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樱飞》 第一章 界象异变 轻雾笼罩月夜下的海,海洋的声浪在夜晚的宁谧下更显那份韵律。 朦胧中,月光如洗辉照波浪,荡漾倒映的星辰,大海如一匹发光的蓝黑锦缎,镶着星钻与夜魅。 月光下,十来只海豚戏游浪潮,淡雾中、浪花风,它们姣美如海中精灵,悠游穿梭。 当浪涛忽转汇涌时,空中漫弥洒下水雾,海波之浪凝化成晶珠飘飞,透过月辉,玫丽柔光,清然粉灿。 虚空缓缓飘落一道清逸拔尘的身形,赤足轻踏于浪波上,一身白衣短裳的明丽少女,腰身环紧蓝白双色的缎彩,苍蓝长发飞舞,迎着夜风而立,绝寰的容姿,带有浑然天成的尊贵与焕发英气。 「乖。」十来只海豚发出戏玩的高鸣声,热烈的围到她身边,深绿的眼珠见到这群可爱的海上娇客不禁一柔,伸手凝挥出水波泽光,安抚的轻润它们身上。 海涛也因她的出现而跃舞浪花,谱出轻悦旋律。 海豚热情争绕着她,扬出独特的音波,有的以鼻磨蹭在她脚边,像在倾诉。 「不行,我要离开大海,不能带你们同行。」丽颜绽笑,为那绝尘之姿添了一抹魅人,颇为它们的调皮而叹。 「大海之主的一笑,足够令海天心醉。」恬淡空灵的嗓音,随着轻风乘舞,撩开海上氲蕴薄雾。 「却无法令你心醉。」 面对来人,大海之主舞天飞琉卸下心防,展露不同往昔的笑容,十来只海豚呼吟之后,在她挥手下,乖巧的游离了。 「当我从修罗界接过你时,便已同这片海天一样,醉倒在你坚强的意志之下。」 海露散去,月辉清扬,在她与来人之间铺上一层晶莹,以海涛为底,月光为路,一轮明月下,大海的波涛呈现宁谧的祥和。 「久违了,飞琉。」 流金长发随着他走上海光之路的轻然,发丝飞拂夜空,衣袂飘飘,辉映月夜海面,来人飘逸灵雅,清圣逼人。 「久违了吗?从沿海屠村案发生时,你暗中的观注又何曾少,别说那颗从离尘境中投入大海的淡金光球不是你!」 迎着风,浪?涛双带随着苍蓝发色飘扬,舞天飞琉踏着月光波浪,涛光影粼,耀映逸丽丰采。 「果真瞒不过你。」杜凯若漫柔一笑。「海上大贤者马列罗克洛的徒弟,拥有不下于他的敏锐。」凝着睿光的眼眸看著集英气与离尘之美于一身的少女,充满慈爱。 皎洁明月、星夜海洋,浪花在两人不及一步之距时荡漾开来,流金长发俊逸昂立,温雅而不带半点凡尘的空灵面庞,面对眼前盈立拔尘的蓝发少女,缤灿的水光清柔中,不禁让人疑惑,谁才是那清灵幻化的绝俗之人。 「屠村凶案已终,晨曦金珠的任务完成。」舞天飞琉挥开长发,显露耳上一颗金光灿亮的金珠。 「晨曦在你身上,才是最适合的地方。」杜凯若柔声道,制止她要取下的动作。「你既拥有将晨曦炼化为金剑的能力,弓弦金珠就属于你,这也是明光的意思。」 「明光世子!」 「远古时期,金弓长箭原本就圣气过强,才让明光世子将弓、弦、箭分离后,化为金珠,好分散其威力,箭所化的八颗金珠在东方世界,而弓化了十二颗金珠,唯有弦化成单颗,无弦难成弓,它是最关键也是威力最不一样的。」 「如此重物要交给我?」 「晨曦正因仅化单颗,力量不被分散,已有自成一格的灵性,它在你身边是最适合的,因为你是浪?涛令之主,大海的浩瀚能稳定过强的圣气。」 「再加上我半人的血统,更能消抵它的强盛是吗?」蓝发丽颜扬眉问。 「你在乎?」 「我骄傲,将来对上那群海上老迂腐,可以以此血统压人,训他们没眼界。」她哼笑。半人素来被人避之唯恐不及,而当今大海之主却有着众人畏惧的血统。 「你离开大海是为了彼海异花?」杜凯若问道。 「你是在乎这个答案?还是在乎那朵被你炼化而成的花?」 「你恨我将绯天丽姬炼化成花?」面对她的反问,空灵的声轻叹。 「我对你无恨,只觉得你该杀了她!」她望进对方那双旭日般的双眸中。「当年她杀的海陆血流成河,魅惑多少海陆名君将领为她而死,为何明知她是祸源而不杀她?为何炼化成花让人继续受她所惑?」 连番问句,让杜凯若微闭上眸,如思似怅,接着低喟。 「她,罪至死;心,不至死!」再睁开的瞳,莹灿的添上一丝尘忧,望着舞天飞琉。「未见爱女她心难死,又何苦为难一个母亲的心,让她化为一株奇卉,或许有那么一天她能再见爱女。」 当年没料到的是,绯天丽姬的女儿舞天飞琉竟会成为西海皇国的权相,甚至被浪?涛令认为大海之主,而彼海异花根在西海皇国,生长在离女儿最近的地方。 「当年的一念之差,可曾想过连成一株奇卉都有让人为它疯狂的本事!」想起带着彼海异花失踪的西海皇帝,飞琉就皱眉。 「她明艳逼人,智慧、能力更是过人,很难有人不折服在那双慑人心魄的绝艳下,岁月难以抹灭她的一切。」忆及往昔,声也幽然:「令人疯狂的不是花,而是她曾经强烈的存在。」 「连你也折服在那曾经的强烈存在?」 「绯天丽姬——」一张绝艳的丽颜曾逼近到不及寸息,低笑的声与芳华的气息几至夺人呼吸—— 清圣无尘,温柔高雅,你拥有兴起人执欲占夺的特质,绝寰无双的学院长——呵呵——谁能改变你的无性别之躯—— 远古的圣天使,恒古不变的身心,超然不动的心灵,性别之思早已淡薄——当艳人的气息撩过他的唇瓣时,隐隐撩动一丝平静无波的心湖—— 「时间能抹灭的是对凡俗尘人,不能抹灭的是从至上界到人界的你,千年的凡尘、万年不起的心,难道岁月对学院长你还具意义?只因为她?」 舞天飞琉沉静的口吻,却挑著咄咄逼人的眼眸。 「岁月纵然不具意义,回忆却永恒,不单为一人,而为这历代共生共存的同伴们。」灵雅清逸的面尘有著几分不解,问道:「你显然有怒,从何而来?为著丽姬或因为我?」 绿眸斜睨,随又一笑。「我对荒魁之原的主人贺格公爵,知道此事的反应是否会有怒,会更感兴趣!」 「这是转移焦点吗?」杜凯若失笑。「半人、远古,你与贺格公爵都各占一半的血统,共同的特性是喜恶、言词都比人强烈,总让人无从回应起。」 「无从回应起?」她扬眉。「是不想回应吧!」 「与春和夏相处之后,你玩赖的性格倒有著几分同化了。」优雅的唇浅笑摇头,想起贺格公爵所说的;这年轻一辈的小家伙们个个闹起来都很逗人。 「同化。」舞天飞琉掠拂被风吹掩的长发。「春在西海云台那副散漫无赖样,才是被光城圣院同化的吧。」 「还是这么不喜欢光城圣院!」口吻中总透露那份不认同。 「看法、认知都不欣赏,恕难喜欢。」 「是否苍将喜欢光城圣院,就会改变你的看法?」 为着妖魔界的启蒙恩师,无声之灭苍将,早年受过光城圣院和妖魔君王座下的人联手逮捕,舞天飞琉至今无法谅解光城圣院。 「她是她,我是我,毫无相关。」舞天飞琉侧首看着他,神态颇显戏玩之味。「同样的,我不喜欢的是光城圣院与你无关。」 「这是婉转告诉你,你不讨厌光城圣院出身的我。」杜凯若一叹。「你讨厌的是圣院的属性,但是圣院每一件任务,最终可都要我这个学院长批下。」 舞天飞琉一派耸肩。「认识你的时候,不知道你是光城圣院的学院长,来不及讨厌,我也只好认了。」 杜凯若轻笑摇头,年轻一辈的小家伙闹起来虽逗人,性格也个个都很掘傲。 「先谢过大海之主救了落难海上的春之圣使,还协助光城圣院逮住她。」 「我救她渊源于无声之灭,至于逮住她嘛——这不就是学院长海上一会的目的。」 「春回到圣院和司律庭说明清楚案由后,司律庭撤回她的通辑令,赐还她圣使之权和枷锁卷咒,可是一拿到卷咒眨眼她便不见,连金色神祭司以精神感应搜索圣院方圆百里之地,都未能感应到她的气息,显然她瞬间便远在千里之遥了,就算春能力尚在,也不可能拥有这等能力,尤其还在圣院内。」 让等著亲自押她前往银月古都的紫微和大司圣当场傻眼! 「千里?!是万里吧!」风妖一族的宝物可真好用。 「想来大海之主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春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舞天飞琉神秘一笑,不予正面回应,只是摊手道:「或许她在特殊的环境时,有特殊的能力可用吧!」 「你知道春在哪?」 「以光城圣院学院长身份问我?」舞天飞琉一耸肩。「不知道! 」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以飞飞目前的情况,不宜再出事。」 「这个嘛——」 就在舞天飞琉要开口时,远方天际传来震憾的弘昊青光! 虽是光,光茫之广,却像平地之雷般轰辽开来,天地间甚至呈现热焰似物的交错狰狞扭状!光茫强烈的瞬间照亮黑夜的海平面! 同时,另一记玫红极光在白昊青茫中以雷霹的方式裂开,像活生生推开四方光茫独立绽放! 「那是——界光,怎么可能,北方的空间被撕裂了!」 这忽来的天际巨变中断了双方的交谈,也让头次目睹此情况的飞琉颇感愕然。 「异象界变,开始了!」杜凯若道:「距上次已是千年之前。」 「异象界变!」 就在飞琉皱眉时,杜凯若望向远方的天色,见厚重的云层中落下雷光的同时,像牵引空气中的力量般,玫红极光瞬时盖过白昊青茫,杜凯若的面庞不禁出现忧凝的神色! 「出事了吗?」连他都担忧的事,情况定然严重。 「界光落到东西方,与气候不稳落雷接上,造成空间整个扭曲,现在东西方的部分空间被转换挪移了!」 东西方!「那不是月帝一行回银月古都的方向吗?」飞琉诧异!「空间被转移!难道月帝一行人会因这个异变而失去行踪?」 「若月帝正好在界光的范围风,只怕是如此,要在异变的时空下掌握戾讯息太难,得等三天后才能确定。」 「这么说飞飞——」兰飞为了夺回被月帝掌控的魂神之躯,定然也往东西方向而去,只怕也受此异变波及了。 此时,另一端天际,同时有金、银、白三道圣光划空,飞速的前往巨变之地。 盛大的光茫哪怕仅是划空而过,也能感受到那般浩圣清光。 「要光城圣院的三位神祭司同时出动,可见异象界变不容轻忽!」对此天地变数,她只从古书记载中见过,还未曾亲眼目睹。 「天、地、日、月、风、火、水、雷,自远古都有它共生共依存的气场轨道,因应整个运行产生了周期变化,每隔一段时间这个气场轨道便会释放力量,以免力量过盛扭曲的轨道!」 「这么说它所释放的气,同时拥有自然界中最强的力量!」 杜凯若一笑。「确实,它所释放的力量,足以扭曲时间、空间、甚至蕴化撕裂时空的界光,贯穿远古未来。」 「这么严重,一个不好,岂非人界处处都像早期的荒魁之原那般危险?」 一个不属三界管辖的荒魁之原,早期就因妖魔与天界空前绝有的激战导致空间扭曲,让各界的生物由时间裂缝被送进人界,最后形成独立一隅的环境,从早先战火、杀戳到如今的名界生物和平共处,到真正产生一位管理的王者,是经历千年的波折血腥而来。 「任何力量绝对有正与负共存,这是常态,人类既享受自然带来的受益与壮丽,岂能不遵守自然界的循环同期。」 「难道每回都坐视这样的异变?倾光城圣院之力,要改变异象界变应非办不到吧!」她不解。 「既是自然运行的生命力量,就该是尊重,能做的是防御。」他轻柔道。「况且强硬扭转的天地循环,只会为毁灭埋下种子。」 「毁灭?!」 「自然的运行有著新生和淘汰,灾害过后的另一面,难道不是新生命的开始。」流金长发飘舞夜空中,空灵清俊的面庞辉映远方青吴纤染的天际,更透一股圣洁端雅。 「你知道地之国,每三年都有大洪水之灾,无数生灵丧生,但是,洪水之灾带来的肥沃土壤却能让无数人民得到好几年的丰衣足食,反之,若无此洪灾,那么无数的生命将死于饥荒痛苦中,如此,你还会想改变,要洪水不来吗?」 「我了解你的的意思,但是万一时空界光过强而贯穿古今,带来远古魔兽,发生的死伤岂不更为可怕!」 远古魔兽的魔力可远远高于一个好血噬战的半人和最上层的贵族妖魔,再加上魔兽全然的野性残虐和不可预测的能力,更甚者是水陆两栖的生物,逮魔兽可比逮妖魔和半人难! 「三位神祭司同时祈咒围成护界法力,能让这些散出的力量减轻,危害不严重扩大。」他看着舞天飞琉。「生、死与其说一瞬,不如说它也如是大自然中,共生共存的轨道之一,过度以人力改变的事物,打乱气场轨道的运行,自然会累积反噬的力量,届时人界会出现崩毁,两害相较,你如何种呢?」 「这是训我还是考我呢?」这问题让舞天飞琉也一笑。 「何不说大海之主辨才伶俐,光城圣院也想明白大海之主的看法。」 「世上有三个人,无论说任何事,我会接受也反驳不来,人界上父、你、还有明光世子。」 杜凯若轻笑。「这是推崇还是谦虚?」 舞天飞琉摊手。「你们看尽世界由混沌中产生,对整个人界的事是最为清楚,既然光城圣院的学院长都如此说了,我又岂敢再卖弄自己狭隘的想法。」 就在飞琉一副大叹的调侃时,天际再起变化,一道撩震山岳的撼声乍响,七虹之光忽从混乱的声茫中射出,像为夜空架出虹桥,直直划向北方! 「月夜的彩虹?!」今晚难得一见的景象可真不少。 「这是——」杜凯若一见七虹光,神态露出少见的惊讶。 「难得见你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她一直觉得没任何事波动得了此人的心绪。 「唉,哪怕看尽世界脉动,世事却一再脱出我的预料,总是叫人惊叹又令人——心疼。」他忽摇头,语多慨然,随又叹笑的道:「飞琉,今日一会,我只好失礼的先告辞了。」 「请。」舞天飞琉也大方恭送。 飘逸的身形化成清光散于夜色下,大海气蕴的淡露像随著来人离去般,又渐渐漫弥上,天空传来一阵空灵回荡的长啸声。 月色下,一头盘大的鸟身展翅翱翔夜空。 「下来吧。」见此,她笑着招呼。 一头庞大的巨鸟,立于舞天飞琉眼前的海面上,虽是鸟身,却有著巨蟒的蛇头,下方有一圈极为绚丽带金辉的绿野毛色,长长的颈身伸展,吐信的红舌比人的手臂更长,嘶吐的抵触她的脸颊,以示亲匿。 「哈哈,经过生死一役,你长大不少,赛达。」她拍抚它靠来的蛇头。「你的语言能力还未恢复,别活动太久,再多休养几日吧。」 『魍蛇鸟』是灵界圣兽中相当罕见的神兽,童幼之期便已相当庞大,性格与人界孩童同样爱玩爱撒娇,若遇重变故,魍蛇鸟锐变的成长极快。 濒死获救的长眠后,赛达就从『魍蛇鸟』的童幼期成为少年期,颈上的绿野毛色便著是证明,以往带著稚气的双眼早已换上英炯的神采,吐信的声也不再有往昔的尖细,而是更为稳重的声调。 「想你的主人?」她笑着道:「再一段时间吧,目前你不宜找她,她希望你好好修养自己的伤,这段时间要跟著我吗?」 赛达偎磨著她的颈项。 「好,等你一切没问题,就去找你的主人,现在就先留在我身边吧。」舞天飞琉鼓励的抚摸那长长的蛇头。「改天让我看看,长大后的你,拥有什么新的力量。」 大蛇头一听,顿然改为神采炯炯的昂扬,像迫不及待的想展现给她一瞧,无形中又露出了急著炫耀的小孩模样,让舞天飞琉又是笑开怀。 而一处临海的北方高崖上,耀映著异象界变后的余辉锐茫,杜凯若循著七虹光的落点而至,只见前方一道金发灿扬的背影,在月夜与昊茫中,金灿的发丝恍如蒙泽月华,飘逸的不似世间人。 像感觉到他的到来,对方转过身来。 「你、你是——」不敢确定的答案,在确定时,倒令杜凯若微愕的哑言了。 「很高兴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您,学院长。」来人在他眼前单膝而跪,恭敬行礼。 第二章 华煌堡 苍野上,蒲公英的絮白,蔓延一野旷林,如烟岚炽染无尽荒野绿意,弥浓似云雾,其中如茵绿意又深浅不一的叠映显现。 「队长,这片原野据说有妖魔的力量,轻易进入会迷失方向。」 山坡上,一支近百人的蓝衣队伍,胸前皆有红色的焰火图腾,俯眺著前方这片看似自然风情的美景,个个神情凝肃的观眺。 「这片野林生气盎然不断,好像与大自然生生不息的互动,应该不是妖魔力量,而是妖精之力。」领头者的声沉吟道。 妖精界的精灵们,对大自然的感受力甚强,喜爱繁花绿意的茂盛之地,虽不像妖魔对人类的敌视强,但,同样地,他们也极不喜爱过度接近居住环境的陌生力量。 「不知这片野林中的精灵是善或恶?」队伍中的另一人道。 无尽的绿野白茫,使得入眼所见虽是原始风情的美景,却有些朦胧不真,无法明确洞悉视线中的景物,更难窥视隐于林野内的一切。 「光在这,都能感受到堡中那股圣辉的力量,莫怪这一带的势力,无论妖、魔、人都开始蠢蠢欲动。」只是此时的华煌堡结界护守之力甚强,让一般妖魔精怪连靠近都难,仅能候在百步之外,觊视堡内最尊贵的上等猎物! 「老大什么时候会到?」 「他会在华煌堡等我们!」 一群人在为首者的喝令中,策马奔下山坡,进入一望无尽的野原中! 「美娜、美娜,你在哪?快出来。」野林另一端,十来岁的小少年,身躯蹲伏在白茫绿意相掩的草原内,小心的拨开草原唤著。 「美娜,不要玩了,日落后,这里很危险。」深恐过大的声音会吵到蛰伏原野中的力量,偏偏妹妹又没踪影,呼唤的声很是焦急。 小兄妹俩不听长辈的警示,午后跑到这片草原玩,结果妹妹一跑进草林中,偌大的绿野几乎淹没了她的身影,急得他拼命找人,眼见日头越渐偏西,据说这片草原在这几天,一到夜晚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美娜,快出来,要回家了!」少年的声已开始想哭了,深怕妹妹出事怎么办! 尤其这几天,华煌堡风声鹤唳,妖魔、精灵、人界中的穷凶恶盗全来到这了,就连北原最让人闻之色变的『蝶煞』帮也来了,吓得邻近都城都开始警戒起来! 「穿著制服的队伍!」看起来威严又浩荡的气势,「是附近国家派了贩侍卫队,还是——光城圣院的人来了!」 想到这,小少年内心一喜,如果真是光城圣院的人,那么找到美娜,离开这座草原就晃用担心了! 「都是那晚怪异的天候害的!」原本和妹妹与玩伴都可以快乐的在这草原中玩耍,现在不行了,长辈们都禁止他们到这玩。 华煌堡周遭,会在几天内变得如此危险,全肇于几天前的夜晚! 原本一片宁谧的月夜,附近的野兽与城内的动物,忽传出刺耳的鸣叫声,接著天地开始变化,像共鸣般,衔接出一股互荡的音波! 音波震撼的像贯穿支霄,天空竟扭曲起来,大地变得诡异非常,瞬间,虹光、青白昊光由苍茫中迸开,眨眼就遍布整个北方大地,色彩鲜艳到令人望之起颤! 当一道道雷霆极光夹杂著毁天灭地的威能,直击北方各地,翻天覆地的气势令北方各国与村镇居民,都深恐地表要被劈开来,就在极度的惊恐笼罩时,原被扭曲的夜空与异光遮掩的皓月忽光华大绽,月光像会洒出金沙般,在暗夜倾泻金辉,刹那撩原,渐渐取代极光照耀北方天地,缓和了天地间那股巨变的力量! 「听说华煌堡内来了非常尊贵的人,光城圣院紧急下令,央请北方境内的各国国王派军队与侍卫队保护,光城圣院也紧急派人赶来!」 小少年回想起在天空异变之后的第二天,父亲和其他长辈们说的话,这下他内心更笃定眼前这支浩荡队伍的身份。 「就算不是光城圣院的人,是哪个国家派来华煌堡的侍卫队,也可放心了。」对方人马列之多,真遇上藏在草原上的妖魔鬼怪,就不用害怕了,还可以托他们帮忙找美娜,否则天边的霞光越来越橘红,将要日落了。 就在小少年心意打定的要起身踏出求援时,一阵轻风拂过耳边,这风太清凉,他回首,映入眼睑的是一双淡紫却又带著轻俏笑意的眸瞳。 「小弟弟,别过去。」 来人一头雪白似的飘缎长发,像与这片漫弥野原的蒲公英絮白溶为一体般,蒙蒙若雾,潇洒的神态,似笑的唇瓣淡扬,有些空灵的清冽,却又透著满身的朝气! 小少年对这突然出现的人看傻了,因为来人竟飘立于草原上,另一边经过的浩荡人马像无视般,径自策马奔过! 「——」小少年伸出微抖著手指指著对方,却哑然到说不出话来。 「他们陷在迷阵中,见不到我。」白发之人环胸笑著。 「呀——」竟然让光城圣院的人马陷在迷阵中,眼前这个过度像灵气蕴化出来的人是—— 他脑海浮出的只有一种,会对光城圣院的人下手,只有和它立场敌对的——妖魔! 小少年心一悚,他真的遇上妖魔鬼怪了! 华煌堡另一端,有别于东边的无尽野原,旷林绿意,倚西之方,则是峻岭延绵,飞岩峭壁。 在荒峰崖丘中,落日更显火紅,橘光的霞彩,將北方大地,染了遍地艳紅。 「头儿,那座城就是华煌堡。」 一支近百人的队伍,立足在城堡最近的高峰上,眺望北方以铜墙铁壁鎮守出名的城堡。 夕阳虹光让这支落日下的队伍,充满凜凜迫人的气焰,边陲的野浩苍辽,让这群风尘污浊的面庞,张张横肉竖目,杀气腾腾! 「月辉之力,嗯哼,果然是一股绵柔的清圣力量。」蓬发垢面的領头者,满臉纠髯大胡,难见其真正面庞,在一身灰污的衣物中,仅見一双犀眼透冷,深沉的端详下方情況。 居高临下,可见华煌堡附近,各路妖魔、精灵蛰伏各处,蠢蠢欲动,卻不敢过度靠近,深恐被这股天生相剋的灼人圣气,焚毁成尽! 「听說城堡周遭,已有二个邻近国家的侍卫队紧急调动来此护守。」 「不难想见。」領头者毫不訝异。「四大圣的力量是妖魔们连作梦都不敢奢想的绝世极品,而个个圣君身拥的权势、财富更是人界盜匪眼中的凯觎,为了整个人界的防守有任何差池,四大聖君向来很少离开其国度,因此一般人很难得见到传言中的圣君,但是现在四大圣君中的月帝竟来到这人魔混杂的蛮荒边地,怎么公不叫人捏把汗,各国吓得紧张以对!」 纠髯大胡的壮汉狞笑分析后,搓搓盖住大半脸的胡,唯一可在脸上看到的眼,充满挑囂兴茫。「该去会会下面这些侍卫队,兩个国家的精锐皇家守备,一定夠力,嘿嘿。」 杀意燃起的噬战,总叫人血脉狂张,充满亢奋! 「太久没见血,今晚可以替华煌堡开出一条血肉做成的河池。」 「就给这座北方铜墙铁壁来个溅血裝饰!」 落日下的崖峰上,狂肆的笑声,在这群各自撂狠的面目上充斥! 「走,让下面这群傢伙彻底见见血染的夜晚!」刺激呀! 「大头儿好像早就到了,不等他下了命令再说吗?」 「我们只要接应他就好,其他任由我們来。」 「嗯,大头儿果然只对大目标有兴趣。」 在满胡大汉的扬手带领下,马群嘶鸣踏蹄,奔驰下山,瞬间,灰烟尘埃弥漫峰丘。 「嗯。」 灵漾俏意的淡紫眸瞳,带著思忖的看向西方群峰。 一旁,小少年睁畏怯的眼神望著飘立草原上的身影,小心唤著:「喂,你是不是……真的要让我和美娜……安全离开呀!」 「放心吧,有大姐姐在,不用怕。」看似清冽的容颜,绽出灿烂的笑容。 「大……姐姐?」眼前看起来一身少年装扮的白发家伙,是……女孩。 「可以叫我飞姐姐。」自我介绍的亲切微笑继续送给小少年。 「飞、飞姐姐。」 「有什么问题?」白发少女满意点头。 「那个……美、美娜在哪?」 「就在那。」下巴顶向身旁一处浓密草原,在白发少女一凝的眸光中,草原呈拱狀分开,一个粉嫩小女孩扁著嘴坐在其中。 「美娜!」小少年惊喜的忙跑过去拉起妹妹。「妳没事吧!」 终于能走出草原的小女孩只是扁嘟著唇,一派委屈的看向自家哥哥。 「怎么了?」向来吱吱喳喳吵不停的妹妹,难得安静。 「她太容易尖叫了,为了她的安全,让她暂时无法出声。」草原上的白发少女无奈耸耸肩。 「让美娜不能说話!」 不待小少年发挥兄長保护妹妹的本色,白发少女已先挥挥手。 「放心,等会儿她就能开口了。」 这位白发少女,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小少年实在不敢确定,甚至对方真是……人吗?!他都怀疑,因为眼前这个白发少女,看起来很空灵的飘飘忽忽,又不太像妖魔,而且,他觉得这位飞姐姐……坏坏的! 想起刚才,小少年就呕,他不过对自己是否真遇上妖魔鬼怪而吓住,才一下下,就看到眼前的『白发妖魔』,忽然间神情大亮,出手指向他腰际的小布袋。 「喔,来。」看到小少年腰间挂的小布袋口露出了根细竹棒,对方紫瞳一喜,一弹手指,小布袋已飞到白发之人手上。 「那是——」我的,还没喊出来,小少年只能眼睁睁看著抢救不及的布袋落入他人手中。 「为免你们內心对姐姐我的援手太过感动而內疚,造成幼小心灵不好的伤害,好吧,这东西就当做我救了你和你妹妹的回报。」检视內容,白发下的丽颜满满笑意,当下決定。 谁会內疚呀!好话坏話,都让这位飞姐姐自言自语说尽了。 「嗯嗯,你们可以离开了。」 白发少女运眺前方情況后,挥手指向身后,一道白蒙与淡金交揉的清光,随著她指出的方向,一路划开苍野林茫,铺出一条清光直道。 「順著这道光,就可走出这座野原。」 「跟著这道光嗎?」小少年不无惊奇的看著这道划过野林的光,「飞、飞姐姐,这光不会消失吗?」 一回头,草原上的白发身形已不见踪影,唯有声在风中传来。 「在你们离开前这道光都不会消失。」 「走吧,美娜。」小少年拉著妹妹踏上清光。 美娜的小脸蛋却出现急色的四处张望。 「妳找那位飞姐姐呀?她走了。」 听到走了,美娜一双圆圆大眼马上泪珠哗啦啦迸涌,继而放声大哭! 「怎么了?妳那受伤吗?」小少年忙安抚妹妹。 「那个人——那个姐姐——呜——」美娜抓住哥哥的手,又哭又跺脚!「她抢走我的糖果和饼干——跟我说离开前会把糖果还我——她骗我啦——哥——」 「妳的糖饼也被她抢走!」 好恶劣的姐姐喔,把妹妹的糖抢走了,还连他用小布袋裝的糖饼,也一并拿走。 夕阳光已剩余辉,暮色驱向大地,越近夜晚,风拂来的气息越诡谲。 白发少女坐在一株枯树上,悠靠著树身,清灵的丽颜端详华煌堡外,随时将要一触即发的情势! 「真令人感动的味道。」以看戏的闲情,她咬一口大圆糖,细碎的糖粒在口中化开,不禁动容极了,从落难以来,好久没再享用这些零嘴。 跟小朋友抢糖饼吃她不陌生,沒想到再做一次还是这么过瘾,小孩子沒事吃那么多糖干什么,干脆好人做到底,替他们解決这些『有害物』。 哎哎,她可是有付出才享用的喔,好心指点了两个小娃娃回家的路,谁叫他们沒事闯进野原內,让她颇为伤脑筋,因为这两个小家伙可差点坏了她的事! 漫天纷飞的蒲公英絮白,在暗下的天色中,犹不减其雾浓白茫,看到前方的华煌堡逐渐被各路人马锁定包围时,清美面容虽凝思,唇角却抿扬。 「趁人之危、趁人之危,应该可以解释为可趁之机、把握机会吧!」咬下最后一口糖丢下细竹棒,她喃言自语的像替自己要做的事下注解。 野原內的队伍、山峰奔下的人馬、镇守华煌堡的侍卫队,这三方的冲击会是最有看头的力量。 当落日一尽,天色顿暗,剎那,华煌堡瞬绽白昼之光,光带焰茫,昊亮又灼灿,堡外百步之內,亮如白日,吓退暗中蛰伏的妖魔精怪,也照亮堡外暗潮汹涌的情勢! 「好机会。」淡紫双瞳一凝,拔身跃起,纵飞月色初露的夜空,须臾,雪色丽影消失在华煌堡上空。 第三章 春之圣使 华煌堡四周,内城守护的是一群深黄绿纹戎裝的侍卫队,城外与城上则有威武成行、位列如林的皇家军队镇守。 两个北方大国派出的阵仗不容小觑,华煌堡内外皆布满严密防护,以保城中圣君安危。 「主將,光城圣院传来讯息,十四星宮神將中的天梁,今晚將率部下赶到。」 城上,一个侍卫队小兵来禀告皇家军队的主导者。 「很好,等光城圣院中的天梁大人赶到,无论是蝶煞帮或者北方最难缠的闇影魔来,也不用担心了。」 在两国军队中,被推为领导代表的东岚主将,闻此消息,皱结的双眉稍缓,毕竟保护圣君责任重大。 「目前看来,闇影魔并未出现。」东岚的一个心腹部下千肇对近日来的观察有感道:「倒是蝶煞帮,这个北方势力最大、手段最狠的帮派,帮中不乏魔力高深的妖魔相助,才是最令人头痛的!」 妖魔与人类合作为恶,是最棘手的,因为克制妖魔虽有光城圣院的力量,但人类不受圣院力量所困,以致让圣院最难逮获,几次逃脫的妖魔,几乎都是有人类牵涉其中相助。 「确实,一般祭司所下的结界虽可让妖魔不敢越雷池半步,但对人类作用不大,光城圣院中,结界要达到对人类有影响的,也必需是星宮神將以上的层級,但是圣君的结界更不同凡响。」主將东岚对此倒是不担心。「四大圣君的力量,在于随心所欲,无论对人、妖、魔都相当程度的克制。」 此时,四面八方异声忽起,城外守卫全將武器紧持在手,专注以对。 「那是……」 面对四周暗藏无数妖精之怪的荒原,暂被浩光驱离在外围的群妖精怪们,不时发出长呼威鸣声,随著夜风而来,回荡天际与荒原,撩起人心忧惶。 「镇定!」东岚沉稳一喝,让一些面露惊恐的部下们定下心神。「这是妖物扰乱心志的方式,坚定你们的岗位,这群妖魔会有光城圣院的人来负责。」 这正是他们深盼星宮神将到来的原因,除了平荡魔物,也可加堡外防守的力量,甚至护送月帝离堡,也多一层防守妖魔的力量。 「主将,西方来了一支队伍!」面西的城上瞭望台,守卫喊。 「是光城圣院的人吗?」东岚连忙上瞭望台。 「看起来——」 还来不及确定,就听到另一端的守卫喊。 「主将,另一支队伍从东方而来!」东方瞭望台的守卫也大喊! 「什么?!」在主將命令下,千肇冲上东方瞭望台眺观。 「知道来者的身份吗?」 「还不确定!」千肇以远视镜努力看著快接近百步光照內的队伍。「是一支蓝衣规律的队伍,身上……带有好像红色图腾的标帜,太远了,还看不清楚是什么!」 「蓝衣制服、图腾!」东岚想起光城圣院,十四星宫神将中所领军的属下,各有其所代表的颜色与图腾。 「主将,西、西方的队伍已经冲进百步范围——」终于看清的侍卫惊喊!「这、这根本就是一群流寇——朝城门口围上了!」 「蝶煞帮——备战——」主将东岚马上下令。「支援城外守卫力量,马上派人禀报月帝——」 就在城外进入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时,华煌堡内,最深处的高堡,层层镇守寝宮。 一道偌大典雅的石雕门前,守备更见森严,却不知此时的房內,已有异样的气息拂来。 没有任何声力下,数道轻纱忽扬起,直见一座金银丝幔为顶,浅白与浅蓝晶珠垂掩的大床。 晶珠在窗口涌送进的风力中扯断,白与蓝的珠串洒下,却不落地的浮飘于空。 一個覆著斗蓬的黑衣大汉,身形异常的高魁,在照进房內的月光中,有些不似真实的浮现窗口,看到少了珠串的大床,一个少女躺卧其上,斗篷下传出沉笑的声。 毫无声息的来者,连飘浮于空的晶珠都在他算计內,断珠而不落地,步伐更不发任何一点微声的走近床边。 一个清灵美丽的白发少女,躺于洁白的丝缎上,闭眸的祥和神态像处在深深的沉眠中,浑身罩著清柔的淡黄光泽,周遭有双重结界辉印守护。 见此,黑衣下伸出了虯髯的巨掌要碰上这无暇的白发人兒―― 『住手,不准碰她!』 严厉的声像兜转在脑海,浮现耳畔,黑衣大汉惊慌看向四周! 『除非朕確定了你的身份!』 月光下走来的人,几拟月光幻化,超脫凡俗的美绝尘寰,金灿如月华的长发束于身后,幽邃的蓝瞳眯凛,不怒而威的英挺神采,让人确定了他并非少女而是少年! 『知道为什么你能进到华煌堡来吗?』 依然不見少年开口,声就这么出現,黑衣大汉左右望了望,确定并无其他人的存在。 看著眼前的黑衣大汉,天然花色般的唇瓣浅扬,绝美少年开口了:「猜一猜,今晚能有多少惊喜!」 纯净宏亮的声震愕住黑衣大汉! 「怎么,是没料到朕的出现,还是,朕亲自开口能让你震惊!」 「站住,银月古都的月帝!」黑衣大汉和忽显露不同于那副外表看来魁梧的声语。 「在华煌堡的重重结界中,人类能靠近,却进不到城堡內,妖物更是進不得城堡周遭百步內,能进到朕的寢室,只有朕认可的人,还有,身上带有朕所下的力量。」 在绝美少年那看来天威自成的王者气势中,黑衣大汉缓身而退,步伐却已见紊乱。 「而朕只在一个人身上下过力量。」少年王者昂然揹手,步步逼向身形慌色尽现的大汉。「在朕的月辉中,能照出虛拟不真的形体。」 月帝一双犀锐美目看出那身异常高魁下的真实! 「那条金蛇可绕到妳颈上了,春之圣使,兰飞!」 此时华煌堡上,已鼓号声起,盾牌、兵器、队伍排布的呼喝声! 「拦截西方队伍——调动人马支援西方守卫——」 「派一支队伍迎接东方来的圣院援兵!」东岚主将朝部下千肇疾声道:「请天梁大人分三队包抄西方来的蝶煞帮后方退路,断他们可能的生路!」 「是!」千肇马上领命而去。 顿时,全城内外陷入一片备战的情势! 「还要坚持这种无聊的行为下去吗?」优美的嗓音,有著句句是威力的沉柔。 高塔处,被逼至窗边的黑斗蓬大汉,虽看不到斗蓬下的面容,却已传出混乱而紧张的抽息声。 「在东坳渔村时,朕给过你三天的自首时间,到现在,已是第六天,你总有能力让朕尝到咬、牙、切、齿!」 月帝灿如金辉的发丝飘扬起,不变的美声,连话尾的强调也无高低的变化,仅绝美的面庞略蹙起不悦的双眉,而这个动作,已够叫窗前的黑衣大汉传出倒喘一口长气的声。 『这么了解朕眉宇之间的神情,如此在乎朕是否动怒,除了你,还有谁,飞飞。』缓扬的唇角,似冷似笑,回到不动唇瓣,转为意念的声出口,话尾的低唤更是柔如蝉翼般轻鸣。 这异常轻柔的声,反换得窗前之人的浑身一震,虽是细微,却可看出斗蓬大汉的肩膀微抖,像明白对方出现这种神态之后接下的反应。 「银月古都的月帝,既然你执意相逼,就来吧!」见对方昂步逼来,黑衣大汉以压低的哑声喊著,指掌凝气便要出掌—— 『放肆,春之圣使,你敢对四大圣君出手!』威严的叱喝,怒起的眉宇,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当下震摄住斗篷下的人! 浮空的浅白、浅蓝晶珠忽旋飞起,化成两道缎彩般的珠带,波浪般的飘涌在窗前黑衣人与月帝周遭。 『飞飞,褪下伪装,主动走过来,那么过去的事,朕不再追究。』 随着月帝伸出的手臂,一道金昊强茫掠目,眨眼,白发少女已偎靠在月帝臂弯中,周身笼罩的淡黄柔光不变,令白发少女看来有些清透的美与失真,清灵的丽颜静静枕在月帝颈窝中。 黑衣下的指掌握了握,尤其见到月帝修长的指掌抚著毫无自我意识的娇颜,轻轻的沉笑,望来的目光,直挑暖昧,黑衣斗篷下,抬手擦过脸上什么感觉似的,接著一记细微带忿的哼声掠过! 「无耻!」切切的咬牙声,清楚的纵黑衣人身上传出。 『对魂神之躯的行为,躯体的主人会有一定程度的感应,只要魂神之躯在朕的手中,便掌握了你春之圣使,为了惩治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朕原要好好透过这具躯体让你知道朕的震怒,但是——』 月帝一喟,再次抚著臂弯中的佳人,那雪似长发,柔如轻缎,最后俯下面庞,唇瓣贴上白发人儿的耳,纯净如天籁般的声再度开口了: 「你是唯一让朕知道什么叫害怕的人,害怕你再出任何伤害、害怕你有任何万一,更怕你在朕不知道的地方,又因未复原的能力伤重垂危,朕永远不想再见到你受伤的模样。」 随著月帝的话,蓝、白日珠再绽纷彩,满室的金辉顿成月夜清辉,圣雅的气息漫弥,月帝轻吻臂弯中人的耳与面颊,深刻的关怀传送给身躯的原主人。 「飞飞,你能了解你在朕的心中,无可取代吗?任何失去你的危险,朕已不愿再有,这次就算强迫你,也要将你留在朕身边!」 当月帝放开臂中人儿时,金色圣光由身上扬开,化成缕缕光丝,牵引这具身躯朝窗前黑衣人而去。 「呃?!」迎面而来的魂神之躯,令黑衣斗篷下的人错愕住了,意想不到的发展! 随即窗外传来的震天嘶喊声拉回黑衣者的注意力。 由窗口望去,华煌堡外,守城军队个个备战,对准正西方冲来的队伍,东方则有另有一小队则朝野林奔驰而来的队伍挥动旗帜,正在接应。 「啧!」斗篷下传出低恼的啐声,想跃窗而出,却发现无形的结界早锁住周遭空间,那一颗颗蓝白晶珠与辉映交织的光彩,都是镇锁的结界! 「你——」 『你想要回魂神之躯是吗?』月帝缓缓勾扬起唇畔,眼瞳亦眯起。『可以,朕就将它还你,但是,拿你春之圣使本人来换吧!』 金色光丝蓦然转成强辉,穿透黑衣,周遭晶珠化成光回浅流,环飞伺绕,渐渐的金丝、晶珠将黑衣人完全笼罩,层层环绕的不留寸息! 「春之印、樱之辉——瓣影化清流!」熟悉的声从光丝与晶珠的里绕中响起,粉色瓣影迸泻出!「樱舞光流——撤——」振叱中,蓝、白晶珠震飞开来,粉色樱瓣从金丝中漫洒开时,黑色斗篷裂飞细碎! 黑色碎片与粉色樱瓣中,盈立的是与魂神之躯一模一样的清美少女,扬飞飘舞的白发,空灵带慌的丽颜,和一双忿恼的淡紫双瞳! 『飞飞。』不变的倔强神采,月帝因思念与忧心而积累的怒色,在见到佳人时稍见一缓。 「魂神之躯!」几乎在眨眼间,兰飞马上出手想夺回这一臂之距的半身化躯,才抓住却是穿透而过,魂神之躯竟如幻影般消失! 『朕说过,要魂神之躯,就拿你春之圣使来换!』见她一心只在乎魂神之躯,月帝心火再起!『朕誓将你带回银月古都,还有,此回绝不再国易饶你!』 月帝生气起的嗓音向来是沉柔到令人发毛,少有听闻如疾言厉色的高亢,兰飞内心一栗! 「你还有时间夺魂神之躯吗?」 另一道清悠高朗的声,由窗外传来。 「城外危机若发生,将是荒谬可笑!」 只见窗外夜空,一个英朗秀目的褐发少年,悠立明月前,环胸而笑。 「你怎么会来——」 在兰飞讶喊出时,白昊宏光忽如烈日当空,由窗外绽射而进,中和敛去寝室中月帝的金色圣辉,锁住兰飞的结界顿划出一角空隙! 「还不快走!」 『飞飞!』月帝沉目却未再出手,因为仅一瞬,眼前的白发人儿已然失去踪影,窗前坐著方才的褐发少年。 「银月古都的月帝,据闻,这一任月帝是历任以来最美的月辉继承者。」坐于窗口的少年,看向月帝,锁视笑言。 『方才的光是属于日光城的烈茫,甚至是日光城之帝才有的力量。』日月之辉互为消抵,各为刚柔。『你是谁?你的气并不属于日光城,却拥有日光城之帝所授予的一道力量。』 第四章 神秘少年 「头儿,前方守门的,对我们摆开阵仗冲来了!」 策马奔驰的前锋朝一帝的领首者喊! 「他妈的,又是这种情况,搞什么,老子到哪都被人砍杀,是北方太久没见血,今晚不分敌我要见个够是不是!」纠髯大胡的壮汉啐骂道。 「大头儿还不见人影,现在怎么办?」 又咒骂一声后,胡须为首者才下令:「你带全部的人马转向东方野林!」 「头儿你呢?」 「我要擒住他们家主将,要他好好做出交待!」 话声一落,满脸胡的粗汉马上纵身跃空,一路飞掠过奔驰马群,直朝前方华煌堡上的指挥者! 「蝶煞帮杀上堡了!」 守城卫一见跃上城上的来者,大惊失色! 「哪个混蛋家伙是东岚!」被满脸与尘垢盖住的面庞,只见一双精茫扫射! 众兵卫只是团团围住他,外围的城上弓箭手,更是全锁定住了这个闯进者! 「他妈的——哪个混蛋要对老子开刀的——出来——」 一记叱喝挥动手中大长刀,焰红刀影重劈落地,地表顿然裂出一道沟痕,可看出此人力劲之大! 「大胆贼人,竟敢冒渎圣君之所!」主将东岚悍然持剑迎战!「今日要你这祸乱北方的蛮匪受诛!」 「老子是蛮匪!」纠髯大胡的壮汉那堪此辱,怒然冲上! 「该死匪人!」东岚跃身迎上! 就在两方剑刃撞出金铁交鸣声时,上空传来阻喝! 「两边都住手!」女子的急叱声,周遭忽起风回。「青泉——」 一道昊光轰往双方之间,震退两人! 纠髯粗汉与东岚,看著轰立地上的权杖,一根与人同高的金属权杖,一位清灵出尘的白发少女持著权杖而立,一见来人,纠髯粗汉悻悻然闷哼,东岚愕然注止! 「白发、青泉杖、一身生机朝气,你、你是春之圣使?!」想著传闻中的形空与初见四季司圣中的圣使,令东岚有些错愕! 忽来的少女与演变,华煌堡上的众侍卫们也怔住! 「主将大人,请勿动手,此人绝非匪徒!」兰飞道。 「哼,如果不是大头儿阻挡,本大人会要你好看!」一身蓬头垢面,纠髯大胡盖头盖脸的粗汉冷哼道! 「大头儿?本大人?」这野汉子在说什么呀?! 兰飞揉著眉头,受不了环胸道:「我说天梁你这造型也换一下吧,看起来比土匪还土匪!」一出去谁相信这是十四星宫神将中的人,难怪到哪都被人当匪寇! 「男子汉重在气魄、性格、义气!」啐,外在何直一晒! 「你不觉得内外兼顾更好吗?」 「男子汉只忠于一件事,内在的气魄、性格、义气!」忠诚做自己是美德。 「老哥呀,你进步一点吧,现在的人都先了解外在再探讨内在。」 「浅薄,老子不屑!」 「他——就是天梁大人?!」 听到对话内容,主将东岚指著胡须壮汉惊骇大喊,这一喊也震撼城上众侍卫! 「那群一污浊又杀气腾腾的人马——」 「咳,都是光城圣院的人,隶属十四星宫神将中的部属!」兰飞清清喉咙,略带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他们身上没图腾、也没代表颜色,怎么会是——」十四星宫神将所领军的属下,各有其所代表的颜色与图腾,难道——不是吗? 「喔,有的、有的。」兰飞马上朝天 前拍拍、后拍拍,最后再用力前后狠拍一通,稍见底层后,将天 再推出去,对大家呵呵笑道:「跟各位再介绍一次,前胸是圣院其中一支雕鹰展翅的徵纹,左右有蓝黄两道的条色,是十四星宫神将中的分支,这支队伍正是由天梁大人领导。」 大伙瞠大了双眼,终见那灰蒙蒙的层层污垢下,显露出的身份代表! 刹时,东岚想起,星宫神将中有个出了名的野蛮神将,长年镇守边界,一干手下的气质看起来个个和主都差不多,不修边幅、横眉竖目、出口就是拼狠的撂话,是这帮队伍的特色! 「至于蝶煞帮,就是那群由东边野林出来的队伍。」兰飞再道。 「什么——」东岚完全不敢置信!「那群有秩序、有制服和图腾的,才是流寇盗匪!」 「主将大人,你仔细看那帮人胸口上的图纹,是一只经过设计的火焰蝶印,蝶煞帮中有人早期专门模拟各个族纹徽印行骗,他们画纹的人能力不差、水准也高,所以能够画出充满艺术感的蝴蝶纹印当帮徽。」 兰飞详细解说,随即发现大家呈现目瞪口呆的神态,像是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嗯哼,总之,东边野林的蝶煞帮,不可小觑。」 「不好了,我们的人去接应了!」 只是怎么到现在还没见他们杀过来! 「我早叫手下包抄东边野林了,定要杀他们个尸血成河,片肉断骨,烈日下充满扑鼻的血味,这才他妈的,杀得过瘾,像个人生!」天梁当下狞笑撂话,对自己这帮手下充满信心的骄傲! 一旁众人顿感寒气罩顶,冷汗由脊骨冒出! 土匪不像土匪,不但有学识,还有制度水准;神将不像神将,满脸横肉、一身污浊喊打喊杀!世道真是变了! 「月帝在乎我是谁吗?」此时,窗口的褐发少年对著眼前的金发王者,兴然抚颚,眉宇中挑起一抹顽色。 『身怀各种天地与自然之气,你的来历并不单纯。』 纵是圣气也有属性之别,刚柔之分,圣气因强浩,而有不同属性,月芒属阴性之柔、赤阳属刚性之盛、海天属汇聚之合,种种天地自然之气,依循各在,很难并存,而此人身上的气,看似同在,又似各分,颇见复杂。 「如果说,我与月帝陛下所在乎的人关系匪浅,甚至密切难分,不知是否能帮助月帝陛下了解我的来历。」褐发少年忽投以一个别具含意的眼神道:「比如一个让月帝陛下切齿到想撕了入腹,偏偏一见面又只想捧著呵护的人。」 『你和飞飞有密切难分的关系?!』 听到他眯起双瞳说出的名字,褐发少年忍不住扬声而笑。「毫不犹豫就说出的名字,看来果如传言,春之圣使是个令月帝陛下又爱又咬牙的恼人家伙呀!」 『除了冬之圣使翔,飞飞并无其他血缘的手足。』 「关系匪浅,密切难分,这样的感情,不尽然要手足吧!月帝陛下和春之圣使之间,也很符合这两句话。」他意有所指地暗喻,故意暧昧的挑惹。「所以我和小飞飞之间的关系,也有很多种可能了。」 『惹朕动怒绝非明智之举,尤其你与光城圣院有绝对的关系。』月帝缓缓幽凛起双瞳,唇角却沉抿出一抹冷笑。 褐发少年只是扬声而笑。 「月帝陛下,期特下次的再会!」 此时,华煌堡下方,眺望野原正起的对战,天梁啐叫。 「春老头,你不是拍胸负责要牵煞帮来送死吗,怎么只来几只猫!」那么一小搓人,和她当初发下的大豪语,牵一票人来让他杀个俐落,完全不一样呀! 一头脏发盖脸胡,自己活像一把年岁的老头子天梁,却一律对上司叫老头,据他说,这种称呼比较有男子汉的性格! 「天梁小鬼,蝶煞帮分布之广,我扮横扮丑扮成他家的土匪头子之一,也只能驱动北方一支队伍,要再——」 兰飞忽一顿的看向华煌堡最上方,窗前的褐发少年身形已退离窗口,一瞬眼的浅黄绚肖,少年的身形已消失。 「啐,不好了!」一见绊住月帝的人消失,兰飞马上慌色尽现。「天梁,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日后再等我消息。」 「大头儿——」 「春之圣使——」 天梁和东岚追叫著已纵身而起,跃飞高空的身影,兰飞回身昂声笑道:「本圣使拍胸保证的事,就等著坐收成果吧!」 随即见她迫不及待闪人离去,天梁火爆粗咆—— 「他妈的——你当个什么头儿,以前绝不会临阵跑人——来到北方竟然成天四处闪闪躲躲——搞什么——」 就在天梁对著她才消失在虚空的身形大喊时,城堡高处的窗口也同时射出一道紫红光紧著兰飞没入夜空。 「哇,那道红光是月帝的界影之力吧!」虚空传来女子声。「看来飞飞是逃不过月帝的阴魂缠身!毕竟月帝这位绝色无双的帝王,性格也绝无仅有的难缠。」 「莎婷!」看到浮空而现的女子倩影,天梁喊! 「是绝对不容挑战的强硬吧!我们家号称智胆超群的春之圣使,却是能干的蠢事都干尽了,不能干的,她也没少做半件,我要是月帝没将她剁成肉渣吃,已经是好修养了。」另一个女声道。 「看样子,飞飞想脱身得吃月帝国一顿排头,真是自作孽到……啧啧,让人充满期待呀!」随后的男子声有几分幸灾乐祸与恨不能亲睹的遗憾。 「席斯、廉贞!大家好久不见了!」对突然出现的三位同伴,天梁披头散发的面庞,虽难窥其表情,但他确实发出了对同伴久违的欢乐呼唤。 一行三人将目光从兰飞消失处的夜空转移到眼前这个一身脏污垢发、纠胡盖脸的壮汉身上。 「是我呀!天梁呀!」豪气的拇指比比自己,不掩其兴奋。「莎婷和席斯半年前见过,但是廉贞,咱们有两年不见啦!」星宫神将常年执行任务散于各地,除非有任务或大事与特殊节日才会聚集。 「东岚主将,真是久违了,此次贵国急速来援保护圣君,此恩圣院永记于心。」廉贞朝东岚招呼著。 「你多礼了,廉贞大人,保护圣君,维护人界和平,是每个身在人界者该尽的责任。」东岚充满主帅风范的行仪为礼。 「廉贞,我在叫你,我是天梁呀!」见同伴没反应,天梁转向另外两人。「莎婷、席斯,你们两人总不会忘了我吧!」 「此次来,正是传达上父与学院长的感谢之意,他日若有急需,还请直言,光城圣院定当倾力相助。」以传影术浮空而现的莎婷,眼神直接飘越过眼前障碍物,继续她的职责,扮演各国间完美的形象桥梁。 「好说了,传使圣女。」 「月帝陛下可是在城堡内?」廉贞问。 「月帝陛下在圣印结界的高堡内,外有月影武卫保护,任何妖物都惊扰不得。」 「有劳东岚主将为我们带路。」 「这……野林内的蝶煞帮尚未解决……」他忧虑的看向东边野林,尘烟阵阵,显然战火正燃,只是杀得高声奋韦的呼啸,几乎都来自天梁的人马。 「东岚主将大可放心,有比蝶煞帮更土匪的一票队伍解决他们,完全不会有问题。」 「谁是土匪——本大人的部下们个个可爱极了——只是太过骁勇善战容易被误会——」才得意部下争气的天梁马上抗议大喊! 「廉贞大人、传使圣女、大神官,请。」东岚忙邀大家往内堡一谈。 「有劳东岚主将了。」廉贞在对方诚意下,和凌空而现的莎婷一同转往堡内。 「廉贞、莎婷!」 不理一旁吵吵叫叫的碍眼物,几个人就这么边聊边往堡内走去。 「席斯!」天梁壮硕的身躯马上横在紧随在后的席斯跟前。「大家搞什么呀,这么陌生!」 实在不想正面承认,光城圣院出了个和脏乱为伍,喜爱与土匪看齐的神将!正想继续如视无物绕过这座山时,一个亮晃晃的东西忽然出现在席斯眼前。 「天梁呀,好久不见了,看起来还是这么豪迈不羁呀!」哈哈哈,席斯忽热情澎湃的握住天梁伸出的大掌,顺便接收他掌中的黄金。 「果然就是你嘛,席斯!」 喜好赞营、看热闹,兴风作浪的本事无人能及、生平唯恐天下不出事、见钱贪性必现,天梁终于有找到同伴激昂。 「刚刚那派不苟言笑的模样真不像你!」 还是这副笑得眉眼弯弯的奸样比较令人熟悉。 「哎,经过半年没见,你那胡须盖得更长,英雄气味更重,我不敢马上相认,怕看错啦。」呵呵,席斯将永远不会看错的金子收进袋中。「喔,对了,此回来,我还要以圣院大神官的身分,对你传达一件事。」 「不会又是……」 「正是。」席斯忽清清喉咙,端起严肃的面色,道:「星宫神将中的第十二神将天梁,本神官此次代表光城圣院中的司律庭对你发出警告的训诫。」 第五章 月帝之怒 天梁被脏污乱发盖住的面庞,啐了啐声,喃喃念著又是训诫,每段时间总要来个一次。 「星宫神将,天梁,听好,此番训诫由本神官亲拟,句句精深,值得你好好参研。」 再怎么啐嚷想开骂,面对代表光城圣院的席斯,天梁也只好忍著听训。 「人的外在气质虽属天生,修养却可以在后天养成,奈何阁下先天虽差,后天也不知进取,致身心内外无一可取,坚信不修边幅、不重外在才是男子汉的性格,讲话必带粗言、发令必撂狠话,酷爱杀敌不溅血不叫猛,大发浴血才是勇奖将的谬论,完全不值推崇的偏差思想,令一群部下被你带领到几至毁名败誉,更害光城圣院形象蒙尘,声誉染瑕,纵然……」 「他妈的!」天梁粗话咆断。「老子令胸城圣院形象蒙尘,声誉染瑕,哪个王八蛋扯的诨话!每年在这边关逮到的妖魔匪类,都可以叠一座梯子给你他妈的神官爬到天上摘月亮了,还毁名败誉,真是他妈的——」 「看到没、看到没?就是这种态度、就是这种态度!」席斯对他回以要不得的白眼。「纵然你击退妖魔匪类的能力高强,但各国对你粗话不离嘴,鲁莽的行为和蛮横的行动力,皆无法认同,投诉的纸卷已堆满司律庭的一间厅房,你和夏那个双面性格的疯痞子简直是互相竞争被投诉第一名的宝座。」 四季司圣中的夏之圣使,繁浩星,只要一解开封印,性格反覆又带著暴力疯狂,没人吃得消。 「难怪光城圣院内我和夏最对味。」再怎么忙于任务,两人每年都定要约一天,狂醉一场。「我也好段时间没听到夏的消息了,他去大海出任务之后不晓得怎么样了?」 「听说,被大海之主摆了一道之后,失去了自信的威风,情妇全弃他而去,座下圣兽也反叛不认主了,倾城家产差点被谋夺,双亲与他断绝关系,从此落魄在小酒馆,要找他出任务得先浇他一大桶水,真是凄惨哀凉呐。」 「什么时候发生的?!」天梁吓一大跳。「又是听谁说的?杰和润有那个胆子敢叛主呀!」夏的座下圣兽,双头乌的蓝翅巨雁,对主人简直可说畏惧死了,跟天借胆也不敢反驳主子一句话,更不用说反叛了。重点是,春老头没和他说过夏成这副模样! 「我说的,这事从今天开始发生,夏之对使的惨状会从北方大地散播出去,经过民间版怎么解读再流传开来,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席斯笑眯眯道。 讲到夏,席斯就绝对不会忘记他和春,还有大海之主,三人在西海云台合演了一场痛扁他的戏码。这场看似三人合的争战,每一出手就绝对「巧合」的痛击他,以他大神官席斯的「宽广」胸襟,忘得掉,还真对不起自己这身躺了几天养伤的皮肉,只要有机会,他绝对好好回报、回报这三个家伙。 天梁瞬而的无言后,道:「看来,夏这趟海上任务惹到小人了。」 「这话可说差了,双面疯痞子那种性格,他人别成受害者就苍天保佑了,哪还有他惹到别人的份。」席斯摇摇头,外加连声叹,仿佛在说他的不聪明。 「身为大神官,有义务替圣院内的每个人拉近和天下人的距离,加点小故事、添点小刺激,让大家对什么四季司圣和星宫神将有能朗朗上口的事迹,对世人了解传言中的圣使和神将是有帮助的。」 「经过你的小故事和刺激之后,春之圣使成了个热爱非礼美少年的淫威圣使,最后还意图染指月帝,成了强暴圣君未遂的犯人。现在夏之圣使将成为双亲唾弃、亲友尽离、处境哀凉的酒鬼,我看不出这对世人了解光城圣院有什么帮助。」 这些事若椿椿属实,那才真是对光城圣院的形象重伤吧!四位圣使就出了两位败类——一个女淫魔,一个嗜酒废材! 「你这说法就看得出一个字,浅!眼光浅、想法浅,太浅了!」席斯指著他,一副苦心遭人费解的感叹。「现在这世道,谁跟你听尽忠职守、鞠躬尽瘁的无聊事,你想说还没人想听呢!当然是要劲爆、震憾的八卦消息,才能一击打进人心、深入血脉、揪住肺腑,一举赢得茶余饭后的地位。」 此刻的席斯一转平时那爱看好戏的闲闲散调,而是激昂得眼瞳发亮、双拳紧握,像说著一门独家研发的学问一样,慷慨大论。 「这种地位,老子可一点都不想要!」天梁啧道。 「依阁下你这种不受本神官博大言论训诫的态度,这种地位,你参与的日子不远了。」想起正事,席斯再次板起面孔,端出严肃。「还没说完,司律庭是管束圣院内的人,天梁阁下,你接二连三地犯行,让司律庭不排除在近期内,调你回光城圣院接受彻头彻尾的礼仪改造,一切取决于本神官今次对你训诫的观感,如果你再不知悔改,本神官绝对不会宽……」 当更多的金子在天梁掌中摊开时,席斯的官派脸色马上转为万事皆可商量的友情面孔。 「其实呢,每个人的喜好都该给它一次尊重的机会,只要有一个悔改的表现,也并不是非得要回圣院接受教育的。」席斯涎著那眉眼弯弯的诡笑,收下更多的鑫金子,呵呵呵道:「从这一番谈话,本神官发现了天梁你浓浓的悔意,这事我会回报圣院,放心吧,小小训诫而已。」 天梁一头乱发下的面庞,忽发出幽幽长叹。 「叹什么气呢!别担心,有我出马没问题的。」以为他担心会被调回圣院受惩,席斯拍胸保证。 「我只是对同伴之情,还有小人当道,有著深刻的体让。」 明月当空,白发翩然的倩影出现在一座森林上空,终于脱身的兰飞确定远离了华煌堡,及时逃过月帝可能布出的结界,她松口气的正要飘立于地时,一道在腰际收紧的力量,与她不敢相信的声音,在她耳畔带著警告般低笑。 『飞飞,久别重逢,朕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呢!』 紫瞳圆睁,不敢置信地看著几乎就在脸颊旁的俊美面容。 「月、月、月帝?!」 金发飘扬的少年王者,健臂正从身后环拥住她,令兰飞错愕不已,因为她未曾感觉到月帝实际的气息,但那直接就在脑海、耳中漾开般的声,的确是月帝以意念传达的声。 「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过度的震惊令兰飞喃喃的连问著。 『你以为朕会让你轻松走人吗?』月帝由身后握住她纤巧的下颚,令她半仰的回视。 「你…月帝…你……」 定神之后,兰飞终于看清眼前神俊美无瑕的面容,修挺的身躯泛著浅浅淡光,灿发飘扬的发丝拂过她的肩时竟有些清透,此时的月帝在高空的皓月前,更恍如月光拟幻般不真。 「你、你不是真实的本体?!」 幻影?!若是幻影怎么可能有如此实际的接触,环在她腰上的臂膀可是让她确切的感到力量。 眼前的俊颜缓缓扬唇,接著俯首覆上她愣启的唇瓣。 兰飞双眼睁得更圆、更大了,因为她真的感觉到那份探进唇齿内的火热与攫掠,眼前这个「月帝」究竟是幻影?实体? 而华煌堡内,以同样的动作拥著怀中魂神之躯的月帝,悠坐在典雅的大床畔上,与怀中之人缠吻片刻后,才渐渐离唇,轻抚著仰枕在臂弯中的粉色嫣颊与唇,纵然怀中的白发人儿闭眸不语,但透过另一化影所见,他几乎可见到这倔人眉宇添上羞恼,双颊刷上薄红。 『明月当空的夜晚,感觉著朕的陪伴,滋味如何?』悠快的抚著无论是在怀中或另一处明月当空的人儿,都动弹不得地任他戏抚著。 「可恶!你……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月的清辉照在兰飞整张粉红透顶的娇颜上,挣扭、下意识的挥手抗拒,都只是穿透那幻影之躯,无形的箝制,令她低骂。 『朕对你动手脚!』 凛然而出的声含怒,月帝再次俯下的唇是重重的覆上她,这回几乎连她的气息都要占夺般,强硬得不容她反抗。 「天御……」 在他猛烈缠腻的深吻中,兰飞在他唇齿的间息中,低声唤出他的名字,果真感觉到箝制在身上的动作与唇上的压力一停。 「天御。」兰飞润著唇,抬手碰上那应是化影的面容,鼓起勇气的在他唇上道:「对……不起,用那种方式离开你身边,还遇到那么危险的事,这一次让你真的担心透了吧?!」 抱著魂神之躯的月帝,听著虚空上,她低语的歉意,是告罪也是求和般,最后月帝抱起她,让她的螓首靠在颈窝上。 『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月帝深深一叹,抚著她靠到颈窝上的发丝。『你春之圣使不玩尽花样,弄成这副样子,也没有如今朕对你动手动脚的指责。』余愠犹在的轻斥,却是心疼多于怒气的关切。 偎靠在他怀中的兰飞,想起在大海上时,他骤见以她的心脏所化成的「魂神之躯」时,那悲恸的言语、痛苦的心碎,透过魂神之躯传达而来,令兰飞的心跟著绞扭起,知道他怒从何来与自己的理亏,无言的任他抱著。 金发飞扬的俊美君王,仿佛以虚空上的明月为王座般,拥著怀中的白发人儿,夜风徐拂,吹动金、白发丝在明月前的交缠,衣袂的飘飞,与下方的林木摇曳声,再再诉说著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宁谧。 『朕原谅你做的每一件事,现在马上回到华煌堡,跟朕回银月古都。』此刻,只要飞飞安全在他怀中,他什么都可以不再计较。 「我、我……」这个要求却当下让兰飞为难的轻推开他,吱唔的吐著声道:「我、我不能和月帝你……回去。」 『嗯。』月帝整个面色一沉。 「我、我其实有任务在身,是……」 『朕不管你有什么任务,只知道让你身体、能力恢复,对你才不会有危险,朕要你马上回到华煌堡!』月帝不无命令的意味道。 「身体、能力真正的复原得有实际的……亲密关系,总之,你急著拿大婚绑我,现在回去,你一定会直接带我回银月古都,不会再让我离开的,我不能在这时候答应你回去。」 兰飞的灵力从在荒魁之原受创之后,只要一动法力便会流失灵力,再加上日前的大海落难,离奇的境遇让她的情况更显复杂,此刻能救她、让她复原的,唯有灵气属性与她最适合的月帝,而唯一的方法就是交欢之合,月帝对此是更顺理成章的以大婚来进行。 『飞飞!』月帝天威一沉怒喝:『你不想与朕成婚,不想要这椿婚姻吗?』 「我没这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谈大婚太快了。」她对缔结长久的关系,就是无法抑止心底那涌现的恐慌,总觉得那是太过虚幻的事,不可能会长久,一旦她抱持希望,恶耗就会来,至少在她身上长久关系绝不会有! 「我若真不喜欢你,不想与你在一起,谁逼我都没用的!」见他厉色不变,兰飞只好急嚷地喊:「你、你听不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 更何况,现在她敢说不与月帝在一起,那下场很可怕! 先不说月帝会有多令人恐惧的怒焰,光大司圣就会将她卸成八大块,骨头再另装一袋,献给月帝煮食泄恨,只要月帝的怒火别波及到光城圣院,更别收回送到他老人家手中的奇珍「碧玉壶」和「玉脂泉杯」,推爱徒出去挡灾劫换利益的事,他老人家一件都不会少做的。 『这是说你喜欢朕,爱死朕,想与朕永远在一起。』知道依她的性情绝不会说出爱与不爱的话。 「你不要自己解读太多好不好,很让人……不知道怎么回话。」 她搓著疙瘩皮,说实话,遇上月帝是她人生一大绝,平时她除了擒妖魔、爱泡水泉外,就是大吃与狂睡,和男女感情完全沾不上边,更遑论要她说出满口情爱的话,想都没想到,忽然就遇上月帝这么猛的人物,对爱情痴狂执著到令她避无可避。 『好,朕就让你不用担心失去你的魂神之躯,好好执行北方任务,也会等到你主动走向朕,你愿意与朕共结长久的婚姻关系。』 「月帝……」兰飞眸瞳一颤,继而有些感动的合掌大喜道:「你要将魂神之躯还我,不逼我了吗?」心底直想大呼好运降临了。 『别高兴太早,等朕将话说完。』月帝幽诡一笑,锐芒跃瞳,托起她的下颚道:『你的任意妄为、忽视朕的心情、逃避朕的付出,到此时,犹冥顽的选择不回到朕的身边,春之圣使,要朕说原谅你,难!』 第六章 祈光纹印 金灿飘缎下的绝寰面容又恢复成原先那天威凛冽的模样,开始锁视起对她又爱又恼的双瞳。 「月帝……」见他开始变脸,兰飞暗自升起戒心。「你想怎么样了?」 当肩上传来掌握的力量时,兰飞只好咬牙,再次扬起以下对上的挑衅神态。 「月帝陛下的化影虽也有其能力,但毕竟是化影,臣以春之圣使的能力并非挣脱不出。」 『你想对朕动手,你真的敢吗?』月帝优美薄唇勾起冷笑,直视她倔视的双瞳。『以一个不全之能,用一个半身之躯,春之对使,你也敢妄想动朕一根毫发。』 「臣不想再冒犯圣君之威,陛下若想以强威逼,兰飞不会就范。」 月帝捏捏她傲扬起的下颚。 『你似乎总是认定朕会以权势压你、强迫你。』 「在你用圣君之位表时欲取四季之首为后的意愿,在你用罕世奇珍收买大司圣,在你怕我毁婚将我困在银月古都时,到现在,扣住魂神之躯威胁我,月帝陛下想说我误解了吗?原来那些作为,不是权势,也不是强迫!」 『今晚没得回魂神之躯,令你这么懊恼吗?』幽沉的笑声随著月帝眯起蓝瞳,拇指抚著她的面颊与颚边。『想知道何时朕会将魂神之躯交还你吗?当你主动告诉朕,愿与朕共结长久的婚姻关系时,魂神之躯就是你的,你流失的灵力,朕会透过魂神之躯渡给你,飞飞。』 听他忽转为异常轻柔的唤,兰飞警觉之心大起,凝神以对,因为依经验,月帝要开始让她好看时,一定是这种前奏,她要很小心,不能再中言灵。 『依著距离的范围,魂神之躯的正体所能感应到的接触有一定限度,现在你中了朕的界影术,透过界影术,再加上魂神之躯为媒介,每当夜晚明月高悬时,无论你在何方,朕的化体都能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你身边。』 呃,这意思是说……连言灵都不用动,因为她早先中的那一招,就宣告她玩完了吗? 「只要有……月亮,无论到哪都……都会见到月、月帝你?!」 月光下,那张幻化的俊美之颜展露深深的笑意,更显灿美得无瑕,捧起她的螓首,面容轻轻摩挲著她的,化体虽像透明般与她略呈交叠,兰飞却再次真实的感觉到那份磨蹭温暖感。 『而且,无论任何亲密的接触,透过魂神之躯的界影术,完全不受空间距离影响,都能让朕心爱的飞飞身历其境呀!』些许恶意般的,月帝再次强调:『你说,朕怎么能将魂神之躯还你呢?!大海上,朕就说了,这身躯能带给朕非常多的乐趣。』 「身、身、身历其境?!你会、会随时逮到我!」她颤著唇,拼命眨的眼睫毛也略呈颤动,挤著不敢置信的声问:「月帝,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月帝不动怒时,待她温柔呵护至极,几乎不会拒绝她的每一个要求。动怒时,光看他冷冷冽冽的眼神一扫,唇要掀不掀的一抿,就会叫兰飞的呼吸提吊好几次,全身冷汗像脱水,深恐他动个言灵「问候」她,尤其月帝情绪一来,完全不知道他下招要干什么! 明著大打一场架,她很行,但像这种阴阴来,无声无息就中一招的「言灵」,威力还经常让她不敢领教,兰飞简直避之唯恐不及! 现在,这个会让她肠胃绞好几段的威胁压力,将在她执行任务中,经常性见到,有月光的夜晚……在北方有时是天天能见明月…… 寒气开始窜上,脚底渐渐发冷,而且月帝国摆明对她,怒气藏于眼,切齿溢于表,明白昭告她未来的日子……喔,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眼前有点发黑! 『怎么,你感动到发抖,泪眼夺眶吗?』 「月帝……喜欢你和被你喜欢,都不是一个能让人作著美梦入睡的事。」至少对她而言。 兰飞含怨吸著声,因为真的很想大哭。 『飞飞,小心你开口的每句话,毕竟……』月帝发出更低沉的幽笑,来到她耳畔加倍的柔声道:『界影之力再中言灵,应该不会是你的希望吧?!』 享受著她倒抽一口凉气的声,看著她由来不受威胁的高傲,偏又不得已的只能屈服,几乎可听到她咬牙深呼吸的磨齿声,月帝的微笑是相对的灿烂。 『朕期待再一次的月下之约,我的飞飞。』 月帝轻笑也是宣告的,再次于她唇上印下一吻,化影便消失在月夜之空。 兰飞缓缓来到绿茵草地时,整个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第一个撞进脑海的想法就是—— 「月亮吗?和月光有关!好,到了夜晚,一定要找月光照不到,专挑乌云蔽月的路行走,对、对,一定先想好路线。」 她拭过额上的汗,内心想著,至少她不用担心灵气的流失虚弱,和月帝的亲密接触能助她增养流失的灵气,真躲不过,就当他是棵活动的、很滋养的、很强身健体的,灵气养身圣品! 「好,这个好,这个自我想法的答案真不错。」她一击掌,决定了。 呼!给自己一个良好的心理慰疗后,果然接下来的月夜也不是那么难面对了,这才发现眼前停立的双脚,接著一阵惊呼的声。 「哎呀呀,何必这么感动、这样感激的跪我,要堂堂春之圣使对我膜拜下跪,怎么敢当呢!」 方才在华煌堡窗外,挡下月帝之力的褐发少年,毫不怀疑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对著跪在眼前的人,他潇洒的掠过额上之发。 「救助落难的女子、脆弱的圣使、名不副实的四季之首,是我后辈中人,不想做却又万般不得已的拔刀相助,不用行此大礼,恩准你起来了。」 刻薄又损人的话,兰飞熟悉也常说,但和眼前这家伙相处之后,她就知道,口德,不用;留情,不用;客气就更不用了! 「其实本少爷救你也是为我自己,我说过我要的目标与你有关,你被逮了,我还有能戏唱吗?」仿佛听人告罪般的伸出那宽恕的手,施恩地喊:「起来吧!我感觉到你春之圣使感激涕零的诚意了。」 「英东呀,你知道我开始执行任务前,猎杀的第一个妖魔是藏身在一群少年之中的食精魔吗?」兰飞打掉他的手,迳自起身,横睨他。 「食精魔。」褐发少年英东眉眼骤亮。「那可算是妖魔中的外貌佳品呐!没浪费吧,一击成功了?」为了勾引人来吸食精气,食精魔大多长得不差。 「外貌佳品也会出岔,在一堆唇红齿白的金发少年中,突然冒了一颗褐发的跟我扮天真可爱,挑起我极度恶心的不爽,本圣使打到他以后不论想当妖魔还是装人类,心里永远埋下难以抹灭的阴影。」 第一次出任务,听到是食精魔,她充满期待的好奇想见识、见识。 因为妖魔中,除百是上层妖魔或贵族妖魔天生样貌极佳,否则一般妖魔,都有其魔化的妖异特征,混在人类中便得靠魔法变化外表。但是食精魔这类妖魔天生长得模样好,也是最接近人类外型的妖魔。 尤其这个由她负责的食精魔,已猎取了几百人的精气,当圣院的神职人员成了牺牲者,还狡猾的没被抓到过时,这件事便落到了初次以春之圣使权名,踏出圣院执得任务的兰飞身上。 一路的追查寻踪,到最后发现目标时,兰飞还不敢置信地再看仔细,身上的春之印让一般妖魔无法躲过她的眼睛,当她确定那真是要逮的目标后,她决定用清圣法力在对方的额上烙下魔力绝对无法去掉的——老、老到不行的丑,才吐口高度期待的怨气。 这只食精魔,已吸食过多精气,又不小心吸到神职人员,浩正之气导致食精魔过度演化以至老、丑毕现,所以经常被圣院派出的猎魔者忽略,毕竟传言中的食精魔样貌不差。 「从此以后看到褐发头的少年,我就想打人,尤其看起来就很欠扁的。」她斜睨他,要他少造次的警告之味很浓。 「喔,那你知道我从小的愿望是什么吗?」英东俊朗的抚颚笑笑,也挑眉回击。 「当只伟大的畜牲吗?」兰飞苛毒道。 「当然是杀圣使,报杀父、杀母之仇!」他笑得一脸和煦迷人,说得相当耸动。 「敢问是哪位圣使杀了阁下的父母?」 英东指著她。「四季之首。」 「哟,有这种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未来。」 「很好,未来发生时,我会记得——杀得寸草不留,连条生机都不会留给你这小兔崽子。」 「这么让人充满期待的事,不要太早下预告给我嘛。」英东咋舌,随又摇著头。「只是对你这半边圣使的能力还是别抱太大的期望,毕竟失望总是令人捶心,万一,最后是我这英雄出少年的小兔崽子杀了圣使,哎呀呀,太早就被冠上杀圣使这种扬名立万的滋味,实在不是谦虚的我想要的。」 这个混蛋小子、这个混蛋小子!兰飞用眼眸射杀这家伙,哪一天,她一定要痛痛快快狠扁这家伙一顿! 对别人永远像个潇洒、朝气有礼的少年,对她,绝对那副曳到不行的哼鼻,仿佛以跟她作对为骄傲。 「忍耐,等待。」兰飞端出今晚最常做的深呼吸,看著握紧的拳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能如愿!」 大神官席斯都能被她痛扁两次,这个浑球小子算什么! 日前她用风妖一族的宝物脱身时,这家伙竟仿佛就知道她将出现般,一派等候多时的朝她打招呼,开口就是:「请问阁下就是近来落难多时、身体剖了两半、号称带来生机,自己却霉运不断的春之圣使?」 他妈的!哪号人物,这么找死!兰飞内心暗啐飘过。 对方一派风度卓绝、和气微笑、一身灵气不似常人,还伸手以示善意,但那眼内与话中的明显奚嘲,令兰飞当下不客气回应。 「本圣使用权 虽然不杀人类,却愿意为你破例,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剖两半。」达成他人的心愿也是一种善良嘛。 「在下莫英东,应日帝之托,一探阁下;同时,有鉴于在下欲寻之目标与你有关,非常乐意告诉阁下,此后你的左右将有帅气不凡的我相伴。」 「哈——」兰飞哼声扯笑。「只可惜,本圣使执行任务不喜欢留个绊手绊脚的家伙跟在身边。」 「唉,只怕由不得春之圣使你说不。」 他亮出掌背,一道圆形光轮浮绽,圆中图纹充满昊光圣气。 「祈光纹印!」兰飞一讶。 这是四大圣君中的日帝,拥有的八种光印之一,被授予此道光印的人,形同日帝的专使。 莫英东再次展露一个很有礼貌的微笑,说著残酷令人更想痛扁的事实。 「四大圣君该是光城圣院,尤其一位小小圣使得罪不起的人才是。」 从此,兰飞将这小子列为继席斯之后,第二个想开扁的人。 明月下,古老都城更显岁月的刻痕,当万物俱簌时,壮严的殿堂空间内开始产生了变化。 银青微光,犹如从虚空划开一道裂隙般绽射,昂挺的身影缓缓从银青之芒中步出,幽立在一幅偌大的画作前。 一双精锐深沉的瞳,在夜色中更显悠测,定睛看著眼前这幅有三人张臂般大的巨幅画作,图上呈现的是一幅晴空下云彩环绕的山谷。 空然绝俗的山谷,朝阳从蔚蓝的晴空中绽灿,穿透白云,映射由山峰而下蜿蜓在平野上的溪泉,粼粼水光,衬映晴空,令天更湛蓝,云更絮白,仿佛带有生命力般,栩栩如生。 沉看半晌的瞳眸略眯,月光下的画作边框,似拟出一股淡淡清光,来人伸掌,芒光再次凝于掌心,缓缓抹过这幅巨作,不一会儿,结印般的字体浮现边框。 「原来如此。」发现秘密后的唇角勾扬。「既是迟早的事,让它提早发生又何妨。」 伸指指上画作的朝阳,赤银毫光由来人指中绽放,时隐现的芒光缓缓没入画上那轮日灿中。 「这场再起的北方浩劫,令人期待呀!」 在悠畅的笑声中,来人转身再次步入来时的银青之芒中,虚空又恢复了原状。 此时画作上的日阳忽起变化,呈圆轮转动,从原本亮眼的阳光急遽转动成朱虹,浮绽银青毫芒,周遭云朵更环绕这轮异变的红日盘旋,散出妖诡青光,溪泉呈青绿逆流而上,引得画作边框上的清光蓦绽成强浩,像镇锁内中之物般,随即一阵微弱嘶鸣从画中传出。 当强光敛去时,一缕银青之烟从红日中散出,逆流的溪泉再次顺流而下,却是深浓的黑水,一路潺流而下,黑水成浓密的黑雾在画面上缓缓凝聚成形。 夜色的天际呼应般,乌云翻涌掩月,引得光雷阵阵,当一道巨雷轰下时,震憾地表,一阵长嘶咆扬,一匹黑色巨马由画中飞驰而出,瞬地,天地一片漆黑! 再次接连落下的青雷异光,妖邪橘红,深入大地,牵动远方,道道唤醒远古的沉眠,当一双深闇处的眼瞳蓦睁时,浓浓的红光散出,嘶吼震彻天地的一端! 看不到的形态,却是憾摇大地的声,透过虚空,像一股被衔接起的波动,传达无声的讯息,随即冲击向第三之处的彼方! 第七章 秋之圣使 南方,转裁庭。 花园内的长石桌上灯火盏盏,还犹恐不够明亮般,上方吊了两盏灯火,务求桌上所见之处,明亮到连条桌缝都清楚可见,一个清秀圆脸可爱的少女,边翻阅几封近来的书信边咬著笔杆,还不忘拿起手边的饼干犒赏自己。 她喜欢这种宁静夜晚,在夜空下抒发写文的浪漫,嗯,哪怕夜真的很深了,风也很冷,她都可以为美丽的浪漫而坚持。 亲爱的三哥: 不知你的伤患是否复原许多,为救我让你受伤,妹妹至今依然内疚于心,暂代兄长于南方转裁庭之职,小妹会跟在天相大人身边好好学习,请你安心养伤,勿挂工作。 可爱的么妹: 为兄伤势逐渐好转中,这伤幸好不在你身上,否则可叫我们几位兄长心疼。天相大人性格严谨,不喜无谓玩笑,小妹你那爱发梦与编故事的走笔,切勿在天相大人眼前出现。 充满手足情深的信件往返,在七天后渐渐有了变化…… 三哥安好: 来到转裁庭几天,环境不难适应,大家待我也很好,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妖魔,真是大开眼界。这里的一切都不错,唯一不好的是这儿的主事者,天相大人,他不是个亲切的人,尤其我讨厌一身黑黑不笑的人,不活泼、没朝气功、很阴暗。 小妹万安: 只要专心好工作,天相大人是个赏罚分明、恩怨清楚的人,小妹多担待些,莫理会天相大人对黑色衣裤的喜好,也莫管他笑与不笑,只需将工作管好便行。 十天后,变化转剧…… 哥: 我再怎么勤劳工作,那个黑色马脸头也不会满意的,一张行文纪录要写上好几遍,那张缺少表情的脸,只要我说话,就一脸受不了的狰狞,太侮辱人了!我做了什么?我不过好心给他建议别喝太燥热的红花汁以免伤身,可喝芦荀汁,结果马脸头居然吐血给我看,指著我叫我闭嘴、别开口之类的话,真是莫名其妙又讨厌的人! 妹: 天相大人只是喜欢黑色,不代表他人长的黑,面孔不苟言笑些,为人公正且重原则,切勿再唤他黑色马脸头;同时,天相大人能力高,体格健伟,虽看似冷漠,但礼仪风度俱佳,绝不可能有失态指著女孩喝骂与吐血的情况发生。妹,为兄先前已说过,在转裁庭不要发挥你那编故事的性格,还记得我的伤就是误信了你编的故事,才会如此严重。 「我编故事,水弥哥真可恶,竟敢怀疑我在编故事!」咬著饼干的水音,气冲冲地朝桌上的信件拍骂。「我不过是听说如果发现蓝石鸟在樱怀树上的巢,爬上去拿到里面孵化后的鸟壳,当晚对著明月祈福,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谁知道爬到一半不敢下来,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内心闷嚷,最后是休假回家的三哥经过救下她,却又在她苦苦要求下,继续往上爬到樱怀树的最顶端替她取蓝石鸟的巢,没想到在一碰到巢时,她欢呼的大叫声惊动巢内的母鸟,飞出来啄想碰鸟巢的人,急得她拿石头想驱赶蓝石鸟,却失了准头,打中了从树上边抵挡鸟啄边退下来的三哥,害他当场从树上摔下! 「我也是想帮忙救人呀1」一头长发下的红润圆脸,相当讨喜可人,她嘟嘟嚷嚷地喊著,恼呼呼地撇唇。「幸好下面有一叠干稻草,否则三哥受的伤会更重。」 跌下树的水弥最后手脚骨折,胸骨断了两根,头部撞到树身,还一身严重擦伤,虽然圣院派出专于医疗法力的术医紧急处理,也要躺上一个月才能复原。 水弥位居重要的工作,每天都要行文纪录转裁庭内的妖魔交接与突发状况,哪堪长时间养病,在自责的内疚下,同样具有速写能力的水音自愿为兄长前往南方转裁庭,暂代其职。 「害三哥受伤是我不对,我不也答应到转裁庭来帮忙了。」 她很努力要弥补自己的错误了,毕竟兄长因她而伤,她也很难过内疚呀,干嘛说得一副都是她干的好事,又不是故意的。 「虽然天相大人是你的上司,可,我是你的亲手足耶,说什么黑衣马脸头只是喜欢黑色,不代表人长得黑,面孔不苟言笑些,那个人明明全身都是黑、黑、黑,黑到发亮的黑衣裤,还有一脸酷、酷、酷,酷到会结冰的冷眼冷眉。」想像天相冷冷嘲热讽扫视过来的德性,水音双手扳著眉角,喃喃报怨。 「他瞪一眼,无论人类、妖魔都会吓瘫,经常拿著丝线绞人,难怪常被女人抛弃,只爱跟毛线团为伍,谁要跟眼神不善的人为伍。」 代替受伤的兄长来到转裁庭工作的水音,多少听人提过,掌管南方转裁庭的天相,已接连被几任女友抛弃,一失恋变埋首在他的编织天地中。 「可恶的是,三哥竟然信外人也不信自己手足。」 水音忿忿抚平桌上要写的信纸,垫好下面的硬纸继续振笔疾书。 哥: 你不懂黑衣马脸头,他真的是外强中干,星宫神将中的领头紫微大人可以作证,天相大人在他眼前吐血呢,还不只一口喔,连吐两口。在兄弟面前没面子就算了,还赖是我的错,有够小人又可恶的。而且黑衣马脸头连吐几口血后就晕倒了,这还叫体格健伟,骗人的! 哥,希望你快点痊愈,这里的一切都还好,就是主事者不好,我记得二哥的速写能力也很好,能不能求二哥,解救水火苦难中的么妹。 写到这正想停笔的水音,忽又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似的,笔杆拿在下巴敲了敲,圆圆的脸蛋和那双乌亮大眼,开始充满各种表情,接著精神全上来的继续走笔。 哥,我在想呀,那个天相大人身体实在不如外表这么称头,有没有可能他其实过著两种生活,就是那种白天晚上、两种面孔的人嘛,比如白天很正经,晚上很糜烂,关起房门,让人以为他在工作或就寝,事实上易装改扮,到附近的村镇妓院去醉生梦死,久而久之累积之下,败坏了身体,才会这么虚有其表,这段时间终于再也掩盖不住他内在的衰败,吐血出来! 「嘻……嘻嘻嘻……」想到若真如此,水音就忍不住低头猛笑。「如果黑衣马头脸这么悲惨,那我也要慈悲一点的原谅他不苟言笑的个性,啊,还有一种可能。」 我忽然又想到了,黑衣马脸头会不会是被女人抛弃太多次啦,影响到他男性的内在,就是他——不、行、了!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是在为他的男性自尊奋斗,尝试各种民间偏方,最后虚不受补,血气冲脑的吐血了,才导致他只能将气出在女子身上! 「哇!越说越有可能了。」水音越写兴致越高,停不下的想像力与笔下世界,写得欲罢不能。 悲惨的天相大人,身为星宫神将中的一员,堂堂职掌南方转裁庭的领导者,该是雄赳赳气昂的男子汉,结果竟——不——举——了! 悲惨、悲惨、悲惨,可怜、可怜,白天人模人样,入夜萎靡不振的天相大人,能不能恢复男子汉的雄风呢? 「哈哈哈——笑死我了,看他那种样子,这种情况是有可能、有可能——哈哈哈——」水音自得其乐的进入自己的编剧世界,不忘再俏皮的补上最后一段。 一切请看行文者接下来的观察,真有异状发生,定在第一时间内将最后结果公布大众。 「哈哈哈,这一张信可不能寄给老哥,不然他准会气得跳起来,等我代完这边的工作,倒是可以另外编一个『入夜无能男』的故事,用黑衣马脸头做版本,把它写成一个白天人模人样,掌管仲裁之罪的大人物,到了夜晚因为自己的无能,开始发展出邪恶的人性,每到夜晚降临,就代表诡异、邪态、悬疑、杀人将都来了。」 无限想像发挥到最高点的水音,乐到完全收不回自己天马行空的脑袋,再配合著深夜气氛,她越想越融入情境地,直至一股寒飕飕的冷风吹来……吹熄了她长石桌上五盏灯火中的三盏。 「哈啾!」水音打了个喷嚏,哆嗦的搓搓手臂。「怎么突然变这么冷?」 呼……呼呼……呼……风中传来诡异的低啸回音,一阵阵、一阵阵…… 水音一双圆圆的眼眨了眨,随即在另一阵最强的寒风强扫而过,灭了桌上另两盏灯火和顶上的一盏,仅剩微弱的一盏残灯在风中晃晃幽照,水音双眼右溜溜、左溜溜,当诡异的呼啸声再传来时,她马上跳起来。 「该睡了、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迅速抄起桌上的文书信件,饼干与其他小杂物决定明早再收,就在她转身想拿起顶上那残存的一盏灯火时,却冷不防惊见一道立于身后的人影! 转裁庭正殿内,站在巨大石书架前翻阅卷宗的高魁男子,正沉思的专注于他手中的案子。 十四星宫神将中的天相,是南方转裁庭的主事者,专司仲裁妖魔刑责,拥有与星宫神将中为首者紫微并重的地位与能力,同时,充满自我的外在风格。 天相,向来一身亮皮黑色衣裤,一头短棕发后结成一条小辫子,左耳别著细铜链一路延伸绕颈成颈链,右耳有著小指长的柱状晶石,双肓衣上独特高突,内藏无数孔洞,凛锐而刚毅的男性面庞,我行我素的外在,却是严以律己的内在,行事一丝不苟。 当空气中传来微妙的转变时,他沉敛起眉,头也不回的,只见蓝、红、黄三色丝线由他肩上小孔洞射出,在正殿门口自动游织成网,眨眼间三色织线竟成弥天大网,挡下一道从外而来的无形冲撞。 「无知下妖,不具形体的杂气也敢到转裁庭放肆!」 冷然回身的天相,一拍右腿上侧袋,一根木色长棒针飞出,另一条金色丝线再次由肩上小孔洞射出,绕过天相左腕,缠上木色棒针,在天相沉声一喝中,棒针飞射而出,带起金色丝线,穿透三色织网—— 当木色棒针定住网后的虚空之物时,凄然的锐嚎遍响,棒针下方血红青光隐隐透扬,仿佛有头正在挣扎的野兽! 「纳首!」橘红丝线再出,右手食指勾划出弯弧,犹如长刀之刃,在天相双目一凝中,化成断刃红光,朝挣扎中的妖物劈去。 当红光透过织网时,一头妖森的浓黑马首顿现,庞巨的头卢,有一般马头的三、四倍大,怒瞠著血红之瞳,妖森至极。 「闇魍兽!」天相皱眉。 此时,大殿上的一根深幽黑石的顶天巨柱起回响般,黑光瞬扬,透彻整根顶天石柱,当黑色马首再次于网中高声嘶鸣时,巨大石柱上的幽黑色纹竟开始剧烈窜游。 「地缚镇柱!」见此柱起回应的变化,忧色浮上天相眉头,冷声道:「妖魔乱世,当真是有层出不穷的戏码,镇既无用,就此毁之,也可少未来之忧。」 话声一落,天相扬手,抽回插在妖物上的木色棒针,黑色马头一阵长嚎后,像烟散般消失。 他回首,锁凝「地缚镇柱」,精光蕴满天相双瞳,毅然的像作下什么决定般,才提气,忽地,红紫的光华从天而降,片片兰花瓣带著淡金光辉洒下,纷飘于转裁庭正殿。 「世间万物,或许给他们一个转化和重生的机会,乱也可以回归于正。」清然沉稳的声,带著温和与轻叹传来。 「那是秋你的作法,本庭向来对乱世妖魔无宽恕之情。」对著从纷飞瓣光中缓缓走出的修挺身形,天相放下提气的掌。 黑缎般的长发在紫华兰瓣中轻扬,清逸的面容、漆邃的眸瞳,一身雪白淡黄的素雅衣袍,秋之对使文若雁,温尔逸雅,如老僧入定的沉静眸瞳,微笑时,又似一坛醇酿的酒,带著意味深沉的滋味。 第八章 九尾红狐 「毁,由来是灾与乱的结束,今未见灾也未见难,天相何苦耗半生灵力毁『地缚镇柱』。」 「与其坐等灾难发生,本庭倾向先替未来的灾与乱做结束。」 「既知是未来之祸,与其毁之,不如找出祸头,做下防范,好过两败俱伤。」看著「地缚镇柱」的变化,他朝天相一笑道:「借『贯天擎柱』一道天界之光,如何?」 对秋那向来温雅中却绝不容人拒绝的坚定,天相似笑非笑撇唇。 「圆满俱到,非不得已,不喜伤及生灵,还真是你文若雁的处世风格。」 天相手中木色棒针再次飞旋于掌心,朝殿上数根各呈不同色彩的轰天大柱,往其中一根白昊如昼的顶天柱石,接出五道强浩光柱—— 「兰华引路——」紫金红光于秋结印的指上绽放。 兰瓣再起,飞舞成一道泛紫金光,射向「地缚镇柱」,木色棒针上的五道光接连飞出,分续顺著紫金光道划过,由上至下,一道道环扣住「地缚镇柱」,最后紫金光由上而下重刷而落般,融贯整根巨柱! 「『追源逆转术』,这算预防吗?」看著又恢复如昔的「地缚镇柱」,天相环胸问。 「既然我们都清楚,刚才的闇魍兽不过是一个幻体,兽体本身究竟隐藏在哪?又是谁让它出现?这些都是个迷,但是这只魔兽到这找『地缚镇柱』中的东西就一定有人指使,失败一次定还会再来,要找克制之道就得追源头。」 「闇魍兽是上古魔兽,属于一些喜爱暗夜妖物的坐骑,但是在几百年前,这种上古魔兽几乎就已在人界绝迹了,连妖魔界也不好找到,更何况这么庞大又有力量的闇魍兽,肯定不是一般妖魔能驾驭,再加上这『地缚镇柱』中的东西,千年来一直是妖魔的觊觎,只是……」天相沉吟起。 「相到什么?」 「近百年来,这东西才改到南方转裁庭,纳天地之气,以巨石镇压,根本不可能会有妖物会知道,能够指使闇魍兽找到这来的妖魔,不但是个魔力极深,更有可能是能与此物感受应的人了。」 「你是说此物的原主人,黑魍古魔!」想到此,秋清逸的面容沉敛起。「此事若为真,可非同小可。」 魔兽的力量有多大,其方的力量必更强,而方才的闇魍兽,仅一个化影之体就感觉到那股力量波动,能驾驭此兽的妖魔,定当不简单。 「只是假想的猜测,毕竟黑魍古魔在远古时期,就被金曦圣天使用七光虹箭在北方炼化了。」一个被强浩圣气炼化的妖魔,实不可能再有任何生机。 「无论是何种情况,既攸关远古之事,只能请教上父或者学院长了。」早期的争战与妖魔纷争之事,只有参与那个时期的人了解。 「你从东方世界回来,还没回到光城圣院吗?」 秋摇头。「此行是先带回河怪鬼精到转裁庭交付,同时参加春和月帝的大婚之礼。」 「上父所位居的弥天之高将关闭一百天,学院长目前在至上界,不在光城圣院中,这段时间将由大司圣和三位神祭司代为主事。至于春和月帝的婚礼……」天相斜挑著眉问:「你对春最后知道的消息是什么?」 「从荒魁之原由四季司圣一起为百年一会的『三界钥约』开启神道后,几个月前,大司圣就传来这纸手谕。」 秋的指点上手腕上镶著深绿翡翠的珠石,一道浅漾的翠泽之后,一纸淡蓝色卷宗凌空摊开,大司圣的手谕,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写著—— 吾衷诚的圣使,若雁爱徒: 自荒魁之原百年一会的「三界钥约」一别后,众人便再各自往任务而去,感叹世道祸事多,令大伙儿总难抽闭共聚一堂,每每令本司圣不胜感叹,而今大喜将临光城圣院,这椿天大这喜,足堪令人狂醉几天几夜。 若雁当知,四季司圣与星宫神将们,只要还是单身的,本司圣身为长辈,总忧切众人姻缘大事。而今,身为四季之首的春——本司圣最钟爱的小飞飞果然没令本司圣失望,从她平日擒妖魔,快、准不留情、目标不大不下手的行动来看,本司圣就知道,爱徒飞飞未来绝对不平凡。果然,连未来的另一半,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震惊四方,能与四大圣君中的月帝联姻,本司圣深感欣慰,无限宽怀。 小飞飞对婚姻的动作,值得每一位圣院单身者效法,若个个都能有小飞飞那大目标的姻缘,本司圣真是狂欢至终也甘愿了。当然,事成之后,莫忘了本司圣才是大家身后那位伟大的推手、伟大的心灵长者。 本司圣记得若雁你素来最大尊师重道,一旦你未来的重大目标决定后,定当不会忘了为师平日对你的殷殷教诲,月帝虽以专出美酒的碧玉壶、玉脂泉杯等罕世奇珍做为此椿婚姻的酬谢,本司圣岂会是这等热中收奇珍之人,特此再叮嘱爱徒若雁,有朝一日,你若大婚,绝对无须过度送上名贵大礼,只须循月帝之例比照办理即可。 同时,春和月帝将大婚,你们几个圣使、神将,无论在多远、任务多艰难,爬都得给本司圣爬回来参与。喜宴的热闹,圣院壮大的盛容是不可或缺的,本司圣没见到谁的身影,来年的任务,不将此人最后一口气榨到趴下为止,本司圣是不会罢手的,切勿轻易尝试。 收到本司圣手谕时,就可开始启程。 另有一点,此事万不得私下通知冬,翔对其姊飞飞的关爱过度是人尽皆知的,为免婚礼生变,这家伙已被本司圣调至天边地远的一端,待婚礼之后再由本司圣派人告知,谁若好事,提早私下告知,令光城圣院与银月古都的联姻生波,本司圣将以造谣导致圣院莫大损失与危机查办,慎记、慎诫。 愿我徒一切安好,切记为师之叮嘱。 光城圣院伟大的心灵长者大司圣谕 「说实话,我若是司律庭的人,第一个想办的就是这老头和席斯。」这是天相看完后的感想。「这两人在某一种程度上的可怕,算是另一类的妖魔。」 秋只是一笑。「想来席斯又有什么丰功伟业了。」 「残害同伴,造福百姓茶余饭后,他向来实行得不遗余力,还定要举世皆知。但如今看来,席斯的魔爪唯一伸不去的就是东方世界。」 「在东方世界,我几乎都在武昆圣山内,那人烟稀少,有的便是修行高僧,很难碰到外界的风风雨雨。」再加上对外的联系是封闭的,连圣院都不好多打扰,所以,这段时间内,西方世界发生的大事,他无从得知。 「想来也是,连莎婷的传使权责也不往东方世界,否则依她热中闲聊几件热门事的性格,你也该要知道,春后来意图染指月帝最后被圣院通缉,未恢复能力的她差点死在海上,被无声之灭和大海之主救了。」 「听起来,春颇有一番遭遇,该是化险为夷了吧?」 「身心被分成两具躯体,还在暗处挑拨大海之主作弄夏,曝光之后,被夏、紫微和东方高僧合力『请』回光城圣院,到司律庭覆审。」 「这些行为和春的伤有关吗?」听闻同伴的遭遇,秋蹙眉。 「你对事情的看法向来精准,总是一听就能抓出关键。」天相颇感佩服。「春的伤不算复原,能力更不全,其中一个躯体,魂神之躯,落在月帝手上,半身的魂神之躯,若用出太强的法力,偶尔会出现童稚化的现象外,其他没什么不好了。」天相面无表情,不带高低起伏的声,几句叙述完。 「天相,惊涛骇浪的过程,经你一脸平板又云淡风轻的说完,真是省去不少情绪。」为同伴遭劫会起的讶异、忧虑、担心受怕,都在那简简单单说完中来不及产生。 「会吗?」天相依然那不变的表情,略略牵起不解的右眉角。 春遇险落难当初可真是让他担心,再加上她此刻能力未复又身处北方复杂的环境,不忧心都难。是他不够努力表达了春的处境吗? 「一直在你身上的九绕呢?」天相这才注意到他的肩颈少了平时常见的小东西。「又闹脾气回灵界了?」 九绕是秋的座下圣兽,属东方灵兽,和春、夏、冬的圣兽不同的是,这只圣兽平日并不回居灵界,而赖在主子身边寸步不离,是只相当任性且骄纵不拘的圣兽,被公认是四季司圣的座下圣兽中,唯一会爬到主子头上撒野的大牌圣兽。 「刚进转裁庭时好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事,转裁庭近来有没有新面孔,好玩的少年还是少女?」秋叹口气问。 「新面孔……」天相皱起眉。 花园内,仅剩一盏顶上残灯幽晃的长石桌前,水音抱著满怀文书信件缩在一角,颤抖抖的望著眼前的人,原本吓到要尖叫的嘴,却被一只掌给紧捂住,诡笑吟吟的声接著传来。 「这么可爱莫能助一张小嘴,如果不能发出声音一定很可惜吧!」 捂住的掌在她骇瞠大的双目中,才慢慢的松开,来人又是一阵乐乎的低笑。 「相信你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安静是最好的吧!」 水音很用力、很用力地点头,嘴抿的死紧,她常看故事写故事,这个时候安静比较好,而且要很冷静、不紧张、有智慧的开口…… 「为、为……为……」 「什么?」 有趣的声凑近,吓得她豆点大的胆子更缩成小米粒。 「为……呜,为非……呜……作歹……不好……哇」 原来对方忽然伸出手,当场令她放声大哭! 「为、为什么转裁庭会有坏人啦,呜……哥——我不要待在这——我不要留在这啦——哇哇——」三哥骗她,说什么转裁庭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什么我要应付黑衣马脸头……还、还要在黑暗中应付坏人……呜呜……」 来人显然一愣,继而哄然大笑。「哈哈哈——」 「太暗令你害怕的话,这样如何?」 弹弹手指,石桌上原被吹灭的另外四盏灯,忽光明大放,也看清了在眼前的人。 一张俊美到艳魅的面庞,伸臂撑在水音脸左侧边的柱上,另一手长指戏耍似的画画她畏抖瑟的圆圆脸颊。 「小姑娘,你真是可爱,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做尽各种表情,害我想忽视都不行呐。」呵呵,尤其配合那双水泪泡泡眼,真可爱到让人想用力捏捏她。 看清来人长相的水音,不知该说安心还是更可怕,因为她看得出,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人类,说是妖魔又不像。 一身朱红镶著白色流纹衣服的少年,墨色长发中,耳鬓边夹杂几许淡黄发丝,带噗凌乱的束在身后,看来有些狂野,又充满魅力,一双充满东方风情的丹凤长眸,薄柔的红唇扬起笑时,又显现一种超脱性别的冶媚。 「有没有心上人呀?」这脸颊果然绵绵白嫩。 「霉、霉……酉……」被捏开的脸颊,说著漏风的音。 「考不考虑我当你的心上人呀?」 水音不敢开口,只好用力摇头。 「唷,你答应了。」 她吓到更是拼命摇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邪恶的扯唇。 「呜——裸部曜——部曜——」泡泡的双眼马上泪花狂喷,哪能怕双边面颊被拉的很开,她也哭得威力不减。「裸部曜——呜——」 「不要。」来人哪那么简单打发。「喂,小姑娘,我可是很多少女的心上人,不再考虑一下?」放开玩弄她脸颊的手,改为弹指,真是又圆又嫩的双颊呀! 水音哭到抽哽,回不出声调。 「虽然我的心只容得下一个人,这个人永远无法可取代,但是我很乐意当大家的心上人。」他向来享受这种被浓浓热切目光凝望的感觉。 「调戏的本事别拿到转裁庭玩,九绕。」严正的冷声传来。 「难得你这索然无味的地方有点乐趣,就来打断。」异魅少年九绕,头也不回的啐声。「不要自己老被人抛弃,没女人爱,就爱打扰别人的好事。」 「别再玩闹了,这小姑娘都吓坏了。」另一道轻叹的声传来。 听到这个声,九绕才高昂声回头。「你承认吃味了吗?」 「你喜欢怎么想就随你吧!」 月色下,两道高挺的男子身形,一前一后的漫步而来。 水音看著这个叫九绕的少年朝来人走去,令她骇瞠大眼的是,随著九绕踏出的每一步,外型开始变化,不变的黑色长发杂著淡黄长发,不变的朱红镶著白色流纹衣著,面庞却开始转为女子的柔美,修长的少年身躯也开始呈现曲线,当他(或她)走到一个逸雅的黑发男子身边时,已是一人身段妖娆、一身雪肌玉肤,艳光照人的抚媚女子。 「小若雁,我比较喜欢你解开封印的样子,可爱又好玩。」九绕搭在秋的肩上,朝他吐著如兰的气,一派妖媚诱惑的画著他清俊的面庞。「哪会像现在这样,清清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想你别再添麻烦,老爱找些无辜的少年、少女,欺骗他们的感情。」九绕可男可女的性别,又热中把情情爱爱当游戏玩,惹出的事,常令他这个主人头痛极了。 「那得看你呀!你很清楚,我的心里只有你文若雁一个人,只要你接受我的感情,那我的真心和身体,可都只为你一人而付出喔。」娇娇嗔嗔的声,柔若无骨的躯,几乎偎在秋的身上。 秋那沉谧的面庞,永远离尘般的悠淡,看她一眼,还没开口,刺耳的女子尖叫声已先惊天大喊! 「妖怪——你你……不对,是你……你果真不是人类——是妖怪、妖魔、妖精,反正你是妖魔鬼怪就对了,三哥果然骗我,说什么转裁庭不是一般妖邪进得来的,现在都看到怪物了。」水音指著她,惊恐的道。 「无礼!」听到她的说法,九绕蓦然回首,一道怒芒之光掠眼。「本人可是东方圣兽,九尾红狐。」 「呃,九尾红……壶?!」是有九个把手的红水壶吗?有这样圣兽? 就在水音愕愣时,一道红靛之光刷过,令她一阵眼花,再定睛时,不禁倒抽一口气! 「狐、狐、狐狸!红色的狐狸!」而且比一般狐狸还要大上一倍,双耳是黄色毛发,甩著……天呀——好多白色的尾巴!「狐狸、九尾红——狐?!」 第九章 荒狭之险 现在才弄懂的水音,始终尖叫连连,比著的手指更从没放下过,直至一个长长的狐鼻对上她,令她哑然尖声! 红色大狐狸就这么与她鼻眼相对,近到不及一个拳头,水音的双眼因过度的惊骇,连眨眼都忘了,双目瞠到不能再圆。 一旁的秋和天相,不约而同地发出很长的长叹声,一个为自己的座下圣兽,一个为平常老是少根筋,进不到状况的属下。 「看在你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就不怪你说我是妖魔鬼怪了。」红色大狐狸九绕甩过白色的九尾,舔上她的脸颊。 随即,水音的尖叫再次划破夜空—— 「天相大人——救命呀——」 水音马上不顾一切,任由怀中信件洒了一地,推开挡在跟前的大红狐,朝救星冲过去。 「这只九条尾毛是坏的狐狸……呜,它刚刚对我的脸一直掐、一直掐……呜……还说了一大堆怪怪的话……呜呜……」 水音直接抱住那堵总是黑衣不离身,却很厚实、很有存在依靠感的胸膛,嚎啕大哭! 「这只坏狐狸一定要我将他当心上人……呜……我又不认识他,跟他也不熟……现在就更不要了……呜呜……我不喜欢黑黑的,可是也很讨厌红色大大的东西……呜……毛毛的,我也不喜欢啦……叫那只九尾毛离我……呜……远一点……」 天相对她忽埋到胸上的行为与情绪,初时一愣,在转裁庭没人敢对他这个威仪十足的上司有过度的动作。但在对女士应有的礼仪教养下,天相不好推开,对著胸上的螓首,他伸出大掌正想安抚时,九绕的高呼声已传来。 「哟,原来这新鲜的小东西是你天相新交的女友,难怪你刚才要来打扰!」 不待天相出声,他怀中的水音已先声夺人的推开他,嚷叫的驳回去! 「谁是黑衣马脸头的女友,我才没有那么不幸呢!」事关她少女清誉,再害怕红色大狐狸她都要挺身而出。 「黑衣马脸头?!」九绕和秋听到这称呼皆一怔。 「啊!」水音这才发觉口快捂著嘴,大感不好的以眼角瞅著那身著黑衣的主人。 「原来你刚刚喊的黑衣马脸头,指的是天相这家伙!」 九绕完全不给面子的再次捧腹大笑,连秋都有些忍俊不住。 「夜深了,秋,你要暂宿转裁庭吗?」天相像不受影响,冷著他一贯酷酷的面庞问。 「多谢,我还有事要赶回光城圣院,九绕。」 在秋一声呼唤下,九尾大红狐再化一道红昊之光朝主人而去,随呈一团小金红光停在秋的肩上。 当光敛去后,水音再次低呼,却是不敢置信的捂著双颊喊:「好小的小小狐狸!」 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红狐,竖起黄色的小耳,九条白尾也像手指般大,像扇子般在身后扬张开,可爱至极,连水音一忘早先的可怕,好想捧著玩。 小小的九尾红狐朝她挥著狐狸小掌,像在告诉她:知道要把我当心上人了吧! 「后会有期,天相;还有,可爱的小姑娘。」 秋扬起手,紫红兰瓣光再次浮现,纷飘于空,随即一眨眼,瓣光中的身形已消失。 「原来那就是秋之圣使。」想起天相大人刚刚唤秋,还有圣兽,水音才意会到。 「夜深了,早点去睡……」此时刮起阵夜风,扫起方才水音撒了一地的信纸,紊乱纸片飞打在两人身上。 「啊,天相大人,对不起,我马上收起来。」水音忙人纸张乱飞的半空中抓取,边往怀中塞,边从地上一张张拣起。 天相拿下飘打到脸庞上的信纸,随意一浏览。 「喔,谢谢,天相大人。」 看到天相拿著一张信纸,沉立许久,下意识抬头的水音,忙道谢的要拿过来,却发现他紧握著信纸。 「天相大人?」干嘛脸色这么阴暗得铁青! 「水音,本庭一生廉洁自许,更不爱踏进烟花酒醉之地,虽是如此,本庭交往过的女友,从没人怀疑过我的男子本色。」 「喔。」干嘛对她说这些,她不解地接过他终于放手的信纸,随即脸色一变,因为看到信纸上的内容了,竟然是那张最不能被看见的「猜想内容」! 「原本水弥想拖著病体回来工作,本庭也非常需要他的熟悉状况,但,现在本庭决定,水弥辛苦多年未有大假休养,如今受伤,就让他好好放个大假吧!」 一双大掌分别拍上水音的双肩,吓得她一僵! 「水音,本庭看得出你的潜质非常大,能力可以开发,我决定告知水弥,转裁庭将重用他的妹子,不用担心他妹子老在家中成天大发白日梦,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未来只有茫茫渺渺。」 「天、天相大人,水音不适合,水音完全不、不是你想要的人才!」不要呀!她要回家,不要待在这。 「你是,你的眼神透露著没有欣赏的孤单,本庭看得出来。」天相拍拍她。 没有、没有,她摇头。「大、大人,我的眼睛到晚上会比较空洞,因为想睡了,你如果觉得这样看起来像孤单,那明早,明早就会很有神了,真的,真的。」 「放心吧!只要经过本庭严苛的、非比常人的锻炼,绝对会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才。」 「天、天相大人,我不是人才、我不是人才,你看错了。」水音对要走开的天相,拼命急嚷。「这些信是写著玩的,不是真的,你不要生气,我没那些意思——求求你,不要叫我留在转裁庭,我不适合,一点都不适合!」 「好好期待在转裁庭的日子吧!」再次给她一个充满力的拍肩,外带一个不硬不软看起来是礼貌笑笑的表情后,便迳自离开。 抱在怀中的信纸再次撒下,夜风吹得纸片漫天飘飞。 「哇——哥——我不要待在这——哇哇——救我呀!哥——」 水音也再次放声大哭,为什么每个人跟她讲话都要自顾自的说完就走啦! 两双位于高处的眼,看著荒原上,十多人的商旅者,驾著三只「马蜒驼」,稳定的行经荒原。 荒原沙洲上最好的脚力「马蜒驼」,与马极为类似的头卢,却要大上三、四倍,身躯更有著二十多尺长,粗硕浑圆的身躯,并无奔跑脚,而是以蛇般的爬行动作,却要比蛇身大上数倍,背上拢起一丘一丘的肉峰,身躯虽庞大,平日动作也见悠缓,但是疾行起的速度,却不输奔驰的马匹,遇低洼险地,更有离地浅飞的能力。 一只「马蜒驼」,视身躯大小可承载五、六人,更可驮荷庞大的货物,因此「马蜒驼」大多是商旅行走在充满险要的荒漠、野原、沼泽地带的脚力。 当三只「马蜒驼」在一片看似荒原尽头的崖壁前停下是,高处的紫瞳与蓝瞳也眯起。 岩壁广阔绵延,几乎横阻了入眼可见的荒原,壁石漆黑,有呈尖削浮突的尖锐,有呈薄刃片状般的诡异,交织罗列成绝,唯一可通行的是一条三丈宽的「荒狭之险」。 站在狭道入口,十多双眼睛看着眼前这条深长蜿蜒,左右两旁各是高耸入天的岩壁,下方收窄成一条长长幽道,阳光照不进,拂来阵阵阴凉冷风,由下高望,两旁崎岖黑岩耸拔,充满沉重的压迫感。 「小禾,将引玉砂拿出来。」「马蜒驼」上的一名老者朝身后的人道。 一名年轻小伙子马上拿来六、七个小袋子。 「这狭道有什么危险吗?」另一只「马蜒驼」上的声问,瞧大家都一脸神色严凝。 「蜜蜜小姐,这处荒狭之险,是这座北大荒原中最可怕的险关,两边岩石中藏有怪物,多年来要安全通过这条狭道,没有万全的准备,是很难活着出狭道的。」一位坐在前面的年轻汉子热切解疑。 「岩石中有怪物?!」拉下遮挡烈阳的覆面布,这个狭道口很阴凉,光一阵阵的凉风吹来,全身燥热顿消。 修长身形又带点沙哑的低声,光看身形与听声,很难让人联想到娇滴滴,没想到掀下覆面布的容貌,竟是张美丽不失秀气的脸蛋,且眉宇中还颇见慧洁的稚气。 「蜜蜜小姐,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坐在蜜蜜后面的少年,也急讨佳人芳心的自我拍胸。「等会儿进了狭道,你闭上眼都不要看,有我在你后面,保证任何妖怪敢靠近你,我就杀了它们!」 几天前,商旅正要进入大荒原就遇上了也要进入大荒原的蜜蜜,第一次进入大荒原的她,全然不知荒原中的险恶,美女的单纯无助,让一票燃烧热血的大汉们,个个争相表达护美的心意,尤其走商之中,难得有美丽的女子相随,更振奋人心。 「这些怪物这么可怕,每年这儿不就死伤不少人?」 「没法子,不从这处险关过,得拖上一个月才能到达。」一个老者感叹。 时间也是商誉,没在时间内将货物送到,生意可不等人。 「所以要经过这处险关就得做好完全准备。」前头的年轻汉子马上再回头对美丽的蜜蜜道:「其实地上的好解决,崖壁上的才是最可怕的麻烦。」 「崖壁上?」蜜蜜好奇的望着狭道内的山壁,浮凸不一的黑岩壁,有着无数孔洞,偶见小小的细长灰影流窜。「那是什么虫吗?」那么小的虫会很危险? 「那是风蛟洞中的小沙虫,每一个洞都栖息着风蛟,小沙虫像它们的眼线一样,只要伤害一只小沙虫,其他沙虫就会骚动的窜回洞内,回引出洞内的风蛟,那大家可危险了。」 「原来是风蛟,我听说过风蛟的速度很快又嗜血肉。」蜜蜜心惊般的指着狭道。 「所以经过这要小心翼翼,一旦明丧此处,连想带尸体回去交给亲人都不可能,因为再进来找多半已经是尸骨不全了。」后头的少年也忙着讲明此处的环境,表示自己的见识广博。「引玉砂会先引开沙虫,更要小心避开地上会窜出的穿莽。要进狭道了,蜜蜜小姐,等会儿你不用害怕,只要安静不出声,让前方的老向导负责带领大家就行了。」 每个要经过这处「荒狭之险」的商旅,都会请一位熟悉的老向导领路。 「大家准备好,等会拉紧『马蜒驼』的绳,好好跟着,看到什么都不要惊叫,以免危险。」 领头的老向导谨慎的吩咐后,边将一袋引玉砂解开,测过风向后,洒进狭道内。 「走。」 一声扬唤,大伙驾着「马蜒驼」紧紧随着。 一进入狭道就感觉那异常的阴凉,无法接受阳光洗礼的崖道,与曾经丧生此处的尸骨,空气呈现一种浓稠感,一阵阵的湿腐腥味传来,岩石上无数的灰色细影游聚在引玉砂掉落处,一行人不敢过快也不敢过慢,深恐浓重的气流被他们的快速行进破坏,会牵动壁洞内的怪物出现。 在前头老向导的熟练带领下,始终保持离地数尺,过低将招引地低下的穿莽出现,众人无声无息的行进。 当前头终于传来出口的亮光是,大伙高悬的一颗心才略略放松,无不急迫的想摆脱目前的困境。老向导自解开一袋引玉砂,打算做最后一段的诱引时,身后传来一阵低呼声。 「小心,别让东西掉下去。」 老向导回头,见到一个商旅者因身形没坐稳晃倾了身躯,却牵动系在「马蜒驼」身上的货物,一个装着瓷瓶的大袋子袋口半松,里面的瓶子摇摇欲出,忙想扶好的商旅者却反因为一个紧张过大的拉袋动作,让里面的瓶子掉下—— 「危险——快走——」 一见情况不妙,老向导当下大喊,然而瓶子一砸地,狭道上的土沙已传来翻动的震摇! 「快出狭道——」 众人不顾一切催促「马蜒驼」往前冲区,一阵冲破而出嘶咆随着硕大的巨大穿莽窜土而出,引动其他底下的穿莽,一时间,狭道回荡土摇低回声! 「快往上走,离它们一段距离——」 数十条青色的穿莽。盘踞在沙地窜游,俯望而下,森森张开蛇口的模样,极是骇人! 尾声 危机将起 「要不要出手呢?」 站在狭道最上方,一双蓝瞳的主人问。 「不凡的人要在不凡的时候出现,现在不是时候。」 「我以为你的宗旨是锄强扶弱,不问情况。」 「我个人偏好不抢锋头,先让给他人表现。」 「喔,跟我一样的好修养。」蓝瞳的主人也一臂环胸,一臂抚颚,拉着长声道:「我还以为是你怕蛇呢!」 「怕蛇!」紫瞳主人挑眉一睨。「真好笑,本圣使从小无所畏惧,勇气过人,胆识一流,才能赢得四季之首的地位。」啐!就算怕也是以前的事,死都不会在这混小子面前承认。 「恩。」莫英东状似思考沉吟声。 「怎么,懂得敬佩了吗?」哼!兰飞高扬螓首。 「当四季之首不难嘛,这些优点我正好都比一般人过之而无不及。」 「本圣使已经看得出你的未来是一片死路与扯烂,因为太爱空口白话,当不了什么有成就的人。」她也环胸,掀掀唇到:「好好跟本圣使学习一下做人的谦虚,搞不好还有点未来。」 莫英东又是望她一眼,兰飞眼尾瞅起,警告飘出唇齿。 「敢讲任何一句本圣使听不顺儿的话,马上把你推下去喂穿莽和风蛟。」 「喔。」 「不说话,在内心诋毁本圣使,成为穿莽和风蛟的食物,你依然有份。」 「哎。」 「莫英东,你到底想说什么,撂两句来听呀!」敢对她摇头叹气。 「我听人说过,四季之首有个特性,说不过又喜欢大放厥词时,特别喜欢用暴力威胁人,四大圣君中的月帝就是这样被欺侮,后来失身的。」 兰飞用一种嫌恶的眼神扫过去。「不要告诉我你认识席司。」 「不需要认识谁,坊间有很多种说法,还听说,你第一次撞见月帝在河中沐浴,美少年活生生的绝色当头冲击下,让你不顾圣君之尊,差点要对人家怎么样了,最后进到银月古都,月帝完全逃不过你的毒手,终于被你下手摧残了。」 「该死的席司,还给我搞一个最新版本出来。」兰飞气得牙关霍霍磨,下回不再毒打他一顿,怎么能消她的怒火。 「哎,看来,这下麻烦真的出来了。」莫英东看向下方道。 只见下方无数岩洞内,许多沙虫涌窜出,成堆成叠般洒下,瞬间崖壁布满蠕动灰虫,令人发毛,最后风风回啸,无数岩洞内起共鸣般,在狭隘的谷道内,声尖锐到刮儿穿脑,骇人极了! 「风蛟要出来了——还差一点就到出口了——快——」 就在老向导大喊时,一道极为快速冲出的迅影,瞬间便将一条窜高的穿莽吞掉半节,令半节砸落沙地,鲜血溅洒高飞! 顿然,商旅的骇叫声传遍狭道,风蛟巨大到在狭道中,几难一眼望入,浑身透明,唯有在黑岩石前呈现一些白眼状,头部略现褐灰,双眼浊白,特殊的外形令它一飞动,难以定睛看清。 不容易看到全貌的外形,再加上嗜血肉的凶性,一碰上就毫无生机可言。 此时,其他陆续飞窜出洞的风蛟已循着声迹与血味而来,整队商旅动弹不得! 「蜜、蜜蜜小姐你、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也、也是。」 坐在蜜蜜前后的男子都颤着声,却还是想努力表现勇气。 端坐在其中的蜜蜜,却在「马蜒驼」上站起身,眺望的前后看着。 「风蛟该有带头的吧,在哪呢?」记得风蛟这类妖物的习性,是跟着一个带头的。 「蜜……蜜蜜小姐?!」 她无疑让自己成为显见的目标,吓得前后的人都想拉下她。 「看到了。」一只从后追来的头上有符号的银纹。「就是它!」 「蜜蜜小姐!」 一队商旅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忽跃身而起,手中不知何时握着长刃,迅然挥手,在众人周遭划出一道圆弧黄光。 「大家千万不要踏出这道光圈内。」 蜜蜜高喊着,跃身再起,身形之敏锐,丝毫不受风蛟的庞大与速度所影响,甚至一眼就能看到那不易见到的形体般,一路踏过风蛟,长剑挥斩,黄浩的剑光,所过之处,鲜血与风蛟的嘶叫震耳! 「蜜、蜜蜜小姐?!」 大伙全呆了,他们商队中竟藏了个英勇不凡的女孩吗? 只是荒狭之险的风蛟,多年来的累积,数量之多,非一瞬可诛尽,更多大大小小的风蛟全从洞中飞出,数量多到布满整个狭道空间,连沙虫都溢满而出,被保护在黄光圈内的商旅们更被团团围住,吓得全哑口,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吓人的景象。 「春之印,樱之辉——」一个脆扬的女子声有高空传下,随着一道白发身形,无数粉色樱瓣忽洒落。「瓣影化炼,净秽——」 漫飞的樱瓣绽出粉色强光,照遍两边黑岩,遍布的崖壁的灰色沙虫像被火焰焚尽般,在强光当下,尽成碳灰之烬。 此时另一道身影也由最上头跃下,众人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何事,就听到风啸中再次夹着惨嚎,虚空飘洒甚多血迹,更多的风蛟负伤摔落沙地,地心内的穿莽争先恐后的窜出抢食! 一个英挺的褐发少年虚空而立,微笑站在吓呆的商旅们身旁。 樱瓣所成的强光是穿透风蛟,长长的身躯绽裂成段落下沙地,成为穿莽的食物。 「那是……」看着前方率先开杀的背影,兰飞朝身旁的莫英东道:「这群人交给你照顾。」 「看到同伴啦。」 只是挑挑眉的莫英东,面对负伤飞窜的风蛟,抬起手背上的光纹,链眉启咒。 「祈光之印,清光化帐!」 道道白光成帷幔般罩住商旅,保护他们不被残余疯狂游窜的风蛟波及,与溅洒的鲜血侵袭。 另一头,追寻风蛟之首的蜜蜜,对着那已负伤,庞大额纹的蛟首,得意的道:「想从我手中逃脱,多练个几十年还有可能,可惜,没机会了!」 蜜蜜一刀砍下风蛟的头时,一见蛟头要掉落,马上将手中长刃射出,命中蛟首订到壁上! 「总算交差,这下紫微不会再念唸我了,呼。」完成任务,她松口气。 「小狼!」 听到这熟悉的叫唤声,十四星宫神将中的贪狼讶然回首。 「小飞!」见到来人,贪狼惊喜至极。 兰飞还来不及发出问候,这几乎比她高一个头的贪狼已投入她怀中,抱着她激动的泪水狂喷。 「小飞——人家好想你、想死你了!」 「我记得光城圣院内,十四星宫神将的贪狼,好象是……男子?!」 「可是蜜蜜小姐不是……女的吗?」 一群脱险,出了荒狭之险的商旅们,面对眼前来自光城圣院的圣使、神将们,充满好奇与……不解。 大伙儿看着抱着白发少女不放的蜜蜜,比人高一个身,去一派撒娇的将头偎在她肩上。 「哎,咳咳,这……因为贪狼爱穿女装,其实……他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哈哈。」 佯装轻松一笑的挥挥手,内心对几个充满独特自我的同伴很抓狂。 为什么十四星宫神将中,有这么多性格、癖好一绝的、害她每次介绍起来都尴尬极了,才经过天墚,现在是贪狼。 「那……她,呃……他,也不叫蜜蜜咯?」 商旅中的年轻小伙子们对真相充满美梦破灭的哀伤。 「喔,这倒没骗人,贪狼是他的职衔,虽然大家都叫他小狼,但他本姓梅,叫密密。」 「没秘密。」 大家唸起这个名,只觉得是有个很大的秘密吧! 「是梅、密、密。」贪狼跺脚,拉着兰飞一派不依撒娇。「小飞,你看嘛,大家怎么老爱将我的名字解读错。」 知道他的性别后,这些行为,哪怕外表再美丽,众人都浑身不是味道。 「是梅花的梅,密使的密。」协助众人将货物再缚好的莫英东走来,璨朗的一笑。「贪狼大人,你刚刚斩杀蛟首的英姿,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以男子之仪的朝他伸手,自我介绍道:「在下莫英东,受日帝一道纹印,目前跟着春之圣使身边学习,今日能一见贪狼大人英姿,未来,可有幸与贪狼大人请教?」 「你是日帝的专使。」贪狼马上伸手回握,神态之间,可见对莫英东的激赏喜爱。「真是清俊爽朗的少年,有任何事尽量来找我,跟在小飞身边,她偶尔脾气不好,爱损人,你千万要忍耐。」 「他忍耐!」兰飞扬高八度声。「和这个混小子在一起,真不知谁忍耐谁。」 「小飞,你就是这么坏个性,对着日帝的专使叫混小子,太不礼貌了。」贪狼不得了地喊。「这个少年看得出将来成就不凡,谦和有礼,跟在你身边学习,千万别欺负人家呀!」 「小狼——」兰飞正没好气的开口,马上被贪狼拉到一旁。 「英东,麻烦你替我协助大伙上路,我和小飞太久没见,先聊个几句。」 脱险的商旅们再次朝他们致意后,几个年轻小伙子朝贪狼看一眼,确认那高大的身躯与低嗓,真是属于男性之后,非常死心认命的回归队伍,整装上路。 「你看不出这个人不止日光城的气,还有好多种不一样的气,哪种能有这么多种浩气在身。」环过蓝飞的肩,贪狼切切私语地道。 「你是说……」兰飞早发现,但日帝的祈光纹印可非假,这个人确与日帝有关。 「我听说司律庭派人出来了,要暗查各个圣使、神将的操守,无论他是不是和司律庭有关,都当他是。」 「司律庭派出人来,有……这么年轻吗?」兰飞不敢置信地看着正和要出发的商旅们挥手的莫英东。 「圣院中,那一票高到不行的上面人,外表能信吗?」贪狼反问。「不说学院长,不食人间烟火到根本不是人间找得到的外表;就说大司圣吧!真面目两出来,保证个个都会说,那是我们的下一辈吧!」 兰飞也深感有理的拢起双眉。 「千万不要得罪小人,除非你想再得罪第儿个席司吗?」 「难道是个小人我也要忍受!」一个席司已经够了。 「你可以不忍。」贪狼拉拉她的白发,叹气道:「只是我来之前已经听说,月帝被你始乱终弃,以非法手段凌辱、玩弄他的身躯后,春之圣使躲入北方大地,圣院发出通缉,派出人手追捕,打算逮回淫魔圣使,任月帝处置。」 「还有这一版!」兰飞气诈。「这种事也可以胡乱串联。」 「你再惹个小人,未来大概是四大圣君都难逃你的淫威魔掌吧!」 「我一定要杀了席司这个万恶的流言之首。」 「我不是想吓你啦。但是银月古都有些人将这些传言当真,对你这么糟蹋他们绝美脱俗的少年君王愤怒极了,不负责任就更不可取了,如果你不想未来流传在人间的,是个染指过四大圣君,出名的淫魔圣使,还是忍耐吧!」 火光在雾气深深的雨中更显温暖,尤其经过一天的奔波,在寒夜中,明亮的火焰更是令人感到温馨。 「恩,你的眼神从白天开始就带着很……难解释的复杂。」莫英东看着眼前,目光不离他身上犀利锁视的人道。「请问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说要找的目标与我有关,是什么目标?」 从白天与贪狼分手后,她就非常努力的观察眼前的人,思考小狼带来的消息。 「到时候就知道。」莫英东钓她的胃口似的跟她卖关子。 「我知道你的来历,不要想拿我当傻子!」偶尔,适当的下点马威,搞不好比较有效果。 「我的来历?」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我告诉你,本圣使一生绝不屈小人之威,管你是谁都一样!」 莫英东看着她,眨眨眼。「你的意思是说,你向来不屈小人之威,只是常常被小人小足马威。」 「呿!还没哪个家伙敢对本圣省下马威。」兰飞撇唇。「只有我给人好看,懂吗?」管他是不是实际和外表一样年轻,对她而言,一律当他是个小兔崽子。 「银月古都的月帝呢?」 「和月帝有什么关系?」兰飞马上紧张的看看四周。 「我瞧你一说到他,就很害怕的样子,常被下马威吧!」 「年轻人,说话要懂分寸,没人可下春之圣使马威,本圣使怕过什么人呐。」兰飞不爽的纠正他。「月帝是四大圣君,我对他和其他圣君一样,向来保持尊重。尊重不叫害怕,懂吗?」真是需要人教训的家伙! 「懂懂懂。」他连连颔首,继而抬头。「哟,月亮出来了,月光照得真美呀,你说……」 「月光——月光会照进这吗?有吗?在哪里?」马上裹进一件大黑衣袍内的兰飞,务求不透半点光的裹住,吓得四处张望。「在哪里?月光在哪里?」 这明明是座常年不透进光的雾雨森林,内藏猛禽,终年少有人敢进来,她专门挑这当今夜的落脚地。 「啧,你对月帝当真充满了尊重,没见到人,也能跪在地上说话。」莫英东一派自得欣赏。 「我这个人对尊重向来亲身力行。」知道被耍了的兰飞,火大的拉下黑袍,坐回原地,拿起火焰前的食物就要吃。 「喂,你刚刚吃了一根腿了,这根腿是我的。」他马上拉住她要入口的食物。 「谁规定这根腿是你的?」她向来爱吃鸡腿肉,就要吃掉两根怎么样! 「鸡是我贡献的。」专门从一户肥地主家偷回来的。 「毛是我拔的,肉是我料理的。」兰飞也不甘示弱。 「木材是我找的,火是我生的。」莫英东会输人才怪! 「火候是我顾的。」她坐这扇风很久。 「空气还是我提供的咧!」啐,火候! 「腿是我的!」 「这根是我的!」 两人开始抢一根鸡腿。 「你比小火球还烦耶!」夏那家伙抢到最后干脆让她算了。 「我管你是炭还是火,一人一根鸡腿才公平。」 「好家伙,你想打架吗?」说到鸡腿,她是不会让人。 「奉陪,选时不如撞日,现在就来吧!」 就在两人打算为一根鸡腿开架出手是,一旁传来热切吐气的声。 兰飞、莫英东回头,看到周遭全是野兽的噬芒,他们被一群野狼包围了,其中一只显然是带头的野狼,咧开森锐的白牙朝他们走来。 「看到没?」兰飞眉目一亮。 「恩,很肥的腿。」莫英东的目光也看到那结实有劲的目标。 「我要前两根。」 「那后两根就是我的。」 「这回你毛你拔。」 「肉你料理。」 「只逮狼首。」 「当然,狼首一亡,其他就会散。」 双方看向彼此,互相击掌。 「成交!」 雾语森林的最高空,月光柔洒,俯看着下方,虽是雾雨濛濛,光线难进,以他所拥有的能力,看清下方景象并非难事。 「这两个人闹起来的性格还真有点像。」真有可能是另一个手足吗? 月光下的金色长发,雅飘于夜空,月帝无暇的绝丽之颜有些沉思。 前任日帝和兰飞的母亲,最后生下的应该只有翔,而且这少年的年纪看起来和翔一样大,能得日帝授与纹印,该非寻常人。或者,是日光城中,现任日帝的其他手足。 日光城对继承大统者,还有王子、公主的称谓,不同于其他国都,而是以一等亲内,几位特定的皇室后裔来排名。 现任日帝是翔的堂兄,记得现任日帝的手足甚多,最小的似乎也是这个年纪。 「莫英东,」看着下方褐发少年,已和兰飞联手,没几下就逮住狼首,开始他们的美食料理。「值得留心得人。」 看到下方,那令他心悬挂念的白发人儿,抓到野狼后,开心的模样,令月帝也不禁跟着微笑。 「从没想到,只是看着你,看着笑开怀的你,也能让朕这么满足。」他轻喂。「飞飞,你的一颦一笑当真牵动朕的一颗心呀!」 此时,在远方的虚空处,夜色凝结出的迷茫气息,无声无息的大地,被一道庞大带着青光的巨影,犹如融合月夜幽影,悄悄地欺掩。 幽影所过之处,生灵成灰,人畜尽白骨,一场将起的浩劫,已在北方缓缓生根。 待续 敬请期待《月夜樱飞》第二集《上古妖魔》 续尾篇——记得年少轻狂时 「惧幻蛋!」兰飞白发下的小脸蛋很讶异! 「大司圣交给我和夏的蛋是这种东西!」 「也是一种惩罚蛋,它分了几种类型,你和夏被罚的是『内心之恐』。」蝶迦罗大龙爪勾捻过嘴上长长飘扬的须,一派悠闲又博学。「这种类型的蛋会依当事者最害怕的东西孕育形成,只是孵化后,都只有一天的寿命。」 毕竟是一种以意志力虚孕凝化的事物。 「难怪,我明明拿到的时候只有鸽子蛋的大小,才过没几天,越长越长,还真没见过长条型的蛋,现在听你这么说,那个长条蛋裏面一定是条蛇!」她最怕的东西! 「幸好后来吃掉了,不然多可怕!」她竟然跟那么可怕的东西有过好几天的贴身相处,吓死人了,光想就浑身发凉。 「会吗,我倒比较好奇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无论外型和性格看起来都很嚣张骄傲的红发小子,他会怕的东西是什么呢?」真是令人期待。 「澔星怕的东西!」嗯。「还真没听过他怕什么,蛋一拿到他就吃掉了。」这样想来还真有点可惜。「可是有的人害怕的不是实体的东西,比如说怕寂寞、怕事情之类的,这样惧幻蛋也有用吗?」 「如果是这种情况,大司圣会给的一定是『噩眠梦蛋』,这种蛋孵出的那一天,一场情境恶梦就等着招呼人。」蝶迦罗摇摇大龙头。「属于这种情况的,恶梦会纠缠人整整三天三夜,连醒来都搞不懂是不是还在作梦。」 「哗,一样可怕,那会整疯人的!」小兰飞眨眨吓到的大眼,不忘道:「这么说大司圣会给夏『内心之恐』是确定他也有害怕的东西!」否则干嘛给和她一样性质的惩罚蛋。 「或许吧,但也难说是不是大司圣想了解,看看红发小子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知道又怎么样啦,拿别人害怕的东西做惩戒,真是不够光明正大。」兰飞呿声。「到底是谁搞惧幻蛋这种东西当惩罚,真没人性!」 「把金翅彩鸟和世界奇珍南灵乳鸽吃进肚的人,也没比较有人性。」还好意思说咧。 「而且这种惩罚非但不伤人,还可让那些受罚的人得到教训,多好,知道检讨就更好了。」 「蝶迦罗,你是来训我还是来探监呀!」没好气的兰飞隔着透明晶柱,还环飞着淡淡七虹光,环胸横瞪。 「你该问我,有个不学无术的主人,是该惭愧还是乾脆以下犯上,痛揍一顿好!」它冷瞟琉璃牢中的小主人。 「哎哟,你想那么严重干嘛,哪到不学无术这么夸张呀!」十一岁的稚气小脸完全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摊手。 「不过就是被大司圣关个禁闭,几天后就出来了嘛!」 「身为承名四季之首的春之圣使,竟然被关在妖魔的牢中,过往的圣使威名都被糟蹋了,主人还一点荣誉感的羞耻都没有!」 各地皆有肇祸闯事的妖魔,有时无法马上押往南方转裁庭受审,就被送往暂禁等待的地点,光城圣院的各地分院。因应这种机动的需要,各地学院都有特别辟地划出禁区,设有专困妖魔的牢狱。 大龙头哀嚎的甩。「为着要关圣使,还劳动大司圣用出崇高的七虹光来囚人,丢人、太丢人了——主子怎么会这么顽劣呀!」 七虹光是囚禁妖魔贵族所用,没想到如今用来关自家人。 「拜托,我还活着,别痛不欲生到我年少夭折的模样好不好!」真是!「明明大司圣小题大作,定要用七虹光来关人!」据说不用七虹光,这种囚禁妖魔的牢房是关不住光城圣使,因为四季司圣拥身至上界的圣气,非妖魔牢房所能困住。「幸好这座牢房漂亮极了,没想到妖魔还受这么好的待遇,享受这种上等牢房,糟蹋呀!」 听说每座牢笼又以妖魔特性而设,若是窗几明净,琉璃墙房且不沾半点灰的,多半是关腐烂之魔或暗魔的,因为类魔物属性爱黑暗潮湿与脏污,最怕光和乾净。 「主子不会想告诉我,你喜欢这座琉璃牢房吧?」蝶迦罗皱拧大长脸! 「挺不错的的呀,光亮洁净,采光又美又通风,真好,乾脆跟大司圣讲我以后住这好了,什么死妖魔滚一边去,这是我要住的。」真的,比起她的寝室,她还更喜欢这里。 主人的愿望让圣兽当场下颚掉下来! 「蝶迦罗,你又怎么了!干嘛一副被判极刑的样子,不要以为你是头圣兽,是颗动物的头颅,我就看不出你的表情,你已经呈现漩涡空洞的惨状了!」 「堂堂……春之圣使喜欢腐烂之魔的牢房……还想跟妖魔争着住……」 大龙身震颤,随即大爪抱住头,庞大的身躯卷成一团,好像笼罩在天打雷霹的乌云中,大概快要扭动哀号了! 兰飞见状马上摇手!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谁想住腐烂之魔的牢房呀,你别又悲叫起来了。」幻龙族一悲号,足可震天地,万一让它毁了这座牢房,帐是算到主人头上的。 这时兰飞感觉空气中传来独特的波动。 「终于来了!」她一副等待甚久的扬手,古铜色的枷锁卷咒凌空浮现。 「小火球传来讯息了!」一摊开,一道微微的火光由卷纸绽出,接着莲花瓣随着火炎中飞舞出。 「你们……竟然能借着枷锁卷咒通讯息。」大司圣对七虹光下的能力再高,都不可能高得过有至上界、妖魔界和人界,三界领头者所共共付予给枷锁卷咒的力量。 「这是澔星无意中发现的,用我们受封印的花瓣当媒介是我出的主意,厉害吧!」她得意洋洋。 夏的封印是莲花,她则是樱花,要召唤这二种花气对他们而言,比呼吸还容易。 「看来只有为虎作伥,你们才会发现自己的能力高在哪。」真怕未来封印选择圣使的条件会从这种作恶个性中去抉择。 「说那么刻薄,这叫急中生智。」骄傲的看着她和夏之间互动的讯息,当莲瓣随着火炎舞出「自求多福」的字样时,她……愣了! 「什么自求多福呀!」收回卷咒,兰飞满头莫名问号! 都被关在这了,还自求多福干嘛。 「主人。」蝶迦罗忽拎出一个野餐用小竹篮。 「哇,你还带吃的给我,真是体贴人意的优良圣兽!」她感动的双掌交握,以祈祷膜拜。 「这是我要来探监时,大司圣交待我送来的。」大大的龙爪勾起小竹篮,上头有大司圣所下的独特封印,能通过七虹光送进房内。 「大司圣转性啦,这么有爱心了!」一接到马上迫不及待要打开的兰飞,却被蝶迦罗阻止。 「主人,我说过惧幻蛋除了『内心之恐』、『噩眠梦蛋』和『应报蛋』吗?」 「硬爆蛋?」喔,好逊的名字,她眉眼抽搐。「是很硬会爆发的蛋吗?」 「是会给人报应的蛋。」蝶迦罗给她一个横过去的白眼。「只要犯了什么事,这颗蛋孵化之后都会原境重现,差别在事情是反过来的,比如杀害动物的人,在原境重现时会反被动物给欺侮个够,它也是属于一种幻觉的惩罚蛋。」 「那不是和『噩眠梦蛋』相同吗,真无聊!」同她说这干嘛。 「咳,主人先打开篮子子吧。」蝶迦罗忽客气的清清喉咙,「还有,主人,你的惩罚下来了。」 「是什么?」兰飞不在意的边打开竹篮盖子,只见到裏面有三颗蛋。「惧幻蛋!」吓得她脱手。 「是的,主人的惩罚就是『内心之恐』、『噩眠梦蛋』 和『应报蛋』,三颗种类齐全的惧幻蛋!」 「我不要——我不要——快拿走——」兰飞吓得踢开竹篮。 「这可由不得你了,一打开盖子,蛋就已经认定主人了。」 「什么——」她不得了的跳脚。「可恶的蝶迦罗——好狠心呐——竟然还叫我打开竹篮盖——我不会孵它们的——我死都不会孵它们的!」 「这次的惧幻有大司圣的法力,非但摔不破,而且无论主人孵不孵,到了晚上,它们都会轮流自动孵化!」 「不要呀——哇哇——」乾脆再一脚将竹篮踢到脚落,三颗蛋滚出来,「至少拿走『内心之恐』!」她才不要跟蛇共处。 「主子还是认命一点,大司圣已算善待了,这三颗蛋的威力都不会太久,主子咬牙忍一下就好了。」蝶迦罗说完不忘再补上一点。「关于『内心之恐』会孵出来的蛇,大小条端看主子内心的恐惧,只要主子别老想着蛇的可怕,或许就只会是一条小小的蛇,若是相反的情况嘛……主人就跟大蟒蛇对眼一下,只要别太招惹它的话,应该不会缠到主子身上来!」 大蟒蛇?!兰飞惊骇到魂飞胆虚! 「那么,今晚主子就自求多福了。」说完,蝶迦罗转身想走。 「等一下!」她忙抓住蝶迦罗的尾。「自求多福!澔星也是同样的惩罚?」否则不会送她这几个字。「他怎么样了?」 「说起那个红发小子,拿他和主人比的话,我多少欣慰一点,只是这一任的四季司圣素质……唉,光其中两『只』已经确定的,就顽劣的教不来了,真不敢想未来的秋和冬是什么德性!」想到这,它重重一叹。「圣院的前途真令人忧虑。」 「够了,我都没嫌你这『沱』一卷,就庞大的跟便便一样的龙身,你倒是动不动就跟我哀天哀地的叫半天!」谁是一只呀,说得她和夏像小狗或小猫一样! 气喷四射,怒须高扬。 「很好,原本还想教主人怎么和那三颗蛋做出隔绝,现在不用了,这『沱』龙身就此告辞!」 「蝶迦罗 ——我错了——我错了——我是『只』不受教的小鬼,你再帮主人这一次呀——」唯一的救星要离开,兰飞马上哭饶。 「来不及了,想想今晚要怎么对付那三颗惧幻蛋吧,好好撑过这一关,别学那个顽强嚣张的红发小子,一拿到蛋就用天赋的火焰之力将蛋烤熟,当着大司圣的面吞掉,还撂话说;堂堂男子汉,宁愿断手脚,都不会受愚蠢的蛋威胁!性格傲到足足让大司圣活活气噘过去!」 「夏又把蛋吃掉了!」 还当着大司圣的面!不愧是从不低头的红发大哥! 「大司圣不是省油的灯,红发小子就等着更有看头的惩罚!」说完,转过大龙身。「可惜,主人没有天生的火焰之力,无法效法,以主人继承的春之印,一个代表生机的力量,用出来只会加促这些蛋的孵化,今晚主子就好好照顾自己吧。」 大翅一展,大龙身已飞上高空。 「蝶迦罗—— 」兰飞用力拉着透明牢柱泣喊。「我发誓以后不敢了—— 这一次是真的—— 救救我呀 ——不要抛下主人走了—— 蝶迦罗—— 」 只可惜,哀号声有多惨,大龙身就飞得有多快,直到翱翔的龙身消失于高空时,呐喊的哀鸣都不曾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