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庭白骨经》 第一章 华人之谜

“今次可惜了,没看到骊山老母的真身石像呢,那可是我汉统秦始皇的化身。”在华史俱乐部的露营地中,我靠着一颗大树,观赏着手中一只玉观音吊坠,不无感概地说。 手中的观音的气质雍容,玉润,玉颜白骨。 问题是,这玉观音的胸口,镶嵌着一个黄金逆万字架。 逆万字架和佛的结合,太诡异了。 在古代,左尊右卑,女尊男卑,这是天道。 佛家定下的是顺万字,横代表的是女子,竖代表的是男子。 这顺万字,卍,大致代表着:女居左,为尊,男居右,为卑,因此,这是天道和繁衍,叫作万。 但逆万字,卐,大致代表着:男居左,为尊,女居右,为卑,因此,这是忤逆和杀戮,叫作德。 “张子俊小友,秦始皇怎么可能是女的,你不要乱讲。”坐在我对面树荫一只小凳子上的,是一名大伯,名叫郭沫儒,据他自称,是一名专业史学家,还自称是通儒。 “就是,不要瞎扯,其实,我们还不如去安阳看看岳飞庙。”说话的是穿着迷彩服的爱德华,这是个很帅气的西陆人,金发蓝眸,但他也是华史爱好者,能讲一口标准的中文,这人也随意盘坐在了营帐前,身下,是一张露营胶席,后背是一颗大树。 “嗯,精忠报国,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何其壮哉!”郭沫儒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又说。 此值香港回归二十周年,我一听此话,顿觉心中很窝火。 为什么世人都会认为岳飞是英雄呢? 这简直不是可耻了,而是没文化到了可怜的地步,但不得不说,那些儒人的煽动力还真是强,只弄出一首让人很容易头脑发热的‘满江红’出来后,竟然就骗得世人都把岳飞当作英雄了。 忍不住斥道:“郭老,现代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根本弄不懂啥叫古代的汉统,才会那么蠢,可你这史学家怎么也这么说?在我华汉,从来就是一个大统啊,汉统之下,所有的后代,都是华人,可在这岳飞的嘴里,居然就成了匈奴,成了胡虏,这厮分明是华汉分裂主义的魁首,十足的汉奸!我真不知道,一些人都是处于什么目的,竟会不断赞扬此贼!” 郭沫儒面显惊异,继而眼中精光一闪,看了爱德华一眼。 爱德华迅速回了他一眼。 这二人的眼神,让我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寒意,但我以为,这只是真正的史学,让没文化的二人很震惊了而已。 再者,郭沫儒也又提问了,更让我觉得二人只是学术交流的眼神。 只听郭沫儒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中国古代一直是汉统的?” 我一听这话,瞬间无语了。 这要蠢到什么地步了啊?还是故作不知? 我只能说:“我华汉的版图,从来是极大的,而各地的人,也全都是汉人,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或有外族加入汉统,也都在往这个方向发展,可到了南宋时,泱泱大汉竟突然就变成了豆腐干那么大一块的南宋了,还按照儒人和岳飞来说,只南宋辖民是汉人了,其余竟全都不是了?……天!这要多可笑啊,南宋什么时候有资格全权代表汉人了?而这么可笑的事情,你还拿出来说,你真的是史学家么?” 其实,连那些儒人编造的假史书都没否认这一点,史书有言: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更别说,南宋后来灭亡了,难道中国就灭亡了?开啥玩笑啊! 郭沫儒顿时一滞,没发怒,却端起了茶杯来喝,但看其神色,并非是在思考我话中的合理性,因他似乎根本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他不过是在思考该怎么辩驳我。 静默间,一边的爱德华冷笑着说话了:“张子俊,部族是可以是征服的,南宋的时候,只不过是除了南宋之外的汉人,全被外族征服了而已!” 我皱眉了:“在整个地球上,只要尊汉统的,会过春节的,并带有华人血统的,就都是汉人,否则人们怎么会自认是华裔?因此,怎么就外族了?更别说,征服?拿破仑征服了哪怕一个国家了吗?人们怎么就这么迷信武力呢?” 爱德华的牙缝里都是杀意了:“你没证据,再者,武力总还是有点用的,那不过是汉人都被外族杀光了而已。” 我已经不信这人也懂史学了,但西陆人没文化不奇怪吧? 所以我还是回道:“屠杀什么的又有证据的吗?郭老,若有你说的那种大屠杀,几亿人杀下来,绝对是遍地都能找到成堆的骨堆遗迹的,就如那些古建筑边不小心死于工事的工人遗骨,通常都能找到的,可我大陆上怎么从来就没发现过这类遗迹呢?更何况,直接的证据都是有的,去看看你说的那些所谓的胡虏的容貌就成了,只需一眼,就知道,他们从来就是带着我大汉血统的华人,怎么就成了外族了?难道你是睁眼瞎么?” 爱德华盯着我看了,继而笑了:“我不屑和你辩论,因为你没史学知识,南宋是没有几亿人的。” 看来,这事变成了学术之争了? 我只能又说:“难道你不懂,人口是和生产力结合的吗?从来不可能是忽上忽下的吗?要生多些人口太简单了,但要养活就难了,简单来说,我华汉开垦培育了多少田地,准备了多少医疗学校等设施,就会有多少人口,而在清朝时,我华汉就有八亿多人口规模了,那是一代代的良田积累的结果。更别说,要是杀戮有用的话,那么,二战时,那个逆万字杀人魔呢?他杀了多少人?可他征服了哪一个国家了吗?不,他一个都征服不了!” 爱德华不服道:“人口数字也许是你说对了,我知道你们的人口统计,准确点的只有八十年代开始的统计,那时候算出来是十亿多人,若按照人口不会胡乱波动的理论,那么是差不多,但问题是,古人不懂避孕的吧?你们华人都有生殖崇拜的,在华人眼里,生殖很神秘的吧,他们就算想结合生产力来生养,又能做到吗?” “崇拜个鬼啊,华字才是我汉人的精神象征!汉人才又可称华人。”我轻哼一声,“再者,古人不懂避孕?爱德华,你不要蠢得这么不可思议好不好?要知道我华汉的远古人类早懂得驯养牲口了,对繁衍之道,简直是精通,何需崇拜的?” 爱德华一噎,脸色忽而有点疯狂,对我狠狠说:“聪明,但那个逆万字虽征服不了世人,但我儒略西教却能!” 手还不自觉去摸他腰间。 我大吃一惊,这西陆人的腰间的迷彩服下,竟然藏着一把手枪! 第二章 古书之谜

郭沫儒也一惊,给爱德华使了个眼色,才对我说:“爱德华说笑的,我亦常说儒人是儒略东教呢,都只是说说而已的东西。” 这虽是解释,但我却惊讶了,忽然有点明白啥叫通儒了,东儒通西儒。 我不由自主看了看这个郭沫儒,听闻这人在外国留学了好多年,而且长得白面无须,一副汉奸的模样,而人的面容,是有于中,而形于外的,有些表情,都是不自觉显露出来的。 “是,说笑的。”爱德华惊觉失态,干笑了一声,放开腰间的手枪,装作低头去弄茶水了。 我松了口气。 看来这厮不是好人,但也不至于为了几句话就想杀我吧? 不过,我虽吃惊,但我这人了无牵挂,又几年前在南京的一个靶场玩过枪,倒也不是真有多害怕。 会了无牵挂,是因为我老妈当初想要一辈子,我老爸却只想要一下子,可想而知,这二人勉为其难结婚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感情破裂了。 之后,还都不想管我,总之,老妈先没了音讯,我由老人带大,等我工作顺利后,老爸手机号码一换,也从此有了新生活,都让我时常想起那首‘没有新生活,就没有新生活’的歌。 送走了带大我的老人家后,在我的生命中,只有一个对我很不错的女中医师傅值得我记挂。 但那毕竟只是师傅,我若出了意外,在没人通知她的情况下,她也只会认为我是个把她给忘了的逆徒吧。 郭沫儒把杯子放了过去,等爱德华添水,才又对我说:“子俊小哥啊,你这些说的,都只是推理,虽很合理,但古书上可没这么说。” 我虎眼眨巴:“古书?古字被创造出来时,全都是尊天道的,从左往右书写的,行书时,也是这样的,从左往右。而你说的那些古书,竟然全部都是从右往左行书的,那得多别扭?更别说,古人大袖子的衣服都不少的,会花了字迹,绝不可能不改革,要知道,文字本身,古人都是敢于改的,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字体,更不敢有人玩草书了,因此,那些书和竹简统统是宋后造出来的,都是假的。” 真正的宋朝之前的古书,书写方式和现代文绝无差别的,是横着行书的,因为所谓的竹简书写模式绝对是扯蛋的,别忘了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就是造纸术,长久用纸之下,怎么可能没变化,而且,真正的古书,绝不是如今所谓的古文,而是白话文,甚至标点都早用上了,否则四大名著也不会是白话文了,只可惜,宋朝之后,一代代的儒人在强化这种愚蠢的书写方式和更愚蠢的所谓‘古文’方式,特别是画作,能传播直观的印象,更是再别扭,只会竖写,甚至明明空间只适合横写时,都不会作艺术上的变通。 郭沫儒的手一颤,震惊看了我一眼,却眼眸急速闪过。 爱德华呵呵一笑:“张子俊,为什么说左起是天道?这没道理吧?” “怎么没道理?古人向南观天象时,是以日月左为起始的,又人体左边为心脏,自古被视为主。”我随意回答了一句,眼角余光却看爱德华的腰间。 心中紧张之下,都觉得手上一痛,似乎被一根短针刺了一下。 又连忙看向了手上的玉观音吊坠。 由于古玉也是用来戴的,而且此玉的玉质虽是羊脂级的,却只有小指肚子大,还很薄,事实上当初的店老板也没认为这是古物,卖给我的价格也不过才二万块不到,我才会随意戴着。 这只吊坠白玉镶金,反面,是荷叶,荷叶上很凑巧,上面刻着:玉环佳琪,下面刻着:伏波静涛,其中,正巧含有我的真名。 子俊,则是我和这个古史俱乐部的人接触时用的化名,这是一种谨慎的做法。 这只吊坠的正面,雕着的,当然是一尊身材窈窕,胸口镶嵌着一个黄金逆万字架的观音像。 此刻,我才发现,观音的逆万字架的凹陷中间,是有个小小的细刺的,不用力,摸不到它,但我方才的情绪有点紧张之下,手指一用力,指肚就被细刺刺到了,都出血了,至于我会这时候还有心思细细去看这观音像,是因为她染到了一点点血后,玉身似乎有点烫了起来。 但细看了会,除了观音姐姐的眼眸似乎都有了神采之外,其余并没觉得有啥异样。 这时,郭沫儒沉吟了一下,拿起了茶杯,又问:“既然那些书本就是编造出来的,又何必故意用右起?不是自找麻烦么?” 我把观音挂脖子上:“郭老,编造这些书的人,也怕天谴,这是有一个聪明人,故意弄出了这规矩,也好给史学留下这一丝天机,和逆万字一样,这种逆行书,也是告诉我们,这是忤逆!就我看来,这些书,正是宋朝儒人当道后,逼着那些学士编造出来的书,当然,他们当中也有不少本就是儒人,因此,郭老,自称儒雅是没问题的,因为儒雅的儒,已经是文质彬彬的意思,但你以后别自称儒人了,儒人可不是好玩意,正是我华汉的第一代分裂主义者,汉奸。” 郭沫儒把杯子在身边的小木桌上一顿,呼得站了起来,目显凶光:“张小哥,研究史学要有分寸,有些东西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就不要去改变了。” 我皱眉:“对史学的不合理之处,都不敢质疑,那还研究什么?郭老,难道你不但不想了解我们华人的祖先,还要掩盖什么吗?” 别看世上有无数神话故事,可是我们华人的祖先,到底是谁,她们为何会被尊为神明,却早没人知道了。 是的,华人,失去了自己的根! 比如,如今还有人知道什么叫华么?而若不知,那么自称华人是不是很可悲么? 可惜,近代的军阀中,有太多的汉奸混在其中了!甚至混得极好!伪宋因此而生,他们欺负劳苦群众没文化,颠倒黑白,把人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才以至于此。 此刻,我都很想痛斥郭沫儒一句汉奸,但我又觉得实在没必要让这二人恼羞成怒。 不料,郭沫儒脸色一凝,还是对爱德华使了个眼色:“看来,你的智商很高,但情商却很低!” 爱德华立即拔出了手枪了,对准了我:“你知道得这么多作什么?不过,听闻你对始皇陵很有研究,倒是还有点用。” 我的心跳瞬间加快了,连忙举起了手。 作为一名和平时期长大的年轻人,我真的没想到二人会动了杀机,而若说我情商低,我也承认,我本是一名中医小圣手,又喜欢埋头研究各种学问,情商会高就怪了。 到了晚上,我被要求只穿了野营常用的游泳裤,走在了林子中,好在我一直涂有避蚊水。 这是要往皇陵的地方去。 到了皇陵后,范围很大,其实根本无从探索。 但我对始皇陵确实了解得很多,比如,始皇陵为何会保存得比较完好,就一直是一个千古之谜。 这事真的很奇怪的,要知道,在传闻中,始皇陵中是有财宝无数的,可偏偏从古代至今,没人去动,因此有人说,这是因为陵中的水银有保护作用。 可惜,这根本是扯淡的! 破坏式挖墓会怕这些?更别说,传说中的那些将领都如此残暴,哪里需要管手下士兵死活的?或者,至少不必管俘虏的死活吧?那岂非尽可大挖特挖? 这个千古之谜是如此的神秘! 甚至有人编造出了如神话一样的墓道机关故事,包括有神龙飞出墓穴之类的故事,可笑至极。 那么,始皇陵为什么能保存呢? 第三章 皇陵之谜

其实答案很简单。 不是没人去动,而是没人愿意去动。 任何带有华裔的人,到了始皇陵都会驻足,因为这些近代人只要还自认不是畜生的,都不会去动始皇陵的,这也包括乾陵,连当年的周总都会婉转批示,乾陵之类的大陵,留给后人,不要再动了! 不得不说,当年想挖乾陵的那牲口也太有才了,以为周总也是没文化的吗? 爱德华不管我想什么,拿着那把手枪,在我后面说:“继续往前走,老实点,我车上还有二个*呢,可不怕随便开上几枪的。” 我很想去抢枪,但是做不到,因为郭沫儒知道我这个中医医生精通太极功夫,早就提醒了爱德华不要靠近我,他自己亦是,二人并排一米半,在我身后三米,只远远跟着我。 “我不会帮你们的,因为我的拳头了无牵挂。”我确实在走,但只不过是在山道间随便散步罢了。 我知道,今日很难活命了。 郭沫儒和蔼来劝了:“张子俊,我知道你是在害怕,怕即便帮了我们,也会被杀死,但你尽可放心,因为如果你帮了我们,那就也是参与了此事,我们自然就没必要杀你啊。” 我回首看去。 不知道为何,在月光中,我看到郭沫儒这惨白的汉奸脸,出奇的愤怒了:“做梦,你这个不孝的畜生,妄为长辈!” 郭沫儒不笑了,脸色有点青,却淡淡说:“圣人说,大丈夫在世,须得留下名利,成了名,就算是孝顺祖宗了,有什么不好面对的,若我挖到了好东西,写出几遍论文来,从此成为宗师,扬名于天下,不就成了?” 我哈哈一笑:“古时候的宗师,是一宗之师,说的是带领族人生活之师,到了如今,亦要开一派之学,能惠及后人的,才可算是宗师,你算狗屁的宗师,而连祖宗都敢动的人么,还妄说什么孝字?可笑至极!” 郭沫儒冷笑了:“我儒人说这是孝,它就是孝!” 我豁出去了,瞠目欲裂:“生而忘祖,魂兮无所依,魄兮无所聚,必然烟消云散!死无归所!” 爱德华轻哼一声:“忘祖?恰恰相反,我们挖出了古物虽看似有些不敬,却也有利于你们华汉的考证史学,正是利于你们记祖,还真不是不孝。” 郭沫儒一脸崇高了:“正是,这哪里是不孝呢,这骊山陵墓必须好好考证一下,说是始皇的,可真实情况谁知道呢,只有挖出来才行啊。” “哈哈哈……”我笑了,都笑出了眼泪,“考证?你瞎了吗?只看陵墓规模,就知此地安息的乃是我华汉共祖!还用考的吗?这正如你自家老娘的坟!这岂可动的?任何缘由都不行!你不要和我说,挖了你自己娘亲的坟,还是一件很孝顺的事情。” 郭沫儒发抖了,无言以对。 爱德华满是杀气看我,看了会,勾起了嘴角,也哈哈哈大笑了:“就算你都说得对,与我何干?这只是你们华人的娘亲,就该被挖出来,我看最近几年出土的一些活尸就很不错,很有研究价值,就如你们娘亲死了后,尸体被扒光了研究,太有研究价值了,我看着就开心,哈哈哈,华人太好玩了。” 郭沫儒稳了稳神,对爱德华的话丝毫不以为意,却又很儒雅说:“俊小哥,爱德华这是偏激之言而已,但这世界也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们儒人说什么,世人就信什么的,我劝你还是活在现实里一点吧,你以为盗墓的只是一个二个吗?” 我怒道:“这些畜生!有一个就应该杀一个!” 郭沫儒皱眉:“真是不可教也,若有百万、千万呢?” “那就杀它个百万千万!”我蔑视看郭沫儒,声音轻描淡写,如同要碾死一只臭虫。 “我才杀了你!信不信?”郭沫儒听了,他的手,已经青筋绷显,眼眸也不断去看爱德华的手枪,尽显他想打死我的欲望。 “汉奸么,永远是条狗,就算在这里,你也依然是狗,说要杀我?你还没这个资格!”我淡淡说。 爱德华神色冷漠,眼眸深抠,眼神深邃,嘴角勾出了狠冷,终于止步:“我总有资格了吧?陵墓我们就慢慢找吧,你这样的人,很少见呢,我很佩服你,但你可以去死了,怕么?” 本少看了看身边,就正巧是一处颇为陡峭的悬崖。 我自信浅笑:“怕?朝闻道,夕可死矣,我必然能去祖地的,不用你们杀,我自己跳。” “我偏要打死你呢,给我去死!”郭沫儒早就按捺不住,猛然去抢爱德华的手枪。 啪啪啪! 枪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响了起来。 我看到嫣红的鲜血飞散在天空,映红了月儿。 我却依然在浅笑。 因为,这不是我的血,是爱德华未料到郭沫儒会去抢枪,过激反应之下,枪没上保险,居然走火了,然而,郭沫儒却认为爱德华是故意的,因为那看上去确实很像是故意的,于是,争夺手枪中,子弹全部被打了出来,也全部打进了郭沫儒的肚子。 郭沫儒这通儒一脸狰狞,倒在了地上,那支枪却没子弹了。 我立即向郭沫儒走去了,爱德华连忙后退,他对我近身格斗的本事似乎真的很了解。 我走到了郭沫儒身边后,俯视看去:“郭老,我只不过是想尽力激你一下,看看能不能引出一点变故,以便多一些规避子弹的机会,没想到您老这么客气啊,一口气就替我吃光了所有的子弹……郭老,我错了,真的,我一直以为你不是好人的,没料到,你真是个好人。” 郭沫儒本来还没死透,听了我发的好人卡后,喉咙老母鸡一样咯咯响,肚子都鼓了起来,那么多子弹洞竟然不漏气,又蹬了几下瘦腿后,不动了。 我又看向了爱德华,还招了招手:“你不是要我死么,可以过来试试了,想来凭你的体格总不会怕我的,我听说体格这咚咚就和神格是差不多的。” 爱德华杀了人后,面色铁青,却果然穷凶极恶,不但还算镇定,更狰狞一笑:“不必了,只要我逃掉了,刑警会认为人是你杀的。” 第四章 穆昭由来

我思虑急转,这可怎么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想了足足五秒后,我惊慌失措了:“好像一路来的时候,都有摄像头拍到我们在一起的?” 爱德华呵呵笑了:“没错,至少,刑警会认为是我们二个一起杀了郭沫儒,所以,我劝你乖乖保密,让我妥妥的离开。” 我无奈了,只能从郭沫儒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手机,悠悠然对着爱德华咔嚓咔嚓连拍了十几张照片,再开个摄像功能,免得照片拍得不好,还要皮爱撕。 爱德华看了看他的满身血污和手上的空枪,嘴角有点抽筋,汉语十分好,骂了声,“你妹!”转身就朝山道跑去了。 我又看看郭沫儒的脸,这畜生眼中是无尽的恐惧,因为汉奸是没根的,每个汉奸死的时候,都只有无尽的恐惧,不会有回到母亲怀中的安详,不会有回到祖地的欣喜。 我的笑意更多了。 一会儿后,在月色下,我来到了山中大道。 胸口观音吊坠更烫了。 这绝对不是错觉,我终于担心起来。 正要把这观音吊坠拿下来,这吊坠却氤氲出了五彩的光波。 光波扩散起来很快,延伸至我身周三丈方圆后,化为了一道逆万字的空间裂缝。 我的身体都晃动起来,像变成了水幕一样,动弹不得,远处,却忽而有闪亮的车大灯照了过来,依稀看去,我知道是爱德华的吉普车,因为它飞驰着向我冲来了。 那马达的轰鸣和灯柱的变化,都告诉了我,这车有多快。 对此,本来我有足够的防备,可此刻的我却动不了。 车头灯光晃动间,我甚至看到了车中爱德华惊奇中透着疯狂的脸。 逆万字的光线忽而蔓延了开去,瞬间达到了百米。 吉普车还没碰到我,就消失在了空间裂缝的光芒里。 一会后,我知道这厮是穿越了,并没有死,因为我也一样。 周围的环境如水波一样晃动了足有十分钟后,出现在我眼中的,是夜色下骊山的一处山崖前,崖下野草堆间,有一名古代少年正扑在那里,后脑高高肿起,看上去是中了某人的暗算,已经挂了。 但我并没有看到爱德华的吉普车,显然,我二人的穿越的落点有了一定的偏差,而我一出现在这少年面前,居然就在一眨眼后,化为了这少年的模样,因为我带着水幕般波动的身体,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能映射别人的魂魄,并因魄主体格,化为对方的模样,还因魂主人格和记忆,通过映射,我居然也得到了这少年的记忆,立即知道了这人是姑苏石湖乡中陈村的表亲,不但也叫张子俊,甚至连容貌都和我有三分像。 心中有了些明悟,这个名字,一定就是时空道标,从而吸引我穿越到了这里。 地上的张子俊才死了没多久,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只有一条游泳裤,不用说,扒拉下这小子的衣服,自己换上,反正死人是用不到了。 又用他带着的长剑,帮他挖了个坑,埋了。 等走在山路上,脑海里才浮现出这里的情况来。 华汉中古时,包括中古之前,每一代朝廷,用的都是祖制。 祖制,是一种小妹子当老大的制度。 对古代以女子为尊,我毫不奇怪,因为在上古,孩子由母亲生下来后,很可能连父亲是谁都弄不清的,于是,孩子当然是听从母亲的,以母为尊,又必然造成以女为尊,这完全是天道。 这种女尊,甚至一直延续到了现代社会。 比如,走婚习俗;又如,世界各地有很多地区仍有一妻多夫习俗,包括黑昆仑人。 且不说那些部落,就说现代老美社会中的黑昆仑人,都依然延续着母系习俗。 黑昆仑男人更是如此,他们不用再对自己部族的女人负责,失去了根,于是对任何事情都更不负责任,泛滥的爱死病、嗑毒、对女人犯罪,造就无数单亲妈妈,让她们带着孩子,拿着一点救济金,边读书,边打工,这不是偏见,是说别人都不懂的根源,好在我们知古通今,所以妹子不要犯傻,不要为了学英语,去接近黑昆仑男人,否则,你很可能会过地狱一样的生活。 当然,华汉的祖制和那些原始母系是不同的。 华汉祖制,也叫:穆昭制。 穆昭制度,妹子可以开穆府,招或纳上一群驸马当老公,若没事干了,便可秀发飘扬着,挥舞起小鞭子,赶着驸马们比比赛跑,看看哪一头牲口的耐力更好。 择偶时,则只需遵守二条宗法,一是必须一切自愿的天道,二是年纪太小不可结亲生养的天道,中古的华汉女子,都是要二十左右才会结亲生子的。 老公老婆的称呼,就出于这种百无禁忌的择偶法。 穆府之下,还可开昭邸,主母‘文命’‘族夫子’为昭邸的老大,并以此与别族女子文和,也就是和亲,并以夫子身份,教授别族生活技能,这就是华汉男人和黑昆仑男人最大的区别:责任。 文和,就是文武之道中的‘文’道。 开昭邸,来和亲,则叫:昭和。 反之,别族女子因仰慕,尊穆府为氏,来拥护穆府而和亲,则叫:雍和。 当然,穆府到了如今,早不是指一个府邸了,一个穆府就是指一个女尊部族。 因此如今的穆府是有大小之分的。 最小的,是:村寨穆府,通常叫做‘家穆’,立家庙,有姓表,老大是都头,也叫都侯、村侯; 稍大的,是:乡系穆府,通常叫做‘氏穆’,立氏庙,有氏表,老大是乡主,也叫虞侯、乡侯; 更大的,是:公社穆府,通常叫做‘社穆’,立社庙,有帝表,老大是公主,也叫公侯、社帝; 再之上,则是宗族,分为:县、州宗,府宗,阀宗,王宗,华庭,老大都是各级宗主,是公族发展壮大后的产物,立的是规模更大的宫室祭殿,也会设宣政台,宣示、宣布政令,才叫宗、宣宗。 另外,无论家族大小,族中之大事,都是由众人公议提供建议,并由主母下最终决定的。 如今的华汉朝廷,就是一个超大的穆府,此朝的名称叫: 汉晋统,晋朝。 晋朝,它的前朝,是燕朝。 燕朝,几乎没人知道,但燕朝发生过一件大事,谁要听到了这件事情,那么就一定知道,这燕朝,是后人认为的哪个朝代了。 第五章 伪朝门阀

这件事就是,汉晋统女皇的驸马,秦淮之地东秦宗的赵姓公相,借助宗殿为基,设立儒略东教,围幕聚众,推行儒略圣制,拥兵自重,建立了门阀,又以巨木宫殿之意,取阀号为:宋。 这圣制是啥意思呢? 其实就是宋阀弄出来的新法,这些新法,条条框框看上去都很圣美高尚,才被人叫做了圣,但实际上,似乎没那么好。 因为圣德可不是道德。 道德,以天道为循,找到符合天道规矩的处事方法,就叫道德,正是祖制的依据。 圣德则不同,圣的意思,是:男人贪婪忤逆的欲,于是,圣德中的德就有了不同含义,就成了:唯心之禁,爱怎么设规矩就怎么设,只为了满足圣人的欲。 圣制之下,以武力为尊,男人终于翻身做老大了,可以离族立个小门小户,若混得好了,就可以娶上一打妹子当老婆,晚上就绝不会没事干了……唔,我是说,宫斗模式会很忙……靠,我太虚伪了。 之后几代,宋帝自称元帅圣天子,伪造天书,继续传播儒逆,给丝绸、盐、瓷器征税来聚财,发动战争,造就流民,并吸引各地流氓也建立门阀,聚于麾下,不时地忤逆汉统,更施行了华汉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变法,但都被汉晋女皇扑灭了。 其中,燕朝的女皇,人称萧观音的萧绰,就写过一首大多数男人都写不出的,极有气势的诗来说此事。 这首诗是: 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千俱破胆,哪叫猛虎不投降。 但是,有了门阀后,产生的诸多遗留问题却很难处理,比如门阀鼓励男人离族立小户,并以小户聚集为城,弄出了大规模的城市,聚集了大量流民,也就是流氓的问题,又如,祖制习惯让各地宗族自治,又如圣制极度夸张的人上人模式,触动了野心的小妹子的心,那模式太有爽感了。 这就决定了各门阀还得存在,朝廷只在对此监督。 到了此代,宋帝赵眘也不安稳,最近还施行了荆湖茶政,给等同于丝绸瓷器地位的茶叶收税,还在抬举岳飞,显然逆心不死,但他如今并不起兵,又自称是宋宗,因此,汉晋女皇对此人却也无法,只能加大了对此人的关注程度。 想到这里,顿时我对中古时代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等走了一段路后,夜色中却突然传来了砰砰的枪声。 我一惊,连忙矮下身子,在夜色中,朝着枪声的地方跑去。 等到了山崖的一块岩石边,却见爱德华拿着他的沙鹰手枪站在了一块岩石上,有十几个穿着不错,手中都拿着武器的古代男女死在了山道边,还有一名少年正在惊慌逃跑,夜色下,都能看到他惊恐的神色。 爱德华正说着:“没想到沙鹰手枪毫无用处的精准度,用来对付身手敏捷的古武士却有了奇效,不过,这些家伙竟然会道术,还真难对付啊,好在,我也有了圣力。” 圣力? 我正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就见爱德华举起手,手掌对着那少年,作了个射击的姿势,说了声“啪!”,手指间竟然射出了一段筷子大小的白光来。 这段白光的初速不算太快,那少年也一直关注着身后,见爱德华举手,早一个扑地翻滚后,躲了开去,但爱德华的第二道白光已经到了。 那人显然不善扑跌之术,闪避时,大约摔闷了内腑,动作变慢了,但身后却浮现出了一块铜镜大的青色光盾来,但防卫的位置偏了。 白光穿透力不强,但震击力量很强,砰的一声打中了那人的后背,那人的衣服并没破裂,人却被打得飞跌了出去,砸在一堆矮草中,剩下二条腿露在了草丛外,抽了一下,就不动了,显然是死了。 我立即伏低了身体,心中震惊,爱德华这小子的力量哪里来的? 爱德华的五感大概也变厉害了,居然早发现了我,对着他的手指吹了口气,邪邪一笑:“没想到逆万字的力量和我那么契合呢,我随便念了句我要力量,竟然就有了如此强大的圣力,张子俊,这圣力厉害么?” “是的,看上去不错,但你的法术距离有限,威力也不如你的手枪。”我回了句,才醒觉,我身体依然有一点晃动感,这应该是空间力量的残余。 这种力量就像水波,绝对可以一用。 心念一动,我努力沉下心,集中精神,念想丹田如漩涡,把水波都卷进漩涡里来。 果然能行,丹田瞬间开拓成了一个小小的冥湖,说是冥湖,是因为我感觉真气几乎是一种暗物质,和我感应到的魂魄好像差不多。 运行真气。 很顺利,气随念走,极为迅速,皮肤都变得糯凉又清爽,可惜,按理说真气都是爆发式的,可我的真气却细绵绵,颤巍巍,酥麻麻,大概可以用来绣花,对敌是别想了,但只这一瞬间后,夜色都似乎亮了一些,说明这真气也并非没用的,并且,捏紧拳头时都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有力量。 而且,这次修炼成功后,我发现我居然能稍稍控制魄力了,这可就意味着我能控制部分基因之力,强化肌肉体格。 我立即试了试,果然可以强化肌肉,但可惜,容貌和魂力有关,我把绒毛胡子都弄没了,容貌却依然没变回来,但我还是笑了,原本,这股力量在慢慢变弱,若我不加利用,就会完全消失,可是爱德华这厮居然提醒了我,这厮绝对没想到吧? 这是刹那间发生的事情,爱德华自然不知道,还很得意哈哈一笑:“不错,不愧是史学爱好者,这就对我用上计策了,但不好意思,在我眼里,你实在算不上什么,这剩下的子弹我可不会浪费在你身上,我要让你见识下圣德的厉害,让你这尊祖之人眼睁睁地看着我为所欲为,才更有意思。” 爱德华这是想气我,可惜,我这人从不会因为生活中有烦恼,就放弃生活的乐趣和大好心情。 很多时候,只小区里一角的花卉盛开时,都能让我开心沉醉。 我微笑:“我虽尊祖,却未必不可变通,作为中国人,我最尊的当然还是我中国共产党,而作为史学爱好者,我最熟悉的,恐怕偏偏是圣制手段,要知道那些兵书可都是圣门的人弄出来的,所以爱德华,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瞧瞧。” 第六章 花石任务

“变通?那你也有沙鹰手枪么?”爱德华看到我变成了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也有很大的变化,还穿着古代袍子,却并没惊讶,大约他认为这是时空门造成的,只立即举起了手枪,要对我射击。 我立即一个翻滚,闪向了一边凸起的岩石后面。 那枪口却只射出了一段白光来,打在我身边的草堆中,砰的一声,如一击重锤,砸得碎草泥土飞溅。 爱德华张狂而笑了:“哈哈哈,明白告诉你,我的吉普虽被时空门吞了,但我的沙鹰里,还有三发子弹,你可以想象一下,我能用它们来做什么。” 我才不在乎这小子说什么,只心中暗喜,因为真气很有用,我不但反应极快了,而且人一旦行动起来,就有一种心随意动的感觉。 我干脆站起了身:“至少不会用来杀我的,对么?” 爱德华笑容一敛:“不错,但若能一颗子弹就解决你的话,我还是会考虑的。” “你是该好好考虑,你有没有发现我刚才的动作很快,说起来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会发现身上也有股力量可以利用,差点就让这股力量消失了。”我走到了山道上,向爱德华走去。 爱德华的呼吸变重了,嘴角和鼻子都歪了。 狠狠瞪我一眼后,居然转身就跑,还大声说:“我知道你近身格斗很厉害,但这里的人会修炼道力魔力之类的神奇力量,就算你也得到了力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哼,我绝不会把子弹浪费在你身上,若你再跟来,我们就比比赛跑好了。” 我只能停住脚步。 但这一瞬间,我就决定要去代替张子俊,因为不管我想做什么,都需要快速融入这个世界,而代替张子俊无疑是个很不错的方法。 爱德华冷哼一声,收起了枪,大步朝着山下走去了。 山道的前面有个分岔,按照记忆,一个岔道是去城里的,爱德华走的就是这一条,另一条则是去华清池那头的。 没犹豫,往华清池那边的山道走去。 才走了一段路,还没到山脚,一个胖乎乎的妹子出现在了山道边的杂草间。 认识,这妹子叫王予儿。 在姑苏城西,有个石湖氏穆,之下,有个陈村家穆,再之下,又有一堂,叫佳兰堂,堂主老大是个小白花一样的小妹子,叫陈佳琪,王予儿就是佳兰堂收下的姑娘,是陈佳琪的铁杆打手小妹,因王予儿的七祖爷爷是陈家人,因此,她也能算陈家人的。 张子俊则是这一堂的大表少爷,也叫孟少爷。 细细看去。 王予儿的容貌并不好看,但却颇为顺眼,因为女孩子的丑,其实是分两种的。 一种是丑出男样来,脸部线条刚毅吓人,五官粗犷,偏偏不知男女有别,还要戴上一副狰狞的四方黑框小眼镜,突显出一对凶神恶煞的眼神来。 一种是丑得协调顺眼,若还会打扮的话,依然可以修饰出女人的可爱柔美。 王予儿就是,这妹子虽是:大脑袋、蚕豆眉、眯缝眼、招风耳、小蒜鼻、厚瓣嘴,可怪就怪在配在了一起后,居然挺顺眼的,再加上轻妆淡勾很巧妙,女人味又多了一分,牙齿更是个亮点,又小又白又整齐,还刷得特别勤快,凭着清新的口气,王予儿也敢靠近任何人。 再看其年纪,正值妙龄,又观其体形,胜似二个妙龄。 这个就厉害了,也不知道这只二百斤的鱼儿能游多快,也许她腰间插着的两把大菜刀也可以当鱼鳍用,这两把菜刀舞动起来,可是就能轻盈如飞鱼展翅的。 “孟少爷,你没事吧?我听到这里有轮回弩的声响。”王予儿的眯缝眼精光闪闪,如镭射光线,上下扫描我,这妹子不但是厨师,还擅长雕塑,包括雕冬瓜,扫描是她的职业习惯,孟少,则是一种带着亲缘排序性质的称呼。 至于轮回弩,是一种武系中的轮回箭巡的专用法器,那咚咚就如一支小型的加特林机枪,有一粗三细四根管子,打出来的也全部都是术法能量攻击,近战很猛,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一是术法穿透力很弱;二是动静大;三是攻击距离只有二十来米,一旦超出范围,术法能量就会和所有的术法一眼,在攻击范围外化为一道微风,不再有任何伤害力。 也就是说,轮回箭巡论作用,差不多是一种近距离的阻击手。 阻击,不是狙击,一字之差,性质完全不同,而若要远距离狙击,还是得是鹰眼猎人才行,用的是威力强大的普通弓弩,也可以附上一点元素力量。 “本少没啥事,至于会有法器的声响,是因为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好像就是那边有人火并了,死了几个人,只是距离太远,我又没凑过去看,也不清楚那是些什么人。”我对王予儿浅浅一笑,指了个方向,至于自称本少,是我映射了一点张子俊的习惯的后果。 “啥?这还小事?难道是我们的探查接近花石纲盗匪的路线了,所以有盗匪追踪而来想对我们不利?”王予儿吓到了,手搭上了她的大菜刀,朝着一块大岩石跑去了。 花石纲? 我连忙想了想,才知道最近有一批从秦阀京兆运往宋阀临安的花石纲被歹徒劫走了,有蛛丝马迹表示,花石纲被送往了姑苏,之后,姑苏太仓县的‘陈仓穆府’在严查太仓港的同时,也负责了探查此事。 陈仓穆府,也是姑苏陈姓中最大的县宗,甚至论真实规模,它都不止是县宗,因为它是江南所有陈姓的上宗。 陈仓宗主就下了令,要所有陈家子弟协助。 命令传到石湖陈村。 陈村的主母身体欠安,正打算让出村主的位置,便以此为题,来考核族中子弟。 于是,佳兰堂的堂主陈佳琪也参与了这次竞争,和不少参与竞争的堂表子弟一起,一路从姑苏到了骊山附近,正是为了查探花石纲的下落。 这花石纲也算是个千古之谜,很少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的。 第七章 皇帝贵妃

当然,真不知道也没关系,让本少来告诉你,这花石纲看似是玩物,但实际上是各式祭品。 而张子俊,正是后脑被另一个陈家表少爷唐三元敲了一棍子,才死于非命的,因为在穆府中,表支也是可以竞争家主之位的,唐三元的娘亲就参与了,再加之这小子和张子俊都爱慕陈佳琪,算得上是极大的对头。 王予儿等到了那边,攀上了岩石,探头去看。 这边山道间的乱草间,却又跑出来了一个小胖子。 这个小胖子长得很粉嫩,圆脸、圆眼、圆耳朵,看似无害又好玩,正是唐三元,此刻,这小子见到‘我’还活着,就笑了,特别慈眉善眼:“俊哥儿,露营地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抓蟋蟀回来呢,我的春头大将军也一直在等着呢,还老在叫嚣。” 春头大将军,是一种蟋蟀品相的称呼。 这小子是以抓蟋蟀为引,引张子俊去了野外,并施行了暗算。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第一次浮现出了陈佳琪的模样。 这个小白花一样的小妹子出现在我的意识中后,我的心跳立即加快了。 我本来觉得,世界,也就这样了,尽管我能看出种种风景的美丽,但我从没觉得,还有什么美丽能超出我的想象,未料,只这一瞬,只她一笑,四季竟然又鲜活了万倍,有了她的世界,风中都似乎有了一朵玉兰小白花的气息。 我突然觉得好幸福,这是我本来不可能拥有的幸福。 我也笑了:“汤圆,是你让你娘亲扮作了蒙面匪人,引出了陈家的子弟,想在暗算了本少的同时,造成附近有匪徒的假象吧,可是,附近还真的有歹徒,陈村那一堆堂表子弟,已经都死在了匪人的手里,此刻竟然没多少人能争位了,否则,我老大陈佳琪也排后面呢,这真得谢谢你。” 当然,我不该幸灾乐祸,可是一想到这些挂了的家伙中,好几个男人都是因为爱慕陈佳琪,才一起跟了来的,平日里还老围着陈佳琪转悠,我就不知道为啥,只觉得开心无比,作为君子,我只想叫一声,死得好,死得妙! 啥?这不叫君子? 靠!这么老实的,还不叫君子? “俊哥儿说啥呢,谁暗算你了。”唐三元憨笑一声,可惜胖脸一抽之间,却显得功力还不够。 那边王予儿去在岩石上却惊叫了:“老天,二个堂主和二个表姨,还有跟着她们的子弟竟然都死了。” 陈村的堂表子弟,不是都会参与村主竞争的,来这里的,几乎就是全部参与竞争的人员了。 唐三元绝对没想到会玩得这么大,一哆嗦,连忙也跑去了看。 王予儿却已经跳下了石头,飞跑着,去营地报信了。 半个小时后,营地里的其余人也都来了,验伤后,验出了子弹,确定了是凶匪所为。 一阵哀嚎,十来个这几支的子弟立即动身了,运着尸首返族,他们要沿途在各大城市中买窖藏的冰块镇尸,工作很繁重。 剩下的几人顿时很小心了,晚上都留下了值夜的,就在这一晚,我见到了陈佳琪,我闯入这小妹子的营帐时,这小妹子蚊香点得好好的,在呼呼大睡,啥都不管。 次日下午,我在骊山上,眺望着远处的华清池。 骊山华清池,大概谁都知道,这是杨贵妃的澡堂子。 可一定不会有人知道,杨贵妃的洗澡水还能用来烧陶人的。 蹲在骊山脚下几块光秃秃的野石边,我不仅在发呆,还拿着一把木制弩,摆着弯弩搭弦射大雕的姿势,就在给身边的古代工匠妹子王予儿当护皇神兵的陶人模子。 啥叫护皇神兵呢?其实就是兵马俑,这兵马俑身上蕴含着重要的千古之谜,而且是很明显的线索,可惜,现代史学家对这线索视而不见。 且不说这线索是什么,还别说,用我来做兵马俑绝不丢人,本少如今不但五官精致,眼神带电,而且骨骼清奇,身材挺拔,更兼用魄力强化过体格,有一身小豹子一样线条流畅的轻量级肌肉,八块腹肌的精致性感完全超越了所有的古代男人。 不过,有谁听说兵马俑要露出八块腹肌的吗? 侧眼看。 王予儿穿着一身灰麻短褂,神情很专注,一双眯缝眼精光闪闪,蕴含着艺术家的敏锐,观察着我的脑门子。 我有点汗,其实张子俊瘦得和一只饿了三天的白鹭鸶有得一拼,而我如今的身材么,简直就如栗子烧鸡,气质就更不用说,本人文雅又自信的表情,以及一举一动都很讲究的从容,足以甩那小子几条街,又绒毛胡子给我弄没了,总之,我有太多的方面都和张子俊截然不同,可以说,我来替代张子俊是很冒险的。 可没料到的是,张子俊那小子是根本不受人重视的,这么大的容貌体格偏差都被人忽略了,还是王予儿要我做雕像,才算是第一次有人细细观察我,可她居然未发现任何不妥,只看到我八块腹肌后,才有了点惊奇。 “孟少爷,脑袋别乱动,不是我念叨你,保持下表情有那么难吗?忒纨绔!”王予儿见我瞄他,大饼脸很严肃吩咐。 “靠!我纨绔?小鱼儿,有光着膀子的兵马俑的吗?”我差点气死,都不知道是谁纨绔。 王予儿忍不住笑,眯缝眼都笑没了:“你怎么知道没有,给我忍着点,要维持雍容的神情!” 好吧,我浅笑,我自信,我就是护皇神兵! 脸蛋有点抽筋,看风景。 这里地势虽不算高,可远处华清池中的廊榭建筑一目了然。 细看,在华清池正门的门房边,有一小队穿着简易皮甲的兵丁驻守着,院落中围绕着一汪碧水竖起了很多脚手,看样子是要建造大型宫室,也有很多工匠在摆弄晚饭,但毕竟还没造出来。 就整个华清池的建筑群来说,只能算是一座不错的山庄,最多就是水边有一座小小的祭庙,给此处平添了几分庄重。 对华清池边没有宫殿我从不奇怪,因我已经知道了,贵妃,根本是女皇的一种称呼,因此,若要有温泉水滑,那也是温泉水滑洗脂男……汗!这画面感。 为啥这么说呢,这就和‘妃’的字意有关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这‘妃’字的神奇之处。 第八章 女皇帝后

实则,‘妃’在古时,是王宗的女宗主用的称呼,她们通常会来往于朝廷和家族之间,又由于家族所掌的地域旷阔,一来一回如同候鸟要跨越千山万水,才取候鸟来回的‘己’之意,叫做‘妃’。 贵妃、皇妃则是我华汉女皇的尊称。 另外,女皇亦叫:皇帝,或:皇帝后。 至于皇是什么意思,帝是什么意思,后又是什么意思,这又是个千古之谜。 在古代: 皇,是统的意思,也含有掌控、王母、天凤、王首、皇冠之类的意思,总之,这完全是一个女人专用的字; 帝,是指带领公社民众劳作的头人,差不多等于一个大的包工头,公社的公主可以亲自为帝,也可以文命族中男子为帝,因此,男女都可用的; 后,则又只能是女人专用的,且不细说,但可看作是家主的意思,标准的祖制用字,字形方向,女为左尊,男人要用这个字的时候,只能反过来,写作:司。 又看着远处的华清池,我都不禁想起了‘伪宋朝’的‘皇帝后’的画像。 那些画像,画的其实就是汉晋统的女皇帝,也就是皇帝后。 画上: 我汉晋统的女皇帝,不但会穿一身华丽的衣襟绣龙的龙袍,戴:凤龙冠,坐:龙椅,脸上还常会饰三颗珍珠,一是珍珠的光彩晃动能避开夏日蚊虫,二是代表女皇是三大王宗之主。 想必连史学小白都会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因为史学小白通常以为龙是古代男人专用的。 可实则,龙是阀级女子才可以用的。 当然,也不仅是史学小白,龙和凤的真正含义,是现代史学家都不懂的,那又是一个千古之谜。 再看‘伪宋朝’的‘宗帝’像,在那些画像中的阀宗,都只能穿一身素色的官服,戴个官帽,什么真宗、神宗、徽宗,无一不是如此,不奇怪,他们只是女皇或王妃的驸马。 也就是:相。 各级相公,最多可称:某宗、某帝、或:昭府王爷。 若哪个相公玩上了圣制,就也可叫他为:官家。 因此,若是喜欢玩捡漏鉴宝的,就可知,凡是‘伪宋朝’男帝像边写着皇帝二字的,那都是假画,甚至都不是伪宋制造出来的假画,而是现代仿品,当然,伪宋假画的艺术性是不假的,不但是中古作品,也几乎是市面上流传的最古老的艺术品了,同样是古董,价值也不假。 我又看了看那个祭庙,即便杨贵妃是女皇帝,可那也一定是四大美人之一吧。 盏茶过去,王予儿终于捏好了陶人的脑袋,满意地端详起来。 我松了口气,又扫视一圈,忍不住问了:“小鱼儿,前朝有没有叫杨玉环的皇妃的?” 王予儿思索了下:“未听说。” 我奇了:“不会吧?这可是有名的美人啊。” 王予儿看了看我的表情:“什么有名的美人?孟少爷,你还是多读点正经书吧,忒纨绔!” 正经书……我无语,有点文化的都不会信的吧,闭月羞花的羞花啊,就这么没了?难道我前世读的都不是正经书? 我只得说:“也许只是你未听说的缘故吧?” 王予儿倒是不确定了:“杨族很大,汉晋之下,姓杨的女皇又多得是,说不定还真是有过的,我们堂主老大陈佳琪也是这个杨族的后人呢,或许你可以问问老大。” 王予儿会这么说,是因为陈佳琪出生时,是跟娘姓的,叫杨真。 “恐怕她也是不知道的。”我不指望了,看来宋阀上串下跳的折腾了近二百年后,其儒毒传播之广已然成势,很多正经事情的意思,全都变了样子,记忆中,我从没听陈佳琪提起过杨家有叫做杨玉环的贵妃。 倒是陈佳琪自己有个小名,叫玉环儿。 因陈佳琪从小就被陈家主母文命为了一堂的堂主,并被赐给了一座带着超大院子的佳兰寺,寺中又种着很多芬芳怡人的木兰、白玉兰和栀子花,她更常摘下了和竹筒一起作成了插花,或白玉兰花环来卖,特别是,她的名字中又:佳为吉好,琪为莹玉王花,本就很合盛开于高空的白木兰和白玉兰的花意,她才被人叫做了小兰儿、木兰儿、玉环儿。 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又看近处。 就在这片小小的野地土沙广场上,依着山体,有一座大土包高炉,高炉边又有土墙亭子,遮住了那边一块地儿的动静,陈佳琪就在那边玩炉子,借着查探花石纲的事,来骊山做神兵,正是陈佳琪的主意。 一年前,陈佳琪和‘我’到处游历,来皇渠兵马坑发现有百多年前的盗洞没补上后,她就已经想到要做个护皇神兵,通过盗洞放入到皇渠中,再填上,以完成她守护华汉共祖‘始皇’的夙愿了。 这在张子俊看来是闹着玩的,可陈佳琪却认为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了,而此刻看王予儿很认真的表情,恐怕对于王予儿来说,这也是顶顶重要的事了。 当然,我不是张子俊,我也很认真。 否则,即便我冒充了张子俊,也不会愿意来摆姿势。 在我看来,人岂可无根,人若连祖宗都不要了,那么,还是人吗? 那些心中无祖的人,哪怕混得很好了,也只会在纸醉金迷中感觉到无尽的空虚,找不到生命的意义。 站起身来,放松手脚,稍远处的土窑高炉却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炸响,把王予儿都吓了一跳。 随之传来的,还有一声嫩生生的惊叫。 侧头看土窑那边,见到一个小妹子闪身离开了土墙,飞身扑入了茅草里。 等探出头来时,草丛间露出了一颗小脑袋,脸蛋儿乌漆麻黑的,只留下一双稚意十足的眼眸,又急急去看那土窑。 正是我老大陈佳琪。 据我的经验来说,那一声炸响,是土窑试炉完成后,冷炉时注水注快了,陶器冷缩碎裂,或陶器间隔放太近了,受热不均匀碎裂,又或者是蒸汽产生过快,冲开了透气罩引起的声响,总之,并不会真的炸了炉子,否则,我不会任她去玩炉子,这小妹子不过是吓到了。 第九章 佳兰皇花

可她又是扑腾又是纵跃的,手粘着了附近地上的煤堆,又去擦脸,才会一脸乌黑。 “祝融老大!您咋被炉子烤了!”我从圆石上一跃而起,急忙跑去,表情激动、紧张、担忧,必须的,偷笑不能露出来。 今日我老大自称小祝融。 “滚蛋!不准偷懒,给我好好摆姿势!”陈佳琪爬起身来,长身玉立,有一种极少人有的稚雅气质,声音虽高亮却也带着点乖乖小妹子的娇憨感,眼眸瞪来,还对我呲小白牙,挥小拳头。 细看,这小妹子大约十六岁,脖子纤细得让人心疼,肌肤洁白如玉,小眉毛虽开阔大气但很淡,小鼻子虽不朝天但很塌,小耳朵虽如白玉但有点而小招风,一双大眼眸虽眼角飞起,又俏又水灵,但若盯着你看时,虽稚美,却有一点点小斗眼的感觉。 不过,在我看来,这些都并非缺点,只让她看上去好好玩,天然的可爱。 那小嘴边的浅文更带着一种天然的稚嫩,若斜起一边的嘴角,露出小贝齿,坏坏一笑起来时,更会使得她静雅气质中带上惹人的顽皮和青春,让人想到眉花眼笑的词语,更会有一点小妹子那种小狡猾,让我看了还想看。 我继续跑去。 不准偷懒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说的,不用听,何况陶人已经基本做好了,小妹子是很需要疼爱的。 近了,放下弩,上前拍她裙角上的煤灰,尽管这样亲近的举动,我以前是从没有的:“这不是关心你嘛,老大,凭我的本事,给佳兰堂多赚些钱不是问题,不如我们以后再来,多请些工匠,好好做上一大队神兵。” “你哪里会赚钱的,一边老实摆姿势去。”陈佳琪对我的主动很不习惯,连忙拍开了我的手,才理了理了她白纱绿绮相间的玉兰花短裙子,往墙边搭着的草亭走去。 “都差不多做好了,不用摆了。”我拿起弩,跟着走。 那边王予儿也放下了活计过来了。 亭子里,唐三元和一个穿着水色薄裙的美妇正闲坐在一张榆木小方桌边,喝着茶。 听了我的话后,唐三元善笑了:“俊哥儿,就你那过家家的本事,也会赚钱的么?” 我看去,唐三元眼神有点飘,看陈佳琪时,眼神中都透着一丝渴望,这小子想帮他娘亲争位,但也不妨碍他打陈佳琪的主意,这二者并无冲突。 我又看看唐三元身边坐着的美妇,正是唐三元的娘亲,春十一姨:唐春水。 春十一姨,其实应该叫陈家十一姨,但是人们就喜欢叫她春十一姨,因这姨娘不但是个寡妇,更是个看似十分年轻风骚的寡妇,一眼看去,她那细腰上下的身材,线条都惊险到了战略级杀伤性武器的地步,又光滑得如同缎子般的肤质,如云的秀发,可以任蝉翼丝绸与其飘滑起来,又眼眸如春水般明亮,只一笑起来,便会让人惊觉,春水原来还有其它含义的。 在石湖地界,就没人不认识春十一姨的,但若谁要认为这个看似只有三十岁的美丽寡妇很好勾,那么她就会告诉你,风和骚其实是可以分开来说的,比如,一拳头让男人的嘴角漏风,那也叫风,又或一脚吓得男人尿了裤子,那也叫骚。 不过,这不是唐春水太矜持,而是她怕丢了陈村穆府的继承权,尽管作为穆府一员,唐春水寡了后,是可以再招驸马的,甚至可以有几个驸马,只要有唐三元这个儿子在,她就依然算是陈家人的,但可惜,如今毕竟儒毒开始盛行了,各种血缘继承的说法多了起来,唐春水又一直就对村侯之位有想法,怕对手用那些借口来对付她,就不敢再对男人加以颜色。 可以说,这春十一姨从来是视我老大这个从小就看似能得到主母亲睐的小堂主为最大竞争对手的,然而,却不知,主母虽还算喜欢陈佳琪,但给她的待遇,却和别的堂没多少区别的。 陈佳琪进了亭子后,随意坐在了木板围栏上。 我站在她身边,回道:“汤圆,本少赚钱的本事你是没见识过而已。” 唐春水一听,大眼眸中的水灵立即结成了寒冰,很不客气说:“你这个佳兰堂的大表少从来就是个穷鬼吧?不要笑死了人。” 连王予儿都摇头同情看我了,那眼中简直就是怜悯,似乎我就是一只即将被剁的肉丸子:“哎,表少爷,你就省省吧,陈家的几个子弟常年在外行商的,都不敢这么说呢,倒是三元少爷年纪虽小,但一向对古董破有些研究,却是赚到过不少钱的。” 唐三元听了个清楚,得意洋洋说:“看来最近俊哥儿的学识大涨了,学到了赚钱的本事,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比一比谁对生意经济理解得更透彻,但是,比试是要有彩头的哦。” 我不屑了,就这古代小屁孩,能和我比经济理论? 忍不住问:“什么彩头?” 唐三元说:“听闻兰儿老大要收个正式的金兰小弟,以便历练时有个贴身照应,她又有祖传武艺,还会受这小弟贴身弟子,小弟对兰儿爱慕已久,正要参与遴选,谁说得好,就可以当兰儿的小弟,如何?” 这小胖子说的金兰,最早就是和亲的一种,叫作金兰之契,只是如今却被用来当作结义,叫做金兰之义。 于是,这个金兰的关系,只能是亲密闺蜜的意思,也就是说,若遇到尴尬,金兰二人之间,就算是坦诚相见了都不算什么,才叫做贴身照应,但也仅仅如此了,并不会发展到滚凉席的地步,所以并非招驸马。 陈佳琪听了这话,不提金兰之说,只瞪她漂亮的眼睛:“敢拿本老大打赌,皮痒痒了么?” 这妹子喜欢自称老大,倒不是她从小就是一堂堂主的缘故,而是自小起,她就很会玩,周围的小孩子就都喜欢围着她转悠,跟着她玩儿,就如唐三元不是佳兰堂的,却也因这层关系,会叫她老大。 唐三元圆眼一转:“但总也是要比试的吧?不然兰儿老大用什么法子来选小弟?” 第十章 财富奥秘

陈佳琪气呼呼说:“是总要比试,但不是说你们就能拿我来打赌,比试的规矩我今日定下就是,我选金兰小弟的规矩是,我想到了什么,就要比什么,爱比多少次就比多少次,直到有一人的表现让我很满意了才行,哼哼。” 身后跟来的王予儿一听,轻轻提醒我了:“俊少爷,堂主的意思是根本没规矩,只凭喜好来收小弟,但你若真去比,却必然比不过唐三元,在堂主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我看你不如想法子推脱一番。” 我拿凉亭里放着的袍子套上,不屑了:“比不过?本少可谓是九天飞龙,唐三元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 唐春水听了,本和我势如水火,却居然叹了口小气,很可怜我了,甚至俏丽的小脸蛋都侧了过去,似乎不忍心看我:“你这七次进学都没考上的‘七败蒙童’么,都被人称为姑苏之耻了,也确实和我家元儿不是一个境界的,我这只是实话实说,俊小哥也不用生气。” 七败蒙童? 历史上不是只有七擒孟获的吗? 映射记忆毕竟很模糊,我只大约知道‘我’的才名是很凶悍的,难道还超出了我的想象? 赶紧在记忆里细细回想了下…… 嗯,蒙童是一种学制称呼。 祖制时,各族都不讲究学制的,只有族学。 族中有本事的先生和夫子轮流着给孩子们上课,什么都教,熊孩子们都是在族学中自学些生活技术,快乐的生活,长大了会做啥就做啥,反正也都是为族中做事,若是厉害的,就可接班,也可被任命或推举为各种职位,带领族人生活,没出息的则依然如族子的地位,见先生和夫子,以及族中各职长要称呼大人。 如王予儿,就是族学下教育出来的,让她去考文章社论或许不行,但要比厨艺和陶艺的本事,她在姑苏都是排得上号的,又如陈佳琪,要比她感兴趣的那些跳舞、插花、编织、木雕、养花的本事,更是整个江南都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的。 而到了伪宋时,门阀聚民成大城,鼓励男人开小户自立,如此一来,小户人家的子女没有族学可上,门阀就开设了小学;进学,也就是初中;大学,也就是如高中的府学;太学,也就是如大学的书院。 其中的小学,当然就是启蒙之用的,又因那教材实在很能蒙骗孩子,误人子弟,因此不叫启蒙学,却叫作蒙学。 因为小孩子好骗,爱怎么蒙就怎么蒙,说啥信啥。 就读蒙学的,叫蒙童。 由于学堂实际上根本是以府学为主的,蒙学么,只需读几年,习千来字,学一些道理以及数学就可以去考中学了,厉害的小孩半年就能学成,因此半年一考。 七次初中没考上的蒙童么…… 靠!那也是神童啊! 我幽怨看去:“就会捅人伤疤……” 陈佳琪不但不帮我,还掩着嘴巴偷笑,转头不看我,只说:“子俊,被人说说没什么,你是废了点,但若能知耻而后勇,好好读书,也是不晚。” 唐春水见陈佳琪伤了我这个属下的心,立即出招了,那双春水大眼细细看我敞开的袍子下的身材,似乎很喜欢,还语义不明地轻笑:“是,俊哥儿若能听话,稍读点书,还是可堪一用的。” 却不知是说让我听谁的话,更不知道啥叫可堪一用。 唐三元见到了她娘亲的神情,尽管明知这中风骚的勾引必定是离间计,却还是羞怒得小胖脸都涨红了。 这小子冷笑,眼角藐我,嘴角都带上了一丝不屑的斜勾:“俊哥儿,少扯东扯西,既然你说懂得经济,我就让你占些便宜,由你先说好了,你的经济理论不会只是个玩笑吧?” 玩笑? 我忍不住呵呵一笑:“经济?这世上还有比本少更懂经济的么?” “哦,就你也懂经济?”又一声不屑的声音从炉子那边传来。 我看去,是一个大马脸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看得出,这人刚给土窑做好了注水冷却,此刻走了过来。 这人是柳力,石湖柳村人,主母的小驸马,最近很得势,负责监督外出子弟的比拼,只是,这厮更多的是围着陈佳琪和春十一姨转悠,才假门假事过来帮着弄窑炉,其实这小子并不精通烧窑。 我傲然说:“有什么不懂的,只要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就会有稳定的经济,就会有很多赚钱机会,就能让我们后代的生活得更美好……”嗯?等等,我糊涂了,这是作为现代人的我,平日习惯了的说法。 快换一个,“我是说,只要有一个稳定的政治环境,就会有稳定的经济,就知道怎么赚钱了。” 话音刚落,很神奇的,周围只几个人,居然就弄出了一片嘘声的效果。 唐三元还立即大笑了:“这只是你这废物大言不惭的空话而已。” 唐春水甚至说:“正是,俊哥儿,这姑苏城内外有百来万人,加周边太仓、吴县等就更厉害了,整个平江府不下五百万人,可只要来过姑苏的,就没有不知道你的名字的,我听说,谁家教训小孩时,都是以你为榜样的,所以,别怪我儿叫你废物,那完全是情不自禁而已。” 王予儿都无奈叹息了,胖脑袋乱摇:“哎,少爷还是只会说些大话。” 亭子外,柳力边走来,边更只是一脸好笑看我。 我昂然看了看这几人,心中很不屑。 果然,以这几个人的智商,不指望她们听懂这句话了。 也只有我老大陈佳琪颇为厉害,这小妹子不但没耻笑我,还眼眸一亮,若有所思了。 不错,我确实只是顺口说了一句表面文章,但这绝非是空话,更非口号,而且,这个表面文章,是最高明的经济理论才能拥有的表面文章,只有真正懂经济的人,听到这话时,才会会心一笑。 可惜,全世界懂得这句话中真正奥秘的,不会超过一百人。 当然,想不明白的人,也不用自暴自弃,智商这咚咚,其实是可以随着阅历增长的。 第十一章 武林由来

而我,并不打算把这种在现代社会都能赚上大量财富的真正的奥秘说出来,可以说,这种学识晚一天听到都会吃大亏,就算是普通人,都很可能会为此损失成百上千万,若是有钱人,那么将会损失的,是先来一个亿? 若最终错过这个秘密的话,简直会后悔到海枯石烂,因这个理念是永世有用的,都是可以传于子孙后代的。 可这小胖子又不是支持我佳兰堂的人,我似乎不用巴巴的去告诉他。 又看了看陈佳琪,这小妹子最近的心情其实不是很好,因陈村继承权问题让她看出了祖制之人受圣制影响很重,就如这对唐家母子,可谓是不择手段,而要对付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用些手段,这却有点违背无为之治的理念。 而且,陈佳琪的老爹陈胜,曾是宋阀武林中的武尊,她对武艺极有天赋,但以武为尊,又是完全违背祖制理念的。 我决定追加一句:“老大,若想你能明白了这经济之道,那么我保证,管它是祖制文穆,还是圣制圣牧,管它是无为之术,还是不择手段,我们都尽可以玩一玩,只要我们还尊母尊祖就行。” 我会决定追加一句,是因为这一句表面文章,是可以一层层想深进去的,凭着陈佳琪的智商,虽未必能想到最终极的奥秘,但只要一提示,那么稍微浅些的层面却必然是能看到的。 果然,陈佳琪只一瞬后,就似放开了心中负担,人都轻松了起来,纤美的小脑袋轻点了下:“嗯,有理,我已经明白一些了,而我不明白的,你也不用说出来,让我慢慢想好了,免得被人听了去。” 这话很直白。 周围几人的脸色都变了,惊异看我,因陈佳琪的样子不像是胡说的。 唐春水都忍不住问了:“什么意思?你二人讲得含含糊糊的。” 我嘴角微勾起,文雅又傲然一笑:“完全听不懂吧?那还敢说我是废物?” “你是在暗讽我娘亲吗?浮盾!”唐三元的小圆脸绷紧了,眼冒凶光,手扶腰间剑柄,衣服表面显出二个亮点来,接着,这二个亮点连成了一条能量细线,细线中的能量又由线及面,形成了一面光盾。 显然这厮不打算和我比理论了,这光盾是一种道术类型的真气战技,这些战技,也包含辅助道术,这浮盾只是一种防护术。 会有这么神奇的本事,是因这里的武士可以用一种从秘境得来的经脉水,在体内构建额外经脉,形成法阵,继而用真气引动法阵,共振外界元素,形成法术攻击。 至于秘境,那是一种小型空间,据说是古人祭祀形成的,就如一个个小型房间,有一扇扇空间门和大陆沟通,内有幻妖和妖兽,甚至珍稀资源,因此,这里不是地球古代,但和地球中古一样,这里的大陆也叫亚细亚大陆,而在我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低等祖地。 陈佳琪拿起放在栏板上的一对双刀,呛啷一声,抽出了双刀,拦到了我前面,一双稚气大眼瞪去:“只准你废物废物的叫吗?” 这番举动,竟然第一次摆明车马帮了我,以前她可绝对不会如此的。 我赶紧一脚踏开了木弩,把箭架了上去。 浮盾,抵抗法术冲击力很强,不过防备物理穿刺力的能力却很弱,抵抗箭枝穿透力的能力则更弱,不过,说是弱,比实体盔甲的防御力还是要强的。 唐三元尽管开启了浮盾,但见了我的举动后,立即如临大敌,嚓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并对陈佳琪叫道:“我是要和张子俊决斗,你让开。” 决斗,是宋阀辖民很习惯的相斗方式,只要有人见证,生死自负,官家就认可,甚至有时候都不用公人的,只要事后官家来验伤和验现场时,看出是互相格斗,不是偷袭,也不是围殴就可。 这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就是如此的,因为宋阀是开天辟地以来,最崇尚暴力的门阀。 没错,就是最崇尚暴力。 武林这个词儿相信谁都不陌生,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武林这个词儿,正是出自宋阀,亦是浙江杭州的别称。 尚文,只是表面,尚文的这个文,可不是‘文和’的文,而禁断之文,这个文,也就是老外所谓的文明,能弄出*来的文明,所以通古知今,不要奇怪老外的电影会是那么宣传暴力的,也不要天真,以为去外面有什么好的,一不小心,你就会受到最可怕的暴力之害。 我们几人,则都是宋阀辖民,用决斗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唐春水的手中也是白光一亮,化出了一把奇门兵器三叉槊,但这种本事并不稀罕。 这里的武士能利用经脉水,在体内构建一个秘箱法阵,得到一只大约书橱大小的秘箱,只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放进秘箱的,因为这个秘箱论空间相位,是和秘境同一次元的,任何物品要放置入秘箱,都必须要祭炼融合一件属性相符的秘境材料,得到空间道标才行的,可问题是,不是啥东西都能经得起祭炼的。 唐春水也冷笑说:“陈佳琪,你老爹陈胜虽曾是宋阀武林的武尊,但他早挂了,你也没学到多少吧?而且就凭你区区五级的修为?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让开!” 唐春水说的五级修为,是指武士冲开了五个穴位。 会以冲穴的数量来判定修为等级,是因为冲穴,要在穴位中冲出一个个小小冥湖来的,可想而知,每次都要有足够的经脉扩展和真气积累后,才可能一步步向前修炼的,因此,用此来判定修为再合适不过了。 而修为等级高,对身体素质的提高是极大的,每一级都起码能让武士在极限力量上再增加一斤左右的出力,肌腱的敏捷度也能快那么一线,耐力就更不用说,修练过的人,耐力都是极好的,并且修为等级高,自然就能用出更多的真气战技来,威力也更强。 陈佳琪只浅笑:“看不起我的修为低么,尽管放手攻来。” 唐春水却冷冷说:“我儿是要和张子俊决斗,答不答应只在张子俊,你管不了。” 第十二章 孟姜女表

唐三元听了,拿起剑鞘,把长剑插了回去,冷笑:“不过我们可以退一步,就空手格斗好了,张子俊,别以为我是怕你的弩箭,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挡住或避开你这一箭,信不信?别躲女人身后。” 这话我信,有了真气的武士不是开玩笑的,否则昨晚爱德华杀人的时候,也不会说他幸亏有了圣力了,显然,光有一把沙鹰手枪他竟然还都对付不了那些人,并且唐三元这话还很狡猾,因为在有真气的情况下,空手格斗并不比武器格斗更安全。 可问题是,空手我会怕这小子? 要知道本少不但精通医学和人体结构,更是太极高手,精通太极功夫中一种十分厉害的太极搏击术的。 我也把搭着箭的弩轻轻放在脚边,虎牙露出一丝寒光:“好,小爷可是会太极功夫的,还怕你不成?” “太极?”唐春水一听就忍不住扑哧一笑,“是全真宗那种适合老头老太锻炼用的功夫么?” 唐三元也哈哈大笑:“好,我来领教一下。” 不料,那边柳力正走进亭子,闻言却喝了一声,“不要胡闹!昨晚都死了那么多陈族子弟了,你们还嫌我陈家损失不够大么?你们若再有损伤,主母都要心疼,怎么办才好?”连语气都很严厉。 我这才发现,这小子表面正经,甚至目光都很正,心中却大约把家中的女人都看作了他的了,也不知道是谁心疼。 这可不是乱猜,否则,他冒充是烧窑高手作什么?还不是为了围绕陈佳琪和唐春水转悠? 唐三元表情一滞,垂下了手:“是,小主公。” 唐春水却脸色一沉,大约还看透了柳力的内心,很大胆说:“我虽是吴县小户,但也实实在在是陈家表亲,是有穆府继承权的,本来么,我继承穆府的可能性确实不算大,可如今死了那么多主母喜欢的子弟后,却不一定是谁能继承穆府了,其实小主公你也未必不支持我,你说是么?” 我看向了柳力,但心中却细细想了下映射记忆中的堂表关系,要知道春十一姨这表亲会有穆府继承权,按照现代人来说,是很奇怪的。 一息后,我才知道,这和穆府的‘堂、表’规矩有关。 不得不说,在上古,一开始的小穆府,是不需要堂表的,人们基于对生存技能的重视,最多会给一些有本领的女子于职务尊称,但穆族变大后,主母就会允许后辈在族中设较为独立的高堂大屋,成为堂主,负责一些专门的工作,就还会用季来表示,就如季用于季节,其四季的含义是并列的,但通常也会给老大一个简易的排序,这个排序就是仲。 对应‘仲、季’,她们的外族驸马会用‘伯、叔’,这样的序字来对应仲季,其实,驸马都是叔,只不过在其中定出一个伯来而已。 所以上古的伯叔都不是同姓的。 而仲季的子女中,女孩会继续用仲季,但男孩却成了穆府昭府子,是叫孟夷的。 这就是堂亲的由来。 简单来说,母系为堂,高堂代表母亲,就是因为这原因,只是黑白被颠倒了后,一切就都变了。 再说表亲。 大族,一堂就可开一昭邸,以族子和别族的女族长盟亲,结的就叫表亲,会称之为表,是因为女族长都有一个汉字,来作为家族表征的,表征,简称就是‘表’,按照其性质不同,可分为:姓表,氏表,帝表,甚至华表。 而有表的女族长,也叫做:姜、美人。姜中的分堂叫做:单。这个字读‘禅’。 昭邸的男人,则叫夷。 由于昭邸男人,是要来往于二族之间,成为二族间的纽带交流生活技能的,哪边有需要了,就要被召往哪边,这种关系是被叫作‘绍’,夷字,就是根据绍字来的,和妃字是差不多的意思,是一人来回转折于二族的意思。 夷中,也有排序。 分为:孟、夷。初次‘以子为皿’,并把皿放入祖庙,定下和亲盟约的,就是:孟,也叫:孟子、孟大夫。其余随之与这一个姜族结亲的男子,就是:夷,也叫:夷吾。当然,孟、夷,还是自家子弟,也就是堂男。 孟、夷的夫人,才是真正的表亲:姨。 而若了解透彻了那些规矩,还是有极大的好处的,只要不是史学小白,就能破解‘孟姜女’、‘文姜’、‘宣姜’、‘伪宋’等等的无数千古之谜。 比如姨这个称呼,听着并不神奇,但若用姜来称呼表亲,那么就神奇了,姨就成了:孟姜、夷姜。 孟姜,当然就是‘孟姜女’了。 这个孟姜女,通常是姨族的女族长、姨族的代表,可参与穆府事务; 若是夷姜,则只可参与穆府中一堂的昭邸事务。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为了胤和,大宗和小宗之间,会互为穆昭,因此,不是表亲就比自家穆府弱小的,若是一位孟姜是自己的上宗的主母,这位姜就会被称呼为:宣姜,因上宗要发布政令,一向是用宣政的方式来传播的,才用这宣字。 而小宗伯堂昭邸的绍子,昭和上宗宣姜时,若还是针对于胤和,往往就不再叫昭和了,而会称:匡胤。 春十一姨就是这些堂表关系的获益者,甚至还是圣制的获益者。 因为她虽然只是石湖镇里的小户,全家上下就二口人,却占了这些规矩的便宜,再加之如今的宗族,本要努力吸收回这些小户,因此,她是被认可的第十一堂:三元表单的孟姜女,而且她有石湖镇西市提辖的职位,武艺又颇为高强,也没人敢小看她。 这提辖,可是圣制之下的税务官,也管官仓的监督,还是很有实权的,那是她老爹留给她继承的职务,会有这种继承,又是宋阀为了宣传圣制的结果。 柳力并没有动怒,只回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若你们真的非要斗,我自然只能作公人。” 唐春水听了这话,反没再咄咄逼人,只冷哼一声:“算了,小主公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但我方才的话想必大家也知道不是空口无凭的,老祖宗可是很喜欢我的。” 唐春水说的老祖宗是指陈仓穆府的老主母。 在几年前,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唐春水押税货去太仓港时,曾帮陈仓穆府清算过混乱的仓库账务,之后,和年纪还小的唐三元被老祖宗请了,吃了顿饭,还因貌美,以及唐三元粉嫩如团子,很受老祖宗喜欢,对佳兰堂的威胁还真的是蛮大的。 第十三章 三大王宗

陈佳琪收刀,放在一边的栏板上,这武器是否放秘箱里,取决于个人的习惯,大多数武士都喜欢武器不离手。 放妥当后,才露出小白牙一笑:“十一姨,往事不足一提,孟姜固然能参与穆府事务,但是要有足够的功劳,才可得到大家的推举和上穆的禅让的。” 唐春水的脸色很难看了:“哼,孟姜又怎么了?杨真,我听说,你是陈胜的女武士赖萍儿从杨家穆府一堂里偷出来的孩子,所以么,你是杨家人是没错的,但是不是陈家人可都难说了,我看你还不如我这孟姜呢。” 陈佳琪也不动怒,抱臂甜甜浅笑:“我的名字可是主母取的,我当然是陈家人,主母最大。” 王予儿也眯了眯细眼,说道:“就是,再说了,我看十一姨说话最好客气点,说不定我老大是隋阀大杨家的后人呢。” 王予儿这话就有讲究了。 要说在此代,华汉的女皇是出身为晋阀的王元大朕,亦是皇帝后,大长公主,因此才是晋朝。 女皇之下,则下辖了三王宗,这是汉晋的一贯模式。 这三王宗是: 凡华汉东南,皆为太华王宗,太华王妃亦叫吉妃,此代的王妃是出自陈阀的陈尧华王妃、长公主。 凡华汉西面,皆为丽华王宗,丽华王妃亦叫成妃,此代的王妃是出自蜀阀的杨武惠王妃、长公主。 凡华汉北面,皆为清华王宗,清华王妃亦叫淑妃。此代的王妃是出自唐阀的李未央王妃、长公主。 当然,这里毕竟不是我前世,这些王妃的名字或不同。 但正是这个杨武惠王妃的杨家,才可叫大杨家的,因那是汉晋统隋朝女皇杨丽华的嫡裔。 唐三元脸色一凝,冷笑一声:“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杨真不会是多重要的杨家人,否则,这么多年了,杨家人怎么会不来找她?” 唐春水也轻哼:“正是,若我找到花石纲的下落,那功劳就足够了,杨真,到时候要是你输了,我定要你在吾儿膝下求饶。” 唐三元的脸色立即变红了,甚至小圆眼都朝天了,也不知道去幻想什么了,就差口水要掉下来。 陈佳琪眼眸眨巴:“宋阀好不容易作了件好事,说要重建被野盗侵害的先祖陵墓,才需要这些花石纲祭物,我们确实该尽份力,要功劳就要好好找贼人,不过,若十一姨输了,我也会让你跪在小俊膝下求饶。” 这下春十一姨倒是没发怒,倒是唐三元的幻想瞬间没了,不但圆眼瞪来,还怒道:“张子俊也配!” 这声不配,倒不是说我的身份,而是说我的能力不被任何人看好。 陈佳琪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小白牙坏坏一笑:“怎么不配?此刻起,小俊就是我的金兰小弟了,仪式改日再补好了,以后我二人就叫太月双骄了。” 唐三元和春十一姨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柳力的马脸也略有了些僵硬,却终究没表露出来什么,因陈村主母是他的老婆,他明面上一定不会显露出对任何族女有想法,毕竟如今不是上古,圣阀横行过一阵后,男女之间的关系开始带着占控欲了,再也不仅仅以感情为重,若他去喜欢年轻妹子,必然让年近五十的主母很不喜。 但柳力又怎会甘心我已经先一步近水楼台,眼眸看我时,有了一丝冰冷的精光闪过。 王予儿却看向了亭外,奇道:“咦,陈福怎么急匆匆的?” 亭中几人都不说话了,看向了山间小路。 那边有人跑了过来,小路蜿蜒,很多地方有树丛阻挡,细看,是一个穿着短袍,三十不到的汉子,从树丛间转了出来,见我们看去,带着一条刀疤的方脸上就露出了忠心耿耿的憨笑,可惜这憨笑怎么看都很有凶残感,正是陈福。 此人也是主堂陈思堂之下的族子。 稍近了,陈福还未到亭子,就惶急对着柳力叫道:“不好了!主公!有大股的盗贼袭击了皇渠,想盗取渠中的古物,守渠的村民死了个七七八八,尸身堆叠,惨不忍睹,现在剩下不到几十个青壮男女正在苦苦支撑,到了此刻,都不知道是否还支撑得住!” 主公,是公主的老公的一种称呼,本来至少得是公主的老公才可以这么称呼的,家臣虽认可主公带队,实则尊的还是主母,但到了如今,小族都这么用了,并且,这称呼也变了意味,在圣德思想影响下,几乎就成了老大的代称。 陈福称呼柳力为主公,就带着这种意味,而柳力,就是一向是挺尊崇圣制的,这连主母都是知道的,因柳力家本就是柳村的一家大户圣家,家里是以他老爹为家长的。 我听了陈福的话后,着实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里可是繁华的京兆府,附近更有西京城,能这么混乱的? 更别说,中古的村穆,是比后世的三四千人口的大村还大的,差不多都有七八千甚至上万人口的,因为村穆自上古起,一直是叫邑的,按照字形都知,那是含有一条小河范围的所有族民,以及一个市集形的都寨,皇渠所在的华阴村穆就是,周围差不多有八千村民的,不可能任匪徒纵横吧? 疑惑之下,我连忙想了想,才知道,中古村穆是大,但未必就不会让盗匪横行。 因为皇渠周围的耕地开垦得不多,附近只有一堂村民,大约五百人,还因野地多的关系,这一堂村民和其它堂都隔了开来,比较孤立,并且,这种因地理环境造成的情况,在整个华汉都很普遍,这也是村穆下设堂的原因之一。 再细想,去年张子俊来过这里,知道华阴村负责护陵的堂坞叫作中魏堂。 这个堂按照规矩,置有常卒5人,备卒5人,若极限暴卒又可再出10名年纪稍大的老卒,这些人都经过很专业的兵事训练,若遇事,就会装备起来,卒变为兵,盗匪必须把这些兵都堵在堂坞里,并要把田地里的村民都赶回堂坞,才能避免消息被传出去。 第十四章 始皇的姓

另外,堂坞虽称为坞,却并非真是堡垒,四周并没有围墙,只是一片房屋聚集的村民居住地而已,因此,要围住中魏堂并不容易。 之后,堂坞中的村民又必然会拼命,至少有三百人有一拼之力。 我立即轻声对陈佳琪说:“盗匪应该有五六百人吧,过多了,不容易在野地里潜过其它堂坞,太少了则不够对付中魏堂的村民。” 陈佳琪惊讶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点头。 柳力却呵斥陈福:“要是支撑不住,那总也晚了,慌什么,这些盗贼和花石盗有关么?” 陈福到了近前,平复了下呼吸,低眉顺眼说:“不知道,我遥遥看到那边的情况,就逃回来了,要去探听了才能知道,主公,怎么办?” 这句主公叫得很顺口,但陈福的地位其实并不比柳力低多少,他虽不是陈村的大管事,却是主堂陈思堂的堂管之一。 唐春水立即给陈福打眼色了,而我,喜欢用眼神余光去观察别人的神情,对这个眼色正看了个正着。 然而,据我所知,唐春水并没和任何人暗中款曲过。 这是离间小计。 这计策很有用,除非陈福真的不动心。 陈福不知是计,见了唐春水的神情后,偷偷贪婪看了下她的身段儿,也回了个眼色过去,似乎是暗示那边十分危险,当然也可能有别的意味。 二人的神色当然还是算很隐晦的,但若是细细注意二人的话,自然能看出端倪来。 柳力就把二人的神色看在了眼中,知道陈福轻松就可能抛弃他这个主公,却没什么表情,只对我们几人说:“乡里的虞侯,能出五百兵,想来够应付盗贼了,你们谁去报乡虞侯?” 唐春水说:“让陈福去报官好了,皇渠离开骊山有不少路程,我们有马,先去探查一番了,别就是花石盗才好。” 竟然并不怕危险,说完,一拉唐三元,出了亭子,当先沿着小道,朝着骊山下走去了。 马匹都在山脚下。 走过我时,让我惊异的是,这女子身上居然有一缕好闻的香气,似少女香气。 陈福从陈佳琪身上从来得不到什么好处,其实一直颇为恼恨陈佳琪,居然对我们挑衅了:“我看十一姨只是说得好听,却不会真去盯着盗贼的,兰儿妹子,你平日里总似很敬祖,此刻需要你来出力时,你可敢去盯着点盗贼?否则,别想抓住他们了。” “有什么不敢?终有一日,本老大要管管这些混账家伙!”陈佳琪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了放在亭子里的一对鸳鸯武士刀和一只带着兵匣的背包。 那背包就叫兵匣包,包盖可以用几根好看的带子交叉扎紧,很轻薄,又极为皮实,等于是一件护背,背包中通常可以放置几件换洗小衣,上面还固定有木制的兵匣架子,轻便又小巧,可以挂靠武器,因此,也通常被叫做兵匣。 这一句管一管,却顿时让我恍惚了一下。 在这恍惚中,不知道为啥,我似乎看到江河都变成了血色。 “能盯上盗贼就不错了,你管得了吗?你们佳兰堂一文不名,连一匹像样的马都买不起吧?”陈福的身形甚至都挺拔了起来,轻笑一声,语义不屑。 “是没马,所以,就借你们陈思堂的马一用吧。”陈佳琪也不反驳,这小妹子自小自力更生,又兴趣爱好多多,都要花钱,再加上小女孩子哪里有多少赚钱的方法的,自然手上没什么钱。 而陈福说的像样的马,可不是说普通马匹,而是带着妖力的马匹,这类马匹的价格,几乎不下于前世的一辆跑车,陈思堂带来的二匹马,就是这种妖马。 陈福冷笑:“乡虞侯仅领五个村五百士卒,怕是不够,但若要去报公侯或临潼县县主,时间就久了,也需要用马,我们陈思堂的马就二匹,主公总要留着一匹以防万一,剩下的一匹,该由我骑去。” 陈佳琪不理,把兵匣背上,边把那对双刀插到兵匣里,却勾起嘴角对我浅浅一笑。 我心领神会,对王予儿说:“小鱼儿,做神兵的事情暂放下了,你也不要参与探查盗匪的事,你先在亭子外等着,等我们一走,你也立即回族里去,把事情禀报给主母。” 王予儿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表少爷,这弩你带去。” “好。”我拿下弩上的箭,把箭藏在弩梁的梁盒中,可惜,只有一支箭。 王予儿出了亭子,退出了一个安全距离,别看她胖,有真气为助力,翻山越岭并无问题。 陈福和柳力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了。 本少这才微笑说:“马匹的事情,还望小主公公正。” 柳力差点噎死,深深吸了口气,说道:“那就以学识来决定谁骑马,始皇姓什么?” 这样的问话,当然要抢答,而且他问得其实很突然,根本没留个准备时间给我们。 但陈佳琪反应忒快,立即说:“始皇姓……” 我反应也不慢,连忙抢去:“始皇姓华。” 陈福虽没抢到,却立即大笑了:“始皇姓华?你们在开玩笑吧?” 陈佳琪听到我说始皇姓华,虽眼眸中带着好奇,小嘴却依旧带着浅笑,只摆弄着背包带子,根本不理陈福,只看我。 柳力大概也未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也问:“是啊,为何?”。 可这就如现代的华汉人,那是很奇怪的,明明知道大家都叫华裔,可怎么会没出处的呢? 我微笑:“有何不对么?始皇若不姓华,那么这世上哪来的华裔啊?因此,根本没秦始皇的,从来只有华始皇,秦王,那只是华始皇的相公之一罢了。” 陈福哈哈一笑:“你这不学无术的东西懂什么学问!我好歹是吴县户所下的什长,知华姓分布虽广,但人口并不算多,难道始皇后裔就那么少?始皇一族怎么都是古代大族吧?总要进了十大姓才对。” 见已经言语接战,陈佳琪神情虽淡笑,一双灵活的大眼却看来,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说,让我糊弄下,不能输给陈福,丢了太月双骄的脸面。 第十五章 生活质量

点头,不过这哪需要糊弄的? 正如姜为表一样,华汉人的姓中,华、汉、晋之类,是华表,最早处于恭敬,是没人拿来当姓用的,只不过,华又有其它特殊含义,才会被较多的人用作姓;秦、燕、曹之类,则都是大宗表,宗人中有功的,才会用宗表为姓;唐、钱、越、宋之类都是帝表,也是聚于帝下有功劳的人都可用此姓;张、陶、姚、李之类,则是氏表,氏表才是一开始就因联姻,就有很多人跟着用的姓,并且,氏表的存在,比宗表久远得多。 可是要说这些,那可就是长篇大论了,实在是没啥必要。 不如换种简单说法。 我淡淡说:“这有啥奇怪的?这如我等常自称是华汉子弟,可见汉之庞大,然,姓汉的人口却不算多,又如晋姓也是如此,可见,华姓人口不算太多实属常理。” 又虎眼一闪,转而问柳力:“小主公可有理?” 柳力听了,似不想附和我,但皱眉。 我目视王予儿。 柳力的脸黑了,一息后,还是说:“不错,好像是这样,不过,若是你参与辩论,那你要全权代表你佳兰堂。” 陈佳琪也惊讶看向了我:“这话确实很有道理,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虽冒充了张子俊,可并不想把他不学无术的恶名拉自己头上,连忙说:“家里的书实在太多,我最近都在认真读书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不料,陈佳琪一听,竟然背叛我了。 这小妹子忍不住哈哈一笑:“你读书?别逗了!……”等说完,才惊觉不该这么说,连忙又小脑袋乱摇,“不是,肯读书就好……就小俊来代表佳兰堂好了。” 柳力也轻蔑而笑。 陈福这厮不放过机会,立即跟上:“小主公,张子俊这说辞连他老大都不信,可见,这小子只是胡编乱造而已,真正的学识是绝对没有的,比我差远了。” 我也淡淡一笑:“是么,学识再好,也要可靠才好。” 陈福没听懂我暗示什么,柳力却立即想到了陈福之前和唐春水打眼色,顿时收住了笑。 这厮虽和我不对付,此刻却说:“未必,俊哥儿方才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似乎是研学了。” 陈福一噎,看柳力时,眼中带上了点恼怒,却憨笑一声:“也是,也许是俊哥儿最近终于领悟了学识比样貌更重要了。” 这话,是在隐隐讥讽柳力的大马脸难看,但又十分隐晦,柳力居然没听出来。 可问题是,学识比样貌重要?这是什么古怪的想法,这完全是是非不分啊! 本老师忍不住上生活课了:“扯,本事哪能和颜值比的,颜值就如美玉,是天生丽质,本事算个鬼,那只是石头雕成的猪头,自以为很艺术而已啊。” 我才说完,陈福就笑了。 不过,只笑了一下,陈福就忍住了,还板起了脸,装得很正经,才大声说:“小主公,这混帐在指桑骂槐,有讥讽你的意思。” 我也笑了,很赞赏这厮了:“在场这么多人,你为何单单觉得我是讥讽小主公?这明明是你对小主公容貌的看法。” 柳力顿时怒了,凶神恶煞瞪陈福:“你娘的,当我是君子就不会骂人啊?俊哥儿只是在讥讽你吧?” 陈福一呆,才惊觉中了我的小计,脸色难看了起来,却也无法解释,只得点头:“是,是。” 本少却又施施然说:“我也没有想要骂谁,这只是说,本事是可以学的,颜值却无可替代,就如王予儿的牙齿,又小又齐,多好看,有几个人的牙齿有这么好看的?可以说,只有知道了这点,人们反会不妄自菲薄,脚踏实地去找到自己的优点,再好好发扬,总能提高几分生活质量的。” “好像有道理。”柳力虽几乎和我有仇,但听了这话,还是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舒坦而笑了。 没错,这厮也有一口很不错的牙齿。 陈福皱眉,眼神一闪,对柳力一抱拳:“小主公,不管怎么说,若我报官赶得快一些,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村民,马还是我骑去更合适。” 我连忙跟上:“陈福报信早点晚点都一样,即便军队赶去,也来不及救下村民,反倒是我们早点赶到的话,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村民。” “我想想。”柳力眼眸扫了那边王予儿一眼,却不能作弊,还得显得他很有判断力。 我追加一句:“哎,最近突发事件还真多啊,若能处理很好的话,回去后,定然更会受到主母的重视。” 要知道主母可不止他一个驸马的。 陈福一听这话,脸色已经扭曲了,继而眼眸凶光隐隐,很坚持看柳力:“小主公,各有各的道理,也没法说是谁更正确一些,我看,那继续比一比才学本事好了,谁厉害,谁就把马骑了去。” 柳力想了想:“今日陈佳琪既然和张子俊义结金兰,值得纪念,不如就用这事,作首简单点的小诗,大家一起评评,谁作得好,谁就可把马儿骑去!” 陈福一听,立即高兴了,就凭张子俊的才名,作诗?别开玩笑了。 这柳力看似公正,其实根本是刁难张子俊。 顿时,陈佳琪一双纤白的小手都搅在了一起,可惜,她已经答应了我全权代表佳兰堂,无法反悔了。 柳力的嘴角实在忍不住,都勾起了,淡笑看向了我, 陈福更憨笑起来,很笃定我作不出诗,那眼中依稀还有揶揄的凶光,意思是说,我可以去送死了,更去看陈佳琪时,似乎有点虎视眈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因为没马骑的话,陈佳琪显然也是要带着我去的,但如果遇到危机,要退却时,没了马当然就会更危险。 “骑马和作诗有什么关系?”我有些迟疑了。 柳力见了,眼中露出了一丝蔑视:“俊哥儿若作不出小诗么,也没啥丢脸的,凭你的才学么,根本就是应该的,但兰儿也留下吧,没有马的话,我看还是不要去管盗贼了。” 这眼神……我怒了,我会作不出?只不过作诗是要因感而生的,我却不知道往事,才会犹豫。 第十六章 格律之迷

看了看陈佳琪美丽如小白花的身影,我连忙细细回想映射记忆,这才发现,对于陈佳琪的过往,恐怕也只有张子俊最清楚了。 记忆中,陈佳琪的老爹其实是陈仓穆府的一堂子弟,外出历练成了杨族的驸马,又喜欢上了杨族的女武士赖萍儿,然,正如柳力的境况,如今的穆府女子有的也会有很强的占控欲,那杨家女大概就是如此,不容他和别的女子好上,陈胜就和赖萍儿从杨族偷出了杨真,离开了杨族。 之后,没发生什么大事,但在陈胜成为武尊后,却在行商时被人伏击挂了,赖萍儿当时也受了重伤,就拿着陈胜的信物,把当时已经六岁了的杨真托付给了陈村主母,自己躲着去养伤了,没了踪影。 那陈佳琪的名字其实是赖萍儿取的,陈村主母弄不清楚陈胜的事情,但看来陈仓穆府的面子上,就给了陈佳琪一座佳兰寺,算作一堂,了结此事,其实并不真多关心陈佳琪的。 因此,陈佳琪几乎就是独立生活的,但这小妹子还是蛮有本事的,含着棒棒糖就忽悠到了一个来石湖游玩的大姐头,把佳兰寺大院子里的一角租了出去,得到了一份稳定收入。 更有本事的是,陈佳琪从小就动手能力极强,很能想出法子来玩儿,其它小孩儿喜欢的东西,她更都能玩,还总能玩得最好,因此俨然是附近众小儿的头领。 张子俊和附近的一些小皮孩就经常跟在她的小裙子后面转悠,而张子俊虽然废,但恰恰动手能力也是极强的,这点和陈佳琪很配,因此,其实这小妹子并不讨厌张子俊,还和这纨绔小子最玩得来,甚至,这小妹子小时候就和张子俊玩过江湖人拜把子的把戏。 那会儿,陈佳琪拜把子时,也提出了条件的,要求是比游泳,前十名给青梅糖吃,头名还能作她的小弟。 大家一听有糖吃,就都答应了,张子俊也答应了,却不知道自身有两个优点,一是小小年纪花钱就大手大脚,二是游泳很厉害。 显然张子俊成功了,但结拜后,却是陈佳琪的小日子过得快活了十倍,还差点胖了十斤。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当年秋末,张家的长辈们为了做一笔大生意,除了张子俊,全家出动,却出大事了,一家人竟然全在济水遭了船难。 当然,这个结拜是闹着玩的,并不算数,但陈佳琪还真的不怎么嫌弃张子俊的,只是,会把他的纨绔当作笑料。 虎目一转,作诗我真不怕,都不用抄袭啥唐诗之类,敢鄙视我? 正要来上一首,却又只能打住。 因为陈福竟然得意洋洋说:“作不出吧?呵呵,我却已作好一首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如何?只要你能作出一首不比这首差多少的,就算你赢了。” 不会吧! 这货忒不要脸了,竟然用了市面上流传的一首诗中的一段来对付我,而据传,这是唐朝大诗人白居易作的。 靠!太不可思议了,竟然是古人抄袭了经典古诗,来对付我这个现代人。 而若我要作诗,竟然就是要和这白居易对敌! 一定要是识破这货! 思虑急转几下,却发现,如今市面上流传的诗词极少,总之,几乎就没有唐诗、宋词、楚骚的说法,虽然这种情况完全符合我的预期,但如此一来,谁能说这不是陈福写的? 无语了,怎么办? 正想着如何拆穿陈福,柳力却很直白训斥道:“陈福,床上哪有什么青梅,这诗儿怎么听着有点猥浪?不够君子。” 猥浪? 我惊奇了,细细一想,却发现果然有点猥浪……这可是大诗人的诗啊,这是为何? 思虑急转几下后,才发现古代带着猥浪感的诗多着呢。 顿时我明白了。 看来白居易是唐朝人这事并不靠谱,此人不过是个被人编造出来的假人而已,谁都可以借这名字来一用的。 陈福想了想,又见陈佳琪和王予儿都在鄙视看他,顿时面皮都有点泛红了,急急解释说:“这诗哪有猥浪,只是小女孩正好摘了青梅,放于床边……不不,应该是小男孩拿青梅枝当竹马的马鞭使呢……” “滚蛋!那非要绕床干啥!还无嫌猜?如何无嫌法?你无需辩驳,这样的诗也没啥不可以的,但多少就差了些。”柳力真的是很直接的,还显得他很君子,但问题是,他毕竟认可了这首诗。 陈福听懂了,连忙说:“差些就差些,张子俊,能比得过这首么?” 本诗人微笑了,这诗儿,即便有点猥浪,但毫无疑问,很有特点并很有文采也是一定的。 但是!‘白居易’又如何?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比不过的? 未料,我还没开声,陈福又说:“对了,你小子要记得哦,作诗还得要套得了市面上的那些格律才行。” “格律你妹!”我听了顿时骂人了。 我可是有丰富的史学知识的,市面上的格律?那得有多少?天晓得是否套得上。 没错,很多人以为古人作诗是套格律的,可惜,这完全是忽悠人的。 不等陈福发怒,我又说:“不知道格律是宋阀出现后才有的么?正是宋阀施行了华汉第一次变法后,把人分出了等级,我华汉才从此有了奴隶,更有了女妓,历代宋帝都会亲自去招女妓,作给大家看,亦才会出现诗词入曲用于妓楼的事,之后,圣法虽被废,但遗毒无穷,女妓就再不曾消失,方发展出了所谓的格律,因此作为华汉儿女,作诗只需如古之六幺,顺耳好听稍注意些押韵便可,否则,妓楼的格律能有多少?那可以是无数的!” 陈福正要回骂,听了这话却不骂了,只冷笑说:“女妓自古有之吧,并永远不会消失的,你就少胡扯了。” 我也冷笑:“圣制之前,只有祖法,怎么容女妓的存在,你才是不要胡扯了,在圣德出现之前,我华汉是没有女妓的。” 第十七章 商鞅故事

想不通这一点的,其实可以想象一下,在全世界都是武则天的情况下,怎会容女子成为女妓? 更重要的是,祖法之下,男女之间的交际除了要遵从一个你情我愿的原则之外,其余的,几乎是百无禁忌的,因此,人们的心中也根本没有禁忌,没禁忌,不要认为就很乱,实则,人们乱七八糟的渴求反而会少得多,也根本不会有女妓这种需求,这就如吃苹果是没有禁忌的,并且家里就有一个苹果园,种着各式苹果,可任你吃,那么可想而知,苹果再好吃,至少总不会有人还整天的,满脑袋的,渴求吃苹果吧? 陈福却不信,鄙夷看我说:“道听途说的吧?我怎么听说唐朝是有很多名妓的?” 陈佳琪听了,浅笑中带上了一点坏坏的小狡猾:“看来你很关心妓楼。” 柳力大约早不满陈福潜在的背叛念头了,而今日之交谈必定要传到族里,他怎会不借机打击,眼眸看向了陈福:“是啊,陈福,你这么关心妓楼么?” 陈福又被陈佳琪小坑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了:“怎会?其实我知道世人传的连续几百年的唐朝是并不存在的,自然也就没有那些妓楼,我只是试试张子俊的才学而已,更别说,张子俊凭什么说前朝的变法是华汉的第一次变法?至少古时候有个最著名的‘商鞅变法’吧?哼!连这都不知道,这小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而已!” 陈福这话当然没道理,但他说没有几百年的唐朝倒是不错,当然,这不是说没有唐朝,而是说,没有连续的唐朝。 在华汉,祖制之下,皇妃不是世袭的,而是禅让的,因此,只有唐阀之下的各姓妹子当皇帝后时,才能叫唐朝的,比如李姓妹子、太穆窦姓妹子、唐姓妹子,她们当皇帝后的时候,就是唐朝;若张姓、吴姓、沈姓的妹子当皇帝后的时候,那就是吴朝;若萧姓,则是燕朝;若王姓,却是晋朝等等。 所以我华汉的汉晋统之下,朝名是一直在变的。 想到这些,我不禁呆了一下。 陈佳琪见我发呆,以为我无法辩驳,连忙替我回到:“那是有人编造的吧?……商鞅要改的必然是祖法,祖法中庸而不偏激,以金立竿来树立威信,看似高明,实则却诱人唯利是图,别说古时民风质朴,不会为了一点好处就背族,就是如今,这种做法也是不能服众的,不信你去试试?更别说,还要基于此来掀起惊涛骇浪的变法,若真有商鞅,本老大只送他两个字:作死!” 这话不错,以金立杆,最多能让一些混混为了好处听话,以此来实行变法么,那简直是无语了。 这就如在现代民主社会,有人为了把民主制变为奴隶制,就拿出一点黄金来,立竿取信,等有人搬了竿子,就赏下黄金,并说,已经取信于民了,可以变法了……天,想想吧,这有多可笑! 这可不是夸张,祖制本身就是最原始,最朴素的民主制,祖制中,家族、氏族虽还是纯粹主母说了算的,但氏族平等聚合成公社规模后,因诸氏从血缘上来说,是平等关系,因此,公社的公主虽也还能决定一切,但啥事都是要公选公议的,公主也只是根据道理作决定而已。 商鞅要玩的圣制可就不同了,就看传说中商鞅设出的律法,就一看都知道,这是完全用暴力来说话的,还把人分了尊卑主奴,正是奴隶制。 因此,商鞅变法也不知世人怎么都会相信的,那脑洞大得……真是太神奇了。 陈福却不服:“兰儿妹子,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未必靠谱,至少你并五实例。” 陈佳琪只是个小妹子,哪里有实例去反驳,只能气呼呼说:“不能据此而论,就是耍赖而已。” “怎么没实证?”我示意陈佳琪莫动气,淡淡对陈福说,“你的户所里,定然能找到宋阀的资料,难道你没发现,在宋阀出现前,我华汉如此强盛,却看似税收总是很少么?但到了宋阀,这小小门阀却忽然暴发了一样,富的流油,还以‘伪宋朝’自称,你不奇怪么?” 陈福冷笑:“是又如何,对此我也疑惑,但这和你说的宋阀施行了第一次变法有何关系?” 承认就好,我微笑:“疑惑吧?告诉你,因为以前是纯祖制,收的只是朝贡,朝贡是各族按朝廷需要和自身富余,贡之于朝廷的,不是不管贫富而强制征收的税赋,税赋正是宋阀第一次变法后的伪朝廷弄出来的,因此宋阀才看似暴富了一样。” 啥叫伪朝廷呢,其实就如以武力收保护费的黑涩会混混,这样的混混头领,他就非说自己是天皇、皇帝,你也没法管他的,除非把这个黑涩团给铲除掉,当然,天皇这个称呼,中古是没有的,那是近代才有的一种称呼。 陈福一呆,竟然忍不住惊道:“咦?十分有理……啊!……这……” 柳力也惊讶看我了:“俊小子确实有理,前阵荆湖百姓对抗过茶政,就是宋阀对茶农首次收税所致,还有以前的盐政也是我华汉首次盐政。” 陈佳琪也眼眸中略有夸赞看我了:“不错,坏桃子就对盐政很熟悉,也知道此事。” 她说的坏桃子叫姚香影,正是姑苏城里的大姐头,租了她院子的那个女人,只是,这个姚,在中古,完全就读‘桃’的。 陈福的脸色很不好看了,但死死稳住,总之就想弄走马匹,让我死于非命,立即又出一个狠招,一躬身说:“小主公,就算张子俊知道一些学识,也不等于懂得实用,更别说要应付强盗是要看机变的,这小子最近帮小主公办一些小事,却老是搞砸吧?” 柳力当然也不想我好过,听了继续为难:“也是,俊哥儿,若你去了皇渠,打算怎么办?” 这问题有难度,很多人必然回答‘随机应变’,可这种回答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 好在本军师更胸有成竹:“我们就如哨兵,作为哨兵,无非就是要注意后路,留得后路,虽险必安,若对地形情况很熟悉则更佳,而我和我老大曾经去过皇渠边的中魏堂,还在附近转悠过一天,称得上是熟悉地形,因此就算盗贼有千万人,我‘太月双骄’有九成的把握全身而退!” 亭中几人立即惊咦出声了,这大约比方才的辩论都让他们惊讶。 第十八章 专注的心

“难道真在偷偷用功了?”陈佳琪的清亮的眼波中有了一丝探究。 “是呢是呢。”王予儿也是看来。 这二个妹子的语气中都有三分赞赏之意,但我发现这两人也都在细看我的脸。 无疑,这是疑心我是冒牌货了。 还别说,虽然现代科技都别想仿冒出一张经得起近距离看的假脸来,但这里的人,却有精通易容术加妖术的,要冒充别人也并非不可能的,只要这人还有足够的艺术功底,会雕塑和绘画。 因此,这里的人一发现熟人不对劲,就会联想到是不是被人冒充了,是很警觉的,可惜这二人根本记不清张子俊的面容细节。 不过,这要万一被认出是假冒的,必然会死得极惨。 赶紧说些让人会深深思索的精辟道理,来分散她们的注意力:“你们这是啥表情?哥哥又不笨,以前不过是心思不在读书上,而读书么,最要紧的就是注意力的问题,注意力很分散的话,当然是学啥忘啥的。” 本老师可是很懂得教育学的,调节小皮孩的注意力很重要,都不是一句不准玩就可以的,而是要慢慢引导,更需要有巧妙的方法。 比如,小皮孩喜欢玩网络游戏,你就得让他明白生活中学习好得到的尊重感和成就感,是远超过游戏里那一点可怜的成就感的。 而这个学习,可不光是指数理化的,也包括几百种乐器、几十种包括漫画在内的美术技法、无数编织手段、各种舞蹈街舞、唱歌、雕刻雕塑、制陶、各种运动、养花养草插花、写小说写诗词、制作糕点、缝纫、摄影等等等等,太多了。 但也要让小孩儿明白,任何玩儿,要玩出成就感,那都是要花费精力的,必须安排好时间。 总之,若小孩连这点成就感都从来没有过,那么就太可怜了,这可是钱再多都换不来的,只能说是糟糕的青春,很多孩子得不到父母很好的引导,一路走来,父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一直都在用钱来掩盖心里一份深深的自卑。 不要怀疑,当一个孩子不愿回忆自己的小学或中学时,差不多就已经陷入这种状态了。 可是,人生在任何时候都有救的,只在你觉悟了没有,就如很多人喜欢幻想穿越,可是,穿越的家伙,往往也不过是穿回到自己二十来岁的时候啊,而你家的小皮孩才十来岁,完全不用穿越的吧? 真的,我们只需要领悟,从此刻为起点。 所以一般来说,阳光的孩子是很容易体会到这一点的,这些孩子通常学习不错,有一些强项,不会觉得游戏玩得稍微好一点就有多少成就感,并且,往往还有很不错的爱好,甚至让人惊叹她某种艺术天赋的爱好。 对,不要吝啬你的赞美。 当然,你还得让小皮孩明白,在游戏里操控一个角色虽然很有对生命的操控感,但若为此浪费了大量时间的话,恰恰会失去对真实生活的操控感,这种失控感,是很糟糕的,可以让小皮孩自己细细体会一下,从而增加自控能力。 “注意力?似乎很有道理呢。” 陈佳琪文雅的小脸蛋上露出了若有所悟,似有所得,只是这表情假的,都让我很想对她说一声,老大你自然点好不好? 在继续冒汗中,陈福这厮也不死心,又来刁难:“读书多又如何?书上的很多谋略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若盗贼游哨看到了你们,却隐而不发,放你们过去,之后才围截,你二人还不是死定了?” 这话不稀罕,我当然知道书上有很多计谋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就好比古代架空小说《三国演义》中的草船借箭,若是对方放火箭,那可如何了得? 而事实上曹军在雾气中极有可能会以火箭察敌,那猪哥亮就要变成烤猪亮了。 淡然回答:“尽信书不如无书,小心些就可,发现不妙,早早撤走便可。” 柳力眼中精光一闪,终于说:“嗯,有备可算无备。” 陈福脸色纠结了,但他还有杀招,又回到原题,冷笑:“就算是,但说这么多,诗还是作不出。” 看来还得和白居易比一比? 本少洒脱一笑:“这有何难?听着:小小竹马花木兰,皮皮浅笑柳鞭扬,团团跟上大将军,青青梅子赏尔尝……唔,这小诗就叫青梅竹马,今日俊作了,专门送给老大。” “咦?好有童趣的小诗。” 陈佳琪听了,眼睛一亮,又文静的小脸带着点得意浅笑念了几遍,一看就知很喜欢。 在场的人看我时,更完全都是惊疑不定了。 陈福却说:“肯定是平日里准备下的,算你运气好。” 柳力却极为无奈了,更极不甘心我即将和陈佳琪共骑一匹马,但眼神在我身上扫过后,却只能说,“太月双骄骑马去村堂,就这样了。” 陈福一噎,只躬身应了一声,又眼露凶色看了我和陈佳琪一眼,冷笑着轻轻嘀咕了几句狠话,才甩开了大脚板,独自走了,看样子要超山路近道去华清池。 王予儿在远处很不讲究说:“表少爷,你若发觉难逃一死,千万记得护着头脸,到时候我会把你挖出来,再做成一个神兵。” “啊?人挂了后,脸会不会抽筋的?那可是会影响工程进度的啊!”靠!我很怀疑这一点! 王予儿忍不住一笑,往山间野地里走了。 “小俊也忒会跟着胡扯。”陈佳琪也一笑,很干脆离开了亭子。 我也要走,柳力却拉住了我。 “做什么?”我问。 柳力的君子表情全没了,忽而露出了狰狞来:“小子,不准碰兰儿。” 我奇了:“我老大和你有什么关系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句话?” 柳力死盯住我看,一字一顿说:“陈家,未必就是主母说了算的,你若不听话,回族后或许会看到一支军队在等着你,而佳兰堂,和别的堂不同,主母并没安排堂支给你们,到时候,你不要吓尿了裤子。” 我微笑了:“真的么,不过,不好意思,我似乎不会怕什么,等我回村的时候,我和兰儿必然连儿子都有了。” 柳力的脸色瞬间发青,脸上挨了一拳一样。 第十九章 共骑一马

不过,我虽很强硬,但张家灭了后,佳兰堂就只有王予儿一个小妹,确实根本没人手,而张子俊的纨绔,导致了张家堂支都不愿认他,因此也得不到任何势力的支持。 柳力眼眸闪动了几下后,问:“你是说,你要劝你老大离开陈村穆府么?” 我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柳力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呵呵呵笑了:“看来你这小弟并不了解你的兰儿老大,她是不会离开陈村的。” “我会想法子想主母揭发你的狼子野心的,哼。”我转身就走。 “去吧,你尽管去,我可告诉你哦,主母是很喜欢那二匹马的。”柳力大笑。 顺着灌木葱茏的山间小道,我跟着陈佳琪走。 远离了柳力后,我把柳力的话告诉了陈佳琪,才轻轻说:“还有,就算陈福平日里和我们不对付,可这么明显的针对,却好像不太对劲。” 陈佳琪美目中闪过一丝聪慧:“不管柳力或陈福要做什么,我们却无法预防,不如看个水落石出,我们还是快点去皇渠看看。” 疏不间亲,事实上佳兰堂和主母的关系为疏,柳力为亲,我若去告发他,他只要不动手,我就会变成诬告,这就是柳力大笑的缘故。 却不知,这正是以此来反制他,让他亦不敢轻举妄动。 而陈福若要做什么,都需要和我们比速度,我们却有了马。 到了山脚下,见到了套在马车上的二匹马,有一个才十岁的丫鬟在那里看顾。 陈佳琪到了马边后,说明情况后,就得到了小丫头的认可。 陈佳琪就拿了马上的水袋来洗手脸。 我赶紧上前去帮忙提着水皮囊,并近距离欣赏了下这里的马。 这里的马,和前世的不同,既不是啥西南马,也不是啥河曲马,通常体型很大,含有一点妖力,而且品种很多,眼前的这种,有一对类似鹿角的短角,皮毛如缎子靓丽,什么毛色都有,全名叫鹿丽,基本上是马匹中最高级的品种了。 等收拾好,陈佳琪很利索的上了马,又说:“最近都老盯着我看,想什么呢?” “看老大是不是偷偷吃了好东西,嘴角有没有剩下啥。”我傻笑,张子俊以前是不会定定盯着陈佳琪看的。 因这小子虽也暗中喜欢陈佳琪,但在很不学无术常被人鄙视的情况下,即便纨绔无忌,可心底难免有点谨微自卑,因此,对陈佳琪这个自小在孩子堆里就很有威势的老大,并不会显露出爱慕之意,只做足了一副小弟的样子。 可我不同,喜欢的话,还不多看几眼? 微微侧身,陈佳琪来拉我的手:“上来!” 张子俊和陈佳琪练过骑马,为此,我对马匹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估计只要再身体实际熟悉一下,之后骑马就不会是什么问题。 “嗯。”我一搭那只纤美的小手,身手矫捷的上了马,扶住了她纤细的小腰肢。 和陈佳琪这么近的身体接触还是第一次,毕竟男女有别,‘我’和她平日里多少会保持一点距离,从小不过是跟着她玩儿,连牵手其实都未曾牵过。 我的心跳了,说实话,竟能遇到这样的妹子,其实之前我没多想什么,只要能让我天天看到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佳琪云袖卷起,藕臂轻挥了一下,一声轻呵后,挥缰纵马。 这妹子的骑术是极好的,长发顺着晚风,掠在我脸庞,发丝香喷喷的。 不过,只扶着腰会很不稳,除非马没跑起来。 努力稳定着身形,却无效果。 一会儿后,“抱住我。”陈佳琪轻呵了一声。 “啊,好。”避开刀匣,我奉旨抱住了陈佳琪的兰花小细腰。 这下好了,身形终于稳住了,只是陈佳琪的小脸蛋红了:“也别抱这么紧吧?” 好像是紧了些。 颠簸中,我的虎脸都碰到了小妹子白嫩的脸庞。 但我不在乎,因为我决定告白:“佳琪妹妹,其实……其实俊从小就对你是各种喜欢,情不自禁。” 君子要诚实,喜欢却不说出来的,那不是君子,是傻子。 对待妹子么,说出来还有机会,不说出来,就绝对没有丝毫机会。……又或者,一旦说出来后,哪怕失败了,至少若再遇到时,我灼热的目光,一定能烤到她脸红,就冲着这点也要说出来,多好玩啊……不不,应该说,这也算是妹子对你有了一种另眼相看吧,搞不好之后依然有机会呢? 陈佳琪腰肢一僵,小脸红红的:“这,小俊,你虽然没啥用,但你我情如兄弟,又都喜好祖制,但我也仅仅当你是兄弟的啊。” 这话听着就是拒了我的表白,可问题是,张子俊是一点都不喜欢百无禁忌的祖制的,因他很讨厌祖制中妹子可以纳上一堆族马的规矩,平日里和柳力一样,反有一些喜好圣制的言论。 这其实是在试探我是否是冒牌货。 对付假冒么,最简单和最有效的办法,除了近距离观察之外,当然就是试探,冒充者在绞尽脑汁回答后,在不知自身回答得是否靠谱的情况下,必定不会急着拼个你死我活,却不知,应对试探时,回答正确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之后必然落入天罗地网中,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陈佳琪说情如兄弟,倒并非口误,在古代,兄弟这称呼是不分男女的,比如在门派中,就常称呼女子为师兄弟。 好在我有张子俊的模糊记忆,还真不怕试探。 凑在陈佳琪白玉般的小招风耳朵边:“我何时喜欢祖法了?看来今日老大有点疑心我,不错,我的容貌是有了点变化,但那不过是我昨晚被唐三元敲了一棍子后,于性命挣扎间,竟半只脚进入了‘入微’之境的缘故。” 入微真境,是一种武者的境界,正是能控制一点基因之力的状态,入微,不等于修为高,这里的武者,天赋好的,一级都能‘入微’的,天赋差的,就算按照人体明穴数量,修炼到三百六十五级,念力细致度不够的话,也依然是不能入微的,完全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第二十章 斜阳映照

而我只要能定下神来,凝神一番,就能感应到魄力,继而都能用魄力调节身体强度,确实也算得上是入微了,当然,这和真正的真境武者能瞬间感应并控制血脉力量还是不同的。 陈佳琪侧头看了看我,清亮的美目中似有波光闪过:“哪有疑心你什么,别瞎想,只不过你以前不太会定定盯着我看而已,我是在想,今日怎么这么大胆。” 这疑问好解答,我早有说辞:“以前不盯着老大看,是因为不敢,怕表露了爱慕之意后,被老大拒绝,只是此去恐怕很危险,若再不说,或许就没机会说了。” 陈佳琪的试探立即升级了:“也没那么胆小吧!去年冬天时,你好像就说过喜欢我的,只不过那次我喝多了,不能太确定而已,之后你又没再提起。” 我连忙回想了一下,却发现去年冬天喝酒就只有一次,那次,陈佳琪自称是太湖月桂仙,做了不少桂花冬酿酒,由于味道像酸酒酿,她就一碗都没喝,却逼着‘我’喝了三海碗! 就算我只得了些张子俊的映射记忆,我都忍不住想吐! 我真的幽怨了:“老大,我哪有说过喜欢你,倒是我一直想告诉你,那桂花冬酿酒,人家都是加了糖的……” 陈佳琪净雅的小脸,嘴角斜起,露出一边的小白牙,忍不住的笑:“本老大疑心你也是应该的,若发现不对,必然为你报仇!” 我又深情告白:“老大真好,俊好喜欢老大。” 陈佳琪的眼眸四处乱看,就不看我:“当然好,不过,是兄弟那样好,或也可以是师徒那样好……对了对了,我俩人虽然颇有格斗经验,可修为低微,比起修为高的武者,就如力气小的孩子要对付大人一样,只有使用武器,才能有更好的杀伤力,还没问你,你的刀呢?” “是剑吧?昨日被唐三元暗算,脑袋挨了一棍子,剑亦失落了,但也因祸得福,清醒后,脑袋开窍了一样……老大,剑没了不要紧,有这个呢。”我整了整背上的弩,那剑当时被我和张子俊一起葬了。 陈佳琪的身子完全放松了下来:“抱好,赶路要紧。” 兄弟就兄弟,不讨厌我就好。 我高兴了,奉旨搂紧小兰腰,香喷喷的小白花妹子,纤细的小脖子,雪白雪白。 到皇渠要不少时间,得绕过始皇陵,直走都要十几里,蜿蜒中,更差不多有二十里的路程。 由于我们是绕路的,路过华清池院子大门口时,同样从小路往华清池这边走的陈福反而更快一步。 在我们路过时,陈福竟然进了院门,而且并不在乎被我们看到,甚至进门前,还牙齿露出寒光对我狠狠一笑。 去找盗贼会有多危险,实在未可知,又见了这厮的表情后,我一惊,问:“难道陈福和华清池的兵丁熟悉?这股兵丁是哪路人马的手下?” 陈佳琪回道:“来时十一姨就问过这些人的来历,这些人说是秦阀子弟,看似不像歹人,或许是陈福和他们中的某人有私交。” “不管是不是,在山上时,我看到庄子里有几匹马,这家伙似乎能借到马,否则不会来这里。”我想了想。 “嗯,但多想无益,我总要赶去皇渠看看的。”陈佳琪点头。 这话是真的,我就是明白这一点,才努力抢马的,否则,我定然会劝住她,在我看来,美丽的小妹子,从出生到变成大妈,都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遇到事情了,才去想如何防备,而是应该直接避免去很多危险的场合,更别说去探查盗匪了。 才过山庄,一匹独角马从道边的林子里冲了出来,正是唐三元。 唐三元驱马追上了我们,和我们并排奔驰。 陈佳琪问:“汤圆,你怎么不和你娘亲一起去?” 唐三元的胖脸皱皱的:“俊哥儿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太差了,我娘亲让我来照顾你们。” 我瞪去:“滚蛋,就你这小胖子?和我比野外生存能力?少开玩笑,我看你娘亲才危险,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去。” 唐三元的小圆眼也瞪我:“我娘亲厉害着呢,才不会危险,倒是你,怎么可以抱兰儿老大抱这么紧,你该来和我共骑一马。” 陈佳琪立即替我回绝:“你的只是文马,乘二个人跑不起来的。” 文马,说的是没有妖力的马,和品种无关,有妖力的马则叫武马,春十一姨是小户人家,家里有二匹文马已经算是不错了。 “那我和俊哥儿骑鹿丽,老大你换我的独角马。”唐三元脸色发青,不断看我抱在纤细小裙子上的手臂。 陈佳琪瞪眼了:“滚蛋,少胡思乱想,赶路要紧。” 我浅笑,看唐三元。 唐三元呼哧呼哧喘气。 若换做以前,一旦主母之争结束,必定是他更可能得到陈佳琪的亲睐。 一路上,陈佳琪不再说话,偶尔侧头观察周围时,一双可人又稚嫩的美目顾盼间,波光都带着孩子气,但亦都是焦急,只是,这份焦急却被她小嘴嘴角自信到海枯石烂的那一丝可恶笑意掩饰掉了。 鹿丽武马真的很厉害,背着两人,竟能差不多维持中速,比唐三元一个人骑着的文马都快。 那文马跑得很累,全都是汗。 唐三元这小子则很不简单,哪怕她娘亲去了险地,哪怕我紧紧抱着他从小爱慕的妹子,他都没有心神大乱,一路上,十分注意有没有匪徒出现。 路上没有匪徒,我们遇到有村民,就拉了说上几句,让他们去报信,至于有没有用,就不好说了。 稍近了,荒野小村,一抹斜阳映照,照得村边有一片野林子的树叶染上了鲜血一般。 陈佳琪放缓了马速,很小心,没有发现游哨,才进了林子,让我下马。 这是要步行去村子里,否则马蹄声很容易被盗贼发现。 等陈佳琪也下了马,这小妹子溺爱的拍了拍大汗淋漓的鹿丽,一本正经吩咐:“你还是看着马儿吧,这样我就有了退路。”却浑然不觉她这样的小美人去找盗贼才是让人心惊肉跳。 第二十一章 诡异盗贼

“俊才不怕危险,只怕不在琪儿身边。”张子俊当然也不只叫陈佳琪老大的,也会琪儿、兰儿,真儿的叫。 陈佳琪看了看我虎目中的电光,这次却是挺开心地笑了:“也好,但若发现不妙,你没武器,要先逃走。” “嗯,嗯。”我点头。 陈佳琪从腰包中拿出了一张半截雕着兰花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这里的江湖人一旦遇到事情,都习惯带面纱、斗笠或面具,只是,这虽可以减少麻烦,但扬名也重要啊,于是,就有了江湖雅号,而这种面具上,就通常会雕刻上江湖雅号。 陈佳琪的面具,在额头一角就雕着:扬小爪。 这种面具我也有,上面自然雕着:张小牙。 这是平日里二人胡乱取着玩的诨名,还正合太月双骄的意味,双骄其实也就是双蛟,是二人小时候比了游泳后,就取过这么个外号。 从腰包里拿出面具,小心戴好。 唐三元在那边几棵树间绑好了马,也走了过来。 中魏堂的地形很适合从堂坞口外往里窥探,因为转过小林子,在堂口的东面,就有一个足有十米高的土包小山。 我们就在往那里走。 一会儿后,近了,我三人放轻了脚步,陈佳琪朝着林外看去。 在林中看去,那土山上野树几棵,杂草蔓生,只要躲到小山上,就可以清楚看到堂坞中情况,但是上面却有一个黑衣大汉正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作着哨探,眼神还正好扫射过来! “是盗匪。”唐三元说。 我和陈佳琪连忙躲在灌木后,唐三元则完全爬在了一堆杂草中。 树上的黑衣盗匪扫了这里一眼后,没发现我们,拿着个葫芦喝了口酒,就眼冒精光看向堂坞中了,并没有再看我们这个方向。 “运气不错,上面就一个人。”我轻声说。 “嗯,但箭就一支,让我来。”唐三元说。 “还是我来。”陈佳琪本会射箭,玩弩也颇有水准,她以前是很想成为一名弓箭手的。 “你们知道射敌人的后背的哪里,才能让他发不出声音么?这可是摸哨的一招制敌的本事。”唐三元来显摆本事了,显然是要把我比下去。 我笑了,我可是看过很多特种兵训练书籍的,又是中医小圣手,会不知道这些?但问题是,我需要知道哪里发不出声音么? 我就问:“汤圆,你总要射准他后心的吧,若你后心都射不准,又怎么保证能射中其它让他不发声的地方?” 唐三元噎住。 陈佳琪说:“把弩给我,这把弩我用过,只有我清楚它的准心。” “好,但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得绕到山下断崖那边。”我把弩递了过去。 其实不希望这小妹子的洁白小手沾了贼人的血,但我也心知,依照她的脾气,这根本无法避免。 陈佳琪接过弩后,看了看准心之类,知道没什么变化。 一分钟后,我三人快速掩到了土包东边的断崖下,这里就离开那个贼人很近了,只有十五米左右的距离。 没被这个放哨的盗贼发现。 陈佳琪松了口气,小皮靴踏着弩臂,拉开弩,搭上箭,举弩朝上射去。 实体箭的威力在偷袭之下自然是很厉害的,一声闷哼后,盗贼从土山上滚了下来,虽不知道射得准不准,但这人确未有机会叫出来。 果然死人了!心砰砰跳, 陈佳琪的文雅的小脸有点僵硬,小手紧紧抓着空弩不放,都发白了,这妹子虽很大胆,甚至平时街头斗狠时,打伤过的人也不少,可杀贼却还是第一次,尽管在华汉,杀贼从来是合宗法的。 唐三元也是,声音怪怪的提醒:“老大,弩没用了。” “对对对。”陈佳琪甜笑了一声,触电一样扔掉了弩,没了箭,这弩还没一根木棍有用。 还好这不是一把昂贵的法器,扔了也没啥。 镇定,我一挥手,三人一起上山。 小山虽不高,但很绵延,弯弯绕绕上了小山后,掩在杂草中向堂坞中望去。 一群盗贼总有五百多人,不但杀人,还敢施施然的搜人毁屋,逼出屋中躲藏或反抗的村民,都不怕动静很大。 远处的皇渠有些地方被挖开了,还放了火在烧。 村民已经死了大半,满眼的鲜血尸首,小孩子都不放过,只有一处二层的楼院中还有抵抗,被一百多名盗贼在围攻。 那情形,当真是兵火过后,断墙残瓦的破败。 远远看去,一名戴着半张面具的獐头鼠目的盗贼头子在堂坞谷场上摆了桌椅,大马金刀坐着,喝着村里弄来的米酒,看着盗贼在拷打村民,间或可见断垣残壁之间,更有一些盗贼头目正对衣衫凌乱的村妇行暴,随着夜风袭来,房屋间到处都有凄厉的呼叫,面临死亡无力反抗的惊悚,空气中都充满了让人颤抖虚软的气息。 朝向皇渠一边的空地上,又有大批的盗贼分为了两拨,其中一拨大约五十人被绑住了,跪在了一个大坑前,他们身后,是另一拨百来人持刀的盗贼。 持刀盗贼又毫不犹豫一刀刀砍去,把那些绑住的盗贼砍死,扔进坑里。 可是看装束,所有的盗贼分明应该是一路人,十分诡异,让人完全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见了这情形,陈佳琪的眼眸中都是怒火。 唐三元却时而颤栗,时而脸色发狠,这种肆意的暴力对任何少年的刺激都是很大的。 我打量周围,这小山一边是十米不到一点的悬崖,正是我们之前偷袭哨贼的地方,而另一边,大概在五十米开外的山脚下,土包断开一块,形成了一个断口,断口间有一个窖院。 这个窖院中房屋的屋顶失于修缮,屋顶长了不少茅草,断口外的土堆又垒得如笔架,凹凸间也是茅草高立,就使得这个窖院很隐蔽,从堂坞里看过来,大约只会以为这是个废置院子,但其实这院子一直是在使用的,此刻,院子里躲着三十来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只要有巡哨的贼人略微靠近一点,必然能发现这些女孩。 稍远处,已然有盗贼走了过去,眼看着血腥的事情就要发生。 第二十二章 中山黄风

女孩中,两个年纪稍大的少女长相颇为漂亮,一个黄衫,一个青衫。 黄衫的女孩抱着一个最小的女童,亦在安抚其余的女孩子,院中地上都是编麻绳用的开槽牛骨和麻绳,还有很多简易纺轮,看样子本在院中干活。 那些女孩都有十一二岁,还算懂事,只轻轻抽泣着,缩在了一堆,瑟瑟发抖。 青衫的在门缝张望,秀气的脸蛋满是仇恨和恐惧。 再看,院子的后门外就有条土山断缝间的小道,通往山后,只是那扇后门却坏了,还为了防止山野小兽从后门潜入院子,外面都封了一块厚木板,用几根粗木顶住了,因此这些女孩子走不脱。 幸亏那个哨匪要偷偷喝酒,才没急着去堂坞里报信,这些女孩才得以躲过,也幸亏我们抢到了马赶来,否则若是再等会,必然就晚了。 陈佳琪此刻也看到了,高兴了些:“来的还算及时,你们二人快去弄开门,我们必然比那几个漫不经心的盗贼快。” 去二人,是为了预防盗贼进院子,也可以应付。 “我们这就去,但小山上蹲哨的盗贼失踪后,堂坞中的贼头很可能随时派人上坡来查看。”我提醒了下。 “无妨,若有盗贼上来,我来挡着。”陈佳琪紧紧捏住了刀柄。 “哦,那老大小心点。”我示意了一下唐三元,匍匐的身体往后缩去。 如果动作再慢点可就迟了。 唐三元也跟着往后退。 未料,就在这时,堂口有个盗贼大声喝道:“有个女子在窥探!别让她跑了!” 听了这话,我很惊奇,我的耳力竟变这么好了,还是因为对方中气很足的缘故? 我看看陈佳琪和唐三元,二人似乎只隐约听到了盗贼在呼喝,绝不是对方的中气太足。 我又凝神听去,堂坞中那顺风而来的其余声音,竟真的能听得清清楚楚。 惊奇了,细细体悟了下,终于发现我这半吊子的入微已然是很牛了,听力感应的竟然不再是空气波动了,微妙感应下,我发现自己能感应到另一种‘空气’,那是比原子还细小了亿万倍的五行元素组成的空气。 也就是说,我能感应元素波动来听声音,这甚至是真境武士都没有的本事! 有了变故,唐三元也不再退后,当然要观察一下再说。 立即停住了又向村堂看去,只见堂坞口人影晃动,有一名女子从坞口的一间残屋中闪了出来。 夕阳西下,天色却还未暗,能清楚看到,是个戴着半截淡蓝月影面具的女子,这女子一身水色白底的长裙,手中是一杆奇门兵器,叫翠玉春槊,翠玉般质地的槊竿,槊头形如枪尖,槊头上还有一根细小月牙横枝,看上去那槊头似三叉了一样,但整个槊头却只有柱形大槊的三分之一大小,很玲珑,又一挥动会发出呜呜的啸声,扰人心神。 正是春十一姨,唐春水。 盗贼的呼喝中,早有几个贼人围了上去。 见有盗贼围去,唐春水手中翠槊撑地,撑杆跳一样飞身而起,水色长裙飘舞中,姿势妙曼闪过了两名盗贼的扑击,一跃二丈,巧妙突出了围困。 堂坞中的盗贼头子早看见了唐春水那边的情况了,喝了声:“身手好的兄弟去三个,拦住她。” 那一声呼喝后,立即又有三名轻身功夫好的盗贼赘上了唐春水,都是皮甲单刀,暮色下,刀刃寒光闪烁。 这边土包下几个本走向小孩子窖院的盗贼却因这个变故,停住了脚步。 但也没去拦截唐春水。 唐三元略松了口气,看了看盗贼的布局,又奇了:“稍远处的盗贼明明能合围,为什么不去拦?” 陈佳琪对局势很有分析力,扫了一眼堂坞,说:“应该是按照巡逻规矩,都各管一片的,这是怕位置一动,再有人从堂坞中突出的话,会走漏。” “哦,院子里的女孩倒是暂时安全了。”我松了口气,看了看那院子。 “未必,要是水娘引来了盗贼呢?”陈佳琪却说。 陈佳琪没称呼唐春水为水姨,却叫水娘,并非说她是的陈佳琪的娘亲。 水娘仅仅是一种对女子的日常称谓。 因古人的‘娘’这个称呼,是用于对陌生女子的日常称呼,古字的字形,是一个女子加一块布匹,最初是织女的意思,后转为良女的意思,用法有:小娘子、小娘鱼、姑娘、姨娘等等,和叫一声妹子也是差不多的。娘中之亲,娘亲,才是母的意思。 我一呆,连忙又看向堂坞。 却见那唐春水跑来的方向,正是朝着我俩人的土山而来。 陈佳琪连忙缩了一下小脑袋,更伏低了些,只在草缝里看去。 唐三元也赶紧伏好些。 我再看向堂坞中间,此刻,一间土房里正有一个虽戴着面具,但目光阴霾到那双眼睛让人一看就忘不了的盗匪头目走了出来,手上抓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的长发,拖着她走,在女子惨叫中,往盗贼头子的桌边去,似有话要说。 我听到了头目走去时,有喽啰在招呼。 能听到元素波动果然厉害,这么远都行,只要我集中精神去听,但我也发现,我和目标之间不能有任何间隔物。 那头目大概用的是江湖匪号,叫中山狼,看似瘦小的盗匪头领也是,名叫黄风怪。 中山狼拖着那村女,走近了桌子问:“黄当家,那女子不清楚山上有多少人,按理应该往东面突围更保险一些,可她却往小山跑,必然是为了要登高看一看我们的布置,以免跑错路被围,但这却要花很多时间,我看,我们完全有机会围住她。” 黄风怪摸了摸鼠须,冷冷说:“当然有,正要让人去。” 中山狼犹豫了下,又说:“但只派三名兄弟吊着,会不会不够?东西很可能就在此女身上。” 黄风怪啪的一声,把酒碗拍在了桌上:“你是在质疑我么?难道你不知我们人手有限,为了进攻,在外围没布置多少人手吗?就是如此,我才只派三人去追,这是为了麻痹下那个女子,免得她改了方向。” 第二十三章 怕不怕死

中山狼提了提手中的村女的头发,在村女的嘶哑叫喊中,示意了一下,干笑道:“不敢,黄当家知道我喜欢女人,我只是看到那个逃掉的女人很不错,有点想亲自去追了把她弄到手而已。” 黄风怪冷笑一声:“少来这一套,我只知道你早在西陆时,就加入了儒略西教,又认了东镰阀的儒略东教的平清盛为父,还娶了东镰女,自称是龟孙子中的一条狼狗,才弄了个中山狼的名字,又在宋阀、陈阀中都娶有妻女,有点本事,才成了豺狼会的当家,但这次奉上命合作,早定论了我这地鼠会的老大是首领,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中山狼扔下手中的女人,干笑道:“黄当家,我没有要指手画脚的意思。” 黄风怪又倒酒,眼睛斜藐去:“没有就好,你既主动请缨,那中山狼听令,我命你带些兄弟,去把这小山围了,务必擒下此女,记得,那女子上山后,视角会很远,你要绕远一点,别让她惊觉了,否则,她若突围出去了,上命来时,唯你是问。” “是。”中山狼的脸色有点难看,眼眸更阴霾了,应了一声,去招呼人手了。 几息后,这厮不急不慢,拉了十来个盗贼,朝着村子另一个出口去了,不明白的人会以为他只是去巡逻一圈了。 陈佳琪却不这么认为,她虽听不见那二个盗贼说话,但竟然猜个正着。 见那中山狼走开,陈佳琪立即说:“盗贼这是要围山。” “老大说得对。” 我把从盗贼那里听到的那些话告诉了陈佳琪。 陈佳琪美目闪亮了,才知道我说半只脚跨进了真境不是瞎扯的。 唐三元震惊了:“俊……俊哥儿能听到他们说话?” 我轻哼一声:“正是拜你一棍子所致,盗匪在前,这事就不和你计较了,好在那黄风怪的行动速度不会太快,我们先放走那些女孩再说。” 唐三元没承认,只急道:“慢,先救我娘亲。” 我奇了:“我为啥要救你娘亲呢?她可是我老大最大的竞争对手,更别说你差点一棍子敲死我。” 唐三元没再抵赖,只说:“不是没死么?哼,我娘亲本也不用你们救,我来救即可,但你们不要捣乱。” 这死胖子根本不知道这个承认对我这个冒牌货有多重要,只要他认了,之后张子俊的死就和我无关了。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啥叫捣乱?我怎么听不懂啊。” 唐三元瞬间冒汗了,小圆眼乱转一下后,一咬牙说:“俊哥儿不是常说喜欢年纪大点的温柔妹子么,在石湖附近,还有比我娘亲美丽的妹子吗?” 唐三元把他娘亲说成是妹子并不奇怪,妹子这个称谓,在古代不分大小的,表示的是育苗的女子,以古字的字形来说,还没种下的、露根的苗,就是‘未’,当然,育苗通常由躲在窝里的年轻女子担任,但真有年纪大的女子去做此事也未尝不可,因此才大小女子都可用,而苗的种类又多,数量又大,妹子自然也就很多,人们才常用妹子来作为对陌生女子的称呼。 可以说,古人用妹子这个称呼比现代人还平常,就如‘古画’上,就有直接署名‘杨妹子’的。 至于张子俊会常说喜欢年纪大点的温柔妹子,是因为他早早就没了娘亲的缘故,是有点向往那种成熟女子的温暖。 我又实在忍不住去看唐春水了:“唔,你娘亲的婀娜确实没得说,跑动间的身段儿好柔软,果然看上去就很温暖呢,不过,你不是说我不配么?” 唐三元差点气死,脸都气绿了,却死死压住了表情和眼里的杀气,还善笑:“配,配。” “就算配,也不要,因为本宝宝要的只是抱枕而已,这么不可靠的抱枕还是算了。”我微笑,这只团子根本搞错了,还以为张子俊是好色。 陈佳琪却嬉笑了一声,说:“小俊若不要这只抱枕,就给本老大好了,先救水娘,再去救那些女孩。” 陈佳琪和张子俊一样,因此,也经常开玩笑说,要收个年纪大点的柔软妹子当抱枕,但此刻她这么说,却一定是有道理的。 我连忙又看了看院子和盗贼间的距离。 只一瞬后,我就知道陈佳琪是对的。 若不解决盗贼,我即便能放走那些女孩,可她们的行动不会太快这一点我却有点忽略了,一旦盗贼上了山,看到了她们在逃走,只要招呼一声,那么那些年纪小的恐怕都跑不了。 我只能一咬牙:“好,给我一把刀当暗器用,我们随时准备应对。” “你不擅长投掷,短刀我用。”陈佳琪轻轻拔出了长刀给我。 “少胡扯,长刀威力大,攻击起来也不用那么险,你用才能发挥威力,短刀给我用。”我去拿短刀。 陈佳琪看了我一眼:“好吧。” 才拿到短刀,远处乡道上马蹄声响起,一眼看去,竟然是陈福骑着一匹马向堂坞口疾驰而来! 无疑,这厮如此张扬的出现,绝不可能是来帮我们的! 陈佳琪怒道:“这混账竟然真的通匪! “也好,只要我们逃出去了,就可以告知主母。”我倒是觉得也没坏处。 唐三元的圆眼发光了,看着远处的陈福,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也许是想擒了陈福作功劳,也许是勾结匪徒。 只几个呼吸,陈福就近了堂坞口,还看了眼土山。 这厮熟悉附近的地形,吃准了我们会在山上,勒马招呼了起来。 七八个本不敢妄动的盗贼,听了他的吩咐,往这边来了,陈福自己更是当先一骑,往小山南面而去,看样子,会绕着去小山东面的一头那个悬崖,把我们彻底堵住,因那悬崖算得上是我们退路中的捷径。 “怎么办?”我连忙问。 当然,我问归问,却不是我没办法,因为办法太简单,陈佳琪必然也知道,如今只有三条路可以走。 一是我们立即撤走,相信逃脱的几率高达九成; 二是立即去打开那院子的后门,然后我们再逃跑,并试着瞧瞧能不能引开盗贼,这么做的话,大约是九死一生; 三是为了唐春水,干脆守山上,把上山的盗贼都歼灭了,再想法子突围,引开山下匪人,只留下一人去救院中的女孩,而这么做么,大约是九十九死一生,否则,唐三元也不会发狠之下,用她娘亲的美貌来吸引我了。 我只是想听她的决定而已。 陈佳琪捏刀的小手一紧,嘴角勾起一点浅浅一笑:“小俊,你怕不怕死?” 第二十四章 战术天赋

“怕死就不来了。”我咽了下口水,心砰砰跳。 “好,有胆气。”陈佳琪夸了我一句。 唐三元却藐视说:“武艺低微还真没办法啊,都要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呢,我都说了,不用你们救,只要你们别捣乱就行了,本公子虽年纪不大,却已经有十级修为了,我娘亲自身也有十五级修为。” 我撇嘴:“你算什么公子?老实叫唐少。” 唐三元不理,鄙视看我一眼,朝着山道间一边潜去了,埋伏在了他看中的一个伏击点上。 陈佳琪瞪了唐三元一眼,也看了看周围地形,接着拉着我,矮着腰朝着另一边跑动换位,边说了个让我十分为难的提议:“小俊,既然你被暗算后,反得了点真境的皮毛,也算因祸得福,那就不要和汤圆计较了,还需帮我收服了这对母子才好。” 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一声,毕竟这只汤圆虽然坏,但敲死的又不是我,我只要以后对这小子小心些就是。 不过,陈佳琪这小妹子还真是什么人都敢用啊,我心中还是有点惊异的,这也是一种大胆和心胸开阔,当然,她若真正的张子俊已经被害死了的话,恐怕就不会如此了,因为我知道这个小妹子也是很有原则的,这个原则就是护短。 二十几步后,我二人才停下,伏在了一处长草之中,不敢稍动。 只在草缝中查敌。 土山上芷兰、绣球、鸭拓等灌木杂草东一处,西一丛的,轻松都能长到两米多高,都算得上是障碍,那边唐春水上山后,就开始东张西望,速度早已经慢了下来。 而土山高是只有十米,可坡长是不下百米的,要绕过来的话,更得有几百米了。 好一会后,脚步声响中,唐春水才绕着路,到了小山包顶部不到一点位置,直愣愣的朝着我们躲藏的地方来了。 那边唐三元的小胖脸僵住了。 要这厮来救他的娘亲,那么他已经失手了。 三名盗贼紧跟着不放,离开唐春水都没多远,只是隔着花木,才看不清她的身形。 陈佳琪轻声吩咐:“我们这里和水娘这边的山坡有一点断层,水娘到了这里必定停下,却也很适合我们突击,等下拼了,一定要先杀了这三个盗贼再说。” 我点头,手心冒汗,紧了紧手中的短刀。 这对鸳鸯刀是十分牛叉的,长的叫清泉,短的叫碧渊,陈佳琪这妹子从小喜欢使双刀,这是存了好多的材料钱,请姑苏名匠莫邪打造的。 莫邪因喜爱这个小妹子,不但没收打造费,大概还贴了不知道多少钱,因这对双刀已经算是阴阳法器了。 阴阳法器,说的是武器装备的品质。 这里的匠师,锻造出的装备,包括武器、增加浮盾力量的内甲、首饰、甚至特殊物品,都会分为五等品质,分别是:千炼法器、五行法器、阴阳法器、元极命器,无极命器。 但,说是说有五个等级,可往往武士也只能得到百炼法器罢了,这不是口误,就是百炼,因千炼器只是一种统称,百炼以上,是分了九百个品级的。 陈佳琪的这双鸳鸯刀分别锻上了一个破甲法阵,一个振挡法阵,虽只是阴阳法器五个品相:九阴、天罡、地煞、和合、清明,中的最低一等的九阴法器,但其锋利、韧性和真力通透性,都已是能让任何武士一见之下就流口水了。 而命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有在秘境九死一生的冒险中才可能得到。 唐春水上山很快,到了我们近前时,果然停住了,因那断层和灌木的关系,让她完全分不清怎么往后山去了。 我顿时发现,我老大对形势环境的判断太有战术天赋了,特别是,若在这里格斗,前面有很多林木阻挡视线,山下的盗匪看不清这里的情形。 唐春水稍想了下,转身躲在了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 盗贼也快到了山顶后,听到远处没了树木响动,知道唐春水就躲在了附近,连忙停住了脚步,都发动了浮盾。 浮盾,自然是不能老开着的,那可是有真气消耗的。 有了浮盾,这些盗贼自然更难缠,不过,浮盾只能勉强防护到脑袋的鼻子下面,身体太末端的地方却防护不到,比如眼眸、小腿、手臂,就都防护不到。 “招子放亮点。”其中一个瘦脸叫了句,才又大声嬉笑,“小娘子,逃什么?不如与我等戏耍一番,以后就跟着我三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否则性命不保,你可想好了。” 从我们这边看去,能看到唐春水。 只见这美娘虽躲在灌木之后一动不动,但呼吸很急促,身子都有点颤抖,显然唐春水不傻,心知若落入敌手,这些盗贼可未必会因为她美貌,就放过她一命。 山坡并非是平坦的,错落的土石很多。 三名盗贼到了这里,还是看到远处的院子里有几十个少女,不过,这三人并未急着叫喊去通知山下的盗贼,而是互相打起来眼色,想来他们认为唐春水和这些少女都是囊中之物,无须心急,或也是打起了什么小算盘。 又互视一眼,这三名盗贼挥动单刀,劈着野草慢慢逼上来,想用声势吓掉唐春水的胆气。 唐春水心中焦急,左右上下观察,却因角度关系,看到了我二人。 她先是一惊,看清了是我们后,面色纠结了一下,花瓣小嘴急急轻动了起来,却是求助。 陈佳琪笑眯眯看她,点点头,又用眼角示意唐春水看我。 唐春水清亮的美目看向了我,发现我没什么表示,才想到了她和陈佳琪的口头之争,一息后,俏面红了,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就凭你们的本事,想让我求饶?不要做梦了。”就不看我们了,只透过树丛去看盗贼。 待得其中一贼接近那处灌木后,唐春水柔软的胸部明显鼓了一下,显是猛吸了一口气,继而,人从灌木中跃了出去,翠玉春槊的矛尖带着怪异的呼啸声,点向了一名盗贼的胸口。 电光火石间,槊头已经突破了盗贼刀子的防守圈。 这盗贼已无法回刀格挡。 只这一击,就大出这个盗贼所料。 第二十五章 青蛇出水

因为自有了真气战技后,一般的近战式战技的元素能量都能攻击到二三米远的,这也是术法的穿刺力虽远不如实体武器,但更有用的原因,敌人可以不时放一个术法攻击你,还很容易击中你,而你,若武艺差点的话,必然连接近他都难。 可唐春水是纯正的古武爱好者,习惯用的是攻击威力倍增的物理攻击法。 那名盗贼眼见不好,知道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用出可以反物理惯性的逆势战技,后跳一下来应对,然而,很多战技说是瞬发的,但人的判断却绝非瞬发的。 发动战技,这是一个从心动,到念动,到气动,到身动的过程,一切都有准备的话,那就是瞬发,而若没有准备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反应迟钝的话,延迟二三秒都有可能。 这盗贼的逆势就根本用不出来。 再者,即便他用出了逆势,但一旦后跳,恐怕也会招致唐春水的惯性猛攻。 于是,这名盗贼凭着丰富的实战经验,用出了最适合人体自然反应的一招基础战技,振挡。 手臂挥去,盗贼抵挡住了槊头。 称之为战技的振挡可不是吃素的,它并非普通格挡,能在手臂或武器上形成一道带着剧烈震荡力的能量波纹,槊头的矛尖虽锋锐,但若没足够的时间,是破不了这个战技的封挡的。 手臂的残影中,唐春水的槊头瞬间被荡了开去。 继而,这盗贼挥出了一刀气刃斩还击。 这里的武士通常都有固定的战系,气刃斩,是太刃武士的一种近战战技,能让武士用出一种飞刃战技,这样的能量飞刃攻击距离是三米,撕裂力不强,但释放出的冲击力是武者固有挥击力的一点二倍。 别看这气刃斩的攻击距离似乎很短,但若加上臂展,武器长度,身形一瞬间的运动范围,那么这么攻击距离就会变得很可观。 而能用出这一招,也就说明了,这名盗贼也已达到了十级修为,否则他的真气量不足以震动气刃法阵。 战技的初速通常不会太快,再加之这里的武士反应力都极强,一般来说,是有足够的机会避开或对拼对方的战技的,但前提是必须有准备,有招式配合。 唐春水还算有所准备,脚步一错,堪堪避过。 “看刀!”陈佳琪跃了出去,利用断层的落差,居高临下,挥起长刀清泉,一刀向这盗贼劈去。 只见那清泉就如一汪飘忽不定的泉影,似左似右,似偏似正,波光晃动间,不但骗得这盗贼格挡的刀子扫向了空处,还轻易就勾得这盗贼的浮盾引向了脖颈。 可是,细看之下,别说那盗贼了,连我都觉得陈佳琪的刀子根本不是冲着他的脖颈去的。 盗贼的脸色变了,变得刷白,想用出逆势来后跳,却因真力没能运行到位,结果只用出了普通的后跳,甚至仓促之下,还没小孩跳得远,才后跃了不到半米远。 清泉的势道极猛,本就有下落攻击盗贼心口的迹象,此刻更因盗贼的后跳,下落得更是如此得顺理成章。 一瞬后,陈佳琪的长刀很自然的,顺势而落,点上了盗贼的心口。 然而,这看似自然的这一击,却早凝聚了陈佳琪所有的力量,甚至连她身体的重量都吃在了刀子上。 武器自带的破甲战技亦早被激发,这战技虽只能维持五秒,但已足矣。 此刻,盗贼的浮盾只有边缘的光华还护着心口,几乎没有防护力。 那刀尖遇到盗贼浮光阻碍后,带着震鸣,只稍稍滞了一下,就透光而去。 盗贼的皮甲根本挡不住刀尖的穿透力。 沿着刀子的血槽,鲜血飙飞。 陈佳琪是第一次放开手和人生死搏斗,但已经全然放开了,不但果敢,还很灵巧,人虽在半空,却能借刀子的支撑,身子一扭,避开血箭,顺势拔刀落地。 那盗贼惨叫都没有,人向后甩跌了出去,砰地砸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五级对十级,竟然被陈佳琪一招秒了! 我惊讶看这小妹子,而号称厉害的春十一姨在盗匪手里却一招就落了下风。 瞬间对武道有了丝领悟。 远处的唐三元正在绕道过来,见了这一招后,也是不可置信看着陈佳琪,眼中都爱慕。 “好本事!”唐春水的眼眸都亮了,她得到这么强有力的支援后,空出了时间,轻盈一跃,春槊轻巧不带风声的,点向了另一名瘦脸盗贼的面门。 陈佳琪见过这些盗贼在堂坞中有多穷凶极恶后,杀了一贼却再没一点不适,她不去管最后一人,也去夹攻这瘦脸盗贼。 逆势,并不是只可用于后跳的,也可用于侧闪,瘦脸盗贼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用出了逆势,闪出三米远,避开了陈佳琪的攻势,和唐春水的距离则拉得更远了。 三米距离,也正是一些近战战技的攻击距离。 剩下的是一名壮实盗贼,这厮神色狰狞,并不去救援瘦脸盗贼,却是见势不妙,打算喊人了,而且他的眼神是凶狠甩了山脚小院一眼的,必定也会叫破院中女孩的行藏。 损人不利己,这是个真正的恶匪! 我正要从草丛中跃起,陈佳琪却娇呵:“附杖飞蛇!” 唐春水的反应其实还是蛮快的,而且也算能眼观四方,若换个人或许都不会懂陈佳琪的意思,但唐春水一听之下,却立即动了。 春槊诡异一转,划着一个小弧线,飞向了壮实盗贼。 空中翠影一闪,这翠玉春槊如青蛇出水,在电光火石间,真变成了一条竹叶青,这却是道法系的战技:化蛇,攻击距离八米。 棍斗道法,正是一种远近结合的战斗流派,还是一种只管攻击的勇猛武系,若是木属行的棍斗道法,用出的化蛇就是翠色飞蛇,这种飞蛇攻击到敌人时,蛇身还会一扭,给攻击叠加上一道二段寸劲。 而唐春水用出的这招飞蛇,还和古武结合在了一起,连春槊都飞射了出来,速度更快了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