。 “发生了什么事，那边发生了什么！” 士兵的呼喊很快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赵锋很快听到，远处有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而且说话的绝不会是一般人，声音充满了真正的军人的气息。 这样的声音让赵锋本能地退缩了一下。 即使现在他已经改变了很多，却依然保留着以前的记忆，小时候军训的经历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在听到军人的吼声之后，会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能害怕……赵锋努力暗示自己，他现在拥有强大的力量，他是一头巨龙，没理由害怕一个人类！ “调动巡逻队，迅速解决异常情况！快，现在！” 两个街道外都能够清晰地听到的声音落下之后，赵锋随即听见四周传来了犹如鼓点般的，盔甲靴子落地发出的响声。 赵锋紧紧握住棍子，压低身体以便降低重心，等待着更多士兵涌上来。 经过刚刚短暂的交手，赵锋感觉到这些士兵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他最在意的是刚刚发出吼声的那个军人。 如果说这些士兵是保安，凭借气势和背景来行动的话，那么那个军人，就是真正能够打斗的保镖！ “你们这些软弱的胆小鬼，别磨磨蹭蹭，快点执行命令！”震耳欲聋的吼声又一次响起，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赵锋的身体还是不禁颤抖了一下。 该死…… 赵锋在心里暗骂着。他恨透了自己本能的反应。不过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街道的两侧开始有大量的士兵涌入，而赵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飞身跳到了楼顶之上。 当士兵们迅速在石拱门前集中，却没有发现目标的时候，赵锋突然从楼顶跳下来，借着下落的势能，高举起的棍子重重地砸在密集的人群之上，顿时，地面上又多了两具尸体！ 与此同时，赵锋立刻被蜂拥而至的士兵包围了起来。原本狭小的街道，竟然在几秒钟之内，变得人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