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天尊》 序章 都江堰 战国末年，神州大地，天下纷争，群雄逐鹿，战火肆虐。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从此开始，神州大地拉开了中央集权王朝统治天下的序幕。 就在这几十年前，在神州大地的西南蜀郡，却正在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 傍晚，崎岖山路，滚滚而去的江水露出疯狂的嘶吼。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艰难地在江边上勘探水情。 忽然，一道凛冽的风袭来，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在月色的照耀下，露出坚毅的脸庞。 “糟了，大概又要下雨了，如果不在下雨之前，把堰口完成，大半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少年微微启唇，似乎是嗅到了风中湿润的水气。 蜀地多雨，无疑给造堰工程增加了许多难题。 “可是，如果要加快完成堰口工程，又得征发许多的徭役，更多的百姓要受苦了。” 他低头沉吟，陷入沉思。 他就是李二郎，当今蜀郡太守李冰的二儿子。 “正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又何必执着呢？安心地做你的公子不好吗？游山玩水，吟诗作赋，显名人间，岂不美哉？” 这时，那岷江中窜出一条青色的蛟，这蛟身长数丈，大显慈悲之态，看着李二郎。它原本是一头青鱼，出生在八百里洞庭，溯流而上，在岷江中修炼，终于成为蛟。 只待不久后，雷霆翻滚，大雨滂沱，它便有机会化成真龙。 “我欲伸张正义，使蜀地百姓不再受水患之苦。让蜀地沃野千里，天府之国，是我的夙愿，你成天在水里，衣食无忧，自然不能够知道我的志向。” 少年镇定地站在江边，看着那庞然大物卷起巨浪，那原本就湍急的江水愈发地激荡，淋湿少年的发梢。 “哈哈，天真，当真是天真，你可知道你多少年后，被塑造成刻薄寡恩的天神？你可又知道多少年后，你的庙宇被无知的人给砸毁？” 青蛟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它在江面上不停地翻滚着，一时间，仿佛青山都在颤抖，江水都要断流。 少年有几分迟疑，古人素重名节，士可杀不可辱。 “你看看！” 青蛟一声话落，那原本波涛汹涌的江面化为一面明镜，其中正在演绎无数的神话故事。 有沉香劈华山救母，有小圣降服大圣，有喊着口号砸灌江口二郎庙的人群。 “那又如何？” 少年只是迟疑数秒，不一会儿，他又开口说道：“你有滔天的法力，甚至可以知过去未来，可知道你的下场？” “簌簌簌！” 江谷中搅起一阵阵狂风，把那在峭壁中挣扎生存的青松都撕裂得粉碎。 一片片的乌云如猛兽般从西南方和东南方同时压来，那在晴夜里不可一世的月亮也渐渐失去了光华。 “吼！” 青蛟一声厉吼， 那原本要汇聚在一块的乌云中露出一个洞口，却正容月华从天而落。 那是最为纯净的能量。 至少青蛟这么认为，它扶摇直上，要吸收这月华中的纯净能量，等待乌云碰撞后的滚滚雷霆，只有在那雷霆中，它才可以破而后立，化为真龙。 只有成为真龙，它才可以翱翔宇宙，可以潜龙在渊，能所不能，连人间的天子见着都要叩首以拜。 “我不是它的对手。” 少年脸庞上露出惊恐，连连后退几步，那是几乎可以搅动乾坤的力量，而他现在也不过是凡人而已。人类当中，力气胆略最大的，也只能与寻常猛兽相媲美，而这青蛟，可以口吐人言，可以迎风飞翔，已经非寻常猛兽可比。 “等我成为真龙，这大地将成为一片汪洋泽国，哈哈哈！” 青蛟放肆地咆哮着，它等待这一天多时了，它溯流而上，期间躲过了多少渔夫的渔网和渔叉，又眼看多少同伴成为桌上的佳肴，每当想到这里，它的蛟须都会不停地颤抖着。 它要把这片大盆地变成大湖，比云泽都要大，它们青鱼一族永世生活在这片大湖中，为此，它还要诛杀人类，来确保青鱼一族的安全。 “不可能，岷江水患已久，多半是你在作孽，若不除你，巴蜀如何能够得到安宁？我看你想要成为真龙，多半也是痴心妄想，你作恶多端，如何能得成正果？” 少年口中缓缓念道，而整个身躯也伫立如松，他并不觉得青蛟可以成为真龙，但是青蛟被这雷霆淬体，实力也会大涨，到时候岷江之乱，恐怕更为严重。 往常，这青蛟都潜伏在深水之中，寻常箭矢根本无法伤其分毫，而现在，这青蛟竟然飞翔在半空之中，整个身躯肉眼可见。 这是绝佳的机会，如果再等它的实力和灵智提升几分，那就更加不是对手，就是千军万马，也拿它没有办法。 “小子，竟然敢诅咒我，我就先拿汝之血肉来祭天地，来告慰那些死去的同胞。” 青蛟面露狰狞之色，它总觉得眼前这小子有些奇怪的地方，明明力量弱小，但是自己却总是如临大敌一般。 目前，它能够显化别人的未来，却看不清楚自己的今生，而只有成为真龙，方能趋吉避祸，寿与天齐。 它张牙舞爪，那牙如象牙一般，那爪却比一头鹰还要大。 “你死。” 青蛟一声咆哮，那巨爪马上就要拍到少年的脑门上，它相信，凡人中没有人可以挡过这一爪，再英勇的武士都不可能。 “嘭！” 一声惊雷突然响起，那上空中，顿时电闪雷鸣，黑云压城城欲摧，那乌云中，水气凝结成水珠子，仿佛马上就要落下来。 “你！” 眼看，那一张巨爪就要拍到了少年的脑门上，青蛟一声怒喝，又转身飞向半空中，相比起杀死这小子，当然还是承受雷劫，更为重要。 正这时，那西南方向，突然出现一丝清明。 大哉乾元！ 万事万物仿佛都出自那一丝清明一样，那仿佛是天地分，乾坤立一般。 “道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那西南方向，仿佛咒音梵唱，那一个个的音符中，仿佛在颂唱着宝诰。 “有生于无，何解？” “大如山岳，小如芥子，天地宇宙，都是从无到有，这便叫作有生于无，这是凡人不可理解的力量，这是冥冥中的天道，这是万事万物的规律。” “这个规律是什么？” “无为！” 这一丝清明，连那原本要落下的雨珠都不能动弹，那的雷霆也刹在半空中，这简直是无可匹敌的力量。 “弟子不解，师傅说无为，却为何还要为之？” “因为老子是道德天尊。” …… 少年突然微微睁开眼睛，无数驳杂的回忆也从脑海中浮现。 “那边是青城山，我曾经修道的地方。” 他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如炽，看向西南方向，那座山，如宝剑一般，直插苍穹。 “你，你到底是谁？” 青蛟眼看那道惊雷划破天际，就要砸在自己身上，却发现，那雷，那雨突然不再动弹，而那西南方向，那座青城山，却如同一座巨塔一样，要将它困缚其中。 它，惊恐不已。 “二郎神！” 少年缓缓答道，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凌厉许多，他的双眼，如同日月一般，而在他的额头，他的眉心，也渐渐生出第三只眼，这个眼，却能洞察天下万物，窥破一切之本源。 “轰隆隆！” 少年每走一步，都如同地动山摇一般，他仿佛已经拥有了摘星拿月的力量，却忘记了，他的身躯还只是凡人而已，他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管你是谁，我现在就先杀了你。” 青蛟似乎发现了少年的破绽，从天而降，不能再等了，哪怕是错过雷劫，毕竟雷劫年年有，不差这一天。 不过，它毕竟只是蛟而已。 几乎是一回合，它就被少年拿捏在手中，不能动弹。 “你，求你放过我，我愿意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青蛟在不停地求饶着，它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什么二郎神实力竟然如此强大。 “是吗？不过我不需要，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死吧，你死了，我才能得成正果。” 少年的眼角出现一丝丝腥红，脸上也满是狰狞，仿佛化身成为一个魔鬼，他突然接受了原本不能承受的回忆，脑子里太乱了。 正这时，那西南角又现出一丝清明，和刚才不同，这次的清明中并没有如开天辟地那种玄机。 “一块石头，你说它是大还是小？” “师兄，师弟不知。” “和芥子相比，它大得可怕，和山岳相比，它又小得可怜，万事万物，大小、好坏、善恶，都需要参照，随意判断一个事物，那不是圣人的做法。” “那师兄又为什么在著作中评断他人呢？” “因为我一会儿是庄子，一会儿又是蝴蝶啊。” 这是博爱的力量，那青城山下，一条白蛇在这清明的影响下，突然开启灵智，后来竟然口吐人言：“我乃是白蛇，如今得道，是该报恩去了。” … “我……” 少年一怔，一些回忆又涌上心头，天地不仁，以万物而刍狗，而作为神灵，更应该胸怀无私，人也好，鱼也罢，都是这天地之间的生灵。 “我不杀你。” 少年的眼光又瞥向青蛟，一下子轻松下来，淡淡地说道，“不过，你也休想在作乱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被镇压吧。” 不过，他还不放心，他又一声喝道：“我的夙愿，便是让这巴蜀之地，成为天府之国，如今得愿，正好飞升太虚，以我之身躯，镇压青蛟，保巴蜀之地，永世太平。” 这是一个神灵的宏愿。 顿时，一语成谶，他的身躯，在消散着，他的血肉，撒入大地，他的意志，却是永恒。 噼里啪啦，那水珠子再也承受不住了，变成雨滴滚落而下，顿时大雨滂沱， 而青蛟，被这意志捆缚着，带向青城山。 任凭它千钧之力，却丝毫不能反抗。 …… 雨过天晴，都江堰，成。 第一章 为情所困 “我把所有苦难都织成缚我的茧，只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天。” 青崖上，一个美丽如仙娥的少女正在喃喃自语着，她一袭青衣，落落大方。 狡黠如月光，也要失色几分。 “你来了，杨二郎，我马上就要成仙了道，而你，什么都不是。” 听到树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转过身来，一脸得意，看着那个满是失魂落魄的身影，那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柔弱的少年。 “你……你居然欺骗我，那原本是属于我的修为，你竟然敢夺走，你难道不怕被天谴吗？” 就在前一刻，杨二郎才知道了一些眉目，他原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勤学苦读准备考取功名，谁知在树林中救了这么个女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二郎神复生，更不知道这女子用心险恶，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道行。 “天谴？若有天谴，这世上便没有凡人了，怪就怪你涉世未深，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要飞升了，那浩瀚的苍穹，本来就是属于我驰骋的地方。我不过是夺回原本就该属于我的而已，而你，还是老老实实老死在这片天地吧，哈哈……” 少女说罢，脸上还归冷漠，又看向那月亮，那繁星，似乎她也要化作那繁星中的一颗。 杨二郎还不死心，什么道行，什么修为，他还不大懂，更无所追求，痴痴地道：“修为你可以拿去，但是，曾经……” “哼！” 话说到一半，被少女一声冷哼打断，她傲慢地道：“我没有杀你，便是最大的仁慈，你休要再胡说，否则我随手都可以取你性命。” 正这时，那皓月当空，散下万千光华，似乎是在迎接着谁。 “是时候了。” 少女松了口气，多年来的功夫没有白费，红尘往事，此时都是回忆，不，回忆都算不上，只有那无尽的宇宙，才是求索真理的地方。 所谓修真，就是求真，知所不知，晓所不晓。 而此时的杨二郎，被夺了道行，整个人的精神也都大损，许多回忆，就要涌上脑海，却什么都记不清楚。 而且，整个人到今后的注意力都难以集中，莫说修真，就是读书，也无法做到专心致志。 “你……” 听说对方要杀他，杨二郎这才顿悟，连退几步，指着少女，却因心房一时涌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抬手时才发现，身体较之往常，还要羸弱几分，这都是被夺走了道行留下的后遗症。 “哗啦！” 那月华沉凝如实质，洒下一大片，搅起一阵罡风，而青衣少女也乘风飞翔。 那一身长绫随风摇摆，少年冲上前去，却一抓成空。 那奔月而去的身影，那凝滞的渴望，那令人沉醉的夜啊。 … 少年从梦中醒来，起身坐在床沿，心中却愈发平静，若说恨，如何不恨？情到深处必有恨，不恨怎敢说情深？ 只是也都是前尘往事，总记在心头却只能害苦了自己。 “我命苦呀，父母和大哥早亡，原本一心苦读，只为功名，如今这书也读不下去了。” 一场梦醒，已是晌午，少年拿起书本，却怎么都读不进，连许多熟记的文章也都觉得晦涩难懂。 桌案上摆的一排排儒家经典，早被翻得乱七八糟。 “咦！这里怎么还有本书？” 正这时，他在那乱七八糟的书堆中，看到了一本整洁的书，封面写着三个字。 “这是《道德经》，看书名，倒是大大方方，只是在整个罗浮国中，都没有听说过这书。” 少年把书捧在手上，脸上满是好奇，便随意打开了一页，念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不对，儒家中说君权天授，君乃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哪来的有无之说？简直是大逆不道。” 他一页页翻来，愈发觉得书中言辞，和主流思想大有差异，不由得惊诧无比。 罗浮国乃是一个大一统集权王朝，严禁其它思想学说，这本书算得上是反书了。 如果被有心人发现，那可是凌迟之罪。 少年深知此理，把书草草翻阅一遍，便要生火将其焚烧，毕竟小命要紧。 不过，他只是草草翻阅此书，却发现书中的内容竟然可以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当真诡异至极，心道：“罪过呀，我若喝了酒，把书中的话透露半分，被人听了去，我岂能活命？不过，我越想忘了它，就越是忘不掉，我真是苦命，为什么要翻这么个书？” 少年边在灶前生火，边耷拉着头自责道。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文字入狱，甚至有一代大儒，位列高位，只因为一首诗中有犯帝王忌讳的内容，被夷了十族，当真可怕。 那茫茫天际中，一个青衣少女正遨游其中，突然大惊失色地道：“不好，我怎么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遗失在那片天地，真是得不偿失！杨二郎啊杨二郎，你真该死！” 正说话间，前方突然出现一座浩大雄伟的宫殿，她下意识地又捂住嘴，不敢再言语。 而少年还不知道有人在诅咒他，兀自提心吊胆地生火烧书。 “二郎哥！” 这个时候，少年突然听到屋外有人在喊他，不由得一哆嗦，书还来不及撕，一把扔进了灶中。 “谁？” 自从被那少女骗过之后，杨二郎就比以前警惕了几分，况且，又正是做贼心虚的时候，于是连来人声音都没听出来，慌乱地问道。 “二郎哥，是我啊，你在做什么，做饭？可你这米也没洗呀，不过正好的，城里来人了，村长摆下了筵席，我这正喊你去吃席呢。” 屋外人，推门而入，边左右打量，边说道。 不过，他正说完，眼睛就对向了杨二郎的双眼，那里面满是慌乱，不由得问道：“二郎哥，你在做什么？” “没！” 杨二郎低下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便镇定下来，又抬起头，道：“狗蛋，是你啊，我准备把一些没用的东西烧掉呢？有席吃是吧，我们走吧。” 说罢，回头看向灶中的熊熊火焰，突然感觉脑海中一晃，眼中变得有几分炙热起来，不过这只是一瞬间，他站了起来，再看向狗蛋，眼中竟有几分杀意。 “哈哈，我还以为你把张寡妇家的鸡给偷了呢，原来是烧些没用的东西。” 狗蛋今年十四，比杨二郎小二岁，不过平时可没少照顾杨二郎，别看他名字叫得贫，家里条件在村子中却能算得上中上。 他还没看到杨二郎带有一丝杀意的眼神，打了个哈哈说道。 “哦哦！” 杨二郎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道：“读书人那能叫偷吗？” 狗蛋附和道：“应该叫借，哈哈！” 于是俩小子吹着口哨离开屋子向摆席的地方跑去。 待两人离去后，那灶台中的火也熄灭了，只不过在一团灰烬中，有一枚玉简，闪闪发亮，上书八个字： “清源妙道真君宝诰！” 第二章 陈知府 杨家村尽管位置偏僻，但是村中百姓依旧丰衣足食。 罗浮国太祖高皇帝总结前朝灭亡的原因，与民生息，又抑制豪强，同时开创三省六部制，并开八股取士，但却又禁锢士人的思想，以期国家可以长治久安。 不过总算是国泰民安，天下大治。 所以即便是杨二郎幼年丧失双亲，也好歹能满足温饱，并有机会可以读书。 今个这筵席摆的是有声有色，毕竟城里来人了，作为杨家村村长也必然得尽地主之谊。 可是这城里人是谁，又是干什么来的，杨二郎和杨狗蛋自然是不知晓，只是吃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村长举杯站了起来，一脸微醺道：“知府陈大人折节莅临咱们杨家村，乃是我们杨家村的荣幸，咱们大家伙一起来给知府大人敬一杯。” 这话一出，顿时筵席上议论纷纷，一府知府，那可是朝廷五品命官，直接由吏部任命，掌管一府之地数县几百万人口，所有的大事小事。 平常这杨家村村民，莫说是知府，就是县令县丞都见不上，那不是荣幸还是什么？ 村中几个胆略大的年轻人先站了起来，举杯敬酒，这时候村民们才想到敬酒才是当前大事，也都站了起来，纷纷举杯。 陈知府摆了摆手，见村民们都把酒干了，也举杯一饮而尽，笑道：“乡下酒醇烈，比城里的酒有劲，痛快！” 听着陈知府如此亲民豪爽，村民们也觉得这知府容易亲近，也纷纷道大人好酒量自是不提。 陈知府又道：“临北府辖六县，百零三集镇，村落不可计数，人口三百七十二万，府中事可谓多如牛毛，本官虽日理万机，亦深觉有负圣恩。不过本官今天到你们杨家村，确实是有要事。” 要事？ 杨二郎方才毕竟做贼心虚，听完心里一惊，不过他在杨家村生长十六年，虽也读过不少书，却还不知道所在的临北府的概要。往常总觉得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每天必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会儿连村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确实啊，临北府那么大，此去临北府府城少说也有数百里远，可人家来杨家村有什么要事呢？ 就算是有什么事，着县令来一趟，他都感觉已经会有天大的事了。 “乡风淳朴，本官也就不兜什么圈子了，本官听说你们杨家村前些日子来了个小姑娘，还听说她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如今圣上正举国选妃，你们可曾知道她的下落？” 陈知府在筵席上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哪个女子真的倾国倾城，不由得十分遗憾，索性直接出口说道。 “这……” 杨村长面露难色，若说这美貌女子，前些时日确实有个，也不知道什么来路，令村中所有的男性都垂涎三尺，也不知为何这女子偏偏就看上了村中的特困户杨二郎。 若是别的什么事，还得维护本村村民，只是皇帝选妃，那可是天大的大事，如果瞒而不报，那是欺君，欺君可是最大的罪，搞不好整个村子都得连坐。 于是道：“陈大人，这个可不干草民的事，全是那个杨二郎。” 说罢，站了起来，抬手指了指。 “杨二郎，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你这是欺君，还不快跪下。” 还没等陈知府说什么，杨村长又接着破口而出，兴许是嫉妒吧，也兴许只是想要保全杨家村。 陈知府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杨二郎跟前，问道：“你就是杨二郎？” 杨二郎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无数的目光全部在注视着他，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满是同情，他们都知道欺君之罪，最起码也是个砍头。 “是我！” 杨二郎抬起头来，看着陈知府，不过是个三十多的精干男子，但是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为官多年的城府。但是眼睛，杨二郎能看到他眼睛中的贪婪。 “你乖乖把那女子交出来，本官许你荣华富贵，你想经商，本官给你辟出一条街道，你想做官，本官保举你为一县之令，你想做地主，本官给你划几个镇子的土地。若你想要逍遥自在，本官直接赐你黄金百两。” 陈知府循循善诱地说道，他不相信这么一个乡巴佬会对这么大的诱惑还不动心。 而这话一出口，在村民中也是一下子炸了锅，交出一个人是多么容易的事情？而报酬，简直太多了，别说黄金百两，就是黄金一两，他们中都没几个人见过。 不由得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民风淳朴，也是建立在大家都一贫如洗的情况下，而当，有个人突然富贵起来，各种复杂的神态也就都表现出来了。 更何况，这只是个孤儿，还是对村子没有任何贡献的累赘，平常的时候可以互帮互助，而关键的时候。 可以想象，即便是杨二郎真的得到那百两黄金，真正落到自己手上的又能有几个呢？ “老实说，我很动心，不过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杨二郎不住地看着陈知府的眼睛，那眼神中虽有贪婪，但是还带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意味在其中。交与不交，恐怕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那女子早已飞升天际，遨游太虚去了。 “大胆，你这是死罪，你知道么？如果你不想连累你们乡亲父老的话。” 杨二郎的话，陈知府当然不会相信，不过不管结果如何，都得派人在这临北府里搜了，宁杀错千个，不放过一个。 此话一出，顿时把全村人都搞蒙了，如果你不想连累父老乡亲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是死罪，一个个的都慌乱了起来，纷纷道：“二郎，你怎么还不说？你倒是说啊。” “我是真不知道。” 杨二郎苦笑道，真没想到有一天这女子还给他带来了弥天大罪，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且慢，知府大人，我昨天晚上放牛，看到那个女人被狼给叼走了。” 狗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唰”的一声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啪！” 结果就是被狗蛋爸给扇了一耳光：“你小子昨天晚上明明在家里看书，放什么牛？人家是欺君，你还想欺朝廷命官不成？还不快跪下。” 说罢，又俯身向陈知府赔罪道：“陈大人，犬子年幼，不知道大人高风亮节，明察秋毫，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陈知府怒不可遏，负手道：“来人啊，把全村老幼全部都抓起来。” “你…你真想大开杀戒不成？” 杨二郎从陈知府眼里看到了杀机，浓烈的杀机。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大队官兵就从四周包围上来，而村民们也都知大祸临头，不过还抱有侥幸，也没有丝毫反抗。 “你们俩臭小子，给本官带路，老子就把你家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女人找出来，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全村人的祭日！” 陈知府直言不讳地道，他丝毫没有想到，杨二郎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第三章 宝诰 “什么？” 全村人这才知道，大祸临头了，于是看向杨二郎的目光也变得愤怒了起来。 “给老子带路。” 陈知府推了杨二郎一把，命令十来个亲兵跟从，以防碰见那女子有什么不测，而其余一干官兵都留下来看住村民们。 没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了杨二郎家门口。 “给我搜！” 没等陈知府说话，一名明显是带头的亲兵下令道。 “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官搜出来。” 陈知府眼看屋内几乎家徒四壁，连个柜子都没有，顿时目露凶色，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万一这女子有什么缩骨术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况且身为朝廷命官，也都有儒家的修炼手段，他早就练就一身浩然正气，平时也见过不少奇人。 “报告大人，到处都没有，就剩下那个灶台了。” 不一会儿，带头的亲兵上来报道。 “拆了！” 陈知府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很显然恐怕那女子真的不在这里，那么到底跑哪儿去了呢？这么大一个活人，总不能真的被狼叼走了吧，就算是被狼叼走了，村子中的精壮年也没有去山里面找啊，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别！” 杨二郎一下子想起了那本书，别留点什么残渣，不过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嗯？” 陈知府听杨二郎这么一说，顿时感觉事有蹊跷，本来拆灶台也只是他随口一说而已。 “给本官拆！” 陈知府按捺不住激动，亲自走向灶台，他倒想看看这灶台中，到底有什么玄机，难不成那女子真的就躲在灶台中不成？ 不几下，灶台就被几名亲兵给掀翻，人倒是没有，只是那石灰之中，一枚古朴的玉简，极不安分地躺在那里。 “这是什么？《清源妙道真君宝诰》，好大的胆子，你这不光要欺君，你是要造返啊你！” 陈知府逐字念道，心中更是一惊，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号玩意儿，但是也觉得不对劲，不过能抓到一伙反贼，是不是也是大功一件呢？ 说罢，就要去拿那枚玉简。 不过令在场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陈知府竟被那玉简硬生生给震开。 “本官虽是一介儒生，不过肺腑中都满是浩然之气，本官这一抓，怕有百斤之力，竟然被它生生震开，当真奇了怪了，莫不是什么宝贝不成？” 陈知府喃喃自语道，不过内心中更是狂喜无比，有宝贝比什么立功，都要有用得多啊。 “你，你，还有你，把那宝贝给本官取来。” 他刚被玉简震开，也觉得浑身疼痛不已，于是点了几个亲兵上前去取。 那几名亲兵不敢违命，正要上前取那玉简时，突然听到玉简中传出一个古朴的声音。 “吾神不是非凡神，吾是元皇赵侯神！” 那声音听上去虽然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但是能感觉出其中满是沧桑，那似乎是历尽不知道多少世事的沧桑。 “轰”的一声，在场人除了杨二郎以外，全部都硬生生被震飞，狗蛋要好一点，被震到屋外的稻草垛上，却也觉得喉咙发甜，显然是受了内伤。 “这是什么？” 杨二郎感觉有几分迷茫，他看向那枚玉简，只觉得无比地亲切，那好像原本就该是他的东西。 他眼看刚才陈知府被那玉简震开，也想离玉简远些，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促使着他前去捡起玉简。 玉简握在手中，他只觉得浑身一个抖搂，说不清的舒服，而脑海中也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而无却又从有中来，周而复始，连绵不绝，此自然之道也。” 突然，他张开口说道，他似乎又要想起什么，可是，还是想不起，不过目前总算是安全了，至少陈知府和那十名亲兵都被震晕了。 而眼下，完全可以逃跑。 “狗蛋，咱们逃！” 不过，他准备逃的时候，又看了眼狗蛋，而后者还在稻草垛上，看上去难受无比。他想起了刚才这么个族弟为他站了出来，如果让他留在这里，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全村人，他虽然也放心不下，但是。 他咬了咬牙，握紧双拳，似乎是在做内心争斗，良久，他笃定道：“我要活着，我要知道那女子是谁，还有，我觉得我似乎有许多的回忆不能想起，我都要弄清楚，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这时，狗蛋也看向他，那眼神中有求生的渴望，也有放不下心家人和父老乡亲的挣扎，但是他也不想死，毕竟对方是官兵，根本无法反抗。 “可是，二郎哥，我们能逃去哪里啊？我看书上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恐怕我逃不了多远。” 狗蛋几乎欲哭地问道。 杨二郎收好玉简，从稻草垛上拉下狗蛋，内心也在思考，突然他眼前一亮，开口道：“有了，我们可以去北方的大夏朝，那里诸侯割据，群雄逐鹿，虽然不安全，但是好在信息闭塞，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安身立命，如果进一步，说不定还可以建立功勋，到时候再来找陈知府报仇。” “什么？” 狗蛋听完，脚步一停，这是要叛逃啊，于是道：“二郎哥，我觉得不妥，大夏朝诸侯混战，各自一盘散沙，若是被罗浮国攻打，如何是好？” 杨二郎听完，笑道：“罗浮国实力是很强大，但是大夏朝也绝对不弱，若是凝聚起来，罗浮国恐怕也不是对手，况且进行战争，还要劳民伤财。” 话锋一转，他又道：“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一旦发动这种灭国性质的战争，就必然会产生大量的功臣和勋贵，也自然少不了裂土封侯，这会对罗浮国的稳定造成极大的隐患。当年罗浮国太祖高皇帝费尽心机除去诸将兵权，后传几世至文皇帝，才成功削了藩，恐怕那些个文臣武将也担心掌握兵权而受到猜忌，所以与其进取倒不如追求安定不进取。” 他知道狗蛋也是有些担忧和犹豫而已，索性就甩出一大堆大道理来安慰道，不过他也不知为何，自己突然变得聪明许多。 “好！” 狗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杨二郎说动了心，咬了咬牙齿，点了点头。说罢，二个少年拿定主意，向村子北方的大山走去。 良久，狗蛋突然转过头去看了眼杨二郎，这个曾经多少熟悉的族哥。 却又突然变得那么的陌生。 第四章 山洞 待杨二郎和狗蛋离开不久，陈知府和一众亲兵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陈知府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坐在地上怔怔出神，良久，他看着亲兵们从地上爬起来，才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追？” “大人，那些个村民们怎么办？” 亲兵队长理了理头盔，问道。 “暂且先放着，等到把那俩小子和那个女子抓来，再行发落。” 儒家治国，讲究有序，主犯没有抓到，从犯也不好发落，况且杀那么多人，又不能解决问题。陈知府也是考中的进士出身，才当的一方官员，自然懂得许多的事理。 也好歹是保全了一村人的性命。 “走走走，咱们快些去抓人！” 眼看陈知府大发雷霆，亲兵们互相说道。 “你们特么是吃干饭的吧，还不扶老子起来。” 陈知府差点没气得呕血，怎么就带出了这帮子人。 却说杨二郎和狗蛋一路北行，没多远，面前就有一座大山。 “二郎哥，这座山名曰晋岭，向北就是大夏朝的诸侯国晋国，这山也不知道纵横绵延多少里，山中虎豹豺狼，不可计数，如何能过得去？” 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岭，狗蛋不无担忧地问道。 “我读过《江山地理志》，这山向西，有一道关隘，向东是一条大河，都是官兵密布，也只能从这里穿过去了。” 杨二郎望着那山，摸了摸下巴，说道。 不过身后就是罗浮国，罗浮国虽然主体是儒家治国，但是法纪也十分严明，想要抓你，不管你在罗浮国的哪个角落，都跑不脱。 “二郎哥，我们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回杨家村。” 狗蛋煞有其事地提议道。 “不行，我被罗织的是欺君和反贼的罪名，万万不能回去，不管行什么事，都要万分小心，尽量不去赌，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输一次就什么都没有了。” 杨二郎郑重地说道，狗蛋的提议的他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就算是留在罗浮国，也没有什么前途，一个大一统的国家，阶_级固化，除非是打仗，否则几无出头之时，而那些位列三公或者担任三省首脑的大员，也无不是熬了不知道多少年头。 而北方的大夏朝，尽管同样危机重重，但未免不是建立功业的地方。 “那里，才是我们的舞台。” 他郑重的说道，随即向前迈了一小步。 晋岭横跨东西，连绵数千里，其山巍峨耸峻，险处极多，故此也隔绝了罗浮国和大夏朝的往来。 南方是一片盛世，而北方却又是另外一番烟火。 二人不知行了多远，只觉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平常也曾跟着村中猎户上山玩耍过，故此还识得一些山路。 不过没多久，一处小溪阻挡了二人前行的道路，而小溪的源头，分明可以看到一处大瀑布，真个飞流直下三千尺。 “二郎哥，记得那块大石头么？以前跟着三叔上山，三叔说，见到这块大石头，就不能再前进了。” 在那瀑布之上，有一块大石头，狗蛋指着这大石头说道。 “记得，那对面十分险恶，听说还有各种各样的猛兽出没，只不过，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说什么也得拼上一拼，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明天白天再启程。” 讲道理，前方究竟有什么，杨二郎也有几分害怕，索性也准备就在此休息一晚，天亮了再行。 “也好。” 狗蛋点了点头，不过荒山野岭的，又是大晚上，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启程，启什么程？” 杨二郎和狗蛋才收拾好干柴，准备生火，突然在那树林中，五名官兵带着武器冲上前来，死死盯着二人。 “你们果然跟上来了，我这一路正好缺一些武器。” 谁知杨二郎并不害怕，不退反进，掷地有声地说道，“否则如何对猎物开膛破肚，如何祛毛褪骨？”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几名官兵听杨二郎这么一说，顿时各自后退了一步，只不过转瞬间又觉得这小子该不会是装神弄鬼？于是纷纷出口喝道。 “你们应该见识过它的威力。” 杨二郎从怀中取出那枚玉简，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流淌着墨青色的光芒，不炫耀，却透露着一丝诡异。 “老子也不是吓大的。” 那带头的官兵抄起短刀，欺身而进，在他眼里，眼前俩小子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他能成为陈知府的亲兵，也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杨二郎将玉简握在手心，只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力量，那仿佛是日月的玄机，那仿佛是远古的力量。 夜，寂静无声。 如果不包括少年喘气的声音的话。 “二郎哥，你杀人了。” 狗蛋目瞪口呆，捂着嘴，不可思议地喊道。 “我们走，这家伙是个魔鬼，我们不是对手，我们赶紧回去禀告知府大人。” 余下的四名官兵不约而同的向后退，突然也不知是哪个官兵开口说道，随后几人便溜得无影无踪。 待到几人跑远，狗蛋赶紧扶起还半蹲在地上喘气的杨二郎，说道：“二郎哥，他们跑了。” 杨二郎并不答话，兀自喃喃道：“生命只有一次，多么可贵？可是他为什么不珍惜呢？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像他一样。” 夜，安静地让人有些害怕。 良久，杨二郎从官兵手中取过那把短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刀扔给狗蛋，道：“我们走吧，相信他们很快就有援兵过来，这刀，你拿着，危机时刻，好做防身之用。” “好！” 狗蛋如捣蒜般，不住地点头。 小溪并不很深，二人都是乡家少年，没几下，便跃了过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又不知道行了多久，二人早已饥肠辘辘，不堪再走。 “二郎哥，我们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弄点吃的，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狗蛋只觉得全身困乏无力，他从来没有想到，在他十四岁那年，居然会离家远行，还是去到如此危险的境地，兴奋、迷茫、害怕，或是什么。 杨二郎点了点头，他每次只要握着玉简，浑身力量就很充沛，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也是该找个地方，好好研究研究这玉简，到底是什么。 他取出玉简，那一星光芒，顿时就如同灯火一般，而在他们的前方，一处山洞，若隐若现。 第五章 鬼见愁 这山洞也不知是天然生成，还是人为，其内里倒是十分敞亮。 此时，正是明月高照，一缕缕月光透过洞口在山洞浅处散发着静谧。 “狗蛋，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弄点吃的来。” 杨二郎安顿好狗蛋，一个箭步，就到了洞口，凭借着月光，他打量了下四周。 “晋岭深处险恶，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又怎么比得上人心的险恶？若非那女子，我现在应该在我那陋室里安心苦读，而现在，却是走的一条未知的路。” 他睁大双眼，那茂密如绿海的丛林，那沟沟壑壑中，全部都是，还有其中时不时露出的虎啸狼嚎。 “好一个晋岭险恶，只不过又怎么比得上人心的险恶！小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感慨，想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正这时，他的耳边，突然有人私语道。 “谁？” 杨二郎目光如炽，只感觉浑身发麻，不寒而栗，他目光所及，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小友莫慌，何不与你同伴进山洞内一叙？” 那声音如鬼魂般又飘了过来。 “也好！” 杨二郎点了点头，他自恃有玉简在手，倒也没那么惧怕，而关键在于，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既然人家邀请，也就索性大大方方地见一面。 山洞深处，果然有一团篝火，而那篝火后面，却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中年男子，正闭目养神。 “小生杨二郎，不知阁下是？” 杨二郎倒也不敢得罪，作揖施礼道。 而狗蛋则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这晋岭深处，居然还有人住在这里。 “曾经年少志九州，如今未老先白头。独居山中无人问，偏有名号鬼见愁。姓名我倒忘了，小友叫我鬼见愁便是。” 那中年男子也并不起身，依旧闭目盘坐着说道。 不等杨二郎答话，鬼见愁又道：“你二人一路苦行，想必饿得慌，寒舍也无什么美食，只有野果一些，你们凑合着吃吧。” “鬼先生也是个雅兴之人，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听说有吃的，管它是什么，狗蛋一下子便扑了上去，连害怕都顾不得了。 倒是杨二郎依旧站立如柱，只想端详着鬼见愁，这样一个大活人，又是一个奇人，能苦待在这荒山野岭中，恐怕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世事。 他平生还有许多未解之事，说不定也要请教请教。 “小友有话尽管问罢，我倒也有几个问题，待会儿还要请教小友。” 鬼见愁似乎是发现了杨二郎的心思，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何为圣人？” 杨二郎也不多话，开口便问。 “人，饿了得吃，渴了得饮，困了得睡。而神，饿了可以不吃、渴了可以不饮、困了可以不睡，还一点事情没有，久而久之，就没有饥饿口渴和困顿了。而圣人，可以在有欲望的时候，制止它，久而久之，也便没有欲望，这就是圣人，圣人节欲，神仙无求，这是人所不能达到的。” 鬼见愁很快就出口回答道。 “可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是谁，不都想着痛快吗？像石头，没有欲望，也不用吃喝，但它始终是石头，没有生命力，没有求索。” 杨二郎又问道，他的思维却还在苦苦挣扎。 “你不是石头，你怎么知道它的自在呢？因为所有的问题，都是你在想，以你为中心在想，你觉得当如此的事，别人或许就不这么认为，因为你们总在自己的思维的怪圈当中。” 鬼见愁笑了笑道，他也想如那石一样，孤独终老，因为不管怎么挣扎，人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是生老病死，既然如此，怎样生活，结局不都是一样吗？ “可是，你始终忘了一点，任何人，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杨二郎突然开口道，他的目光，愈加的坚毅，他要知道一切，所发生的一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要亲自去见证。 “但我又为了谁而活着呢？” 鬼见愁自嘲道，“或许没有吧，我放下屠刀，隐居于此，就不想再牵扯过多的恩怨。” “我们毕竟还是人，不是么？” 杨二郎自嘲道，他知道坐而论道，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也算是为自己打气，意见分歧不可怕，可怕的是意见一致，那不是普天之下的人，都一个想法呢？ 没有个性，没有鲜明的对比，如何能使思想得到提升？ 一个智者，必定是博采众长，而不是自己苦闷在家里就能变聪明的。 “是吧，我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反倒给我自己增加烦恼，想那么多，不如不想。” 鬼见愁说罢，又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至于杨二郎到底是谁，从哪儿来，又往哪里去，他并没有兴趣，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是前路，无非一个利字。 如果没有这个利字，人人就都是圣人了，那毕竟不可能。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当杨二郎和狗蛋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鬼见愁已经在清扫洞口的落叶。 “真是叶落方几月，花开又一春。时光易逝啊，往事犹在昨日，前尘已入梦中，你们醒了，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鬼见愁清扫毕，望着满山风景，怔怔出神。 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树林还是那片树林，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鬼见愁。 “二郎哥，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们昨天晚上还有他现在在说什么？” 狗蛋抓了抓脑袋，整个不懂。 “懂不懂，你也活得好好的。” 杨二郎看着狗蛋一脸懵比，顿时会心一笑，他站了起来，慢步走到洞口，与鬼见愁站成一道，看着那丛林。 这清晨，阳光明媚，蓝天如洗。 良久，鬼见愁开口道：“你们这一行，是去北方晋国吧，前方的道路，依旧坎坷，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不过，未必不是磨练。” “鬼先生明鉴！” 杨二郎躬身一拜，前方未知还很多，如若葬身晋岭之中，或者迷路，实在不值，而鬼见愁在这山中独居多年，一定知道很多。 “叶细为北，叶宽为南，此去北方，自当寻细叶而行，至若山中虎豹，虽然可怕，不过你既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中行，必然在那罗浮国，有比老虎更可怕的事情，而且以你的胆略，想必些许猛兽，也不足为奇。” 鬼见愁侃侃而道。 “多谢鬼先生，事不宜迟，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杨二郎就带着狗蛋要继续出发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而前路漫漫，还得上下而求索。 “等一下！” 鬼见愁突然喊道。 第六章 教令 “还有什么事？” 杨二郎还没走十步远，听鬼见愁喊他，便回过头，一脸好奇。 “你我非亲非故，非邻非友，本来并无甚渊源，就是我死了，也不得你为我送葬，但是既然曾经相遇，便也是个缘分。有道是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你此去晋国，又没甚么赚钱的活计，我给你们教令二枚，你们到了晋国，便可找寻拜月教，入了他教，好歹吃喝无虞，再缓图之。” 鬼见愁从怀中掏出两个精致的小铜牌，扔给杨二郎和狗蛋，又道：“我曾经杀了拜月教二名不肖弟子，得到的战利品，如今又送他们二名杰出弟子，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说罢，他又拿起扫把，颤颤巍巍地回山洞中去了。 若非是那中年的脸庞，杨二郎几乎会觉得那真是个佝偻的老人，大概一些心事会促使着人要活下去，当这些心事都没有的时候，好像生老病死就没有那么的可怕了。 “二郎哥，拜月教是什么，你知道么？” 狗蛋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小铜牌，其中纹理轮廓分明，普通工匠难以仿造。 “我没有去过晋国，怎么会知道？不过大概是一个崇拜月亮的古教，当战火肆虐的时候，人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就会出现信仰，就会有一些被奉为神灵。” 杨二郎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我们罗浮国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信仰呢？” 狗蛋好奇地问道。 “大概是人们需要的时候，就会出现神灵和偶像，而当人们不需要的时候，这些神灵就是泥巴了。” 杨二郎耸了耸肩，继续前行，狗蛋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而在山洞中，那个颤颤巍巍的身影突然浑身一哆嗦，喃喃道：“人们需要的你的时候，你就是神，人们不需要的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多么痛的领悟！” 而俩少年的身影，却早已经走远。 二小子走着走着，也不知几日过去了，前方是一座大雪山，二小子也就把先前杀死的一头花豹子进行处理，取之皮毛，好进行御寒。 这一路上，危机重重，不过好歹是二人齐心协力，与山中猛兽斗智斗勇。 其不外乎，君子生而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单论力量，速度，人不可能与猛兽正面应对，但是人之所以能够称雄称霸，在于会使用工具，并创造有利的条件。 一头百来斤的花豹子，要处理也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杨二郎一下子瘫坐在地，看着那高耸入云的雪山，突然念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二郎哥，你说起人才，我倒知道不少，南河府许文杰，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岁中进士，同年又中状元进翰林院，后官至太子太傅，位列三公，逝后谥文正，真是人才。” 狗蛋平常书读得不多，但是一些名人传记，看来是看了不少，他正吃着豹肉，随口便说道。 杨二郎点了点头，一手拿着一串豹脆骨，道：“不过，他虽然一生传奇，但是却也碌碌无为，除了二十岁之前，连考连中，二十岁之后，却也没有什么事迹，不过称人才，倒也够了。” 狗蛋用油手抓了抓后脑勺，又道：“淮安府吴信，十五岁入伍，十六岁率兵三百奇袭敌营，十七岁为卫将军，十九岁拜骠骑大将军，二十六岁拜大司马大将军，封代王，加九锡，并自著兵法，流传至今，他又如何？” 杨二郎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他一生善战，百姓也没有得到他的利好，他的封地，民不聊生，可谓半生誉半生毁。儒家书中，对他夸赞不多，但他若不如此，恐怕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一语说罢，倒是豪情万丈，他又道：“歇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的，二郎哥，那个，我们必须要爬过这座雪山么？” 狗蛋看着那雪山，有些望而生畏。 那山峰，仿佛山底插出一把宝剑，直入苍穹，那山巅，熠熠生光。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所有诗句中，杨二郎最喜欢这一句，念罢，径直攀向那最高的雪峰。 大雪纷飞，狂风怒嚎，悬崖峭壁，脚底生刀，听惯了狼啸虎嚎的杨二郎，此时也是举步维艰，他还要时不时地照顾裹如粽子的狗蛋。 凌厉如剑的寒风，把他还尚稚嫩的脸蛋划出一道道的口子，冻得通红而僵硬的脸此时疼痛无比。 但他就是要磨练自己。 不登顶峰不能磨其志，不受苦难不能练其心。 那雪峰之后，就是北方晋国，相比起这难以攀登的雪山，那后面，才是真正斗智斗勇的地方。 他才十六岁，经历还不够多，而乱世之中，英雄豪杰，如过江之鲫，一个个，心机如海，沉稳如山，想要打败他们，就必须得好好磨练自己的心志。 好像是感觉到了杨二郎的难受，怀中的玉简，散发点点青光，融入杨二郎的体内，顿时就让他浑身抖擞，少年原本痛苦得要闭上的眼睛顿时睁如铜铃。 “好弟弟，我背着你。” 本来就举步维艰的杨二郎竟然一把拉起狗蛋，将他背在身上，用雪豹尾皮把二人系在一起，随后他抬起头，望着那不到五十米的峭壁，紧咬嘴唇，心中发狠。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三米…… 越往后，愈是艰难，往后每一米，都比前几米都要困难得多。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他不住地给自己打气，眼看那峭壁上的石头，他就要抓住。 “不好，这是哪只雪雕叼过来的石头，当真可恶！” 杨二郎正抓住那石块，突然感觉那石块有些松动，可是，他已经没有着力点，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不，是两条性命就要陨落。 “嗷呜！” 那蓝天之中，一条雪雕，正在盘旋，它死死地盯着那峭壁上的两个人。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 杨二郎索性一把抽过石块，一口接住，而双手死死抓住峭壁，只感觉僵硬的手指，指甲断鲜血流。 他还不能紧闭双眼，因为那上空的雪雕，随时都可能俯冲而下，要了他们的性命。 他看向雪雕的眼，那里面满是讥讽和嘲弄，还有杀机，若是平常，还可以准备工具，与之斗智斗勇，而现在，他除了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动。 不过，那雪雕还没有动，它什么不多，就是时间多，在这雪山中，它就是主宰，任你帝王将相，英雄豪杰，只要敢攀登这顶峰，它就可以随意夺取你的性命。 “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杨二郎突然喊道，他不能亡，他亡了，那已经知道，那将要求索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飞升太虚的少女，还有那代表集权统治的陈知府，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而一只雪雕，绝对不能。 他张嘴说话，那石块也从嘴中掉落，正巧砸入他的怀中，砸中了那玉简。 顿时，玉简上，青光大作，温润着杨二郎的身躯。 “啊！” 杨二郎一声咆哮，竟然凭空一跃，双脚踏在山巅。 第七章 天若负我 晋岭险，其险莫过如这雪峰。 多少英雄豪杰，望峰兴叹，而这雪峰南北，更是隔绝了多少人事。 而现在，杨二郎就背着狗蛋站在这山巅，目光所及，不管是郁郁葱翠，还是千沟万壑，尽皆收入眼底。 真正的，一览众山小。 那雪雕万万没有想到，这俩小子竟然能够平安攀登顶峰，一时间也满是不可思议。 不过，以它的智商，是想不通透的，既然想不通透，它就怒了，它俯冲而下，要结果两个人的性命。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看着那俯冲而下的雪雕，杨二郎的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不过他又记不起来，什么都记不起来。 四目对视，雪雕锐目如梭，而杨二郎的眼中，满是迷茫。 雪雕万分得意，终究在这片天地，它才是王者，若非这片天地的规则，禽类兽类不允许成精…… 不过，只是数秒之后，它的眼色就变了，那前方的少年，眼中哪里还有半分迷茫，有的只是冷笑，它感觉不对劲，不过迟了。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还是麻烦你把我送下山去吧。” 少年一脸微笑地一手抓住雪雕的臂爪，一手抚摸着它的羽毛，说道，而他的怀里，玉简不停地散发着青光，融入他的身躯，来壮大他的力量。 雪雕怒了，它没想到竟然上了这个人的当，而且此人力气竟然十分的大。 “去吧，飞翔吧，小鸽子。” 杨二郎感受到了雪雕的怒意，双手紧紧抓住雪雕的爪子。 雪雕不懂人言，它展翅高飞，它要把这俩小子扔出去，从高空上扔出去，把他们砸得粉身碎骨。 万丈高空，浮云飘过，而下面，就是晋岭的全貌，那比站在雪峰山巅之上，看得更加远。 高处不胜寒，那是因为你已经站到了你所能攀登的最高处，而那天，不会有最高的地方。 杨二郎是想让雪雕带着他飞行，然后筋疲力尽的时候，总得找个地方休息，结果这雪雕，却仿佛并不曾有力尽的时候。 不过也好，飞就飞吧，还好狗蛋早就冻昏过去，否则现在醒了，也是个大麻烦。 “还是失策了，不过这种翱翔在天空中的感觉，真是棒极了，怪不得那女子说，要飞升太虚。不对，她夺走了我的修为，什么修为？我到底是谁？” 细思极恐，他突然喊道。 随后，他怀中的玉简散发着更多的青光，其中还有一段段的文字，传入他的脑海，他虽然看不懂，但是随口就可以念出来。 不过，越念，他就越心惊，也不知道怎么，他能感觉到，他的丹田处，正在发生着变化。 不知不觉，他又开始迈入了修真者的行列。 而那雪雕虽然不懂人言，但是杨二郎口中念叨的东西，传入它的耳朵，却也让它心神一动，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在它的身体内出现。 “嗷呜！” 雪雕一个盘旋，向山底俯冲而下，它的灵智，还十分弱小，但是它能感觉到，这个人类念叨的东西，对它很有裨益。 这是神语，这个清源妙道真君宝诰，就是那大罗天钦封下来的仙禄，不过因为杨二郎被夺取了修为，不能受封飞升，玉简就透支了它的能量，来帮助杨二郎重塑丹田，好重新修炼。 杨二郎握着慢慢黯淡下去的玉简，而他的前方，雪雕还十分享受那玉简上面传出的神语。 “不管如何，它都完成了它的使命，想必这什么清源妙道真君，根本不是个什么了不得职位。不要也罢，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要重新开始，做什么劳什子真君？” 少年看着手心中的玉简，笃定道，幸亏这玉简，让他屡次化险为夷，这仿佛是上天对他最后的恩赐。 “不，这不是恩赐，这是我应得的，往后，不能再有人负我，天也不行，天若负我，天也要后悔。” 蓦地，他抬起头，看了看那天，没有边际。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目前，还得脚踏实地的，一步步走出自个的道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树木，树叶比杨家村的树叶都要尖细几分，看来是到北方了。 “小鸽子，你还是回雪山去吧，有机会，我自然会回来找你。” 杨二郎能够感觉得到雪雕已经开启了灵智，但是总不能把它带着吧，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带出去，恐怕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雪雕似乎对小鸽子这个称呼十分地不满意，有几分愤怒地摇摆着巨大的双翼，不过杨二郎能从它的眼睛中看到，它并没有真正的生气，只是有些不舍。 不过雪雕也知道，眼前这个人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于是飞向低空，来回盘旋了几下子，才悻悻离去。 看着雪雕飞远，飞向那雪山，杨二郎松了口气，这一路，又惊又险，不过好歹性命无虞，他把狗蛋从背上解了下来，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又拍了拍狗蛋脑袋，道：“该醒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现在已经进入修真者的行列，虽然还没有真气，但是六识，较之往常，灵敏了一些，他甚至能得到，狗蛋马上就要醒了，只欠那么一拍而已。 “啊，二郎哥，怎么了？” 狗蛋抓着后脑勺，睡眼惺忪，不知所谓。 杨二郎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我们已经穿过雪山，到达晋国了，有没有感觉到这北方的空气似乎都不是很友善。” 狗蛋一听，顿时有几分目瞪口呆，他赶紧四处观望，才发现那雪山早已被甩在身后，而他这昏睡过去半天，还犹在做梦一般，又有一阵风吹来，他顿时打了个哆嗦，道：“是啊，这北方空气较之南方，要干燥一些。还有，二郎哥，我们就真的这么穿过雪山了？我们已经到达晋国了？” 说罢，他抬起头，看了杨二郎一眼，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不似作伪地点了点头。 杨二郎又笑了笑，道：“好了，别感慨了，咱们赶紧出发吧，你是睡了半天，我中间可少不了使劲，这肚子还饿着呢，赶紧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才是。” 而此时的北方，群雄并起，天下纷争，各路英雄豪杰或为名，或为利，互相尔虞我诈，却不知道有这么两个少年，来到了北方。而这两个少年，又会在北方，做些什么翻天覆地的举动，目前还无人能知。 拜月教平阳郡分坛。 坛主乃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但是，整个分坛中，没有人敢质疑这位坛主的实力。 “禀坛主，青阳县来了两个小子，持着教令，说要入教。” 坛主正在高堂之上和众堂主香主品茶议事，突然听人传报，不由得眯了眯眼。 教令是只有入了教的弟子，才可以配发的，而居然有俩小子持着教令，说要入教，这就让人有些尴尬了。 第八章 青阳县香主 坛主微眯眼睛，开口问道：“俩小子，多大年龄？” 来人答道：“回坛主，俩小子，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四五岁。” 坛主点了点头，思索一会儿，笑道：“谅那两个小子，怎么可能是我拜月教弟子的对手，必定是有什么其它的奇遇，罢了，本教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就着青阳县香主收了他们。” 来人点了点头，不过脸上还有几分迟疑，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末了，还是道：“不敢隐瞒坛主，那俩小子说的是南方口音。” “噗！” 坛主刚喝进一口茶，听来人所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道：“好小子，南方来的？依本坛看，这事儿不简单，不过也好，你回去叫青阳县好好考验考验这俩小子，别是什么细作，如果不是，哼哼，说不定还有用得到的时候。” “喏！” 待来人离去，坛主站起身来，目光凶狠，他道：“平阳郡守屡屡和本坛作对，如今晋王要他一月之内，征集三千担粮草，以资军用。本坛如何能让他如愿？各位可令教中弟子四处收购粮草，不过不可明抢，听到没有？” 坛中各位堂主香主全部都俯首听命，齐声道：“喏！” 拜月教青阳县分堂。 杨二郎和狗蛋已经在偏厅等了两三天了，他们一问到分堂的位置，就赶了过来，甚至连县城都没有来得及转上一转。 “什么拜月教，我看和罗浮国的官衙门办事也没有什么区别，拖拖拉拉的。” 狗蛋等得很有些不耐烦，不满地嘟囔道，还在罗浮国的时候，他曾经跟着父亲去县城里办事，没少遇见麻烦。 杨二郎摇了摇头，道：“都是人在做事，有什么区别呢？你少说话，万一被人听见，可有得你受的，这里可不跟你讲什么律例。律例啊，有时候限制着你，但同时也保护着你。” 俩小子正说着说着，突然见到有人进来，那人道：“香主着我传唤你们两个进见。” “多谢！” 二人抱拳道。 青阳县分堂院落倒是挺简陋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豪华，至少在狗蛋看来，连他家里都不如，想来是战火无情，大家都不敢造好房子，免得落入敌手。 青阳县香主是个年过花甲的山羊胡老者，见着二人进得院来，笑道：“你们俩后生，是诚心来入我拜月教的？” 杨二郎扯了扯狗蛋衣服，作了个揖，道：“回香主，我与族弟仰慕拜月教很久了，愿入拜月教。” 香主老者点了点头，摸了摸胡须，慢条斯理地道：“嗯，拜月教一统道儒墨，乃是大夏王朝国教，本教旨在救百姓于水火，救生灵于倒悬，月者，太阴也，古云上善若水，而水，至阴者也，故其善在阴，故本教所拜者，乃上善也。” 杨二郎和狗蛋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连连道：“香主说得极是。” 香主老者又道：“至于拜月教和大夏王朝的综述等下会有资料会发给你们，你们先去换身行头，等过几日会举行入教仪式，这几天，你们可以先在县城中熟悉熟悉环境，不过，可别出什么差错。” “是！” 杨二郎拱手答道。 谁知香主老者脸色一变，道：“是什么是？在北方，得喊喏，你可得听好了。还有别把你们南方的那些调调带到我们北方来。” “这！”杨二郎有些不解，问道：“南方北方，人种又无不同，况且，大夏王朝长期战乱，老百姓们早就渴望归一统，免受战火之苦，再者说，咱们拜月教的教义不是旨在救百姓于水火，救生灵于倒悬么？” 香主老者听罢，一脸怒气，一把拧过杨二郎衣领，讥讽道：“小子，说话的功夫倒是不错，不过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本堂就告诉你，天下不乱，教何以兴？你还嫩了点，好好给本堂做事，否则，哼哼！” 说罢，一把扔开杨二郎。 “喏！” 杨二郎佯作慌乱地答道，他断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力气竟然和他不相上下，若非他暂时寄人篱下，还不想惹事，说不得真得和对方比斗比斗不可。 一旁的狗蛋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子这么厉害，随手就把他二郎哥给拧小鸡似地拧住，也不住地点头称喏。 等到杨二郎和狗蛋退下，老者香主捋了捋胡须，眼角闪过一丝狠辣，自语道：“本堂还以为俩南方来的小子有什么与众不同，其实也不过如此，不过既然来到我拜月教，怎么也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青阳县和罗浮国下辖县城的管辖范围倒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人口经济，比南方，要差上不少，而县城人口，不过一两万人。 “二郎哥，拜月教综述我倒是还没来得及看，只不过平阳郡好歹也是地处中原，人口竟只有一百多万，比较临北府，要差上许多。” 二人在县城街道上边走边聊着天，杨二郎还惦记着香主老者的事情，也没顾得上看书，于是这事就落到了狗蛋身上。 杨二郎点了点头，道：“毕竟长期战乱，男丁十之五六都上了战场，这还是毗邻晋岭，比较偏僻，算好的。而入拜月教，就可以免征兵役徭役，只是拜月教也不是见人就收。对了，大夏王朝的一些资料你看了没有，比如势力分布之类的。” 狗蛋就是对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就等着杨二郎问他，这时也连忙点了点头，道：“当然看了，大夏王朝分五个诸侯国，分别是辽国、晋国、齐国、秦国，燕国，和咱们罗浮国四个行省数量加起来，刚好九个，正合九州之数。而大夏王朝目前只有一城之地，那就是王城东洛<注>。” 杨二郎听罢，叹道：“大夏王朝一个诸侯国国君的领土，和罗浮国一个行省差不多大了，只不过按平阳郡这人口比例，恐怕还是南方要大，并且总体强大得多。” 谁知狗蛋听罢，摇了摇头，道：“二郎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尽管南方人口两倍于北方，但是北方因为常年征战，人人习武，还有……” 他把杨二郎拉到一旁，一脸神秘，附耳说道：“二郎哥，你听说过修真者没有。” “修真者！” 杨二郎听罢，身体突然一滞，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还真的有修真者的存在。 狗蛋又继续补充道：“是啊，不是到了北方，我也不知道，拜月教的教众，还有王室子弟和各士族中人，基本上都是修真者，而南方，只有担任七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修行，原来陈知府，也是一名儒修。” <注：古夏朝都城斟鄩位置就在神都附近，为了方便大家记忆，此处直接使用东洛。> 第九章 到底年轻 真如狗蛋所说的话，那么拜月教恐怕真的不能小觑，在等级森严的时代，一个教派能够在贵族中崛起，并成为几乎可以匹敌王朝的势力，绝对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杨二郎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至于修真者也好，儒修也罢，这些他好奇归好奇，但是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过于谨慎于自己的身份，未尝不是好消息。 他问道：“那所谓的入教仪式，说不定也和修真有关咯？” 狗蛋点了点头，兴奋地道：“没想到在山洞中遇见的那个鬼先生，竟然让我们进入了修真者的行列，他本人又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杨二郎摇了摇头，以示不知道。 “二郎哥，那边有糖葫芦，咱们去买糖葫芦吃。” 狗蛋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大胡子壮汉，拉着杨二郎，惊奇地喊道。 杨二郎反一把扯了狗蛋一下，问道：“你又没有钱，买什么买。” 狗蛋不以为然地道：“二郎哥啊，你的思想怎么那么保守，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拜月教弟子，吃他两个糖葫芦，是抬举他，要什么钱？” 看来，狗蛋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不过看向二人的目光，明显带了几分恭敬和害怕。 换上身人皮，管你什么来路。 “等一下！” 杨二郎把狗蛋扯到身后，因为他看到那卖糖葫芦的大汉好像有什么麻烦，他担心狗蛋现在冲上去，反而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 虽然是乱世，但是丝毫不妨碍人们买买买的决心，当然买也都是买些生活必需品，而像糖葫芦、糖娃娃之类的小玩意儿，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还是鲜有人问津。 卖糖葫芦的大汉今天就没做几个生意，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半蒙面少女小跑着过来，他的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感觉出对方是有买糖葫芦的财力的。 “给我来串糖葫芦。” 壮汉果然没有猜错，对方一上来，就要了一串糖葫芦。 “五刀！” 壮汉伸出五个手指，说道。 晋国使用的货币是一把把青铜制的小刀，以彰显晋人尚武的风气。 黑衣少女在腰间摸了摸，显然是没有带钱，于是道：“没钱，而且你这糖葫芦怎么值五刀？依我看，一刀还差不多。” 她说罢，就撕开了包裹着糖葫芦的糖纸，顿时披着冰糖皮的山楂就显现了出来，看上去，就香甜无比，顿时就吸引了几个路人观看。 毕竟糖葫芦这种小玩意儿对他们还说，还算是奢侈品，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得起的，但是他们虽然没有买着吃，也得看看，回去之后就装作是自己吃过，也是一份谈资。 “什么，没钱？” 壮汉仗着自己身体壮硕，也是这青阳县中的一大恶霸，他顿时目露凶色。 黑衣少女笑道：“怎么了？本姑娘给你钱，你也找不开啊。” 说罢，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的手心中变戏法地摸出一小块银子，在壮汉面前晃了晃，晃完，又收在手心里。 壮汉看了眼银子，顿时就露出了贪婪之色，连道：“我看你手中的银子，成色一般，我再给你一串糖葫芦，你把它给我。” “哈哈！” 黑衣少女顿时就笑得捧肚子，道：“你自己的银子，你怎么说它成色不好，不对。” 说罢，她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巴。 壮汉这才恍然大悟地在怀里摸了摸，果然他身上的那块银子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了神，被这黑衣少女摸了去，正当他准备发飙的时候，令他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天下哪有吃人东西，不付钱的道理？” 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一把捏住黑衣少女拿银子的手，举了起来。 “喂喂喂，你给本姑娘放开，你听到没有。” 黑衣少女明显觉得吃痛，但是依旧不服输地喊道。 杨二郎摇了摇头，他这么做，一半是为了让黑衣少女付钱，一半也是在告诫狗蛋，不能因为换了身份，就作威作福，他又道：“如果你是卖糖葫芦的，别人吃了，不给钱，你会是什么想法？” 黑衣少女并不服输，咬了口糖葫芦，大大咧咧地喊道：“你快给本姑娘放开，甭讲那些大道理，快放开，要不有你好果子吃。” 但是明显看到她被杨二郎别着手，疼得眼泪就快要流出来了。 壮汉一看来人是拜月教的，顿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不过这下厉害了，居然有拜月教的弟子帮他出头，在这青阳县城中，又威风了一把。 杨二郎也并不说什么，只是感觉在这人多的时候，扯着一个少女的手，有几分尴尬而已。 “快看，那边有人脱衣服了。” 这时候，黑衣少女突然大声喊道。 许多路人顿时都东张西望，看向四周，而杨二郎并没有相信少女的假话，不过，这时候，他的眼光才瞥向少女，这小丫头，还挺机灵的。 “呸，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活该你单身。” 黑衣少女见着杨二郎看她，轻啐一声。 杨二郎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想起了青崖上的青衣女子，那一袭长绫，那沉醉的夜，鼻尖不由得一酸，顿时失了神。 “哈哈，被我说到痛处了吧。” 黑衣少女不由得一笑，她看到了杨二郎的精神有几分恍惚，拿着糖葫芦的手扔掉手里握着的东西，一个转身，那只手抓住杨二郎的另一手，朝着杨二郎脖颈咬去。 杨二郎一阵吃痛，也回了神，不过手上却是松开了，一下子被黑衣少女挣脱了去。 “你啊，到底年轻了些。” 黑衣少女皱着眉头活动了活动手，嘴上却不饶人，这时候，她抬起头，打量了杨二郎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好啊，你们拜月教竟然和恶霸一道欺负良善，都不是好人。” 杨二郎摸了摸脖颈上的牙印，不过倒也不生气，只是道：“那你说说，我怎么欺负良善了？” 黑衣少女嗔道：“你看看，他那么傻大个，明显就不是好人，而本姑娘，一看就是好人，这么一比对，你们不是欺负良善，是什么？” “噗！” 这么一听，倒是有几分道理，杨二郎回过头去看了眼壮汉，五大三粗，果然凶狠恶煞，不由得扑哧一笑，看他样子，倒真像是坏人。而自己所穿的拜月教弟子的服侍，在百姓们看来，是既让人恭敬又让人害怕，也不像什么好人。 而相比起眼前的瘦弱女子，很明显她更像好人啊。 “我说对了吧，不过我还想多说一句，你还是太年轻了。” 杨二郎又听黑衣少女如此说道，他再转过头去，发现黑衣少女已经跑远了，而且还朝着他扮了一个鬼脸，然后又继续撒开脚丫子狂奔。 他又被耍了，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朝着狗蛋喊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把她抓过来。” 第十章 求真 “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腿上功夫倒不错。” 杨二郎在大街上一路狂奔，还好那少女穿着的一身黑衣，十分显眼，否则这大街上人来人往，还真不好找。 这不，他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黑衣少女正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嘴角不由得划过一丝戏谑。 “快起来吧，随我回去付钱。” 他慢步走到黑衣少女身旁，轻轻地道。 黑衣少女听到身旁有人说话，打了个惊张，她抬起头来道：“你是人还是鬼，居然跑得跟马一样快。” 杨二郎笑道：“哪里哪里，还是比不上你，到底你还年轻，耐力差了些。” “我…本姑娘呸，你少来，本姑娘还有大事要去办，就不和你在这里贫嘴了，告辞。” 黑衣少女站了起来，抱拳说道，很明显是又想逃。 “大事？你还有大事要办？别逗我笑。” 杨二郎扑哧一笑，他又一把拉住黑衣少女，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又在县城里转了大几圈的。 “哎呀，本姑娘不是说，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本姑娘什么身份，当然有大事要办了，以为和你们拜月教的人一样？整天作威作福，也就欺负欺负一下良善，真正有敌人打来的时候，跑得不知道有多么的快。本姑娘看你这追人的功夫，恐怕也是等着跑路的时候用的吧。” 少女顿时就摆弄了一大堆话出来，说得杨二郎一愣一愣的。 “好好好，你说的很有道理，别管你什么身份，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买东西得付钱，这是天经地义。” 杨二郎只觉得耳朵都快要生茧了，这女人话一多起来，那可比什么都要难受。 “行行行，你不就是要钱，等本姑娘去协会里取钱。” 少女发现这小子也够难缠地，索性不耐烦地嘟囔道。 “协会？” 听少女这么说，杨二郎眼睛一亮，顿时有几分好奇了，问道：“什么协会？你可别再糊弄我了。” “如…如果，本…姑娘说是小…动物保护协会！”黑衣少女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道，“你会相信吗？” 中原大地，虽然不如南方那么婉约有致，也没有那么多亭台楼榭、烟诗雨词，但却又添了几分豪情。 整齐参天的树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不管是草原，还是麦浪，在阵阵微风的吹拂下，展现出磅礴的生命力。 而在这草原麦浪前，少男少女望着这磅礴的生命力，怔怔出神。 少年突然想起了鬼见愁的话。 “你不是石头，你怎么知道它的自在呢？” 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人和万物一样，都是从无中来，彼此竞争着，又和_谐着。 “诶，你看到没有，那田野间的鼹鼠，那山野间的兔子，还有树上的松鼠，看看它们玩得多开心。” 少女突然欣喜地指着那些小动物，对杨二郎喊道。 “嗯！” 杨二郎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一段时间来，神经一直紧绷，这会儿也算是放松一下。 他的丹田处，慢慢发生着变化，那吸收了玉简的一缕缕清气正在缓缓融合，用修真术语来说，这就叫作炼气，不管是天地灵气，还是宝物中的气，炼作一团，来驱逐自己体内的杂质，来净_化自己的心灵。 所谓修真，便是求真，而眼前，却是最真实的世界，用意念去感受真实的万物，这就是通灵。 他甚至能感受到花草树木的心情，有喜悦，有伤心，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天下纷争，到处都是战火，而保护小动物，是我心灵上的慰藉，我并不是把它们圈养起来，而是放任他们自由地玩耍，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少女突然又开口说道，“你看，我叫他们小黑、小白、小灰，你呢？” “啊，我？”杨二郎正进入修炼状态，突然被少女打断，支支吾吾道，“其实我也有爱护小动物，比如一只小鸽子。” 小鸽子！ 少女低声喃喃道，又抬起头，看向杨二郎，那微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发梢，她道：“你是个好人。” “好人？” 杨二郎转过头来，他似乎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每个人都是为自己，有什么好坏之说呢？他道：“如果只是喜欢小动物的话，我不敢当，而且做好人也没有什么好的。” 自从有了一段段的经历，他的想法也在转变，他现在想的是，你做了一千件好事，然后有一件坏事，人们就会记恨你，而你做了一千件坏事，只做了一件好事，人们却会感动，这就是人心。 他于是道：“我不做什么好人坏人，只做真实自己，便是。” 谁知少女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冲冲地道：“你也太自私了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到底是个不解风情的人！而谁，又能知道谁的心思呢？ “如果我连自私都不会，我如何去爱别人呢？” 少年讥笑地摇了摇头，随后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少女早就已经走远，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失神道：“喂，你的钱还没有付啊，喂，你跑哪儿去了？”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那风儿吹拂麦草的“簌簌”声。 日出日落，青阳县城中，人流稀疏了许多，而狗蛋和卖糖葫芦的壮汉依旧在原地等着。 “二郎哥，怎么样了？” 看到杨二郎耷拉着头回来，狗蛋一脸笑意地问道，随后又扯过壮汉，道：“二郎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壮士叫作公孙俊，以后就咱们罩着他，一个月给我们进贡三两银子，而我们只需要给他提供帮助就可以了，二郎哥，你看怎么样？” 一旁的壮汉似乎挺会意，连连憨笑地点着头。 杨二郎听完，眉头一皱，他没想到狗蛋对于这种事竟然这么上道，于是道：“既然入了拜月教，就当好好修行，少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狗蛋一愣，他也没想到杨二郎居然这么不上道，白白送上门的钱居然都不赚，道：“咱们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入了拜月教，当了他弟子，见着士族，也是平起平坐，在南方的时候，寒窗苦读，不也是为了个进士二字么？升官发财，是相通的嘛。” 他又继续补充道：“就算你我不做，也自然有人做，这买卖可不常有，二郎哥啊，你得好好把握了。” 杨二郎也是一呆，他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过了良久，他看着狗蛋和公孙俊有说有笑，脑子里乱如麻。 这还是曾经那个为自己站出来的那个族弟么？那熟悉的脸，曾几何时，也变得那么陌生。 第十一章 入教仪式 闲暇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而入教仪式的这一天也如期而至，这一天是黄道吉日，由青阳县香主轻自挑选的好日子。 这几天，杨二郎也没有闲下来，一直在看关于拜月教的综述。 拜月教总教的位置，除了位于各国都城的舵主以外，倒无人能知，而各国分舵之下的每个郡城，又分了分坛，郡城中各部门和下面的县城，则设了分堂。 郡城中的各部门一把手称堂主，到了县里，就称香主，可谓等级森严。 青阳县，位于平阳郡最南边，堂中弟子并不多，主要是负责管理县里的一些信众。 入教仪式在青阳县分堂的大院子中举行，为此坛里也来了人，主要负责登记入册，以备查验。 而分堂的所有弟子，不管有没有事，也全部都要到场，入了教之后，大家就都是师兄弟，也算是先熟个脸。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香主老者抬头望了望日头，此时正是午时，阳气正旺，他道：“往常本教招募弟子，都是层层选拔，确保每个弟子都是万中无一的俊才，而你们二个，算是特例，若非坛主特批，恐怕本堂不仅不会收留你们，还会收缴你们的教令，把你们关进囚牢中。” 杨二郎和狗蛋听在耳里，都纷纷拱手谢恩。 杨二郎数了数，整个青阳县分堂，包括他们在内，弟子只有十六人，年龄也都参差不齐，想来也是闻道有先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万中无一的俊才，但是稀少是肯定的。 “嗯！” 看到俩小子都十分懂事，香主老者点了点头，又道：“入了本教，就算是换了身份，可以算得上是士这个阶层，往后你们也都免征兵役徭役。但是有权利，也自然有义务，本教的教令戒条待会儿会发给你们，你们务必要背下来，否则出了事，没有人可以保得了你们，本堂也不行。” “喏！” 杨二郎和狗蛋齐声称道，他们都知道这些话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但是又不能没有。 香主老者微眯着眼睛，又道：“当今天下纷争，群雄逐鹿，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本教顺应天道，拯救苍生，赐你二人本教修行之法门。不过本堂提醒你们二人一句，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而入教仪式，也就是帮你们二人重塑丹田。” 二人知道重头戏来了，听得都是聚精会神，不过重塑丹田，杨二郎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他的丹田，在玉简的帮助下，早已重塑完毕，已经开始在炼气了。 “你们两个过来。” 香主老者眼睛依旧微眯地说道。 “喏！” 杨二郎脸上倒是波澜不惊，而狗蛋则是欣喜异常，他没有想到，在罗浮国千思万想都难以做到的事，在北方，这么容易就做到了。 说是重塑丹田，不过是把脉而已，但是与普通把脉又有所不同。而重塑丹田，就是通过注入真气的方式，人为的帮你开辟丹海，同时还可以通过你的丹海和识海来判断你的资质。 “不错，中等资质，你叫什么名字？” 香主老者对杨二郎不是很感冒，而狗蛋则显得比较会来事，所以他先帮狗蛋重塑丹田，不过一把上脉，他眼前一亮。 资质分六等，分别是傲才、上等、中等、下等、末等、废柴。 废柴，顾名思义，就是根本不可能修真的那一类人，而这类人，也是最多的，不光无法开辟出丹海，而且人也普通，末等则比废柴稍强，但是在拜月教中，往往是垫底的存在。 像以上两类，拜月教基本上不会收，除非是特殊情况下，才会收一些末等资质的人，来负责打杂。 而下等和中等，资质已经算不错的，就是在罗浮国考学，只要潜心苦读，也能考到同进士进身甚至进士出身，将来官至知府和巡抚，都有可能。至于上等和傲才，那就不得了，上等资质，整个晋国都没出过几个，在罗浮国，更是能考取进士及第的存在，而进士及第只有三甲，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 傲才一出，必夺状元，傲才和上等资质，在罗浮国，多位列三公或者三省首脑。当然资质是资质，后期修行也不可或缺。 罗浮国曾经就有一个只有下等资质的人，殿试之时，位列同进士出身最后一名，但是他最后却异军突起，官至中书省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耀至极。不过也会有傲才资质和上等资质的，贪图享乐，以致修行停滞不前，或者处事不当而被雪藏的。 凡事都没有绝对，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也有极大的影响，但是资质好，修炼起来也自然事半功倍。 而至于你当上什么样的位置，也是看各自的造化，中途夭折，被人打压都是有可能的事。 除却罗浮国的内容，这些在拜月教综述上都有详细记载，而狗蛋也自然也看过，听到自己是中等资质，整个人也是欣喜若狂，只不过目前是在青阳县分堂做事，不管怎么说，也得先讨好香主，否则现在就开始打压你，也让你难以翻身。 他连连道：“多谢香主栽培！”然后这番话连说几次，方才道：“回香主，小的叫作杨昊。“ 杨狗蛋这个名字，说出来，实在有伤大雅，而杨昊这个名字，是他在这几天中琢磨出来的。 “嗯？还叫小的呢？“ 香主老者心中高兴，表情却依旧沉稳，他斜着眼严肃地提醒到。 “回师傅，弟子愚钝，万望师傅恕罪，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狗蛋顿时恍然大悟，边说边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一个不少，诚意倒是满满的。 香主老者很是享受地点了点头，又开怀大笑道：“好好好，本教又入了个杰出弟子，好啊！你叫杨昊，这名字不错，虽然大气了些，但是为师希望你能够青出于蓝，胜过本师，将来这天下，终归是你们年轻人，驰骋的地方。“ 中等资质，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但是路始终是人走出来的，这弟子虽然是南方人，但是聪慧得紧，也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栽培了。 至于杨二郎，香主老者斜瞟了他一眼，前几日顶撞了自己。不过，他也自诩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若是此子能够识数，而且资质尚可的话。 “你过来，扶起袖子！“ 香主老者漫不经心地喊道。 杨二郎知道对方对自己不怎么感冒，索性也就对对方也不怎么感冒，也漫不经心地扶起袖子，伸了过去。 香主老者倒也不恼，毕竟你今后的前途，可是在自己的手上啊。 “嗯？“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他有几分傻眼了。 第十二章 太阿 “奇怪奇怪，当真奇怪，你这资质明显是个废柴，但是你却是天生自己开辟了丹海，这……” 香主老者入拜月教四十年有余，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怪之事，脸色顿时大变。 废柴资质几乎不可能开辟丹海，除非是已经是士族或者王室子弟，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灵丹妙药来硬生生砸出一个一个丹海。 “说，你到底是不是罗浮国派来的细作！” 与其相信对方是天生自己开辟的丹海，倒不如相信对方是罗浮国什么大家族的子弟。 香主老者一想到这里，突然目露凶色，凶狠地质问道。 “什么？” 狗蛋突然听香主老者这么问，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杨二郎什么身份，他最清楚了，从小就在村子里，大家生活在一块的啊。 “不可能，师傅，实不相瞒，弟子和二郎哥从小生活在村子里，只因为惹恼了朝廷命官，所以才逃了出来，离开南方，投奔晋国。” 狗蛋一下子跪倒在地，一脸悲戚地说道。 香主老者听罢，脸色不悦之色丝毫没有退却，反而怒气更胜，声色俱厉地道：“说谎，晋岭何其险恶，那雪山隔绝南北，就是本堂也无法过去，你们如何过来的？更何况你说你们二人都是乡村出生，又怎么能得罪什么朝廷命官？” 那分坛来的人受了坛主嘱托，一脸玩味儿的笑容看着三人，他三十来岁，一脸精干，而一帮弟子们则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都是议论纷纷。 “无妨！” 杨二郎拉起狗蛋，将他护在一旁，他抱了抱拳，道：“既然贵教不愿意收留在下，在下便不必留下，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善待我这族弟，在下告辞！” 他已经进入了修真者的行列，留不留在拜月教，又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他对拜月教中的一些人所作所为，并不感冒。 他也并不想做什么解释，因为真相不可能说出来，至于编慌，对方不是傻子，而是经历了几十年的老江湖，根本一眼就可以识破。 “哼！” 香主老者眼角划过一丝寒光，他青筋暴起，他是炼气五层的修为，在整个青阳县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他不屑地道：“本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不然呢？” 杨二郎回过头，一脸微笑，在那微笑中，带着一丝疑惑。 香主老者不怒反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细作也太不称职了，可惜了可惜了，本堂本来不愿意大动干戈，只不过你这小子太过嚣张，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性命。” 他说罢，体内的真气不停地流转，他要把真气凝聚在手上，然后一巴掌拍死杨二郎，方能解恨。 “且慢！” 正这时，那分坛来使突然制止道。 而此时的杨二郎，也有几分为刚才的冲动而感到叫苦不迭，心道：“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若和现在他争斗，即便是赢了，恐怕也会被拜月教列入黑名单。” 而那分坛来人突然制止，正好也给杨二郎一个台阶下。 “哼！” 毕竟是分坛的人，香主老者不敢得罪，收好真气，站在一旁，嘴上倒是丝毫不客气，冷哼了一声，顾左右道：“还不把这小子拿下。” 分坛来使摆了摆手，示意弟子们退下，他道：“小子好倔的脾气，本来依本教教规，你这是死罪，但是本教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既然天生开辟了丹海，想必有什么奇遇。平阳郡有块飞地，叫作南山县，毗邻秦国，南山县如今是个法外之地，其中多的是江湖狡诈之徒，你若愿将功抵罪，本堂保你为南山县代香主，你若能治好那方，本堂亦可保举你为南山县香主，如何？” 香主老者本来对分坛来使屡次制止他发难而心生不满，不过对方竟然出了这么主意，一下子让他也有几分目瞪口呆，不过想了想，心中却又满生欢喜。 别人不知道那南山县，他又怎么不知道？ 南山县南临函关，函关被罗浮国把持，北方乃是晋国重镇上党郡，以控厄河西，而西方是秦国，东部则被群山覆盖，此县真的就是三不管之地，晋国不管，秦国不管，拜月教不管。目前虽然名义上归平阳郡，但是曾经秦晋为争夺上党郡，以致于南山县也在一天之内被反复争夺数次。 最主要的是，那南山县中，无数多的江湖中人，各自称大侠，还时不时举行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 以致于闹得周边都是人心惶惶，晋国和拜月教也曾屡次派人前去清剿，但那些武林中人又马上化作普通百姓，让人无从下手。 而这次叫杨二郎前去，不管是是让做代香主，还是做香主，恐怕都是寝食难安，个个武林中人都是心高气傲，谁想有个人管着？更听说那些武林中人中，有几个竟然也是修真者。 “二郎哥，别，你好好跟师傅大人认个错，你若要去那南山县，多半是九死一生，不，十死零生。” 狗蛋这几天没少跟教中其他弟子交际，也知道南山县一些传闻，特别是一个叫作南山刀客的狠辣之徒，实力竟然不在香主老者之下，当真恐怖。 这时，他也是满脸惊色，连连劝道。 杨二郎此时面色也是不停地在变化，他在考虑，此行的可行性，他现在的真实实力，他并不知道，因为没有和谁比斗过，不过，他岂是个卑躬屈膝然后愿意认错的人？ 哪怕是他真的做错了，他恐怕都不愿意认错，更何况，他好像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抬起头，看了眼香主老者，那山羊胡老头，幸灾乐祸，巴不得自己马上答应。 香主老者的想法就是，杀了你还让我背负不仁之名，而假借那批江湖中人之手，就与我无关了，是你自己实力不济。他甚至有点佩服分坛来使，不愧是分坛的人，一个萝卜一个大棒，这就是驭人之道，善征战者为将，善治国者为相，而善驭人者，为领袖。 “好，我去！” 杨二郎眼睛中透露着坚毅，笃定道，“这就是天降大任，还请使者大人前去回禀坛主，我杨二郎愿意分拜月教分忧，纵前方是刀山火海，我杨二郎亦在所不辞。” 分坛来使见杨二郎竟然如此果断地就答应了，是又惊又喜，他的身份也并非只是使者，他原本就是郡城中分堂的一个堂主，如今刚刚当上平阳郡分坛副坛主，这连香主老者都不知道，他也在网罗人才，而杨二郎就很对他的胃口。 他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把扔给杨二郎，道：“豪爽，这是本堂平生所用的佩剑，名叫太阿，乃是个下品灵器，就送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第十三章 沁园春 灵器分三品，分别就是上中下，而太阿剑就是一把下品灵器。 “什么？当年罗浮国还没有一统的时候，南方有个国家叫作楚国。五百年前我国十万大军南下，欲与楚国争霸，被那楚王持着一把剑，一剑斩退十万大军。而那把剑，就是太阿，只不过那会儿的太阿剑是上品灵器，消失了五百年，今天又重现了，却成了下品灵器。” 香主老者听罢一惊，太阿剑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只是如今一看，这太阿剑虽然还有灵气，却难堪上品灵器的大名，大概是年岁日久，许多灵气都消失了。 杨二郎也一下子失了神，太阿剑在罗浮国也久负盛名，听说当年罗浮国太祖高皇帝就是手持这把宝剑一统南方的。 当然太阿剑在当年也是几经易主，许多的传奇故事也和这把宝剑有关，比如太阿倒持。 他握着这把久有大名的宝剑，只觉得其上虽然灵气四溢，但终究少了许多东西，甚至比起已经黯淡了的玉简都不如。但是灵器毕竟是灵器，即便是下品，也是千金难得，所以那天陈知府见着玉简，还以为是个灵器，却万万没想到人被震晕。 他连连抱拳道：“多谢使者大人。” 有怨报怨，有恩报恩，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的，但是帮他解围，又赐他灵器，这就是恩。 青阳县城外。 俩少年望着眼前的草原麦浪，怔怔出神，一个身负重任，或者说是即将九死一生，而一个被青阳县香主看重，虽然青阳县香主也仅仅管理拜月教一县事务，但这就是个台阶，是个起点，一个再有才能的人，没有方向，也不能成就大事。 而他狗蛋，就寄希望通过这个台阶，扶摇直上，飞黄腾达。 “二郎哥，你我即将久别，只不过未免来得太快了一点。” 狗蛋不无唏嘘地叹道，从罗浮国穿越晋岭，穿过雪山，来到晋国，并成为拜月教弟子，现在又送自己的族哥离去，发生了太多太多，也不过十天时间而已。 杨二郎点了点头，道：“是啊，很多人开始站在一块，只是后面的路宽广了，于是就有各自的道路，但是毫无例外，不都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么？” 有时候也觉得狗蛋现在这样挺好的，毕竟这种性格在体制内容易混下去，甚至混得好。也不能要求他和自己一样吧，自己走的是不同的道路。 狗蛋点了点头，开口道：“是的吧，二郎哥，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有？” 在他看来，杨二郎这一去，真的就是十死零生。 “我方才填了首词，叫作《沁园春》，送给你，也算是个纪念！” 杨二郎也不知道此去情况到底如何，他转过头来看着狗蛋，后者点了点头，他念道： “流水无情，岁月如梭，雨落难收。 看涛涛碧浪，披山卷地，连天接日，何处尽头？ 笑这人生，白驹过隙，半世浮萍为自由。 可曾记？少年有奇志，傲视九州。 当时把酒红楼，且道那江山君共谋。 说三十正壮，荣华富贵，出将入相，裂土封侯。 待到残年，归乡垦野，天下兴亡随水流。 有道是，往事不堪提，欲语还休。” 任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然就是十年，再见时，却不知又有何感慨，这自然是后话。 少年风尘仆仆，一路往西，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个，不由得鼻头一酸，可是，路终归是要走的，如果能躺过去，那不就是废人了么？ 南山县城所处的位置，倒像一个葫芦口，被披群山，在它的周围，大敌环伺，仿佛随便一口，就可以将之收入囊中。 但是，它就是这么倔强地耸立在群雄之中，兵家有云，争夺四战之地，犹如鸡肋，乃是兵家大忌。 而秦晋两国，也早就转变了战略方针，不再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在于追求歼灭敌军主力，从而消耗敌人有生力量，而两国的上将也都是心知肚明，故此各自严守重镇，坚壁清野，并不出战。 而杨二郎，就轻轻松松进入了南山县，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漠不关心，哪怕是来争夺武林盟主的，毕竟想当武林盟主的人多，也得你有实力才行。 说南山县是鸡鸣狗盗之徒的天堂，绝不为过，而这里的秩序，就是以强为尊。不管你出身，不管你来路，士族也好，平民也罢，都靠实力说话。 将夜时分，少年慢步走入县城中，县城并不大，但是城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对这个新来的小子，倒是没有在意。 少年也并不在乎县城中的行人，他乃是拜月教南山县分堂代香主，在没有领主和县长的情况下，这些行人都是他治下的子民。 而他抬起头，锐目如炽，正看见那县城的最高建筑，乃是一座酒楼。 “春花秋月！” 牌匾上面笔走龙飞地写了四个大字，少年逐字念道。 “挺有诗意的名字，江湖中，多的是不得志的人，也自然少不了文人骚客，他们胸中蕴气，施展在刀剑上，也不能小觑。” 他径直来到春花秋月楼前，酒楼内宾客如云，吆喝声不绝于耳，而酒楼的门柱上也立了副对联。 “残蝶枯叶秋来矣，人非物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少年一时间感慨良多，少顷，他方才入内，早有伙计上来迎道：“客官，来来来，这边请。” 杨二郎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空处位置坐下，他倒不是来吃东西的，只是但凡英雄豪杰，大多藏匿在酒楼之中，而一些消息，也大多在酒楼中才能听到。 “听说今年武林大会还有五日便会举行，你知道不？” 正待杨二郎坐下，准备点菜之时，突然听到隔壁桌子上的两个人中的一个说道，他不由得十分好奇，武林大会，必定是有许多的江湖中人参加。 另一个笑道：“哈哈，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地点就在南山县东部十里左右的树林之中。” “嗯，这次武林大会，前任盟主南山刀客也会参加，而很有可能，他还会是本届的武林盟主，不过有南山刀客坐镇武林，拜月教中等闲之辈也不能有什么作为。” “哦？这是为何？拜月教势力之大，简直无法想象，怎么会惧怕他一个江湖中人？” “这你就有所不知，拜月教势力虽然大，但是也大多扎根在大城池，而像我们这种小地方过于偏僻，他们呐，是鞭长莫及。更何况，那南山刀客还有个身份，你却不知道，他原本就是南方罗浮国的一个总兵，本领不小，只因得罪了权贵，逃难至此。” “那确实厉害，不过这次争夺武林盟主的人中，也有不少狠辣之辈，当然强者越是多，也就越是精彩。” “哈哈，不瞒你说，兄弟我这一年也有不少奇遇，也准备前去武林大会上试试拳脚，说不定运气好，也能当个长老什么的。” “啊，那失敬失敬，兄长在上，小弟敬你一杯，还望兄长今后多多提携。” 杨二郎听他们二人聊天，也是边饮酒，边忍俊不禁，没想到二个萍水相逢的人，也能凑成一桌。 第十四章 南山刀客 今天，酒楼中倒没有出现什么大角色，这点不免让杨二郎觉得有些遗憾。 他心道：“不过也好，我这几天虽然一路急行，但是感觉丹田中的真气有异，说不得晚上要好好修炼一下，看看有什么进展没有，等到明天白天，再做计较。” 想到这里，他起身结账，而春月秋月楼，既是酒楼，也是客栈，他也懒得再出去找客房，准备就在这里随便找个房间住上一夜。 “小二，过来。” 正这时，那大门口，冲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却是一个穿着白衣而显着几分病态的公子，在他的身旁，有两个身材壮硕的大汉，一脸凶神恶煞，而出口的，正是其中的一个。 “几位爷，有什么要吩咐的？” 刚才伺候了杨二郎的店小二赶忙迎了过去，点头哈腰地问道。 “你们酒楼里还有几间客房？我们全要了。” 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开口道。 杨二郎一听，眉头一皱，这些人也太放肆了些，而他的客房也还没有订呢。 “那是病公子，听说他的父亲东阿侯争夺齐王之位失利而隐居山野，没想到他儿子竟然堕落成江湖中人，不过这病公子好歹是齐国王室子弟，本领恐怕不小，这次武林大会，南山刀客又多了一位劲敌。” 这时候，杨二郎又听到隔壁桌子上的人说道，病公子？齐国公子？看来也是有些来头，这江湖中人，也不一定全部都是出身贫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一部传奇。 “病公子这种做法，未免太小瞧我们南山县之人了，天下之人，能者何其多？你就不怕碰上个更厉害的角？” 另一个桌上，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子抿着酒，张嘴道，看他一身装束，倒像是个富贵之人。 “天呐，那是陶万金，听说他擅长经商，手中财富何止万两金子？当然财富再多，也只是个商人，根本不被士贵放在眼中。只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的钱太多，连鬼邪都愿意为他卖命，听说他养了两只精鬼，十分邪门。” 隔壁桌子上的人又说道，看来他还真是见多识广，也让杨二郎省了到处去打探消息的功夫。 “就是！” “病公子，你莫欺人太甚。” “我等也不是等闲之辈，你若要住，你自个住便是，一干随从，住茅房也就够了。” 顿时，那原本在杨二郎看来稀松平常的客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出口指责道。 “那是画草书生，那是北原剑侠，那是胖头陀……” 隔壁桌上的人目瞪口呆，一一指认道，听名字似乎每一个都大有来头，而就在这群人中，南山刀客能够脱颖而出，成为武林盟主，又该是何等样的人物？ “老不死的，休得猖狂。” 病公子还没有做声，他身旁的一个壮硕大汉先不乐意了，而正是陶万金那个老头子先开的口，怎么也得教训教训，说罢，他便仗着自己身子雄壮，扑将过去。 “好！” 杨二郎心中连连暗道一个好字，他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更不知道江湖中人的一些手段，这会儿刚好看看，以防不备。 这壮汉比起青阳县中的恶霸公孙俊还要壮硕几分，人高马大的，怕有二百多斤，活脱脱一个人形的巨熊，他横扑过去，手中的大掌似带有罡风一般，看来还是个练家子，普通人若受他这一掌，恐怕顷刻间骨头架子都散了。 但那陶万金不慌不忙，依旧冥神抿着酒，似乎浑然不惧。 等到壮汉欺身将近的时候，他的嘴里，才阵阵念念有词，似乎是什么咒语一般。 正这时，杨二郎眼见那壮汉面前，有两个模糊的影子，十分丑恶，若非他已经入了修真行列，光凭肉眼凡胎，又怎么能看得清楚？ 而壮汉还丝毫不知，他的眼前，只有几乎随手都可以拍成粉碎的糟老头子，他的眼角，不由得划过一丝戏谑，似是在说，什么陶万金，也不过如此，整天装神弄鬼，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 不过，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拍出去的一掌硬是停顿住了，那两个精鬼，正架着他，不停地啃噬他的血肉，而他丝毫反抗不得。 “啊，公子救我！” 壮汉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大声喊道，他只觉得他的浑身似乎像戳破了的气球一般，他的脸色也慢慢苍白起来，甚至比他家那个养尊处优的公子都要苍白得多。 “咳咳咳，前辈惩治惩治他便是，何必要了他性命？” 病公子咳嗽几声，轻声提醒道。 “哼！这是他不长眼而因得的下场，老夫今天不杀他，早晚也会有人杀了他，老夫这是在帮你清理门户呢。” 陶万金丝毫不为之所动，他身份乃是个商人，不被士贵所喜，而你病公子就偏偏是个王室子弟，不跟你较劲还跟谁较劲？ “好好好，前辈的话，小生铭记在心，告辞。” 病公子心中怒气正盛，嘴上却并没有发作，边说边咳嗽几声，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 只留下那壮汉悲惨的呼号，而没多久，他那庞大的身躯和灵魂就被两只精鬼吸食殆尽，连衣服都没有剩下，好像天底下就从来这号人一般，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不寒而栗。 杨二郎能够清楚地看到，壮汉灵魂在被吞噬时候的怨毒和绝望，但他没有出手，江湖中人，死一个是一个，和他无关。 “陶兄，还是少修这些邪功为妙，太过阴毒，会妨子碍孙。”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位大汉，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但是他一出场，顿时就引人瞩目，只不过都没人说话，连一向多嘴的隔壁桌子上的人，也趴着不敢言语。 杨二郎抬头定睛一看，那满是深邃的眼，没有任何波动，那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城府，比起陈知府，都要强上许多许多。 “南山老弟，你来了。” 陶万金的脸色这会儿才出现动容，而来人就是叱咤江湖的南山刀客。 杨二郎没有猜错，而此人说不定就是他来到南山县所要面临的最大的麻烦，他还想看看南山刀客的眼，想知道那其中都有些什么。 而南山刀客似乎是发现了有人在注视他，眼睛也撇了过来。 顿时，四目相对，其中又有着什么样的火花，也只有他们两个才能知道了。 第十五加十六章 画草书生 “这位小兄弟以前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不待杨二郎离开还是干什么，南山刀客随口说道，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杨二郎分明能感觉到，那话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下杨二郎！” 杨二郎并没有惧怕或者退缩，直接抱拳答道。他为了此行的保密，也换了身干练的灰色衣服，加上背后的宝剑，看上去，倒像一个少侠。 南山刀客点了点头，道：“好小子，一般人看见我或者听见我的名号，大多唯唯诺诺，而你才多大年纪，能有这份胆量和气魄。” 杨二郎微微笑了笑，道：“人与人，除了身材相貌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干嘛要对别人唯唯诺诺呢？你今天富贵，我便服你，你明天失落，我又欺你，这不该是我辈所为。” 这番话，令在场人包括南山刀客，也是一愣，他们之所以混迹江湖，不就是因为士贵瞧不起他们，而他们混得好的目的，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让别人刮目相看，而不仅仅是为了欺压别人。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没有人说出来，好像人就必须要分个三六九等一样。 “豪气，取酒来！” 南山刀客觉得今天算是碰到了个知己，也不顾身份，大大咧咧地坐在杨二郎身旁。 “好！” 杨二郎也没想到这南山刀客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他原本以为说不定还会有一场争斗，打不打得过是一方面，关键是他不愿意轻易服输。 喝酒时，二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他没想到的是，来到南山县的第一天，就和匪首在一个桌子上喝酒，而喝酒的原因只是因为意气相投。 “但是，我现在是拜月教的人，算是半个官，他是匪，这是不两立的。” 酒喝罢了，寝卧中，杨二郎盘坐在床上，闭目凝神，突然他开口道，“如果两立了，那不是官_匪勾结么？公事是公事，交情是交情，我得分辨得清楚。” 正如他之前也并没有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好人难做，而当坏人就很容易。 他索性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多想，现在最关键的是，还是自己的修炼问题，只要实力强，所有话语权的就在他手里。 “我在拜月教综述上看过，不管是修真者，还是儒修还是什么，炼气层都分为十层，十层圆满，便可以筑基。我刚刚进入炼气一层，距离筑基，还远得很，但是我丹海内的真气乃是来自于玉简上的灵气，十分强劲，但是我感觉我没有办法再得到这些灵气呀。” 杨二郎修炼了一会儿，突然叹道，他之所以有底气不惧怕香主老者还有南山刀客，就是因为玉简上的灵气，比之普通的灵气，要高明何止百倍，但是丹海中的这些真气用了就没有了，只能汲取天地间的灵气，可是这灵气太过低级。 就像一个人天天吃粗茶淡饭，倒没什么，而突然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吃粗茶淡饭就会觉得难以下咽，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过没有办法，再难吃也得吃，不过还好的是，有玉简上的灵气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的速率也快了许多。 他除了吐故纳新以外，还在查验玉简传出来的神语，《清源妙道真君宝诰》是大罗天钦封的仙禄，其中就包括他以前所修炼的功法，只是其中大部分的功法，都过于高级，他现在别说修炼，就是看都看不懂。 不过很快，他就在那驳杂的功法中找到了一部，不说能不能修炼，首先他能够看懂其中的意思，只有看得懂，才能再领会。 “《九八神通》，现在就只能练这个了，名字叫的神奇，不过未免有些单调。” 杨二郎摇了摇头，他从拜月教离得匆匆，连半部招式都没有学习，而眼下，只能临时抱佛脚。 “不对，八是八卦，九是九宫，八卦乃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既指八方，又有囊括万事万物之意，九宫乃是八卦加个中，我在其中，应和万物。” 八卦中的每个字如果是一个点，那么这些点组合就变成了面，八卦套九宫，更形成了一个立体，这个立体就是宇宙，而中这个点，就是我。 “宇宙若说小，不过几个点，若说大，简直没有边际。” 杨二郎点了点头，他将九宫图立于上下左右，他自领中宫，又将那八卦排布于四面八方，这些点各两两行动，不停地运转，生机勃勃，这就是缩小的宇宙。 “这其中有诸般变化，我目前还不能够领会，是我的修为还过于浅薄，也是我的认知还不够多，如果这套功法能够修炼到极致，可以推演万事万物，更可以随心化作那万事万物，九乘以八等于七十二，七十二般变化！” 他不断地在推演着，修真就是求真，求真不光是通过炼气的方式来强健体魄，更应该强健自己的识海，丰富自己的知识，否则光有一身屠龙的本领，却不知道有没有龙，也不知道龙在哪里，又如何去屠龙？ 修炼方一刻，世上已一天，他修炼修炼着，不知不觉中，雄鸡报晓，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了。 他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成功晋升到了炼气二层，炼气十层，都是吐故纳新，只不过每层突破困难而已。他修炼了《九八神通》，可以推演万事万物，炼气一层突破二层的方法，他都可以推算出来。 而当他突破至炼气二层以后，身轻体健不少，脑子也灵光了几分，推演《九八神通》，也更加得心应手，彼此相辅相成。 “居然这般容易，不过不行，推演这等功法，简直耗费脑子，我感觉我的脑子都要爆炸了，看来还是我的知识层面不够，我先去弄点吃的，再找书看才是。” 他晃了晃脑袋瓜子，感觉肚子中空空如也，自从他有了玉简中的真气，几乎不会觉得饥饿，而现在，他却饿得不行，大概是身体可以通过体内真气来维持体力，而脑袋瓜子却需要食物来补充营养。 他起身一跃，只感觉自己走路摆手都和往常大有不同，这就是推演《九八神通》带来的气质上的提升，而且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对于肌体和真气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这位爷，想要吃些什么？” 杨二郎直接到了酒楼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马上店小二就迎了上来，问道。昨天晚上这少年可是能和南山刀客并坐喝酒的人物，不喊爷喊什么？也算店小二识相。 杨二郎并没有回绝这个称呼，他知道说了也没用，索性随口道：“好酒好肉，尽管上。” “好嘞！” 店小二转过身，抹了抹脑袋上的冷汗，这位爷脾气真算好的。 正等待时，杨二郎突然听不到不远处个桌子上的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他突破到了炼气二层，再加上推演《九八神通》，他的听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倍。 “你听说了没有，就在一个时辰前，画草书生把小河村全村百姓屠杀殆尽，只因为那村中一个人说他百无一用是书生。” 杨二郎听完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好一个画草书生，我刚到南山县，就杀人，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他边吃心中边道，“也刚好我还没有与人真正搏斗过，既然你伤天害理，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若是江湖中人打打杀杀，他自然不会管，但是若是伤及无辜百姓，这可就得酝酿酝酿了，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拜月教南山县分堂代香主。 小河村离南山县并不远。 “你来了。” 小河村口，一个三十岁左右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摇着折扇，看着那满是鲜血的村落。 杨二郎并没有刻意隐藏，而是大大方方地来到村落口，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画草书生杀了人，竟然还不逃跑。 他也并不多言，镇定地道：“是！” “竟然是你！” 画草书生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少年，比他要小上许多，若非昨天晚上在春花秋月楼，这小子竟然能和南山刀客并坐喝酒，简直是可以忽视的存在，他猜到会有人来伸张正义，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他，于是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每个人行事都有他的风格，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杀了这么多人，我却要杀你。” 杨二郎直截了当地说道，“不过我很佩服你，你居然不逃。” “哈哈哈！” 画草书生仰天大笑，然后道，“我和你一样，你无非是刚刚修炼了什么本事，想找个人试试拳脚而已，什么伸张正义？而我自然也一样，我也刚刚领悟了招数，也想找个人试试拳脚。” 话都挑明到了这份上，看来是谁都不服谁。 “我和你还是有些不同，那就是，有那么一部分，我确实是为了伸张正义。” 杨二郎脸色一变，没想到竟然被人说透了心思。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画草书生的脸色也是一变，他收起折扇，一跃而起，扑向杨二郎， 杨二郎也浑然不惧，连太阿都没有出鞘，他索性就靠着推演《九八神通》中的步法招式和画草书生，见招拆招。 二人连打数回，竟然不分胜负。 画草书生干脆虚晃一招，凭空向后一跃，站在一块石头上，又打开折扇，摇了摇，说道：“好小子，倒有些本事，只不过，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可惜了你的前程。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画草书生？因为草，何其卑微，但是它又何其顽强，我出生于微末，就不想被人看不起，我要画尽天下所有的草，也要杀尽世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幅画，那画中全是各式各样的杂草。 “哈哈，你杀他们无非是他们比你弱小而已，那些比你强大的，你又当如何？” 杨二郎简直没有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如此地无耻。 “所以我要强大起来，你大概不知道我修炼的本领，叫作《春风吹又生》，这天下应该都是荒草！” 一言说罢，杨二郎只感觉四周都是肃杀之气，那脚下原本看上去羸弱的小草，一个个仿佛和画草书生画中画的一样，充满杀机。 一个应该是满读圣贤书的书生，修行的却是杀戮之道，一颗颗倔强的小草却仿佛化作萧瑟。 “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而你，我似乎没有发现你存在的价值。” 杨二郎双瞳紧缩，四周的杂草一时间疯长，铺天盖地一般，向他扑来。 “出鞘！” 就在和黑衣少女在青阳县城外发呆的时候，他就已经习得了通灵之术，再加上他体内原本就有灵气，更能驭物。 顿时，剑随心动，破布而出，斩向杂草。 只不过那疯长的杂草仿佛就真的是春风吹又生，任太阿剑化作流星一般斩来砍去，硬是只能斩草，却不能除根。 “斩草要除根，给我斩！” 杨二郎屏神不动，他在入定，他要推算《九八神通》，来找到对方的破绽，但是嘴上却丝毫没有停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太阿仿佛化作万千流星一般，斩向四面八方，这就是灵器，非等闲宝剑可比。 画草书生脸色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有这等宝贝，不过他也丝毫不慌张，嘴中更是默默念咒，他是炼气五层的强者，体内的灵气比杨二郎多了何止十倍？ 一时间，灵气四溢，这些灵气，除却强化本身，更是沟通天地的媒介。 “轰隆隆！” 他抬起头来，看着那茫茫天际，顿时乌云席卷而来。 “他在招雷，却并不是劈我，他的能耐，还不会驭雷术，只不过是想要降雨，来使杂草长得更快而已，不过，却让我明白了一些东西，很好。” 杨二郎也抬起头来，那乌云并不是很多，不过下点把雨，却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他步走九宫，手化阴阳，嘴中却道，“八卦之中，巽指风，给我吹！” 说罢，他体内的缕缕真气从丹海出发，穿过他的五脏六腑和七窍，注入八卦九宫图中，顿时演化成阵阵的狂风，扑向天际，那些原来要落下的雨，被这狂风卷至东边的树林中。 顿时那树林里，落下了蒙蒙细雨。 “你！” 画草书生惊道，“小子，倒是有些能耐，给我死。” 他一跃而起，腾至半空中，手中的折扇熠熠生辉，其中万千杂草，倾泻而出，但是杨二郎可以看到，那杂草却化作万千的利箭，凶恶无比。 “好！” 杨二郎引太阿，也斩将过去。 顿时，那半空中，流光四溢，仿佛烟花一般。 “呼！” 他这只是虚招，那推演的八卦九宫图中，一阵烈火突然喷射而出，卷向半空中，离便是火。 《九八神通》，就是推算万事，推演万物的本领，不，这是神通。 那万千杂草，被这熊熊烈火燃着，顿时越燃越烈，直接烧向折扇。 画草书生一时间手忙脚乱，刚才施雨，已经将体内的灵气消耗一空，但是就这么逃了，多没有面子，他正准备再施展别的招数的时候。 “不好！” 他心底一惊，一个浓烈的杀机，在他眼前闪现，他正要翻身躲避。 不过迟了，那太阿剑，明晃晃，从天而降，把他锁定地死死的，在他慌神之际，他感觉自己根本无法逃脱，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是王道之剑，恐怕就是那使者都不知道，若非你作恶多端，否则我还真想收你这么个小弟。” 杨二郎握着轻轻抚摸着太阿剑，看着那被烈火点着的画草书生，而后者传来阵阵惨叫，没多时，画草书生就被烈火烧得只剩下灰烬，洒向大地。 “这么看，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存在的价值的。” 而杨二郎早已缓步离去，嘴里却还喃喃道，“真是世事难料，估计连他也没有想到，他那么喜欢画草，最后却成为了杂草们的肥料。” 第十七章 慈悲 解决了画草书生，杨二郎并没有先回南山县城。 他方才打斗的时候有所领悟，这会儿就正当找个安静的地方突破，而下过雨的小树林，就是个好选择。 他步履如飞，树林中，万物茁壮生长，他盘坐在一棵大树下。 开始入定，原来，他原本以为雷是主杀伐，雷从天而落，震慑宵小，而刚才，乌云席卷而至，引发滚滚雷霆，顿时雨从天降，杂草开始生长。 而春至时刻，一声惊雷，万物开始复苏，雷，更是慈悲的象征。 万事万物，都有两个方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火是生命的希望，也可以把这希望烧得什么都不剩下，风可以吹走炎暑，也可以吹尽一切。 “雷，不光是杀伐，更是慈悲，原来如此。” 少年眼睛突然睁开，他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时，他的意念卷向四周，他能感受那小草的倔强，能感受那花朵的芬芳，这是花草的馈赠。 那太阿宝剑上，一抹寒光闪过，它似乎是在咆哮着，它是王道之剑，主宰臣服，不过若要使人臣服，光靠打打杀杀还是不行的，还得靠德行，靠慈悲。 杨二郎一把它按在手里，剑始终是剑，万万不能被剑意影响了心神。 他继续推算着《九八神通》，顿时就感觉那原本枯燥的小宇宙，增添了几分生气，虽然还很薄弱，但是任何事物，都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演化过程。 他站了起来，看向南山县，恐怕接下来，他要应付的事情更加棘手了。 春花秋月楼，人来人往依旧，这世上缺了谁都可以。 “但是不能少了我，我要见证这一切。” 杨二郎边步入酒楼，边喃喃自语道，念罢，他抬起头来，那南山刀客，早就坐在那里喝酒。 “是你杀了他。” 南山刀客并没有回头，依旧兀自喝着酒，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到，来的正是那个少年。 杨二郎看着那个背影，沉稳如山，但是他没有畏惧，道：“是我杀了他，他作恶多端，早有一天会死。” 南山刀客突然回过头来，道：“有道理，但是他的妻儿，又有谁去照料？你，还是我？” “哈哈哈！” 杨二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怀大笑。 那店小二站得远远的，不敢问话，见着这位爷大笑，赶紧慌乱地跑进后屋里找酒。 杨二郎接着道：“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为什么还要大开杀戒，难道就不知道收敛一些么？这都是报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 南山刀客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杯子举起来，一饮而尽，道：“很好，杀人偿命，那你杀了他，但是他的命，又该谁来偿呢？你能杀掉他，因为你技高一筹罢了，这天底下，比你厉害的，多的是。” “你想要怎样？” 杨二郎眼睛死死地盯着南山刀客，他感觉现在还不是对方的对手。 “我想要杀了你。” 南山刀客笑道，不过他大概是猜到了杨二郎的来路，并没有直接动手，现在还不是机会，武林大会举行在即，不能出现什么差错，杀人事小，杀拜月教的人事大。 只能等武林大会举行完毕，再动手。 “酒楼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快快缴械投降。” 正这时，酒楼外，突然出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也不知道是哪方人马。 南山刀客和杨二郎齐齐看向酒楼外，原来是一大批武士，约莫有数十人，穿着统一制式的战甲，为首的武士，威风凌凌，手持长刀，对着酒楼内高喊道：“南山刀客，你作恶多端，趁早归降，留你条全尸，否则，就要将你凌迟处死。” 那为首的武士仗着人多势众，趾高气扬。 “呱噪！” 南山刀客有些不耐烦地道，随后，他腰间的佩刀倏地出鞘。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那为首的武士，身子便成为两段，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而南山刀客还坐在那里，那腰间的佩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依旧躺在刀鞘中，似乎是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南山刀客的刀，速度已经快到人的肉眼无法分辨。 杨二郎一跃而出，站在那武士面前，看着那武士的脸，那眼睛充满着不可思议，而那嘴，似乎还在说话，只不过没有声带支撑，话却说不出来。 杨二郎捡起武士中握着的书帛，打开一看，是上党郡颁布的通缉令。 “得南山刀客首级者，赏金千两，进封都尉，上党郡郡守冯月。” 他将书帛收了起来，藏入怀里，按在心房处，老实说，他动心了，赏金千两也倒罢了，进封都尉才是大事。 “百夫长被杀了，我们回去也没有办法交差，总是个死，我们不能当孬种，和他拼了。” 武士们目露悲色，他们看着南山刀客的背影，虽然恐惧，但是他们不能退缩，他们高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唱罢，一群人鱼贯而入，要和南山刀客拼命了。 “好好好！” 南山刀客终于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群，大笑道，“南山某敬你们都是汉子，就留你们全尸。” 说罢，刀光剑影，几乎是须臾之间，所有的武士都倒在地，他们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双方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本心向善，只是多的是想杀我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得愿，从此作恶，便一发不可收拾。” 血腥味四溢，南山刀客将手中的酒杯扔在一旁，一把拿起桌上的酒坛子，举坛痛饮道。 “你真是个魔头。” 杨二郎手中不停地打着哆嗦，悲叹一声，道，“难道就不能换一种方式么？” “等有一天，你是我现在这个处境，你就不会说风凉话了。” 南山刀客摇了摇头，一坛酒罢，他扶了扶袖子，离开酒楼而去，任凭路人指指点点，丝毫不以为意。 “那他们的妻儿，怎么办？” 杨二郎在后面大声喊道。 “是么？” 南山刀客听到这话，终于停下了脚步，又道，“服从命令，乃是士人的天职，更何况，士可杀，不可辱，他们早有这么一天，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战死沙场，他们死了，才是荣耀，而当逃兵，是耻辱。” 酒楼外，一个孤单的身影，他想要出手，但是他忍住了，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只有再提升实力才可以。 那背上的太阿剑不停地在颤抖着，它仿佛闻道了四周的血腥味，它迫不及待要冲天而出，要和对方，进行殊死搏斗。 “安静点，有的是机会，而且快了。” 武林大会只剩下四天，给他的时间不多，他知道南山刀客暂时不杀他的原因，他一把按住太阿剑，喃喃道，“会有机会的。” 第十八章 北原剑侠 这世上，终归是各有各的道，谁都不可以强求。 少年快步离开南山县，他要强大起来，他有些迫不及待，他的心里在怒喊。 荒郊野外的灵气，比起县城中，要浓郁要几倍，修炼起来也更加快速，少年盘坐在地，又进入入定。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深夜，而他的修为也终于突破了三层，不过他能感觉得到，往后越来越难。 他并不满足，就这点实力，恐怕还不是南山刀客的对手，但是欲速而不达，他摇了摇头，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有一阵争吵声传来，他一惊，因为那声音，很是熟悉，他很快摸了过去，想看看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北原剑侠，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酒楼中的病公子，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拉风，身边只有寥寥两个人，两个壮硕大汉中的另外一个，而还有一个，竟然是黑衣少女，她好像被打晕了，被壮汉一把拧在手里。 “是她，她怎么在这里，又怎么被抓起来了。” 杨二郎捂着嘴，惊道，那身影，那身形，他料定没有认错。 北原剑侠环手而立，他是剑侠，自然在他的背上，也有一把剑，他睁开眼睛，道：“好一个病公子，你抓了她，想嫁祸给南山兄，又杀了小河村的人，想嫁祸给画草书生，你的心机，真的狠辣。” 病公子依旧不语，倒是杨二郎，一时间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小河村的人，竟然不是画草书生杀的，那又是怎么回事？ “我家公子派人杀了小河村的人，是不假，但是画草书生杀光了我们的人，这是他该死。” 壮汉似乎是忍不住这张嘴，凶狠地说道。 原来这中间竟然还有这么个波折，这是杨二郎万万没有想到的，那岂不是画草书生才是伸张正义，而自己又仿佛杀了那个伸张正义的人。 少年的心，一时间乱如麻，三人成虎，话传到城里，竟然就变成小河村的人是画草书生所杀，而他当时找上小河村，画草书生也并没有辩解，世间事，波折如此。 “只为抓她？” 北原剑侠的手在不住地打着哆嗦，他又道，“还好南山兄早就料定此事，派我在这里拦截你，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当真是该死。” 病公子倒也不怒不恼，轻声咳嗽了数声，道：“南山刀客怎么不来？” 北原剑侠道：“南山兄要忙着武林大会的事，同时还要提防拜月教的人，至于对付你，我感觉我就够了。” “呵呵！” 病公子道，“你不如拜入我门下，我许你荣华富贵，做什么剑侠？” 北原剑侠拔出剑，道：“我一个侠义之人，岂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你这恶毒之人，快快受死。” 说罢，他手握长剑，死死地盯住病公子，一阵风吹过，扑打在他消瘦而刚毅的脸庞上，那鬓白如雪，那身形站立如树，朴素的灰衣紧身而显得干练，真正的大侠风姿。 “那也得看你的本事才行。” 病公子瞳孔微缩，他乃是齐国公子，真正的王室子弟，他挥了挥袖子，如清风微扶，点点月光从天而落，照在他一身白衣上，优雅无比。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只不过，他的袖子中，飞出一块玉石，那玉石，温软无比，但是在场之人，都能感觉到，那其中的灵气，浓郁无比。 “这是和氏璧，听说被罗浮国皇帝所有，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了北方，到了赵侯手里，而现在，它又在你的手里。” 北原剑侠满脸惊讶的神色，他没有想到，病公子到晋国，到南山县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和氏璧，而很有可能，这块和氏璧就是病公子从那个黑衣少女手上得到的。 “知道就好，给我镇！” 和氏璧不光是宝玉，更是宝物，是上品灵器，只是病公子现在并不能完全发挥和氏璧的威力，但是上品灵器毕竟是上品灵器，病公子就把它祭了出来，要试试它的威力。 北原剑侠也并不惧怕，举剑欺身而进，他行走北方数十载，剑术早已通灵，单论剑术，各种招式，杨二郎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现在，正是偷师之时。 病公子靠着和氏璧，和北原剑侠斗上十多回合，竟然不分胜负，他惊道：“你的剑术厉害如斯，你已经修成了人剑合一，只是你的修为还尚浅薄，不过炼气六层，你若拜投于我，我便收你做客卿，大把的修炼资源赏赐给你，等我父侯夺得齐王之位，我可以保荐你为上大夫。” 结果他等来的只有一个“呸”字。 一向优雅的病公子真的是咬牙切齿，有北原剑侠在这里阻拦他，真的是麻烦，若非有和氏璧，他估计还不是对方的对手。 只不过，杨二郎突然看到，北原剑侠的身后，两只模糊的影子突然一拥而上，扑向了剑侠。 “北原剑侠，你终究没有想到，会是我杀掉你。” 这时候，一个身影从一棵树上缓缓走出，不是别人，正是陶万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病公子达成了协议，一起围攻北原剑侠。 北原剑侠惊道：“陶万金，是你，你竟然和病公子勾结到了一起，你不是最痛恨士族吗？” 陶万金仰天大笑，道：“哈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逐利，天经地义，过去，我是痛恨士族，但是现在，病公子却答应我，让我成为士族，我却痛恨起你们来了，而这第一份大礼，自然是你咯，哈哈哈……” 他也是炼气六层的强者，有了他的加入，胜负几乎没有悬念。 这就是江湖，前一刻还是朋友，而下一刻，就变成了敌人，任何事，都大不过一个利字当头。 等到他们解决了北原剑侠，病公子道：“我们快走，不能落下什么把柄。” 陶万金点了点头，让两只精鬼把北原剑侠吞噬一空，不过他修炼的是阴鬼的功夫，神识何其灵敏，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杨二郎的所在，他大声喝道：“那边藏藏掖掖的是谁？” “糟糕，被发现了。” 杨二郎刚才还在掂量要不要出手，不过那北原剑侠的实力，比起画草书生，要强上几倍，而对上病公子加陶万金，居然完全不是对手，而他出场，也未必能改变局面，恐怕自己也会被喂给两只精鬼。 但是，到了下一刻，他就被发现了，他能感觉到陶万金的声音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 他心中暗道：“逃，我要逃，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死了也不能留下大名。” “你偷看多时了吧！”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背后一个声音传来，他不由得脊背发凉。 第十九章 大坏蛋 来的人是胖头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从了病公子。 士族这个诱惑太大了，成为士族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封地，更可以荫庇子孙，享受千代万代之福，而行走江湖，没有归宿。 行走江湖的人，就像叶子，风越大，他便越迷茫，风吹到哪里，哪里便是他的故乡。 杨二郎并没有还手，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三个人的对手，他还不想沦为精鬼的食物，就是死也死要死个堂堂正正，更何况他还不想死。 所以暂时只能忍，孰为人，是为忍，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而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他比以前成熟多了。 “嘭”的一声，他被敲晕了。 良久，他才醒来，不过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的黑暗，他晃了晃脑袋，睁大眼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他不停地挣脱着，被绑起来的感觉太难受了。 “行了，别晃了，你想把人都引过来吗？” 这时，他的对面不远处，一个声音轻声说道。 “是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惊道，少年是确认，而少女则是感觉到意外。 “真是世事难以预料，你一个拜月教的弟子，竟然也被病公子给绑起来了。” 少女艰难地挪动着，没一会儿，她就挪到了杨二郎跟前，而毫无例外的，她也被捆得严严实实。 杨二郎苦笑道：“我这不是没事闲逛，只是路了个过而已，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女耸了耸肩，道：“哎呀，你总算是没有开口找我要钱了，不错不错，能发生什么？无非是他们觊觎我的美色，就把我捆绑了过来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龙_阳之好，啧啧，只不过看你也不像什么美男子啊。” “呸！” 杨二郎啐了一口，说道：“行了，你也别开玩笑了，小河村，还有和氏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们现在在哪儿，他们人去哪里了？” 少女低下头，沉默不语。 “喂，你说话啊！” 杨二郎见对方不说话，有点按捺不住，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支支吾吾。 “你声音小点，他们就在上面，我们在一个地窖里。” 少女提醒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他们派的卧底，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套我话来的，所以，不告诉你，还有，我不叫喂，我有名字，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你。” 杨二郎差点没有气晕过去，不过，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一向要强的他，竟然屡屡被这丫头片子给戏耍了，难免有些怨愤难平。 于是，他也缄默不语，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到南山县做代香主来着，又没要求他到底干些什么，大不了，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管，更何况，他还可以拍屁股一走了之。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先沉不住气了，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出去乱说。” “我不听。” 杨二郎摇了摇头，就你有脾气，我就没有脾气了？他道，“我不听不听不听，大不了，我投靠病公子去，到时候，把你教训一顿。” 对啊，大不了，直接投靠病公子就是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 少女没想到人竟然还可以这么无耻，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也是修真者，在黑漆漆的地窖里，她能看到杨二郎神气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小人得志。” 话刚出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不，我相信你不会投靠病公子的，因为，你是个好人。” “呵呵！” 杨二郎一脸不屑，道：“可别，我不吃你那一套，什么好人坏人，对了，我可没说我是好人。” 这会儿，归少女气得跳脚了，若不是她被捆得严严实实，她恨不得把杨二郎给连踹几脚不可：“够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正事呢，如果你不想生灵涂炭的话。” “管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北方人，我告诉你，我是从罗浮国来的，你们北方人死光光和我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杨二郎这么一说，自己就顿觉豁然开朗，对啊，自己又不是北方人，自己可是南方人，干嘛要为了你们北方的事给忙死忙活的，还得不到一丁点好处。 少女感觉自己快疯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油盐不进，至少在辩论上，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她咬了咬牙，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狠下心来，道：“如果说，我要嫁给你呢？” “可别，我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女人那张嘴。” 少年一下子有想起了，青崖上的那个女子，如果没有那个女子，自己现在应该还在那个陋室里安心苦读吧，说不定马上就要赶考了，彼时，他的梦想就是考中进士，谁成想，一步步走向这步田地，还被人给捆了起来，生死未期。他又道：“更何况，看你情不情，愿不愿的，谁知道是不是只想利用我，然后利用完了，就把我给扔了，我会有那么傻？” “小子，你够了，本姑娘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无耻之人，你特么还是不是个男人？” 少女只感觉有一口气把自己给堵着，堵得慌，她真想把眼前这个小子给干掉，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我还是个男孩。” 杨二郎十分认真地说道，那一本正经，搞得他自己都有些不信，尽管事实如此。 “我要杀了你，真的，你别给我机会，否则，本姑娘一刀宰了你。” “请便！” “你个xxxx……” …… “骂够没有，真不知道你都在哪里学的骂人的话，女孩子家家，一点都不知道文静。” 杨二郎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是想诚心气这丫头，只是对方屡屡戏耍自己，有些心中不痛快罢了，这会儿心里倒痛快了，却把对方给气得要疯了。 “文静你个xx，你一个大男人，一点责任心没有，哟，倒好，还教育起老娘了，你怎么不被雷给劈死，你个xx。” 少女一时间语无伦次，一时间脏话乱篇，看来是真的被气到了，还好的是，她只是在骂杨二郎，而没有涉及到他的家人，否则后者真的会生气了。 “噗！” 杨二郎扑哧一笑，有时候，有这个人斗斗嘴，还是挺有趣的。 没一会儿，少女停了下来，看来是骂累了，只不过，似乎是真的到了伤心处，特别是，她看着杨二郎竟然在笑，她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 一看少女在哭鼻子，这少年的心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他没想到，竟然能把对方弄哭了。 “你个坏人，大坏蛋。” 少女并不听劝，反而越哭越厉害了。 “好吧，我是大坏蛋，你别哭了，等下把人给引来就不好了。” 杨二郎有些无语，又道，“我帮你还不成么？别哭了。” “真的？” 更令杨二郎没有想到的是，此话一出，少女直接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第二十章 阴谋 “好吧，还是你赢了。” 心软是杨二郎觉得他自己最大的毛病，但是没有办法，人心毕竟是肉长的。 “事关重大，你必须得找机会出去，病公子得到和氏璧，是为了嫁祸给南山刀客，然后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引诱上党郡大军包围南山县，而他又派人向秦国通风报信，秦国大上造亲自率军三十万，打算在南山县歼灭晋军主力。” 少女并没有隐瞒，直接一五一十地说道。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齐国渔翁得利咯？” 杨二郎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可是渔翁得利又能怎么样？病公子的父亲东阿侯，又并非齐王，“和氏璧，又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 “我！” 少女一下子被问住了。 杨二郎摇了摇头，黑衣少女的实力，连自己都不如，竟然能把和氏璧收入囊中，而恰巧又在小河村被病公子发现，还引得病公子下令屠杀小河村，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我就是出去通风报信，又能如何？我这么普通的身份，上党郡郡守会听我的？就算是听了我的，恐怕他也禀报晋王另外调派大军，到时候南山县就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说罢，他抬头来，盯着黑衣少女的眼睛，他一直相信，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什么都逃不过那双眼。 少女不知道怎么说，索性错开话题，说道：“你不想立功了么？身处乱世，每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要么杀人，要么被杀，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想，杀人越多，位置也就越高，可笑的是，人们崇拜的，竟然是那些侩子手，我只想知道真相，仅此而已，我并不想去做什么。” 杨二郎想摆手，却发现并不能，他想挣脱，但是那捆绑着他的绳子是打的死结，除非割开，但是他不可能动用真气，那样会被人发现。 “那你只能自己去寻找了，我无_可奉告。” 少女见无法说动杨二郎，索性也就不继续说了。 “你想复仇，是么？” 杨二郎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千辛万苦，找到和氏璧，又找机会让病公子得到，就是为了引发三个国家的战争，而你则置身事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到底是谁？” “真是可笑，你想把我当作一枚棋子，你的用心，何其险恶？” 一个青衣女子，一个黑衣少女，来路不同，但是每个却都满是心机，比男人都要可怕。 “你！少血口喷人。” 少女有些激动，不过这一次，或许是自觉理亏，她并没有骂人。 “阴谋被泄漏了，你气急败坏了么？其实，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既然有了开始，战争不可避免了，无非是谁歼灭谁的问题，都不管我的事，只是……” 杨二郎有种出口气的感觉，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你知道么？我最讨厌被人利用。” 若非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有时候真想大哭一场，每个人都是在相互利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就不能安安生生坐下来，聊些与阴谋无关的事么？又或许真如南山刀客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时候，他会想起狗蛋，但是就连狗蛋也变了，功利了。 就在这个时候，杨二郎突然听到地窖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还有两天时间，武林大会就要举行了，我们必须得尽快，不，必须得到齐国，告诉我的父侯。” 说话的是病公子，看来他们在这里休整了一夜，马上就要出发了。 “公子，下面两个人怎么办？” 说话的是陶万金，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杨二郎就强在六识上，一下子就听到了。 “那个女的留着带走，至于那个小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劝降吧，如若不降，就……” “喏！” 话刚说完，杨二郎就感觉地窖上方的盖子正在移动。 “公子，不好了，拜月教的围过来了。” 突然，杨二郎听到壮硕大汉匆匆忙忙跑来报信。 “也自然你早就预谋好得了？” 杨二郎又瞪了黑衣少女一眼，他有种感觉，天下人都被这毒女子耍得团团转。 “你说是就是吧，还有我告诉你，这里是青阳县。” 黑衣少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不过她似乎真的胸有成竹，一点不像刚才哭鼻子的弱女子。 南山县在西，齐国在东，而从南山县到齐国，青阳县确实是必经之地，这点黑衣少女恐怕真的没有说谎。 她又道：“事实是，你什么都不想做，但是好像，并不能如你所愿。” “为什么？” 杨二郎倒觉得有些疑惑。 “你背上的剑，太阿，那浓烈的杀气，我都能感觉得到，想必他先前的主人，不可能感应不到，哪怕是隔着好几里路。” 黑衣少女并没有隐瞒，接着道，“太阿剑，本身的象征远远大于它的力量，能拥有太阿剑的人，也自然不会是什么虾米，竟然有一位晋国公子，如此地看重你，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那位分坛来使，竟然还是晋国的一位公子，这是令杨二郎所没有想到的，而这少女就能想到，他有种被机关算尽的感觉。 “我们走，是晋国厉公子，我们万万不能泄漏机密，快走。” 似乎是在印证少女所说，病公子匆忙地道。 “那下面的人怎么办？” “大事要紧，和氏璧已经在我的手上了，管别人的死活做什么？” 没多时，病公子一行就走远了，而又来的一拨人，正是拜月教的人。 “你说了这么多，也是你该死的时候了。” 杨二郎死死地盯着少女，马上他就要得救了，虽然有点不太体面。 黑衣少女突然大笑道：“哈哈，你未免也把自己太看低了，杀我，竟然还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留你一条性命，你等着，我自己来取。” 杨二郎也并不多话，事到如今，他已经是阴谋的参与者了，如果不能回避，就只能主导了。 “我等你，我走了，再见。” 黑衣少女说罢，她的嘴里突然吐出一张符，她轻轻一吹，符纸便烧着了，而她整个人，也咻地消失不见。 “公子，杨二郎应该就在地窖里面，我们下不下去救他？” “不必了，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也枉费我看重他一场。” “公子，小的不解。” “在这棋盘上，你我都是棋子，若想要离开这棋盘，终究还是得靠自己。和氏璧失窃，必将有大事情会发生，我们忙我们的去，走吧。” 只留杨二郎一个人在地窖中。 既然人都走光了，他也便不必藏藏掖掖，顿时真气外放，一下子就把绳子统统割裂。 “武林大会还有两天就要举行了，我要尽所能提升实力，只有实力强大，我才能面对将要面对的一切。” 第二十一章 炼气五层 既然南山县是一切事件的发生地，杨二郎没有选择逃避。 他要给自己压力，他选择离函关不远的一处山谷中修炼，从这个山谷，可以抬头看到那庄伟的雄关。 当他来到这山谷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而那函关上，灯火通明，无数的士兵轮流值夜，而他们也从未离关而出，去卷入北方的战争，真正的一关隔绝南北，而这南北，就是两个世界。 中央集权的好处，就是可以建立完善的官_僚体系，从而压制地方，百姓大体上可以安居乐业。而在北方，大夏王朝无法控制各诸侯国，于是群雄逐鹿，每个人都费尽心机，只为自己的利益。 杨二郎又抬起头，看着那雄关，真真正正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 他晃了晃脑瓜子，尽量不去想那些有用没用的，现在只有修炼，才是正道。 但是，那些所知道的，所经历的，所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这些全部都是他修炼的动力。好高骛远，只能让自己懒散下来，而这些近忧，才是真正催促他奋发图强的原因。 他不停地推算着《九八神通》，在那八卦九宫图中，除了那些宇宙中的星星点点，除了那些生灵的生气，应该还有各种各样生灵之间的纽带。 比如，北斗七星本来只是七个星，但是将他们联系起来，就是一张星图，人也一样，本来都各自为己，只不过有了国家，有了社会，有了共同的利益或者冲突，于是把他们也联系起来。 正如八卦中的这些点一样，互相克制，于是火能是火，水能是水，而人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和兽也就没有区别了。 就比如鬼见愁，他想置身世外，把自己关在孤山之中，但是也会遇见自己么。 “我懂了，事物与事物相互联系，人与社会相互依存，过去，我的小宇宙中只有各种点，但是这些点也是相互依赖的，我把它们联系起来，有了纽带，整个小宇宙也就更加真实了，这就是修真，这就是求真。” 在八卦九宫中，他把各种点联系起来，比如水能灭火，而火也能让水蒸发，这还只是简单的。 不管是干什么，首先要懂，只要懂了，则必事半功倍，他的小宇宙中内容越来越丰富，虽然还是宇宙的雏形，但是却在不停的成长着，他要在他的小宇宙中，衍化出真正的生灵，甚至是社会，甚至是国度。 当然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他的丹海中的真气，愈发的凝练，那天地间的灵气，如潮水般，朝他涌来，来强化的他身躯，强化的精神。 肉体上不够强大，又如何能使精神强大起来？ 这都是相辅相成的，他明白得越多，修炼也就越快，这就是《九八神通》的玄妙之处，它本身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却能洞破一切，甚至是你修为的桎梏，都能够一一化解。 修真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趋吉避祸，而在八卦九宫图中，演化了这一切，就可以知道事物的发展规律，从而规避那些祸，并达到想要的目的。 比如一个动物，不知道用水去灭火，就只能干瞪着，而它一旦通灵了，知道了这些真理，哪里有火灾，就可以用水去扑灭，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没过多久，他突然一声厉喝，他的修为已经突破了炼气三层而达到了炼气四层。 这已经是非常惊人的速度，就是一般的上等资质，也没有过这么快的。 “不行，我感觉还不够快，古语有云，百日筑基，想必是有一些俊杰一百天就可以筑基，我从雪峰上开始悟道，现在已经有十多天，而往后每一层，只会越来越慢，我不能输了他们。” 他并不服输，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他没有出身，没有后台，没有关系，没有名师指导，没有大把的修炼资源，而除却玉简之外，他只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八卦九宫图一直在高速地运转着，本来还比较晦涩的纽带，慢慢地开始变得自然，他一旦突破，就仿佛给八卦九宫图中注入了一点润滑剂。 “很好，我还要强大呀，我要拼命了。” 可不服输的心一旦被滋长，就不停地放大，以至于让他有些迷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怀中的玉简中，突然又传出一阵神语，注入他的脑海，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这是《齐物论》，里面阐释了大小、快慢、好坏之间的关系，对呀，是我太激进了。” 如一盆冷水，当头落下，物有两极，物极必反。 他又有了一丝明悟，一味的求快，只能是慢，而有时候慢一点，静下心来，反而会事半功倍，这就是快。 一个人，如果争胜之心，过于强大，就会迷失了原本所要追求的，阴谋算尽，苦的却是自己呀。 就比如之前的画草书生，如果不是自己求快，而是多问两句，又怎么会刀剑相对，以至于他死了，而自己却愧疚了。 杨二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稳下来。 突然，他抬起头，又看向那庄伟的雄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很好！”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的目光，卷向四周，又看向南山县的方位。 “轰”的一声。 一丝明悟，他感觉自己又突破了，那如潮水般的灵气通过他的经脉，进入他的身体，流经七窍，到达丹海，尽化归真，这些真气仿佛凝结成实质，在他的丹海中不停的爆炸。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 “好好好，一夜之间，连升两层，现在到达炼气五层了，我的实力也呈几何倍在提升。但是一口吃不了个大胖子，我要把这修为巩固一下，过于激进，只会影响今后的提升。” 想到这里，他又进入了入定，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继续推算《九八神通》，而是在检查自己的修为，他要把丹海中的两股真气捋顺，一道是吸收的天地灵气，一道是来自玉简上的真气。 两股真气互不相容，虽然玉简上的真气高明得多，但是后来吸收的真气量大，当然在他推算《九八神通》的时候，吸收的天地灵气已经凝练许多了。 一天一夜时间过去了，让两股真气融合的办法，他还没有找到，只能等以后再想了，但是他的修为在这一天一夜时间里，还是稳固了太多太多了。 他除了感觉自己的力气提升了许多之外，还发现自己的气质变得趋向平稳，越发的自然了。 他抬起头，看向东方，目光如炽，那东方，启明星已经升起，那一抹鱼肚白，如一张大嘴，要吞噬天地一般。 “杀杀杀！” 太阿剑仿佛发现了主人实力的提升，按捺不住，要冲天而起，欲与天争。 这一次，少年并没有压制剑意，而是一跃而起，喝道：“好！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正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不动则以，要动就动他个天翻地覆。” 第二十二章 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如期举行，地点照旧，南山县东部十里的树林子中，这里有一个大空地，以方便江湖中人和平民们观看。 这一次武林大会，吸引了数千人，其中除了江湖中人以外，还有一些胆子大的平民，当然也少不了“友情赞助”的没落士族。 而就在此时的南山县北方和西方，两支大军慢慢包围过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两支大军都选择了数十里外休整，而围观武林大会的观众中，也自然少不了细作。 “很好！” 南山刀客抬头看了看天色，晴空万里，太阳当头，他点了点头，看着群情涌动，顿时豪情四溢，在他的周围，簇拥着十多个人，他站到一处高处，这里旌旗招展，中间大概一个院落大小，却正是比武台。 他抱了抱拳，道：“南山某首先感谢南山县各位父老乡亲，以及各地的武林中人，承蒙大家不弃，本届武林大会由南山某举办，依旧惯例，最终胜者为武林盟主，大家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的观众整齐划一的举拳吆喝道：“南山兄义薄云天，武功高强，才德兼备，我们都推举南山兄为武林盟主。” 南山刀客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但是他摇了摇头，道：“承蒙各位抬爱，只是南山某确实做不了这个主，得找个德高望重的人，做个见证才是。” 这时，方才簇拥着南山刀客的十多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揪出一个男子，大概四十多岁，胡子拉碴，一脸迷茫神色，他被众人推到比武台上。 南山刀客介绍道：“这位是乃是智伯之后，叫作智尚，智伯大家都知道，原本是晋国卿大夫，封地有两三个郡之小，后来传至智尚，经过他励精图治，封地从两三个郡发展成为南山县这么大，真是德高望重。” “哈哈哈……” 在场人无不捧腹大笑。 智尚在比武台上，顿觉羞愧无比，但是他在为人鱼肉，不得不从，唯唯诺诺地道：“南山刀客当武林盟主，乃万民福音，天下幸事，故本君与万民共同推举南山刀客为武林盟主。” 此话说罢，他只觉得头重脚轻，差点没在比武台上晕眩过去。 “武林盟主，号令天下江湖，一统武林，莫敢不从。” “南山兄为武林盟主，天下黎民百姓和江湖中人，莫不拍手称快，此乃江湖之幸，天下之幸。” “南山兄乃江湖一代传奇，武林中当世代传颂。” 更有人在起哄：“杀了那智尚，我等被欺压已久，反对特权，反对士族。” 智尚在比武台上听到有人这么喊，顿时战战兢兢，他已经没落如此，天天被江湖中人欺压，还怎么去欺压平民？ “对，杀了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愿意跟随南山兄，削除不平等。” 一时间，群情激奋，南山刀客摆了摆手，道：“武林大会只是推选武林盟主，却并不是要让人流血，既然大家都认可南山某，那南山某也就厚颜，做了这武林……” “且慢！” 话到一半，突然那人群中，一个少年缓步走出，抬手道，说罢，他一跃而起，落到比武台上。 那智尚还以为这少年是要杀他来的，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南山刀客瞳孔微缩，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厮实力竟然在短短几天内，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纵是他行走江湖多年，脸上也出现一丝惊诧之色。 “好！” 在场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是武林大会，也必须有人比武不是，否则倒还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叫好声如潮。 “你小子，端的是好心机，就选在这关头上来，你莫非还想当武林盟主不成？” 南山刀客负手而立，这小子最终还是代表拜月教来了。 “武林盟主？我就笑了，有什么好当的，只是之前太小看你了，你的连环计真的厉害。” 杨二郎略显单薄的身子站立在这人山人海中，何其的渺小。 南山刀客突然笑道：“都被你猜到了？只不过你也是南方人，就应该加入我的事业。” “以前我也想，但是现在又觉得凡事都不可以操之过急，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这一天，我一直在琢磨快慢的问题，有时候太快了并不是好事。” 杨二郎此时更像一个哲学家，把南山刀客说得一愣一愣的。 “很好，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已经分别奏请朝廷和湖广行省，大军已经在路上了，罗浮国一统九州，就在此时。” 南山刀客接着道，“罗浮国已经平定内忧，接下来是该解决外患的时候，这是大势所趋，你不能够阻挡，大夏王朝也不行，你看看这民意，都在反对特权，反对士族。” 杨二郎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又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因为有了拜月教，现在的大夏王朝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如一盘散沙。你挺聪明的，做什么武林盟主，也不过是为了绑架_民意而已，他们现在如此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见到鲜血，等他们见到了，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死那么多人，只为了帝王的虚荣心，你们这些做臣子的，真是君君臣臣得够彻底。” 一波既得利益者的倒下，只会有另外一波既得利益者起来而已，天道轮回，丝毫不爽。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甘心当拜月教的走狗不成？” 南山刀客恨得牙痒痒，若非有拜月教，他的武林事业可能会发展得更加强大。 杨二郎傲然抬头道：“我不做谁，我只做自己，我觉得正确的，我就做，而现在，我觉得杀了你，是最正确的事。” 话刚说毕，太阿剑出鞘，一抹寒光，顿时震慑在场所有人。 如果罗浮国一统九州，那么他会觉得难以有出头之日，而乱世中，才能够有机会主宰沉浮，他也是有私心的。 “啊，我才是武林盟主，我要杀光你们。” “你这欺男霸女之徒，我跟你拼了。” …… 太阿剑也不知道沾染多少鲜血，那上面戾气深重，顿时影响了不少人的心神，人阴暗的一面展露无遗。 “够了！” 南山刀客真的怒了，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他的底线，他抽出宝刀，他要一刀结果了这小子，“小子岂敢猖狂，给我死。” 一刀一剑，就在这比武台上，互相争鸣着。 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第二十三章 苦战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不可能挡住我的刀！” 二人互相试探了几招，南山刀客惊讶地喊道，他在纵横武林之前，就是罗浮国一位府城的总兵，他被秘派到北方，就是因为他的刀法强悍。他已经是炼气九层的强者，而朝廷答应，只要他能够完成卧底任务，就升任兵部侍郎，到时候就可以拥有大把的修炼资源，为冲击筑基做准备。 “刀法再快也只是武功而已，而神通就能颠覆规则，什么是神？千变万化，不被规则所限制，而神通就是不被规则所限制的本领。” 杨二郎强装镇定地道，南山刀客的修为毕竟太强，比他足足高出四层，而且往后每一层，几乎都是质的变化，方才几招试探，他虽然勉强接住，但是感觉气血翻涌，看来，还是有些小看这南山刀客了。 “那就接着试试吧！” 南山刀客脸上露出不屑，他刚开始还以为这小子装神弄鬼，真的有什么高明的本领，结果发现也不过如此，他纵横江湖多年，不知道有多少对战的经验，就是炼气十层的强者，他也曾击杀过几个，更何况一个炼气五层的小子。 “好！” 杨二郎丝毫不惧，不退反进，他缺乏的就是实战经验，之前和画草书生比斗，也不过是因为画草书生轻敌，搞些花里花哨的招式，结果把真气耗空，以致后面没有反手之力。 炼气期中，炼气十层又叫作大圆满，炼气九层叫作小圆满，其意就是离筑基期不远了，九是个玄妙的数字，如九宫，如九垒，如九天，有无穷之意。 所以南山刀客挥刀之间，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无尽的速度，他的气场无比的强大，压迫得杨二郎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太阿剑发出一阵阵的轰鸣声，它现在虽然是下品灵器，但是它的曾经光耀无比，它是王道之剑，被敌人强大的气场给压迫着，它不屈服，它的剑锋割破了那强大的气场，顿时杨二郎就觉得轻松了几分。 “唰唰唰！” 几乎是须臾之间，南山刀客连连出刀，他的刀法讲的就是一个快字，要在瞬间击毁你的意志，甚至直接是杀死你。 杨二郎凭着太阿剑才堪堪抵过这几刀，但是也觉得手脚酸麻，那刀上附带的真气，在他的衣服上割开了几个口子。 “他的刀法太快，我的修为浅薄，不可能比他更快，但是太快了有时候并不是好事，我可以慢！” 突然，他的眼睛中一丝灵光闪过。 正想到这里，南山刀客又出刀了，刚才的几刀已经让杨二郎有些难受，而现在正是追穷寇之时。 “唰唰唰！” 又是数刀，速度更快了，仿佛空气中的阻力都不存在，那刀斩出的后一秒，声音才发出来，太快了。 “好！” 杨二郎索性把步调都放慢，他紧握太阿，以慢制快，他不停地推算着《九八神通》，寻找着南山刀客出刀的杀机，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那八卦九宫图运转得也变慢了。 不，这不是慢，这是自然，这是返璞归真，既然时光走得匆匆，何不慢下来，把心灵放松，他的心神仿佛到达了天人合一的状态，自然且玄妙。 那挥过来的一刀刀，速度极快，但是再快也不能无限快，而慢就有个限度，那就是静，以不变应万变。 说静，倒不是不动，而是在静的时候，寻找破绽，以静制动。 “九刀！” 杨二郎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一秒之内，南山刀客连出九刀。 “你！” 南山刀客惊讶地喊道，“没想到在对决的时候，你竟然还能够入定，还突破了。” 这太恐怖了，此子今日不除，来日必为大患。 “嗯！” 杨二郎没有否认，以前是太心急了，许多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感悟，而现在，他的心神放松下来，慢下来，很多东西也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比如那体内中的两道真气，既然现在无法融合，就让它们化作两极，自由的运转。 “你出了十几刀，都没能杀了我，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他的目光突然一变，紧紧地锁定南山刀客，他用剑用得并不多，但是在树林子中，偷看北原剑侠和病公子的对决，他偷师不少。 “吾梦为剑，剑梦为吾，剑即是吾，吾即是剑！” 他一声厉喝，“人剑合一，斩！” 北原剑侠是已经修成人剑合一不假，但是也受制于规则的影响，只是剑法特别高明而已，但是他就不同，《九八神通》是超乎于规则之外的本领，是神通，相传将《九八神通》修炼到极致，有七十二般变化，可以随心演化任何事物。 吾梦为剑，剑梦为吾，是他学习《齐物论》中庄周梦蝶的典故，神奇之极。 而他就仿佛和剑合成一体，大幅度提升攻击力，并且减少了挥剑人之间不契合而留下的破绽。 就比如南山刀客出刀，也是把刀当作一种媒介，他真正靠的是自己的修为，而非刀本身。 人剑合一，就是减少甚至没有破绽。 “你必须死！” 杨二郎脸色一冷，他的丹海中，那玉简中的灵气被他不停地催发，这不是简简单单的灵气，而是大罗天上的仙气，其中蕴含的法则根本不是这方世界所有的。 只不过这点真气，越用越少，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 南山刀客第一次觉得有些恐怖，是前所未有的恐怖，他将宝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他要抵过这小子的一击。 但是，不可能，快不能无限快，总会有破绽，而在慢，就可以在这快中寻找到破绽。 “啊，我不服，我是江湖一代传奇，我更是要做兵部侍郎的存在。” 南山刀客感觉到根本无法躲过这一击，他的额头汗珠密布，但是他决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是吗？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登上大雅之堂，能载入史册吗？不会，你成功了，也会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你失败了，更会被遗忘。至于江湖一代传奇，你放心，没有人会记得你，江湖？格局毕竟太小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做武林盟主的原因。” 少年说罢，那一剑刺入了后者的眉心。 一代江湖大佬，卒！ 没有人会记得他，哪怕是记得，也会作为一个失败者，被文人们写成狂妄自大的反面角色。 “天呐！” 在场人都震惊了，刚才两个人的打斗，在场大多数人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不过，南山刀客突然倒下来了，倒得似乎完全没有征兆，高手对决，往往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结束了战斗，反而不如实力低下者，你来我往，精彩纷呈，顿时全场沉默。 “南山刀客死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喊道。 “他是谁，从来没有见过，怎么能打得过南山刀客？” “不是打得过，而是杀死了！” 场下议论纷纷，目光所及，只有那个身影孤单的少年，少年一时间感慨良多，因为南山刀客在临死前还说了一句话。 “南山某今日之死，乃是你明日之鉴。” 少年看着那即将落下的太阳，看着那沧桑依旧的山峰，喃喃道，“是么？或许不会吧。” 第二十四章 风起云涌 南山刀客的死，如地震一般，迅速震慑了在场所有人，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几乎无敌的存在，竟然也会死。 不过很快就有好事者，站了起来，高声呼喊道：“南山刀客死了，他就是新盟主，新盟主万岁！” 很多人幡然醒悟，也跟着呼喊道：“盟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少年并不以为意，人家想怎么喊，是他们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人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些。 人们都崇拜强者，崇拜成功的人，这种功利心太强了，于是乎，每个人都争强好胜，如果你不崇拜，就显得你仿佛是个异类一样。 南山刀客的死，也很快被各方的细作给传了出去。 南山县北。 “禀报郡守大人，南山县贼首南山刀客已经被人枭首。” 上党郡郡守冯月正在营帐中察看地图，突然听细作来报，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是何人所为，可有和氏璧的消息？” “回禀大人，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子，他拿着的武器，小的看，倒像厉公子的太阿剑，至于和氏璧的下落，这个小的还不知情。” 冯月听完，皱了皱眉头，南山刀客死不死，他倒不关心，这小子是谁的人，他也不关心，关键是和氏璧，事关重大，他已经向赵侯立下了军令状，必须要找到和氏璧，他道：“你盯紧那小子，不，未寒。” “末将在！” 营帐两侧，坐着上十个偏将谋士，其中有一个，看年龄也不过刚满二十岁，听到冯月喊他，他也站了起来，回道。 “嗯，你修炼得如何了？” 这年轻人是冯月的侄子，叫作冯未寒，故此冯月对他也关切得很。 “回禀大人，末将已经炼气十层了。” 冯未寒不无得意地说道，顿时在场人都露出震惊之色，年纪轻轻，已经是炼气十层的强者，此子了得，将来必成大器，冯家后继有人了。 晋国除却晋王这一脉之外，还有三大势力，分别是赵侯、韩侯、魏侯，而冯家冯抟老祖乃是赵侯坐下的头号客卿，也因此赵侯才信任冯月，把上党郡郡守如此重要的位置拜托给他。 冯月点了点头，道：“很好，你负责盯紧那小子，如果和氏璧出现在他手上，就设法抢夺过来。其余人等听令，随我包围南山县，将武林中人一网打尽，顺便杀了智尚，绝智家后患。” “喏！” 南山县西。 “禀报大上造，南山刀客已经被杀了。” 秦国大上造乃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干中年男子，两颊长有浓密的络腮胡，他听罢，脸色倒也不变，只是摸了摸胡子，道：“上党郡那边动向如何？” “回禀大上造，晋国军队已经离开上党郡，想必现在已经在向南山县开动了，现在正是绝好的机会，将晋国军队围歼于此，则上党郡唾手可得。” 大上造眼睛一亮，拔出佩剑，喝道：“好，大丈夫博取功名，就在今朝，尔等传令三军，弃下营寨，向南山县进发，尔等务必要形成合围之势，将晋军一举歼灭。” “大上造不可呀，正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病公子的话，不足为信，我军呈合围之势，其实是分散兵力，若晋国早有准备，反陷我军于死地，不如进取上党，引晋军回救，我军却在半道击之，方为上策。” 正这时，营帐中，一个大汉拿出地图道：“大上造，长平地势险恶，正好埋伏兵。” “哦？” 大上造脸色一变，道：“上党郡乃晋国门户，安能随意被攻取？你是想乱我军心，来呀，拖出去斩了。” 一斩定军心！大上造执掌秦国军政大权，封无可封，听别人的计谋，胜了，岂不是把位置拱手让人？ “绝对不可以！” 良久，大上造拿着地图，看着长平，他先前有这么个打算，但是被人抢占了先机，只不过就算是不采用此策略，他们也是以有备击不备，怎么可能会败呢？ “败了也挺好，不管如何，此战结束，我都要离开秦国，云游四方，伴君如伴虎！” 这些事，杨二郎当然是毫不知情，只不过围绕着南山县，暗流涌动，他却是知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环套一环，先是晋军围攻南山县，然后是秦军围攻晋军，齐国趁机进攻晋国，最后是罗浮国的大军出函关灭秦晋两国的军队，并以此为据点，席卷北方。 这俨然已经成了定数，可是变数在哪里呢？ 自己？恐怕远远算不上，无论是实力，人脉，还是号召力，相比起几个国家的意志，都实在太渺小了。 至于病公子？他的父亲也不过是个东阿侯，连齐王都不是。 黑衣少女？ 一想到这里，杨二郎真的就有些好奇了，这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特别是最后的那张符，居然可以瞬间逃遁，恐怕有些背景。 而此时的函关上，十多名官员站成一排，看向北方。 “下官陈厚德参见巡抚及三司各位大人。” 在那关口之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匆匆赶向关上，拱手道。 “陈知府，一别无恙！” 在那十多名官员中，一个同样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转过头来，看着陈知府，一脸笑意，而这陈厚德，正是临北府知府。 “是你，十年前，春闱之时，你我邻桌，后来殿试之时，你又在我身旁。” 陈知府一脸惊讶之色，眼前之人，竟是旧识。 “放肆，陈厚德，这位是三皇子殿下……” 那男子身旁，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厉声斥道，他是湖广行省巡抚。 三皇子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既是旧识，陈厚德，你到前面来。此次北征，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陈厚德一时间激动万分，说不出话来，前不久，他在杨家村找寻那名女子，不就是为了讨皇帝欢心，而现在，竟然能和三皇子套上关系，而更有坊间传言，三皇子极有可能取东宫之位代之。 而眼下，三皇子都北征之事，就是为了建立功业，之前杨二郎说罗浮国北征，会产生功臣勋贵，却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可以卷入皇子之争。 “你不用把本官当作什么皇子，本官现在是中书省右丞相，外加征北大将军，持节统揽北征之事，你有什么话，可尽管说。” 三皇子收买人心，并不自称本王，而是称本官，既然都是官，大家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北征之事。 “殿…大人，微臣以为，大夏王朝各诸侯如散沙一盘，但是拜月教，却不可不防，大人可派一资质上乘的心腹之臣，打入拜月教内部。” 陈知府想了想，抬头说道。 第二十五章 一触即发 三皇子点了点头，不过又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大战在即，现在派人打入拜月教内部，未免太晚了些，你们又都是儒修，极容易被发现。” 陈厚德闻言道：“大人，微臣以为，倒不如在那拜月教中，找个有资质的后辈，许以重利……” “嗯？” 三皇子眼前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于是道：“好，陈知府，本官封你为特使，前往大夏王朝，寻找个资质的后辈，叫他听命于罗浮国朝廷，等大事成了以后，必定封官进爵。” “微臣领旨！” 陈知府兴奋至极，感激涕零，拱手而道。 “称呼改改，别称微臣，还是称下官吧。” 这陈厚德，有时候见风使舵得快了些，自己可还只是皇子呢，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又问巡抚道，“吴穆杰，那临北府治下如何？” 巡抚回道：“大人，自陈厚德到临北府，府中治理得尚可，只是最近听说，临北府北方有个村子中，走失了几个人口。” “嗯？” 三皇子顿时脸色微变。 “大人，只是死了几个刁民而已。” 陈知府闻言大惊，他没有想到，巡抚连这都知道。 “刁民？” 三皇子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拍向城墙，顿时那坚固的城墙上硬生生被拍出一个口子，他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罗浮国之所以能够长治久安，之所以为人称道，靠的就是能够体恤民间疾苦，如若不然，和夏朝有什么区别？你既然身为一方父母官，就可以不顾人的死活了吗？”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陈知府跪倒在地，连连磕着响头。 三皇子摆了摆手，怒气消了些，道：“王子犯法，亦当与庶民同罪，本官就治你个不察之罪，来人，把陈厚德全家老小全部收押起来，至于你陈厚德，此去北方，若不能完成使命，本官拿你是问，退下。” “下官定当戴罪立功，不辱使命。” 陈知府唯唯诺诺，他只感觉天都要崩塌下来一般，三皇子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想象不到，无非是怕自个叛敌通国罢了，果真伴君如伴虎啊。 “报，前方急报，南山刀客已经在武林大会上被人诛杀。” 三皇子听罢，又看向北方，那边战事急迫，良久，闭眼抬手道：“无妨，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传，好生抚恤他的妻儿，如果有人多嘴……” 陈知府闻言，抬起头，看向三皇子的背影，差点没有晕过去。 “你们都退下吧，本官想安静安静，对了，吴穆杰留下。” 三皇子挥退众人，看着那夕阳西下，也是感慨良多：“这就是为人帝王的寂寞啊，只不过，谁不想承受这寂寞呢？”说罢，又转过头来，问吴穆杰道，“吴大人，你觉得呢？” 巡抚听罢，急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道：“殿下，臣下什么都不知道。” 三皇子又问道：“你可打听到了那杨家村走失人口的下落？” 巡抚回道：“听临北府的差役说，好像是逃至晋岭中，他们不敢深追，想必那走失的几个人是死了。” 三皇子笑道：“想必是想必，晋岭险恶不假，只不过都是糊弄老百姓的，山川险恶，又怎么比得过人的胆略？本官命你亲自带人去查，务必要把晋岭搜寻个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了，要多派人，最少十万！”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北征才是大事，他不会无的放矢。 “殿下，臣下遵命。” 巡抚领命而退。 南山县。 武林大会举办完毕，早有人就近摆下庆功宴，南山县的酒楼中肯定是坐不了那么多人的。 没有桌椅，没事，大家就都坐在地上，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不是江湖中人，就是普通的平民，有吃的就可以，哪里还在乎在哪里吃？ 杨二郎作为这届武林大会的“盟主”，被无数人劝说着，加入庆功宴，他也是盛情难却，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数千人一起吃宴席，还是在荒郊野岭的，恰是夕阳将下，别有一番风味。 “武林盟主神勇盖世，天下无双，咱们大家伙一起敬盟主一杯。” 早有人用大铜鼎扩音喊道，至于酒水，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为的就是吸引人前来观看武林大会，毕竟大家都挺忙的，没事干嘛前来捧你什么武林盟主？ “好！” 杨二郎举起杯子，他的本意并非是想当什么武林盟主，只不过他能感觉到大军已经在朝着南山县包围过来了，如果他不带头喝，其他的人也会不好意思吃喝。 大多数人从早上就赶来这里，一直等到下午，早就饥肠辘辘，若不吃些喝些，等下可能就都是饿死鬼了。 见“武林盟主”已经一饮而尽，大家都方才开动筷子开吃。 杨二郎看着大家伙都吃得不亦乐乎，也是会心一笑，大多数人都是挺现实的，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图谋的就是一口吃的。 “想一想，我也曾是社会的最底层，那时候没有烦恼，而现在，烦恼倒多了，有时候，真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孤家寡人了，慢慢的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他心里自嘲道，想罢，端起杯子，正准备喝上一口。 “我喝醉了？” 他手中的杯子一直在晃，他努力想拿稳，却发现不能，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看向北方，惊道，“这么快就来了？” 很多人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之前在武林大会的时候，风言风语已经传开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缴械不杀。” 似乎是在验证大家的猜测，很快，树林子外就冲出不知道多少士兵，朝着树林中喊话道。 正这时，人群之中，一个邋遢的男子冲了出去，对着树林子外高喊道：“这里这里，我是智尚，你们快来救我。” “哦，是吗？” 那领头的一个百夫长脸色顿时露出恭敬之色，这个曾经可是能够比肩赵侯、韩侯、魏侯的存在，尽管是没落了，但是余威尚在。 只不过他悄悄摸出一把短弩，又道：“你是智尚？不好意思……” 说罢，一箭正中脑门。 手刃过去的卿大夫，绝对的以下犯上，但是他也是领命而来，他又对身后的士兵们道：“智大夫被叛贼杀害，咱们为智大夫报仇，杀啊！” 第二十六章 举世皆敌 不多时，周围不知道多少人马包围过来，密密麻麻，全是人。 为了夺取和氏璧，为了一举剿灭武林中人，上党郡也是操碎了心。 所有江湖中人都看向杨二郎，这个主心骨，虽然不知道他的来路，甚至连姓名和确切的年龄都不知道，但是人在危机的时刻，总会想着找个救命稻草。 杨二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拜月教中人，还是南山县代香主，讲道理，他应该和这些江湖中人划分开来。更何况，他杀了南山刀客，依照书帛上所说，他会进封上党郡都尉，并领取赏金黄金千两。 不管是哪个身份，他都是正县级，甚至是副郡级官员，至于什么武林盟主，名气响亮，其实没有什么用，而且在这个关头，不是找死么？ “你们都投降吧，这世上不需要什么武林中人。” 他的态度很果断，只不过这话说完，他的手在打着哆嗦，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他是修真者，顿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什么？ 几乎是武林中人和上党郡官兵都傻眼了。 这什么武林盟主未免也太没有志气了吧，一张嘴第一句话就是叫大家投降。 “盟主，我们都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地跟着您，只要您一身令下，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亦万死不辞。” “是啊，盟主，带领我们战吧，我们宁死不降。”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盟主！” 武林中人纷纷说道，他们群情激奋，似乎真的要和上党郡好好的干一架不可。 杨二郎站了起来，举起杯子，道：“我比各位都年轻，我敬各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又道，“人死不过头点地，只是你们现在是有热血劲头，又何必非要一心寻死呢？活着，难道不好吗？你们难道不想见证将来的美好生活吗？” “你们想想你们的妻子孩子，即便是没有，也要想方设法，给自己立个后，自己不能见证，也要让他们去见证，从过去，人类茹毛饮血，衣不遮体，到现在，大家有酒有肉，在将来，不光要有酒有肉，还要有更加丰富的生活，你们难道不动心吗？” 社会不会停滞不前，而是会一直发展，他有这种预感，因为那八卦九宫图，他的小宇宙中，在不停地衍化着。 “不要听他的，他在煽动人心，我们和敌人拼了。” 大多数人还觉得杨二郎的话其实是歪理，他们纷纷举起拳头，美好生活，什么美好生活？他们要用自己的拳头为自己争取权利，而不是在这里空想。 甚至包括对面的上党郡士兵也觉得这丫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不远处的一处杂草中，两个少女朝着这边看到，其中一个穿黑衣的道。 另一个穿白衣的问道：“为什么？我倒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啊。” “画饼充饥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眼前的好，你没有给人家许下啊，比如分分田地什么的。” “噗哧，你啊，古灵精怪的！” …… “两位姑娘，在讨论什么呢？”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在她们的身后，出现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你是谁？” 黑衣少女保持戒备地试探性问道。 “在下姓冯，名未寒，我家老祖乃是赫赫有名的鹤拳宗师冯抟老祖，而上党郡郡守冯月也正是在下的叔父。在下愿意结识二位姑娘，不知二位姑娘芳名？” 来者正是冯未寒，他也是找机会准备盯紧杨二郎，只不过没想到刚好碰到两个少女，他见俩少女身材姣好，只不过都蒙着面，看不清真容，顿时就想认识认识。 “啊，原来是冯公子，幸会幸会，那个，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拜拜！” 什么冯未寒，什么老祖是鹤拳宗师，俩少女自然是丝毫兴趣没有，纷纷假笑着抱拳道，说罢，就摇了摇手准备开溜。 “拜拜？” 冯未寒一脸莫名其妙，也学着摇了摇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俩少女早就溜之大吉了，他不由得怒火直冒，再看向杨二郎，顿觉气得不行，暗道，“老子灭了你。” 杨二郎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莫名其妙结下了一个梁子，看着群情激奋，他有种举世皆敌的感觉，明明是想为大家好，但是大家压根不领情，一个人站在高处，难免有些不胜寒。 他突然想到了拜月教的作用，那就是凝聚人心。 “既然武林盟主一心要投敌，我们跟敌人拼了，只有站着死的人，没有跪着降的狗。” “是啊，拼了！” 很快，人群中开始有人在高喊着。 “杀！” 一时间，叫喊声惊天动地，一个人的作用太渺小了。 “杀杀杀！” 上党郡的士兵们就怕武林中人们投降，否则功劳从哪里获得？他们中有的，还想着找几个平民的人头充数呢。 在他们眼里，人命根本不是人命，而是功勋。 很快，两拨人就厮杀到了一块，武林中人再拉风，也不过是散兵游勇，如何能和成建制的士兵作战？ 很快，他们就被杀得没有还手之力。 杨二郎摇了摇头，好像一切都要注定了，还有什么好强求的呢？他站了起来，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些武林中人，实力都弱得很，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也没有人敢阻拦他。 “小子，往哪儿逃！” 有几个上党郡士兵似乎是看到了杨二郎想逃，一下子围了上来，只不过看这小子有些气势，一时间有些不敢上。 “我想安静！” 他抬起头，看着几个士兵，他们的眼神中有恐惧，有杀气，有迷茫，不过更多的是兴奋。他们刚才看到这小子在比武台上说话，想必是个什么头目，杀掉他，那功勋可要大得多。 “死吧！” 有个士兵忍受不了诱惑，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富贵险中求，他的长矛一下子就刺了上来。 “就你？恐怕还不够资格。” 杨二郎笑了笑，他正准备出手，不过他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人锁定了，而且是浓烈的杀机，他转过头去，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男子。 那几个士兵见杨二郎竟然还敢回头，不约而同地拿着武器扑了过来。 “轰”的一声，他们被齐齐震飞，很快就有几个武林中人扑了过来，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小子不错，倒是有些实力，和氏璧在哪里？交出来！” 来者正是冯未寒，刚才杨二郎真气外放，一下子就把修为给暴露了，炼气五层。 第二十七章 再见陈知府 “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杨二郎看着对方的眼睛，其中除了暴怒之外，竟然还有妒忌的神色，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道理，自己的穿着什么的和平民无异，对方却是个贵公子，自己修为也不如对方，有什么好妒忌自己的？ 冯未寒大笑道：“好，很好，南山刀客是被你所杀吧，那你还不知道和氏璧在哪里？你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和氏璧为什么要在南山刀客身上呢？他一个区区武林中人，有那个胆子敢把和氏璧藏在身上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难道不懂吗？” 杨二郎连连反问道，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比较强大，恐怕他现在还不是对手，更何况，大家无仇无怨的。 冯未寒听罢，也是一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有传言说和氏璧落到了南山刀客手中，也绝非无的放矢。 “更何况，你自己看吧！” 杨二郎从怀中掏出书帛，一把扔了冯未寒。 冯未寒打开念道：“得南山刀客首级者，赏金千两，进封都尉，上党郡郡守冯月。”念罢，他有抬起头看向杨二郎，心中简直不是个滋味，刚说人家睁眼说瞎话，自己可总不能吧，于是抱拳道，“在下上党郡偏将冯未寒，你是什么人？” “拜月教南山县代香主杨二郎！” 既然对方态度转变了，杨二郎也就没有使架子，也抱拳道。 “好，你诛杀南山刀客有功，在下会禀报郡守，论功行赏！” 冯未寒点了点头，毕竟对方并非武林中人，他一时间也不好发作，总不能按个莫须有的罪名吧，不过只要对方到了上党郡，多的是手段弄你。 “报，冯将军，不好了，秦国大上造亲自率军三十万，从四周包围了过来。” 这时候，一个士兵前来报道。 “知道了。” 冯未寒点了点头，表情之淡然，令杨二郎觉得心中有些打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吧，你到底年轻，这世上，谁都想算计对方，只不过到头来，却不知道是谁在算计谁。” 冯未寒看着眼前这小子满脸不解，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不过一个蛮小子而已，“我们正是想借罗浮国之力来灭了秦国。” “什么？” 杨二郎一脸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冯未寒连这等无耻的话都能说出来，难道对方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么？于是道：“如果秦国亡了，晋国就会是下一个目标了。” “哈哈……” 冯未寒大笑道，“亏你还是罗浮国的人，未免也太没有觉悟了，你能成为晋国人，我们就不能成为罗浮国的子民了吗？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小兄弟！” 说罢，他拍了拍杨二郎的肩膀，随后扬长而去。 到头来，杨二郎还是感觉自己被利用了，一波接一波，互相算计，原来大家都在演戏，只有自己在戏中，不能自拔。 你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棋手，其实不过还是个棋子而已，唯一不想当棋子的办法，那便是逃离这个棋盘。 什么都尉，他有点不想要了，什么香主，他也不想当了。 战事一波接着一波，那函关上，无数的罗浮国大军破关而出，稳定了数百年的南北局势，是时候要开始做个了断了。 夜深了，少年独自地行走在山野中，他想安静，真的要安静。 这时，他的前方，还有一个男子，在匆匆赶路，前方的男子似乎是发现了后面的来人，转过头来。 顿时，两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是你！” 杨家村一别，两个人都变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而且看样子，还不错，竟然也成了修真者。” 只是短短几个时辰，陈知府就变得憔悴不已，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从一府长官，沦落至此，他越是想拍马屁，就越失败。 “我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叫嚣着要杀我的陈知府，竟然十几天就白发如雪。” 杨二郎也不无感慨地说道，真是造化弄人。 “哎，从那天被玉简震晕起，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会碰上你，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太快罢了，你放心，杨家村的村民，我一个没有杀害。” 陈知府第一次想到了妥协，他只想尽快完成任务，而不再想多卷入其它的事端，心已经很累了。 “发生了什么？” 杨二郎此时倒有些好奇，原本应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现在却觉得杀了陈知府，比羞辱他更让他觉得难受。 陈知府摇了摇头，道：“在体制里，难免的事，不提也罢。” 说罢，又道：“我现在算是看透了，这做人如做官，心焦气燥，不是件好事。” 陈知府看上去，也是感慨良多。 杨二郎一愣，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感觉，只不过他现在没那个闲心听陈知府唠唠叨叨，索性就趁后者失神的时候开溜了。 他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提升修为，他不想再干涉过多的世事。 他往东，来到分割南山县和青阳县的山中，这里山不如何高耸，却也鲜有人烟，却正是修炼的好去处。 真正的修炼，最好就是可以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可什么是物我两忘？物，即指万物，我，就指我，本心，这是个玄之又玄的境界呀，我还不能够懂。” 杨二郎找到一处山洞，虽然狭窄，但他也不嫌弃，他很快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他的神念卷向四周，他要在真实的事物当中，寻找灵感，那一株株的小草，那一朵朵的小花，还有地上爬着的蚂蚁。 每个事物都在遵循自己的轨迹活着。 他开启八卦九宫图，各种点的纽带也似乎是在有轨迹地运动着，并不需要自己，就可以慢慢地衍化。 他索性将八卦九宫图的运动给停了下来，他用心思去触碰每一个点，但是，发现每个事物就不那么的鲜活了。 不管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简单亦或复杂的，而运动，才是世界的本质。 他又让八卦九宫图继续运动，万事万物瞬间就变得灵动起来，只有在运动中，才能窥探到其中各种构成的玄妙。 他不动，世界却在动，相对的，他也在动。 他一时间顿悟，嘴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物指物质世界，我，指我内心中的鲜活世界，超脱物我，就是大自在。” 顿时，那天地间的灵气涌来，把他包裹如茧。 不困于心，不乱于情，不被外物所缚，放空心思，精神空明，这是逍遥。 第二十八章 雪雕 “不骄不躁，不快不慢，方能更好的契合自然。” 突然，他张开眼睛，看着眼前仿佛凝成实质的灵气，他点了点头，他仿佛和自然合为一体。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气质也趋向于接近自然。 他又想起了青崖上，那青衣少女说的话。 “我把所有苦难都织成缚我的茧，只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天。” 是呀，这所遇见的，所经历的，不都是为了让自己成长么？如果全靠自己在世外修炼，又能修炼出个什么来呢？ 世界的运动，在于事物的不一，社会的发展，在于人想法的不一。 之前，自己之所以被动，处处受制，是因为只有一身蛮力，一股冲劲，把别人想的太过简单，而自己处事却不够圆滑的缘故。 十天过去了。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似乎是要向炼气六层冲刺。 他摇了摇头，不再刻意追求修炼境界的提升，因为他觉得只要感悟和灵气充足，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果不其然，那层修为的桎梏好像都不存在一样，直接就突破了，这种自然的突破方式，却是最好的突破方式，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高明许多倍。 “嗷！” 这个时候，山东外的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鹰唳声。 杨二郎心神一动，这声音太多熟悉，他一跃而出，看向高空，果然是那雪雕，只不过身形却变小了许多。 雪雕盘旋而下，立在杨二郎肩膀上，温顺无比，虽然变小了，但是杨二郎能够感受得到这雪雕正是雪峰上的那只。 它的羽毛更加地白净了，眼睛也更加的有神，个子虽小，但是气势比往常，要高上许多。 “越来越像小鸽子了。” 杨二郎抚摸着雪雕的羽毛，脸上会心一笑。 如果不是雪峰上那只，这雪雕也不会找来，还立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抚摸它的羽毛。 “发生了什么？” 杨二郎并不会觉得雪雕飞过来找他是因为贪玩，但是，这雪雕的嗅觉这太灵敏了，居然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能够找到他。 雪雕虽然通灵了，但是还不会说话，只不过它能感觉到少年的疑惑，它索性从少年肩膀上飞离，然后找到一块空地，在地上照着杨二郎的样子用爪子画起了人，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很多。 “你是说很多的人？” 杨二郎有些不解，晋岭跑那么多人干什么？ 雪雕会意，又飞到林子中，衔出许多树枝，安放在每个人的手上。 “你的意思是，一大群人拿着武器到了晋岭？” 杨二郎似乎是知道了什么，罗浮国的大军恐怕是明攻南山县，却在暗里派出一支军队，偷袭青阳县，甚至是平阳郡。 他想到这里，看着雪雕点了点头。 “走，随我去青阳县！” 他担心狗蛋，光靠青阳县分堂那几个弟子，根本不可能应付罗浮国的大军。 青阳县。 人来人往依旧，似乎没有人知道消息，南山县虽然也属于平阳郡，但是离青阳县距离远得很，中间还有一座大山，虽然不如晋岭那般纵深，却也少有人来往，就是杨二郎作为一个修真者，一日行千里，来往两县，也需要大半天时间。 拜月教青阳县分堂，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没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香主老者正在屋里清理物品，正拿着扫帚准备出门扫扫，正看见杨二郎，他突然问道。 “回香主，刚回来，杨…杨昊在哪儿？” 杨二郎发现刚到青阳县时候觉得很讨厌的香主老者竟然没之前那么讨厌了，于是拱手问道。 “没和你在一起？前几天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过来找他，说带他去找你，本堂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 香主老者一脸疑惑，这小子不是在南山县做代香主去了？而且听说南山县那边好像在打仗，怎么这小子没事又跑回来了。 满头白发的只有两个人，一个鬼见愁，一个陈知府。 但是他感觉应该不会是鬼见愁，但是又不能确定，又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香主老者想了想，道：“这个本堂倒不是很清楚，只是当时本堂让杨昊和他的师兄们外出布施，然后听说杨昊见着那男子，本来想冲上去报仇什么的，不过被那白发男子说可以带他去见你，然后他就听从了。” “坏事了，那白发男子就是罗浮国的陈知府，杨昊怎么那么容易就信了他的话。” 杨二郎握紧拳头，陈知府难道是想把杨昊绑架起来来要挟自己？可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要挟的啊，他越想越不对劲。 “遇事别急，凡事都会有个解决的方法！” 香主老者摇了摇头，也叹了口气，道，“老了，冲劲不再了，分堂里的弟子都被分坛抽调去南山县了。” 南山县战事如火如荼，而香主老者却仿佛漠不关心一般，“杨昊被那白发男子带走，未必不是好事，他才刚刚炼气一层，又不谙世事，如果去了南山县，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杨二郎这才回过神来了，只是陈知府到底要把杨昊带去哪里呢？他摸不着头脑。 “不行，我要去面见晋王！” 他突然道。 香主老者道：“面见晋王？怎么可能，就连本堂都见不上，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去拜见平阳郡郡守，由他转呈吧，你现在职位太低了。” “如果是我杀掉了南山刀客呢？” 杨二郎说罢，把所有的气势都展现出来，他，现在炼气六层，而且比寻常的炼气六层，气势还要高明许多。 “什么？南山刀客是你杀的？” 香主老者睁大眼睛惊道，没想到，一别半月时间，这小子实力竟然如此强大。 “是的，按照上党郡郡守冯月所说，我现在是上党郡都尉，比你还要高半级！” 杨二郎点了点头，毫不隐讳地说道，他要面见晋王，罗浮国大军偷袭青阳县甚至平阳郡之事，非同小可，尽管他身为罗浮国中人，但是现在，他却要立大功，况且，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有种感觉，早晚有一天，南方和北方会大一统，而要在这之前，他要组建自己的势力，在北方，犹可被封赏土地，而在南方，只能做臣子。 “可是，你没有凭证呀！” 香主老者还是感觉难以置信，但是晋王是一方诸侯，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见到的？总不能随便一个人说自己是什么什么，人家守备王宫的人就信了吧。 “什么凭证，这太阿剑，就是凭证！” 杨二郎一把从背后取下太阿剑，道，“我直接去王城，说是厉公子叫我来的。” 第二十九章 晋国王城 晋国王城，离青阳县足足有上千多里路。 少年就这么风尘仆仆，直接赶往曲沃，甚至在平阳郡都没有停留片刻。 而此时的南山县战事紧急，罗浮国的大军和秦国的大军纠缠在了一块，一场战争，很难说在几天几十天就可以结束的。 至于晋国，主要是增兵上党郡，同时又会同上党郡郡守冯月，摆开阵势，协同防御秦国和罗浮国大军的进攻，一时间三股军队互相拉扯。 但这并非是个好局面，罗浮国的三皇子似乎是有更长远的想法，他并不想和秦军、晋军硬碰硬，而是打算派出一支奇军，出晋岭，趁晋国内部空虚，奇袭青阳县甚至是平阳郡，以此来动摇前方敌人的军心，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在齐国方面，齐王也似乎是知道了南山县方面的动向，大军也在向晋国进发，似乎根本没有把罗浮国放在眼里。 这一路上，杨二郎也带了份地图，一直在揣测未来的局势，索性有雪雕陪伴着他，一路上也不会觉得无聊。 足足行了一天一夜，从一座高山上，就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城池依水而建，真正的易守难攻。 连郡城都没有去过的杨二郎，乍一下见到那雄伟的城池，顿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作为南方统一王朝的罗浮国，首都又该是多么的庄伟，他连想都不想。 这还只是人间的帝王都城而已，而那女子书的寰宇，那苍穹上，又会有什么存在。他甚至还有个想法，这人世间，真的就只有罗浮国和大夏王朝么？恐怕还不尽然吧，只是因为平时接触和认知到的，也就这么大而已。 至于什么南山县，什么青阳县，什么武林盟主，格调简直小得可怜。 他摇了摇头，摒弃了这些想法。 少年放飞雪雕，让它在城外等着，而他则缓步走入王城，更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了，王城中，车水马龙，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亭台楼榭，青楼红楼，那一座座建筑，整齐而壮观。 前线战事如火如荼，而在王城中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关心一样，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叫卖声、吆喝声，还有那些在大街上拉客的伶人。 “有时候，什么都不懂，反而倒是挺开心的。” 少年摇了摇头，他径直向着王城的中心走去，他要面见晋王。 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远处有个人，若说这人，都一样，但是那个人看上去却有些别扭，因为他是白皮肤高鼻梁蓝眼睛。 他似乎是在拉着路人要说什么，但是大家伙都离他远远的，把他当神经病一样。 这就让杨二郎觉得有几分好奇了，他走了过去，看着那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异人。 “你好，小伙子，有没有兴趣聊一下？” 异人见杨二郎走了过去，用着别扭的话问道，连杨二郎一个南方人都感觉到极其别扭。 “说！” 此去面见晋王，说多说少，杨二郎心里有些忐忑，索性有个人说说话放松放松也可以。 “你听说过魔法没有？” 异人把杨二郎拉到一旁，偷偷摸摸地问道。 “不知道！” 杨二郎一脸茫然，什么魔法？ “就是这个！” 那个异人突然像变戏法似的，在手上升起一团火焰。 “凭空生火的手段？倒是有些有趣。” 杨二郎点了点头，只不过他不知道生火有什么用，指望用这火把人给烧死？ “哈哈，我看你们这里的人都不是很友善，那边有个酒馆，咱们去坐着聊聊天吧，说实话，我到你们这里来有一个月，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愿意搭理我，真的是很无聊呀。” 异人听杨二郎说他的手段很有趣，顿时眼前一亮，拉着杨二郎就要去深聊。 “行吧！” 反正见晋王也不急于一时，他倒想看看这异人到底想说些什么。 二人坐定，叫了酒菜，异人开门见山地道：“你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辛迪，魔法学院学生，今天十九岁，这次到你们中土，是来历练来了。” “杨二郎！” 辛迪点了点头，道：“我发现，你们中土的人，都喜欢把修真的手段，藏匿在宗门或者家族，或者国家体制当中，而在我们那里，几乎人人都可以学习魔法。” “那岂不是人人都会凭空手中出现一个火球？” 杨二郎有些惊讶，在九州，确实只有拜月教或者士族或者如罗浮国的官员才能修真。 辛迪点了点头，又道：“最关键的是，你们修真是为了提升实力和巩固自身的地位，而魔法却有很多的用处，比如发展生产力，在我们那里，用魔法来替代人力进行生产，从而有了巨大的宫殿，巨大的船只，还可以把魔法能量蓄积在魔石当中，来提供动能，或者是制造武器，比如魔法大炮。” 一番话，说得杨二郎一愣一愣的。 辛迪接着道：“其实我想告诉你们，因为生产力的提升，导致我们那里的商人手中囤积了大量的货物，他们想把货物卖到你们中土，如果不能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战争，但是我本人包括我们魔法学院是不赞成发动战争的，现在议会还在讨论这件事。” “那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们那是哪里？” 杨二郎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这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国度，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越听越觉得假。 辛迪摊开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那里距离你们中土挺远的，我也是坐飞艇坐了半个月，才抵达你们中土。” “好吧，有机会，我真想去你们那里看看，不过现在还没有时间。” 杨二郎十分好奇地道，如果真如辛迪所说，那么事情有些大条了。 “没问题，我终于能找到一个人说这些话，我的课题访谈完成了，谢谢你，明年这个时候，我还会来这里，希望能邀请你前往我们魔法学院做客，你是个开明的人。” 辛迪听说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有兴趣去他们做客，不由得很开心，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带棱的红色透明石头，递给杨二郎，道：“这个是魔石，送给你，就当作礼物。” 杨二郎又是一愣，没想到竟然还有礼物，他略显尴尬地接过魔石，只觉得石头竟然有些发烫，而且其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涌动：“不，这太贵重了。” 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下品灵器的范畴了。 “没事，你拿着吧，小礼物而已，你是没见过魔法大炮，像这座城池的城墙，碰到魔法大炮，就跟纸糊的一样。” 辛迪淡然地道，“好了，我要走了，我还要回学院见我的琳达小姐。” 第三十章 杨戬 直到辛迪离开了很久，杨二郎才回过神来，刚才发生的事，好像做梦一样，但是手中还握着的发烫的红**石，却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行，我要赶紧面见晋王，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这世界，好像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晋王宫。 晋王正在与列卿共商国是。 这时候，有守卫传报道：“大王，宫外有个小子，自称是厉公子的人，要面见大王。” 晋王有些不耐烦地道：“咱们晋国几十个公子，门下客卿不知道有多少，都要见寡人，寡人见得完嘛？还不快轰走！” “这……” 守卫不敢隐瞒，道，“回禀大王，那小子带着太阿剑，说这是厉公子赏赐给他。” 晋王脸色一变，道：“胆子不小，难道要行刺寡人不成？” 守卫也有些无语，又道：“他说他有要事要禀报给大王，而且，他可以咻地一下，手上变出一个火球。” “真的是咻地一下，手上就变出一个火球？” 晋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有些有趣了。 “千真万确，确实是咻地一下，并没有动用真气。” 能够镇守王宫的，也都是炼气五层以上的士族子弟。 “好，快传！” 晋王一下子就来了心思，他倒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样咻地一下，就可以变出一个火球。 杨二郎如果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允许觐见晋王，又不知道当做何感想了。 “草民见过大王。” 入得宫来，哪怕宫殿广阔，杨二郎也倒是不卑不亢，拱手拜道。 “你见寡人，为何不跪？” 晋王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回大王，草民有要事要禀报给大王，所以不跪。” 杨二郎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端坐在王座上的男子，后者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哪里还有半点晋王的样子？给这样的人下跪，真的是耻辱。 晋王见列卿在，倒也不好马上问火球的事，只不过这小子竟然太嚣张了，他强忍住怒意，脸上却是不耐烦，随口道：“你说。” “大王，我听说君子迎接远方的来客，必定会换身干净整齐的衣服，贤明的君主听取臣下的意见，态度必然很认真，而大王……” 杨二郎说罢，又抬起头看向晋王，那个一国之君，他在赌，如果他就直接把消息汇报给晋王，恐怕对方也只会随便打发他。 晋王看向列卿，本来今天是在商谈营造宫殿的事情，被列卿连连反对，就有点不爽，他正要把杨二郎痛骂一顿，然后拖出去斩首。 突然有个六十多岁的卿大夫道：“大王，臣以为妥当。” 本来他也觉得这小子太嚣张了，但是竟然有人敢这样冲撞晋王，他倒觉得挺解气的。 “你！” 晋王指着那老头的鼻子，却也不好发作，于是他坐正了身子，十分殷切地道：“这位，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寡人洗耳恭听。” 杨二郎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给他站台，总算松了口气，道：“大王，现在罗浮国有一支军队打算穿过晋岭，奇袭平阳郡，而从平阳郡到都城，中间竟然一个屏障都没有。” “什么？” 晋王听到这消息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了下去，指着杨二郎，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突然问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而列卿子大夫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这几天也在探讨战事的种种可能，但是都没有想到罗浮国竟然敢从晋岭中出一支奇兵，不过经杨二郎这么一说，好像却也在意料之中。 在南山县，罗浮国的攻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猛烈，他们开始甚至决定弃守南山县，而直接在上党郡囤积重兵布防，从而使罗浮国和秦国打到一块，以此来祸水西引的同时，来消耗罗浮国的国力。 “大王，草民就是罗浮国之人，也正是从那晋岭中逃难到晋国来的。” 杨二郎并没有隐瞒，现在解释太多，反而会让人生疑。 “你是细作，你想让寡人把大军转移到平阳郡，然后让罗浮国随意侵占我国领土，你在危言耸听，来人呐，把他拖出去斩了。” 晋王指着杨二郎，连连道。 “大王，臣以为不妥，倘若大王杀了他，而事情又是真的，只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如果大王想做一位贤明的君主，就必须要善待那些来投奔大王的人。至于一件事情是真是假，用很多方法可以来辨明，而不必过早地做出决断。” 刚才为杨二郎站台的那位卿大夫又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你说，如何辨明一件事情的真假？” 晋王简直怒火冲冠，如果这个卿大夫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他要把两个人一起宰了。 “大王，这容易，其一，他见大王拜而不跪，说明他是个刚直的人，一个刚直的人，又怎么会用小人的伎俩来蒙骗大王？其二，他方才汇报给大王的，指出了平阳郡和王城之间没有屏障，说明他在记挂大王的安危，又怎么会是一个细作？其三，他听说大王要杀他，竟然还不卑不亢，说明他心里没鬼。大王，他一个罗浮国之人，连一个公子都愿意把太阿剑赏赐给他，而大王您还蒙在鼓里，这不是把人才推向别人吗？” 那个卿大夫说得头头是道，连杨二郎也是目瞪口呆，好家伙，也太会说了吧，不愧是能做卿大夫的人。 “噗！” 晋王端起一杯茶，刚喝一口，一下子喷了出来，他想了想，不过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问杨二郎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杨二郎！” 杨二郎硬是忍住没有笑，拱手回道。 晋王道：“好，你立大功一件，寡人封你为卿，食邑三千户，只不过一般做卿的，名字都比较考究，舅公，你方才能言善道，可否给这位杨卿起个考究点的名字？” “敢不从命！” 国舅站了起来，想了想，道，“戬，晋之戈也，杨卿年纪轻轻，气势如荼，可为我大晋之戈矛，以征讨四方！” “好，杨戬，这名字好！” 晋王眼前一亮，大喜，道，“我晋国，有舅公这般贤才，又有杨卿这般勇士，寡人何愁不能伯于诸侯？” 杨戬？ 杨二郎听罢一怔，口中喃喃道：“杨戬杨戬，戬，晋之戈也，我虽然不愿意做什么晋国的戈矛，但是这名字，我喜欢！” 连他都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从此伴随着他，响彻九天！ 第三十一章 征粮 食邑三千户，不是别的地方，却正在青阳县，天底下没有便宜的好果子吃。 杨二郎，不对，现在应该叫杨戬，拿着一纸封书，怔怔出神，眼下没钱没兵没粮的，而罗浮国的大军攻伐在即，要这封地何用？ “毕竟是一国之君呐，先给你个台阶下，再赏赐你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杨戬，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平阳郡，少年和厉公子再聚首，后者笑道，“本坛果然没有看错你，先是干掉南山刀客，现在也封了卿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完成份内的事情罢了。” 对于这个厉公子，杨戬还是有几分感激之心的，他现在能够身兼数职，也都是厉公子给的机会，否则光有修为，却无用武之地，也难免会被埋没。 厉公子又笑道：“你眼下可有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 杨戬不解地问道。 “青阳县现在是你的封地不假，但是大王要平阳郡一个月之内征集三千担粮草，如今只凑齐二千二百担，还有五天之期，恐怕平阳郡会把这任务交给你，再者，你又是南山县香主，平阳郡分坛却叫教中人抢购粮草，不予平阳郡征用，两边相挟，不是大麻烦是什么？” 厉公子端起茶，边品边道，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会使出什么手段，“你若非教中人倒罢，只是拜月教教规很是严厉，本公子入了教，也只能依教规办事。” 这还真是个麻烦，平阳郡征集粮草，无非是作为军用，而拜月教抢购粮草，就涉及到权斗了。 大有前线战事吃紧，和你我又何干的意味在其中。 而杨戬此时的想法则又不同，他去青阳县也要招兵买马，也需要钱粮，并没有把粮草上交的想法，不管哪一边，都不行。 “我自然有雷霆手段！” 杨戬站了起来，又拱手道，“多谢公子提醒！” 果真如厉公子所说，杨戬刚到青阳县，平阳郡的政令就下发下来，要求他在五天之内，凑齐八百担粮草。 “真是该死，前线发生战事，青阳县男丁抽调十之六七，大家伙都只能勉强温饱，根本没有富余，去哪里征集粮草？” 他握着书帛，咬牙切齿地道，等他实际到了封地，却发现形势比想象中要严峻得多。 这还算好的，连续十年风调雨顺，没有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否则别说征粮，反倒是要先赈灾了。 其实，这也都是次要的，罗浮国大军集结在即，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打过来，征集粮草，更像是天方夜谭。 “将军，我倒有个办法。” 青阳县并无人能用，而杨戬很快就找到了公孙俊，此人生长在青阳县，很多东西知根知底，比他这个外来汉，要强上许多。 “说！” 杨戬被封了卿，称公子有些不妥，而公孙俊则称他为将军。 “将军，青阳县有五千余户，除却将军您的三千户以外，还有两个千户，早先他们先祖跟随晋王立下汗马功劳，他们在青阳县治理多年，颇有威望。将军不如购置秕糠，让他们去和那些平民们交换存粮，这样上交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公孙俊毕恭毕敬地建议道，“如果前方的战士因为没有吃的而战败，这些平民们恐怕连慷都没得吃，哪里还会在乎一些存粮呢？” 杨戬笑道：“你主意倒是挺多的。” “不敢，回将军，这不是什么主意，而是为人基本处事的方法而已，现在是乱世，宜用重典。” 公孙均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卿居然可以向他请教主意，怎么也得好好把握。 “那行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是南山刀客的刀，应该能换八百担秕糠！” 杨戬干掉了南山刀客，而南山刀客的刀也自然成为了他的战利品，想必一个武林盟主的佩刀，应该能值不少钱，他一把把刀扔给公孙俊。 “好刀，换个千二百担没有问题，也刚好，依小的看，八百担不够，得千二百担，换来的粮食多的四百担，两百担归将军您，其余各一百担则归两位千户。” 公孙俊虽然见识不多，但是也认出来这把刀价值不菲，恐怕换一千二百担秕糠还有富足，又可以从中小赚一笔了。 杨戬一脸疑惑，又问道：“这又是为何？” “将军您想想呐，哪有光让人出力而没有报酬的事？而将军您也得靠这多出来的粮食来打点上面下面，各种礼仪，还有以后将军您有了子嗣，这儿子得娶媳妇，女儿得陪嫁妆，这可都得花钱的啊将军。” 公孙俊掏心掏肺地说道，一时间把自己都快要感动到了。 杨戬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也是，人情社会，难免的事，你尽快把事情办好，本君自有赏赐，快去吧。” “喏！” 等到公孙俊离去良久，杨戬眼光一寒，手中端着的茶杯被一下子捏得粉碎。 三天后。 公孙俊办事确实不错，他把南山刀客的刀卖给其中一位千户，又把得来的钱从另外一位千户那里买来秕糠，至于换粮之事，他不能做主。 而青阳县来了一位新领主的事，也很快就传开了。 也恰好是这一天，两个千户合计了一下，摆下宴席，请杨戬赴宴。 两个千户平常都住在平阳郡，这会儿都匆匆赶回青阳县，领主和官员不同，官员是派出机构，而领主，除了交一部分税役，封地内的事都可以全权掌管，就是小诸侯。 一个县，三个领主，之间势必会有摩擦，杨戬封三千户，可谓一家独大，他甚至可以招兵买马，攻打另外两个领主的封地，从而来扩张自己的势力。 但是两个千户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在青阳县扎根多年，各拥私兵数百，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甚至在拜月教和平阳郡，都有的是关系，他们摆宴就是看看杨戬的意向，指不定还要占占便宜不可。 宴席摆的倒是挺丰盛，杨戬自到晋国，只吃过两次席，一次在武林大会的时候，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杨戬举杯开口道：“杨戬先感谢两位的盛情款待。” “哪里哪里，来者是客嘛！” 其中一位一个千户话外有话地道。 “对对对，哪有来了客人，主人不接待的道理？” 另一个千户连忙附和道。 “哦？那我倒是客了？” 杨戬脸色微微一笑，道，“那我这个客人，倒想请两位主人帮个忙。” “帮什么忙！” 一个千户脸色一变，瞳孔一缩。 “没什么，看把你们激动的，只是平阳郡有令，叫我征集八百担粮草而已。” 杨戬听到屋外有人马穿梭的声音，但他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淡定地说道，“也不需二位的粮，只是我有千二百担秕糠，想劳烦二位找平民们帮忙而已。” 第三十二章 移山 “这……” 那个千户方才放松下来，道，“这个好办，只不过杨卿也太过直爽，上面叫你征集八百担粮草，你就真的上交？” “不然呢？” 这方面，杨戬确实不太懂，便随口问道。 “要是我，交个八十担，是看得起他，他还真的敢来攻打我不成？” 那千户大大咧咧地道，这小子果然是个软柿子，也不知道晋王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给这小子封了三千户。 杨戬脸上带有几分恍然大悟，但是转口却笑道：“无妨，我这是无功不受禄，毕竟新封，总得立它几个功劳，要不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哈哈，杨卿还是个忠君之人，我等自然是比不上杨卿这觉悟，既然杨卿开口了，咱们也自然会帮这个忙。” 千户打了个哈哈道，这小子若非是要把粮上交，他们还不愿意开这个口，毕竟有粮就可以招兵买马，资敌什么的可是大忌。 杨戬也打了个哈哈，满斟杯酒，道：“好，在下就先谢过二位了。” 青阳县一时间，民怨载道，本就贫困的平民们被两个千户各种强取豪夺，而公孙俊也自然被杨戬委以重任，全程负责换粮。 而公孙俊也自然干得很卖力，他相当于是杨戬的亲信，也自然被两个千户的私兵们称呼为大哥。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粮食也换得差不多了。 “将军，足足一千二百担，一担不差，而且有小的在，将军您尽可放心，不存在出现掺沙子和秕糠的现象。” 若说能力，这公孙俊还真的有，而且还很不错。 杨戬点了点头，看着那一堆堆的粮食，还挺多的，也真亏了这帮人，都在哪里做的伤天害理的事，他道：“很好，依你之前所说，给两位千户各送二百担粮食，就说犒赏各位忙活的兄弟，其余的就都收起来，本君自有用处。” “什么？将军，就剩下八百担了，将军您可怎么办？” 公孙俊心里想，对方是不是说错了。 “去把本君治下的子民们都召集到一块儿，让他们搬粮，快去，本君看平阳郡的人也应该很快就到了，还有把两位千户请过来，就说礼尚往来，咱也得请他们吃一顿。” 杨戬并不理会公孙俊的话，直接吩咐道，“这几天辛苦你了，这个魔石，本君就赏赐给你。” 说罢，那块辛迪送的红魔石就被他扔了公孙俊。 “谢将军，谢将军。” 公孙俊接过魔石，简直喜出望外，这么大块宝石，怎么也值几个钱吧。 看到公孙俊走远，杨戬吹了把口哨，很快雪雕就飞了过来，他写了一封信，交给雪雕，道：“小鸽子，就劳烦你把这封信送给厉公子，就是之前在平阳郡见到的那位，还有信送完了之后，就去雪峰，帮我看看那群人的动向，一有紧急情况发生，赶紧来汇报。” 末了，他喃喃道：“罗浮国啊罗浮国，只希望你能够晚点打过来才好，我现在就需要时间啊。” 而此时的晋岭中，湖广行省巡抚吴穆杰正在紧急调动军队，关键是那雪峰是个大麻烦，大多数将士根本爬不过去，只能想办法把山给削平一截下来。 “臣吴穆杰告祭上天，并敬地祇，罗浮国一统天下在即，不得已而冒犯二位了。” 他是筑基期的儒修，只不过望着那雪峰，也有些犯怵，他想越过雪峰，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攀山易，移山却难。 他设祭坛一座，选了个良辰吉日，向来只拜罗浮国列代帝王的他，也不得不迷信一把，那圣洁的雪峰，如同一栋大钟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他。 但十万大军总不能在晋岭中等着耗着。 “圣旨到！” 就在他正在祭天之时，早有一群圣使来到晋岭中，为首的公公带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特封吴穆杰为楚王，封吴穆杰女吴小可为郡主，钦此！” “臣领旨谢恩！” 吴穆杰接过圣旨问道，“敢问公公，不是自文皇帝起，并不封爵？” “吴大人，本公公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公公被一群人伺候着，喝了杯水，反问道。 吴穆杰搀扶着公公轻声笑道：“公公哪里话，尽管说！” 公公把吴穆杰拉到一旁，附耳道：“皇上是想和吴大人您做亲家呢。” “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看上小女？”吴穆杰一愣，他的女儿吴小可向来喜欢军旅，如今年方十八，还没有念及婚娶之事。 “七皇子尚未婚配，目前授右都督，现在在组建水师，打算攻打齐国，多的本公公也就不细说了，吴大人，您个就自己领会，本公公还要回宫伺候皇上，就先别过了。” 吴穆杰听罢，强送公公走远，一下子瘫倒在地，几年来，他一直跟从三皇子，而现在皇帝却叫他转投七皇子，这帝王的心，果真猜不透，不对，是不能猜。 不过好歹，现在是封了爵，要想保住爵，也得卯起劲和雪峰杠上了：“快，传令，务必要在半个月之内，把这雪山给本官砸开。” “大人，依末将看，半个月之内，恐怕不能完成，不如在临北府中征发一百万人，这样速度可能会快很多。” 一个小将提建议道。 “那就快去，颁布紧急动员令，本官现在封你为临北府代知府，坐镇临北府，全权负责征发徭役之事。” 吴穆杰冷冷地道，“如有不从者，杀，如有散播谣言者，杀，务必要好好封锁消息，如果有谁胆敢泄漏出去，杀！” “是！” 小将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没事提这个建议干什么？ 吴穆杰一脸淡然地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塞进小将手中，道：“本官一生为官清廉，只不过，要做到巡抚，光有能力是不行的，这是我多年的积蓄，事成之后，你就远走高飞，天底下没有你这个人。” “末将……”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吴穆尐收留，当时吴穆杰还只是个知县，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谢大人养育之恩，末将恨不能……” “行了，别说了！” 吴穆杰抬手让小将打住，看他走远之后，又唤来两个亲信，长叹道，“盯紧他，事成之后，银票必定要如数带回。” 很快，一批批的人就被催着过来参加移山。 鬼见愁在一处山峰上，看着不远处那个浩大的工程，喃喃道：“报应啊，你们迟早会有报应的。” 第三十三章 想上天 另一边的青阳县，人也很快就都到齐了。 三千余户，一万多人，如同杂草一样，站成一堆，他们刚被强换粮食，虽然怨恨，但是骨子里，却惧怕眼前那个少年惧怕得紧，那是他们的君主。 杨戬看着那么一大群眼神空洞的人，有点说不出来话的感觉，比起武林大会那群人，显然这批人要好管理的多。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为人君者恨不能万岁而久御天下。” 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到裂土封卿，没花多长时间，这种感觉比实力的提升，更加让人意气风发，但也未免不是责任。 “我要从卿，慢慢到侯，再到君王，最后是人间帝王，也就是天子，不对，我呸，做什么天子？天，也要和我平等！” 他抬起头，看向那苍穹。 那苍穹之上，一个温文儒雅的帝王眼观诸世界，突然启唇道：“朕这个外甥，一点成绩，就要和孤平起平坐了？” “陛下恩德施于寰宇，信义布于九天，岂是那小子可以比拟的？” 众仙都跪伏在地，高呼陛下，那仙班中，一个老头上前拜道。 那帝王道：“爱卿有何计较？” “陛下自鸿蒙开辟，修炼至今，历经不知道多少劫数，方能证此无极大道，那些诸世界生灵，才多少年数？一个个，稚气未脱，都想上天，长此以往，这世界连这块清净地都没有了。陛下何不遣使报于西天佛祖，教他往诸世界传播佛经，佛经教人不争，正好管束那些个生灵。” 上前启奏的，正是太白金星。 帝王点了点头，又道：“爱卿之言，甚和孤意，只是传经布道，凡人哪有心思理会？须是教个传教的人饱满磨难，欲教人听教，得先让他感动。” 正这时，有一方大陆，一块大石中，孕育一个石猴，这石猴拜过四方，突然目放金光，射冲斗府，那两道金光直上九霄，早惊动列位仙班。 帝王笑道：“下方之物，乃天地精华所生，不足为异。” 太白金星刚被这金光冲上天，一下子摔倒在地，他战战兢兢，道：“陛下欲管束天下生灵，却教这石猴两道金光惊凌霄，恐怕是有谁有意为之。” 正这时，那离恨天上，一个声音道：“天下生灵，皆有向道之心，这是好事，玉帝为何要万般阻拦？” 帝王笑道：“原来是道祖，你早先收了朕这外甥，是为了反朕，又放出那石猴，是为了震慑朕，朕却要那气骄的外甥，反一反你，要那无礼的石猴，摔一摔你。”他又道，“太白，那二郎曾经私犯天条，力劈桃山救母，因而被贬凡尘。你却私放那三圣母下凡，生个孩儿，朕看他怎么办！” “陛下好计，陛下好计，二郎神心高气傲，打杀他显得陛下不仁，却使这么个计来恶心他，陛下真是高！” 帝王笑道：“修行寂寞，又怎么比得上帝王之心的寂寞？这帝王，真的是孤家寡人啊！” 与此同时的诸世界天子，开展了兴儒佛行动，以此来降低道的影响力，比如有方世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所有祭祀，尽皆奉于昊天。 “咚咚咚！” 杨戬正打算说什么话，突然感觉心口处，如被大锤敲打一般，他晃了晃脑袋，有些失神，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人用大锤子要砸毁一样。 “这是二郎的庙，不能砸啊，他为蜀郡治水，立下汗马功劳。” “什么二郎三郎的？那是前朝的庙，本朝为什么不能砸？更何况，天子都发话了，只准祭祀上天，不允许祀其它神。” 听闻二郎庙被砸，史官在书上忿忿不平地记载着：“高帝起于汉中，若没这都江堰，哪里能和项王相持？” “啊！” 杨戬喷了一大口鲜血，只觉得胸气郁无比，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公孙俊正陪同两个千户有说有笑地到了附近，突然看到杨戬喷了口血，蹲在地上，急忙迎了过去。 两个千户则是冷眼一笑，小子就是小子，不堪大用啊，恐怕这三千户不久也归属自己家了，两个人同时想到这里，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产生了戒备。 “无妨，想必是之前留下的一些心病，已经没有大碍。” 杨戬摆了摆手，心中却道：“这难道是侵犯天威的惩罚么？我却和要和你好好斗上一斗。” 他咻地站了起来，看着那苍穹，伫立不动。 公孙俊又道：“没事就好，两位千户也都到了，这宴席摆在哪里？” “都来了？正好。” 杨戬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的眼神突然一狠，不过很快就把这目光给埋了下去，迎过两个千户，笑呵呵地道，“可总算是把二位给等来了，哎，你们看，本君治下，贫困如斯。” 其中一个千户不明白杨戬的意思，道：“这样好啊，刚满足温饱，他们就没有闲心去做别的事了。” “是啊，可是现在有人想让他们饭都吃不饱。” 杨戬突然话外有话地说道。 “杨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千户感觉杨戬的话有些不对，十分警惕地问道，他们此行自然也是带了有私兵，他就不信这小子还敢反了不成。 “没什么意思，公孙俊，你私自勾结卿大夫，强抢民粮，该当何罪？” 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没有想到这小子突然发难。 “将军，你……” 公孙俊怎么都没有想到，杨戬会这么快就结束了他的性命，他话到一半，他藏在怀里的魔石咻的变出一团火焰，把他烧的什么都不剩下。 “这是民心所向，怪不得别人！” 杨戬低叹一声，从地上捡起魔石，他原本还准备慢慢来，不过时间不够充分，他就是要快刀斩乱麻。 “杨卿，你敢，我们可是带了军队来的，你一个人还想上天不成？” 那千户没想到杨戬脸色说变就变，他也是修真者，只不过长于安乐，气势上比较杨戬，要差上许多。 “你怎么知道本君想上天？” 杨戬故作惊讶，随后朝着平民们大声喊道：“本君初到贵地，有太多的不知情，我的下属公孙俊私自勾结卿大夫，强抢民粮，这是我失察，这些粮草原本就是取之于民，现在我又要把它们还之于民，只不过，这里只剩下八百担，还有四百担被两位卿大夫侵吞，我们要不要抢回来？”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平民们都一愣，和贵族抢粮食，那不是找死？关键礼法上也不行啊。 看到平民们不说话，杨戬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偷偷开启《九八神通》，用来渲染人心，又喊道：“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就要低人一等呢？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如果你们不知道，就由本君来告诉你们，我杨戬，原本叫杨二郎，也是地地道道的乡民一个，因功才封了卿，如果你们能够立下功劳，也全部有封赏。” 封赏！ 一听到这二字，许多人都按捺不住了，什么大道理都是假的，唯有利益才是真的。 第三十四章 招兵买马 “很好，冤有头，债有主！” 杨戬看到很多平民的愤怒被调动起来了，他又接着道，“看到那群卿大夫的私兵没有，这几天，是谁欺负了你们，把这帐好好地算一算，本君自然会为你做主。” “你疯了！” 两个千户万万没有想到杨戬会策动平民们起来反抗，不由得目瞪口呆，干这种事情，不光是涉及到利益问题，更涉及到礼法，大夏王朝成立至今，分封诸侯，诸侯之间互相有征伐兼并，但是但凡涉及到平民的问题上，意见还是一致的。 即便是拜月教，也不过是在平民中挑选个别的优秀子弟，来变相巩固大夏王朝的统治而已。 “杀！” 也不知道是哪个平民突然高声呼喊到，这一声呼喊，不单单是为自己，更是为那不平等。 是啊，咱们都是人，为什么你们平白无故就要高我们一等，为什么我们辛辛苦苦耕种，换来的，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而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高高在上。 这次和武林大会不同，那一次面对的是晋国的大军，而这一次，不过是两个千户然后带着几百个私兵而已。 而且传出去，更可以说是卿大夫之间的兼并战争，从而减小影响力。 更何况，武林中人组成的不过是个闲散的组织，各自为己，关键时刻，反不反水还不好说，特别是到利益分配的时候，只要出现一丝不公，各种派系隔阂就出来了。 毕竟武林大会是南山刀客的武林大会，他杨戬不过是个暂时的领头人，真正触犯到武林各派利益的时候，马上就会把你给挤下来。 毕竟格局太小！ “杀杀杀！” 只要有人带头，很多人的怨气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不等杨戬继续说什么，那几百个私兵就被一冲而散，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向来温顺的乡民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尽管其中不乏妇孺老残。 那几乎是一股洪流，他们本来还想着过来给自己的领主壮势，来压迫新来的领主。 就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时候，战斗已然结束，这几天他们跟着公孙俊可没少干坏事，目前那些平民们还不敢对两个千户动手，但是对于这些狗腿子，那可是使劲地揍。 “小子，你可要掂量掂量了，我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平阳郡郡守是我妹夫。” “我儿子是赵侯的客卿！” 两个千户长于安乐，修行停滞不前，不过区区炼气三层，他们只好拿各自的关系来威胁杨戬。 “很好，一个是脆弱的联姻，一个是君侯的狗腿子，但是，救不了你们！” 说话间，太阿剑出鞘，瞬间就结果了两个千户的性命。 他们在青阳县经营很久，财富不菲，眼下正是缺钱缺人之际，两个千户必须得杀。 很快，暴_动的平民们在杨戬的带动下，迅速占领了两个千户的封地，还顺便解救了大量的奴隶，而这些奴隶，也全部被杨戬宣布：“你们自由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奴隶，至少在我的治下，不会有，你们都是平民的身份了。” 有了大量奴隶和周边散户的补充，青阳县的户籍一下子突破八千户，整个县尽皆归属杨戬所有。 此时的香主老者，还在分堂中看书，他感觉到青阳县变天了，院落外，各种流言四起，他确实老迈了，过往的修行非但不能让他精神倍加，反倒让他觉得整个人的神经都衰弱得更快了。 “噗！” 他也喷了一口鲜血，落在书上，那么的鲜艳，他摇了摇头，却发现眼睛也慢慢变得模糊。 “香主！” 杨戬还有问题不能够理解，而香主老者毕竟老辣，知道的事情多，而他，刚刚进入院落，就看到香主老者差点要摔倒在书桌上，“香主，你怎么了？” “没事，大概是真老了，想想本堂活了六十多岁，该满足了。” 香主老者有气无力地接着话。 “我帮你看看！” 杨戬把住香主老者的脉，运转《九八神通》，他要知道原因，按道理，修行的人，应该会增加寿命，但是拜月教综述上说拜月教成立数百年，修行的人数却并没有增加，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不好，拜月教入教强行开启丹海，其实是蚕食人的生机，并不会提升人的寿命，而且很有可能导致人早衰。” 杨戬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是那样，就真的太恐怖了，这世界上有一张无形的网。 “咳咳，人终有一死，本堂将死，其言也善，你不用搞七搞八的，一切都有定数，九州历尽数朝，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不可能解决。现在罗浮国北征，其实是内部人口激增，而资源太少的缘故，再碰到土地兼并，内部矛盾加大，必须要通过北征来消耗人口，九州怎么可能统一？一旦统一了，再加上修真者长寿，人又没有天敌，人口又大量增长，这天地早晚会崩溃，又哪来的长治久安？” 很多问题，香主老者心里也明白得很，就如当初所说，天下不乱，教何以兴？每个进了拜月教的人，寿命基本活不过五十，而他能活到六十，已经是高寿了：“诸侯征战，也在消耗人口，那些王侯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说罢，脸上倒满是安详之色，这是回光返照。 “不，你不能死！” 至少在杨戬目前看来，香主老者还是个智者。 香主老者摇了摇头：“不用徒劳了，本堂这些年，也周游列国，结果是没有办法。” “会有的！” 杨戬心神一动，调动丹海中那来自玉简上的灵气，注入香主老者体内。 “这是什么？” 香主老者突然一惊，他只感觉自己的生机在快速恢复，他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主公，请受老夫一拜！” 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一下子跪倒在地，表示臣服，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更何况这小子展现的手段，每每都让他目瞪口呆。 “快快请起，这天下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事情，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若那天挡，便杀那天。” 杨戬傲然地道。 香主老者颤颤巍巍，显然很是激动，他没想到，他一个偏僻小县的将死之人，还能够再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便道：“主公既有匡扶天下，囊括寰宇之志，就必须得人尽其用，善征战者只能为将，善治国者，只能为相，而善用人者，方为领袖。” 杨戬点了点头，和香主老者对桌而坐，问道：“这个我知道，这也是我正在思考的问题，如果涉及到用人，就必须会产生封赏，这些在将来都会是大麻烦，这也是次要的。” 他话锋一转，又道：“我如果不承认土地私有，势必无法调动人心，可一旦承认了，那些弱小的，病残人的土地就会被豪强所兼并，现在还好，在将来一定会受这些豪强所制，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呢？” 第三十五章 吞并陵平县 “这是个大问题，南方罗浮国开国皇帝也用到了一些抑制豪强的措施，不过慢慢的也就荒废了，这个目前只能暂时搁置，没有太好的办法。” 香主老者考虑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魔法国度，那里的人用魔法来从事生产，我们一千个人耕种的土地，而他们只需要几十个人就可以完成。” 杨戬突然道，他想起了辛迪的话。 “这个我也只是在一些书中略有所闻，不过但凡提到这事，也都是讳莫如深，提升生产是好事，但是更多人会因为没有此项生产技能，而导致一贫如洗，甚至更加贫困，比现在都不如。” 香主老者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问题所在，接着补充道，“当然，如果一个国度拥有健全的体制，把这些生产划归国有，并提倡人人平等，也不是不可能……” “好！” 如果如香主老者所说，那么倒是可行，看来一年之后，是得跟随辛迪去魔法国度一趟，杨戬又道：“当然这都是长远的计划，而目前，首先要解决的是扩张的问题。” “好啊，你是要同时跟拜月教、大夏王朝、罗浮国作对，这是举世皆敌啊，不过想想都觉得兴奋。” 本来将死的，结果现在没死成，香主老者倒想看看跟着这小子，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大事出来。 陵平县位于青阳县东部，和青阳县差不多大，但是这里土地肥沃，比较青阳县富裕许多。 “主公，目前我们青阳县仅募得乡勇千五百人，想要攻打陵平县，恐怕并不容易。” 陵平县城不远处一块高地上，一老一少正骑着马看着那低洼处，老者不无担忧地又道，“更何况，往陵平县以北六十里有个集镇，那里是个万户卿的大本营，他的势力，比两个千户要大太多了。” 这五天时间，二人除了招兵买马，同时还在研究扩张的事情，而陵平县，隔着青阳县近，而且县城又在低洼处，比较适合攻打，但是关键是万户卿的问题。 “很好，不过时不待人，平阳郡知道我杀了他舅子，必定会来兴师问罪，而我们的势力又弱小，只能如此了。” 而这五天里，杨戬也没有停止修行，他已经感觉快到炼气七层了，就差一个契机，“求取功名，往往就需要一个狠字，有时候，你不对自己狠，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好，那主公，你打算怎么做？”香主老者对杨戬的敬意又提升了几分。 “火攻！” 少年紧紧握着手中的魔石，看向那个低洼的县城，笃定道。 青阳县新领主要攻打陵平县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传到了陵平县各个角落，其中就包括万户卿所在的集镇。 县城太喧闹，远不如小镇子住的实在，还可以和县城形成掎角之势，互相防御，那万户卿听说杨戬要来攻打他，笑道：“本君没说要去攻打他，他倒要先来拜会我来了，也刚好，本君早就想把青阳县据为己有了。” “君上，依我看，那小子肯定会使什么围城打援的计谋，君上不如把镇子和县城中的军队合到一处，将敌人一举歼灭。” 一个谋士提议道，“县城虽在低洼处，但是我军数倍于敌军，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被他各个击破，反倒我们把大军集结在县城里，等他来的时候，给他个当头棒喝。” 万户卿点了点头，道：“很好，什么诡计阴谋本君还不喜欢用，本君就喜欢硬干，就听你的。” 而在青阳县，也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攻打陵平县的事宜，很快厉公子的回信也到了。 “这厉公子说他在平阳郡一直帮我周旋，只不过这次可玩大了，还说平阳郡气得不行，大概在几天之后，就会派军过来征讨我。” 看完信之后，杨戬哈哈大笑。 “主公，这用火攻可太过阴毒。” 香主老者则对信中的话不感兴趣，他还在想火攻之事。 “嗯，不过成大事当不拘小节，若是这也拘束那也拘束，那干脆不打仗好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杨戬脸色突然一默，他现在要成就事业，当然会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是若不用这些手段，难道就坐以待毙了？ 经历过太多太多，也让他越来越像个君王了，可是初心呢？ 在杨戬亲自督办下，各种易燃物被秘密运往陵平县的高地。 而战斗也很快就爆发了起来，魔石是需要魔法师来催动的，但是杨戬早就用《九八神通》推算了魔法。 原来天地间的灵气是由多种魔法元素混合而成的，只是随着两个种族认知的不同，有了区别罢了。 同一种事物，最开始的理解不同，后面就必然会产生差异，中土人喜欢搞玄之又玄的把戏，以方便统治，而魔法国度的人，则喜欢追溯细节，来挖掘财富。 这种最初的差异，在发展的历程中，也就分出了两条道路。 种种见解，在他的小宇宙中不停地演化着，而不管是哪条路，都是在追求真理，去探索，去发现那未知的事物。 而前进的道路上，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和困扰，就比如会引发战争。 “一把大火烧陵平，只因不愿负平生。了却君王身前事，满腔热血何人听？” 杨戬并没有加入冲锋，他依旧选择站在高地，除非是对方有高手出手，军队的死伤不可怕，怕的就是这些兵丁不敢死，“只是如果不战，谁会屈服于你呢？” “主公，大火只能烧其粮草和普通人，但是对方的高手，依旧多的是，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调度，恐怕马上就会反击。” 香主老者不无担忧地道，开始他还在担心使用火攻会太阴毒，不过已经上了贼船了，也没有那么容易下，特别是他看到当初提意见的时候，杨戬的脸色一默，就知道劝说无效了。 而现在，只能跟着这贼船越行越远。 “本君知道，青阳县和陵平县将来是本君的根据地，本君用火攻不是为了增加死伤，只是想快速引对方高手出马，从而达到擒贼擒王的目的。” 在香主老者说话前，杨戬已经就盯紧了陵平县城中的一举一动，他不想浪费时间。 “杀！” 似乎是在配合杨戬，那背上的太阿剑发出一阵阵颤鸣，它是王道之剑，主宰沉浮，所有不服者，皆杀！ “什么是慈悲，这就是慈悲，擒贼擒王，从而减少杀戮，这就是最大的慈悲！” “轰”的一声，他突破了，炼气七层，他的气势，前所未有的强大，仿佛真是一个王者，居高临下，几乎是摧古拉朽之势，没人能够抵挡。 三天之后，扫清残局，陵平县归属杨戬。 第三十六章 都省 “前朝定九州，是为了便于统治，但是各州实力渐起，成为诸侯，便不服从中央管束，罗浮国以一州之地，吞并三州，而大夏朝后期发展的郡县制就很好化解了这一点。” “郡的数量太多，各诸侯的郡，都有十多个个，罗浮国下面的一个行省拥有的府也有十多个，如果九州一统，上百个郡，得多少机构建制？” 杨戬占据青阳县和陵平县两县，户籍数量近两万，兵丁达五千人，许多贤士慕名来投，势力初建，还只有两县之地，未来的规划却已经在构思，各个贤士争先恐后地提出意见。 “其实行省制也不错，罗浮国以中书省为都省，又建三行中书省，设平章政事为宰执，参知政事辅之，后又肢解平章事，改设三司，如今在三司之上，又以皇帝之名设巡抚，这是权力的变更，一个国家，四个行省，行省的权力太大，但是若是不大，行省内务处理又不便，如此反复无常。” “可以在一个国家设立二三十个行省，一州数个行省，每三两行省又设总督，只给管权，在中央集权的同时，又适当下放权力。” “以中书省都诸省，人事调动均在都省，这样中书省宰执权力太大，不如成立内阁来分散权力，内阁成员均授大学士，又设首辅统御之。” 对于这些事，杨戬只作旁听，而最终由香主老者进行整理，他要在开始就把长远都规划好，然后一步步进行运作，而不至于走一步是一步。 他最终决定以青阳县为根据地，建立都省，作战的事情就临时由都省决定，任命香主老者为内阁首辅，商谈军政要事，充分发挥贤士们的才能。 只不过对外，他还是卿，目前实力太过弱小，虽然在发展，还是得要时间。 平阳郡很快就调集了一万人马，前来征讨杨戬，一郡之中，不能够出现一个强大的贵族，长此以往，势必会不断地兼并小贵族来壮大势力，要在源头上消灭。 当然还顺便可以帮舅子报仇，简直是一举两得。 “讲实话，本君现在真的不想打仗，罗浮国大军北征在即，咱们平阳郡内部就先打了起来，到时候怎么应付罗浮国的军队？” 据探马来报，平阳郡的人马已经在路上了，怕是不到三天，就会席卷而至，而晋岭中的罗浮国军队也随时都可以翻过雪峰，对青阳县乃至平阳郡发动突袭。 一个谋士想了想说道：“是啊，罗浮国的军队不像咱们的，他们的纪律更加严明，武器装备更加先进，据南山县那边的线报所说，晋国的军队一接触到罗浮国的军队，就差点崩溃。” 又一个谋士道：“中央集权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把军队扳成一块，而不像北方，许多士族各自为战，相互提防，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其实真的一盘散沙。” 杨戬摸了摸下巴，突然说道：“我们不如先暂时投靠罗浮国。” “什么？” 香主老者听罢一惊，他想过很多办法，但是从来没有想到投靠罗浮国。 “上党郡不可能允许治内有个强大的士族，但是罗浮国却允许，他们就是希望咱们北方内乱，说不定还会资助我们。” 杨戬笃定道，“我们又不是真的投靠罗浮国，只是防止被两面夹击罢了，等把这段危机时刻过去，随时都可以反水，而且还可以趁此机会大肆发展力量。” 此话一出，顿时惊呆了在场内阁所有人，他们在研究此事的可行性，假装投靠罗浮国，来应付上党郡。 “本君现在就是需要时间，如果在势力小的时候被消灭，将来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杨戬站了起来，似乎是做出了决定，又道，“当然，你们可能会觉得本君本来就是南方人，到晋国的目的就是制造内乱来着，但是这始终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香主老者倒嘶了一口凉气，他也觉得此事可行，于是道：“我赞同主公的意见，其实晋国也好，罗浮国也罢，在将来都是我们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和哪一方做朋友，只要对我们的发展有利，就够了。” 大多数人这么一想，发现还真的可以，过去是他们的想法太保守了。 说干就干，杨戬一方面让内阁写称臣书，一边偷偷去雪峰察看罗浮国军队的动静。 “花开已经两个月，时间过得真快，不知道狗蛋怎么样了，没想到不小心就把他给带丢了。” 杨戬在雪峰底下，抬头看着雪峰，不知道当初是哪里来的毅力，能够让他涉险，甚至是他现在拥有炼气七层的实力，也有些望而生畏，两个月的时间，他比以前稳重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关键时刻，能屈能伸，而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又道：“以前我觉得有付出就会有收获，这话确实不假，否则也没有我的今天。过去我曾经憎恨那些反复无常的小人，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也会这样，这真的是我的初心吗？” 到底是世道艰险了些，如果过于坦坦荡荡，就会把自己陷入死地。 雪峰的那边，无数的罗浮国百姓和将士正在艰苦地挖着山，湖广行省巡抚吴穆杰这段时间也急得跳脚，百姓们是带着怨恨而来，他们的生活原本富足且安定，而现在来挖山，简直生死未期。 “有郡主的消息没有？” 吴穆杰在烦心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催问亲兵队长。 “回……大人，暂时还没有。” 亲兵队长也是脑袋里一团乱麻，这大小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一下子消失了一年之久，现在好了，封郡主了，地位一下子提升，只是人没见到，怎么受封？而且现在还不止是吴穆杰在催问，罗浮国朝廷也在催问，那毕竟是将来要做王妃的人。 他的压力一下子就提升了许多，都派几百个士兵去到处找去了。 可是世界那么大，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呢？ “废物，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官限你十天之内，务必要找到郡主，否则拿你是问。” 吴穆杰虽然被封了楚王，但是不敢以王自称，皇帝无非是看自己没有儿子，封了也是白封，还不如自己女儿封的个郡主实在。 “遵命！” 亲兵队长脑子都要炸了，这会儿看向雪峰，更觉得一下子撞死最好，这时候，他突然脑子中灵光一闪，拍了拍大腿，道：“大人，郡主会不会在北方？” 第三十七章 冯未寒 “北方？” 吴穆杰一愣，他之前还没这方面想过，他一行省巡抚，掌管上十个府，数千万人口，人脉关系简直不可量数，与其说他是跟从三皇子，倒不如说双方是相互利用。 三皇子寄希望巡抚的力量来支持自己，而吴穆杰又希望借皇子的力量来稳固自己。 罗浮国除却京畿以外，有四个行省，湖广行省，江南行省，两广行省，川南行省，每个行省数千万人口，权力实在太大了，北征之事，若不封王，恐其自封，又结亲家来安稳。 如果罗浮国一统九州，指不定也会把目前的行省拆散，过于放权地方，影响皇权。 而以他吴穆杰的能量，找自己女儿竟然一年都找不到，那么有那么丝可能，他的女儿找机会溜到夏王朝去了，夏王朝，各诸侯，各士族自治，信息闭塞。 “大人，恕小的直言，很有可能。” 看着眼前的巡抚大人沉思良久，亲兵队长镇定地道，只能把这事寄托于渺茫，要不自己可就完蛋了。 “也有些道理，这里你就负责一下，本官先亲自去北方看它一看。” 为了自己这个女儿，吴穆杰也是操碎了心，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军旅生活，一点都不安生，特别是去年吼了她一嗓子，还一失踪就是一年，现在皇帝猜忌自己，还把自己一个失踪的女儿拉出来当郡主，还想许配给七皇子。 若是自己找不到这女儿，那不是欺君么？ 另一方面，他也想去北方看看，大军北征，怎么也得知己知彼。 他的修为，相当于修真者的筑基期，安全问题方面，倒没有什么好多虑的。 而杨戬也没有再次攀登雪峰，倒不是没有勇气，毕竟要向罗浮国称臣，多少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特别是他嘱托好了雪雕，一有情况立即汇报，想必是有什么原因导致罗浮国的军队还没有集结完毕。 既然如此，那么未来就不止有一个打算了，如果罗浮国的军队迟迟没有翻越雪峰，那么也没有必要称臣了，这是一步险招，只是不得已的时候才用。 怕的就怕，他的军队和上党郡的军队正打起来的时候，罗浮国的军队突然出现，那可就麻烦了。 青阳县和陵平县的建设也开展得如火如荼，只不过时间还是太短。 就在这几天前，杨戬还给上党郡郡守冯月去了一封信，毕竟他击杀了南山刀客，按道理是要进封上党郡都尉，并赏金千两的，而现在他的，对当什么都尉倒没有什么兴趣，而黄金千两却是好东西。 冯月在收到信件之后，简直暴跳如雷，本来他和秦国、罗浮国的军队在对战的时候就连连失利，现在好了，这小子亲自面见晋王，说什么罗浮国的军队会从晋岭出而，奇袭平阳郡，还把一部分军队从南山县抽调到王城来拱卫京师，平白无故给自己增加压力。 这也就算了，这小子竟然把赵侯的一个客卿的家属给杀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呢，赵侯现在就命自己想办法顺便把杨戬那小子给结果了。 这就暂时先放着，毕竟正在打仗，谁知道这小子一阵忽悠，把冯未寒哄走了，还让自己侄子把打算投靠罗浮国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关键是和氏璧呢？这赵侯不得拿自己是问啊。 然后他就把冯未寒给臭骂了一顿。 “你特么还敢找老子要钱！” 当时他的心就要崩溃了，在明面上自己好像不太占理啊，谁让自己没事写什么书帛，说罢，他又转过头去，喊道，“冯未寒！” “末将在！” 冯未寒也够郁闷的，他毕竟长年养尊处优，虽然修行什么的还不错，但是涉世不深，急于卖弄，结果任务没有完成，还把机密给泄漏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愈发地咬牙切齿，特别是那两个少女，他平常也心高气傲得很，而那两个少女竟然对自己不感兴趣，这不是罪大恶极么？ “你假借犒赏杨戬为名，把他给弄死，如果没有完成任务，我拿你是问。” 冯月只感觉气火攻心，晋国诸郡，以上党郡最为重要，驻军也最多，他的势力相比起平阳郡，要大上不少，但是竟然被一初出茅驴的小子给气到了，简直难受。 “喏！” 冯未寒眼睛一寒，得命退下。 他是炼气十层的高手，在冯家，除了他叔叔冯月和冯抟老祖，数他最强，而在整个晋国年轻辈当中，也能排上前十啊。 讲道理，在今年的晋国墨青榜上，他很有可能能排进前五，而去年，他只是第八名，当时他修为只是炼气九层。 “前五还不够，我要到墨青榜前三，墨青榜前三可以前往东洛，受到大夏天子的接见，那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从南山县到青阳县倒是挺容易，直接翻过一座山就可以了，一路上他的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南山县和平阳县中间这座山虽然不如晋岭和雪峰，但是也道路狭窄，不适合大部队通行，反正犒赏杨戬那小子是假。 他索性抛却车队，一个人前行，这一次，他心中狠狠发誓，一定要干掉杨戬那小子。 正走着走着，快到平阳县地界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看到雪峰上下来一个人，他是炼气十层，目光何其敏锐，看得真切。 “你是谁？” 出于一种本能的警惕，他喊道，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从雪峰的那边穿越到了这边，这不是罗浮国的细作还是什么？ “你又是谁？” 吴穆杰换了身普通人的衣服，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看了眼冯未寒，这小子在雪峰旁边干嘛，难不成想跑到罗浮国去不成？出于想了解北方的想法，他并没有动手，他堂堂一行省之巡抚，筑基期顶峰的修为，几乎半步金丹，解决一个炼气期的小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在下冯未寒，上党郡郡守是我叔父，家祖乃是赫赫有名的鹤拳宗师冯抟老祖，这位莫非是罗浮国中人？” 冯未寒倒也丝毫没有隐瞒，既然是罗浮国的细作也好，他也正想投靠罗浮国，苦于没有联络的方式罢了。 吴穆杰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爽快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他想了想，打了个哈哈道：“本…老夫是个武林中人，长期隐居在晋岭中，这不是没事到处转转。” 武林中人？ 冯未寒顿时就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一区区武林中人而已，只不过他现在有要事在身，也不好发作，只是道：“那你慢慢转，本公子还有事要办。” “你可曾见过一个少女，大概十六七岁，大概这么高！” 吴穆杰试探性地比划道。 “见过啊。”冯未寒有些不耐烦地道，“天天见，大马路上小姑娘丫的那么多，你是问小翠还是小红还是小青啊？” 第三十八章 墨青会 听到冯未寒的回答，吴穆杰差点没有气死，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若非他不想打草惊蛇，真的想把眼前这小子给揍一顿，他强压怒气，道：“那你去忙吧。” 看到冯未寒走远，他也是信中一狠，毕竟找女儿要紧，其余的先放一边。 只是去哪里找呢？北方也同样是茫茫人海啊，一点头绪都没有，总不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吧。 他有点前路未卜。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西边山中出现一支车队，大概几十个人，他心念一动，找个地方藏起来，又悄悄打晕一个车夫，换上衣服，他是筑基期顶峰的强者，做完这一切，自然没有人能感觉得到。 冯未寒到了青阳县的消息，杨戬很快就知道了。 名义上，冯未寒作为上党郡特使，前来犒赏他杨戬，他自然不能怠慢。 “冯将军，多日不见，请！” 地主之谊，这个杨戬还是要尽到的，他摆下酒席，宴请冯未寒，毕竟千两黄金是大事，他还不知道冯月和冯未寒要取他性命。 “杨公，请！” 冯未寒脸上还是波澜不兴，也客客气气地道，毕竟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也不能公然发难吧，只能找个机会，进行偷袭， “冯将军亲自莅临寒舍，倒是有些招待不周了，杨某敬冯将军一杯。” 杨戬率领内阁成员摆成一桌，又分宾主坐下，他举杯敬道。 冯未寒喝完一杯酒，抹了抹嘴角，道：“哪里哪里，在下奉郡守之令，将黄金千两带给杨公，至于都尉之职，敢问杨公何时赴任？” 如果能把杨戬哄骗到上党郡，来个请君入瓮，那是最好。 “这……” 杨戬脸色倒也没变，笑呵呵地道：“杨某才薄德浅，不敢当此大任，这青阳县一亩三分地，虽然穷鄙，但是住得也挺好的。” 冯未寒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敬酒不吃，但是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干瘪着脸色赔笑道：“是是是，杨公说得极是，杨公志向高洁，在下不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冯未寒一脸微醺，突然又问道：“杨公知不知道墨青榜？” 墨青榜？ 杨戬一愣，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他之前只知道北方有个大夏王朝，有个拜月教，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墨青榜，于是问道：“这个杨某倒是不知情，还望冯公子点拨。” “噗！” 冯未寒本来还想这小子肯定得谦虚谦虚，没想到直接啥都不知道，喝进去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果真土鳖就是土鳖。 但是既然人家诚心问了，也不能不答不是，他于是道：“墨青会是大夏王朝的诸侯联谊会，每年六月举行，还有一个月就会举办今年的墨青会，参加对象是三十岁之内炼气期修为的人，不管是拜月教弟子还是士族都可以参加，在参加过程中会产生各诸侯国的墨青榜，各个墨青榜前三名还可以受到天子的接见，并产生总榜。” 杨戬听完，点了点头，无非就是一个青年才俊的排行榜而已，搞那么高大上的名字，还墨青榜，他道：“去年的墨青榜，想必冯将军是榜上有名了，希望冯将军今年能占据榜首，一震雄威。” 什么墨青榜他自然是没有兴趣，得了榜首又如何，那不是枪打出头鸟？他现在在发展的同时，也刻意追求低调，这也是有个贤士提出来的战略方针。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你就没有兴趣？” 冯未寒一下子傻眼了，这么大放光彩的地方，他就不信杨戬这么喜欢高调的人没有兴趣，什么力斩南山刀客，什么面见晋王，什么杀两个千户卿，又杀万户卿夺取陵平县。 他还想着在墨青会的时候，再找机会把这小子干掉，于是劝道：“杨公你是不知道，墨青会前三名，不光会受到天子的接见，还有奖赏可拿，最少是下品灵器，你手上的太阿剑，就是大夏天子赏赐给厉公子的。” “哦！” 杨戬还是感觉没有什么兴趣，最关键是什么墨青会，又不知道是干嘛的，又该怎么产生名次，总不能大家站一块，比谁会吹捧大夏王朝吧。 似乎是发现杨戬对墨青会兴趣不大，冯未寒顿时感觉很是伤脑筋，这小子简直是油盐不进，咬了咬牙，又道：“听说天子正在给长公主招选驸马，而长公主也会参加这次墨青会，长公主今年年方十九，仪同诸侯王，你若是成了驸马，地位瞬间和晋王一样。” 他想进入墨青榜前三，也是为了吸引长公主的注意力，若是成为驸马，那才是真的一步登天。那是他不容染指的女神，不过一方面是为了让杨戬上钩，一方面也是为了卖弄，也只能说了出来。 “是么？” 杨戬一怔，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个黑衣少女，还说什么要嫁给自己，这冯未寒也是使的美人计啊，不过自己就偏不信这一套，他打了个哈哈道：“那杨某就希望冯将军能够成为驸马，到时候莫忘了请杨某喝喜酒啊。” “若是成为墨青榜总榜第一名，天子还会赏赐十万户，也就是一郡封地，称列侯，连晋王都不能拿你怎么办，就比如咱们晋国的赵侯、魏侯、韩侯，毕竟大夏天子是北方的共主，这点保障还是有的。” 冯未寒又抛出一个大馅饼，这原本是青年俊杰都知道的东西，怎么这小子就什么都不知道呢？ “哦？” 杨戬的神情这会儿终于凝重了起来，十万户封地，说不动心是假的，当然也得有那么命才行，他没有想到厉公子曾经还进过墨青晋国榜前三，他又问道：“那冯将军去年是什么名次？” “第八而已！不过去年在下修为只有区区炼气九层，今年恐怕名次会有提升。” 冯未寒不无得意地傲然道，一脸得瑟，看得杨戬简直想揍他，他又接着补充道，“去年的墨青榜晋国榜第一乃是魏侯之子忌公子，第二名是韩侯之子非公子，第三就是晋王之子厉公子，不过厉公子今年年满三十，不能再参加墨青会了。” “至于墨青会的名次，也是通过比试产生，注意，是比武的比，不是毛笔的笔，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杨公年纪轻轻，能干掉南山刀客，又灭了一个万户卿，还有勇气面见晋王进言，如今组织墨青会的人都有传言今年杨公肯定能够上榜，而且恐怕还会获取一个好名次。” 冯未寒一句接一句地道，“至于报名，很简单，如若杨公不嫌弃，这等小事可以直接交给在下就好了。” 杨戬点了点头，不管冯未寒所说是真是假，如果能有机会参加参加，也是不错的，毕竟可以看看大场面，特别是厉公子都有参加的话，那说明墨青会至少还是官方认可的。 但是这冯未寒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竟然非劝自己参加不可，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鬼，他并不觉得冯未寒安了什么好心，索性道：“那冯将军，郡守赏赐给杨某的黄金在哪儿呢？” 第三十九章 愤怒的吴大人 “这个！” 冯未寒一时语噎，他没想到杨戬这小子老是不按套路出牌，不是聊墨青会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提钱的事了呢？ 总不能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说吧，现在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而眼前这小子又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 而且，他此行虽然是决定要干掉杨戬，不过他不打算直接靠蛮力，怎么也得使使损招，既解决了你，又恶心你，但是他现在发现好像没把对方恶心到，先把自己给恶心着了。 “冯将军是不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杨戬并没有发现黄金在哪儿，总不能藏在冯未寒身上吧，千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 “哪里哪里，杨公说的哪里话，在下这不是想念杨公心切，所以先行一步，车队还在后面呢，随后就到，随后就到。” 冯未寒打了个哈哈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初的那个愣头青竟然每每说话都把自己给制住了，这可不是好消息，他嘴上笑呵呵，心里则既发狠又犯怵。 “报，主公，上党郡的车队已经到了青阳县城外，是否放行？” 正吃喝间，一个人报道。 杨戬抬了抬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冯未寒一滞，打了个嗝，不对，什么叫上党郡的车队已经到了，是否放行？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上党郡在晋国多少重要？晋国门户，车队去哪儿还得听你一个小小贵族的决定？ 杨戬又补充道：“对了，查验一下，看看有没有刺客混在车队里。” “噗！” 冯未寒噗哧一下，又喷了出来，还刺客，自己不就是最大的刺客么？这简直是当面打脸啊。 “哦，算了没事，是我喝多了，冯将军在这里，哪里会有什么刺客呢，是吧？” 杨戬又一次语不惊人死不休，道，“算了，直接放他们进来，别设卡了。” 说罢，又举杯向冯将军道：“是杨某矫情了，冯将军大仁大义，大善大德，杨某这段时间心烦，是吃不好，喝不好，睡不香，倒是错怪冯将军好意了。” 被这么一绕，冯未寒顿时感觉自己智商为负数，什么吃不好，睡不好，谁信啊，丫的比谁都能***神头还倍棒，当然这话嘴上不能说出来，他也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杨公日理万机，小心驶得万年船，是好事，是好事。” “也不是啥好事，哎，冯将军啊，杨某这命薄啊，本来想为冯郡守和冯将军分忧，杀了那南山刀客，然后该去赴任，当上党郡都尉了吧。只是这几天有传言，平阳郡会来攻打杨某，这杨某恨不能伴冯将军左右，为冯将军出言献策。” 杨戬小饮一盅，假装痛哭流涕地说道。 打你？把你灭了才好，也省得自己费功夫。 冯未寒心里乐呵呵的，倒也不能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假意安慰着。 不多时，车队也就进得县城来，送到了拜月教青阳县分堂，也就是现在的内阁府上。车队载的是千两黄金，和一些绸缎酒水，这都是配赠品，数量不大，象征意义更重要。 而吴穆杰此时就在车队中，扮作一个车夫，正懒洋洋地找个地儿晒太阳。 杨戬和冯未寒离开酒席，来到院落里，冯未寒指着车堵卸下来的货物道：“这里是黄金千两，然后还有一些绸缎和酒水，也都是顺带赏赐给杨公的。” 杨戬并不查验，这些钱对于他来说，现在是很多，但是对于冯家来说，那是九牛一毛，没有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弄虚作假。 不过，这时候，他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车夫竟然坐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也太没有礼数了吧。 冯未寒也自然是发现了，而且那人还很面熟，那不是那个雪峰上的武林中人么？怎么什么时候混进车队里来的？车队里的人竟然还没有发现，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这厮不会真的是刺客吧。 “喂，那个，你给本公子过来。” 他没有多想，直接喊道。 在罗浮国，并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而一般做官的，也并不会太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礼节，毕竟和车队也只是雇佣关系。而在北方就不一样，主人没有发话，你平民或者奴隶能随便乱坐，乱歇息吗？ 吴穆杰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不过他分明能听到那话是冲自己来的，于是他转过头去，指着自己，一脸疑惑：“喊我呢？” 不过，他一下子就发现，那小子不是刚才雪峰旁边那个小子么？而且还一点礼貌没有。 “不说你说谁，本公子没说话，你能随便乱坐吗？贱民！” 冯未寒本来刚才就一肚子气，正好没有地方发泄呢，既然你只是个什么武林中人，那还不找你出出气？ “算了算了，人家也够辛苦的。” 杨戬眼看事情大条了，站出来打圆场，毕竟对方只是个普通的车夫啊，不像你是个修真者，一路跋涉的，歇息就歇息呗，虽然有些不合乎礼数，但是也没必要大发脾气啊。 “杨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你怎么帮他说话？” 冯未寒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尊卑有别，主仆有序，你一个仆从还想上天不成？他别开杨戬，继续吼道，“你给本公子滚出去。” “我！” 吴穆杰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也太得寸进尺了吧，什么叫我是什么身份，堂堂一行省之巡抚，更何况，名义上还封了楚王，更何况，基本的尊老爱幼也得有吧，自己为官多年，虽然不怎么爱民如子，但是到处视察的时候，碰见老农，也最起码也会假装帮扶一把吧。 简直是没大没小的。 “你什么你！” 冯未寒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一动不动，顿时暴跳如雷，他倒要看看，这什么武林中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说罢，他一下子拔出佩剑，那佩剑明晃晃，烈日下，一抹寒光闪过，这剑虽然不如太阿剑，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把好剑，当然，佩剑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好看。 “冯将军，毕竟是在我的地方，他不识礼数，你也不能不识礼数啊。” 杨戬脸色一沉，虽然那个车夫不是自己人，但是要杀要剐，不能在自己地盘上，传出去，自己不是和他冯未寒是一个路数的了？ “滚开！” 冯未寒越想越气，一把推开杨戬，他必须要把这个武林中人杀掉不可。 第四十章 郭申 “且慢！” 没等杨戬阻拦，内阁中，一个也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出来道，大概是杨戬和冯未寒正在较劲，没有发现什么，而他就发现了，这个车夫有些与众不同。 按道理，对方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车夫，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的，而且听对方口音，竟然有些和杨戬接近，难不成也和杨戬一样，是罗浮国来的？ “你，又是谁？” 冯未寒气极反笑，他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心中则连道，好好好，老子灭了你们。 “卑职郭申，目前在杨公帐下任偏将一职。” 他倒也不卑不亢，若非杨戬的所作所为，有些对他的路数，他也不会前来投靠，他目前也是炼气六层的俊杰。 “原来是郭将军，你有何高见呢？” 冯未寒简直笑掉大牙，原来不过区区一个小贵族的偏将而已，竟然敢阻拦自己，不是找死是什么？ “将军不敢当，高见也谈不上，只是人当有平等的权利，你是人，他也是人，那为何他就不能坐呢？” 郭申傲然地道，倒和杨戬的性格颇有些相似。 杨戬眼前一亮，好家伙，他没想到在自己帐下竟然有如此敢当之人，这个郭申也是这两天来投靠他的，当时只是感觉这人修为还不错，就授了偏将一职。 吴穆杰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人当有平等的权利，大家都是人，心中也是暗自叫好，这么小小的一个县城，竟有如此俊杰，而他的主人，又是何等样人？ 他不由得就高看了杨戬和郭申二人一眼，特别是那个小子，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十七岁，竟然能够在一方做卿。反倒是雪峰旁那个小子，显然是出身大家，但是有些不学无术。 “哈哈哈！” 冯未寒差点没有怄出血来，他感觉今天真的要疯了，“好好好，今日之辱，他日必报之。” 说罢，收剑离去。 看到冯未寒走远，杨戬脸色一寒，冯未寒这厮，断然不能留，得到机会做掉对方才是。不过这郭申也倒是个可造之才，他又一改寒色，笑道：“好，郭申，本君现在就任命你为前将军。” “谢主公恩典！” 郭申欣然领喏。 吴穆杰这一路上当车夫，也曾打听过东西往哪里送，听说不过是个拥有两县之地的小贵族，能有多大的格局？不过现在一看，什么将军名号应有尽有，顿时有些刮目相看。 只是，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呢？ “那就谢二位帮老夫解围了。” 吴穆杰起身，拱了拱手道，既然来到北方，何不游戏人间？反正找女儿，说不定还得拜托眼前这个小贵族相助。 “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本君的治下，讲的是人人平等，人人自由，就连本君也毫不例外。” 郭申能够帮这老头站出来说话，恐怕也不是无的放矢，必有原因，杨戬心中领会，自然也是好言好语说道。 “平等？是怎么样的平等？老夫听说罗浮国废除士族特权，开科取士，只要有上进之心，天赋不差，也可以加官进爵，然后百姓买卖自如，这恐怕已经到了极致的平等了吧。” 吴穆杰捋了捋胡须，也随口说道。 “哈哈哈！” 这话能从一个普通的车夫嘴里说出来，他杨戬自然是不信的，当然凡事点破了就没有意思了，他道，“先生说的极是，只不过开科取士，求的不也是士的地位？但凡做了官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动不动大发官威，好似那上天一样，说平等？恐怕不全。” “愚民难治，愚民难治，这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吴穆杰摇了摇头，这天底下倒也没有绝对的平等，他又接着道，“这做人难呐，罢了，都是坐而论道，不谈也罢。” 他年轻的时候，也有一腔书生气，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做官比想象中的复杂太多了。 “也好，听老先生之言，倒不像是个寻常车夫，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老先生想必也是个隐市的高人，何不进屋共饮几杯，小生还有些许问题，要向先生请教。” 杨戬突然想到香主老者所言，善用人者，方为领袖，而眼下，正是缺人之际，于是拱了拱手，请道。 吴穆杰神色一动，也道了个请字。 杨戬又笑道：“好，郭申，你方才立功，随本君一起陪同先生。” “谢主公!” 郭申也是喜出望外，连连称谢，说罢，三人有说有笑地进屋去。 倒是还站在门外的香主老者心中则是一慌，这主公竟然一下子把自己给忘掉了，可是，是无意忘掉的吗？ 恐怕还是对自己一个人统御内阁而感到不放心吧，还是对自己以前曾经冒犯过他而感到气愤难平吧，这就是帝王的心思，帝王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只有臣下。 那个人虽还年幼，但是已经有了帝王的心思。 杨戬坐定，眉头一皱，香主老者竟然没有跟进来，他的眼睛如箭，看向香主老者，那个曾经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香主，做了自己的臣下，想法也怪异了许多。 但是，对方居然在胡乱猜测自己的心思，君王的心思是做臣子的能猜的吗？ 他沉吟道：“阁老，你进来吧！你见识比本君多，刚好随本君和这位先生讨论讨论。” …… 多少年后，你会在那庙堂之上，为人顶礼膜拜！ 多少年后，你会在那青史之中，为人万古流传！ 多少年后，你会在这苍天之下，为人歌颂传唱！ 毕竟你，起于微末，路途之上，多少坎坷，有人曾笑过你，有人曾辱过你，但终究都是过往，不值一提…… “你啊，未免太小看我了一些！” 他拍了拍香主老者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而后者则惶恐不安。 说罢，他又举杯笑了笑，拉着郭申的手，道，“来来来，郭兄弟，你我一起向先生和阁老敬一杯。” 郭申有些受宠若惊地也举起杯子，连连敬酒，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就因为这句兄弟，从此他跟随杨戬留名于寰宇之中。 吴穆杰倒也不嫌酒席简鄙，这一次，他是作为一个先生被劝上首席，而不是一个朝廷大员的身份，也不是一个作为臣子的身份，这种轻松，这种闲暇，以前倒是没有碰见过，不是没有，而是从考中进士那一刻起。 这是荣耀越多，背负的也就越多的缘故。 一桌子四个人，神情没有区别，可是内心所想，又有谁能够知道呢？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吧。 第四十一章 清平乐 一场酒罢，倒是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毕竟这么个车夫，大家都不太熟。 回到住处，杨戬又沉浸到修炼当中，这几天来，他的封地不断在发展着，各位贤士各司其职，他这个主公倒是闲了来。 把每个人放到各自可以胜任的位置，总好过自己在一旁瞎指挥，一个事物的发展，应该给予充分的自由。 就比如自己的小宇宙，各点、线、面慢慢地趋向真实，这都是自由发展，而不是自己在从中这这那那的，这就是无为而治，最多在出现问题的时候给予适当的修正。 是时夜深，窗外“簌簌”地下起了小雨，一下子把他的修炼给打断了。 一股浮躁的情绪，油然而生，他虽然各方面都成长了不少，但是时间太短了，身心太累了，原本现在他，还应该在家里读读书，放放牛，轻松而且惬意，而现在他却要背负常人所不能背负之事。 现在有了一些小成就，让他动力不再，这大好的生活，为什么就不好好享受呢？ 他的心思，被这小雨带飞了，前路兴奋而又迷茫，太多的未知路，他索性披衣出门，任由小雨落下，洒在他的双颊，淋湿他的发梢。 “青阳夜半，雨落心浮乱。 一纸文书与谁看？墙壁许多藤蔓。 旧日风橪霖滂，愁尽荆楚儿郎。 许是岭南胜景，晨起漫看梨棠。” 若非是在这北方做诸侯，他真的只想做个书生，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谁与谁又何干？ “好一首《清平乐》！” 另一个房间里，一个人缓缓走出，拍了拍掌，笑道。 杨戬侧眼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今天那个车夫，于是也笑道：“这么晚，吴先生也没睡。” “心中也浮乱得很，哪里睡得着？你也是个南方人，为何不博取功名，却到这北方来做个诸侯？” 吴穆杰随口问道，“临北府属湖广行省，湖广行省以前却正是楚地，那陈厚德，是你们的知府吧。” 临北府前些时走失几个人口，这小子恐怕就是其中的一个。 杨戬听罢，眉间一皱，他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哈哈哈，毕竟是年轻人心性，傲了些，不过也好，哪个年轻人没有气傲过？只不过想那陈厚德，十年前，中进士出身，他才二十出头啊，他就不气傲？只是他后来这行事急切了些，现在官都没得做了。” 吴穆杰听杨戬说要杀他，倒也不为意，至少在晋国，敢说能杀他的人就没有几个。 杨戬听罢，低头缄默不语，他想起了那个突然白发的男子，若非他，自己还在杨家村，仿佛冥冥中这一切都有定数，可又那么捉摸不定。 “其实我本来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么多，只不过今天看你的治下现在虽小，却是五脏俱全，还照着罗浮国搞起了三省六部制，虽然现在还简陋，你是个有野心的人。” 一个一行省之巡抚，本来是和北方一个小士族没有什么交际的，他官拜巡抚之前，也曾担任过春闱考官，各种各样的年轻英才，多得不可计数，但也后来也大多都泯然众人了，毕竟官职越大，职务数量也就越少，其中多少明里暗里的竞争，光靠才智是不够的。 就比如三皇子和陈厚德，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至若这个小贵族，羽翼未丰，被夭折的几率实在太大了。 但是闪光点呢？也有，而且还不小，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竟然有这么多的鬼点子，实在是始料未及。 “多谢吴大人如此看重本君！” 杨戬傲然地抬起头，语气中倒无丝毫谢意，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官，但是随便评点陈厚德，肯定官不小了，但是那又如何，你毕竟也是自能称自己是臣，而自己却可以称本君。 官再大也是官，君再小也是君。 突然，他的心里又有了一丝明悟，好像很多未来的事情，他都觉得可以迎刃而解。 “好好好！那本官就看看，你到底是如何做这个君的。” 顿时一丝兴趣浮现在吴穆杰心头，看看一个小人物的成长经历，未免也不是种乐趣。 杨戬的杀意也散去，他能感觉到对方沉稳如海的气势和实力，那远远不是他现在能敌得过的，只不过，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他猜不到。 不过好歹是把自己内心中的烦躁也给消散了一些，他回到房间，又进入入定。 “官再大，也是官，君再小，也是君，对呀，那平阳郡郡守，他也不过是个官，他也是人家的客卿，而本君却是实实在在的卿，不，现在是个小诸侯了。” 拥有两县之地的杨戬，也不再满足于做谁的卿了，甚至，他那个对罗浮国称臣的想法，也随之被打散了。 “这是相当的自治，我的地盘和我的小宇宙何其的相似？我随意一个拨动，就会产生连环式的影响，这是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在他的小宇宙当中，他拨动一个事物的轨迹，慢慢造成了更大的偏差，而一个可以未知的巨大隐患，经过他一个小小的拨动，顿时就又慢慢进入正轨。 “如果在对敌的时候，更要学会以柔克刚，木刚易折，而以水之柔，却是怎么都断不了呀。过去，是我太过刚直了，但是柔也并非就是屈服，而是会运用巧力，运用智慧。” 杨戬点了点头，咻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那天，已经明了，雨，也停止了。 平阳郡的军队马上就要到达青阳县了，这一战既然无法避免，就打个痛快。 “报，主公，平阳郡的大军离青阳县已不足五十里路。” 好像是印证杨戬所言，果然没多时，就有前方探马来报。 杨戬点了点头，道：“好，去把大家伙都喊起来，本君要制定作战方针了。” 很快，内阁成员也包括郭申全部到达杨府的客厅上，吴穆杰似乎是对打仗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没有来。 一个谋士提议道：“敌人来势汹汹，据探马来报所说，恐怕不下万人，我青阳县兵丁仅五千人，而且训练不足，军备废弛，不如暂避锋芒，退却至陵平县，再做打算。” 另一个谋士提议道：“我认为不可，初战示窃，必乱军心。” 杨戬摆了摆手，问郭申道：“郭将军有什么想法？” 郭申想了想，站了起来，抱拳道：“主公，末将以为敌人之势，不仅仅在于求胜，而在于彻底击溃甚至消灭我们，如果不能消灭我们，就算是败，而我们之势，却不在于求胜，却只求不败，如果能不败，就算是胜。” 第四十二章 名震一时 “好！” 杨戬拍了拍桌子，道，“只要处理得当，敌人胜了也败，我们败了也胜，好一个郭申呐。” 他这两天也在想一些作战的事情，比如奇袭平阳，比如背水一战，但是现在郭申一段话顿时让他茅塞顿开。 他又道：“一场战争胜败与否，不是看杀了多少敌，不是看得了多少地，而是看他是否达到了预期的战略目的。本君听说以前有个诸侯王，每战必胜，每攻必克，但是他越打越弱，后来一败就涂地。” “主公！” 众人闻言，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站了起来。 “我们现在要发展，不能硬碰硬，只有找寻事物的本质，就可以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郭申，你一下子就了去了本君一个心结，很好，你有大将之材。” 杨戬也站了起来，又道，“本君现在就任命你为都督，此战就交给你了。” “谢主公！” 郭申欣然领命。 “阁老，你为军师，并负责调度后方，务必要保证行伍和粮马运行通畅。” 香主老者听命，颤颤巍巍地道：“臣下定不辱此命。” 杨戬点了点头，又吩咐众人道：“尔等依旧各司其职，督粮的好好督粮，后勤的也要多用点心，要让前方征战的将士知道有你们这些坚强的后盾，他们才能奋死拼搏。” “喏！” 一番差遣，迅速把所有人的心思都调动了起来，他们来投奔杨戬，本来求的就是建功立业，在各自的位置上充分发挥。 末了，杨戬拉过郭申，道：“走走吧，本君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是！” 郭申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杨戬的心思，现在大战在即，但是既然这个主公不慌，他也没必要慌。 院落外的街道上，冷冷清清，都知道平阳郡的大军攻打过来了，他们有的要么被编入行伍，要么就去帮忙后勤事务。 二人走了一会儿，但是都没开口说话，倒是郭申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主公有什么要吩咐的呢？” 杨戬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道：“本君听说过一句话，叫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带兵出战，本君也不会没事搅乱你，你尽管放心。” 郭申有些感激涕零地道：“谢主公，末将一定不负主公重托。” “什么重托不重托，都是功名有所图，不要被一时荣耀所迷惑，行了，你去吧。” 杨戬说罢，拍了拍郭申的肩膀，随后便又离去，留下郭申一个人莫名其妙。 “难呐，这当将军的，只需要会打仗，这做官的，只要会为帝王分忧。这做君王的，得要会用人，好的坏的，贪官清官，都有他的作用，碰到个有能力，你还得防着，其实那公孙俊，虽然油滑了些，未必不实用呐。” 少年倘佯在路上，难免起了许多的心思。 不过好歹是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大家都忙了起来，他却闲下来了，他继续回到住处，又沉浸到修炼当中。 “这段时间，我先后经历了有无、大小、快慢、刚柔，他们每个都是对立面，就比如刚柔，该刚的时候刚，该柔的时候就得柔，刚柔并济，这个柔是要会用巧力。” 打开八卦九宫图，那一个个点，开始慢慢蜕变成万事万物，这些万事万物都是从无中来，有大有小，有快有慢，于是形成了有机的整体。 而每天清晨，太阳升起，以刚猛之力，清除人世间的阴霾，而到晚上，太阴升起，万物又还归平静。面对臣下，既要以王道之姿态威慑他们，也要察人而用。 修炼也是如此，本领要刚猛，而对敌的时候，更要学会柔，运用巧力来借力打力，以小力发挥大的能量。 这都是认清事物的本质，从而寻找突破口，而不是像个无头苍蝇。 “这都是太极！” 他点了点头，那丹田处的两股真气化作一阴一阳，相互流转，相互补充，既让他有了高高在上的气质，但是时而也接地气。 他冥神呼吸，手脚却不由自主地运动，那玉简中又传出来一阵阵神语，在辅助他修行。 修行不知道岁月，不知不觉当中，几天时间过去了。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听到大街上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 “都督有勇有谋，使轻骑疲敌，而又诈出青阳，却亲自领军击敌中军，斩敌将首级，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 “是啊，哈哈，敌人为了壮大声势，扳成一团，骑兵和步兵混在一起，导致骑兵不能发挥机动力，步兵无法拉开阵形，一碰到用兵灵活的郭都督，顿时乱七八糟。”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看来是打了大胜仗。 杨戬早就放开神念，听得一清二楚，他点了点头，这人用得妥当。 而庆功宴，香主老者也早就准备好了，这会儿他正好过来请杨戬前去主持，他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拱手笑道：“主公！可喜可贺啊，郭都督一战告捷，杀得敌人丢盔弃甲，看来不久，主公就会名震天下了，庆功宴已经备好。” “知道了！” 杨戬不温不热地道，“去传告众将士，骄兵必败，这次庆功宴就从简了办，本君就不去了。” “这！” 香主老者有几分迟疑，不过很快他就会意了，确实，眼下大办庆功宴是早了些，应该就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继续蚕食周边的县镇，才是大事。 摆个几天的庆功宴，众将士难免会居功自傲，到时候再出去作战，一方面是松懈，再者别人也都有所提防了。 这个主公，他有点摸不透了。 “不过摸不透也好，能摸透的时候，估计也是我的死期了。” 香主老者似乎懂得了一个道理，如公孙俊，一个人只有死了，才能够知道他的人品。 平阳郡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过去，一个小小的卿，有谁会在意呢？ 而现在，这个卿似乎在不停地壮大，几乎有三县之地了，平阳郡派军去征讨，竟然一战而溃。 杨戬这个名字，也在晋国，甚至向其余的诸侯开始传播。 平阳郡，厉公子看到战报，大笑道：“这个杨戬行啊，平阳郡这次吃了口灰，是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估计是会息鼓一段时间。” 分坛坛主道：“本坛早看那郡守不顺眼，估计马上魏侯就会革了他的职，另外派一个郡守来，对了，厉公子，你又有什么进一步的打算？不如把杨戬那小子直接收入麾下？” 厉公子虽然只是副坛主，但是毕竟是晋王之子，他脸色一寒，道：“不必，赵、魏、韩三侯架空我父王，是时候需要一个人来治治他们。” 第四十三章 暴走的冯未寒 冯未寒这几天也没闲着，前几天吃了个瘪，到现在还难受，他随便找个山洞里藏着，准备盘算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弄死杨戬，当然还有那个武林中人，和那个叫郭申的。 这一天，他从山洞里转了出来，满脸沮丧，看来是没有想到什么妙招，而且令他傻眼的是，他仿佛看到了平阳郡的军队一阵溃败。 他随便一把扯住一个往这边逃的逃兵，问道：“怎么回事？” “我……” 逃兵看了眼眼前的富贵公子，还是以为来抓逃兵的，一下子吓晕了过去。 “废物！” 冯未寒又一把把逃兵给扔在地上，脸色一沉，他完全不敢相信杨戬有这么厉害，平阳郡虽然不如上党郡，但是应付一个小小的卿，那不是小意思？ 不过随后他就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了两个人。 “两位美丽的姑娘，到哪里去呢？” 一个华丽的转身，他站在两个少女面前，而两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偷看武林大会的黑衣少女和白衣少女。 “你是？” 白衣少女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好像是在说，我们认识吗？ “你们不记得我啦？在下是冯未寒啊，上党郡郡守冯月是在下的叔父，家祖乃是赫赫有名的鹤拳宗师冯抟老祖。” 冯未寒十分不解，怎么这没多久就把自己给忘了呢？这忘性也太大了吧。 “啊呸！” 黑衣女子一本正经不屑地道，“听说冯未寒冯公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哪有脑袋上顶棵草，衣服脏兮兮的？” “噗！”白衣女子一下子就噗哧了出来，然后又捂住嘴，想忍住笑，却怎么都忍不住。 “姐姐，我们走吧，这小子一定是假冒冯公子的，咱们不能被他给骗了。” 黑衣少女扯过白衣少女，示意她快溜。 冯未寒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把把头发上的杂草给拍掉，至于身上的衣服脏乱了，他是谁？炼气十层的强者，口中默默念咒，顿时真气外放，一下子就把衣服整洁完毕。 不过当他再抬头的时候，发现两个少女已经溜了，他握紧拳头，脸色一寒：“上次让你们溜了，这次绝对不可能。” 而在一里之外，两个少女拍了拍胸脯，黑衣少女道：“怎么那小子阴魂不散的，晋国是不能待了，诶，对了，姐姐，咱们不如去齐国玩几天，病公子替他父亲东阿侯收留了一大批武林中人，号称食客三千，听说过几天会举办封赏大会，咱们去看看呗。” 白衣少女听完，眼前一亮，点了点头，道：“也行，这生活真是没劲啊，咱们刚好捣捣乱！” “顺便把和氏璧又给顺过来，哼哼，当初抢了本姑娘的和氏璧，还把本姑娘给打晕了。” 黑衣少女咬咬牙，握紧小拳头，不满地嘟囔道。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故意地呗，以后少戏弄别人了，还有遁符没几张了，可得省着点用。” 白衣少女敲了敲黑衣少女脑袋瓜，恨铁不成钢地道。 “两位美丽的姑娘，在聊些什么呢？” 又是一个华丽的转身，冯未寒又出现在两个少女面前，不过这一次则谨慎了许多，一定不能再次被耍了。 “妈呀，你吓死我了，你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黑衣少女被吓了一跳，这也太邪门了，明明用了遁符，怎么一下子就被追上了呢？ “哼，就你话多，老子待会儿不得好好收拾你。” 冯未寒脸色略带狰狞，一而再地被耍，谁都会不爽。 “你想干什么？” 白衣少女护开黑衣少女，虽然也蒙着面，但是能够感觉得到，她脸上的寒意，那长长的睫毛下，明亮而深邃的眸子中出现了一丝杀机。 “当然是把你们抓起来。” 冯未寒说罢，心神一动，腰间的佩剑顿时出鞘，被他握在手中，他就不信区区两个弱女子，还能反了不成？ “倒要向冯公子请教请教了。” 白衣少女也不多废话，她一个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把长三尺的软剑，剑上满是森森寒意，一抹寒光闪过，十分刺眼，而连附近的空气中，也都凝结出一团团烟雾。 “竟然是把中品灵器，你是什么身份？” 冯公子一惊，一眼就认出了软剑的不凡，不过他也丝毫不惧，他的武器，也是一把中品灵器，只不过是把小弩罢了，现在又不杀人，他倒没有取出来，他稳稳的炼气十层，筑基之下，几乎将近无敌的存在。 “你知道的倒挺多！” 白衣少女也并不举剑就刺，说罢，她脚踏玄门，步履如星，嘴中默默念咒，一手捧剑，一手掐指，她以剑为媒介，以咒启玄机，丹田中的真气如流水一般涌向软剑。 “哗啦！” 顿时，空气中的灵气一阵波动，她单脚踮地，一跃而起，一身白衣在空中流转，光彩四溢，她突然睁开眼睛，一剑横扫而出，喝道：“受死！” 话刚出口，一大波雪白色的光芒一涌而出，仿佛月华降世，斩向冯未寒。 那光芒所经之处，寒天冻地，许多小草被这光芒覆盖，顺便就变成冰碴子。 “这一招叫作寒月无双，你到底是谁？” 冯未寒似乎是认出了这一招的名字，不过他也丝毫不慌乱，喝道：“看我这招剑斩山河。” 他也屏神闭目，运转丹田中的真气，顿时一扫空霾，他也一剑斩出，不过等他睁开眼睛，面前哪里还有人？ 很明显，他又被耍了！ “呀呀呀，老子再找到你们，必定废了你们！” 他一时间气火攻心，马上神念一动，他非要再次找到两个少女不可，他索性大步流星，施展轻功，一跃就是数十米。 没多久，两个少女再次显现在他的视线中。 “姐姐，怎么办，好像真的把他给激怒了。” 黑衣少女转过头来，看了眼不远处暴怒的冯未寒，脸上顿时浮现焦急的神色。 “咱们快躲进青阳县中去，他是炼气十层的高手，我还不是对手。” 白衣少女脸色一寒，也看向背后，可惜这遁符的施展距离实在太短了，只有区区一里远。 “哦，是吗？躲到我青阳县又是为何？” 正在这时，她们突然感觉前方也出现了一个人。 “好人，是你！” 黑衣少女回过头去，捂着嘴，一脸惊讶又惊喜地喊道。 第四十四章 太极拳 “原来是武林盟主，失礼失礼!” 白衣女子也回过头来，看了眼眼前那个少年，话虽这么说，不过倒是带着几分开玩笑。 “你也知道我？” 杨戬眉头一皱，这个黑衣少女是耍了他两次，白衣少女倒是不曾见过，当然他还不知道，那天举行武林大会的时候，两个少女正找了个位置，偷偷看戏呢。 白衣少女依旧打趣地道：“哈哈，盟主这段时间，在晋国可谓是名声鹊起，风头无二，许多公子都想在墨青会和盟主比试比试呢。” “好了，别兜圈子了，本君也不是三两句好话就神魂颠倒的人。” 说罢，杨戬看了眼黑衣少女，顿时眼色一沉，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不得了，方才他正在凝神修炼，突然感觉到县城外有灵气波动，便立即出县城察看，没想到竟然是冯未寒和这白衣少女正在打斗。 这时，冯未寒也走了过来，看到三人有说有笑，顿时咬牙切齿，这小子果然和两个少女认识。 “冯将军，你也在，没回上党郡复命去啊。” 杨戬就知道冯未寒还在青阳县附近，毕竟没有安什么好心，只是也不能现在就弄死他，毕竟上党郡可是大麻烦，然后还有什么冯抟老祖，估计现在还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 冯未寒脸色一沉，心里想到你小子不是明知故问？不过嘴上却道：“这两个女人是在下的，杨公就不要夺人所好了。” 杨戬听罢，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杨某就不打扰诸位了，杨某还要回县城喝茶泡澡去了” 冯未寒一听，心里简直喜出望外，他暂时还不想撕破脸皮，只不过他却忘了那天所说之话。 “好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黑衣少女一惊，忙道，“我不是说过了，我要嫁给你吗？” “很好，不过不用。” 杨戬心头一乱，这话不提倒还好，一提，许多回忆涌上心头，他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和聪明过头了的人打交道，而你显然是一个。” “我！” 什么叫聪明过头了，黑衣少女一脸茫然，一时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再见到你！”杨戬撇了一眼，转身离去。 “你……回来！” 可是，久久没有回应，只有那个单薄而让人不敢逾越的背影。 其实，你也有动心过。 只是不想忍受被人欺骗的折磨。 终不过一世人生， 到头来，说不清，看不破。 浩瀚的宇宙，无垠的苍穹， 多少神奇的传说， 真的没有谁对谁错。 到底还是个少年心性，你要成长成为一个帝王，甚至那古老的传说，你要背负的太多太多，难受吗，寂寞吗？你想要顶天立地，就终究得忍受。 “但是，有时候不必过于的刚强，谁说我没有温柔的一面！”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了。 战火烧尽了荒草，鲜血染湿了皮革，一笑却如春风，雨落。 “你不是要走？” 冯未寒没想到杨戬居然会回过身来，顿时愤怒了，竟有如此言而无信之人。 “本来是准备走，只是刚才我感觉的功力似乎有了长进，想向冯将军讨教一二而已。” 风轻轻地扬起来了，吹散了他的发，晚春的雨比早春略多些，又将发打湿，杨戬站在那里，仿佛这幅画卷中，本就应该有它的存在，无比的自然，他的真气外溢。 被战火烧尽的荒草又开始茁壮地生长，点点小花点缀其间，开始四溢着芬芳，这是花草的馈赠，花草尚有感恩戴德之心。 “你小子玩的什么花样？”冯未寒终于忍不住了，他要出手了，腰间的佩剑又瞬间出鞘，他拔剑就砍了过来。 这一次，杨戬没有出动太阿剑，神通在身，有剑与无剑，没有区别。 身随神动，他步走七星，脚踏玄门，双手却化作太极，看似慢，实则暗藏无数玄机，这是“太极拳”，相传道家一位老祖人物参悟河洛汇流所创的玄门绝学，以自然为基，化阴阳之力，并济刚柔，可以发挥力的奇效。 正这时，冯未寒一剑斩至，而他的眼前，杨戬似乎依旧没有任何的反抗，依旧舞着慢得不行的拳法，顿时他的眼角闪过一丝寒光，原来不过是装神弄鬼而已。 “嘭！” 令他意外的情况发生了，那看似极慢的身躯一下子突然侧开，刚好躲过他的一剑，正当他失神时，一个勾拳正好轰到他的下巴尖，把他给轰飞了出去。 “噗！” 他猝不及防，被轰了这么一拳，顿时牙齿都掉了一颗，简直让他目瞪口呆。 “光你会用拳？我家老祖也是鹤拳宗师，老子就用拳法来灭了你！” 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恶狠狠地说道，他一跃而起，鹤拳传承已久，同样会用到柔，但是太少，鹤拳更多则注重于凌厉，注重刚猛。 所以，他的鹤拳，舞舞生风，似乎要把空间都要撕破，凶悍无比。 能成为一代宗师，并称老祖的存在，最少是筑基级别的强者，而冯抟老祖就绝对是个筑基的强者，说赫赫威名，并不假。 冯未寒自然是继承了这套鹤拳，莫看他年纪轻轻，却已经炼气十层，再加上这套鹤拳，在晋国，也是小有名气。 “鹤游九天！” 一声鹤鸣，欲上九天，冯未寒把所有真气汇聚于拳上，真仿佛那个要一飞冲天的仙鹤一般，脚步腾挪间，就是数十米，真的疾如电，他一拳直直轰向杨戬。 “什么是以柔克刚？” 杨戬发问道，其实并不是柔就真的能一定克刚，水能克火，而火大的时候，照样可以把水蒸发得什么都不剩，而以柔克刚，就是借对方之力来打力，但首先，你不能太弱小。 以柔借刚，尔后卸力，再反击。 他并不把真气全部汇聚于拳上，太极拳更要注重全身的协调，甚至融入自然中。 总结就是敌快我慢，寻找破绽，敌刚我柔，应付如流，敌进我退，等待机会。 “嘭嘭嘭！” 一连三拳，冯未寒每每发力，却始终无法击到杨戬要害，反倒是被杨戬轻松卸力，然后把一拳轰到他小肚上，顿时，他又被轰飞了出去。 这其中几拳，看似简单，实则十分凶险，两人过招，都是把真气转化为力道上，反倒是减少了因为追求华丽而造成的真气的损失。 “好人，你没事吧！” 眼看冯未寒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被轰到天上，然后摔落在地上，黑衣少女却看都懒得再看一眼，她拉起白衣少女，径直冲到杨戬面前，大声问道。 杨戬苦笑道：“和一个炼气十层的人对决，你说有没有事？” 说罢，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他接着道：“还有，我不叫好人，我有名字，叫杨戬，你呢？” 旋即，他也站立不稳，晕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雪峰倒，百万坑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床上，少年缓缓从怀中掏出这么一张纸条，缓缓念道，太多的回忆，浮上心头。 他随手把纸条捏做一团，扔了出去，刚强了一些时间，一些该放下也是该放下了，随着见识地提升，他似乎是大概明白了那个青衣女子的身份。 “无非是个接引使者么，竟然反客为主，可是，我的前世到底是谁？值得她剥夺我的修为？” 想到这里，他又从怀里掏出那枚已经黯淡了的玉简，说道，“我从无到有，都是仰仗的它，不过现在觉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后面的修为，都是源自于我自己的感悟。” 说罢，他又收了起来。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少年刚说罢，门被一下子推开，却是那个黑衣少女，她端着盆水，惊喜地道：“杨戬，你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的手下都急得不行。” 杨戬自嘲地道：“我还有太多的事情去做，哪能长眠不醒呢？” 少女放过脸盆，捞起毛巾，拧干，走过来，帮杨戬擦拭额头，道：“真的谢谢你！” “谢我？” 杨戬冷笑道，“倒是要谢谢你，若没有你，我还不至于成长得这么快，是你啊，让我明白了人心的险恶。” 这话说得少女有几分不自在，她收起毛巾，强笑道：“是吗？那不是跟你还不熟，逗你玩呢，那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不过，我也没有那么的小肚鸡肠！” 杨戬一把拉住她，道，“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不是不说，而是还不到时候，我可以理解你。” “呃！” 少女仿佛有些如释重负，迟疑道，“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杨戬笑道：“来，给本君捏捏背！” “我还要给你拧毛巾！” 少女羞红着脸，说罢，连忙站起来，拿着毛巾在盆里鼓捣半天，正这时，她突然看到角落有个纸团，出于好奇，她一下子捡了起来，打开，看了一遍，道：“啧啧啧，一个如此刚强的爷们，竟也有如此柔情？” “又刚又柔的，才像个人啊，否则那是个什么？” 杨戬摇了摇头，一个真实的人，应该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情感，而不仅限于正直啊善良啊什么。 “好吧，那我可拿出去给你的手下们看了啊。” 少女说罢，蹦蹦跳跳要拿出去。 “喂，你给本君拿过来，你个小丫头片子。”听到少女这么说，杨戬一下子急了，这事怎么能拿出去公开让大家知道呢？ 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披上衣服，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嗷呜！” 正这个时候，突然院落里，一只雪雕嘶鸣一声，滴溜溜盘旋而下，立在屋檐上，似乎很是惊恐。 “发生了什么？” 杨戬抬头看向雪雕慌张的眼睛，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只第一次见的时候，大如车盖的巨雕，现在竟小到和普通的大鹰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的灵智比较往常提升得更多了。 雪雕，不，现在小的只能称雪鹰了，它从屋檐飞下，杨戬伸出拳头让雪鹰落在拳背，他道：“带我去看看！” 圣洁如雪峰，耸立在九州之中，仿佛宝剑倒插，直上云霄。 杨戬很快就随着雪鹰来到了雪峰前，而他仿佛还看到了那个吴大人，后者已经施展神通，向雪峰顶攀爬而去。 在少年的身后，两名少女也跟了过来。 “杨戬，发生了什么？” 黑衣少女不解地问道，她一脸疑惑，还从来没有见到这小子如此慌乱过。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宿命吧，我的心神现在乱得很。” 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前世，驾鹰牵犬，腰胯弹弓，手持长枪，威风凛凛，但是这些画面只是一闪而过。 黑衣少女有些迟疑地道：“别想太多了，你也不用背负那么多，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扛。” 杨戬点了点头，或许如此吧。 “轰隆隆！” 这时候，雪峰之上发生了一阵阵巨大的声响，无数的冰块、石块从雪峰上滚滚而落，大地好像在地震一般。 杨戬还好，而两个少女有些站立不稳，他们的脸上都露出骇然的神色。 而此时的九天之上，一座巨大的宫殿当中。 但凡山岳，接地脉而连九天，众仙班慌慌张张，那千里眼早来报道：“陛下，那方世界，有座山峰正在倾倒。” 帝王闭目凝神，但是威严不减，他突然笑道：“朕那外甥，曾为了救母，斧劈桃山，又死了多少生灵？现在是该让他见证见证，万般劫难，其实皆出己身。” “这！” 众仙班议论纷纷，都是不解，脸上都出现焦虑之色，都纷纷劝道：“陛下，万望陛下降下天恩，救生灵于垂死，扶山脉于将倾。” “那老道不老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如此，就让那些刍狗自生自灭吧。” 帝王突然睁开眼睛，洞穿九天、九垒、九泉，仿佛天地万物生死，尽悉于心，这是大神通，大威严，众仙班慑服，不敢再言。 帝王又问道：“太白，那石猴如何了？” “回禀陛下，那石猴进了个什么花果山水帘洞，自称美猴王！” 帝王点了点头，托手而算，道：“慢慢等吧，他还需些时日才能开启灵智。” “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正因如此，古往今来，人人才都拜服上天，万望陛下三思呀。” 这时，仙班中有员武将终于忍不住，正欲还说什么，被太白一把拧住，道：“天篷啊，万万不可冲撞陛下。” “嗯？” 帝王撇了眼天篷，倒也没再说什么，旋即，又闭上眼睛，继续凝神。 而在下界，晋岭的另一边。 “轰隆隆！” 无数张惊恐的眼睛，抬头望着那高耸的山峰，他们恐惧不已，甚至是绝望，那仿佛是天降责罚，要惩罚这些胆大妄为之徒。 “大人，该怎么办？” 吴穆杰早凭借着神通，回到了军营，亲兵队长也慌慌张张地问道。 “让本官喘口气。” 吴穆杰喘着气，摆了摆手，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大条，雪峰之下，可是百万百姓和十万将士的性命啊。 “怎么办啊，大人，再喘口气，就来不及了大人。” 亲兵队长跪倒在地，拔出佩剑，抵在自己脖子上，他是要冒死进谏。 “怎么办，怎么办，本官怎么知道怎么办？” 吴穆杰一脚把亲兵队长踹开，哀声叹道，“没办法了，本官算是认栽了，这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只不过，不由你啊。这做下臣的如果不为帝王分忧，这做下官的如果不为大官为忧，又哪来机会为民做主呢？” “大人！” 亲兵队长不解。 “你是想死是吧，事到如今，只能拿你的性命告祭那些将死的百姓了。” 吴穆杰脸色一寒，暗中一剑结果了亲兵队长的性命，又走出辕门外，大声喊道：“这小子偷吃告祭天地的祭品，他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已经伏诛！” 什么？ 众将士听罢，脸上都露出悲愤的神色，他们巴不得把亲兵队长生吞活剥，只可惜人已经死了。 “众将士听令，速速撤出这一带，等雪峰倒了，前方再没有阻碍了，攻陷晋国都城，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现在麻烦的不是这些将士，而是那些老百姓而已，可惜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轰隆隆！” 将士们刚撤走，雪峰就倒塌了下来，那一声声，震天动地，无数的尸骨埋伏在雪峰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四十六章 内圣外王 雪峰倾塌，早就惊动了四方。 而距离最近的青阳县，早就乱成了一锅粥，雪峰一旦倾塌，南北再无天然屏障，不管是北方侵扰南方，还是南方向北方用兵，都是轻而易举。 “主公！” 闻讯而来的香主老者也见证了雪峰倾塌的那一幕，那是真真正正的天威，他不由得就喊了一声，这种大事，只能由眼前这个主心骨来决断。 “罢了！” 杨戬摆了摆手，他想尽量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他突然想起了鬼见愁。 何为圣人？圣人节欲，神仙无求，这是人所不能达到的。 “节欲，又是节的什么欲呢？”杨戬摇了摇头，谁能够真的节制欲望呢？这个时候，玉简中又传出来一道神语。 “《天下篇》，和《齐物论》一样，都是南华庄子的著作！” 他低下头，默默念道，“内圣外王，其实是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内圣外王，意思就是有了圣人的内心，才能有强大的外在，从而引申到事物的方方面面，对内，实行圣道，而对外，就要用王道去慑服！” 可是，什么又是圣人的心呢？节欲吗？可是节欲的目的有是为了什么呢？ 他连连三次，扪心自问！ “圣人节制了欲望，才可以客观地看待事物，而不是靠自己个人的喜好去评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不仁，就是不感情用事。” 他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主公，雪峰坍塌，不久天下大乱，内阁不能决断，还请主公速回青阳县，主持大局！” 香主老者拱手说道，说罢，他抬起头，那个少年的气势似乎又有了改变，以前太过凌厉，而现在，似乎要温雅许多。 “哎！” 杨戬叹了口气，又道，“知道了，只不过，一个势力的强盛，一个国家的富强，不能依靠我一个人，更不能把一个国家的希望寄托于一个明君身上。之所以我同意大家的意见，成立内阁，就是希望把大家可以把内阁变成一个可以自行良好运转的机器。” 香主老者听罢，跪倒在地，他不明白主公的意思。 杨戬闭上眼睛，进入冥思，他的小宇宙中，他只是立下规则，定下规矩，让它自由的运转，而不必让自己事必躬亲。 一个国家也是如此，建立起完善的制度，每个人都遵循各自的生活轨迹，才能真正达到无为而治。 这就是圣道！ “你起来把，我也并不是万能的，青阳县就交给你们用心发展，你主内，郭申主外，本君很是放心。” 杨戬负手而立，过去，他只像一个霸道的少年，而现在，却才像一个真正的王者。 香主老者脸色阴晴不定，他还是摸不透少年的心思，于是道：“谢主公！只不过臣下还想再劝一句，万望主公以大事为重。” “哦？” 杨戬转过头来，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随后道，“我也想闲下来，暂时先如此吧。” 说罢，他看向那个柔弱的少女，微风轻抚过她的面纱，“本君毕竟还年轻，怎么就不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老是板着个脸，也简直是活受罪。 两天后，一条羊肠小道上，一男一女正有说有笑地前行。 “你就这么放心你的青阳县吗？” 突然，少女问道，她没有再穿那身黑衣，太过拉风了，索性也换了普通女子的衣裳，只是脸上的面纱依旧没有摘下来。 “为什么不放心？如果什么事都有我来决断，万一有一天我有什么事，或者死了，该怎么办？” 少年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一怔，是啊，人总是会死的。 少女不满地道：“你也是，尽瞎说，少说那个字，不吉利，咦，你怎么了？”她似乎是看到了少年神情的变化。 “喂，你没事吧！” 似乎是发现了少年又失了神，少女一个劲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没…没！” 他一个劲地支支吾吾地道，旋即，又看向少女，他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想要打开她的面纱，想看看，那后面到底有什么。 “不行！” 少女咬了咬牙，转过身去。 “为什么？” 越是不行，少年就是越是好奇，他一脸疑惑。 “如果你什么都弄清楚了，岂不是就没有兴趣了？”少女认真地道。 是啊，感兴趣，是出于未知，圣人知道得多了，也就没有喜好了。 “我好像懂了，因为未知，那未来不才精彩么？” 少年强压下好奇，他索性一把拉住少女的手，喊道，“世界，我来了，我杨戬来了！”他边跑边喊，丝毫不觉得累。 “诶，你不累，我还累呢！” 少女上气不接下气，她不停地嘟囔着，突然道，“行了，我给你看不成么？你给我松手，我跑不动了。” “我还不想看呢，等以后对你没有兴趣的时候再看吧，说不定，到时候又有兴趣了。” 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他来到了一处高地，面前是一个悬崖，而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他索性放开嗓子大喊：“世界，你听到了我的声音吗？我叫杨戬！” “你！” 少女还为刚才的话感到羞愤无比，不过她看杨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于是也跟着吼了两嗓子，顿时觉得好像是放松了许多，她也喊道：“赵宛抒，这世界，你会记得我吗？” “你叫赵宛抒，现在才告诉我，不对，是告诉世界。” 少年转过头来，似乎有些不满。 “你也不是前几天才问的我么，这一路上，又没问过，你不问，我怎么好意思答！”少女也有些不满，随后一脸嬉笑，道，“告诉世界，也是告诉你，因为，你就是我的世界！” “你又戏弄我，看本君不好好惩治你！” “你来呀，大坏蛋！” …… “哎，真可惜，姐姐有事要回去了，要不真该带她来这里看看，那些星星真美！” “是啊！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妈妈说，每个人的前世都是天空中的星星，因为它太孤独了，想看看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就偷偷溜了下来。” “那都是哄你玩的，我就不信，我就没有娘亲给我讲过故事……” 说到这里，少年突然又站了起来，在他懂事的时候，他的父母还有大哥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按道理，罗浮国好歹安定，怎么好端端的三个人就没有了呢？ 他似乎感觉到了又有什么不对，一定是有人在说谎，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说到你伤心处了。” 少女似乎是发现了不对劲，她站了起来，劝道，“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我早晚要弄清楚那一切！” 少年仰起头，又看向那星空。 第四十七章 恐怖如斯 东阿郡。 齐国东阿侯侯府就在郡城，前些时间，东阿侯之子病公子周游列国，拉拢了大批的闲散武林中人，又在南山县取得了和氏璧，可谓名噪一时。 而今天，在侯府上，将会举行封赏大会，以东阿侯的名义将一些武林中人封为士。 这是了不得的大事，顿时就引起了许多来自大夏王朝各地的人前来参观。 而杨戬和赵宛抒也自然在列，杨戬今天也换了个装束，也花了些碎银子买了个半边面具。也还好东阿侯和病公子喜欢结交武林中人，而且也知道有些武林中人脾气比较怪，于是也就没有盘查二人。 很快，封赏大会就在一个大广场中准备开始了，杨戬放眼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华服男子端坐在高台之上，真有君王的气息，那是东阿侯，而在一侧，坐着的却正是病公子。 “看到坐在病公子下方的那个老者没，他是陶万金，听说东阿侯把东阿郡及附近数郡的所有的盐铁生意都交给他在做。” “那东阿侯确实舍得下本，自鲍仲拜相以来，齐国之所以能够伯于诸侯，其中一条就是因为把盐铁生意归国有！” 这时候，杨戬身边，又有两个人讨论道。 “这个无耻之人，竟也不知为何受到东阿侯如此礼遇！” 杨戬摇了摇头，那天晚上，陶万金和病公子夹击北原剑侠之事，他仿佛还历历在目。 赵宛抒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北原剑侠名声在外，可谓一代大侠，纵横江湖数十载，劫富济贫，除暴安良，可惜竟然是这个结果。” “估计早就有士族看他不爽吧，一个人太正直而不通圆滑，会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的死，早已注定，但是也留下了个好名声。” 这是人情世故，在所难免。 “咳咳，本公子先欢迎各位武林中人能够参加本次封赏大会！” 病公子咳嗽几声，站了起来，拱手道。 “他一个君侯的公子，能够这般礼贤下士，怪不得那么多武林中人愿意追随他。” “是啊，公子真乃大德大善之辈！” 顿时场下，议论纷纷，各种阿谀声不绝于耳，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愿意追随的，都死了而已。 “本次大会之所以会封赏一些武林中人，是因为东海上常常会有海盗和倭奴出没，对我父侯的生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此话一出，顿时连杨戬和赵宛抒都惊到了，生意又是什么生意？招募了那么多武林中人，可不是小开支，光是给陶万金的酬劳就是数郡的盐铁生意。 “这是前段时间，我父侯亲自从一艘海盗船上缴获的魔法炮！” 病公子边说，边打开一个箱子，其中有一尊管状物，通体黑色而充满纹理，长三尺，粗细如碗口，中间的口径如杯口，他接着道，“这种魔法炮，射程极远，伤害巨大，海盗们拥有它，可以对我父侯的战舰造成极大的伤害，而且普通的士兵面对这种魔法炮，几乎无能为力。” “这……” 杨戬和赵宛抒同时惊道，他想起了辛迪所说的巨型魔法炮，可以轻易轰碎城墙，不过他又转过头去，看向少女，问道，“你又惊讶什么？” “没……” 赵宛抒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知道什么，却又不答。 “你知道一个魔法国度么？那里盛产这种魔法炮，而且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杨戬悄悄附耳问道。 “不知道！”少女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不过又道，“但是我大概猜出来了，他们的肤色是白色的吧” “你又知道？”杨戬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女一眼。 赵宛抒点了点头，道：“我有种感觉那个什么魔法国度会和咱们这九州世界有一战的。” 杨戬听完，默吸一口凉气，看来辛迪说的可能是真的，那样就真的很恐怖了，修真者可能还没有事，而大批的普通士兵怎么办？ “轰！” 病公子把魔法炮立正，从袖袍中掏出一块蓝色宝石，嵌入魔法炮后方的一个盒子中，他按了一个按钮，随后一声巨响，在那管状物中冲出一团能量团，轰向半空中。 那巨大的能量团在半空中爆裂后，顿时泼下倾盆大雨，许多人猝不及防，被淋成落汤鸡。 “好了，这只是水系魔法石，而且没有多大的能量，如果能量大点或者是火系魔法石，洒向你们头上的，就是冰块和火焰了。” 在场之人，被刚才那巨大的能量给惊呆了，恐怖如斯！ 病公子试验罢，又拱手道：“好了，各位如果想要成为士族，可以先报个道，被封赏者，不得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时，东阿侯也站了起来，负手而立，道：“明天孤会亲自率领各位士族远征，扫清东海上的一些岛屿，直到东倭国，以确保航线之安全。”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人都议论纷纷，这是要和海盗以及倭奴硬碰硬啊，说不定就是把大家当炮灰来使。 一时间，报道者极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谁知道那些海盗船上，有多少这种魔法炮。 “你要不要去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赵宛抒开玩笑道。 杨戬点了点头：“可以啊，你来东阿郡，不就是来玩，来体验来的？既然如此，一起去玩玩吧，老实说，我只是听说过海，而还没有见过呢。” 说罢，倒还有些兴奋。 找宛抒笑道：“就是，游戏人间而已，何必天天板着个脸，苦大仇深似的，这天下可大着呢，多的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说完，她竟然伸出手捏了下杨戬的脸蛋。 顿时，少年脸色羞红，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对了，你知道东倭国是什么么？” 他摇了摇头，想转移注意力。 “知道一些，但是又不知道，不过，如果有机会，可以把东倭国给灭掉！”赵宛抒好像对东倭国有什么仇恨一样，说起东倭国，语气就很沉重。 “呃！随随便便灭了人家不大好吧，毕竟人家侵扰的是东阿侯，和你我又没有关系。”杨戬有些不解。 赵宛抒听罢，突然想到了一件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一笑，附耳道：“我告诉你，我爷爷九岁那年就被东倭人杀害了！” “噗！” 杨戬噗哧一笑，道，“你爷爷九岁被东倭人杀害了，那哪里来的你，就知道戏弄人，你个小丫头片子！” 第四十八章 千面 “凡愿意晋升士族且出征者，每人赏赐回灵丹三枚，聚灵丹一枚！” 就在大家还在犹豫的时候，病公子抛出了一块大馅饼，他还道，“众所周知，东阿郡盛产阿胶，而齐国王室更是丹药世家。” “哈哈，不瞒大家，老夫一个月之前还是炼气六层，自从服用了聚灵丹，现在已经是炼气八层了。” 那陶万金一下子站了起来，大笑道，“东阿侯招贤若渴呐！” 他边说边运气，那体内真气，仿佛源源不断，他一声暴喝，显龙虎之像！ 众人听罢，顿时都跃跃欲试，富贵险中求，大家都是江湖亡命之徒，哪个不是刀尖舔血的一生？ “一枚聚灵丹可以连升两层？恐怕多半是假的，那陶万金可能有什么别的奇遇。” 杨戬摸了摸下巴，不假思索地道，不过不管是真是假，他又不是为什么聚灵丹而来，当然如果有，研究研究也可以。 很快，报名的武林中人就排成了一个长队，不过大多都是炼气三层，四层，炼气五层的并不多，而炼气六层的更是稀有。 “炼气七层，你叫什么名字？” 排到杨戬的时候，他展示了修为，顿时就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修为竟然达到了炼气七层，不由得不让人惊讶，当然，更多的是警惕。 如果杨戬把他以炼气七层修为打败炼气十层冯未寒的战绩拿出来，恐怕会造成震动。 当然，他也不可能说。 就连病公子和东阿侯的注意力也被引起了，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竟然是炼气七层的强者，有点太过夸张了，难道是哪家王室的子弟？ 特别是病公子，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都点熟悉，不过他每天见过的人太多了，却是记不起来，更何况杨戬还戴了个半边的面具。 “在下千面！” 杨戬当然不可能把真名字说出来，青阳县大败上党郡的消息可谓传遍了晋国，其余的诸侯恐怕也得到了消息，于是他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你是哪国人，又师承何人？” 病公子亲自走了过来，他要问清楚，要是什么细作就不好了。 “什么国家有区别么？” 杨戬倒是不卑不亢，有时候你越慌乱越解释，就越容易露出马脚，他又道，“在下师傅，鬼见愁！” 鬼见愁！ 在场许多人，听到这个名号，纷纷倒嘶一口凉气。 那曾经是何等风光的人物？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是鬼见愁的徒弟，怪不得，怪不得！” “鬼见愁又如何？难道比一国之君还要厉害不成？” “哈哈，这说明你是刚在江湖上混，鬼见愁你都不知道，想当年，他也是二十未满，一把笛子闯江湖，能文能武，听说他在罗浮国，殿试第一，称状元，赐进士及第，后又离开罗浮国，在北方混迹数年，与许多王公、拜月教高层对决，都不落下风。”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厉害之人，那岂不是天降奇才？” 一时间，议论纷纷，更有一八卦之徒，口若悬河，许多人听完都恍然大悟，如果这小子真的是鬼见愁的徒弟，以这般小年纪能够有炼气七层修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杨戬听完也是一愣，他竟然没想到那晋岭中相遇的白发男子，竟然这般厉害。 曾经年少志九州，如今未老先白头。独在山中无人问，偏有名号鬼见愁！ 病公子抬起头，看向杨戬的眼睛，他想找到端倪，不过杨戬一眼明澈，丝毫不见慌张，他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千面老弟，久仰大名，有千面老弟加盟，何愁大事不成？” 一声老弟，顿时让许多人羡慕无比，能让一个公子称老弟，那是何等的荣耀？ “这位姑娘是？” 病公子既然在杨戬身上找不到破绽，他一眼就看到杨戬身后的黑衣少女，虽然衣着普通，但是他似有所悟。 “哦，你叫我小抒就可以了，我也是鬼见愁的徒弟！” 赵宛抒也是胆大不怕事，大大咧咧地道，说罢，她也展示修为，区区炼气一层。 “哈哈，原来是小抒姑娘，久仰久仰！”病公子打了个哈哈道，他脸上没变，心里则一噔，鬼见愁有这么多徒弟？ 而许多的旁观者也自然是议论纷纷，鬼见愁那么厉害的人会教出一个炼气一层的徒弟？ 赵宛抒倒也不以为意，炼气一层怎么了？还不是把你们耍得团团转？有时候，得用智慧，而不是用蛮力，想到这里，她朝着众人翻起了白眼。 “行了，小抒别胡闹了。” 杨戬把赵宛抒护到了身后，又向病公子拱手道，“公子，在下稍有不适，就先休息去了。” 原来两个人是一起的，那怪不得，许多人的心里都有了个认知，那就是，这两个年轻人，绝对不能惹，炼气七层什么倒在其次，毕竟不是筑基期，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啊，但是鬼见愁就麻烦了，谁知道他护不护短。 传说中的人物，都是未知的，也就越可怕，万一有什么瞬移大法，瞬间过来一巴掌毙了你。 病公子虽然猜出来几分，这小子就是那次树林中偷看他和陶万金围攻北原剑侠的那个小子，而这个少女，就是从她手中得到和氏璧的，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也拱手道：“千面老弟，我已经备好馆舍，既然千面老弟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就派人带老弟前去休息。” 杨戬施礼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公子了！” 与此同时的青阳县，在香主老者和郭申的带领下，已经足足发展了将近四个县的势力，平阳郡几乎有近一半已经落入了杨戬之手。 一时间，招兵买马，攻城略地，兵员达一万五千人，在杨戬离开的时候，更是册封郭申为陵平县侯，并拜上将军，又加封香主老者为太保。 在香主老者和郭申以及内阁的战略研究下，决定了避开罗浮国大军的锋芒，主动放弃青阳县和陵平县，向东向北转移，抵达逸云山脉，收拢山脉中的猎户散户，以谋求更大的发展。 湖广行省巡抚吴穆杰率兵出晋岭，除却来不及撤走而被雪峰倾埋的将士，只剩下五六万人，他一边准备进取平阳，一边向中书省上奏，请求增兵支援。 三皇子得知了吴穆杰成功出晋岭之后，也开始着手打算将晋军和秦军聚拢到一起，一战歼灭之。 第四十九章 中品灵器太阿剑 任馆舍外议论纷纷，杨戬倒是毫不在意，他此行出来，就是为了历练，增加更多的人生感悟。 修真先要修心，有了强大的内心，才可以无往不利，所向披靡，才能够做到知行合一，内圣外王。 他闭目凝神，进入入定，继续修炼《九八神通》，他运转八卦九宫图，把感悟慢慢渗透到小宇宙当中，宇宙的色调也就愈加丰满，开始有了点人性的意味。 “咻”的一声，他背后的太阿剑出鞘，被他一把握在手中，他睁开眼睛，上面流光刺眼，也不知道取过多少人的性命。 可是一把剑，如果仅仅靠杀戮，是上不了台面的，它更多的是象征，象征王道。 “王道意味着征服，征服的过程中，必然会死很多人，而更多的时候，可以选择不战而屈人之兵，人有人性，剑有剑心，剑也可以做到内圣外王。” 老实说，他不怎么会用剑，而是凭着本身的道来驾驭剑，就如施展太极拳的时候，有没有剑，并不重要。 他用他的感悟与太阿剑沟通，他能够感觉到剑的争胜之心，古往今来，凡用此剑者，最后莫不死在剑下，这是为剑心所惑，剑终究是外物。 “嗡嗡嗡！” 太阿剑发出一阵阵轰鸣声，似乎是对什么内圣外王不感兴趣。 “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把剑而已，况且这天下，无奇不有，比你厉害的剑，多的是。” 杨戬用指背轻轻敲打剑身，太阿剑现在只是下品灵器，在将来用处恐怕不大了，象征意义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作用，等你实力发展壮大了，什么都是水到渠成，该有的也自然会有。 这是看透了本质，而不迷惑于所谓的象征意义，就像病公子取得了和氏璧，也就没见得他就称王称霸一样。就像自己有个什么《清源妙道真君宝诰》，也没立即飞升一样，打铁尚需自身硬。 太阿剑似乎不甘，一直在颤抖着。 “上古帝王轩辕，有一把轩辕剑，却从不用来争斗取胜，其剑上镌刻了治国治民之道，定人伦，定纲常，它乃是圣道之剑。还有一位圣人，拥有一把剑，叫作湛卢，这剑却本不是他的，只是剑刚铸成，便自动飞到他手上，以杜绝杀戮，这是仁者无敌，这是仁道之剑。还有一把剑叫作赤宵，剑长三尺，正所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可谓帝道之剑。” 天下有十大名剑，各有各的意义，讲的却是当世之道理。 “而你太阿，留下的却只有太阿倒持的恶名，这说明单一的王道，本就是不可取之道。” 杨戬一声当头棒喝，顿时让太阿喏喏慑服。 “去倘佯吧，多懂点人性，以后你就不是王道之剑，而是圣王之剑！” 杨戬闭上眼睛，沟通自己的小宇宙和剑心，让它也去感悟。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原本狰狞的太阿剑突然温顺下来，它也有了灵智。 “很好！” 杨戬突然睁开眼睛，他眼前一亮，那原本流光刺眼的太阿剑，不再那么的凌厉，而是多了几分内敛。 而且，现在的太阿剑不再是下品灵器，而是中品灵器，未来，更有许多成长的可能。 他突然听到馆舍外，有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他披衣起身，拉开窗帘，太阳已经升起，黯淡的太阴即将落土，新的一天，来临了。 还是昨天封赏大会的广场，只不过今天到广场的人，只有两三百人，比昨天少了许多，毕竟今天是誓师大会。 东阿侯与病公子站在高台上，威风凛凛，看向众人，东阿侯开口道：“很好，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希望直来直往，所以多的客套话，孤也就不多说了。” 说罢，他又道：“今天孤会与大家一道，分乘三艘战舰，开往东倭国，这一路上，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并以雷霆之势，清剿各岛礁上的海盗，遇到敌人的战舰，也不要慌张，大家尽可各施神通本领，务必要把海盗一网打尽。” 病公子咳嗽两声，接着补充道：“咳咳，除此之外，到了东倭国，要多多攻击敌人位于沿海的部落城楼，也不必深入。” 随后，他拍了拍巴掌，道：“本公子现在就先把回灵丹发与诸位，等到真气竭时服用，可以大幅度恢复真气。” 随后，就有一群侍从用托盘捧着小盒子，把回灵丹一一发放完毕。 东阿侯见到回灵丹发好了，道：“离开东阿郡，走二十里路，就有一条大河，从这条河，可以直通大海！” 一路无事，大家很快就到了大河边，但见河边，牵引着三艘巨舰，每一艘上面可以容纳上千人，而除却武林中人外，每艘船上也有五百将士，他们主要负责发射弓弩。 “这种船叫作福船，本不是齐国的船只，应该是来自于罗浮国江南行省！” 正当杨戬感叹时，一旁的赵宛抒突然附耳说道。 杨戬听罢一惊，也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东阿侯和罗浮国暗中有什么勾连？” “也不一定，说不定只是普通的商贸往来，商人爱财，有些商人只要能够赚钱，什么都可以干得出来，别说卖船，只要有巨大的利益，卖国又如何？” 赵宛抒不无怨恨地说道。 “罢了，走吧，都是天下，都是利益，就没点人情味了？”杨戬摇了摇头，如果人人都一样，这个世界可就不精彩了。 东阿侯把武林中人分成三组，每一组一百人，各乘一艘战舰，而他自己统领一组，病公子和胖头陀统领一组，又由陶万金统领一组，看来是对陶万金很放心。 而杨戬和赵宛抒就属于陶万金这一组。 “拔锚启程！” 等人上船完毕，有个船夫突然开口喊道。 顿时船身发出轰隆隆的震动，向前远航，行不多时，杨戬只感觉晃来晃去，头都有些晃晕了，他一下子趴到甲板上，吐了出来。 “你啊，还堂堂炼气七层呢，竟然晕船！”赵宛抒摇了摇头，慢步走了过去，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丝绢，递给杨戬。 而更多的人，看到杨戬晕船，都纷纷偷笑了起来，若非鬼见愁徒弟的名号，恐怕他们就是哄堂大笑了。 “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感受航行的乐趣，这才叫有意思！” 他摆了摆手，站了起来，看向远方，那东方的太阳高高升起，笑道：“没晕过船，就不是一次完美的航行！” 第五十章 来自星星的你 三艘战舰互为犄角，沿途路过许多城镇。 “北方诸侯中，齐国富庶第一，绝非虚言，晋国虽强，却处四战之地，秦国和辽国一个在西，一个在北，过于贫瘠，燕国积弱久矣，而齐国，背靠大海，南接吴越，北临燕国，又有半岛隔海与辽国相望，鲍仲拜相，促进商业发展，货通则民活。” 陶万金在战舰上闲着没事，向大家介绍一些知识，“老夫过去经商，无非做的是贱进贵出的买卖，这都是小生意，而到了齐国，才发现，以前都是小格局，就比如老夫过去一年卖一袋子宝珠，获利万两，而现在经营数郡的盐铁生意，老夫一年要赚几十万两。”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称是，毕竟眼前这个老者是现实版的成功人士。 “呸，不就是想吹嘘自己多么有钱，还拐弯抹角的扯一大堆。” 不远处，少女轻声啐了一口，陶万金说话的声音很大，整条船上的人都听得见。 “是啊，他说卖珠宝都是小格局，那东阿侯做的又是什么买卖呢？我看恐怕不那么简单。” 杨戬摸了摸下巴，数郡的盐铁生意都能那么赚钱，那要统一了九州呢？这银子不真的用山来堆砌啊。有句话叫作，卖米卖粮的利润不过几厘，卖珠宝的利润几倍，卖奇珍的利润十倍，而卖国，利润不可计数啊。 但是如果东阿侯是要卖国的话，何必去清剿什么海盗倭奴呢？直接跟罗浮国的水师一道，杀进齐国不就可以了？ 战舰顺流而下，到天快黑时，只见前方出现一个喇叭口，而背后的夕阳余晖照向远方，极目远望，没有尽头，那是大海。 “到海了！” 许多人兴奋地站了起来，他们中不少都是内陆中人，谁没事会到海边上来？ 惊涛骇浪，海水拍打的声音，如声声惊雷一般，夜里潮涨，海水淹没了浅滩，巨浪把庞大的战舰搅得晃来晃去。 “登太岳而小天下，临沧海而小斯人！大海无量，海纳百川，这就是大海！” 看到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杨戬也不由得就兴奋地喊道。 赵宛抒也点了点头，道：“是啊，河伯自以为大河宽广，到了大海，才发现什么叫作真正的一望无际。” “这是《秋水》，你也看过南华庄子的著作！” 杨戬突然转过头来，看了眼少女，好奇地道。 “这个世界有庄子吗？” 少女也转过头来，看向少年的脸，一脸玩味儿的笑容，问道。 “呃！” 杨戬一时语噎，多次交流，他发觉这个少女好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又是哪里人呢？ 可是，这世上总有太多，人无法理解的事吧，过去认为自己知道的很多，而看到这大海，发现自己不过如此，就像陶万金说的，格局太小。 求知没有止境，气量更要宽广。 “感觉说一些出来，我会没那么闷，我来自一个星球，叫作地球，就像那天空中的星星一样，地球也是其中的一颗。” 赵宛抒说罢，抬起头，伸手指了指天空，有几颗星星，已经开始在夜空中浮现。 “来自星星的你？”杨戬顺着少女的手，看向空中：“每颗星星都是一个世界吗？” “或许吧，我不知道，至少有很多星星上面，是没有文明的，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但是它又这么现实，我都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人。” 少女鼻尖一酸，说道：“听，海哭的声音！” 浪越来越大了，咆哮着，嘶吼着，那是大自然的声音。 “没有庄子，有老子！” 看着这个柔弱的身影，杨戬一把拉住她的手，抱在怀中。 “你说脏话！”少女不可思议，她第一次听到少年说脏话，以前说话虽然也偶尔恶毒，但是没有用脏字。 “你难道没有感觉，一个人如果不说脏话，那么他就不完美么？” 少年噗哧一笑，道，“往事不可追，好好珍惜将来吧！” 正在这时候，陶万金突然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好了，大家提提精神，战舰大概再航行几个时辰，就会到第一个岛礁，那里盘踞着大概两百来个海盗！” “陶前辈，还有几个时辰，才到那个岛礁，你这么早叫大家伙提精神干啥？” “就是就是，而且才区区两百来个海盗而已，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降服？” 有两个不服陶万金的武林中人出来刁难道，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凭啥就归你统领我们？ “哼！” 陶万金眼睛变得突兀起来，一声冷哼，就连杨戬都感觉身体一寒。 “啊，前辈，我知错了！” “陶万金，你这是为何，想要自相残杀不成？” 那两个武林中人，一个使长矛，一个使短斧，都是炼气五层的强者，在江湖中，也是有名的存在，但是他们话刚出口，就发现情况不对，随后悄然而至的两只精鬼一瞬间就把他们吞噬得渣子都不剩下。 从此，江湖中又少了两个强者。 “老夫奉劝各位一句，既然上了战舰，就得服从安排，否则下场和他们一样。” 陶万金脸色一寒，看向众人，他这是在立威，他执掌整条船上人的生死，他接着道，“那些海盗在陆地上也有细作，很有可能会得到消息而在半道上伏击我们，如果我们真正到了岛礁上，进行陆战，还没什么，但是在海上，就是海盗们的主场，所以老夫才叫大家提起精神，并非无的放矢！” 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再加上方才他大开杀戒，顿时大多数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陶前辈高瞻远瞩，我们不能及，刚才两个毛贼真是死有余辜！” “是啊，陶前辈记挂大家伙的安危，堪称大侠！” 顿时，许多阿谀之徒上前奉承道。 “很好，老夫不管你们什么修为，也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在战舰上，就得服从老夫，否则，哼哼！” 陶万金捋了捋胡须，看向众人，顿时心情大爽，只不过他一看到杨戬那小子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就冒火，更何况，这小子是病公子交代好了要重点盯紧的人。 他心道：“哼哼，小子服从老夫倒罢了，若是从中作梗，那也怪不得老夫了。” 杨戬似乎是感觉到了陶万金不善的眼神，他也看了过去，脸上露出不屑！ 第五十一章 遭伏 五月的海上，风雨很大，本就在夜色中飘摇的巨舰如扁舟一样，周围茫茫的一片，让人摸不着底。 “我困了，想睡觉！” 少女蜷缩在船只的挡雨板下，打了个呵欠，说道，“真的困了。” “你没听那个老头说，海盗随时都会袭击我们，还是打起精神吧！” 少年望着大海，花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想明白什么地球什么的，索性不想了，也走到挡雨板下，就坐在地上。 少女突然眼前一亮，转过头来，说道：“那你讲故事给我听吧，要紧张刺激的，不要无聊的！” 杨戬摇了摇头，讲故事可不是他的强项，道：“不如你讲啊，说说地球上都有什么。” “拜托，早忘得差不多了，我穿越到这里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只有浅薄的记忆。” 少女抱怨道，突然她伸出手来，在她的手腕，有个结，她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个叫中国结，就送给你了！” 说罢，她取下中国结，塞到杨戬的手心。 “中国结，中国又是什么？”显然，在杨戬的心中，是没有中国这个概念的。 “呃，这个中国，就是中原国家的意思，有句话叫作处中国以治万邦！在我们那个国家，社会安定，天下大治，比起现在天下大乱要好多了。” 赵宛抒十分认真地解释道。 “怎么做到的？”杨戬有些好奇，宇宙中，有这样的世界么？ “不知道，但是我感觉，现在这里的书，讲天道，讲圣道，讲王道，讲霸道，却都是治民之术，偏偏就是不讲人道，人民的人，所谓治民不如民治，当权力掌握在人民的手中的时候，就可以无往不利了吧。” 人道！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把巨舰吹得东倒西歪！ “大家注意一点，别被狂风吹到海里去了。” 陶万金眉头一皱，他开启神念看向远方，夜黑风大，正是海盗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哈哈，老子的风系魔法炮怎么样！” 果然不远处，一艘小型海盗船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当中，海盗船的甲板上，海盗头子大笑道，“给老子开火！” 海盗的出现，完全没有征兆，一时间，很多人都慌了神，刚才陶万金说海上是海盗的主场。 杨戬把赵宛抒护到身后，他眉宇间一寒，只见那海盗船上突然伸出十多个炮口，还有一个大的炮口还在冒着黑烟，估计刚才的狂风，就是这个炮口打出来的。 如果船只小点，恐怕战舰已经被风吹入海中。 “射，轰死他们！” 海盗头子从甲板上捡起一面海盗旗，从容地指挥道。 “砰砰砰……” 十多个炮口同时开火，场面蔚为壮观。 但是战舰这边就不好受了，许多武林中人躲避不及，被炮弹轰过来，炸得粉碎。 “很好，魔法弹太过昂贵，还是罗浮国的黑火药好使，又便宜，炸得又刺激！” 海盗头子不无得意地喊道，“不过，还是尝尝魔法弹吧！” 黑火药只能炸死人，而无法直接对战舰造成重创！ “不好！” 倒是杨戬心底一惊，罗浮国的黑火药，那岂不是罗浮国已经装备了这种大炮？以前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估计是秘密武器了，怪不得罗浮国有把握北征，普通士兵在这种热武器面前，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 战舰上的士兵也拔弩开始反击，他们早有准备，在箭头上抹上了燃烧物，只不过下着雨，一淋就熄灭了，他们的弓弩射出去，但是射程太短，根本无法有效对海盗船上的海盗进行杀伤。 “轰！” 那海盗船上的一尊魔法炮射出一发魔法弹。 “这是大魔法师储蓄的魔法，烈火焚天，好好享受吧！” 那魔法弹如烟花般在战舰上炸开，一时间，战舰上化作一片火海，对普通士兵造成了巨大的杀伤，武林中人这会儿有所准备，纷纷释放真气盾，以抵御魔法弹造成的伤害。 “绝对零度！” 海盗头子咬了咬牙，知道战舰上有修真者，他掏出一个魔法卷轴连同一个纯净的蓝**石一起塞入魔法炮中。 “轰！” 巨大的魔法弹飞速射了过来。 “以我之真气，夺天地之造化！” 陶万金显然知道那个魔法弹一旦射到战舰上，恐怕会造成极大的伤害，他一跃而起，引动真气，搅动罡风，又显龙虎之像，他的能力，绝非只是单靠两只精鬼。 他把自身修为当作防御，而把两只精鬼用来攻击罢了。 “哈！” 他一声厉喝，一大巨大的真气盾挡在战舰前，那颗魔法弹轰到盾上，不能前进。 “千面，快来助老夫，如果老夫抵御不住，大家都是死！”他咬紧牙关，似乎有些支持不住，大声喊道。 “好！” 杨戬也不是偷袭的小人，他也纵身一跃，跳到陶万金身旁，双手掐指，进入凝神，顿时丹田处的真气，化作太极，他的小宇宙，也瞬间开启，他也喝道：“太极盾！” 顿时，在那龙虎盾后，一张巨大的八卦网垫了上去。 “嘭！” 魔法弹不能前进，就在龙虎盾前炸裂，一大股魔法元素在战舰前的海域汇集，顿时就把战舰下方的海面冻成厚达数米的坚冰，而且还直直延伸上百米，恐怖如斯！ “好冷！” 赵宛抒打了个哆嗦，方才的艰险，她倒是不得知。 “好，就是现在！” 杨戬眼睛一亮，太阿剑随即出鞘，他反身一跃，跳落在坚冰上，向前疾行，擒贼擒王，如果不杀死海盗船上的海盗，任由敌方释放魔法弹，根本无可奈何。 许多武林中人也都会意，施展轻功，跳落到坚冰上，各使神通和武器，向海盗船冲去。 “你！” 海盗头子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一个少年一跃而至，他赶紧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瞄准少年。 “死吧！” 杨戬没有动用宝剑，只是轻声一喝，海盗头子瞬间肝胆俱裂，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其余的武林中人也跟随上来，对海盗们进行屠杀。 半个时辰过去了，战舰继续航行着，杨戬脱下外套披在已经熟睡的少女身上，他想摘开面纱，不过又忍住了，他站了起来，看向远方，后面还有什么艰险，不得而知。 “陶前辈，经此一役，缴获海盗大炮十二门，黑火药数百斤，魔法石五块，魔法卷轴末日审判一个，手枪一把。” 陶万金此时正在清点死亡人数，普通士兵死亡二百多人，武林中人死了二十来个，有人来汇报，他点了点头，道：“继续出发，开往东倭国！” 第五十二章 平阳郡陷落 几天前，位于罗浮国都城江宁的中书省，连夜召开会议。 与会的都是六部的尚书、侍郎，还有门下省的侍中，负责审议，还有司礼监太监，替皇帝监督。 “李丞相，明日早朝，本官不管如何都要参你一本，临北府百万百姓啊，你竟敢瞒而不报！”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差拨徭役竟然没有通过他，这是失职，户部尚书也站了起来，唾沫横飞：“一下子少了几十万户，老夫怎么向圣上交代。” 李丞相端起一杯茶，轻笑道：“二位稍安勿躁，都是为圣上办事，更何况你们要参，去参吴穆杰啊，参本相，那不是南辕北辙？胡闹！” “哼！按品阶，老夫也加封了太傅，也是一品，你莫以为自居中书省左丞相，就了不起了。” 户部尚书年逾七十，在罗浮国朝廷，也是资历极老的一辈，时常不给中书省面子。 “吕老勿怒，本相这次召开会议，可不是相互推诿来的，事关重大，那吴穆杰现在可是楚王啊，你我可是连个国公国侯都没混上，他现在上奏，要增兵，攻打平阳，你们怎么看？” 李丞相毕竟一国宰执，太极玩得溜。 “我……”吕尚书对于行兵打仗是一窍不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什么太傅，比什么正儿八经的一字王，那不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本相已经调拨大炮五百门，给予楚王以最大的支援！” 李丞相站了起来，老实说，给一个异姓巡抚封了一个王，就连人家女儿都是郡主，简直是亘古未闻，他也很是不服气。 “这…左相，这么早就把大炮拿出来，合适吗？”兵部尚书有些不解。 “所以啊，你们就不懂圣上给吴穆杰封王的深意，好好看，好好学！”李丞相年纪四十，位居高位，让许多年逾五六十的官员不服气得很。 “哼，就知道玩弄些把戏，老夫耻与你这小人为伍，老夫不干了，罢官！” 吕尚书声色俱厉，一把抓起脑袋上的乌纱帽，重重地扔在地上，随后扬长而去。 “这…” 诸位官员看着吕尚书离去，都稍站起，看向李丞相。 “让他去吧，老匹夫，跟本相斗，玩死你！” 李丞相脸色一寒，又道，“传本相令，拨大炮五百门，增兵十万，粮草八千担，发往晋岭，驰援楚王！” “左相，不用上奏圣上吗？”兵书尚书看了眼司礼太监，小声问道。 李丞相不耐烦地道：“又不是和夏朝决战，屁大点的小事都要上奏圣上，圣上还要你我何用？” 此时的平阳郡，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没有想到杨戬的部队转移得那么快，眼看罗浮国大军兵临城下，前方一个可以阻敌的人都没有。 而吴穆杰也是紧扎营寨，并不是攻城，他在等。 这一天傍晚，中书省派遣的“大军”终于到了，先行的上千辆马车是准备开往函关的，不过被李丞相一道令下，紧急调动，开到了晋岭。 “很好！” 吴穆杰欣喜地来到一辆马车旁，打开披在上面的红布，里面躺着的是一尊火炮，他下令道：“传本官令，严守秘密，尔等好好休息，三更造饭饱食，五更攻城！” “大人，我们就五万多人，云梯还正在赶制，怎么能攻下平阳坚城？” 亲兵队长死后，马上就有新的亲兵队长补充了上来，他一脸不解地问道。 “以后就没有坚城了，懂了吗？”吴穆杰看着眼前的火炮，语重心长地道。 第二天拂晓，几个平阳郡的士兵已经在城墙上开始打呵欠，一名什长走了过来，一人踢了一脚，厉喝道：“你们一个个的，打起精神，不知道罗浮国的军队在对面吗？” “我…我不想打仗，我想媳妇！”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涨得通红。 “哈哈！”顿时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也总算是把大家的精神又给调动起来了。 “谁想打仗啊，我还想我儿子呢，真羡慕罗浮国的百姓！”什长一下子想起了他的儿子，带着儿子玩耍，是他最开心的事。 “老大，你这可就不对了，咱们还要保卫家园，罗浮国的人太坏了，想占领我们的家乡，抢夺我们的财富，让我们当奴隶。”一个士兵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众人闻言，都默默了点了点头，手中的武器也握得更紧了。 “快看，那是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谁眼尖，一下子看到罗浮国的大军出动了，而且，在大军的前方，还有人正在筑土台，然后三三两两的人搬起一根根的黑色管状物，架在土台上。 “开火！” 吴穆杰点头示意，随后就有人举旗指挥道。 “砰砰砰！” 一声声炮响，因为角度的问题，只有百余发炮弹轰到了坚固的城墙上，但是足够了，城墙上的士兵被这一声声炮响和炮弹巨大的杀伤力，而吓得直打哆嗦，那仿佛是天兵下凡一般。 吴穆杰皱了皱眉头，似乎对命中率很不满意，他转过头来，向一名骑手道：“去念招降书。” 那骑手是个死囚，只要能够完成使命，就可以活命，他点了点头，喝下一杯酒壮胆，随后纵马前行，来到城墙下，拿出书帛念道：“我今率仁义之师，奉诏北征，所到之处，与民秋毫无犯，尔等都是天下黎民，何必为君王死战？但凡投降者，都是我罗浮国子民，开城门者，赏金千两……” 他越是念到后面，越是紧张地打哆嗦，但是也不知为何，城墙上并没有人往下射箭。 一时间，城墙上下，全部都沉默了。 “老大，我们投降吧，我想媳妇，不想打仗了！”小伙子又是满脸涨得通红，他大声喊道。 “我……”什长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他抬头看向众人渴望的眼神，如果真如罗浮国所说，他有点不敢相信，北方诸侯征战，都是掠取财富。 他咬了咬牙，扔下武器，道：“罗浮国百姓安居乐业，我也要做罗浮国的百姓！” 一方面，他有些畏惧那些大炮，他似乎是准备放弃抵抗了，这是民心所向。 “耶！” 城墙上，士兵们放下武器，欢呼雀跃了起来。 恐怕就连吴穆杰自己都没有想到，平阳郡的士兵纷纷哗变，就这样，几乎兵不血刃，平阳郡陷落。 第五十三章 大道无形 平阳郡陷落的消息，很快就震惊了北方各诸侯国。 一方面是晋国的战略部署出现了极大的失误，晋王把军队收拢起来想要拱守王城，相当于杨戬去报信，完全是白费的。 再一个方面，平阳郡因为攻打杨戬失败，而临时更换郡守，战斗部署没有做好调整。 最后，也是因为新来郡守和拜月教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得到调和，造成军心不稳，形成了士兵哗变的局面。 而各诸侯国也做出了相应的调整，晋王派遣大军，打算和罗浮国进行一次决战；齐国为避免与罗浮国交战，停止了入侵晋国的打算；南山县方面，秦国和晋国依旧各怀鬼胎，想祸水南引。 燕国和辽国位置比较远，应对的措施倒是比较小。 反倒是杨戬的部下，郭申和香主老者，一直在逸云山脉中发展，并向北，不停地蚕食燕国的土地。 “燕国积弱久矣，我们立足于山脉，不断向北蚕食，敌人大部队过来，咱们就撤退，绝对不硬打，若只是小股部队，就吃掉！” 内阁会议上，郭申指着地图举拳说道，“从这里同时向西北和南发展，还得近晋国王城之便，更关键的是，一旦时机成熟，还可以出河谷而窥伺东洛！” 窥伺东洛！ 一席话让内阁所有人都震惊了，那是大夏王朝的都城，大夏天子还是名义上的北方共主。 “关键我们的实力还是太过弱小，只有一万五千人，连一个郡都不可能攻打下来，顶多攻略县镇！” 香主老者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不过他又道，“我们先这么发展着，等主公回来！” “哎，只不过时不待人，平阳郡一天就失守了，只希望晋国可以派遣大军，从而极大地延缓罗浮国的进攻步伐。” 郭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杨戬走后，把雪鹰也暂时交给了他，方便进行传报工作。 他能知道前线的消息，却不知道此时的杨戬，有大麻烦了。 大海上，战舰继续前行，眼看，启明星已经升起，新的一天又快要到来了。 “快醒醒，看大海上的日出！” 此时的太阳，刚刚冒出了个尖，杨戬兴奋地转过身来，想把少女给喊醒。 “嗯！” 少女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极其痛苦地回答了一声。 “你怎么了？”杨戬似乎是发现不对劲，他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发现少女脸色苍白，他摸了摸她额头，“你怎么发烧了？” 昨天晚上，又是大风，又是大雨，又是绝对零度，战舰上还有许多普通士兵也都伤寒了。 “我给你倒杯热水！” 杨戬急忙站了起来，战舰上，没有药品，也没有新鲜水果，普通人伤寒难以治愈。 不过，他突然想到，可以用真气进行治疗，他又转过来，俯下身，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但是很快，他就皱了皱眉头，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伤寒，而是经脉紊乱导致的气脉郁积。 少女似乎是发现了杨戬脸色不对，她道：“没办法的，这世上有穿越者，也就会有大道束缚着你，穿越者在的位面或者世界，相当于知过去未来，太危险了，而我不小心就说出来太多太多，这是大道的责罚。” 她强忍着痛苦，抬起头，费力地揭开面纱，她的脸，已经开始在变形，杨戬可以感受到那因为扭曲的痛苦。 “大道是什么？” 杨戬站了起来，他以前只知道天道、圣道、王道，还有个大道。 “大道无形，而统御一切道，这是大罗天的至高法则，为的就是平衡。” 这是赵宛抒在冥冥中的感悟。 “道祖？” 杨戬抬起头，看向那天，可是除了如洗的蓝天，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只感觉头晕目眩，那头上，四周一片都是茫茫，没有尽头。 “啊！”他奋力咆哮着，但是没有任何用，他的实力，还是太弱小了。 “没事，我救你！”他又急忙蹲了下来，把住少女的脉，那吸收的玉简上的真气，他要全部注入到少女的体内。 那是来自于大罗天上的真气，附带大道的法则。 “别试了，没有用的！”少女摇了摇头，她紧咬牙关，那些真气注入她的体内，转瞬间就消失了，但是杨戬依旧不放弃，他要和大道作对。 大道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要冒犯他，在那茫茫的命运长河中，不停地敲打着，大道主宰命运长河，不多时，杨戬的脸色就变黑了，这是晦气脸，运气会变得极差。 但是他不管不顾，命运长河又如何，我的命运，当由我自己主宰！ 甚至就连他自己的经脉，也开始在开始混乱，这就是对抗大道后果，对抗天道，天犹可饶恕你的性命，但是命运把握在大道的手里，就不由你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运气变差了，许多人会背叛你，你的修为都会停滞，甚至喝口水都可能要了你的性命。” 少女苦笑道，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她耍过多次的少年，竟然可以为了她，而对抗大道。 “什么是修真，这修的就是真，做不到顶天立地，我就是躺着，也要求真！” 哪怕乾坤逆转，天地变色，但是事物依旧会发展，不会倒退，而大道，就是冥冥中推进事物发展的道。 大道以命运长河主宰万物，决定事物该怎么发展，该往哪方面发展，所以人是人，神是神，猪是猪，狗是狗，太阳是太阳，水可以喝，米饭可以吃，而毒药可以毒死人。 穿梭过时光的人，会因为泄漏未来而产生一系列的蝴蝶效应，本来命运长河说让这个人当皇帝，你却把他杀了，这会影响道的运行，更是打命运长河的脸。 所以赵宛抒是大道重点盯紧的对象，特别是在修真界，存在穿越者是极其忌讳的事。 那九天之上的帝王，看到这一幕，脸色一笑，告诉众仙班，道：“瞧朕那外甥，真的准备跟那牛鼻子杠上了！” “陛下高见！”众仙班匍匐在地，前一会儿，这帝王还说要让这外甥，反一反那老道，又要让那石猴，摔一摔那老道，而现在就应验了一个，真是大神通！ “人们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他能成为人，这就是上天为他争取到的最大的恩赐了。” 帝王拖手盘坐，又闭上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而这道却永远没有个头哇！” 第五十四章 大道失神 似乎是发现了天的嘲笑！ 杨戬紧咬牙关，他不服输，不多时，他体内来自于那大罗天的真气全部都注入到了少女体内，但是依旧，全部都消散。 他一个虚脱，瘫倒在地，那原本的阴阳两极失去了支撑，导致吸收的这方世界中的真气一阵混乱。 他原本正在运行的小宇宙，也突然开始崩塌起来。 这是和大道作对的下场！ 他的运气差到了极点，那原本被他镇压的太阿剑，突然发出一阵阵颤鸣，它要放弃杨戬，甚至想要杀死杨戬。 而周围的有些人，他们原本还对杨戬报以敬意，而现在看向杨戬，都觉得他面目可憎。 包括此时的内阁中，不少成员都纷纷想要叛逃，他们仿佛都觉得杨戬是命运抛弃之子，不可能成功。 甚至包括香主老者，他想到了杨戬对他的不屑，想到了杨戬重用郭申，他是恨屋及乌，甚至看向郭申的脸，都有些不善，他看向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内阁成员。 唯有郭申的意志，依旧坚定，他原本出身贫寒，在山中偶有奇遇，成为一名修真者，他拜投杨戬，被杨戬以兄弟相称，并委以重任。 “我冥冥中感觉主公似乎有难了！”他的脸色很急迫，他能看到内阁中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心怀鬼胎，他郑重地道，“不行，我要稳定大局！” 大道，威严如斯！ “咱们杀了他，看到他身上的宝剑没有，我感觉它想弑主！” “还有他身后的美人！” 有几个胆大之徒，很快就起了心思。 “得手之后，美人归你，宝剑归我！” “不行，他身上的回灵丹也归我，才可以。” “那我呢？你们都分了，我怎么办？” 他们在讨价还价着，恐怕只要谈好之后，他们随时都可以对杨戬发动攻击，毕竟那个瘫倒的人，能有什么还手之力？ 反倒是此时的陶万金，眉头一皱，他修行的本就是阴毒之术，此时看向杨戬满是晦气的脸，不仅觉得不可恨，相反还竟然觉得他非常可爱。 他似乎感觉到了有几个人想对杨戬图谋不轨，他冷哼一声，马上两只厉鬼就悄然之间吞噬了他们的性命。 不过，没多久，他也忍受不住了，毕竟他再阴毒，也有个限度，而被命运抛弃的人，晦气是无限度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何，就凭着那股晦气，他一下子突破了，而且接连突破两级，成功到了炼气十层。 他修炼了大半生，才到了炼气六层，谁知道跟了病公子，升了两级，看了眼杨戬，又突破了两级，真的是大器晚成。 如果此时摔倒在地的杨戬，知道陶万金居然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就能够突破，又不知该做何感想了。 “哎，没想到，是我害了你！” 少女低下头，她在自责，怪自己为什么管不住那张嘴，怪自己为什么要认识他，她多想，自己如果不是那么淘气，该多好。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她和少年面前，那是陶万金，他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那一脸冷漠和轻蔑！ “你想干什么？”少女抬起头，强壮镇定地问道。 “当然是杀了你们，话说你还要感谢老夫，老夫虽然狠毒，但是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让老夫连升两层，老夫可以留你们全尸，并厚葬你们，若非老夫，别人可就不光是杀你们了。” 陶万金负手而立，他一股子洋洋得意，真的是天道在轮回，苍天饶过谁？让你风光了几天了，也该让老夫风光风光了吧。 他一想起，那小子看向他不屑的眼神，他就不爽极了。 “我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少女咳嗽了几声，她死死地盯着陶万金，说道。 “哈哈，无耻？老夫就是喜欢无耻！” 陶万金仰天哈哈大笑，这种把人捏在手心的感觉太爽了，怎么以前就那么笨呢？杀起人来一点艺术都没有，怪不得那些个士族看不起自己，商人就是商人啊，太注重利益了，反倒忘记了经商过程的快乐。 “你过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突破到筑基期的秘密！” 少女一本正经地道，“我是鬼见愁的徒弟，你应该可以相信我！” “咯噔！” 陶万金一下子心动了，他从炼气八层到炼气十层几乎是突然升级，一点悬念都没有，还没有往筑基期想，而听说很多人到死都没有能从炼气期突破到筑基期，他不由得俯下身子，低下头，道：“你告诉我，我可以只杀了他，而放过你！” “耳朵伸过来！”少女指挥道。 陶万金心中一阵狂喜，他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这么笨。 “我呸！” 没想到，等到他的是，一口的唾沫星子。 “哇呀呀，老夫要杀了你！”陶万金简直要疯了。 “哈哈哈，告诉你，本姑娘就从来没有输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少女知道，事情几乎没有转机，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再戏弄对方一把。 此时的杨戬，瘫倒过去，意识很快就开始模糊了。 “命运抛弃之子？命运，又算个什么？人之所以是人，是人从开始茹毛饮血，多少年如一日，慢慢艰苦奋斗，并产生了人这个意识而来的！” 他，仰天问道！ “大道啊，人们之所以敬仰你，是因为你公平公正，而不是慑服于你的威严！你有你的大道，人有人的人道，人走出来的，本就是一条不同寻常的道，那是与天，与命运所抗争的道！” 人之可贵，在于同命运抗争，他们身体羸弱，就用智慧去创造。 他在挣扎着，他不服输！ “人道？”大道长叹一声，因为人的出现，大道的规则已经有些捉摸不定了。 大道失神了一下！ 但是只是稍微的失神，却给了杨戬机会，给了他时间，他的小宇宙又重新开始重新衍化，而且人性的气息，较之以前，更加的多了。 以人性的力量，同大道抗争！ 人的力量，无穷伟大，没有人，宇宙描绘给谁看？没有人，宇宙的真理又该谁去探索？没有人，大道最终只会走向虚无。 “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而最终，也会无生于有，万物归无，而人的出现，是一线生机，因为，大道有规则，而人的创造力却是无止境的！” 人性的光辉，人性的抵触，才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性格、思想，神创造了人，但是感情却要向人学习，否则，神也只能像庙堂里的偶像一样，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喝！” 他一声厉喝，意识从模糊中脱离了出来，他站在那里，气质愈发地自然，跟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从来没有输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他低下头，看向少女，微微一笑。 第五十五章 如锦衣夜行 “你……你竟然醒了！” 陶万金指着杨戬的鼻子，一时间，大惊失色，他原本以为这小子肯定是突破失败而经脉混乱。 “为什么不能？” 杨戬看向陶万金，依旧一脸微笑，刚才他虽然意识模糊，但是少女和陶万金的对话，他全部听在耳里。 陶万金仰天大笑，随后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他道：“哈哈哈，你醒了也好，老夫方才突破，现在是炼气十层，收拾你小子，不是轻而易举？” “那又如何呢？你刚刚突破，还没有扎稳根基，就敢贸贸然与我对决，胆子不小！” 杨戬收起微笑，对于一个想致他于死地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饶恕对方，更何况，陶万金的手段毒辣，不杀了他，只会有更多的武林中人遭殃。 “哈哈哈，老夫可是有千军万马，谅你一个炼气七层的小子，即便是有什么底牌，还真的能以一敌众不成！” 陶万金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了，叫你丫的在老夫面前玩狠，现在就灭了你，不，要从你的内心开始打击，压迫你。 他这话一出，那数百名弓弩手全部举起弓箭瞄准杨戬，武林中人，也纷纷举起刀剑，为他助威。 他又从腰间掏出手枪，道：“小子，你应该知足了，九州世界的人，还没有几个能被魔法杀死！” 他把末日审判的卷轴连同一块魔石塞入手枪枪匣，他总觉得这个小子怪怪的，必须要动用最大的武力来杀死他，而且是永远不留后患。 “哦！” 杨戬脸色出现一丝失落，他道，“就是死，我也要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这次出征，东阿侯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你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从炼气六层到炼气十层的？” “你小子又想玩什么花样？” 陶万金心里一咯噔，如果这小子突然硬气起来，他倒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结果搞出这副表情，他总觉得有诈，于是道，“你求老夫啊，求老夫，老夫就告诉你，哈哈！” “白痴！” 既然对方不说，杨戬也就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他脸上又出现一丝不屑，他出口骂道。 “你找死！” 陶万金一天被羞辱两次，他简直受不了，他用手枪指着杨戬，他随时都可以扣动扳机。 “小子好猖狂！” “陶前辈，快灭了他，我实在受不了了！” 几个武林中人似乎是按捺不住，他们没有想到这小子是必输的局面，竟然还敢放肆，他们刚说罢，就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杨戬扑来。 “不过，我现在没功夫欺负你们！” 杨戬随口说道，他俯下身子，又把住少女的脉，他闭目屏神，不过依旧毫无头绪，他能够对抗大道，而少女不能，他蓦然抬起头看向少女的脸。 “不用管我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少女强笑道，她似乎是看开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时间终会消逝，人总会死，缘分终有尽头的时候，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几个武林中人没想到这小子在这个关头，还敢打岔，简直是气得想吐血，但是他们的脚步却没闲着，几乎是一瞬间，刀剑砍到了少年的背上。 “嗯？” 少年转过头来，看向几个人，顿时真气涌动，一下子把几个人都震开。 “找死！” 陶万金把手枪对准少年的后脑勺，一脸凶狠。 “我只知道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对于后脑勺的枪口，杨戬不管不问，他安慰少女道，“人无心则死，事不为则难，一切有为无为，皆出于己心，人之可贵，在于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否则，人努力是为了干什么？我求这真又是为何？” 哪怕不成功，至少我努力过，认真过，方能无憾！他抓住少女的手。 “你少胡言乱语！” 陶万金的手在颤抖着，这种气量，这般胆识，他闻所未闻。 “谢谢你，我好受多了，我若不坚强，又有谁替我坚强？”少女点了点头，她感觉到了少年手心的温暖，那大罗天上的真气都不能让她舒服一些，而这温暖，却让她心头一热，前所未有的奇妙，她脸上的苍白在慢慢褪去。 这是安全感！命运捉摸不定，却有你站在我身前，为我对抗全世界。 杨戬会心一笑，站了起来，看向陶万金，道：“是时候解决我和你的问题了。” “你不怕老夫扣动扳机，灭了你？” 陶万金简直要疯了，这小子为什么就不知道害怕呢？为什么不跪在地上求饶呢？ “怕，为什么不怕？但是，我不相信你敢开枪，因为你也怕。” 这个什么末日审判，听起来就是范围伤害，难道对方还想同归于尽不成？这也是杨戬有恃无恐的原因，“你尽管开枪，如果你也想死的话。” 所有的士兵和武林中人听杨戬这么一说，纷纷看向陶万金，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们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绝对零度。 这个时候，杨戬突然感觉到，在他的背后，两只厉鬼悄悄摸了上来，他咻地回过头来，那两只厉鬼，也几乎是炼气九层的实力，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人的骨血。 两个炼气九层的厉鬼，外加一个炼气十层的陶万金！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如此被东阿侯看重的原因，哪怕他本身实力是炼气八层，两只厉鬼也够一般的修真者喝一壶。 但是那又如何？ “大道威严，天道无情，圣道不仁，王道难测，而人道，却是坚强，是探索！” 杨戬一声厉喝，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人类的先祖，系着兽皮，手持石斧，披白露，斩荆棘，在茫茫的大自然中艰苦求存，最后衍化成为社会，人之求真，概莫如此！ 他的小宇宙中，又加入了人的坚强。 人最怕什么？被摧毁意志！ 他纵身一跃，双脚正好踢中两只厉鬼，将厉鬼踢得连退几步，他的目标，却正是陶万金。 “你想干什么？” 陶万金看到杨戬欺身而进，他举起手枪，对准少年，哆哆嗦嗦地说道，他本身提升修为就是为了驭鬼，他还没来得及演化龙虎之像。 “看我打脸掌！” 杨戬语罢，“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到陶万金脸上。 陶万金只觉得脸上如火辣辣地疼，他没想到这小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怒道：“你……” 杨戬回身立定，吹了吹手，微笑道：“正所谓富贵不还乡，打人不打脸，如…锦衣夜行！” 第五十六章 代表星星消灭你 “啪”的一声，打到了陶万金脸上，更是打到了船上列位武林中人和士兵们的心里。 他们几乎都是一愣，堂堂陶万金，居然有被人打脸的时候。 “哇呀呀，老夫跟你拼了！” 陶万金真的受不了，一大把年纪，被人打脸，任谁都会忍受不了，“老夫正好要吸食了你的血肉，然后才可以升级。” 杨戬听罢，眉头一皱，怪不得这陶万金能够屡屡升级，原来是靠吃人，果然是阴毒的功夫。 “这么不人道的事情，你也可以做出来，我就代表星星消灭你！” 他先前走了一步，在场的武林中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是代表星星消灭你，但是现在他们看向陶万金的脸，都充满着敌视，吃人就可以升级，那要是把整条船上的人都吃了，岂不是疯狂升级？ “什么星星月亮，看招！” 陶万金不想再废话了，他又显现出龙虎之像，这是防御，也是驾驭和震慑厉鬼防止被反噬的神通。 “索命双煞，给老夫灭了这小子。” 他又一声厉喝，两只厉鬼一左一右，向着少年扑了上来。 杨戬只觉得背后一寒，两只厉鬼面色狰狞而可憎，带着森森獠牙，那也不知道是陶万金在哪里修炼来的邪功。 “道执掌大道，天执掌天道，而我，执掌人道！” 他转过身来，看向两只厉鬼，他的眼睛中，仿佛化作金色的瞳孔，那是大慈悲，大造化。 太极拳？他现在的丹海内，只有天地间的灵气，那大罗天的真气，早就没有了，太极拳的威力大减，索性不用。 “桀桀桀…” 两只厉鬼各自劈掌擦拳，它们在生前就已经练有招数本领。 “有归于无！” 他的真气涌动，却是化作湮灭之力，他展开双手，屡屡出招，将湮灭之力轰出！ “尘归尘，土归土，大道也不例外，而你们，还是从哪儿来，就回到哪里去吧！” 他不停地催发着湮灭之力，每一掌，都轰得厉鬼不停地惨叫。 “死！” 陶万金发现了两只厉鬼不能奈何杨戬，他收却龙虎之像，一声厉喝，一跃而起，一掌拍向少年脑门，他要还刚才那一掌，他现在是炼气十层，真气比少年高明数倍。 杨戬侧身躲过，与陶万金对了一掌，只觉得真气倒涌，十分难受，毕竟他的境界虽高，但是真气太过薄弱，只有区区炼气七层，况且那原本可以让他反败为胜的大罗天真气也没有了。 他的战斗技艺，相比起陶万金，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对方可是驰骋武林数十载的老江湖。 “不过！” 剑随心动，出鞘，人最大的智慧，就是发明了工具，剑，也是工具。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祭出太阿剑，而是把它紧紧握在手中，否则就是太阿倒持，他发现了太阿剑有随时反水的可能，有机会尚需敲打敲打才是。 即便是最简单的劈砍挑刺，也让陶万金手忙脚乱，毕竟一寸长，一寸强，更何况现在的太阿剑还是中品灵器，一招一式间，都迸发出一波波的真气，仿佛能够切割空间一般。 “给老夫缠住那柄剑！” 陶万金不敢硬抗剑锋，索性让两只厉鬼先上，他则等待时间偷袭。 “好！” 杨戬等地就是这个机会，他举剑刺向陶万金，却是虚晃一招，他引剑而退，步走七星，脚踏玄门，口中默默念咒，搅动无数罡风！ “万雷天牢斩！” 他一声厉喝，这还是他早先就领悟的招式，以身为媒介，引动真雷，雷主杀伐，又主慈悲，既能够震慑亡魂，又可以超度亡魂，不管是哪一条针对厉鬼，都十分实用。 大海之上，云层密布，现在又是五六月天气，季风来袭，动不动就降下滚滚雷霆。 “轰隆隆！” 一语成谶，那云层上，顿时乌云密布，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飘摇，声动四野，天地变色。 那在大海上原本就飘零的小舟顿时摇晃起来。 “斩！” 杨戬一跃而起，腾至半空，以真气引雷于太阿剑上，一剑斩下，直指两只厉鬼。 “啊……” 两只厉鬼在不停地嘶鸣着，它们若被这雷霆劈中，顿时就烟消云散。 “要么选择被超度，要么消散！” 杨戬的双眼，冒出金光，那是大慈悲，那是神祇的旨意，仿佛天降宝莲，仿佛天女萦绕，无比的威严。 “我等愿意被超度，我等愿意被超度！” 两只厉鬼连连喊道，它们匍匐在地，它们若被这滚滚雷霆劈中，就什么都没有了，而被超度，犹可重生再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们作恶多端，还是消散吧！” 这两只厉鬼太过于反人道了，重生之后，不是恶人，也是猛兽，万万留不得。 “呲呲呲……” 电苗在战舰上翻腾，一瞬间包裹着两只厉鬼，将它们消散得什么都不剩下，连投胎都没有机会了。 “你……” 陶万金万万没有想到，他悉心培育的两只厉鬼一下子就被杨戬解决，他一下子气火攻心，怄出一口鲜血出来，不过，他看了眼少女。 “别管我，杀了他，他作恶多端，陶万金，你不得好死！” 少女被陶万金一把捏住脖子，他恶狠狠地道：“放下你的剑，跳进海里，否则老夫就捏死她。” 杨戬皱了皱眉头，脑子一下子恍惚了起来，人再坚强，却始终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会心软。 他放下了剑，道：“你若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必定将你挫骨扬灰，把你的灵魂贬入九幽深处，万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威胁的话，谁不敢说，你若敢动老夫一根毫毛，老夫特么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剁成肉馅！” 陶万金的倚仗就是两只厉鬼，两只厉鬼都没有了，他的功力也大幅度减弱，甚至是伤动了根骨，以后的修为，都再难寸进。 “我死了，大概大道就会宽恕你了吧！” 她仿佛突然看到了那条命运长河，把整个宇宙的星辰和世界都串联起来，滔滔不止，滚滚不息。 “你死泥煤啊，小子，赶紧给老夫跳进海里去，若是慢上一步，老夫就跟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陶万金厉吼一声，掏出手枪，抵在少女的太阳穴上。 真是扬眉吐气啊，他这一天，差点没有被逼出神经病，而最终，一切的主动权还是在自己手里，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更加狰狞了，不过随之是疯狂，他恨啊，本来已经炼气十层，可以窥伺筑基期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而死，恐怕就是与你我最好的解脱吧！” 少女心里徒然一狠，她反手要抢夺手枪，她要扣动扳机。 “不…” 少年心底一惊，他就怕少女突然做这样的傻事，只要人活着还要机会，他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特么！” 陶万金毕竟力气大，没让少女得逞，他反手敲晕了她，她要是死了，他也不能活命，他举起手枪指着少年，咆哮道，“你倒是快跳啊！” “我说过，我要代表星星消灭你，而且你动她一根寒毛，我我必定将你挫骨扬灰，把你的灵魂贬入九幽深处，万世不得超生，我说到做到。”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他的眼睛如喷火一般，他的戾气，从内心里迸发了出来。 “我留你一条性命，你等着，我自己来取。” “我不喜欢和聪明过头了的人打交道，而你显然是一个。” “我不想再见到你！” “倒是要谢谢你，若没有你，我还不至于成长得这么快，是你啊，让我明白了人心的险恶。” 可是，这些话，又算什么？自己说的话，就不必践行吗？ 那本《道德经》，那炉灶中的熊熊的火焰，那惊人的杀意。 “你这刻薄寡恩的天神，你不得好死，我要生生死死诅咒你！” “你劈桃山救了母亲，但是那千千万万的人怎么办？我要向上天参你一本！” 他是个天神，而不是个人，神有神的威严，哪怕是没有法力！ “二郎哥，娘怎么了？” “婵儿，娘在山里面，哥哥会把娘救出来！” … “二郎哥，你在做什么！” “是狗蛋啊，我准备把一些没有用的东西烧掉呢！” 有时候，他也会像个人，一幅幅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心，乱得一团糟！ 什么是人？ “告诉世界，也是告诉你，因为你就是我的世界！” 他的手，在颤抖着，他的心，从来没有过的恐慌！ “什么《清源妙道真君宝诰》，你毁灭吧！”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玉简，扔了出去，砸向海面，一层层的涟漪，他的心，五味杂陈。 第五十七章 神有三遗憾 夜，寂静无声，如黏稠的胶水，把大家闷得透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少年，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陶万金，犹如感觉自己在漩涡中心，随时如坠冰窖。 “你特么别装神弄鬼了，小子！” 陶万金只感觉喉咙处被塞住了一样，话刚说完，总算好受了许多。 “神有三遗憾，你能渡人，却不能渡己，你可以爱世人，却不能爱人，你可以有情，却不能动情！” 杨戬心神感叹，神应该是大公无私的，有爱的人就意味着可能会伤害别的更多人，而爱的人有亲戚，有朋友，以至于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何其多？ 大海在疯狂地咆哮着，狂风怒号，那一望无际的夜，如一张巨嘴，仿佛随时可以把这小舟吞噬，那刚刚降下雷霆的云层再也承受不住了。 大雨倾泻而下，如瓢泼一般！ 不过，也总算是把少年心中的那一团火气，给浇灭了。 “做个人，平凡且快乐！” 他，突然笑道，说罢，他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让陶万金身心一颤。 “你…老夫叫你跳海，你怎么还不跳！” 陶万金一时间手忙脚乱，他又把手枪抵在少女的脑门上，但是他的手，不停地打着哆嗦，他一点都不想死。 “陶万金，你想干什么，还不把枪放下！” “老不死的，你想把整条船上的人都害死不成？” 就在前几天还奉承陶万金的几个阿谀之辈，纷纷出言斥责道，他们很快就发现了现在这条船上的最强者是千面。 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他们现在是看出来了，陶万金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是唯一的一点，那把手枪中，是末日审判的卷轴，只要陶万金一开枪，整条船就完了，他们的心都快提到喉咙眼了。 “你可以归顺我，我留你一条活路！” 杨戬负手而立，脚步却依然在前进，不快也不慢，他就是要震慑陶万金的心灵，他的心，有脆弱的地方，而对方就未必没有，越是活到老，拥有越多的财富，就越是畏惧死亡。 “千面真的是大仁大善之辈，这等气量我等服气，陶万金，你还不识数？” “就是，千面乃是鬼见愁的徒弟，想必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众阿谀之辈，既是在奉承杨戬，同时也是在提醒陶万金，千万不能做傻事。 “你真的给老夫一条活路？”陶万金颤颤巍巍地问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更何况，他家大业大，一年收入几十万两啊，还没来得及享受。 杨戬一脸微笑，点了点头，仿佛人畜无害。 “你赢了，我愿意追随公子！” 陶万金松了口气，一把扔掉手枪，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响头。 众人见如此，那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都放了下来，看来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穷尽的。 “啊，你…” 陶万金睁大眼睛，低下头，看着一把剑把自己穿了个通透，他一脸地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出尔反尔。 “我答应给你活路，可没谁说是哪一辈子！” 杨戬脸色一寒，任由豆大的雨珠落在他的脸上，他伫立如桅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的手段，让他们不寒而栗。 “千面公子，我们都愿意臣服于你。” 不知道是谁带头，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他们怕死，连陶万金都不是这小子对手，他们就更别谈了。 少年并不理会众人，他又俯下身，少女刚才被敲晕，并没有大碍，却是睡得香甜，他并没有惊醒她，他将她身上的衣服紧了紧，道：“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又是天明的一天。” 他又走到一旁，捡起那把手枪，把玩着，他摇头笑了笑，这么小小一颗魔石，怎么可能催动得了末日审判这等高级魔法？刚才本就是有惊无险的事，他没有料到，早知如此，何必强虐自己？ “千面公子，照着航线前行，最迟明天晚上抵达东倭国西海岸，在那里，会和东阿侯还有病公子会和！” 陶万金一死，战舰上的大事就只能交给杨戬来决断了。 杨戬点了点头，道：“好，大家这几天都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整备精神！” “这，公子，还是您休息吧，我们都不碍事！” 武林中人和普通士兵们都纷纷喊道，在这空旷的大海上，他们可都睡不着，关键是心里没有底，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海盗，谁知道会不会翻船？ “砰…” 杨戬掏出手枪，取出中间的末日审判的卷轴，他朝天开了一枪，厉喝道：“叫你们睡就睡，哪来那么多废话？” 刚才若没这些人给陶万金施压，恐怕事情还要棘手许多，他又道：“你们尽管放心，若有什么事，我只管开枪叫醒你们便是。” “谢公子，那我们可睡了。” “是啊，这几天确实困死了，提心吊胆的。” 武林中人纷纷点头道，他们的心里，不由得生出感激之情，本来他们对陶万金是又怕又狠，特别是那两只厉鬼，谁知道会不会悄悄摸上来，把他们吞噬掉，这小子除了陶万金，也算是为大家除了一大害。 而普通士兵们，也更是困意连连，他们没有修行过，这几天强打精神，早就扛不住了，但是他们不敢睡，不过杨戬也是走了过去，笑道：“你们也睡吧，别打敌人的时候，睡着了，或者箭射反了，把我给射到了，我可是会发脾气的。” “哈哈！”不知道是哪个士兵笑点低，突然开口笑了出来，但是随后就发现犯了错，马上捂住嘴，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都是兄弟，想笑就笑，别憋着，憋出病可就不好了。” 杨戬丝毫不以为意，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又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不喜欢别人害怕我，或者畏惧我，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多好，是不是？你们也别把我当作什么公子，就把我当作一普通人，我也是有鼻子眼睛耳朵，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是……” 大家都笑了出来。 一阵欢声笑语后，雨也停了，大家洗了把脸，也都睡着了。 只有少年，独在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望着即将升起的启明星，明天又会发生，他一无所知，但是，他期待着！ 第五十八章 东倭国 平阳郡乍一陷落，罗浮国的朝廷中就吵成乱七八糟。 这一天早朝，早有李丞相出班拱手道：“陛下既有并九州之意，可先行告祭太庙，以求列祖祈佑，可追加列代先帝。” 众臣听罢，议论纷纷，罗浮国开国帝王以半壁江山，便被追谥高皇帝，已经加无可加。 一太儒出班拜曰：“陛下，臣以为不妥，自始皇帝以来，神器数易，列朝太祖均谥高帝，皆是沿袭的旧制。后传至夏，我太祖提三尺剑，割据九州，追谥高帝，已是极限，倘若九州一统，还有再加，岂不是要与天并列？” 他乃是衍圣公，奉祀孔庙，为文官之首，常常口出狂言，连皇帝都拿他没有办法。 李丞相又据理力争道：“迂腐，本朝继往开来，经列代先帝图治，正是四方仰德，万民来朝，那平阳郡不攻自陷，这岂非天心人意乎？” 追加太庙列代皇帝，乃是国家大事，李丞相认为许多文武臣，也有封赏，皇帝先封吴穆杰就是前兆。 “哦？那老夫怎么听说那晋岭雪峰坍塌，恐怕是触犯天意了吧。” 衍圣公捋了捋胡须，倒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丝毫不留情面。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朕要安静安静！” 朝堂之上的那个帝王，已经年逾古稀，神情衰弱。 李丞相见罢，朝着皇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走向帝王旁边，附耳说了几句。 帝王摆了摆手，道：“今日之事，由中书省商议，退朝吧！” 李丞相听罢大喜，连道：“臣领旨！” 等到文武百官散去以后，那帝王突然眼前一寒，一改方才衰弱之姿态，他突然问道：“何公公，你以为如何啊？” “回皇上，老奴不敢妄议朝政！”那公公不知帝王何意，唯唯诺诺地回道。 帝王点了点头，道：“很好，只不过，这中书省和各行省的权力未免太大了些。” 何公公抬起头，看向帝王凶厉的眼神，他有些畏惧地朝后退了几步。 “你跟随朕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就留你个全尸吧…哦，不对，你已经不全了！” …… 大海上，一夜一日无事，阳光明媚，杨戬所在的战舰，刚过午时，就可以远远望到前方的陆地。 “快到了东倭国了！” 杨戬指着前方的陆地，对着少女，兴奋地说道。 “嗯！” 少女已经醒了多时，不过身子还是有些许虚弱，她点了点头，近了陆地，许多海鸥在大海上飞行，声音嘹亮。 而船上的其他人也都欢呼雀跃起来，在海上的日子，太难熬了，恐怕许多人以后再也不会上船。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号角声，那是东阿侯和病公子的战舰，也都如期抵达了目的地，两船的船员也纷纷摇旗示意。 “小心！” 杨戬突然感觉心头一寒，他纵身一跃，一把那船员拉了下来。 “轰！” 三秒之后，那陆上，一颗炮弹轰了过来，把那桅杆都直接轰断了。 “谢公子，谢公子！”那船员方才醒悟，连连跪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头，若被那炮弹轰中，马上就会成为齑粉。 少年不以为意，他连跃几步，来到那尊释放过绝对零度的大炮前，把末日审判的卷轴，连同辛迪给他的那块魔石，一起塞入匣中，随后他开启神念，对准陆上，摁下按钮。 “轰！”的一声巨响，那炮弹飞射而出，向路上轰去。 “砰砰砰……” 高空云层中，如一把审判宝剑插下，随后在那陆地上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冲击波把许多暗楼暗阁给直接掀翻，直接在那陆地上掀了一个大坑。 甚至在船上，都感觉到一阵晃动，威力惊人！大家都后怕无比，若是昨天夜里陶万金开了枪，后果不堪设想。 “八嘎……”然后杨戬就通过神念听到那陆地上传来的诸如此类的谩骂和惨叫声，想必是还有一些倭奴高手没有死绝。 “把船开近些，就他们有火炮，我们就没有？” 杨戬从容不迫地指挥到，他随后找了几个武林中人，教他们用神念定位火炮的攻击位置，以防出现偏差。 战舰上并没有安置火炮的炮台，他们索性三两武林中人直接把炮身给扛着，然后用真气护住手和耳朵。 不多时，战舰逼近陆地上，而海岸线的其余倭奴也都纷纷架起炮台，对准战舰，进行齐射。 “开火！” 杨戬举起旗子，旗子一挥，战舰上的火炮也装填完毕，同时照陆地上开火。 “砰砰砰！” 火炮的威力比起魔法炮，还是小上许多，但是也如海盗头子所说，又便宜，炸得又爽。 东阿侯和病公子的战舰也发现了陆地上在对战舰开火，也纷纷命令手下将缴获的火炮给架了起来，朝着陆地上轰去。 一时间，大海上，浓烟四起，一片火海，陆地上，断壁残垣，触目惊心。 一直轰到夕阳西下，双方的火力都渐渐减弱，火药都炸完了，而扛着火炮的武林中人尽管多次轮换，也都手酸脚麻，即便是修过真，现在也是体力不支，战舰也是满身疮痍，桅杆什么的全部被轰没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船身。 而陆地上的倭奴们也极不好受，他们不能用神念瞄准战舰，再加上杨戬也时不时祭出太阿剑，挡下了不少炮弹的攻击。 “好，我们快靠岸，一举消灭岸上的倭奴，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杨戬亲自跃上战舰最高处，举起旗子，命令前进。 而东阿侯和病公子所在的战舰也都会了意，朝着岸上靠去，不过他们的战舰，就要惨得多，也必须靠岸进行整修，否则一阵风浪过来，就得倾覆不可。 “杀！” 战舰乍一靠岸，一个武林中人从舢板上一跃而下，刚才倭奴的炮火命中了他的弟弟，他要报仇。 “杀杀杀！”其余的人也都杀红了眼，不管是武林中人，还是普通士兵，也都纷纷举起武器，向岸上扑去。 “杀啊！”东阿侯和病公子所在战舰的人也都冲下船，此时，他们抛却了偏见和敌意，齐心对敌。 而岸上的倭奴中的黑衣强者，也纷纷祭出手里剑或者飞镖进行反击，他们是忍者，修炼了忍术。 少年扶起少女，二人站在甲板上，前方，喊杀声不绝于耳，回头处，夕阳西下，火红的太阳仿佛一半被淹没在海中，冰凉的海风吹过，海鸥躲在远处岛礁上，看向这边，叽叽喳喳着。 “我……”少年刚想说什么，被少女抬起手用手指压住双唇，她道：“别说话，这种安静，本姑娘很是喜欢。” 第五十九章 大战中忍 “其实我想说，现在前面打得那么厉害，我不能作壁上观吧！” 站了好一会儿，杨戬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飞书传报硝烟起，磨剑不可负青史。肯将一身报家国，男儿热血当如此！” 少女点了点头，缓缓念罢，道，“你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注意安全，等扫平倭奴，我回来接你上岸。” 杨戬点了点头，拔出太阿剑，冲上舢板，随后又回过头来道，“一定要小心！” 倭奴以西海岸为根据地，在山包间建了许多暗阁暗楼，又勾结海盗，时常派出轻快的战舰对齐国和罗浮国进行袭扰，并抢劫渔船和商船，令百姓们和士族乃至官僚地主都十分头疼。 “罗浮国也曾经历次派水师对东倭国进行清剿，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杨戬刚一冲下船，就听到一个武林中人像另外一个人介绍道。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另一个人不解地问道。 “哈哈，我就是齐国人，住在海边上，有一年罗浮国的江南水师和倭奴大战，有一艘罗浮国的舰船迷失了方向，停靠在我家附近，本来罗浮国和我国也是敌人，但是听说是征讨倭奴的，咱们渔村的人都纷纷接济他们淡水和食物。” 九州混战，但是也都是相同的血脉，当有了外敌入侵的时候，就会站到一块儿，成为袍泽。 “这次东阿侯征缴倭奴和海盗，其实是为了三个月后的秋季钓岛商会扫清障碍，钓岛商会乃是一位金丹期的大能组建的商会，每三年举行一次，罗浮国、齐国和一些小国都会参加。而且，听说商会还会有西异人加入，像魔法炮、魔法卷轴，都是出自西异商人之手。” “这么厉害，金丹期的大能，那是我们望都望不到的存在啊，筑基期的强者的我就见过一个，那就是东阿侯！兄弟，你真是消息灵通啊。” “哈哈，哪里哪里，金丹期的高手可不少，据我听说过的比如罗浮国的衍圣公、中书省左右丞相、太师、太傅、太保、左右柱国、左右都督，还有大夏王朝的相国、国师、三公，拜月教的教主、大长老等等。” 杨戬在不远处获取了这些消息，以前只知道这些官职，倒不知道他们的修为，不过听听也挺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那前方的人群当中，有个蒙面的黑衣人拿着一把马刀，如虎入羊群般，对武林中人大肆屠杀。 他眉头一皱，挺剑而跃，一剑拦在了黑衣人面前，高手自然是要同高手对决，剑也不适合进行大规模攻击，看来有机会得换一把长点的武器。 “你是谁？” 那黑衣人眼睛如利箭一般，看向杨戬，看来也不是个一般的忍者，竟然会说九州话。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不姓邪！” 杨戬一笑，反问道，“你又是谁？” “中忍月京来岛！”黑衣人似乎是不太明白杨戬的话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很诚恳地答道。 “好，我们单挑！” 对倭奴的等级划分，杨戬并不很感兴趣，反正一律皆杀便是。 “索噶！”中忍双手紧紧握住马刀，死死地盯住杨戬，忍术也是讲究一个快，和一个幻字，然后是一些异术，中忍们是每个忍者村的中坚力量。 “索泥煤，白痴！” 杨戬倒也不做君子，举剑就刺，他对敌过南山刀客，自然是识得用刀的套路，那就是蓄力一阵猛挥，所以万万不能给敌人机会。 中忍躲过那一剑，一个瞬移，闪到杨戬身后，朝杨戬后脑勺处劈去。 “好快的速度，南山刀客是刀快，你却是身子快。” 杨戬神念一动，发现了中忍的位置一下子有了变动，他也不慌不忙，一个侧身，马刀劈到空处。 他反身用肘子一下子敲到中忍的脑门上，一个回旋踢把中忍给踢飞了出去。 中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坚毅，他犹记得忍者村说的话，每一个忍者都要足够的坚强。 “瞳术，坚毅之光！”中忍突然念道，随后在他的瞳孔中，爆发出一阵光束，但是杨戬能够感觉到那个什么瞳术并不是攻击类瞳术，而是加强自身能力的本领。 然后杨戬就看到中忍如打鸡血一般，挥舞着马刀又劈了上来。 “好！” 杨戬倒也不想这个忍者太弱，那样太没意思了，二人互接几招，他又是一记勾踢，把中忍给踢飞到天上，又掉落到地上来，他正要过去补一剑的时候。 中忍又翻身一跃，站了起来，而这一次，比上一次气势更盛。 “你特么，有完没完！” 杨戬这会儿接上几剑，顿觉握剑的手酸麻无比，不过还是依旧，他找准机会，又是一脚，把中忍再一次给踹飞了出去。 但是，中忍又爬了起来，而且，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的瞳孔爆红，想必是什么瞳术到达了极致。 “呀呀呀！”他的嘴里边喝着，边举起马刀，劈了上来。 “好！” 杨戬耸了耸肩，摇了摇手，动用真气，卸去方才的酸麻，正这时，马刀已经砍了过来，他连连后退，而马刀越砍越快，他连挥剑的机会都没有。 他索性一个倒翻，凭空一跃，举剑刺向中忍面门。 “呀！” 中忍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不躲也不藏，一刀正挥，他要把杨戬砍成两半。 杨戬眉尖一皱，引剑防护，他暗道一声好险，刀剑“哧啦”一声，他的手一抖，差点把剑给扔了出去，中忍的力量太强大了，连他以炼气七层的实力和中品灵器都扛不大住。 但是中忍似乎是越战越勇，如同打鸡血般，双手握刀握得更紧了，不停地砍向杨戬。 “太极剑法！” 杨戬喝道，他开启《九八神通》，打开八卦九宫图，他的丹田现在虽然只有这个世界的灵气所转化的真气，但是招式依然在，他将真气化在全身，借力还力。 以柔克刚！ “铿铿铿！”他一连接了三刀，总算比之前要好受多了，但是也只能疲于应付，因为这个中忍，根本就是越战越强，一点都不讲道理。 中忍也发现了眼前这小子竟然也有些能耐，他举刀猛砍两刀，等杨戬疲于应付的时候，他却虚晃一招，向后连翻两个跟头，喝道：“禁奥义，无敌连环斩！” 话音刚落，他便化作一个人形陀螺，朝着杨戬飞速地旋转了过来。 第六十章 炼气八层 中忍的速度极快，杨戬左挡右挡，一时间手忙脚乱，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 “你怎么就不头晕呢？” 杨戬不停地向后退，甚至向后凭空翻跃，一跃就是数十米，但是中忍似乎是把他锁定了一般，任他怎么退，都能飞速地赶上来，直转得杨戬看着都头晕。 无敌连环斩，既是攻击，也是防御，飞速的旋转令杨戬根本找不到破绽。 “你给我停！” 杨戬简直觉得不胜其烦，他一个翻跃，立定在一块大石头背后，他刚靠了上去，就听到石头“轰”的一声，被绞成粉末。 这种打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最关键的是，他是越战越强，你越揍他他越强，你强他更强，耐力十足，耐揍力也十足，好像没有弱点一样，这样也就无法寻找到取胜之道。 “不对，我干嘛要胜，我可以直接跑到他们后方去！” 杨戬边躲闪，边想到，他拿定主意，祭出太阿剑，缠住中忍，他则施展轻功，冲向倭奴大本营。 “铿铿铿！”太阿剑连接中忍数刀，爆发出刺耳的金属声，然后太阿剑直接被扇飞，杨戬默念收剑，他一个翻腾，以最快的速度在倭奴人群中穿梭着。 紧随而至的中忍，也是爆发出无差别攻击，在倭奴中疯狂的绞杀着。 杨戬毕竟是修真者，步伐轻盈，速度极快，而倭奴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们许多都是下忍或者还没有修行忍术，就这样被他们的中忍大肆屠杀着。 “哈哈！” 杨戬笑了出来，他是故意暴露位置，而中忍似乎还不知道他正在屠杀同伴，依旧高速旋转，从天上转到地上，又从地上转到半空中，就是要追杀杨戬。 “八嘎，来岛君，你在做什么？”远处正在和病公子加胖头陀缠斗的一位中忍，发现了月京来岛正在屠杀同伴，他一声厉喝。 但是也不知道月京来岛吃了什么东西，简直是停不下来，也有可能是瞳术留下的后遗症。 “来来来，这边！” 杨戬一跃，跳到一尊魔法炮前，把两个倭奴各一脚踹飞，他塞入一块从陶万金身上搜出来的灰魔石，按下按钮，而中忍也旋转而至。 “轰！” 一声巨响，那是一个土系魔法，顿时沙土扬起，无数的沙石，铺天卷地，直接把中忍给卷了进去。 “八嘎，我的眼睛！” 是的，他的刀法极快，但是再快，也盖不住眼睛，瞳术既是他强大的资本，但是也是他的弱点。 只要是人，就有他的弱点，谁都不例外。 杨戬闭上眼睛，一丝明悟，他开启八卦九宫图，万事万物遵循着它们的轨迹，在运行着，人有弱点，事物也一样，于是水能克火，火能克金，金能克木，木能克土，土又能克水，这是五行相克。五行可以相克，又可以相生，于是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五行相生相克，组成了精彩纷呈的世界。 天地间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 他突破了，炼气八层，实力更进一步，丹田处的真气也凝练和厚重了许多，而且也充满了灵性，他似乎在丹田处发现了真气中的五中元素，互相生克。 在西异人眼里，这些真气中的元素，就是魔法元素。 他的小宇宙中，也开始参照五行生克，正在组建世界，虽然依旧简陋，但是初成雏形。 他看向中忍，眼睛一寒，道：“是时候该解决你了。” 中忍虽然被风沙刮中了眼睛，但是威力依然还在，只是攻击的章法更加地散乱了。 “五行剑法！” 杨戬一声厉喝，举剑上前，他体内的真气仿佛真的化作五行一般，不停地相生相克，给予他的剑法极大的威力。 这是莫大的玄机。 相比起太极剑法，五行剑法更加巧妙，太极是一种事物的两种极端，而五行则是构建世界的基本元素。 “咚咚咚！” 这一次双方过招，再没有之前响亮清脆的金属声，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撞上墙的声音，土能克金。 他以气御风，招式则更加灵活，不停地翻转，寻找机会，在进攻的时候，则如火般凌厉，当然，也有木的生机，那是连绵不绝，也具备水的特性，滴水不漏。 任你忍术，任你耐力超强，我却运用五行，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他的等级的提升，实力较之刚才，也变强了不少。 “极忍鬼斩！” 似乎是发现了对杨戬无可奈何，中忍终于停下来旋转，他又是一声厉喝，步伐立定，但是他的身子却如幽魂般，仿佛在一瞬间，可以连续瞬移，这是堪破了空间的法则。 “好，我就取了你性命！” 杨戬暗道一声好字，二人在半空中连劈数招。 “万雷天牢斩！” 杨戬虚晃一招，向后翻腾，口中却默默念咒，他以气御风，就站在半空中，脚踏七星，步走玄门，以剑为引，以身为媒，搅动无数罡风，他的身前，灵气如水般浓郁。 顿时，那半空中，乌云云集，空气中一片压抑感。 “斩！” 他一声厉喝，天际中，乌云碰撞，电闪雷鸣，顿时降下滚滚雷霆，照着忍者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形成了一个雷霆牢笼。 中忍在雷霆牢笼中左冲右撞，根本出不来，他越用马刀斩那牢笼，却觉得全身触麻。 “给我死！” 杨戬举剑冲了过去，正待中忍手忙脚乱的时候，他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洒向中忍的眼睛，随后开始神念，找准位置，一剑插入中忍的左眼。 “啊，八嘎！” 中忍强悍的本就是瞳术，他的眼睛受了伤，顿时气势消散，根本不是杨戬一合之敌。 “死吧！” 杨戬抽出太阿剑，正准备一剑结果了中忍，却发现中忍竟然举起马刀，往自己腹部捅去。 “我怎么会给你机会剖腹自尽？” 这几天，他在战舰上也听赵宛抒说东倭人在战斗失败的时候，会剖腹自尽，这是他们莫大的光荣。 “轰！” 他一拳将中忍手中的马刀打飞，旋即一剑抹在中忍的脖子上，顿时鲜血迸发。 “杀！” 他一时间，也是杀红了眼，朝着倭奴人群当中，斩杀而去。 第六十一章 病公子 位于东倭国西海岸的倭奴工事，主要是为了防备罗浮国的江南水师，而倭奴和海盗也仅仅是对九州海岸进行侵扰，所以罗浮国虽然恨东倭国，却并没有调遣大批的水师前来征剿。 毕竟打仗是需要花钱的，劳民伤财。 一般罗浮国的水师就是来征剿，也是对着海岸一阵乱轰，却并没有冲上海岸。 也因此东倭国的西海岸，并没有太多的高手存在，无非就是两边对着放炮。 这会儿东阿侯率领三艘战舰，三百名武林高手，千五百名士兵，就把倭奴西海岸的这处工事给拿了下来。 甚至包括轰炸倭奴的火炮，都是从海盗船上缴获的，也不知倭奴们知道了他们的猪队友，又会是何种的想法。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一处海岛上。 “报告大当家的，有一处水师正在进攻我西海岸，并占领了沿途的岛礁。” 这个大当家是个筑基期的高手，他正在剥橘子，听完把那倭奴脖子一拧，问道：“枯察菜如何了？” “大…当家，这个小的就有所不知了，小的刚乘坐快艇出发的时候，只见得海岸上，如一把大剑倒插，仿佛天怒一般。”倭奴细作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那是末日审判的卷轴，老子三年前在钓岛商会拍买的，我的弟弟啊，你死得好苦啊！” 大当家的把吃了一半的橘子往倭奴细作头上一扔，直接把倭奴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随后俯身大哭了起来。 良久，他抬起身子，喊道：“此仇不共戴天，你等快去唤二当家和三当家，一起前去报仇。” “嗷唔！”号角声在响起，这是大海上鼎鼎有名海盗团伙，人数多达数千人，大小战舰数十艘。 海盗们兴奋地举起武器，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也免得他们远行去劫掠。 而西海岸的倭奴，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东阿侯命人清理战场并维修战舰，杨戬正准备回战舰把赵宛抒接下来，突然感觉身后数十米，有一个身影正锁定了他。 “陶万金呢，你杀了他？” 说话的是病公子，方才一番战斗，他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陶万金的身影，反倒是这小子大出风头。 “是的，他作恶多端，总会有死的那一天，我无非是早些终结了他的性命而已。” 杨戬并没有回头，听声音他就知道是病公子，而且是兴师问罪来的，毕竟陶万金是东阿侯和他的一大助力。 “很好，你杀了，他的位置，自然由你取而代之，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怎么在北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这么一号人物，你真的是鬼见愁的徒弟？” 这就是弱肉强食，强者替代弱者的法则，既然他陶万金没有能力，被杀了，那么说明，你比他更加厉害，也更有利用的价值，病公子倒也大度地很。 杨戬听罢，回过来，道：“那你觉得，除了是鬼见愁的徒弟以外，还有谁会有这么快的修行速度？” 他揭开那半张面具，既然双方心里都有数，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索性大大方方地说话。 “果然是你，那我确实是猜不到了，我身为一侯之公子，砸了多少灵丹妙药，现在也不过区区炼气七层而已，反倒是因为从小就炼骨洗髓，导致用药反噬，落下了病根子。” 病公子不无感慨地说道，面对一帮武林中人，他可以拉风起来，但是他知道随着实力的时候，然后视野的提升，他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这几年，他一直为发展势力而拖着病根子到处奔波，每个人都不容易，没有付出，哪来有收获？ 他又道：“我这小小的庙堂大概是留不住你了，你又提升了！” 他说罢，杨戬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回到战舰上，在解决了陶万金之后，病公子对自己来说，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威胁，最多就是东阿侯，是个筑基期的强者。 当然，这也是东阿侯还是个筑基期强者，否则和氏璧，他现在就要去夺过来不可，上品灵器啊，那是。 “你也太没有礼貌了！” 看着杨戬的身影，病公子在后面，眼睛一寒。 “礼貌？你又不是我上司，又不是我的什么亲戚，也不是我朋友，我何必要对你礼貌？” 对于这个病公子，杨戬是一点想与之结交的想法都没有，他此行就是出来玩玩而已，况且就在昨天，还差点被陶万金给害了，没直接反手给你一巴掌，就是够意思的了。 更何况，刚才还帮他解决了一个中忍，已经很人道了好不？ “你倒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二人所说的话，少女也都听在耳里，她看到杨戬上了船，随口说道。 “人人都是如此，我何必去那股清流？当然，也是因人而异，总不能人家打了你一巴掌，你还对他说，谢谢您的一巴掌，您打得真好。” 杨戬摇了摇头，如此说道，说罢，他又和少女站到一块，道，“这一趟回去了，咱们就离开齐国，马上墨青会要举行了，咱们得去凑凑热闹。” 少女想了想，认真地道：“想要做一个君王，就得有容人之量，不过也是，就病公子那秉性，也是不必理会了，也闹不出个什么浪花出来。” 病公子看着船上的二个人若无其事地闲聊，他简直是忍无可忍，他从小到大，何曾被如此羞辱过？即便是陶万金，也得乖乖喊他一声公子不可。 他咬牙切齿，突然感觉，那船上，一道寒光如利箭一般，紧紧地锁定了他，他的身子一颤，他转过身去，那个小子一脸狠厉之色。 “你又是何必呢？他又不曾直接出手打过你。” 少女皱了皱眉头，少年的戾气越来越大的，他没有吃过苦头，一直以来，偶尔遇见一些事，也都是迎刃而解，这种感觉，让他也有些自骄自躁，这不是好兆头。 “有些人，你不敲打敲打他，保不准他会暗地里害你，对于小人，就需要时常敲打！” 杨戬一股傲然之色，仿佛天下，真的就有人不能负他丝毫一般，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少女，道，“任何事，都在我这心里搁着，好的，坏的，我不曾忘记半分！” 说罢，他又抬起头，下过雨的天，格外的清爽，那星空，十分璀璨！ 而她的心，如大海的浪潮般起起伏伏，这人，心里放得太多了。 第六十二章 阳谋 暂时解决了东倭国西海岸的据点，也就没有必要在停留下去。 东阿侯下令在此休整一夜，明天返航，而值此期间，普通士兵们还要通宵达旦地负责修缮战舰。 “公子，陶万金的事情如何了？” 看到病公子憋着一肚子气上到船来，胖头陀忙不迭地迎上去问道。 病公子摇了摇手，并不理会，找个位子坐下来，连喝几口茶，气方消了些，道：“怎么弄死千面那小子？” “这……” 胖头陀大概是猜到病公子吃了瘪，当时今天他看杨戬的气势，他已经不是对手，便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那小子又是鬼见愁的弟子，侯爷必然不愿意出面，这事还得好生琢磨琢磨。” 病公子听罢，一杯茶泼胖头陀脸上，凶狠狠地道：“我养着你们何用？这小子油盐不进，而且实力越来越强悍，早晚必成大患，此时若不除之，无疑于放虎归山。” 他是越说越气，站而又坐，折腾数次。 对病公子泼了一脸水，胖头陀倒也不以为意，他凑过去，附耳说道：“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谅他一个人，还能翻天不成？对了，公子，不如如此如此！” 病公子听罢，眼前一亮，站起身来，一把捏碎茶杯，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事成之后，陶万金的一切，尽属你所有。” “公子，这事宜早不宜迟，若是迟了，怕是会生变！”胖头陀又进言道。 “好，就有你，不……”病公子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抚摸了半天，咬了咬，递给胖头陀，道，“你去交给我父侯身边的传令官，快去！” 不多时，杨戬就收到了东阿侯发的信函。 “上面写的什么？”少女问道。 “哦，没什么，他说从此往南继续航行数百里，还有一窝海盗，叫我前去剿灭。” 杨戬看完信函，手心生火，纸张顿时烧作灰烬。 “会不会有诈？”少女皱了皱眉头，这战舰还没有修缮完毕，就让杨戬继续去征剿海盗，有些不合情理。 杨戬转过头来，笑道：“东阿侯毕竟和病公子不同，他会以大局为重的。” “这，你冒犯了病公子，东阿侯恐怕不会饶你，更何况，他的战舰是买自罗浮国，我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你不可轻信。” 少女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有些惊慌地说道，她有种预感，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两国商贸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东阿侯是个筑基期的强者，他若想置我于死地，何必绕这些弯子。” 杨戬负手而立，这几天，他也听说过一些东阿侯的为人，污点倒也不是很多，至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害人的那种。毕竟一国公侯，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必然会注重身份，小辈的事，就该小辈自己解决，就比如，他打晕了冯未寒，也没见冯抟老祖来追杀自己。 少女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让你多考虑考虑，你千万不可刚愎自用，是的，短短的时间，你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从古至今，天才多的是，但是大多数后来都……” “你够了！” 说到一半，便被杨戬打断，他脸色一冷，道，“做什么，我都有把握，危险算什么？你要想取得大的成就，就必须得敢涉险！” “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好好管好自己，少出风头，你难道没听说过，妇人不得干政？” 他说罢，转身离去，只留少女一个吹着寒风，怔怔出神。 那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难受吗？心酸吗？可，这是人必将承受之痛。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少年低沉着头，他也未必想不到这可能是病公子搞得鬼，但是有时候，人也是为了争一口气吧。 气，是一切之本源，人活着，是有口气，人想活得好，是为了争口气，人不开心，就会生气，人想要修行，就得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到了筑基期，就可以修炼气功了，比之炼气期，高明何止十倍？我必须要尽快到达筑基期才行！” 他咬了咬牙，看向南方，厉声喝道：“你们加快进程，速速修缮战舰！”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了，战舰在仓促间被简单地整修了一番，他所在的战舰还好，损伤并不是特别严重。 “出发！” 杨戬拔出宝剑，指向夜空，大声喊道。 “嗷唔！”一声嘹亮的号角声，战舰出发了。 东阿侯正在战舰上喝茶，突然听到一艘战舰响起了号角声，他的脸色一变，问左右道：“他现在启动战舰去哪里，发生了什么？” 传令官收了收袖袍中的盒子，这是刚从病公子那里得到的，一株灵参，他嘴角一抽，脸上一横，道：“主公，方才听公子说，千面是打算南下继续清剿沿线的海盗。” “大胆，往南数百里，是一大伙海盗的大本营，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东阿侯拍案而起，他正要起身发号令阻止，被那传令官凑过来，说道：“主公息怒，这您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一个做客卿的，想着为主公分忧，这是好事，主公若阻拦他，反倒会让他觉得主公您是怕他功高震主，况且，他是鬼见愁的弟子，想必，不会出什么事。” 东阿侯坐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那就依他去吧，对了，陶万金人呢，怎么不见他？” 传令官听罢，这心里一咯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这东阿侯怎么就不知道呢？果然是昏聩无比，看来把宝压在病公子身上，完全是正确的事，他便道：“主公，听说陶万金是被海盗的魔法所杀。” 君侯家，兄弟相仇，父子争权，是常有的事，毕竟修真者，到了筑基期，活个百来年，是很正常的事，而他年轻的时候得子，这儿子想要继承侯位，不得也七老八十了？ “既如此，就传，厚葬了吧！”东阿侯摆了摆手，闭上眼睛，继续凝神了起来。 夜空下，战舰疾驰。 “你说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话！” 少年低下头，喃喃自语，他躲开少女，一个人蹲在甲板上。 一个人，也必然会有脾气，这是作为一个人，必须会有的，但是也不必把自己伪装得那么累吧。 第六十三章 遇袭 “公子，他们出发了!” 胖头陀看着远去的战舰，也是目瞪口呆，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原本献计，是为了搪塞病公子而已。 “那就好，让他去和枯察木火拼拖延时间，我们却稳坐钓鱼台，等江南水师到来，再将枯察木一举歼灭。” 病公子眼睛一寒，似乎胸有成竹。 “公子，哪个江南水师？”胖头陀听罢一惊，好像在此次出发的环节中，是没有江南水师参与的。 “当然是罗浮国的江南水师！”病公子说罢，站了起来，笑道，“本官现在已经是罗浮国大理寺卿，正三品，也正好趁此机会，将我父侯一并消灭！” 胖头陀听罢，一下子瘫倒在地，他突然低下头，船板上赫然印有一个“福”字，这是福船，这是病公子采办的，原来他已经和罗浮国有勾结了。 “公子！”胖头陀还想说什么，不过欲言又止，既然上了这条贼船，他已经下不去了。 “别说了，咳咳咳，我那么努力，换来的又是什么？我从小就落下病根子，我不难受吗？我还要四处奔波，可是到头来，也不过如此，等我做了罗浮国的官以后，就可以安享日子了吧，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病公子低下头，自嘲道。 “如果罗浮国有诈怎么办？”胖头陀不无担忧地道，卸磨杀驴的事，他见多了。 “这是中书省李丞相的亲笔信，能成为一国左相，除了能力，更要人品，还有对时局的掌控，实话告诉你，北方投节的人太多了，南方需要我们的帮助，同时也依赖我们来安抚百姓，稳定地方。” 病公子接着道：“大理寺卿，执掌律法，而本官就是要大义灭亲，以彰显法之威严！” 战舰南行，已经开启了最大的速度了，但是东南季风不停地刮来，极大延缓了前进的速度。 “千面公子，这一仗打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吧。”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忍不住地问道。 “大概吧，你有什么事么？”杨戬点了点头，回道。 “我这一趟出来，是为了赚钱让我儿子念私塾，现在也存得差不多了，嘿嘿！” 壮汉一说到这里，脸上憨憨一笑，又道，“对了，还要给我媳妇买一段绸子。” “哦！” 杨戬回过头去，看着这个傻大个，不过是个还没修行的武林中人，大概是有一身力气，为了生计走上了江湖的道路，不过在船上，也是属于做粗活和被人欺负取笑的存在。 “我没有念过什么书，所以万分后悔，希望我儿子可以好好念书，为我家发扬光大。” 壮汉一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便一脸憧憬，其实光不光大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要健康快乐地成长，不必像自己这般愚昧吧。 听到壮汉这般说，其余的武林中人，还有普通士兵们也纷纷讲起各家的生活，虽然实力有区别，地位有差异，但是无一例外，都想要追求幸福安定的生活。 “相信自己，能行！” 杨戬郑重地道，说罢，又回过头去，他不由得心底一酸，为了自己的一口气，就要这些人葬送大海了么？ 也未免太自私了。 “回去了的话，我想做一个吟游诗人。” “呸，就你，还会写诗？我看是糟蹋诗还差不多。” “我喜欢唱歌，在咱们郡里举办一场文艺晚会，是我的梦想。” “俺要写小说，你们看看，俺这捋得怎么样：出生微末雄心大，很穷很搓很普通。山中捡宝把仇报，主角不能有心胸。山里练功超级快，修炼一夜顶十年。突遇大比他垫底，弯道超车震全场。大比之后有任务，在外偶遇魔教主。教主夸他人品好，非要小子娶小女……” …… “拿酒来！” 少年的心，如一团乱麻，沉闷无比，大家聊得正开心，他却什么话都不想说，他回头看了眼还吹着海风怔怔出神的少女，喊到。 “你才多大，总想着喝酒，你得改改这臭毛病。”少女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直接开口道。 “姑娘，你这话就错了，这男人都是性情中人，所谓岁月不老人易老，***宵最难得。长使英雄无多恨，醉到深处又如何？” 方才那自称是吟游诗人的男子，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酒坛子，边说边走到杨戬身旁，把酒坛子一竖，又摸出俩杯子，道：“千面公子，也不是什么好酒，各自痛饮一杯，壮壮胆，待会儿好杀敌。” “是是是，你们说得都对，这男人，总是改不了一股子自负的毛病。”少女别过脸去，末了，又道一句，“都什么德性？” “这！”那吟游诗人一脸懵比，左张右望，话都说不出来。 “别理会她，咱们喝！”杨戬倒完一杯酒，举杯便饮，他也不输风雅，念道，“细雨羞明月，春柳发新枝。杯举人自醉，笔落字成诗。” “好！”吟游诗人举起手指，连连道，“公子好酒量，好雅兴。” “哪里！”杨戬咧嘴一笑，他晃了晃脑袋，真的醉了么。 “你…你是谁？”他说罢，手中的杯子捏握不住，掉落在海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掠起，大海无量，无声如斯。 “对不住了，病公子答应出资帮我出版诗集，我出身贫困，又没有名望，光会写诗是没有用的。”吟游诗人心底发狠，他想一脚把杨戬给踹到海里去，但是他不敢。 “你不努力过，怎么知道？” 少年的眼里没有仇恨，他突然觉得有一丝解脱，他伸出手，说罢，昏倒过去。 “轰隆隆…”一声声晴天霹雳，天际中，电闪雷鸣！ “你找死是吧？” “你也太自私了，千面公子倒下了，还怎么应付海盗？” 许多武林中人纷纷站了起来，他们一脸气愤的神色，如果眼睛可以杀人的话，没想到这吟游诗人竟然敢下毒。 “你…”少女听到闹哄哄，也转过头来，她一时间站立不稳，也晕倒过去。 “我…”吟游诗人发现惹了众怒，他不停地向后退着，他摸到了栏杆。 “杀了他，为公子报仇！” “对，杀了他，不，把他凌迟处死！” 人们高喊着，他们举起刀剑。 “轰！” 不知道哪里，一声巨响。 “啊！” 那吟游诗人突然一声惨叫，他不可思议地低下头，他的胸腹，被硬生生炸得粉碎，他双脚一哆嗦，脑子一歪，滑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快，有敌人袭击！” 号角声响起，远处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船舶，不下数十艘，那是海盗的大军。 “那是罗浮国的福船，咱们抢了他丫的。” “杀杀杀，帮枯察菜报仇！” 第六十四章 我是个好人 “砰砰砰！” 轰炸声，惨叫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枯察木为首的海盗在大海上盘踞十多年，到处都是根据地，可谓狡兔三窟，任江南水师多次征剿，都是无功而返。 枯察木在三年前买了几张魔法卷轴，交给他弟弟枯察菜，作为防身之用，谁知道末日卷轴枯察菜还没来得及用，就落得身死的下场。 些许黑火药，相比起魔法卷轴，简直不要便宜太多，这会儿，也是不要钱地往杨戬所在的战舰轰去。 “给老子注意点，多摧毁他们的斗志，别把船轰沉了，人也尽量抓活的，老子要让他们尝尝老子的手段。” 枯察木剥了个橘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艘福船，他是筑基期的修真者，虽然刚入筑基也没几年，但是却修成了擒龙手，一抓可以断金碎石，厉害无比。 “敌人的炮火射得也太偏了，速速反击！” 战舰上的武林中人发现海盗的炮火的准头似乎不是很大，也纷纷架起火炮，进行反击，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海盗们主要是想震慑他们并摧毁他们的斗志而已。 而少年，意识则一片模糊，有武林中人在那吟游诗人袖袍里搜出一包毒药，上书“噬经散”！ 一大夫道：“那齐国乃是丹药世家，在配毒上，也自然有一手，这个毒药我听说过，相传此毒药效极快，吞下不出数秒，药性通过经脉到达全身，吞噬人的神经，马上人就没有意识了，而且即便是后面唤醒意识，也无法让身体行动。” “竟然如此霸道，那千面公子，岂不是没救了？” 许多人听罢，都纷纷倒嘶一口凉气，天底下竟有如此奇毒，天底下竟有如此阴险的小人。 方才那壮汉听罢，一下子也瘫倒在地，这几天相处，他倒觉得杨戬平易近人，否则他一个时常被人欺负的汉子，也不会斗胆向杨戬进言。 “相信自己，能行！”这一句话，他缓缓念道。 “那可有什么破解的妙招？”有人问道。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即便是有解毒的法子，人家也不会传出来，否则，还叫什么奇毒？” 那大夫说罢，低头摇头感慨万分，强大的敌人有时候不可怕，可怕的却常常是身边的小人。 “咱们不如帮千面公子运功逼毒！” 这时候，有几个炼气三四层的武林中人突然提建议道，不管如何，都要一试，现在海盗大军来袭，他们需要一个主心骨。 “诶，这个倒可以有，我看看！”大夫一听，倒觉得有理，他把住杨戬的脉，凝神坐定。 稍倾，他转过头来，看向围着的众人，道：“也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众人纷纷道，“你尽管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亦有何惧？大不了脑袋上碗大块疤！” “他的神经和大脑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这毒已入三分了，还剩下七分，若是这毒被他全部吸收，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大夫捋了捋胡须，说道，“有一个办法，须一个人帮他承受这余下的七分毒，他才能醒来。” “要怎么做？”众人闻到，皆啧啧称奇，果然是名医。 “需要一个人与他对掌而坐，其余人则在后面传功逼出此毒！”大夫说罢，旋即又叹了口气道，“而这毒，则传到那个对掌而坐的人身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那个人又当如何？”有人小声问道。 “自然是中此毒了。”大夫摇了摇头，叹道。 话说罢，都沉默了，方才说要上刀山下火海的人，此时也都缄默不语，甚至步伐悄悄后退。 “士为知己者死，我来！” 那壮汉听到，心里也是千愁百转，不过他看了看远处的灯火通明，又听了听炮火，他除了一身力气，并不能干什么，他狠下心来，咬咬牙道，“俺力气大，扛得住。” “傻大个，你真的行？” 众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他们天天取笑的壮汉，竟然有这般的勇气。 “我想开了，若是公子醒不来，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打败海盗，到时候，也会是个死，既然都是个死，俺不能死得毫无价值，俺叫牛大根。” 壮汉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要舍身取义。 “你有妻小要照顾，还是我来吧！” 正这个时候，众人的身后，一个柔弱的少女迎着海风，慢慢走了过来，“我了无牵挂，除了戏弄人，也就没做什么正经事，这事，也是因我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 一个傻大个，一个少女，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们平常都是人看不起的存在，但是关键时刻，他们却有大无畏的勇气。 “那你们到底谁来？”大夫一愣，他没有想到，竟然同时有两个人报名。 “还是我来，姑娘，你若有什么闪失，千面公子也绝对不会放过我，咱们开始吧！” 牛大根一下子坐到杨戬身前，闭上眼睛，道：“快开始吧，战事急切，不能有片刻延误。” “咱们以后不叫你傻大个了，叫你牛大根！” 众人拍了拍牛大根肩膀，这等胆量，他们服气，由心底的服气，而不是因为武力的慑服。 只是，突然牛大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他的背后，一双眼睛一寒，道：“好好活着，你是无辜的，罪恶不该你来承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 良久，少年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脑袋挺疼的。 “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一个值守的武林中人晃了晃脑袋，以示自己没有看错，随后站起来，大声喊道。 “必胜！” “咱们再加把劲，不能让人看不起！” 听说千面醒了，他们的火炮，紧紧对准海盗，斗志昂扬，但是黑火药的存量并不是很多，眼看火力越来越稀疏，海盗的数十艘船只，也缓缓逼来。 “发生了什么？”少年只感觉浑身绞痛，他全身都有气无力，那是毒药的药性没有完全消散，他的神经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他想站起来，但是并不可能。 “咦，我怎么还没有死？”这个时候，牛大根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揉了揉脖子，突然他看到了少年，大声喊道，“公子，你醒了。” “是你，什么醒了，发生了什么？”杨戬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身体的疼痛倒先放在一边。 牛大根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边，然后咧着嘴傻笑道：“然后我就晕过去了，不过奇怪的是我，我竟然没有死…”话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不好，姑娘人呢？” “她啊，我怎么知道…”杨戬也是一怔，他想站起来，但是身体不由他动，慢慢地，他连疼痛都感觉不明显了，但是换的是，心的绞痛。 他一滑，又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三分毒性都如此强大，更何况是七分？ 这大概就是代价吧，可是天底下到底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多想转身滚入大海，静一静。 “公子，敌人打过来了，咱们不是对手哇！”牛大根眼看海盗的战舰越逼越近，他手无足措，急切地喊道。 “我又有能如何呢？”少年苦笑，他终于忍住了，又轻声问道，“她人呢？” “回公子，她刚晕倒，就有女护将她抬到船舱，若是回到陆地上，兴许还有机会……”那个值守的武林中人唯唯诺诺地回道，即便是这少年躺倒在地，他也不敢有半分冒犯，毕竟那天这少年如何反杀陶万金的，他还历历在目。 而且，他想要活着，并安全地回到陆地，而现在这少年显然还是主心骨。 “你是个好人！” “如果我说，我要嫁给你呢？” “告诉世界，也是告诉你，因为你就是我的世界！” “谢谢你，我好受多了，我若不坚强，又有谁替我坚强？” “飞书传报硝烟起，磨剑不可负青史。肯将一身报家国，男儿热血当如此！” 一句句话，浮上少年心头。 突然，他感觉袖袍中，一个东西滑落出来，是那个中国结：“所谓治民不如民治，当权力掌握在人民手中的时候，就可以无往不利了吧。” 他缓缓念道，没有知觉的手，突然一动，他紧紧握住那个中国结。 那一刻，他仿佛感觉自己握住了整个宇宙。 “公子，你怎么样了？” 牛大根发现杨戬并没有动，他慢步走了过来，“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不必了！”少年一跃而起，立定，但是可以看得出，站得很勉强，他的神经有了很大的损伤，他是全凭真气支撑着自己，当真气枯竭的时候，他随时都可以继续摔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问牛大根，道，“你的回灵丹，还在身上么？” “在在在！”牛大根赶紧从怀中掏出那个小盒子，递给他。 “你不问我干什么？”杨戬看着牛大根比他都急切，他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竟然可以为自己死。 “嘿嘿，没啥，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牛大根摸了摸后脑勺，咧嘴傻笑道。 “我是个好人？” 杨戬说罢，眉尖一竖，他看向远方即将逼近的海盗船队，眼中一抹厉光闪过。 第六十五章 大战 “公子，你打算怎么做？” 牛大根看着少年一动不动，他忍不住问道。 “去找大家要回灵丹，有多少是多少！”杨戬突然开口到，说完，又补充道，“不愿意的，也就罢了。” 牛大根虽然不知道少年想干什么，但是既然这么吩咐了，他马上就去做了，没一会儿，他就找来了十多个盒子，道：“公子，大多数人气力不支，已经服用了，还剩这么十来颗。” 原本，那些武林中人是不大愿意搭理他的，别说要回灵丹，就是说话也不会理，但是牛大根方才的所作所为，却让他们刮目相待。 杨戬淡然道：“够了，你们此行回去，一定要想办法救小抒！” “嗯！”牛大根点了点头，不过脸色又是一变，慌忙地问道，“公子，这又是何意？” “拜托了！” 杨戬只是身体运行并不自如，无法启用更多的招式，但是他只要有真气在，照样可以施展许多功法，他一跃而起，步履如飞，他吃力地回过头来，道，“我只身前去阻敌，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小抒！” 什么？ 船上无数人看着那个少年扑向敌人的主舰，他们都目瞪口呆。 “怎么办？” “我们不能丢下千面公子！” “可是，小抒姑娘又怎么办？” “我们拼了，绝不能做孬种！” “是啊，我们拼了！” “大家冷静冷静，我们的黑火药已经不多了，回灵丹也没有了，再打下去，绝对打不过，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想办法救小抒姑娘吧。” 值守的武林中人冷静地分析道。 “这！” 大夫也瘫坐在地，他一个大夫也参与了战斗，现在也是力气全无，他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这千面公子最后的心愿，我们不能辜负！” “不行，我要去帮助公子！”牛大根心急火燎，他咬牙切齿地道，但是他不是修真者，他不会轻功。 “好好活着吧，想想你的妻儿，是的，你们觉得我是小人，但是，你们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小人活千年！” 值守的武林中人也有些不忍，但是他想要活着，做小人又如何？ “那我们走吧！”众武林中人纷纷点头，他们也并不想死。 牛大根听罢，嘴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好人不长命，好人不长命…”他的眼色阴晴不定，只觉得心如死灰，突然他捶胸顿足地道：“好人不长命，公子，是我害了你啊！” 夜，深沉得让人害怕！ 少年就这么一个人，跃入海盗主舰，若说他不怕，那是假的，他又不是无敌的存在，海盗们的实力到底如何，他心里没有底。 枯察木正吃着橘子，突然这么一个少年跳到船上，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子到底是玩哪样？ 他突然发号施令道：“你们把他活捉！”他倒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上！” 主舰上，海盗们围了上去，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是既兴奋，又害怕，他们就这么围着，说上却又都不敢上。 “大当家，那艘船想溜！” 眺望台上的一个海盗高声喊道。 “速速把那艘船给老子截住！”枯察木发完施令，又看向杨戬。 “不可能！” 杨戬厉声喝道，他又翻转一跃，顿时剑随心动，一阵轰鸣，太阿剑出鞘。 他一个倒翻，握住宝剑，他要给战舰撤退的时间，他喝道：“所有阻拦者，死！” 成群的海盗船开始行动，扑向战舰，速度极快，它们中许多都是快艇，海盗们兴奋地喊着，战舰的火力越来越弱，看来是黑火药已经消耗殆尽了。 “死！” 杨戬一声高喝，他跃向半空，但是脚步凝滞，他无法催动万雷天牢斩，但是他忍住疼痛，将十多个盒子全部打开，回灵丹全部吞入腹中，这些丹药需要时间消化，他就是要的这个效果，以延长时间。 “轰！” 一艘快艇突然爆炸，那是杨戬直接催发真气，一剑斩去，他也不追求如何最大化利用真气，就是一剑。 “嘭！” 又是一艘小型船舶被炸得四分五裂。 杨戬索性把从陶万金那里得来的几块魔石都掏了出来，塞入手枪中，冲着几艘跑得快的船只，一一开枪。 魔石中蕴含着丰沛的能量，此时也全部都发泄了出来，顿时有好几艘船只遭殃，这几块魔石，附带的也不同的魔法效果，有的是火系的，在大海上烧成一片火海，阻拦了别的船只，有的是水系的，掀起巨浪，有的是风系的，刮起了狂风。 “给老子活捉了他，快！” 大当家的看在眼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把手中的橘子一扔，总腰间掏出一把枪，朝天开了一枪。 “杀！” 几个也是炼气期的海盗纷纷跃起，他们也可以施展轻功，他们扑向杨戬。 “喝！” 少年倒也浑然不惧，他也是杀红了眼，一人一剑。 “啊…我不想死…”没人能接过他一剑，都直接被斩成两半，伴随着一声声惨叫，掉落在海上，其余的海盗们一窝蜂地聚集在一起，但是就这么看着，他们虽然都是亡命之徒，但是像这种平白无故地送死，他们也不愿意。 少年杀得性起，就一把剑，往人多的地方冲，所到之处，无一人能当，海盗们见着他，纷纷后退，不敢迎敌。 “小子，找死！” 这时，在一个船舶上，一个粗胡子大汉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跃而起，他是海盗团伙的三当家，炼气九层的修真者，炼气九层，就是小圆满，体内的真气黏稠无比，他也要找寻契机突破。 “去死！” 他的武器，乃是一把短刀，这把刀跟随他多年，，在阴沉的月光下，也明晃晃，刀刃锋利无比，也不知道取过多少人性命，他一刀砍向杨戬。 “喝！” 杨戬脸色一沉，知道来了个狠角色，但是他也不慌不忙，他要拖延时间，所以准备，和这厮缠斗几个回合。 他就在半空中倒跃几个跟头，却在远处，默默念咒，他要驭使宝剑对敌。 “铿铿铿！” 刀剑相撞，二人连接数招，不分胜负，二当家，奋力一挥，直接把太阿剑打飞，他又是纵身一跃，他要把杨戬砍成二半。 杨戬见那刀砍来，他一时慌神，连续躲闪，堪堪躲过数刀。 “死吧，小子！” 三当家一阵冷笑，眼看一刀正要中少年，突然他看到这小子的嘴角划过一丝阴弧，他感觉事情有什么不对。 “应该是你死才对。” 杨戬脸角一抽，那原本被打飞的太阿剑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窜出来，将三当家直接穿了个通透。 第六十六章 代你一世飘零 “那厮休走，拿命来。” 另一艘船舶上，一个精瘦男子握着一只短柄狼牙棒，跃将而起，他就是海盗们的二当家，炼气十层大圆满，只待契机便可突破至筑基期。 他是大海上赫赫有名的亡命之徒，相比起冯未寒这种大家公子，显然气势要凌厉许多。 他一脸悲戚之色，莫看他身体精瘦，但是气力绝对不小，他大喝道：“吃吾一棒！” 杨戬倒也不惧，他的脸色无悲无喜，却有一种大威严，他双目大放金光，这是极为坚强的意志。 “铿锵铿锵！” 二人在半空中连接数招，那二当家出招，每每都并不是攻击你的要害，却就是硬打你的武器。 不一会儿，杨戬只觉得手中的剑都握不大住，但是他神经损伤，也不知道酸麻疼痛。 有几个炼气五六层海盗，见杨戬被缠斗住，又是一窝蜂扑了上去，他们要从背后偷袭，他们要立功。 杨戬握不住剑，手一抖，剑掉落了出去，眼看二当家举棒又打，他一个翻跃，脚背勾起剑，激射而出。 而这时，几个海盗的武器也冲杀而至，他回过头来，厉喝道：“滚！” 那几个海盗心神不稳，其中有一个只觉得自己气脉紊乱，肝胆俱裂，他双目流血，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下子从半空中摔落下去，其余几个海盗见状，也都战战兢兢，退了下去，不敢再上了。 那二当家，见着宝剑激射而来，他一棒夯了下去。 “嗡嗡嗡！”太阿剑发出一阵阵颤鸣，剑身硬生生被打得一弯，足见力道之大。 这时，那海面上，一艘船舶从层层魔法中冲出，冲向福船。 杨戬眼睛何其尖锐，一下就发现了，他收过剑，剑随心动，他以神驭剑，顿时一剑砍向那艘船舶，一瞬间将那船舶砍得四分五裂。 二当家握着狼牙棒紧随而至，朝着杨戬后背狠狠敲了一棒。 “噗！” 一口鲜血从杨戬嘴里喷出，但是他神经受损，并不知道疼痛，“咯吱咯吱…”他的肋骨断裂了好几根。 “人之骨血，受之父母，你给我死！” 杨戬勃然大怒，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淡然如水，余毒未消，他有几分面瘫，他回过身，僵硬的双臂紧紧扣住狼牙棒。 “啊！”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连狼牙棒和二当家一起扔了出去，砸落在一艘船舶上，顿时将那船舶砸得稀巴烂。 “咿呀呀！” 二当家决然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能够绝地反击，他摇了摇头上的木屑，他又跃起，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这一次一定要把那小子给完全打废不可。 “以气化虚，一切都是尘归尘，土归土，大道也不例外，你还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那半空中的少年，以鲜血为引，以真气为媒，那吸收的回灵丹的大半灵气凝结成水，又化作湮灭之力，这仿佛是真理的审判。 他一剑当空斩下，直指二当家本心。 “啊，我有何罪？”这等招数，二当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只觉得恐惧从内心中升起，他一脸惊恐之色，那湮灭之力，就是要先摧毁他的意志。 “你本无罪，罪在犯我！” 这二当家杀过什么人，少年并不知道，反正是欲加之罪，他一声厉喝，震慑了二当家的心神。 “死吧，你活着除了作恶，也没有什么意义！”趁你病，要你命，他一声当头棒喝，一剑刺下。 “老二，你醒醒！”这个时候，枯察木突然大声喊道，二当家晃了晃脑子，回过神来，不过迟了，他正要张嘴说什么，那太阿剑直接从他嘴中插了进去。 他估计永远都不会想到，他耍了一生狼牙棒，竟然死于一声当头棒喝。 杨戬抽回剑，只觉得脑袋中，一片恍惚，他方才透支精神力，识海中满是混乱，丹海处，也在噼里啪啦地爆炸着。 “死！” 枯察木满脸愤怒，他没想到，他的三当家和二当家，竟都死于此人之手，不过，他若还知道，枯察菜也是死于这小子之后，他的愤怒又不知又要提升几何了。 他也飞跃而起，却没有动用武器，他乃是筑基期的强者，修炼了擒龙手，乃是极其霸道的气功，他要把这小子撕得粉碎。 “去！” 杨戬强定心神，太阿剑再一次飞射而出，刺向枯察木。 “雕虫小技！”枯察木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他一把抓住太阿剑，他的擒龙手，断金裂石，不在话下。 “嗡嗡嗡！”太阿剑一阵急颤，这么被人抓捏在手里，它还是头一次碰到。 “嘭！”一声清脆的金属声，那太阿剑被枯察木，硬生生捏开一个口子，太阿剑接连杨戬心神，少年只觉得身心又是一颤，只觉得喉咙中一阵甘甜。 “你小子用剑，无疑于太阿倒持，去死吧！”枯察木一剑掷向少年，力道极大，杨戬不敢接剑。 “逃！”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他远远不是对手，筑基期和炼气期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他借剑势，踏在剑梢，破空而去。 “哪里逃！”枯察木也没想到，他反而成全了杨戬，他一愣，随后一声厉喝，追了上去。 “他居然会气功，那是筑基期的强者，我怎么可能敌得过？更何况，太阿剑也受了极大的损伤。” 杨戬不停地催发真气，那吸收了回灵丹的灵气快速地消耗着，若非这些回灵丹，他根本不可能反杀二当家。 但是枯察木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杨戬狠下心，调准方向，向南逃去，他绝对不能殃及福船上的人，更不能殃及小抒，还有那个质朴的牛大根。 突然，他的内心中一咯噔，他似有所悟，“轰”的一声，他突破了，炼气九层。 炼气九层就是小圆满，何为小圆满？就是并不圆满，月有盈缺，人的弱点，剑也有口子，天底下，到底没有绝对完美的事。 有人活，就有人死，牺牲小我，保全大我，是为侠！ 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用呢？背后的枯察木，几乎是转瞬即至，他的修为，即便是炼气九层，和筑基期相比，也是有质的区别。 “死吧，小子！”枯察木嘴角划过一丝不屑， “我就是死，也绝对不让你好过！”少年突然转过头来，他一脸地坚强，看得枯察木也是脸上一愣，这小子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万雷天牢斩！” 少年的体内，“咕噜咕噜…”真气如冒泡般，那是黏稠如实质，但是他连同那回灵丹所有剩下的灵气全部汇聚在一起，他要临死一击。 他的脚步极其晦涩，但是他也顾不得了，不完美又如何？他要用尽全力。 顿时，那天际中，电闪雷鸣，“轰隆隆！”滚滚雷霆，仿佛随时都可以从天而落。 “斩！” 少年一声厉喝，他虚脱了，那雷电，直直劈下，那是天威。 “啊！”枯察木一声惨叫，那雷电劈在他身上，他完全经受不住，一下子被劈得浑身焦麻，但是想要杀死他，现在还不可能，但是拖延时间，也够了，那阵阵雷电，如同囚牢，将他困在其中，没有几个时辰，是走不脱了。 “既然你半生无依，我便代你一世飘零。” 少年再也支撑不住自己了，那一击，他耗尽了所有的真气，他直直坠向大海，他张开双手，眼睛睁如铜铃，一脸地轻松，他想起了小抒，他缓缓念道。 永夜地沉沦吧，未免不是解脱。 一切事，有开始，便也有结束。 遗憾吗？可是人，终究不能得到全部，有得便有失。 但是，我曾爱过你。 “噗通！”一阵浪潮涌来，将他淹没。 第六十七章 烟雨江南 五月的江南，杨柳青翠，亭台楼榭，密布在这枝杈和朦胧的细雨中，令人沉醉。 诗曰：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今醉消昨愁。 一棵大柳下，一个穿蓑戴笠的老翁垂溪而钓，他的身旁，一个二十来岁的侍从半蹲下来，问道：“老爷，您这厢一钓就是半天，也不曾钓一条鱼起来，为何还要钓？” 老翁笑道：“老朽若想吃鱼，多的是，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与其说是钓鱼，其实是静心罢了，这人啊，得得失失，又有几人能看破？” “咦，老爷，有鱼上钩了。” 侍从突然惊喜地发现鱼鳔一阵晃动，他大声喊了出来。 “咻”的一声，那鱼儿脱了钩，游走了。 “你看，这鱼儿想吃饵，就必然会上钩，你大声一喊，这鱼儿就游走了。” 老翁摇了摇头，收起鱼竿，那鱼钩却是个直的，他又道，“走吧，今儿心乱了，不宜再钓。” 侍从抓了抓头，他完全不明白老翁的意思，不过不明白，倒也挺好的，烦心事也少。 “老爷，那水上有个人。” 正这时，侍从突然指着远处的溪面，惊奇地喊道。 “噢？”老翁也是一脸惊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健儿，你快去看看。” “是！”侍从点了点头，他步履如飞，竟也是个练家子，更惊奇的是，他的脚步踏在水面，竟一丝涟漪不起，溪下的游鱼依旧自若地吃着水草。 “如何了？”老翁问道。 侍从把溪上那人搬到岸上，探了探呼吸，又把了把脉，喊道：“老爷，还有呼吸，也是个练家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但是他体内经脉紊乱，怕是走火入邪。” “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这些年，忌讳也少了，这皇上也知道，民之口，堵不如疏，这是开明的大治。” 老翁说罢，边捋着胡须边走了过去。 “老爷，您上次不还说，是现在相权太大，没有武官的平衡，导致皇权妥协的结果吗？”侍从一脸不解地问道。 “少多嘴，干你的事。”老翁走过来，看了眼躺地上的少年，又照着侍从脑门敲了一栗子，道，“抬回去看看。” 侍从一脸郁闷地扛起少年，抓了抓头发，低声嘟囔道：“这不是您说的，这人不懂就得问嘛？” 二人走着，不多时，前方就有一片竹园，竹园中有个竹院，一栋精致的竹楼就在这竹院中，靠着一个低坡耸立着。 “君子阁！” 竹楼的门匾上，写着这么三个字，炯炯有舍。 “老朽看他，恐怕不是练功走火入魔所致，首先，他中了奇毒，以致神经受损，又强行透支精神力，使经脉一片混乱，他的气海中，灵气更无一丝。” 老翁一手把脉，一手捋了捋胡须，眉头一皱，说道，“恐怕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而且，看他这肢体，在水中也是泡了有几天了，若非他是个修士，早就被泡烂了。” “老爷，这就没救了？”侍从一脸担忧地问道，床上躺着的小子他虽然素不相识，但是他心思单纯，他从小就被老翁收养，一直以来，讲的都是仁义礼智信。 “也还好是他命大，遇见老朽我，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老翁抬头，看向那蓝天，他感慨到，又转过头来，道，“健儿，你去钱塘府，买两斤陈糯，再买几枚大枣，二两赤砂糖。” “噢，老爷，您这是给他补血益气呢！”侍从叫作直健，他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老翁用意。 “嘿嘿，错！”老翁笑而一忿，道，“这是给你补，等下少不了你出血！”话刚说完，又知会道，“还有，把那烧饼买两只，老朽倒饿了。” “是！”直健又抓了抓头，什么叫自己放血，不过他也没多想，说罢，便冲了出去。 不多时，东西也都买回来了，而烧饼到老翁手中的时候，还是热的。 “好！” 老翁把烧饼放一旁，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却紧掐法诀，顿时，手舞如斗转星移一般，如此几下后，一手按住少年胸腔，他的体内，一股浩然之气化在掌间。 “噗！” 少年突然一下子喷出一口水来，这是胸腔的积水。 “好！” 老翁收掌，就在这竹楼中翻身一跃，将少年一把抓起扶正，点上几个穴道，又喊道，“健儿，快快咬破你的手指。” “啊，这…”直健正看得莫名其妙，突然听到这话，他一阵犹豫，毕竟要把自己咬出血，在心理上，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你快啊，你不咬，老朽来咬。”老翁索性飞速一跃，朝着直健屁股踢了一脚，踢到少年身旁，而又转过身来，一把扶住少年，一把抓住直健的手，一口咬了下去，顿时血流如注，他将那手指头点在少年手脉上。 这套动作，几乎是在毫秒之间，若是慢点，少年就得摔倒在地。 “移花接木！” 老翁又蕴出重重的浩然之气，硬生生从直健身上逼出许多气血，从手指头上滴到少年的手脉上，然后一滴上去，就被少年吸收完毕。 没一会儿，直健只感觉眼前一黑，一点精神没有，这是气虚血短所致。 “好了，你自个去把陈糯枣子红糖煮一下，老朽饿死了。” 不多时，老翁一屁股坐了下来，抓起烧饼，边吃边说道，“还有，竹露益气，你收集些一起煮。” “哦！” 倒霉的直健！ 一直到了深夜，老翁正在竹院里躺竹椅上听风雨，直健问道：“他怎么还没好？” 老翁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老朽只是唤醒他的意识，其余的还得看他自己，不过估摸着，也差不多快醒了，让他自己慢慢捋捋吧。” 良久，少年从昏迷中醒来，他一脸的茫然，这里是哪里，而自己又是谁？ 他吃力地抬起头，看向四周，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处境，那就是被人救了：“脑子里怎么那么乱，这里是哪儿，又是谁救了我？” 屋子内，虽然简陋，倒挺整洁，，墙壁上，挂着几张书画。 “君子晨起而读，辅以粥饼，以粥为星辰，以饼为日月，胸怀寰宇；君子夜酌而赋，以梅为湖海，以竹为山岳，气纳四方。” 他缓缓念道，“住在深山的竹楼里，倒是个高雅的人家，却也不知是何人？”他想动动身子，却发现并不能，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第六十八章 吕伯亮 “我这是怎么了？” 少年躺在床上，想动都动不了，他索性闭目凝神，内窥经脉，他这才突然想起了那天深夜的一幕。 他和枯察木大战，最终不敌，掉落入海中，然后他就昏倒了过去。 “咿呀呀！” 他现在能够动的，也就头和手掌的部分。 “小伙子，不要刻意勉强自己，你受伤太过严重，还是先好生休养几天再说。” 这个时候，老翁和直健走进房间内，他捋了捋胡须，笑道，“鄙舍简陋，倒让你笑话了。” “不敢不敢，小辈杨戬，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因疾在身，不能起身行礼，万望恕罪！”对方救了自己，又这么客气，杨戬倒也不是个不识礼数的人，也很有礼貌地说道。 “哈哈，恩公也倒算不上，老朽吕伯亮，乡里人都喊老朽一声吕老，你也便依他们喊便是。” 老翁捋了捋胡须，一旁的直健听罢，一脸不服气，扯了扯老翁衣角，道：“老爷！” 吕伯亮也不理会直健，又说道：“你若是饿了，或有什么不便之处，找他便是，对了，忘了介绍一下，他叫直健，你若不嫌弃，喊他一声兄弟。” “那…那就谢吕老和直健兄弟。” 杨戬莫名地心头一暖，鼻子一酸，这个世上终究还是好人要多一些。 “对了，吕老，请问一下，这是哪儿？”不管怎么说，他要先搞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 “钱塘府！” …… 闲聊了几句，吕伯亮和直健也分别休息去了，独留杨戬一个人陷入沉思，他喃喃道：“钱塘府，地处罗浮国江南行省，想必是我被海潮冲到了岸上，又恰巧被这二人所救。” 也只有这种可能的，要么一种可能就是这二个人是渔夫，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自己没死，而又确实是这两个人救得自己。 他晃了晃头，让自己不再折腾这事，首先，他要让自己动起来，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躺在床上吧。 他默默念动真咒，想开启《九八神通》和八卦九宫图，发现并不可能，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丹海处，竟然一丝真气都没有。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他原本想的是自己恐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没想到竟然这么惨，他想要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却发现也不能，因为他的经脉简直就是一团糟。 那天地间的灵气涌到他的体表，但是无法在经脉中流转，也自然无法被他吸收，他不能吸收灵气，也就无法修复自身的经脉，也就无法修行《九八神通》。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嘀咚！” 一滴水珠掉落在他的脸上，但是他能听到声音，却并没有知觉。 “我成了一个废人了？不能修行，不能动，还一点知觉没有？岂不是不知道疼痛，也能够享受了？” 尽管，他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真正又确实是这个结果，还是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从修真以来，我先后经历了有无、快慢、刚柔、得失，这都是对立的，这是人生观，还有五行，这是世界观，还有人的坚强，这是价值观。” 他的修为虽然暂时失去了，但是他的想法还在，修为可以再来，但是如果一个人变成了傻子，有再高的修为又有什么用呢？ “还有小抒，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的鼻尖又是一酸，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太过自负就好了。 还有一点，他一下子想起来，那个《清源妙道真君宝诰》也被他给扔了，不过也好，他不想过于依赖一样事物。 反正就是，现在他一无所有，修为什么的又要重头再来，甚至，走的是比以前更加艰难的道路，因为他现在除了有思想以外，就是一个废人。 既然现在什么都不能干，他索性看向墙壁去，借着朦胧的月光，他勉强能看清楚墙壁上的书画。 看着看着，他就睡了过去，安详无比，自打从杨家村出逃开始，他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竹林，洒向房间里，少年睁开眼睛，却听到院落中，有人正在舞剑，而且一招一式，磅礴大气。 他想转过头去看一眼，但是被墙壁给挡着。 他简直要疯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有些气馁了。 “来来来，杨兄弟，刚出锅的年糕！”这个时候，直健双手捧着一个碗，快步走进屋来，一脸开心地道，“今个儿赶早集，总算是排上了队，往常想吃这家的年糕，是万万没有机会的。” “好！” 杨戬点了点头，说实话，他肚子也饿了，不过他有些无能为力，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年糕。 “年糕还烫着，我再去煮一锅粥。”直健把年糕放在一旁，转身就去煮粥去了。 “不是，你这竹林是在集市旁边上长的，这年糕还烫着？”杨戬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看着年糕上还冒着热气。 “当然不在，少说也有个上十里路吧！”直健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这，你这么厉害，买东西还需要排队！” 杨戬一愣，他感觉直健并不像是个喜欢吹牛的人。 “为什么不排队呀？老爷常常教育我，这人，首先要知礼懂礼，子不语怪力乱神，首先这做人做事，身心要得正，老爷还说…” 直健边煮粥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停！” 杨戬向来比较排斥儒家的思想，这会儿听直健磨磨唧唧的，顿时头大。 “你们这么厉害，怎么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住着？” 杨戬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是不知道，我自幼就跟随老爷，前段时间，老爷罢官，才从江宁回的钱塘。” 直健说话也没有个遮漏，杨戬是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这人也得太实诚了吧，搞得杨戬是什么都不好意思问了，要是让他说多了，被吕老听到了，可就不大好了。 “好了，粥熬好了，你可千万别跟老爷说我私用法力，要不他又会说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聊天之间，直健就已经端出两碗粥出来，又道，“老爷常常说要静心，这心不静，什么就都没意思了。” 静心！ “是我的心，太过浮躁了吧。”少年突然一愣，他的心里，慢慢想到。 等到直健离去，少年尝试着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他的耳边，则响起了早上磅礴的舞剑声。 “人的心，不该只有坚强，更有静，不是以静制动的静，而是把心放下来。” 他一丝明悟，他的脑子静了下来，但是他能听到他心脏搏动的声音，就如同那磅礴的舞剑声一样。 他抬起手，那仿佛是新生的力量，这是破而后立。 第六十九章 诛仙 “做人堂堂正正，一身正气，饱读四书五经，通晓礼义廉耻，外邪不侵，是为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时候，吕伯亮从门外推门而入，捋着胡须，掷地有声地道。 杨戬一愣，他看向吕伯亮，那老翁年逾七十，说话做事都是雷厉风行，不过也没见他真气外露，这是他本身行得正，坐得端。 “孺子谨受教！” 他动了动手臂，顿觉有几分灵活，他的心房处，血脉快速搏动，一股浩然之气从心房处出发，流经经脉，最后又流达气海，正在缓慢地修复着。 和修真者不同，儒修称丹海为气海，而修真者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强化经脉，流经七窍，抵达丹海，不断地提升。而儒修则是修行的正气，这正气却是在自身心房处生成，滋润肺腑，说起话，走起路来都是铿锵有力。 修道之气，在于外，而修儒之气，在于内。 不多时，他只觉得这股从心房处生成的浩然之气流转全身，将他受损的神经和经脉全部都修复，他一下子从床上一跃而起，起身拱手，一脸感激道：“谢吕老再造之恩！” “无妨！” 吕伯亮摆了摆手，仿佛是做了一件极小的事一样，又问道，“老朽观你经脉气海，乃是个修道者，却为何出现在我钱塘府？” “我…” 杨戬低下头，不知道如何作答，他这正心乱间，那心房处的浩然正气却在渐渐消散，他心底一惊。 “没事，你说吧，老朽若要想惩治你，不救你便是。” 吕伯亮一言一语，都如当头棒喝，让人胆战心惊，好像没有秘密可以保守一样，怪不得问什么直健就回答什么，当真恐怖。 “不敢隐瞒吕老，我原本就是罗浮国中人，只因受不了官僚迫害，逃往北方，机缘巧合之下，进入拜月教，成为了修真者，此次是跟随齐国战舰出征海盗，不想被小人陷害…” 杨戬这次倒是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只不过还是隐瞒了一些不可能说的内容。 吕伯亮捋了捋胡须，看杨戬眼睛也不似作伪，便道：“罢了，你就在这里先住下吧，你若有什么打算和想法，尽管去，老朽也不拦你。”说完，又离开房间。 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也不必勉强，他也不是个强行灌输知识的人，每个人心中所想，每个人的三观都不同。 “还不快谢老爷。” 一旁的直健连忙扯了把杨戬衣领，说道。 “健儿，你的阴气太盛，而阳气不够，尚需多多磨练！”吕伯亮走出门外，又低声道。 “我…”直健有些不服气，不过好像是这个理。 杨戬这才转过头，看向直健，这家伙说话也是的，阴阳怪气的，太过怯弱了，一点不像修行了浩然正气的样子。 “老爷叫我学会诛仙，可是这天底下，也没有个仙，怎么诛？” 直健不满地嘟囔道，“就是有仙，又该怎么个诛法？” 诛仙！ 杨戬又是一愣，按字面意，诛杀神仙，口气倒挺大，他听说有什么诛仙剑，诛仙剑法，其实就和屠龙刀，屠龙刀法一样，空有本领而无处用。 但是以吕伯亮的话，也绝非无的放矢，可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等到直健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以后，他又盘坐在床上，他先要修行浩然之气，来继续修复神经和经脉，然后再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充斥自己的丹海。 先把自己的实力提升起来，再去研究什么劳什子诛仙。 不多时，他就感觉自己的神经和经脉都统统修复完毕，尔后，天地间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他开始吐故纳新，顿时从体内排除一股股的浊气。 但是这些灵气流转至心房处的时候，又和浩然之气发生了排斥，一个是来自于自身的气，是底气，一个是来自外部的气，是真气。 一个是人的正气，堂堂正正，外邪不侵，这些外部的气，在浩然之气看来，也是外邪，一个是世间的灵气，是元素五行，净化内里，浩然之气，在它看来，也是该净化的存在。 然后，就形成了一个矛盾，谁都不服谁，就像一个事物一样，受外部和内部双重的影响，这个影响交替的时候，就必然会产生矛盾。 他的小宇宙中，也吸收了这两股气，来进行参悟。 就比如一个国家，内部有商人进行买卖，同时也要和别的国家进行商贸往来，为了利益，内商和外商也必然会有矛盾。 自己国家的商人想要赚钱，必然会排斥外商，而外商想要开拓市场，也会进行一些手段，来打击该国家的商人。 “如何才能让他们和皆相处呢？有外商的存在，会让内商提升竞争力，而有内商的存在，也会让外商提供更加物美价量的商品，其实并不要刻意地用雷霆手段来打击矛盾，而是要进行统一的管理，让他们自由地协作，最后得利的却是消费者。” 而有效地让浩然之气和真气协作，最后得利的也是自己啊。 他点了点头，一丝明悟，真气和浩然之气在进行纠葛的同时，也强化他的肌体，顿时，他感觉自己每个细胞都仿佛有活力一般。 这是内外兼修！ “那么问题又来了，到底什么是诛仙？我看，恐怕并不是真的就要诛杀仙人，诛仙，其实破除的是自己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一样的道理。” 他又点了点头，仿佛摸到了一些门径，他以前就是罗浮国人，看过不少儒家典籍。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人的幻想，但是神明可不会没事管着你，罩着你，说话做事，不必看神明的脸色，而要做到自身有正气，方能心无愧疚，外邪不侵。 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夜半三更，担心有鬼敲门，而又幻想那头上，有神明护佑，于是诚心祈佑神仙保佑，但是终究是没有神仙会来保护他的。 而只有诛仙，做到一身正气，也就不必担心什么鬼敲门，也就不必去祈佑什么保护。 “但是直健，他又有什么亏心事呢？”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很多事情，必须要经历过，才能有更深的感触，光靠想，是成不了什么正果的。 第七十章 钱塘府 又是一日清晨，天还没亮，杨戬已经早早醒来，在院子中打拳。 “杨兄弟，你痊愈得可真快。” 正在打水洗脸的直健看到昨天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杨戬在打拳，一下子瞠目结舌，“你不用再休息休息？” “不必了，一天之计在于晨，这几天时间没活动，感觉浑身痒痒。” 杨戬咧嘴笑道，他打拳并没有催动真气，而是以浩然之气来端正自己的脚法步伐，顿时感觉全身暖乎乎的。 不过，这时，他能够看到直健脸上有一股子怨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该不会真有什么亏心事不成？ 直健洗把脸，道：“打空拳多没有意思，不如待会儿你随我一起去钱塘府集市？” 钱塘府，东临大海，周围是一片大的水泽平原，钱塘府是江南行省乃至罗浮国最繁华富裕的几座大城之一，比起晋国王城，也丝毫不差。 “钱塘府还是江南水师提督司所在地，当今的七皇子就在钱塘府坐镇训练水军。” 一路上，直健边走边道，“你可别小看这个七皇子，他才二十出头，修为已经是金丹期，目前授右都督，封越王，在众皇子中，修为仅次于三皇子，而三皇子则授中书省右丞相，封吴王。” 杨戬听罢，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在战舰上听人说，罗浮国的衍圣公、中书省左右丞相、太师、太傅、太保、左右都督、左右柱国，他们的修为都是金丹期。 不管是修道者，还是修儒者，气凝成丹，等级倒是一样的。 只不过，他现在还是炼气期，他又想起了墨青会，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就会开始了吧，而自己现在还远在罗浮国。 就在杨戬和直健刚离开竹园不久。 一伙人冲进了竹院，为首的，却正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年轻男子，他身穿锦衣玉袍，他欠身施礼道：“吕太傅，别来无恙！” 吕伯亮就是罢官的户部尚书，他兼任太傅，位列三公，官居一品，可谓位极人臣。 “殿下，老朽已经罢官归乡，志不在理政治民。”吕伯亮走出竹楼，负手而立，不卑不亢，这些天这七皇子屡屡派人前来请他重新出山，都被他拒绝。 “太傅这是哪里话？如今北征在即，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太傅也理当同李丞相捐弃前嫌……” 七皇子话到一半，突然被吕伯亮打断道：“多谢殿下好意，恕老朽不能从命。” 什么乱七八糟，无非是想借助自己的威望和实力让自己卷入皇子之争罢了，要是站队站错了，那可会惹大麻烦的，更何况他已经位列三公，站对了又如何？这官已经加无可加。 “放肆，老东西，你竟敢冲撞殿下。”七皇子身旁，一个武将厉声斥道，他乃是江南水师提督。 “蔡提督，你也莫狐假虎威，你在江南水师任提督以来，克扣多少粮饷，你自己知道。” 吕伯亮说话义正言辞，铿锵有力，说得那提督连连后退数步，不敢再言。 “老匹夫，去死！”七皇子恼羞成怒，这吕伯亮倚老卖老，让他大失威严。 “倒要向殿下请教请教了。”吕伯亮知道这事善不了，他也引气护体，他是金丹期，七皇子也是金丹期，得小心应付。 话归钱塘府，去过晋国王城的杨戬，来到钱塘府，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一大早，集市中已经是车水马龙，来往买卖者是络绎不绝。 “对了，今早有城隍庙会，咱们去看看！”直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带着杨戬穿街走巷，很快，一个小巷出口处，豁然开朗，前面有一座座的庙，而每个庙堂，都是人来人往。 “钱塘府的庙就在这一块，你看，那是城隍庙，庙里供奉的有城隍、财神等等，还有那边的天坛、土地庙、孔庙、文昌庙等等。” 直健一一介绍道，一脸兴奋不已。 总之是上到天地，下到常见的凡神，一应俱全。 而这些庙堂，香火则更是十分旺盛，各种各样的人，虔心叩拜，祈求保佑。 “像咱们也就不拜那些土地财神，咱们去天坛和孔庙，祭拜皇天和孔圣。” 直健扯了扯杨戬衣角，他大步走到一处宏伟的庙堂前，招了招手，喊道，“这边是天坛，现在祭祀皇天盛行，在一些府城，都建有天坛。” “我就不去了。” 杨戬摇了摇头，对于祭祀上香这种事情，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转过头去，看向芸芸众生，脸上或悲或喜，或苦或愁，争相购买商人手中的高价香烛和祭品，怀着各自的心愿，进入不同的庙里，诚心叩拜。 至于是不是真的诚心，就不知道了，而那些祈祷保佑的人，是不是借此而做坏事，当然更不知道了。 而如果做了坏事，靠祈求保佑就可以免罪的话，那公正何在？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走了过去，和直健一道，走入了天坛。 原本祭祀上天是天子做的事，一般的老百姓是没有资格的，只不过官府为了敛财，在中书省的授意下，也在行省省城和一些大一点的府城里也建了天坛。 只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抱有对上天的敬畏，不敢随意入天坛祭拜，来的都是豪门大族，所以杨戬和直健到了天坛中，并没有见着几个人。 那庙堂上，只有三座偶像，中间一座最大，高十丈，那是一个儒雅的帝王，正是皇天上帝，他管天，左右两尊五丈高的小号偶像则是配享，左边的是一个慈祥的妇人，她是后土地祇，她管地，右边的是一个老夫子，他是孔圣，负责教化人。 而在两旁往下的桌子上，则只有牌位，没有偶像，杨戬放眼望去，有五岳四渎，这是凡神，有孟荀等卿，这是亚圣。 直健刚欲焚香祭拜，突然杨戬一把上前，打落他手上的香，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与我听。” “你…”直健被打落香火，他勃然大怒，听杨戬这么问，他更是怒不可遏，连道，“罪过罪过，苍天可是有眼的，你小心他降下灾难。”说罢，又俯下身去准备捡香。 “那你做亏心事的时候，为什么又没有想着那老天爷呢？” 杨戬一脚踩住香，道，“你糊涂啊，亏你跟随吕老多年，他老人家怎么说的？做人要堂堂正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诛仙，其实诛的你自己的内心罢了。” “我！”直健抬起头，正要还说什么，他突然看到杨戬的那张脸，他的心底一惊，他又转过头去看向皇天，竟有几分相似。 他一下子瘫倒在地，连连后退了几步，他抬起手指向杨戬，不过随后又放了下来，问道：“你和皇天是什么关系？” 杨戬摸了摸脸，自己有这么可怕么？他也转过头去，看向那个皇天的偶像，和自己也不像啊？再说，这建庙的人又没见过皇天，谁知道皇天长什么样子。 他又看向直健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恐惧，他恍然大悟，其实是他浩然的威严把直健给吓到了而已，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他索性装神弄鬼地道：“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我…”直健一脸慌张后，低下头，陷入了回忆。 第七十一章 神威天将军 逸云山脉，其间山峰虽然不如何高耸，但是纵深极广。 而这几天，从逸云山脉中一支约五千人的军队向北疾驰，兵锋直指一座县城。 “郭将军，那边是兴云县，周边是一座大的平原，只要攻下那座县城，即可环抱良田万顷，到秋收时节，咱们就不缺粮了。” 为首的将领，正是郭申，他身旁，一个中年偏将如此说道。 不料郭申摆了摆手，道：“城易攻难守，又要耗费兵力，实为下策，更何况，我们内部已经矛盾重重，若是再外遇强敌，这人心非得散了不可。” 他脸色一沉，想起了前几天内阁会议上，有几个人想反水，恐怕现在正在进行动作。 “这…”那偏将一脸急切地劝道，“郭将军，机不可失啊！” “打，自然是要打，但是要既能破敌，又能震慑内部，就需要一些手段了。”郭申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郭将军之意？”那偏将军一脸不解地问道。 “正所谓兵不厌诈，其诈不外乎造势，咱们就来个树上开花！” 郭申勒缰停住，又道，“人所畏者，一乃是天，二乃是神，咱们就给主公立个神威天将军名号，往后我军所到之处，不举将旗，统尊神威天将军。” 他的想法，就是把杨戬这个名字给推出去，让外人胆寒，更可以震慑内部。 这就是给杨戬造势立名，同时也是帮杨戬找存在感，毕竟在目前主公不在的情况下，就只能用这个计策了。 他接着补充道：“还有往后我军所到之处，都要雷厉风行，如天兵下凡一般，打完就走，绝对不能恋战，也不能掠取平民，还要开仓放粮，这是摧毁敌人意志，也是不战而屈人。” “喏！” 众将士听罢，都依计行事。 翌日，兴云县被攻破，城墙上，高竖“神威天将军”大旗，人们见到旗帜，纷纷传播，没多久，就有不少地方都在议论“神威天将军”。 “这神威天将军，听名号，倒不像是咱们凡间的将军。” “听说神威天将军攻必克，战必胜，而且来去迅速，莫非真是天兵天将下凡不成？” “神威天将军所到之处，都是开仓放粮，许多平民都纷纷依附，恐怕不是天兵天将，也是顺应的天意。” 这名号是越传越玄乎，三人成虎，甚至有好事者，直接据此编故事到处说书。 而在内阁内部，包括香主老者在内，也都是议论纷纷，只不过他们是光听神威天将军这名，倒不是见杨戬真人在哪儿。 而郭申也早就派亲信回报内阁，说主公在外四处征战，现在不方便回内阁主持大局，内阁中几个本来想反水的人纷纷瘫坐在椅子上，他们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主公啊，希望你可以快点回来。” 郭申心中不无担忧地道，他知道，这个树上开花也只能开一小段时间，长了必然会瞒不下去。 而此时的杨戬，还在天坛中。 “那是十年前的院试，也就是考生所说的春闱，那年我才十岁！” 直健在回忆中，缓缓地说道，“当时的院试第一名，我记得他名字，杨天佑。” 杨天佑！ 听到这个名字，杨戬也一屁股坐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在他懂事的时候，他听村里人说自己的父亲名字，就叫这个。 只不过后来，传言说他父母死于疟疾，久而久之，他信以为真，后来，这事慢慢淡了，他也就忘了。 “那时候老爷是院试的主考，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张榜的时候，老爷还在内厅待命，我就在张榜的地方等候老爷…” 直健说着说着，顿时就在杨戬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画卷。 一个年不到三十的书生，意气风发，看着榜单上，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并且位居第一，那是何等的自傲。 这时，他看到一个角落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蹲在那里，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他开口问道：“诶，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老爷！”孩子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外面人多，不安全，这样，我请你吃东西吧。”院试第一的杨天佑心情大好，看谁谁顺眼。 “不行，老爷说过，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孩子摇了摇头，果断地道。 杨天佑听罢，脸上浮现一笑，道：“也好，那我就陪你在这里等候你家老爷吧，你叫什么名字？” “直健，叔叔你呢？” “噢，我叫杨天佑，我也有个儿子，今年六岁多，应该也有这么高了吧，哎，我这次赶考，期间又几经波折，离家也有几年了。” 杨天佑边比划着，边叹着气道，“等殿试完了之后，我就回家把儿子接到江宁来。” “啊，那婶婶呢？”直健半天也只听杨天佑说他和他儿子，也没听说过孩子他娘。 杨天佑突然问道：“你相信苍天有眼么？” 苍天！ 直健看向那蓝天，他一脸迷茫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谁是杨天佑？” 正在这个时候，一大堆官兵往这边冲了过来。 “他！”当时的直健还小，并不知道官兵们是来干什么来的，他一下子就把杨天佑给出卖了。 其实，在场认识杨天佑的人也不少，只不过这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个愧疚。 “你就是杨天佑，中书省最后审验认为你徇私舞弊，而且江宁府知府李大人认为你牵扯到三年前一场命案，你跟我们走吧。” 那为首的队长一脸神气地说道，眼前的可是院试第一啊。 杨天佑和直健听罢，都瘫倒在地，直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在他眼里，眼前这个书生绝对和什么凶杀案没有什么关系。 没几天。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发布公文：“经三堂会审，呈报中书省批示，杨天佑案审理结果示下，杨天佑，男，临北府杨家村人，二十七岁，涉院试舞弊案，现移交江宁府进一步审理其余案件。” 江宁府亦发报：“经江宁府审判，杨天佑涉三年前一场命案，并舞弊案，罪恶深重，天理不容，判处其斩立决，并削其科考所获成绩！” …… “那个李大人？”杨戬听罢，手中直打哆嗦，很显然，这个杨天佑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父亲，只不过十三年前的命案，又到底是什么？ “他就是现在的中书省左丞相！” 直健说罢，他看向杨戬的脸，和杨天佑是那么地相像。 “你相信苍天有眼么？”他又念叨出这一句，顿时浑身打着寒颤，他又看向那个儒雅的帝王，苍天昊天什么的也好，皇天也罢，那就是天。 杨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他安慰直健道：“没什么，不干你的事，你也别记挂着。” 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光愤怒或者疯狂是没有用的，他要找出真相，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实力相比起李丞相和李丞相背后的人，简直是太弱小了。 第七十二章 归北 回竹楼的路上，直健几次欲言又止，都被杨戬打住，他知道这事不怪直健。 “如果你想忏悔，就得自己去寻找真相，而不是靠祈求上苍，这世上，做坏事的人太多了，上苍哪里管得过来？” 一路上，杨戬一直说着诸如此类的话。 “老爷！” 突然，那前方的一片狼藉展现在二人面前，那是竹园，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直健惊恐地喊道，“发生了什么？” 杨戬也是眉头一竖，这二人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 竹院子内七零八落，竹楼也倒塌了，一个老者安详地躺在一个角落里。 “你们回来了！”吕伯亮吃力地道，“老朽快不行了，若非老朽自爆金丹，恐怕你们就见不到老朽了。” 杨戬和直健迅速冲了过去，后者扶起吕伯亮，摇着头哭泣道：“老爷，不会有事的。” 吕伯亮摆了摆手，道：“人终有一死，老朽已经看开了，杨戬，你和天佑很像，这也是老朽为什么救你的原因之一，健儿虽然愚钝，但是为人忠厚，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这…”杨戬有些迟疑，这分明是让直健做自己小弟啊。 吕伯亮又看向直健，道：“你若心负愧疚，就好好跟随杨戬，帮助他，辅佐他，老朽也就无憾了。” 说罢，他又对杨戬道：“实不相瞒，健儿其实是老朽当年一时风流，生得个私生子…咳咳，说来，这也是老朽一生中少有的污点之一，取名直健，就是希望他一生能够正正直直，健健康康，现在也长大成…” 话到一半，他闭上眼睛，脖子一歪。 “父亲！”直健抱头痛泣，可是吕老终究听不到了，人生遗憾，概莫如此。 杨戬也是鼻头一酸，若非吕伯亮，他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更何况，吕伯亮跟自己父亲也有那么一段渊源，毕竟是院试主考和院试第一。 他突然又想起陈知府和吴大人，还有鬼见愁，吴大人说陈知府也是十年前考中的进士出身，然后听武林中人说鬼见愁十年前是殿试第一，这其中又到底有什么纠葛呢？ 料理完后事，三天后，吕伯亮坟前。 直健咬牙切齿，紧紧握拳道：“不行，我要去找七皇子报仇！” “连吕老都打不过的七皇子，你拿什么去报仇？更何况，对方可是一国皇子，爪牙遍地，恐怕你见都不见不到他，你就挂了。” 杨戬摇了摇头，直健这家伙做事有点不很靠谱，太喜欢意气用事。 “那怎么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必须跟他拼了。”直健依旧不依不挠，似乎是一条心认死理。 “行，你要去，你去，我可不奉陪。” 杨戬真想给直健踹一脚，他摸了摸下巴，又道，“依我看，事须缓图，欲速不达也，你同我一起去北方，发展自己的势力，我还有个手下，叫作郭申，和你年纪相仿，你们一个精明，一个直爽，可以好好配合。” 也不知道郭申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有几分担心，看来还是得尽快回到北方。 “那…好吧。”直健大概也是一下子想到了现在还不是报仇的好时机，耷拉着头，认可了杨戬的意见。 “关键我们要怎么去北方呢？” 杨戬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目前有几条路可以走，一个是从临北府穿过晋岭，一个是到从函关出关，一个是在海上划条小舟，慢慢游到北方去。 不过，他感觉都不可行，前两个地方必定是重兵把守，而自己慢慢划小舟，得不知道到摇到什么时候了。 “对了，我知道在钱塘府往南有个小港口，那里有许多商船从事走私，他们和齐国商贸密切，不如咱们去乘他们的船。” 直健也算是见多识广，他道，“那就这么定了。” “等一下，什么叫那就这么定了，你要搞清楚，我可是你老大！” 杨戬一怔，这么快就学着夺权了？ “我年龄比你大，我也比你厉害。” 直健说罢，气势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竟然是筑基期的高手，令杨戬直接汗颜了，虽然他早就猜到了。 “年龄比我大，比我厉害又能怎么样，我还是你老大，哈哈！” 杨戬哈哈大笑，又道，“要不咱们去下几盘象棋，如何？”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会下棋，那不是人玩的。”直健连忙摆了摆手，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吧。” “你不用帮你父亲守孝三年？”杨戬脸上一默，儒家中讲究忠孝仁义，吕伯亮又是一代太儒。 “现在是乱世，纲常破碎，大男儿志在四方，相信父亲会原谅我的，只能每年朝南焚香祭拜了。” 直健说话做事倒是变得果断多了，他也能够感受到，现在江山飘零，而三年，可以发生很多事。 “好，你能够看开，我才放心带你到北方去，咱们出发吧！” 有个筑基期的保镖，杨戬顿时感觉安全了许多，就算撞见了枯察木，也不怕了。 天台港。 这里商船密布，却是官府默许的走私胜地，他们需要和齐国交换一些必要的物资，同时也可以在商人中安插细作，在北方从事间谍工作。 包括李丞相给病公子的信函，就是由细作带着从这里出发，抵达齐国的。 但是毕竟是见不得的勾当，所以天台港的船舶都不怎么大，好在速度也快，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虽然吕伯亮两袖清风，但是毕竟一代太儒，字画也是值钱的，大部分被直健当作陪葬品埋在了地下，少量的在当铺换了钱，当作一路的盘缠。 很快，二人就混上了一条商船，船上连同商人和船员在内，只有三四十人，而货物也不是很压船，这样航行的速度就会快很多。 “两位小哥，这是要去北方从事什么买卖呢？” 二人刚上船，找了个歇脚处坐下，就有个将近三十岁的妇人款着腰走了过来，一脸殷切地问到。 “干什么？” 杨戬皱了皱眉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咯咯咯，小哥何必摆出这副脸色？”妇人掩着嘴，笑道，“都说同行是冤家，这话果然不假，不过，都是出门在外的买卖人，得相互体谅体谅！” 一番话，说得杨戬莫名其妙的，他道：“有事有事，说重点，别拐弯抹角地奉承。” “小哥倒是个直性子，奴家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此行装运了大量的珍珠，打算卖到晋国去，还往到了岸上，二位小哥能够帮忙护送护送。” 妇女干脆地说道，“对了，奴家花奴儿，不知二位小哥姓名？” 第七十三章 重掌太阿 直健正不耐烦地准备说什么，被杨戬拦住道：“在下千面！” 他倒想看看这个花奴儿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如果不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也就没有必要随便起冲突，当然若是要犯着自己，那可就两说。 商船很快就出发了，而在船上也配备了弩炮，是为了防备海盗。 一路上，杨戬和直健都默不作声，一方面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一方面，二人都盘坐在地，沉浸到了修炼当中。 特别是杨戬，他已经窥探到了炼气十层的门径，但是总觉得缺点什么，而直健想要提升境界，则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越往后，提升得越慢。 “二位小哥，一路上沉闷不语，又是何故？” 其他人都有说有笑的，毕竟船上的日子是空乏且无聊的，其中不乏各种各样的荤段子之类的。 花奴儿正品茶中，见到二人都闭目凝神，又款着腰走过来，问到。 “话不投机半句多！” 杨戬睁开眼睛，抬起头看了眼花奴儿，长相倒挺精致，朱唇一点，身材该凸凸该翘翘，如熟透的柿子般，只不过一看就是久经商场的精明女子，和这种人打交道，还是提防点的好，否则怎么被卖的都不知道。 花奴儿捧着嘴，笑着说道：“这年轻人说话就是心直口快，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奴家。” 说罢，脸上露出哀怨之色，顿时引起了船员和商人们的注意，常年在船上混，连个不带把的都没见过几个，更何况如此犹物。 只不过杨戬并不理会她，又闭上眼睛进入修炼，他还不至于见个女人就有兴趣。 一天一夜无事。 “哎，现在想提升简直是太难了。” 直健睁开眼睛，看向四周，一片茫茫，不由得心生几分烦躁。 “你之前还对我说要静心，怎么自己却反而静不下来？” 杨戬摇了摇头，一天一夜的修炼，让他感觉真气愈加黏稠，特别是心房处的浩然之气，也浑厚无比，整个人不管干什么做什么，底气也足了许多。 这个时候，他的心神突然一晃，他好像记起了什么。 “啊…” 突然，那舢板上，一个商人一声惨叫，滚落进大海当中。 杨戬转过头去，二十多名船员突然举起武器，对商人们进行屠杀。 “怎么了？” 花奴儿正在小憩，她刚睁开眼睛，突然几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其余的商人们也被逼到了一个角落，这时，有几个船员更是朝着杨戬和直健走了过来。 “这几天郁闷死老子了。” 这个时候，从船舱底部，走出来大汉，一脸不爽地叫嚷道，这个时候，他转过头来，看向杨戬，惊道，“小子，竟然是你，你没死。” “是你！” 真是冤家不聚首，杨戬指着大汉，也是一脸惊讶，这个大汉正是枯察木，他不指挥他的海盗群，在这里干什么？ “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很好，老子刚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枯察木一脸大笑，不过随后就是喜极而泣，他刚从雷牢中脱身而出，江南水师和东阿侯的战舰就夹攻而至，还好他在海上混迹几十年，只带着这么二十多个海盗逃了出来。 他说罢，走到花奴儿身旁，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抓了一把，顿时看得其余的海盗都流出了口水。 “哼！” 杨戬一声冷哼，若说之前，他有几分畏惧枯察木，现在就不了，毕竟他身边可是有个同样是筑基期的打手在，但是他现在就想和枯察木过过招，如果能借此突破至炼气十层，那就太好了。 “小哥，救奴家！” 花奴儿没想到竟然上了贼船，一阵花枝乱颤，更是撩动了船员们的心，他们巴不得现在就能够替代枯察木。 “小子去死！” 枯察木没想到这个什么花奴儿竟然还能和这小子搭上话，他本来就愤怒的心就更加愤怒了。 顿时，他的气势爆发了出来，筑基一层的强者。 直健本来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好像杨戬和这个大汉有仇，他正准备出手，被杨戬按住，道：“我的事，当由我自己来解决。” “老大，给！” 那海盗中，有一个掏出一把宝剑，扔给了枯察木，却正是太阿。 “很好，你不是拿剑砍老子吗？老子现在就把你削成人棍！”枯察木接过太阿剑，一脸寒笑。 杨戬倒也不继续打嘴仗了，他的气势较之之前，圆润了许多，特别是内外兼修，身体的力量也提升了很多倍。 他先前踏出一步，满是浑厚的力量，这是浩然之气，给他平添许多底气，他双手舞如星辰般的玄机，这是真气，让他变得灵活许多。 “死吧，小子！”枯察木举剑砍来，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暗自发劲，举剑是虚招，而手上的气功却才是实招，这小子有些诡异，他要使出全力，争取一击必中。 杨戬脚步纷乱，躲过一剑，他正要汇聚浩然之气和枯察木对拳。 “小哥小心！” 花奴儿好像是发现了杀机其实在枯察木的手上，她惊恐地出口提醒道。 “嘿，不过迟了。” 枯察木一脸阴笑，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的擒龙手，凌厉无比，他甚至可以看得到，这小子被直接捏成粉碎的结果。 不过，随后他就见到这小子的嘴角划过一丝微弧，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气功都打了出去，总不能收回来吧。 “你这才叫太阿倒持！” 少年一声厉喝，他趁枯察木凝聚气功的时候，一招横劈，刚好打在枯察木右手上，太阿剑应身而落，被他一脚勾起，握在手上。 而这时，枯察木的气功也紧随而至。 “轰”的一声，紧要关头，杨戬突破了，炼气十层就是圆满，什么是圆满？失而复得，也堪称圆满，很多时候，就差这么一悟。 “嘭！” 杨戬用尽全力一剑，和枯察木的擒龙手轰到了一块，顿时爆发出一阵轰鸣。 本来就有个缺口的太阿剑，顿时被打折，成了一把断剑，而杨戬更是被轰到了半空中，又掉了下来，他强忍着疼痛，立定，还好他修行了浩然之气，心房浑厚无比，不至于一时失神。 而枯察木此时也不好受，他虽然是筑基期，但是也不过是一层而已，欺负还是炼气八层的杨戬，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现在杨戬已经是炼气十层，又内外兼修，他的实力已经占不了太多的便宜了。 “给我死！” 断剑就断剑，只要招式在就可以了，杨戬一声厉喝，顿时爆发出无穷的气势，甚至将附近的海面都震起了阵阵涟漪。 “真浩斩！” 浩然之气的凌厉，真气的后劲，被他利用到了一起，一剑斩向枯察木。 “擒龙手，给我破！” 枯察木也是悍不畏死，他双手也积攒了许多杀气，挥舞着气功，朝着杨戬扑来。 “你毕竟是个不入流的筑基，而筑基之下，我几乎无敌！” 一剑斩下，少年转身负手而立，而剑已飞入他腰间的空鞘中，只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缓缓倒下的枯察木，他怎么都不明白，他竟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第七十四章 反水的香主老者 另一方面，逸云山脉中。 “神威天将军”的名号越传越远，甚至连湖广行省巡抚吴穆杰也有耳闻，他一面部署大军，准备同晋军决战，一面给香主老者去了一封劝降信，他必须要把这些星火灭在燎原之时。 香主老者接到信，也是惶恐不安，对方给他许了个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职务，在罗浮国设立巡抚之前，布政使司就几乎相当于行省一职。 那可比一郡之守都要大啊。 而杨戬搞的什么内阁和都省，现在还是如同把戏一般，他虽然尊为内阁首辅，但是权力着实不大，很多事情都要和内阁成员商议，而在用兵上，完全也是郭申说了算。 他心动了，因为自从罗浮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平阳郡，他就觉得罗浮国真的有可能统一九州，如果他现在投靠罗浮国，今后说不定还要升官拜爵。 在一次郭申带兵出征的时候，他就和内阁中几个同样想反水的人进行密室商议，共同决定了在关键时刻反水，而且吴穆杰也派出了两个筑基期的高手过来帮助，而这两个高手却也不是别人，正是投降了的平阳郡郡守和拜月教平阳郡分坛坛主。 原本两个不合的人此时竟然合到了一块共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而反倒是大海上，商船一路上航行倒也无事。 在枯察木被干掉之后，其余的海盗也都纷纷跪在地上投降。 “你们当海盗，不过是为了口生计，如果一个社会，有人沦落到为了一口吃的而犯罪，那么这个社会有罪，如果一个国家，竟然有如此多的人为了生计而沦落到做海盗，那么这个国家有罪，所以，我宣判你们无罪！” 杨戬倒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而是把这些海盗杀了，还有谁来开船？反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喽啰。 “公子的手段，倒不像是个无名之人。” 花奴儿眼看杨戬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顿时觉得挺有意思，她亲自沏了一壶茶，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倒也不嫌脏，也学着杨戬坐在地上，倒了一杯茶，递给杨戬，道，“方才，真是多谢公子了！” 这会儿，连称呼也换了，直接小哥变公子了。 “不喝，谢谢！”杨戬依旧不理会花奴儿，继续闭目修炼了起来，他刚刚炼气十层，要稳固一下才行，同时他开启八卦九宫图，将许多领悟和体会都加了进去。 《九八神通》是他修炼的第一部神通，而到现在也只是给了他个八卦九宫图，只是融汇他的心得体会，并没有在打斗方面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难免还是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九八七十二，这是七十二般变化，但是他现在一变不变。 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还是自己修为太低的缘故？如一盆冷水，从天泼下，那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公子是怕奴家下毒吧。”花奴儿倒也不恼不怒，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笑着道，“这下公子总该放心了吧。” “你的杯子给我。” 杨戬眼睛一睁，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花奴儿心中一颤，这么快就想喝自己口水了？ 杨戬见花奴儿一阵迟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他索性一把夺过茶杯，又闭上眼睛，进入《九八神通》的修炼当中。 宇宙何其广大，简直没有边境，宇宙中有三千世界，数字当然只是虚指，孕育了不知道多少的文明，有农耕文明，有魔法文明，有科技文明，有修真文明，有都市文明，有精灵文明，有洪荒文明等等。 而神祇也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光儒家中就有无数的尊神，而道家中，更是号称万真千圣，还有梵佛门、真主教、上帝教，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型教派。 而宇宙，也因此精彩纷呈。 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所有文明的存在，都是产生于意识，没有意识，就没有意识行态，各自干各自的，哪来的文明？ 意识！ 造成所有文明差异的原因，就是意识的不同，我要修仙，于是人们在探索中发现了修仙之道，我要飞，于是促使着人们发明了飞行机器，有了追求，有了目标，才能去追索。 没有什么绝对对，也没有什么绝对错，关键还是在于自身的意识。 我在时，花开，我不在时，花不开，一朵长在悬崖峭壁的花，即便再美丽，它也是没有颜色的，因为无人所知，也就无从描述。 小宇宙，还是基于我所存在，我不在，它也就不存在。 他一丝明悟，仿佛窥探到了意识与事物关系的大门。 他可以将小宇宙的此物换成彼物，因为一切都是缘于他所想，这是心学。 他神念一动，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他睁开眼睛道：“好茶，香！” “这，茶不是刚被奴家喝了？”花奴儿一脸地莫名其妙，外加一丝害羞，这小子不会是喝自己口水了吧。 “你再看看，你的杯子在托盘里呢。” 杨戬指着托盘中的杯子，那个杯子上还有一丝唇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把杯子给换了。 “这是怎么回事！” 花奴儿一脸地震惊，她见过许多高手，但是像这种易物她却还是头一次见。 “没什么，魔术而已。” 杨戬托着下巴，他想起了魔法世界，那可真够魔幻的，于是随口编了个名字。 “你可真会逗女孩子！” 花奴儿捧嘴一笑，又道，“对了，奴家还带了一些点心，就当你给奴家表演了一个魔术的奖励吧。” 说罢，她站了起来，款着腰去端点心去了。 “好啊，杨戬，你可真会玩，什么鬼魔术，我看就是障眼法罢了，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再来一次，我看看。” 直健也一下子睁开眼睛，他也是一脸地不服气。 “去去去，你又不是女人，干啥要给你看。” 杨戬环着手，一脸得意地道，“想看也行，随便来个几百两银子就可以。” “噗，你打劫啊你，你会魔法，我还会鬼法呢！” 直健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幅画扇，口中振振有词，不一会儿，在那画扇中，凭空长出一朵梅花出来。 “怎么样，比你厉害多了吧！” 说完，更是一脸得意。 第七十五章 牛大根 商船一路向北疾驰，一路上再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 至于直健怎么变出花来的，杨戬倒不是很好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即便是商船轻便迅速，也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抵达齐国海岸。 只不过和来时不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齐国海岸加紧了盘查，而很明显杨戬和直健就很像可疑份子。 商船刚靠岸，数十个士兵就围了过来，举着武器，开始在商船进行搜查。 “那两个是干什么的？” 田大林是这群士兵的什长，他是炼气三层的修真者，被委以重任，在港口进行盘查，最近风声比较紧，上面有一些指示，所以他也加强了盘查力度，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杨戬和直健有些不对劲。 别的商人看到有人来盘查，都把自己要卖的货物拿出来以供检查，而这两个人不仅没有配合盘查，反而还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上。 所以他一声令下，数十个士兵一下子围了上来。 “原来是田爷，这俩小子是奴家的远房表弟，奴家带他们出来玩呢。” 花奴儿眼看事情有些不对劲，马上凑过去，说道。 “是吗？不过不好意思，我也是听命行事，该走的程序还得走。” 花奴儿越是这么多，田大林越是觉得有问题，他索性别过花奴儿，亲自走了过来，斥道：“小子，问你话呢，没听到是吧？” 杨戬这才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什长，说道：“我是东阿侯的客卿，有什么事吗？” 东阿侯！ 田大林听完这话，点了点头，不过随即眼睛一寒，喝道：“把这两个小子拿下。” “啊！” 花奴儿顿时花容失色，她没有想到田大林要抓这两个人。 顿时，士兵们一拥而上，把杨戬和直健给捆了个结实。 “发生了什么？” 直健还在修炼，突然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他还一脸懵比，不过一看周围的几十人都拿着武器指着他，他一下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准备挣脱绳子把眼前的士兵给教训一顿，不过随后就看到杨戬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也就没有挣脱绳子。 包括杨戬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一提东阿侯的名号，就被捆了起来？ “押走，这条商船也暂时扣押起来，等到审讯完毕，再做打算。” 田大林脸色一沉，指挥到。 “喏！” 很快，杨戬和直健就被押往一处密室，给关了起来。 “杨戬，发生了什么？咱们怎么被关起来了？”直健一脸不可思议，他没想到第一天到北方，就是牢狱之灾，这也太什么了。 “我要是知道，当场就发威了，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杨戬摇了摇头，谁想被这么捆起来啊，只不过他要想把那几十个士兵解决容易，但是容易引发冲突，到时候再想穿过齐国去自己的地盘可就麻烦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两人正聊着聊着，田大林也就带着两个士兵，走进了密室，喝道：“带去审讯室。” “姓名！”田大林拿着纸笔问道。 “千面！” 杨戬随口说道。 田大林听完，脸色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又一脸愤怒，喝道：“放屁，千面在和海盗头子枯察木大战，以身殉国了。” “噗！” 杨戬没有想到，这个田大林竟然还知道千面这个名号，顿时就喷了出来。 “说，你到底叫什么？”田大林凶狠狠地问道。 “我就是千面啊，如假包换！”杨戬耸了耸肩，他又道，“说不定有人跟我同名呢。” 任田大林各种软硬兼施，杨戬就是不松口，反正，千面确实是他的曾用名。 “去把牛大根叫来，我要当面对质！” 田大林拍了拍桌子，这小子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哼哼，等下就有你好受的，竟然敢欺骗老子，他又道：“你要是千面，我特么还是东阿侯呢。” 牛大根！ 杨戬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也不知道赵宛抒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一趟出来，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感动，也让他更加懂得了珍惜。 珍惜身边的人，珍惜眼前人。 “吗的，谁敢冒充千面公子，老子亲手废了他！” 正这个时候，审讯室外，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这个牛大根，居然还住在这附近。 田大林脸色出现一丝冷笑，瞪了杨戬一眼，走了出去，问道：“牛大根，千面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哎，其实是我害了他，这几天，我一直愧疚地吃不下饭，你看，我都瘦了好几斤了。”牛大根摇了摇头，一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孤身冲进海盗船的少年，他鼻头就一酸，他又道，“现在倒好，千面公子尸骨未寒，就有人冒充他到处招摇撞骗…” 说着说着，牛大根就走近审讯室来，而田大林也跟随而入。 那是一刹那！ “千面公子，真的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牛大根浑身打着哆嗦，他使劲地摇了摇头，擦了擦眼睑。 “是谁说我尸骨未寒呢？” 杨戬噗哧一笑，这个壮汉还真是口无遮拦的。 “我…”牛大根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公子，我无意间冒犯了你，我…我知错了。” 他说罢，一下子哭了出来，就当着几个大爷们的面，嚎啕大哭。 “这…”一旁的直健简直莫名其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这么一个大汉一下子就哭了呢？ “行了行了，一大老爷们，哭什么鼻子，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还把那个海盗头子给亲手解决了。”杨戬得意洋洋地说道，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劝牛大根。 “什么好人不长命，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牛大根擦了擦眼泪，但是依旧忍不住哭，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边哭边道，“请求千面公子收留小的，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田大林此时也是吞了口唾沫，他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就出现了这样的反转，他朝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也忙道：“千面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识岱宗。” 一旁的两个士兵更是瞠目结舌，田林大一人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千面公子，还有这位公子松绑？” “不必了！” 杨戬说罢，浩然之气迸发，一瞬间就把绳子挣脱地粉碎，他赶紧扶起牛大根，道，“快快请起，犬马之劳算不上，以后你就帮我驾车吧。” 车夫也算是亲信人物了，牛大根毕竟没有什么实力，又不是那种智囊型人物，好在为人还算可靠。 “谢公子！”牛大根兴奋了站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牛大根的家 “杀！” 逸云山脉外，战火燃烧，郭申治军严格，每此作战，不计较杀敌，而在于掠夺马匹，他要创建一支骑兵部队。 “兵贵神速，而在于马，只不过养马极其耗费钱财，我们根本难以支撑。” 这一次，郭申抢夺马匹六百余匹，领军回师，一路上，他不停地思索着，他长期把部队拿出去拉练，就是为了培养战斗力，一支劲旅必定要经历千征百战的。 “郭将军，郭将军，不好了，首辅反了。” 他正思索间，突然一个斥候前来报道，他是郭申安排的细作，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反水，这会儿果然起了大作用。 “主公久去不归，内部有人想要夺权，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也可以看出谁和咱们是一条心，谁又不是，只不过未免来得太快了一些，大家速速随我前去平叛。” 郭申令人将马栓到一处洼地中，随后全速进军，但是他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唤来雪鹰，简短地写下一封信，系在它爪子上，吩咐道：“能找到主公就尽量，看你了。” 齐国海岸。 “对了，小抒怎么样了？” 既然是一场误会，杨戬也就没有责怪田大林，毕竟人家是公事公办。 “公子尽管放心，回到了岸上，我就把小抒姑娘托付了我媳妇。”牛大根拍了拍胸脯说到，只不过随后又一脸沮丧，“但是我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救不了。” “没事，我知道你尽力了，走，带我去看看，也刚好趁此机会，带你一起去我的地盘。” 杨戬点了点头，如果牛大根都能有办法的话，也就不叫什么奇毒了，自己这还是吕伯亮一个金丹期的高手救的，当然他还不知道直健也为此出了不少血。 牛大根的家，在一个偏僻的渔村当中。 平常的时候，也就以打渔为生，这几年牛大根实在忍受不了困顿，仗着有分憨力气，给武林中人打下手，但是这一趟出去挣的钱，几乎全部花在请大夫救赵宛抒了，所以他的家，依旧家徒四壁。 “倒让公子见笑了。”牛大根抓了抓头发，似乎显得很不好意思，这几乎是茅草芦苇搭起来的房子，比杨戬在杨家村时候住的石屋还要破落简陋许多。 而眼下，又是春夏多雨时节，时不时可以听到雨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杨戬嘴上一直说没事，不过依旧皱了皱眉头，小抒这几天就住在这种环境下？ 似乎是看到了杨戬的脸色有些不对，牛大根连忙说道：“公子您尽管放心，我牛大根再苦再累，也不能委屈了小抒姑娘。”说罢，他带着杨戬和直健鱼贯而入，顿时就可以看到在屋子的里面。 盖得严严实实的棚子下，少女正安详地躺在那里。 “小抒！” 少年鼻尖一酸，他伸出手，不过又收了回来，他慢步走了过去，把住她的脉，几乎感受不到脉搏的气息，只是探她鼻子的时候，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直健此时也走到杨戬身后，他也是一脸严肃，他能感觉到这少女和杨戬中的毒是一样的，只不过，这少女恐怕要严重得多。 一丝淡淡的黑气在少女额头上萦绕，显然是中毒极深。 “有办法没有？”杨戬声音极其低沉地问道，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我父亲大人在，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我是无能为力了。”直健摇了摇头，当初救治杨戬都费了那么大的功夫。 “走吧！” 杨戬站起身来，脸上无悲无喜。 只不过这种表情在直健看来，却知道他是真的怒了，一腔火气在他的心头，没有地方发泄，是自己，也会是一样，往往越是克制，一旦爆发起来，就是越是可怕。 “她？怎么办。”尽管如此，直健还是忍不住问道。 “生死由天吧！” 他抬起头，是要向天屈服了么？但是他不甘心，不过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公子！” 牛大根倒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要放弃小抒姑娘了么？ 杨戬摆了摆手，他想要安静。 “牛大根，你跟老子滚出来。”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 “老娘不活了，这日子不过了，牛大根你个挨千刀的，老娘当初是怎么就跟了你了呢？” “娘，爹也是有苦衷的吧。” 听到门外的声音，牛大根顿时老脸通红，真实情况是，他把小抒带回家，他媳妇就在家里唠唠叨叨的，再加上又把钱都花在了请大夫上，更是惹了他媳妇不满，然后两个人就打了一架。 当然牛大根是一边倒地被打，但是他媳妇还是不解气，于是带着儿子跑到娘家去了，这会儿，就是他几个舅子带着人上门来要说法来了。 “怎么了？” 杨戬眉头一皱，正要安静的时候，却偏偏不让他安静。 “我…公子，我自己可以解决。”牛大根支支吾吾地道，随后就打开门冲出去。 “牛大根，你小子可以啊，在外面混了几年，有能耐了？给我打！”一个好像是长辈的人出口嚷嚷道。 “我…我不是，我这不是为公子两肋插刀！”牛大根连连后退，在他面前，是几十拿着棍棒的人。 “你小子一年挣了多少钱啊？看你家破破烂烂的，也不怕你村里人笑话。” “你硬气啊，有本事挣套大房子回来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嚷嚷道。 “爹，你就认个错，这事就结了。”牛大根的儿子嚎啕大哭地喊道。 倒是牛大根媳妇一脸不乐意，本来是解气来的，她揪住儿子的耳朵，呵斥道：“小子，你到底向着哪边呢？” “我有什么错？我牛大根，就认一个理字，你们打死我，我也没错。”牛大根被一顿呵斥，涨红着脸反驳道。 “还敢反嘴，打死他个xx的！” “打，把他打死了，再给妮儿重新找个人家，给小根重新找个爹。” “把那个狐狸精也一块打死！” 人们似乎是骂红了眼，二话不说，抄起棍棒，就朝着牛大根冲了过来。 “我跟你们拼了。”牛大根原本还是接着话，不过后面两句彻底让他爆发了，他的儿子一直以来是他的逆鳞，而小抒姑娘则是他敬重的对象。 他也红了眼，他也怒了，不过随后就是一声声惨叫。 “闹够了没有！” 杨戬突然一声厉喝，外面的吵闹声，让他烦躁不已，本来人家的家事他是不想管的。 直健早就想动手，不过杨戬没有说话，他一时也忍住了，这会儿杨戬发话了，他一跃而起，冲向门外，他出掌了，几乎是一瞬间，除了牛大根和小根以外，一人扇了一巴掌。 这就是筑基期的实力，当然他还没有动用浩然之气，否则只是一丝，这些普通人都会被打死。 “牛大根，你有能耐了啊，你结交的什么朋友？” “伸手就打人，大根，你算是完了，你朋友总有不在的一天。” 有几个长辈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扇懵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醒悟过来，依旧指着牛大根骂道。 “哦？那你们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杨戬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从屋子中缓步走了出来，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牛大根看了眼杨戬的表情，就是他也明白了，这表情，肯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你…”一个长辈指着杨戬，一下子倒是想不出词来。 “你小子也想死是吧。”一个年轻人比较冲动，口无遮拦。 “我是想死，只不过没死成，所以以后都不会想死了。” 杨戬负手而立，面对这群刁民，不用些非常手段，看来是不行了，总不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吧，不管怎么说，也是牛大根的亲人，会让他一辈子愧疚的。 “你小子装什么神，弄什么鬼？”那股气势，一下子把在场人都给震慑住了，只有那个年轻人壮着胆子说道。 杨戬点了点头，道：“很好，牛大根，你过来，我现在传你一套功夫，你把他们每个人揍一顿，如果打不过，或者不揍的话，你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 “我…”牛大根万万没有想到，杨戬会这么做，不过他正支吾间，杨戬反过身，将手掌按在他脑门中，口中念念有词，只是一瞬间，牛大根突然如大悟一般。 那是太极拳法，简单速成，杨戬道：“你刚才不是要拼了吗？快去！” 第七十七章 雪鹰来信 “我！” 牛大根被这么突如其然的变故一下子弄得失了神，他一下子跪倒在地。 “算了，你本性敦厚！” 杨戬摇了摇头，道，“你以后若因此而坏了事，我也不会轻饶你。” “他是谁？” “他是干什么的？神神气气的！” “看他年龄不大啊，说话这般狂妄。” 看着牛大根如捣蒜般磕着头，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方才他们骂得如此激烈，也不见牛大根退让半步，反倒是这小子一出来，牛大根马上就跟个乖孙子似的。 “谢公子！”牛大根连磕几个头后，大气不敢出，他是见过杨戬的手段。 “你们都散了吧，我想安静安静。” 杨戬一手托着脑袋，有些不耐烦地挥手示意。 “我…”那年轻人刚听杨戬叫牛大根打他，他还有些不服气，不过这会儿他刚开口，顿时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因为他看到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滚！”杨戬随口说道。 “啊，我滚，我滚！”那年轻人觉得不可抗拒，他立马在地上打着滚离去，其余的人想笑，但是都忍住了，这个少年，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他们纷纷往后退着准备走。 “有说叫你们走的吗？叫你们滚，没有听到吗？” 他有冲天的火气要发泄，而这些人就正好撞上了枪口，没有全部打死，就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他喝罢，一拳轰了出去，顿时一处草垛被轰得稀巴烂。 “我们滚，我们滚！” 人群看罢，个个心惊胆战，都忙不迭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公子，饶了他们吧！”牛大根一时心软，又连连磕着头。 “你就在外面站着，好好想，如果今天不是我在这里，你的下场是什么？” 杨戬说罢，转身又走入屋内，末了又回过头来道，“对待善人就用善，而对待恶人，你不恶，是无法让他们服气的，否则，也只是一时服气而已，如果船上的每个武林中人都帮衬你一把，你娘家的人，也就不会找到你家里来。” 是的，你做了好人，解救了整条船人的性命，可是回报呢？每个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之冷漠，概莫如此。 直健看了眼牛大根，也摇了摇头，又跟随杨戬走入屋内，自从被杨戬一记棒喝，他的性格也变得刚强许多了。 “舅舅帮你这一次，这是对你母亲的一些愧疚，下不为例，等以后，你做了舅舅，你就知道了。” 正在这个时候，杨戬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冲出门外，看向那天。 他高声吼道：“你不用这么假仁假义，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伤害我身边的人。” 那九天之上的帝王，捋了捋胡须，笑道：“瞧瞧朕这外甥，得了朕的好，还要不依不挠地骂朕。” 太白金星身心一颤，他看了眼那个威严的帝王，毕竟是舅甥关系，他低头拜道：“陛下，三圣母已经入了凡间。” “由她去吧，她的事儿，自然有朕这外甥去解决。”帝王脸色一沉，他使出大法力，顿时显现出一个分身，抵达妖界。 “陛下向来忙碌，因何事到我妖界来？”妖界之主女娲不敢怠慢，连忙率众妖出殿迎道。 分身一脸傲气地道：“你曾经使出大神通，创造人类，又炼石补天，却有两个大因果，这个，你自己明白，朕这次找你，却是向你借宝莲灯一用。” “谨遵陛下法旨！”女娲合掌说罢，顿时一盏宝灯出现在分身面前，宝灯上，一朵莲花盛开。 “那就多谢你了。”分身拿起宝莲灯，瞬间消失不见，他又使出大神通，顿时那宝莲灯随着三圣母一同下凡到了凡间。 宝莲灯下凡时，诸界震惊。 “莲花开时我佛兴！”西天中，佛祖合掌念道，随后又吩咐金蝉子道：“你此番下凡，须是历经十世劫难，教那众生皈依我佛。” 而此时的诸多世界，许多灵禽猛兽纷纷开启灵智，女娲掌管宝莲灯，就是要把妖都困在妖界，以防止荼毒人类。 “轰隆隆！”那原本被李二郎困在青城山的蛟龙一下子挣脱束缚，冲天而起，他投入岷江，继续进行修炼。 “嘶嘶嘶！”那原本就开启了灵智的白蛇，修为更是猛进。 东胜神州傲来国，许多猴子猴孙也在石猴的带领下，开始操练了起来。 诸多世界的妖魔，一时间纷纷兴起，一棵椶罗树上，两只凤凰涅槃重生，他们需要能量，疯狂地吃人。 “嗷呜！” 雪鹰本来在天际中四处盘旋，想要找到杨戬，何其艰难，只不过那宝莲灯下凡，连是它也大获裨益，顿时灵智倍增，它的嗅觉变得比以前灵敏了上十倍，它一下子就嗅到了杨戬的位置。 它展翅高飞，速度也快了许多。 “我怎么了？” 这些事情杨戬当然还不知道，正当他高喊失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少女的声音。 “你醒了。” 他一个转身，又冲进房间，顿时看到少女艰难地睁开眼睛。 “嗯！” 她又闭上眼睛，轻声地答道。 大海上，一阵潮声涌来，二人纵有千句想说的话，一时间，却都缄默不语。 “杨戬，那门外有一只雪鹰，它的爪子上，好像有一封信函。” 没等二人好好享受这幅光景，直健突然喊道。 “看来是郭申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咱们事不宜迟，赶紧赶回去，至于儿女情长，有的是机会。” 杨戬赶紧扶起还略显虚弱的少女，他知道，这是舅舅帮的忙，但是他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牛大根，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去找辆马车，咱们要出发了。” 他抱着少女冲出门外，看见牛大根还傻站着，不禁摇了摇头，这家伙，实在是太憨厚了，甚至于有点憨厚得过头了。 “公子，你原谅我了。”牛大根欣喜地跳了起来。 “少啰嗦，赶紧找你的马车去，对了，直健，把你的闲钱拿出来，我和你可以施展神通回去，他们不行。” 杨戬想的还是挺周全的，他一一吩咐道。 “公子是要去晋国吧，怎么能少得了奴家呢？” 这时，花奴儿驾着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她挥着手，高声喊道。 第七十八章 郭申有难 马上正在山路间疾驰，牛大根自然是充当车夫，而直健则利用浩然之气减震和加速。 沉甸甸的一箱珠宝旁边，一男两女，半天都说不出来话来。 “公子…”显然是感觉到气氛太过诡异，花奴儿有点受不了，她先开口，不过随后就被赵宛抒打断了，道：“要不是坐你的马车，我非得把你赶下去不可，哼！” “那个！” 杨戬坐在中间，也感觉十分尴尬，他默吸一口气。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顿时引得车厢内火药味十足，虽然两个女的都沉默了，但是显然是在蓄积大招。 “我胸比你大！”花奴儿说罢，抖了抖胸。 “我比你年轻。”赵宛抒也不服气，道，“我比你嫩。” “噗！” 眼看两个女人要开始吵架，杨戬把两个人护开，道，“好了，别吵了，外面的直健和牛大根多可怜，还吹着风呢。” 直健心里一想，杨戬这家伙还记着自己呢，刚好他也无聊，便问道：“杨兄弟，郭申兄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杨戬也是松了口气，刚好直健能帮忙引开话题，这做兄弟的有时候有时候就是能起到这些作用，不过郭申的情况，现在也确实不乐观，他道：“内阁中有人反水，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香主老者这个人行事也十分谨慎，不到万全，他是不会动手的，必然是有什么倚仗。” “管它什么倚仗，干就是。” 直健倒也直爽，大大咧咧地说道。 而此时的逸云山脉中。 “郭将军回来啦？” 香主老者早就带着内阁成员出门等候，见着郭申领军回来，一脸殷切地问道。 若非郭申早就得到消息，必然还以为这首辅真的是关心自己来的，不过现在不易打草惊蛇，他倒要看看这首辅，到底是起得什么心思。 “郭将军，老夫已经备下酒菜，迎接郭将军，将军请！” 香主老者见郭申脸色波澜不兴，还以为计谋得逞。 “阁老哪里话，请！” 郭申从马上一跃而下，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酒宴自然是很丰盛，郭申见罢，皱了皱眉头，问道：“现在兄弟们在外拼死忙活的，摆下这么多酒菜，我郭申无福消受，阁老还是自己吃吧。” 说罢，扭头就要离开，被香主老者拉住，笑道：“郭将军智勇无双，立下汗马功劳，区区酒菜，又有何妨？更何况，在内阁一干贤士的经营下，钱粮颇有盈余，不光是郭将军，一干兄弟都有酒菜。” 郭申这才坐定，不知不觉中，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香主老者举杯道：“郭将军，老夫敬你一杯。” 郭申摇了摇酒杯，却并不饮，只是体内真气涌动，一下子把杯中的酒蒸得一干二净。 香主老者见罢，也只是眉头一竖，这郭申果然精明，他又道：“郭将军可听说过一句话？叫作，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哈哈！” 郭申笑道，连忙要扶香主老者，道，“阁老，你喝多了，还是早早休息去吧。” “住手！”香主老者脸色一变，反手一把抓住郭申，斥道，“郭将军，老夫问你话呢。” “是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好吃？阁老莫要再谈这些话，否则就休怪郭申不客气。” 任对方抓着自己，郭申并没有动手，这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他朝着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郭将军，你太精明了，有时候就太高看自己了。” 香主老者毕竟也是炼气六层的强者，他一把推开郭申，拍了拍巴掌，顿时上百个刀斧手冲进了大堂内，将郭申及其部将团团围住。 “阁老莫以为这百来个刀斧手就可以困住我郭申了？” 郭申脸色一沉，顿时气势爆发出来，他已经炼气九层了，这段时间，他带兵在外征战，也没有忘记修炼，实力也可谓进展迅猛。 “所以说郭将军你啊，这太过精明了，可不是好事，为什么呢？容易过分自信。” 香主老者一声大笑，在那屏障后，走出两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平阳郡郡守和平阳郡分坛坛主，两个筑基期的强者。 坛主大言不惭地说道：“早听说郭将军用兵如神，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你若投降于我罗浮国，保你封官进爵，如若不然，这一颗新星就要陨落了。” 郡守也依附道：“就是，依我看，杨戬那小子现在是自身难保，你还跟随他，这不是愚忠吗？” 两个筑基期的强者一出，顿时爆发无穷的气势，在场人无不沭恐。 “我呸，两个背主求荣的小人。” 郭申脸色一寒，他倒也丝毫不惧，厉声斥道，“你们若还有半点良心，就应该拔剑自刎，以谢天地。” “郭将军这话未免有些太难听了。” 坛主也不多废话了，顿时真气外露，他是筑基期的强者，自然修炼了气功，他一把抓向郭申，郡守也出手了，两大筑基期的强者，郭申并不是对手，马上就被打晕在地。 一群士兵冲了上来，将他紧紧捆住。 外面的士兵们听到了动静，迅速包围了大堂，就是大堂内的一些士兵，这时候也纷纷拔出武器，他们跟随郭申征战，早就唯郭申命令是从。 香主老者眼看士兵们要动手，他有些恐惧，站到了坛主身后，这些士兵虽然许多都没有修炼，但是那股气势，足以将他震慑，更何况，他也是做贼心虚。 坛主暂时也只能将郭申捆住而不能杀，毕竟他和郡守虽然都是筑基期的强者，可以大杀四方，但是把这些士兵全部都杀了，那一点意义没有，他们本就是来招降的。 “牛大根，还有多久到？” 车厢中的杨戬总觉得大事不妙，他不停地催问道。 “这个，公子，恐怕还需要几天时间。”牛大根和直健边驾马车，边看地图，而现在才没出齐国边界呢。 “这样，直健你同我先赶回去，等把事情解决了，再回来接应他们。” 几天时间太长了，这还是在直健动用浩然之气给马车加速的情况下，毕竟山路崎岖，再加上还要饶过齐国驻军的地方。 杨戬感觉不能再等了，他从马车中一跃而出，一把拉住直健，道：“你我施展轻功，务必用最快的速度。” “好！” 直健点了点头，挣脱杨戬的手，随后“咻”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忘了你是筑基强者，喂，等等我。”杨戬一愣，边喊边催动真气，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第七十九章 必胜 “杨兄弟，快看，那里面好像吵起来了。” 等杨戬抵达逸云山脉深处的时候，直健已经找了个地方等候偷看多时了，他看着郭申跟着香主老者走进了大寨。 “事不宜迟，我们快进去吧。” 看着杨戬气喘吁吁地倒在了一旁，他开口说道。 杨戬摸了摸下巴，道：“等一下，让我缓口气，谁知道你溜得那么快，此事，还需一番计较，贸贸然冲进去，郭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哦？”直健仿佛发现有好玩的事情，他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围着营寨的士兵开始大声喊了起来，大喊叫放出郭将军，这时候，一个士兵感觉有人在拍他肩膀，他一脸不耐烦地道：“干啥？” “里面怎么了？” “你是新来的吧，首辅想反，郭将军被他控制起来了，快点一起为郭将军壮声势！”那个士兵回到，他索性转过头来，他脸色一惊，他是青阳县的士兵，早期就跟随了杨戬，他连忙跪了下来，道，“主…” “嘘！”杨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你再找个同伴，把盔甲脱下来，我…本君进去看看。” 很快，杨戬和直健就换了身衣服，朝着前面挤了进去，这时，许多还在青阳县就跟从杨戬的士兵纷纷发现主公回来了，一下子人群中分出了一条道出来。 而杨戬也对他们一一做出了噤声的表情。 这时，寨子里面的郭申也醒了过来，不过他看着香主老者还有两个筑基期的强者，一脸地不服气。 “郭申呐，你不服气也没用，正所谓成王败寇，只要你赢了，不管是过程是什么样的，都会有文人歌颂你，而当你失败了，即便你真的是英雄，也自然会有文人把你骂的一文不值，所以，还是顺从了吧。” 香主老者一脸得意地说道，他听着外面士兵吵嚷的声音变小了，还以为这些士兵已经打算放弃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 突然好像看到有俩小子准备闯进大堂来，一个香主老者的亲信赶紧过去阻止道，“滚出去，没听见里面在商议大事啊。” “我呸，阁老，不，你个老东西，早晚不得好死。” 郭申啐了一口，如果香主老者想要夺权，他还觉得没什么，毕竟谁都想掌权，而现在这老东西居然和罗浮国勾结在一起，那就不能忍了，他又大骂道，“主公可曾待你薄过？你个老东西！” “骂啊！” 香主老者走了过来，他真想给郭申一巴掌，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敢，他道，“还神威天将军，老夫看杨戬那小子已经归天了吧，哈哈！” 坛主和郡守也跟着大笑起来，不过他们是打心底有点佩服杨戬，没想到这人不在，还有人对他如此忠心，反观平阳郡，几乎是一瞬间就陷落，传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越是如此，他们笑得也就越放肆，终于出了口气了。 “哦？请问本君是怎么个归天法呢？” 正这个时候，杨戬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脚把香主老者的亲信给踹飞，走上前来，死死地香主老者，他原本以为委以这老东西重任，是看重他在青阳县的人脉关系。 然后不管怎么说，当初救了他，也是希望他能够回报吧，结果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你真是连公孙俊都不如！” 他突然想起了公孙俊，有些人虽然够小人，但是确实实用，而香主老者，平常一副道貌岸然，外加知识渊博，却带头反了。 “杨戬，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香主老者一脸惊恐，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还以为杨戬周游列国，然后挂了，而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居然又回来了。 “主公，你回来了！”郭申也是一脸激动，而且他能够感觉到主公的实力也提升了不少。 “哈哈，那就刚好连同你一网打尽，让大家都死了这份心。” 坛主走上前来，和杨戬对视而立，他原本还嫌到时候去找杨戬会有麻烦，而现在对方竟然出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对对，你回来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是筑基期强者对手不成？” 香主老者嘴上这么说，但是其实毫无底气，他总觉得诡异无比，他边说边躲到郡守后面。 “主公必胜！” 郭申大声喊道，这个关头，绝对不能弱了气势，他精通兵法，自然知势。 “主公必胜！” 大堂里的士兵们也纷纷举拳高喊，而甚至包括那些刀斧手，此时的情绪也都被感染，他们本来不想反杨戬，只不过被香主老者说主公已经被郭申害死了，而现在一看，分明是香主老者造谣。 “必胜！” 大堂外的士兵们也听到了大堂里的士兵的呼声，也都高喊了起来，一时间，声动四野，天地变色。 这是气势的渲染，在无形中，也给杨戬平添了许多的底气。 杨戬的浩然之气，积蓄到了顶峰，他听说儒家一代亚圣荀子，在高台上讲演《劝学》，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直接震慑十万人的心灵。 这就是势，威力如斯！ “找死！” 坛主知道不能等了，他从厉公子那里听到杨戬这小子每每有许多杀手锏，他顿时真气外露，他修炼了气功，千云掌，一下子施展开来，仿佛一秒之类，可以连发千掌。 他一声厉喝，掌法连绵不绝，轰向杨戬，杨戬一个侧身躲过，顿时那一掌掌，把大堂的一面墙，直接拍得稀巴烂。 “哼，雕虫小技！” 杨戬有太阿剑，自然不会不用，顿时剑随心动，出鞘。 “威震八荒！” 他一声厉喝，这是他最新领悟出来的招式，完全是一个大范围的攻击招式，只不过用剑，完全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当然也好，若是真的大范围攻击，恐怕也会殃及自己人。 二人连接数招，坛主顿时感觉有几分气虚，毕竟他是在人家的地盘，还是来策反人家，几招没有收拾掉杨戬，他觉得有几分大事不妙。 “那个人，过来，咱们来玩几招。”而直健的目光则撇向了郡守，他一脸玩味儿地喊道，说罢，也是举拳砸去。 “真浩斩！” 杨戬见着坛主有几分气虚，更是举剑连连斩去，一个气盛，一个气虚，高下立判，这就是内外兼修的好处，哪怕杨戬还只是炼气十层，但是底气十足，平添许多战斗力。 “主公威震八荒！” 眼看坛主连连败退，郭申激动地喊道。 “威震八荒，必胜！”士兵们士气高涨，而坛主和郡守二人则纷纷败退，特别是郡守，他的修为本就不如直健。 不多时，坛主和郡守二人不敌，被杨戬和直健二人枭首示众。 第八十章 南面称孤 “主公！” 眼看坛主和郡守两大筑基期的强者不敌而被杀，香主老者马上跪了下来，连连磕着头。 杨戬淡淡地说道：“你和郭申，是本君最信任的两个人，所以把内阁托付于你，但是，你太让本君失望了。” 而郭申也自然被松了绑，主公回来了，回来就好，而且实力变得如此强大，还有一个实力比主公还要强大的人，他刚才就看到郡守几乎只是一招就败北，随后就被直健全程碾压。 “主公，罪民知错了。” 香主老者战战兢兢，他要反，也是为了消除恐惧，结果不仅没有消掉，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你毕竟跟随了我一些时日，你自己来吧！” 杨戬拔出太阿剑，扔在香主老者面前，随后转身离开。 “主公，不能便宜了他。” “对，将他凌迟处死，方能消解我们心头之恨。”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喊道，他们脸上都露出愤怒的神色，恨不得将香主老者食肉寝皮。 “大家安静一下！” 郭申举起手来，安抚人心，他又道，“凌迟太过于残忍，而主公追求的是圣道，圣者杀人留全尸。” “圣者杀人留全尸！” 士兵们也纷纷跟着喊道，仿佛那一刻，郭申才是主心骨一般。 “我！”香主老者跪在地上，举起剑的手，不停地打着哆嗦，这是主公最后的恩赐了吧，但是他不甘心啊，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而那些反水的内阁贤士，还有小部分士兵的脚步也在打着寒颤，他们也怕死。 “嗯？” 杨戬又回过头来，看向一众士兵，他又看了郭申一眼，这些士兵毕竟是郭申带起来的，而他完全是撒手掌柜，虽然这一去，也不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郭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里也打了个惊张，他也跪倒在地，道：“还请主公南面称孤，以安军心。” 有几个心思缜密的士兵头子也发现了不对劲，都纷纷跪了下来，道：“还请主公南面称孤，以安军心。” “还请主公南面称孤，以安军心。” 士兵们见状，也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喊道。 “你们这是要逼宫不成？” 杨戬指着士兵们，一脸惊讶地道，这郭申果然是精明过头，又在乱猜自己的心思了。 直健也是心直口快，大大方方地道：“杨兄弟，你就从了他们吧，还有，你不是老说郭申是你兄弟么…” “还请主公南面称孤！”就是跪倒在地上犹豫不决的香主老者，也被这气氛感染。 “那好，本君就从了你们了？” 杨戬见几乎是所有人都这么说，他索性也就不推辞了，坐上上位，面朝南方，道，“只不过这凡事都讲究个礼法，本君虽然称孤，但是还得静待祥瑞，以立名号，否则就是名不正则言不顺。” “既然本君称了孤，也就可以大行封赏，郭申，你翦乱有功，孤封为你骠骑大将军，直健，你护驾有功，孤封你为辅国大将军，各赐佩剑一把。” 郭申、直健二人得令，上前听封。 杨戬又道：“称孤乃是大事，不宜兴刀剑，阁老，孤今天就免你一死，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赦，以后，你就养马吧，如果这马缺了一点膘，到时候，二罪并处！” 杀了香主老者是容易，但是那些还有想反的贤士和士兵们要杀了，可是会伤筋动骨的，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而谅香主老者现在炼气六层的实力，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起来。 “谢主公恩德！”香主老者唯唯诺诺，不过总算是松了口气，可以不用死了，但是，从此他也就退出了权力核心，有时候杀一个人，比恶心他要更让他难受。 “烧了这么多菜，算是可惜了，大家一起吃吧。” 杨戬看着香主老者离去的身影，脸色沉而复笑，又招呼道，“去叫厨房再多烧些菜，大家都吃个饱饭，喝顿爽酒。” “谢主公！” 士兵们的气氛也都活跃了起来，大堂中的将士们举杯痛饮，只不过这厅堂里面位置还是太小了。 其余的士兵索性就在外面，自己筑锅，自己造饭。 而一些炼气期的贤士也纷纷到了厨房帮忙，他们有真气，炒起菜来，事半功倍。 “主公，那坛子里的鲤鱼化蛟啦！” 正当杨戬还在来回招呼的时候，突然厨房中，一个贤士出来大声喊道，“鲤鱼化蛟，这是天降祥瑞，还请主公及早立下名号。” “哈哈，那怎么可能，你又说笑话了。” 杨戬笑完，摇了摇头，这些人，可真会奉承，只不过即便是真的又如何呢？他等待的是大夏王朝的意见，毕竟大夏天子还是北方共主，不经天子同意，他贸贸然立下名号，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索性喊道：“称孤目前只对内，大家不可轻易传出去，不是郭申给孤起了个神威天将军的名号吗？很好，将军的名号再响亮，他也只是将军，而称孤是有风险的。”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的战略方针，那就是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不过，主公，我说的是真的，那坛子里的鲤鱼，真的化蛟了。”贤士虽然有几分泄气，但是他还是直言不讳地说道。 真的化蛟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戬皱了皱眉头，冲进厨房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果不其然，那坛子中，一条鲤鱼褪去了尾，身呈蛇形，在坛子里打着转，虽然看上去实力还很弱小，但是将来未必没有强大起来的可能。 杨戬不可思议地道：“这是开启灵智了？”那鲤蛟看着杨戬的到来，还装出一副弱弱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别杀我。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的是，宝莲灯下凡，莲花盛开，许多飞禽走肉都纷纷开启了灵智。 而与此同时的一方世界，有一座山岳，名叫华山，华山奇峻，壁立千仞。 山巅有一座庙，叫作西岳庙，因为华山高耸，所以这座庙，免于被砸。 这几天，有几个山中农妇到西岳庙烧香祈福，突然那庙堂上的偶像睁开眼睛，道：“汝等奉了三十载的香火，孤已知矣，孤赐你们返老还童之术！” 这偶像也不知道什么来历，竟然自称孤，简直是胆大。 “娘娘显灵了！” “天呐，娘娘显灵了！”那几个农妇看着那庙堂上的偶像，连连祈祷，不过很快，她们的脑海中，就冒出一套功法，她们打了个哆嗦，顿时感觉体健身轻，她们摸了摸脸，只觉得光润无比。 “孤乃西岳娘娘，尔等莫要传出去，却就在这西岳庙中，成立华云剑宗，而你们就称孤为宗主。” 她就是三圣母杨婵，那天上的日子，太过无聊，而下了凡，却能享受自在逍遥。 几个农妇脑子中一晃，顿时都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齐齐施礼道：“是，宗主！” 第八十一章 冯公子别来无恙 杨戬回到逸云山脉并粉碎香主老者反水的事，也很快通过细作传了出去。 “废物，都是废物！” 吴穆杰得知消息，气得胡须乱颤，两个筑基期的高手都完不成任务，要他们何用？怪不得平阳郡这么容易就陷落。 果然应了他以前说的那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吴大人，依末将看，还是把杨戬那小子骗到墨青会去，自然会有人治他，而吴大人则趁此机会，诈攻晋国，却奇袭逸云山脉，把杨戬那小子的势力一网打尽。” 这时，在那营寨中，一个年轻小将出班说道，却不是别人，正是冯未寒，每一次想到杨戬，他都恨得牙痒痒。 冯月一边假装对付三皇子，一边派自己的侄子和吴穆杰搭上关系，如果罗浮国和晋国决战，晋国失败，他马上就倒戈，如果晋国胜利了，就再拖上一拖。 吴穆杰捋了捋胡须，他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可是到底还是和晋国决战重要啊，现在援军也已经抵达了平阳郡，他掌握兵马十五万，火炮五百门，又通过以战养战，粮草也不用愁。 至于杨戬的势力，充其量人马不到两万人，高手又少，可以算得上是杂牌部队了。 “不可，我们应当趁此机会将晋军主力歼灭，而不是到山里面，若是杨戬那小子采用游击战术，那样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吴穆杰当然不会傻到采纳冯未寒的主意，拥有精兵良将和火炮，不在平原地带展开大规模作战，还跑去山里面，被人牵着鼻子走？只要歼灭晋军主力，攻破晋国都城，一些杂乱的势力，再顺便搞定就可以了。 他说罢，又道：“不过，你说的墨青会这件事情倒是可行，那本官就派你为特使，赶去逸云山脉，把杨戬那小子哄到墨青会去，你在北方也颇有一些人脉，务必把那小子给本官搞死。” “遵命！” 冯未寒眼前一亮，他自从投诚罗浮国，寸功未立，又天天在营帐中，简直憋得难受，这会儿可以出去玩玩，又顺便可以恶心恶心杨戬，还可以立功，简直是一举三得啊。 “对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打听一个人的消息，那就是…” 吴穆杰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怎么这人就不见了呢？纵他派出细作数百人，都找不到消息。 女儿的安危先放在一边，可不能得罪七皇子啊。 “这个，末将明白，只不过茫茫人海…” 冯未寒一下子又想起了当初得罪眼前吴大人的事，只不过他始终把这事的责任都推脱在杨戬身上，这小子肯定是知道什么，才故意让自己出糗。 吴穆杰语重心长地道：“这是个秘密任务，你得明白，如果你能够完成，平阳府知府的位置就是你的。” 罗浮国攻陷了平阳郡之后，也很快就把平阳郡变成了平阳府，以方便管理，同时又把当地的卿和士族变成了大地主，以稳固罗浮国的统治。 “末将遵命！” 冯未寒领命退出之后，心里是愈加不平衡，平阳府知府，听起来好像和他叔叔平阳郡郡守平级，但是实际上权力可比郡守要小多了，关键是自治权变低了。 再说，人家杨戬一个手下只要反水成功，就可以得封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职务，而自己，要完成一个十分渺茫的任务，才只能官至知府。 当然，他又把这种痛恨转移到了杨戬的身上，而且是咬牙切齿的恨。 而此时的逸云山脉中，杨戬的势力也在不停地稳固着，一时间，风生水起。 没几天，赵宛抒、花奴儿和牛大根也来到了逸云山脉当中。 “公子，奴家还在齐国海岸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这批珠宝不用送到晋国，而是要送到东洛。” 花奴儿没想到，这还真是个贼窝，那么珠宝的安全性就要大大降低了，她索性找到了杨戬，直接面谈。 “没事，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不用操心你的珠宝的安全性问题，只不过暂时没有时间，等过几天吧，墨青会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杨戬也想起了墨青会的事情，第一名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十万户，封列侯，而到时候，自己再举旗，就是名正言顺了，而现在怎么说都有点像山贼的感觉。 毕竟自己现在可是失去了封地，虽然有人马，可是得不到承认啊。 “好吧，希望公子不要为难奴家，奴家也只是个办事的人而已。”花奴儿点了点头，她每天都紧张得很，要是人家杨戬直接把这批珠宝给抢了，她也没有办法。 杨戬正在阅览兵籍册，听花奴儿这么说，他抬起头来，道：“说了让你放心，你别看我现在还在山窝窝里，但是绝对不是土匪，这样吧，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去找郭将军，叫他帮你照看。” “那还是别了。” 花奴儿听完，脸色更是一抽，这杨戬还好说话一些，若是找郭申，保不准珠宝马上就被抢走了不可。 二人正谈着谈着，突然一个传令官在门外，是进也不是，不进也是，一时间，脸色尴尬无比。 “有什么事就进来说罢。”杨戬看了传令官一眼，拿着笔指到。 传令官进屋来说道：“主公，有个自称是冯未寒冯公子的人说要觐见主公。” “哦？让他进来吧，也正好，孤还在想要怎么去墨青会，这么快就有人给孤牵线来了。” 杨戬眼前一亮，这冯未寒最近在干嘛他是不知道，不过能把对方给打晕，对方还能找上门来，绝对不是来寒暄叙旧来的，必然有什么阴谋。 而墨青会就很有可能是冯未寒这次到来的说辞。 “那奴家就先告退了，公子您忙着！”花奴儿也知道不能打扰人家谈事情，欠身说罢，便要离去。 杨戬站起来，笑道：“不用，也刚好，你随孤一起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毕竟人家可是冯大公子呢，这孤身边没个人壮壮胆，那像话嘛？” 不多时，冯未寒就被人引到了客厅当中。 “冯公子，别来无恙啊！” 杨戬带着花奴儿也来到了客厅当中，打着哈哈笑道。 冯未寒嘴角一抽，你小子简直是明知故问，都被你打晕了，能无恙么？只不过嘴上，依旧是奉承道：“哈哈，一样一样，杨公子最近是风生水起，又发展势力，又修成神功，还泡得美人，令冯某佩服啊，哈哈！” 第八十二章 前往东洛 “哪里哪里，对了，你是不是来找我索要营养费来了？” 杨戬嘴角也是一抽，这家伙被自己打晕了，还能强笑，换做是自己，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也不得不佩服此人之无耻，而对待无耻之人，也自然不能客气。 “噗哧！”花奴儿虽然不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大概猜出来了这冯未寒是被杨戬揍了一顿，她掩着嘴，想笑又笑不出来。 冯未寒心里那个狠啊，这小子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必要这么打击人么？他摆了摆手，忙道：“杨公子这话就太见外了，这男人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难免要切磋切磋，受伤是难免的，受伤是难免的，哈哈！” 他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话说回来，还有三天就是今年墨青会举行的日子了，而且因为今年南北开战，墨青会会统一在东洛举办。” 以前的墨青会分别在各国王城举行，只有墨青榜前三才会聚集在东洛，进行最后一轮比试，而今年，估计是大夏王朝想把各国的俊杰召集在一起，好研究和罗浮国对敌的问题。 现在的大夏王朝，内部如一盘散沙，眼看罗浮国大兵压境，依旧是各自玩各自的，生怕利益受损。 各诸侯国是对大夏天子阳奉阴违，而且手下的卿士族可以不买你大夏朝的帐啊，这就导致了投诚罗浮国的士族也越来越多。 比如冯未寒、病公子，平阳郡的分坛坛主和平阳郡郡守这些。 大夏王朝原本弄一个垂直管理的拜月教，因为疏于管理，导致拜月教和士族之间相互勾结，反而形成了新的权贵阶层，这个时候也跟没有似的。 冯未寒又不无打击地道：“你要知道，前往东洛参加墨青会的年轻俊杰，实力先放在一边，他们都是代表各自背后的世族门阀，没有我，你连进去的门槛都没有。” 是啊！ 杨戬现在明面上的地位太低了，什么南山县代香主，什么上党郡都尉，什么三千户，又没有历史底蕴，难免会被人笑话。 哪个士族世家没有个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沉淀？高手可谓无数，就是东阿侯，都能招募那么多武林中人为他征战。 时间还是太短了，几个月时间，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甚至于一些士族世家家里，阴养的死士都有不少，此外，各个士族还有联姻什么的，就比如有个词叫作秦晋之好，虽然这些个联姻比较脆弱，也是目前杨戬远远不能达到的。 这无疑给杨戬泼了一盆凉水，只有慢慢接触，才发现自己的位置还是太低了，一两万部队，和他出道的时间比较来看，是不少。 但是比起那些大贵族，还是弱多了，光人家上党郡郡守冯月，就能拉起二十万大军，而且现在自己这方面的高手也太少，只有他炼气十层，直健筑基，郭申炼气九层，完全不够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了，免得被人看笑话。” 杨戬摸了摸下巴，现在还是要低调发展为好，贸贸然上去得了个第一又如何？有名号又如何？说不定就是枪打出头鸟，这种事还是不干为好。 冯未寒心里一咯噔，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不是之前都答应好了？他一下子慌了起来，道：“刚开玩笑的，哈哈，有大夏天子在，谁敢笑话你啊，笑话你那不是打人家天子的脸么？” “去就去呗，怕什么，男人可不能退缩。”一旁的花奴儿也怂恿道，杨戬参不参加墨青会和她没关系，她担心的还是珠宝的问题，能成功送到东洛就成。 眼看杨戬还没有表态，冯未寒又急了，道：“你可要想好了，这次机会错过了，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转眼，他就发现这话是越说越错，他索性道：“今年墨青会还有别的彩头，比如就有一件宝物，叫作随侯珠，可是上品灵器啊，甚至可以告诉你，比之和氏璧也不遑多让。” 随侯珠！ 杨戬听罢，眼前一亮，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了，这几天他苦思冥想一个名号，就看重了随字。 无为而治是为随。 “那成吧，我去！”他点了点头，随后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等一等，慌什么，我这赶到你的地盘，可是一顿饭都没有吃，一杯茶都没有喝的啊。” 冯未寒赶忙道，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恶心他，这到客厅坐了半天，连一杯茶都没有倒，也太没有敬客之道了吧。 “你敢喝，我就敢倒！”杨戬斜了冯未寒一眼，你想害我，还想我给你泡茶喝？若不是墨青会的彩头确实不错，还真不打算去了。 “啊，那成吧，我不渴，不喝了！”若非他打不过杨戬，现在真想把对方一巴掌拍死不可。 而很快，赶往东洛的车队也就准备好了。 杨戬肯定是会去的，而赵宛抒也要会参加这么好玩的大会，郭申炼气九层，也在杨戬半推半就中，让冯未寒给郭申弄了个名额，至于直健，则留守大本营。 花奴儿要运送珠宝，也跟在了一起，牛大根充当车夫，也在。 于是就组成了杨戬、赵宛抒、花奴儿、郭申、牛大根五人的小分队，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内刚好设计了四个位置，而牛大根负责驾车，四个人坐定，准备出发，这时，冯未寒也晃着脑袋准备上马车。 杨戬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倒是赵宛抒先出口道：“你干嘛呢？没看到马车坐满了？你不知道大夏律例规定了，马车不得超载？” 说罢，车内的人顿时都哈哈大笑。 “我…那我怎么去东洛？”冯未寒一下子懵比了，他怎么没听说过大夏有这条律例？不过他自诩为冯家少公子，自然不能说不知道吧，那太没面了。 赵宛抒道：“你怎么来这里的，就怎么去呗，反正你是炼气十层，施展轻功，速度比马车要快多了，也刚好，帮咱们在前面带路，你要是上了马车，谁知道路该怎么走，若是迷路了，赶不上墨青会了可咋办？”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的病情也好很多了，当然至于是怎么好的，她是不知道的，而现在，她又戴上了面纱，换上了黑衣，那么冯未寒自然是认出来了，他简直恨得牙齿都快咬断了，不过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趟出来，是想恶心杨戬的，结果却屡屡把自己恶心到了。 杨戬看冯未寒快疯了，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于是提醒道：“这样，冯公子，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可以买一匹马，这样多威风。” 第八十三章 东洛城 “诶，好主意！” 冯未寒听罢眼前一亮，这骑马的人多像侠客，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里买马呢？ “你是不是想买马？”杨戬仿佛是看透了冯未寒的心思，道，“既然是您冯公子要马，我怎么也得忍痛割爱，来，你过来，我卖一匹宝马给你。” 杨戬干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马夫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而马夫不是别人，正是香主老者，他此时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杨戬并不理会他，而是指着马对冯未寒道：“这匹马怎么样？怎么也值个几百两黄金吧。” 冯未寒听罢，差点没有晕过去，他撕了口气道：“就这匹马，几百两黄金？我看几两还差不多。” “那你要是不买就算了，你可别小看我这马，这马可是我骑过的，跑得又快，骑着又舒服。”杨戬一脸人畜无害地道，说实话，他骑马还真的不多，毕竟自从成为了修真者，他更多的时候则注重修炼，而锻炼脚力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 “成！” 冯未寒咬了咬牙，他越看这小子的脸色，越是感觉到如果再墨迹下去，保不准还会被坑得更惨不可，“只不过几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我这又不可能随身携带…” 对啊，谁没事会带个几百两黄金到处转，更何况，他出门在外，又不需要买东西。 “这样吧，你那块佩玉不错，虽然只是个下品灵器而已。” 杨戬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冯未寒腰间挂的一块玉，值个几百两黄金是肯定的。 “什么叫只是个下品灵器…”冯未寒一下急了，这块佩玉可不光是下品灵器，完完全全是个中品灵器，也是他这次参加墨青会并取得名次的倚仗之一。 “也行，既然你想赖账，那你就自己慢慢走吧。”杨戬把马绳一松，转身就要回到马车上。 “成！” 冯未寒咬了咬牙，他最讨厌被人看不起了，况且这么多人等着看笑话呢，反正一个中品灵器，顶多让自己少了一个底牌而已，他解下佩玉，一把扔给杨戬，道，“算你狠！” 然后在前往东洛的路上，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场景，一辆马车在后面疾驰，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则在前面带路。 “哈哈，一块宝玉换了一个带路的，简直值。” 花奴儿长期和珠宝打交道，自然眼光不凡，她一眼就认出了冯未寒给杨戬的那块玉不是什么凡品。 前面骑着马的冯未寒本来还觉得亏大了，只不过骑着马的感觉，也确实不错，偶尔放纵不羁一下还是挺愉快的，但是呢，现在他又听到花奴儿这么一说，顿时傻眼了。 他这么一合计，一下子发现以前自己坐马车的时候，不总有一个侍卫在前面开道么？这一会儿，简直是恨得无以复加。 只不过坐在马车中的杨戬则并没有理会花奴儿的话，他又沉浸到了修炼当中。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玉有静心凝神的功效，这也是和氏璧为什么能成为上品灵器的原因之一，传言拥有和氏璧的人，在修炼上简直是事半功倍。 再比如《清源妙道真君宝诰》这块玉简，也在最开始让他进入了修真者的行列。 而这块玉，虽然没有和氏璧和玉简那么厉害，但是对于现在的杨戬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首先他本来就修行了浩然之气，浩然之气出自于心，而静心，对修行大有裨益。 他静下心来，听到了心脏搏动的声音，一股气从心房处生成，顿时通过心室和血液传达到了全身。 这股气，温润无比，却正是玉气，而玉气之皇，称玉皇，皇天乃天帝，天帝把这玉气修炼到极致，故又称玉皇大帝，或者玉皇上帝。 不多时，这块玉就黯淡下来，上面的玉气被他吸收得一干二净。 如果冯未寒知道他的一个底牌直接被杨戬拿来当修炼的物品用，不知道又要做何感想了。 一路无事，马车足足行了近三天时间，终于抵达了东洛。 东洛为大夏王朝都城，大夏王庭和拜月教总教所在地。 这里是整个北方的心脏，虽然不如江宁府在罗浮国那样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枢，但是只要大夏王朝还存在一天，这座城就绝对是北方的圣地。 尽管东洛为都城，但是杨戬目光所及之处，竟然连城墙都没有。 而此时，已经到了傍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要不等下时间不够，东洛为北方圣城，不能动用真气来施展轻功，马车也是要限速的。” 冯未寒见到后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不由得高声提醒道。 牛大根瞠目结舌地道：“竟然连城墙都没有，若非是冯公子带路，我还以为到了一座假城市。” 就几条大路通向城中心，朝远处看，才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建筑，并一直往里面延伸，看得他都有点不敢驾马车了。 杨戬提醒道：“没听人家冯大公子都开口了，快走吧。” 郭申这会儿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也是第一次到东洛，以前以为东洛身为大夏都城，城郭必定连绵千里，现在看来，也是有极深的意味的，当敌人的实力太过强大，甚至于超出于大夏王朝的时候，再高的城墙，又有什么用呢？” 车内，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又接着道，“这就是大夏朝的底气，只要自己实力足，就不用怕任何敌人，这也是为什么大夏王朝能够在北方统治千年的原因吧。” 杨戬听罢，默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了一丝窥探筑基期的感悟，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参加墨青会，你也得是筑基期以下，等墨青会一过，再突破到筑基期便是。 只不过，以前还是过于小看大夏王朝了，看来罗浮国想啃下大夏王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少短期内不可能，而这次墨青会，说不定就是大夏王朝展开反击的契机。 况且，罗浮国现在对北方用兵，也只攻陷了平阳郡而已，甚至连南山县都还没有啃下，等大夏王朝发力的时候，又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也刚好有机会在这混战之时，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 第八十四章 随侯珠 冯未寒自然不是第一次到东洛城，很快他就把大家带到一处酒店。 他家老祖虽然只不过是赵侯的头号客卿，但是冯家也掌握了不少实权，上党郡郡守就是一个实例，掌管晋国将近一半的精锐，缺的也只是个名号而已。 在晋国，晋王几乎被架空，赵、魏二侯各掌一半的兵马，韩侯则更多主管生产和政界。 而冯家在明里暗里和赵侯也在博弈，毕竟又有个人实力，又牢牢把持军队，谁会甘居人下？搞不好就来个反客为主。 所以，冯家实际上的地位在晋国是很高的，当然到了东洛还是显得有些寒酸。 五个国家的士族子弟，还有拜月教中的一些精英子弟，每一个都是心比天高，谁也不服谁。 当然这些，也并不是杨戬操心的事，他所要做的，就是如何拔得头筹而已，至于你们怎么明争暗斗，是你们的事。 “杨戬，我明天也想参加墨青会。” 杨戬正盘坐在床上继续巩固修炼，这个时候听到赵宛抒推门而入，一本正经地道。 “你？炼气一层！”杨戬眼珠子差点没有一歪，面对各方势力，连他都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取得好名次，她又哪来的勇气要参加墨青会。 “哼，小看本姑娘，看看这是什么！” 赵宛抒哼了哼鼻子，握着的手心打开，手心上，一个宝珠流光四溢，顿时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天呐，这是随侯珠，不是本次墨青会头筹的奖励么？” 杨戬差点惊讶地失了声，他虽然没有见过随侯珠，但是那宝珠上散发出光芒竟让他心神都失守，绝对的上品灵器。 他急忙站了起来，站到赵宛抒跟前，仔细端详着这颗宝珠，其中竟然丝毫纹理都没有，也不见丝毫的真气波动，全靠宝珠本身的光彩。 “不知道，如果真是的话，那我麻烦可就大了，你猜猜我从哪里弄来的？” 赵宛抒脸色一变，不过随后就恢复了淡然，她接着道，“本姑娘早看那个花奴儿不顺眼，而这颗宝珠就是从她的珠宝箱里拿来的。” “噗！” 杨戬差点没有晕倒，这样都行，随侯珠竟然是从罗浮国运来的，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呢？至少随侯珠还在罗浮国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 难道大夏王朝就不怕这批珠宝在大海上被海盗劫走了么？ 赵宛抒不无得意地道：“所以我怀疑那个花奴儿是个刺客，借献珠之名，刺杀大夏天子，想想都觉得兴奋，不过等她知道随侯珠被我偷走了，估计会气得跳脚吧。” “有必要把别人想得那么坏么？说不定只是夏王朝从罗浮国采购的而已。” 杨戬摸了摸下巴，难不成夏王朝和罗浮国有什么交易不成？先是太阿剑流失到了北方，然后是和氏璧，再是随侯珠，好像宝物都不要钱一样。 这三样东西曾经都是上品灵器，更是王道的象征。 而且其中有两样已经落到了自己手里，至于和氏璧在病公子手中，有机会再去抢过来便是。 “就知道你向着她说话，你们男人啊，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赵宛抒一脸不满地道，说罢，将随侯珠收好，又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参加墨青会，而且我还要得第一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行了，别胡闹了，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滥情，这刀剑无眼，你上了墨青会可得注意点。” 杨戬知道想让赵宛抒改变主意是不可能了，只能提醒她注意安全，只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哪里来的名额？” “嘿嘿，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忘记了我那个姐姐么？” 赵宛抒嘻道，“用不用介绍给你？我告诉你，她可是…” “是谁？” 能让这个古灵精怪喊姐姐的，想必也是不是什么凡女子，杨戬有几分好奇地问道。 “就知道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不理你了，哼！”赵宛抒说罢，转身离去。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偷到的宝珠的？”这花奴儿也太大意了吧，如此贵重的东西都能让人给偷走。 “嘘，我不告诉你，哼！” 赵宛抒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杨戬一个人哑然失笑，好像这出来一趟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首先冯未寒这家伙在明知道打不过自己的情况，非要拉自己来墨青会，恐怕不是无的放矢。 其次，随侯珠竟然是花奴儿从罗浮国托运过来的，更增加了无限的神秘感。 再其次，随侯珠这么重要的东西还竟然被小抒给偷走了，而且小抒还要参加墨青会，而且还信誓旦旦地要取得一个好名次，这小抒肯定是知道什么，但是又不告诉自己。 最后，那天的那个白衣女子，竟然被一个穿越者喊姐姐，她到底是谁？ 好像就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什么都不知道。 强烈的好奇心迫使他站起身来，他倒想看看小抒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他索性轻声轻脚地走到小抒房间门口。 “这颗宝珠有透视功能，你鬼鬼祟祟地干嘛？”这个时候，房间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顿时让杨戬脚步一滞，还可以这样？ “呃，没有什么，我就是好奇，你们能不能干什么都跟我说一下，我心里堵得慌。” 杨戬就站在房间门口，并没有推门而入。 赵宛抒淡淡地道：“你如果对你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又怎么好奇一些不相干的事儿呢？关键还是你修炼不够稳固的原因。” 这话说罢，杨戬一愣，他突然又想起方才进城时候郭申所说的话。 大夏都城之所以不修建城郭，原因就来源于绝对的自信，但是这话从小抒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杨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丫头到底还有什么瞒着自己？ “等这一次墨青会结束，一切你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我之所以选择保密，就是怕影响你修炼。”赵宛抒站起身拉开门。 月光透过窗户，洒下一丝丝涟漪，薄纱后，她的脸，一如既往地平静。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杨戬突然轻声说道。 大道的责罚，奇毒的伤害，都未曾让她皱过一下眉头，甚至于，受过的痛比自己还要深重，但是她依旧坚挺过来了。 “知道就好，我可不打算再害你，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同一条战线的。” 赵宛抒突然得意洋洋地举起了拳头。 “同一条战线？”这个新奇的词，让杨戬一愣。 “手伸出来，我的中国结呢？”赵宛抒有些责怪地问道。 “喏！”杨戬赶紧从袖子中掏出中国结，递给赵宛抒，后者莞尔一笑，也伸出来手，双手紧握。 “杨戬同志，好好保管中国结，这是组织的命令！” 第八十五章 大夏天子 很快，一夜的时间就过去了。 墨青会的场地直接在大夏王宫内，是一块极大的广场，场地中，足以容纳数千人。 广场中，来自各诸侯国的子弟多大数百人，而杨戬、赵宛抒、郭申就在人群当中。 至于花奴儿和冯未寒两个，一大早就见不到人，应该是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广场上，议论纷纷，许多子弟看来都是旧识，他们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聊的也自然是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对各国博弈和修炼方面，都是讳莫如深。 “看他们的穿着，明显和咱们不是一个路子的。” 若非是知道今天是墨青会，否则郭申真以为到了炫富大赛，那些个贵公子，身上佩戴的宝玉，或晶莹，或剔透，熠熠生辉，有些贵小姐，头上的金钗子，明晃晃，亮堂堂，光彩夺目。 赵宛抒倒是毫不客气地道：“也都是土鳖而已，所谓无瑕非名玉，有棱方奇石，还自以为很牛比似的。” “咳咳，你这样说就很容易让人觉得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啊。” 这小丫头，总是时不时很自负似的，杨戬表示十分无奈。 “本来就是的，我这珠子比他们的都要牛比吧，可是我就不会拿出来显摆。” 赵宛抒说罢，倒也完全不避讳，直接把随侯珠给拿了出来，顿时闪耀全场，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随侯珠和和氏璧都是上品灵器，合称二宝，珠联璧合这个成语就是形容这二宝的，这珠子出现时，一下子爆发出奇光。 然后一扫空霾，仿佛生出一阵阵祥瑞，纵然杨戬、赵宛抒、郭申三人穿着很普通，却在这祥瑞下，仿佛圣洁许多。 “你又在搞什么，昨天好像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啊。” 杨戬摇了摇头，这丫头说不显摆，一显摆起来，简直可怕。 “嘿嘿，不告诉你！”赵宛抒得意地道。 “咳咳咳，大家安静安静，等下天子就要驾到了。” 这个时候，在一处高台上，摆了一长溜的凳子，一个应该是主持本次墨青会的老者站在高台的一侧，轻声说道。 但是听起来声音不大，却顿时让全场人都安静了下来，那是大神通。 “那个老头是谁，看上去挺厉害的样子。” 郭申咂吧咂吧舌，一脸惊讶地道。 “那是大夏朝的太祝，列六卿，可别小看他，几乎是无限接近金丹期的存在。” 赵宛抒看上去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老者眼光瞟了过来，道：“那边两位小朋友就不要继续说话了，随侯珠是个好宝贝，但是随便拿出来炫耀可就不好了。” 什么？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人都惊讶无比，随侯珠不是本次墨青会的头筹么？怎么会在那个少女的手里？ 怪不得刚才能够爆发出此等奇光。 “她是谁，那两个小子又是谁？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作为本次墨青会的头筹，竟然会出现在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手上，这不是打大夏王朝的脸么？” “墨青会难道成了儿戏？而且太祝好像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这是目前在场所有人的心里的想法，虽然略有不同，但是大致就是这三个方面。 “天子到！” 正当大家还在胡乱猜测的时候，一个宦官在高台上大声喊道。 不多时，身穿龙袍的天子就出现在高台上，令人惊讶的是，天子竟然是个看上去才十岁的孩子，在他身后，跟随着两排人，一排是大夏朝的太宰、太师、太傅、太保、国师，一排则身穿教服，看来是拜月教的人。 不过在场大多数人对此都见怪不怪，看来这孩子作为天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臣等拜见大王！” 一干子弟连同杨戬等人在内，全部都拱手拜道。 天子一脸淡然，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满是稚嫩地口气道：“众卿平身！” “谢大王！” 一番礼仪毕，天子又点了点头，道：“大夏朝国祚至今，已有九百九十九年，还有一年，就合千年之数，寡人自登基大宝以来，也有三年有余，这墨青会，寡人看了也有三次了，那就依旧旧例，等太祝大人颁布一下规则，就开始吧。” “喏！” 在场人，都纷纷低头领命。 不过杨戬怎么都觉得滑稽，一个十岁的少年，竟然就是北方的共主，不过他却忘了，他也才十六来岁。 似乎是看到了杨戬的脸色不对，赵宛抒又道：“天子毕竟是天子，你可别小看他，他不仅是夏朝的天子，还是拜月教的教主。” “噗！” 杨戬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这男孩究竟有什么能耐，一下子占据两个位置，全靠血统？那这男孩就没有哥哥什么的出来夺权？ “这位爱卿有什么事情么？” 全场寂静无声的时候，杨戬突然噗哧了出来，一下子就引起了天子的注意，他眼光瞥了过来，开口问道。 “这…”杨戬一下子倒不好开口了。 天子倒也不怒也不恼，转身看向方才那个老者，道：“既然列卿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你就开始颁布规则吧。” 老者走上前台，拿起一张书帛，正准备开念，却见那人群当中，有一个年轻男子出班道：“禀大王，臣有一事不解。” “哦？”天子看向他，道：“原来是燕国的丹公子，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大王，请问今天墨青会的头筹，是不是随侯珠？”丹公子乃是燕国太子，在燕国的时候就号称筑基期之下第一人，本次墨青会也是头筹呼声最高的几个人之一。 “是啊，有什么疑问么？”天子一脸好奇。 “可是，这随侯珠竟然在她的身上。” 丹公子走到赵宛抒身旁，指着她，声色俱厉地道。 “哦，这是寡人赏赐给她的。”天子倒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墨青会的头筹竟然直接先赏赐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包括杨戬都看不下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丹公子简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又问道：“那万一是我，或者别的人拔得头筹了呢？” 天子听罢，好像并不以为意，而是大笑道：“哈哈，爱卿有所不知，本次的墨青会的规则和往常不同。”说罢，又拍了拍掌，道：“传长公主和拜月教圣女。” 第八十六章 天子表姐 “等等！”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王宫门外边小跑着边大声喊道。 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却不是别人，正是冯未寒，这家伙搞什么鬼？ “这位爱卿又有何事？”天子也无语极了，就不能好好地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墨青会吗？怎么不是有人说话，就是有人提意见，现在还有个人迟到。 迟到也就算了，不老老实实侯着，还居然打扰墨青会。 “这三个家伙是小偷！”冯未寒指着杨戬、赵宛抒、郭申三个人大声喊道，说完还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好像胸有成竹一般，令杨戬都傻眼了，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想来也是，随侯珠不是被赵宛抒给偷走了么？ “就在早上，我负责接应随侯珠，却发现珠子不见了。” 冯未寒站到前排来，拱手道，“大王，我奉赵侯之命，在东洛接应随侯珠，准备进献给大王，可是早上到达接应地点的时候，却发现随侯珠失踪了。” “你们猜怎么着，负责运送随侯珠的人却和他们是一起的，我怀疑是他们四个人把随侯珠给贪墨了。” 冯未寒此时的心情简直是爽啊，根本都不用陷害，直接就可以把这几个该死的家伙给致于死地，哪怕随侯珠是令有人偷的，但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搞丢了，那也是死罪一条。 等等！ 杨戬总算是搞清楚什么事情了，合着花奴儿运送随侯珠是准备送到晋国交给冯未寒的，后来冯未寒临时更改地点，送到东洛，结果被赵宛抒给偷走了。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在场人都明知道随侯珠就在赵宛抒手上啊，可是天子为什么一点不生气呢？ “长公主到，圣女到！” 就在这个时候，宦官一声高喊。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所有人都恨不得踮起脚尖，看看长公主和圣女是何等样人。 一个一身白衣，满是雍容华贵之气，这个看来是长公主无疑，而一个穿着黑底红纹的紧身装，显然是拜月教的服饰，应该就是拜月教圣女，都是鹅蛋小脸，精致之至，顿时许多人都流下了口水。 不过又令杨戬傻眼的是，长公主不是别人，却正是和赵宛抒一起的白衣女子，虽然当时蒙着面纱，但是身材，他是不会看错的。 “姐姐！” 赵宛抒高举起手，大声喊道，随后小溜过去。 长公主也一脸欣喜，道：“小抒，是你！” “这什么情况！” 这会儿，是冯未寒傻眼了，他擦了擦眼睛，看到长公主和赵宛抒站到一起，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在青阳县堵截的两个少女。 “行了，姐姐，表姐，你们两个别寒暄了，这墨青会要开始了。”天子在高台上，挥着手喊道。 此话一出，全场人都愣住了，当然也包括杨戬。 赵宛抒竟然还是天子的表姐？这反转不要来得太快了吧，怪不得随侯珠在她身上，天子是一点不生气。 而且这天子还真会玩，事先是一点都不透露。 至于拜月教圣女，也依旧一脸冰霜之气，是一句话都不说，站在那里。 “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长公主牵过圣女的手，道，“这位是拜月教圣女，吴小可，她的父亲可是大名鼎鼎的罗浮国湖广行省巡抚吴穆杰！” 如果说，刚才是让全场人愣住，那么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估计明天的大夏朝报刊的新闻就会出现这么一个标题：震惊，拜月教圣女不是她，竟是她！或者是另外一个标题：拜月教圣女来自罗浮国，大夏朝或成最大赢家。 眼下，大夏朝和罗浮国正在开战，而看天子的神情，像丝毫没有事似的。 杨戬摸了摸下巴，看来两国交战，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一切切都指向什么呢？ 退一万步说，西异人的存在，罗浮国和大夏朝的高层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为什么就是不采取措施呢？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颤，事情该怎么发展，他是毫不知情。 “杨戬，连我都有点搞蒙了。”一旁的郭申扯了扯杨戬的衣角，饶是他心思缜密，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依我看，咱们会有大机会的。”杨戬点了点头，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总是朝着明朗走。 在场人都在议论纷纷，而冯未寒和丹公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特别是冯未寒，脸涨红得像一头猪一样，顿时许多人都离他们两个远远的，生怕把晦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好了，大家安静安静，这墨青会还要不要开始了。” 天子摇了摇头，喊道，“太祝大人，这规则还是由寡人来公布吧。那么本次墨青会的规则，并不是单对单，而是由寡人和这位小抒表姐拟定的，由长公主和圣女共同驾驭随侯珠来攻击你们，按接招次数来排名！” 儿戏，简直是儿戏！ 在场人心里都纷纷冒出了这种想法，虽然历次墨青会的规则都有不同，但是这种完全被动挨打的规则还是第一次。 但是人家是天子，又不能反驳啊，正所谓天子一言九鼎。 “我先来！” 丹公子先站了出来，刚才被恶心了一顿，这会儿怎么也得先表现表现，而他虽然还没能修成气功，却修炼了普通的功法，金钟罩，典型的防御招式，他就不相信能获得一个比较差的名次。 “好，那就开始吧！”天子站了起来，兴奋地道。 “轰隆隆！” 长公主和吴小可倒也一点都不客气，二人体内真气涌动，也都是炼气十层的强者，都全力驾驭随侯珠，对丹公子进行攻击。 丹公子也是全力驾驭真气，顿时在他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个金钟罩。 不过，没几下，他就扛不住了，随侯珠毕竟是上品灵器，又有两个炼气十层的高数推动，威力惊人。 “只有四下，可惜了！”天子摇了摇头，亲自拿出纸笔，记录了下来。 “我来！”又有一个拜月教子弟看不下去，跃跃欲试，跑上前来，没三下，也败退下去。 没一会儿，就有几十人被随侯珠轰得灰头土面，最多的不过五下，少的只有一下撑不住的也大有人在。 赵宛抒大声喊道：“总该归我了吧。”眼看还有一大批人有些犹豫不敢上，毕竟挨打谁会愿意啊？ “来，表姐，寡人赐你一件上品灵器的宝衫和一件上品灵器的武器！”天子知会道，当这么多人让长公主和圣女作弊不大好，而穿上宝衫总没有问题吧。 “大王，还可以借助外力？”丹公子有些不服气地喊道，顿时许多已经挨过揍的人也都附和道。 “这个寡人也没有说不可以啊。”天子有些无奈，这些人可真够笨的。 第八十七章 明镜 “这哪里是一件上品灵器的宝衫和一件上品灵器的武器，这简直是全方位防护。” 在场人无不咂舌，天子就是天子，出手就是大方，一套上品灵器，比随侯珠都有价值得多。 尽管大家都不服气，但是只能无奈。 但是也可以从大家的眼里看得出，对天子是彻底的失望，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天子又如何？ 在一身灵器的防护下，哪怕现在的赵宛抒只是炼气一层，长公主和圣女也丝毫破不了防，足足抗了将近二十下，赵宛抒才气力不支，她的真气无法催动这么多灵器。 “好，十八下，表姐就是表姐！”天子站了起来，使劲地拍着巴掌，在场人也都耷拉着脑袋拍着干瘪的巴掌，赵宛抒的面子可以不给，人家天子的面子不能不给吧。 “我来！” 冯未寒似乎一脸不屑，这一次到东洛，他也是备足了底牌，刚才出了个大糗，这会儿怎么也得把面子找回来。 不过大家似乎对他也不太看好，毕竟论身份，和五国公子还有天子表姐还是差远了，只不过因为先前的人并不知道可以动用灵器才纷纷很快就落败下来。 他话音刚落，走上台前，他拉开外衣，在他的胸前，竟有一面亮堂堂的宝镜。 “天呐，那是明镜，正所谓明镜高悬，冯抟老祖看来是下了血本。” “那也是上品灵器，而且是纯粹的防御灵器，比上品宝衫都要厉害。” 顿时人们议论纷纷，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副宝镜的来历。 “这算什么。”冯未寒这一次本来就是带着出风头的意味来的，他的家祖冯抟老祖也是想获得侯的名号，故此备齐了几样宝物，让他带到了东洛来。 他眼神一瞥，从袖袍中取出一把暗弩，这是一把中品灵器。 “只是一把中品灵器而已。” 有人说道，但是听冯未寒的语气，好像这把暗弩才是真正的大底牌。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是以攻代守！”杨戬倒嘶一口凉气，他对着郭申道，“暗弩是没什么，但是乾坤就在弩箭上面。” 果不其然，冯未寒一声冷哼，又掏出一把箭矢，他似乎是并不在意别人的议论，他自认为他并不是那些出身太高贵的王族子弟可以比拟的。 “得罪了！” 长公主和圣女相视一眼，似乎也知道这会儿才遇见真正棘手的对象。 “轰！” 随侯珠大方金光，衍化无数玄机，朝着冯未寒轰来。 这是第一击，冯未寒并没有动用弩箭，而是直接用明镜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而看他似乎全然无事。 不过一连轰到十下，饶是明镜也是抵抗不住。 “能够抵挡得住两个炼气十层的高手全力十次攻击，这家伙可以出去吹一年了。” 杨戬一脸慎重地说道，更何况这两个炼气十层还不是普通的炼气十层，长公主和拜月教圣女也都是筑基期之下几乎无敌的存在。 当然对轰是对轰，还没有附带任何的技巧，但是也不得不说冯未寒在这段时间还是有所成长，已经不是那个过去可以随便欺负的冯未寒了。 只不过还没有结束。 长公主和圣女依旧驾驭随侯珠全力地进攻冯未寒。 “星矢箭！” 冯未寒翻过身，手中的暗弩连连出箭，顿时就有人认了出来，那是韩侯亲自打造的星矢箭。 晋王被赵侯、魏侯、韩侯架空，其中赵侯和魏侯各分了一半的军队，而韩侯就极其擅长制造武器，这也是韩侯的资本，而星矢箭虽然没有达到灵器之列，但是配合暗弩，还是有不小的威力。 从随侯珠上催发的真气波，被一支支的星矢箭打散，再轰到冯未寒身上，威力就减少了很多。 “二十五下！” 众人都惊呆了，冯未寒足足抗住了二十五下攻击，别说吹一年，就是吹十年，也不足为过。 天子也皱了皱眉头，本来这一次是内定了赵宛抒拿头筹的，但是谁知道半路蹦出个冯未寒。 “好！” 丹公子率先拍起了巴掌，连声叫好，虽然他的名次看来是到排很后了，但是他不服气啊，这会儿有个人出来代他打人家脸，那简直不要太爽。 更何况，封侯对他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他是燕国的太子，早晚是要坐到王的位置的，而一件上品灵器？燕国再怎么积弱，也不会缺一两把灵器吧，更何况… “好！” 另外有一些各自心怀鬼胎的人也纷纷猛烈地拍起了巴掌。 “谢谢诸位！”冯未寒一脸得意地回过头来，如不出意外，他这个侯是封定了，封了侯，他再倒戈罗浮国筹码可就大多了，那可就不是一个平阳府知府就可以打发的了。 特别是当他的眼光瞥向杨戬，那可是大为解气，你小子再能耐又能如何？还能抗下二十五下不成？ 然后接下来，还有大批的子弟也纷纷站上前来。 不过自赵宛抒和冯未寒之后，各位的数据也好看了很多，比如有齐国的子弟，可以服用丹药加强持久，有辽国的子弟，全仗着身材壮硕，还有秦国的子弟，则靠特殊的功法… 多的，也能抗十五六下，少的，也没有低于七八下的。 目前的数据，就是冯未寒暂列第一，二十五下，赵宛抒第二，十八下，齐国孟公子，十六下，这是前三。 “我来！” 盘算了半天，杨戬终于站了出来，郭申苦笑地扯了杨戬一把，道，“我就不去献丑了，你加油。” “为什么？”杨戬回过头，看了郭申一眼，问道，“偏将将兵，上将将人，你若要想真正成为一个上将，就得要有担当，出丑不可怕，怕的是不敢尝试。” “是，主公，我明白了！”看着杨戬前去的背影，郭申松了口气，他似乎也有一丝明悟，眼前这个主公，是要做王的人，而自己，就好好做一个上将吧。 “你叫什么名字？” 杨戬一出场，顿时爆发出无穷的气势，他能到现在，靠的是自己的感悟，顿时连天子都一时晃了神，他出口问道。 “杨戬！” 少年一脸傲然，对着长公主和圣女道：“开始吧，用全力！” 长公主和圣女也对视一眼，深吸了口气，还没有人一上来就叫她们动用全力的，但是既然杨戬都说了，在场人也都听到了，这会儿是想作弊也不行了，长公主道：“那就得罪了！” 第八十八章 体合于心 列子曰：“体合于心，心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无！” 所谓乾坤造化，莫不如是！老子创道，为神，庄子明道，为真，列子问道，为仙。 所以，老子为道德天尊，庄子为南华真人，列子为冲虚仙人。 而杨戬，从最开始创造小宇宙，这是创道，再到许多感悟，这是明道，而现在，则是问道。 何为道？事物的规律，是为道！道可道，非常道，道是无限延伸的，规律不是一成不变的，作为人，就得走人的道，历生老病死，吃五谷杂粮，而到修真者，就要经历修行的寂寞，开始吐故纳新，而未来，随着身份的改变，道又有所不同。 这是作为身份的角度，如果作为国家的角度，比如大夏朝，走的是分封制的道路，而罗浮国，走的是集权制的道路，而将来，还会再发展，这条道路是要摸索的。 再比如作为物的角度，一块石头，可以做成建筑，也可以做成装饰品，还可以是武器，而未来，还会有别的用处，只是受当前眼界和格局的问题。 台前，杨戬进入了感悟的状态。 “轰！”长公主和圣女驾驭随侯珠，狠狠地轰了过来。 “体合于心，破！” 突然，杨戬睁开眼睛，他内外兼修，心也无比的强大，体合于心，其实就是内在和外在的统一，道在无限延伸，也未必没有可循之处，敢于担当，敢于发问。 那一股真气波轰来，他马步站定，双手合一，顿时那八卦九宫图不停地在衍化着，那小宇宙也随着内在和外在的统一，逐渐呈现出真实感。 “嘭！” 最好的防御，不是攻，也不是守，而是化解，这是知道。 真气波只是轻声一响，顿时被化作真气能量，反倒他吸收进小宇宙，进行研究。 “这是什么？” 突然那高台上，一个一直闭上眼睛的老者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是太师，他的眼睛中，散发出阵阵金光，他要看清楚，刚才杨戬是在干什么。 “这是远远高出于修炼境界的思想境界，太恐怖了！” 又一个老者站了起来，他是太傅，满脸惊讶，这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可以做到的？ “轰！”长公主和圣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一团真气波轰了过去。 “这种没有附带任何技巧的能量波，对他几乎造不成伤害！” 终于，坐在天子身旁的一个老者也忍不住了，他是太宰，他一脸狠厉之色，眼看那团真气波轰到杨戬身上，几乎没有造成伤害就被分解成一缕缕的真气，反倒是便宜了杨戬。 “是啊，此子了得！”太傅捋了捋胡须，道。 “哼，将来对大夏朝，也必定是个祸害！”太师也一脸不善地道。 “太宰和二位辅弼，你们在说什么？”天子转过头去，一脸懵比地问道。 “依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倒是你们三位多虑了。”三位老者的下方，另有一位中年男子说道，他是太保，三公之末。 另一排的大夏国师和拜月教长老也都议论纷纷。 “太保大人，你以为你炼气期的时候，能够有这般境界？”太傅倒是一脸不服气，吹胡子瞪眼地道。 太保低下头，笑而不语，过了良久，才对着太傅附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一个小子，前途大好，若被人惦记着，可不是好事啊，你没看刚才太宰和太师的脸色和语气，估计是要为难这小子了。” 而高台下，杨戬任长公主和圣女催动全力对他攻击，仍然全无半点伤害，反倒是越来越强。 他感觉自己再有一丝明悟，就可以提升至筑基期了，但是现在万万不能突破，一旦突破，是要解除墨青会资格的。 他索性大声喊道：“停，我看你们也累了，就休息休息吧！” 足足“轰”了五十下之后，他也是一脸无奈，原本还以为会经历一场苦战，结果现在倒是他有点不想再继续了，若是把长公主和圣女给累坏了，也是大罪啊。 而在场之人，全部都变了脸色，特别是冯未寒，他完全傻眼了，从二十下之后，每一下是打在杨戬身上，也同时打在了他的心上，还带不带这么玩的？ 恐怕明天的大夏朝报刊上又要多震惊、或赢几下了。 “依我看，八成是作弊，不，十成！” 终于有个子弟忍不住，站了出来，高声喊道，他是如何都想不通的。 “你傻啊，没看到方才太宰和三公都震惊了！”这子弟的一个朋友迅速拉了他一把，怎么还会有这么不懂看脸色的？ 只不过，不长眼的人太多了，只要有个带头的，许多人也都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天子也是一脸没看懂，不过看有人在议论了，他站了起来，趴在台子上，喊道：“姐姐，圣女，你们刚才作弊了没有？” “你看我们累得，像作弊吗？”长公主和圣女现在都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每一个人上前，都是隔了有时间的，而现在连连轰了五十下，还是使得全力，饶是她们也扛不住。 “那好，寡人宣布，杨戬为本次墨青会第一！” 天子兴奋地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叫杨戬的，和自己表姐认识，随侯珠赏赐给哪一个，都是一样的。 “大王，还有我呢！”倒是郭申一脸郁闷地站了出来，所有人都试过了，而他则是最后一个。 “那个，你看这长公主和圣女都一点力气没有了，你就算了吧。” 天子摇了摇头，这家伙看上去，也不像个能得第一的。 “我…”毕竟现在是大场面，又是天子亲自发话，他有些说不上话来，但是他想起了杨戬刚才所说的话。 “偏将将兵，上将将人，你若要想真正成为一个上将，就得要有担当，出丑不可怕，怕的是不敢尝试。” 他咬了咬牙，抬起头，看向天子，道：“大王，我想要一试，既然长公主殿下和圣女殿下都要休息，那就换个人来吧！” “哦？”天子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敢当面冲撞他的话，他脸色一变，莫看他只有十岁，但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绝非虚言。 而在场人，也都震怖了，如果说方才杨戬是让他们震惊，而郭申现在做法，就绝对是震怖，天子一言九鼎，还能随便收回成命不成？ “好好好，小子，你和那杨戬是朋友吧！”那高台上，太师一脸狠厉之色，他在太宰的授意下，站了起来，两眼金光狂闪，他喝道，“你不是要换一个人？那就由老夫来，你若是能扛住我一击，你就是第一，你若扛不住，恐怕马上就是一捧齑粉！” “哈哈！这小子本来想装比，结果出糗出大了，一个金丹期的全力一击，他怎么可能扛得住？” “估计他死了，杨戬那小子也跟着完蛋了。” 人们议论着，而冯未寒则眼前一亮，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没想到自己想办法整杨戬都治不了，这会儿却载在自己人身上。 杨戬皱了皱眉头，金丹期强者的一击，他也没有任何可能接住，他正准备站出来说什么，如果有赵宛抒和长公主出面，应该可以制止吧，而这两个少女也都纷纷朝着郭申使眼色。 “好！”没想到的是，郭申竟然也抬起头来，一脸傲气地道。 第八十九章 重瞳现，天眼开 “好小子，有骨气，可惜了你的性命！” 太师一脸寒色，像这种有骨气的人就必须先源头处抹去，否则将来必为大患。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他们没有想到这太师真的要了郭申的性命，其中还有不少，对郭申的傲气所折服，这会纷纷为郭申担心。 “你这样威胁一个后辈，不怕为世人耻笑吗？” 杨戬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来，和郭申并肩站成一排，也是一脸傲气地说道。 “好胆量！”高台上的太保一脸欣赏地道。 “说的就是！” “一个金丹期的强者，又位列太师之位，不说积大善，行大德，至少得为人师表，否则如何做天子之师？” “宰相肚子能撑船，太师官比宰执，为何要为难一个普通人？” 一时间，有几个人出口喊道，天底下，到底是有胆略的人多，对于修行也大有裨益。 一番番话，说的太师脸色一沉，他是何等身份？竟然如此动怒，只不过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不能够收回，若是收回了，岂不更丢面子？ 他没有顺着大家的话做个顺水人情，反倒是越来越暴怒，长期身居高位，反倒是更加目中无人。 “郭申兄弟，话是由我而起，我陪着你一起扛！”杨戬动了动身子，看着那个暴怒的老者，看来对方是必须会出手了。 “这…主公，您还有大业要完成，不能因为我而辜负了大事，还有如果你有什么事，小抒姑娘会伤痛欲绝的。” 郭申转过头来，拱手劝道，自己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将才，而主公是有君王之才的。 杨戬也转过头来，拍了拍郭申的肩膀，大笑道：“哈哈，郭申兄弟休要多言，像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风头呢？” 而冯未寒听说杨戬要陪着郭申一起扛，他简直不要太兴奋，一下子死俩，也省的再多费心思了，他心里不由得道：“杨戬啊杨戬，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烧香的。” 赵宛抒听完杨戬的话，脸色顿时吓得惨白，这小子有时候就是这样，有点自负得太过头了，金丹期强者的一击是什么概念？就是筑基期也不可能扛得住，两个炼气又能如何？ “太师，这是一定要下杀手了？”她也抬起头来，质问道。 “哈哈，既然是外戚开口了，老夫自然会只用三成功力！” 揍俩小子，太师自然是不会用全力，那也是丢人的，索性这个什么天子表姐开口了，也就刚好做了顺水人情，也免得说他太过以大欺小。 但是金丹期的三成功力，也不能小觑，更何况太师为三公之首，也非等闲金丹期。 “好！”郭申笃定道，他松了口气，和杨戬肩并肩，看着太师，喝道，“我们准备好了，来吧！” “来吧，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二人都口出豪言，似乎浑然不惧，这是大无畏，这是敢担当。 顿时，扑天的灵气席卷而来，郭申心中一丝明悟，他也升级了，炼气十层，两个炼气十层应对一个金丹期强者三成功力的一击。 在太师看来，这就是螳臂当车。 “死吧！”太师目露凶色，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别说他出不出手，就是他的那身气势，已经让在场许多人都承受不住，纷纷窒息了一般。 在往常，别说看金丹期的强者出手，就是见都没见过。 “嗡嗡嗡！”杨戬身后的太阿剑一阵轰鸣，在这强大的气势下，它也绝对不屈从，它是王道之剑，或者说是现在的圣王之剑。 不等杨戬驭剑，太阿剑出鞘而起，它要替主子斩破苍穹。 “啪！” 只不过太师的气势何其强盛，太阿剑承受不住，又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哀鸣，一把中品灵器，竟然在眨眼之间，就被太师的气势所压迫得抬不起头，何等的恐怖？ 不甘吧，不过那又如何，你只是把中品灵器而已，不复当年一剑斩十万之雄风，从古至今，利器何其之多，而通灵者，着实在少数，而它就通灵了。 通灵之物，有着自己的意识，有着自己的天地，在杨戬为大道所攻击的时候，它竟然心生反意，对于它来说，绝对是一个大的污点。 它不服！ “嗡嗡嗡！”它又翻身，冲天而起，在那一瞬间，它挣脱了器本身的束缚，仿佛要与日月争辉一般。 “好！” 杨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也一跃而起，一把握住太阿剑，正这时，太师的一掌也直直拍来，没有使用任何的气功，也没有发挥任何的技巧。 纯粹是动用真气波，在他看来，杀鸡焉用牛刀？ “拼了！”眼看杨戬冲天而起，郭申也跃起，一身抖擞，体内的真气顿时全部都催发了出来，拍到了杨戬背上， 杨戬的八卦九宫图瞬间开启，小宇宙哧溜溜的运转着，那是大玄机，那是日月星辰的力量。 他的心，注视着小宇宙中的一切，而他的眼睛，则看向那如洗蓝天，那是真实的宇宙，茫茫无际。 “他怎么了，怎么在关键的时候，失了神？” “被吓傻了吧，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竟然敢得罪太师。” 眼看关键时刻，杨戬竟然转过头去抬头看天，人们都议论纷纷，担心的也有，嘲讽的也有。 “找死！”只不过在太师看来，这简直是看不起他啊，堂堂的金丹期的高手，几乎是眨眼间，眼看他的巴掌一拍而至。 “哼！” 杨戬终于又转过头来，一声冷哼，死死地盯住太师。 “这是什么？”太师突然一声惊叫，他在杨戬的眼睛中，看到了重瞳，体合于心，心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无，总结起来就是心合于宇宙。 到了这种大境界，自然会出现重瞳，由内到外，窥破一切。 “生重瞳者，皆为一世英雄，绝对不能留了你。”太师似乎是下了狠心，什么三成功力，他要动用十成，必须灭了这小子。 “我杨戬，何须惧你？” 杨戬气势越来越强盛，重瞳现的一刻，他似乎窥破了许多玄机，那是太古的力量，那是星辰的变幻。 有一只眼睛，更能够窥探大道，这是大道都畏惧的力量，所以屡屡对他施压。 “啊！”他的额头处，突然生出一只瞳孔，那只瞳孔出现时，一道金光射冲斗牛宫，直达归墟，一时间，寰宇震惊，北斗七星位置也出现了偏差，地狱中也传出一声声鬼哭魔嚎，七星君个个胆颤，十阎王个个心惊。 “寰宇变色，地狱大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西天一台宝莲座上，一个菩萨摇了摇头，他拜别诸佛菩萨，乘坐谛听，径直赶往地狱去。 “噗！” 那道金光射出时，太师刚好擦边而过，被那余光中的亿万分之一能量挨住，顿时只觉得如坠冰窖，他的金丹一下黯淡无光，他脖子一歪，晕死过去。 第九十章 封侯 “什么？不可思议，他竟然接住了金丹期高手的全力一击？” “什么叫接住了，你没看太师都倒在地上了。” 全场都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杨戬在关键时刻，突然爆发出无穷的气势，那道气势，余波未消。 宇宙，何其广大，其中有不知道多少个世界。 又有一位帝王，端坐在一处阎浮宝座上，他的金身何止千万丈高大？兆亿祥瑞加身，那北斗七星被一道金光惊得战战兢兢，个个前来拜见：“陛下！” “朕已知矣，这就施展大神通，将那厮灭掉！”帝王突然睁开眼睛，无数仙女萦绕，齐颂《北极紫薇大帝宝诰》，那眼睛祥光狂闪，亿万星辰尽在眼中，顿时那些被移动的星斗全部都归了位置。 他伸出一指，直直按向那方世界。 “不对，朕在那方亦有香火！”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收起手指，道，“尔等先退下吧。” 七个星君各个瞠目结舌，交头接耳起来，又道：“陛下，此子不除，将来必为大患啊，陛下。” “嗯！”帝王掐了掐指，一算，道，“尔等莫急，尔等莫慌，毕竟他是玉帝外甥，太清都不能下死手，朕又怎么能下死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他的。” 又有一方阎浮世界，一位神圣掐指一算，他施展大神通，接通这方阎浮世界与一方世界的西牛贺洲，他问一名弟子道：“那西天的菩萨，可去了地狱了？” “回禀师尊，已经去了。” 神圣点了点头，道：“天下有混世四猴，一曰灵明石猴，现在灵性还未开化，只因无人点拨，二曰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它必识地狱，三曰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它必识花果山，你们且去寻这二猴，教他们引导这灵明石猴前来拜我。” “谨遵师尊法旨！” 神圣又笑道：“这四曰六耳猕猴，它已经听到我了。” 一众弟子一脸懵比，自然是不明白神圣之意。 “重瞳者善于见，六耳者善于听，只是耳听未必为实，眼见也可能是虚呀。”神圣说罢，又闭上眼睛。 杨戬自然不知道开启了天眼，会引起如此多的天地变化，而他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他的修为太低了。 他强忍着站定，也不知道太师已经被废了修为，还晕死了过去。 “好一个杨戬，令寡人大开眼界！” 天子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太师的修为废不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反正高手多的是，从太傅开始往上替补便是。 杨戬此时心神晃动，他的天眼也在开启的那一瞬间又关上了，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驾驭得住，没有马上晕死过去，已经是人的极限，一时间，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现在只要开了口，那一丝支撑他的信念也会瞬间没有了。。 天子见杨戬不言语，也没有责备，相反他拍了拍巴掌，连连道：“好，杨戬，寡人现在封你为侯，以随侯珠为名号，封你为随侯！” “谢…”郭申还不知道杨戬此时的状况，兴奋地蹦了起来，但是他刚开口，又觉得这一臣不能事二主，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他赶紧冲到杨戬身旁，不过他刚看到杨戬的脸色，顿时一惊。 那仿佛生机全无。 是的，就是杨戬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开启天眼，几乎耗费了自己的生命力。 “怎么了？”似乎是看到了郭申的脸色不对，赵宛抒也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哦！”杨戬听到自己被封了侯，他轻声回答一声，一脸苍白，朝后倾倒了去。 而冯未寒，在刚才就吓傻了，否则现在又要心中狂喜了。 大夏王宫一处偏殿中。 “禀长公主，他的生机十分薄弱，看来是神仙难救了。” 一个御医捋了捋胡须，一脸凝重地叹道。 “什么？那你做的什么御医？”赵宛抒听罢，顿时花容失色，她一把拧住御医的衣领，狂喊道。 御医摇了摇头，道：“这个，自出现修行的时候开始，御医已经成了虚职，很多疾病都可以通过修炼来解决，故此我大夏朝，医术停滞不前，老夫也无能为力呀。” “是呀，小抒姑娘，也不能怪御医，是因为士族乃至王室子弟，他们在修炼，疾病根本不能缠身，而导致医术还停留在几千年前。” 这是很简单的现实道理，现在的医者只能医普通人，而修真者基本不会患病，所以医术还停留在医治普通人身上。 像齐国虽然是丹药世家，但是丹药也是服务于修炼，而不是治病。 所以导致医术被上层边缘化，至于御医基本上端了饭碗就啥都不用干。 “我去找太傅大人。”长公主想了想，说道，既然医术不能解决的事情，找修真者总可以吧，太傅是金丹期的强者，或许能有所作为。 “殿下找老朽做什么？”正这个时候，太傅和太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偏殿，纷纷施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两位辅弼大人不用行此大礼。”长公主连忙扶起二人，指着躺在床上的杨戬道，“你们给他看看。” “好！”太傅笑道，也捋了捋胡须，把住杨戬的脉，顿时脸色也是大惊，道，“他的身体似乎一点活力都没有，这是生机被吞噬的缘故，当真是奇了怪了。” “啊，那太傅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赵宛抒看太傅都一脸惊色，顿时也感觉完了，但是她还是一脸期盼地问到。 “恕老朽直言，他若是经脉寸断，或者丹海破碎，老朽还能使上几分力，只不过人有生老病死，这就不是老朽可以办到的。” 太傅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道，“恐怕也只有神仙来救他了，但是这天底下，到底有没有神仙，还是个未知数。” 而此时的杨戬，还在一片昏迷当中，他只感觉自己的灵魂浑浑噩噩，不多时，有两个无常鬼从阴司来，各自道：“今天可是笔大买卖，听说前世是天神。” “哦？我也知道，还是个真君呐，只不过，这买卖可是玉帝的外甥，可就麻烦了。” “管他呢，我等也是依令行事，自然有十殿阎王为我等做主。”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有些害怕，刚才那一道金光，搅得地狱是乌烟瘴气，和他会不会有关系？” “容我看看这阴间的册子，不好，地狱来了位新主子，叫我等回地狱待命。” 二个无常鬼打开阴册，顿时就悻悻回往阴司去了。 只是无常鬼不勾取魂魄，这人的肉身却是没有了生机，杨戬的灵魂只感觉一阵后怕，又回到肉身，却如何都无法驾驭肉身。 第九十一章 魂灵 “二位鬼仙，这是要去哪儿做买卖呢？” 黄泉路上，一个女子立定站在前方，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那女子转过身来时，顿时艳惊四方，二个无常鬼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各自对视一眼，一脸色色地回道：“这是阴司的事，你问了作甚？不如你我先做个买卖？” 那女子一脸玩味儿地道：“哦？那我倒想听听是什么买卖，是把你们剥皮碎骨，和那些鬼魂一起享受地狱诸般劫难，还是在那莲花座前，听万年古经？” 二个无常规又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得地打了个寒颤，这女子能够到黄泉路上，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于是问道：“你是何方神圣？” “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受拘吧！”女子脸色一沉，口中念咒，顿时一张天网将两个无常鬼束缚住。 “啊，上仙饶命！” “上仙饶命，我等在地狱中受尽万般折磨，方才修成这等果位。” 无常鬼在大网中不停地挣扎着，他们的肌肤一碰着网，就是钻心的疼痛，那比以前在十八层地狱中都要痛苦许多倍。 “那好，我问你，你们刚才要去哪方世界做什么买卖？”那女子声色俱厉地问道。 “这…回上仙，实在不能告知，若是被阎王知道我们随便透露生人的信息，也是死罪！” 无常鬼都不敢言。 “你们不是已经死了么？”女子哈哈大笑道，“连鬼都怕死？” “人死是下地狱，我等若是死，就是灵魂消散，不得再超生了。”无常鬼一脸惊恐地道，好像现在，横竖都是个死，“还请上仙饶恕我等！” “那好，你告诉我，我给你们念心经，与你们超度，若是说得好，许你们来世富贵人家，若是说得妙，许你们来世成神成仙，若是有半句假话，教你们现在就灵魂消散。”女子从袖袍中掏出一把剃刀，似乎随时都可以下手。 “我说我说，我们这次是去那全州世界。”无常鬼经不住威胁，一下子什么都说出来了。 “那，什么叫作全州世界？”那女子又一脸好奇地问道。 “全者，人王也，那方世界，只有人王，没神，没仙，没鬼，没妖，故此叫作个全州世界。”无常鬼说罢，又道，“那方世界，有许多个人王，自称天子者，不在少数。” “那诸多世界，又有多少个天子？怪不得那天威风凛凛。”女子叹了口气。 “哈哈，天子太多了，却都不是嫡子，也不是庶子，亦不是干儿子，却都是自己给自己贴金罢了。故那全州世界，也不是天子说了算，上仙你却不知道，那全州世界，却有四方人王，并不称天子，而是各奉了一道香火，拜了四方尊神为祖，这阴司都管不了哇。” 无常鬼说着说着，就透露了许多的信息，反正总是个死，就索性痛痛快快地一并说了出来。 “嗯，很好，那你们去这全州世界，又是做什么买卖呢？” “这…”无常鬼似乎还是对透露生人的信息有些恐惧，毕竟这人的生死，是由阎王说了算的，天上的神仙，总有些在人世中沾亲带故的，或者是前世的恋人，亲友，若被神仙知道了，岂不是都可以保住不死了？那毕竟不可能。 无常鬼脖子一歪，总算是泄了气了，道：“算了，说了吧，是个叫杨二郎的小子。” “胡说，这样的名字，太过普通，在一方世界中，何其之多，你们怎么知道抓的是谁？”女子听到这名字，顿时皱了皱眉头。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那方世界叫这名字的确实有几十个，但是生死薄上都明确记载了这人的生辰籍贯，甚至是一丝魂灵，所以绝对不可能找错。”无常鬼连连磕头道。 “那好，将那魂灵交给我。”女子脸色一沉，脸上显现出一团团黑气，面色何其恐怖？ 无常鬼听罢，嚎啕大哭地道：“上仙，若将这魂灵交给与你，那他的生死，就不由阴司所辖了，万一阎王问起，我等即便是超生，也难逃责罚呀，上仙！” “那你们现在就死吧！”女子伸出手，顿时那五指生出利爪，只是顷刻间，两只无常鬼就化作一团邪气，被她吞入腹中，而那本阴册也自然被她收在手上。 “哼，杨二郎，总算再一次让我找到你了，你还是死了，我才放心。” 若是杨戬看到这女子，毕竟为大为吃惊，这就是当初夺走他修为的女子，也不知在哪里修成了这等法力，竟然可以出入黄泉路径。 她将杨戬的一丝魂灵从阴册上剥离开来，她要断杨戬的生死。 顿时那魂灵中，一个超小号的杨戬一脸恐惧，若是被这女子断了生死，他本身的灵魂会更加虚弱，甚至直接变化成鬼，在世界中游荡了，而且碰见光魄儿会伤，遇着雷魂儿便散。 而杨戬的本体灵魂也是感觉到了那来自于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这种生死被人掌管的感觉，实在是可怕了。 关键是他一生没有信仰，此时连个祈祷的对象都没有，又哪里有人救他？ “是何方仙圣，在我阴司中作乱。” 黄泉路上，那女子正准备一把掐掉杨戬的魂灵，突然一阵如洪钟般的声音喊道，那声音字字珠玑，却是梵音咒唱，庄严无比，一下子把女子惊得都失了神。 而女子身旁，方才两个无常鬼突然又冒了出来，都跪在地上，连连拜道：“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哼，你管我是谁，就此别过！”那女子脸色一寒，知道自己现在法力浅薄，不是菩萨对手，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那丝魂灵儿留下吧！”菩萨只是淡淡地一句，让那女子不敢违命，既然这菩萨能够重生无常鬼，她再下狠手把这魂灵灭了也没有用，索性一把扔给无常鬼，长跃而去。 “谛听，可听出这女子的来历了？” 阴司中，地藏王菩萨早已坐定，转过头来，问谛听道。 “菩萨，我在那命运长河中，遍观诸世界蠃虫鳞虫毛虫羽虫昆虫，乃至天仙地仙人仙神仙鬼仙，却都见不着这女子来龙去脉！”谛听不敢隐瞒，回道。 “那岂不是不伏大道所管辖了？当真是奇怪，我看，这女子早晚还会行凶，也该这杨二郎能得份佛果。” 地藏王菩萨收过魂灵，念罢《地藏王菩萨经》，又道：“儒者修心，道者修真，佛者修性，集三者，为神圣！” “愿闻菩萨教诲！”谛听拱伏过去，晃了晃身子。 “修真只可为神仙，仙途坎坷，难免杀生成性，修心只可为圣人，圣道难期，难免中途荒废，修性只可为菩萨，人欲难灭，难免誓愿成空，而神圣者，在仙佛之上，这还不是你我可以悟到的境界。” 地藏王菩萨说罢，地狱中，原本鬼哭魔嚎，全部都安宁了下来，这是大神通。 第九十二章 实力飙升 “南无大慈大悲大宏大愿大誓地藏王菩萨！” 魂灵中的超小号杨戬合掌皈依，默念菩萨心经。 从人生来的那一刻起，就负有原罪，世人多杀多争，乃至成仙成神，也少不了杀戮，这是人之初，性本恶。 女娲造人，按照的是妖的秉性，人不断地发展着文明社会，却也不过是披着文明外衣的兽而已。 那许多枉死、不甘的冤魂在宇宙中飘荡，成为厉鬼、恶魔。 菩萨一念成空，进入地狱，普渡众生，往世不可追，今生莫强求，来世得正果。 一时间，梵音咒唱，在魂灵的脑海中，冒出一段段的梵音，这是大无畏大毅力大宏愿大誓言。 这一丝参悟通过魂灵又来到了杨戬的本体上。 “儒释道，道是创道，释是释道，儒是治道，三道归一，是为大道！” 他的小宇宙中又有了许多感悟，以前他创造了小宇宙，又通过学习真实的世界来丰满小宇宙，尔后修儒，让小宇宙运转得更加自如，而现在修释，更可以诠释小宇宙中的一切。 比如修真了，知道水可以克火，水火相济，修儒，水与火之间的联系，并将它们利用起来，向世人讲道理，而修释了，却知道水可以克火的原因。 他的小宇宙中，开始诞生一条无形的纽带，似乎要把所有的一切都串联或并联起来，这是大道的雏形。 在他的小宇宙中，有圣道、有王道、有人道等等！ 而只有诠释了道，才可以看破虚妄，直指本心。 “之前我被夺走了修为，却又修成了真，又破而后立，修了儒，现在是死而复生，修了佛！” 这是劫后余生，大造化，大业果！ “肉身不过是一个载体，而只有灵魂才能够到达彼岸，但是这具肉身中有我对儒、对道的感悟，我要带着他们一起到达彼岸。” 他一丝明悟，这是肉身成圣，这是一切坚实的基础。 “喝！” 他一声厉喝，却是对自己的叩问，问道，莫过如此。 他突破了，筑基期，而且直接飙升到了筑基三层，他的修行，没有障碍，他的思想境界，远非普通的修真者可以比拟。 他睁开眼睛，看着忧心忡忡的一群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醒了！” 反倒是一旁的太保先发现杨戬醒来，他似乎是全然不觉得杨戬会就这样死去，此子不凡，必成大器。 “醒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御医和太傅都说没有办法的事，就这样醒了？但是看着杨戬朝着他们挤弄了眼色，一下子都激动地哭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没事，你是天命之子！” 赵宛抒激动地扑了过来，握住杨戬的手，大声哭道。 “可别，天若有我这么个儿子，他非得笑哭不可。”杨戬摇了摇头，却是笑了出来，他平淡的一笑，却让在场人都如沐春风一般。 “主公，你没事就好！”郭申难掩激动之色，但是却还是忍住了，毕竟君臣有别。 而长公主则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她和杨戬也只是一面之缘，但是也不知为何，却很担心他，现在他醒来了，她松了口气，道：“既然他醒了，两位辅弼大人，我们走吧，” “也好，罗浮国和晋国大战在即，一旦晋国被罗浮国攻占，东洛就如危卵，是时候要发诏勤王了。” 太傅点了点头，大夏朝分封诸侯的目的，一方面是封有功之臣，一方面更是把诸侯置于四周，来保卫自己的安全，只是年岁日久，诸侯之间不断兼并。 特别是罗浮国，吞并了南方数十个小诸侯国，割据九州，南面称帝，和大夏朝分南北而治。 现在更有吞并大夏朝之心，开始罗浮国的进攻令大夏朝还没有反应过来，而现在，是时候准备反击了。 看着长公主和太傅、太保离去。 杨戬也从床上起来，道：“我既然被封了随侯，也算是有了名号，这是机会，我们要在夹缝中生存下来，不断壮大实力。” “主公，现在的几个诸侯国在当初受封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公侯，他们能成王，是能抓住机遇，过去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是因为还没有到时机，而现在有了名号，却是大好的时机。” 郭申分析道，“称王就可以得到民心，并可以招揽贤能之士来为主公效力，让他们知道主公的雄心，让他们知道主公这里是可以建立功业的地方。” 杨戬摸了摸下巴，现在他已经有了筑基期的实力，再加上有个筑基期的直健，除非是面对筑基期顶尖乃至金丹期的高手，已经没有大碍。 “好，那咱们速速回到逸云山脉，建立国号，称王！” 他点了点头，称王之后，势必会有一些国家派高手甚至是死士来暗杀他，或者派军来对他发动进攻，但是他还需要提升实力，而只有战斗，才能让实力提升得更快。 “臣领旨，大王！” 郭申跪了下来，北面称臣。 “郭申兄弟，快快请起，我称王并不是贪恋权力，也是修行的过程，以前是我们的格局太小，而将来，区区九州世界，又算得了什么？” 杨戬扶起郭申，他总觉得冥冥之中，在引导着他前进，而他也能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宇宙中的暗流涌动。 特别是从魂灵中传来的对佛道的感悟，还有那地狱中的菩萨，还有那夺走他修为直上九天的女子，还有那自称舅舅的人，还有那想要打压他的大道。 “杨戬兄弟？”郭申试探性地问道。 “这就对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而君臣，毕竟是有别的。”杨戬伸出手来。 四手紧握。 “还有我呢！”赵宛抒听杨戬和郭申磨磨唧唧半天，早就不耐烦了。 “那你就是王后咯！”杨戬扑哧一笑，勾了勾少女的鼻子，问道，“如果将来我要和你表弟决战，你会怎么选择？”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少女也会心一笑，道，“至少，我父亲那一关，你都还没过呢！” “这，岳丈大人又是谁？”杨戬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抒能是天子表姐，也自然是哪家士族家的女儿。 “姓赵，你说能是谁？”少女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笨，她又道，“否则我怎么拿到和氏璧，又怎么能从花奴儿那里拿到随侯珠？” 赵侯！ 杨戬心底一沉，他要发展势力，接下来难免会和晋国的三个侯产生碰撞。 似乎是看到了杨戬的担忧，小抒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可是穿越者，生我者，本非这个赵侯！” “毕竟也有养育之恩，我会想办法处理的。”杨戬点了点头，将来的形势，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呀。 第九十三章 大隋 逸云山脉。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杨戬封了随侯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出去，而杨戬此时更是要称王。 什么祥瑞都是假的，而确认了名号才是真的。 还没有到大典，杨戬和小抒、郭申、直健，还有牛大根以及内阁成员在阁府中商议着国号。 本来牛大根修为低，又没有实力，是没有资格的，但是作为王的车夫，也不是一般人了，而杨戬也专门派人找到了牛大根的妻儿，也一并带到了逸云山脉中来，这样牛大根开车的时候也不至于失神。 杨戬又在内阁成员中，找到了一个最有才能的人，任命他为太傅，专门让他教导牛大根的儿子，这也算是报答当初牛大根肯为自己赴死的忠心。 “大王，臣以为随侯珠乃我国祥瑞，国号就依随而立，这样贤士和平民就会朝着祥瑞来归顺大王您了。” 一个内阁成员仔细考虑了之后说道。 “臣以为不可，随侯毕竟是大夏天子所封，现在是没什么，以后还得仰人鼻息，更何况随有走之意，不是上佳之选！”又一个内阁成员分析道。 “这也不行，那不行，怎么办？”直健抓了抓脑袋，什么国号，他反正是无所谓。 “依臣看，不如在这个随字上做文章，既然随有走意，咱们不如建国号为隋，这样也不至于让贤士和平民不知道我祥瑞，也不让大夏朝猜忌。” 郭申拿出笔纸，边说边写到，而在纸上，一个大大的“隋”字，让所有人都钦服。 “好，寡人以为妥当！”杨戬眼前一亮，笑道，“行呀，你郭申，果然心思缜密，就叫隋，隋国！” “大王，大典已布置妥当，还请大王归上位，南面称王！” 大典礼官一脸兴奋地进得内阁来，拱手道。 “走吧！”杨戬点了点头！ 礼官还是杨戬从陵平县带来的，年逾花甲，也是当地很有威望的贤德长者，对夏礼更是精通。 但是让他主持称王大典，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索性现在一切资源都比较匮乏，都是从简了办，倒是省去了许多繁琐。 甚至于祭祀的物品，都是以米面代替。 “大王，称王者，当先礼天，后拜地，这是祈求上苍保佑，后土平安，如今天坛尚未建成，也当备酒祭皇天后土。” 王座之下，杨戬率众臣站定，而礼官还没有读祭文，先过来，告诉杨戬到。 “这酒敬得，不管怎么说，天地在我之前生，这是敬长辈。” 杨戬点了点头，道，“你先念祭文吧，念完之后，再祭皇天后土。” 礼官松了口气，生怕这主子不知礼，他拿起书帛，展开念道：“臣杨戬，带三尺剑，兴于青阳县……” “停，什么叫作臣？还是孤来念吧！” 杨戬摇了摇头，上前一把抢过书帛，让礼官下去，他念道：“我杨戬，带三尺剑，兴于青阳县，昭告皇天后土…这写得什么？” 他说罢，一把把书帛扔掉，道：“兴大业，成王道，靠的是知人善用，靠的是体恤民意，靠的是能观大局，和天地有什么关系？” “这…”一干贤士面面相觑，不知道杨戬说的是什么意思。 “上面写的什么，救民于水火，救社稷于倒悬，全部都是唬人的假话，古往今来的帝王臣子，有几个就对得起那天地了？” 杨戬边说边倒酒二杯，道，“我杨戬，告诉你皇天和后土，我要称王，苍生自救，所以我也不说什么拯救天下苍生的假话，我只做我自己，我问心无愧，我杨戬，不向任何人称臣！” “这二杯酒，我杨戬敬你们，是因为你们是长辈，是你们孕育了天下苍生，我代表天下苍生，感谢你！” 说罢，撒酒于祭坛上。 “大王，使不得啊，大王，天有天威，地有地威，那天若怒了，洪涝时现，那地若恼了，地震频发，所以，万万使不得啊，大王！” 那礼官见杨戬这么做，急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劝到。 “哦？那照你这么说，这天底下有诸多灾害，都是天地在作恶咯？恐怕不是如此吧。孤这么做，一半，也确实是孤无礼，孤气傲，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你们，你们若是真正心存敬畏，就好好办事，真真正正全心全意，让黎民都过上好日子。” 杨戬转过身来，又道，“好好把各自的事情做好，礼什么天？拜什么地？每日三省自己，自己的事做完了没？黎民百姓求你们的事情做好了没？自己有没有昧着良心在办事？这就是最大的敬畏！” “大王高见！” 郭申见众人还在犹豫不定，扯了把直健，立马表态道。 “大王高见！”众臣见拗不过这主子，也只能俯首说道。 “好！” 杨戬又点了点头，坐上上位，道：“许多繁文缛节也就免了，孤不想浪费那个时间，也不想浪费各位的时间。而且，孤还可以告诉你们，现在称王也是顺应时势，等天下安定，孤会还政于民。” 欲想造时势，还得先顺应时势，否则就是哗众取宠，古往今来，贤王明君，不在少数，但大多是急于求成，反倒把大好江山，拱手让人。 还政于民！ 众臣听到这个词，更是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杨戬想干什么。 “礼官，你告诉他们，这大典也就这样了，摆宴吧，吃完了以后，大家就好好休息一天，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办，特别是我大隋的发展，更是刻不容缓。” 称王大殿如此重要的事情，就这样被杨戬三言两语，就搞定了，但是那每一句话都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到底什么是心存敬畏？ 这个王，不一般呐！ 经内阁确认，目前杨戬的治下，人口只不过五六十万，兵马刚刚超过两万人。 相比起各大诸侯，实力简直要小太多了，所以隋国这个名号一传出去，顿时惹得各诸侯国都纷纷耻笑。 “这杨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称王！” 吴穆杰收到消息，气得胡子直噔，当初怎么就没有一巴掌把这小子给拍死呢？眼看现在要和晋国决战，是绝对不能再分兵去攻打杨戬的。 “这，末将以为…”冯未寒灰头土脸地回到营帐，这个时候起身道。 “废物，滚！” 听说自己女儿在大夏朝拜月教当圣女，他本来就气得半死，加上冯未寒这小子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更是气得快死了，这会儿还敢提意见了？ “大人，先听末将说完行不行！”冯未寒一脸郁闷地道，要不是冯月要他老老实实地待着，他早溜了，干什么不好，在这里受人脸色？ 看到吴穆杰消了口气，冯未寒道：“大人，不如咱们许重利收买杨戬，让他带兵去偷袭晋国王城，让晋国首尾不能相顾！” 第九十四章 郭申骂死燕国上卿 “哈哈，你小子骚主意挺多的。” 吴穆杰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 “哈哈，承蒙大人栽培！”冯未寒见献计成功，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不过，“哈哈？你是脑子有坑还是本来就有病？那杨戬已经称了王，你说许什么重利，才能让他动心？即便是他动了心，你就不怕有诈？你还是滚回去自己营帐去好好反省吧！” 吴穆杰脸色一寒，大声斥骂道。 “末将知错，末将知错！”冯未寒简直是欲哭无泪啊，这人一倒霉起来，是做什么，什么错。 看到冯未寒走远，吴穆杰脸色一沉，道：“传令，拔寨进军，务必要将晋军主力一举歼灭！” “是！”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安抚，平阳郡及周边县郡已经稳定了差不多了，而现在正是决战的好时机。 魏侯也率领晋军三十万南下，准备伺机夺回平阳郡，从而堵住晋岭要道，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 另一方面，逸云山脉中。 “孤刚称王，务必要打一场漂亮的仗，来震慑群雄！” 内阁早就起草好了作战方针，以供杨戬参阅，杨戬点了点头，道，“郭申，孤现在令你为大都督，直健为副都督，攻取燕国南方郡县！” 诸侯中，以燕国最弱，再加上燕太子给他的印象也极差，现在当然是对燕国下手了，有郭申的智谋，直健的武力，问题应该不大。 “遵命！” 郭申、直健很快就率领一万五千人向北进发，只留五千人留守大本营。 “郭申兄弟通晓兵法，这一战该怎么打？”一路上，直健不断地请教着，这段时间，他听士兵们说郭申每每用兵如神，也是佩服不已。 “敌强我弱，我等又是攻取别国领土，敌人必有能言善辩之士，前来舍辩，我已经备好说辞，这是攻心！” 郭申不假思索地道。 燕都城，隋国刚刚建立，又兴兵侵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的王宫。 “大胆杨戬，屡屡兴兵犯我，寡人还没有进攻他，他倒好，先攻打寡人来了。” 王座上，燕王勃然大怒，之前就有郭申屡次派兵来进攻燕国县镇，他一调集大军，郭申就跑了，十分恶心。 这时候，群臣中有个上卿，年逾古稀，他笑了笑，出班道：“大王，敌人虽然弱小，但是总是蚕食我南方县镇，今天一县，明天一镇，久而久之，乾坤颠倒，如今正该兴大军，找寻机会，将之痛击。” 燕王听罢，点了点头，道：“好，丹公子，寡人封你为将军，上卿为军师，统兵十万，务必歼灭杨戬。” “喏！” 十万大军，一时间难以集结，只有南方郡县提供三四万人马。 丹公子大怒：“如今敌军压境，这些个士族还在保存实力，否则我燕国何至于积弱如此？” 上卿捋了捋胡须，大笑道：“公子勿怒，他们之所以还在观望，是因为慑于神威天将军名号，只要公子此战能够大败杨戬及其爪牙郭申，何愁他们不倾心相助公子？” “那军师有什么良策？” 听到这里，丹公子也有点害怕，杨戬在墨青会上大显神威，他还历历在目，若非自己是太子，他也巴不得观望才好。 上卿又大笑道：“公子勿忧，来日决战，公子可大战旌旗，以壮军威，老夫只需一席话语，管教郭申拱手而降，隋军不战自退。” 丹公子听罢，摇了摇头：“那郭申何等样人，靠阵前数语，岂能退敌？” “哈哈，公子勿虑，来日决战，便可自见分晓。”上卿倒了杯茶，呈上来递给丹公子，又道，“我军有三四万之众，两倍于敌人，又是保家卫国，老夫一席话语，既攻敌心，又震军心，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丹公子听罢，眼前一亮，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三四万人就三四万人吧，他传令，拔寨进军，务必要和郭申决战。 没几天，两军在一处县城相遇。 “郭申兄弟，我们不如避其锋芒，进取别处。”打仗，直健当然不怕，但是他也想尽量避免伤亡，在杨戬的熏陶下，他把每个士兵都当成自己的兄弟。 “不可，我们这次进攻燕国，也算是师出无名，正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即便是打败了燕国，也只会让燕国在别的诸侯面前博取同情，所以这一次决战，正好确立名号。” 这是郭申最新领悟到的，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两军各自摆开阵形，在县城前对垒。 燕军之中，一个老者纵马而出，他是新晋筑基期的强者，又博览群书，他就是上卿，他勒缰立定，喊道：“隋军主将何在？” 郭申听罢，也纵马而出，回道：“我就是，不知道有何请教？” 上卿拱手笑道：“久闻郭将军大名，今日有幸相会，老夫有一事不解，公何故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 “我奉诏讨贼，何谓之无名？”郭申也笑道。 “你…却不知道郭将军奉的是哪个的诏？又讨哪个贼？”上卿脸色一寒，他没想到这郭申如此无耻，竟然把自己这方称之为贼。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列的各诸侯都是贼！” 郭申此话一出，顿时让全场人都目瞪口呆，什么叫在列诸侯都是贼？ 上卿又纵马向前进了几步，斥道：“大夏天子扫清六合，席卷八荒，居东洛而虎视九州，分封有功之臣，为天下诸侯。我燕国初封于蓟，尔后列位祖宗披白露，剿乱匪，得一州八郡之地，于是称王，这是天时地利，也是人和，你那隋王，居山而为匪，怎可轻视正宗？今我大燕带甲十万，良将千员，谅尔等腐草之荧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卿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郭申听罢，大笑道：“我原以为你身为燕国老臣，来到两军阵前，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千年前，大夏天子顺应时势，占据九州，本该是民心所向，这非妄言，只不过天子分封天下诸侯，是为了拱卫东洛而安定地方。而列诸侯，不顾民心，不顾天子，肆意征战，互相兼并，以致天下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啊。” “天下百姓本该平等，而各诸侯国呢？为了攻取他国土地，重用士族子弟，而奴役平民，扼杀寒门，以致阶级固化，平民上进无门。而列诸侯又对夏朝有不臣之心，妄图变更神器，这不是贼，又是什么？你贵为燕国上卿，我虽不知你生平，但是也知道你家世代为卿，久居上位，不知为民请命，却助乱贼，共图神器。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今我隋王顺应民意，剿除乱贼，匡扶大夏，以求天下苍生，过上大同的日子，你即为谄谀之臣，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怎敢在我军面前妄称正宗。” “你…山匪，你敢！”上卿被郭申一番话搞得插不上嘴。 “白痴，你滚！”郭申指着上卿大骂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啊！”上卿没想到两人辩论，郭申竟然出口成脏，他初成筑基，根基不稳，一时气郁，丹海内乱成一团，直接滚落马下。 第九十五章 浪淘沙 上卿直接被骂死，顿时全场震惊，鸦雀无声。 “大王无敌，将军无敌！” “民心所向，唯我隋王！” 士兵们纷纷举起武器高喊道，一时间，声动四野，威震八荒。 “大家何不趁此机会，大败敌军？”直健也没有想到郭申竟然直接把敌人的军师给直接骂死，他趁此鼓舞士气到。 “杀！” “大男儿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隋军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喊着口号，杀向燕军，马蹄声，冲杀声，武器挥舞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反观燕军，则是士气低落，他们中有许多出身低贱，这一战是充当炮灰来了，恨不能马上投降。 “撤，快撤！”丹公子见大事不妙，命令鸣金退兵。 “杀！”那县城上，早有一大群平民将县长的头颅割下，扔下城墙，他们饱受欺凌，听闻“神威天将军”大军到来，趁机倒戈，关闭城门，不让丹公子进城。 一时间，燕军大败，溃逃上百里，一路上的村镇，纷纷陷落。 只不过，隋军虽然初战告捷，但是越往后，进军越来越困难，许多士族听说隋军要解救奴隶，让人人平等，这会儿纷纷起私兵要抵御隋军的进攻。 是的，郭申的一番话，虽然撩动了民心，却不得既得利益团体的心，同时这些士族为了让既得利益得到保障，纷纷请儒生写诗词大肆抹黑杨戬和郭申，称他们是魔鬼，从而来哄骗平民，让他们一起加入抵抗隋军。 直健似乎也发现了，虽然隋军屡战屡胜，但是遭遇到的抵抗也越来越多，往后十天时间里，大军难以再推进，于是问道：“郭申兄弟，看来咱们是遇上麻烦了。” 郭申也点了点头，他打开一张纸帛，上面写了一首诗，大肆抹黑杨戬，他一时间，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他叫过一名小卒，道：“你速速回到大本营，将这首诗交给大王，然后把现在的局势报给内阁，等候内阁的命令。” 他又向直健道：“我们就现在这里安扎营寨，同时补充建制，以战养战！” 小卒快马加鞭，一路赶向大本营，信息很快就传了回来，内阁也开始制定进一步的战略措施，群体的智慧是强大的，虽然有时候会吵得乱七八糟，但是总有能说到点子的时候。 “隋军所到故乡处，满目惊心白骨堆。男儿何不拔此剑，叫那杨戬识尊卑。” 杨戬打开书帛，读到上面的一首打油诗，顿时大笑道，“好个识尊卑，小抒快来看看，笑死我了。” “杨戬，内阁中吵得一团糟呢，你还笑得出来。”小抒正在编写战歌，听到杨戬大笑，摇了摇头，走了过来，看罢，道，“这些儒生也是担心将来你若得势，所以不敢太得罪你，既然对方有人给你送诗，你也就还他们一首呗，你毕竟在罗浮国的时候，也有考取功名的打算，做些首诗，倒是难不住你。” 杨戬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这些儒生啊，也都有望风使舵的打算，只不过还不敢押宝押得太早。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修儒者修成浩然之气，心无比的强大，要想让他们慑服，倒是件难事，反倒是修真者，只要打怕就可以了。 而他现在的心境，更是十分强大，他道：“依我看，诗词中，当属《浪淘沙》最为豪迈，我就填首词，送还给他们。” “哼，啥时候也写首词给我啊，我还送诗给你了呢。”小抒眉头一皱，她出生侯府，又是两世记忆，自然也通诗书礼仪，没等杨戬回答，她又道，“这战歌也写得差不多了，虽然简单，但是易懂，让将士们争相传唱，以鼓舞士气！” “念来听听？”杨戬倒是一脸好奇，写得什么战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而内阁中，争吵还在继续，杨戬赞同了小抒的战歌之后，随后和小抒一起来到了内阁当中。 “依我看，咱们不如效仿罗浮国，任用当地的士族，等到平定天下之后，再逐步收回特权。” “不可，这样我们就和罗浮国起兵的目的没有什么区别了，反倒是会丧失民心。” 双方争论的焦点，就在于到底是争取士族的心，才是争取民心，但是不管怎么说，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引起各诸侯国的提防是肯定的了。 杨戬和小抒相视一笑，似乎是达成了默契，倒是小抒坐上以前香主老者的位置，说道：“我们还是得争取民心，这样才不失最初的初衷，大夏朝是正统，罗浮国势力大，而咱们要在夹缝生存从而坐大，只能另辟蹊径。当然不光是民心，士族的心，咱们也不能缺少。” 一番话，顿时让内阁成员中不能理解，这鱼和熊掌，怎么能兼得呢？ “关键还是在于意识形态的问题，士族们怕什么？怕的是我们搞人人平等，从而损害他们的既得利益，怕我们杀了他们，又抢夺他们的土地。平民们怕什么？怕的是我们会不会也就讲口号，真正大势已定的之后，又把土地给收回来。” 说罢，她又清了清嗓子，道：“一切问题，都是土地的问题，你们所看到的，都是表象，我们要看破表象。” 杨戬点了点头，他修了释，也懂得看破虚妄，直达问题的关键点，他补充道：“士族们有什么？他们毕竟是上层建筑，除了土地之外，还有知识，咱们收他们的土地，却又用他们的知识，这样就可以两全了，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是也是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同时，把土地全部收归国有，但是我们只有归属权，而使用权，全部归百姓所有，这样避免土地兼并，产生新的地主豪强。” 问题好像在一开始就这么解决了，可是是真的全部解决了吗？还未必，当然，也只能这么先走一步是一步。 杨戬打心里明白，小抒的想法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对的，当然所有问题的核心，终究还是力量上，当你有足够力量碾压一切的时候，规则还不是由你来制订？ 他现在才是真正地懂得了，什么叫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而这路，却是永远没有个尽头。 新的作战方针，很快就传到了前线，一并带去的，还有杨戬新作的《浪淘沙》。 有时候，战斗往往一打响，很快就可以看到结束，而战争，却是旷日持久的。这其中牵扯到了许多复杂的因素，国家势力，拜月教的势力，地方势力，民间自己组成的势力，宗族的势力，甚至还有思想的冲突与斗争，这些结合在一起，错综复杂，考验的却更是人的心。 “大浪卷洪波，分了清浊， 热血不可任蹉跎。 海鸥长吟英雄曲，有我来和。 击鼓复鸣锣，又唱高歌， 男儿挥刀斩邪魔。 只是这腔豪迈志，又与谁说？” 而那首词也很快就传到了儒生们手里，他们纷纷传听，其中就有几个儒生在一处密室中暗暗交谈：“没想到这隋王，还是个儒生半道出家。” “他的志向不小，我们不如趁早依附，还能得锦衣玉食，燕王重用士族，拜月教也是唯士而用，我们这些寒门没有前途。” “你曾写诗骂他，他会原谅你？” “我等也是有气节的人，赌了，他若杀了我，那是他没有容人之量，这天下也本不该归他。” “我等献上燕国地图，有山川水脉，户籍书典，还有人丁风俗，这是投名状！” 他们很快就把投靠杨戬的事给定了下来。 第九十六章 丹公子献刀 上卿被骂死，丹公子兵败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燕国都城。 一时间，举国震惊，首战失败，对于军心来说，有着极大的影响，燕国的卿大夫们有些摸不清杨戬的势力，眼看土地被一口口地蚕食，却有些无能为力。 是夜，丹公子正在大街上转悠，突然看到一群儒生们鬼鬼祟祟，四处张望。 他心底一惊，也偷偷潜随，果然看到儒生们进入了一处密室，他取出一件灵器，却正是偷听的宝贝，他就在密室外，听儒生们有投靠杨戬的心思，顿时眉头一皱。 不过听到后面，他却心生了一个良计，借献宝之名，行刺杨戬。 为了防止事情泄漏，他并没有禀报给燕王，他一面派人追杀几名儒生，一面回到自己的寝宫，苦苦思索着，当前主要有两个问题。 一个是献什么宝？上品灵器，恐怕杨戬都看不中，这小子有随侯珠，又有太阿剑，普通的灵器恐怕难以入对方的法眼。 一个是让谁去献宝？实力低了，恐怕都无法完成刺杀，实力高了，若是行刺不成反被杀，又不划算，况且那种高手，都身居高位，谁没事会去刺杀？ 他在寝宫，嗟然长叹！ “公子何故哀愁？”这个时候，一个清丽的女子路过丹公子寝宫，她也是一脸哀怨地问道。 “是谁？”丹公子心神恍惚，拔出剑来斥问道。 “奴婢幸得公子收留，愿生生世世侍奉公子，只是今日大王来到宫中，奴婢被大王看中，特地回来收拾衣物。” 清丽女子在门口，带有几分犹豫地答道。 “啪！” 屋内，丹公子一剑砍在桌案上，顿时桌子被砍成两半，他一脸悲戚地喝道：“是杏儿，大男儿欲保全国家，却不能保全爱妾，这是天亡我大燕！” “公子有什么想要帮助的，尽管说罢，奴婢万死不能报答！”杏儿在门口一脸决断地道。 丹公子听罢，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门，一脸激动地道：“我打算借献宝之名，行刺杨戬，只是一苦于没有能让杨戬动心的宝贝，二缺少能够刺杀杨戬的死士。” “轰隆隆！” 天际中传来一阵惊雷，丹公子一时间面色吓得苍白，而杏儿则镇定自若，她咬了咬嘴唇，道：“这其一，奴婢万万办不到，这其二，奴婢在公子收留之前，倒认识不少江湖侠义之士，其中有一个，姓荆名让，剑术卓绝，他常有报效国家之心，却恨无展示才能之路，如若公子不弃，奴婢愿引荐此人！” “好！” 丹公子点了点头，他又想起了什么，道：“我还知道燕国有一件至宝，名叫三尖两刃刀，乃是件极品灵器，却正在燕宫中，你若有心…” “公子，奴婢若有机会，定当偷取此刀，助公子一臂之力！” “谢恩主！”丹公子马上跪了下来，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而杏儿则表情未定，却知道这国家已经生锈了。 翌日，燕宫中。 “爱妃啊，现今恰梨花盛开，昨夜又下了场雷雨，那梨园正是景色秀美，你不如陪寡人前去转上一转！”燕王年届六旬，看着眼前这清丽女子，顿时yin光大放，他仿佛感觉自己年轻了三十岁。 “大王既有闲心，奴婢不敢不从。”杏儿点了点头，她正要找寻机会，取得三尖两刃刀，另外她又派了个丫鬟，去找寻荆让去了。 梨园占地面积很大，几乎比燕王宫都要大，这里原本就是一大片村庄，却被燕王抢占，作为自己游山玩水的地方。 这做王的，年轻的时候，总有一腔雄心壮志，到老了，就发现，这雄心再大，好像也就那样了，倒不如多多享乐，留个赋闲半生。 “云中飞燕啼香楼，又别幽州入梦州。十里梨园多一色，杏儿才点玉枝头。” 燕王坐在一亭前，倒下一杯香茶，也是出口成章，他回过头来，看向站在一旁的杏儿，笑道，“爱妃，这大好美景，看你似有心事，丹公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心有大志，却才不堪用，早晚得被寡人给废了。” 一想起丹公子首战落败，燕王就气不打一处来，废物还是废物。 “大王，奴婢不敢，只是看此情此景，奴婢也心生一词。” 看到燕王点头示意，她念道：“雨休云清，但见溪径凭开扩。旧时墙垛，惊鸟时飞过。流水生烟，几处成阡陌。庭院卧，栅栏交错，一点梨花落。” “好一个庭院卧，栅栏交错，一点梨花落！” 燕王听罢，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你的故乡吧！” “奴婢知错！”杏儿听罢，急忙跪了下来。 “罢了，丹公子是有什么有求于你吧，寡人自认为也不是什么昏君，也不是什么明君，只不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有时候啊，寡人真想把这王冠给取下来，很累，你想做点什么，有人反对，你想悠闲享乐，也有人反对，里外不是人。” 燕王此时倒像是个睿智的老者，为君多年，这臣子的想法还看不出来，那就白混了。 “不敢隐瞒大王，丹公子想借献宝之名刺杀杨戬。”杏儿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隐瞒，索性大大方方地道。 “他看中了三尖两刃刀，这刀是把极品灵器，当年燕国先祖也是靠着这把刀才一步步打下了这一州八郡之地，荒废多年了啊，尔后的列祖列宗，都不思进取，靠寡人一个人能有什么用呢？既要拿去，便拿去吧。” 燕王似乎是看开了很多，他太累了，想要休息，沉浸在温柔乡中，从此不问世事。 很快，荆让便带着三尖两刃刀出发了，此外，还有一幅燕国的地图，他还把淬有毒药的匕首藏在地图中，准备伺机刺杀。 临行前，丹公子倒有几分不放心，如果这荆让趁机把宝刀带着，远走高飞，或者干脆真的投靠杨戬，他也没有办法。 这会儿想起来，还是士族子弟可靠，投降了，整个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壮士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他有些犹豫不决地问道。 但是在荆让眼里，还以为这丹公子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得大为感动，唱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好！” 丹公子听罢，眼前一亮，但是脸色却装出一幅萧肃之气，道，“我已经找寻到了壮士的老母亲，把她接进了王宫中，不管事成与不成，必定如亲母般奉养！” “那就多谢公子了！” 荆让顿时激动万分，正要跪下来谢丹公子，被后者一把扶住，后者道：“壮士说得哪里话，如果壮士能够回来，这大燕，必有你的一半。” 第九十七章 荆让很郁闷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好在每个人都很充实，倒不觉得时光易逝。 此时的燕国都城，人心惶惶，隋军的军队推进虽然变慢了，但是实力越来越强大，兵马已经超过五六万人。 虽然这五六万人对于燕国来说，数量并不多，但是燕国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每个县郡都有各大士族、卿的封地，都要分兵把守，但是却被郭申各个击破。 同时隋国内阁还成立了专门的宣传部门，小抒亲自担任宣传部尚书，对燕国的底层平民，乃至于士族进行强大的心理攻势，隋军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进行了一系列的改编。 那些投靠过来的士族也好，儒生也罢，不分阶层，在对他们进行一番心理攻势以后，被委任为百夫长的监军，他们有知识，有文化，又懂地方风俗习惯，做起宣传工作，更是事半功倍。 这一天，逸云山脉，宣传部门办事处，小抒正在对一个已经受过心理攻势的士族子弟进行审查。 “尚书大人，经过学习，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我过去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从今往后，我会把所有人都当作兄弟朋友来看待，衣同服，食同锅！” 这个士族子弟年纪才刚刚二十岁，过去也是个纨绔子弟，游手好闲，而现在则是一名积极的先进分子。 “好，以后就不用喊我大人了，可以叫我小抒姐，你去郭申那里报道，他会给你指派任务。”小抒端着一杯茶，点了点头，这些士族子弟可比普通的平民有作用得多，他们有家族，有人脉，有知识，有文化，可以起到一传十，十传百的作用，同时还可以担当卧底。 “谢谢小抒姐！”士族子弟听罢，眼前一亮，终于可以投入到工作当中了。 “没事，你快去吧，前方需要你！” 看着士族子弟走远，小抒总算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敲门声音，随口道：“进来吧。” “小抒姐，有一个叫荆让的，说他想见大王。”门卫推开门，十分恭敬地说道，“他说，他已经等了大半个月了。” 荆让在告别丹公子之后，就匆忙地赶向逸云山脉，但是等他到来的时候，他发现他错了，前来投靠杨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但是都需要排队，毕竟杨戬现在也是日理万机，很多无关紧要的人都交给内阁成员们来接待。 荆让开始想着，说他是来献宝的，总得能排在前头吧，可是他发现他错了，前来献宝献地图的人也不少，在确定行刺绝对机密之前，他并没有透露所要献的宝物，再加上他行事没有一些士族子弟和儒生们脸皮厚，故此直接被落下了。 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看到一个士族子弟一脸兴奋地从一间房子中出来，他眼前一亮，也敲开了宣传部的大门。 “荆让？让他进来吧！”小抒皱了皱眉头，这是谁，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荆让进来之后，见到的是一个少女，他并不知道对方是干嘛的，故此一脸尴尬。 “你叫荆让是吧，你先坐吧，你有什么事要见大王？”小抒看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粗壮汉子，示意他坐下。 “那个，我是要来献宝和地图的。”荆让抓了抓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来逸云山脉大半个月，最初的雄心也磨了大半，再加上逸云山脉附近的百姓生活安康，军民打成一片，也让他有些踌躇。 杨戬现在正在修炼呢，哪有工夫是个人都见，更何况是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故此小抒也是半带打发地语气道：“什么东西？你就放在这里吧，我等下会派人来进行查验，如果没有问题，会递交给大王，到时候再给你赏赐。” 荆让急忙道：“不行，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必须要面呈给大王。” 这么一说，顿时让小抒感觉到有几分不对，有什么东西是很重要的？地图？不差那么几幅，宝物？送来的东西多了，上到灵器、书画、珠宝，下到烤鸭、土鸭蛋、小白菜，是应有尽有。 这家伙会不会是来行刺的？小抒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不过嘴上却道：“那成吧，不过在见大王之前，还是要对你进行一番资格审查，你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题。” 还要资格审查，荆让很郁闷，这和故事上写的图穷匕见，完全不是一样啊。 小抒随口问道：“你家里有几口人，你是否婚配，你有孩子没有？” “这个，我只有一个老母亲，还没有成婚，孩子自然也是没有的。” 荆让一脸莫名其妙，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不过这么一说，他就想到了被丹公子接到宫里去的老母亲，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很好，那么你想不想有个家，有个孩子呢？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允许你喜欢一个人，不管她是谁，我们都可以把你介绍个她，至于成不成功，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小抒喝完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道，“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成家？你不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乃大吗？” “噗！” 荆让差点没有喷出来，他完全不能明白小抒的意思，合着不是资格审查吗，怎么开始打听起家事了，但是他还是回答道：“这个，我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愿，但是苦于壮士未酬，所以还不敢想这些事情。” 说罢，他倒有些脸红，一大江湖男儿，本该志在四方，但是谁又不想拥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呢？可是他自认为，一个大男儿，还是得先做大事。 “错！” 小抒把桌子一拍，顿时把荆让吓得一愣，这是干什么？小抒道：“你没听说先成家，再立业吗？而且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当然是先修身齐家之后，再治国平天下，你家都没有。是，你一个人了然无事，但是也意味着，你不敢担当，你害怕，你恐惧，你心里有鬼！” 一席话，如当头棒喝，把荆让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是江湖中人，不善争辩，顿时低下头，他不敢看小抒的眼睛，他唯唯诺诺地道：“我没鬼…” “没有鬼，那你抬起头来！” 小抒声色俱厉地说道。 “我…”荆让抬起头来，一脸惶恐。 “你是不是要刺杀大王？”趁你病，要你命，小抒迅速问道。 “你们都知道了！”荆让双手一摊，似乎是认栽了，他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刺杀培训，没几句就招了。 听到屋子里闹哄哄的，一大群门卫冲了进来，把荆让团团围住，能在宣传部门担当护卫的，修为都不低，专门受到杨戬的点拨，实力也都是炼气五层。 不过那又如何？ “你们别逼我！”荆让见状不妙，他也是筑基期的强者，虽然他把地图和三尖两刃刀都放在逸云山脉的酒馆当中，但是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区区一群炼气期的护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第九十八章 将计就计 荆让爆发出气势，顿时把全场人都愣住了，这可是筑基期的高手啊。 “怎么了？” 这个时候，杨戬也背着手来到了宣传部门，燕国方面，他觉得是时候有必要进行一次大型会战，所以过来找小抒进行商量，而且，还有一个月，钓岛商会也要开始了，他想去见识见识。 他不知道参加钓岛商会的资格，所以务必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发生几件轰动九州的大事。 而晋国和罗浮国的大军也在对峙了，现在双方还在派小股部队进行试探，厉公子也来信说，希望能得到杨戬的帮助，同时厉公子还来信说，南山县已经失守，罗浮国趁秦晋两军大战的时候，来了个渔翁得利。 秦国大上造引剑自刎，冯月率军退向上党郡。 而齐国方面，也极其不容乐观，罗浮国江南水师对齐国海岸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突袭，应该是有人泄漏了齐国水师的位置，导致齐国的水师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全军覆没。 大夏王朝的勤王信函这会儿也来到了杨戬的手上，其大意是让各诸侯国团结起来，一致对付罗浮国。 只不过，他还在想着这些事情，却发现宣传部的屋子内，闹哄哄的，他眉头一皱，推开门。 “见过大王！”护卫们纷纷撤下兵器，拱手施礼道。 “你不是要见大王吗？这就是。”小抒总算是松了口气，若是杨戬没有来，以荆让筑基期的实力，恐怕是没有人可以阻挡了。 “你就是隋王？”荆让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岁的样子，竟然就是一国之主。 “如假包换，你有什么事吗？”刚才荆让爆发了气势，是个筑基五层的高手，而经过这一个月来的修炼，自己也才筑基四层而已，当然要是实际打起来又不一样了。 “回大王，我是来献宝和地图的。”毕竟是一国之主，荆让还是知道尊卑有别的，他欠身施礼，这是骨子里的奴性，哪怕是要刺杀对方，哪怕杨戬是没有任何的实力。 杨戬听罢，摇了摇头，道：“这做人，要讲究诚信，你要是来刺杀孤的，尽管说，咱们可以单挑，是不是，玩刺杀的把戏，和小人有什么区别？” 小人！ 荆让一脸不可思议，他行走江湖，就是要堂堂正正，怎么和小人划到一块去了？ “你认识北原剑侠吗？” 杨戬突然想到了，那个一身正气的侠客，虽然实力只有炼气六层，却着实了他不小的震撼。 “那是我师兄，他怎么样了？”荆让听到北原剑侠，更是一惊，这个师兄，虽然实力不如自己，但是却是自己的偶像，一身侠义之气，仗剑走北原，留下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可是，被人选择了遗忘，不管是官府，还是士族，是禁止宣扬侠义精神的。 杨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被齐国的病公子和陶万金夹击，已经逝世了。” “师兄啊，你为何先我而去？”荆让一下子跪了下来，朝着空处，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杨戬也是有些唏嘘，毕竟他是看着北原剑侠死的，他出口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荆让抹了抹泪水，回过头来，看向杨戬，他一脸懵懂，问道：“为什么？” “为侠者，行侠仗义，但是也难免会触犯权贵的利益，这会影响他们的统治，其实这种侠，以武入道，只能是武侠，他们只能凭着一腔热血，劫富济贫，却做不了什么大事。这种侠，有几个，对老百姓是幸事，但是并不久远，老百姓的安定生活不能依靠侠。” 杨戬话锋一转，又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真正的大侠，应该站在国家的层面来考虑，辅佐明君，成为侠中之圣，青史留名，万古流传，这是仙侠！” 仙侠！ 是的，你可以了然一生，杀权贵，屠不公，但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波权贵倒下去，一波新的权贵，又会起来，而冤冤相报何时了？ 而仙侠，就会换一种境界，制定规则，让世界大同，大同世界，是没有侠存在的，因为侠早已是过去，被人遗忘，但是这种精神，永存！ 那神圣的，终将毁灭，那不朽的，终将消亡，而唯有精神，永生不朽！ “愿为大王左右，披肝沥胆，万死不辞！”荆让一丝明悟，又跪了下来，这段时间，在逸云山脉中的所见所闻，和那传说中的大同世界，何其相似？ 却被杨戬一把托住，道：“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好，欢迎这个大家庭又来一个新兄弟！”小抒在旁边连忙鼓起了掌，而护卫们也都鼓起了掌，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似乎是在配合小抒，门外一群人吹着唢呐，奏着音乐，这是“欢迎进行曲”，也是小抒凭着记忆，把它编了出来，十分震撼人心。 “好，是时候要进行一番计划了，我们去内阁，大战在即！” 既然荆让已经成功归顺，也就没有必要在寒暄什么了，而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他拉着荆让的手，准备带着他一起去内阁。 “这…军机大事，我还是不要参加了。”荆让有些犹豫，毕竟他是新来的，而且就在前一刻，还要刺杀杨戬。 “哈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有什么好藏藏掖掖的？既然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都可以敞开了说。更何况，这次作战计划，也少不了你。” 杨戬哈哈大笑，他的脑海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计划。 内阁中的成员都纷纷在进行各自的工作，看到杨戬的到来，也都只是略微施礼，这也都是杨戬嘱咐的，行礼的时间，又可以多处理一件文案了。 而荆让的到来，他们也并不好奇，毕竟内阁中，经常会有新的成员加入，又有旧的成员会被安排去进行其它的工作，比如各个部门，现在都严重缺人，毕竟随着地盘的扩张，人员的增多，原来的都省已经不能满足工作需要了。 都省中，形成了几个不同的班底，而内阁领导各部门，有的是负责宣传，有的是负责作战计划等等，而过去的内阁，都负责探讨所有的事，现在发现既麻烦，又影响效率。 很快，在杨戬和小抒的探讨下，在都省之外，设立人事省和律法省，人事省负责人才选拔，内阁成员选举，甚至包括内阁首辅、次辅，都是由人事省选举而来，而律法省负责颁布军纪、民纪，这些律法对首辅也同样有效。 这是把三个权力分开的雏形，内阁管理都省，而又受人事省和律法省的监督。 “作战计划，你们决定了怎么样了？”杨戬看到大家都在忙工作，拍了拍案板，问道。 然后内阁成员们，就把先前探讨的意见呈递给杨戬，杨戬看了看，点了点头，这其中有许多细节的地方，但是缺乏一个大的计划。 他笑道：“既然燕国派刺客来暗杀孤，咱们完全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第九十九章 暗渡易水 为了确保作战的计划得以实施，杨戬带着荆让亲自前往前线。 而三尖两刃刀，也自然落到了杨戬的手上。 一路上，杨戬和荆让都坐在马车上，杨戬握着宝刀，闭目凝神，他能够感受到宝刀的森森杀气，比起太阿剑，要强盛许多。 极品灵器，可谓是灵器的极端了，再往上，则是传说中的法宝。 突然，他睁开眼睛，现出重瞳，他的心神，突然一颤，他握着宝刀，从马车上一跃而出，连连挥舞几把，顿时感觉浑身抖擞，过去舞剑，总感觉轻飘飘的，没有感觉。 “好刀！”他眼前一亮，又回到马车上，坐定，仿佛从来没有出去过一样。 “大王，前线战事吃紧，我们为何不速速赶往前线？”荆让十分担忧地问道，一方面，他担心自己老母的安危。 “慌什么，急什么？有一句话叫作快刀斩乱麻，咱们这是蓄势，等待一斩定乾坤！” 杨戬举起刀柄，边说，边做了个劈的姿势。 他对快慢，又有了个全新的理解，快慢自度，快则用刀，慢则用剑，而不拘泥于到底快，还是慢。 “这…”荆让一脸不懂。 “你觉得你不管行刺成功与否，你还能活着吗？相反，现在丹公子可是急如热锅之蚁，但是他总觉得或有一线机会。” 杨戬摸了摸下巴，道，“咱们就让他急，不几日，前线就会有人披素裹，到时候，自然会展开决战。” 这是将计就计，既然你要行刺我，我就假装你真的行刺了。 “这计谋会不会有些阴毒了些。”荆让有些惶恐地道。 “不！” 杨戬站了起来，道，“我当然不会死，那样太假了，而且会乱我军心，所以，死的是你而已。” 几天后，燕国都城。 丹公子正在寝宫中来回踱步，这荆让一去二十天，竟然一点消息没有，让他觉得有些害怕，难不成这人是跑掉了？ “报，公子，我方细作在隋军中得到的消息，荆大侠行刺失败，以身殉国了。” 一个快马加急来报道。 “什么？” 丹公子瘫坐在地，这是最坏的消息，一旦行刺失败，杨戬必然勃然大怒，兴大军来犯。 “公子，这可能是最坏的消息，也有可能是最好的消息。” 丹公子寝宫内，也有一些门客，其中一个站出来说道，“公子，正所谓哀兵必胜，我们就为荆大侠大办丧事，以震军心，却调集大军，以逸待劳，将隋军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好计！” 丹公子听罢，一下子又站了起来，大喜道：“就依卿言。” “公子，这该哭还是得哭，还得哭得厉害，要让大家都觉得公子您是爱才惜才之人。” 门客也是一脸无语，这公子脸色说变就变，也太快了，果真不是个能当大事的人，不过食人禄，为人办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是放手一搏，丹公子也知道，事成与不成，就在现在了，这一个月里，他也没有闲着，亲自往各大士族中，求士族们支援。 这一会儿，也当真调集了十几万大军，南下，要与隋军决一死战。 隋军中，也得知了燕军要来决战的消息，自然也在商量会战的计划。 “郭将军，大王驾到。” 郭申和直健正拿着地图在盘算如何决战，突然有护卫传进来小声报道。 郭申拉着直健，忙道：“走，快快去迎接大王，他一定有详细的计划。” 几天前，杨戬就给他来了信，叫他好好休整大军，说不日便到。 “嘘！” 杨戬和荆让直接入帐，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道，“孤这番来，是极其保密的，为的就是麻痹敌人，还有，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荆让兄弟！” 几人寒暄一番后，杨戬坐上上位，看着地图，道：“敌人整军备战，看来是到了孤的计划之中。” 郭申听罢，眼前一亮，他忙道：“这么说，大王是准备身先士卒，和燕军来一场硬仗咯？” 这会儿，就是直健也看不下去了，道：“郭兄弟，你怎么这么笨？这算个哪门子计划？” “哈哈，郭申啊郭申，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膈应着，孤还怕你功高震主不成？” 杨戬大笑道，随后摇了摇头，道，“你的小心眼啊，孤还不知道，之前就告诉过你，九州世界都是小格局，这聪明人，就别卖弄小聪明。” 郭申耷拉着头，道：“都被你们发现了，这做王的不愧是王，咱这做臣子的一点小心思，都瞒不过你。” 反倒是一旁的荆让摸不着头脑，这几个人，说话太高深了。 “你们过来，孤认为，只需如此如此！” 杨戬在地图上连连点了几个地方，一脸神秘地道，“随后，郭申，你和荆让一起，追杀燕军残敌，则不需要多久，燕国尽可平定。” “是，大王！” 郭申起身，一脸恍然大悟地回到。 “快去忙你的事！”杨戬朝着郭申屁股踹去，这家伙也确实厉害，没多久就给自己拉起了六万人马，而最初在青阳县起兵的时候，也不过才一千多人。 几天后，战事一触即发，双方似乎都是有备而来。 “杀！” 丹公子今天也是踌躇满志，哀兵必胜，果然有效，顿时他感觉士气大涨，他甚至觉得，隋军几乎会是一触即溃。 他亲自发号施令，命令击鼓进军，为了这次决战，他也是计划周详，骑兵和车兵冲锋，步兵压阵，总之带上了所有的精锐和高手，筑基期的强者，都有好几位，务必要把隋军一举歼灭。 “杀！”燕军发动了全线冲动，他们要把失去的家园都夺回来，还要让隋军吃吃苦头，他们中有一些，长期以来一直被上面要求避战，这会儿也都是求胜心切。 “撤！” 郭申看见大事不妙，急忙引军撤退，燕军士气正旺，与之决战，并无益处。 一时间，隋军纷纷丢盔弃甲，怎么轻便，怎么逃。 “郭将军，现在怎么办？”荆让并不明白，他慌忙问道。 “当然是效仿当年晋楚之战，退避三舍！” 郭申脸色不变边说，边匆忙地指挥道，而他的表情也很快被细作看在眼里，急忙回报给了丹公子。 燕军初战告捷，紧跟隋军下寨，丹公子大喜，是夜，他问众门客道：“今天追了多少里？” “公子，足足九十里，对方会不会是使得退避三舍的计谋？”一个门客捋了捋胡须，问道。 “放心，我军士气正旺，况且粮草补给早就十分完备，足足可以支撑到打到杨戬老家。” 丹公子喜不自胜，亲自给诸位门客一人倒了一杯茶，又笑道，“诸位莫忧，那郭申纵有三头六臂，又怎敢来袭我大营？你们且看这一带，四面开阔，只要他的人马一出现，一下子就会被发现，相反，我们倒可以考虑考虑去劫他们的营寨。” 门客们纷纷点头称是，只不过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地方，那门客问道：“公子，你说袭营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说那郭申，会不会偷渡易水，袭击我都城？” 丹公子正一脸喜色，准备给自己倒杯茶，听到这里。 “啪！”水壶应声而落。 第一百章 三尖两刃刀 “快，你速速领骑兵一万人，去都城，防备郭申偷袭！” 丹公子心急火燎地命令道。 “这…公子，我军今天狂追了一天，有足足九十里呐，现在是人困马乏，莫说赶回都城，就是赶回大营，恐怕都不容易。” 门客也是一脸骇然之色，不过他怎么都不敢想象，那郭申真的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燕国都城西部的高山之上。 “小抒，辛苦你了，还特地让你亲自走了一趟。” 杨戬、赵宛抒、直健站在高头大马之上，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就是灯火通明的燕国都城。 而少女则是莞尔一笑，她的计划中，就是要和平攻占燕都，绝对不能让它成为焦土。 就在杨戬和荆让赶往前方大营的路上，赵宛抒也没闲着，她一面策动那些已经投靠了隋军的卧底起事，一面颁布大夏天子的命令把荆让的老母亲给救了出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足足一万多精锐骑兵，仿佛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以从山头冲下，冲向燕国都城。 那个虎踞龙盘的大都市，人口百万，是整个燕国的中枢神经，只不过却是丝毫消息没有，除了在这一万骑兵的马蹄上装了布，同时还策动了守备燕国都城的一部分士兵。 而现在杨戬在山头，就是等待消息。 这几天，他们率军偷渡易水，也都是燕国的士族准备的船舶，这就是人和，小抒的宣传部门，功不可没。 “报告大王，燕都西城门已经洞开，城中的我地下人员已经在着手制造混乱了。” 没多久，一个前方探马前来报道。 “好！” 杨戬举起三尖两刃刀，同时，太阿剑也随神动，在他头上盘旋！ 他一声厉喝，喊道：“直驱燕国王宫，那燕王，必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杀！” 山头上，号角声不断地响起，一时间，，声动四野，马振八荒。 这一万名骑兵，在杨戬和直健的率领下，如一股洪流一般，涌向燕都，而小抒则策马在后面慢慢跟随着。 这一战，杨戬就会名震天下了吧，拥有了一州之地的他，又会有什么改变呢，她不知道，人心总是会变的，她是见证了杨戬这几个月以来的变化。 从幼稚到沉稳，他慢慢地成熟了许多，不管是武艺还是谋略，也越来越出众了。 他拥有自己的班底，自己的兄弟，而自己，又该是什么样的位置呢？她不敢想。 “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终不悔九死落尘埃！”很快，喊杀声和冲锋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她在最后，却真如尘埃一般，渺小而寂静地可怕。 她默吸了一口气，也驱马跟了上去。 燕王宫内，燕王正在休息，突然听到王宫外惊人地喊杀声，他猝不及防，一下子从床上滚落下来。 “大王，怎么了？”杏儿也在睡梦中醒来，她慌忙喊道。 “丹公子败了么？看来是败了，哈哈！”燕王就瘫坐在地上，仰天大笑道，“隋军来得太快，快得寡人都不能享受这余生的安逸了。” “大王，燕都中尚有十余万兵马，大王何不速速前去整军备战？”杏儿一脸恳切地道，“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燕王听罢，点了点头，道：“我燕都中，尚有十多名筑基期的高手，谅那杨戬小儿，能有多少强者为他效命？” 他拍了拍巴掌，一个小宦官鱼贯而入，跪下来拜道：“大王！” “你速去取宝刀和盔甲来，寡人要与杨戬那小子决一死战！” 燕王站了起来，也是浑身抖擞，他能成为一国之君，也绝非靠的仅仅是直接承袭，他多少个兄弟，在争夺王位的时候，都被他设计害死，他也是一代枭雄。 “大王，你忘了三尖两刃刀已经让丹公子拿去行刺杨戬去了。” 小宦官说罢，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咿呀？失策了，寡人就知道这小子，成不了什么大事！”燕王一把把一根顶梁柱都直接拍断，喝道，“爱妃莫慌，我大燕立国数百年，底蕴何等雄厚？岂不是那个初出茅驴的小子可以比拟的？” 燕王说罢，纵身而出，他毕竟是王，是王，就得有担当。 杏儿看着出去的身影，点了点头，又继续躺下，行兵打仗，这是男人的事，她又能懂得多少呢？乱世中，女人能活过一天，就是一天，能够不惊慌失措，已经让人可敬了。 燕都内，喊杀声仍然在持续。 好在隋军军纪严整，不得肆意屠杀平民，他们的目标，只有那座宏伟的王宫，只有拿下那里，就可以通过燕都来虎视整个燕国。 杨戬持着三尖两刃刀，几乎入无人之境，几个筑基期的高手冲上来，找他搏命，但也都是几合之地而已，而一旦高手比较多，直健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实力，甚至比现在的杨戬还要强大。 他是筑基八层的强者，在被杨戬一番当头棒喝之后，他已经修成心如止水的境界。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那王宫城墙上，有一个高手，正朝着这边看来，他脸色一变，纵身一跃，一下子跳到了王宫城墙上。 “燕王？”直健随后问道，他能看出来，眼前这个老者，竟然是个筑基九层的强者，几乎无限接近金丹期了。 但是他也可以看到，眼前这个老者，似乎并没有什么斗志，长年的安逸生活，让他的修为在那里，但是斗志似乎并无多少。 “小心！”杨戬突然高声喊道，他正在和拜月教燕国分舵主大战，突然这分舵主虚晃一招，翻身而上，想要偷袭直健。 直健心神一动，使出气功“惊涛骇浪”，一掌拍向分舵主，顿时连绵的气势，如大浪一般，涌向分舵主。 分舵主倒也丝毫不惧，他一边施展气功，一边喝道：“燕王，还不速速助老夫将此子拿下！” 燕王点了点头，也施展功法朝着直健攻来。 分舵主是筑基七层的强者，一个九层，一个七层，而直健也并不害怕，既然郭申多智，他就做那个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猛将吧。 杨戬也跃上城墙上，道：“燕王，你还是和我打吧！” 燕王听罢一惊，眼前这个区区筑基四层的小子，竟然要和自己单挑，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勃然大怒，抽掌向杨戬拍来，他修炼的气功“王者雄风”，也绝非浪得虚名。 杨戬气功尚未修成，但是他开启八卦九宫图，又有三尖两刃刀，和燕王对敌数招，竟然不分胜负，但是他也能够感受到，双方的境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是拥有八卦九宫图，不停地积蓄力量，又有重瞳，可以寻找破绽，却也是气力不支，难以为继。 而燕王心底更是惊讶无比，自己是真的老了么？几招之内竟然连一个区区筑基四层的小子都拿不下来。 “去…” 杨戬一声厉喝，背部的太阿剑出鞘，杀向燕王，而他则引刀而退，这三尖两刃刀，既然称为极品灵器，必定还有没有发掘出来的厉害之处。 第一百零一章 宁无一个是男儿 这厢燕王连连出掌，将太阿剑拍飞，他欺身而进，要一举杀死杨戬。 只要杨戬一死，再多的阴谋阳谋，都是虚妄的。 杨戬双手紧握三尖两刃刀，见燕王攻来，倒也不紧不慢，他倒翻在半空中，默念雷咒，他是要拖延燕王的进攻。 雷既是杀伐，又是慈悲的象征，和佛门何其相似？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佛本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悟得了，得大造化，悟不了，一切成空。 而但凡刀法，都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往往就在一刀之间。 当时的南山刀客，也是以出刀快而闻名于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有了刀，就可以将这快发挥到极致。 “喝！” 杨戬当空挥舞一刀，这一刀，斩却那往生的束缚，他的真气，连绵不绝，他的心，无比强大，他的性，愈发慈悲。 这一切，又还归本源，一化三，三化万物，而万物归三，三又归一，儒释道，三教归一，这是真，它诠释了事物一切一切的规律。 他的小宇宙中，原本所拥有的万物，这些本是由他心所生，现在都成了虚妄。 “轰！”那虚妄的宇宙一声轰鸣，这是由假归真，水能克火，这就是事物基本的规律，不由你想而改变，一朵花开在山上，不因为你看不到而它不存在。 “受死吧！”燕王一掌拍来，他将所有的真气汇聚于手上，他把气功衍化到了极致，这是他全力的一击，他并不觉得一个区区筑基四层的小子，能扛下这一击。 “真真假假，虚虚幻幻，由我心，看破一切虚妄，一切归真，回归本源，归元真雷咒！” 杨戬当空念道，随后手起刀落，他将一切之感悟融入万雷天牢斩中，领悟出新的招式。 “轰隆隆！” 天空中，乌云云集，一阵电闪雷鸣，声震天地，雷动九天，一声雷响，无数冤魂，受到普渡，往地狱，获得新生，那过去的，那往生的，都是虚妄，并不可能带回下一世。 这是大慈悲。 而燕王享乐数十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纵有一身修为，其实三魂七魄并不稳健，早晚被勾索，被那雷咒当空劈下，顿时失了神一般。 “归元真雷咒，斩！” 杨戬仿佛慈悲雷神降世一般，挥舞三尖两刃刀，又刺又斩，打得燕王毫无反手之力。 “噗！” 那边的拜月教燕国分舵主不敌直健，被直健一掌拍到胸口处，一口气血喷涌而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天而落，显然是受了重伤，不过还没死成。 燕王本就有些难以招架，他看到分舵主敌直健不过，心中更是慌了神，他转身就要逃跑，他的修为比杨戬足足高出五层，纵然杨戬招式诡异，想要杀死他，一时也难以办到。 “斩！” 杨戬收刀，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太阿剑一下子冲天而起，朝着燕王背部刺去。 “啊！”燕王原本是要应付杨戬，这会儿躲避不及，竟被刺中，他一声惨叫，又一声厉喝，散尽数层修为，展开遁术，向北逃去。 “被他逃了！”杨戬脸角一寒，修为的差距在那里，眼看燕王逃跑，他又追不上，只不过这燕王实力大损，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我等愿降，我本非燕国王室中人，我是拜月教的人！” 燕王逃脱，顿时让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他们纷纷跪下表示臣服，而早有一群宦官涌向城墙上，竖起白旗，君王都跑了，他们再抵抗，根本徒劳无功。 “我等，都愿意归顺隋王！” 那些原本还准备和隋军进行巷战的燕国士兵，也都扔掉手中的武器，跪了下来，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为一个逃跑的王卖命，实为不值。 只有战死的王，没有逃跑的王，王舍下自己的臣民逃跑，已经不配做他们的王了。 “好！” 杨戬点了点头，他要统治燕国，也少不了这些人，一时间也难以补充兵员，他和直健鱼贯而入，进入燕王宫，一路上，全是跪下的燕国士兵，他们大多实力低下，甚至是普通人，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出来。 城内一场苦战，而小抒这会儿也才纵着马来到都城，她正看到杨戬和直健跨马赶往王宫，她也跟了上去。 杨戬叹道：“这雄伟的宫殿，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民脂民膏！” 王宫规模之宏大，相比起大夏的王宫都丝毫不逊色，甚至于比晋国王宫都要广大许多，毕竟晋王还有三位侯爷的制衡。其中的宫廷守卫数量，不知道有多少，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又有一排排的禁军，虎贲骑士，黑压压一片，此时站成数列，成一长排，延伸不知道有多远。 二人骑马慢行，为的就是让燕国的宫廷守卫们看看，这位新王的姿态。 “这样也好，免得大王你推倒重建！”直健摸了摸下巴，笑着道。 “孤像是那种大兴宫殿的人吗？”杨戬脸色一沉，这直健说话，也太直爽了。 直健一下子捂住嘴巴，不过他若是那种能忍得住的人，也就不会不会叫直健了，他深吸一口气，又道：“大王，大兴宫殿，有弊也自然有利，当国家生产过剩，百姓没有事情做的时候，修建宫殿，大兴土木，也算是个解决游民无业的法子。” “哦？”杨戬转过头来，看了眼直健，他停下马来，陷入了沉思，这打天下容易，守成却难呀。 他开始有些明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一个国家，多少人口，多大土地？比起过去治理一县或者在逸云山脉中，要复杂得多。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王宫中的，那些妃嫔、宫女怎么办？一个王的后宫，最少有妃嫔七十二，宫女三千，这些都需要大把的银子养活，但是又不能杀死。 只能赏赐给那些有功的战将了，可是让她们屈从于这些大老粗，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一个王者，要有博爱之心，而不能迁就于哪一个人。”直健似乎是看出了杨戬的忧虑，他又拱手劝道。 “去你的，别乱猜孤的心思！” 杨戬经直健这么一说，又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又纵马前行。 “丹红染白旗，空留悼亡诗。愿随君王去，生死两相知。” 正这时，那王宫深处的女子，取出一段绸缎，架在栏杆上，她要自尽了，自尽前，一脸悲怨地念道，“君王城墙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直健，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杨戬正慢慢前行，突然听到王宫深处的绝唱。 “去吧，救人一命，也是造化！”直健点了点头，是想笑又笑不出来。 “驾！” 杨戬一声厉喝，快马前行。 “喂！”后面的小抒赶来，看到那远去的背影，她喊道，但是并没有回应，她看到直健一脸诡异的笑容，问道，“你笑什么？” “啊，是王后！”直健又捂住嘴巴，道，“呃，没什么，大王这是救人去了。” “救人？我看是泡女人还差不多。”小抒气得想跺脚，这才发现自己是在马上，这人，这么快就变了？ 王宫深处。 “公子，你救下奴婢干什么？”杏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戬将她从绸缎上抱下，那仿佛是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般，她轻咬贝唇，问道。 “没什么！”杨戬倒是一脸地不好意思，这妃嫔看来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活着有什么不好的，好好活下来吧。” 第一百零二章 紫禁城 却说燕王一路北遁，不多时，来到一座高山上，那山上早有两个全副武装地年轻甲士阻拦，喝道：“来者是何人？” 燕王不敢怠慢，低头拱手道：“我是那地方的燕王。” “原来是燕王！”两个年轻甲士听说是燕王到来，却并不施礼，依旧一脸傲慢地道，“你不在那方土地享受王乐，来我北垣殿作甚？” “不敢隐瞒上真，我那国家，被一个叫作杨戬的小子霸占，我散了数层修为，方能逃脱至此，还望上真收留。”燕王说罢，跪了下来，哪里还像一个王者？ “罢了，你原本也是人王，如今有心投靠我北垣殿，也不能不收留，你且站在那传送阵上，我等念咒，你上去那北垣殿，自有老祖收留。” 年轻甲士说罢，在高山上，凭空出现一个大阵，其中玄妙如此，燕王点了点头，站了进去，突然一阵咒来，他凭空升上百里高空，在那高空中，赫然出现一座浩大的宫殿，宫殿上写了三个大字，北垣殿。 他走了进去，不多时，就有一群甲士来到，为首的甲士厉声喝问道：“尔是何人，来我北垣殿干什么？” 燕王具言如此如此，那为首甲士点了点头，道：“王宫中，自有老祖相迎，你且前去，拜过紫薇帝，就算是我北垣殿中人。” 北垣殿老祖叫作北辰杰，却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端坐在王座之上，见着燕王进来，笑道：“这不是下方的燕王，怎么想到投靠我北垣殿？” “不敢隐瞒老祖，草民被一个叫杨戬的小子夺去了江山，如今真正切切成了一孤家寡人了。” 燕王跪在地上，说罢，大气不敢出一声，这北辰杰，就是全州世界最顶尖的四位人王之一。 全州世界，最顶尖的人物就是四大人王，北方北垣殿北辰杰，东方东极阁东方神起，西方西圣宫西门孤雪，南方长生门南宫尹。 他们拜的是四方香火，有四御中的两位，北极紫薇大帝，南方长生大帝，以及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西方瑶池王母娘娘。 老祖点了点头，道：“本尊曾拜紫薇帝，承上旨令，叫本尊灭了那杨戬，不过本尊久居北垣殿，不好出手，你有什么想法？” 燕王听完大喜，没想到就是那在宇宙中的紫薇帝都要灭了杨戬，只不过听到后面，这老祖并不愿意亲自出手，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而在燕国王宫中，杨戬刚刚救下杏儿，也是一脸地无奈，怎么这英雄救美的事就摊在了自己的头上？ “公子，还请公子让奴婢就此别离尘世，也算是了却奴婢最后一个心愿。”杏儿拿起一副手绢，一脸哀怨地道。 “成吧，那你死吧！” 杨戬耸了耸肩，站起身来，这女子也长了个祸国殃民的容貌，特别是一脸愁怨时，更是惹人怜，若是长久相处，恐怕他也不能自持，他默念心经，让自己尽量放松下来。 “公子！”杏儿觉得一脸不可思议，她抬起头来，看向杨戬，这公子，断然不是一般人。 “好啊，你杨戬，这才多久，就移情别恋了。” 这时候，小抒从宫外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劈头盖脸一顿骂道。 “什么，你就是隋王？”杏儿这厢听罢，看了眼眼前的公子，连忙跪了下来，唯唯诺诺地道，“奴婢见过大王。” 杨戬本来就一头烦闷，这会儿见到小抒进来，赶了过去，道：“好了，小抒别闹了，咱这不是救人嘛，更何况是燕王的妃子，早就是不洁之身…” 他说到后面，顿时觉得就这么当面这么讲不大好，一下子停住了。 “大王，奴婢自知贫贱，不敢秽了大王的口，奴婢这就自尽，以谢大王！”杏儿也是面不改色，说罢，拿起绸缎，又要上吊自尽。 “够了，你们够了没有？” 小抒勃然大怒，她当然知道这杏儿玩得什么把戏，红颜祸水，不外如是。 杨戬赶忙抱住小抒，道：“小抒，行了，这为人帝王，有小家，也有大家，这是世之常情，咱也要顾着天下苍生不是？你想想，这古今帝王，哪个不是孤家寡人，而孤，有你，就算有了全世界，多些个女子，值个什么？” “你！” 小抒一脸震惊，她没想到杨戬竟然说出如此无耻之话，她摇了摇头，从杨戬怀抱中挣脱开来，跑了出去，她的脸上，满是憋屈。 失落吗？怨恨吗？那就好好痛哭一场吧！ 你变了，彻底变了，你以为你换了个身份，你成了帝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能人所不能了吗？ “大王！”看到小抒从宫殿中跑了出去，杏儿一时间也大气不敢出，良久，她才开口喊道。 “没事，你好好休息吧，孤想静一静！” 杨戬举起手，又放下，他也慢步走出宫去，这就是孤家寡人的悲哀，你的心里话，又向谁说呢？大概是没有吧。 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小雨，他就在这小雨下，被淋了个通透，不远处，直健也站在那里，他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刚才他看着小抒跑了出去，他欲喊又止，而现在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多想，当时不该把这玩笑话说出口。 “直健啊，过来吧，想说什么就说，孤能忍受得住！”杨戬现在脑子里乱得很，他看到了直健，抬起头，开口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是帝王，不能随便议论帝王的家事，那是大忌，我虽然口无遮拦，却也懂得这道理！”直健摇了摇头，伴君如伴虎，他不可能不明白。 “哈哈！”杨戬听罢，冲天大笑，下着小雨，那轮弯月却依旧在空中挂着，他笑罢，念道：“似月夜难休，雨落凉似秋。人心幻似月，又似雨难收！” “大王，没两天，丹公子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到时候，整个燕国就会落入大王您之手，大王还是好好休息一夜，到时候会有很多政务要大王您来处理。”直健没有回应杨戬的话，而是拱手劝道。 几天后，丹公子果然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众叛亲离，四面燕歌，他在乱军中，拔剑自刎，时年二十六岁。 又过了五天，郭申和荆让以及都省、人事省、律法省也都搬来了燕都。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尽得幽州之地，恐怕不久，就会震惊天下了。”郭申看到来迎的杨戬和直健，拱手贺喜道。 而后面的车队也在杨戬的示意下，往燕都内开进。 “哪里哪里，这前方的路，还任重而道远啊，郭申兄弟，你觉得这王宫，该换个什么名字好？”杨戬托着下巴问道。 “这…”郭申一愣，他没想到杨戬竟然问他王宫的名字。 “无妨，有什么就说什么。”杨戬大大方方地道，随后与几人一同往城里走去。 郭申考虑了一会儿，道：“大王，臣以为不如叫作紫禁城，幽州，位于北，正和北极紫薇之位，而紫薇垣，正处中天，周有二十八星宿，坐中宫而御中国，处中国以治万邦，于是万姓倾心，四方仰德。禁，有威严之意，显示帝王尊贵！” “好！”杨戬听罢，一愣，他袖中的中国结一下子滑落到他手心上，他紧握。 “快点，别弄丢了，好好整理好！” 这时候，前面吵吵嚷嚷的，一大群人正搬着一个个的箱子，往一辆辆马车上放。 “直健，你去看看那边是干什么！”杨戬皱了皱眉头，出声道。 没一会儿，直健回来报道：“大王，是马夫们正在搬运燕国的户籍册，以及燕国各地的人丁风俗书，他们说有人要参阅。” “哦？现在掌管养马的是谁？”杨戬倒是一脸不可思议，竟然有人有如此想法。 “这…”郭申不敢隐瞒，拱手答道，“回大王，是前任的阁老，曾经的拜月教青阳县香主。” 第一零三章 大都 香主老者一到达燕都，就带着马夫们直奔藏管户籍的地方，以防止被人趁乱销毁。 他接过一本本的户籍，点了点头，老迈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见过大王！”这时候，马夫们见到杨戬过来，都纷纷拱手示意。 “大王！”香主老者一愣，那个曾经的毛头小子，已经真正成了一个王者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快得让他有些来不及面对这个王。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将功赎罪了吗？”杨戬不怒自威，他永远都记得香主老者在发展最关键的时候，倒戈而降。 若非自己在紧急时候出现，恐怕自己真的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什么君臣和，什么不计前嫌，他不吃那一套，他走的，原本就是背离现在价值观的路。 君臣和是糊弄老百姓的假话，真正要达到天下大治，得靠严明的法治，真正做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不在乎于一君一臣的贤德。是的，今天有明君，天下繁荣，可明天这君昏了，天下就大乱了？ 不行，他要制定规则，权力与天下人共享的时候，人人都为繁荣而努力的时候，天下自然大治。 “罪民不敢，罪民只是在能所及的范围做一些应该的事情罢了。” 眼前这个王的心思，香主老者知道一些，但是他万万不能说出来，因为规则是束缚王之下所有人的。 “走吧，郭申你通告人事省，不得让他有再次进入内阁的机会，除了他，谁都可以！” 杨戬转过身去，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背叛他，谁都不可以。 “是，大王！”郭申当然对香主老者也是有一肚子意见，但是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如自己一样忠心吧，毕竟每个人是有自己想法的，他不能容忍香主老者，也不代表他不能理解。 香主老者闻言，匍匐在地，他知道，他做什么都没用了，都无法挽回了，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想到了背叛呢？不过也好，没被王杀，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可是，他现在倒是愈发觉得，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你得天天提心吊胆地，不知道哪一天死亡会如期而至，或许就是下一刻，或许就是明天，等待永远是最煎熬的。 这就是属于王的惩罚了吧！ 杨戬攻灭燕国的消息，也很快就传遍了天下，一时间，真的是举世震惊，这才几个月？ 甚至是罗浮国都没能拿下一个诸侯国，而杨戬就做到了，虽然是最弱的燕国，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害怕。 他才多大年纪，他才多年轻，甚至在此之前，他的名字也就和高傲自大的“隋王”联系到一块，两万人马敢称王，当时真的是引人耻笑，甚至于包括一些侯，手头的兵马都不止几万人。 而再往前追溯，他根本名不见经传，以至于各个诸侯国，包括罗浮国都在查找杨戬的身世，是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后代，甚至联想到了那传说中的四大人王的家族。 很多时候，人们的恐惧，源自于未知，而关于杨戬各式各样的传闻，经过三人成虎，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而等待三省在燕都中都安顿完毕，甚至于燕都的名字都换成了大都。 各种事项也迅速提升了日程，包括对燕国的治理，包括未来的计划，都在内阁的考虑之中，有时候一些小问题，甚至都不需要经过杨戬来拍板，都可以达成。 三省已经成为了一个良好运转的机器，虽然还趋待完善，却比许多诸侯国的行政架子，都要强上许多，已经到了可以和罗浮国一拼的地步。 和罗浮国的三省六部制相比，杨戬的三省自主性更强，而且没有专权的丞相，缺点就是人才选拔上，不如科举那么直接，而眼下，弄大考什么的，还不具备条件。 这些先放一边，而今天，在内阁中，商讨的就是接下来大隋发展的计划。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我们既然拥有了幽州之地，完全可以南下逐鹿中原。” “不可，如果南下的话，势必会和罗浮国的军队发生冲突，实为不明智之举，我们应当北征辽国，等待实力趋渐稳固，再调转兵锋，则中原指日可待。” “辽国有一部分乃极寒之地，况且与幽州，又有水土不服之嫌，东部还有高丽国，再往东，又接东倭国，对我后方，都会有极大的影响，南下逐鹿中原，才是上策。” 这种战略性的大计划，事关大隋的发展，杨戬还是加入了旁听，他要做的就是一锤定音，不过听来听去，发现两边说的都有道理，他也不由得头疼，他索性问道：“郭申，你以为如何？” 郭申摸了摸下巴，又摇了摇头，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好点子，不过他还是道：“不过有小抒姑娘在就好了，她的鬼点子，臣可是万万不能及。” “咯噔！” 听到这里，杨戬的心一颤，是啊，这丫头片子去哪儿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忙政务的事情，以致于倒忽视了她的存在。 他转过头来，看向直健，道：“你，快去找找看，看看小抒她人在哪里？” “是！” 直健抓了抓脑袋，这可是个麻烦事，得去哪里找呢？ “算了，还是孤亲自去吧，你们继续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事。” 让直健去找人，杨戬当然是不放心，既然事情是因为自己发生，还是得自己去解决，解铃还需系铃人。 大都西边那座山中，少女正一个人在荒郊野岭的，踢着石头出着气，她来到一处瀑布前，看着那飞流直下三千尺，她坐在溪前，嘴里一个劲地嘟囔。 “能耐了是不是，能耐了是不是？” 这个时候，突然在那瀑布中，冲出几个貌美的女子，喊道：“遵姥姥法旨，特地来带你回宫。” 而这几个女子从瀑布中冲出去，身上竟然一丝水渍都没有。 “什么回宫？”小抒看着眼前几个女子，她不由得吓得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西圣宫，有什么话，姥姥自然会告诉你，也别让我们动手，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 几个女子中，明显是一个带头的，欠身施礼道。 “大胆，我是大夏天子的外戚！”小抒一时激动，出口威胁道。 “莫说什么大夏天子的外戚，就是他大夏天子本人在这里，也得看姥姥脸色行事，否则你以为拜月教教主，是那么好当的？” 带头的女子捧嘴一笑，又道，“行了，乖乖走吧，要是被我打晕，那才是多有得罪了。” 说罢，她口中念咒，顿时一道琼光闪过，几个人都不见了。 没多久，杨戬随着一道能量波赶到这里，他眉头一皱，出口道：“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驱虎吞狼 杨戬开启八卦九宫图，将那丝残余的能量波吸收了进去，进行研究。 顿时在八卦九宫图的数个方位产生玄之又玄的规律，“这是远古大能参破空间维度而创造的传送类术法。” 他点了点头，原来八卦九宫图，横面是八卦，立面是九宫，成为一个立体，其中各有点数两两对应，可以相互转化。 只不过他现在法力尚浅薄，还有许多理解不透彻的地方，他闭目凝神，寻找着刚才的能量轨迹，既然无法传送，只能施展轻功追过去看看了。 而在内阁中，议论还在继续。 “郭将军，小的在小抒姐桌子上发现了一个锦囊。” 郭申也正在沉思，这个时候，一个宣传部的门卫拿着一个锦囊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呈递给郭申。 “哦？” 郭申听罢，脸色一喜，他打开锦囊，里面果然有书帛一张。 “高丽素来仰慕中国，今可以大隋之名义遣使封高丽王，使之依附，然高丽人向来自大，必不甘久居人下，与辽国必有一争。现在中原陷入一片混乱，此诚不可以不得先机，一旦中原局势定下，百姓归心，再难得手，切记！” 郭申读罢，眼前一亮，站了起来，道：“好个驱虎吞狼之计。” 直健抓了抓头，不解地问道：“这驱虎吞狼和鹬蚌相争，有什么区别？” 郭申合上书帛，笑道：“鹬蚌相争是等待机会，而驱虎吞狼是创造机会，可这机会不常有，还得咱们多创造啊，当然鹬蚌相争风险低，而驱虎吞狼风险是大的，但是这风险越大，往往收获也就越多。” 他又向内阁诸位道：“辽国毕竟北方一隅，而中原才是可以争得天下的地方，现在咱们使计让辽国和高丽国互相攻伐，我们却南下逐鹿中原，如果失了中原，再想南下可就难了。”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点头称是，目前，还没有比这更加两全的计策了。 “这是决胜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幄之中，若论及征战攻伐，我等尚可，若论算无遗策，还是这王后厉害。” 直健听罢，恍然大悟。 “只是那高丽国与我幽燕隔了汪洋大海，我国使臣又不能从辽国土地上过，这可是个大麻烦。” 然后问题就又出来了，况且这派谁去高丽国，也是个大问题，一般人他不放心，直健心直口快的，若是被人灌了迷魂汤，可是个大麻烦，自己去？南下逐鹿，还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 让杨戬去？也不是个事，毕竟现在人家是王，让王去以身犯险，那这做臣子的不是找死么。 内阁中人似乎也是发现了问题所在，但是让他们去，都不可能，毕竟高丽国在哪里，什么风土人情，还有语言不通，这都是问题。 “郭申兄弟，我倒有个好人选，只不过…”直健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一个人。 “谁？” 郭申急忙问道。 御马轩，杨戬称了王，这养马的地方自然也要匹上高大上的名字。 “郭将军大驾光临，罪民诚惶诚恐！” 香主老者正在配马饲料，见着郭申和直健到来，急忙迎了上去，拱手拜道。 “你说这靠谱么？若是被大王知道了，咱们可要被扣帽子了。”在直健的一顿怂恿下，郭申还是来到了御马轩，这会儿看到香主老者来迎，也拱手道：“哪里哪里，阁老倒是受苦了。” “如今是个戴罪之身，哪里还敢当阁老二字，郭将军笑话了。”香主老者不知郭申、直健二人之意，匍匐在地，这人一脸气冲冲过来，他倒还不怕，有人笑言笑语，反倒会让他觉得大祸临头。 郭申连忙扶起香主老者，问道：“起来吧，如今有一项重任要交给你，听说你曾经周游列国，可是真事？” 香主老者听罢，看了眼四周正在喂饲料的马夫们，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将军随我进内堂，好看茶伺候。” 郭申点了点头，这老家伙，还知道是要商量机密。 “若说周游列国，罪民倒是真的去过不少国家，当年还年轻，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股子冲劲呢？除却南方的罗浮国，这西到秦、东到齐国，北到辽国，是都去过。” 香主老者奉茶毕，一脸唏嘘地道，“只不过时过境迁，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那阁老可曾去过高丽国？” 郭申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 香主老者刚准备给自己倒杯茶，听到这里，手中握着的茶壶一紧。 “但说无妨。”郭申似乎是发现香主老者脸色有异，放下茶杯，大大方方地道。 “那还是二十年前…”香主老者坐定，放松口气，道，“那时候我刚不惑之年，到了燕国，乘坐一渔船出海，却不期季风有异，一路向东，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 “若说这陌生，人相也与我中土人差别不大，只不过…” 讲到这里，香主老者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只不过什么？”直健心直口快的问道。 “哈哈！”香主老者又道，“说来惭愧，罪民当年还在高丽国住了些日子，是因为那方土地虽然贫瘠，但是年轻女人却极其貌美。” “却又是何故？”直健简直受不了香主老者的说话方式，动不动卖个关子，可把他急的，郭申朝着他使了眼色，叫他安生点。 香主老者倒也不理会直健的无礼，道：“这高丽国擅长易容之术，甚至成为一大产业，将些铅汞勾兑，瘦脸、奉胸、提臀，可这毕竟非长久之计，一旦用这易容术的女人年老，其色衰程度，简直骇人，这种背自然之事，为天地所不容。” 就是郭申也一脸不解，忙问道：“阁老与我们讲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香主老者拱手道：“郭将军，正因为如此，那方水土养育的人，性格才极其极端，他们仰慕中土，是因为中土的修真术，而如果一旦得了我们的修真术，他们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但是有一点好，他们只要有便宜可占，就愿意卖命，虽非长久之策，却可解近忧也。” “还请阁老能够远赴高丽国，为我大隋分忧。” 郭申听罢，拱手道，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小抒说这高丽国必不甘久居人下，原来是有原因的。 香主老者听罢，一脸感激涕零地道：“敢不从命！” 第一百零五章 西圣宫 却说杨戬追寻能量波，一路朝着西方，大步快进。 骏马一日千里，而他的速度比骏马还要快上许多，半天就有两三千里远，一直到体内真气耗尽，他方才停下，可是那能量波却是越来越远，他根本追赶不上。 “嗷呜！” 一声鹰唳声，雪鹰从高空中盘旋而下，静静地站在少年的肩膀上。 “你修炼得怎么样了？”杨戬轻声问道。 “嗷呜！”听到这里，雪鹰似乎很是兴奋，雪峰坍塌之后的几个月里，它也找寻了一处修炼的地方，进入了修炼，如今也实力大涨。 它一声鹰唳，竟然能大能小，大则如雕，小则如麻雀。 “飞起！” 杨戬点了点头，雪鹰越强大，他当时是越开心，他话刚毕，雪鹰顿时又变成雪雕大小，杨戬纵身一跃，紧紧抱住雪鹰鹰头。 “嗷呜！” 雪鹰展翅高飞，飞向云霄，它的速度极快，天空中，本就是它驰骋的地方。 那耸立的群山，那万丈的深渊，尽收眼底，在凡人面前，何其惊骇，但是当他到了高空中之后，视之如同沟壑一般，这就是眼界的高低，所导致的变化。 青蛙坐井观天，看到的不过是一井之天地。 而冲破那束缚，你见到的，却是整个天下。 登泰山而小天下，临沧海而小斯人，上青天则小九州，九州，也不过一隅也。 一时间，他感慨万分，而不多时，他就看到那一座宏伟的群山之中，那云霄之间，一座华丽而浩大的宫殿，若影若现。 那就是西圣宫，宫中住的是西门孤雪，人称孤雪娘娘，宫中则称之为姥姥。 “那前方乃是何人，到我西圣宫干什么？” 果不其然，几个手持长剑的女子出来阻拦道，她们个个美如仙子，却又个个一脸寒霜。 西圣宫！ 饶是杨戬猜想到这世上有几个绝境去处，此时也不得不大为惊叹，在这云霄间，建立宫殿，是何等的大能，才能办到的事？ “我乃杨戬，是那人间的隋王。” 杨戬不敢怠慢，从雪鹰身上落下，他尚不能飞行，只能勉强站住，欠身施礼道。 为首的队长举剑而近，直指杨戬脑门，喝道：“胡说，我等只知那人间有大夏朝，有罗浮国，有秦、晋、齐、辽、燕等诸侯，还有东海的高丽国、东倭国，还有大陆西方的圣澜帝国，却不知道有个隋国。” “仙姑有所不知，我原本也是一乡村少年，因缘际会，被封为卿，于是提三尺剑，仗一丈刀，称隋王，又灭了那燕国。” 杨戬心底一惊，这女子知道的还不少，只不过他这隋王新立，人家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 “你是男子，也不能进我西圣宫，还请你速速回去！”女队长收起长剑，不过又威胁道，“否则就莫怪刀剑无眼，让你王做不了，人当不成。” 好大的口气！ 杨戬第一次感受到，有种的无力的感觉，因为人家都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穿梭，而自己也只能勉强站定，区区护山的武士，都有如此能耐，而那西圣宫的宫主，都该是何等法力？ “今日之辱，来日必报之！”他眼角一寒，拱手准备驾鹰离开。 “噢？小子，好大的口气，那你说是个什么报法？” 这时，那西圣宫中，一道声音传出，震惊宫阙，这一语，琼光大作，这一言，云霄聚合，这是大神通。 杨戬站定，眼色阴晴不定，这宫主莫非还想动手不成？ “混账！”西圣宫中的王座上，一个年轻女子，身穿龙袍，头顶皇冠，赤脚裸足，她睁开眼睛，不怒自威，一掌拍出。 这一掌，蕴含空间法则，这是全州世界最顶尖的神通了，杨戬这一掌直接拍飞，足足在云霄中行了上万里，他只觉得一阵呕吐，整个身体都几近要被摧毁了一般。 “姥姥！”小抒在西圣宫中，此时跪在地上，她一脸不可思议，本来她一直不愿意屈服，只不过现在，眼前的帝王要对杨戬动杀手，她不得不屈从。 “哼，若非是你，本尊非得把他拍成齑粉不可，这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说罢，西门孤雪又闭上眼睛，进行吐纳，突然，她又睁开眼睛，厉声喝道，“这天地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快去，告诉那大夏天子和罗浮国的皇帝，叫他们速速决战，特别是高手，死得越多越好，不得让那些凡人再分享我的灵气。” “谨遵姥姥法旨！”一干女子闻言，不得怠慢，她们分头行进，他们要去降下圣旨。 小抒将这一切听到耳里，她恍然间觉得心如死灰，原来罗浮国和大夏朝开战，竟然是上面的人计划好了的。 “奇怪么？本尊倒也觉得奇怪，若非南北开战，本尊倒还不会发现，这茫茫人海中竟然有个穿越者，这穿越者，身上必然会有那宇宙中的时空法则。一旦掌握这种时空法则，本尊就可以超凡入圣，返老还童，成为注世的地仙，不受天地法则的拘束，可以直上九天，可以直奔瑶池，从此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哈哈！” 西门孤雪仰天大笑，从来没有如此得意过，纵然她平常都不假于神色，现在也是欣喜若狂。 而另一方面，那南方长生门中，一个老者亲自从天而落，抓起了冯未寒，大喜道：“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小子失了一魂一魄，俗称叫作缺心眼，却是太古灵参下凡。却正好教老夫永葆长生之术，似我这般调龙虎、捉坎填离，只得人间果位，哪能得长生之道，你小子就跟老夫一起修行，等老夫修成长生术，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冯未寒听罢，心中狂喜，自己竟然是太古灵参下凡，一想到这里，他就想到了杨戬的将来，必定被自己剥皮碎骨，方能解心中之恨。 “杨昊啊，杨昊，到了，终于到了，这里是北垣殿，我在离开临北府的时候，收到了陛下的密旨，叫我带你到这里来，期间瞒骗过了吴大人、三皇子和你二郎哥，真是不枉我老戏骨一场。” 一路上，陈厚德带着杨狗蛋一路北行，其中多次掩藏，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而现在终于大功告成，而现在终于能得到回报了吧，据说，还挺丰厚的。 那北辰杰带着燕王纵身而落，喝问道，“陈厚德，这一路上，可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事？” “回禀上真，就天知地知，我知他知，并无一人再知。”陈厚德听到这里，心中大喜，他赶紧俯身回道。 “嗯，你死了，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北辰杰点了点头，随后一挥，然后在陈厚德满脸不可思议中，将后者化为灰烬。 燕王见罢大惊，他赶紧用双手戳瞎了自己的双眼，又动用真气震碎了自己的耳膜，只不过迟了。 “你也去死吧！”北辰杰随口说道，“眼瞎耳聋算什么，只有死了的人才最安全！” 可是，燕王再也听不到，再也看不到了，一代枭雄，卒！ “你是谁！”杨昊一脸坚毅地问道，他的脸上，一星恐惧都没有，如果对方要杀死自己，自己早就死了，他自从进入了修真者的行列，人的性格空前的坚强，恍如帝王一般。 “陛下，小的早已备好仙果佳肴，等待陛下驾临！” 北辰杰脸色突然一变，低声下气地道，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 “很好，只是你瞒过了天下人，却瞒不过那天，也瞒不过那地，也瞒不过那命运长河。” 杨昊似乎顿悟一般，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赫然出现，“甚至是那罗浮国的皇帝。” “陛下，小的知罪！”看着杨昊直入北垣殿，北辰杰在后面低声下气地道，“那罗浮国帝王年逾七十，又妄想长生，听信方士，服用铅丹，命不久矣。啧啧啧，真是可怜，他的国家内，只准立儒学，自己却相信方士，人性格之多变，莫过如此。” “你难道不是人？”杨昊回过头来，一脸玩味地道。 第一百零六章 身世 话说杨戬被那西门孤雪一掌拍飞，一飞就是上万里，他止跌不住，从天际中滚落而下。 “小子，似你这般修炼腾云驾雾之术，当真令人觉得害怕。” 云际中，突然出现一个垂髫的中年道士，一把接过杨戬，笑道，“贫道承天尊之令，特来救你。” “多谢天尊！”杨戬一脸迷茫地看向那天际中，却并无什么天尊出现。 “哈哈，天尊只在东天阎浮世界之内，亿万祥瑞之中，岂能轻易显现真身？贫道不才，乃是东极阁阁主东方神起。贫道虽姓东方，却并无名字，而这名字也是那海上一个半岛中人胡乱尊我的，贫道一般诨名叫作神机子。” 中年道士将杨戬接下天来，在地上站定，又笑道，“其实你本可自救，贫道却不是来救你，只是怕你在那下方待得过久，凡心太重，故此来点拨点拨你。” “噢？”杨戬一惊，确实自己虽在修道，却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应一个王的位置了，一旦命格形成定数，也要传宗立嗣，成了人间的人王。 “天下不久，将会有大的变化，你却不知道，你本来的来历。” 神机子手持拂尘，捋了捋胡须，转身又笑道，“你原本是那瑶姬娘娘之子，你师从玉鼎真人，扶周灭商，又有一世之劫，下凡救你娘亲，因而犯了天条，再次贬谪，又因治水有功，被封为清源妙道真君。” “这个我知道，只不过我的法力被人剥夺，当真可恨。”杨戬一想到这里，就咬牙切齿。 “哈哈，这个贫道就无从知晓了，天尊给贫道传递的信息，也只不过是只言片语。天尊叫贫道点拨你，全有一番渊源，天尊有一弟弟，叫作东方崇恩圣帝，又名东岳大帝，你妹妹杨婵，乃是那西岳的娘娘，岳以东为尊，山以西为长，本是同辈，故此天尊还得叫你一声贤弟呐。” 神机子说罢，见着杨戬，却也并不畏惧，道无高低，人本无三六九等，这是大境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杨戬点了点头，那天上，竟然也可以沾亲带故，他拱手拜道，“多谢道长点拨，多谢道长点拨。” “无妨，你人间的国家，自有他们去操劳，你没事也就插科打诨，跟着照应照应，莫忘了本身的修行呀。你在下方历世，已经合儒释道三家，只是尚缺这法家、名家、墨家、杂家、农家、纵横家、阴阳家，这十家，除却释家，正是九流之数。” 神机子掐着指头数道，顿时听得杨戬索然无味，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便去好好修行吧，只不过没事学什么九流干什么？趁神机子低头数数，他准备溜走。 “诶，等等，你呀，这心高气傲的，贫道还没说完呢。” 神机子赶紧上去，一把扯过杨戬，道，“贫道也没有让你全学，也就是一语带过，你跑个啥？更何况，你不想参加钓岛商会了？” 杨戬听罢，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惊问道：“钓岛商会是你开的？” 神机子捋了捋胡须，一脸高深地点了点头，道：“似贫道这般成天云游四海，也有山中的道童要养活，他们无甚活计，整天只知道敲鼓撞钟，这不开个商会什么的赚赚钱，那还真是贫道了。” “你赢了，那我总可以走了吧？” 杨戬耸了耸肩，既然钓岛商会是这什么神机子开的，到时候过去随便混几样宝贝不就成了，还用得着参加？ 这神机子拜得是太乙天尊，自己是什么天尊贤弟，讨讨便宜，还不是理所当然？ 这人一无耻，当然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了。 不过再无耻也没有这自称贫道的无耻，开个高级别的商会，身家恐怕不菲，居然还自称贫道。 “停，你若想重头开始，成为神，需有一个造化。”神机子突然一脸高深地道。 “行，你说说看！” 杨戬索性找了块石头，坐了上去，他倒想看看这神机子想说些什么。 神机子叹了口气，道：“贫道倒是看开了，无所谓，可是另外三位人王，为了一己私欲，将这方天地中灵气全部吸收，导致下方的人的修为，到了金丹，已经是极致，这也本无什么。只不过你看看那西方的大陆，已经扳成了一块，称圣澜帝国，恐怕没几年，就会有大量的战舰东征，你若想要成神，就得带着这九州世界中人成功抵御住圣澜帝国的进攻。” “没兴趣，我看是抵御不住，圣澜帝国，坚船利炮，还有那魔法弹，恐怕就是修真者，也束手无策，更何况，你们四位人王，完全可以帮忙抵御啊。” 西圣宫那位的一掌，简直是太恐怖了，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恐怕就是金丹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高手，还担心圣澜帝国干什么？ “不行，我们有四大人王，人家也有五大天使，互相订下契约，不得干涉两方大陆的战争，否则等到了我们七大高手混战，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大的浩劫。” 神机子摇了摇头，又道，“贫道开这个钓岛商会的有一部分目的，也是为了让九州世界的人可以从圣澜帝国买到魔法炮什么的进行研究，好自己研发，结果是没有人有兴趣，也没有人能弄懂，甚至包括贫道，也不知道西异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其中的原委，波折如斯！ 杨戬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看来这保护世界的任务，竟然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但是在那下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呢。 而且自己也总不能冲着大家喊我就是拯救世界的那个人，恐怕大家会把自己当成神经病。 看来在明年，还是得去圣澜帝国一趟，看看魔法的成因，即便是学不会，也得来个知己知彼。 他大概一算，是现在七八月份，还有半年多时间。 他又仔细一梳理，长远的不说，眼下的事大概有， 首先是大隋发展的问题，这个倒可以放手让郭申、直健去干。 还有关于自己父亲杨天佑的事，和鬼见愁有什么必然联系？这个他迫切想知道。 然后是拜月教的问题，这个教派存在的必要性到底是什么，杨昊又去哪儿了？ 当然在这些之前，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赵侯，毕竟如果大隋发展，势必在将来会和赵侯引起冲突，顺带的还有厉公子，曾经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还是那句老话，自己的事情去完成，多的贫道也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帮助你，那样不利于你修行。至于钓岛商会，你有机会就去一趟，商会虽是贫道开的，但若有不公，其余三位恐怕也会有意见！” 神机子的话如一针强心剂打在了杨戬的心上，杨戬听罢，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道长，我这就去解决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无中生有 隋得幽燕，北临辽东，向南更可窥伺中原大地。 但凡布兵，以北向南占地势之便。 “罗浮国北征，其实就占了很大的弊端，这也是他们迟迟不能与诸侯展开决战的原因。” 郭申指着地图向杨戬以及内阁成员们介绍道，“用兵如法，讲究法、术、势，法好理解，这是严明军纪，术则是谋变之术，势，则是形势，比如居高临下，这都是势。” 杨戬告别神机子之后，就回到了内阁，而在这几天时间***阁已经决定了军机大事，杨戬在听完郭申的报告之后，也是眼前一亮，这小抒鬼点子倒真的挺多的。 “郭申兄弟，为什么罗浮国北征占了很大的弊端。” 直健一听到郭申讲这些东西，就头大得很，而内阁成员们自然也是一脸的不理解。 郭申笑着解释道，“罗浮国北征，乘国家之势，但其势在于治内，而不在于谋外，你想想，如果你是个普通老百姓，国家安定，生活安居乐业，让你去打仗，你会去么？” 一个安定的国家，人人思和平，罗浮国拿下了平阳郡，并没有费一兵一卒，却让罗浮国心生焦躁，有急于求胜之心，面对魏侯屡屡挑衅，却并不能决战，已经产生了浮躁的心理。 于是罗浮国越是想决战，魏侯就越不和你打，安定的国家，将士不能立下战功，于是人人思归，甚至于把作战视为儿戏。 “这魏侯也是个精明人物，要么就是他的部队中，有一上将，能够察敌人之心，从而以逸待劳。” 杨戬摸了摸下巴，仔细地分析道，“既然小抒的锦囊上说，让我们南下逐鹿中原，郭申，你可有什么想法？” “大王，臣已经想到一计，那就是无中生有。” 郭申指着地图，继续分析道，“齐国忙着和罗浮国水师大战，辽国不久可能会被高丽国牵制，我们没有后顾之忧，这是大好的形势。之前我们所想的是，惧怕和罗浮国的军队产生冲突，但是我们现在拥有精兵十万，何必拘泥于一州之地？” 他又接着道，“所谓用兵，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们完全可以借着夏天子勤王的名义，南下发展势力，到时候裹挟天下之势，战罗浮国一个不得势之势，何愁天下不能平定？” 借着夏天子勤王的名义发展势力！ 这样很是合理，又占尽民心之便，郭申说完之后，又附耳对杨戬说道：“一旦机会成熟，大王您完全挟大夏天子以令诸侯。” “好！不日举兵，南下争雄！”杨戬在拿起锤子，一锤定音。 是年八月初，大隋兴兵十万南下，借大夏天子勤王的名义，不断地攻城略地，所到之处，各县郡无不望风而降。 兵锋直抵晋国边界，同时又趁机得到齐国数郡土地，一时间天下震惊，远在晋国王城的晋王甚至都胆战心惊，不知道这杨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早有厉公子觐见晋王，拜道：“父王，儿臣听说滴水成涓，涓流成河，河汇为江，滔滔东去，山石不可阻挡，如今隋王大军所到之处，势不可挡，大王何不遣使与隋王结盟，共图大事。” “这…”晋王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问舅公道：“舅公，你以为如何？” 年逾花甲的舅公，捋了捋胡须，站起来回道：“大王，臣以为妥当，如今我们南有罗浮国这个大敌，西边又有防备秦国和罗浮国的另一只部队，实在不能再结交敌人，如果又与隋王为敌，我们就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只能与隋王结盟，让他们派兵助我与罗浮国交战。” 晋王点了点头，瘫坐下去，道：“寡人也以为妥当，好，厉公子，寡人就命你为特使，前去与隋王签订盟约。” “喏！” 很快，在一个郡城中，杨戬就收到了来自于厉公子的消息，说他准备起身，来和自己签订盟约。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这厉公子给大王你送来了一块大点心啊。” 郭申得到消息之后，也匆匆赶来恭喜道，“我们正愁不知道如何去抢占晋国的土地，现在倒好了，人家直接和我们订立盟约，咱们现在就可以随随便便把军队拉去晋国拉练了。” “哈哈！” 杨戬自然也看懂了中间的道理，他也点了点头，道，“这是当年晋国假道伐虢之计，现在又被动到了我们头上，这厉公子啊，到底是个什么用意，先是给孤送太阿剑，现在又卖自己的国家？这晋王也是的，有这么蠢？” 郭申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晋国处四战之地，本来就是大忌，得不到天下乃是必然之事，你看那晋王稍微放权，就有赵侯、魏侯、韩侯分权，如果不放权，这些周边领土只会日益被人蚕食。” 赵侯！ 杨戬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这个赵侯到底在干什么呢？ 一时间，他有些揣测难度，等见到了这个岳丈，又如何交代小抒的事情呢？告诉他被西圣宫带走了？ “报大王，有个自称叫花奴儿的，要拜见大王。” 这个时候，有个传令兵进来拜见道。 “花奴儿？让她进来。”到了东洛之后，这个花奴儿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更没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然从罗浮国押送随侯珠那么重要的到北方来。 而这一次，难不成又要卖什么东西不成？ “奴家花奴儿，见过大王！”花奴儿依旧是款着腰，进得厅堂来，顿时引得许多将士侧目，他们久经沙场，许多还是单身，特别是荆让，在被小抒说了一通之后，也觉得先成家才是正事。 只不过，他心底有人，一想到这里，他就满脸涨红。 “免礼，有什么事就说罢。”杨戬点了点头，既然是旧识，也就没必要拘束于那么多的礼节。 “大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花奴儿抬起头来，看了眼杨戬，倒也是一脸平静之色。 杨戬一脸惊异，这花奴儿果然是有要事来商谈来了，他点了点头，请道：“也好，随孤去内堂一叙。” 看到杨戬带着花奴儿去内堂，许多将士都是嘘声一片，各自吹着口哨。 唯独郭申看到荆让一脸的涨红，走过去，道：“你啊，有什么心事，直管对大王说就是，何必遮遮掩掩，这苦了自己，也苦了你心上人呀。” “这…郭申兄弟，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我不敢啊，总不能和大王抢女人吧。”荆让抓了抓后脑勺，说话也是心直口快。 “哦？”顿时，众将士又是嘘声一片，这荆让胆子也太大了吧，不知道私下里说？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哈哈，我懂了，没事，既然在用兵上，有个无中生有之计，那我也给你来个无中生有之计，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郭申大概是猜到了谁，一脸神神秘秘地道。 第一百零八章 和氏璧的消息 杨戬和花奴儿分主宾坐定，道：“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 “大王，你可知道和氏璧？”花奴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个孤倒是知道一些，那和氏璧原本归赵侯所有，后来落到了齐国病公子手里。” 杨戬点了点头，这些消息没有必要隐瞒，当说就说。 “大王，这和氏璧将会在十天之后的钓岛商会上进行拍卖，而且大王您不知道的是，那病公子已经投靠了罗浮国，现在授罗浮国大理寺卿的职务。” 花奴儿也没有隐瞒，又道，“这大理寺卿官居三品，又是个实权位置。” “哦？” 杨戬一下子站了起来，道，“这么说，齐国被江南水师打了个措手不及，是病公子泄漏的消息咯？” 这家伙，和自己只有仇，没有恩，当时也自己是一时气高，中了病公子的计谋，被当枪使，差点就殒命大海。 “正是，他的用心，何其险恶，甚至连他的父侯都不知情，就被江南水师一并消灭了。” 花奴儿叹了口气，到底是为什么，到了父子相仇的地步，即便是她这个旁观者，也觉得过于残酷。 杨戬并没有回应花奴儿的话，他来回踱步，他在想一些事情，十年前，他的父亲杨天佑就是被罗浮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堂会审，院试舞弊这种大案，也算是欺君大罪，在大理寺中恐怕会有案卷记载。 没想到的是，罗浮国竟然将大理寺卿这种实权掌管司法的位置交给病公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在他大隋，律法省的首脑就是郭申，他明察秋毫，又知是非，而直健则掌管人事省，他心直口快，为人直爽，不怕得罪人。 “奴家这次来找你，是因为赵侯委托奴家拍下和氏璧，然后又送还给他。” 花奴儿笑了一笑道，“所以奴家打算雇佣大王您，来个完璧归赵！” 杨戬脸色一默，什么叫雇佣自己，这赵侯到底是什么来头？嘴上却道：“你就这么笃定，你能雇佣得了孤？孤毕竟是王，他赵侯也不过是个侯而已。” “咯咯咯！”花奴儿捧着嘴笑道，“奴家相信赵侯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等你把和氏璧送还到他手上的时候，这真相自然不就大白了？” 神神秘秘的！ 先是让小抒把和氏璧带出去，放风让病公子拿到，并让晋国和秦国乃至罗浮国陷入混战，而后来，又让花奴儿把随侯珠运送到东洛。 而现在又让花奴儿带自己去买和氏璧，这一个个的计划，不可谓不周密。 更何况，小抒是天子的表姐，这个表姐，是姑表姐，还是姨表姐？ “行吧，孤就随你去一趟，刚好孤还有一些事情要弄明白。” 杨戬点了点头，在去钓岛商会之前，他准备再去一趟罗浮国，搞清楚杨天佑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把病公子顺带给做掉。 当然七皇子和李丞相都是金丹期的高手，他现在不是对手，当然如果这一趟另有奇遇的话，那可就两说了。 “那就多谢大王了！”花奴儿松了口气，也站了起来，道，“既然大王还有事情要弄明白，那就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走吧。” 杨戬点了点头，还有十天时间，就会举办钓岛商会，时间有些紧张，他还要去罗浮国一趟。 “大王！” 这时，内厅外有个人小心翼翼地喊道。 “谁？” 杨戬皱了皱眉头，一听到有人这么说话，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荆大哥，快去！” “别磨磨蹭蹭的，平常那么大胆，今天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然后杨戬就看到荆让被一群人给推了进来，杨戬一脸莫名其妙，上下打量荆让，这群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道：“荆让，你这是做什么？” “啊，大王，恕臣直言，那杏儿乃是臣老母指腹为婚的女娃…”荆让指着后面，支支吾吾地道。 “噗！”杨戬当然猜到是假的，毕竟杏儿才年方十八，荆让都三十多了，哪来的指腹为婚，以荆让的秉性恐怕是编不出来这样的话，必然是有人撺掇的。 不过也好，燕都自从被攻破，这杏儿每天也愁眉苦脸的，况且据说杏儿早年还没被丹公子纳妾的时候，也曾认识荆让，这会儿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但是，这欺君可是万万使不得，否则如何体现帝王威严，他又怒又笑地道：“行啊你荆让，现在威胁孤来了？” “大王，臣万万不敢。”荆让吓了一跳，连连三拜九叩。 “起来吧！”杨戬摇了摇头，又道，“你想要杏儿，也可以，不过，啧啧啧，这杏儿可是有国色天香之貌，更何况指腹为婚的把戏，在孤这里可是不承认，你喜欢，别的人也喜欢，怎么办？” “那…”荆让不明白杨戬的意思，一头雾水。 “谁叫你来找孤的，你去问他就是了。”杨戬也并没有直面回答荆让，而是卷了卷袖袍，对花奴儿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吧。” 这一路，只有杨戬和花奴儿以及车夫牛大根三个人，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 而牛大根也在杨戬的点拨下，成功进入了修真者的行列，目的是为了给马车加速然后减震。 “啧啧啧，您这越来越是个王了。” 杨戬正在闭目凝神，沉浸在修炼中，花奴儿则觉得无聊沉闷至极，开口如此说道，方才杨戬和荆让的对话，她仍历历在目。 “这做王的如果只讲交情，不讲公道，必然会产生大量的勋贵，他郭申是没什么，他直健是没什么，但是如果他们有了家庭，他们的妻儿呢？他们的功劳越大，也就越有恃无恐，占据大量的良田沃土，百年之后，这都是国家不稳定的因素。” 杨戬说罢，睁开了眼睛，不怒自威，所谓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君臣之道，不外如是。 建国之前的悍将们有多大的功劳，在建国后就有多大的隐患。 “您也是自学成才！”花奴儿一时语噎，是啊，历来的帝王，哪个没有做过飞鸟尽，良弓藏的事，若是不做，到了后世，也反被一些权臣上位，擅自行废立之事。 这倒是一方面，这些悍将们有了分封，到了后世，他们的子子孙孙不断地兼并土地，致使富人越富，穷人越穷，再碰到官僚体系腐败和灾害的出现，王朝也就倒下了。 这打天下难，守成更难呀！ “不不不…换了一个位置，考虑问题的方向也就自然有所不同，孤何曾不想大家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可是难呐，又有谁不想国家昌盛民安乐？” 杨戬摆了摆手，又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提这些了，咱们就当是去一趟旅游。” “是，大王。”花奴儿点了点头，打开车上的车窗，看着那花草树木，渐行渐远，道路永远是在前进的，可这树木未曾变过，亦如历朝历代，建国时期的强盛，到后来，分崩离析，分分合合，永不止息。她想到这里，又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年轻的王。 他又能给九州大地带来什么呢？她，期待又彷徨着。 第一百零九章 一念永恒 一路无事，牛大根只能把杨戬和花奴儿送到边界，再往前就是齐国了，齐国被隋掠取数郡，国力大损，当然对隋国也是抱有极大成见的，牛大根自然也不会贸贸然把马车开过去。 杨戬取下三尖两刃刀，背上背着太阿剑，花奴儿见着道：“大王，您带着这两件兵器，实在是太显眼了。” “也是，总不能不带吧，如果能像随侯珠那么小巧便携就好了！” 杨戬点了点头，太阿剑还好，如今成了断剑，长不过二尺，可以用布裹包起来，而三尖两刃刀，长一丈，确实太显眼了些。 “这刀不凡，听说是大王攻陷燕国得来的吧。”花奴儿常年和各种宝贝打交道，一下子就看出了三尖两刃刀的特别之处。 那就是，没有什么特别，和普通的兵器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能让杨戬随身携带，这就是它的特殊之处。 杨戬拿着三尖两刃刀来回舞了几次，十分称手，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舞罢，一刀砍向一块巨石，顿时如切豆腐一般，可这就能堪当极品灵器了？太阿剑也完全可以做到呀。 “奴家看看！”花奴儿在钓岛商会上，也见过不少名锋，可这三尖两刃刀也太寒酸了，并不大放金光，也不怎么耀眼。 杨戬把三尖两刃刀放在一块石头上，任由花奴儿仔细查验。 “这材质倒不像是这方世界所有。”花奴儿突然道，“奴家见过不少名珍，几乎没有达到这种材质的。” “哦？” 杨戬之前没有注意，如果光从材质上来讲，那么恐怕还有那么点可能。 他索性一把收回三尖两刃刀，凝神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心神一悸，他仿佛在冥冥中感悟到了什么。 三生石旁，奈何桥前。 “二郎爷爷，不可呀，你若带着这兵器下凡，老婆子这命可就没了。”孟婆一脸惶恐，生怕这二郎神大闹地府，无数的鬼兵鬼将在老远看着这边，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哦？那我不为难你，师傅说我有一世之劫而已。” 二郎神点了点头，喝下孟婆汤，他将兵器随手扔了出去。 “嗷呜！” 那兵器上的一条青色蛟龙从兵器上冲出，也跟着投入轮回，大声喊道：“哈哈，我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兵器从地府中一穿而过，也不知道到了哪个世界中去了。 “那蛟龙！” 杨戬睁开眼睛，喃喃道，他想起了他曾经将一条蛟龙镇压在一座山上，只不过那个时候，兵器已经不在手上了。 “嗷呜！” 宝莲灯启，莲花盛开，照耀无数妖族。 而此时的神州大地上，那原本被李二郎镇压的青蛟从青城山中冲出之后，又在岷江中修炼，这一天，它从岷江中冲天而起，它的功力大涨，它要复仇。 一时间，不光是巴蜀之地，到处是灾难。 “轰隆隆！”一道雷霆闪过，青蛟直奔西岳，它能感受到，那西岳山上的娘娘，和李二郎有着一些干系，况且那里有一件至宝，它动心了。 青蛟现世，遮天蔽日，雷霆密布。 它虽然还没有化为龙，但是在青城山中被镇压了一百年，又被宝莲灯点化，它的功力增长迅猛至极。 “华云剑宗，速速随我翦除那蛟龙！”杨婵在山中吐纳，突然听到云际中的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她一声厉喝，手持宝莲灯，如女神一般。 “哗啦！”宝莲灯眩光夺目，比那日光都要明亮许多倍，一时间，整个天地中都是光彩一片。 光华直上九霄！ “噢？” 那傲来国的美猴王被这光彩一照，灵智又开启了几分，它盖过双眼，极目而望，却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山中度日不计年，这美猴王见过那光华，忽然烦恼，堕下泪来。早有赤尻马猴端酒问道：“大王为何烦恼？”猴王道：“那上方光华夺目，祥瑞万千，我听说祥瑞之中，必有神圣。似我等每日纵情山野之乐，将来年老血衰，暗中有阎王老子管着，一旦身亡，也算是枉生这世界之中。” 众猴闻言，个个掩面而泣，只有一通臂猿猴跃将出来，道：“大王有这般忧虑，真可谓道心开发也，这周天之内，五虫之中，有三等名色，不归阎王管辖。” 猴王道：“你知那三等人？”猿猴回道：“乃是仙、佛、神圣三者，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猴王道：“此三者居于何所？”猿猴道：“他只在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猴王闻之，满心欢喜道：“我明日就辞汝等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务必访此三者，学一个不老长生，常躲过阎君之难。” 那西天中，如来唤诸菩萨、罗汉道：“如今正是孟秋望日，却好开个孟兰盆会，汝等分头去请那各位天尊、大帝、老祖、娘娘，共庆佳节！” “遵旨！”各菩萨罗汉领命，唯有一弟子，唤作金蝉子，合掌驻足不语。 “开过这孟兰盆会，也当是你下凡历劫之时。”如来佛祖点了点头，若叫这金蝉子下凡，还得当着大家的面，将他贬下，以彰显佛法之威严。 而那青蛟被宝莲灯一照，顿时显出原型，原来是一条青鱼，它在半空翻了个跟头，又要逃跑。 一众剑仙正要引剑追赶，被杨婵拦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由它去吧。” 青鱼慌不择路，落入八百里洞庭中，心中却道：“好好好，我就趁此溯流回上，却也是桩大造化。” 原来大河中，鲤鱼跃龙门，大江中，青鱼上峡谷，这是鱼的修炼方式。 杨戬那一念，仿佛看到了三尖两刃刀的前世今生，这把兵器被他扔出以后，竟然来到了这方世界，也真的算是缘分。 甚至恐怕不止是缘分那么简单，必然有什么在冥冥中把这一切都联系到了一块。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大王，您怎么了？”好像是看到杨戬的脸色阴晴不定，花奴儿在一旁喊道。 “哦，没什么！” 杨戬这才回过神来，既然想不到的，也就先不想了吧，原来这三尖两刃刀缺的，是那头青蛟。 名锋易得，灵性难求，就比如太阿剑现在虽然只提升成为上品灵器，未来却依旧可以发展，因为它拥有灵性，拥有自己的意识。 “不过也好，它上面若有头青蛟，那就不止是极品灵器了，也不会这么容易落到我的手上。” 万事皆有因果，一个人不能患得患失，而是能够不困于心，不乱于情，方能不惧将来。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实是放弃执念，船到桥头自然直，随着缘去，随着缘来。” 杨戬合掌念罢，心中顿悟，一悟成空，一念永恒。 良久，他握着的三尖两刃刀一颤，那一瞬，仿佛永恒。 第一百一十章 灵刃 “缘？” 花奴儿一脸不解，何为缘，茫茫人海，两个人能够相遇，能够说上话，即是缘。 缘是维系人社会关系的纽带之一，佛从缘中生。 “这世上人所不能了解的事情太多了，为何你是你，我是我，为何你我又能相遇，相知，这是三两句话可以说清的么？既然说不清楚，就用缘来解释吧。” 杨戬点了点头，他跃将而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舞得密不透风。 佛斩断一切缘，于来生世界中，不生不灭，这是看破红尘，看破一切有为法。 佛这般大悟，是来自于他的境遇，而每个人的境遇都有所不同，每个人所处的境地不也是因缘而生么？ “猴非猿不成人，人无缘何来因？既然埋下了因，也当看见那果，且看天地造化！” 那重瞳仿佛洞悉一切因缘业果，放下执念，又会有别的执念，何必回避？杨戬手起刀落，斩却那迷惘。 “嗡嗡嗡！” 三尖两刃刀不停地颤抖着，物有心方为灵，而现在它又成为一把灵刃，它要替主人斩却迷惘，释是解释，解释不了的事，就斩却了吧。 “走吧！” 杨戬收起灵刃，喊了声花奴儿。 “你还是要把它带着么？”花奴儿看着杨戬紧握的三尖两刃刀，一脸不解地问道。 “总不能扔了吧！”杨戬笑了笑，脚步走得更豪迈了。 我有刀，怕什么，我带刀，惧什么，人若问我，我不答，人若犯我，便诛之。 我当带灵刃，何惧天下人？ “你怎么说话神神秘秘的。”花奴儿看着杨戬前行的身影，紧跟着追随了上去。 “好像我不带着这刀，就不是去惹事似的，既然如此，就大大方方斩尽那一切不平事。” 杨戬回过头来，一脸慈悲相，那佛下罗汉，个个面目狰狞，震邪念，渡不平。 他的心房处，浩然之气愈加厚重，这是人间正气，他的丹田处，气海愈发凝结，这是天地灵气，他的脑海中，愈发空明，以不释来解释。 此去向东，一路上少不了齐国郡县的盘查，可是看到杨戬那一脸慈悲的表情，个个都不敢上前，只能任由他过去。 “还好还好，他们能识数，否则就是刀下亡魂了。” 杨戬的每一步走得都十分镇定，每一次碰到一波士兵过来盘查，花奴儿的心就吊起来了，生怕这些士兵发难，还好的是，没有人敢。 而杨戬这一步步，他的修为却在迅猛增长，道曰百日筑基，其实是要静心，而后清肺腑，洁其浊气，炼精化气，在他修了儒之后，这些好像都不是事。 有了底气，对筑基简直是事半功倍，因为什么，万丈高楼平地而起，筑基，本就是为将来的修行打下基础，而他现在一步步，却是在苦修。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做等闲！ 以释来释玄，一切玄，又有什么好玄的呢？如果不懂，不明白，自然会觉得玄之又玄，而以释入道，就是可以看破那桎梏。 这些全部融合在了他的小宇宙当中，过去的许多觉得玄妙的东西，好像都可以解释得明白。 《九八神通》就是看破宇宙规律的神通，从而达到随心变化。 之前西圣宫的一群女子可以点对点地进行瞬间移动，杨戬心有领悟，莫看他一步才二尺，花奴儿却要连本带跑，不停地喘气，才能追的上。 “我带你快点走。” 杨戬心神一动，这才没走几百步，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九层，等到了十层，就可以凝结金丹，这等修炼的速度，简直罕见。 而花奴儿似乎也是发现到了，方才看杨戬每走一步，气势就愈加凌厉，越走越强，完全靠走路就可以提升修为，简直不要太恐怖。 或者说，完全是不讲道理。 “啊！” 花奴儿没有想到，杨戬竟然将自己抱入怀中，起身飞翔。 虽然飞得不高，但是比起轻功简直要快多了，她就这么被杨戬抱着，闭上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 “行了，看把你吓得，咱们到海边上了。” 杨戬放下花奴儿，而后者的身子现在还在打着哆嗦，她道：“怎么这么快，感觉像是一瞬似的。” “有三两个时辰呢。”杨戬摇了摇头，道，“还是太慢了，我听说神仙者，朝游北海，暮至苍梧，将那云朵一架，半日上九天，将把拂尘一收，即刻下地狱。” 此时，那天际中，太阳即将西下，才过午时。 他又接着打趣道，“当然如果你嫌快的话，孤完全可以把你带回去，重来一趟！” “可别，吓死人！” 花奴儿摆了摆手，她的小心脏到现在还扑通扑通在跳。 “那不就是了，对了，船呢？你总不想孤直接带你遨游大海之上吧。” 杨戬说罢，又道，“你就是想，也不成，大海无量，苦海难渡，你是凡胎，想要这么到达彼岸，简直比登天还难，孤若载着你，如担万丈高山。” “啊，对了，咱们还得向北一段距离，才能到港口，咱们走吧！” 花奴儿左看右看，这是一处荒滩，哪里见得到船只？她大概看了看海岸线，出口道，“大概走了几百里就到了，那还得…” 说罢，脸色一红，又要被抱着了？ “可别，这苦海难渡，孤载不了你，这灵刃未必不行。” 杨戬将灵刃放平，默念真咒，跳将上去，一把拉过花奴儿，道，“走吧，咱们就御刀而行，以刀斩破那苦海，自然就可以渡了。” “啊…” 花奴儿被杨戬拉在灵刃上，哪里能站得平稳？杨戬话刚说完，灵刃破风而飞翔，二人翱翔在大海上，而下面就是波澜四起的大海，大海中潮涨潮落，仿佛可以炼洗一切。 “不行，奴家要下去，这太吓人了。” “不行也得行，正所谓，一渡苦海回头难，若这般回去，动你凡心。” 竟也不知为何，杨戬说话每每都让花奴儿觉得晦涩难懂。 不过懂不懂，也就那样了，上了贼船，还想下去不成？ 第一百一一章 我是太阴神 又是一夜，潮起潮涨，一轮弯月当空。 是值孟秋望日，农历七月初一，全州历八月中旬。 天空格外清爽，大海中，惊涛骇浪，滚滚浪潮，这是太阴之力。 从古时候起，九州的子民看见那大海潮起潮落，不能理解，以为那太阴上，有一位真神，搅动浪潮，故此叩而拜之，这是信仰太阴的起源。 潮涨潮落，带来了许多丰富的海洋资源，人类以为这是太阴神的馈赠。 于是，就有了拜月教。 甚至在南方，也保留了这一习俗，君权天授，那太阴也在天上么。 而此时的江南水师大本营，官兵们也在准备瓜果，共庆孟秋佳节，他们又要再一次远征，靠祈祷太阴来获得庇佑，在大海上，摸不着边，只有靠太阴太阳和星斗来指引方向。 瓜果则是海上行军的必备品，可以防治败血症。 海岸上，一片灯火通明，水师蔡提督正在发布指示，不久前，灭了枯察木这一伙海盗和东阿侯的战舰，又沿着齐国的海岸线，几乎全歼齐国的水师，而这一次，是准备登陆作战了。 此外，在隔断罗浮国和齐国的一条大河上，也准备发动渡河战役，当然这就不是蔡提督操心的了。 “快看，那边是什么？” 有个水兵眼尖，他晃了晃脑袋，那海上那空中两个人破空而来，他几乎是惊掉了下巴。 “嗯？” 蔡提督正在大讲特讲，听到有人嚷嚷，也转过头去，一个少年，一个女子站在一把长刀上，扑面而来。 二人就当着蔡提督的面，从灵刃上立地。 “你们是谁？” 蔡提督一脸不可思议，这两位难道是刺客不成？ 杨戬虽然不认识蔡提督，当时看他的穿着和战甲，估摸着也是个什么大官，但是他依旧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势，道：“吾乃天兵。” 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北方来的吧，那样恐怕马上就会被一大堆水兵给围了过来，毕竟不能打草惊蛇。 他说罢，还抖了抖精神，握刀震了震甲板，顿时整条船都晃了一晃，但是蔡提督可以感觉得出杨戬并没有动用真气或者浩然之气。 一旁的花奴儿会意，也做起了如奔月般的姿势。 蔡提督站起左看右看，似乎是发现不出来什么端倪，便问道：“这位仙姑，又是何人？” “我乃是太阴神！” 花奴儿见过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装起来，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我不信！” 蔡提督摇了摇头，他若信了，就是真傻子了。 “大胆狂徒，竟敢污蔑真神！” 杨戬拔刀一下子抵住蔡提督的脖子，灵锋一颤，吓得蔡提督一阵哆嗦，他虽然也是筑基期，但是也不过筑基五层而已，能当上提督的位置，中间也花了不少银两打通中书省。 他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杨戬的修为。 杨戬心神一动，开启八卦九宫图，顿时显现许多变化，他没有动用真气，全靠意识，顿时那海水中，掀起滚滚浪潮，铺天盖地一般。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恐怕也真的只有那神仙能有这般法力，蔡提督一下子跪了下来，连连叩头。 许多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蔡提督磕头，也跟着跪了下来，甚至在别的船舶上的士兵们，听说有神仙，也都跟着疯传，一时间，整个江南水师都知道了这事儿。 事件还在发酵，水兵们告诉陆上的守军，守军又告诉前来换值的守军，一传十，十传百，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整个钱塘府都知道太阴神显灵了。 甚至在几天后，更是惊动了中书省乃至圣听。 传谣的力量是无止境的，更何况是出自水师提督之口。 而当蔡提督抬起头的时候，杨戬早又抱起花奴儿破空而去，哪里还有人影？ 花奴儿和杨戬的画像甚至被船上有善画者画了下来，一个当作太阴神，一个当作太阴神的护卫，祭祀叩拜。 “好险，你真的是有才，还装什么天兵。” 不远处，杨戬放下花奴儿，而花奴儿则拍了拍胸口，连道好险。 杨戬耸了耸肩，道：“他们肉眼凡胎，自然不能识别神仙的变化之数，只要懂得虚张声势，不就得了，那些跳大神的不都是如此，走吧。” “啊，我们去哪儿，不是去钓岛么？” 花奴儿看着杨戬就迈动步伐，却是向北，忙问道。 “去江宁府，大理寺，孤要查案卷。”杨戬回到，他必须要查明真相，还父亲杨天佑一个公道。 “慌什么，赶了一天的路，就不能休息休息？”花奴儿说罢，脸角一红，她虽然年长杨戬十岁，却也从来没有婚娶过。 “咦？” 杨戬点了点头，道，“也好，人们都说江南美如画，现在虽非新春，转它一转也是极好的。” 他想到了吕伯亮的故居，那倒塌的竹楼，少不了也去焚香几注。 他虽然没有信仰，但是也知道泉下有知，告祭亡灵。 竹林，一片邋遢，许多的蛛网灰尘，那原本被毁灭的一大片竹林，只有等来年新春抽笋了。 “这里以前想必也曾住过一位高人。”花奴儿看到疮痍的一片，触目惊心，但是也发现了其中的幽雅宁致。 杨戬没有回答她的话，带着花奴儿拜过吕伯亮的坟地，身上没有带香烛，也就捻土敬之。 他又来到一处闲置的亭台前，倒也不顾周边疯长的杂草，坐下，道：“没有酒，真是辜负了这大好的夜色，人们都喜欢月盈，不喜欢月缺，却不知这月缺时，更多一份安静。” “小小年纪，倒还喜欢喝酒，若说这酒，奴家倒在那船上顺上摸了一壶。” 看来这花奴儿是早有准备，从身后拿出一壶酒来，放在亭下桌上，不无遗憾地道，“就是缺两个杯子。” “只要人安在，月缺又如何？”杨戬捻来几片竹叶，做了两个竹杯，道，“只要有酒，还怕没有杯子么？” 是啊，不困于心，这就是大自在，失落的时候，也能豪情万丈，毕竟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前面的困境又算什么？ 这就是豁达，心胸广大，胸中蕴气，君子以粥饼为日月星辰，以梅竹为湖海山岳，人性之强，概莫如此。 道曰：“应物自然，西山悬磬！” 西山指人的脏腑，悬磬则中空也，脏腑中空而蕴气，气下沉凝是为丹，不知不觉中，杨戬就摸到了结丹的瓶颈，只不过他现在还是筑基八层而已。 “竹作诗友月作媒，兴到深时宜举杯。此去江宁三百里，先在钱塘醉一回。” 末了，杨戬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好兴致！”花奴儿也举起杯子，她突然心神一颤，感觉到了身体内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来。 第一百一二章 罗浮国变天了 江宁府，也就是罗浮国的都城，今天街道上冷冷清清的。 但凡懂点事的人，都知道，罗浮国这是要发生大事了，甚至是变天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一列列的禁军就从四方城门朝着城里面开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让不敢开窗户的百姓们都心惊胆战。 “发生了什么？” 直到中午的时候，街道上才又恢复了喧闹，而杨戬和花奴儿也是发生了异样。 没多久，就有一位年轻的公公，战战兢兢地端着圣旨，来到城中心的一处高台上，通过一尊大鼎，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书省左丞相李泽之谋大逆、染指太庙，又结党营私，并勾结夏朝，意图谋反，幸朕发现及时，将之处死，今连其九族及朋党一并凌迟于市，钦此！” 天呐！ 这是此时所有人的心声。 “也太残忍了，杀了人家就算了，连他的九族和朋党都要连累，都砍头就砍头吧，都一并凌迟，那得多少人？” 花奴儿也是一脸惊讶，一国宰执，九族和朋党人数怕有几万人，那岂不是得几万个侩子手同时割上三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残忍不残忍杨戬倒是先放在一边，这中书省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好好的就被扳倒了呢？ 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罗浮国和大夏朝正在交战。 那前线的将领，恐怕有不少都是李丞相的人，甚至是心腹，就不怕他们此时倒戈？ 退一万步说，现在关键的时刻，杀一国宰辅，中书省的许多文件恐怕都来不及发布，毕竟没有丞相首肯，许多政令都无法实施。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说什么宰相谋反，恐怕也是欲加之罪，按照罗浮国的政体，权臣是不太容易谋反成功的，况且要谋反也是极其私密的事情。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识破？杨戬甚至都没发现有多少高手打斗的痕迹，这谋反，总不能一个人谋反吧，那太假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罗浮国的皇帝准备借着除去李丞相的机会，让罗浮国真的变一变天。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又有一位公公端着一副圣旨，上得台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为天子，深受天恩，今诚祭上天，告臣不孝等十罪，降罪己诏，其诏曰…” 这诏念罢，又有一公公举着圣旨。 这公公一脸严肃，比较前面两公公，他明显是个久经官场考验的老公公，他鼻孔朝天出气一般，走上台前，左右的侍卫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他声音洪亮，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说，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不闻设立丞相。朕见设丞相朝代，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中多有小人，于是皆亡。本朝太祖高皇帝建三省六部制，以中书省为都省，是为了适应战时需求，如今罢之，使天下庶务，皆由朝廷总之，钦此！” 罗浮国的圣旨都会在这处高台上念给天下庶民们听，这也是罗浮国凝聚人心的一种方式，也是相权削弱皇权的一种方式。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没有相权了，甚至包括远在函关的三皇子此时也被自动解职。 “这，罗浮国以后就没有丞相了？”花奴儿一脸震惊，这凡事都有利有弊啊，包括大夏朝都设立了太宰职务。 “不知道咯，依孤看，罗浮国的皇帝敢废丞相制，一定有原因。” 杨戬摸了摸下巴，无数种猜测在脑海里盘旋，总有什么，一闪而过，可到底是为什么呢？总之就是没有猜到，索性道，“算了，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孤当然是巴不得罗浮国乱起来才好，咱们先找个办法混去大理寺。” 大理寺，罗浮国司法的部门，一些大案要案，都会在这里进行审理，并留下案宗。 而杨戬就准备混进大理寺，寻找十年前的案宗，但是一个国家，有多么大，十年前的案子，怕是有不少，要在那么多案卷中找出其中一卷，怕是不好找了。 “真要找啊，奴家一看见书就头疼。” 花奴儿连连摇头，又道，“说不准墨迹都已经没有了，或者纸张都已经烂掉了。” 杨戬笃定道：“不行，必须去！” 估摸病公子现在正在朝堂上听旨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是李丞相的朋党，总之，不趁现在去，等到人多的时候，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就是打草惊蛇了。 有点可惜的是，李泽之这个当事人已经死了，要不从他嘴里倒是能打听出不少消息。 现在想起来，当事人吕伯亮死了，李泽之死了，鬼见愁还在不在晋岭里两说，陈知府也不见了踪影。 至于院试的其他人都有谁，也不清楚，查完案卷，恐怕和当时发布的也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还要去查看一下当年参加院试的举人都有谁。 这些应该在普通的书店里都可以买得到。 想到这里，杨戬又一把拉起花奴儿，他并没有选择先去大理寺，先去书店吧。 很快，他就找到一间书店，只不过老板看上去一脸神神秘秘的，他看杨戬的穿着和气势还以为杨戬是哪家的大少，趁杨戬在翻书的时候，走过来道：“这位大少，本书店最近又来了几本新书，是否要买去一看？” “哦，什么书？” 杨戬看老板一脸猥琐的笑容，顿时有几分好奇，问道，“难不成还有什么奇书不成？” “奇书，当然是奇书，不过这价格可就不便宜了，请到内厅一叙。” 店老板东张西望，见刚才这位大少的女伴还在翻书，把杨戬拉进内厅，他又鬼鬼祟祟地一个抽屉里翻出几本书，道：“这几本《内经》可是孤本呀，大少您拿回去一看，保证房~事的时候飘漂欲死，那是蚀骨销魂呐！” “滚！” 杨戬真想把这店老板给踹一脚，这不是浪费自己时间么？不过“滚”字当出口，又觉得说不定挺有意思的，于是又接过书，不过令他皱眉头的是，这书却不是铅字印上去的，而是手写的，而且墨迹未干。 他转过头来，看了店老板一眼，问道：“这书是谁写的，不怕被抓吗？” “啊！” 店老板一紧张，道，“这个是小人写的，没办法，不做这些生意，简直是没钱赚，您个是贵少，是不知道这都城的门铺租金有多高，可怜我当初也是举人出身，如今竟落到这步田地。” 杨戬翻过几页，顿时觉得有点意思，听到店老板这么说，一愣，问道：“你是哪年中的举人？” 第一百一三章 天网恢恢 “杨戬，奴家找到了，有你所说的陈厚德！” 这个时候，花奴儿在外面大声喊道，“只不过并没有杨天佑的名字。” “哦？” 杨戬脸色一惊，准备出去，没有杨天佑的名字是很正常的，毕竟被削除了科举成绩，没有记录在册。 “是他！” 店老板一脸惊恐，他听到了杨天佑这个名字，突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杨戬回过头来，看了眼店老板，他是似乎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我…” 店老板打了个哆嗦，突然眼睛中冒血，在他一脸不可思议间，胆汁外冒，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杨戬心底也是一惊，怎么这人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 “啪！”茶壶跌落在地的声音，清脆而悠扬！ “杀人啦，杀人啦！” 那厢一个侍女托盘端着茶壶出来，看到店老板倒在地，脸上满是鲜血，顿时吓得大声喊叫了出来。 这是闹市区，有人开口一喊，顿时引起了隔壁四下人的注意，很快，许多人就围了过来，甚至有人报官去了。 杨戬皱了皱眉头，眼看一大群老百姓围了过来，他把长刀一竖，并没有人敢上前，也没有人敢指指点点，但是却把杨戬围住，不让他出去。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看你拿了武器，倒也不怕。”花奴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杨戬，总不会真的动手杀人了吧，按道理，不应该啊。 今天，废丞相这么大的事，街上官兵无数，早有一群巡城的官兵赶了过来，那为首的队长朝着里面喊话：“光天化日之下还想逞凶不成，缴了他的械，把他给我拿下。” 杨戬刚想要舞动手上的刀来抗捕，却发现根本舞不动，他皱了皱眉头。 “哈哈，但凭你武艺卓绝，怎么逃得过天地法网？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众官兵围住杨戬，却并不敢上，而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员赶来，他四十来岁，捋了捋胡须，大笑道，“把他给本官拿下！” 法网！ “自你这次事件之后，是该禁庶民之刀械了！” 那官员脸色一默，在过去，罗浮国并不禁止人持刀械上街，所以杨戬拿着三尖两刃刀在大街上，也没有人检举，因为有天地法网。 你只要犯了事，就会受到天地法网的制裁，而很快，就会有大理寺的官员过来，颁布法旨。 而那个官员，正是大理寺丞，官四品，辅助大理寺卿的存在，只不过现在的大理寺卿是个外来汉，实际上还是他大理寺丞掌管实权。 在严明的法网下，纵他病公子实力并不高，也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没一会儿，有几个胆子大的官兵上前，把杨戬捆绑起来，缴了他的械，连同花奴儿，一并押往大理寺。 “你若杀了人，自然会治你的罪，但若不是你杀的，本官也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绝不会有人徇私枉法，你尽可放心！” 大理寺丞仿佛口含天宪，让在场人都震惊不已，他并非修儒，而是位法修，掌管律法，哪怕实力低下，只要在法网之下，也可以轻松控制你一个筑基八层的强者。 法修研究国家各种律例，将法明断于心，集“法、术、势”于一身，法家集大成者，更可以上斩乱臣，真正让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大理寺。 “威武！”两侧的差役齐声喊道，他们这是为法助势。 “带嫌犯！”大理寺丞拍了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他亲自主审，极其少见，毕竟敢在江宁府城杀人，很是少见，大多数城内百姓慑于天地法网，别说杀人，小偷小摸的事情都不敢干，一旦在天子脚下犯事，罪加一等。 “这人可是你杀的？”大理寺丞一边让仵作去验尸，一面审道。 “不是！” 杨戬傲然地抬起头，本来人就不是他杀的，不必屈从。 “可有证据？”大理寺丞眉头一皱，这人难道还会自动暴毙不成？ “证据？等仵作验完尸，不就自动真相大白了？” 杨戬耸了耸肩，他有种感觉，如果查明人不是他杀的，天地法网就会出现松动，身上的绳子就会自动脱落了，而他现在，却是怎么都不可能让绳子脱落。 “哦？这不是千面老弟嘛，怎么会在公堂上出现？” 这个时候，从侧边厢，一个优雅的公子手持摇扇，落落走出，看了眼杨戬，那身材他如何认不出？顿时一脸寒色，他出口斥道，“这人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杀的？宣本官令，将他斩立决！” 他正是病公子，走上台前，正要拿起令箭。 花奴儿眼看病公子要扔令箭，顿时花容失色，她似乎也是发现了天地法网的厉害之处。 只不过病公子想要扔令箭，却怎么都扔不出去。 大理寺丞摇了摇头，道：“案子没有查明之前，这令箭是扔不出去的。” 病公子脸色涨得通红，他没想到还有这种事，顿时令箭拿下手中，是扔不出去，又不甘心放回去，只能死死瞪着杨戬。 “哼！”杨戬也冷哼一声，若是在别的地方，这病公子恐怕会被他瞬间秒杀，区区炼气期的实力而已。 没多久，验完尸的仵作就赶来，拱手道：“大人，那店老板确实不是为外力所杀死！” 果然，这话刚说罢，杨戬身上的绳子瞬间有些松动，他晃了晃身子，谁喜欢被捆着？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生平两次被绳子捆，竟然都和病公子有关。 “这…”病公子听到这话，连连退几步，手中的令箭又插回盒子，他脸色的寒色更深了。 “只不过…” 仵作言而未尽，又道，“他是被吓死的，肝胆俱裂，双目流血，哎，真是平生未见，闻所未闻呐！” 这话说罢，杨戬身上的绳子又突然一紧。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病公子心中一喜，又指着杨戬问道，说罢，谓左右道，“还不速速把凶手拿下！” “且慢！” 大理寺丞站了起来，来回跺了几步，捋了捋胡须，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道，“这被吓死，也分是个怎么吓法，那嫌犯，你可曾说了什么话，才把他吓死？” 大理寺审案，细致如斯！ 杨戬听罢，皱了皱眉头，他想起了父亲杨天佑案，恐怕确有其事？那么就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第一百一四章 疏而不漏 “你尽管如实说，本官自然会为你做主！” 大理寺丞看了眼病公子，又对杨戬道，“有本官在，绝对不会错杀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他的话，字字掷地，句句铿锵。 杨戬默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真假，但是他还是道：“刚才孤…我在书店内看书，那老板喊我去内厅，说要介绍奇书给我看，我就说，你卖这书，不怕被官府缉拿？然后他就被吓死了。” “竟有这事？传罪证！” 大理寺丞大声喊道，不多时，又有几个衙役将几本《内经》呈上。 他草草翻阅几遍，皱了皱眉头，这种书在罗浮国，也是明令禁止的，只不过贩卖这种书，也罪不至死，顶多挨板子，关店铺呀。 于是道：“如你所说，只不过他的罪不当死，又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吓死呢？” 杨戬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告诉我，这京城的门铺，租金很贵，一旦店铺歇业，他就活不下去了。” 反正这说话也是半真半假，所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大理寺丞传过一衙役，知道他家里也有些私业，在街上开了家杂货店，问道：“这京城门铺租金几何？” 那衙役有些迟疑地回答道：“不敢隐瞒大人，若是做老实生意，根本入不敷出，只能干些歪门邪道的勾当，实在是…” 他说罢，跪了下来，道：“小的知罪，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罢了，为口生计，你有何罪？” 大理寺丞叹了口气，京城中的地段，可是寸土千金，莫说门铺，就是住宅，普通人一生的积蓄都买不上半间，他还没有做官前，也是望房兴叹。 “如果一个国家到了好人过不下去，逼良为娼的地步，纵使严酷的律法，也会有人铤而走险的。” 他仿佛真是一个智者一般，又向各位道，“要使公堂前清明，还得让老百姓好好过日子呀。” 杨戬听罢，也点了点头，这大理寺丞倒是个能人，如果能引为己用，让他掌管律法省，倒是件好事。 谁不想过安定的生活呢？只要生活幸福，谁在乎上头是谁在统治？庶民之愿，卑贱如此。 他的小宇宙中，又加入了法的意味，万事万物，少不了一个理字，有理则身直，无理则人屈。 法不一定是律法，融合于道，更是无为，无为而治，人人都安定，人人都向法，那么要不要法，其实不重要了。 道、儒、释、法，小宇宙中，这四个纽带将宇宙变得愈发真实。 “大人，那我就无罪咯？” 这个时候，杨戬身上的绳子已经自动脱落，天地法网已经无法束缚他了。 “只不过人命关天，你还得挨顿板子，以彰显法之威严！” 大理寺丞又摇了摇头，拿起令箭，从堂上扔下。 “威武！”两侧的衙役又纷纷举起水火棍，为法助势。 于情于理，这店老板毕竟也是因杨戬而死，打顿板子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不可，此子乃是北方的人，他是奸细！” 病公子没有想到，大理寺丞只给杨戬判一个杖刑，自然很是不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厉声斥道。 这次你玩完了吧，当奸细这种罪，可是大罪，其罪当诛！ “哦？大人，您可有证据？” 大理寺丞又捋了捋胡须，这当奸细，按律例，也是当斩！ “证据？当然有，本官就是证据，本官认得他，曾经在本官手下做事，叫什么千面，此子胆子不小！” 病公子脸色一沉，嘴上倒是毫不留情，他没有想到那天让杨戬去征讨枯察木，竟然还没有死成，真是福大命大，只不过现在，可就不由你了，他也见识过罗浮国的天地法网，任你实力高强又如何？若是犯了法，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 “千面？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理寺丞也是厉声喝斥道。 “有，当然有，我怎么可能是北方人，我乃是临北府中人，杨家村杨二郎，有稽可考之地，大理寺卿，你徇私枉法，欲陷我于死地，你的罪，才当诛！” 杨戬听罢，哈哈大笑，说起话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是啊，我本来就是罗浮国中人，临北府杨二郎，怎么了？打我啊？ “你…” 病公子没有想到杨戬本来就是罗浮国中人，他差点没有气吐血，“你可有证据？” “为什么没有？我父亲叫作杨天佑，那临北府知府乃是陈厚德，我还知道临北府人口三百七十二万，辖六县，百零三集镇，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我说话向来是字字有据，却不像你，满口喷粪！” 杨戬死死盯着病公子，他占了理，说话也是抑扬顿挫，一时间连身旁的花奴儿也震惊了，这位王竟然还有这个身份。 “天佑，你是杨天佑的儿子！” 大理寺丞听罢大惊，他看了眼杨戬，愈发觉得和当年的杨天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连忙走上前来，大喜道，“好好好，天佑老弟在天有灵，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吧，那李泽之十年前勾结太子和三皇子，挤兑你父亲，本官当年职务低微，不敢声张，如今李泽之被扳倒了，这案子是该翻翻了。” “这…”杨戬听罢，脸上激动万分，连忙握住大理寺丞地手，“大人这话当真？” “当真当真，本官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为你父亲翻案，纵然是死，也要留下清白在人间。” 大理寺丞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分，道，“如今太子失踪，三皇子率军北征，李泽之又被扳倒，这过去的冤案错案是该要拿出来重新审理了，本官明天就上奏圣上，陈言此事。” 他说罢，身上的气势更加凌厉，这是天道加身，这是法的威严，让一众犯过法的人都不敢直视，而杨戬就敢直视，这更加让大理寺丞认为杨戬并没有罪。 “你…”病公子一时气郁，他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结果，他原本就虚弱的身子越来越不堪了，他差点跌倒在地。 “太子是？”杨戬突然开口问道，三皇子率军北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太子，却是无人能够知晓。 大理寺丞又摸了巴胡子，眉头一皱，道：“此事一直以来讳莫如深，常人难知，本官也是翻阅了近十年的案卷，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殿试第一，状元得者！” “是他？” 杨戬脚步一怔！ “哈哈，这说明你是刚在江湖上混，鬼见愁你都不知道，想当年，他也是二十出头，一把笛子闯江湖，能文能武，听说十年前，他在罗浮国，殿试第一，称状元，赐进士及第，后又离开罗浮国，在北方混迹数年，与许多王公、拜月教高层对决，都不落下风。” 三年一次殿试，不会有假！ 第一百十五章 一断于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天早朝，文武百官各陈其事，李泽之被处死，中书省政令不通畅，十分不便。各种奏折全部涌向太和殿，而一些大事则还要在早朝的时候听皇帝决断。 “众卿平身！” 罗浮国皇帝今天精神格外抖擞，看着朝下百官，他古井不波，一脸平淡之色。 直到午时方过，上至一品辅弼，下到三品重臣，才都上奏完毕。 大理寺丞上前，他是四品官，而能够上早朝的官员，最低也就是四品，故而他上奏排到了最末。 “陛下，臣有三事不得不呈圣听！” 他说罢，倒也不卑不亢，他掌管律法，除却皇帝，他都要依法办事，这叫一断于法，不别亲疏，不分贵贱。 “嗯？” 皇帝脸色一沉，这天地自有法网，一般大理寺事务，都可自行决断，除非重案，一般不必呈中书省，也不必呈给皇帝。 “陛下，臣这三事！” 大理寺丞打开已经备好的书帛，转身向百官念道，“这其一，京畿乃至各大府城，地价太高，而使下到地主豪强，上至高官大臣纷纷重金置地，百姓不堪其负，还请圣上明断。” “这其二，臣近年来查阅过往大理寺案卷，其中多有疏漏，致使冤案无数，冤死者无处告诉，落网者逍遥法外，臣以为务必将这些案子发回重审，还请圣上明决。” “这其三，陛下，臣听说古代法家大贤有云，不别亲疏，不分贵贱，一断于法，以上两事，臣必将会有许多阻力，还请圣上赐予臣一断于法之权！” 他这话说罢，文武百官俱皆震惊，这是明摆着向皇帝讨要权力啊，你一个区区四品官，何德何能？ 更何况，他们中有不少在各地购买了大片的土地，即使没有，也有利益关系。 而冤案错案，更和他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没有上头罩着，冤案错案发生的几率太低。 马上就有一个大臣出来，他是衍圣公，他奏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人的私有财产，不可侵犯，这记载于本朝律例中，如果因为个别百姓买不起房子，就枉法，哼哼！” 说罢，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理寺丞。 “陛下，臣也以为不妥，过去案子，中书省早有定夺，如今发回重审，人证物证俱早已不在，又当从何查起呀？而且，还费时费力，如今北征在即，自然当以统一大业为重，决不可因小失大呀。” 那百官中，又有一个老臣出班道，他是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 皇帝点了点头，问大理寺丞道：“二位辅弼大臣说的都有道理，这凡事都当以国家为重，这国家要是没了，哪来的小家？” “陛下，臣以为，不管大事小事，都应一视同仁，这才能体现法的公正之处。人的私有财产，不可侵犯，这不假，但是如果有些大臣以权谋私，性质可就又不一样了。况且，国家的出现，是当以维护弱势群体的利益为目标，而不能使富愈富，贫愈贫，古往今来，朝代更替，莫不为此，还请陛下明鉴！” 大理寺丞说罢，又道，“至于翻过去的冤案错案，又需要耗费多少人力？关键是得看这些食君禄者，敢不敢担当。” 皇帝听罢，眉头一皱，这小子啊，还是太年轻了，弄倒一个李丞相，已经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如果真的如大理寺丞所言，岂不是把整个罗浮国给搅得乱七八糟了？ 这饭得一口口地吃，路得一步步地迈呀，吃快了容易噎着，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但是百官怒气未消，纷纷斥责大理寺丞，你一言，我一句，想要动他们的利益？没门。 “来呀，把这胡言乱语之人拖下去，削其职，贬为庶民！” 天子一怒，顿时百官都默不作声。 他没有被处死，就已经是天子最大的恩赐，那个年迈的帝王，终究还是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大理寺丞跪了下来，他面如死灰，只是这做官，和司法又不一样，不通圆滑，失败是必然的。 没多久，他就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中，这如今乌纱帽没有了，住宅恐怕也会被剥夺，他身为大理寺丞，一生掌法，为官清廉，哪里有闲钱还在江宁府置办房产，眼看就是要归乡垦野的下场。 可是这归乡垦野也不是上策，他打小离家，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衣锦还乡，而现在呢？恐怕是难了。 更何况，若是那地方的县官办事，乡亲父老管自己借钱，又当如何是好？ 不帮吧，被人骂，帮吧，自己也没几个结余，恐怕是晚年都不得安生了，怪不得这些做官的，都要趁在位的时候捞几个。 “大人，如何了？” 看到大理寺丞回来，花奴儿倒是忍不住，起身问道，昨天大理寺丞就让杨戬和花奴儿在这里留宿一夜，等他的消息。 杨戬发现了大理寺丞表情不对，把花奴儿拉开，道：“大人，尽力就可以了。” “哎，如今我也是有家难回，无处可归了。”大理寺丞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脸苦闷，连连摇头。 却不知他方才差点就性命难保，和利益群体对抗，那不是找死么？ “咚咚咚！”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而很明显就可以听到，一大队官兵的脚步声。 “老爷，快逃，是官兵来抓你来了。”大理寺丞家看门的老汉打开大门，随后大声喊道，他话刚出口，就被一名官兵用长枪捅死，血溅三尺。 “嗯？” 杨戬眉头一皱，他打开窗户，向外看去，果不其然，一个官员带着数百名官兵把大理寺丞的家围得水泄不通。 “康信，快出来吧，如果不想连累你的妻儿老小的话。” 那官员走上前，他是现在的江宁府知府，他负手大声喊道，早朝刚完，就有几名朝中老臣授意他来到大理寺丞家里抓人。 “怎么办？”花奴儿一惊，这大理寺丞今天是说了什么话，这么快就有人来报复他来了。 “怎么办，当然是逃咯，你还想坐以待毙不成。” 杨戬脸色也是一变，他一把抓过康信，一把捏过花奴儿，他准备施展神通逃跑，如果等罗浮国的金丹期高手赶来，就逃不脱了。 “逃，哪里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还有妻儿呀！” 康信挣脱杨戬的手，一顿捶胸顿足，道，“罢了，杨二郎，我的儿子就拜托给你了。” 他说罢，跪了下来，道，“我儿子康安裕，原本我也想培养他成为法家大贤，他今年十六岁，与你年纪相仿，还请保全他的性命。” 他话刚说罢，从一处房间内，一个秀气少年哭丧着脸走出，也跪在地上，哭道：“爹，儿愿随爹去。” “傻孩子，死了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要记着，不用替爹报仇，记住法，一断于法！” 康信说罢，一拳打晕了康安裕，他又向杨戬道，“拜托了！” “这…”杨戬眼看屋外的官兵已经包围进来，如果与之缠斗，必然会引起都城中金丹期高手的注意，到时候所有人都逃不掉了。 “去吧！”康信趁杨戬还在犹豫，咬了咬牙，打开门，冲了出去，几个官兵冲上来，对着他的胸腹，一枪刺了进去。 血溅门窗，七月飞雪！ 你一生执法奉公，可曾知道这个下场？ 第一百一六章 明心见性 夜晚，又是一处荒山野岭中，杨戬生起一团篝火，他倒是不怕黑，但是花奴儿和康安裕就不一定了。 “你恨不恨？” 围着篝火，杨戬看康安裕一脸悲愤的神色，问道。 谁知道，康安裕竟然摇了摇头，道：“不恨！” 什么？ 这一下子就连杨戬也傻眼了，他原本还想劝康安裕振作起来，没想到人家直接开口说不恨，许多话此时也只能吞到肚子里去。 似乎是发现场面有些尴尬，花奴儿问康安裕道：“那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将法发扬光大，我早猜到了我爹会有这么一天，他所说的一断于法，过于刻薄寡恩，是要建立在真正大同的世界，否则，就如今天这般，作法自毙！” 更令杨戬惊讶的是，这康安裕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觉悟，康安裕又接着道，“而现在，终究靠的是法不外乎人情，再严明的律法，也会让人找到漏洞，于是这些律法，束缚不了想做坏事的人，却把想做好事的人，治得死死的。” 杨戬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真的是青出于蓝，比他爹靠谱多了，关键是能够看破事物的本质，因时制宜。 他又想起了神机子那天说的话。 “你在下方历世，已经合儒释道三家，只是尚缺这法家、名家、墨家、杂家、农家、纵横家、阴阳家，这十家，除却释家，正是九流之数。” 而这么快，就结识了一个法家中人。 “你有这般觉悟，我也算是放心了。”杨戬拍了拍康安裕的肩膀。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的是，梅山六圣，二将军、四太尉，他已经得了一半了。 “刀来！” 杨戬默念真咒，收回灵刃，那还在城内的灵刃似乎与他有心灵感应一般，“咻”地飞起，还顺带在山野中铲起几只野味，有篝火，岂能无肉？ “好！” 不多时，杨戬极目而望，那灵刃破空而来，他跃将而起，一把接住，而灵刃上，还有几只战战栗栗的野兔。 “这些小兔子好可怜，放了它们吧！” 花奴儿突然开口道，她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心生怜悯之心。 “哦？”杨戬回过头去，看了眼花奴儿，这女子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那是气质的变化，但是又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也好，这是一窝兔子，我就只取公兔，却将母兔和小兔子放归自然。” 他点了点头，只不过他傻眼的是，竟然分不兔子的雌雄。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花奴儿站了起来，抿嘴一笑，一手抱过一只兔子，却是母兔。 “嗷嗷嗷！”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向来胆子小的兔子，却并不离开，而是冲着母兔叫着。 “嗷嗷嗷！”杨戬似乎能看到兔子们脸上的悲戚之色，不由得大为惊讶，这野兔什么时候也这般灵性了？ “罢了，小动物尚且有感情。” 花奴儿又俯下身朝着一窝兔子道，“相见即是缘，你们既然开了灵窍，就随我一起吧。” “吱吱吱！” 兔子们纷纷点了点头，朝着花奴儿奔去，依偎在她身旁。 “这！” 杨戬倒是一脸不可思议。 那窝兔子中，有只小兔子更是扑爬而起，跳到花奴儿肩膀上。 “这就叫作明心见性，性不是性别，而是能够斩破那束缚，看到自己的本性，是为真！” 杨戬摸了摸下巴，略有所悟，他抬起头，再看花奴儿，又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这人的本性如何，不是关键，而是在于他看待事物的方式。 那夜空中，月弯如钩，散发出静谧地光芒，普照大地，月者太阴也，仿佛慈母一般，夜晚，才是小动物们活动的时间。 突然，那太阴上，闪过一道微弱的亮光。 “这！” 一旁的康安裕正在凝神沉思，他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他别过头去看向花奴儿，发现她的四周，灵光一闪，散溢着淡淡的亮光。 就连杨戬体内也是真气狂涌，他的脏肺处，生出一颗芒星。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肖像已经被人挂了起来，当作太阴神及其侍卫来叩拜，而这凝聚的芒星正是神格。 仙由人修炼而来，而神则是信仰的念力。 许多神祇本来是没有的，但是人们诚心祭拜，久而久之，就会出现神祇，显圣亿万，闻声救苦。 比较多的，如财神爷，如文曲星君，神是因人而生。 而成为神祇，如果做不到明心见性，就无法做到公正公平。 当初二郎庙被砸毁的时候，构建的信仰崩塌，那原本的神格破碎，原来的神力也在消散，使得他慢慢越来越像一个人，而现在似乎又有向神发展的趋势。 一旦凝聚神格，哪怕是低等级的神格，也让他的实力暴涨，直接到了筑基十层，就差一丝，就可以进入金丹期。 神也需要修炼，也要提升实力，诸神之中，当属财神爷的香火最旺盛，放眼诸世界，只要有社会存在的地方，都会供奉财神，但是财神的实力虽然不弱，也属于第二个层次。 关键还是因为他的实力曾经被打压过的缘故。 上古封神之战，赵公明实力强横，令诸多强者胆寒，故此打压了他的实力，但是他现在身为财神，几乎每个人都是他的信众，又有谁不爱财？ 甚至罗浮国名字就起源于赵公明曾经居住的仙府罗浮洞。 “我感觉我的身上突然满是澎湃的法力，这是怎么了？” 花奴儿开口道，她也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一股脑地翻涌，她原本是凡胎，突然出现这么多真气，让她有些站立不住，甚是随时可以奔月而去。 神是不允许停留在尘世间的，成为神，就要去到那阎浮世界当中，享受下界香火，否则就是私自下凡，这是天道法则。 杨戬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尽量让自己的真气压迫那颗神格，他们现在的实力低下，还不能够飞升，等神格成为定格的时候，再想更改就麻烦了。 若非那个青衣女子夺去了杨戬的修为，若非二郎的庙被砸毁，他杨戬现在也只能是一个水神，岷江的水神。 “无妨！” 杨戬脸色一沉，他纵身而起，现出重瞳，一刀斩向那夜空，他要斩破那冥冥中看不到的天道法则。 “没用的，如天地法网一样，天道法则怎么可能被随便斩除？” 一旁的康安裕似乎能看清楚那天道法则，立法于心，见一切法。 第一百一七章 病公子的系统 另一方面，病公子深受打击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来到罗浮国之后，就没有一天日子好过，首先，他的实力低下，只有区区炼气期，根本无法匹配三品官衔。 其次，他并非儒修，和主体的环境格格不入，罗浮国并没有让他去北方稳定地方局势的想法，相反让他担任大理寺卿，也是为了控制他。 再然后，甚至就是在大理寺，也有一个大理寺丞处处和他作对，把他恶心得不行。 他不服气，为什么当初那个那么弱小的千面，现在竟然成为自己不能够直视的对象。 他想起了在福船上的那一幕幕，那个小子，是那么地可恨。 “咳咳咳！”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没多久，他就咳出满口地鲜血，他惶恐着，他患了癌症，在这片天地，修真者能够得癌的几率是很小的，但是他就很不走运。 “你是否觉得心里不平衡？” “你是否觉得这天地本就不公平，为什么他是他，你是你，为什么你不如他？” “是的，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强者拥有法，而弱者只能为法所缚！” 突然，他的脑海中，传来一阵阵的话语，他的脸色十分惊奇，这是怎么了？ “你不用好奇我是谁，我不会赐予你力量，也不会赐予你智慧，也不会让你坚强，我只想赐予你一个系统，拥有了系统，你就会强大百倍。” 病公子连忙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那天际，因为，这世上不可能会出现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是他还是开口问道：“什么系统？” “拿去吧，小子，无敌科技系统，只不过只能由你使用，这是科技和修真的完美结晶，这是来自于阿法尔星系的伟大力量！” 那天空中，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的中间位置，那里一颗亮星闪闪发光，只不过在那里，曾经并没有出现过如此一颗星斗。 “好！”病公子低下头，他大概是知道这并非没有代价，连声谢谢都没有说出口。 “你知道我有所图谋就好，你要成为这方世界的主宰，在不久的将来，我阿法尔星系将来进行一次远征，而你们这方世界，将会是一个落脚点，系统上会有任务，你必须要遵循任务而行！”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说罢，那天空中的亮星也突然消失。 “哈哈！” 病公子仰天大笑，“无敌科技系统，无敌科技系统，我虽然不知道系统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应该不弱，阿法尔星系！” 他的脸角一寒，迅速在脑海中开启了无敌科技系统。 “咻”的一声，他的面前出现一个钛合金房屋，他一脸惊奇走了进去，原来是一个实验室。 “任务提示：杀死一个普通人，采集他的血液，在实验室中进行化验，查明他的dna和一切数据，并将数据源通过电脑传报给阿法尔星系，任务完成可获得激光刀一把！” 杀死一个普通人！ 如果在过去，他想要杀死一个普通人，跟玩一样，但是现在不同，他身为大理寺卿，知法犯法，就真的是罪加一等了。 更何况，是在这天地法网之下，一旦动手杀了人，那么他原本打算构建的法的思想就会瞬间崩塌。 只不过，无敌科技系统是唯一能够他强大起来的资本，修炼？他自认为不是那一块料，玩弄心机，他觉得也不可能，没有实力，单靠心机，是没有用的。 在绝对实力面前，心机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还是喜欢随便把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块感。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仆从正在打水准备洗脸。 “不好意思了！” 他杀完人以后，很快就按照系统地指示把仆从的血液进行化验，得到了一大串他完全看不懂的数据，不懂就不懂，他完全通过电脑上传了上去。 然后一把激光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无暇顾及激光刀，而是看向了电脑，这个才有意思。 这个时候，他还发现电脑上有许多令他惊骇的信息！ 若非他现在就处在无敌科技系统中，他绝对不敢相信电脑上所传递出来的信息。 那里有宇宙诸世界的地图，有河汉乃至茫茫宇宙中所有星斗的信息，比如北斗七星，比如九颗大曜。 “神州世界，一切神仙文明的起源，道教的三清，佛教的佛、菩萨，安拉教的真主，上帝教的上帝，还有附带诸教派的各种传说，比如上古封神之战，比如阿凡提的故事，比如基督的故事，比如葫芦娃的故事等等。” “而我所处的世界，叫作全州世界，有四大人王，有五大天使，有西方的圣澜帝国，有魔法炮，天呐，太恐怖了，为什么我之前都不知道？” “阿法尔星系，有比星辰还要巨大的宇宙战舰，可以穿越虫洞，厉害！我再看看虫洞是什么意思…” 如星辰般巨大的战舰竟然可以穿越蚂蚁洞？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现出的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他越往下看，就越震惊，这涉及到宇宙的维度。 而无敌科技系统，最终的力量就是两洞，黑洞和白洞，黑洞吞噬一切，白洞喷射一切，这是无穷的宇宙力量。 电脑上，对任何的知识都没有隐瞒，甚至包括无敌科技系统的介绍在内。 而系统的种类也有很多，除了无敌科技系统以外，还有超级散财系统，终极装比系统，二次元魔法系统等等。 “这是什么？” 电脑上，甚至还有一个网页，他一个好奇就点了进去，顿时脸色通红，那是一个满是视频的网站，里面有各种生物的视频。 毕竟对于，思想还比较落后的全州世界，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关掉了网页，但是网页的地址他还是记了下来，以备今后浏览。 “任务提示：杀死一个炼气期修真者，采集他的真气，在实验室中进行化验，获取真气的元素信息和一切数据，并传递给阿法尔星系，任务奖励科技战甲一套！” 杀死一个炼气期的修真者！ 病公子的手在颤抖，杀死一个普通人犹可，而要杀死一个炼气期的修真者，难度就大了，毕竟在罗浮国，成为儒修的存在，都是朝廷命官，在他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之前，是容易暴露的。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公子，我是胖头陀，给您送药汤来了！”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第一百一八章 法不外乎人情 大道以命运长河主宰万物，而天道则以天地法则来统御万物。 说得通俗点，就是天条，国有国法，天有天条，无规矩则不成方圆。 法家讲究一断于法，天条也不例外，任你是玉帝外甥，触犯天条，也不行，能够成为那神仙的存在，哪个没有经过无数磨难？ 这是夺天地造化，日月玄机，冥冥中会有诸般灾难加身，连你的敌人也会无声无息中强大起来，就是为了摧毁你，消灭你。 玉帝自幼修持，历经一千七百五十劫，方能证此无极大道，而他杨戬，才多少年数，四世之劫，不足人家一个零头。 “起！” 杨戬和花奴儿此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那天地法则如一张无形的网，要控制宇宙中的万物。 “天外有天，法中有情，法是一张无形的网，但万法皆有疏漏！” 康安裕眼看情况不对，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法不外乎人情！” 在严整的律法，也有错判的时候，因为律法条文只能当作判案的依据，而不能完全定性，还要具体到事，到物。 猫吃鱼，狗吃肉，这是生物的本能，你要想让猫不吃鱼，那不是背离自然么？ 这是物的性！ 你杀了一个人，本该是死罪，但是你若是正当防卫，亦或是你的亲人受到极端侮辱的时候，你杀了人，那还能够有罪么？ “我听说有一个年轻人，在他母亲被人侮辱的时候杀了人，大理寺却判他有罪，我觉得这是大理寺不作为，这是基本的人伦，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这是事的性！ “明心见性？” 杨戬似乎把这句话悟得更透了，他合掌默念，人的真性，超脱物外。 “神格是强加于我身，我有何罪？”他厉声呵斥那天地法则，他在为自己伸张。 “我来为你辩护！” 康安裕似乎也丝毫不惧，他大步向前，看向那茫茫的夜空，喝道，“天地法则，原来该是让万物成规矩，定方圆，而不该限制一个人的自由，人性的自由，不该受天地法则所约束。” “轰隆隆！” 那原本似乎密不透风的天地法则一阵子崩塌。 杨戬体内的神格又消散了，但是却化作力量，浸透他的全身，进一步催发他人神混血的力量。 但是花奴儿就没有办法了，她抱起那只小兔子，一路上天，她的脸上，一片空白，你要受人崇拜，就要承受那永夜的孤寂。 如那庙堂中的偶像一般，万年都只是一个表情，没有喜怒哀乐。 “呀！” 杨戬落在地上，眼看花奴儿奔月而去，他却一丝办法都没有，他逃脱了天条，而花奴儿不行。 “我早晚要从那太阴上把她解救下来！”他笃定道。 “希望如此吧！”康安裕也是一脸慎重，他没想到自己见证了一个神的诞生，可是很多都是身不由己吧。 他又继续道：“走吧，太阴上可不只一位神，你想解救她，可是别的神又该如何呢？” 当她还归凡间，那过去的恋人、亲人早已衰老，死去，又该是何等的悲痛欲绝呢？ 月圆之时，人们阖家团圆，快快乐乐地吃着饭，而那太阴上的女神，却只能享受永夜的孤寂，她能祝福天下人，却祝福不了自己。 七夕之夜，天下有人终成眷属，就连牛郎织女都可以乘着喜鹊彼此呓语，而却是太阴女神孤单的开始。 今天，正是七月初七。 不知不觉中，天空中出现一抹鱼肚白，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 “不行，我修行的速度还是太慢了，每当我以为自己实力有所长进的时候，所要面临的事情也就越多，也就越来越力不从心。” 你以为自己解决了一件事，可以放松下来，却发现事情越来越多，一股脑地涌来，是该迅速赶去钓岛商会，把和氏璧买下来，再购买一些物资。 钓岛位于罗浮国以东上千里左右的海域上，是一片安详的岛屿群。 一群群的海鸥迎着海啸声飞来飞去，它们在捕鱼，这是一片自然的环境。 而今天，在钓岛上，会有一场大型的商会，这里汇聚了列国的商人，包括罗浮国、齐国、高丽国、倭国，乃至远方的圣澜帝国。 大家各自购买自己所需要的物资，在东极阁的主导下，倒是没有人可以乱来，甚至是如枯察木那样的海盗，也不会有人敢在这里动手。 上百个东极阁的道童们正在管理秩序，如果有心人，就会发现，这些道童的实力，最低就是筑基期，其中还有不少金丹期，上百个筑基期的道童，谁敢不长眼？ 若非是他们也受天地法则的约束，他们都可以明抢了。 四大人王，与其说是王，倒不如说是天人来得更为恰当，天人，是人所能达到的极致，成为天人，再往上，就可以成为仙。 仙，自由自在，比神可舒服多了。 神大多有稽可考，是由信仰的愿力而来，信仰终结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存在了，而仙，则是自己修炼的结果，故此仙、佛、神圣三者，才能真正做到与天地齐寿。 甚至可以说，神是悲剧的存在，上古封神之战，封字可就大有意味，因为所封神者，大多是敌对势力，剥夺了你修炼成仙的资格，而让你只能接受香火。 就比如他之前身为二郎神，就可以享受都江堰一代人的香火，但是突然庙宇被毁，他原本的那神格毁灭，信仰愿力消失，连香火都没有了。 杨戬和康安裕刚刚上到钓鱼岛，就听见远方一阵汽笛轰鸣的声音，那是圣澜帝国的商人，他们载着大量的纺织品和钢材，他们是来倾销商品来的。 圣澜帝国用魔法发明的机械，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提升，也激起了魔法师们研发新产品的积极性，在科技尚未成型的年代，魔法就是第一生产力。 这就导致了大量的商品在圣澜帝国积压，迫切地需要对外倾销，借此来转移内部的矛盾。 圣澜帝国议会上，一位议员甚至发出了疯狂地口号：“我们必须把商品倾销到东方，否则，商人们手里的资金链断裂，工人们没有工资，陷入失业，魔法师们无法进行新产品的研发，会出现经济大萧条，如果有必要，我们需要发动对东方的战争。” 如果发生了经济萧条，工人阶级势必会团结起来，走上政治舞台，这对于帝国来说，是不好的消息，那些魔法师们向来漠视现有的宪法，很有可能会和工人一道，和帝国作对。 贵族领主统治的时代，或许将会过去，当然是进攻九州失败之后。 “议会中，绝对不可以有平民魔法师和工人！”这是所有贵族领主们心中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