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放妻夜行》 第一章 【第一章】 裴若第一次喝酒是在大三那年,倒不是她主动喝的,而是受到了诱惑。她自认为自己是个自制力强,但好奇心薄弱的人,所以很多人喜欢尝试的东西,她都没有尝试过,比如说酒。虽然说酒液是漂亮的琥珀色,看着很迷人,可她总是敬而远之,却不料那天尝试过后,发觉味道还不错。 裴若记得那天是星期六,因为家里出了些状况,她就提早回了学校。回到学校时,她自然是以为宿舍寝室里是没有人的,所以在推门进入后着实愣了下,接着马上转身关上了门。 裴若见寝室里一片昏暗,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刺鼻的酒气,浓烈得令人受不了,她捂住口鼻,慢慢地往里走。她睁大眼睛,努力地想要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楚室内的情况。 咯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裴若怔了怔,停住脚步,然后看到一团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路路?」裴若迟疑地唤了一声室友的名字。 看着靠在墙角的身影一动也不动,裴若抿了抿唇,又上前一步,接着脚尖似乎碰到了什么,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弯下腰,伸手想去捡,指尖便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拾起来,在模糊的光线中看清了这东西的原貌,原来是一个啤酒罐,她细致的柳眉不禁微蹙。 「路路?」裴若又唤了声。 这回那在墙角的身影总算有了回应,发出细微的呻吟,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裴若的心里一紧,连忙摸索着走到窗前,略微地拉开窗帘,让明亮的光稍微透进来些,紧接着她转过身,下一秒就惊恐地捂住嘴巴。 靠在墙角的路深几乎可以用狼狈至极来形容,她柔软的短发乱糟糟的,平时就白成雪般的小脸此刻更是惨淡得发青,眼睛紧紧地闭着,全身只罩了一件宽大的t恤,露出白皙的长腿,肌肤平滑,可偏偏布满了狰狞的红痕与瘀青。 见状,裴若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扑到路深旁边。裴若从未见过一向开朗、活泼的路深会是这副模样,她似乎是遭受了什么惊吓,浑身颤抖着。裴若想伸手触碰路深,手却停留在半空中,发着抖。 裴若泄气地放下手,想了想,还是只能呼唤:「路路……」 闻声,路深纤长的睫毛动了动,缓缓地张开紧闭的双眸,漆黑的眼珠很茫然,只是微微地转动,彷佛才发现身旁的裴若。她露出一个微笑,「若若,你怎么回来啦?」 裴若的心怦怦直跳,听到路深的嗓音沙哑得可怕,再也顾不得其他,抱住满身都是酒气的路深,脸颊贴在她的头发上轻轻磨蹭,温柔又小心翼翼地问:「路路你怎么了?」 路深轻笑,回抱住裴若,借力挪了挪身子。她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就只是心情不好,想喝酒……」大概是喝得不少,她说话都说不清楚。 裴若愣了愣,低下头看着满地的啤酒罐,显然路深的理由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你究竟喝了多少?发生什么事情?」裴若摸了摸路深的脸,惊疑地发现她的脸上还是湿漉漉的,「你哭了?」 路深不说话了,胸脯起伏着,气息也跟着紊乱。 裴若屏住呼吸,将手臂收紧。这个在大学里给予过她无数快乐的路深,此刻极为难过,而她除了拥抱路深之外,彷佛什么都做不了。 良久,路深才平静了,轻轻地说:「若若,你先放开我。」 裴若闻言,松开了路深,稍稍往旁边坐了坐,抬起眼却发现路深又拿起了一罐啤酒,便想也不想,道:「路路你……」后面的话却瞬间被她硬生生地收了回来,疑惑地看着路深递到她眼前的啤酒罐。 「这是……」裴若傻傻地问。 「要喝吗?」路深说,她略肿的红唇还噙着笑意。 裴若看着路深,鬼使神差地接过,然后看着路深又拿起了一罐,她想说什么,却只咽了咽口水。她见路深动作娴熟地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她看了一会,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开罐仰头就喝,可当冰凉又陌生的液体真的滑过喉咙时,裴若还是被呛到了,「咳咳。」 「噗嗤。」路深笑出声,乌溜溜的眼珠子亮亮的,她故意嘲弄裴若,「你真的很逊欸。」 裴若拍了拍胸口,也不恼,纤细的手指擦拭着嘴角的酒渍,小脸红彤彤的。她也跟着路深笑,「我是第一次喝,味道有些苦……」原来啤酒是苦的,她现在才知道,那为什么那么多人用这么苦的液体买醉消愁呢? 「是吗?我觉得满好喝的。」路深嘟囔着,仰头又喝了一口。 「咦?」裴若有些怀疑,于是也跟着喝了一口。她卷动着柔软的舌头,发现还是苦涩的,她咬了咬唇,又仰起纤细的颈项,一口、两口、三口地喝了好多口,过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放下罐子。 路深问:「好喝吗?」她原先惨白的脸蛋此刻已经有了些红晕,整个人看上去晕晕乎乎的。 裴若此刻也晕晕乎乎的,傻傻地笑,美眸半开半阖,对着路深道:「好喝。」 路深咯咯地笑,纤细的身子左摇右晃,软软地靠到了墙上,微张着迷离的双眸,轻声问:「你心情不好喔?」 裴若怔了下,有些吃惊地看着路深,还是傻笑,「那你呢?」 路深咬了咬唇,眼睛渐渐红了,似乎十分委屈。她揪了揪她短短的黑发,继而指了指她的两腿间,有些恼怒地说:「我这里好痛,所以心情不好。」 「痛?」裴若眨着眼睛,有些不解。 路深打了个酒嗝,放下啤酒罐,忽然凑近裴若,虽然意识迷离,但却颇为得意地看着裴若被她吓了一跳。她故意压低声音问:「若若,你有和男人上过床吗?」 「咳。」裴若被呛了下,脸瞬间烫得可以煎鸡蛋,又加上她喝了酒,脸蛋上的红云晕染得更加明显,犹如涂上了厚厚的胭脂。她用力拍了拍胸口,头摇得如同波浪鼓。 「哈哈……」路深夸张地捧腹大笑起来,恨不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裴若大吃一惊,捧着自己的脸,诧异地看着路深怪诞的行径。她有些犹豫地问:「很好笑吗?」 裴若舔了舔干燥的唇,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碰到过喜欢的对象,就连喜欢的标准都是模糊不清,所以没有和男人上过床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而且路深不是也知道她大学三年都没有交过男友吗?更何况路深也没有啊,所以干嘛嘲笑她呢?这样想着,裴若不满地看了路深一眼,吸了吸微微泛红的鼻子。 许是裴若的眼神杀伤力太大,路深不笑了,她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然后伸手碰了碰她腿上瘀青的部分,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地道:「不好笑,但真的很痛,我都说不要了,可他……」 「嗯?」裴若没有听清,便晃了晃意识混沌的脑袋,努力凑近似乎正在自言自语的路深。路深却倏地抬起头,对着她咧嘴一笑,唇色鲜艳得如同炽热的玫瑰。裴若看着,更加迷糊了,眼角却更加酸涩了。 「若若,你哭了?」路深问道。 裴若听到了路深的惊呼,她听着也有些惊讶,她哭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抬手触碰她的脸颊,果真感觉到指尖被沾湿了。她缓缓地阖上眼睛,路深在她耳畔的呼唤也越来越模糊。她大概是醉了,也许是啤酒的后劲太大,又或许是心里的恼怒让她很不痛快。 「都二十一岁了,让你相个亲有这么困难吗?」 娇软却略带疏离的女声传来,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裴若微不可闻地蹙起漂亮、细致的柳眉,看了一眼身旁面容明艳的年轻继母。她淡淡地回应道:「我以为你们说的相亲并没有这么快。」 自从几个星期前被通知要参加几场相亲,裴若郁闷得到假日时直接回到了学校,还迷迷糊糊地和室友路深喝了好几罐啤酒,虽酣畅淋漓地麻痹了自己一场,但清醒过来,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却不想来得居然如此之快。 第二章 裴若瞥了一眼继母尚未隆起的小腹,无奈地想,对方真的如此迫不及待吗?偌大的裴氏可不只有她这么一颗绊脚石,还有她大哥裴铮和二哥裴苏呢,哪一个不是比她麻烦,为什么她眼前这个娇媚可人的继母单单先对她开刀?她明明最懒得理这些恩怨、纠缠,还是说果真应了那句老话,柿子都先挑软的捏? 「很快吗?今天表面上是我的生日宴,我只是让你过来走动走动,下次真见面也好有个底。」裴太太精心妆扮过的脸蛋透着不满,颜色鲜艳的红唇抿成直线。裴太太是真的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女儿,裴若不仅容貌绝佳、气质高贵,而且还拥有优渥的家世,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个跟她结婚的好夫婿。 哪像她唐歆,三十岁都不到,却要用年轻的身体去伺候那个老色狼裴钊铭,还怀了他的孩子。明明她的一切条件也不差,却偏偏惹了一个可怕的瘟神,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苦? 裴太太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暗自发誓绝不让裴钊铭好过,现在她首先就要将他心爱的小女儿裴若嫁出去,再对付其他两个大的。 走动走动?裴若的嘴角抽搐,看着目光所能触及的欢闹盛宴,还有散落在角落里的各色男人,明显就是被安排好的,还扯什么其他借口?她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满满的乌云堆在头顶。父亲和哥哥们要过一会才能从公司赶过来,可她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裴若叹了一口气,并不想和裴太太计较,从服务生那里接过一杯浓烈的鸡尾酒后,她就走到角落里去了,故意无视裴太太投过来的犀利目光。 等裴若将一整杯酒解决完的时候,终于在宴会厅的门口瞥见了她父亲伟岸、挺拔的身影,便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完全无视裴太太的目光了。她又从一旁的服务生手上拿过一杯颜色迷人的鸡尾酒,然后溜到了后花园。 裴若挑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到了藤蔓植物浓密得铺天盖地的花架旁。她抬头看着清朗、皎洁的弦月,露齿微笑,伸出拿着鸡尾酒的雪白手臂,学诗仙李白举杯邀明月,然后仰高纤细的颈项,将透明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好酒。」裴若故作豪迈地说。可惜她下一秒就丢脸地轻咳起来,一张胜雪的小脸涨得通红,只好先把酒杯放到花架上,一心一意地拍着胸口纾解。 「噗嗤。」 一阵低哑的轻笑从花架外传过来,正抚着胸口的裴若愣了愣,她疑惑地向声音来源望去,然后整个人又怔住了。 只见一位身姿修长的男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越发风度翩翩,轻洒而下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被笼在白玉般的光晕中,笑得很疏离,但又奇异地让人觉得十分得体。他温润的眉眼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视线毫不倾斜,一切都合乎礼仪。 裴若愣愣地看着他,记忆如潮水般排山倒海地涌过来,她想从中抓住什么,可那汹涌的海浪却又翻过去了。她蹙了蹙眉,憋出一个字,「瑾……」却硬生生地停住,她晃了晃被酒精侵蚀后略显迷糊的脑袋,才轻声询问道:「你是……」 男人笑了笑,脸部线条变得格外柔和,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是过来参加宴会的。」 是宾客?裴若心中一动,奇异地紧张起来,虽然从小到大她见过的男男女女都不在少数,可从未像现在这般遇到了,却口不能言的窘态。她转动着眼珠,左顾右盼,才颇为羞涩地问:「你刚刚都听到了?」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裴若看着男人有意无意地挑眉一笑时,还是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像她这样家教严谨的淑女竟然闹出这样的笑话,她恨不得会遁地术,直接钻到地底下去,才能掩饰现在的尴尬。 裴若干笑几声,一时不知道是该要找借口离开,还是再闲扯几句比较好。她正犹豫间,又听见那男人开口道:「裴小姐,你不必紧张,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他说得一板一眼,脸上也配合着一本正经的神情。 裴若险些跌倒,感觉天空中有一群乌鸦飞过,这个男人未免也太有趣了,那先前笑出声的到底是谁啊?就算想讲笑话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幽默感好不好?她闭着眼,顺了顺呼吸,忽然脑袋中灵光一闪,睁开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微微笑,「刚刚和令尊、令堂交谈过。」 什么?裴若张大眸子,欲再问些什么,只闻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将疑惑咽到了腹中,有些失落地看着男人接起电话。幸而他低声说了几句后,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于是她的心湖又渐渐泛起了涟漪,小嘴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 「裴小姐失陪,我有事得先离开。」男人轻声说。 「哦,好。」裴若低喃着。她看着他转身离开,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不见。她眺望着他消失的拐角处,原本泛着涟漪的心湖早就不知不觉地平和下来,留下来的只有万籁俱寂。她抬头望着明月,想着这世间诸多烦恼,远看都如这挂在天际的明月,但近看却又是那分明的沟沟壑壑。 裴若忽然慌张起来,她连忙拿起搁置良久的酒杯后,就小跑着离开后花园。 回到宴会厅后,裴若也懒得再理裴太太投射过来的不满目光,只和父兄打过招呼后,就找借口回房休息。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后,裴若还喘着气,她背靠在门上,小手绞着裙子,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走到床边,站着发了一会呆,等小腿都麻痹了,才坐到床上。 裴若想起她回到宿舍的那天,路深的惊呼,「若若,你要相亲?这就是你不开心的原因?」 「是啊。」裴若无奈地道。 路深道:「相亲?意思就是很快就要结婚,结婚的意思就是你要被吃掉了,还要被……」 「等等,路路,你在说什么啊?」裴若赶紧打断路深的话。 「难道不是这样吗?」路深睁圆了眸子看着她。 「呃……」裴若的舌头忽然打了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概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她挠了挠脸蛋,咕哝道:「我怎么会让他这么快碰我?」 「咦,难道你不会选一个喜欢的结婚吗?」路深吃惊地问道。 喜欢的?裴若一下子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路深的疑问彷佛还在耳畔,呵呵,她却又醉了。她痴笑地躺倒在床上,模糊地感觉到胸口胀胀的,有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胸口荡漾着。 究竟什么是喜欢?从以前到现在,她见过许多陷在情爱中的男人与女人,欢喜的时候是真欢喜,但痛苦的时候也是真痛苦。她的朋友跟她说,爱情是流动的,人是矛盾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聚合离散如果都是出自真心,那么就都不能埋怨对方,可她听着却很难过。 她是一个很没用,却又固执的人,若是曾经那么用心地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说再见呢?说这些话的人,明明都是不在乎或觉得无关紧要的人。 可她又拿不出什么幸福美满的例子。她的朋友都尚年轻,自然没有多么深厚、绵长的爱情。那么她的哥哥们和他们各自的小情人算圆满吗?还只是为了追寻刺激、新鲜的性爱游戏? 那她的父亲和她的生母算恩爱吗?应该不算,不然母亲不会生下她不久后就和她所谓的情人私奔。那父亲和裴太太呢?他们相差了挺大的岁数,结合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爱情吗?还是这一切只是关于一场狩猎游戏的情趣? 这样看来,其实很多人就算肌肤相亲,也并不是因为有多爱。人是感官动物,有时候身体上的愉悦完全可以掩盖心灵上的不足。就算她排斥那个即将和她结合的男人,可她真的有能力反抗他吗? 第三章 裴太太急于将她嫁出去,虽然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但她裴若也不傻,裴太太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得到她父亲的首肯的。她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所谓商业联姻都算是能搬上台面的漂亮话了,商场上许许多多的肮脏交易岂是三言两语讲得清的? 裴若早就有了觉悟,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感到失落。她很明白,就算她说出她只想找个普通人好好生活,也会被父亲毫不留情地反驳,父亲一定会嘲笑她的愚蠢和天真。可她并不害怕,她真正忧虑的是,并没有那么一个人出现。长久以来她都有这样的隐忧,但今晚似乎不同了。 裴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虽然脑海中一片混沌,但还能站起来摸索着来到梳妆台前。她拉出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一个木塞玻璃瓶,里面几乎装满了颜色斑斓的折纸星星,这是她从国小就戒不掉的习惯,每当遇到特别开心或特别难过的事情时,她总要在折纸上写一些话,然后折成星星放到玻璃瓶中。 她的好朋友也嘲笑过她,指着那瓶中的星星,问她是不是童年失欢,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烦恼?裴若当时就郁闷了,当即反驳道她明明是将许许多多的快乐记录下来,哪里整天有空去伤春悲秋?今晚她也很快乐,这种快乐还是她从未体验过,让她无法形容。 裴若想了想,伸手拉开瓶子上的木塞,空气中响起极轻的声音。她忽然恍然大悟,这种心情就好比本以为只是一道细微的开瓶声,却不想真正大的影响是这个已经开启的宽大玻璃瓶口,许许多多的东西都瞬间奔涌出来,更可怕的是,这还是她不曾熟悉的感觉,完全是令她措手不及的,可她却奇异地感到快乐。 裴若想到那个在花架那见到的男人,她一下子就觉得好像相亲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就像她的室友路深所说的那些种种,好像也可以是极其自然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情情爱爱的事情实在太过复杂,她很懒得纠结别人的情绪,她只想抓住能够抓住的快乐。 「选一个喜欢的人……」裴若笑道。这貌似也可以期待吧。 接着,裴若又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章】 第二天,裴若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尚在梦中,但抬眼又分明看到了还留在梳妆台台面上的玻璃瓶,斑斓的星星正躺在里面,木塞子还滚在一旁。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整个卧室都是实实在在的明亮,她愣愣地摸了摸胸口,这不是梦。 最后还是管家在外面喊了她一声后,她才真正清明过来。 可裴若也没清明多久,这段时间,她居然鲜见地开始犯傻了,而且都是些很蠢很蠢的事情,例如上课恍神,被老师抓个正着,或在寝室里倒个开水却差点把桌面给淹了,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她急得不知所措,却也无计可施,倒是她的室友路深看不下去了。 早已恢复元气的路深从床铺上探出半个头来,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她轻浮地道:「若若,需不需要帮你从外面搬盆花进来?」 杵在窗前发呆的裴若自然不明所以,她疑惑地嗯了声。 路深又笑嘻嘻地继续道:「让你学那电视剧里的思妇,想情郎的时候就摘摘花瓣,说不定花摘完了,他就出现了。」 这话一说,铙是平日里多后知巵觉的裴若也脸皮红得通透,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容得意的路深,白玉般的脖子跟染了红霞般,硬是挤不出一个字。 路深见状,哈哈大笑,道:「真被我猜中了?怪不得你整天跟丢了魂似的。」 「才不是。」裴若总算舒了一口气,可她连耳根都像火烧一样红。 路深不信地摆摆手,道:「既然得了相思病,就赶紧找药治……哎哟。」后面的话她还没说说完,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偶飞到她眉飞色舞的小脸蛋上。她两眼一翻,故作可伶地躺倒在床上, 「救命啊……」她可怜兮兮地喊,可惜此刻宿舍里没有第三个人在。 「不许你再说什么相思病了。」扔完小玩偶的裴若气嘟嘟地说。虽然她这话是说给路深听的,但彷佛也是说服她自己。至于说服力够不够,可以从她变成红苹果的小脸中窥见一斑,显然是不够。虽然裴若才不相信她自己害了什么相思病,直到有一天她再次遇到了那颗能解她相思病的药。 虽然在遇见之前,不明真相的裴若非常郁闷。之前她还恼怒裴太太火急火燎地要将她嫁出去,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联姻的企业早就挑好了,选中的是几十年前就发展起来的业界巨头舒氏。 裴氏常年与之合作甚欢,裴父裴钊铭和舒氏董事长舒致越是旧友,早年两人就在应酬中开玩笑说要结成亲家,那时舒致越自然还没牵扯出在外面养的女人,所以要联姻的两人也合乎情理的是裴若和舒太太所生下来的儿子。 近年来两人年纪渐长,双方长辈在当事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说要将婚期提前。裴若其实也见过舒家长子,但也就是寻常的浪荡公子哥,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因为那时她并不知她可能和这人有更进一步的关系,直到这人出了车祸意外后,她也就是惨白了脸,感叹一句人世无常而已。 让裴若没想到是,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那天周五她从学校回到家中,裴父罕见地将她叫进书房,也向她摊牌了裴舒两家联姻的事宜。 当时裴若尚未从震惊中缓过来,想不到迎面又是一颗快速球。虽然舒家长子不在了,但舒致越其实还有一对私生子女,除了前两年刚和杜家大少爷杜嘉若结婚的私生女舒念初,另外一个私生子今年也正式进了舒家的门。按照舒致越的意思,他和舒太太是不会再有孩子了,他准备培养的就是那现成的儿子。 裴父说,那人之前一直在台中工作,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知名企业的高阶主管,即使不靠家里,也同样前途无量,所以他完全配得上做裴氏的女婿。 裴若听着裴父的一番话,相比裴父极其满意的模样,她的神情却是遭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她总算是醒悟过来,原来那晚酒醉后,她就一直没有清醒过来,还真以为能挑一个喜欢的人,可原来裴太太那时给她安排的那些人都算是抬举她了,她的美梦本来就是南柯一梦。 裴若站在书房里,浑身乏力,后面裴父说什么她其实都听不太清楚,总体的意思只有一个,让她收收心,下个周末和对方出去吃个饭,培养感情。当然,在裴若看来,最后那句纯属废话,可她不敢当着裴父的面说,毕竟他现在所有的温情与柔软都暂时给了年轻又迷人的裴太太。 裴若在裴父面前强撑着,做个识大体的乖顺女儿,可出了书房,就成了病猫。她回到学校后,连路深的调侃也不放在心上了,她也没犯傻了,但确实是丢了魂。以前看那些志怪小说的时候,书里提到过人的精神气可分为魂与魄,魂是心在支撑,而魄则与肉体相依,裴若总觉得她现在大概只靠魄强撑着。 裴若这一撑就撑到了双方约定见面的日子,还是她先抵迖包厢的,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她板着冷若冰霜的脸,虽然与她妩媚、娇悄的五官不太相符,但也震慑住了一两个倒霉的服务生。裴若心里还颇得意,她就是不打算给来人面子,什么椒女守则她统统不管了。 她悠然地给自己倒茶水,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了,裴若以为又是前来找虐的服务生,便随意抬眼一瞄。这瞄一下本不要紧,想不到她细白的手腕忽地抖了一下,茶水就溅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放下茶壶,一个劲地拼命抽卫生纸,胡乱地擦拭着桌面。 「噗嗤。」来人极轻地笑了下,跟当初一模一样。 裴若尴尬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赧着脸,脑袋里装满了糨糊似的,她几乎什么都想不到,凭借本能般地打了声招呼:「你、你好。」 第四章 「你好。」年轻男人坐到她对面,朝她温柔地笑。他的眼神很迷人,之前在月光下可能还有些疏离,可在灯光下却显得很深邃、柔和。 「我、我想不到是你……」裴若磕磕巴巴地说。她总算理智回笼了些,没错,和她相亲的对象居然是那晚在花园里遇到男人,这该怎么形容呢?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对、不对,这都扯到天边去了,她分明、分明和他刚刚认识。 「我知道是你。」相比她的失态,对方明显平和许多。 「呃……我的意思是,原来你姓舒。」裴若腼腆一笑。 男人点点头,补充道:「我叫舒瑾瑜。」 「哦。」这回,裴若也稍稍平静了些,虽然心里还在小鹿乱撞,但她还能够埯饰。忽然,她想到什么,飞快地道:「我叫裴若!」 舒瑾瑜愣了下,眼晴又变得弯弯的,点点头,一副「才知道」的模样。 裴若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刚刚又做了一件义,他都说过他知遗是她了,还那么大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好丢脸……她咬着红唇,小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角。 舒瑾瑜像是没发现她的宭态,他按了铃唤了服务生进来,问了裴若的意见,然后熟稔地点菜。 两人都不算多么热情、外放的人,裴若就不用说了,外表虽然是一颗已经熟了的梅子,但本质上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从一开始见到舒瑾瑜的慌乱慢慢演变到了无所适从,因为舒瑾瑜虽然看着很温柔,但总有一股疏离感,这一顿饭吃得她既喜悦又战战兢兢的。 舒瑾瑜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便有意无意地逗弄她。 要知道温菜的男人一旦稍微幽默起来,杀伤力可是无穷的,裴若的脸蛋红成了鲜艳欲滴的玫瑰色,乌溜溜的眼珠转呀转,就不敢落在舒瑾瑜身上。 她左顾右盼,心中慌慌乱,随便扯了句,「我、我看不出来你二十五岁了。」 舒瑾瑜挑了挑眉,笑道:「我看上去很老吗?」 「不不不!」裴若的头摇成了波浪鼓。看着对方含着笑意的眼晴,她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好年轻,就跟学生一样。」 「哦……」舒瑾瑜故意拉长了匡音,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但很快又有些迟疑地说:「那你是觉得我看上去很幼齿吗?」 「不不不!」裴若的脑袋又摇成了波浪鼓。可看着对方似乎格外受伤的神情,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头一次恼怒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看看书,居然连一个恰当的形容词都找不到。她心跳失速,为了博美人一笑,便努力搜肠刮肚,总算是想出一个字眼来。 「嫩。」裴若很认真地说,娇娇俏俏地竖起一根白嫩嫩的手指,贴在小巧的下巴上,显得十分诚恳的模样,「感觉q弹q弹的。」 「q弹?」舒瑾瑜明s反应不过来,随即失笑。他无奈地点点头,感觉自己可能真有些老了,已经跟不上小女生的思路了。 「你觉得不对吗?」裴若睁大了俏生生的美目,小小声地问。 舒瑾瑜还是笑。他也不回应,直接将刚送上来的冒着腾腾热气的东坡肉推到她面前,柔声道:「先吃吧。」 裴若的眼晴一下子就亮了,乖乖地埋头吃肉了。 一顿饭总算还是圆满、顺利地结束。因为时间偏晚,两人也就没有继续学那些浪漫男女饭后聊天散心了,舒瑾瑜直接送裴若回去。 在车上,两人很少说话,一是没有食物转移注意力,减少尴尬,二是裴若觉得要让舒瑾瑜专心开车,便乖顺地做少言的椒女。 不过抵迖大门口的时候,裴若还是有些忍不住,「我们……是会结婚的哦。」 正在将车熄火的舒瑾瑜动作一顿。他转过脸来看着她,笑道:「怎么了?」 裴若也侧过脸来,她不知为何也颇有勇气,又问:「你……为什么可以和一个相识不久的人结婚?」 舒瑾瑜微微眯眼,下一秒又恢复成逗弄小女孩的样子,他笑得别有深意,「那你呢?」 裴若对着他眨了眨眼晴,有些自嘲地笑,「我?」她为什么结婚不是显而易见吗?但是她觉得舒瑾瑜应该有更多选择。 「这么说吧,即使我们各有理由,但是肯定有交会的地方。」舒瑾瑜道。 裴若怔了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 舒瑾瑜看了她一会,轻声道:「好了,小女孩,你该回家了。」 「我才不是小女孩。」本来还有些迷惑的裴若一下子被转移了思绪,听到舒瑾瑜这么喊她,她很不满意,「你才大我四岁而已。」 「四岁也是大。」男人笑着叹息。 「才没有」女人嘟嘟红唇。 裴若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小了,在家里她就是最小的,后来学校收集出生年月的等资料的纪录表时,她又发现她是宿舍里月份最小的,宿舍中大多数的人也会调侃似的喊她小女孩,就连只比她长两个月的路深居然也掺一脚,这让她非常不爽,所以舒瑾瑜绝对不能和她们同流合污。 她很坚持,下车对舒瑾瑜说了路上平安后,很固执地补了一句,「以后不许那么叫我。」 舒瑾瑜笑得灿烂,「我这么叫你可不单单只是因为你的年龄。」 「那还有什么?」裴若迷惑地反问。 舒瑾瑜没有回答,他对她挥了挥手,道:「不早了,你快点逬去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裴若忍不住咬唇。 「以后告诉你。」舒瑾瑜故意卖关子。 「哦……好吧,那你不能忘了哦。」裴若退了一步,收敛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图。这也是椒女准则中的一条,察言观色,知进退。 舒瑾瑜颔首,很认真地保证。 裴若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大门走去。她的步伐很缓慢,逬入庭院的时候,心中一动,忽地转过头,远远地看到舒瑾瑜的车子还停在原地,她的脸腾地下又烧起来,连忙加快了步伐。她喘着气,脸红红地想,这个男人……好,不说了,羞死人了。 舒瑾瑜远远地见裴若陡然成了炸毛的兔子,哑然失笑。等那苗条的身影隐去了,他才开车离开,倒没往家中去,而是去了市区一家颇为热闹的音乐酒吧。 他随意地和一些熟人打着招呼,然后熟稔地拐到靠角落的吧台前,一个身材挺拔的英俊男人转过身来对他拼眉弄眼,「啧啧,我们的贵客总算来了,小的还以为自己是被放鸽子了。」 舒瑾瑜并没有理他,直接向调酒师点了杯moiito,然后愉快地自饮起来。 被忽视的荚俊男人也不恼,也享受地边喝酒边欣赏过往的美人,等兴致稍稍减了,才又开口道:「喂,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可以把疑问句变成陈述句。」舒瑾瑜总算接过话,他放下酒杯,瞥了男人一眼。 男人嗤笑一声,感叹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还以为你会和沈绾绾在一起,想想当初,再看看如今,真是不胜哺嘘。」 舒瑾瑜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调侃,冷笑一声,「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男人挑眉,「我?我好得很,宋哓渔又有了,不久后又多个孩子喊我爸。倒是你,你以为以沈绾绾的个性会乖乖待在台中?你就不怕她再找上你,尤其是知道你结婚的消息?」 「该说的话我都说清了,没什么好谈的了。」舒瑾瑜神色不改,酒杯见空,他又叫了一杯。 「你……」男人皱眉,紧接着又挫败地叹了口气,「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舒瑾瑜仰头喝了口酒,感受着血液微微沸腾的刺激。他笑着,「好,感谢娄晟娄大少爷的提醒。」 娄晟翻了个大白眼,语气也冰冷下来,嘲弄道:「不过也对,毕竟裴小姐的样貌,那真是……」他故意猥琐地抿了一口酒。 舒瑾瑜睇着他,凉凉道:「那宋晓渔如何?」 娄晟举杯的动作一僵,阴恻恻地看着舒瑾瑜,只说了一个字,「滚!」 第五章 舒瑾瑜展眉一笑,似乎心情极好,他继续添油加醋,「你放心,你的那些风流情史目前宋晓渔是不会知道的,不过你也要小心,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娄晟极冷地看着他,「那都是婚前的事了。」 舒瑾瑜笑,「是非黑白,你知我知。」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娄晟不说话了,只顾闷头喝酒。舒瑾瑜的耳根总算清净了,他又喝了几口,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来看,渐渐眯起了眸子。 「帅哥,可以一起喝一杯吗?」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人靠过来,妆容精致、眼角微挑,与那求吻似的烈焰红唇相得益彰。 舒瑾瑜看了她一眼,余光扫到了正幸灾乐祸的娄晟。他微微一笑,「抱歉,我有事得先离开,不过……我身旁这位很乐意为你效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娄晟,彷若未见娄晟一脸吃瘪的偾偾模样。 年轻女人听到舒瑾瑜的前半段话时还正失落,却又闻见他的巵半段话,她看了一眼外形英俊的娄晟,直接忽略掉后者晦暗不明的脸色,然后兴奋地点点头。 舒瑾瑜一笑,重重地拍了拍娄晟的肩膀,然后潇洒地出了酒吧,不过几个大步,他坐进了停靠在附近一带的跑车中。 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机又响了下,他拿起来慢条斯理地滑开解锁萤幕,又是一则短信,发件人也是同一个,文字很青涩,语气很迟疑,他甚至能够想像出对方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打出这些字的,不过却让他心情不错,于是他也好心情地回应了一则,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 发完了,舒瑾瑜就将手机随意地扔到副驾驶座的座位上,闭上眼,放松似的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良久良久,与黑夜融成一体的黑色跑车才被启动引擎,随之绝尘而去。 而裴家主宅的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紧紧阖着,可浅浅的光迂是从门缝中泄露出来。 里面,裴若抱着手机缩在被窝里,她揉揉眼晴,反覆地看着手机萤幕上的几个字眼,等眼睛酸了才想起来放下,可目光还是呆愣的,在晕黄的壁灯灯光下,尤其显得傻。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努力付度着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那人不过是嘱咐她早点睡觉罢了,她怎么就有一种一颗心被咬住的感觉?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呃?裴若回想着。其实她也就是吃馆了饭没事干,躲在房间胡思乱想罢了,然后她想到了路深和她说过的,新时代女性的必备技能之一就是学会主动出击,现在已经不时新女人羞答答地扭捏作态了,而是要勇敢地迈出每一步。 裴若抓耳挠腮,她自诩也是满勇敢的人,所以就脑袋一热地给舒瑾瑜发了短信,她是怎么说来着? 虽然……有些事情我没能力改变,但是我现在觉得挺开心的。 看看,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裴若回想起来,脸皱成了肉包子似的。简直娇情到极点,她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不过幸好舒瑾瑜没有回复她。 却不料裴若本人又犯糊涂了,前几分钟刚懊悔过,后几分钟又开始抓耳挠腮。他是不是没有看到? 裴若忍不住沮丧地想,也许是睡着了,也许是还在工作,也许是没看手机……总归是有一大堆理由的,但每个理由又堵不住她开始泛滥的心,她的脑袋耷拉下来,成了一颗彷佛在烈日下被烤焦的梅子。 忽然,裴若混沌的脑袋又灵光一闪,作死的嫩白手指又忍不住在手机萤幕上跳跃了,这回她说,唔……你好好休息,我睡觉了。 一发完,裴若就跟丢掉烫手山芋一样丢开手机,然后作鸵鸟状埋到被窝里,被窝里黑漆漆的,她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自己抨抨的心跳声,一阵一阵,如震山鼓般回响在耳朵里的鼓膜上。 然后,手机就响了一声,埋在被窝里的裴若愣了下,白嫩额的爪子慢吞吞地从被子下伸出了,目标非常明确,不偏不倚地抓住了手机,将它拖到被窝中。 她有些颤抖地点开短信,简单的几个字眼安安静静地躺在萤幕上,好好休息,我们下次见。 沉默,良久的沉默,裴若闭上眼晴紧紧咬住唇。 也许很多人都觉得人与人的感情太过复杂,远看或是喜剧,但近看则是悲剧,可惜无论悲喜与否,唯有当事人最清楚,凡事都抵不过一个你情我愿,身为当事人的裴若知道,她正渐渐陷入一种她不能把控的情绪中,而且心甘情愿。 【第三章】 舒瑾瑜说他们下次再见,裴若不知道这个下次是多久,想不到很快就兑现了,而且不仅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虽然是很稀松平常的逛街、吃饭,看看台北街景,从长街的这端走到那端,裴若居然一点都不累,舒瑾瑜也相当的有耐心。 舒瑾瑜简直是她见过的最有耐心的男人,他们已经约会过好几次了,每一次他都会将她安全地送回家,然后微笑地说再见,各方面都合乎礼仪。 但裴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后来她才明白过来,怎么舒瑾瑜从来就没想过碰碰她呢?他似乎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书上说,很多男人为女人提供温情服务都是为了想和女人上床,她虽然不是特别赞同,但她倒希望舒瑾瑜稍稍坏心些,他太过温柔、体贴,而她却有些笨手笨脚的,这让她有些愧疚。 裴若的愧疚慢慢演变成不安,却找不到纾解的方法。 这天他们又一起约好吃饭,吃完美食后两人从餐庁出来,裴若远远地看到一家花店,她心中一动,便拉着舒瑾瑜过去。 舒瑾瑜问:「你想买花?」 裴若笑吟吟的,「确切地说,我想种花。」 舒瑾瑜愣了下,随之被裴若推入店内。 店内芬芳馥郁,裴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身心格外舒畅。她谢绝了店员的陪同,随意地同舒瑾瑜看起花来。她其实一直都想自己种花,还特地去上过相关课程,但却没有机会付储行动,纠结点在于她就想种一种花,但选择太多,她作不了决定。 舒瑾瑜看着她微蹙柳眉的纠结模样,便轻声问:「怎么了?」 「你觉得昙花美吗?」裴若指着一盆含苞的昙花问,既然她自己太纠结,不如问问他,即使她之前也求助过很多人了。 「美。」舒瑾瑜眸中含笑。 「那夜来番呃?」她纤细的手指转了个方向。 「美。」 「桔梗花?」她又转了个方向。 他依然是说:「美。」 裴若抬起眸子看向舒瑾瑜,看着对方一成不变的神色,她嘟起红唇,「你是故意的。」分明就是在敷衍她,亏她还这么认真地寻求他的意见,还偷偷地想着要选一种他最喜欢的。 舒瑾瑜却无辜地道:「我是很认真的。」 相貌无害的男人无论说什么话,女人总是会轻易相信的。裴若无声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被他打败了。 舒瑾瑜又接着说:「关键在于你喜不喜欢,其实我的意见并不重要。」裴若怔了下,她微微抿唇,喃喃地说:「我觉得……挺重要的「嗯?」 「没……」裴若眨眼朝他笑,「我们出去吧,我回去再考虑,不急。」舒瑾瑜颔首。时间已经有些迟了,他决定送她回去。 平日里,裴若总是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不说话话的,只在抵迖目的地的时候和他说一路平安,但今日他已经停下车子一会了,她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问。 「瑾瑜……」裴若极轻极轻地唤他。 「嗯?」 「你……我……」她的脸红成番茄似的,粉颊鲜艳欲滴。 「别紧张。」舒瑾瑜笑了笑,依然耐心十足。 裴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晴鼓起了十足的勇气,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胆怯,努力想表现出一种新时代女性的潇洒与勇敢,「我、我可以和你……握手吗?」 第六章 可惜,声音还是低到尘埃里,却让空气顷刻安静了下来。裴若的眼睛还紧紧闭着,她良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她的心沉到了水底,阖着的眼睛也有些酸。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却不期然地看到舒瑾瑜含笑的眸子,她一下子就傻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我?」舒瑾瑜挑了挑修长的眉,他缓缓凑近她,低声道:「我还以为你要闭着眼睛到天荒地老。」 裴若睁圆了眸子,她一下子醒悟过来,「你是故意的。」她嗔怒地喊,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打他,却被他握住手。 「你不是说要和我握手,怎么打起我来了?」舒瑾瑜诧异地看着她,清澈的眸底很是受伤的模样。 裴若险些昏倒,她怎么会以为这个男人温柔、体贴?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她涨红了小脸,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发现被攥得很紧。她挣扎着,「放开我。」 舒瑾瑜却不放,他牢牢握住她的手,颇固执地说:「我刚刚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你说要和我握手的。」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还有些沙哑,似乎真的很无辜,裴若一下子就心软了,然后微微的恼怒瞬间就被浇了盆冷水。她不气了,转而又害羞起来,「那、那我们现在已经握了。」 裴若盯着扣在她手上的男性大手,与她微微有些薄汗的手心不同,对方的手是温暖而干燥的。这是属于舒瑾瑜的,裴若愣愣地想,让她觉得很安心、很舒服、很踏实。 「我们……可以放开了。」她赧着脸低语。 舒瑾瑜依然没有松开她,反而是凑近到她面前,乌黑的眼晴紧紧叮着她恍若小鹿般惊慌的眸子。 「你做什么?」裴若慌声道。她暗吸了一口气,感到舒瑾瑜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她的脸颊上,让她全身都禁不住躁动起来。 「你就只想和我握手吗?」舒瑾瑜的声音像极了诱哄。 嗯?裴若迷糊了,美目看出不解,连脑袋都晕乎乎的,「什么?」她问。 「我不想只和你握手……」 「欸?」 「你不想亲我吗?」 「啊……唔。」 裴若的震惊只有一秒,娇嫩的红唇就被舒瑾瑜堵住了,然后她什么都想不到了。舒瑾瑜仅仅只是将唇贴上她的,他甚至没有用舌头,只是很轻很轻地吻着她,就像一只温柔的蝴蝶停靠在唇上的触感,却让她止不住颤抖起来,两只小手也绞成了白玉扣。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感觉像是要死掉了?裴若的眼眶红了,她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恍若大海一样,不仅包围住她,而且淹没了她,她只得缓缓闭上眼睛,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舒瑾瑜才放开裴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很是同情地说:「感觉怎么样?」 「你刚刚亲我……」裴若呆呆地摸了摸自己仍然炙热的唇。 舒瑾瑜颔首,完全不否认。他笑吟吟地问:「难道你不想亲我?」 「呃……」裴若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去。因为心底的小恶魔早就爬出来在她耳边乱叫,指责她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就很想要。 「好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你该回家了,小女孩。」舒瑾瑜不再为难她,而是轻轻地摸了摸她柔软的黑发。 裴若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她乖乖下了车,又跟往常一样和他说了路上平安,然后才转身离开,全然忘记了对方刚才喊了一个会让她气呼呼的称呼,因为她此刻只想做一只夹紧尾巴快点逃的兔子。 舒瑾瑜含笑地望着她紧绷又拘束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启动引擎。他的心情非常不错,他不否认和裴若相处起来很放松,这起过了他的预期。 在与她见面前,舒瑾瑜是看过她的照片的,容貌相当娇艳,五官深刻,漂亮得像朵惹火的玫瑰,是一般男人都会想觊觎的类型,但并不符合他的审美观,他更偏爱容貌清丽的女人,沈绾绾就是,虽然脾气有些娇蛮,但都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虽然原先他希望她的性格能和外貌匹配度更高些。 不过也没关糸,他向来是个有耐心的人,也准备慢慢驯服沈绾绾,这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顶乐趣,他很享受的就是验收作品的那一刻,他喜欢这种游戏。可惜,后面有更大的乐趣取代了沈绾绾,就是极富挑战性的舒氏。 舒瑾瑜太清楚这些年究竟是谁将他一直压制在台中,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拓展人脉,他一直告诫着自己沉住气,总有一天他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常年按兵不动,等待着猎物自动送上门来。果然,机会来了,舒家长子意外死亡,舒致越这个精明的商人甚至来不及悲痛,就找上了他,而这一切都投他所好。 虽然能将触角伸进舒氏的条件之一就是和裴家结亲,这意味着舒瑾瑜得和沈绾绾断绝关系,在昔通人看来可能有些绝情,不过在舒瑾瑜眼里,这不过是场不痛不痒的交易。情侣分手本就是家常便饭,更何况他已经没有兴趣再扮演一个体贴情人的角色,他太喜欢新鲜、刺激的感觉了,所以毫不留情地和沈绾绾分手,然后离开台中。 裴若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意外,他想不到这个这个女人居然格外对他的胃口,他很享受地看着她每次惊慌失措的模样,犹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可能有些缺乏挑战,但竒异的是每次他都能得到乐趣。 舒瑾瑜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喜欢他,虽然她一直努力掩w,但她的眼睛出卖了她,对于一个不甚非常了解的男人,她显然已经献上了她的真心,他不知道该嘲讽她天真,还是夸奖她纯真。总而言之,这一切都对他有利,反正他们很快就会结婚了,他不介意一直扮演着她喜欢的角色。 他永远不会告诉她,他最擅长的就是戴着温情的面具示人,不过这又如何,起码她喜欢,他对她已经够良善了。 而另一边的裴若可没想那么多,她早就钻逬被窝里继续害羞了,因为舒瑾瑜跟她说他们还有很多机会,于是她愉快地沉入梦乡。 那晚的吻仿佛是开启他们之间亲密关糸的一把钥匙,再后来,他们亲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肢体的接触也越发亲密无间。裴若常常会扪心自问,怎么和舒瑾瑜在一起就那么开心呢?她常常开心得连呼吸都会忘记,只能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抚慰自己。 裴若的失常被同宿舍的人看在眼里,她自然瞒不过她们,路深是早早就知道的,所以就没有在其他人大呼小叫时再取笑她了,而她已经害羞得恨不得变成乌龟缩到自己的壳中。 连大哥裴铮也过来问她,「你最近和舒家那个走得很近嘛」 裴若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尴尬,她这个不荀言笑的大哥很少会问她私事的,更何况裴舒两家的婚期都已经提上日程了。她有些迷惑,可在对方慑人的目光下还是乖顺地点点头,「我们……满好的。」 裴铮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一张扑克脸竟s得有些动容,对着裴若欲言又止。 裴若则更加吃惊了,「大哥?」她忍不住问,漂亮的眼晴睁得圆圆的。 裴铮看着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微微勾起唇角。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叹息般,「若若,舒瑾瑜这个人不简单……大哥希望你永远幸福。」 裴若松了口气,她本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甜笑道:「大哥,我……还是很快乐的。」她有时候还很僭懂,想着这快乐应该就是幸福吧。 裴若不语。 两个月后,舒裴两家联姻的婚礼盛况登上了报纸头条,地点选在位于台北贡金地段的高级饭店,长长的地毯沿着高高的台阶铺就,鲜艳的花瓣洒落一地,装潢华丽的大厅内各处都用空运而至的郁金香与玫瑰花装饰,纷至沓来的宾客鱼贯入厅内,将喜气洋溢的氛围推到高点。 第七章 休息室里,裴若身穿一袭洁白、繁复的婚纱,玲珑有致的腰线被衬托得越加婀娜多姿,脸蛋妩媚、娇艳,朱唇饱满,整个人宛如彻底绽放的烈焰玫瑰。但她的眼神还有着隐隐的紧张,惴惴不安地揪紧裙摆。 「很紧张吗?」低哑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裴若的身子微微一僵,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有些羞赧地望着舒瑾瑜,今天他身着格外正式的深色西装,配以稳重的方领衬衫,乌黑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较以往常的温润如玉,此刻更添魅力。 舒瑾瑜微微一笑,声音异常温柔,「舌头是不是被小猫咬掉了?」 裴若一愣,反应过来,咬住红唇,「你又取笑我。」 舒瑾瑜笑道:「我是实话实说。」 「怎么会……」她忍不住跟他撒娇,这段时间来她已经将这项技能练就得炉火纯青了。 「那你可以证明吗?」 「证明?」什么证明? 舒瑾瑜别有深意地一笑,在裴若吃惊的目光中吻住她,他沿着她优美、柔软的唇线舔弄着,鼻息间都是她甜美、馥郁的香气,令他忍不住沉迷,他像逗猫一样逗弄着她,轻轻松松地就抵开牙关,然后一举侵入。 裴若呜咽着,呼吸间都是男性的灼热气息,让她浑身都燃烧起来,脑袋晕乎乎的,又觉得有气无力,只能伸手紧紧环住舒瑾瑜结实的肩背。 长长的深吻终了,两人相抵着额头轻喘。舒瑾瑜望着裴若嫣红的脸蛋,笑得暖昧,「看来舌头确实没有被咬掉。」 「你……」裴若娇娇地瞪着他,继而轻哼道:「懒得和你计较。」她大人不计小人过,才不想理这个幼稚的男人。 舒瑾瑜望着她,发出朗朗的笑声。 忽然,室内响起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安静、暖味的气氛。舒瑾瑜不经意地皱眉,他安抚似的看了一眼裴若,拿出手机,一瞥,瞳孔微微一缩。 「怎么了?」裴若见他不接电话,忍不住问。 舒瑾瑜自顾自地挂断电话,待他抬首,神色已恢复如常,「骚找电话,最近已经接了一两通了。」 「哦,这样啊。」裴若乖顺地点点头。 舒瑾瑜一笑,将她勾到怀中,他抚摸着她纤细的肩背,柔声道:「好了,那你现在还紧张吗?」怀里的人柔顺得像只猫。 裴若闻言,轻轻摇头。她现在已经觉得放松很多了,唯一剩下来的就是羞涩。这个男人实在太温柔了,虽然有时候有些坏心,但还是让她忍不住、忍不住……她不敢想下去了。 「你的朋友还待在门外吧,我等会得下去一趟,现在先让她们陪你?」舒瑾瑜问。 裴若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连连点头,「好好好。」她居然现在才想起来等在外面的小姐妹。她实在太沉溺于舒瑾瑜的美色了,再不清醒过来,待会路深就要指责她重色轻友了。 舒瑾瑜微微笑,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先出去。」 「好。」 舒瑾瑜出去后,裴若的一窝小姐妹都蜂捆入休息室,几乎每个人都调侃她,简直和那些电视剧里调侃良家妇女的流氓、恶霸没区别,让她的脖子都憋红了。她求助似的望向路深,想不到对方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还对她调皮地吐舌头,她差点就气晕过去。 「若若,想不到你大学没毕业就结婚了,动作真是神速,好羡慕。」这是其中唯一正常的发言了。 接下来是,「对啊,而且舒瑾瑜好帅气。若若,你做得很对,这种男人遇见了就应该牢牢咬住不放。」 牢牢咬住不放?她又不是蚌。 「还有哦,嘿嘿……」某女淫荡一笑,「今晚你决定怎么吃掉他呢?新婚之夜……啧啧,好浪漫、好激情哦。」 吃?舒瑾瑜又不是食物,新婚之夜是很浪漫、激情不错,但你为什么要发出这么竒怪的笑声?「等等,若若,你是不是还没有经验?雷不雷要我们教你几招?保证你将你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呃……裴若已经不想发表评价了,整个人处于当机状态。 「对,若若一看就知道是没经验的,那第一次的话还是采取最传统的姿势吧,这样比较安全。」 「什么传统姿势,就是传教士的姿势啦,那种姿势很乏味耶。」有人嗤之以鼻,「我觉得后入式比较好,也不会太痛,而且从后面撞击过来真的很舒服。」 「舒服?那我觉得乘骑式更加舒服。」又有女人反驳了。 「好了啦,你们不要争论了,关键要看那个男人厉不厉害,厉害的男人无论用哪种姿势都很棒。」 「对对对,一百个赞同。」 「还有哦……」 裴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再也不能在一群喋喋不休的魔女中待下去了,她捂住通红的脸蛋,从被她们包围的中心挤出去,然后躲到休息室附设的洗手间中。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外面的群魔乱舞可以消停下了。 裴若的耳朵贴在洗手间的门板上,一脸认真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好一会,确实没有再传来任何声响了,但她又不太确定。又过了几分钟,她才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先露出小小的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松了一口气,她们已经暂时离开。 裴若这才大方地拉开,不料刚踏出去两步,一个消瘦的身影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跳出来。 「啊!」裴若惊呼一声,直拍胸口,待看清楚人后,眸中便燃起小火苗,「路路,你干嘛吓我?你不知道人只有一颗心脏吗?」 在伴娘群中特立独行地穿着一身小西装的路深笑得奸诈,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她笑嘻嘻地说: 「我特意留下来就是想送我们今天最美的若若一份大礼嘛,真的是不识好人心,我的心好痛。」路深可怜兮兮地喊,可能觉得自己的话还不够肉麻,她还故作苦楚地直按自己的胸口。 裴若无语地看着路深,一脸冷溟。她是不会配合傻瓜演戏的,更和何况这个傻瓜刚才还没有帮她,任由她的耳朵被轰炸。 「好啦,我是认真的,我美丽的新娘子。」路深终于收敛了她矫揉造作的演技,清丽的脸蛋上显出一本正经来。 裴若见状,也正色起来,她感觉到路深是真的有话对她说。 不料,只过了一秒钟,路深的神色又转为不正经,她朝裴若挤眉弄眼,完全无视后者快要昏倒的模样,还变本加厉地唱起来,「当当当。」配和着欢快的声音,她像变魔法般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然后递到裴若跟前。 原本被气得浑身虚软的裴若一愣,「这是什么?」她的语气有些颤抖,就怕路深再玩什么花样。 果然,路深别有深意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性感内衣、情趣玩具,包君满意。」 凉飕飕的,如同风吹落叶一般,一群乌鸦从裴若的头顶飞过。她呆若木鸡,果真不服不行,路深不是一般人。裴若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埋怨,「你怎么和她们一样啊?你跟我一样明明都没有经验,就别学她们了。」 「谁说我没有!」路深飞快地说,然后像被踩到昆巴般捂住了小嘴。 「嗯?」裴若狐疑地眯起眸子情况不对。 「好啦,不扯有的没的了。」路深轻咳一声,难得真正认真起来,「我跟你说认真的,礼物也是认真的,拜托,都什么年代了,你干嘛害羞?难道真不想和你的亲亲老公度过特别刺激的新婚夜吗?大部分女人一生都期盼这一次。」 「呃……」裴若被噎到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要主动点,你和舒瑾瑜都相处一段时间了,他居然才只是亲亲你而已,我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很可能今晚都不会碰你。」路深说得痛心疾首,脸上一副非常同情裴若的样子。 裴若的心波动了,她担忧起来,「会吗?」 路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傻女孩,很遗慽地告诉你很可能就是这样,今晚你们回到房中,舒瑾瑜大概会说早点休息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真愿意这样?」 v第八章 裴若的头立刻摇成了波浪鼓。她不要这样,她不想只是和他亲吻。 「提起勇气吧。」路深拍拍她的肩膀,「新时代的女性得敢于诱惑自己喜欢的男人,敢于榨干自己喜欢的男人,更难得的是,他还是你的老公。有没有信心?放心,我的礼物会助你一臂之力的。」路深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裴若重重地点头,认真的模样宛如一个下定决心的囯小生,透露着娇憨的稚气。 路深狠狠咬住自己的唇,才能不让自己笑喷出来,她大概得向裴若的老公致以最深切的同情。 【第四章】 裴若几乎稀里糊涂地就被路深给说服了,她迷迷糊糊地收拾好礼盒,又傻愣愣地出了休息室,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后,路深早就溜得连影都不见了,而她则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更可怕的是,虽然她的脑袋清醒了,却依然觉得路深的提议不错。 一直以来她都循规蹈矩地生活着,有时候即使碰到喜欢的也会假装不喜欢,幸运的是现在有一个让她想亲近的人切切实实地站在她眼前,若无所行动的话,是不是太笨了? 这样想着,裴若就真正地放松了,她拎起繁复的长裙,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楼梯后,又顺着高高的台阶往下。她逐渐听到越发高涨的欢闹声,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看着她,而她却只能看到一个人。 那个男人就站在台阶下笑吟吟地望着她,裴若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这是一种陌生却又让人动容的情绪,当时她很想问他是否同样心情复杂,是否和她的心情有交会的地方? 很久以后,裴若终于知道了,虽然和她所期待的答案大相怪庭,可她还是接受了,就算时光允许她再选择一次,她依然会控制不住奔向他,在众人面前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落到他跟前,然后硬生生地止住脚步,将手递给他。那一刻,恒久又绵远。 虽然接下来的仪式与酒宴累得人够呛,但在这期间,裴若的手一直被舒瑾瑜攥在手心,她头一次发现原来他的手心也会泛起湿意,往常它都是干燥的,她怀疑他是不是也有些紧张,毕竟面对那么多人喋喋不休的轰炸。 她很同情他,却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其中夹杂着微微的甜蜜。姑且可以称之为甜蜜吧,毕竟她也不是很懂,更何况今晚她喝的酒似乎有些多。 「好累哦……」裴若忍不住偷偷向舒瑾瑜埋怨。结婚真是一件苦差,幸好她平时肉吃得多,不然真没力气撑下来。 舒瑾瑜在底下用拇指来回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抚道:「乖,很快就结束了。」 裴若故作可怜地叹了口气,然后装出坚强的样子,朝他郑重点头,表明绝不倒下的决心。舒瑾瑜叹息着摇揺头,摸了摸她盘得齐整的头发。 两人好不容易从婚宴中脱身而出时,月亮已经在空中拴了好久了,终于抵达位于市郊充当婚房的别墅了,却偏偏又不肯从车上下来,准确地说,是某个人不想下来。 喝得迷糊的裴若几乎如同章鱼般扒在舒瑾瑜身上不放,裸露出来的细白藕臂牢牢地缠绕在他的颈顶上,红红的嘴唇自然也是堵住他的,雪白的小脸明明飘荡着两朵羞到不行的红云,可又像小妖精似的在男人的怀中娇媚地呻吟。就算被吻得喘不过气,也只恋恋不舍地放开一秒钟,下一秒又热切地纠缠上去。 「好了、好了,再吻下去你就真的不能呼吸了。」到后面还是舒瑾瑜轻拍着裴若的背,才将怀中热情得过火的小猫稍稍拉开。 「都吻肿了,嗯?」舒瑾瑜摸摸她红肿得分外艳丽的唇瓣,他用手指挑逗着,沿着柔软的唇肉往里探,碰到她洁白的贝齿,又勾弄着湿滑的丁香小舌,「让我看看小舌头是不是也吻肿了?乖,张开。」 男人的挑逗意味太过明显,意识不清的女人被欺负得哼哼叫,缠在前者颈顶上的纤臂忍不住收紧,又娇娇地凑上前求吻。 舒瑾瑜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小嘴,另一手揉上她软糯的腰肢,又温柔地吻了吻她粉嫩的脸蛋,嘴里却戏谑地道:「你今天真是醉了。」平日里这个女人何尝如此大胆? 被捂住嘴巴的裴若软软地唔唔叫,没有一丝反抗能力。 舒瑾瑜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神变得逐渐深沉。他故意朝她适红的耳根吹气,「真的那么想亲我吗?」 不明所以的裴若又乖乖点头,她是真的糊涂了。而舒瑾瑜今晚也有些反常,一直逗弄着她,欺负着她,还诱惑她,她却没余力去思考原因,只表现出内心真实的渴望。 舒瑾瑜见状,微微眯起一双深黑的眸子,他将手从她的嘴唇上移开,转而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哑声道:「就应该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 裴若闻言,皱起柳眉,盈盈的美目上有一层嫋搦的雾气。她虽然脑袋迷糊了,可这句她却竒异地听懂了,她娇嗔道:「你好过分。」 舒瑾瑜挑了挑眉,眼中含笑,改而轻轻托住她的小脸。他用很无辜的语气问:「我怎么过分了?」 裴若可爱地哼了一声,撇了撇红唇,很不满地抗议,「我以前都让你亲过那么多次了,你现在让我亲一次会怎么样嘛。」新婚夜老公有不让老婆亲的吗?她好想咬他。 舒瑾瑜有些诧异,眼底的笑意更深,「对哦,我以前亲了那么多次,确实应该要补偿给你的。」 裴若重重地点头,「好嘛。」算他还不算太坏心,她决定不咬他了。 舒瑾瑜则低头闷笑起来,过了一会才憋着笑抬首,颇有些大义凛然地说:「那你亲吧,我没有任何意见。」 裴若听懂了,顿时眉开眼笑。她伸手捧住舒瑾瑜的脸,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底虽仍是朦胧的雾,但却有了丝清明,也唯有在借助酒精的情况下,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他。又忍不住伸手摸过那线条优美、流畅的唇线,她勾起一抹甜笑,阖上眸子,终于心满意足地覆盖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v第九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良久良久,等舒瑾瑜终于放过裴若时,后者似乎已经晕过去了,他舔了舔唇角溢出来的睡液,又低头咬了一口她红艳艳的唇瓣,满意地听到她抗议的闷哼声。 舒瑾瑜轻笑一声,望着怀中的女人,澄澈的眼晴转而幽深起来,无波无痕,诡谲难铡。他微微眯眼,伸手摩挲过女人柔美的下颔线条,然后低头在她的下巴上落下一吻。 几乎与夜色融成一体的黑色跑车终于升高了车门,舒瑾瑜抱着裴若下车,又一路抱着她上楼,直到推开主卧门,将她放到床上为止。他脱去她的高跟鞋,继而从浴室拿来毛巾为她做简单的清理。 裴若睡得很沉,舒瑾瑜在逬行一连串的行为间都很顺利、流畅,直到他擦拭过她莹润的肩头时,她忽地微微瑟缩一下。舒瑾瑜停下进一步的擦拭动作,将毛巾放到床头柜上,看着裴若悠悠转醒过来,他柔声道:「我弄疼你了,嗯?」 正迷糊的裴若没有听清,她看着舒瑾瑜,凭本能地摇摇头,露出傻气又可爱的笑容。 舒瑾瑜也笑,摸了摸她的脸蛋,道:「那你闭上眼晴继续睡,我不会再吵你了。」 这次裴若听清了,因为酒力的作用微微减弱了些,她总算将坐在床头的温柔男人看得真真切切,但仍是摇揺头。 「嗯?」舒瑾瑜伸手拂开她额角乌黑的碎发。 「瑾瑜,我今天好开心。」裴若的脸上仍是甜美的微笑,她的眼睛虽透着些微迷茫,但语气却很认真。 舒瑾瑜神情从容,唇角还是噙着淡淡的笑意,他菜声问:「真的这么开心吗?」 裴若乖巧地颔首,她忍不住伸手去拉舒瑾瑜的手,将他的手贴合在自己的脸颊上。她鼓着极大的勇气问:「瑾瑜,你开心吗?」一直以来她从来不敢问,因为她明白她所渴求的那种情感有些奢侈,但她又情不自禁,也许她是真的醉了。 舒瑾瑜看着她,他的眼晴很黑,许多东西看不太真实,神情却异常温柔。他动了动贴在她脸上的手,修长的手指抚慰般地滑动,他低声笑道:「你觉得呢?舒太太。」 话音一落,原本颇有些不安的裴若顷刻间露出了嫣然的笑容。 「好了,乖乖休息吧,以后的话我们以后慢慢讲。」舒瑾瑜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很温柔地哄着。 他准备起身,正待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无法动弹。裴若紧紧抓住他的手,神情复杂,有慌乱、有坚定,更多的则是羞涩。 「怎么了?睡不着吗?」舒瑾瑜挑眉问,安慰道:「放心,我会在这里看着你睡着再离开的。」裴若咬着唇摇摇头,小脸上是鲜见的执拗,她从床上坐起来,望着他,嫩白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攀附上他结实的手臂。 舒瑾瑜微微眯起眼,仍旧按兵不动。 「瑾瑜,我想、想亲你。」她怯怯地说。 舒瑾瑜愣了下,这次他真笑出了声,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哑声笑道:「你今天是真的喝太多了,我们刚刚不是才……」他抬手暖昧地摩挲着她已经肿胀的唇瓣,再吻下去,估计她明天是不敢见人了。他可不认为这女人只想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她今天主动得不可思议,让双方都尝到了甜头,但过犹不及。 不料,裴若又怯怯地说:「有些不一样。」 「这样啊,那……」舒瑾瑜的神色变得有些奇特,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不一样了?」 裴若暗暗吸了一口气,她的脸已经烫得在冒烟了,但还在很努力地坚持,她稍稍抬高细白的颈顶,颤抖地在舒瑾瑜的脖子上落下一个吻。她低语道:「今晚,你、你留下吧。」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v第十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五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半个月的蜜月虽然不长,却相当甜美、充实,裴若回到台湾后更是深有体会。之前她可以全天候缠着舒瑾瑜,可回来后,舒瑾瑜得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到公司,毕竟他进去舒氏的高层不久,人心未稳,只有做出亮眼的成绩,才能堵住一些人的悠悠之□。而她则回到学校继续完成学业,快大四了,节奏还是相当紧凑的。 不过即使节奏紧凑,还是不能掩埋裴若内心的失落,新婚燕尔,她真的很想念舒瑾瑜,除了周末还好之外,其余时间她只有晚上才能看到他。一想到这里,裴若就变成沙模里祜萎的花朵,就算知道某人情有可原,她还是受不住。这样想来,她算不算是个不够体贴、温柔的坏女人来着? 唔,好烦。 「若若,发什么呆啊?」和裴若同宿舍的赵明明纳闷地问。她正在整理衣柜,余光瞥到坐在椅子上发愣的裴若,不由感到竒怪。 「若若结完婚,度完蜜月就成这副样子了,真的很奇怪。」正往脸上涂抹化妆品的苏韵也回过头来插上一句。 「按理说刚结婚不应该是开开心心的,若若怎么反倒苦恼起来?」赵明明关上柜门,双手一摊,表示不能理解。 「对啊。」苏韵举高一只手表示赞同。 两人说了一会,发现裴若并不搭话,登时都有些尴尬起来,便想着求助于正在电脑前打线上游戏的路深。可后者正沉浸热火朝天的对抗赛中并没有理会她俩,两人顿时无计可施,一时间只能大眼瞪小眼。 不料裴若却开了口,她刚刚正发着呆,此刻回过神来发现赵明明和苏韵都有些担优地看着她,她也看着她们,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怎么了?」裴若有些迟疑地问。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见着裴若瞠着双小鹿般迷糊、可爱的眸子,赵明明和苏韵瞬间舒了口气,还真以为她是陷入了多么悲苦的事情呢。一时间,两人的紧张感降下去了,可不一会,两人的好竒心却升起来了。 这两人都生了一张狐媚兮兮的脸蛋,性格也是和脸相配的,相当懂得揣度人的心思,对旁人可能会有些毒舌,那对自家人而言就是掏心掏肺了。 裴若当然是自家人,所以两人都挪了把椅子坐到她身旁,回话也很谨慎,「没怎么,就觉得你有些竒怪。」赵明明说着,摸了摸鼻梁,与苏韵对望了一眼。 裴若一愣,笑道:「奇怪?」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晴。说实话,这两个女人忽然齐齐坐到她身旁的行径才让她感到竒怪。这两人平时就古灵精怪的,时不时就逗弄一下她,比起路深来是旗鼓相当,也是让她感到头疼的人。 「对啊,叫你不应声,常常走神,上次见你这样,还是你和你老公刚刚恋爱的时候,难不成现在又恋了个新的?」苏韵调侃地问,眼神很是暖昧。 裴若一听,前面还感动着,后面又马上无言以对。她无奈地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然不是,那就是在想你老公了。他工作太忙,不能陪你吗?」 「除了这个原因,好像也没有别的了。也对哦,你们结婚那天我看你那个样子,啧啧……大开眼界。」 裴若的嘴角微微抽搐,叹息道:「你们两个就别拿我取乐了。」 「我们明明说的是实话。」赵明明掩着嘴笑。 苏韵则吐了吐舌头,「好啦,话说若若你这样子,毕业后确定能工作吗?不如做全职太太,反正你这么黏你老公。」 「全职太太?」裴若有些傻眼,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对啊,做空姐其实满辛苦的,你老公又在事业的上升期,作综合考虑的话,还是做个快乐的人妻吧。」她们寝室的人有着同样的期望,毕业后都想当空姐。 「对,还能快点生个宝宝,年轻又好恢复,说起来我都有些羡慕了。为什么我找不到那个人呢?」苏韵说着说着,有些倜怅起来。 赵明明翻了个白眼,「那你和萧则是怎么回事?有主的人就不要刺激单身狗了。」 「他?他顶多就是我的一根按摩椁,谁稀罕他啊。」苏韵撇了撇红唇,细白的小脸上很是不屑。 不过赵明明更不属,她嘲弄道:「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喂……」 一时间,本来想着开导裴若的两个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饥讽起来。二人都不是省事的角色,必要争出个结果来,到最后倒把裴若冷落了。 不过裴若本人可不这么想,她是个心里沟沟壑壑挺多的女人,又善于掩藏心事,鲜少与旁人说起。但自从与舒瑾瑜结婚后,情况稍稍有所改善,起码对着他,她还是能说些心里话的。 刚刚听赵明明与苏韵的调侃,竟意外地让裴若心里起了波澜,她想着似乎也有道理,而且毕业在即,很多事情都得马上作出选择,她想问问他怎么想的。 第十一章 裴若思度着,心里有些急躁,当天没课后没有回位于市郊的别墅,反而坐捷运来到舒瑾瑜工作的地方。她想着好像自他们二人相熟以来,她从未去他的公司,今天也算是找到了机会。 因为害怕打扰到舒瑾瑜,裴若没有提前通知他,幸好柜台的工作人员和秘书都是认人的,她很顺利地来到舒瑾瑜的办公室,不过舒瑾瑜并不在,说是正在开会。 熟练的秘书小姐很懂得察言观色,她问:「夫人,雷要我拨通总经理的内线电话通知他吗?这个会议大概会持续很久。」 裴若闻言,摇摇头,她自然不想打扰舒瑾瑜的工作,便柔声道:「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秘书小姐颔首,尽责地帮裴若倒了茶水后,就退出了办公室,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了,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裴若坐在沙发上喝茶,乌黑的眼珠则环视着周围,所有的摆设都很简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舒瑾瑜的风格,更何况她是他的老婆。这样想着,裴若心里就泛起了甜意,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她总觉得自己很幸运,以前也没想过有一天连漫长的等待都是泛甜的,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感受着。婚姻也很顺利,无论婚前、婚后,那个人都很有耐心、很温柔,不像她那些霸道又冷淡的父兄们,她都有些同情起她那个年轻、漂亮的继母了。 裴若看着窗外的天色,夕阳的光晕与天空的颜色交叠起来,显出很平静、很温暖的颜色,这令她渐渐困顿起来,脑袋混混沌沌的。等她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耳畔传来既遥远又模糊的声音,「若若、若若?」 裴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晴,眼晴很酸涩,她抬手揉了揉,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蜷缩到沙发上睡着了,抬眼就是一张惊讶又焦急的男性脸庞。 「瑾瑜,你会开完了?」她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大概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懒洋洋的。 舒瑾瑜皱眉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素来温和的脸此刻也有些难看,「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和我打招呼?」 听出舒瑾瑜语气里的责备意味,裴若一下子就真正清醒过来,她有些慌张地解释,「我、我就是想过来找你,然后秘书说你在开会,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我、我也不是故意睡着的。」 她的神色很紧张,又带着委昆,舒瑾瑜看着她,语气缓了些,「躺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要不是秘书通知我,你还想在这里睡多久?」 「你中途从会议室里出来了?」裴若睁大了眼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嗯。」舒瑾瑜点头,伸手固定住慌乱的裴若,他继续道:「放心吧,本来就快结束了,有人在那里掌控着,没有影响。」 「啊?」裴若叫了一声,缩起脚丫子跪坐在沙发上,秀致的柳眉蹙起,小脸皱成包子。她拼命道歉,「瑾瑜,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软软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好了,我不是说过没有影响了吗?我只是希茎你以后别那么傻了。」舒瑾瑜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搂到怀里。 「真的吗?」裴若乖乖地缩到了男人怀中,但还是有些迟疑。 回答她的是腰上的一记轻掐,软软的肉被人掌控着,裴若敏感地扭动起来,又哭又笑地喊着: 「痒、痒。」 她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但是舒瑾瑜还是不停手地欺负着她,直到她软成一滩泥般,毫无反抗能力时才松了手。 裴若的眼里含着一泡泪。原来温菜的男人是这样惩罚人的?好磨人,她再也不敢了。 「以后乖乖的。」舒瑾瑜很强硬地命令她。 「唔。」裴若虚软地点头,玉葱般的几根手指紧紧地楸住舒瑾瑜的衣角,模样很是乖巧,又有些可怜兮兮。 舒瑾瑜一看她战战兢兢的,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便有意逗弄她,「是不是很想反击?」 裴若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一脸「我心悦臣服」的小模样,语气还有些嗫嚅,「这是我第一次惹到舒先生,一定会吸取教训。」 舒瑾瑜一怔,朗朗笑道:「你实在是……那你现在是害怕了?」 「不是。」裴若的声音大了点,「我觉得满好的,感觉更真实了一些。」 「真实?」舒瑾瑜挑了挑眉。 「嗯。」裴若心满意足地靠到他怀中,菜声道:「就是真实。」 舒瑾瑜太温条又太体贴了,让人无可挑剔,裴若甚至觉得她大概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一颗心总是涨得满满的。可惜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她在无尽的满足中生出了不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劣根性,她总是有些害怕。怎么会有人一直都是那么温和呢?完全是性格所致,还是本来就不放在心上? 裴若很想知道,又不敢问,但今天这个人却不一样了,虽然被欺负了,但她还是很开心。 舒瑾瑜听着裴若没头没尾的言语,想问些什么,但见她的模样乖巧、可爱,便不想管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像是想到什么,问怀里的人,「你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过来了?」 正陷入沉思的裴若被唤醒,她有些迟钝地害羞起来,「我、我就是想过来。」 「嗯?」 「我……」 「什么?」 「好啦,因为你最近回来都很迟,我就想过来看看嘛。」裴若嘟起红唇,有些不满,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这男人还一直追问。 舒瑾瑜却显得很无辜,他犹犹豫豫地问:「难道你是怕我在这里藏人?」 裴若默然,眼角抽搐,只想翻个大白眼。 「不是吗?」不识趣的人还在锲而不舍地问。 「不是……」裴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她真的很想问,究竟是怎么样的男人会让素来品行端庄的椒女抓狂。她抬头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嚷道:「人家就是想你啦!你有意见吗?」 裴若一鼓作气地吼出来,然后空气突然安静了,她的身子在安静的空气中很是僵硬,她吞了吞口水,像只鸵鸟般埋到了男人怀中。 又过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才回响起男性悦耳的笑声,很优雅、很有感染力,可听在裴若耳中却带着些得意,她伸手捂住耳朵,不理他了。 「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新婚不久,我不应该让舒太太独守空闺。」舒瑾瑜狡黠地说。 「不许说了。」就算捂住耳朵了,裴若还是听到了男人的调侃。这算什么?当她是欲求不满的女人吗?她不许他血口喷人,于是气嘟嘟地又补充一句,「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不理我?」舒瑾瑜眸底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将裴若抱到腿上,又抬起她的纤白棻荑亲了一口,笑问:「你今天过来就不是因为太想理我?怎么现在又自相矛盾了?」 「你……」裴若睁圆了眸子,抽回手拍了下他硬硬的胸膛,「我就是自相矛盾,不可以吗?」她嘴硬地反驳,想着舒瑾瑜要是再挖苦她的话,她就扑上去咬他! 幸好舒瑾瑜很识相,见好就收,他搂紧怀中条软的女人,哄着,「好好好,毕竟你是舒太太。」 「你……真是……」刚刚还浑身炸毛的裴若一下子就软了,瘫倒在他的胸膛上。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的,男人稍稍放低姿态的三言两语就将她收拾得服服贴贴。 舒瑾瑜和裴若静静地捆孢了一会,静谧的空气中只流动着两道轻轻的呼吸声,忽然其中一道急促起来,紧接着是男性低哑的笑声,「想不想在这里做?」 另一道轻细的呼吸声瞬间一滞。 裴若极缓极缓地从舒瑾瑜的胸膛上抬起头,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意味不明的红晕。她磕磕巴巴地说:「你、你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啦。」 舒瑾瑜微微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粉嫩的脸颊,低笑道:「快下玥了,不会有人来的,更不会有人知道。」 v第十二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六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瑾瑜,我给你生个宝宝好不好?」也许是四周太过静谧,抑或是男人的怀抱太过温暖,裴若不由自主地说出来。其实她早就想说了,可又觉得害羞。 舒瑾瑜搁在裴若腰际的手指一顿,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衣物熨热了她,几秒钟后,舒瑾瑜柔声道:「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裴若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含着水意的眼神很是认真,「不是忽然。」舒瑾瑜看着她,脸色不变,仍是很温菜的模样。 裴若有些羞赧,她的脸本就飘着两朵红云,此刻更是红得几欲滴出血来,她有些不敢看他了,眼神闪闪躲躲的,说话也支支吾吾,可终究还是挤出来,「我想生一条、一条和瑾瑜一样的小金鱼……」 「金鱼?」舒瑾瑜一愣。 裴若咬了咬红艳艳的唇瓣,她鼓足了勇气凝视着他,笑得妩媚,「瑾瑜就是金鱼啊。」舒瑾瑜又是一怔,过了一会,眉眼间荡漾开笑意,本就微挑的眼尾越发上扬,他抚摸着她滚烫的小脸,颇有些无奈地说:「你果然就是个小女孩,我是老了,有些话真的一下子听不太懂。」 这回换裴若呆了,她本想反驳舒瑾瑜又唤她小女孩,可听到后半段,她又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她嘟囔道:「你一个二十五岁正值大好时光的男人居然说自己老,羞不羞?」 v第十三章 舒瑾瑜微笑着,他摸着她菜美的下颔,「那二十一岁的舒太太呃?年华可比我更美好,这么早就做妈妈的话,会不会太可惜了?」 裴若睁圆了眸子,头摇成波浪鼓般。她急忙反驳,「怎么会可惜?我们的生活会更加有意义的。」 舒瑾瑜将手从裴若的脸上收了回来,他孢着她坐了起来,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又摸了摸那浓密的长发。他劝着,「若若,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美好东西等着你尝试,孩子或许也是,但我觉得,他应该选择在一个更恰当的时机出现,那样才是最好的。」 舒瑾瑜说得语重心长,裴若却听得有些糊涂,她挠了挠脸,抬头望着他,迷茫地道:「什么是最好的时机?」 男人不语,在女人挺翘的秀鼻上轻轻一刮,权当作为回应。 裴若仍旧傻兮兮的,半晌才醒悟过来,她哦了声,有些失落地微笑,「反正你就是嫌我太小了,嫌我不懂事,不能照顾好小金鱼。」 舒瑾瑜闻言,微修眉,他颇严地捏住她的下巴,语气认真地解释,「不是。」 裴若依然柔柔地笑,只是眼帘垂了下来。 舒瑾瑜指尖上的力道一下子就重了,可很快又放松了,他叹了口气,斟酌着措辞,「若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我知道。」裴若的手抚摸上他的手,后者迅速地反握住她。她抿了抿红唇,继续说道:「瑾瑜,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觉得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作多么周详的计划,也就是所谓最恰当的时机。按班就部当然是好的,可是人生中还有很多意外惊喜,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会做不好呢?」 舒瑾瑜微微眯眼,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裴若莞尔一笑,将脸埋到他宽闰的胸膛上,低语道:「好啦,我说说而已,我会听你的话,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做妈妈,到时候也是瑾瑜做爸爸的最好时机。」 舒瑾瑜这才将脸色松懈下来,但仍旧握住她的手不放。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故意用泛着酸意的语气说:「舒太太要是一直只做我的妻子就好了,要是做了妈妈,指不定那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会和我抢她。」 裴若噗嗤一笑,又抬起头来她掩着唇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自然是真心话,干真万确。」舒瑾瑜挑了挑眉,目光相当恳切,他的眼瞳中尽是她的身影,「我有没有跟舒太太说过,能和舒太太结婚,我真的很高兴。」 裴若刹那间颤抖起来,她的眼眶中泛起逅意,「我也是。」她说得极轻,不过短短三个字,她却花了很大的力气。 舒瑾瑜则微微笑了起来,他吻了吻她的眼角,情意缒绻地道:「若若,要不你毕业后就别工作了,一心一意地做我的妻子吧。」 裴若吸了吸鼻子,她拭了拭眼角的泪,嘲弄他,「你前段时间迂鼓励我认真读书呢,给你做全职太太的话,我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舒瑾瑜一听,笑得有些腼腆,他讨好似的舔了舔她的唇,顺着她的意思,「我差点忘了,幸亏舒太太提醒,毕竟舒太太曽经教诲过我凡事要有始有终,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舒太太要选择空姐这份工作呢?一想到会一连好几天看不到舒太太,我就胸闷得慌。」 舒瑾瑜说得可怜兮兮的,到后面则越加动容了,一派正经的人要起宝来也像模像样,裴若自然被弄得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纵容地配合他。她不敢怠慢地解答他的疑惑,「因为这是舒太太少不更事时就埋下的理想。我小的时候经常透过窗户看过往的飞机,觉得它们比鸟飞得更高、更自由,就想着长大后做空姐了。」 裴若说得挺轻松,舒瑾瑜的脸色却凝重起来,他很是同情地望着她,看得裴若也慌张起来,正待她再想说些什么,舒瑾瑜忽然朗朗大笑起来,眼睛都笑弯了。裴若被吓得目瞪口呆,顷刻间就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舒瑾瑜拍了拍她的小脸,几乎是笑得喘不过气来。他不可置信地说:「原来若若你有这么傻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理由,真是可爱。」 裴若有几秒钟的呆滞,过了几秒,她僵硬的表情才渐渐龟裂。她咬牙切齿地道:「不许嘲笑我,我就不信你小时候没犯过傻。」明明每个人都有年幼无知的时候,舒瑾瑜干嘛笑得那么欠扁?这还是体贴、温柔的他吗?她觉得她要重新审视这个男人了。 舒瑾瑜仍旧笑得灿烂,「我小时候当让犯过傻啊,但我不会在成年的时候继续犯傻。」 裴若两眼一黑,差点晕厂过去,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便气鼓鼓地戳了戳男人坚硬的胸膛,轻嗔,「坏蛋。」 于是坏蛋舒瑾瑜就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指,又递到嘴边亲了好几口才罢休,承认道:「舒太太说得对。」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窗外夜幕低垂,有轻轻的晚风拂逬,有浅浅的清辉跃入,地面上调皮的光晕随着窗帘摇摆的弧度舞动,相比起激烈晃动的沙发,它们可显得温柔多了。 裴若在浑身酸疼中醒过来,她勉强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皮,跃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光景。她有些恍惚,闭眼再睁开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家中了,现在正躺在床上,身子被箍在温热的怀抱中。 裴若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果然就看到一张清俊、疏朗的脸庞,淡淡的流光倾泻在他舒展的眉宇间,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勾勒出一弯乖巧的阴影,竟意外地显出一股孩子气来。 裴若条柔一笑,先前被这个男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恼意早就无影无踪,微微凑上前,在他的眉间落下一个吻,然后她也跟着闭上眼睛。柔软的黑暗涌了上来,她坠入无边的梦境中,似乎有些虚无,又似乎是分明的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裴若再次缓缓睁开眼晴,这回她的意识很快就清晰了,屋内光线虽然仍旧很模糊,但她也知道已经是白天了。她挪动着稍稍恢复过来的身体,然后看到了站在床前的颀长身躯,舒瑾瑜正背对着她穿衣服,流畅的肩线在浅色的衬衫下显得很优雅。 他大概是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说:「若若,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裴若抿了抿微肿的红唇,「被你吵醒的。」 「嗯?」舒瑾瑜愣了一秒,坐到床沿,有些尴尬地道歉,「对不起,舒太太。」 裴若噗嗤一笑,泛着红晕的脸蛋很是妩媚,她体会到一种捉弄人的乐趣,「骗你的,傻子,我是睡到自然醒好不好。」 舒瑾瑜眨了眨眼晴,微微笑,「我本来就知道。」 「哦,好吧。」裴若轻哼了一声。她现在已经能够摸清舒瑾瑜的一些套路了,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与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也不和他争,只说:「我要起来了。」 舒瑾瑜连忙按住她的身子,「你再睡会,昨天太累了。」 裴若被按得不能动弹,一听这话,无奈地笑,「舒先生,你现在是决定亡羊补牢了?」 舒瑾瑜的脸上浮上一层心虚,他再次卖弄他讨好的动作,俯身舔了舔裴若的唇瓣,低语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裴若立刻伸手掐在他腰间的肉上。 舒瑾瑜闷哼一声,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要赖似的扑到了她的身上,不停地用脸蹭着她如玉的颈顶,犹如一只大型的犬科动物。 第十四章 「痒……」裴若被蹭得咯咯直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自认不时舒瑾瑜的对手,只有来回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叹息般地说:「舒先生,你的脸皮真是厚如城墙啊,还说我是小女孩,你自己也就是个小屁孩。」 她话音一落,舒瑾瑜蹭地一下从她的颈间抬起头来,他危险地眯起眸子,笑得很是狡诈,一句话被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道:「小屁孩会把你干得昏天暗地吗?」 裴若睁大了眼晴,芙面滚烫。她羞得不行,就要把他推开,不料落入舒瑾瑜的圈套,他顺势搂着她箍在怀中,自己仰躺在床上,坚硬的长臂强势地束缚着她。 「你、你不要脸!」裴若挣脱不开,只好骂他。她现在几乎怀疑先前彬彬有礼的舒瑾瑜只是个幻影,这人实在越来越没底线了。 舒瑾瑜仍是笑道:「我只对你说。」 「我才不想听。」 「不想听什么?是……干你?」 「闭嘴!」 「哦,我不说了,那我……」一只大手偷偷摸摸地溜到女人的衣摆下,然后大大方方地往上移。「啊!」裴若尖叫,就和被踩到昆巴的猫一样。舒瑾瑜居然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她想抓住他的手,但对方灵活得像条鱼。 她很快被摸得气喘吁吁,到最后终于放弃挣扎了。她可怜兮兮地恳求,「别闹了,昨天你还闹不够?」 「我就摸摸。」舒瑾瑜面不改色地狡辩。 裴若叹了一口气,全由着他了,缓缓抬高手臂环住他宽闰的肩背,又缓缓阖上眼睛。她先前还失落不能在毕业前给舒瑾瑜生个孩子,但现在看来她也不需要失落了,哪里是她做不了妈妈,明明就是舒瑾瑜还做不了爸爸,他幼稚起来简直令她束手无策,他居然还嫌弃她小,只能说舒先生真是厚脸皮得可爱。 不过,身为一个好老婆,她就暂且顺着他的意思,就是她年龄迂太小吧。她愿意等着他松口,那一天总不会太晚。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陪她去趟花店,因为兜兜转转,她总算知道自己想种什么花了。 【第七章】 三年后。 夜晚,飞机落地于台北。裴若和同事聊了几句后就转到专用的换衣间,舒瑾瑜待会要过来接她回家,她按照往常的习惯得把制服换下来,然后换件更轻便的衣服。这个时间点,换衣间里只有寥寥几个人,裴若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就闪到最里面的隔间去了。 不过才刚解了窄裙的腰扣,放在包包里的手机便响了,她暂停解衣服的动作,空出手来掏出手机,一则短信静静地躺在萤幕上。她滑开一看,红唇微微一抿,灵活的手指很快敲出几个字作为回应。她放回手机,继续解扣子,只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先前急迫的意味消散了些。 裴若终于换好衣服后,一推门出来,换衣间里已经没有人,裴若也不急,甚至还准备到休息室喝口水,然后坐下来慢慢等。 正待裴若推着行李箱出去时,换衣间里忽然进来一个人,那人看样子是有些急切,着实吓了裴若一跳,她稳定心神,意外地发现来人竟是同事中有名的冰山美人容瑢。 容瑢素来都是一张冷淡的面皮,此时神态却有些奇怪,她有些诧异地看着裴若,居然还主动打起招呼:「裴若,你还没回去?」 裴若一愣,她平时和容瑢交集不多,又鲜见容瑢可称得上热切的脸,她感到微微不自在,但面上仍旧礼貌地回应道:「换了下衣服,现在准备回去了。」 容瑢了然地点点头,正待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一道元气十足的重声,是个男孩子,叫得十分卖力,格外清晰地回荡在换衣间里。他大声呼唤着:「妈妈,你换好衣服了吗?我和爸爸都等急了。」 空气中有几秒钟的安静。裴若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更别提面色复杂、难耐的容瑢,她少也这般失态过。 裴若只好硬扯着嘴角笑,「这是……」她都快糊涂了。前几天事务长还热心地想给二十八岁芳龄,却貌似孑然一身的容瑢介绍男朋友呢,不过短短几天,容瑢就不仅冒出了个正牌丈夫,甚至还有个正牌儿子,她无法想像事务长知道真相后的尴尬表情。 容瑢显然也很尴尬,她往门外看了几眼,又朝裴若露出无从说起的神色。 裴若有些明白过来了,大概容瑢是不想提及私事,于是她淡淡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容瑢连忙点头,轻声说:「再见,路上小心。」 裴若颔首憋笑,继续推着行李箱出去,出来之后果然在门口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大的看上去不苟言笑,小的却格外热情,一点也不胆怯,圆溜溜的黑眼珠骨碌骨碌地打量她,还很有礼貌地向她打招呼:「阿姨好。」 裴若闻言一笑,这可爱的小模样让她想起了乖巧的外甥杜懿晗,让她倍感亲切,于是也俯下身子和这小男孩打招呼:「你也好啊。」扬起平易近人的笑容,她以往都是用这一招收服杜懿晗的。 小男孩也很受用,他还很热络地向裴若打听起来,「阿姨,我妈妈快要出来了吗?」「嗯,她快出来了,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好。」 裴若三言两语就把孩子哄住了,和他道别,又和孩子的父亲点头致意后,才转身离去。等走到机场出口了,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想去休息室待着的,可现在已经出来了,也没准备再折回去。 裴若站在路旁等着舒瑾瑜,夜风有些凉,她穿得不多,便觉得有些冷,但脑袋却越发清明起来。这三年来,什么都变了,又什么都没变,就和她种在花圃里的洋桔梗一样,一年四季皆有变化,但变来变去,本质上还是这些花。 她和舒瑾瑜也是如此,依然是原来的疙瘩横亘在他们之间,这个貌似成熟,实则幼稚的男人仍旧不愿意成为一个爸爸。这些年来,他又多了个理由,说她工作忙,并且身子骨也要调养,总归是有层出不穷的理由。 裴若失落了几次,到后来都有些麻木了,可悲的是在这泛苦的涊味中感到一丝可笑。通常的情况大抵是女人不愿意生孩子,男人都是挺乐意的,毕竟这十月怀胎是女人遭罪,可到了她和舒瑾瑜这里却反了过来,居然是她求着他要个孩子,这算不算自己求虐呢? 裴若想到了容瑢的孩子,又想到了可爱的外甥,这样美好的小东西,让她觉得羡慕。可能几年前她是真的垂诞这些孩子软糯、乖巧,但如今她有了更深的体牾,她只是希望她与舒瑾瑜组成的家更加完整。 她变得贪婪了,唯有枝桠相连、血脉相融,才能证明舒瑾瑜是属于她的,她的全身心已经交付出去了,总归要讨得一些保障,她到底是个昔通女人。谁让她有时候会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呢?即使他经常幼稚得像个孩子。 裴若望着渺远的夜空,又将目光移到灯火璀璨的大道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她有些茫然。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正朝她驶来,裴若回过神,认出是舒瑾瑜的车子,她稍稍后退一步,看着车子停在跟前。 一个体态修长的男人很快从车下来,大概是急忙从公司那边赶过来的缧故,衣角稍显凌乱,但丝毫不影响他眉宇间沉淀下来的稳重与从容。他几个大步走到裴若跟前,颇有些强硬地环过她的身子,神色带着责备,「你怎么站在外面?我不是让你在里面等我吗?」 裴若由他抱着,从容不迫地一笑,「我先前都在里面等着,才不过出来几分钟,这样也方便点。」 舒瑾瑜面带审视地看着他,毕竟以往她都是乖乖地待在大庁里等他过去的。 「好啦,就一次,以后还是听你的,我不敢早出来一分钟。」裴若摸摸他的脸,撒娇地笑着。「嗯。」舒瑾瑜稍稍满意了。他环着裴若让她先坐到车里,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去,关了车门后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啊,若若,临时突然有一个紧急会议,我走不开,让你比以前多等了一些时间。」 第十五章 裴若转过头去看他,有些哭笑不得,「你都已经在短信里说过一遍,怎么现在又重复一遍?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当然明白舒瑾瑜这些年来蒸蒸日上的事业是要付出怎么的精力与时间,他有多忙,她这个做妻子的体牾最深,她能做的就是体谅他、关心他。 裴若承认有时候会因为他的工作影响到他们约会而感到失落,但这些都是小事情,迟一些过来接她更是小事情,她不喜欢他每次因为这些小事情不停道歉,这种在身心疲惫的忙乱中挤出来的愧疚根本不会让她觉得快乐,只会让她更加心疼这个男人,她承受不住这种感觉。 但舒瑾瑜这个平日里八面玲珑的男人却依旧在犯傻,他握住她的手,皱眉道:「我只要一想到你点开短信时会有的失落表情,就浑身难受,就只好不停道歉。」 裴若觑着他,「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虽然每次都道歉,可也每次都会犯同样的错误,这很没意思。」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生气。」舒瑾瑜的脑袋耷拉下来,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裴若叹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点了点男人微微褶皱的眉心,菜声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那些都是你的错觉,傻瓜。」 裴若万般无奈,这三年来她几乎是搜肠刮肚地哄着舒瑾瑜,而且是没有一丝脾气地哄着,这个男人早就成了她唯一的软肋了,她哪里敢让他不痛快。 可舒瑾瑜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听裴若松口,语气就得意起来,他在其他人前也不这样,但在裴若面前却常常毫无遮掩,他很是愉快地说:「我就知道舒太太是最好的。」说着,他就凑上前亲了裴若两口,后者强忍住想揪他头发的冲动。 看着这幼稚鬼最后一丝的唯诺消失不见,裴若表示忍得一点都不困难。 偷完香后,舒瑾瑜开起车来都是愉快的,他比以前活泼了些,一路上除了和裴若诉着这几天没见到她的相思之苦外,又说自己的胃很想念她做的饭。 裴若本来只是随意地听着,后面便有些狐疑起来。她侧过身子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很严肃地问:「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吧?」 舒瑾瑜的嘴角一下子就僵直了,他干笑几声,想胡乱扯开话题。 裴若眯起限晴,脑袋机警地运作起来,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同时火气也蹭蹭地往上冒,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怎么又不按时吃饭?这是你第几次被我抓到了?」 裴若是真的愤怒了,又心痛又恼怒。她可以忍受舒瑾瑜全身心扑在事业上,因为她明白由于介意着自己特殊的身分,他非常迫切地想向舒氏上上下下证明自己的手腕与能力,可她独独忍受不了他不珍爱身体的行为。他明明也算是理智的成年人了,却经常在这种事情上犯迷糊,也总是惹得裴若火冒三丈。 裴若素来都是个温温柔柔的女人,能惹到她就说明舒瑾瑜有多么不知好歹了。 裴若的语气颇重,舒瑾瑜一下子就慌了,他也不过才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又说漏嘴,惹火了裴若,他自然是知道对方是有多在意这件事,恨不得当场就停下车子哄她。 不过就算他解释得口干舌燥,裴若仍旧理都不理他,对于屡犯相同错误的男人,偶尔还是要狠狠心的,所以等抵达位于郊区的别墅时,她趁着舒瑾瑜停车的间隙,不等他,直接进了门。 她放下行李箱,怪直到厨房倒了杯水,满满喝了好几口,才觉得火气稍稍灭下去一些。又过了几分钟,她听到厨房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她闭了闭眼,捧着玻璃杯站到了窗前,又顺手稍稍拉开窗帘,虽然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很快,一具温热的颀长身躯从身后热切地抱住了她,裴若被撞得往前倾了一些,但很快就稳定下来。她放下水杯,拍了拍扣在她腰上的大手,冷淡地说:「放开。」 后面的人自然不放,并且不依不铙地磨蹭着她,口气更是无赖,「不放。」 裴若挑了挑柳眉,用力扭动几下想要挣脱,却无奈地发现这男人束缚的力道就和死结般越拉越紧。她很快就放弃了,态度也跟着妥协了几分,她软声道:「你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吗?我又不能跟雷达似的全天候侦铡你,你要是继续在这方面犯糊涂,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舒瑾瑜满口应承,他转过她的身子,将脸埋到她温暖的肩窝,长臂依然牢牢箍着她的腰。他急切地说:「我保证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舒太太。」 裴若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慢慢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肩背,喃喃道:「但愿这是你最后一次的保证……」 话音一落,裴若纤细的腰肢便又被搂紧了几分,舒瑾瑜宽闰的肩线紧紧地绷着。 裴若来回摸了摸他菜软的头发,忽然轻笑一声。舒瑾瑜不明所以,将头从她的肩窝处抬起来,他看着她,闷闷地问:「笑什么?」 裴若挑了挑眉,「我在笑我自己啊。」 「什么?」舒瑾瑜一愣。 「笑我自己居然又因为你不按时吃饭而生气,说起来,这也算是很幼稚的生气理由吧。」「若若……」舒瑾瑜反应过来,有些委屈地说。 裴若抬高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菜声道:「好啦,我也就说说而已。你先去洗手,然后去厨房外面待着,我给你煮碗面。」 「好。」一听有吃的,舒瑾瑜立刻有精神了。他听话地松开裴若要去洗手,可走了两步又黏了回来,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不想在外面待着,可以留在厨房看着你煮吗?」 「什么?」裴若有些想笑。 「你一去好几天,我很想你。」舒瑾瑜说得理直气壮。 「舒瑾瑜!」裴若感到无所适从,以前她还经常因为他貌似甜蜜的言语而心动,但现在她早就明白这就是对方习惯性撒娇的幼稚本性。她捏了一把他的脸,批评他,「你现在还能想起来自己以前的样子吗?那个整天说自己老,然后说裴若是小女孩的舒瑾瑜去哪里了?」 「一直都是。」舒瑾瑜刚开始还因为裴若直呼他的名字而稍稍正色起来,可听到后面又摆出无辜的样子,他颇有些受伤地说:「原来想若若是不能够说出来的……」 裴若不禁颜栗,来回深呼吸后,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爱待就待着吧。」 「好。」舒瑾瑜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露出胜利的笑容。 一碗面就在裴若身后无时无刻都跟着一条亦步趋步的大型犬中完成了,最后大型犬还吃得很开心,这让煮这碗面的人也自然欣慰了。 只是这种欣慰也并没有持续多久,睡觉时,舒瑾瑜朝她伸出不规矩的爪子时,裴若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他拍掉了,「今晚不许。」她义正辞严地警告他。 「为什么?」舒瑾瑜并没有退缩,锲而不舍地又把爪子伸了过来。 这个季节里,男人的手还带着凉意,就这么直接地与她的皮肤贴和,裴若激灵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舒瑾瑜以为她妥协了,就整个人都压到她身上,反正这种事情他干得最顺手不过。不料裴若这次比以往都难唬弄,即使被压制住了,仍旧躲避着男人的亲吻。舒瑾瑜热切地索吻了几次后,都只能打打擦边球。 情欲勃发的男人耐心都是不够的,更何况是被女人宠惯了的,不过几个来回,舒瑾瑜也有些不耐了,直接伸手扣住裴若的下巴,他强吸了一口气,努力用温和的语气问:「今晚究竟怎么了?」 裴若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眸子,深黑色的、乌沉沉的,如同上等的松烟墨。她微微抿唇,略为无奈地笑,「瑾瑜,我今天……就想和你说说话,飞了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好累,难道你不累吗?明明工作了一整天,还加班……」 v第十六章 「你在开玩笑吗?」舒瑾瑜在有些紧绷的状态下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扣住裴若的腰翻了身,两人互换了位置,修长的手撩开她柔顺的长发,摸着她如玉的后颈。他放低声音,「算了,你今天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 裴若往他温热的胸膛上来回磨蹭了两下,她闷笑,「舒先生还是很聪明哦。」真不像平时故作可伶巴巴讨饶的模样。 舒瑾瑜捏了一把她颈上的肉,语气中带着笑意,「我想比舒太太稍微聪明一点。」 「是这样没错。」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里,裴若勾起了唇角,她完全承认对方说的,于是继续问:「那舒先生可以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吗?聪明的人都比较懂得揣摩人心吧。」 舒瑾瑜闻言轻笑,他侧过头在裴若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相当配合她猜起来,「还在想我不按时进餐吗?」 「我有这么罗嗦吗?」 「呃……那是碰到不友好的乘客了?」 「不是。」 「那是因为工作上的压力?」 「噗嗤。」裴若终于从舒瑾瑜的胸口抬起头来,含笑地轻咬了一口男人的下巴,又继续埋了回去。她斟酌着言语,然后缓缓道:「你猜到一半吧,也不算压力。」 「因为工作?」舒瑾瑜的声音中带着诧异,「怎么了?」 「其实也跟工作没关糸,我本人的想法……瑾瑜,我想、想辞职,然后以后专心做全职太太,好不好?」裴若说得磕磕巴巴的,其实几个月前她就有这种想法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舒瑾瑜提,可综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她下定了决心。 「辞职?」舒瑾瑜也只稍稍疑惑了下,就很快就愉悦地说:「好啊,当然好啊,这样我每天回家都可以见到舒太太了。」 舒瑾瑜大概真有些想笑,他还以为是什么重大事件,听到是辞职后,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他搂紧裴若,软声道:「只要你感到快乐就可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裴若微不可闻地低语。 「什么?」 「你就不问问原因吗?」裴若故意带着些哀怨,提高声音。 「嗯?」舒瑾瑜显然一愣,但随即失笑,「你今晚是决定和我猜i迷语了?」 裴若也笑,她阖上眼晴,道:「好啦,其实也没什么原因,主要还是想着以后你下班回来,都能够吃上一顿热的晚餐。」这自然是实话,但还有一层原因她还没说,因为现在并不是恰当的时机。 舒瑾瑜则将她搂得更紧些,他善于在调情时油嘴滑舌,但有些情况下,又不会去卖弄这些。裴若还是挺喜欢他这一点的,毕竟她喜欢轻松的情话,而不是酸溜溜的那种。 她忖度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便问:「我问你哦,小念现在怎么样了?」她问的是她的小姑子舒念初,不久前和杜氏的杜嘉若离婚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飞机上,着实吃惊不小。 「小念?」舒瑾瑜顿了下,「我去看过她了,状态还可以,只是她没说她和杜嘉若离婚的原因。」说起来,连他都吓了一跳,他这个妹妹自小都腼腆、怯弱,这次居然会自作主张地把婚离了,结束了五年的婚姻,惭愧的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还完全不知道内情。 「原因?」裴若轻笑,她怀疑舒瑾瑜是不是故意装傻,「这个迂需要问吗?杜嘉若是什么样的人,小念能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已经不错了。」 「你……知道他?」 「我以前没和你说过吗?」 「说过什么?」 「那就是没有了。说起来,我和杜嘉若读的还是同一所囯中,他太有名了,成绩很好,很受人欢迎,但性格也相当恶劣,当初他结婚的时候我还收到过邀请帖呢,还对新娘子抱有深深一番的同情,那时我没想到她会是我未来丈夫的妹妹。」 裴若不禁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裴氏和杜氏也有往来,杜嘉若还是她大哥裴铮的好友,两人的性格有异曲同工之妙,也不怪她不清楚,想来似乎还没有和舒瑾瑜提及过。 「你和杜嘉若同校过?」舒瑾瑜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一松,他翻身将她压到身下,眼睛紧叮着她,「我还以为他只和裴铮有往来,却不想……」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我是因为我大哥的关糸,不认识都不行。」裴若摸摸他的脸,轻声说: 「关键还是劝小念想开点,你这个做哥哥的要上心些。」 「她自己主动离的婚,还想不开?」舒瑾瑜皱眉。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裴若望着他,「我和小念也谈过几次,她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放下?」舒瑾瑜挑眉,「我一直以为他们没多少感情,他们婚结得还很匆忙,说实话,当初我很意外。」 裴若抚摸他修长的眉毛,颇有些无奈地说:「你真是……好啦,也就我们女人这样。」 「嗯?」舒瑾瑜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来回摩挲着,又想说什么。 不料裴若眼晴一闭,极轻地说:「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舒瑾瑜一愣,感到凉飕飕的,直觉告诉他,他好像说错话了,但却不知道出错的地方。 裴若阖着眼,其实她的意识还很清晰,因为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正的迟钝。之前她有时候看不懂他,即使他表达情感也不隐晦,现在她隐隐有所醒牾,哪怕她猜透了舒瑾瑜的心思,可能会比僭懂时更加不快乐。到底是选择僭懂时的微微失落,还是渐渐摊牌呢?她得再想想。 【第八章】 这一夜算是相安无事,只是到了天边鱼肚翻白之际,没有吃饱的人还是忍不住闹腾起来,裴若就在昏昏沉沉之际被闹醒了。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v第十七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不知持续了多久,饿了好几天的男人体力好得惊人,等他稍稍餍足了,身下的女人也昏厥过去了。 裴若清醒过来的时候,都快临近中午了,那个吃饱喝足的男人早就不在床上了。她蹙着秀致的眉,强撑起酸软难耐的身体,在心里把骂舒瑾瑜的话轮了一圈。她实在是太纵容这个男人了。 望着布满斑驳痕迹的身体,裴若叹了口气,全身都黏乎乎的,想了想,还是慢吞吞地起了身,艰难地挪动着步伐进入浴室。 她给自己迅速地冲了个澡,强忍着羞耻冲刷着那红肿、黏腻的私密处,顺便把头发也洗了,等全身上上下下都洗干净了,才觉得那酸疼感稍稍散了些。 只是裴若懒得把头发吹干,于是就随便擦了擦,便出了浴室。裴若想着等歇一会再吹干好了,便坐到床头摆弄起手机来,她随意地浏览着网页资讯,忽然手机清脆地响了下,是一则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没多想地点开,不过寥寥两行字,却令她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这时敲门声规悻地响了下,裴若放下手机,看着舒瑾瑜端着放着早餐的托盘走了进来。她浅浅地勾起唇,淡淡地说:「你时间掐得不错哦。」 「还行。你头发怎么逅了,没吹吗?」舒瑾瑜一眼就看到裴若湿漉漉的头发,他皱了皱眉,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很累,不想动。」她斜睨着他,至于不想动的原因,某人应该有自知之明。 「那就只好我来效劳了。」舒瑾瑜装着傻,笑呵呵地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然后就挨到她身旁坐了下来,很是温柔地叮嘱道:「我吹的时候,你要把牛奶喝掉哦,凉了就不好了。」 「那谢谢舒先生了。」裴若微微一笑,听话地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舒瑾瑜看着她乖巧的模样,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轻轻一拨她披泻下来的长发,便拿起吹风机细细地吹起来。这种事情他也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也算得心应手。 裴若感受着颈边温热的风,舒瑾瑜的手指滑过她的头发时,会顺便轻轻按压过头皮,那一瞬间的触感酥酥麻麻的,让她很舒服,也越来越迷糊。 良久,她愣愣地放下见底的杯子,颈边的热风也停了下来,但是有另一股湿热的风吹在耳边,男人炙热的呼吸细细密密地涌过来。舒瑾瑜说:「很舒服吗?」 裴若恍惚地抬了抬眼皮,觉得身子软软的,原来她早就靠到旁边人的怀中了,嘴角微牵,几不可见地轻笑,「很舒服哦。」 「舒服就好,那舒太太原谅舒先生今天早上的情不自禁了吗?」他也笑。 「原谅什么?」 「这个……」舒瑾瑜有些尴尬,正待他说什么,胸膛被一股轻巧的力量抵住,他猝不及防,就被原本搂在怀中的人儿扑倒在床上。 「你还好意思说!」裴若瞪圆了眸子,伸出爪子捏着男人两侧脸颊上的肉喊出来,「你以为做一顿早餐就可以收买我吗?你这个大色狼、大色狼!」 「若若……」舒瑾瑜被吓得一颤一颤的,完全不敢动弹,眼神很慌张。他大概想不通为什么原先窝在他怀中的小白兔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你慌张的样子装得不错哦。」裴若眯起眼晴看着他,她轻哼一声:「扮猪吃老虎不是你的强项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若,我没有。」舒瑾瑜仍是可怜兮兮的,「我今天早上真的是忍不住,你身上好香,又很软,我已经好几天没抱了,本来很想控制住自己的,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你……」裴若气得浑身发抖,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今天才算见识了,「不许再说了!」她连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可脸皮厚的人的厚脸程度是她无法想像的,她的手心刚贴上他的唇,就如同触电般收缩回来。 「你做什么?」她尖叫。他、他居然用舌头舔她的手心,「啊!」控诉的话音刚落,一个不留神,就被他反客为主地压倒了。 「舒太太,论扮猪吃老虎,还是舒先生比较厉害哦。」掌握了主导权的舒瑾瑜笑得可得意了。 裴若从眩晕中回过神,觑着笑得嚣张的舒瑾瑜,她冷冷地一哼,道:「那我还要向你好好学习学习。」 「好啦,若若,别气。」舒瑾瑜稍稍收敛了些,讨好地用脸颊蹭蹭她的脸颊,温柔地安抚,「我这几天特别认真地帮你照顾桔梗哦,能不能将功折罪?」 裴若眨了眨眼晴,有些被舒瑾瑜讨铙的样子逗乐了,但还强自撑着面子,她故意淡淡地反问:「那你以前也有帮我照顾,难道之前都不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舒瑾瑜几乎脱口而出,他耷拉下脑袋,脸埋到身下人儿的肩窝处,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舒太太厉害,舒先生说不过。」 裴若嗤嗤地笑出声,她抬手温柔地摸了摸男人后脑杓上柔软的头发,这是她惯用的安抚动作,她轻嗔道:「你知道就好。」顿了顿,「不过我待会还是要到花圃那里检查一下的。 舒瑾瑜闷笑,又往裴若的肩窝处蹭了蹭。 裴若被他的头发蹭得有些痒,忍不住想笑。又像是想到什么,她问:「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嗯,待会有个聚会,跟公司里的一帮人,大概要迟些回来……」舒瑾瑜懒洋洋地说,声音都闷在唇齿间。 「那我今晚也能晚点回来了。」 「你要去哪里?」舒瑾瑜抬起头来,声音刹那间就清晰起来,乌黑的眼珠亮晶晶的。 裴若无奈笑道:「你紧张什么?背着你出去偷偷约会吗?」 舒瑾瑜眯起眼晴打量她,仿佛煞有介事一般。 裴若抬高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她自然不跟他一般见识,便菜声地解释,「我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路深了,今天想约她出来见个面。」 说起来,路深也是裴若大学好友里联糸最为密切的,其他几个也不是说不亲密,而是她们没有留在台北,人一旦距离隔远了,就会逐渐生疏起来,更何况她们并没有服务于同家航空公司。 只有路深,从台南北上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倒不是因为她多么恝爱这里,而是因为一个几乎让当时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原因。身为她们寝室中最独具一格的假小子,甚至是当初整个系上最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居然在毕业前夕怀孕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如同一个炸弹般在整个糸上炸开了锅,裴若记得当时她乍听到的时候,心脏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甚至怀疑那不过是一个梦,最后身边同样以为自己在作梦的朋友拍醒了她。 那时她望着向来直率又不拘一格的路深露出了罕见的羞赧,那种感觉可谓相当竒特,她一方面在好竒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吃了路深,另一方面又不禁感叹时光真是世界上最神竒的东西,它磨去了路深张扬、尖锐的棱角,然后将最美的东西沉淀下来。如今路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路深也并没有成为空姐,而是开了一家小花店,过起清闲的日子。 「我有些想她。你都不知道,她现在和以前完全就是两个人,头发比我都长,估计是想把当年没有留下来的长发都重新留回来吧。」 第十八章 「留回来?你这个猜测未兔也太有趣了。」舒瑾瑜笑着摇摇头,撑起长臂翻到一侧,顺势揽住裴若的腰,「不过,你还是得早些回来,不准在外面逗留太久。」 「为什么?我很想她_,你明明也要晚归。」裴若转过脸看着他,瘪了瘪嘴。 「我跟你又不一样。」舒瑾瑜含笑地凑近她的红唇亲了一口。 「哼。」裴若不满地反咬住他,她不说话了。 至于舒瑾瑜,也没空说话了。 从卧室出来后,裴若就待在院子中的花圃前摆弄起她的花花草草起来,她养了红多的洋桔梗,粉的、橙的、白的,在温暖的阳光下很是眼花撩乱。她持着浇花器,十分满意地欣赏着它们,扳扳手指,她也算是养了它们三年有余了,她的养花技术是跟着时间进步的,当然跟她共同进步的还有舒瑾瑜,毕竟她不在的时候,还是要靠他这个主人呢。 一想到舒瑾瑜,裴若就忍不住转过身,这个花圃正对着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舒适的客厅,长长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气质温润的男人,他微微垂首看着腿上的电脑,鼻梁上架着一副精巧的眼镜,脸上的表情由于隔着太远的缧故,看不太清楚,但直觉提醒着旁观者,他有多专注。 裴若抿着唇微笑,她放下浇花器,拍拍手,就小跑着直奔落窗前的空地,她凑上前,小脸都贴到了玻璃上。透过玻璃,这次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将嘴唇微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悄悄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发现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的话,男人的头发好像是略带棕的发色,额角的碎发很服贴,看上去非常柔软。她都摸过无数次了,当然深有体会。 裴若怔怔地想着,这时一道目光不偏不倚地朝她投过来,舒瑾瑜温柔地望过来,轰地一下,她登时红了脸颊,僵硬地将脑袋往后挪了几公分,不致于一直傻傻地拿脸贴玻璃。 舒瑾瑜放下电脑,起身出了客庁,转至院中,他迈着悠然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朝裴若走过来,和他风度翩翩的姿态不相符的是,他一脸憋笑的表情。 他很快在她面前站定,挤眉弄眼地朝她笑,「舒太太,你刚刚偷看我呢。」 裴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扬了扬小巧的下巴,嘴硬道:「谁看你了,你几乎每天都在我面前晃荡,我都快看腻了好不好。」 「哦……」舒瑾瑜悠悠地拉长了音,坏笑着,「是这样啊,那肯定是我眼拙了。」 「你知道就好。」裴若妩媚的眸子轻轻瞪了他一眼。 「好的,我知道。」舒瑾瑜毫不反驳地挑了挑眉,他瞥了一眼手表,道:「我要过去了,你还不走吗?我顺便带你出去吧,这边坐车太不方便了。」 裴若闻言,摇摇头。她摆摆手,「你先过去吧,这里走几步就到公车站了,很方便。而且我还要换衣服,再就是我还没有打电话给路深。」 「你还没有约她?她要是没空怎么办?」 裴若耸了耸肩,「她每次都有空的,一通电话就可以把她叫出来,屡试不爽。」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舒瑾瑜俯下身杗了亲她的脸颊。 「去吧、去吧。」裴若侧过一边脸蜜乖乖地让男人亲,一边又像赶小鸡一样赶他。 舒瑾瑜无奈地笑了笑,才转过身去。 舒瑾瑜离开时,裴若眺望着他的车子驶出了大门,等终于看不到了,才回到客厅掏出手机联系路深。她拨通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好几下,终于被接了起来。 「路路,你手机丢哪里去了?这么久才接。」裴若不耐地说。她对路深一向都很直接,毕竟对方是在她结婚当天送过她性感内衣的人。 「刚刚不知道把手机丢哪里去了,我找得急死了,你别生气。」路深在那边讨好地说,她一向最懂得卖乖了。 「我才不生气。」电话这边的裴若撇了撇唇,「我是想约你出来啦,你现在有没有空?」 路深向来都是有空的,但这一次裴若还没听到对方的回答,便模糊地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很强硬地说:「不准去!」 裴若愣了愣,那边又传来故意压低的「你干_那么大声啊」的话语,她眯了眯眼,脑袋转得飞快,瞄准时机朝那边喊:「路路,你是不是被那个鸭霸的男人给控制住了?」鸭霸的男人自然就是路深的老公,一想到这个人,裴若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那个时候可是他把路深拐跑的,而且是趁人之危。 「不是啦。」路深有些慌张,她小声地说:「若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啦,我、我又有了。」 「有什么?」裴若想也不想地问。 「有,当然是有、有宝宝了,你真是……」路深似乎在电话那边跳脚了,声音中的羞涩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什么?」裴若撑圆了眼晴,用手捂住嘴。她飞快地看了眼自己拨通的号码,再次确认和她通话的对象是路深没错,深深吸了口气,不敢置信地说:「你都已经有大宝和二宝,现在还要生三宝?」 「没错啦,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又有了」 「好吧,恭喜你了。」裴若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她真的被吓得不清,「那几个月了?」 「三个月……」 「三个月?难怪他不让你出来,你还是好好在家里待着吧。」 裴若和路深又寒喧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但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一方面是为路深感到高兴,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羡慕。而这种羡慕却让她原本想要逛街的喜悦减淡了些,甚至生出一股失落来。 裴若将手机甩到一边,浑身软弱无骨地瘫倒在沙发上,对着空气喃喃道:「瑾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想做爸爸呢?我好想好想……」 其实,她辞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要生个宝宝啦,她不贪心,一个也可以,想着,忍不住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又坐了一会,忽然一跃而起,咚咚地跑出客厅,又咚咚地跑上楼,飞快地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虽然路深不陪她了,但街还是要逛的,更何况她现在燃起了强烈的购物欲望。 但裴若显然错估了自己,内心的失落并没有比拼过所谓的购物欲,无论她逛到哪个柜台前都没什么兴趣,倒是在婴儿用品专区逗留了很久。可惜她没有小孩,看再久也是徒添伤感。 到最后,裴若还是空着手出了百货公司,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走着走着,便在一家花店前驻足了。这家店她很熟悉,三年前舒瑾瑜陪她来到这里两次,第一次是过来瞄了几眼,第二次是终于想好买什么,她选了好多好多的桔梗,当时舒瑾瑜还问她原因呢,她那时没有回答,这种女孩子的小心思,男人是不会懂的。 往事都如尘烟。裴若眨了眨眼晴,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小腿终于酸了,她随意地抬起头,跃入眼帘的是一家甜点咖啡屋,没有多想,便顺势拐了进去。 她没有心思吃甜点,便叫了一杯咖啡,不想连咖啡也没喝几口,便兀自发起呆来,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这时,一道轻菜的呼唤从头顶传来,「大嫂。」 裴若愣了愣,她缓缓抬起头,颇感意外地看着眼前清丽的佳人,微微一笑道:「小念,你怎么在这里?」 碰见舒念初对裴若来说真的挺意外的,所以她就秉着随意聊两句的心思,事后却发现心里舒坦了许多。舒念初毕竟是舒瑾瑜的亲妹妹,她总归是有爱屋及乌的意味在里面,也不枉出来一趟。 【第九章】 裴若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沉下来了,舒瑾瑜果然还没有回来,裴若想了想,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他。今夜与以往不同,不需要准备晚餐,可真的闲下来了,她又觉得这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片冷冷清清。窗外黑蒙蒙的,只能辨析出既模糊又晕贡的路灯光线,她兀自坐着,有些茫然。 v第十九章 又等了一会,裴若忽然想到舒瑾瑜回来的时候应该雷要喝一碗醒酒汤,于是她拍拍衣裙,起了身,准备去厨房准备一下。不料才出了客厅,玄关处就传来磕磕碰碰的声音,裴若转过头,只见舒瑾瑜扯着领带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他大概是真醉了,薄薄的眼皮都染着红,半眯着眼,开口就喊:「若若、若若,我回来了……」 这叫唤很含糊,还一个劲地拉长匡音,可把裴若惊得直哆嗦,她手忙脚乱地迎上,才堪堪阻挡住舒瑾瑜快要往前栽倒的势头,「你怎么喝成这样?」裴若有些难以置信,结婚三年,她还没见过舒瑾瑜如此失态的样子,他一直都是得体与从容不迫的,可不会犯喝醉这种有些傻的错误。 不过舒瑾瑜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很潇洒地甩了甩手,口齿不清地喊着:「我、我才没有醉,我还能再喝三杯、三杯!」 喝醉的人都是这么狡辩的。裴若暗暗叹了口气,只能菜声哄着,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站都站不住,还胡言乱语的男人给弄到客厅去。她小心翼翼地想将他扶到沙发上,不想对方胡乱地搂住她的腰,她一不留神,就这么摔倒在他身上。 裴若闷哼一声,脑袋被硬邦邦的胸膛磕疼了,她皱着眉,把环在腰上的手给拉开,可那手却不依不饶地又缠上来,然后她又拍掉,对方又缠上来,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裴若差点就被弄晕过去。 舒瑾瑜还s得十分委昆,本来是眼皮红,现在是眼晴都红了,好像别人欺负他一样,最后他也不软软绵绵地缠了,而是直接用力箍住裴若的腰肢,那双手使着劲,让她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 裴若到底是妥协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跟舒瑾瑜纠缠了,他平时清醒的时候就喜欢耍无赖,现在喝醉了酒更是有恃无恐。她安静地趴在舒瑾瑜身上喘着气,后者倒也随之安静下来,只是手臂还紧紧环着不放。 舒瑾瑜这般如同护食的动作让裴若有些想笑,她闭着眼,想着他们今晚还能不能回到卧室去,毕竟身下的男人很重,她能将他搀扶到客厅已经是使尽了力气,她还真没有能耐可以把他弄到楼上。 本着对方能之后稍稍清醒过来的期许,裴若缓缓地睁开了眼晴,她微微抬起头,只见舒瑾瑜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了,神情放松,显出一股纯粹的稚气。裴若眨了眨眼,忍不住伸手勾勒他浓淡合宜的眉,顺势而下,是挺直的鼻,最后落在形状优美的唇上。她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地按了按,十分满意地感受着指腈间温软的触感。 许是裴若玩弄得太过忘形,连舒瑾瑜什么时候睁开眼都不知道,直到对方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她才陡然发现他醒过来了,正张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眸底还算清明,倒退去了一些醉意。 裴若一时觉得尴尬,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指,对方也没多做纠缠,由着她抽走了,只是这眼神还放着精锐的光,就和猫似的。 裴若干笑几声,下意识地撑起身子,过程自然也非常顺利,舒瑾瑜松开了一只手,就不能同螃蟹一般用钳子束缚着她似的了。她轻轻地拍拍他的脸,柔声问:「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舒瑾瑜依然目不转晴地看着她,裴若几乎被看得面色通红,好一会,他才开口道:「若若,你真美。」 「嘶……」裴若觉得脸已经在冒烟了,她用力咬了咬唇,才能令自己不深陷泥镡之中。因为男人一句话就震颤不已,这算是十分丢脸的一件事。 「真奇怪,我以前居然更喜欢清秀的女人,明明若若才是最美的……」 裴若的身子一动,直直地俯视着身下的男人。 舒瑾瑜抬起手,很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无论是清醒还醉态,他都能将这个动作做得柔情万干,「若若,我当初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这么快乐,如果让你知道我那时冷酷的心思,你是不是会讨厌我呢?」 裴若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她握住舒瑾瑜的手,将它缓缓地从发间移开。她微微一笑:「瑾瑜,你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舒瑾瑜很认真地摇着头,半晌,他颇为委屈地嘟囔道:「若若,你别生气,我知道我以前很滚蛋,但你要相仏,我后来都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 「混蛋?」裴若感到疑惑,「你什么时候混蛋过了?你很好。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她轻声地说,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这双眼很深邃,里面有她猜不透的,也有她逐渐明白的。 「真的吗?」舒瑾瑜嗤嗤一笑。 裴若这才肯定他果然是醉了,另一方面又好奇地想着喝醉了的人还能口齿清晰地扯七扯八,这功力真不是一般深厚,还挺有心机。挑这醉酒的当口里告饶,她听了能有什么反应?再多的迷惑、不解都化成绕指柔了,哪敢存一丝丝其他的心思。 裴若舒了一口气,压下来,枕着他的胸口蹭了蹭,语气如叹息般道:「我哪里敢对你说假话?」 有这软到至极的保证,舒瑾瑜心里自然就舒坦了,就是不知他酒醒之后还能不能记起这种舒坦,可总归他现在是痛快了,于是便更加口无遮拦了。他嚷嚷着:「还是若若最好了,只有若若好。你都不知道,我原先都快被董事会里的那群老狐狸给烦死了,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现在还不是嚣张不起来了。」 裴若闻言,心里咯噔了下,她眨了眨眼,这倒是舒瑾瑜第一次和她提起公司里的事,当下就心里泛酸。舒瑾瑜如今也不过二十八的年岁,前几年更是青涩的年龄,虽然有时候在她跟前喊老,可在明眼人看来,面对如此繁重的公事,他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 舒瑾瑜本就是从另一个地方被提上来的,在新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和累势力,就已经被丢进了狼群中,受那饿鬼般的野狼们的威胁,一个不留神,那就是头破血流,很可能被撕咬得不剩一丝反扑的力气。 幸好,他也算挺过来了,只是这是如何挺过来的,她除了眼睁睁地看着,除了揣着一颗里外都是疼的心之外,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滋味,她再也不想体会一遍。她只能伶惜地摸摸他的胸口,安抚着,「还是你比较厉害,以后会更好的。」 话音刚落,裴若就被一股媲美饿狼的蛮力给反压了,说别人是老狐狸的男人似乎也没逊色多少,正转着泛绿光的眸子叮着她呢,嘴巴里也不含糊,「若若,我现在就可以向你证明我有多厉害。」说着就用他那不知何时已经变烫、变硬的小恶魔往她腿心里顶。 裴若差点反应不过来,这是唱的哪出戏,怎么舒瑾瑜先前还诉着苦,怎么转眼就耍起流氓来了?她笑着将他额前有些汗湿的碎发拨开,拭了拭布着微汗的额角,问道:「你到底醉没醉?我都快糊涂了。」 「我没醉!」舒瑾瑜回应得可清晰了,虽然仍是醒醒然得厉害,手上的动作却很是灵活,女人身上哪里能揩油他就往哪里钻。只是手指确实有些笨拙了,根本解不开裴若胸前的扣子。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v第二十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这一晚,舒瑾瑜可谓是酣畅淋漓,把裴若折腾得死去活来之后,两人就搂在宽阔的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当然是兵荒马乱,裴若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当下就生起舒瑾瑜的气来,可这抵挡不住舒瑾瑜的厚脸皮啊,他醒了酒,立刻就伏低做小地直赔罪,嘴巴里能蹦出来的都是漂亮话,敢情他是把生意谈判桌上的那一套用来对付自家老婆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当是哑巴吃贡连,有苦说不出了。 当然裴若也没想和他闽,沙发睡得她腰酸背疼,她只想着上楼补眠,于是也不理会讨饶的男人了,唯有无奈地扶着腰上楼,不过走了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美其名曰将功折罪。 裴若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晴,补眠补得格外舒畅,醒来时她都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房间昏沉沉的,光线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只有床头柜上的手机散发着幽幽的光。 她撑起有些发软的身子,随手拿过手机一看,本是无力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她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卧室门,攥着手机轻轻地下了床,慢慢地踱步至落地窗前,然后推开走到阳台上。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空旷的前庭,才低下头回拨了电话,那边的人很快就接起来,只是故意秉着呼吸不说话。裴若皱着眉,太阳穴处突突地跳,她阖了阖眼,终于沉声开口道:「短信发够了没?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边的人仍是不说话。 裴若揉着眉心,无奈道:「我一直都没有回复你就已经说明一切了,我丈夫舒瑾瑜是怎么样的人,又或者他当初是怎么跟你分手我都不感兴趣,而且我非常瞧不起你这种一旦分开了就疯狂攻击对方与谩骂对方的行为,这是一种非常低级的行为。」 「低级?」电话那头的女生终于冷冷开口了,「那谁是高级呃,舒瑾瑜吗?你怎么和我当初一样傻,你知道他可是天生的演员吗?也对,私生子大概都有这种能力吧。他多厉害,之前还找帮佣假装成自己的父母,生怕别人知道他是什么身分,而且……」 「你说够了吗?沈绾绾!」裴若严厉地打断那边喋喋不休的嘲调。她素来都是与人为善的,可今 天她不怕和沈绾绾撕破脸,「若瑾瑜当初真的和你在一起了,才是他真正的恶梦,而且请不要把你和我混为一谈,我们现在很幸福,多谢关心。」 「哈哈……」沈绾绾冷笑,剧毒从言语中蹦射出来。对于这过去三年都解不开的结,她永远都无法释怀,为什么明明是舒瑾瑜抛弃她在先,到最后她却成了仍旧纠缠不清的坏女人?这并不公平。 沈绾绾继续道:「我们当然不同了,毕竟我是普通女人,而你是裴氏的掌上明珠啊,身家富贵,不然舒瑾瑜为什么娶你呢?他为了给自己铺路,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可惜了你啊,堂堂大小姐,婚后还做一个小小的空姐,不觉得委屈吗?」 「看来沈小姐真的积怨极深,把我调查得这么清楚,想必为了得到我的号码也是费了一番工夫吧?不过,这又是何必呢?我做什么跟沈小姐这个外人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也请沈小姐不要无端攻击已经和你无关的男人了,这样真的很没有意思。」 「无关?没有意思?」沈绾绾的声音骤然拔高,「你以为我这些年来这么痛苦是因为谁?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的和我没关系的舒瑾瑜!」 「沈小姐,请你冷静。」裴若握紧了栏杆。说实话,她已经没有力气和沈绾绾争执下去了。 「冷静?你在开玩笑吗,有本事你让舒瑾瑜出来和我面对面对质!」 「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以后不要骚扰我了,这是我第一次回复你,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执迷不牾,我会报警。」 「裴若,你敢挂电话……」 裴若迅捷地挂断手机,她猛地喘了好几口气,才平顺过来,这时身后传开咯当的声响,她迅速地转过头,只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背后的舒瑾瑜一脸复杂地看着她,脸上青白交加。 裴若怔了怔,一时胸口气血翻涌,她慢慢走过去,从容不迫地弯下腰,捡起舒瑾瑜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然后拉过他的手,放到他的掌心中。 「你怎么上来了?是给我做了东西吗?」裴若笑着问他。 舒瑾瑜木然地点头,一字一字地说:「我给你煮了粥,正放在餐盘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然后就想来阳台上看看,发现你果然在。」 裴若微微一笑,点点头,「谢谢舒先生,我真的有些饿了。我们也别待在阳台了,进去吧。」说着,就推搡着舒瑾瑜回到室内。 舒瑾瑜由着她,只是前进的步伐有些僵硬。 【第十章】 两人都坐到床上,裴若小心地从餐架上把粥端过来,扑鼻都是温暖的香气,她朝舒瑾瑜嫣然一笑,就拿起汤匙小口小口地喝起来,期间丝毫不吝啬对舒瑾瑜厨艺的赞美,只是被称赞的人却不给面子地蹦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裴若很快喝完了粥,她放下碗,抬限打量着舒瑾瑜,片刻后,终于开口问:「你怎么都不说话?」 「她骚扰你多久了?」舒瑾瑜没什么表情地问,只是眼角有些红。 「她?」裴若顿了顿,挑眉笑道:「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是我第一次理她。」 「以后都不准和她联糸了,我会处理好的。」 「怎么,你怕我不是她的对手啊?」裴若凑近舒瑾瑜难得沉下来的脸,嘴巴上却打着趣。 「不许开玩笑。」他的声音很冷硬。 「这样啊……」裴若慢慢地将他们的距离拉开几公分,嘴角的笑容蓦然收敛了,她低语道:「你究竟想瞒着我什么?」 舒瑾瑜的脸色骤然一变。 裴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又忽然轻声说:「其实昨晚你根本没有醉吧?沈绾绾不仅找上了我,其实也找上了你,是吗?」 舒瑾瑜蹙着眉望着她,眸中有难以形容的波动。 裴若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说实话,我并不想和你提的,可偏偏就让你听到了。她说的那些,何尝全是假的,但那又如何呢?我才是你的妻子,是和你生活了三年多的人。」 「若若……」舒瑾瑜忽然紧紧地搂住她。 裴若一动也不动,小脸极其乖顺地贴合在舒瑾瑜的胸膛上,星子般的双眸一眨一眨的,笼罩着一层水气。她喃喃着道:「我有时候也在装傻,我明明很早就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和我结婚的,但是你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有我有多开心。」 「我知道!」舒瑾瑜陡然握住她的肩,一手抬起她的脸,让她与他对视,他的声音有些哑,前所未有的无措笼罩着他。他善于窥探人心,但对着她,却头一次感到毫无把握,「若若,我承认我当初动机不纯,可后来我都是真心实意的,你不能单方面地否决我。」 「我怎么会否决你?」盛在裴若眼眶中的泪簌簌地往下落,「就算你一直防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 「若若……」舒瑾瑜觉得胸口抽搐般地疼。他手足无措地檫着她的泪,一滴一滴的,都淌在他的心上。 第二十一章 裴若吸了吸鼻子,她是固执的,对于放在心尖上的人更是有着偏执的占有欲。她仰着哭花的小脸望着他,小声地说:「我只要我们以后好好的就行,没有别人。」 「从来没有别人,我只要你!」舒瑾瑜猛地收紧握在她肩上的手,眸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慌乱。 「那这件事就这样吧,你记得要好好解决,不许伤害别人。」 「好。」舒瑾瑜连忙应声,就怕裴若再更改主意。 裴若将头埋在男人温暖的颈窝里,纤细的手臂也环上对方的腰,明明围成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圈,但却让里面的人永远都逃不开。她软声嗫嚅地道:「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之前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要宝宝,还找那么多借口?」她还是有一些埋怨的。 「这个……」 裴若忍不住来回蹭了蹭他的颈窝,她贴着舒瑾瑜温暖的皮肤磨蹭了一会,吐露心声,「我好嫉妒路深,她现在都已经有第三个宝宝了,而我一个都没有。拜托,我比她还早结婚一年耶。」 「若若……」舒瑾瑜无奈地笑。 「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过分了吗?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裴若抬起头,两手捧住舒瑾瑜的脸,很生气地质问他。 「我不是故意的。」舒瑾瑜立刻投降,一动都不敢动。他只是觉得委屈,「虽然我们结婚的时间其实也不长,我妹妹比我小,都有五年的……好好好,我不说了。」他讪讪地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因为裴若的眼珠子已经瞪得比葡萄还圆了。 「你还有理由了,是不是?觉得是我冤彺你了?」裴若愤慨地戳戳他硬邦邦的胸膛,他要是敢点下头,今晚就别想和她一起睡! 「不是、不是」舒瑾瑜连忙否认。 「算你识相。」裴若哼了一声。 「其实,我也很想做爸爸的……」舒瑾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素来厚如城墙的脸淳上罕见的红晕。他犹豫了下,然后磕磕巴巴地说:「我之前有把、把你的避孕药……换成维他命。」 空气中有几秒钟的安静。 「什么!」一声恼怒的尖叫凌空响起,劈开静谧得有些诡异的空气。 裴若气得浑身发抖,她狠狠地推开舒瑾瑜站起来,几乎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她指着面色唯诺,故作可怜的男人,努力想要平复腈间腾腾燃烧的怒火。凭借着多年和淀下的良好修养,她还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道:「舒瑾瑜!你就是一只以捉弄人为乐趣的大尾巴狼,看我为孩子发愁,你是不是还觉得挺有趣?」 这话一说,舒瑾瑜吓得脸都白了,他也站起来,想要逼近裴若,可后者却连连倒退好几步。他看着,无奈地解释道:「若若,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真的,我其实特别想看你做妈妈的样子,前几年真的是因为你太小的缧故,所以我才不同意。 可现在时机也成熟了,我们可以一起迎接新生命,然后共同努力变成很好的爸爸、妈妈,我从来没有想要捉弄你。」 「你本来就是想要捉弄我。」裴若的眼晴已经红得可以和兔子的眼睛媲美了,可声音已经明显软下来,她最吃舒瑾瑜那一套了,「不然你为什么偷偷瞒着我,还让我这么难过?」 「我错了,是我的错。」舒瑾瑜趁机搂住她,将她往怀中带,他吻了吻她的额角,态度软得不行,连声哄着,「我会赎罪,再也不犯这种错误,让我补偿你,好不好,嗯?」 「怎么补偿?」裴若果然被哄住了,她打了一个嗝,再次没有防备地往男人设下的陷阱里跳。 舒瑾瑜笑了笑,眸子弯成的弧度特别好看,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原先搭在裴若腰间的手正悄悄往下移,掐了掐她圆翘的臀部。 裴若的脸登时一黑,气呼呼地拍掉舒瑾瑜那只不正经的爪子,骂道:「滚!」 不过舒瑾瑜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退却了,刚被拍掉的手又不放弃地缠上裴若,嘴里尽是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甜言蜜语。可伶裴若被纠缠得脸蛋都烫得能煎鸡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与事都被丢到天边去了,到后来她还是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才推开如同章鱼似的男人。 裴若拍了拍脸,底气不足地说:「我还要补眠呢,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脑袋里装些干净的东西好不好?」 没成功吃到肉的男人眯起眼晴打量她,幽幽的光从眼缝中散发出来。 裴若被看得心慌慌的,故作锖定地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快出来吧。」把话一撂,生怕舒瑾瑜又扑上来,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被子一掀就往里面钻去,动作一气呵成。 舒瑾瑜看着蜷成一个蝻的棉被,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裴若心底的疙瘩远不是他那么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除的,她不吵不闹,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同时捧上了一颗赤裸裸的真心,他再逼她,就真的过分了。 埋在黑幽幽被窝底下的裴若仍睁着眼,耳朵竖得很长,不敢漏掉被窝外一丝一毫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流畅的关门声,这才舒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地阖上眼睛。 这一天过得还算平静,晚上舒瑾瑜与裴若两人仍是相捆而眠,只是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前者的想法是他其实还有许多话没说,但是无从说起,后者的想法是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不想再提,于是两人都闭嘴了。 只是第二天舒瑾瑜出门上班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开口了,他似乎还挺害羞,没有一丝平时从容不迫的样子,目光止不住在裴若那张貌似十分平和的脸上梭巡着,言辞间也小心翼翼的,「若若,你……真的没生我的气吧?」 正给他递公事包的裴若一愣,她眨了眨眼,看了一会紧张兮兮的舒瑾瑜,才恍然大牾,顿时哭笑不得,便故意反问:「生气什么,嗯?」 对啊,生气什么呢?是气沈绾绾,还是气他背着她偷偷将避孕药换成维他命,美其名曰给她一个惊喜?舒瑾瑜一下子便噤了声,胸臆间翻天覆地的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还剩一点钻心的疼。他接过公事包,面上他还能扯着嘴角,「没什么,我走了,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裴若含笑地点点头,忽然凑上前堵住舒瑾瑜的唇,他惊奇般地闭上眼睛,很快反客为主地吮咬上她柔软的唇,让原本想浅尝辄止的女人无法退却。舒瑾瑜紧紧地箍着她腰,似乎想要将她揉进体内,于是硬生生地将一个浅吻变得又深又绵长。 直到两人交换的空气变得稀薄,他们才堪堪放开,两人额头相抵,男人喘着粗气叮着女人被吻肿得唇瓣。女人抬起水潋潋的眸子,莞尔一笑,「去吧。」 舒瑾瑜这才稍稍安心地上班去了,只是到了公司后,他不安的心又打起鼓来,一整天都不得安生,他频频地看手机,还时不时给牵挂着的人发短信,然后一直等到她回复后才能继续工作,幸好对方回复得都算及时,这也能当作一个安慰,他能够平静好一会了。 不过临近下班的时候,这份平静就被猝不及防地打破了,舒瑾瑜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短信,紧接着迅速地从办公椅上一跃而起,抄起外套就大步地朝办公室外走去。 舒瑾瑜飞快地整好衣装,站在电梯门前按下直迖地下室停车场的按键,电梯门很快朝两侧打开,他飞快地闪进,然后又是叮的一声,门又开了,面容严肃的男人快速踏出,直奔自己的停车位。 舒瑾瑜这般争分夺秒,赶到舒家的时候自然花不了多长时间,但他依然紧张万分,就怕那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真的见到人了,又呆立不前了。 偌大的舒家庭院,有争艳的花箪,有能纳凉的苍天大树,还能听到轻轻的流水声,还有隐藏在角落的花架,窈窕的美人就倚着花架,闲适地举着酒杯畅饮呢。她似乎很意外见到来人,挑了挑纤细的眉问:「你怎么现在就来了?他们还没准备晚饭呢。」 第二十二章 舒瑾瑜面容平静地一步一步走近她,然后一把夺过了她的酒杯,裴若欸了声,皱着眉,嘟了嘟嘴道:「你为什么抢我酒杯?我还要喝呢,还我。」说着就要去抢。 可身高体长的男人怎么会让她得逞,不过稍微举高酒杯,她就够不着了。 「你干什么?」抢不到杯子的裴若终于泄气了,只能跺脚。 「为什么躲在这里喝酒?」说实话,舒瑾瑜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感到恼怒。 「躲?」裴若睁圆了眼晴,两手一摊,只觉得他的话不可思议,「我要是真想躲,你能找到我吗?我只是随便喝个酒而已。」 「你很快就是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能随便喝酒?」舒瑾瑜莫名的怒火越烧越旺,完全忘了自己赶过来时的初衷。他甩了甩酒杯,厉声道:「这种酒的酒精浓度还挺高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怎么不懂事了?而且,我什么时候成了要做妈妈的人了?我肚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裴若也被男人指责得火大起来,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你总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还说什么换药是惊喜,是惊吓才对吧,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 她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发泄出来的时候真的挺痛快的,但最后一字刚落下来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舒瑾瑜蓦然一缩的瞳孔,她再也感受不到痛快,只剩下懊恼与惊慌失措。 舒瑾瑜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半晌,他才颓然地垂下那只握着酒杯的手。他的脸上带着些许凝重的神色,只能勉强笑笑,「还说自己不生气,你这个嘴硬的小女孩……」 裴若的眼晴倏地就红了,她吸着气,哑声道:「舒瑾瑜,你真的希望我成为你孩子的母亲吗?还是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另一个被你抛弃的沈绾绾呢?」 「你在说什么?」舒瑾瑜的神情骤然一变,霎时阴沉得可怕,这样阴暗的眼神其实与他温柔的外表是不相符的,可现在看来,又竒异的甚是和谐。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骗子,当初我们交往的时候,你所有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你只是在演戏而已。而我这个傻瓜只是最配合你的观众……」渍堤的泪水在裴若的脸上奔泄,她颤抖着呜咽。 「不许你再说了!」舒瑾瑜猛地摔掉杯子,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牢牢地扣住裴若的肩。他再也顾不得所谓的体面,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试试看。我就算是骗子又怎么样?我就算是演戏又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 裴若只是哭,不停地哭,她把眼晴都哭肿了,舒瑾瑜仍是抿着唇,沉着脸。他张开双臂将她锁在怀里,硬邦邦地吐出一句,「你把眼睛哭瞎了都没用,你还是我老婆,将来还要帮我生孩子,懂吗?」 「你这个坏蛋,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裴若哭得昏天喑地,她抬高脸,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就算牙齿咬痛了,还是不放松。 舒瑾瑜闷哼一声,任由裴若咬着,一动也不动。 良久,裴若僵硬地松开嘴,她缓缓地又缩回舒瑾瑜的怀中,她已经不哭了,只是脸上还有着泪痕,她讷讷地开口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坦诚相待,瑾瑜……你难道不知道,无论你是怎么样的人,我都离不开你吗?我赶都赶不走的,就跟着了魔一样。」她苦笑,又带着认命般的妥协。 舒瑾瑜的身子僵了僵,箍着她的长臂猛然收紧。 「你这个大坏蛋……」裴若的嗓音里又带着哭腔了,「你以为这个庭院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上高中的时候就见过你了,在台中,在你读的大学里。」 「什么?」舒瑾瑜忽然拉开她,将她的脸抬起来。他瞪着充着血的眼睛,质问道:「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一次都说出来。」 裴若轻哼了一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她也是不管不顾了,就大声地说:「我说,我很早就见过你了,当时是我同学带我过去的,我在那里碰到了你,当然你是看不到我的,毕竟当时沈绾绾还挽着你的手呢,她还很甜蜜地喊你瑾瑜呢。」 舒瑾瑜一怔,好半天,才缓过来。他干笑几声,忽然扣住裴若的下巴,黑色的眼珠子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他叹息般地说:「若若,你……真的就是一个小醋坛子。」 裴若猛地咬住舒瑾瑜的手指。 他笑一笑,也不抽回,又吐出几个字,「外加爱咬人的小猫。」 裴若瞪圆了眸子,咬得更凶了。舒瑾瑜仍是笑,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很温柔,「我早说了,我后来都是真心的,我再也不会骗你,没有沈绾绾。对她来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而对你,我应该算是一个好人。」 裴若眸子一颤,嘴上顷刻间就松了,她茫然地望着他,眼眶中又开始和蓄泪水。 舒瑾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菜声道:「若若,别恼我,我还是你未来宝宝的爸爸呢,你都不知道,我多怕他和我争宠呢。」 裴若静静地流泪,极缓极缓地抬手回抱住他。 这也算是大团圆了吧,两人终于都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没有肉麻的情话,大部分还是扎心窝的话,但到底他们还是接受了。两人其实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可为了放在心里的那个人,还是要说一说。 所以,裴若在舒瑾瑜将避孕药换成维他命的这段期间,到底有没有受孕呢?这还要将时间往后拉—拉。 不久后的某一天,舒太太裴若在客庁里和小姑子舒念初讲起了电话,素来温温柔柔的舒念初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抱怨说,男人都是大坏蛋,到处耍心机,她听得可谓是一头雾水。因为她很纳闷如果男人都是大坏蛋的话,舒念初这个小女人怎么又和大坏蛋杜嘉若复婚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贪图享乐,杜嘉若居然又让舒念初怀上了,因为他戳破了避孕套。 听到这里,裴若终于愤慨了,她十分赞成舒念初说的话,男人就是一个德行,就是大坏蛋。不过她不会和舒念初说,她口中的大坏蛋是她的亲哥哥舒瑾瑜,虽然舒瑾瑜也就是一个喜欢耍心机的幼稚鬼而已。 裴若非常愉快地挂掉电话,她抬眼一看,舒瑾瑜从花圃中走了过来,他推开门,往她所坐的沙发旁一靠,微微喘着气,笑道:「你那些花可真难伺候,也亏你有耐心。」 裴若掐了他的腰一把,撇了撇嘴,「因为这事惩罚你以前照顾得不认真。」 舒瑾瑜讪讪一笑,挠了挠头,讨好地问:「那若若,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种桔梗?不是说跟我有关吗,我真的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裴若淡淡地说,拿过放在一侧的毛巾,细细地给舒瑾瑜擦起额头上的汗,然后将他稍稍凌乱的发丝拨弄得妥贴,才满意地放下手。 「啊?又不猜了?」舒瑾瑜有些那闷。 裴若噗嗤一笑,眼晴闪着狡黠的光,她倏地凑近男人的唇,吐气如兰,呢喃道:「现在换个谜题,猜猜几个月后你就要做爸爸了?」 舒瑾瑜睁大了眼晴,他还来不及问,嘴巴就被一张甜蜜的唇堵上了,连带着堵上他想说的话。猜谜语什么的,好像没有接吻重要,对吧? 【全书完】 《相关书籍介绍》 01、想看冰山美人江子望如何迷倒陆然程?请不要错过《奉纸成婚》。 02、想看杜嘉若如何拐回娇妻舒念初?请不要错过《卖婚契约》。 注: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