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什么反派,交好主角不香吗》 第1章 废柴流半路觉醒,退婚约反派保命 (欢迎在此寄放你聪明的脑袋瓜)济国夏州,青阳郡第一大世家肖家家中。 一个俊朗无比的青年从床上猛的惊醒,一双丹凤眼注视着前方,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吐出二字: “卧槽。” 从蓝星带来的优美语言彰显出了肖铭本人尊贵的穿越者身份。 虽然穿越这种事情在网文圈里面十分常见,没穿过几次都不好意思写小说,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原本是个网文作者的肖铭属于完全不带有一丝穿越经验的小白,结果熬夜码字时突然就眼前一黑,紧接着就到了这个房间内。 ‘我估摸着,那边的我大抵是嗝屁了。’ ‘但我……43个g的人体学资料还没删呢。’ 肖铭立刻开始考虑到自己的身后名一事,但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现在,另一边的自己社死似乎并不是主要的。 继承这具身体本尊的记忆使肖铭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自己似乎是个反派,而且结局不会太好。 他所在的肖家,是东南部的第一大世家,肖家家主肖定方是肖铭的亲生父亲,名震大济国的飞雷真君,合道强者。 原身自己修行天赋极好,但是因为自视甚高不屑于拜他人为师,所以靠着肖定方和凌云宗宗主的交情,直接拜入了大宗凌云宗的外门当了个闲散的外门大师兄。 十分经典的有权有势反派家庭。 更重要的是,原身在几个月前因为一次偶遇,见到同在青阳郡的白家大小姐白梦蝶,自此以后对她一见钟情,甚至演变成疯狂的征服欲。 身为了得到她,原身几乎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从送礼到威胁到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与白梦蝶正在热恋,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在明日,双方家主达成约定给二人订婚,但白梦蝶实际上是不愿意的,因为她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大家族的少爷就会莫名其妙的迷上一个女子,然后必会牵扯到主角。’ ‘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好他妈熟悉的套路,情况不妙啊。’ 察觉到情况的严重,肖铭的心逐渐悬了起来。 然后重重的放下。 因为自己等待许久的仙音妙乐可算到了: 【宿主您好,欢迎使用穿越者必备金手指——系统】 ‘等的就是你!’ 【本系统励志于帮助宿主扮演反派,为气运之子的崛起提供帮助。】 【希望宿主与本系统好好配合,让气运之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巅峰。】 “听着还不……等等!你的意思我要给气运之子当垫脚石?” 【准确的说是为了帮助气运之子成长为盖世英雄,为气运之子的灿烂人生添砖加瓦!】 “那我呢?” 【只要按照本系统的指示来,宿主便可以含笑九泉、永垂不朽、瞑目安息……】 肖铭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怒斥道:“我tm堂堂七尺男儿,吐口唾沫都是钉,你让我拿命给气运之子当垫脚石?还是自愿?我看起来像是个贱骨头吗?!” 原本以为自己要靠系统外挂硬刚主角光环,手撕气运之子,当一个春风得意的反派。 结果没想到系统是来给气运之子带话的,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妈的,系统没来的时候我得死,现在系统来了我还是得死,那系统不是他妈白来了吗?! 然而系统并不会鸟他,接着说道: 【明日,宿主将和气运之子叶擎天相见。】 ‘woc,这姓氏和名字一听就感觉知道绝对不简单。’ 【背景:肖铭依仗着肖家的势力胁迫白梦蝶订婚,而白梦蝶有一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名叫叶擎天。叶擎天与白梦蝶虽然相爱,但叶擎天的父母在与混沌魔物的战斗中牺牲,因此叶府被恶管家霸占,叶擎天被迫栖身于世交白家,但白家家主白祺对叶擎天这个没有修行天赋的小辈并不满意,也不打算兑现承诺把白梦蝶许配给他……】 ‘废柴流经典被瞧不起的开局,前期越压抑后期越猛。’ 【肖家的势大,加上与肖家傍上关系后白家的实力将会迎来质的飞跃,于是白祺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婚约。而叶擎天在订婚宴时愤然出手阻拦,竟意外的唤醒父母送给自己的戒指中一名叫天极尊者的绝世大能,在他的帮助下,叶擎天成功搅乱订婚现场,将白梦蝶带走,还将肖铭击伤,随后在逃跑过程中被凌云宗的云婉青看中……】 “停停停停停……” 后面的内容不用想也知道了,肯定是自己拼命调动家族力量打压主角结果被接连甩脸,一直到被活活虐死。 “看来事已至此,也只能跑路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硬刚主角是作死。 【叮!检测到宿主的想法,结果显示:宿主将在逃跑过程中被带走白梦蝶的气运之子见到,误认为是来抢人的,被天极尊者一掌拍死。】 焯! 跑也跑不了,硬碰硬更是死路一条,按着剧情走也难逃一死,难道反派不能有活路吗? 反派的命就不是命吗?! ‘现在逃不脱了,我难道还能和气运之子拜把子不……唉?!’ 此时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如果自己不根据原本的路线跟气运之子作对,而是改变一下方式,帮助气运之子并且与他交好,不就可以不用被杀了么…… 【叮!检测到宿主触发隐藏选项!】 【宿主如果与气运之子交好并帮助气运之子成长,则可随机觉醒一项技能。注:气运之子并非一人。】 听到此话的肖铭先是一脸懵,随即就明白自己方向对了,当时就是一阵狂笑: “桀桀桀桀……不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还是有出路的,此事万万可行。” 管他什么技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随即,肖铭突然回想起什么: “不对,要是真订婚了我可就把气运之子得罪死了,要保命,这婚必须退!” 第2章 肖家大少阻订婚,苦口良言劝家主 第二日,肖家与白家的主要人物尽皆到达肖家的书房。 其中白家一方有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斜靠着柱子,面色凝重低头不语,与白家其他人遥遥相隔。 少年名叫叶擎天,原本是百年不遇的修行天才,不满十岁便已到达练气十二重,距离筑基一重仅一步之遥。 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变得无法再吸纳灵气,修为不进反退只剩下练气五重,绝世天才一下子跌落谷底。 原本人人羡慕的天骄成了被众人嘲笑的废物,而父母又在与天外的混沌魔物战斗时牺牲,年幼的自己无力守住家业,被赶出叶府后只能投靠白家。 却不想白家的家主白祺像收了只流浪狗一样的对待自己,整个白府对自己百般奚落。 只有白府大小姐白梦蝶对自己温柔有加,二人也暗生情愫,结果事与愿违,半路杀出个拦路肖。 肖家的肖铭仗着势力威逼利诱白家就范,自己天天能看到白梦蝶对着湖水哀叹,却无法帮助他,心里既痛苦又愤怒。 痛苦是痛苦在自己无法帮助心爱之人逃离苦海,愤怒是愤怒在白家家主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筹码卖了!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白梦蝶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缓缓走来,脸上显得心事重重。 片刻之后,肖铭也大踏步迈入房中,二人同在场几个长辈一一行礼,倒显得有几分般配。 “儿子,你来得刚好,我和你白叔聊过了,订婚宴就在今日下午如何?” “是啊小铭,梦蝶他也老大不小了,我观你们二人十分般配。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哪来的妾有意,分明是他肖家仗势欺人,只恨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我大不了搅他个天翻地覆,带着梦蝶远走高飞……’叶擎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心中的思虑也没人看得出来。 白祺和肖定方二人十分满意,肖定方是为自己家傻儿子终于如愿感到高兴,另一边的白祺是为家族势力能更上一层楼而欢喜。 皆大欢喜,宾主尽欢,但…… “此事不妥!”x3 肖铭、白梦蝶、叶擎天三人同时出声。 肖定方:? 白祺:??? 白梦蝶与叶擎天:???!!! 白祺料到了自己的女儿会有不满,甚至也考虑到了叶擎天可能胆大包天也敢反驳,这些他都有应对策略。 可你他妈肖铭也说不妥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自己对着我女儿死缠烂打的吗? 望着懵逼的众人,肖铭也知道自己说的话确实违和感太强,于是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父亲,白叔叔。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反省,我对梦蝶的追求方式是否太过了,如此高调的示爱和追求是否给梦蝶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我到底是因为爱,还是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梦蝶就算嫁给我,她又真的幸福吗?” “所谓爱情,要的是个两情相悦,而不是一方一味的感动自己。若是各位长辈愿意为我们这些小辈好,我想此事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决定。”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的眼光下,肖铭却暗中看了看叶擎天,随后又开口说道: “况且,我前些日子刚听闻白家小姐与叶家的公子指腹为婚,二人又是青梅竹马。我观白小姐似乎心有所属,想来自然不是在我这里,应该就是那位叶兄了。” 理论上来说,原身和叶擎天并未见面,所以肖铭并未指出旁边隐藏的气运之子。 这下轮到叶擎天傻眼了。 现在算什么情况?肖铭居然主动拒绝订婚还替自己说话, 情敌变队友了? 结果是白祺愣神了好一阵子,忽然说道: “小铭啊,是不是梦蝶这孩子又跟你说什么没礼数的话了,要是这样你跟白叔说,白叔替你……” “不是的白叔叔!”肖铭当即打断。 开玩笑,老子保命变强的大计还能被你坏了不成? 老登,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随后在肖铭的一再解释和反对下,所谓的订婚宴也不了了之,肖定方只能和白祺说要带着肖铭去看一看大夫。 叶擎天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悲伤,心情复杂无比。 倒是白梦蝶不知为何,看到肖铭的眼神没了往日的贪婪和热情,反而是以一种对待宾客一样的礼数对自己,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是我拒绝的太直白了,还是他终于开窍了?’ …… 肖家主厅内,肖定方看着肖铭,第一次觉得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儿子。 平日里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整个就一不学无术的纨绔,怎会说出今日这种话语。 于是肖定方看着肖铭,开口道: “铭儿,你今日到底为何如此,能和为父说说么。” ‘还是来了。’ 肖铭淡淡起身,朝着肖定方说道:“父亲,孩儿斗胆问一句,您还记得自己的一身修为是如何得来的吗?” 肖定方被这个问题搞的一愣,但还是回应道: “我肖家坐镇济国东南,此处混沌裂口极多,天外魔物猖獗,为父的修为自然是在与魔物搏杀中突破的。休说我,你娘和你几个叔伯,还有你爷爷也是如此。” 肖铭点了点头: “不错,我肖家之所以是青阳郡第一大世家,靠的不是勾心斗角,而是我肖家祖上几代与混沌魔物死斗,是血和汗在百姓积累下来的名声。正因为大家的认可,我肖家才在东南地一言九鼎。父亲,您可知那叶擎天是何人?” 肖定方摇摇头:“倒是不知。” “那叶擎天的父母,也是抗击天外魔物的高手,更是在与天外魔物大战中牺牲的烈士。世人只记得我肖家,可若真的只靠肖家,如何堵得住那密密麻麻的混沌裂口?真正出力的,正是那些数不清的无名勇士们。” “这些人,就算朝廷忘了,大宗忘了。天下人不能忘,我肖家更不能忘!梦(xi)蝶(tong)告诉孩儿,她与叶擎天两情相悦。既然梦蝶心不在孩儿,我又如何能做出此等横刀夺爱之事,那可是烈士的遗孤。” “更何况,肖家世代流血,和魔物恶斗闯出来的名声,不能被我肖铭一个人毁了。我肖铭也是肖家人,干不出那种畜生行径。” 一席话掷地有声,肖定方听完后直接呆住了。 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独生子,眼中含着热泪,眼眶有几分红色。 数十年来,自己在外打拼,为的就是要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也为了不辱没肖家的名声。 可偏偏这个独子,成了肖定方唯一的污点,人人皆知肖铭不学无术,丝毫没有肖家人的样子,人人皆道肖定方勇武过人却教子无方。 打又舍不得,骂又不会听,只能用宠着来弥补这些年无法陪伴在肖铭身边的愧疚。 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这样确实是教子无方,本以为以后也就这样了。 却不料肖铭今日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几句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也将自己说的心潮澎湃! 若是夺舍,则必定道行与法力尽失,但是,眼前的儿子身上焚天刀的气息和那半步金丹的境界是无法伪装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自家儿子开窍了。 ‘这才是我肖家的血脉,这才是我飞雷真君肖定方的儿子。’ 肖铭看着眼前眼含热泪,忍不住连连点头的肖定方,知道自己这些说辞被相信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露出破绽。’ 第3章 荒山小亭揭身世,肖铭怒斥叶擎天 当晚,肖铭正在房中思考。 ‘订婚宴没了,和白梦蝶断了,这下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现在问题是如何跟叶擎天搭上关……’ 咻!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入肖铭的耳朵,抬头一看,一支飞箭射在不远处的梁柱上。 肖铭顿感奇怪,起身拔出飞箭,只见那箭上绑着的丝带写着一行字: “府外后山一见。” ‘woc,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肖府外的后山上,肖铭悠闲的顺着山路走到了一处小石亭前方。 “阁下如此大摇大摆的来此,不带护卫,不怕有性命之忧吗?”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从肖铭身旁的草丛中出现,声音似乎经过人为的改变,显得有些低沉沙哑,甚至难以辨认男女。 肖铭倒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坐到石亭的凳子上,开口道: “我白天刚帮了你,你没有理由要杀我。” 蒙面人目光一滞,随即拉下了面罩露出清秀的面容,少年音也透出几分青涩: “果然如此,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 来者自然是气运之子——叶擎天。 “不仅是今天白天,你就没发现,近些年来你在某些方面运气过于好了,就像有人在特地照顾你一样。” “是你?!”叶擎天不敢相信。 白家对自己百般排斥,无论是住宿还是吃食都与下人无异,至于关心更是没有。 但自己的运气却奇怪的好! 受伤时,隔天必会意外捡到丹药;工钱被偷时,总是能捡到钱吃饭。 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如此多,叶擎天早就猜到或许有人暗中相助…… 或许是父母的哪位故交,或许是某个善心的高手,甚至可能是白家的人。 但叶擎天却唯独没想过是肖铭。 【宿主,将气运之子的气运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是不对的,请宿主注意。】 ‘唉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但叶擎天的目光照样冰冷,没有因为这些事变得充满善意,而是淡淡开口问道: “为何,要帮我。” 肖铭原本富有笑意的脸上忽然现出几分严肃,开口说道: “我记得曾经有两个修士,陨星道人叶承与文怡仙子张祺凤,尽皆是元婴大修,本可以凭借修为在天下间逍遥行走自由自在,却愿意留在青阳郡这个鬼地方,和那些从混沌裂口中杀出来的魔物搏命。 六年前,二人带队围剿魔物却误中埋伏。 为保护队内筑基和金丹的年轻一代修士,他们夫妇二人孤身面对数十头魔物围攻,给其他修士杀出了一条生路,掩护着众人突围。最后,二人气力耗尽,因不愿被混沌魔物侵蚀道心,变得癫狂嗜血,毅然决然自爆元婴,拖着几十头魔物同归于尽。” 叶承和张祺凤,自然就是叶擎天的父母,这些事情是系统告诉肖铭的,肖铭知道叶擎天的身世后也是感慨不已。 与混沌魔物对战中死去的人成百上千,叶擎天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从一个纨绔子弟中听到爹娘的事迹。 肖铭停顿了一下,随后望向叶擎天:“这二位英雄有一独子,名叫叶擎天,便是我面前之人。” 叶擎天心中一颤,但还是面露不解:“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肖……” “我是肖家之人!”肖铭大声打断叶擎天的话。 “我肖家世世代代在此镇守裂口,抵抗魔物,我比你更明白那些东西的可怕,也比你更明白那些英雄的伟大。因此,我从未想过动一个烈士遗孤的女人。” 叶擎天疑惑问道:“那你为何对梦蝶如此死缠烂打。” ‘因为原身就是个没有智商的沙雕反派……’ 肖铭忽然大怒,喝道:“因为我实在没想到,两个刚烈无比的英雄居然生出你这么个软蛋!” “自己的女人被纨绔纠缠,你居然无动于衷?” 此话一出,叶擎天瞬间呆住,双目不可思议的瞪着肖铭。 肖铭则是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说道:“修炼陷入瓶颈,就把你的心气打没了?把你的自尊打掉了?你身为修仙中人要是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思厚积薄发一鸣惊人,反而自甘堕落破罐破摔。我倒想问问你,你身上可曾遗传到一丝你父母的血性?!” “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句句惊人,字字珠玑! 此时,叶擎天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内心震撼不已。 横刀夺爱的情敌,青阳郡最大的纨绔…… 居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追白梦蝶居然只是为了帮自己! 叶擎天不是没有怀疑过肖铭在说谎,在欺骗他。 但转念一想…… 肖铭本就是肖家的大少,修为和地位都在自己之上,而且就算他真的娶了白梦蝶自己也无可奈何。 可他为什么要忽然放弃订婚? 为什么要在追求这么久之后突然拒绝? 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被他图谋的吗? 思来想去之下,肖铭说的话确实是最符合逻辑与事实的,由不得叶擎天不信。 但肖铭说自己自甘堕落破罐破摔,叶擎天却有些异议。 实在是自己无论如何的拼命修炼,也没办法感知到天地灵气的涌入。 可能在肖铭眼里,自己是因为陷入瓶颈而自暴自弃放弃修炼。 看着眼前的俊郎青年,叶擎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肖兄,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只是……我根骨已废,无法吸纳天地灵气,此生止步练气五重。怕是要辜负肖兄的期望了。” 肖铭看着满脸无奈的叶擎天,淡淡叹了一口气,随后扔给叶擎天一个布袋。 “里面有五颗提高根骨与资质的洗髓丹,还有我肖家的独门功法:焚天刀。非大毅力者不可学,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 叶擎天脸色当即一变,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开口拒绝。 “洗髓丹如此珍贵的丹药,还有肖兄家里的功法……不!我不能要,这些东西给我就是浪费。” 洗髓丹可不是普通丹药,多少世家大族的子弟出生至今都分不到几颗,肖铭一出手就是五颗! 就算是肖家底蕴深厚,也禁不住把如此珍贵的丹药当糖丸一样送人。 更别提那在魔物战场上威名赫赫的焚天刀,飞雷真君肖定方正是凭借这手绝技,在魔物战场东挡西杀,诛戮混沌魔物数百头。 肖兄为了自己本身就劳心劳力,怎能让他如此破费。 “收下。”肖铭淡淡开口,目光平静的看着叶擎天,声音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叶擎天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肖铭,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 就算是白梦蝶,给予叶擎天的更多是来自心灵的慰藉和精神上的支持,却没有能力像肖铭这样给叶擎天如此多的物质支持。 于是叶擎天朝着肖铭,缓缓跪倒,语气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此等大恩,日后擎天必报!” 肖铭这才微微点头,转身离去,临走之际留下几句话: “我有一个朋友曾经说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叶老弟,我希望你也能有他这样的豪迈和坚韧。” 叶擎天的身体微微一震,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 【叮!恭喜宿主成功与气运之子叶擎天交好,觉醒技能:妙音婉转(1级)。】 第4章 唤尊者擎天复修为,改剧情肖铭谋入宗 目送着肖铭回去后,叶擎天也拍了拍膝盖和衣服上的尘土,飞身回去白家。 攥着珍贵的丹药和功法书,躺在白家给自己准备的杂物间的叶擎天没了以前的怨念。 他更多的是在想,自己到底能否练成这焚天刀,会不会浪费了这珍贵的洗髓丹? ‘也罢,肖兄所托,便再试试看。’ 这个动作叶擎天早已做过无数遍,静心、纳气,专心运转周天将灵气吸纳入丹田中…… “呼——还是失败了么。” 如以前一样的吸纳灵气,也是如以前的失败,叶擎天虽然早已习惯,但仍是忍不住的失落。 于是乎,叶擎天一次性服下五颗洗髓丹,再次修炼起来,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好精纯的灵力啊!如若没有小友的帮助,本座怕是还要睡上万年。”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戒指中传来,戒指中缓缓出现一道白雾,白雾缓缓上升,渐渐凝成一个似实似虚的人影。 人影一开始模糊不清,之后却越来越清晰,最后逐渐形成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庞。 “你是何人?”叶擎天略带防备的看着眼前之人。 那男子不急不慢的说道:“本座乃天极尊者,按如今的时间来看,本座应当是数万年前的人物了。” “我这些年修为难以寸进,是你搞的鬼?”叶擎天语气冷若冰霜,双目透出愤怒。 天极尊者微微叹息,说道:“我与死敌斗法,却不料对方自爆道果欲与我同归于尽。我仅剩一缕残魂,因机缘巧合附在这戒指中陷入沉睡,小友将我佩戴在身上,戒指就会吸纳你的灵力替我补全本源。” “此事并非我有意为之,实乃无奈之举,还请勿怪。” 叶擎天脑子有点乱,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感受着重新吸纳进来的天地灵气如潮水一般涌入丹田,怒气却不减反增。 要不是这个人,自己也不会被人嘲笑羞辱! 天极尊者看着叶擎天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理亏: “也罢,我确实有愧于小友。这样吧,我有自创功法天极神功,你可愿修习?” “天极神功?” “不错,我保证,修习了我的功法,修为精进一日千里,炼丹炼药事半功倍。” …… 没人知道叶擎天与天极尊者一晚上到底谈论了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叶擎天从房中出来时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气质与此前几乎判若两人。 ‘肖兄,真是我的贵人啊。’ -----------------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叶擎天觉醒金手指,并且与宿主感情加深!】 【宿主觉醒天赋:耳聪目明(1级)】 “哦吼!”肖铭顿时从床上跳起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更加清亮的眼神和更加好用的耳朵。 “事情发展的十分不错,天赋是次要的,现在我与亲爱的气运之子缔结了伟大的友谊,接下来,只要不断与气运之子打好关系,何愁我不天下无敌啊。” “桀桀桀桀……哈哈哈哈。” 收敛了一下来自反派的笑容,肖铭开始梳理当下经过改动的剧情线: 原本叶擎天应该在订婚宴时觉醒金手指,也就是那个吸灵力的老爷爷。 但是现在订婚宴取消了,自己也不必因为白梦蝶得罪气运之子。 不过在自己一番高谈阔论的影响下,叶擎天由原本想找自己报仇的执念变成了找自己报恩的执念。 二者替换很完美,加上自己送的含有精纯灵力的五颗洗髓丹,成功唤醒了戒指里的天机尊者。 “接下来么……按原剧情,叶擎天在逃跑的过程中撞见了来青阳郡几个世家中寻找可塑之才的云婉青。” 云婉青,凌云宗宗主齐仕方的大徒弟,凌云宗的大长老,一身剑术独步天下。 原本叶擎天在带着白梦蝶逃跑过程中被云婉青拦路,误以为是肖家派来抓人的修士,于是叶擎天猛然暴起。 结果自然是被云婉青轻松击败。 但云婉青却看出此人根骨不凡天赋极佳,起了将他收入凌云宗的心思。 后来在叶擎天的坦白后,云婉青知晓这少年其实是个好人,便带着他到了青阳郡,当着几大世家的面收他为徒。 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叶擎天恢复了修为,不仅如此,叶擎天修行速度还大大增加,皆是震惊不已。 加入凌云宗之后,身为外门大师兄的肖铭舍弃以往在宗内高冷的态度,不断依靠家族的灵石和资源培养势力跟叶擎天作对,一直到最后,已经走火入魔的肖铭欲截杀叶擎天,却不敌被叶擎天杀死,悲催的反派生涯这才结束。 而肖家家主肖定方因为肖铭被叶擎天所杀,不顾一切要杀叶擎天报仇。于是乎,肖定方一个对抗魔物的英雄因为肖铭的死亡人设彻底崩塌,变成叶擎天崛起路上的中期boss,被叶擎天以及恢复部分实力的天极尊者合力诛杀,肖家自此衰败。 “但是,现在剧情改变了,我与气运之子已经无冤无仇。而叶擎天也无法在逃亡半路上遇见云婉青,那要加入凌云宗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几日后云婉青到来,必须让叶擎天进入凌云宗!” 第5章 入宗名额赠擎天,测验石前波澜掀 肖定方宠儿子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为什么众所周知?因为肖定方的行为暴露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是秘密?因为肖定方本人一再否认这个事实,坚持认为是肖铭还小,同时不允许别人随便传闲话。 肖铭刚三岁时,混沌裂口爆发魔物入侵,肖定方和夫人梅映雪不得不在裂口处抵挡魔物,这一扛就是两三年。 后面裂口处逐渐稳定,但夫妇二人却依然隔三岔五去一趟,以保证防线的安全。 这直接导致了肖铭一直到八岁也没和父母见过几次,父母和孩子之间逐渐便产生了隔阂。 没有父母管束,加上他是家主独子,府里的人都让着他,没经受过挫折的肖铭逐渐飞扬跋扈,在青阳郡是: 吃饭不给钱、喝酒不结账、青楼点花灯、大街撒银子。 肖定方虽然有意修补父子之间的裂痕,但对肖铭的行为很是头疼,却又害怕加大父子二人之间本就僵硬的关系,只能不停派人给那些饭馆酒楼挨个送钱和赔偿。 老百姓是朴实善良的,他们念着肖家的好,没有对肖铭过多为难,也是在不过分的限度内让着肖铭。 后来肖定方将肖铭送去凌云宗,张扬的性子这才好了些,不过肖铭偶尔回来几次还是会原形毕露。 一直到昨日。 肖定方终于发现自己儿子并不是那么不堪, 肖铭的一番言语,充分证明了他实际上是个心细之人,是个明事理知大义的人,是个可以接肖家的班的人。 肖定方一高兴,与夫人梅映雪彻夜交流,准备给肖家延续血脉。 …… 翌日清晨,与夫人忙碌了一晚的肖师傅躺在椅子上熟睡。 浑然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修士,偷偷摸摸的走到肖定方身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父!亲!” “哎哟呵!谁他妈这么大胆敢打扰本座……哦铭儿啊。”见到是肖铭,原本大怒的肖定方瞬间就平静了。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七分像的俊朗青年,肖定方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只得无奈道: “说吧,是看上哪把道兵还是相中某件法器了,要是三千灵石以下自己去你周叔那支去。” 肖铭则是双目弯曲露出狗腿般的笑容: “爹,您看看,生分了不是。我这次不要钱。” 哪知听到这话,肖定方眼睛顿时一瞪:“你小子又去喝花酒了?!又想往府里领个青楼头牌?” ‘原身这人品属实有点次啊,一边追白梦蝶还一边逛青楼……’ 心里略微吐槽一下原身,肖铭再次说道: “爹,我也没去青楼。我主要是想来问一下,云长老什么时候来咱们青阳郡。” 听到这话,肖定方脸色才缓和下来。 “大约明日吧,说是来物色有没有能收进凌云宗的人才,你问这个干什么?” 肖铭早已进入凌云宗,以他的性子平日里几乎不管这种事情的,今日的热情却让肖定方有些奇怪。 这是自家儿子吗? “没什么,主要是物色人才不都是要先测修为和根骨的吗,我想着齐宗主跟咱家是世交,给咱们肖家那么多名额,我这个嫡长子总得有一个不是。” “你不是已经入凌云宗了吗?还要这个有什么用?” “这您别管,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就对了。” 肖定方一开始不同意,但架不住肖铭软磨硬泡以及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诡辩大法,只得给了他这个参与测试的名额。 但约法三章,绝不可做出有辱肖家门风和凌云宗脸面的事情。 ----------------- 第二日,凌云宗大长老云婉青身着一身素色长裙,缓缓从天上飞入会场内。 收起飞剑,云婉青朝着在场众多世家的高手拱手施礼: “凌云宗云婉青,见过诸位道友。” “见过云长老。”众人纷纷回应。 这么多人,寒暄肯定寒不过来,于是乎直接切入正题,云婉青当即拿出测验石摆放在正中间,各方高手轮流查验确保无法作弊。 随后,由各个家族将拟好名单递给云婉青,由她来宣读,被念到名字的小辈上前接受测验。 肖铭自己坐在一众小辈中间,双目时不时看着远处的白家,确切的说是在看被远远孤立的叶擎天。 …… “白家最后一人,白恒,上前测验。” “唉。”叶擎天微微叹息一声,他其实早就知道白家主不会给自己这个名额,但他还是忍不住来到会场。 万一有机会呢? 听到白家最后一人也不是自己之后,叶擎天反而安心了,当时就准备离开。 ‘也罢,虽然在白家修行的环境确实不怎么样,但有尊者在也够了。只是无法成为肖兄的同门,可惜啊。’ “肖家,肖铭,上前测验……嗯?” 随着云婉青一声疑惑,众人忽然反应过来: 肖铭不是已经进凌云宗了吗? 叶擎天顿时也愣住了,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不是,肖家大少是什么情况,再入一次凌云宗吗?” “说不准,也可能是来这找优越感的。” “别急,再看看再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惊喜呢。” 只见肖铭不急不慢的走上测验台,对着云婉青作揖,开口问道: “云长老,我记得这个测验的名额是可以转赠的对吧。” 云婉青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肖家何人要来测验,直接写明就行,为何要多此一举的转赠?” “因为弟子要转赠之人,并非我肖家人。” 听到此话,众人面露不解,肖家大少这是又要干嘛,入宗名额不给自己家族的给其他家的人。 “弟子这名额想转赠给白家。” 众人又反应了过来——害,肖大少虽然在前几日不知道为什么宣布取消订婚宴,但心里还是有着白家小姐的嘛。 此时的白梦蝶微微撇嘴:“切,我是因为不想这么快离家,谁要你多管闲事……” 正当白梦蝶在想如何拒绝才不会太折肖铭面子的时候,肖铭却突然开口道: “弟子想将名额赠与白家的叶擎天兄弟。” 白梦蝶:??? ‘前几天还是水火不容的情敌,怎么一转眼两人关系这么好了?他俩瞒着我做了什么?’——来自白梦蝶的震惊。 众人:!!!!! “什么情况?叶擎天是谁?肖大少移情别恋了?” “你是傻子吗,叶擎天就是那个十岁练到练气十一重之后却不进反退的小子。” “原来是那个废物,不对啊肖大少为什么要把名额给他?” “嘶……我听说叶擎天长得眉清目秀,身段妙过女子,肖大少怕是被白小姐拒绝多了,导致心理有点……” “不对啊,我听说那叶擎天和白小姐有娃娃亲来着。” “玩的这么刺激的吗,还当着白小姐的面!” 顾不得其他人的胡言乱语,云婉青只想快点完成宗门的任务,叫道: “白家,叶擎天,上前测验。” 叶擎天的脑子也是懵的,他没想到肖铭竟然愿意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顿时暗下决心: ‘这兄弟,我叶擎天交定了。’ 【叮!恭喜宿主与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上升!】 【宿主觉醒技能:神行万里(1级)】 听着悦耳的系统提示音,肖铭微笑着将叶擎天带上测验台,不理会白家众人的指指点点。 “叶擎天,一个练气五重的废物,上去干嘛,丢人现眼吗?” “叫叶擎天别带上我白家的名头谢谢。” “谢邀,人在青阳,刚下马车,我与此人不熟。” 只见叶擎天缓步走向测验台,朝着肖铭点了点头,将双手放在测验石上运转灵力。 “筑基一重!!!” 第6章 明缘由长老收亲传,喜拜师叶肖如兄弟 测验石不会讲话,喊出这句话的是我们的肖铭同志; 没办法,其他人看到测验石上浮现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全部懵了。 肖铭这个主教练只能亲自下场,说破这个事实,将懵逼的众人变成震惊的众人。 “不是说废物吗?这他妈是哪来的筑基一重?” “测验石坏了?不对啊各家的高手都检查过了。” “谢邀,人在青阳,刚下马车,叶兄弟是我白家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叶擎天看着“震惊脸”的肖铭,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庞终于露出微笑: ‘太好了,我确实没有辜负肖兄的帮助。’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云婉青忽然抬抬手,喧哗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你是……叶陨星和张文怡的儿子,那个叶擎天?” 陨星道人与文怡仙子是叶擎天父母的道号,修仙界的规矩,小辈称呼长辈要用尊号比如叶道长,而道行相同的则称道号。 故,云婉青称呼叶承为叶陨星,称呼张祺凤为张文怡。 “云长老认识家父与家母?”叶擎天略有奇怪,自己从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云婉青点点头:“陨星道人与文怡仙子,在尚未生你之时,曾经到我凌云宗,与我师父修习过一段时间,算是半个徒弟。” 叶擎天思索了一番:“倒确实没听说过,也从未有人与我讲起。” “你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没听说过也正常。不过我有点好奇,你的修为是如何恢复的。世人皆传你天赋异禀,却在之后修为不进反退。” 云婉青起了收徒的心思,自然要明白叶擎天是不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叶擎天微微一笑,开口道: “不错,我于数年前的一夜间修行陷入瓶颈,几乎是难以寸进,自那之后我确实自暴自弃过很长一段时间,致使心魔骤生修为倒退。” “要说为何修为突破至筑基,我想,应该是肖铭兄前几日对我说的话。” “若没有他将我骂醒,若没有他的帮助,我也无法摆脱心魔。” 叶擎天将肖铭说的话几乎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尤其加重了那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众人皆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肖铭——这话真的是肖铭这个不学无术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还有,肖铭追白梦蝶居然是冲着叶擎天去的? 云婉青也回想了一下肖铭在凌云宗的表现: ‘明明在宗里那么自大高傲,居然私下里藏着这一面。’ 身为当事人的肖铭并不怎么尴尬,因为他早就料到了叶擎天会把功劳算到自己头上。 毕竟哪有傻叉会开局公布自己金手指的。 云婉青大致相信了叶擎天,因为她确实没有感觉到叶擎天身上有魔道或者妖族的气息,而修行中人也确实会发生心魔缠身导致修为倒退的情况,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只不过大多数修士都很难扛过去。 修行天赋越高的人,产生的心魔越强大,同样的,摆脱心魔之后的收获也就越大。 风浪越大,鱼越贵! 压抑许久的感悟爆发,一朝突破也不是什么难题。 叶擎天这个年纪就能摆脱心魔,足见此子心性坚韧,而且十五六岁的年纪,大多数人还在练气七八重停留,他已步入筑基。 根骨极佳,天资聪慧,心性过人——当亲传弟子的最佳人选! 于是云婉青不再犹豫,说道:“年纪轻轻便能踏入筑基,若是好生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我有意收你为衣钵传承,叶擎天,你可愿拜我为师?” 在场修士有的惊讶有的羡慕——被云长老收为亲传,以后在凌云宗的地位绝对不低! “弟子叶擎天,拜见师父。” 叶擎天不是傻子,天大的机缘摆在面前岂能不要。 ‘况且,肖兄在凌云宗是个外门弟子,而自己如果是长老亲传,将来报答肖兄会方便得多。’叶亲传如是想道; …… 白家府内,三观崩塌的白祺正在懊悔: 早知道就把这门婚事认了,这样还能给自己树立一个好岳父的形象,结果肖铭压根就不喜欢自家女儿,叶擎天对自己也颇有不满。 血亏啊! 现在好了,想挽回似乎也来不及了,叶擎天自拜师后就直接去了肖家,说到时候要和肖铭一起回宗,只和梦蝶见面。 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只能希望叶擎天看在自家女儿的份上不要打击报复…… 此时此刻,在闺房中的白家大小姐白梦蝶也好不到哪去。 ‘气死我了,肖铭这个混蛋!他到底安得什么心!那么拼命的追求我居然是为了激怒擎天,他把我当什么了!’ ‘擎天那家伙真是个木头脑袋,居然和肖铭暗地里商量好了也不告诉我,害得我自作多情……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 白大小姐毕竟是妙龄少女,又是青阳郡有名的美人,结果肖铭这样一搞显得自己很呆。 此时此刻白梦蝶回想起往日自己高冷的样子和肖铭殷勤的面孔,脚趾头已经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 肖家府中,肖定方与梅映雪对自家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因为刚刚云婉青特地到府上拜访。 “若没有肖铭的帮助,叶擎天这颗明珠怕是要蒙尘了。二位师叔生得一麒麟子,实乃幸运。” 让平日里像个冰山一样的云婉青开口夸奖,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人逢喜事精神爽,肖定方直接同意让叶擎天暂居肖家。 肖家夫妇都是在战场上搏杀过的,自然明白那地方有多恐怖,对于叶家夫妇的故事很是感慨。 自然,也对叶擎天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 “就在这里住下,你与铭儿是好友,就拿这里当自己家,不必拘泥。”梅映雪看着叶擎天道; “多谢伯母!” …… 一晃三日已过,按规定,在这次通过测验的弟子要在今天动身去凌云宗报名,随后根据入宗大比的结果进入外门修习。 而肖铭本来就是凌云宗弟子,叶擎天则被收为亲传。 “好了娘,真的够多了,您总不能让我们马车上全部塞满储物戒吧。”肖铭无奈道; 梅映雪还是不大放心:“你这一走,又是许久才能回,况且擎天不也要开销吗,多拿点没关系的。” 见到母亲直接把叶擎天的份也带上了,肖铭感慨到: “神助攻,这胎投的不亏啊。” 终于,在短暂的道别之后,肖铭和叶擎天坐着马车沿着路线朝凌云宗行去。 ‘总算,爷的修仙生涯要开始了!’ 第7章 擎天意外得灵兵,酒楼又见气运子 “师兄,凌云宗有多大啊。” “师兄,你说我去凌云宗会不会被瞧不起……” “师兄,宗门内会不会有欺负新弟子的情况发生。” 叶擎天已经拜入云婉青门下,和肖铭属于同门,于是改口叫师兄是正常的。 放在前世,他也就是个中学生,这个年纪总是会有很多好奇心的。 在一个放松的环境下,而且身边有个可信的人,这让他不必再沉默寡言压抑自己。 因此,叶擎天一路上的问题根本没停过,大多数是问宗门的事情。 肖铭则凭借原身的记忆一一回答,显得很有耐心。 但是肖铭真实的内心活动则是: ‘气运之子被瞧不起可还行,分分钟就打脸回去。’ ‘你是tm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年轻一代的中流砥柱,你怕被欺负?’ ‘真要有欺负你的最后必完蛋,如果不是爷机智,直接改变思路,我就是最先完蛋的那一个。’ …… 马车行至半路,人有三急的肖铭下车解了个手,一回来发现叶擎天不见了。 经过一番寻找,发现叶擎天不知道为什么停在一个地摊前面,旁边一个身着怪异老头正滔滔不绝: “哎呀,小友真是有眼光,这可都是老夫从北边的草原里淘回来的宝贝,你看这个……” 老者滔滔不绝,少年两眼放光,肖铭当场无语。 这就跟前世摆地摊卖古董的一样,全是骗子,卖的都是现代工业的残次品。 “师弟,走吧,这人是骗子。” 肖铭当即要拉着叶擎天离开,老头却出声道: “小友,这么说不合适吧,我周某走南闯北从不行骗,你这是要砸我招牌啊。” 肖铭撇嘴冷笑:“你这身打扮,莫非是北边草原的人。” 周老头摸了摸胡子,微微摇头: “非也,非也,老夫乃地道国人。” “师兄,地道国是哪个国家?”“我不知道啊。” “这名字倒是新奇。”“不知道有没有地雷国。” “啥是地雷啊师兄。”“额,以后再告诉你。” 肖叶二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完全将周老头忽视在旁边。 “你俩有完没完,我的意思是我是地地道道的的济国人!” 周老头有些急了,说道:“我周某人敢拿性命发誓,我这里面绝对有宝物,就看你们有没有缘分。” “切,到时候就算我连开十个也开不出宝物,你还不是照样说我们没有缘分。” 肖铭十分不屑,叶擎天倒是望着肖铭说道: “师兄,我感觉这把古剑与我有缘……” ‘气运之子都觉得有缘……应该假不了,如果被骗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叹了一口气,肖大少不得已耗资一百颗下品灵石买下了这把浑身锈蚀的古剑。 忽然! 就在接触到叶擎天的那一刻,古剑散发出光芒,铁锈一点一点的掉落在地…… 露出一把通体洁白的宝剑,上书二字——涤罪。 “这是灵兵!灵兵认主了!”周老头忍不住惊呼。 灵兵,只有极少数炼器大师才能炼出来,是比道兵更高级的存在,因为灵兵能够诞生灵智。 若是主人逝去,灵兵的灵智也会消亡,只留下一丝残魂,若是碰到与自己契合的人,则灵兵的残魂之力就会苏醒,认此人为主。 灵兵与主人经过长期磨合,极有可能再生灵智,而重新诞生灵智的灵兵战斗方面会更加熟练且运转自如。 总的来说,这玩意二手比一手珍贵。 叶擎天看着认主的灵兵欣喜不已,周老头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居然真有宝贝。 ‘气运之子,真他娘的变态啊!’ …… 离开摊位后,二人一路有说有笑,但在赶了两天路之后,天色逐渐灰暗下来,看起来似要下雨。 虽然肖叶二人都有修为傍身不怕淋雨——肖铭本人是半步金丹,叶擎天初入筑基。 但身边的侍从还是凡人,于是二人还是找了一家酒楼歇歇脚,顺便也吃顿热乎饭。 天天啃干粮搁谁谁受得了? …… 酒楼名叫群英楼,因为坐落在各地前往凌云宗的大路交汇处,因此来往的修士不少都选择到此歇息; 群英楼这个名字,也正是由来于此。 马车停在酒楼前,肖铭和叶擎天从马车上下来,而侍从则把马车停到后方的空地上。 “二位客官,欢迎来咱们群英楼,本店只接受点一桌,不接受单独点菜。” 伙计从门口迎上来,对着二人露出职业笑容。 “一桌多少钱。”叶擎天问道。 “回客官,最便宜的一桌一千下品灵石,标准的两千,上等的三千。” “一千颗!”叶擎天忍不住惊呼,自己在白家一个月也就领几十颗下品灵石,这一顿饭就要一千颗! “师兄,要不我们还是……” “给你。”肖铭丢出储物袋,伙计查看无误后当即喜笑颜开。 “得嘞,上等餐食一桌,两位贵宾,二楼请!” 叶擎天看着挥金如土的肖铭,有些傻眼:“师兄你这……” “家父肖定方。” …… 二人走到二楼,招呼几个侍从也落座——按理说侍从不能与主人同在一桌,但是肖铭可不管这些。 两个人一桌菜,不仅冷清而且浪费。 七八个侍从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纷纷表示不敢,最后还是肖铭强迫他们坐下来的, “上等餐食两桌!诸位贵宾二楼请!” 与伙计的声音同时进入肖铭耳朵的还有一道机械音: 【叮!检测到第二个气运之子!】 ‘6,气运之子是大白菜吗?’ 第8章 嚎啕悲曲伤道心,一曲化蝶众人惊 只见十数人缓缓走上二楼,这些人个个都是穿着华贵,不分主仆。 但是肖铭的耳聪目明天赋给了他更加敏锐的信息接收能力。 这些人似乎以坐在右处的女子为中心,尤其是男修士,几乎每个人都紧紧盯着右侧的美丽女子。 耳聪目明不仅看得清,听得也清,肖铭默不作声的听着众人的交谈: “静秋谢过诸位道友,只是我实在不胜酒力,也着实担不起各位的敬酒。” “杜小姐说的哪里话,整个崇州谁不知杜小姐是真天骄,年仅十六便步入筑基!” “是啊,不像我们,连练气八重都没有,到了凌云宗还望杜师姐多加照顾一二。” “我们都是凑数,不像杜小姐,被凌云宗方长老直接看中收为弟子,前途光明啊。” …… 不一会儿,肖铭大致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 这些都是东部崇州被选入凌云宗的修士,而那被众人不断恭维和簇拥着的女子,名叫杜静秋。 是永江郡杜家家主的掌上明珠,也是出生就自带光环的天之骄子。 其父杜让与凌云宗四长老方连城是结义兄弟,原本可不用经过测验就进入凌云宗的。 但杜静秋执意要公平竞争,结果测出根骨不凡,当即被方连城收为弟子,和叶擎天一个待遇。 所以当地那些世家的少爷小姐一个个都凑在杜静秋身边,最起码要混个脸熟,亲传弟子在宗里的权力可是大得很的。 ‘系统,加载好了没?’ 【检测到气运之子杜静秋,背景故事加载完毕……】 【背景:杜静秋本是上古仙朝的断情女帝转世身,渡劫境修为,出生时有七彩祥云,透出万丈霞光,刚出生就名震济国东部的崇州。】 ‘大帝重生流?’ 【自幼喜剑法与音律,有大气运傍身,然而虽然前世为忘情女帝,但今世的杜静秋只是个普通天骄,且想得一道侣。注:系统强烈推荐此选项。】 ‘不是,她才十六啊,你就不怕我被送进去吗?’ 【杜静秋不喜高傲孤冷和阿谀谄媚之人,钟爱有情有义、关爱亲朋的翩翩君子。】 【最重要的,要通音律善乐器,尤其是古琴和古筝。】 ‘嗯……感觉似乎有机会啊,不当道侣,靠这个刷一刷好感也是可以的。’ …… 随着时间推移,有一些客人三三两两的进入群英楼,杜静秋那几桌也不再恭维讨好,而是各自享用美食来。 这时,忽然有数位乐师从楼下上来,为首的是一看起来约有二十多岁的女子。 只见女子背着古筝,朝众人款款施礼,开口道: “诸位客官,小女子名叫关玲珍,应掌柜所请,特来为客官们奏乐助兴,若是觉得好还请捧个场,若是觉得不好,是我等的学艺不精,您诸位多包涵。” 动人的容貌配上娇柔的嗓音,几乎将一众男修士迷得骨头都要酥了。 就是女修士,一个个的也惊讶——好一个美人,居然只略逊于自己! 关玲珍架起古筝,身后的乐师也摆好架势。 “这第一曲,以悲为题,曲名《恨无期》。” 说完此句,关玲珍便开始弹奏起来。 古筝为主,竹笛为辅,一众乐器伴奏。缓缓传出阵阵哀歌,如泣如诉,似哭似叹。 弦音急缓有度,时而高亢宛若控诉命运不公,时而低沉好似哀叹时运不济。 众人皆心头颤动,不少人还流下了眼泪。 “呜呜呜……我好惨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现在连个道侣都没有啊!” “这什么曲子,为何会如此悲伤……我、我,呜呜呜呜呜……” 一直冷静的杜静秋也眼眶微红,肖铭看到她的眼角渗出几滴泪水,但被她以极快的速度拭去了。 就连叶擎天也低头沉默。 奇怪的是,肖铭本身却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觉得这女子很厉害,弹得很好。 一曲弹罢,关玲珍朝着众人微微鞠躬,柔柔说道: “一曲拙作,希望没有扰了诸位客官的耳。” 在座的修士才刚刚反应过来,不禁赞叹道: “好一个以悲为题,真是苦的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姑娘是大才,这首古筝曲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悲曲。” 突然,有一道不同的声音传出: “技艺高超,手法高明,却透出几分刻意来。为悲而悲,反而露怯。” 众人顿时齐齐望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说话的自然是肖铭。 “阁下好大的口气!在下研习音律数十年,也不敢如此评价。” 当时就有人不满,觉得肖铭是在嘴硬。 “道友,哭就哭了,不丢人,没有必要挖苦人家一个姑娘,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有脾气暴躁的直接怼了一句:“呵呵,有能耐你上!” 关玲珍被肖铭说的一愣,却还是对着肖铭施礼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小女子拙作确实问题颇多。” “只是不知,公子能否赐教一曲?” ‘这是要和我斗艺啊……’ 肖铭看着脸上面露不快的众人,缓缓起身,微笑着说道: “赐教不敢当,不过在下也有一曲拙作,请诸位点评。” 随即缓缓走向古筝,盘坐于地。 “看起来这小子有点东西啊,不然也不敢演奏,就是性子太狂了些。” “等他弹奏完,咱们就一齐喝倒彩,给他个教训!” “有道理,也算是警告他不要欺负小姑娘。” …… 肖铭前世是个音乐爱好者,加上系统给的天赋,于是悠然自得的开始弹奏起来, 没有其他乐器的伴奏,肖铭的曲子威力却没有半分递减。 若说关玲真是凄苦与凄惨,那肖铭的曲子则是占着“凄美”二字。 没有那么高昂和激烈,一切都像是经历了大悲之人,坐在地上,将自己的经历一点一点如故事般的缓缓道来。 曲调悠扬婉转,乐声缓缓钻入众多修士的心间,一时间都有些如痴如醉。 随着时间推移,妙音婉转的能力十分直观的展现了出来,哪怕只是1级也足以影响在场众多低阶修士的心境。 众人心里泛起一阵悲伤,犹如看见两个相爱的男女相爱却被迫分离,落得一对苦命鸳鸯双双殒命,最后却又再度相逢。 随着肖铭一曲作罢,众人才慢慢缓过来,不少修士一抹眼角,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流出了眼泪。 “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凄惨又好浪漫。” “我什么时候落的泪,居然已经忘了。” “这曲子,我着实不配点评,实在是太……太凄美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静秋忽然开口问道:“此曲,可有名字?” 肖铭思虑片刻,回道:“似是叫化蝶。” 杜静秋微微一愣:“好美的名字……” “讲的是我家乡流传的一则名叫梁祝的爱情故事。” 叶擎天却不知不觉的凑上来问道:“师兄,咱们不都是青阳人吗?我怎么就没听说过什么梁祝?” “额……你年纪还小,没听说过也正常,以后再跟你讲。” “哦。” 随后,肖铭缓缓走向愣在原地的关玲珍,开口道: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关姑娘,我说你的曲子有些刻意,绝非空穴来风,我想说的都在这几句词里了,你好自为之吧。” 随后拉起叶擎天:“师弟,时候不早,我们接着赶路吧。”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的好感!觉醒技能:妙音婉转(2级)】 ‘装……啊不,人前显圣的感觉,舒坦啊!’ 第9章 杀夫证道惊肖铭,若得红颜必薄命 秉持着装逼要适度,装完逼就跑的策略,肖铭迅速带着吃饱的叶擎天和侍从离开现场。 反正都是同门,将来有的是机会见面。 要是还留在这里得瑟,就显得太做作了。 “师兄你好生厉害,居然对音律之道如此精通,刚刚那个关玲珍的曲子已是极妙,师兄却凭借一首化蝶压她一头。” 叶擎天此话完全发自真心,肖铭听了很是受用。 被气运之子夸奖,那可比被普通修士赞扬要舒服多了。 “叶师弟,低调,低调。” “哦对了师兄,你是怎么看出她曲风不正,随后用乐声破解的。” “曲风不正?”听到这话,肖铭却有些呆滞。 叶擎天点点头:“正是,那曲子初听没什么问题,但我仔细听她的技法却感觉出一丝阴险的气息来。” “那曲子的悲伤太过,乱人心神,容易让人变得麻木软弱,甚至与魔道有几分相似,若不是她气息无恙,我估计会以为她是魔道之人。” ‘所以,我应该是靠脑子里有系统才不被影响的。’肖铭有些明悟。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猛的看向叶擎天:“师弟,你善音律?” 叶擎天挠了挠头,笑的有些腼腆:“我自幼就学古琴和古筝,与梦蝶的初见,便是我为她抚琴一曲。” “虽然比不上师兄,但刚刚若是师兄不上,我应该会去压一压那女子的气焰。” 肖铭的脸色有些奇怪,回想了一下杜静秋的择偶标准: ‘不高冷孤傲和阿谀谄媚,原身占了高冷孤傲这一条,而叶擎天没有……’ ‘关爱亲朋有情有义的翩翩君子,原身几乎是反义词,而叶擎天都占了……’ ‘加上通音律善乐器,我是靠系统给的技能,而叶擎天是自幼学习……’ 该不会…… “系统,按照原本的时间线,杜静秋在这里会碰上什么事?” 【叮!背景故事加载中……加载完毕!】 【背景:杜静秋与一众永江郡的修士行至群英客栈,在宴中意外见到了同样赶往凌云宗的叶擎天。第一眼平平无奇,随后却被叶擎天的气质吸引,注意到了这个气宇轩昂的同龄人。】 ‘完,我该不会是抢了叶擎天的红颜知己了吧……’ 叶擎天看到肖铭以一种十分愧疚的眼神望着自己,忍不住奇怪道:“师兄,你这是……” “没什么,就是想起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太多,师兄我没有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有些内疚。” 【叮!气运之子对宿主好感度提升!觉醒技能:金刚不坏(1级)】 ‘这老实孩子……’ 叶擎天顿时大受感动,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报答肖铭。 【……魔罗宗右护法之女关婵,化名关玲珍,到群英酒楼刺探去凌云宗的众修士实力,观察有没有威胁较大的天骄。于是以一首《恨无期》扰乱众人的心神,唯有杜静秋与叶擎天受影响较小。】 ‘还真是魔道中人啊,叶擎天那小子真没猜错。’ 【关婵原本将杜静秋列为主要目标,但不料叶擎天看出她曲风不正,上台弹奏一曲为众人抚慰心神,杜静秋也被叶擎天所惊艳,产生些许好感。而关婵没想到有人能破自己的技法,暗中查探发现叶擎天的资质惊人,若不除之必为大患。】 ‘好家伙,不愧是气运之子,开局就被魔道盯上,这下不得不正道栋梁了。不对,那我现在……’ 【叮!宿主已取代气运之子被关婵盯上!】 ‘焯!’ 开局不利啊,还没到达凌云宗就先被魔教的右护法女儿盯上了,这咋办? 【宿主不必担心,按时间线关婵并不会做什么,而是在叶擎天入宗后尝试过动用魔道在凌云宗的血傀儡进行暗杀,但血傀儡自身水平不够,关婵担心触发叶擎天居所附近的警戒阵法,最后不了了之。】 ‘还好还好,不过系统,为什么你明知杜静秋是叶擎天的红颜知己还推荐我获得她好感?’ 肖铭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安排自己抢气运之子的机缘。 【叮!因为杜静秋乃断情女帝转生,有大气运庇护。】 【而要成就仙帝之位,就必须引动藏在血脉中的忘情女帝所创断情功。】 【叶擎天与杜静秋相爱后,杜静秋的血脉之力逐渐觉醒,与叶擎天隔阂日深。太上断情功必须斩断情丝,因此杜静秋受女帝前世残念的影响最终不得不对叶擎天拔剑。】 ‘卧槽?杀夫证道啊!’ 【叶擎天有更大的大气运傍身,之后成功以真情唤醒杜静秋的本心,将女帝的残念剔除,二人自此和好如初,杜静秋放弃成为仙帝。】 6 这都能强行圆回来,合着气运就是外挂呗,而且还能玩大鱼吃小鱼那一套。 等等! ‘系统,那我现在破坏了他们二人的初见,叶擎天的位置被我替了该不会……’ 【大概率杜静秋会对宿主产生爱慕!】 ‘有点刑啊这剧情。’ 【之后宿主与杜静秋相恋,杜静秋血脉之力逐渐觉醒,与宿主隔阂日深。断情功必须斩断情丝,因此杜静秋受女帝前世残念的影响最终不得不对宿主拔剑。】 ‘我他妈要被杀夫证道?!’ 【因为宿主无大气运傍身,故宿主卒,杜静秋重回仙帝之位。】 妈的! ‘狗系统你有病吧?你知道你不提醒我!’ 【宿主是不是忘了,本系统一开始是为了帮助宿主扮演好反派,帮助气运之子崛起的。】 【经本系统判断,交好杜静秋与帮助杜静秋崛起并不冲突,故推荐宿主优先选择此选项!】 “nb。” 差点忘了,系统压根就不是自己这边的,帮自己交好气运之子是隐藏选项,帮气运之子崛起才是本职工作。 肖铭当时就下定决心,等入宗以后能避就避,不能拿杜静秋刷任何一次好感。 不然动辄就是被拿来证道! ‘杜师妹,就让我们永远停留在初次见面的印象里吧,为了在下的狗命,最好永远不要有交集。’ “人家是红颜知己,到我这就是红颜祸水了,当反派真难啊,还是苟一点好……” …… ps:因为本书是作者的练笔之作,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有人会看的情况,所以接下来的很多地方会出现模仿甚至照搬的桥段,如果有受不了的请提前离开。 第10章 肖大少写匾作联,叶擎天同掌刀剑 杜静秋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抵在侧脸,眉目微蹙。 ‘那关姓女子的演奏技巧与曲调绝非善类,没想到我自认通晓古筝之妙,却还是着了她的道,一时间竟未分辨出来。’ ‘也幸好她不是魔道中人,否则趁着心神被乱时动手,在场修士怕不是要死伤惨重。’ 随后缓缓放下玉手,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 ‘那位陌生的道兄当真是厉害,不仅识破,而且一曲化蝶让我回味至今,就是不知他姓甚名谁。’ ‘心地也善良,长得也颇为俊俏,要是……’ 杜静秋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羞红,微微自责道:“杜静秋啊杜静秋,你怎会如此浅薄,刚见一面怎能有如此想法。” …… 之后,两边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变故而停下步伐,而是继续赶路。 后面也算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其他问题,肖铭与叶擎天人少马快先一步到达凌云宗。 “哇——”肖铭和叶擎天齐齐发出赞叹。 凌云宗建立在济国中部的长虹山上,凌云宗的大门高耸雄伟,由古老厚重的石块砌成。 门两侧有一对华丽的石柱,精美的浮雕叙述着凌云宗的历史和辉煌,整体看上去庄严而肃穆。 凌云宗三字刻在山门的最高处,下面竖刻两排大字。 左边:凌于尘世九天上。 右边:云中得见真仙来。 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气派! “师兄,你不是早就入宗了吗,怎么也这么惊讶。”叶擎天看着同样惊讶的肖铭忍不住询问。 虽然肖铭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在脑子里见过不止一次,但真正看到还是觉得有些震撼,毕竟自己前世只是一个连签约都没有靠爱发电的苦逼网文作家。 真正意义上看到这种巨大无比的修仙宗门,总是震惊的。 “额,师兄我是太久没回来了,印象有些模糊,再说了,咱们宗门看起来确实十分壮丽不是么。” “师兄说得对,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建筑。” 守门的弟子查看了二人的气息,确认在宗内有二人的身份后便放行让两人进去,而随同的侍从则有专人指引着下山。 没办法,凌云宗规定,无论什么人都不允许带下人入内。 否则就是换个地方当公子哥大小姐来了,哪里还有修行的氛围。 叶擎天是大长老亲传,自然不会和肖铭这个外门弟子住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在见过大长老后由专人安排住址。 于是肖铭将自己的居住处告诉叶擎天,随后二人各自离开。 众长老的亲传弟子住宅区建立在灵气最浓郁的灵华峰地界,不仅如此还有用灵石为阵眼的聚灵阵,二十四小时处于开启状态。 外门弟子倒是可以自己挑选居住地,不过无论在哪都比不过灵华峰,所以也就是看个人喜好。 按辈分和实力,肖铭其实是外门的大师兄,但原身目中无人,现在的肖铭又乐得清闲。所以导致外门几乎只知道他是大师兄,连他的面都没几个人见过。 肖铭跟着记忆走,沿着山路走到了一个名为瑶林峰的小山峰下,见到了自己的居所——一处精致且奢华的大别野,门口上挂着牌匾,上书五个大字: 唯我独尊殿。 “噗!” 肖铭直接一口老血喷出,因为原身并没有特地去记自己居所的名字,可能是自己也忘了,所以肖铭见到这个名字的第一眼就直接绷不住了。 “什么破名字!这tm也太中二了,得亏原身平时就没什么朋友,否则要是被人看见直接社死。” “没眼看,实在没眼看。” 肖同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取下刻有唯我独尊殿五个字的红木牌匾,直接一记焚天刀削过去。 看着牌匾彻底烧成灰,肖铭仍然觉得不得劲,直接用术法在地上刨出一个大坑,将灰烬全部扫到下面并且掩埋好,随后再在上面放上杂草和落叶,总算放心。 接着劈倒一棵树做好木板,在其上面重新写好三个字——闲散居。 接着在门的两边写上两行对联。 上联:蜗居山林一小辈。 下联:凌云宗内悟道人。 横批:无事勿扰。 “好极了,这样才符合我的发育路线。”肖铭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这样就不怕因为太狂而挨揍了。 进入居所内,肖铭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原身是多么享受。 里面分大厅小厅,还有书房桑拿房洗浴房,东侧有一专门用于修行吐纳的练功房,还有专门用于闭关用的闭关室,洗浴房不仅独立卫浴干湿分离,甚至还有一处温泉! 肖铭能忍得住这诱惑?当时就直接朝着温泉走去。 将摆放在温泉旁边的柜子内的诸多药材拿出,上面还根据不同的效用分好了类别,肖铭随便拿起一包改良体质的药材倒进温泉中。 闻着温泉散发出阵阵药香味,肖铭直接一个猛子扎下去,随后靠在边上感受着药浴的滋养。 “舒服啊~果然,我对修仙氪佬一无所知,你说你过这日子,追什么白梦蝶呢,还得罪气运之子被直接打死。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 肖铭那边在享受生活,叶擎天则刚从云婉青的屋中出来。 “尊者,您说师父她传我飞云剑,师兄传我焚天刀,您又传我天极神功。这样下去不会变得杂而不精吗?” 忽然,叶擎天的戒指传出一道声音:“无妨,天极神功本身就是海纳百川之功法,你根骨上乘,心性更加不错。飞云剑与焚天刀一个阴柔多变一个刚猛霸道,本身水火不容,可有我的神功在此调和,你掌握刀剑双门也就不是难事了。” 听完天极尊者的话,叶擎天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太好了,多谢尊者指点迷津!” 第11章 静秋欲找奏曲人,纨绔密会大长老 “话说大长老居然收徒了,还有四长老,这次从两位长老都外面带回来了亲传。” “四长老收的那个杜静秋我知道,我老家崇州,以前就听说过她出生时有祥瑞出现!” “那大长老收的那个叶擎天呢?” “这个倒是不知,不过能被大长老收为徒弟,天赋还能差到哪去不成?” “害,咱们外门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些被长老收为亲传的内门弟子不是我们该考虑的。安心修仙,多活几年。” “说的极是!” …… 从各地被收入凌云宗的弟子,大多都是先进外门,之后再根据天赋及表现择优晋升。 若是被某个长老看中收为亲传,直接就能成为内门弟子。 而只有万中无一的天骄,才能担任圣子或圣女,在宗门内拥有与长老同等的权柄,能调动的资源更是巨量。 按原剧情,叶擎天就是未来的圣子。 这些让肖铭很是满意,在不碰杜静秋的情况下,光靠叶擎天一个人的好感度就能保证自己可安稳发育。 ‘只要把师弟扶上圣子的位置,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桀桀桀桀……’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沉浸在幻想当中的肖铭的思绪,不得不起身把门打开。 “师兄,你这住处倒是特殊。” 只见叶擎天斜靠在门框上,笑吟吟的看着肖铭写的对联。 “谁能想到,表面上不可一世的肖家大少居然会如此形容自己,蜗居山林一小辈,啧啧啧……” “别废话,进来。”肖铭直接一把将叶擎天拉进来。 …… 灵华峰,方连城洞府中。 “静秋啊,为师就你这一个弟子,你出世时我就在你父亲旁边,天降祥瑞是真的。你将来成就必然不低,师父他老人家老了,终究是要传位的。为师希望你能争一争圣女之位。” 一个高瘦的中年人静静坐在蒲团上,对着眼前的杜静秋说道。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杜静秋的师父,凌云宗四长老,紫玉真人方连城。 “师父放心,弟子定会好生修炼,必不辜负师父的期望。”杜静秋温婉的点了点头,正要拜别,却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师父,弟子想问一下宗门内有没有极其擅长音律,尤其是古筝的师兄。” “音律?你问这个作甚?”方连城眉头微皱,生出一丝好奇,徒弟喜爱音律自己是知道的,但她问宗门里有没有擅长古筝的弟子,这就奇怪了。 杜静秋不像是主动找人交友的性子。 于是乎,杜静秋将自己在赶路的途中所经历的事情全部说出,着重提到了肖铭的那曲化蝶。 听完,方连城的脸色有些奇怪。 “怪了,你的判断力和心性已是出众,连你都被乱了心神迷惑过去。那人却丝毫没事,反而用古筝之音抚慰众人。” “如此人才,放在宗门里必不会默默无闻,但据我所知门内的几个师兄都没有弟子擅长音律。” 忽然,方连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不过你大师伯新收一亲传名叫叶擎天,据她所说此子天赋、品性、心性俱是上佳。” “若你说的那人真是我们凌云宗的人,那么八成有可能就是他。” 杜静秋脸色顿时一喜:“我明白了师父,我这就去大师伯那拜见一趟。” “要注意别失了礼数。” “师父放心。” ----------------- “师兄,你猜猜看我这次来你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会是大长老要见我吧。” 叶擎天顿时一惊:“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读心之法了?!” 肖铭一脸无奈,缓缓将被叶擎天碰洒的茶水擦干。 “就你的性子,九成几率会把我们路上所经历的那件事情告诉大长老。” “师兄料事如神,我把事情告诉师父之后她也有些惊讶,师父说你在外门这么些年,可一点关于音律方面的天赋都没有显现出来。” ‘废话,原身能会吗,他个纯纯的纨绔。’ “所以啊师兄,师父她想要见见你,跟你谈谈。” “谈谈?大长老有什么可与我谈论的事情吗?”肖铭疑惑道。 叶擎天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奉命来请你。” 虽然不知道云婉青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但是身为晚辈弟子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直接拒绝大长老无异于挑衅。 肖铭可不想开局就直接得罪这样一位宗门实权人物。 于是他只得跟着叶擎天去了灵华峰, …… 望着虚掩着的门,肖铭还是礼貌性的敲了敲。 “进来。”一道御姐音传出,虚掩着的门自己缓缓打开。 肖铭刚走了进去,叶擎天就听到:“擎天,你先去修炼,我和肖铭有些话要说。” “弟子遵命。”叶擎天随即往后退去。 只听一道“吱呀”声响起,叶擎天已经缓缓关上门,走了出去。房间内只剩肖铭与云婉青二人,这让肖铭不由得心生紧张。 ‘完,原剧情里云婉青也没有和叶擎天私下密谈过啊,这该怎么搞?’ “坐吧。” 云婉青淡淡说道,肖铭顺势坐在云婉正对面的椅子上,双手微微有些出汗。 “擎天说,听到那首恨无期时他自己尚且觉得心中悲痛无比,花费一番气力才压制下来,而你面色如常不为所动,是否如此。” “是。” 肖铭选择不撒谎,毕竟真人的识人能力可不是盖的。 可以说是一眼定真。 “还说,你用一曲叫化蝶化解的曲子那首恨无期的影响,让在场众多修士皆恢复正常,是否?” “是。” “那好,你在此现场演奏一番,我听着。” 肖铭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着云婉青古井无波的双眼,确定她并不是开玩笑,只得抱起起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古筝开始弹奏。 还是那么悠扬婉转,凄美动人,云婉青忍不住闭上双眼细细感受旋律,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流动着。 一曲奏罢,云婉青仍是紧闭双眼回味着。 “大长老,弟子弹完了。”肖铭见云婉青还闭着眼睛,忍不住出声提醒。 云婉青这才睁开双眼,朱唇微启: “无论是技巧还是谱曲都极其精妙和高超,绝对不是初学者的水平,必是经过多年的打磨。” “而凭你能识破并破解那怪异的曲子,就证明你的心志与判断力尚在我徒儿叶擎天之上,甚至,连叶擎天本人也是你发掘出来的。” 云婉青忽然扭头看向肖铭,露出一丝笑意:“你从来就不是什么纨绔,藏了这么多年,是为了防什么呢?” 第12章 为保命弟子扯谎,思虑多长老迪化 肖铭宛若被一道闪电击中。 这个问题肖铭自己事先确实没有准备,此时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年仅二十有余便半步金丹,心志坚定又慧眼识珠,更别提此前从未显露过的音律之天赋。你不说清楚就这么藏下去,我还真没办法放心。”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云婉青笑意并未削减,反而继续直直看着肖铭。 云婉青长得天姿国色,生得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更是美艳动人。如果两个人只是单纯闲聊的话,肖铭八成会开始yy这个大长老。 但是他此时此刻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美人,因为他后背已经开始流冷汗了,心脏在不停狂跳。 这问题可不是什么玩笑话! 回答的一个不好就会影响到肖家和凌云宗的关系,怕不是要被当成别有用心! ‘坏了,这我还没准备说辞呢,要完犊子啊……唉等等。’ 像云婉青这样修行千年的老怪物,思虑极其深远,想法也极其繁多,可以说是个活脱脱的聪明人。 聪明人最容易出现的情况就是——想的太多。 于是肖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后轻轻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家父肖定方。” 云婉青听到这个回答,微微迟滞了一下,却见她沉默不语。 肖铭不知道云婉青的想法,因此也不敢出声,只得强装冷静一动不动的坐着。 ‘肖铭此话何意?家父肖定方……肖师叔是肖家的家主,而如若肖铭不出事的话也会是肖家的下一任家主,难道是怕肖家内有人暗害他?’ ‘不对,肖家出了名的团结,否则肖师叔与梅师叔怎敢二人前去魔物战场,就留下肖铭一人。若是有人要害他,早就动手了。’ ‘肖家内部不是,那就是肖家外部,凌云宗不可能、其他几个世家更不可能,他们没那个胆子替代肖家硬抗混沌魔物。’ 忽然,云婉青闪过一丝灵光:‘难道是……济国的朝廷?’ 肖家在青阳郡已有数千年之久,别说青阳郡,东南一带的五个州都几乎以肖家为首,因此肖定方有个绰号——东南王。 济国的皇室虽然也是修仙中人,但谁能容忍自家的国土上蹦出个分疆裂土的异姓人? 经过几代积累,肖家的声望在肖定方继任时几乎达到顶峰,在东南一带肖家家主令甚至高过官府公文。 肖铭莫不是在藏拙。 于是,云婉青抱着试探的口气开口道:“你是在……提防济国的皇室?” ‘感谢大长老给我送来一个绝佳的理由!’ 此言一出,肖铭立刻明白了云婉青的思路。 肖铭又叹了口气,点点头,随后开始表演口才: “大长老果然英明,一言便道破真相。” “世人皆称,家父乃东南王。可肖家祖上是因为身怀焚天刀这一功法,遭人觊觎,被追杀逃难至青阳郡,青阳父老收留了当时无家可归的肖家人。” “不仅没有打焚天刀的主意,还帮助肖家建起家业。 自此,肖家人丁逐渐兴旺,祖上立誓,肖家十代内不准迁移,不准退出魔物防线一步。 跟那帮怪物斗了上千年,每个肖家人手里都沾着魔物的血,也不知死了多少子弟。” 云婉青点点头,肖家的故事她自己是知道的,确实是在肖家死不后退的强硬态度下下,混沌魔物才没有像以前一样数次冲破防线杀进内陆。 “因为肖家主动扛起对抗魔物的责任,济国的皇家一开始确实对我肖家十分友好,可时间一长,难免发生些变化。” “传至家父已是五代,肖家如今在东南的权柄已经过重。弟子乃是下一代家主,若是像家父一般的人物,那些贵人们看不到一丝盛极而衰的迹象,皇室的诸位大佬怕是要坐不安稳了。” 一番话说完,肖铭眉头微蹙,脸上写满忧虑,云婉青也是若有所思。 ‘年纪轻轻,便能想到这一步,还以藏拙自污之法麻痹敌人。装纨绔这么多年居然半点破绽都不露,与真的纨绔一般无二,肖铭此子实乃可塑之才。’ ‘不过这小子思路倒是狭隘了,若是肖家与我凌云宗关系再深些,济国皇室又敢如何?’ 于是,云婉青终于放下戒心,毕竟肖铭并没有什么理由会对宗门不利,毕竟凌云宗和肖家关系一向不错。 云婉青对着肖铭说道:“你想的确实不错,暗藏这么多年的实力我不计较,不过,自此以后不必在宗内装什么纨绔了,济国的皇室还没那么只手遮天,我凌云宗的几位老祖也不是摆设。” “再怎么说,你也是外门的大师兄,该负的责任要负起来。” “弟子遵命。” 肖铭心想总算是解决了被打为内奸的危险,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答应云婉青的要求。 不就是当好外门大师兄吗,多大点事,又不会得罪气运之子。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肖铭当即告退,云婉青问清楚了肖铭潜藏了这么多年的原因,自然也不会强留。 …… 门外的一处草地上,杜静秋正在默默等人出来。 杜静秋其实早就到了云婉青的门口,只不过当她要敲门时,正好听到了一阵婉转动人的古筝之声。 这个旋律她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在群英楼里听到的化蝶么! ‘看来到大师伯这里果然是正确的,这位叶师兄应该是正在给大师伯演奏,我还是在外面稍等,初次见面要留个好印象。’ 于是,在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杜静秋终于瞧见云婉青的房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约有二十岁的年轻修士, 正是当日那个师兄! 于是杜静秋立刻走了上去,与肖铭迎面碰上,二人顿时四目相对。 杜静秋:(????) 肖铭:Σ(っ°Д°;)っ ‘完了,要坏!’ 肖铭暗道不妙,没有一丝犹豫,脚下运起系统给的神行万里技能,以极快的速度瞬间溜了出去。 “好……好快的步法。” 第13章 惧神体魔宗施算计,见亲传擎天赞师兄 “这步法好生厉害,竟然连家里的鱼龙步的稍逊一筹,不知是什么……” “哦不对不对,我不是来找这位叶师兄的吗。” 杜静秋恢复了一下被肖铭的神行万里带来的震撼,思考到: ‘奇怪,这位叶师兄有什么急事吗?总不能是在躲我吧,要不去问问大师伯。’ 接着杜静秋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情敲了敲云婉青的门,毕竟这位大长老的平时就冷若冰霜的,极少有人能见到她的笑容。 弟子皆传,大长老的笑容宛若春风拂絮,好似春日暖阳,无论男女,只要看一眼就魂牵梦萦无法忘记。 但能让大长老笑的人少之又少,不知那位叶兄有没有这个福气。 “是杜师侄否?”门内传出一道平和且严肃的女声。 杜静秋不敢怠慢,整理好衣冠朝着门微微作揖道:“弟子杜静秋,初到宗门,特来拜会大师伯!” “修仙中人,不必拘泥太多礼数,进来吧。” 最后一个字说完,门也自动打开,杜静秋提起裙摆缓缓入内。 ----------------- 魔罗宗的小厅内,一个俏丽的女子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揉肩膀。 “爹爹~您就别生气了,女儿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宗里的发展么,这才去看看这些所谓正道的弟子成色如何。” 中年男人眉头紧蹙,冷声喝道:“你那是为宗门考虑么?你那是作死!” “休说你只是个筑基四重天的小修,就是入了金丹,也不能如此涉险!万一被人发现你是咱们圣宗的人,怎么办?” 女子则是嬉皮笑脸: “这不就体现出我有个好爹爹了吗,拿着爹爹送我的玉佩,那些伪君子哪还能知道我是圣宗的人,更没人能知道我是圣宗右护法的女儿。” 俏丽的女子正是当日化名关玲珍的关婵,而中年人还能有谁,自然是魔罗宗右护法关腾。 “你要是出什么事,我还怎么和你娘交代?!” 听到关腾提起自己的母亲,关婵这才瘪了瘪嘴,委屈着认错: “好了爹爹,我再也不会擅自做主了,您别和娘亲说好吗……否则她一定会把我关禁闭的。” 听到这话,关腾的脸色有所缓和,不过他自己对关婵的母亲也就是自己妻子,也确实有几分惧怕。 不为别的,魔罗宗的宗主是关腾老丈人,关腾自己是靠着这层关系才当上右护法的,否则就他的修为最多当个队长。 元婴期听起来虽然厉害,但是魔罗宗的死对头凌云宗可是个庞然大物。 元婴期?呵呵,根本不够云婉青一只手砍的,那是他妈化神中期的大能。 “好了,你打小就不听话。不过你有这份心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先说说,观察到什么了。” 关腾抿了一口红如鲜血的人茶,缓缓平复怒气。 关婵一听父亲不再提此事,就知道父亲的气已经消了,赶忙开口: “爹爹,此次我用咱们的鬼指十二法将那些正道伪君子搞得嚎啕痛哭,迷得七荤八素,就是……” “就是什么?” “有一人甚是厉害,不仅如没听到一般丝毫不受影响,更是用一首古筝曲化解我在那些修士道心打下的裂痕!” 关腾原本缓和的脸再一次严肃起来: “什么?!你对鬼指十二法的领悟,连你姥爷都说万中无一,若是受影响小还能说得过去,兴许是道心坚固,但毫无反应怎么可能……那人什么年纪?” 关婵回想了一下当日见到肖铭的情景,说道:“约有二十左右!” “二十左右的年纪,居然完全不受鬼指十二法的影响。此子到底是什么人物……不会是近道神体吧!” 关腾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近道神体?爹爹,那是什么体质?”关婵年岁尚小,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近道神体。 关腾的眉头紧蹙,双眼微眯。 “近道神体据说是有大功德之人转生,道心几乎不损不伤坚硬无比,更恐怖的是,随着修为增长对血煞功法的克制就会越强,若是成长起来将来必是我圣教的心腹大患!” “那爹爹,我们要不要……” “不急,此事先要请示一下你姥爷,但估计也不会有太大变化,近道神体危害太大。” “这样,你用血魂令控住我们的暗桩,做好准备。” 关婵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马上收起,说道:“是,爹爹。” ----------------- 杜静秋从云婉青的洞府走出时浑身轻松,没了入门前的忐忑。 ‘没想到大师伯看起来高冷,实际上说话那么温柔。’ ‘而且,我总算是问到了叶师兄的住址!’ 这下杜静秋终于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满意的笑了起来。 总算能见一见当日那位英俊非凡、心地善良又通晓古筝的叶师兄了! 按照云婉青说的,杜静秋跟随山路走到灵华峰一处小院前,整了整自己的面容,问道: “叶师兄在否?我是师父方真人新收的弟子,特来拜访,不知师兄可曾记得在群英酒楼的一面之缘?” “群英酒楼,好像有些许印象……”叶擎天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门打开。 打开的那一刻,二人目光相撞,都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是你!” 二人同时大喊。 …… “所以说……你是真正的叶师兄,当日上去演奏的并不是师兄你。” 杜静秋捋了捋思绪,有些狐疑的问道。叶擎天倒是不慌不忙的给杜静秋倒了杯茶: “正是,虽然说我粗通音律,但我确实没能力谱出如此优美的曲子。当日师妹你见到的,其实是肖师兄。” “肖师兄……不知是哪位师叔伯的亲传弟子?” 听到杜静秋的问题,叶擎天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 “师妹,这你可就想错了,肖师兄是外门的大师兄,并不是哪位师叔的亲传。” “不是亲传?!”杜静秋有些难以置信,有如此心性和能力的人,居然连内门都入不了。 那自己是不是在滥竽充数? 叶擎天看出来杜静秋的想法,便开口劝慰:“师妹大可放心,你做四师叔的弟子完全够格,我当年也曾听说过霞光万丈的祥云之说。” “你需要明白,肖师兄与我们不同,他并不是不够格入内门,而是不愿入内门成为长老亲传。” 一番话将杜静秋说的云里雾里:“不愿入内门,师兄此话何意,内门有什么坏处吗?” “非也非也,而是师兄乃是青阳肖家家主独子,为人高风亮节,不在乎什么外门内门之分。” 话一出口,杜静秋瞬间张大了嘴:“师兄,你说的那个肖师兄是肖家的肖铭?那个沉迷白家小姐的青阳纨绔?” 叶擎天仿佛早就料到杜静秋的反应,他知道世人对肖师兄误会颇深,于是将自己从进入白家受的委屈以及肖铭偷偷给自己扔药扔钱的行为全部说出。 之后就是肖铭对白梦蝶一见倾心,自己却敢怒不敢言的憋屈,一直到订婚当天肖铭震惊众人的一席话,还有二人在荒山小亭的谈论。 其中叶擎天可以说极尽赞美之词,将肖铭塑造成一个不慕名利有情有义的三好青年,并且表示自己能进凌云宗全靠肖铭不惜自损名声,将测验的名额转赠给自己这个外族人。 杜静秋一边听着脸色渐渐起了变化,因为她能感受到叶擎天并没有撒谎。 ‘此等品行,哪里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分明是不被众人理解的温良公子。难怪当日那些修士如此奚落他,他却不还嘴,反而帮众人抚慰道心……世上竟有如此好男儿!’ 听完叶擎天的描述和经过自己的分析,一个修仙界十大杰出青年的印象愈发立体,原本找错人的不满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肖师兄的好奇心。 叶擎天看着杜静秋的脸色,表示十分满意,暗道:‘师兄,不用谢我,帮你挽回名誉这种事都是师弟应该做的。’ ‘过几日,好好准备一下,再去见一见这位师兄。’ 杜静秋暗暗想到。 …… 瑶林峰,肖铭的大别墅内,某不知名纨绔正在享受生活。 只见肖铭躺在摇椅上,腿上披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左手捧着一杯茶,右手边的餐盘里放着上好的干果。 微风吹动,摇椅微微前后摆动着,肖铭顺手抓起几个杏仁扔入口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随后又低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慢慢的抿上一口。 “吸溜吸溜,啊~”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的好感!觉醒技能:金刚不坏(2级)】 “噗!” 肖铭喷出一口热茶,腾的一下从摇椅上跃起,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什么情况?我怎么啥也没干就获得了杜师妹的好感度?系统,怎么回事?” 【叮!报告宿主,本系统也不知。】 这下肖铭绷不住了,怒道:“到底是哪个刁民想害朕!” 第14章 肖铭智激杜静秋,叶杜交谈意外生 瑶林峰下,肖铭正在修炼。 虽然说有家族的资源和底蕴铺路,但修行一道终究得要自己来,谁也替代不了。 原身的修行天赋极佳,虽然最终给气运之子叶擎天的成长之路上当了小boss,但改变剧情的肖铭此时此刻不必再担心与叶擎天对上。 因此自然能安心修炼展现天资。 ‘现如今,叶师弟与我关系不错,我和他也没了矛盾,只要不出现杜静秋爱上……’ “肖师兄,你在吗?” 外头传来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叶擎天的声音响起。 “我在,稍等一会儿。” 肖铭有些奇怪叶擎天大清早的来自己干什么,但还是停止运转周天恢复了一下气息,起身去开门。 “吱呀~” 门被肖铭打开,门外却不止叶擎天一人,他的身后还有一位温婉可人的女子。 长老亲传,内门弟子,杜静秋。 杜静秋原本是想自己来拜访的,但想到自己与肖铭仅一面之缘,怕气氛过于尴尬,于是便请叶擎天带着自己一起来。叶擎天倒是个敞亮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她怎么来了……’ 见到杜静秋的肖铭瞳孔微微放大,丝毫没有因为杜静秋的特地打扮而被迷住,心里在不停盘算。 ‘咋办咋办咋办咋办咋办……有了!’ “原来是杜亲传光临寒舍,快请进。”肖铭面无表情的说道。 杜静秋进得屋中,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师兄休叫什么杜亲传,不过是受师父点拨收为弟子罢了,肖师兄叫我静秋就行。” 一番话细腻柔和,搭配上杜静秋那甜美中带着一丝妩媚的面庞,还有那曼妙的身……的面庞。 但打二十一世纪来的钢铁直男肖铭,无法理解封建时代年仅十四岁便可嫁人的规矩,更无法对十八以下的小女生动半点非分之想,整个人举止很是得体,眼睛也是清澈无比。 ‘肖师兄果然是正人君子,没有像其他修士一样色眯眯的盯着我。’ 见到肖铭的样子,杜静秋内心更是欣喜,确信肖铭并不如传闻中一般沉迷女色。 ‘接下来,轮到哥来表演表演什么叫高傲。’ 肖铭小小的清了清嗓子,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杜静秋开口道: “杜真传,到此有何贵干不如直说,何必要拉上我师弟。” 杜静秋虽然对肖铭的生分态度有些意见,但还是开口道:“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当日得肖师兄帮忙,心中觉得那曲子甚是奇妙,故……” “不必多言!”肖铭直接打断,冷冷说道:“曲谱乃在下所创,断不可给你。” 听到这话,叶擎天感觉肖铭的态度有些不对,赶忙解释道: “师兄,你误会了,杜师妹她对古筝颇有心得,此次只是想和您交流一番乐理……” “师弟,你什么时候也如此轻易相信他人了?” 再一次打断叶擎天的话,肖铭的脸色还是那么冰冷: “此曲谱耗费我多年的心血谱成,但凡奏响,无人不沉醉其中如梦似幻,不知多少人软硬兼施来我这讨要曲谱,但从未有一人成功。” 说罢,还微微瞥了一眼杜静秋。 杜静秋俊俏的小脸憋得通红,双拳紧握,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象中的肖师兄居然是个如此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于是也带着一丝怒气,冷声道: “肖师兄,不要自视过高了,虽然我不过粗通乐理,但还不至于要为了一个曲谱特地上门讨要的地步。我自己,也不是什么花架子。”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强忍住内心的喜悦,肖铭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刻薄: “是么?那当日群英酒楼里那位偷偷抹眼泪的小姑娘是何人?” “你!肖铭,你少妄自尊大!我承认你确实实力不俗,但也没到是个人就要图谋你的地步!” 杜静秋忍无可忍,终于出声驳斥目空一切的肖铭。 肖铭听到此话,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好好好,杜真传既然如此看不上我,那何必待在此处找不痛快呢?请回罢。” 说罢,肖铭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不再看杜静秋。 “呵呵,这‘寒舍’,还是留着肖师兄一人独享吧,小女子再也不来了!” 杜静秋怒视肖铭,随后狠狠瞪向叶擎天,推开门大步走出肖铭的居所。 “师兄你这是……唉!师妹,你等一会儿!” 叶擎天不解的看了看肖铭,随后也是快速跟了上去。 见到杜静秋悲愤的离开和叶擎天的眼神,肖铭的内心终于痛快了。 好! 杜师妹你终于开窍了! 爷的小命终于有救了! …… “叶师兄,这就是你说的温润如玉,有情有义的翩翩君子?!根本就是一个自大自傲又自负的狂徒!” 离瑶林峰不远处,杜静秋并没有什么起伏的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很明显她怒气不减反增。 “师妹,师妹你消消气,肖师兄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今天怕不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导致性情大变,相信我,他平日里对我很好的!” 叶擎天不断的劝杜静秋消气,还在给肖铭说着好话。 “我看不是性情大变,是暴露本性了!我说他这个纨绔的名头传了这么多年怎会一下子变成个大好人,师兄,这下你看出来了吧。他就是金玉在外,败絮其……” 轰!!!! 猝不及防间,一阵巨大的爆炸声裹挟着强大的气流传来,将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都吓得不轻,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糟了!是肖师兄!” 第15章 肖铭缠斗血傀儡,静秋求助云婉青 肖铭送走了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刚刚擦了一把汗。 身后便出现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沙哑中透出浓烈的杀意:“你倒是帮了我个大忙,否则三对一我还真得费些功夫。” 话音一落,肖铭当即察觉出不对,飞身向后闪去。 嗡—— 一阵嗡鸣声传来,肖铭的居所不知为何已经被一层血红色的半圆形球体包裹住,肖铭横冲直撞,竟是连刮伤都做不到! 而站在肖铭前面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修士,肖铭认得他——凌云宗的外门弟子邹麟。 不过此时的邹麟双目已经无法分清眼珠和眼白,因为整个眼眶内都是血红色,整个人气喘吁吁,双手诡异般的粗壮,与那精瘦的身材相对比显得十分畸形。 原本应该是筑基的境界,却裹挟着连金丹都不可小觑的煞气! 肖铭瞳孔微微颤动,心中十分纳闷: ‘这他妈八成就是那个什么血傀儡,不是说关婵怕触发警戒阵法吗?!’ 等等。 原剧情里面叶擎天也是长老亲传,也是住在灵华峰的内门弟子居住区里面,自然有警戒阵法保护。 可问题是自己是个外门弟子,原身貌似也没有布下过什么警戒阵法,岂不是活靶子? ‘我日了啊……’ 弄明白事情经过的肖铭当机立断闪过血傀儡邹麟的攻击,随即右手运起焚天刀削出一道火刃。 轰!!! 血傀儡竟是靠肉身强行接下这一记焚天刀,二者相碰发出巨大的响声! 不弱于金丹的气势散发开来,肉身与火刀的碰撞声裹挟着热浪四散开去,带起的狂风甚至将瑶林峰的大树都吹断了好几颗。 离肖铭居住处不足百米的叶擎天和杜静秋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回头一看,只见到被困血红色透明光罩内如临大敌的肖铭和煞气四溢的血傀儡邹麟。 “不好!肖师兄!” 一声不好叫出,叶擎天反应迅速无比,催发天极神功,强行运使还不大熟练的焚天刀与飞云剑两大功法,直直朝着光罩劈去。 砰! 刀与剑撞到光罩,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却并未将光罩打出一丝裂痕。 叶擎天面露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杜静秋顿时有些被叶擎天的实力惊讶到,却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焚天刀乃青阳肖家独门绝技,叶师兄怎会习得?难道他与肖铭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 但形势比人强,当前的情况根本来不及给她分析。 见光罩安然无恙,杜静秋也抽出佩剑,甚至拿出了符箓与法宝,与叶擎天相配合。 两大亲传杀招尽出,欲要强行轰开光罩搭救肖铭。 但光罩虽出现一些裂痕,但却仍然不见被打破的迹象, “师弟师妹,血傀儡以焚烧血肉为代价化作的大阵不是你们能打开的,快去请大长老!” 与血傀儡缠斗的肖铭费劲的喊出一句话,叶擎天与杜静秋双双呆住: “血傀儡?!” “是魔罗宗那帮畜生!” 杜静秋身为杜家的大小姐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魔罗宗,而叶擎天毕竟在白家待的时间也不少,总听到过不少事情。 魔罗宗,修炼血煞大法的魔道大宗,在济国的中南部与凌云宗分庭抗礼,被尊为中南六州魔道魁首。 可魔罗宗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刺杀肖师兄? 但二人顾不得许多,留叶擎天一人在此接着轰击光罩,杜静秋则立刻飞身前往灵华峰找云婉青。 这个时候搞清楚魔罗宗的打算根本无用。 重要的是救肖铭! …… 光罩内的肖铭早已气喘吁吁,原本华丽的衣袍变得破损不堪,身上也挂了彩。 他妈的,一招不慎,容易满盘皆输, 死在这种时候可有点不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我在群英酒楼当日见到的那位关姑娘吧。”眼看双方僵持,肖铭出声拖延时间。 血傀儡的身形明显一愣,声音还是那样难辨男女,语气中却带有一丝挑逗:“没想到公子还记得奴家,能被如此英俊的人记住,还真是让奴家不敢相信呢。” “在下似乎与贵宗无冤无仇吧,为何非要针对在下?”肖铭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充满不解与好奇,最大程度的满足对方的反派话多心理。 血傀儡邹麟的却忽然一笑:“这个问题,公子倒是不必知道了,我圣教自有考虑在此,不过公子拖延了这么些时间,莫不是以为能等到援兵来吧?” “你猜猜看,奴家愿意在这里和你闲聊,是为什么呢?” 肖铭听到这话,心下顿时一惊,死意逼来。 “啊——!!!” 血傀儡原本男女不分的声音忽然变回了邹麟平时的本音,但是却发出一阵十分痛苦的叫声。 随之而来的,是愈发浓烈的杀意,还有一种扭曲到恐怖的压迫感。 ‘奶奶的,关婵这畜生原来是在憋大招,我说她哪来的心情和我闲聊……’ 惨叫过后,邹麟一跃朝着肖铭杀来,一道蕴含着极大煞气的掌力逼近肖铭。 轰!!! 巨大的爆炸声传开,激起漫天尘土。 尘土渐渐散去后,露出肖铭的身影来。 只见他双手呈交叉姿势抵住了血傀儡杀来的一掌,浑身上下迸发出金黄色的光芒,面容冷峻。 ‘得亏系统给的金刚不坏神功,否则这一下我已经被打成饼了,这他妈根本就不是金丹上下接的下来的!’ 系统赠与的技能,无需修炼无需参悟,有了就等于会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没有杜静秋对自己的好感上升,将金刚不坏技能提升一级,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扛住血傀儡的一掌,而且毫发无伤。 “啊!!!!” 见拼尽全力的一掌被肖铭强行接了下来,血傀儡直接暴走,整个人发出一阵长啸,攻势愈发凌厉惊人。 当! 这一声巨响落下,并不是血傀儡的拳头被肖铭挡下引起的。 而是肖铭先发制人又是一记焚天刀劈向血傀儡,被暴怒的血傀儡直接用头撞开! 二人又是连过数招,肖铭虽有金刚不坏技能护体,但依然手脚酸软回气不足。而血傀儡并无心智不知疲累,但血肉之力逐渐流失消耗,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肖铭与操纵血傀儡的关婵隔着邹麟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无比忌惮。 ----------------- ‘快一点,再快一点!’ 踩着飞剑的杜静秋难以压制住心里的担心,脸色十分焦急。 经过刚刚的事情,杜静秋哪里还能不知道肖师兄为何刻意显现出傲慢自大的态度来。 摆明了是要赶自己走! 肖师兄的修为高深天赋超绝,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为了保护自己和叶师兄的安全才故意摆出一副冷脸赶自己走的。 为的就是防止那个血傀儡伤到师弟师妹! 想到这里,肖铭一切的异常就都能说的通了,于是杜静秋愈发的焦急,她不希望这位芝兰玉树的肖师兄为了保护自己而出任何事。 否则自己会愧疚一辈子的。 终于,杜静秋远远看到了灵华峰的峰顶,再次加快速度。 啪。 一声轻响,杜静秋落到地上,随即飞速朝着云婉青的洞府奔去,跑到了云婉青的门口,顾不上什么礼数周全就是一阵疯狂拍门。 “大师伯!出大事了大师伯!您快醒醒啊!” “何事如此惊慌?”洞府内,云婉青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愠怒。 “不好了大师伯,是、是魔罗宗!魔罗宗的血傀儡要伏杀肖师兄!” 砰! 大门被猛的打开,云婉青的身影从洞府内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出来,一把拉起杜静秋,朝着肖铭的方向飞去。 第16章 纵傀儡关婵除后患,搏生机长老救肖铭 “下定决心杀你,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半步金丹就有如此强悍的实力,若是让你安然无恙的发展下去,不知道会有多恐怖。” 关婵操纵着血傀儡以毛骨悚然的声音说出这句话,配合当下的环境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然而肖铭已经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他累的连害怕都没力气了,要是这样下去自己只怕真的要歇菜。 ‘大长老……怎么还没来啊……’ 强大的信念支撑着肖铭,而血傀儡邹麟的血肉之力也快被消耗干净了,若是放弃,则死路一条。 拼死一搏,尚存一线生机。 一个要绞杀天骄除后患,一个为等待救援保狗命。 轰! 两道身影又是拳拳到肉的互拼起来。 终于…… 在几次斗法之后,血傀儡竟然第一次出现被肖铭攻击得手的情况,身躯倒飞数米。 拿着血魂令的关婵心中暗道不妙: ‘坏了,血傀儡的的血肉之力快要燃烧殆尽,不能再耗下去了!’ 关婵凶恶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敬佩——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骨头这么硬的人,不到金丹竟然能硬扛血傀儡如此之久。 “你是我见过的修士里面最特殊的一个,但是,再也不见了!” 但敬佩归敬佩,关婵抽出心神,将血魂令捏碎。 就在此时! 天边一朵白云飞来,其中蕴含无边法力,隐隐散发光芒。 凌云宗大长老,化神真人——云婉青。 云婉青带着杜静秋赶到,一眼便看见了光罩内硬撑的肖铭还有血傀儡,心念一动,挂在腰上的宝剑瞬间飞出。 右手攥住宝剑剑柄,天地灵气顿时汇聚而来,尚未出剑便已威势惊人! “徒儿,闪开。” 一声提醒,叶擎天急忙翻滚躲开,只见一道庞大无比的剑气从天空中盖压下来,强大的气势让叶擎天只能用刀剑强撑着咬紧牙关站立。 砰!!! 原本坚不可摧的光罩尚未接触到剑罡,只是被剑气扫过便瞬间崩碎,光罩内肖铭与血傀儡的面容清晰无比的显露在众人的眼前。 “师兄!”叶擎天正要飞身前去援助肖铭,却听肖铭一声: “躲开!” 血傀儡邹麟身形忽然停滞,微微恢复神智的双眼满是绝望,随后缓缓张开双臂咧开大嘴。 轰!!!!!!! 巨大的响声传出,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炸开的血雾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与血傀儡相连的血魂令若碎,血傀儡便会自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直直瞪着血傀儡爆炸的地方,双眼皆是不敢相信。 “肖师兄!呜呜呜呜……” 杜静秋毕竟年仅十六,见过的世面虽多,可绝不包括这种景象,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但随后,漫天血雾散去,露出一道浑身是血人影,但胸口却还有起伏。 云婉青神识浩大,察觉到肖铭还没死,微微抬手便是飞出一道灵力将肖铭救出。 ‘金刚不坏确实厉害,系统,你救了老子一命……’ 叶擎天见状,赶忙旁过去扶住肖铭,满脸的担心。 身穿一袭紫衣的杜静秋一步一步的朝着肖铭走来,原本整洁的衣裙满是尘土和血污,几缕青丝凌乱的贴在额头上,眼眶泛着红肿,脸上还有泪痕…… 杜静秋双腿忍不住的打颤,哭腔中带着几分害怕: “师兄,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气空力尽遍体鳞伤的肖铭看着杜静秋,面对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饶是肖铭自诩道心坚固,终究还是说不出一句伤人的话。 “唉……”暗暗叹息一声,肖铭终究是虚弱的开口: “师妹,我没事。” 杜静秋听到肖铭温柔的口气,却再一次没忍住哭出来:“可是,那些血……” “那是血傀儡的。”一直沉默的云婉青忽然开口,脸色一如既往的高冷,但看着肖铭时,却多了几分欣赏。 “多谢大长老击碎光罩,血傀儡自爆之力才没有尽数倾泄到我身上。” 云婉青嘴角微微翘起,心想这小子不仅聪明,嘴倒是也挺甜。 听到云婉青的话,杜静秋原本紧绷的神经这才微微松了下来,浮现出几分喜色。 肖铭看了看杜静秋,感觉自己前面说的话有些畜生。 但要自己热情的回应吧,命还是要的。 被杀夫证道可不是什么好事,杜静秋当不当仙帝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往上堆啊! 叶擎天见到肖铭没事,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将肖铭背起,朝着云婉青开口道: “师父,肖师兄虽然性命无碍但受伤却不轻,弟子想先带着师兄去疗伤。” “去吧。” 看着叶擎天背着肖铭的背影,云婉青陷入沉思: ‘半步金丹就敢与血傀儡死拼,甚至不相上下,肖师叔的长子果然不是寻常世家子弟可比,一身的血性。’ ‘前些年我是怎么了,居然没看出这小子的伪装,反倒是他一个劲的暗地里助人。’ 随后,云婉青缓缓摇头,暗道不必想那些无用之事。 ‘重要的是,魔罗宗为何要对肖铭动手?’ 第17章 乐于看到同门和睦 肖铭被刺杀,事情迅速被凌云宗列为重要事件,执律堂堂主,三长老姜子川立即着手调查。 最后查出,邹麟本人早在四年前入宗时就是魔罗宗的人。 邹麟父母早亡,留下一个天生带有眼疾的弟弟名叫邹羽,尚未踏入修行的邹麟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魔罗宗意外发现。为了治好弟弟的眼疾,也为了在这世道中活命,邹麟不得不签下血魂令成为血傀儡。 因为邹麟并未修习血煞功法,因此加入凌云宗时并未被发现,一直到受血魂令控制刺杀肖铭才算告破身份。 …… 肖铭被血傀儡偷袭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飞雷真君肖定方的耳中。 肖家居东南部,魔罗宗与凌云宗在济国中部以及南部角力,二者虽偶尔有些许擦碰,但总体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伏杀家家主独子这件事情,可就不是小事了。 没人知道肖定方当日是否大发雷霆,只知道当日青阳郡内狂风怒卷、轰雷阵阵。 合道大能的元神沟通天地,因此悲喜哀怒尽能影响云雨风声。 三日后,肖家的元婴高手出动十数人,金丹修士更是达到百人之数,浩浩荡荡飞向凌云宗,说是要问凌云宗失察之罪,替少爷讨回公道。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肖家主哪里是要问罪。 肖家主和凌云宗齐宗主的交情摆在那里,迁怒于谁都不可能迁怒于凌云宗,问罪只不过是个幌子。 肖家大少遭遇血傀儡伏杀,修行血煞之法的只有魔罗宗,肖定方这是派人和凌云宗合兵去了。 果然。 不足五日,凌云宗和肖家的修士尽数出动,在中南六州气势汹汹的找寻魔罗宗的踪迹,宛如要与魔罗宗决一死战。 在如此紧张的态势下,中南六州人心惶惶,生怕正魔两道全面开战。 但事情的发展却有些虎头蛇尾之感。 中南部六州无数的魔道小势力被揪出来铲除,可被称为六州魔道魁首的魔罗宗却完全没有露过一次面,就像乌龟完全躲进了龟壳里面一样。 原本预料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事态也就逐渐平息下来。 没人搞得清楚肖家、魔罗宗、凌云宗三方大势力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 凌云宗内,肖铭原本高低得养半年的伤倒是不到两个月就基本痊愈了,原因不是别的。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觉醒技能:回天妙术(1级)】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的好感!觉醒技能:阵法精通(1级)】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的好感!觉醒技能:境界跟随(1级)】 前两个听名字就知道是治疗和阵法类的技能,第三个可就厉害了,每当有一个气运之子提升三重境界,肖铭自己的修为也会跟着提高一重。 简直血赚! ‘唉,杜师妹对我的好感越来越多了,真不知哥这运气到底是好是坏啊!’肖铭长叹道。 长叹归长叹,该做的事情也是要做的——尽到外门大师兄的责任。 倒不是肖铭突然良心发现,准备为宗门的发展献出自己的一份气力,而是单纯因为——大长老逼太紧。 自打肖铭与云婉青的密谈以及肖铭和血傀儡的搏杀过后,云婉青就觉得自己看清了肖铭,觉得肖铭是个看似目中无人实际上急公好义的热心肠。 于是明里暗里的给肖铭派活。 一方面是让肖铭重新担起大师兄的担子,帮身兼外门长老的自己分担一下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帮助肖铭洗刷洗刷这些年积攒下的污名。 肖铭一半奉命一半自愿的开始履行自己外门大师兄职务的生涯: 指导师弟师妹修行、帮助外门弟子学习炼丹炼器等法术、教授基础的防御和攻击阵法、帮助门内讲师授课传道等等。 “师弟,阵眼要根据法阵的目的而变化,杀阵用玉没错,但是你这个防御阵法最好用门内的琉璃空心竹,因为这样能将防御阵的抗压性拉高一个层次……” “筑基四重到五重是最关键的时刻,金丹要完满首先就要从四重五重开始准备和积累,否则难证金丹……” “外门弟子修习雪域步和晨曦剑虽然只是宗门的基础功法,但这两门功法皆是下限低上限高,心不坚则难以大成。” 看着突然一副尽心竭力样子的肖铭,外门弟子议论纷纷: “不对啊,大师兄怎么了这是,被血傀儡打成好人了?” “你瞧这话说的,大师兄平时又不是什么坏人,无非是不负责、不主动、不拒绝而已……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也觉得他被血傀儡打出问题了。” “你俩想那么多干嘛,原本在外门什么都得靠自己来,现在有了个大师兄又是授课讲道又是炼器炼丹的,这不是好事么?” “也是,还别说,大师兄长得还真不错,以前都没见过真人。” 不过好在肖铭确实算得上尽职尽责,众外门弟子也就逐渐熟悉并且享受起有个大师兄的感觉了。 同辈份、态度温柔、天赋超绝、多才多艺。 最重要的是,出问题终于能有个管事的了!总算不必害怕小事会打扰到长老们了! 内门弟子这边,叶擎天和杜静秋更是发展势头惊人。 而叶擎天和杜静秋不愧是身怀大气运之人,短短数月,在凌云宗内名声大噪。 二人修为突飞猛进,在门派的每月比试中以筑基二重的修为击败所有同境界的弟子,最终杜静秋因毫厘之差败于叶擎天,输的并不难看。 不仅修行天赋同样出挑,二人更是经常被修士看见结伴而行,路上还有说有笑十分亲密。 凌云宗内几乎一致认为二人将来必是一对神仙眷侣。 除了他们自己。 叶擎天与杜静秋自打血傀儡一事之后,关系更加深厚,加上二人年龄相同,可谈的话也多,自然是成为至交好友。 重要的是杜静秋发现,每当自己与叶擎天一同去拜访肖铭时,肖铭的脸色总是非常不错,并且表示二人要多走动走动。 ‘肖师兄一定是喜欢看到同门和睦相处吧,不愧是我敬仰之人!’ 杜真传如是想到。 第18章 宗门榜擎天夺魁,瑶林峰亲传入阵 凌云宗内虽然禁止经商,但主要限制的是宗内弟子从外面低买高卖,赚到的钱又花在外面导致的灵石外流。 而像售卖排行榜这类东西,原本是不被接受的,但后来宗门高层逐渐意识到由弟子自发搞的排行榜好像有点东西。 上榜的人物为了不被别人比下去更加刻苦,未上榜但是自认为有能力上榜的人也准备搏一把冲冲榜。 几次下来,宗门弟子的修行效率得到了不错的提升,而且不带有任何强迫性,皆是自发行为。 终于,在齐宗主大手一挥之下,《天下百榜》诞生,各个榜单的人物排行和人物评价都是由内外门几个有能力的弟子协同撰写,随后交予三长老姜子川审核,保证公平公正,售出的利润七成归宗门,三成归弟子。 于是乎,各种各样榜单百花齐放,涵盖颜值、实力、潜力、人品等等,《天下百榜》在推广下也成了凌云宗甚至是中南地区喜闻乐见的修仙刊物。 “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最近一期宗内天骄榜、绝色榜、公子榜、潜力榜,甚至宗外的排行榜尽已刊登在最新的《天下百榜》之中,售价老规矩,五颗下品灵石一份,一人一份童叟无欺!” “好家伙,这么久了终于出新的了,给我来一份。”“我也要!”“我也来一个。” …… 灵华峰的叶擎天居所内,叶真传本人正在看着《江湖百榜》。 他一页一页的翻了过去,双眼泛起波澜,一直翻到最后才缓缓站起,抬头望向窗外,看着月亮露出微笑。 平放在桌边的江湖百榜被翻到了名叫“潜力榜”的一页,上面排名顺序是: 1.叶擎天 2.杜静秋 3.梅世文 4.边允道 5.…… 而在叶擎天的介绍栏里是如此写的: “叶擎天,大长老云真人亲传弟子,主修飞云剑法。为人秉性纯良,正直好义,门内众多弟子对其赞赏有加,并未发现有欺压他人之事。入宗约有四个月,入宗时十六岁,修为筑基一重,仅仅数月便突破筑基二重,且在大比中击败同境界所有弟子。潜力之大难以估计,暂居榜首。” 离开灵华峰,叶擎天立刻迈着轻松的步伐向瑶林峰走去。 轻车熟路的穿过崎岖的山路,接着按照路牌指引穿过树林,叶擎天走到了肖铭刚重建好的院子前面。 一刹那,叶擎天就感觉到了不对。 ‘周遭的气息产生了微弱的变化,但却察觉不到灵力波动,绝不是有人在周围施法,八成是……法阵!难不成还有人要害肖师兄?!’ 反应过来的叶擎天瞬间屏住气息防止阵内有无色无味的毒药,右手拔出佩剑,双眼警惕,随即将神识开到最大。 ‘神识探不出去,就像被一层膜挡住了,看来确实有人在此摆下阵法。’ 正在思索之间,一道快的吓人的人影朝着叶擎天急速奔来,浑身上下释放着魔罗宗的血煞之气。 ‘果然是魔罗宗!’ 叶擎天心念一动,双腿施展步法躲开黑影的一道道剑气,随后猛的掷出数颗肖铭送给自己的护身毒丹,同时落到黑影的脚边。 丹药崩裂,一阵毒雾迅速弥漫开来,周遭的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只见那黑影身形顿时受阻,胡乱的释放灵气驱散毒丹产生毒雾却无济于事,随后在剧烈挣扎中倒在地上。 看到此景,叶擎天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电光火石间,一支淬毒的飞刀朝着叶擎天飞来,叶擎天急忙后退堪堪躲过。 “咔嚓。” 叶擎天右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细小的响声。 霎时间,叶擎天眼前的光景迅速变化起来,刚才的朦胧感消失,原本倒在地上的黑色人影也消失不见。 ‘幻阵!’ 嗡—— 一阵细微的嗡鸣声响起,叶擎天周遭的树木巨石皆显现出阵纹,空气中的灵气与气场瞬间紊乱起来。 叶擎天暗道不妙,他感觉到自己的一身修为受到极大压制,灵力运转生涩无比,双腿如灌铅汞一般笨重难行。 大阵继续运转,叶擎天自己的灵力被一点点的抽离,意识到危险的叶擎天立刻想要逃离却毫无反抗之力,想要拿出腰间的传讯符向师父云婉青求助,但手脚酸软浑身无力。 关键时刻,永远得指望金手指。 多亏天极尊者及时发力,将叶擎天带离阵法的范围,但饶是如此,叶擎天也是气力耗尽。 只得朝着肖铭屋子的方向全力一喊: “师兄救……我……” 喊出这句话,叶擎天顿觉头晕目眩,狠狠的栽了下去。 …… “醒醒。”一道柔和的声音传入叶擎天耳中,让叶擎天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师兄?!”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好感!觉醒技能:丹药精通(1级)】 眼前之人身穿一身练功服,身材高大容貌俊朗,不是肖铭还能是谁。 看到肖铭的叶擎天顿时放心,开始倾诉道:“师兄你听我说,我一出树林就被魔罗宗的阵法给……” “不是魔罗宗。” 被打断的叶擎天有些懵,眨了两下眼睛。 “不是告诉你下次来我这里要先用通讯符通知我一声吗,这些阵法是我布下的。” 肖铭自被血傀儡刺杀以后,就立刻意识到了防御阵法和警戒阵法的重要性,于是借着阵法精通这一技能和自己的天赋,在自己居住处的周遭布下各种各样的法阵。 叶擎天仔细回忆了一番,肖铭确实说过要布几个防御阵有备无患,但是…… “这些阵是防御阵?!这一个比一个杀性大啊!” 肖铭面色不变,看着诧异的叶擎天,不急不慢的开口: “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叶擎天:w(?Д?)w 肖铭:━━( ̄ー ̄*|||━━ “我布了三个幻阵,如若除我以外的人踏入其中则分别可以触发十四个攻击阵法,其中包含毒阵、刀阵、玄针封穴阵等等,它们互相连接,一般为三个到五个同时交叉发动进攻。” “三个幻阵互补,一乱心神,二遮双目,三蔽神识,将入阵者引入攻击阵当中,若实力不济则必被杀死,若没死则会自动激活五行困杀阵,五行困杀阵如果被激活,我就直接收拾东西躲起来。” ‘师兄所会的技艺果真不是我能想象的……’叶擎天心里暗暗震惊。 “你只撑到第二个阵就不行了,要不是你最后喊了那句话触发法阵的紧急叫停句式,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来了。” 说着说着肖铭忽然给叶擎天一个脑瓜崩,怒道: “你个败家子!你知道那些毒丹是我花了多久的时间炼成的吗?!你是真舍得一次全丢出去!” 叶擎天揉了揉脑袋一边小声的解释: “师兄,我是察觉到那个黑色人影有魔罗宗的血煞之气在,我怕寻常攻击不能一击毙命……” “那是幻阵给你营造的幻觉,将你心里最为忌惮之物显化出来,你扔那些毒丹都喂了杂草了!你当那是农药啊!” “师兄,什、什么是农药?” “以后再跟你讲,重要的是你没有一个正确的使用毒丹的判断力,我跟你说……” 在众多师弟师妹眼里温润如玉而且玉树临风的白袍君子叶擎天,此时此刻宛若一个犯了错的熊孩子,老老实实的靠在肖铭身上一边恢复气力一边挨训,脸上写满了委屈。 “我就不明白了大晚上的你干嘛非要跑我这,还是在我阵法还没完善的时候,而且连先通知我都忘了。” 第19章 瑶林峰双英比武,叶擎天初尝败绩 “师兄你看看这个,我居然是潜力榜的第一名!” 肖铭拿过纸张,看了看叶擎天的排名。 公子榜第三,潜力榜第一,说是宗内的新人顶流也不为过。 但是肖铭并未浮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你的本事我心知肚明,这个排名算是正常的。” 这个排名在肖铭的意料之内,毕竟是气运之子,上个潜力榜几乎简简单单,默默无闻才是吓人。 “师兄过奖!”叶擎天对于肖铭的话很是受用,他知道师兄这些话是在夸他。 “所以说,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走进阵法时不求助我或者大长老,而是自信的闯阵?” 叶擎天原本的骄傲表情瞬间收了起来:“主要是师兄的阵法之道实在是太厉害,我确实没想到这是师兄布置的‘防御’阵法……” “行了行了,没必要拍我马屁,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你灵力被我的解灵阵尽数卸掉,赶紧喝杯灵茶调理一下。” 一边说着,肖铭一边把茶杯挪到桌子的另一端。 虽然叶擎天分明看出肖铭嘴角的弧度有一丝上扬,但是仍然默默坐到椅子上,喝着灵茶。 肖铭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你入宗不过数月,而且从练气五重到筑基二重满打满算不过半年。可以说天赋过人,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是云长老的唯一一个亲传弟子,所以云长老的的绝大部分修行资源都会给你,因此羡慕你的人不会是少数,嫉妒乃至恨你的人也不会少,须要时时记住多加小心。” 叶擎天还是年轻,有些不解: “师兄,不至于吧,我见同门的师兄师弟都挺好的,没几个对我不满啊。” 肖铭倒是不恼,语气仍然平淡温和: “对你不满的人不会把态度写在脸上,他们没那么傻,那样只会平白无故得罪一个长老亲传。” “宗内弟子上千人,能成为长老亲传的寥寥无几,宗主闭关,大长老代管全宗上下事务。你是大长老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亲传弟子,竞争圣子大有希望,你可知这是什么待遇?” “别说是外门,内门中除了杜师妹,谁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地位。被人嫉妒不可避免,凡事稳妥点错不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按照原剧情,肖铭尝试过下毒和刺杀过叶擎天,虽然现在肖铭不再与叶擎天为敌,但保不齐会有其他人盯上。 虽然气运之子不会真的死亡,但肖铭确实不希望叶擎天出点差错。 叶擎天先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毕竟是在白家摸爬滚打数年的人,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在凌云宗的优越环境让他丧失了部分警惕性,但是经过肖铭一提醒,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师兄思虑周全,确实是我过于天真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觉醒技能:幻术精通(1级)】 ‘好东西!’肖铭想道。 ‘凌云宗虽是正道大宗,但保不齐鱼龙混杂,肖师兄目光长远又为人端正,幸亏我早早就与他交好,以后要多问问肖师兄的意见。’ 叶擎天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却猛的回想起来自己找肖铭的目的,开口道: “师兄,我想……” “和我较量一场是吧。” 叶擎天一惊,原本看向肖铭的双眼瞬间移开,胡乱的扫视着周遭的景色,口中不断的解释: “不是师兄,是……我最近的修行……略有小成,想让师兄检验一下我的成果。” 肖铭摇摇头轻笑:“想打就直说,别搞这么多弯弯绕,跟小姑娘一样。” “你天资过人,心中有傲气是正常的,来挑战我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做好准备,来吧。” 肖铭说完,起身走到屋外的一片空地上,叶擎天见状也赶忙跟上去,与肖铭拉开距离。 二人相隔数丈远,叶擎天朝着肖铭拱手道:“请师兄赐教!” 一句话讲完,不等肖铭回应,叶擎天瞬间左手抽出配刀杀去。 ‘师兄实力极强,先发制人才有取胜之机。’ 筑基一共六重,肖铭已是六重大圆满,金丹似实似虚,可称半步金丹。 但叶擎天凭借筑基二重的修为已经接连击败了数个修为高于自己的筑基修士,这也正是他登顶潜力榜第一的原因。所以叶擎天自认,若是找到破绽,还是有把握胜过肖师兄的! 一招杀出,正是肖家绝技焚天刀! “你想用我肖家的焚天刀来对付我,这个实力可不够。” 肖铭袖子里飞出一道符箓,化作金光与焚天刀相撞,二者瞬间化作灰烬。 二者相碰产生爆炸的一刹,叶擎天早就配合步法绕到肖铭的左侧,掷出数把封穴玄针。 叮叮叮! 银针速度虽快,却终究不如肖铭的反应快,电光火石之间肖铭就已拔出佩刀将飞来的银针挡了下来。 ‘有破绽!’ 肖铭集中于防御,中门大开,叶擎天顿时一喜。 焚天刀刚猛暴烈但是不够细致,叶擎天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单手握持运使飞云剑法朝肖铭刺去。 这套攻势速度快的吓人,一瞬间叶擎天的剑尖就抵到了肖铭的喉咙上。 “师兄,承让。”叶擎天缓缓露出笑容。 但瞬间就僵住了。 眼前的肖铭身影缓缓消散——竟是幻术! ‘该死,师兄能布幻阵定然懂得幻术,是我大意了!’ 刚反应过来准备更换策略,一只手早已从后面环住自己的脖子,耳边传来温和细语: “若这是生死搏杀,你已经死了。” 叶擎天:“……” 默默收起佩刀佩剑,叶擎天心疼的抱住了自己慢慢蹲下,将脸埋进双腿之中,一副心灰意冷之象。 “行了,受这么点打击就撑不住可不是你的风格,修为倒退那些年是怎么撑过来的。”肖铭脸色不变开口道。 叶擎天缓缓站起,调整了一下情绪,朝着肖铭拱拱手:“师兄修为高深,是我不自量力了。” “等我继续修炼,再来向师兄讨教!” 肖铭听到这话,脸色变好了不少。 “下次来,记得先用传讯符知会一声。” “是,师兄。” ----------------- 走在回峰的小路上,天极尊者是我同伴~ 叶擎天顺着山路回到灵华峰,将门窗关好,随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躺倒在床上。 这次的战斗结果并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真正出乎意料的是过程。 叶擎天自认天赋不低,而潜力榜上的排名更是佐证了这一点。哪怕是筑基六重大圆满,也不是没有击败过,虽然确实十分吃力。 可这次与肖铭的战斗,叶擎天复盘之后只能得出一个结果——死局。 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整场战斗完全是师兄在放任自己,随后趁着自己得意时一击致胜,完全没有一丝压力。 无论是十岁前的天骄叶擎天,还是恢复修为后的亲传叶擎天,在同境界中从未遇到如此无力的局面,这让长期未曾一败的叶擎天恍惚了一下。 “居然……败得如此毫无悬念” 第20章 想太多的叶亲传 此时,天极尊者却出声了:“被彻底压制的滋味不好受吧。” 叶擎天一脸苦笑:“是啊,以前就算失败,也是在拼尽全力之后败的,事后复盘总能找到击败对手的希望。” “可面对师兄……他根本没尽全力,甚至根本没认真,我就难以招架了。根本不知他的全力,又何来破解之法?” “修行一途,失败挫折难以论说。但历代大能无不认识到,正是不被失败击垮,才造就了无数通天彻地修为的至尊、仙帝。” 天极尊者声音还是那么清冷,但这次却带着些许劝慰和鼓励。 “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未尝一败,你这些天有些自大了,趁着这个机会调整心态也是个好事。” “无论怎么讲,此次切磋是利大于弊,优势在你。” 沉默片刻后,叶擎天冷不丁的问道:“尊者,您说修习天极神功,修为精进一日千里,我想问问,我多久可以赶上师兄。” 天极尊者先是一愣,随后默然不语,眼神若有所思。 许久,才缓缓开口: “就算加上我,想超越他,也是难说。” 叶擎天噌的一下坐起! 自己尊敬肖师兄,尊敬的是肖师兄的人品,但却并不认为肖师兄在修行一途上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怪物。 也正是如此,叶擎天才敢当面挑战肖铭。 可天极尊者这句话,着实把叶擎天吓了一大跳。 自己的天赋加上天极尊者这种上古大能的助力,最后的结果居然只是两个字——难说。 叶擎天半信半疑道:“肖师兄真有那么恐怖吗?虽说年仅二十就半步金丹,但论天资我不比师兄差多少,论努力我也是日日修炼不敢懈怠,尊者何出此言?” 二十岁就半步金丹,确实算得上百年难遇,但叶擎天自己本身是年仅十岁就逼近练气大圆满的天骄,若是正常修行且没有天极尊者相助,二十岁前达到半步金丹境,确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单论修行天赋,肖铭并未超出叶擎天太多;而论修行刻苦,叶擎天更胜肖铭十倍百倍。 他不明白,天极尊者为何将肖师兄形容的如此恐怖。 天极尊者却平静的看着叶擎天,连抛数个问题: “你怎么就肯定,现在的修为是他的真正修为?” “你难道没有与半步金丹的弟子对战过吗?他们哪一个有肖铭这样的游刃有余?哪一个能给你带来如此强的挫败感?哪一个能如老猫戏鼠一样的牵着你走?” 几个问题丢出,叶擎天确实有些被砸的懵逼。 的确,自己数次对战半步金丹的内门弟子,虽然偶有战败,但对方也都是筋疲力竭才将自己击败的,完全不似肖师兄那样轻松。 肖师兄一个外门弟子,哪怕身为肖家的大少,所得的修行资源也并不会超过凌云宗内门弟子太多,毕竟凌云宗的体量摆在那里。 这个修为显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就有些奇怪了。 “但……仅凭如此就说肖师兄隐藏修为是否过于武断了。”叶擎天仍旧不敢相信肖铭会瞒着自己。 “呵!”天极尊者不屑一笑。 “就那一手幻术,别说半步金丹,就算真的到了金丹。能在战斗中使出这么滴水不漏的幻术,这种人我至今没见过。” “更别提那精妙的阵法,我且问你,你来这凌云宗这么久了,可曾听说过关于肖铭这些过人本事的半点传闻?” “我再问你,你师父云婉青和他密谈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你可知道?” 叶擎天跟着天极尊者的话细细琢磨,忍不住越想越心惊。 肖师兄论辈分是外门大师兄,但此前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也就是最近才奉师父的命令开始逐渐履行外门大师兄的责任,因此口碑有了些许回升。 但关于肖师兄的修为,众人也只知道不低,而且无论是天骄榜公子榜还是潜力榜都不曾看见肖师兄的身影。 没人清楚肖师兄的真正实力是如何。 “想明白了吧?别人只知道他是肖家大少,但除了这一点,肖铭还藏着多少?半步金丹的修为,无非是他刻意显现出来的幌子罢了。” “同门当中,就连你这个与他关系最好的师弟,又对他的本事了解多少?反倒是你,除了本座这一个秘密以外,还有什么能瞒得住他。” 天极尊者不愧是上万年的上古大能,一下子就抓住了肖铭的问题所在,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叶擎天的脑子这才转过弯来。 自己这些日子只顾着修炼,几乎从未思考过肖师兄的这些奇怪之处。 “尊者,肖师兄他……当真如此深不可测。” 天极尊者长叹一声:“你现在明白,你这个师兄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了吧。” “身怀如此高绝的天赋,连我都无法看穿他的真实修为,却宁愿岌岌无名当一个外门弟子,分明是在藏锋。我活了这么久,明白了一个道理:没出鞘的刀才最吓人。” “心机如此深沉,手段如此多变,天赋如此惊人。这样的修士居然才年仅二十,浑不似人。” 叶擎天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实在难以在短时间内接受心中肖师兄的形象变化。 天极尊者看出叶擎天受到的冲击,一只手摸了摸叶擎天的头, 虽然并没有触觉。 “不过,你可以说是幸运的。” 叶擎天猛然抬起头:“幸运?” “没错。肖铭不可能不知道暴露实力对他自己的影响有多大,但他会布阵的事情没瞒着你,切磋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压低实力,而是让你直观的体会你与他之间的差距,和云婉青密谈后也没有交代你不准询问。” “这些种种行为起码证明一点,在他眼里,你是可信之人。” “面对这种人,与他为敌则后患无穷,与他为友则受益良多。如果他有意帮你,将来你的修仙一途会好走不少。” 叶擎天却是忽然一笑,眼中带着几丝戏谑:“尊者就不觉得,肖师兄可能是在利用我?” 天极尊者的脸色微微一变,反而看向叶擎天,也笑道: “若是,你又如何?” “如果没有师兄,我没有机会结识尊者,也入不得凌云宗。可以说,没有肖铭,叶擎天最终只是个在青阳郡郁郁而终的炼气废物罢了。” “若是师兄真有什么计划用得到我,我甘愿赴汤蹈火。” “若他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呢?你也帮他?”天机尊者逼问道。 “不会的,师兄是肖家之人,不过……” 叶擎天眼中闪过一点犹豫,又立马变成坚定,立即开口: “如若师兄真要做祸害苍生之事,我会拼尽全力杀了他,然后自尽谢罪。” “除此之外,师兄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天极尊者没料到叶擎天是这个回答,但最终还是微微点头,认可了叶擎天的想法。 ‘看来我辅佐的这个人没错,希望这愣头青别去送死,这么好的苗子可不好找,我还得拼着为数不多的修为保他一回……’ ‘肖铭啊肖铭,不管你在谋算什么,叶擎天我都保了。’ …… 瑶林峰,肖铭居所内。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觉醒技能:改容换面(1级)】(不开马甲,我真是被一帮看见易容就说毒点的吓怕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觉醒技能:阵法精通(2级)】 肖铭:┌(。Д。)┐? 正在完善阵法的肖铭并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获得了一个气运之子死忠这件事情,看着暴涨的好感度陷入沉思…… ‘这小子是tm把我丹药库搬空了?!’ 第21章 半醉醒梦中会奇人,论得道阳烨托肖铭 叶擎天在与肖铭交手的几日后主动提出要下山历练,临走前肖铭将库存的部分符箓与丹药交给了他,并嘱咐若遇机缘不可轻放。 毕竟是气运之子,下山总会发现点什么的。 叶擎天这一走,瑶林峰平日里可就冷清了许多。除了杜静秋以外,虽然肖铭不像原身那样高傲,但大多数外门弟子还是不敢轻易叨扰这位大师兄,只有在见到肖铭时才敢与他请教。 于是乎,肖铭多了些空闲。 瑶林峰的景色是极美的,最起码在晚上的时候是这样,这也就使得肖铭在凌云宗内养成了夜里散步的习惯。 毕竟修士可以用吐纳代替睡眠,自然不会出现疲劳和困乏。 没了wifi手机平板电脑,看夜景就成了肖铭为数不多的喜好之一。 “真不错,住在山里面真不错……” 嘴里嘀咕几句,时不时灌一口酒葫芦里的十里香,倒也算个悠然自得。 肖铭喝酒,从来不用灵力将酒劲逼出去,毕竟喝酒喝的就是个糊涂,图的就是一口酒下肚的辛辣感和半醉半醒的飘然之意,将酒劲逼出去,等于喝了一肚子辣水,反倒失了乐趣。 脚踩荷花步似莲,半梦半醒到天边。 不知过了多久,肖铭自己也忘了这是何处,抬头望去,分不清周遭景色,只看到一条小河。 ‘怪事,凌云宗建在高山之上,哪来的小河?’ 摇摇晃晃的走到河边,肖铭靠在一棵树上喘着气,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没来由的生起几分宁静之感。 “很美吧。”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是啊……嗯?” 肖铭立即转过头去,视线内的是一个身着青袍白衫的年轻修士,双眼古井无波的注视着河面,手里握着一根鱼竿。 “这位道友,你是……” 肖铭的双眼因为醉意有些微微模糊,艰难的辨认着眼前此人自己是否在凌云宗内见过。 结果是没有。 这等气质与颜值,此人要是凌云宗内的人,不可能在公子榜上无名。 而自己对他几乎没有印象。 ‘这青袍修士绝不是普通人,但我竟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叫阳烨,一介散修。既然在此相遇,那就证明我们有缘,道友可愿意在这陪我垂钓闲谈片刻?” 名叫阳烨的青年面色平和,露出一丝微笑,话语中不含有一丝强迫的语气。 但却透露着不可言说的感觉,肖铭感觉自己实在无法拒绝这个提议。 “可以,正好我也是闲着。”说罢,肖铭将酒葫芦递给阳烨,打了个嗝问道:“道友,来一口不?” 只见他左手轻轻一挥,酒葫芦的盖子自动打开,散发着醇香的米酒缓缓从葫芦里飞入阳烨的口中。 “好酒!” 阳烨连连赞叹,仔细品味着肖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酒,只觉辛辣适中回味绵长。 二人相视一笑,肖铭接着喝酒,阳烨接着钓鱼。 “道友,你觉得修道是为了什么呢?”阳烨眼神不变,直视河面,问的却分明是肖铭。 “人人皆修仙,人人皆求道,有说求个逍遥自在无所求,也有说修个得道长生入浮华。道友你说,我们求道,究竟有欲是道,还是无欲是道?” 阳烨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入肖铭的耳中,肖铭却是沉默不语,他确实没料到阳烨问的是这么个问题。 属实是有点深奥了。 求道求道,究竟有欲是道还是无欲是道? 沉默良久,肖铭不说话,阳烨也是静静的注视着河面,仿佛在等鱼上钩,又似乎在等肖铭回答。 “禁欲非道,纵欲亦非道。”肖铭缓缓开口: “修仙者原是凡人,所谓求道与修仙,皆是靠自己换来的。既然是求道,求就是有所欲,何来的无欲是道?” “至于这个逍遥自在无所求么……逍遥非天降,自在不生来,既然想要逍遥自在又何来的无所求?况且,无所求本身,就是有所求。” 阳烨若有所思:“那道友觉得有欲是道?” “有欲是道,但纵欲不是道。人乃天生地长的生灵,自然带有七情六欲,趋利避害的天性,这点与飞禽走兽一般无二。” “但与飞禽走兽不一样的是,人不会完全由着生灵之天性来做主。而是创造了法条律令来规范自己,来规范整个人族。” “但道友依然没有解释何为纵欲非道。”阳烨双手不动,静静的看着肖铭。 “不加节制的顺从欲望,是为纵欲,按人的道德一说,纵欲是为小恶。” “但小恶,可开万恶之源。” “为吏者纵欲则贪墨揽权,致使民不聊生;为商者纵欲则不择手段,致使官商勾结;为帝者纵欲则罔顾苍生,致使社稷倾颓。” “若修仙者纵欲更是可怕,修仙者飞天遁地移山填海,他们若是纵欲,定是血流漂杵、横尸百万。因此,纵欲绝非道之本真。” 阳烨的鱼竿放在一旁,略带兴趣的问道:“何为道?” 看着阳烨的眼神,肖铭抬起右手挠了挠头,有些犹豫的开口: “在我看来,有欲为主要,无欲为次要。无欲的是规矩,有欲的为生灵。” “用无欲的规矩来限制有欲的生灵,用有欲的生灵来践行无欲的规矩。在合理的范围内求个得偿所愿、美梦成真,这是我想所求的道。” 一番话说完,阳烨沉默不语,随后放下鱼竿朝着肖铭拱手作揖。 “道友一席话,实乃阳烨平生仅见,今日在此地与道友相见,不得不说缘分之妙。” “我以这根鱼竿为赠礼,求道友帮个小忙。” 肖铭面露不解,却仍是开口道:“什么忙?” “犬子在此界降生多年,我因一些要事无法在他身边,想烦劳道友照顾一二。” “可我们似乎还没好到可以托付亲生子女的地步吧……而且令郎姓甚名谁,现在何处我也不知道啊!” 阳烨只是笑笑,将鱼竿放到肖铭的手上:“犬子名叫罗溢,缘分到时自会与道友相见,有劳,有劳。” 还未等肖铭出言问询,却感觉一阵头重脚轻,眼前的身影愈发模糊,控制不住一头栽倒了下去…… …… 隔日清晨,肖铭从酒醉的疲惫中清醒过来,起身一看,自己正躺在瑶林峰的峰顶上。 ‘喝酒还是不能喝太多,一喝多就做梦,昨天好像就梦到一个叫什么阳烨的跟我在那谈钓鱼怎么不空军来着,我还……’ 话嘀咕到一半,肖铭的嘴巴瞬间不动了——他看到自己身边静静躺着的一支鱼竿。 心中猛的回忆起昨晚的情景。 ‘这回不知道又要碰上哪尊大佛。’ 第22章 如此长老 肖铭将阳烨送给自己的鱼竿好生收起,毕竟这保不齐就是哪位牛逼哄哄的大佬。 虽然说是把鱼竿送给了自己,但万一哪天这位大佬跑到这里看自己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到时候,人家带着平和的笑容一问:“道友,贫道赠与你的鱼竿用的如何?可有感悟啊?” 结果自己倒好,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不好意思,您那破鱼竿我拿着没什么用,早就当烧火棍给撇了。” 那可真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啊。 缺胳膊少腿算是人家法外开恩,更大的可能是人家一个电炮给自己轰成灰。 …… 回到自己的房子内,肖铭拿出自己的储物戒将鱼竿放入当中,随后再安心的将储物戒放入怀中。 “平平淡淡才是真……” 咚咚咚! “……才是真tnd忙。” 调整好宿醉过后的暴躁情绪,肖铭大手一挥将门直接打开。 站在自己面前的既不是叶擎天也不是其他上门拜访的外门弟子,而是四长老真传、气运之女、仙帝转世流大佬、杀夫证道的温婉师妹——杜静秋。 杜静秋目光微微向下,双手放在身前,身着一袭素色长裙。 原本的华贵头饰并未戴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墨玉色簪子和直直披在肩上的黑长秀发。 突出一个云中仙子超凡脱俗。 “见过师兄。” 杜静秋浅浅一礼,相比平时少了几分娇气,多了几分出尘。 “杜师妹来了,来来来快进来,最近跟叶师弟相处的如何啊?” 肖铭对于杜静秋的新造型没有太多注意,只觉得她整个人淡雅了不少。 相比杜静秋的气质变化,肖铭其实更关心杜静秋与叶擎天的处的怎么样了,发展到了哪一步。 毕竟,杀夫证道这种东西只有拿气运对冲才能扛过去,而目前来说肖铭避免自己被牵涉其中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气运之子对抗气运之子。 只要把叶擎天和杜静秋撮合成了,自己再怎么刷好感度也绝对安然无恙。 所以肖铭迫切的希望叶擎天与杜静秋赶紧互生情愫。 虽然有些对不起远在青阳的白大小姐,但是肖铭依然觉得保住自己的小命是第一要素。 况且叶杜二人本来就是原时间线的搭配,这怎么能怪自己呢? “多谢师兄关心,叶师兄他天赋过人,对师妹在修行一途上帮助甚多。近些日子我也经常去叶师兄的洞府内交流,总是有新的感悟,准备过些日子闭关突破。” “不过师兄,进屋就不必了,我是奉家师之命来请你的。” 杜静秋说完这段话,目光微微抬起,这才注意到肖铭一脸便秘的奇怪神色。 “师兄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长老叫完四长老叫,我有这么受欢迎吗……’ 尽管心里mmp,脸上也得笑嘻嘻。 “没事没事,最近修炼过于刻苦,精力消耗过度所以有些不适,既然方长老召见,身为晚辈不宜让他老人家久侯,师妹我们走吧。” 随后肖铭将大门关好,大手一挥将阵法尽数开启,便随着杜静秋去找方连城。 杜静秋见到肖铭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唉,师兄果然不喜欢太素的,原本那套装扮又太小家碧玉,不够大方,算了,改天再找萱儿她们商量商量吧。” 小女生交友总是很快的,杜静秋刚当上亲传不久,就与几个同为内门的女弟子成为了密友。 只不过杜静秋是内门的长老弟子,而她的几个朋友则是内门的普通弟子,资源灵石虽然都一致,但是普通的内门无法得长老的真正传承。 不过待遇比啥都要自己来的外门弟子强多了,毕竟是外门弟子的精英晋升而来。 今日来见肖铭所穿的一身素裙和简约打扮,就是以内门弟子李萱儿为首的几个小姐妹出的主意。 可惜,肖铭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现,仍然是师兄对师妹的那种普通亲和感。 ‘却不知……肖师兄他到底喜欢哪种女子。’ 杜静秋一边与肖铭并排走一边想着,时不时用余光端详一下肖铭,心中又泛起一阵涟漪。 ‘才貌双绝这个词,应当就是为师兄这种人而诞生的吧……’ 不知为何,肖铭的背后忽然一凉,紧接着生出一堆鸡皮疙瘩。 ‘怎么老感觉有人要害我呢?’ …… 灵华峰,凌云宗四长老方连城洞府前,肖铭与杜静秋恭敬的站在洞府门前,杜静秋上前一步说道:“师父,弟子已经将肖铭师兄带到。” “好,徒儿,你可回去修炼了。” 洞府内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位方长老定是气足神完,神采奕奕。 “是,师父。”言罢,杜静秋转身回自己的洞府。 肖铭心想这帮长老怎么都喜欢这个调调,把徒弟支开然后留自己一个人密谈。 到底谁才是亲传啊喂! 心里嘀咕归嘀咕,还是得按照规矩行礼后将门缓缓推开。 肖铭大踏步迈入洞府内,调整了一下呼吸,使自己尽量不露怯。 只见洞府内书籍与丹药瓶子被随意的摆放在架子上,但并不显得杂乱,反而透出一股整洁之感。 洞府内被点燃的几支清香,让肖铭原本有些紧张的内心缓缓平静下来,浑身上下变得十分的放松。 身材瘦高的方连城静静的端坐在炼丹炉前,身上隐隐散发出大道气息,好似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就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宛若文曲降世,好似仙人临凡! “外门弟子肖铭,拜见方长老。” “听够了没有。” 肖铭:? “长老您说什么……” 唰! 一道法术划过去,原本紧闭的房门被猛的打开,门外是早就应该离开的杜静秋。 被识破的杜静秋脸色羞红,大声说道:“弟、弟子知错,弟子这就离开!” 说罢急匆匆的跑掉了,从脚步声判断确确实实已经走远。 “走远了没?”方连城开口道。 肖铭有点懵,但还是礼貌的回应:“回方长老,从脚步声来判断,杜师妹她确实走远了。” “嗯。” 紧接着,确认杜静秋真的走远的方连城大手一挥。 “欸~” 原本整洁的架子马上变得乱七八糟,满地的空酒瓶散发出浓烈的酒味将肖铭熏得直咳嗽,刚进屋的和谐之感被瞬间打破。 方连城在短时间内容貌急变,从一个衣冠端正的严肃中年人撤去所有伪装,变成一个看起来约有三十出头的英俊男人。 特点是十分不修边幅。 原本那身干净整洁的道袍和拂尘变成了一身花花绿绿的长袍和挂饰,头发散乱着披在肩膀上,手上还带着仨戒指,右手攥着俩核桃,腰上还别着几个鼻烟壶。 洞府内部光是酒坛就占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些七七八八的丹药小瓶和早就看不清封面的书籍,肖铭的耳聪目明技能甚至能在模糊不清的字迹中依稀找到“金”“梅”“肉”“蒲”等字眼。 粗看仙人故里,细看流氓地痞。 肖铭:Σ(っ °Д °;)っ 第23章 齐秋儿 “额……您是?” 方连城斜靠在炼丹炉的炉身之上,用灵力引着美酒进入口中,左手拿着蒲扇扇着风。 见到一脸震惊的肖铭,方连城直接挥挥手开口道: “别担心别担心,我就是如假包换的方连城,肖铭……是吧?嗝~大家都是男人,我也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你是不知道,我这个样子其实全是因为杜让这个老东西说什么我平时的样子会教坏他女儿。我去他的吧,他年轻个二百来岁,卖相可比我……嗝~差得多。” “要不是我这个徒弟确实天赋过人我还真不惯他那毛病,现在我还得把自己变得像三师兄那样。一天天的累死我了,哦对了你可不能告诉我徒弟!她要是跑了我就拿你治罪!” 方连城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以机关枪的速度说完这一大坨话,随后笑眯眯的看着肖铭,但肖铭此时此刻正费力的消化着自己接收到的信息。 原身在宗内自己不喜欢与他人交流,而宗内的长老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关注肖铭这个外门弟子,因此肖铭对宗门的几个长老并没有什么太多印象。 但这个样子就过分了吧!用蓝星某地的方言来说:介整个儿就一玩闹嘛。 “方长老做事自有思虑,今日所见,弟子只当自己是个盲人,半点不会透露出去。” “只是不知,长老叫弟子来何事?” 肖铭语气不卑不亢,神态平和自如的说出这番话,而方连城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他叫肖铭来,可不是为了跟肖铭逗闷子玩的。 事实上,方连城早就注意到了自家徒弟的异常,总是隔三岔五的与大师姐的徒弟结伴外出,而且每次都特地的化妆和打扮,一点都不像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起初,他认为自家徒儿只不过是青春萌动。 年轻人嘛,自家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刚刚好叶擎天这小子仪表不凡天赋又极高,二人暗生情愫也实属正常,从旁观者角度上来看却也算般配。 但久而久之,方连城发现了一丝奇怪之处。 他曾经悄悄跟上去过,但可疑的是二人外出的频率虽多,同行也是有说有笑的,但是却连手都没有拉过,同行时交谈的无非就是修行与日常生活。 就是没有一点热恋的情侣之感。 更重要的是,叶擎天与杜静秋每一次结伴,路线都丝毫没有改变过,次次都是去同一个地方。 于是乎,方连城眼看着二人走进了一片小树林之中…… 这还了得?! 所以他当即跟了上去,紧接着就见到了他意料之外的画面: 二人穿过树林走到了一处房屋外面,叶擎天拿出传讯符不知道说了什么,紧接着,里面出来了一个人——肖铭。 活了近千年的方连城立刻就看到了自家徒弟见到肖铭时的眼神。 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黏。 整双眼睛几乎跟粘在肖铭身上一样,几乎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而且还时不时偷偷整理一下的发丝,生怕自己哪里不够完美。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 自己这个傻徒弟明摆着是被肖铭勾了魂! 所以,作为师父,方连城觉得自己有责任确认一下徒弟喜欢之人的品行,虽然听大师姐说过肖铭的情况,但毕竟眼见为实,还是得亲自看一看肖铭到底如何。 …… 接着,方连城稍微醒了醒酒,慢慢坐起身来直视着肖铭: “你的事情,我听大师姐讲过了。你很聪明,也很嗝~不错,我问问你,你对静秋她有什么想法没有?” 肖铭当即意识到不对,迅速开口。 “弟子与杜师妹只有同门之谊,并无男女之爱。” “当真?” “弟子所言千真万确。” ‘气息没有波动,证明这小子确实没撒谎。’ 随后方连城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了肖铭。 虽然自家弟子属于单相思,但小孩子的感情很快就会过去的,方连城并不打算多加干涉。 他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正当二人把话说开,肖铭正准备赶紧闪人时,门被打开了,紧接着进来一个身穿蓝纱衣的女子。 粗看约有个十七八的年纪,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动作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与娃娃脸完全不符合的是那修长的双腿以及博大的胸怀。 “方师兄~我没灵石了,爹爹在闭关,你借我一点好不好。” 肖铭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方连城当即一挥手将房间内复原,随后急匆匆的将酒坛子一股脑的收了起来,散乱的书籍和瓶子全部工工整整的摆放在架子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当肖铭稍微恢复神智看向方连城的时候,他早已变出胡子端坐在蒲团上,与肖铭刚进门的时候一般无二。 “唉,小师妹,下次进来的时候记得敲个门。” ‘系统,这又是哪位?’ 【叮!报告宿主,当前识别对象并非气运之子,是否继续识别?】 ‘继续识别。’ 【识别中……识别成功!】 【姓名:齐秋儿】 【年龄:23】 【身份:凌云宗宗主独生女、凌云宗琳琅阁阁主】 【修为:筑基六重】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琳琅阁肖铭是知道的,无非是凌云宗的官办商铺,平日里自己去那消费也不少,一个名义上的阁主自然吓不到自己。 但前一个名头可就厉害了。 凌云宗宗主齐仕方的独女! 这不纯纯大公主嘛?怎么跑这来了? 肖铭很郁闷,但郁闷的不止他一个人,跟他一样郁闷的还有四长老方连城。 ‘小师妹怎么又来了,要是被她缠上估计几个时辰都没办法消停……’ 方连城有些欲哭无泪,哀叹师父怎么还不出关。 自家师父早年间在云游时结识了师娘,夫妻二人在魔物潮爆发时一同去往前线,因此也结识了当时还不是肖家家主的肖定方。 但师娘生性洒脱,在师父接任宗主之位后隔三岔五出去云游,所以一直没要孩子,而师父沉浸于修行,也不打算要。最后一直拖到二十多年前师娘回宗,二位大修才下定决心要留个香火。 之后师娘成功怀孕,诞下一女,起名齐秋儿。 好家伙,自那之后二人就沉浸于逗孩子之中无法自拔。 但脏活累活大部分都是自己这个徒弟干的。 结果秋儿十八岁以后师娘又出去云游去了,一年回不了几趟,师父也因为有感悟闭关,留下这么个小姑娘给几个徒弟照顾。 因为身份的特殊性,齐秋儿在宗内基本上不怎么和同龄人接触,平时的修行也是由齐仕方本人负责,但自打齐仕方闭关后,齐秋儿一无聊就会去灵华峰找几个长老闹。 而被拜(jiu)访(chan)最多的,正数最随性和闲散的四长老方连城,而且时常被扰得无法安心修行。 因此方连城收徒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有正当理由避开齐秋儿,让她去烦其他几位师兄师姐。 …… 但避是避不开的,齐秋儿向前一扑,直接拉住了方连城的袖子,但她忽然一愣,瞥见了一点点朝着门外挪去的肖铭,于是开口道: “咦?你是何人?” 肖铭的身高自测约有一米八,但齐秋儿足足高了肖铭一个头,从旁观者的角度上看肖铭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不少。 眼见逃不掉,肖铭也不小心翼翼了,反正又不是什么杀夫证道的气运之子。 “外门弟子,肖铭。” 却不料齐秋儿一听却两眼放光。 “你就是那个肖家大少!” 第24章 见秋儿长老动心思,装醉汉擎天戏强盗 “家父确实是肖家的家主,姑娘是?” 按原身的经历来说,肖铭确实知道有齐秋儿这个人,但并未见过,所以问这个问题并不显得突兀。 “咳咳,这是宗主的女儿。论辈分……肖师叔与师父是世交,你们应该是同辈,但你又是宗内的弟子。按规矩得称一声齐亲传。” 方连城开口解围,肖铭则是趁势拱了拱手: “齐亲传。” 齐秋儿也回了一礼,二人倒是都不失态,但一旁看着的方连城却动了个念头: ‘秋儿不过二十出头,也没有个同龄伙伴,老是跟我们这帮老头子混在一起也不是个事。肖铭虽然有个纨绔之名,但不过是伪装,本人品行端正不骄不躁。 而且肖师叔与师父是故交,大家知根知底,秋儿和肖铭也算是同辈……要是让肖铭照顾秋儿,我不就可以安心修炼了吗?而且师父八成不会怪罪!’ 肖铭正欲告退,却看到方连城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那是欲望的眼神,那是阴谋的眼神。 心中当下一凉,却不料方连城已经开口了。 “小师妹,你平日里也没几个伙伴,和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待在一起,你也无趣不是。正好你和肖铭都是一个年纪,话也说得来。这样,你们两个先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方连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在帮两个小孩牵线搭桥。 但肖铭可不这么想。 正欲开口推辞,心中忽然受到一阵传声: ‘肖师侄,算本座欠你个人情,帮我照顾好小师妹,我就能安心修炼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紧接着,不等肖铭推辞,方连城直接大手一挥将二人扫出洞府,随后大门自动关的严严实实。 肖铭:(@_@;) 齐秋儿:(★ w ★) …… 将近黄昏,外出历练的叶擎天来到了一处名叫鱼龙镇的小镇子。 “这位客官~您里边请,别看小店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甭管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小店应有尽有。” 店小二十分热情,脸上挂着数年如一日的商业笑容。 面对热情的店小二,叶擎天微微点头,问道:“有包间吗?” “有的客官,二楼有雅座,只是这价钱么……” 叶擎天拿出装着银子的钱袋,在小二的面前晃了晃。 小二原本咧到耳朵根的嘴角在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之后,瞬间直逼太阳穴而去。 “劳驾,给我安排一间,最好是靠里边的,我这个人喜欢安静。” “得~嘞。二楼雅座一位,里边伺候着~” 跟着店小二走上二楼,确实是一间靠里的包间。 “有劳小二哥了,这个拿去买碗茶水。”叶擎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钱银子丢给小二。 “谢谢这位爷!这位爷,您吃好喝好,小的告退。”接过碎银的小二大喜,一边笑着一边弯腰退出包间。” 筑基的修为足以辟谷,但是这东西就跟压缩饼干一样,压缩饼干可以吃也可以吃饱,但正常人不会在能吃饭的时候用压缩饼干代替。 同样的,修士辟谷是修行来不及吃饭时所必要的技能,但是该吃饭就吃饭。 叶擎天点了几盘招牌菜和山中野味,不过当小二推荐店内的畅销酒时叶擎天却谢绝了。 “出门在外,酒最好不要喝。虽说修行中人化解酒劲确实不难,但是喝酒喝多了还是容易影响到你的判断与心志,江湖险恶,行走全靠智勇二字,缺一难成。” 这是肖师兄在自己临走前的叮嘱之一,自己一直记着。 戒指里的天极尊者却突然出声,对着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叶擎天说道:“刚刚你拿钱袋子的时候,附近有两个人气息剧烈波动,我估计他们是动心了。” 叶擎天眉头微蹙,问道:“您能感觉出来他们的道行吗?” “没什么道行,普通武夫罢了。” “那就不必担忧了,尊者放心,我确实忘记了财不外露,今后我会长记性的。” “嗯。” 吃饱喝足,叶擎天拖着酒醉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离开二楼的包间,浑身散发着酒气将身边的几个顾客都熏得咳嗽。 “好家伙,这年轻人。” “这喝的也太多了,这哥们儿莫不是泡酒缸里了。” 不搭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叶擎天继续踩着棉花般的赶路。 只有店小二忍不住思索起来。 ‘怪了,这位客官点过酒吗?店里的存货也没少啊。’ 但随即一笑,兴许人家就喜欢喝自己带的酒,这也没什么毛病,接着又自顾自的干起活来。 而餐馆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面,借着夜色的掩护,几个蒙着面的人正在盯着烂醉的叶擎天,时不时窃窃私语。 “骆驼,你真确定这小子是只肥羊?” 为首的人朝着一个个高的手下问道,而那名叫骆驼的则回答道: “放心吧大哥。我盯梢的时候可都看见了,绝对肥,那银子白花花的都直晃眼睛!要是扒了之后没几两棉花,您就把我砍了当柴火烧。” 另一个矮胖的强盗也说话了:“是啊大哥,我作证。这小子的打扮,八成就是县里富户王家的公子哥,看样子手脚软绵绵的,今儿兄弟们收获不会小啊!” 听到这话,为首的人才点点头。 “那就好。待会儿骆驼和瘸驴趁没人的时候上去把那小子的脸罩上,小鬼和二蛋拿闷棍给他敲晕。按老规矩,拿的钱回去给村里的兄弟们分了,咱们也吃几顿饱饭。” “放心吧大哥!”众人低声回道。 “哟大哥,那小子快走远了!” “那还等个屁啊?快跟上去。” 几个人在后面偷偷的跟着叶擎天,只见叶擎天跟无头苍蝇一样乱逛,却一点一点的朝着不远处的树林子里拐去。 众强盗顿时大喜! 这树林子可是个好地方,人少树多而且隐蔽,待会儿把人敲晕了都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退一万步讲,就算把人杀了,一时半会儿都没人能发现。 紧跟着叶擎天走进树林里,月光微微照亮着林子内的小路,强盗们也只能凭感觉依稀分辨出前方的人影。 忽然,名叫骆驼的强盗迅速往前一扑,大喊道:“抓到了!抓到了!二蛋,你他娘快敲啊!” 矮胖的强盗听到这话正要动手,麻袋里面却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他妈是瞎吗!是我!” 随后强盗头子从麻袋里钻出来,将骆驼一脚踹翻。 “大爷的,你他妈要造反啊骆驼!” 骆驼瞬间倒在地上,哆嗦道:“不、不是啊大哥,我真是朝着那小子扑的,我明明看出来那不是你的……” “等等!刚刚那小子去哪了?该不会听到动静跑了吧!” 二蛋忽然问道。 众人纷纷反应过来,四处张望,可借着月光仍然没有看见叶擎天的踪影,顿觉奇怪。 “怪了,这小子莫不是藏起来了?” 此时,几个强盗身边一棵树的树杈微微抖动,树上传来一道声音: “各位兄弟是在找我么?” 第25章 原来如此 “是个硬点子!散开!” 强盗头子大喝示警,但饶是几个强盗都是练家子,也快不过步入筑基的叶擎天。 不过片刻,盗匪们都横躺在地呲牙咧嘴,个个身上都挂了彩。 唯有强盗头子虽然也被击倒,但是嘴上还是很有骨气。 “小白脸子,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哼哼一声!” 片刻后…… “哼!哼!啊啊啊啊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几个强盗都被吓得不轻,随后便是强盗头子的求饶声:“少侠饶命,别、别打了……我都说。” 叶擎天默默收起肖铭给的《论如何在不致残的情况下增加痛感》一书,冷声开口道:“姓名,身份,为何要来劫道。” 经过一番折磨,几个人纷纷说明自己的身份姓名。 强盗头子名叫甘兴,其他的几个人也不是真叫骆驼瘸驴这种名字,而是怕被别人认出来起的诨名。 一伙五人,原本是这鱼龙镇东边一个叫小翁村的贫农,勉强靠着几亩薄田填饱肚子,但是前几年县令却突然派人将他们的土地都划给了朝里张侍郎的一家内,小翁村的农户们无缘无故的就变成了佃户。 结果甘兴一行人不服,却被县令抓进衙门,判做藐视朝廷,还挨了二十棍。 如果不是练家子,不死也残废了。 出了衙门一打听,不只是小翁村,这几年不知道多少县的农田都被强行划给了张侍郎一家。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富户上农主动将良田寄献给张侍郎,借此背靠官家免除徭役和赋税,美其名曰“投献”。 “朝廷没有派人下来查?我听闻当今济国朝廷众正盈朝,皇帝也是贤名远播。” 叶擎天一直记得宗里对济国皇室评价不错,各地的书籍内也写满了皇帝数次微服私访替民讨公的典故,就连说书人偶尔也说一段何青天怒斩贪官的故事。 被叫做骆驼,实则名为李和的高个男人冷笑道:“贤名?是啊,咱们这位皇上贤的可太是时候了,第二年,朝里就派了一个名叫何睿的官员下来彻查,逼张侍郎一家退还田产。” 叶擎天不明就里,问道:“这不是很好么?既然还了田,你们大可回去耕种啊。” 不等李和回话,矮胖的钟恒抢先回答: “那何钦差是来还田,可他还的尽是‘投献’的田,那些乡贤上农的田产好,能精耕细作,交的税赋也多。朝廷要钱,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靠着张侍郎避开赋税。 咱们这些小农户,家里的薄田能养活一家人,剩的也就卖几个铜板换些柴火了。朝廷看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一方面为了不让这些大官的家里人闹得太过,我们的田被占了就占了。” “用那位何钦差的话,这叫‘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咱不知道那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小民指的是我们,意思就是说委屈了我们也不能委屈了官老爷。” 被叫做瘸驴的冯壮说起这段话,也是咬牙切齿。 叶擎天若有所思,随后缓缓开口:“我似乎一路上听说过这位何钦差的威名,说他杀贪官污吏,将一众无德乡宦都革职查办,说他为民请命。此话可属实?” “狗屁!”甘兴大骂道:“没多久他就调走了,这里的化庭县县令到现在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们几个人只是因为上衙门告状,要拿回田产,就被他说咆哮公堂,抓进去蹲了半年大牢!” “我们兄弟几个就是因为这事,才出来劫道的……可少侠!我们盯着的全是县里跟县令关系好的富户,趁着他们逛完窑子喝完酒再抢,得来的钱都带回去给村里的村民了。” “没杀过人?” “没有,大家都是为了填饱肚子来的,不拼命。” 叶擎天稍稍擦了一下戒指,传声道:“尊者,他们的话可信吗?” 戒指里面传来天极尊者有些诧异的声音:“确实是真的,他们的气息没有波动。” 听到这话,叶擎天才稍稍点头。 “你们不算是十恶不赦之人,今日打你们一顿就算给个教训,这袋银子我留着没什么用,拿去吧。” 随后,叶擎天把约莫有五十两银子的钱袋扔给甘兴。 众人见状正欲下跪,叶擎天却只是一只手架住甘兴,甘兴就感觉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不必,告诉我县令的名字和住址就行。” 李和却有些犹豫道:“少侠,您是个大善人。只是那县令刘盛清他……” “他怎么了?”叶擎天眉头微蹙。 “他家得仙人庇佑!”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敢在这地方作威作福,哪怕是知府也不敢裁撤他。少侠确实武艺高强,但仙人法力无边,千万不能冲动啊!” 听罢此话,叶擎天只是微微一笑,身上华光迸现,随后化作白虹消失飞过夜空。 “是仙人!”众人瞬间大喊道。 …… 清晨,凌云宗内,肖铭正在与齐秋儿进行着一项高雅的娱乐措施。 “大!大!大!!!!”齐秋儿撕心裂肺的呐喊着,捏紧粉拳,双眼死死盯着骰子。 “不——怎么又是小!” 肖铭波澜不惊,开口道:“齐亲传,算上这一把,这几天你一共输我二百一十六块下品灵石,我觉得可以了,这钱我拿着多少有点亏心。” 二人初结识时,肖铭原本以为齐秋儿是甜美可人的大家闺秀,仪态举止端庄优雅,迷倒一众少男。 结果,牌九、骰子、四色牌样样精通,这个形象就算看到她调戏良家少男,肖铭估计也不会觉得违和。 除了这张脸以外,整个就一大流氓教出来的女流氓嘛这不是。 好在齐秋儿只是贪玩,加上没几个朋友导致有些不懂得如何相处,人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暗中吐槽方连城教坏少女几句,但肖铭仍然愿意和齐秋儿一起玩,不为别的。 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珍贵符箓丹药当豆子撒,而且光见面礼就送了一瓶洗髓丹。 一瓶整整十颗啊! 当初送给叶擎天的五颗洗髓丹都是肖铭省吃俭用抠出来的,这还是肖家财大气粗,别的小家族送一颗估计就得心疼半年。 ‘咱就是说,齐宗主已经宠女儿到这个程度了吗?” ‘纯纯富婆啊这是……’ 齐秋儿额头冒汗,这一晚上自己跟肖铭杀的天昏地暗,却根本没赢几局,无论是哪种玩法自己都被血虐。 “再来!欠你的灵石我回头再找三师兄借。还有,不要叫我齐亲传,我比你大三岁,叫我秋儿姐!” “好的齐亲传,没问题齐亲传。” “你!” 二人在一处空地玩闹,远处却走来一个身穿红色劲装,扎着马尾辫的女子。 “秋儿,你该回去修炼了。” 第26章 钓鱼也是修行啊 “玉欣姑姑……让我再玩一会儿好不好嘛~\" “秋儿,你觉得我还会吃你这套吗?”红衣女子忽然瞥了一眼肖铭,面色不变道: “好巧,你也在啊。” 肖铭则是起身微微拱手,无奈的露出一丝微笑:“梅护法好。” 来的这个女子,肖铭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 凌云宗护法长老——梅玉欣。 这位梅护法与自己母亲梅映雪并没有什么关系,更不是和肖铭一样靠背景进来的。 而是被凌云宗邀请进来的。 不是因为别的,就凭她不到二百岁的年纪便已经修到元婴境初期。 但梅玉欣只想修炼,不想当宗主掌门,也不愿在梅家操心族中事务,因此当凌云宗递出橄榄枝时梅玉欣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邀请,担任了护法长老一职。 身为护法,无事可不受宗门事务干扰专心修炼,但有事则必须为宗门出力。 如果说化神的云婉青等人是凌云宗的顶尖战力,那么像梅玉欣这种元婴高手才是宗门真正的中流砥柱。 不过也因为如此,梅玉欣十分看不上天赋极佳但是不愿修炼的肖铭。 原身在的时候,经常因为到处闲逛被梅玉欣撞见,随后就被告到大长老那里。在那之后原身与梅玉欣关系一直不好,觉得梅玉欣除了脸以外其他都是垃圾。 ‘又莫名其妙替原身背了一个锅……’肖铭默默无语。 “方长老让你照顾秋儿我已知晓,但是我受宗主托付看管她,自然不能看着他被你教坏。” “今后,别再与秋儿赌博了。” 随后梅玉欣拉起齐秋儿,卷起一朵云飞往远处去了。 留下了一脸懵逼的肖铭。 “不是,我他妈哪里教坏齐秋儿了?!这赌博明明是她自己本来就会的!”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 次日,瑶林峰。 “小铭铭,我们今天玩什么啊?” 肖铭一边画符一边头也不抬的回道:“自然是和以前一样继续du……” “嗯哼!”站在旁边的梅玉欣忽然一声咳嗽。 “……du读书如何?”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读书?不要不要,平日里爹爹也是让我读书,我都快读成木头了。”齐秋儿连连摇头否定:“咱们继续玩骰子吧,或者牌九怎么样?” 相处几日,肖铭发现齐秋儿有着小孩子一样的童心和童趣,不少行为都带着些许孩子气。 比如生气时会不自觉的鼓嘴皱眉,以及委屈时嘴巴会瘪下去,生气时宛若一只炸毛的猫一般。 喜欢各种有趣的事物,但大多是三分钟热度,当然,玩牌除外。 明明牌技极差,好几次还是肖铭实在看不过去故意输的,却还是嚷嚷着要再来一局。 像一个想要成为大人的少女。 “秋儿,别忘了我们昨天的约定。”梅玉欣出声提醒。 齐秋儿顿时蔫了下去,肖铭则趁势说道:“那不如,我们钓鱼去如何?” “钓鱼?好啊好啊,只要不读书就行!” 齐秋儿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提议要钓鱼,那么她一定会拒绝。但是如果你要求她读书,那么齐秋儿马上就会调和,表示愿意钓鱼了。——肖树人 因为梅玉欣乃是护法长老,有带弟子自由出入的权力,因此出山门时守门弟子并未过多阻拦,登记过后便放几人下山。 长虹山的山脚正好就有一条小溪流过,水流不算湍急,而且风景不错,凌云宗内许多有雅好的弟子都喜欢到此写生作画。 “很好,就是这里。”肖铭找到了一个适合钓鱼的位置,招手向其他两人打招呼。 前世的肖铭虽然不算资深钓鱼佬,但是打窝和甩竿等基础还是会一些的,加上修为加身领悟什么都很快,因此动作颇为熟练。 而齐秋儿也是有样学样,拿着借来的鱼竿模仿肖铭钓鱼。 “来,先打窝把鱼群吸引过来,然后甩竿时的力度切记不可太大……算了别甩到河对岸就行。 “以你的天赋,若是将钓鱼的时间拿来修炼,怕不是一日千里。只可惜却被白白浪费了。” 梅玉欣见到肖铭的娴熟的动作,又忍不住开始“劝慰”起来。 一般这个时候,按原身的性子要么是冷冷的回一句“不劳梅护法费心”,要么干脆不理她自顾自的继续钓鱼。 但肖铭却不恼,只是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缓缓道: “修行修行,修行本质是修心,世间万般事皆可修心,包括这钓鱼。” “梅护法觉得钓鱼简单?实际上它难就难在一个‘静’字,若是心浮气躁则惊扰鱼群,便是坐上一整天都只能空手而归。而只有真正的静心,搭配上高超的技巧,才能钓到鱼。” “修行也是一般,若是贪多冒进,看似修为增长迅速。实则基础不牢根基虚浮,短期看不出端倪,长则必出差错。” “梅护法,凡事还是一步一步来好,慢慢磨练心性,等水到渠成之时自然就会突破了。” 一番长篇大论,梅玉欣顿时有些发懵。 这是肖铭?! 那个平日里游手好闲而且还自视甚高的纨绔子弟? 一时间梅护法竟有些分不清谁是被教导的那一方,而自己居然隐隐约约觉得肖铭说的有几分道理。 “切,强词夺理。” 虽然有些被肖铭惊到,但是梅玉欣嘴上还是不饶:“无非是你浑水摸鱼的借口罢了。” 虽是嗔责,语气中却是软了几分,肖铭也不再计较,继续等鱼上钩。 …… “小铭铭……” “怎么了秋儿姐。” “什么时候才会有鱼上钩啊?” “快了。” “可你一刻钟前就说过这句话!咱们都在这待了半个时辰了!” “嘘——鱼都被你吓跑了。” 又过了半刻钟,齐秋儿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将鱼竿丢在地上,攥紧粉拳道:“ 不钓了!哼!这里根本就没有鱼,肖铭你这个坏人!” 可偏偏就是在齐秋儿丢掉鱼竿的下一秒,肖铭的鱼竿浮标就动了。 “上钩了!” 肖铭顿时发力,一条约有一斤多的鱼就被丢到岸上,尾巴还在不停的摆动。 “小铭铭,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和这些鱼串通好了……”齐秋儿表示十分不理解。 不理会齐秋儿的质疑,肖铭拿起鱼看了一眼。 “啊~哈!原来是一条河鲈,拿来清蒸最好不过。”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杜静秋修炼有成,修为提升到筑基四重!宿主的修为进阶至:金丹一重(初期)】 霎时间,肖铭身上的气场陡然一变,原本还似实似虚的金丹瞬间凝成实体,金丹一重的气息缓缓散发开来,周围的杂草树木都被吹得左摇右晃。 齐秋儿大吃一惊,不停的在肖铭身上翻找,像是在看肖铭是不是服用了什么天材地宝。 反观梅玉欣,眉头平缓,双眼平静无波…… 就是下巴快碰到地面了。 “你看,我就说钓鱼也算修行吧,这不就水到渠成突破了么。” 第27章 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天地良心,肖铭确实没有料到杜静秋这境界提升的这么巧,原本那些话也就是忽悠忽悠梅玉欣罢了。 但从肖铭突破金丹那一刻开始,情况就有点变了。 他能看到梅玉欣的眼里包含了几分对此前修行方式的怀疑,以及对自己如此简单就突破金丹的不解。 ‘完,她不会信了吧。” …… 话分两头,叶擎天这边的日子显然就没有肖铭那么好过。 气运之子受天道眷顾有大气运傍身,不代表就是做啥事都只会用小脑思考的废物,相反,叶擎天在很多事情上无条件的选择相信肖铭,也是在经过数次亲身检验之后的。 因此在听闻甘兴等人的诉苦之后,叶擎天并没有急着去找这位刘县令,而是连续几日去了化庭县的各个村落调查。 事实上,这位刘盛清县令与甘兴等人的描述相差不少。 相差在于比他们说的还畜生。 一对姓王的叔侄本是送货的杂工,在路上意外碰见了一个外地逃难来的姑娘,这对叔侄二人出于好心带着姑娘走了一程之后在一处小山村口前分别。 却不料几日后,这名姑娘便衣衫不整的惨死于深山,疑是被奸杀后抛尸。 刘盛清当即判断是这对叔侄在路上图谋不轨,为了掩盖行径又杀人灭口,于是将一老一少抓起来严刑拷打,二人受不住酷刑只得招认是自己所为。 短短几日便草草结案,此事还被当作政绩上报知州,甚至得了嘉奖。 可就在几个月后,真正的凶手便因为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去投案自首,因为凶手自己常年单身加上喝醉了酒,忍不住将女子强暴,又怕事情暴露,故心一横掐死了姑娘。 王家叔侄这才沉冤得雪,不过,二人早在凶手自首的前半月就被斩首示众。 不仅如此,这位刘县令仗着自己的后台够硬,加上天高皇帝远。贪污受贿和流连美色更是家常便饭,光县令的私宅就修得就比县衙还大。 平日喜收下属“上贡”的女子,或是妙龄少女或是成熟美妇,甚至将女子的隐蔽处毛发剪下制成“阴毫笔”。 更吓人的是他不但喜女色,对男色也是来之不拒,据说在化庭县做生意的几个大家族,族中的长的较为娇美的少年无不被刘盛清“宠幸”过。 劣迹斑斑,却因为对上阿谀奉承,对下仗着有仙人庇护而无人敢动,愣是在化庭当了快二十年的土皇帝。 这种人,正好是叶擎天最为痛恨的一类。 …… 化庭县刘盛清私宅内,正举办着一场晚宴。 一个身穿华贵衣服,看起来胖的能流油的中年人缓缓站起,拿起一杯酒准备致辞。 见他要说话,原本推杯换盏的众人当时就安静了下来。 此人,正是化庭县的土皇帝,县令刘盛清。 “诸位,既然大家让我刘某人来说两句,那么我就简单的讲两句。那么这两句呢,反正是比那两句强,那么到底是哪两句呢,就是这两句……” 刘盛清一席狗屁不通的高谈妙论,引得众人连连喝彩。 “好!我沈家有今日之盛况,全赖县太爷的提拔,此番话让我醍醐灌顶,我干了诸位随意。” “县太爷就是县太爷,说话谈吐皆是不凡,今日有幸聆此仙音妙乐,不痛饮不行了!我连干三杯!” “刘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仅廉洁奉公,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更是公正为民,断案神速,化庭县民风刁伪,若不是刘大人秉公执法,哪来我们的好日子?我干了!” “若没有刘大人,哪来如今歌舞升平,大街上连个乞丐都看不到!喝!” 听着众人的吹捧,刘盛清连称不敢,只说皆赖诸位乡绅豪杰的支持。 果真乃其乐融融,端的是亲如兄弟。 席间,沈员外慢慢走到刘盛清的身边,低声说道: “大人,在下几日前得一矮马良驹,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毛,外貌仪态俱是上等。如此好马,放在小人家中岂不是暴殄天物?因此特来献与大人。” 一听这话,有些醉意的刘盛清顿时来了精神,双眼透出光彩。 “沈员外当真是吾之挚友,本官平日里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矮马。只是不知……这矮马是雌马还是雄马?” 沈员外当即回道:“是匹十六岁的雄马,已送至大人的里屋内。” “哈哈,好!今日便多谢沈员外赠马了,几日前员外托人传的话,本官定会好生考虑。” “哎呀岂敢岂敢,在下是真心感谢县令大人近些年为县里劳心费神……” …… 前厅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后院的里屋内,一个身着女子艳服,脸上画着淡淡妆容的清秀少年正浑身颤抖,不安的坐在床上。 少年名叫傅言,父亲本是沈家的下人。 几日前,沈员外想要买下一处地皮盖酒楼,于是找到了县令刘盛清的头上。 却不料刘盛清开口就是索要“诚意”,沈员外四处打听之下,得知了刘盛清好色这件事情。 沈员外有一子一女,自然不可能将自家的千金送给刘盛清这个恶心的胖子,于是乎,就盯上了傅庄的小女儿,威逼他献出女儿,否则就将傅庄一家赶出府门。 当地的世家有个规矩,被赶出去的下人是没人要的。 但傅家几代人都在沈家做下人,一无田产二无财物,若是被赶出去要么当乞丐要么活活饿死。 但傅言的妹妹傅思思年仅十二,正是无瑕的年纪,就要被送去伺候刘盛清。傅庄既不舍得,却又怕一家人最后流落街头饿死,实在是左右为难。 不过就在这时,傅言主动告诉沈员外,自己可以代替妹妹献身去服侍县令。 傅言本身长得就皓齿明眸眉清目秀,又因为吃不饱的原因,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正好符合刘盛清的胃口。 沈员外同意了傅言的请求,立即就将其打扮好送到刘府的里屋中。 反正只要能讨好刘盛清,男的女的都一样,而且一个主动献身的总比被逼的要温顺许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家奴的子女算人吗? 房内,傅言看着自己身上华美昂贵的装扮,落下了两滴泪水——这本是自己做梦都想要的衣服。 可现在,他却感到不出一丝欣喜。 虽然面容清秀,但傅言骨子里是个要强的男子,一想到即将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官员,年仅十六的他怎会不害怕? 可若是不这么干,父母小妹皆要流落街头。 于是傅言咬着牙狠掐自己的大腿,强行用剧痛让自己不再颤抖,将眼泪擦干,静静等待着县令刘盛清的“临幸”。 终于。 吱呀~ 大门被缓缓推开,傅言原本被强压下的害怕再一次涌上心头,听到门外的人缓缓走进屋内,傅言仍是不敢抬头。 慢慢起身,傅言跪了下去,头贴紧地板,按照沈员外小妾教的话颤抖着说道: “奴、奴婢小言,给大人请安。请大人移步……奴婢伺候大人更衣。” 对面的人没有动作,傅言大气都不敢喘,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愈发快速。 片刻之后,身前的人才出声,却根本不是刘盛清的声音: “兄弟,你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傅言身躯顿时一震,抬头看向身前之人,却不料根本不是那个脑满肠肥的刘县令,而是一个身着劲装,腰上挂着一刀一剑的侠客。 第28章 着女装擎天替傅言,解外袍真传刺县令 ‘好相貌,此子容颜不在我与肖师兄之下!’ 这是叶擎天见到傅言的第一个心里活动。 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将刘盛清就地正法,之后揪出那个躲在背后的所谓仙人。 傅言缓缓起身,望着眼前比自己略高的叶擎天,有些狐疑的问道: “这位仁兄,您是……” “我是何人你不必管,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你真愿意给那个狗屁县令侍寝?” 根据肖铭的言传身教,如果你轻易对受害者表露身份,说自己是来救他的,那么对方有可能会起疑心。 最后容易变成被救的怀疑救人的,双方再来个一问一答,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被人发现。 (肖铭:看了这么多网文攒下来的经验啊……) 所以如果自己是救人的,那么最好的情况就是迅速掌握对话的主动权,做那个抛出问题引导对话的人,这样才最容易让被救的相信你。 听见这话,傅言眼眶微红,带着无奈说道:“我怎么会愿意,但我若不伺候他,家父家母以及小妹皆要露宿街头冻饿而死。” ‘很好!师兄说的果然没错!主动引导话题,只要顺利调动对方的情绪,接下来对方相信我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奴……不,我叫傅言,一家子都在城南沈家当下人。” “好,傅兄弟,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和你的家人团圆?” “想!”傅言当即不假思索的回答。 “行,我帮你逃走,今日我来替你。” 傅言顿时大喜,但随后却又立刻反应过来:“不可!仁兄,多谢你的好心。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此难本不该由你承受,我不能……啊!” 话还没说完,叶擎天掏出一张肖铭送的挪移符,将符箓贴在傅言身上。 顿时符箓迸发出光芒。 “你倒是挺讲义气,嗯……你回去后可带家人到城东福满客栈,找个叫叶添的,在那等我。” 这是傅言被传送走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理论上来讲,叶擎天已经救了傅言一次,没有必要圣母心大作,还要保他一家老小余生无忧。 但不知为何,叶擎天只觉得自己与这个叫傅言的有缘,想要与他进一步接触。 于是乎就做了这个决定。 …… 深夜,前厅的宾客都各自乘着轿子回家去了。 而刘盛清原本烂醉如泥,却忽然抬手将刚刚的酒劲化掉,顿时醉意全无。 整理了一下衣装,刘盛清神采奕奕的大步朝着后院走去,甚至带着几分急切,准备开始今天晚上真正的大餐。 吱呀~ 缓缓推开大门,只见一身着女子装扮的白面少年端坐在床上,双手抓着裙摆,显出一丝局促不安。 就算没有化妆,仍是将刘盛清勾的心直痒痒,宛如看见肥羊的恶狼。 少年正是换好衣服的叶擎天。 叶擎天起身微微施礼,学着傅言的样子说道:“给大人请安,请大人稍加移步,奴婢给您宽衣。” “哈哈哈,宽衣,宽衣好啊!” 刘盛清伸开双手,看着眼前的美少年缓缓给自己脱下腰带,手忍不住摸了摸叶擎天的脸,高兴道: “好俊的小相公,跟那些青楼里面的兔儿爷相比,真是云泥之别。今儿个晚上好好伺候我,明天爷就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奴婢自当用心服侍。” 直到脱下刘盛清的外袍,叶擎天这才微微松口气——没有任何防御法器。 据肖师兄所说,恶人心虚,害怕冤魂索命和仇家刺杀,一般会随身穿着软甲。若是有修仙中人相助,搞不好还带着护身法器,所以在动手之前要尽可能的将对方护身的法器废掉。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擎天前面要忍着恶心被刘盛清调戏——自己毕竟只是筑基期,万一对方真带着防御法器,无法一击毙命,怕不是会闹出许多乱子。 现在能确定了,刘盛清里面就是单纯的一件内衫。 “美人儿,叫什么名字啊?本事怎么样啊?” 外袍被脱下的刘盛清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完全没注意到叶擎天的表情变化,继续调戏着。 “本事自当是干净利落的。至于名字么……” “我姓取,叫取你命!” 一句话说出,叶擎天当即掷出淬毒的玄针,几根散发着寒光的银针径直朝着刘盛清的太阳穴射去。 叮叮叮! 却不料! 刘盛清右手猛然变成血红色,几根银针被他直接抓在手掌心当中。 ‘不好,他也是修士!’ “小美人儿,你还真是泼辣,也好,跟只温顺的绵羊上床虽然舒服,但是也确实没劲啊。我还偏就喜欢你这种不听话的,桀桀桀桀~” 经典的反派笑声传出,刘盛清将银针丢在地上。 ‘真没想到那几个泥腿子居然能雇得动修士来杀我,但是他们不知道,本大人有仙人庇护这个传言本就是我自己散出去的。而真正的仙人……” “就!是!我!” 一声暴喝,刘盛清的体型猛然增加,衣服被直接撑爆,露出一身的肥膘来。 ‘金丹!而且是魔道!’ 叶擎天当时就反应了过来,施展步法朝着外面跑去。 但刘盛清修为摆在那里,而且魔道功法以草菅人命为代价,换来的就是威力的全面提升。 因此,虽然他看起来十分笨重,但是速度却丝毫不在叶擎天之下。 二人你追我赶,化作一道白虹和一道红光划过。 最终,两道身影在追逐之中到了化庭县郊外的一处空地上。 “哦哟美人,你这是不希望在城里打斗,伤着那些泥腿子吗?真是大仁大义啊,本大人我啊,最爱的就是你这种冰清玉洁的。” 刘盛清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嘴黄牙。 不得不说,他确实说中了叶擎天的心中所想,但还有一点,野外空地没有灯光,更适合毒丹与暗器的使用。 借着微弱的月色,二人直接对拼起来。 虽说无论如何都是叶擎天占劣势,但是他有底(wai)气(gua)——天极尊者兜底,反正是死不了。 一个仗着修为高拳拳到肉,一个凭借身法巧步步为营。 尽管有微弱的月光照明,但二人更多的是凭借自身修炼出来的神识判断对方的攻势。 忽然。 “呲——” 第29章 傅言的痛苦 叶擎天将一颗毒丹扔出,毒丹接触空气的那一刻便开始溶解,释放出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 这个气体没什么杀伤力,只有一个用处——遮蔽神识! 刘盛清顿觉自己的神识宛若被一层膜包上,处处受制无法穿透。 但不等刘盛清反应,叶擎天便一掌打出,直直的杀向他。 虽然神识被蔽,但金丹修为摆在那里,况且修士的眼神和反应力俱非常人可比,于是乎也是下意识的一掌打出与叶擎天撞去。 轰! 掌力相碰,一道气浪吹出,直接将周围的树木尽数吹倒,二人皆连退数步。 ‘就算是用天极神功也无法占到便宜么,果然筑基打金丹还是太勉强了。’ ‘这小子的功法怎么比我还邪门?爆发力这么强!’ “小美人,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你看,我也不要你侍寝了。这样,你把你修炼的功法给我,我就放你走如何?” 虽然叶擎天的功法霸道,但是境界的差距是一道鸿沟,就算短时间内二人在攻击力方面不分伯仲,可吸纳天地灵气的回气速度,筑基和金丹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所以刘盛清有这个自信击败叶擎天,而他提出的这个条件,一来确实是觊觎叶擎天的天极神功,二来是在使对方放松警惕。 至于放人? 开玩笑,视色如命的刘盛清自然不会放过叶擎天这种绝世容颜。 “哦?刘县令倒是挺有自信,不过你找错人了!” 话还没说完,叶擎天灵力迸发,将宝剑涤罪拔出,一道剑气直接朝着刘盛清的脖颈处刺去。 刘盛清心下一惊,暗道这小子哪来的胆子和差一个大境界的自己死斗,难不成就凭那个邪门至极的功法? 心念虽杂,动作却只有一个——躲! 不是怂,是飞云剑法的标志性太强了,而且招招都是奔着要害而去,硬接等于拿头撞石块,石块可能会碎,但脑袋绝不会完好。 不料叶擎天右手拔出刀刃,一招焚天刀削出,直接擦着刘盛清的脑袋飞了出去,身后的大树被齐齐砍倒,连烧着都来不及便化作了木炭。 “竖子敢尔!”刘盛清怒吼着,血红色的拳头凝结煞气朝着叶擎天打去,迅猛无比; 一拳杀到,叶擎天见避是避不开了,顿时将刀剑交叉顶在胸前准备强行接下,外形酷似面对血傀儡的肖铭。 砰! 毕竟叶擎天没有金刚不坏这个技能,因此硬接一招之后顿时呕出一口鲜血。 “小子,现在知道本大人的厉害了没有。听我一句劝,把功法交出来再伺候本大人一晚上,换你一条命,这笔买卖不亏。 …… 城南的沈府内,傅言悄悄的穿回自己的衣服混入晚间巡逻的家丁中潜入院内。 七拐八绕之后,傅言才在大院角落的找到了一个小瓦房——这是傅言一家四口居住的地方。 傅言直接就拉开门。 “爹、娘,还有思思,我回来了。” “小言!”“言儿!”“哥哥!” 三个不同的称呼,分别来自傅言的父亲傅庄,母亲张惠,还有妹妹傅思思 自打傅言被沈员外送去刘盛清府邸之后,傅庄便一直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无能,只能在这种大户人家当家奴,怎会害的亲生儿子舍身饲虎。 而傅言的母亲张惠更多的是心疼与哀伤,心疼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要被送给这种禽兽。 唯有年纪最小的傅思思仍不知哥哥去了哪里,还在期盼着这个温柔的哥哥能回来继续和自己玩。 如今见到傅言安然无恙的回来,傅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小言……快、快让我看看,你没被打吧,他们怎么放你回来了?” 傅母一边啜泣,一边查看自己儿子的身体有没有什么损伤。 “我……是跑回来的,一位仙人救了我。” 随后,傅言以尽量简洁的方式将自己遇见叶擎天的经历尽数说清,傅庄与张惠皆难以置信。 时间不等人,傅言当即准备带着家人逃出沈府前往福满客栈。 砰! 却不等傅家四口人开始收拾,沈员外便领着打手怒气冲冲的踹开了瓦房的大门,后面还跟着一脸不耐烦的沈家少爷和千金。 “你这个狗奴才,坏我好事!让你好生陪着刘县令,结果你却自己跑了回来,完了……我的酒楼彻底完了!” “不是的老爷,是仙人,仙人让小言回来的!他说他会替……” 啪! 傅庄正欲替儿子申辩,却被沈员外的一巴掌扇倒在地,傅言当即上去护住父亲,却被沈大少按在地上踩住脖子。 “什么仙人?!你怎么不说你儿子被天帝救了!” “都是你这个贱奴!他妈的,伺候县令一晚上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回来干什么?!我沈家给你吃给你穿,你就这么报答沈家的。真是一群喂不熟的东西!” 傅母张惠见傅言的痛苦状,赶忙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 “少爷少奶奶开恩,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教好孩子,求少爷高抬贵手,饶了言儿一命吧。” 面对涕泪横流的张惠,沈家的大小姐的眼神愈发嫌弃起来,揪住张惠的头发,一遍遍扇着耳光。 “贱女人,养出这么两个不知感恩狗东西来,说,你是不是婊子?” 沈家的小姐沈凤娥乃是侧妻所生,但亲生母亲在生沈凤娥的时候难产而死,因此从小就没有感受过何为母爱。 加上沈员外只顾着挣钱,几个奶妈又不可能真把沈凤娥当女儿,因此沈凤娥内心对母爱有一种仇恨与嫉妒,为儿子求情的张惠更是让沈凤娥浑身不自在。 张惠并不反抗,任由沈凤娥殴打自己,但傅思思却冲上去咬住了沈凤娥的手。 “啊!” 沈凤娥吃痛放开了张惠,旁边的一众家丁赶忙将傅思思抓住。 “他妈的,你们这帮狗奴才要翻天啊!狗都敢咬主子了!” 沈员外也是吹胡子瞪眼。 “来人,把这两条老狗给我扔出去,剩下两个小的,男的打断双腿丢到郊外喂狼,女的送去青楼当雏妓!” “别!不要!”傅庄痛苦的哀嚎着,却被死死按住,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几个家丁架走。 第30章 复仇 傅言被沈家大少沈通压在地上掐住脖子,但是耳朵仍能听见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自己此生最无力的时刻。 父母被欺辱,小妹即将被卖到青楼,可自己连自保尚且困难。 傅言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愈发昏沉,浑身仿佛沉入海底般冰冷。 但傅言沉入的,是自己的回忆当中: 【自己四岁那年,沈通与另一个世家子弟玩耍,他们喜欢玩骑马。对方的马是一个小孩子——这是他的侍从。而沈通这边的马,是自己。沈通骑着“马”,与另一个孩子在院里“厮杀”,其实就是就是让自己和那个侍从相撞。】 【他记得自己与那个侍从撞得头破血流,少爷还是不满意,于是拿来员外的马鞭狠狠的抽了自己一鞭,自己忍不住疼大叫起来,少爷拍手叫道:“好!这样才是马嘛!”】 ‘凭什么……’ 【还记得少爷以前喜欢的女孩到府上时看了自己一眼,说了一句“你真好看。”】 【之后,少爷很生气,命令自己把脸抽肿,自己怕疼又不敢违抗世子的命令,一边哭一边扇自己;又叫家丁过来“帮”自己,家丁将自己提起来,用力的扇着巴掌,一直到自己晕厥,脸肿的老高,鼻子和嘴巴都流出血;】 ‘好疼……’ 【家丁抓了一把泥土涂在自己脸上,然后把自己交给少爷,那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少爷拖着自己去见女孩,将自己丢在地上,看到女孩嫌弃的眼神才叫自己滚去洗脸。】 【事后,自己因为惊扰贵客,被吊在院子里鞭打,责令三天不许吃饭;最后还是母亲一边哭一边摘草药给自己疗伤,父亲则是把干完一天体力活拿到的口粮一大半都给了自己。】 “我只是被看了一眼而已啊……” 【他还记起妹妹六岁时捡了大小姐丢在草丛里不要的纸鸢,员外发现后,是自己主动顶罪,员外将自己绑在树上,骂自己只是个贱奴,不配动大小姐碰过的东西。】 【随后少爷拿树枝一边戳一边打,把自己打到浑身是淤青,一直到打累了少爷才放过自己。】 ‘这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 心中的疼痛似乎逐渐显化出来,傅言能感觉到自己的脊椎宛若被一节节撕裂般疼痛,自己想要叫出来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傅言隐隐约约间感觉到自己的心底里传出三个字——凭什么。 ‘凭什么……是啊,凭什么?’ 沈家的公子千金出生便锦衣玉食高人一等是凭什么? 自己一家安分守己却饱受欺凌又是凭什么? 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凭什么要任由这些富人作贱?! 自己的亲妹妹明明才十二凭什么要被卖到青楼?! 心中不甘越显,脊椎的疼痛就越发加重,宛若有人将自己的整条脊柱活生生拔出…… 终于。 “啊!!!!!!” 一声怒吼,傅言原本清明的双目猛的透发出血光,浑身上下的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压在傅言身上的沈通被直接掀翻,肥胖的身躯在地上连滚数圈才停了下来。 “坏了,这小子鬼附身了。”沈通当场叫道:“左右,快把他拿下!” 听到沈大少的命令,一个胆大的家丁一棍子敲在了傅言的头上。 可傅言原本瘦弱不堪的身躯宛如磐石一般立在原地,而木棍直接断成了两截。 咔。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但是却不是木头的,而是人的。 刚刚拿着棍子的高大家丁,一瞬间就倒在了地上,脖子扭曲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双眼外凸舌头露在外面。 “妖、妖怪,妖怪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妖怪,原本气势汹汹的十几个家丁顿时四散而逃,谁还有闲心管沈员外和少爷小姐,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真道理。 “我让你们走了?” 这道声音的来源正是傅言,可当有人看向他的时候,原本站的位置却早已没了人影。 却见傅言身形一闪,双手就抓住了两个家丁。 “刚刚,就是你们两个架着我妹妹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的吧。” 不等二人辩解,傅言双手一使劲,两个家丁摸过傅思思的那只手就被活生生撕了下来。 “唔!唔……” 他们想要惨叫,但是嘴里已经被自己的断手塞住了,又见到傅言杀性不减,两个家丁顿时顾不得疼痛便飞速逃命去了。 “接下来,轮到三位了。”傅言转过头,看着沈员外几人。 “傅、傅言,你听我说,刚刚是我太过冲动了,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金条白银还是美女珍宝,我通通都拿的出来!” “哦?”听这话,傅言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吗?” “当然,当然,你要什么都行!” 沈员外一看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立刻点头答应,他敢说哪怕是要自己的女儿给傅言当小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我只要一个东西。”傅言缓缓开口: “那就是沈员外你的命。” “什……呃啊!” 沈员外来不及质问,就被傅言一巴掌甩了出去,撞在了结实的大院围墙上。 不过片刻,胸口已经没了起伏。 这是傅言第一次动手杀人,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这股力量被自己掌控的更深了一分,随后调整了一下状态,转过头瞪着沈通,目露凶光。 好似催命的判官,宛如地府的阎罗。 “接下来,我该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呢,大少爷?” 沈通的裤裆早已经湿了一片,双腿拼命的蹬着地板让自己向后退,惊慌失措让他的声音变得很尖细无比,像个被阉了的太监。 “你这个狗奴才想干什么!滚开!滚开啊!” 懒得听沈通鬼叫,傅言一只手掐住了沈通的脖子,如抓小鸡仔一般将沈通提起,聒噪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 不过几秒,沈通的脸色就变得紫青无比,眼睛上翻舌头吐得老长,已经没了气息。 砰! 沈通的尸体被傅言狠狠丢在地上,响声将被吓懵的沈凤娥从呆滞中拉了回来。 见到父兄皆被傅言所杀,沈凤娥早就没了方才的高傲,而是四肢紧贴着地板,一边浑身颤栗一边疯狂的磕着头: “傅言……不!傅少爷!傅上仙!求求您,求求您饶我一命吧!” 傅言望着磕头如捣蒜的沈凤娥,好半天,慢慢问了一句:“你刚才说,谁是贱女人?谁是婊子?” “我是!我是贱女人,我是婊子!我就是条母狗!求求您傅上仙,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或许是因为父兄的死亡而悲哀,或许是面对杀神般的傅言的恐惧,沈凤娥已经泣不成声,但却还在不停磕头,啜泣中透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按理说,美女哭泣是一件让人心疼的事情。 但傅言只是冷冷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可以拿来赔偿我的。” 沈凤娥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道: “我可以把身子给您!县城里不知道多少富家子弟想要娶我,我可以嫁给……不对!只要您愿意放我一条命,我干什么都行!我可以让你当马骑,当狗玩,随你怎么作践!随你怎么发泄!” 看着完全抛弃尊严与自尊的沈凤娥,傅言总算满意的笑了笑,只是轻轻一抬手。 沈凤娥却不知被什么力量提了起来,之后竟然自己用手掐住了脖子。 “为什么……” 咔。 一声不甘的哀怨和一声清脆的响声发出,沈凤娥彻底没了气息。 杀了沈员外一家,傅言呼出一口浊气,双目也恢复此前一般清澈,当时便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变得面色苍白。 “哥哥!”傅思思直接上去扶住了傅言。 傅庄立刻问道:“小言,怎么了,你刚才不会是真被鬼附身了吧。” 傅言面无血色,看着父母缓缓开口道: “我不清楚,也不知道这力量是哪来的。” “爹、娘,我杀人了,事情大了。我们得先去福满客栈,只有找到当初那位仙人,才能弄清楚我的情况,才能保住咱们一家子的性命。” 说完最后一句话,傅言差点晕了过去,傅庄赶忙说道: “好,好,咱们马上去福满客栈找仙人!” 第31章 荒郊外一叶斗一刘,巧用计擎天杀魔修 叶擎天的实力早已不是普通的筑基期能比,甚至堪比半步金丹的筑基六重大圆满。 但与金丹魔修对战,能支撑如此之久,这一点放谁来都会震惊不已。 而叶擎天与刘盛清二人早已恶斗多时,双方却仍然还有战意,丝毫不见灵力干涸回气不足。 刘盛清原本想凭借修为优势活活耗死叶擎天,但二人硬拼数次,虽然均有受伤,但却没一个人倒下。 饶是刘盛清自认见多识广,也没见过筑基可以和金丹硬抗一个时辰还没事的。 ‘娘的,这小兔崽子到底练的什么功法,怎么灵力就跟用不完一样。’ 而叶擎天看起来也早已气喘吁吁,几缕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双手有些微微发颤。 虽然二人各有心思,但是相同的是都没多少余力了。 此时此刻,双方都决定不可再拖。 必须尽快分出胜负! 叶擎天率先发力,连掐法诀,吸纳天地灵气,身后浮起一道道长剑的虚影; “去!” 一声轻喝,数把灵剑朝着刘盛清的方向飞去,每把剑都冲着要害。 呼! 只见刘盛清不知道哪来的本领,竟从口中吹出一道煞气,宛若千万只毒虫一般将灵剑包裹住。 不出片刻,几把威力十足的灵剑便被啃食殆尽。 刘盛清接着便是一拳直冲叶擎天的面门,叶擎天也不怕,脚上不停腾挪,挥拳与对手战在一起; 二人拳脚功夫精彩,实际上是在借此恢复灵力。 电光火石间! 叶擎天灵气化匕直接朝刘盛清脖颈抹去。 却见这胖子早有防备,顿时凌空一个急躲,鼻腔却擤出一道寒气! ‘不能中招!’ 叶擎天施展身法躲避,但袖子稍稍被寒气擦到了一下,霎时间便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金丹打筑基还用偷袭之法,你还真是个废物。” 一听这话,刘盛清顿时大怒,加上魔道功法最大的特征便是用久了容易侵蚀心志,导致他的招式逐渐不按照章法,而是怎么解恨怎么来。 砰!砰!砰! 掌力对撞,叶擎天看似节节败退被动防守,实则逐渐掌控了攻击的节奏,刘盛清的一招一式都被引导,看似威力大实则却难伤他分毫。 见攻击被全部防了出去,刘盛清再次被激怒,狠狠一拳裹挟着血煞气息如大山般压了过来。 叶擎天仗着身法灵巧的优势接连闪转腾挪躲开拳风,并且缓慢的靠近着刘盛清,数记焚天刀劈出朝着刘盛清的头颅飞去。 “雕虫小技!” 一声暴喝,刘盛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闪过了焚天刀。 骤然间! 刘盛清的肚脐处却伸出一只没有皮毛只有血肉的大手,朝着露出破绽的叶擎天丹田处狠狠一击。 “噗!” 一口血喷出,叶擎天被瞬间击飞,身上掉出一块玉佩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刘盛清的脚下。 看着掉落在地的叶擎天,刘盛清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小兔崽子,让你投降你不投,这下子你的命攥在本大人的手上,我看你怎么逃。等老子舒服完,就把你宰了当血食!” 叶擎天瘫倒在地,但是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了起来。 “我一个筑基,与你这个金丹拼到了势均力敌,你就一点不奇怪吗?” 此话一出,刘盛清脸色忽然一变。 对啊,为何自己几乎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我来告诉你吧,八种珍贵毒药调配混合,制成的欺仙散,无色无味不易察觉。师兄就给过我一份,全用在你身上了。” 一边说着话,叶擎天一边擦干了嘴角的血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原本重伤垂死的叶擎天,气息在片刻间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这欺仙散没有别的作用,但是你在这个范围内待的时间越久,你的灵力和招式的威力就会越来越弱。” 刘盛清听罢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开口道: “放屁!我乃是金丹境,若是中了毒药怎会毫无察觉?!” “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毒药啊,八种毒药的毒性互相抵消,只留下一个特性——欺骗你的经脉,让你的经脉愈发放松,吸纳灵气的效率愈发低下。不然,何来的叫欺仙散?” “师兄配的三种迷药,一乱你心神、二遮你双目,三蔽你神识,加上我一直装成被你压制的样子,就凭你这猪脑子怎能感觉出来?” 此时此刻,叶擎天再也掩盖不住笑意,将用来假装吐血的血包尽数丢出。 “你就没发现,我们一开始的战斗余波都能将周遭树木摧毁,可越打到后面,对环境的影响就越是小吗?” 一听这话,刘盛清顿时四处张望,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损毁的树木确实都是被一开始战斗的余波摧毁的,后面看似威力巨大招式反而没留下任何痕迹。 可因为叶擎天攻势迅猛以及不断挑衅,刘盛清根本没有时间和余力去观察周遭的环境变化。 ‘此子好生歹毒!我得想办法逃走。’ 刘盛清当即反应出来自己中计了,心念急动准备蓄力使用血遁脱身。 血遁虽然要以燃烧施术者精血为代价,用一次,之后的修行便难上一分!但此时此刻,保住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看着面色凝重的刘盛清,叶擎天摇了摇头。 “是不是觉得,我在这跟你聊的这么详细,是跟你一样在洋洋得意的炫耀?别傻了,我知道你有遁走的办法。” “看,这就是你跟我在脑子上的差别,因为我实际上在转移你的注意力,而你就只会这么傻傻的听着我讲完。现在药性快发作了,不信你细细感受一下。” 叶擎天的一席话十分平和,丝毫听不出一点恶毒来,但刘盛清越听越心惊。 因为他能感觉到丹田处先是隐隐作痛,但随后却愈发剧烈! “见识一下师兄教给我的欧阳锋阵吧,这毒的剂量能宰了半步元婴,用来对付你还算浪费了。” 方才,叶擎天丢下的那块玉佩便是启动阵法的阵眼,一旦启动,被叶擎天靠身法摆放在周围的毒丹就会立刻释放丹毒之气。 与欺仙散不同,这些毒丹都是肖铭仔细搭配过的,十几味剧毒药材皆由肖铭亲自挑出,摘掉了会相克的部分,不存在任何毒性抵消的可能性。 反而还会叠加! 蓝毒蝎跟断肠草搭配,毒性不降反升,而且对脏器的影响最大。金牛根与弱生花结合,不仅会致使肌肉无力甚至还能麻痹中枢神经。鬼叫蝉的蝉翼与五步蛇的蛇胆炼化,服用下去瞬间毒入骨髓。 这些都是肖博士的研究成果,而为了验证这些结果,瑶林峰整座山峰的鼠群已经从满山都是变得都要人工养殖了 在毒性方面,肖铭炼制出的毒丹可以说真正的实现了1+1>2。 这些无色无味的剧毒气体会迅速朝着玉佩所在的阵眼汇聚——而阵眼玉佩被叶擎天丢在了刘盛清的脚下。 此时此刻刘盛清的修为被欺仙散所影响,早已没有了金丹修士的反应力,根本无法在中毒的那一刻就立即察觉,加上此前被叶擎天分散了注意力,而且…… 药性早已完全发作,就算察觉出来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知晓了一切的刘盛清头晕目眩,有些站不稳,丹田传来的剧痛以及逐渐麻木的四肢无一不在宣告死亡的来临。 刘盛清目眦欲裂,眼睛死死盯着叶擎天。 “你这头畜生……你这条恶鬼……你!你!呃啊——” 一声怒骂,刘盛清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一口鲜血,七窍也流出乌黑的毒血来,倒在地上含恨而去。 看着死不瞑目的刘盛清,叶擎天长呼一口气。 “那姓刘的几乎让你从头算计到尾,活活被阴死。我都有点分不清,到底你是魔道,还是他是魔道。” 天机尊者全程目睹如此阴毒的手法,饶是上古老怪,但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尊者,手段与力量本身并没有好坏,只看使用它的人如何施为。” “你这都跟谁学的?” “哈哈,师兄教的好。”叶擎天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 ‘肖铭你他娘的到底教了叶擎天什么鬼东西?!’天极尊者内心咆哮道。 第32章 肖铭下厨 傅言不知道沈员外一家被杀的消息多久会传到官府,也不知道那位姓叶的仙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于是他决定自己留在福满客栈内等待仙人,而让父母与妹妹藏匿起来,并交待如果一日内自己没有动静就立刻逃走。 福满客栈内,一间地字号的房间内,傅言虚弱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死死盯着大门,手中紧握着从沈通身上搜刮下来的匕首。 吱呀~ 一道声音传出,傅言顿时神经紧绷,手心已经湿透。 大门缓缓被推开,但门外并没有人。 ‘什么情况?’ 忽然,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腾挪入房间内,傅言来不及判断,下意识抄起匕首就发动了攻击。 铮! 铁器相碰的声音传来,双眼紧闭的傅言只听得对面一声:“嗯?!” 这个声音他打死也不会忘。 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傅言赶忙说道: “叶上仙!别动手,我是傅言啊!” 听到这句话,叶擎天缓缓将拔出的涤罪收剑入鞘,双眼以一种难以置信目光的目光打量着傅言,之后狐疑的开口道: “傅兄弟,你什么时候筑基了?” “筑、筑基?我不知道啊。”傅言根本没听说过修仙的境界之分,也不明白何为筑基之说,只是茫然的摇摇头。 这下叶擎天也懵了,傅言的气息毫无波动,明显不是在撒谎。 这什么情况?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叶擎天让傅言将自己离开后的事情全部说一遍。 傅言将自己回到府中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叶擎天听得也是咬牙切齿,但是基本上能判断傅言并非是什么鬼上身。 应该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觉醒了天赋,导致直接越过了练气境步入筑基。 但现在如何安排好傅言,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上仙,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你我相见即是有缘,况且又不是你主动找我帮忙的,何来麻烦一说?还有,我真名叫叶擎天,别叫上仙了。” “是,叶兄!” 两个同龄的少年,经历的事情还是有些少,叶擎天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顿好这个一时情急救下来的人。 但此时,一道声音在叶擎天的心里浮现。 原来是上古大能、万年老怪、通天彻地——天极尊者给叶擎天提了个醒。 “找肖铭。” 叶擎天:Σ(っ °Д °;)っ对哦! …… 化庭县的叶擎天傅言二人在经历磨难时,凌云宗内的肖铭已经提前过上了摸鱼上班的生活。 每天早上去传法堂打卡,充当师弟师妹们的咨询窗口以及断案衙门,料理外门一切鸡毛蒜皮的事情,下午陪齐大公主玩,晚上赏夜景,深夜给外门弟子炼制常用的丹药和符箓。 突出的就是一个按部就班三点一线。 至于修炼? 杜师妹都闭关了,叶师弟都出去历练了,等他俩修为提升不就行了吗。 有系统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枯燥…… “小铭铭,这两天我们钓了好几条鱼了吧?”齐秋儿蹲在钓鱼的肖铭身边说道。 “确切的说,是我钓了好几条了,你一直在旁边跟我闲聊。” “哎呀,这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主要是,这么多鱼都养在水缸里,是不是有些……” 面对姿态有些扭捏的齐秋儿,肖铭直接就是俩字: “馋了?” “嗯!” “行,我去做。” 此时却是与肖铭一同钓鱼的梅玉欣出声了:“你居然会做菜?” 自打见到肖铭突破金丹后,梅玉欣虽然嘴上还是继续嘴硬,但是回头就借了个鱼竿学着肖铭钓起鱼来,经常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会钓鱼自然也会做鱼,鲈鱼的肉如蒜瓣一般,用来炖汤或者清蒸都行。我最爱清蒸,梅护法要不要尝尝?” “不了不了……”就算肖铭给梅玉欣带来的震惊有些多,但是她还是不敢吃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做的菜。 “好吧,祝梅护法早日钓到鱼。” 肖铭从储物戒里直接掏出锅碗瓢盆和一众刀具,接着又取出了葱姜蒜与红辣椒,以及一瓶酱油。 ‘没有蒸鱼豉油,这个也行,将就将就吧。’ 稍微一抬手,从水缸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鲈鱼,将其放在案板上。 随后,肖铭将鱼鳞刮除,剖开鱼肚,将鱼鳃和内脏全部拿出丢回河里。 拿出刀具,从鱼肚里面顺着鱼的脊椎骨切开,用刀的后半部分把大刺划断,再用刀的前端把肉划开。 啪。 一声轻响,改好刀的鱼便呈趴着的状态被肖铭放在案板上,不仅看起来更美观而且比较容易被蒸透。 接着在鱼背上轻划几刀,再在鱼身上也划几刀,并塞入姜丝。 蒸新鲜的鲈鱼,肖铭一向不爱用盐和料酒腌制,毕竟吃的就是一个鱼有鱼味,用料酒反而会掩盖掉鱼的鲜。 接着拿出盘子,放上两根筷子垫着,再把鲈鱼放到筷子上面。 拿出大锅和三脚架,将柴火摆放好之后,肖铭一记迷你版焚天刀劈过去,柴火被瞬间引燃。 “肖家的成名绝技,被你拿来生火蒸鱼?”还在钓鱼的梅玉欣忍不住吐槽道。 “家父肖定方。” “……” 跟梅玉欣说两句话的功夫,水已经烧开了,肖铭当即放入笼屉把鱼摆了上去,之后盖上锅盖。 紧接着他掏出葱白、红辣椒以及卷成卷的小葱,开始切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整套动作十分熟练,刀工十分了得,让梅玉欣忍不住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有点副业。 约有七八分钟,肖铭将火堆熄灭。 蒸鱼不能蒸太久,否则就老了,肉质就会发柴。 盘子内蒸鱼的汤汁倒掉六成,留个底口,随后把筷子和姜丝拿出,并将切好的小葱丝等料放在鱼身上面,再从周围缓缓淋入酱油。 ‘这个时代没有花生油玉米油什么的,但是有猪油,应该也行。’ 猪油块丢入锅内,不出片刻,肖铭见油温已经足够,便拿起大勺擓了一勺滚油往鱼上一浇。 呲啦~ 一勺滚油下去,香味瞬间就钻进在场三人的鼻子当中,肖铭和梅玉欣还能坚持,齐秋儿直接拿起一双筷子问道:“可以吃了吗?可以吗?” 看到齐秋儿渴望的眼神,肖铭拿起筷子沾了沾汤汁尝尝咸淡,随后点点头。 “可以了,你尝尝看。” 齐秋儿瞬间大喜,夹起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入口中,感受着鲜味与香味俱有的嫩鱼肉咀嚼感。 “呼~香啊~” 抽出时间夸赞了肖铭一声,齐秋儿接着狂炫起来。 “慢点,别烫着。”见到齐秋儿的吃法,肖铭忍不住提醒道。 “小事小事,修行中人根本不怕烫,呼~” “那也别吃这么快,怎么也得给梅护法留一口吧。” 一听到肖铭提到自己,原本眼巴巴看着齐秋儿的梅玉欣立刻转过头去:“你们吃就行,不必管我,我不……” 咕~ 气氛十分尴尬,齐秋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梅玉欣俏脸微红,只恨这不争气的肚子侮辱了自己的铮铮铁骨。 肖铭摇头轻笑,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梅玉欣。 “梅护法,过来一起吃吧,要是凉了土腥气可就上来了。” “切,谁稀罕你的鱼……” “那我拿走了。”肖铭作势要走。 梅玉欣顿时从地上蹦起来抢过筷子,嘴上还是不落下风:“也罢,既然你诚心实意的邀请我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点评一下吧。” 只见梅护法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瞬间眼睛就亮了。 “好、好吃。” 一句好吃说出口,梅玉欣便跟齐秋儿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享用起来,尽管二人的用餐仪态还算端庄,但是速度可是不慢。 一条将近两斤重的鱼不过几分钟就被瞬间吃的只剩鱼骨头,而且看样子二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忽然间,肖铭怀里的传讯符微微闪光,一道讯息钻入了他脑中,脸色微微一变。 “梅护法,等下就有劳你送齐秋儿回山了,我得外出一趟。” 第33章 直接宰了 济国阆州,以驿站为幌子的魔罗宗分舵内,一个小厮正在按规矩,打开一个个暗格清点着分舵在阆州所有联络站的头领命灯。 命灯以精血为引,若是人死则命灯灭,若是人为打碎命灯的话则修士会元气大伤。 “仙来酒楼一号,无恙;多宝票号二号,无恙;莲台县胭脂铺三号,无恙……” 小厮一边念叨着,一边在每日的清点名册中一个个画上圈,时不时还打个哈欠。 毕竟这工作确实枯燥,几十盏命灯每天都要挨个清点,烦也能烦死人。 “这活清闲是清闲,但这鬼地方阴冷也是真阴冷。圣宗的命灯怎么可能会熄灭,那些头领起步都是半步金丹。每天清点来清点去,还不如灭一个给老子精神精神。” 虽然抱怨,但活毕竟还得干。 “新发酒楼九号,无恙;化庭县县衙十号,无……什么?!” 魔罗宗的联络站头领,化庭县的十号的命灯内看不到一丝光亮,这证明十号已经死透了。 如此敏感的时候,死了一个联络站头领,绝不是小事! 小厮迅速放下名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舵主,大事不好了舵主!灭了!灭了!” 阆州分舵舵主秦文科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打盹,小厮的一阵喊声直接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有起床气的秦文科当即给了小厮一巴掌。 “吵吵什么?!没看见本座在小憩吗?!什么灭了,哪灭了?!” 小厮被这一巴掌扇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找回重心,只得颤颤巍巍的回道。 “秦舵主,是、是化庭县十头领的命灯灭了!” 一句话将还有点困意的秦文科直接一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什么?!化庭县刘……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是,舵主。” 秦文科挥挥手赶走小厮,见小厮走后立刻从隐蔽处找到各联络站头领的详细资料翻看起来。 “十号,化庭县县令刘盛清,确实是他……不对,怎么会是刘盛清。” 其他的几个联络站大多都是以生意人为幌子,只有刘盛清早年间中过举人,因此得了个县令的肥缺。 这么多年来,其他的联络站多多少少都出过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唯独刘盛清一直稳稳当当。 而且因为有官府身份的遮掩,十号联络站可以说是最安全的联络站,而且是阆州分舵的备用总站。 可如今,刘盛清这一金丹高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事情实在蹊跷。 确保门外没人后,秦文科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从暗格中拿出了一块鸡蛋大小的血红色石头,上面刻着“十”。 魔罗宗各联络站头领脑子都会被种下一颗诚种,一个是拿来判断联络站头领是否背叛魔罗宗,虽然无法杀死背叛者,但是一旦头领变心,那么与之相连的母石就会变成白色。 不过它还有一个功能,便是可以回溯一次受种者死前见到的部分画面。 秦文科将母石砸碎,一道白雾缓缓飘起,白雾之中宛如电视一般以第一人称播放起了刘盛清死前的部分画面。 画面中刘盛清对战的人不断的四处乱窜,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人影,宛若一只东躲西藏的大黑耗子。 而刘盛清不断的发动攻击,却皆被那个身影灵巧的躲了过去。 “刘盛清这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杀了他。” 画面播放的越久,秦文科就越着急——因为他能看到白雾即将消散,母石的效用正在消散。 “他娘的,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我真……” 原本气急败坏的秦文科忽然愣住了,因为即将散去的白雾涌现出了最后一个画面。 内容是那个黑色的人影连劈数刀,刀光由白色迅速变为赤红,最后化作道道威势惊人的烈焰朝着刘盛清杀来,火光填满了整个画面。 秦文科看完之后一动不动,但是浑身的鸡皮疙瘩以及微微颤抖的双手都在表达着他的恐惧。 “焚、焚天刀法。” “肖家找上门了……” 自打刺杀肖铭一事后,原本与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翻脸变成死敌。 无论在什么地方,刺杀一个家族的嫡系子弟就等于在抽这个家族的脸,更别提魔罗宗刺杀的是肖定方的独子,未来的肖家家主。 而且。 肖家不是普通世家,肖定方更是他妈的合道大能。 原本魔罗宗跟凌云宗的角力,也只能算是勉强保持均势,这下连东南边的庞然大物肖家也给拉了进来。 情急之下魔罗宗只得丢掉一堆小的魔道宗门,保住几个较为隐蔽重要的附庸,同时整个魔罗宗几乎中断了一切行动,各分舵紧急切割龟缩保命。 整个魔罗宗处于假死状态,就连例会都不敢开,生怕被肖家和凌云宗抓住马脚。 也多亏魔罗宗平日里就训练有素,因此才总算断臂保命。 而闯下大祸的右护法女儿关婵,虽然是宗主的亲外孙女,仍然被幽禁起来。 而驸马爷兼右护法关腾,直接被罢黜护法之位赋闲在家,据说连宗主的亲女儿都气得茶不思饭不想。 如此紧张的态势下,稍有差错就容易出大问题。 ‘刘盛清被杀,那就证明肖家的人极有可能查到了蛛丝马迹,不过既然母石没有变色,就代表刘盛清没有泄密。如此的话我是不是该上报……’ 秦文科十分犹豫,因为按照资历以及元婴的修为来说,年底前他极有可能离开阆州这个小地方,被提到中州的总舵里担任更重要的职务,而不是当一个小小的分舵主在前线冲锋陷阵。 进了总舵的高层,能调动的人与财可不是分舵主能比的,更别提优厚到吓人的修行资源。若是进了总舵,秦文科自认,冲击元婴三阶甚至都有希望。 可要是上报,自己大概率要被定一个御下不严之罪,就算真的是刘盛清个人所为,那自己大概率也无法升入总舵了。 想着自己的大好前途就因为属下的过失而葬送,想到灵石美女和地位离自己而去,秦文科甚是不甘。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的……刘盛清虽然没有泄密,但保不齐那个肖家的人能搜查到一些东西。不过刘盛清刚死不到一日,那人肯定走不远!’ ‘只要将他拦下并且灭口,肖家就算再怀疑也无济于事,我的仕途便可安然无恙!’ 最终,还是对自身利益的渴望压过了对魔罗宗安危的考量。 秦文科拿出几张传讯符,说道: “你们几个,去化庭县一带地毯式搜寻,看看是否有修士出没。若有,直接宰了!” 传讯符微微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在回应,接着便迅速黯淡了下去。 第34章 苦斗 “叶上……不,叶兄,我还是想把家里人接过来,您放心,他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们可以帮您端茶倒水,洗衣叠被……” 傅言朝着叶擎天不解的问道。 几天来傅言数次提出将在郊外一处农舍藏身的家人接来同住,却都被叶擎天否决。 听到傅言的问题,叶擎天知道这傻弟弟想岔了,叹气道: “傅老弟,你误会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是怕我们被人盯上,把你的家人接过来反而会连累到他们。哦对了,我们年龄差不多,不必您来您去的,随意点。” “好吧叶兄,但我不明白,你不是仙……修士吗?为何要怕人追查。” 叶擎天摇头苦笑:“修仙也分境界的,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筑基境,自保尚可,但若是情况紧急,我怕护不住你啊。” “记住,在肖师兄到此之前,我们都不可在一间客栈停留太久的时间。” “我明白了,叶兄。”傅言点点头,默默的跟着叶擎天寻找适合的住所。 但随即反应过来什么,问道:“叶兄,你说的那位肖师兄是何人,听起来你好像对他十分放心。” “那是自然,肖师兄是一个可靠且可敬的人……” 叶擎天一听这问题,瞬间就是一副“你要是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的样子,将肖铭从里到外的细致夸了一遍。 什么人品高尚,有情有义,以及身兼百艺、天赋超绝。 于是,在肖铭死忠——叶擎天的描述之下,一个光辉万丈的高人形象屹立在傅言的心中,他并没有见过这位“肖师兄”,但他知道能被叶兄这种人如此夸赞的必定是个大善人。 二人有说有笑的漫步着,但是经过一处裁缝铺前的时候,裁缝铺门框上的铜镜却没来由的闪了一下。 叶擎天与傅言并没有注意到,街上的行人也没有注意到,只有店里一个干活的伙计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原样。 …… 在查看了一遍地形后,叶擎天最终决定选择了一家开在离城门口近的小客栈内。 正当叶擎天与傅言刚要走近时,心底却忽然听到天极尊者的声音。 “快后退!” 察觉到情况不对,叶擎天一只手抓住傅言朝后急退数步。 砰!砰! 两只粗大无比的弩箭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叶擎天飞来,擦着二人的身子直直插入地板中。 ‘这两支箭是法器!’ 叶擎天当即就判断出了弩箭绝非普通暗器,他能感受到弩箭划过空气的灵力波动。 这代表埋伏自己的是修士! 果然,两道蒙面的黑影从天而降,从气息上不难分辨出是金丹期。 铮! 叶擎天同时拔出刀剑,暗暗朝着傅言传声:“你先撤出城外,否则打起来我顾不了你。” 傅言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怕是要给叶擎天拖后腿,于是点点头,朝着郊外跑去。 砰! 两个修士欲趁叶擎天分神之际出手偷袭,速度奇快确实来不及出手挡住,但别忘了叶擎天的戒指里有天极尊者。 “本座要护的人,还轮不到你们这几个小辈来动!” 一声怒喝,天极尊者不急不慢的出手,只是一掌拍出,两个金丹的修士便承受不住呕出鲜血。 杀手重伤,叶擎天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运起飞云剑法就要取二人性命。 飞云剑法吊诡多变,招招皆可随着执剑者变化,根本无法根据剑的走势判断下一招是什么。 金丹毕竟是金丹,即使受伤也不可小觑,竟是连躲数招。 但叶擎天同修焚天刀与飞云剑,变化中又带着几分刚猛霸道之气,两个金丹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尊者,此次不宜久战,请助我一臂之力。” “好!” 叶擎天不敢恋战,与天极尊者合力使出天极神功。 万钧巨力打出! 两修士本就元气大伤,直接被这招打得灰飞烟灭。 解决二人,叶擎天顿时施展身法朝着傅言的方向奔去。 从遭遇袭击到解决两个金丹境杀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叶擎天得恢复一丝实力的天极尊者助力,实力可谓是极其恐怖。 片刻,叶擎天到了城外的荒郊处,见到了傅言。 但此时的傅言浑身已经被鲜血染红,只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只见他身边围着约有七八个修士,而且最差也是半步金丹。 ‘坏了!刚刚那两个人实际上是想把我们逼出去,真正的埋伏在城外!’ “救人要紧,尊者助我!” 喊一声尊者,叶擎天双持刀剑杀入众修当中,不一会儿就把包围网撕出一个缺口。 趁着破绽,叶擎天催动步法晃过围上来的众人,闪身来到了傅言的身边。 “张嘴!” 傅言不知叶擎天是何用意,但还是下意识的张了开嘴。 骤然间,傅言只觉得一颗清凉中带着甘甜的丹药在嘴里化开,化作暖流流向五脏六腑,将原本被震伤的脏器包裹了起来。 “回元丹能暂时护住你的五脏六腑进行疗养,但时间一长照样撑不住,你还能打吗?” “叶兄放心,我自己能扛得住。” 事态紧急,叶擎天也不多言,接连运使飞云剑与焚天刀两大绝学,仗着天极尊者的庇护与七八个金丹扭打在一起。 这通操作把对面也唬住了,见过一个金丹独斗七八个筑基的,谁能见过两个筑基硬扛七八个金丹和半步金丹的。 而且是他妈的不落下风! 但震惊归震惊,魔罗宗的数个高手接连发动攻击,但是却没有用魔罗宗特有的血煞功法——这也是秦文科的防御措施。 虽说叶擎天看着威风凛凛,实际上承受的压力已经十分巨大,强行催动三门绝学已经让叶擎天的经脉负荷过重了。 “你的身子骨撑不住的,而我实力尚未完全恢复,如今已经快到极限了!” 这是战斗持续没多久,天极尊者就说过的话。 天极尊者若是巅峰期,灭杀在场的众人宛若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但他如今只是一缕残魂,而且还是尚未恢复实力的残魂。 此时此刻,天极尊者无力支撑,身形越来越淡,只得回到戒指内恢复,仅剩叶擎天与傅言二人苦苦支撑。 “叶兄,此事是我拖累了你,你还是先……” “别废话!我如果跑了,他们大不了分兵拦截,最后还不是一起死。拼死一搏尚存一线生机!” 其实,叶擎天心里还有一层想法。 ‘几日前师兄得到消息时就差不多要启程了,只要能拖住,拖到师兄赶来……’ 肖铭送给叶擎天的毒丹已经被尽数用完,而疗伤丹更是一颗接一颗的吃,不一会儿就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终于,叶擎天的灵巧还是比不过修为的压制,胸口处被偷袭了一掌。 他只觉喉咙一甜。 “噗!” 这回吐出的血可就不是血包里面的血浆了,而是真正的鲜血。 而旁边的傅言早已遍体鳞伤,却还是扶住了叶擎天。 “宰了他们两个,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从一开始就一句话不说的杀手们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擎天二人已经无力反抗,也不再顾忌什么。 不过此时却多了变数。 幽暗的夜空刹那间变得明亮无比,周遭的温度也开始急剧提升。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裹挟着熊熊烈焰的刀罡朝自己压过来,好似一条火龙。 “快躲开!”有个反应力快的修士直接喊道。 轰!!!! 一刀落下,方圆几里的野草树木在一瞬间已经被烧成灰烬,而地面留下了一道数丈长的恐怖裂痕。 有几个修士躲闪不及,直接被巨大的热浪掀飞,饶是金丹修为护体也已经伤及经脉。 “诸位道友,何故欺我师弟?” 第35章 救场 以前,见过肖铭的人只知道他是个自大自傲的纨绔,但正因为如此,众人才忽略了肖铭本身的能耐——天赋高而且极其能打。 身为原剧情叶擎天的前期宿敌,自然有一个与叶擎天对标的天赋,不然怎么能衬托出气运之子击败天命反派的不易。 若说炼丹与阵法是穿越客肖铭的本事,那焚天刀绝对是原身肖铭的苦修所得。 他今日也算真正的体会到肖家这个听起来十分中二的成名绝技为什么敢自称“焚天”了。 金丹一重就能凭借此法伤到数个同境界修士,而这还是没有练到极限的程度。 威势、杀伤力与观赏性皆是惊人,不仅可以造成单体伤害还能造成范围伤害,同时还有爆发时那漫天的火势,光是看见,敌人在气势上就已经被死死压住。 不过,肖铭为何会这么巧,刚刚好救下叶擎天与傅言二人。 然而真实情况得把时间调回到之前。 …… “这小子这么跑阆州去了,系统也没找到他在阆州有任何剧情关联啊。” 高空中飞行的肖铭对于叶擎天跑到南边的阆州这一行为十分不解,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准备亲自去一趟。 至于叶擎天在传讯符里提到的救下了一个叫傅言的小兄弟,肖铭倒是不在意。 气运之子有正义感实属正常,救个人而已,找自己帮忙无非是安顿一下他的生活让他好好过日子,走出差点被侵犯的心理阴影bb…… 扪心自问,这点肖铭倒是挺乐意搭把手。 毕竟自己压根不缺灵石跟钱财,拿乐于助人当爱好怎么了?而且多帮几个,说不准就能遇到了气运傍身之人。 就算不是,多个朋友也多条路。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叶擎天有生命危险!请宿主即刻去援救!】 一声系统的提示音打断了肖铭的思考。 ‘太好了我的技能又……等等,叶擎天有生命危险?!’ 原本高速飞行的肖铭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控制不住身形掉了下去。 ‘系统你是不是出毛病了?他是气运之子啊!怎么会有生命危险?!’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叶擎天目前所遭遇的敌人与原时间线的敌人修为差距过大,气运之子实力尚未成长到如此地步!请宿主即刻前去援救!】 ‘那我要是来不及怎么办?他不会挂掉吧?’ 【气运之子有大气运傍身,就算宿主不去援救,也不会真的死亡……】 ‘不会你早说啊,害我这么紧张。’ 肖铭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若气运之子濒临死亡,天道感应会发生意外让他死里逃生。但是由于时间线变动,气运之子与宿主的连接将断开,自此后宿主无法靠提升该气运之子好感度觉醒技能。】 肖铭:!!!! 一颗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叶擎天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存在副作用的气运之子,而且肖铭还要靠撮合他与杜静秋来化解杀夫证道。 他要是出事,死的可是自己。 “神行万里!越鸿步!遮云身法诀!!!” 运起自己学过的所有提升速度的功法,肖铭朝着阆州地界疾驰而去,宛若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一颗怕死的流星。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肖铭扩大到极限的神识发现了叶擎天的所在方位。 而此时此刻,肖铭察觉到了叶擎天身边还有一个人,不仅如此,周围还有八个散发着半步金丹以及金丹气息的杀手。 顾不得判断叶擎天身边之人是不是消息里面说的被救之人,肖铭瞬间飞身赶往叶擎天的所在地点,见到了基本上气空力尽的叶师弟。 天地间无数灵气聚集在了肖铭已经出鞘的刀刃上,刀身似乎因为承受不住而微微颤抖着。 这是“肖铭”本人第一次使出全力的焚天刀。 蓄力完,一刀划过空气,精纯无比的灵力在化作刀罡被劈出去的那一刻瞬间爆燃,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火焰化作一条数丈长的火龙,咆哮着飞向下方的杀手。 轰!!!! 爆炸过后,肖铭的身影从火光中走出,右手紧握一把长刀,死死盯着在场的几个金丹杀手。 “诸位道友,何故欺我师弟?” 说出这句话的肖铭,不再如往常一般平和随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 无一不在强调着肖铭本人的愤怒。 魔罗宗的魔修都有些震惊——眼前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压?! 与之相对的,叶擎天在看到肖铭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瘫坐了下来,心里就一个念头。 ‘安全了。’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援救气运之子叶擎天!特殊奖励:金丹二重(初期)】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觉醒技能:金刚不坏(3级)】 【叮!检测到新的气运之子:傅言】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傅言的好感!觉醒技能:蛊毒精通(1级)】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援救气运之子傅言!特殊奖励:随机功法在该境界大成。】 【叮!已为宿主随机提升功法:焚天刀(金丹大成)】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响起,但肖铭来不及高兴和惊讶,因为魔罗宗的魔修已经朝着自己杀来了。 “他就一个人!我们不是正道,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伙并肩子上啊!” ‘单挑不过就群殴,卑鄙的魔道。’ 心里吐槽一句,不过手脚却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金刚不坏开启,搭配神行万里等身法,肖铭犹如鬼魅一般晃过了魔修的夹击,游走在众人之间。 “这小子太滑了!” “围住他,别有空隙!” 几个魔修经验丰富,当即就要结阵死死锁住各个方位,肖铭见状也不再闪躲,立刻就改变策略转守为攻。 “想困住我?那就先接老子一记焚天刀!” 一声大喝,肖铭怒目圆睁,右手的长刀再次聚集天地灵力,巨大的威势让众魔修的心跳愈发快速。 刚刚那一招的杀伤力实在是过于吓人。 肖铭凌空一跃,手持长刀朝着最近的一个魔修狠狠劈下,那魔修慌忙架起兵刃抵挡,其他人也迅速散开。 可肖铭的右手却忽然松开了刀柄! 长刀瞬间浮空,而肖铭高举的右手却借着惯性直接划入左手的袖子当中,一低头,一支淬毒的银针从脖颈处的小管中飞出 噔! 长刀掉落在地,肖铭一个翻滚拾回自己的兵刃。 而刚刚架起兵器抵挡的魔修,早已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死状极其骇人。 只要杀了一个,结阵就会有破绽,无法锁住自己的身法! 不等魔修反应,肖铭再次举刀杀出。 这次肖铭并不打算偷袭,而是想要借着几个魔修来检验自己已经大成的焚天刀。 一时间,几个身影扭打在一起,术法与符箓漫天乱飞。中间的肖铭身上金光迸现,更是招式凌厉刀刀见血。 望着修罗一般与魔修搏杀的肖铭,傅言明白了为何叶擎天这种的修士会如此吹捧这位“肖师兄”。 ‘好可靠的背影……’ 第36章 你捡回个boss? 肖铭一人缠住七个魔修,甚至抽空将一个装着丹药的包裹丢给叶擎天。 “吃了之后抓紧打坐恢复,这边的人我来解决。”肖铭传音道。 叶擎天将丹药分出一半给了傅言,二人迅速离开战场躲到一边疗伤去了。 另一半,焚天刀法范围伤害大这一特点在肖铭的展示下一览无余,火光、金光、刀光接连迸发,耀人眼目不说还霸道无比。 一刀荡开众人,在观察到所有魔修都有外伤之后肖铭忽然将外袍直接扯开,向面前猛的一丢,随后直接开启金刚不坏。 这当然不可能是肖铭在耍流氓。 金丹修士的身体如若感受到中毒就会自行通过呕吐或排汗等方式将刚进入体内的毒素再散出去,除了十分高明且无色无味的毒药。 比如肖铭炼的毒丹。 但这次,肖铭的杀招并不是那些毒丹。 肖铭的外袍里面填的是剧毒之虫乌金龟晒干所碾碎的粉末,这粉末接触到皮肤不可怕,就算是吸入进去也不可怕。 但要是有外伤,就算是一寸的小划伤,粉末接触到血液的那一刻毒性就会瞬间爆发出来。 中毒者先会奇痒无比,紧接着会血液堵塞不通而死。 平日里,肖铭一直用无漏宝丝将粉末隔开,防止这东西泄露,但此时此刻肖铭直接扯开外袍,被无漏宝丝包裹住的乌金龟粉末顺着空气飘散开来。 “立刻用包里的布把自己罩上!” 叶傅二人本身就有外伤,虽然隔着很远,但是保不齐就会沾到乌金龟粉,因此肖铭当即提醒二人用无漏宝丝做成的布罩上以防止误伤。 气运之子死不了,但是跟自己的连接断了也不行! 在场众魔修刚开始没有感觉,但是不到几秒,一个个都倒在地上拼命的挠着自己的身子。 肢体的冰冷麻木感传来,魔修们心生绝望,但是身体的奇痒还是刺激着他们不停的挠抓,结果是根本无济于事。 有几个人的脸皮和脖颈已经被挠的鲜血直流,可痒还是一点没消;还有几个直接将自己的皮硬生生划烂,但还是在血肉模糊之处不停的挠。 甚至有魔修直接拔剑自杀! “饶了我,求求您饶了我,我藏了很多灵石、财宝,我……啊!!!” 一个魔修忍受不住正要求饶,刚说到一半就被肖铭单只手拧断了脖子。 “现在懂得求饶了,杀人的时候看起来不是很狂的么。” 尽管肖铭靠着大成的焚天刀以及神行万里搭配,也能解决这几个对手,但是他信奉生死搏杀效率为上,仍然选择了最快的办法——毒。 叶擎天戒指里的天极尊者刚刚能勉强保持身形,就看到了几个魔修在地上一边笑一边哭,不断挣扎的痛苦模样,这让他再次想起叶擎天几天前用毒对付刘盛清的样子。 这让天极尊者怀疑,叶擎天到底是自己的弟子,还是云婉青的弟子……还是肖铭这个老阴比的弟子。 …… 解决敌人后,肖铭将尸体上有用的东西都扒了下来,随后又是一记焚天刀。 一是毁尸灭迹,二是将残留的乌金龟粉烧干净防止伤到自己人。 “好了,可以过来了。” 一声招呼,叶擎天与傅言这才跑了过来。 “师兄,我……” “不必说什么肉麻的感谢之语,你我之间少搞这种虚的。” 叶擎天自然知道肖铭的性子,不再说什么大恩大德之言,他与肖铭的关系早已无需靠客套来维持。 反而是叶擎天身后的傅言恭敬地走上前施了一礼,郑重道: “我名傅言,多谢肖师兄的救命之恩!” 就在见到傅言的一刻,系统已经将傅言的情况在肖铭的脑中尽数说清。 【背景故事加载中……背景故事加载完毕!】 【气运之子傅言,出生于阆州化庭县的沈府之中,其父为沈府的下人傅庄。其身怀天生道骨,得天生道骨者必不是凡人,若修仙则为正道栋梁,若修魔则为魔道巨擘。】 ‘好家伙,还是个亦正亦邪的气运之子。’ 【但天生道骨神物自晦,因此傅言诞生时并未有任何征兆显现,而之后也并未被察觉到有修行天赋。】 【傅言十六之年,沈员外为讨好县令刘盛清,便欲将傅庄之幼女傅思思献出。但傅思思年仅十二,不忍小妹受苦的傅言主动提出由自己替小妹,给男女通吃的刘盛清侍寝。】 ‘我去!这也太禽兽了!他妈的这姓刘的要是出生在我老家我高低得赏他几斤铜花生。’ 【最终傅言被刘盛清强暴,但刘盛清本是魔修,隐约间察觉到傅言的体质奇特,若是将其吃掉则修为必定大增,于是欲杀死傅言。】 ‘太惨了这孩子。’ 【不想傅言生死之际觉醒天生道骨,一步跨入筑基,但尚未能控制力量的傅言只得逃出化庭县。见到煮熟鸭子飞了的刘盛清心有怨气,迁怒于沈家,找茬将沈员外嫡子沈通毒打五十杖之后关进大牢。】 【沈员外得知是因为傅言逃走招来的祸患,当即大怒,将傅言的父母赶出沈府,将傅言的幼妹送入青楼做雏妓】 ‘又是他妈一个畜生。’ 【傅言在野外压制了两个月,终于掌控住道骨的力量,但赶回化庭县欲寻父母时却只找到了父母在河边冻死的尸体,而小妹傅思思也在青楼上吊。】 ‘悲惨的命运、被害的父母、自杀的妹妹,怎么感觉……’ 【痛失至亲的傅言狂性大发,安葬亲人后当晚就将沈府上下五十余口尽数杀死,随后直接打上县衙轰杀一众官兵,逼得刘盛清不得不出手。】 【刘盛清金丹修为,傅言天生道骨,二人打的难解难分,原本刘盛清逐渐占据优势,但傅言却在战斗中将刘盛清的魔道功法尽数学会,最后反而将刘盛清吞食吸收……】 ‘系统,你就直接告诉我,傅言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傅言杀死刘盛清之后,发誓此后绝不以真容见人,遂戴上面具更名无面。若干年后,济国正道尊凌云宗叶擎天为首,而魔道逐渐被一股名为轮回教的势力统一,轮回教的教主正是被称为无面魔尊的傅言。】 【轮回教与正道盟二者势同水火,双方数次大战,最终以叶傅二人在无量海决战,无面魔尊傅言身死告终。】 听罢,肖铭彻底沉默了,他现在明白为何叶擎天会无缘无故的救下傅言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俩的关系确实已经远超友谊这种概念。 看着其乐融融的叶擎天与傅言二人,肖铭的内心一阵复杂。 ‘出来历练一趟,你把boss捡回来了?’ 第37章 傅言入宗 “我名傅言,多谢肖师兄的救命之恩!” “傅老弟,同门之间才能称师兄师弟……你称肖兄便可。”叶擎天站在旁边科普了一下。 原本面色郑重的傅言顿时有些尴尬,正要开口道歉,却是肖铭先出了声: “其实,称师兄也未尝不可,只看你愿不愿意。” 肖铭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叶擎天改变了时间线救下了傅言,那么自然就不必强行让傅言走黑化boss线,天生道骨可修仙亦可修魔。 原剧情既然能修魔,肖铭就有办法带着傅言修仙。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傅言带入凌云宗,这样既能让傅言安心修炼又能处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最重要的,因为傅言的家人都没出事,因此他并不会黑化,这就给了肖铭安心刷好感度的前提。 这要是放走了那还是人吗? 肖铭的一番话,意思再清楚不过,但傅言面露犹豫。 “怎么?不愿意修仙,还是不愿意做我同门?” 听到肖铭的疑问,傅言当即说道:“不是的肖兄,我不可能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只是我出身贫贱,也不知有没有天赋,我怕……” “怕被人瞧不起,觉得你是个靠我肖铭才入宗的废物?” 这句话说的很直白,一下子就道出了傅言心中的担忧,也道出了傅言骨子就不愿接受施舍的刚强。 傅言点点头,但目光仍然不敢直视肖铭。 而肖铭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傅言,带着几分笑意开口。 “你可知按你现在的实力,按修为等级划分是什么境界?” “叶兄给我讲过,应当是修士的修炼的第二个境界,名叫筑基。” “不错,正是筑基,那你知道在十六岁到达筑基的人有多少吗?” 这个问题抛出,傅言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凭借着直觉还是开口道:“既然只是第二个境界,想来超过半数的人都能达到。” 肖铭摇了摇头。 “那便是约有七八成?” “半成都没有。”肖铭缓缓走近傅言,高大的身躯让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只听肖铭说道:“休说十六,哪怕是二十多也有大半修士卡在练气境过不去,就凭这一点,你的天赋已经是万中无一!” 最后一句话出口,傅言直接瞪大了双眼,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自己的天赋怎么可能会这么好?若是如此这么多年来为何没有一点感觉? ‘一定是这位肖兄在安慰我吧,他人真好,可惜我实在没这个福气。’ “不信是么?” 猜出傅言心中所想,肖铭指了指叶擎天。 “那我告诉你,全宗上下,在你这个年纪达到筑基境的,只有我旁边的这位叶师弟以及另一个师妹。他们二人都是凌云宗的长老亲传!” “况且,你觉得我像是会闲到编谎话来安慰你的人吗?” 言语中透出着自信以及不容置疑的气势。 半信半疑的傅言看向了叶擎天,叶擎天则微笑着点点头。 “现在还愿不愿意入凌云宗了,若是不愿,我也不逼……” “肖师兄,我愿入凌云宗!” 话都说到这里了,傅言确实很难再怀疑肖铭所说的真实性,因为自己一个家丁的儿子根本没什么可被图谋的。 若是还不愿入凌云宗,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傅言答应入宗,肖铭心中暗喜,拿出纸笔写好一封家书,同时朝里灌输了一丝灵力。 将信封好后肖铭便把它递给了傅言。 “拿着这封信去夏州肖家,会有人助你进凌云宗并安顿好你的家里人,宗门每月都会有同境界弟子间的比试。若你还是不信我,大比之后你就知道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傅言的好感度!觉醒技能:妙音婉转(3级)】 傅言接下书信,朝着肖铭深鞠一躬,随后飞身前往东部。 阆州与夏州相邻,傅言又有筑基修为在身,往返不过几天的路程, 但是想到自己一家的日子马上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傅言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天下英雄,入吾彀中。’ 肖铭没来由的想起这句话,接着看了看身边的叶擎天。 “杀了藏在此地这么久的魔修,一点收获都没有?” “哦师兄你不说我还忘了,有的有的!” 刘盛清本身是魔道修士,又在化庭县当了这么久的县令,说是巧合鬼都不信。因此杀了刘盛清之后,叶擎天专门回了一趟刘府上下搜查了一遍。 尽管确实没找到刘盛清身份的证据,但是有个意外收获。 于是叶擎天从怀中掏出他在刘府搜到的唯一一个有价值的东西——一个巨厚无比的本子。 “师兄,你看看这个!” 肖铭接过本子,翻开一看。 《异兽喂养手记》 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珍贵异兽的喂养方法,以及刘盛清这么久以来搜刮的所有珍禽异兽成长进度——大多已经接近成熟。 更重要的的是里面不少都是肖铭炼丹以及炼器所需的原材料! ‘woc,这哪是魔修,这不纯纯慈善家吗?!’ “师弟,你知道他把这些异兽养在哪里吗?” 不得不说,肖铭确实动心了,炼丹炼器难就难在材料和技艺,技艺自己已经有了。 差的就是材料,可刘盛清养的这些异兽全身上下满满当当都是好东西,唾液、血液、骨头、皮肉,都能拿来用。 “放心吧师兄,我从刘盛清身上搜出了他散养这些异兽地点的图纸。” “太好了!” 肖铭与叶擎天当即一商量,便准备等叶擎天身体恢复之后再去找那些异兽。 …… 魔罗宗,阆州分舵。 分舵舵主秦文科瘫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血色。 “弄巧……成拙啊。” 就在刚才,自己派出去的一众杀手命牌全部碎裂,这代表他们已经被尽数杀死。 可这怎么可能? 若是化庭县有这种规模的势力,魔罗宗根本无法安安稳稳的在阆州发展这么多年。 于是满心狐疑的秦文科,再一次将这些杀手的血诚种母石碾碎,回溯起他们死前的影像。 结果他看到了肖铭。 那个肖家唯一的污点,无所事事的纨绔少主。 可就是这个纨绔,一个人单挑六个金丹两个半丹! 刀法、暗器、身法、符箓、用毒样样精通——这就是秦文科以杀手的视角看到的肖铭。 而杀手死前的惨状,让秦文科这个手上沾着不知多少条人命的元婴魔修都直发怵,看完之后他脑子里对肖铭只有一个评价。 心狠手辣! “都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肖铭在扮猪吃老虎,肖家已经查到阆州了,那个小子就是他的人!” “完了,都完了……” 几个杀手都是分舵的精英,加上刘盛清的死,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秦文科能压下来的了。 于是他不得已将情况全部上报,尽管一再的掩盖自己的错误,但总舵一道命令下来还是让他万念俱灰。 【阆州所有魔罗宗联络点以最快速度转移,期间务必小心肖家以及凌云宗的眼线。阆州分舵舵主秦文科御下不严,更兼擅做决断,着即罢免一切职务回总舵等待判罚。】 肖铭与叶擎天两个当事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间接导致了盘踞阆州的魔罗宗势力大撤退。 第38章 埋伏 肖铭与叶擎天在化庭县待了约有一个月,其一是为了等叶擎天的伤完全恢复。 其二是肖铭在这期间挨个看了刘盛清散养在阆州各个藏匿异兽的偏僻地点,不过周围都被刘盛清下了禁制,他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只是在禁制外做下了记号。 之后,肖铭根据手记对这些异兽的战力有了个大体的判断。 化庭县一处算得上豪华的酒楼内,肖铭仍在研究刘盛清的《异兽喂养手记》,而叶擎天正在夸夸炫着宵夜。 片刻后,叶擎天吃饱喝足,朝着肖铭问道: “师兄,如今一月时间已到,我们是不是该出发去寻那些异兽了?” “嗯,确实不必再拖了。” 趁着夜色,肖铭以及叶擎天顺着小路出了化庭县,但尚未走几步,肖铭敏锐的直觉和叶擎天的外挂同时察觉到不对。 二人对视一眼。 ‘有同行。’肖铭暗暗冷笑。 随即转头朝着叶擎天道:“师弟,将灵力气息散发出来,我们加速前进。” 叶擎天领会了肖铭的意图,回了一声“好”,催动遮云身法诀与肖铭一同急速前进,同时将筑基的气息缓缓散发出来。 当叶擎天散发灵力气息催动身法后,肖铭的耳聪目明仍能听到身后的细微声响,神识中的威胁感仍未散去。 ‘主动暴露气息相当于摊牌,对面却不回应,看来果然不是正道修士。如今跟在身后不撤走,对方的修为必定不低于筑基。’ ‘他妈的,这是拿我们两个当软柿子了。’ 心念一动,肖铭一只手抓住叶擎天,带着他便开始往树林里跑。 …… 二人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默默拿起传讯符: “翟坤,有两个修士正在往你那边过去,他们似乎察觉到我了。” 而此时此刻正躺在树杈上闭目养神的翟坤顿时睁开双眼,也拿起传讯符问道:“他们两个什么实力?” “其中一个大概是筑基两三重,另一个不好说,但应该也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 自打刘盛清被杀,魔罗宗在阆州全面撤离之后,当地的几个小魔门迅速跳出来抢占生态位,瓜分魔罗宗来不及带走的残羹剩饭。 而知道刘盛清养异兽的魔修虽然少但并非没有,只不过以前不敢得罪魔罗宗这个庞然大物。 但现在树倒猢狲散,这些异兽自然成了一些魔道散修的香饽饽。 就比如现在这个名叫翟坤的魔修,他就属于一个散修组织起来的团伙内。 翟坤将传讯符放回原位,又朝着远处一棵大树的方位传音道:“老大,何煌说有两个修士朝咱们这边过来了,估计是同行,修为都在筑基初期左右。怎么办?” 大树上的一个人影微动了一下,双眼看着在下方悠哉游哉休息的两只庞大异兽。 毛麟狼与鬼獒兽,二者浑身上下都是宝。 “禁制马上要破开了,到时候免不了一番苦斗,现在不能节外生枝,你带人去宰了他们。” “是,老大。” 得了命令的翟坤跳下树杈,用传音将老大的命令尽数传递给埋伏在四周的魔修。 “老大说了,咱们这次主要冲着两个大家伙来的,这两个修士直接杀了就行,别跟以前一样搞什么剁手跺脚的,也别搞活活虐死那一套,现在没时间给你们玩!” 几个魔修纷纷回应称是,除了东南方位的钟明。 接连问了几次,钟明都没有回应,于是翟坤不得不飞到离钟明最近的树上。 “钟明,你他娘的又睡着了!快起来,要干活了!” 几句话喊过去,对面还是没有回应,翟坤当即察觉到情况不对。 钟明平日里确实爱偷懒耍滑,但关键时刻从来不会掉链子,这次却连叫都叫不起来。 意识到问题,翟坤立即传音道:“老大,情况有……” 半句话没说完,原本钟明所在的树上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飞来。 “呃啊!” 随着一声惨叫,翟坤软绵绵的从树上栽下去,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被称为老大的吴卫广顿时一惊,刚刚翟坤传音时并没有听到打斗声,那就证明袭击者根本没有缠斗而是一击致命! 来者不善,而且八成是高手,同时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 吴卫广确实称得上是老江湖,当即就意识到有被逐个击破的危险性,于是立刻朝着其他几个人传音道:“有人埋伏,翟坤被杀了,立刻到我这里集合!” 翟坤掉落的尸体将正在休息的毛麟狼和鬼獒兽瞬间惊醒,两个庞大的怪物瞬间毛发倒立,警惕的盯着周围。 听到吴卫广的命令,三个魔道散修当即运使步法,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朝着老大的方向赶去。 几人当中,一个叫张慎的魔修最先赶到吴卫广的方位。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汗毛倒竖,冷汗直出。 几个人当中实力最为高深的老大,筑基五重修士吴卫广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而面色十分狰狞,似乎死前看到了极其可怕之物。 而原本暴怒无比的毛麟狼和鬼獒兽却如抱团取暖一般,双双蜷缩在一棵大树下,眼神半点都不敢看向吴卫广原本待着的那棵树。 翟坤无缘无故死了,老大也无缘无故死了,但杀人者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根本无法找到。 这让张慎这个一向凶恶的魔修第一次体会到了如此强的危机感,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迷失在漆黑树林的绵羊,而且已经被两头恶狼死死盯住。 杀人无数炼出的煞气,还有凶狠残暴的手段在这一刻起不到一丝作用,而被完完全全的恐惧所替代。 忽然! 张慎的脖颈处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他的身子瞬间僵硬无比。 看着远处正在飞速赶来的孙彪与孙雅柔兄妹,他心一横,大声喊道:“别过来,快跑啊!” 咔。 一句话喊出,只听一声轻响,张慎的脖子被瞬间拧断,尸体从树上垂直掉下,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两只异兽听到动静,身躯又是颤了一下。 第39章 鬼獒兽与毛麟狼 刚刚赶到的孙雅柔看到了翟坤被杀,连忙扯下面罩露出一张妩媚的面孔喊道:“前辈,这是个误会,我们……” 孙雅柔刚说到一半,一道白光闪来,再想说话时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纤细的脖子上尽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妹妹!!!啊!!!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见到亲生妹妹被杀,崩溃的孙彪举起兵刃大喊着朝那个人影冲去。 ‘怎么搞得我跟个坏人一样。’ 看着声嘶力竭朝着自己冲来的大汉,刚擦完刀上血的肖铭心里暗暗吐槽一声。 吐槽归吐槽,他再次抽刀一划,后者尚未反应过来,脑袋就已经掉到了地上。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和气运之子一样靠筑基修为硬刚金丹二重,更别提肖铭远胜于普通金丹。 解决掉孙家兄妹和吴卫广,肖铭纵身从树上跃下,而远处销毁完翟坤与钟明尸首的叶擎天也刚刚赶到。 肖铭一边将几个人的尸体堆到一起,一边朝着叶擎天问道:“查出什么没有?” “师兄,都搜过了,这些人身上连个信物都没有。应该不是一个门派的,更像是临时组成的专门杀人夺宝的团伙。” “嗯,我想也是,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冲那两个来的。” 肖铭指了指旁边的毛麟狼和鬼獒兽,同时将威压散开。 “还有你俩,谁让你们走了,待那别动。” 原本正要逃跑的鬼獒兽和毛麟狼察觉到肖铭的气场,不情愿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慢慢的朝着肖铭走去。 “呜……” 两只异兽慢慢靠近肖铭,发出猫狗一般的呼噜声,庞大的头颅不停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脸上是满满的乖巧。 “师兄,人解决了,这两只异兽怎么办,杀了吗?”叶擎天问道。 听到“杀”字,两只异兽被吓了一跳,顿时两只前腿屈膝,嘴里不断嚎叫着。 “嗷嗷嗷嗷呜呜,呜嗷哇哇呜,嗷嗷嗷呜嗷哇哇呜嗷哇。” (翻译:大哥别杀我啊,我上有八十的妻子下有未过门的老母,现在连个后都没有,别杀我嘤嘤嘤……) 虽然肖铭听不懂两只异兽到底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能基本理解二者的意思。 “不用,我主要是冲着鬼獒兽的唾液来的,我炼制的断魂丹与归元散正好缺这味材料,杀了他们没什么必要,他们又没做什么。” 于是他走到鬼獒兽面前,对着鬼獒兽说道:“那什么,鬼獒老兄,借我几斤口水如何?” 鬼獒兽:“嗷?” (翻译:大哥您说啥?) “算了,估计你也听不懂……” 肖铭上前就抓住鬼獒兽的双腿将其拖曳出来。 这可把鬼獒兽吓得不轻,朝着狼兄投去求助的目光,而一旁的毛麟狼则是直接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鬼獒兽内心明白要完,浑身摆动疯狂挣扎。 “嗷嗷!!嗷嗷嗷呜!!哇哇呜哇嗷呜!!!” (翻译:别杀我啊!!救命啊!!虐杀异兽了啊!!!) “吵什么吵!”肖铭被鬼獒兽叫的心烦意乱,直接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让它恢复了清澈的眼神。 “又不是要杀你,嚎那么大声干什么。” 再次散出威压,鬼獒兽连惨叫都不敢惨叫,只能发出“呜呜”的啜泣声,两颗约有半碗水体积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肖铭将鬼獒兽的嘴用棍子撑开并且斜放着,又拿了一个酒坛在下面接着口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叶擎天说道: “对了,叶师弟,你和杜师妹还有傅师弟好像都没有护身的内甲吧。” 叶擎天一愣,师兄这是要…… “确实如此,师兄你是要做什么吗?” “毛麟狼的鳞片坚硬无比,而且鳞片下还有一层绒毛用来保暖,用它的鳞片做的护身宝甲不仅防御性高,而且十分舒适,我想着给你们每人炼一套。” “师弟,你去拔个十几片下来,胸口处的最好,它的鳞片会自己长回去的。” 实际上,肖铭打算炼好后以闭关修炼的名义让叶擎天将宝甲送给杜静秋,这样就能有效的提升二人的关系,而傅言那边也能靠这个刷好感度。 一听这话,叶擎天的内心里一阵温暖,心想师兄果然还是那么温柔。 一听这话,毛麟狼的内心里一阵恐惧,心想他们估计是要冲我来了。 紧接着,叶擎天一只手按住毛麟狼,另一只手抓住它胸口巨大的鳞片用力一拔。 “嗷嗷嗷嗷嗷嗷嗷!!!!” (翻译:痛痛痛痛痛痛痛!!!!) …… 半个时辰过后,唾液与鳞片全部收集完毕,肖铭将这些全部收进了储物戒里面。 而两只异兽就跟被轮了十几遍的受害者一般,眼眶通红,死死抱着对方不愿撒手,恐惧的看着肖铭。 “好了师弟,我们走吧。” 肖铭正准备叫叶擎天离开,可叶擎天却待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师兄,我想跟这两只异兽打一架……” 叶擎天跟同门切磋过,跟魔修搏杀过,可唯独没有和异兽交过手,这让他很是遗憾。 现如今两只堪比金丹的鬼獒兽和毛麟狼就在眼前,他实在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战意,想要跟这两个大块头打一架。 肖铭听罢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毛麟狼身边。 肖铭指了指毛麟狼。 “你。” 狼兄有些不明白。 肖铭又指了指叶擎天。 “跟他。” 狼兄有些头绪了。 肖铭又将两只拳头轻轻撞了一下。 “打一架。” 狼兄恍然大悟。 “明白没?”肖铭看着毛麟狼问道。 毛麟狼两只眼睛露出光芒,似乎是明白自己不用死了,但随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肖铭在说什么。 “我他妈!” 见解释了许久都不起作用,肖铭直接拔出刀架在毛麟狼的脖子上,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不杀他,我就要杀你了,明白了吗!” 毛麟狼这回听懂了,朝着叶擎天露出獠牙,双眼死死的瞪着他。 “吼!!!” 见到毛麟狼一副拼命的样子,肖铭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就是这样,想想你被拔掉鳞片的痛苦,想想你被按住的屈辱。去吧!狼兄,燃起复仇的熊熊烈火吧!” 看着激动无比的毛麟狼,叶擎天赶忙拉住肖铭。 “师兄,可以了,可以了。别再激怒它了。” 第40章 亲传持剑战异兽,纨绔痛殴毛麟狼 站在速度与防御皆是极强的毛麟狼面前,叶擎天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目光从一开始的温和变得冷漠,死死的盯住面前的对手。 而毛麟狼半点没有后退,身体微微前倾,两只匕首般的獠牙裸露在外,像是炫耀着自己的武力。身后的尾巴左右摆动,瞳孔逐渐缩小。 一人一兽皆是战意高昂,俨然一副死不罢休的样子。 见二者皆准备完毕,气氛也烘到了,于是肖铭一巴掌拍在鬼獒兽的屁股上。 “嗷!!!” 鬼獒兽一声吼叫,毛麟狼四条腿瞬间蹬地向叶擎天飞扑而去,尖锐的牙齿早已瞄准了后者的脑袋。 对毛麟狼来说,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战。 见堪比金丹的毛麟狼向自己扑来,叶擎天默念凌云宗的静心咒稳定内心,随后便是凌空一跃。 砰! 毛麟狼的身子扑了个空,前爪没有打在叶擎天身上,而是将一棵树直接拍成了两截。 “吼!!!!” 见攻势没有得逞,毛麟狼又是大吼一声,异兽兽的凶气缓缓散开,不带丝毫犹豫便朝着尚未落地的叶擎天袭杀而去。 却见叶擎天单足一顿,拔出宝剑涤罪。 “紫气东来!” 大喝一声,涤罪的剑尖溢出华光,一个横劈发出道道剑气,气势惊人直冲毛麟狼而去。 毛麟狼向右侧一个翻滚堪堪躲过,但鳞片仍然被一道剑气擦了过去。 滋…… 剑气划过鳞片处崩出无数火花,但毛麟狼的鳞片甚至连道划痕都没有,竟是毫发无伤。 察觉到叶擎天看似威力十足的一招不过如此,毛麟狼多了几分暗喜,随后更添攻势冲向叶擎天。 而后者见蓄满力量的一招丝毫不起作用,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但立刻调整状态强提灵力,与毛麟狼战在一起。 剑锋越扫越狠,掌力越舞越凶。 獠牙对宝剑,钢刀碰利爪。 二者对抗正激烈之时,只见叶擎天的剑刃一个竖劈朝着毛麟狼的脊背处而去。 毛麟狼见剑锋无光无色,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招,便仗着自己的鳞甲在身硬抗。 “嗷!!!” 下一秒,毛麟狼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招却硬生生破了它的防御,剑刃扎进皮肤之中,背上三片巴掌大的鳞片当场掉落,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来。 修仙界当中众所周知的一个常识就是招式威力越大越华丽,越小就越平平无奇。 肖铭则琢磨出了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先精通宗门内人人可学的太古敛息术,随后将将剑法刀法的大招利用敛息术藏起威势,这样在一瞬间内就极其容易迷惑敌人,在对战时反而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刚刚叶擎天正是利用这个诀窍,先是故意使出紫气东来这个华丽的招式,但却只调动少量灵力,致使威力大减,从而让毛麟狼认为自己不过如此。 待双方再拼几招,毛麟狼越打越上头的时候再以一个平平无奇的招式偷袭,同时卖个破绽,它定会自恃鳞甲坚固不躲。 如此,叶擎天一击得手。 ‘不愧是师兄,此法果然十分有效。’ 暗暗称赞一声师兄,叶擎天乘胜追击,飞云剑法的诡异多变展现得淋漓尽致。 时而刺时而挑,时而又是转劈为削转挡为扫,看起来乱糟糟的实际上暗含章法。 毛麟狼根本无法判断下一招是什么,又不敢如以前一般靠鳞甲硬接,只得一边躲闪一边后退。 铮! 一声脆响,毛麟狼锋利的爪子拍向叶擎天却被涤罪横挡了下来,同时后者左手拔出腰间的刀,一刀劈过将毛麟狼的前爪砍下半截。 “嗷!!!” 不知道惨叫了第几次,毛麟狼的身子忽然向后猛退,却借着转身的惯性将尾巴甩了过来。 毛麟狼的尾巴上有个凸起的骨锤,而大多数人在与它对战时只会注意它的利爪尖牙和一身的天生铠甲,但恰恰这个骨锤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反败为胜。 果然,叶擎天事前并没有注意到毛麟狼的尾巴,硬生生挨了一锤。 “噗!” 一口鲜血呕出,叶擎天暗自责怪自己观察的不够细致,竟被一只异兽偷袭得手。 往嘴里扔了几颗疗伤丹,再提灵力,再次双持刀剑飞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此时此刻,双方几乎放弃了所有的技巧和小动作,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 刀剑与爪子相碰的声音,钢铁与鳞片摩擦产生的刺耳声都代表着二者死不后退的决心。 最终,仍然是叶擎天技高一筹,将毛麟狼打的气力耗尽瘫软在地。 “呼……呼……”叶擎天本人也是气喘吁吁,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肖铭。 “师兄,我赢……” 话还没出口,肖铭就一只手拉住叶擎天将他甩开。 “比试结束,你输了,我不杀你。” 在肖铭面前的,正是刚刚倒在地上的毛麟狼。 而此刻的毛麟狼须发倒竖,双目由黑转红,身上的凶气几乎演化出实质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色的淡雾。 但肖铭的话并没有让毛麟狼冷静下来,而是让它变得的亢奋。 ‘这玩意,还有红血暴走的设定?’ 金丹修为全开,肖铭一只手按住毛麟狼,试图再次依靠劝说化解这场对决。 “老实点,我不会杀你。” 但毛麟狼却根本听不进去,脖颈处突起的血红色筋脉还有膨胀了近两倍的身躯都能看出它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吼!!!” 大吼一声,毛麟狼全力朝着肖铭扑去,一张血盆大口分明是瞄准了后者的脖子,准备将他的脑袋整个扯下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在毛麟狼即将咬到肖铭的时候,脸上忽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耳光。 “嗯?” 被抽了一巴掌的毛麟狼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时罕见的发出一声类似于人类的疑惑音。 啪! 又是一巴掌。 两颗牙齿飞出,这下毛麟狼的眼神彻底恢复清澈,身躯也缩小到原本的体型,委屈巴巴的走到肖铭身边求原谅。 保命嘛,不寒碜。 “你说说你,没有实力就别学红血暴走那一套,非得挨两个大比兜才听话嘛?都说了不杀你不杀你,顶多过几个月再找你借点鳞片,我都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年轻兽要懂得走出舒适圈……” “呜呜……” 看着不停数落着毛麟狼的肖铭,叶擎天咽了咽口水压下内心的震惊,而目睹全程的鬼獒兽在尽力的将自己伪装成一条人畜无害的二哈。 否则动不动就挨俩耳光,搁哪只异兽上受得了。 第41章 人参娃娃 叶擎天光能击败毛麟狼已经是极其变态的战斗力了,因此肖铭也不打算让他在累得半死的情况下继续对付鬼獒兽。 当然,鬼獒兽也不愿意跟面前的人打,毕竟刚刚狼兄的惨状犹在眼前。 所以肖铭又用焚天刀点起火堆,而两人两兽则围在火堆旁休息,画面一时间竟显出几分温馨来。 叶擎天闭着眼睛默默吐纳,回想着刚刚战斗中得来的感悟,同时也将这些日子的战斗全部在脑中过了一遍。 肖铭在随身带着锅碗瓢盆的习惯派上了用处,早早火堆上架起砂锅熬着肉粥。 而毛麟狼主动将柔软的腹部展现出来让肖铭靠在上面,鬼獒兽则乖巧地趴在肖铭腿上被他揉着脑袋。 “差点忘了你也受伤了,可惜这疗伤丹对异兽的治疗效果没那么明显,凑合着吃吧。” 几颗疗伤丹被肖铭扔进毛麟狼嘴里,看起来还不够塞牙缝,但服下丹药的毛麟狼还是温顺的舔了舔肖铭的手。 ‘大号修勾?’——来自肖铭的疑问。 “师兄,我们接下来还去不去抓那只人参娃娃。”叶擎天指了指树林的深处:“就这么让它在里面待着,我怕它跑了。” 人参本草木,生而亲土灵。 普通的人参也就是以两计算,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宝,九两十两搬山找。更别提一斤多的人参,几乎是绝无可能被人碰见。 因为这种人参已经活了上千年,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诞生灵性,成了人参娃娃,在那之后可就难找了,因为人参娃娃可是会土遁的。 哪怕你一眼发现了它,只要是一个不留神,他就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 刘盛清的手记里记录了三十七年前他意外碰上了还差一点就诞生灵智的千年人参,于是便在方圆二里布下阵势防止其逃离,准备等人参完全成熟后再将其挖出。 然而这泼天的机缘,就这么便宜了肖铭。 “别急,一年前这人参就已经成精了,刘盛清特地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要趁月圆之夜,等它吸收完太阴星芒之后将其挖出。再等一天就是满月了,不必担心。” 正说着,肖铭算准时间将锅盖掀开。 一股香味随着微风飘散开来。 “师兄你居然会做饭!”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闭目调息的叶擎天睁开双眼,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肖铭。 “大惊小怪,我把刘盛清养的那头八珍猪宰了,用来熬粥最好不过,尝尝看。” 叶擎天接过肖铭递过来的碗。 “吸溜吸溜……嗝~” 片刻之间,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就被腹内饥饿的叶擎天喝光。 旁边两只异兽则啃着肖铭拿来的八珍猪腿……骨。 开玩笑,能有骨头啃总比被熬成骨头汤要好吧! “师兄,你能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叶擎天一脸认真的询问肖铭。 这个问题确实属于发自真心,叶亲传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会同时精通炼丹、炼器、阵法、烹煮等技艺,同时又好奇肖师兄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当然有,比如生孩子我就不会。” 叶擎天:“……” …… 次日,肖铭舒舒服服的从毛麟狼的肚子上醒来,接着揉了揉身边的鬼獒兽脑袋缓一缓精神。 身边的叶擎天早已苏醒,肖铭起身招呼一声他便立即明白了意思。 随后,二人并排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破开刘盛清的阵法禁制,肖铭与叶擎天直接在一个灌木丛里趴下,等着夜晚的到来。 太阴星便是月亮,月圆之夜的太阴星芒最盛,对带灵气的草木滋养最佳,而人参娃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今天晚上必然会现身。 果不其然,肖叶二人趴在灌木丛直到深夜,扩散的神识终于察觉出了响动。 肖铭微微探出头,见到了传说中的人参娃娃。 但真正的人参娃娃,根本就不是如幼儿一般可爱动人。 全身都是泥土和根须,皮肤蜡黄全是褶皱,虽有五官却丑陋无比,就像一个小孩身高的百岁老人一般。 “师兄,这……”叶擎天被眼前这个矮小又面目可憎的精怪吓了一跳。 “嘘……” 肖铭却不以为意,淡淡开口:“你以为人参娃娃就是如画中那般的孩童模样?你太天真了,这个样子才是它真正的样子,所谓的人参娃娃,不过是人参成精这种草木精怪。” “别看长的不怎么样,补可是大补,炼成丹涨你二十年道行。” 只见人参娃娃露出半个身子舒舒服服的吸收月亮精华,旁边的灌木丛却忽然飞出几颗被红线绑住的铜钱。 人参娃娃下意识要跑,却不料几根红线早已摆成法阵将四周封死,便是想土遁也遁不走了。 紧接着,灌木丛后的肖铭手持竹刀将人参周围的土全部刮开,再小心翼翼地将这根一斤多的人参挖出。 人参是草木之灵,见了锐气则灵气必泄药性大减,因此肖铭才特意拿竹刀来动手。 宝贝刚到手,肖铭身后的叶擎天却手里攥着传讯符神色严肃。 “怎么了。” “北边的皓月宗前些日子好像出了几个天骄,两日前到我们宗说是切磋,已经摆下擂台了。” 皓月宗,济国北面的大宗门,一个难以说是正道还是魔道的宗门,但其完全统一了济国北部五州之地的修士,常年想要南下控制中南部。 这个时候来挑衅不是偶然,而是原剧情里面第一次给叶擎天震惊全宗的机会。 因此肖铭倒是没有惊讶,淡定回道:“大长老召你回去对吧,没事,我自己一个人再探几个点。” 叶擎天却摇摇头,指了指传讯符。 “师兄,不仅如此,师父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第42章 初回宗弟子赠厚礼,护外门肖铭聚人心 “我回去?我回去干什么?” 皓月宗登门挑衅,结果所谓的天骄英杰被叶擎天和杜静秋所败,这是原时间线的情况,理论上不应该有自己什么事情啊。 “我也不知,但是师父就是让我们一同回去。”叶擎天也摇摇头。 “也罢,大长老的命令不可不听,东西也拿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宗了。” 二人明白兹事体大,也不拖延,各自卷起一朵云飞向了凌云宗。 …… 不过几日,二人已经到了凌云宗的山门前。 守门弟子一见是肖铭和叶擎天,十分迅速的核查完气息是否为本人,接着马上就放行了。 “肖师兄,您稍微等会儿。” 肖铭正要走时,却不料一个守门弟子将自己叫住。 叫住不要紧,这称呼就要紧了,一般来说守卫山门的弟子都是内门中的精英且忠诚之人才能担任。而无论外门弟子多早入门,遇到内门都要叫师兄或者师姐。 叶擎天和杜静秋管自己叫师兄是基于尊重。 可问题是守门的弟子叫自己师兄,这就很有问题,哪怕自己是肖家之人这样的礼数也太过了。 却见守门弟子手里拿出一个储物袋,里面隐隐约约能见到几株价格不菲的草药。 “肖师兄,那什么,我叫李贤,知道您是肖家的人,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这可把肖铭整蒙了,无缘无故送礼是怎么回事,况且这可不算什么薄礼,这些东西但凡没点家资可都搞不来。 “不是,这位师兄你这是……” 肖铭正要问,守门弟子却急忙拦住,解释道: “可别可别,叫我小李就行。这些主要是为了感谢肖师兄在外门对舍弟的照顾,我这个胞弟入了外门之后经常跟我发牢骚,说外门氛围差,弟子不守规矩。” “不仅如此,丹房器房里那些内门的执事都仗着身份高经常克扣外门的丹药法器,就算按时给也都是残次品,也就是您前些日子开始管事之后才好转许多。” “这些个药材,就当我替弟弟谢谢您,您别推辞,千万别推辞。” 于是乎,肖铭就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被强行塞了一堆昂贵灵株,接着那个名叫李贤的守门弟子又马不停蹄的回去原位了。 原本以为这就够奇怪的了,结果肖铭刚入山门,情况就更超乎他想象。 一个正在扫地的外门弟子看见肖铭,笤帚直接掉落在地,瞳孔微微颤动,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大师兄……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啦!!!!!” 随着这声叫喊,弟子居舍的门窗被尽皆打开,片刻间无数年轻男女眼含热泪的朝着肖铭冲来,一边跑一边失声痛哭。 “大师兄,你咋才回来啊大师兄,呜呜呜……” “没有你我们外门可咋活啊大师兄——” “大师兄你下次别走了,要走你带我走吧大师兄——” “什么大师兄?!这明明是我好大爹!” “义父!义父您总算回来了!!孩儿好想您啊义父!!!” 这下可不光肖铭懵了,连叶擎天都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望着潮水般涌来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得跟肖铭一起被挤在人群中间。 “大师兄你不在的日子里那些内门都欺负我们外门呜呜……” “我跟你讲大师兄,那帮*&¥#@%*真就&*(,我真想把他%¥#@##¥。” 众人叽叽喳喳的诉苦,最后还是肖铭大喝一声。 “安静点!一个一个说!” 现场这才安静下来,外门一个接一个的讲了没有肖铭之后的外门生活。 那叫一个难受。 肖铭在时,宗门的几个负责弟子供给的部门畏惧他的身份,生怕这个家里与宗主有交情的外门大师兄一告状,就撸了他们这些人的位置。 因此每个月他去拿给外门供应的法器和丹药以及一应资源时,都是拿的优良品,最次都是合格的,根本不敢以次充好。 可自打肖铭下山之后,负责各工坊和各堂的内门执事就与之前形成了鲜明对比,不但拖欠不给还经常掺杂次品,就算众外门不满也没办法,内门都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好苗子,顶多训诫一二并责令及时交付。 在那之后,外门弟子挑头的就会被内门处处针对穿小鞋。 原本,外门弟子过的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苦日子,凡事只能靠自己,都习惯了。 外门弟子中有一些家境殷实的,平日里资源基本上靠家里邮寄过来。 而穷的就只能认命,或者继续努力爬到内门了。 但是。 肖铭在被刺杀之后正式以外门大师兄的身份,代掌云婉青兼任的外门长老职务,因为被云婉青鼓(qiang)励(po),所以肖铭一直尽职尽责。 包括但不限于: 1.帮授业讲师解释心法。 2.帮外门弟子讨要资源。 3.亲自给师弟师妹炼器炼丹。 4.处理一切外门纠纷。 在短短几个月的肖铭“掌权”期间,外门的待遇得到了本质上的提升,尤其是家境不好的弟子感受更加直观。 外门弟子们这才意识到——这他妈的才是我们该过的日子。 但好日子随着肖铭下山戛然而止,内门弟子在一个月内又恢复了原本趾高气昂的样子。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外门弟子纷纷想念起肖铭在山上的日子,同时也暗骂内门的无耻和双标。 如今见到肖铭终于回山,焉能不喜? 肖铭本人则是听完了一众外门的诉苦,转头对叶擎天道: “叶师弟,你是大长老唯一弟子,此事我想请你你帮我同大长老反应一声,若是有人问谁带头,你直说外门肖铭便是。” “是,师兄!” 叶擎天本人虽然是亲传,属于内门中的内门,但在白家过的日子让他知道被这种瞧不起的感觉,他将肖铭的嘱托放在了心上,准备回去就跟师父痛斥一番。 “还有诸位外门的师弟师妹,大家放心,工坊和总务堂那边我去解决,还有,任何恶意克扣资源或者以次充好的行为都可找我反映,只要你们信得过我。” 这话,是对着众多外门弟子说的。 “大师兄万岁!!!” “大师兄,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要不我给您当坐骑吧。” “滚一边去,我要给大师兄立生祠!日夜烧香!” 望着激动的众人,肖铭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各位师弟师妹,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受委屈的这段日子。” 众人皆面露不解——这种日子难不成还有什么可纪念的吗? 可肖铭却是轻笑,伸手指了指众弟子。 “你们现在是外门,但将来,你们当中有人会进内门,会坐到和今日给你们难堪的人一样的位置,会遇到新一代的外门弟子,到时候你们会怎么办?” “是跟那些刁难你们的人一样,享受着将用权力玩弄他人的快乐吗?” 外门中只有极少数没反应过来,而大多数人面容严肃,仔细听着肖铭的话。 大师兄这是……要训诫? “我让你们记着受委屈的日子,为的就是这个,为的就是让你们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待以后的外门弟子。” “我不希望各位尽善尽美,也不打算让你们搞舍己为人那一套。我只希望你们看到以后的外门时能记起现在的自己,能回想起你们入凌云宗时想要的外门生活什么样子的。” “所以别让这些不幸发生在下一代身上,别再将这种霸凌风气延续下去!” “因为只有被大雨淋过,才会懂得给他人撑伞。” “这是我肖铭这个大师兄的命令,也是请求,诸位能答应我吗?” 一番话过后,外门弟子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一刻还是半刻,众弟子才朝着肖铭缓缓作了个完整的道揖,整齐的回应。 “我等,谨遵师兄教诲!”xn 听到大家的回答,肖铭满意的点了点头,拉起叶擎天的手大步离开。 路上,叶擎天见众人已经散开,这才表明了自己的好奇。 “师兄,你是怎么做到凭借一席话就在外门立威的。” 肖铭淡淡解释道: “谁都没办法靠一席话就获得众人支持,我所靠无非是给外门带来了改变,让师弟师妹都体会到真正的日子该怎么过。” “以前,历代外门大师兄都拿这个位置当鸡肋,上又比不过内门,下又管着一众弟子。每个外门大师兄都光想着往内门跑,光顾着表现自己了,哪管的上师弟师妹。” “我先天条件比他们有利,用不上进内门,因此算是占了个便宜。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拿外门当人,而不是低内门一等的宗门苦力和人形牲畜。” “你说,将心比心来看,他们会排斥我吗?”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好感!觉醒技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1级)】 嚯!这个技能可有点意思。 肖铭几句话的功夫,却让叶擎天顿觉自己的思路拓宽了不少。 ‘师兄果然还是师兄。’ 而戒指里面的天极尊者也在暗暗感叹。 ‘聚拢人心之法虽然简单,但却胜在有效,如此行事……此子绝非池中鱼虾。’ 第43章 皓月宗 肖铭叶擎天行不到半程,迎面走来个身穿一袭浅蓝底银白色云纹长袍的少年,俊朗的面容隐隐约约现出几分青涩,有些紧张地朝着二人拱手。 此人肖铭熟悉的很。 气运之子、黑化流大佬、最终boss、未来的魔道巨擘——傅言。 但现在的傅言修习的是凌云宗的功法,极高的颜值搭配上一身正道的装扮,活脱脱的如龙君子扮相,放大街上绝对能吸引一众女修士回头。 此时傅言本人却还是有些不习惯,不停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肖……肖师兄,叶师兄,你们回来了!” 这是傅言第一次以同门的身份称呼肖铭与叶擎天二人为师兄,他背地里不知道对这种“仙人”般的生活朝思暮想了多久。 肖叶二人相视一笑,完整的回了个道揖。 “傅师弟好。” 一声傅师弟,傅言本人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面前两个人,一个救了自己的性命,另一个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将自己拉入仙途。 而如今,自己终于成为他们的同门师弟了! 肖铭也不多说肉麻的话,而是直接关心起傅言入宗的待遇。 “师弟,入宗之后的生活如何,修行可还顺利。” 傅言双眼一亮,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我到夏州时师兄的父亲似乎外出了,但我将师兄的信交给守卫之后,进大厅里见到一位很慈祥的老大爷,他说他是肖府的管家,替家主大人来接待我……” ‘老爹又出去了?算了算了,张伯也能看出我的字迹来,而且按他的性子不会瞧不起傅言。’ 暗中吐槽了一下自己老爹经常性不在家的行为,肖铭又接着听傅言说下去。 “……哦对了!那位老管家说他叫肖定方,跟肖师兄您这个少主关系不错。” “咳!” 叶擎天脸色瞬间就懵了,肖铭差点一口血咳出来。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那何止是关系不错……’ 此时的肖铭已经麻了,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有望达到渡劫期的合道大能会有这种爱好。 cos管家很好玩吗啊喂?! “师兄你怎么了吗?”见到肖铭咳嗽,傅言一脸天真的上前关心。 “咳咳,没事,就是这些日子长途跋涉有些劳累,刚刚一不小心岔气了。” 肖铭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同时也拉住了正欲解释的叶擎天。 有些事还是不必点破的比较好。 “哦那我就接着说了……那位肖管家看了师兄的信,说确实是肖师兄你的字迹,随后说要验看验看我的天资如何。” 这个情况完全在肖铭的意料之内,因为肖铭给自己老爹的家书里讲的无非就是以下内容: 此人十分牛逼。 因此肖定方不可能光相信儿子的一面之词,肯定会验看一二。 “说来也奇怪,他只是死死盯着我,面色就变得十分惊讶。他说我的天赋极佳,随后立刻就叫人帮我跟宗门内联系,还交代非得让我进内门。” ‘还好,合道真君是识货的。’ 肖铭放心的想道,望向傅言:“那师弟你的家人如何?” “这个还得多谢师兄费心,肖府当日就派人将小弟的爹娘和妹妹接入了肖府,说自此以后就拿这里当家,吃穿用度一应由府里供应。” 傅言越说越高兴,面色兴奋无比。 “爹娘都说他们这辈子没有吃过用过这么好的东西,还有小妹,肖管家托人给她找了青阳最好的书院让她读书识字!” 肖定方不是傻子,天生道骨有多大的潜力他不会不知道,将傅言送入内门是为了不埋没这颗好苗子,同时又彰显肖铭对他的上心。 而将傅言的家人接入肖府,就等于是把傅言拉入肖家,把这个潜力股变成自己人。 这一点,肖定方知道,肖铭也知道。 凌云宗的高层在明知傅言的天赋下仍然没人收他为亲传,却给予内门的丰厚待遇,相当于承认傅言是肖家的人这一点 “入宗之后呢?内门没有人欺负你吧?有没有师兄或者师姐跟你关系不和?” 这话是叶擎天问的,傅言则摇摇头。 “叶师兄放心,同门都很友善,没人欺负我……哦对了,一位叫杜静秋的师姐对我照顾有加,还问了我与肖师兄是如何相识的。” “她听完什么反应?” 傅言正要开口,身后却传出一道甜美的女声。 “当然是对师兄的崇拜又多了几分呢。” 肖铭抬眼望去,眼前的女修士身披浅红色纱衣,内着一身典雅的紫色长裙,搭配上倾国倾城的容颜几乎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正是气运之子、大帝转生、温婉可人的好师妹——杜静秋。 “杜师妹何时出的关,我居然不知道。” “这几日的事情,修为勉强突破筑基四重,些许进步而已。” 些许进步可还行。 实际上肖铭下山前杜静秋就已经突破四重了,剩下的无非是在巩固根基,这话活脱脱的凡尔赛。 杜静秋走到傅言身边,眼含笑意的望着肖铭。 “倒是师兄在外做得好大事,竟又给宗门拉进一位天才来,师妹佩服的紧啊。” 望着站在身边的叶擎天,以及面前的傅言和杜静秋,肖铭不知为何生出些许成就感。 ‘三个气运之子顶着,这凌云宗怕是高层一夜死光都塌不了。’ …… 简单说了几句话,相熟的四人也不必再过多客套,直接就去了瑶林峰的肖铭别墅内商议皓月宗的事情。 毕竟上门摆擂台这种情况可不是小事,肖铭和叶擎天两个刚回宗的人还是要了解一下情况的。 闲散居内,肖铭给三人和自己分别泡了一杯灵茶,而了解最多的杜静秋则负责讲解皓月宗的情况。 “皓月宗此次是有备而来,带来的弟子不算多但是皆为精英。而且皓月宗虽自称正道,但实际上一直游走于正魔两道之间,招式阴毒且不择手段。” “他们整合了北部五州的势力,将原本几个魔道或是招安或是灭门,现如今论实力尚在我们凌云宗之上,若是此次败了,让他们觉得凌云宗无力反制,怕是要图谋中南六州。” “普通弟子尚且好说,唯独其中一个名叫邱丝的护法领着的几人,都遮掩着身形,看起来估计是难缠的角色。” 傅言接着开口道:“其中一个男修士,我接近他时总觉得有几分寒冷。” 傅言与杜静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皓月宗来人的情况,叶擎天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三人都有些许紧张仿佛如临大敌。 除了肖铭,他望着三个气运之子心里只有一个字: 稳。 第44章 好戏 半夜。 凌云宗安排给皓月宗一行人的住处之内。 皓月宗的副宗主,同时也是此行的领队人,元婴三重的朱利真坐在椅子上。 朱利真的身后是数个绝色佳丽,而身前,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跪坐在地上,抱着朱利真的小腿,鬓发凌乱,面色红润。 在场的除了朱利真以外,还有一个长相同样十分美丽但却面容冷峻的女子端坐在藤椅上,头微微低下。 皓月宗护法,元婴一重的邱丝。 “副宗主,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外门的那一群废物不必多说,内门当中比较有威胁的大概是邓荣、蒋增这些个老牌内门高手,但是对比我们的天骄来说基本上没什么威胁,我担心的是……” 朱利真一只手搂住少女的小蛮腰,另一只手把玩着少女的玉腿,漫不经心问道:“邱护法在担心什么?” “飞云剑云婉青的亲传弟子叶擎天,此人早年间曾是有名的天才,后不知为何无法存进。可就在短短半年前,他便从练气五重一举突破筑基,还在东南王肖家的少主帮助下入了凌云宗。” “还有一个叫杜静秋的小丫头,是紫玉真人方连城的亲传弟子,天赋也是极高,在凌云宗内潜力榜与叶擎天位列前二,据说她似乎也跟肖家少主有联系。” 听完话,朱利真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认真,但手还是慢慢顺着玉足朝着圣光处走去。 “你是说,这两人很有可能是东南王的人?” 邱丝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按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二人除了叶擎天在肖家待过三天之外,几乎没怎么见过东南王。杜静秋更是与肖家无甚瓜葛,只不过他们都和肖家那个纨绔少主有些私交。” 一听这话,朱利真又恢复满不在乎的神情躺倒在椅子上,开口道: “呵,那还担心什么,天赋再高不过是腐草之萤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 “凌云宗弟子孱弱自保无力,一两个天才没什么用处。东南王被混沌魔物拖着,只要我们慢慢走,中南六州迟早被我们一片片切下来,不必担心。” 既然上司都发话不会出事了,邱丝也点了点头。 “副宗主深谋远虑,属下听命就是,若无事属下便告辞了。” 朱利真却挥手拦住邱丝,抬抬手将一众美女送出房外,只留怀中一人,颇有些语重心长道: “邱护法啊,按理说老朱我不该跟你说太多。但是我实在不忍心你屈居护法之位,你天赋高进步神速,可在这皓月宗里你得懂些人情世故,不能光埋头修炼。” “有的时候,找一个好靠山,可比干累活苦活要升的快,你懂不?” 一边说着,手已经伸进了少女本就单薄的衣襟内。 “呀~大人您轻点~” 邱丝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但随后还是强压下来,开口道:“多谢副宗主关心,若无事我就不多打扰了。” 抬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朱利真看着远去的邱丝,冷笑一声:“装什么冰清玉洁,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总有一天让你明白我这个副宗主可不是白当的。” 随即又恢复猥琐的笑容,转身将少女压在身下。 “乖,钰儿,翻过身来。” 刚走出门外,邱丝就忍不住朝着朱利真的方向狠啐一口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心与嫌弃。 “一个靠姐姐嫁给宗主上位的关系户,拿药堆起来的元婴期,有什么可豪横的。” “什么人情世故,什么找个靠山,不就是让我跟那些妓女一样给他当玩具吗?一条野狗,他也配!” 泄愤似的说完这些话,邱丝又看向远处的灵华峰恨恨说道: “梅玉欣,你这个贱女人,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两天后。 叶擎天端坐于肖铭别墅内的闭关室里,浑身散发出金色灵焰。 体内的丹田像是与天地相通一般,叶擎天只觉得自己对灵力的感知比以前要大得多,各个功法的领悟也更深了一分。 短短两天,叶擎天就把一个多月的战斗经验消化的一干二净,步入筑基五重。 而此时在旁边护法的肖铭一阵嫉妒,但一道声音的响起让他瞬间平衡了。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叶擎天修炼有成,修为提升到筑基五重!宿主修为进阶至:金丹三重(中期}】 ‘蹭气运的感觉让人上瘾啊!’ 叶擎天睁开双眼,将散出的气势收入体内,朝着肖铭有些抱歉的笑道:“对不住了师兄,实在是感悟太多,憋了这么久有些压抑不住。还劳烦你大半夜的替我护法,打扰你休息了。” 肖铭大手一挥,露出一个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表情。 “你我师兄弟之间何必谈什么打扰跟麻烦的,以后你如果在修行上遇到什么困难都来找师兄,我一定尽我所能,要闭关来这里也没关系。” 感受到修为提升的肖铭心情大好,暂时将气息压制到金丹一重,望着眼前的摇……不对,是亲师弟,要多喜欢有多喜欢。 “不必了师兄,不能老是来麻烦你……哦对了!我好像尚未去见师父,回来事情太多一下子忘了!” 肖铭也不挽留,帮叶擎天整理好随身的装备,将他送到门口去。 但叶擎天正要走时,肖铭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拦住他。 “师兄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还是让我给师父传什么话?” 肖铭摇摇头,将手搭在叶擎天的身上。 “师弟,等下如果大长老欲要让你为宗门出战,切记不要推辞。” 这话可就让叶亲传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师兄,我才刚刚筑基五重,我出战是不是有些太早……” “不必管这些,记住不要推辞就行,这件事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信不信我?” 叶擎天虽然觉得有些不合理,但是仍然点了点头。 毕竟师兄怎么会害自己呢。 随后,肖铭送走了叶擎天,放心的倚靠在门框上,嘴角微翘。 ‘七天之后比斗开始,好戏可要上演了。’ 第45章 洞府内亲传论师兄,广场上肖铭显修为 灵华峰云婉青的洞府门口,叶擎天正要抬手敲门。 “进来。” 一声成熟的女声响起,大门被缓缓打开,洞府内飘散出安神的清香。 叶擎天大步迈过门槛,进到洞府内,恭恭敬敬的朝着师父云婉青行礼。 “弟子叶擎天,拜见师尊。” “徒儿快起。” 云婉青将桌上的宗门事务卷宗挪开,将笔墨尽皆收好,屋内飞出两杯灵茶整齐的摆在桌面上,随后朝着叶擎天招招手。 叶擎天会心一笑,按照往日相处一般坐在云婉青的前面。 凌云宗大长老云婉青,出了名的冷若冰霜修为高深,在外人眼里一向是不苟言笑,但唯独与叶擎天相处时宛若慈母一般,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打云婉青找人了解过叶擎天的身世和在白家受的苦之后,对着眼前这个英俊潇洒又正直勤奋的徒弟,总是没来由的感到些许心疼。 倘若肖铭在场,八成就会想起前世在网上叫女儿和崽崽的那些人。 “下山近两月,回宗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往肖铭那里钻,连我这个师父都忘记了。” 虽然语气波澜不惊,但话里话外却分明带出几分幽怨,叶擎天也不住挠了挠头发。 “师父恕罪,实在是下山所经历的事情太多,感悟也多,一时间按捺不住就在肖师兄那里闭关了一阵。” 听到这话,云婉青这才注意到叶擎天的气息变化。 没办法,对于化神强者来说筑基二重和五重差不多,就跟你不会关心蚂蚁是六条还是八条腿一样。 因为都能一巴掌拍死。 “你竟在短短时间内连升三个小境界,不枉费为师收你为徒……不过你刚刚说下山所经历的事情太多,你经历何事与为师说说。” 见到叶擎天的境界突破,云婉青这个当师父的自然是欣喜,但更多的是好奇叶擎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会有如此多的感悟。 叶擎天也不隐瞒,将自己与魔修刘盛清恶斗以及救下傅言的事情尽皆说出,讲到肖铭现身搭救自己二人时更是绘声绘色。 可云婉青在旁边,脸色慢慢就变了。 让她脸色变化的不是叶擎天有生命危险这件事情,因为她早就偷偷在叶擎天的身上放了一张容纳自己一道剑气的灵符,察觉到叶擎天危在旦夕之时就会自动飞出灭杀一众金丹魔修。 也不是救下傅言这件事情,毕竟救人正好说明自家徒弟是个正直的人。 真正让云婉青在意的,还是叶擎天所讲的经历当中肖铭所扮演的角色。 用毒、炼丹、摆阵几乎无所不能,叶擎天身上大概有一半的能耐是他教的,更是能一人单挑数个金丹高手。 半步金丹?分明是已入金丹! ‘这小子信得过擎天,却信不过我。’——这是云婉青下意识的想法。 云婉青代掌宗门这么多年,与肖定方也十分熟络,可肖铭居然这么多年愣是一点底都没露,而且以前几乎没人与他有私交,宗里唯有云婉青关注过他几次。 这下云婉青可知道肖铭藏这么久是为什么了。 他还能防谁?防自己呗。 你藏就藏,结果怎么对叶擎天、傅言和杜静秋就半点不隐瞒了。 这让云婉青有一种全世界都知道只有自己被骗的感觉。 ‘我就那么不可靠,连我徒弟都能透露的事情却瞒着我?’ 古井无波的双眼第一次有过几分被耍了的嗔怒,但还是立刻平静了下来。 宗门大事为上。 “擎天,这次皓月宗上门挑战,虽有危险,但也是一次不错的磨炼机会。你早已不是普通筑基可比,为师意下……让你出战如何?” 叶擎天听到这话,先是几分惊讶,紧接着却露出一副早已知道的表情,点了点头。 此等表情当然瞒不过云婉青,于是她马上询问起来。 叶擎天清清楚楚的交代了肖铭跟自己说的话,这回云婉青可有点诧异了。 自己的想法,本身磨练叶擎天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为了让叶擎天的亲传位置变得更有说服力,而不会被那些内门的老弟子诟病实力不足,这十分符合常理。 但问题是,肖铭是如何料到的?心中所想又没办法被人泄露出去。 思来想去之下云婉青只能认为肖铭确实厉害,身处外门却洞悉人心,乃至于连自己这一步棋都算到了。 但是就是处处提防自己。 这下不被信任感瞬间就起来了,云婉青心中也多了几分计较,甚至有一些赌气的想道: ‘不是爱躲在后面运筹帷幄么,这次本座就让你这臭小子出出风头。“ …… 七天后,凌云宗议事大堂前的广场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擂台。 广场占地约有数千平米,地面皆是经过法术加固的青金石板,不少地方刻画着专门用于演练攻击的加固阵法。 而此刻的广场上,凌云宗众多外门弟子正三三两两聚成一团,或是互相交流或是趁着空闲时间玩耍嬉戏。 然而,一道洪亮的钟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今日,皓月宗代表团与我凌云宗弟子将在广场进行比试切磋,无关弟子退到擂台一里开外,以免被波及。” 钟声过后,二长老薛广的低沉的声音传遍各处。 天边,四位长老乘着祥云飞来,而薛广作为内门总教习,所有内门弟子理所应当的跟在其身后。 “外门的弟子,都过来我这里,别挤得乱糟糟的。” 发话的正是前来看热闹的外门大师兄肖铭,此时的他身着一身道袍,配合着雕刻般的五官以及冷峻的面容,竟有几分高人风范。 众外门正愁没人主持现场,一听大师兄发话,纷纷按照吩咐靠过去。 “哟呵,肖大少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怕以为你是外门长老。” 远处,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肖铭定睛一看,来者是一个身着华贵的青年男子——内门弟子、西南邓家的少主邓荣。 邓荣仗着入门早,向来以内门的大师兄自居,对亲传以外的所有人皆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可偏偏原身家世显赫又自大自傲,见到邓荣时总是以一副更趾高气昂的态度对待他。 邓荣拿鼻孔看人,原身厉害了,拿肚脐眼看人。 所以二人的关系不能说亲如兄弟,只能说势同水火。 “身为大长老亲自认定的外门大师兄,自然要负好责任,不能跟那种成天以大师兄自居却只会摇唇鼓舌的人一样。” 抛开原身不谈,肖铭本人自己前世就极其讨厌阴阳怪气的人,遇到这种人首先就是下意识的怼回去。 邓荣听到肖铭把“亲自认定”四个字咬的特别重,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因此冷笑道:“再怎么吹也不过是外门,终究是平庸之辈,一个小小的筑基六重而已。” 实话实说,邓荣修仙已经超过六十年才堪堪踏入金丹,肖铭年仅二十就已经半步金丹已经是极其变态了。 但邓荣丝毫不提这件事情,反而一个劲的揪住肖铭修为不如自己大加嘲讽。 肖铭本人还没回话,众多外门弟子就看不下去了。 “大师兄年仅二十,你都修道六十多年了,有什么可比性。” “就是,你二十多的时候也就跟我们一样连筑基都没有,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肖师兄为人谦逊平和,我们乐意听他的话,你管的着吗?” 众外门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起整个平日里拿鼻孔看人的“邓师兄”。 邓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暗道肖铭怎么忽然在内门威望如此之高了。但更多是没想到连外门都敢跟自己对呛,于是直接散出金丹威压,训斥道: “一帮外门,也敢跟内门大师兄顶嘴?!我看你们真欠教训!” 原本叽叽喳喳的外门众人被邓荣的金丹威压搞得喘不过气来,甚至有几个练气四五重的小年轻已经快要晕倒,可邓荣却还是不依不饶,利用修为的优势折磨着外门弟子。 肖铭确实看不下去,轻叹一声:“邓荣,别太过分。” 一听这话,邓荣噗嗤一声乐了。 “噗!肖铭你什么时候也会逞英雄了,敢让我别太过分。凭什么?就凭你那筑基修为吗哈哈哈哈,我邓家可不惯着你肖家的臭毛病……什么?!” 邓荣正嘲讽的起劲,却不想肖铭直接散出金丹一重威压与他相抗,境界相同,肖铭强悍的天赋顿时显露出来,瞬击就将邓荣根基虚浮的空架子金丹压了下去。 “你……你怎么会是金丹?!” 肖铭十八岁到达筑基六重大圆满,也就是半步金丹境,就算是天赋异禀也要有个十年才能修成金丹。 可如今不过两年,正常人哪有这种速度! 顾不得邓荣与他手下几个狗腿子的震惊,肖铭直接一掌将其推到一众内门弟子中间,转身在外门的簇拥下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邓荣欲要发怒,却见天边一道青光划过,一个神色甜美的女子稳稳落在擂台之上。 而这个女子来这里的前一晚,还在跟皓月宗副宗主在床上缠绵。 见到众多凌云宗弟子,她缓缓开口: “皓月宗五峰首座弟子方钰,前来挑战凌云宗。” 第46章 方钰 方钰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凌云宗一众弟子,扬起嘴角以及交叉的双手无一不在说明她的不屑,身上微微散发着筑基六重大圆满的气息。 闻言,在场众多普通弟子直接怒了: “一个筑基就敢这么嚣张的挑战,这是觉得我凌云宗无人还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皓月宗九峰,五峰也就是中三峰之一而已,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胆子!” “还不是挑战某一个人,是挑战凌云宗,怕是猪油蒙了心吧,来个内门高手虐她!” 很快,内门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以及近百个内门弟子就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纷纷怒视方钰。 见状,方钰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凌云宗的高手只会耍嘴皮子吗?还是小女子把诸位英雄吓到了,那可真是太抱歉了,小女子给诸位赔个不是。” 说罢还装模作样的施了一礼。 要知道,修仙界的规矩,两个宗门间的守擂战除非是有生命危险或者是断绝仙途的可能性,否则两个宗门的长辈都不许干涉,哪怕是弟子受伤也不行,方钰这样多少有点猖狂了。 “岂有此理!妖女休要猖狂!” 台下一个身材魁梧的内门弟子忍不住,一个健步上到擂台,与方钰对峙。 “凌云宗内门——付护,特来挑战。” 付护自报一声名号,而方钰见有人挑战,收起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一声不吭。 不料方钰悍然出手,一掌轰出! 灵气汇聚双掌,化作一道道长约丈余的冰锥朝着付护射去。 咻! 冰锥划过空气,付护没料到对方连名字都不报直接出手,顿时手忙脚乱的想要防御,却不料冰锥将他的护身法器直接打废。 噗! 付护一口鲜血喷出,顿时倒飞出擂台之外昏迷不醒,旁边的弟子急忙将他抬下去治疗。 仅仅一招! “好厉害的壮士,中了小女子一招居然没死,凌云宗真是人才济济呢。”方钰在擂台上还在不停嘲讽。 “妖女不知礼数!居然直接出手伤人!” “你他妈的不知道开打之前要先自报名讳吗?皓月宗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紧接着,内门又有人飞上擂台欲要挑战。 “呵!”方钰冷笑一声,丝滑的招式不带一点拖泥带水。 大多都是被轻松击败,偶有能撑上几招的最后也无一不是被方钰用下三滥的招式打出擂台。 “大师兄,难道皓月宗真的这么厉害,随便挑出一个人就能把咱们宗的内门高手压得抬不起头吗?”一个叫于奏的外门弟子越看越惊心,有些局促的朝肖铭求助,迫切想知道自家宗门是不是真这么弱。 肖铭微微一笑。 “皓月宗九峰,各峰首座早就脱离上中下三等排序,独立于弟子之中,他们是整个皓月宗最顶尖的几人。想击败她,咱们宗内确实有人做得到,但绝不是现在上去挑战的这些。” 听到方钰还是能被打败的,于奏放心的点了点头。 一直到连续七个内门都被一招秒,整个内门有震惊有愤怒,而邓荣却似乎瞅准了机会,稳稳接住倒飞下来的弟子,随后飞身登上擂台。 “邓师兄是内门的老弟子了,现在金丹修为在身,定能击败妖女!” “是啊!邓师兄加油!邓师兄打死她!” 邓荣此举早有谋划,他从刚刚就在观察,等待着更多的内门弟子被击败好积攒众人的怒火,等众人士气低落之时再一举杀出力挽狂澜。 这样何愁自己不威名大振? 享受着门人的支持声,邓荣彬彬有礼的朝着方钰拱了拱手:“这位师妹,在下凌云宗内门大师兄邓荣。” “我看你只是筑基修为,以大欺小非君子所为,我不为难你,等你连出三招之后我再出手。” 刚刚邓荣就在仔细分析方钰的冰锥之术,充分比较自己的境界和防守能力之后得出结论——能赢。 所以他决定耍个帅来展示自己的风貌。 “邓师兄说的是真的吗?”方钰瞪着一双纯真无邪的大眼睛,惊喜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 “好耶!小女子多谢邓师兄,邓师兄果然有君子风范!” 于是乎,邓荣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傲立擂台,不闪不避稳如泰山。 ‘靠,这还不把你迷死。’邓荣如是想到。 ‘傻之逼。’肖铭如是评价道。 方钰面带甜甜的微笑,似乎为邓荣的君子之为而感到开心,脸上还透出几抹羞红望着邓荣。 “邓师兄,我出招了哦!” “师妹尽管动手便是。” 一句话说完,方钰又是凝聚天地灵气在手上,化作一道道冰锥飞向邓荣。 只见后者嘴角微扬,背在身后的一只手运转护身气罩,前面威力无比的冰锥竟被直接化解成一滴滴水珠落在地上。 “讨厌~邓师兄用的气罩会化掉人家的冰锥啦!” 一声肉麻的娇嗔,方钰又是一招打出,可惜冰锥又被化为水珠。 “哼!邓师兄坏!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两句看似责骂实则调情的话说出口,邓荣早已有些忘乎所以,继续稳稳站在擂台上。 “方师妹,等下第三招过后,师兄我可不会再留情了哦。” “讨厌啦邓师兄,不过呀,我觉得……你挺不过第三招了。” 语气陡然一变,由娇羞变为冰冷,这让邓荣始料不及。 更让邓荣震惊的还在后头。 方钰的不再出掌,而是身如鬼魅一般迅速闪到邓荣身前,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一招捅进邓荣的护身气罩戳到他的胸口。 “啊!” 一声惨叫,邓荣的护身气罩瞬间被破,整个人连退数步跌出擂台。 擂台下,邓荣不敢置信的看着方钰:“你、你怎么做到的!” 方钰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甜美,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屑和嘲讽。 “蠢材,刚刚第二下你的护身气罩就破了,只不过我的媚术将你迷惑,你自己觉得还安如磐石而已。” 方钰虽然是筑基期,但自身的天赋极其变态,不然也当不上首座弟子,论实力甚至比普通的金丹一重略强。 反观邓内门,修道不勤天资不行,金丹一重的修为全靠西南邓家的家底厚,不停的喂天材地宝,硬生生堆上去的,只能说略胜过半步金丹。 不择手段的狠人天才碰上洋洋得意的药罐子,谁胜谁输一碰便知。 “不……不……这不可能!我是内门大师兄!我应该赢!我应该被众人敬仰!这不可能!” 内心崩溃的邓荣失控的大喊着,最终还是被几个狗腿子带到后面疗伤去了。 远处一片云彩上,紫玉真人方连城朝着身边的杜静秋平静言道:“徒儿,你你去会会她。” “弟子谨遵师命。” 擂台上,击败一众弟子的方钰愈发狂妄,讥笑道:“都说凌云宗坐镇中南,门下弟子人才济济,却不料今日一见,净是些歪瓜裂枣。我看这凌云宗,还是当我大皓月宗的附庸比较好。” “此话现在说还是有些早了,我来试试这位道友。” 远处,一个身披浅红色纱衣的姑娘缓缓走来,温婉动人、花容月貌等词汇用在她身上毫不为过,而曼妙的身姿甚至连一众女子都有些许心动。 正是紫玉真人的亲传弟子杜静秋。 “杜师姐可算出关了!” “杜师姐好像才筑基四重吧,能打败这个妖女吗?” “开玩笑!杜师姐什么天赋?出生就有万丈祥云,岂是这种妖女可比的!” 众人叽叽喳喳,但方钰看着款款走上擂台的杜静秋,眼神中终于透出几分忌惮。 ‘此人实力……不在我之下’ 擂台上,两个容貌皆是极美的少女对视而立,一个显得妖媚,一个显得出尘。 几乎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但又莫名其妙的让人感觉有些许共同点。 擂台下,肖铭伸手搭在于奏的肩膀上,指了指台上的杜静秋。 “看,能治她的人这不就来了。” 第47章 一招秒啊 几日前护法邱丝向副宗主朱利真汇报时,躺在朱利真怀里的方钰可不是光顾着调情了,邱丝所说的话她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凌云宗年轻弟子中有威胁的并不是邓荣蒋增这两个内门的老牌高手,而是年仅十六便双双突破筑基的杜静秋与叶擎天。 临来之前,朱利真特地交代方钰高调挑衅凌云宗,为的就是引出二人,而据皓月宗分析,最有可能迎战的就是方连城的弟子杜静秋。 而方钰最主要的任务,第一是尽可能击败他们,就算无法击败也要尽可能使他们受伤。 见到真人时,方钰立刻明白了为何邱护法对一个十六岁少女评价如此之高。 双目清澈无痕却灵光闪动,身上的简约常服掩盖不住逼人的气质。 杜静秋身上的清纯和高洁之感,使得方钰在忌惮的同时又多出几分厌恶。 在皓月宗这个半正半魔的宗门里,方钰为了能获得更多修行资源,不仅跟宗门高层的一堆老头子睡过觉,为了拉拢门人培植势力,她甚至跟许多五峰弟子都滚过床单。 就是这样,才确立了她五峰首座的地位,成了真正的实权弟子。 也因为如此,方钰对杜静秋这种元阴未破的绝色天才有着浓浓的嫉妒。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妹妹是大名鼎鼎的崇州天骄杜亲传吧。” 方钰一改之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态度,而是打起了招呼。 “天骄不敢当,我是凌云宗方连城长老的亲传弟子,今日特来应战。”杜静秋面色不变,右手放在剑柄上淡淡回答。 温婉可人的杜师妹\/师姐只有肖铭三人才见到过,而平日里,她一直都是严肃认真的杜亲传。 看到杜静秋的动作,方钰明白对方的警惕性很强。 “哦~原来是杜亲传,想来一定比此前几个歪瓜裂枣要强多了,就让我……” 一句话没说完,方钰忽然催动灵力,瞬间周遭就出现十几条水龙,全部朝着杜静秋袭杀而去。 此前方钰用的都是冰锥之法,这次对付杜静秋却不敢有半点轻敌,直接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吼! 浅蓝色水龙在半空中呼啸而过,伴随着巨大的龙吟,眼看着就奔着杜静秋面门而去。 擂台下的于奏紧张的问着肖铭:“大师兄,这招杜师姐该不会接不下吧!” “放心,她不会有事。” 只见杜静秋不闪不避。 “盾。” 一字蹦出,杜静秋的身旁凭空出现数面紫金色盾牌,盾牌迅速拼合在一起宛如一堵墙般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砰!砰!砰! 水龙狠狠撞在盾牌之上,发出一声又一声巨响,将在场众人吓得不轻。 随后杜静秋悠然自得的收回盾牌,周身泛起微微涟漪,竟是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方钰一双媚眼如丝的双目此时瞪得老大,脸色有点像之前的邓荣。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控水化龙诀已经远不是筑基可比,用得好的话甚至可以杀死金丹一重,然而却被杜静秋毫发无伤的接下来了。 这小姑娘这么变态的吗?! “回龙舞剑!” 一声冷喝,杜静秋脚踏天罡步法手掐剑诀,双手并成剑指往前一刺。 铮! 杜静秋的剑并没有出鞘,但空气中却分明能看到剑气划过的灵气波动。 年仅十六就练成了藏剑于指!修仙界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剑气扫过,方钰震惊之余却来不及躲闪,只得祭起护身法器硬扛。 但事实没有出乎意料。 方钰的护身法器冒出黑烟掉在地上,而她本人呕出一口暗红的鲜血后也无力再战,软趴趴的倒在擂台上。 “十、九、八……二、一!我们赢啦!!!!!” 按规矩,在擂台上十秒不起则自动视为失败。 台下的凌云宗弟子欢呼雀跃,甚至有几个激动的抱在一起。 唯有方钰不可置信的趴伏在地,强撑着抬起头望向眼前那个冷峻的女人。 “我竟然……败得如此彻底……” 在来之前,方钰预料过自己会败这件事情,但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一招秒。 如此看来,自己的任务完成得一塌糊涂,回去后少不得要被朱利真责骂。 “呵……不择手段也比不过人家天赋异禀啊……” 正当方钰自嘲时,却不料身为对手的杜静秋却一把将她拉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背着她去到了后方的疗伤处。 放下方钰,杜静秋只留了一句话: “我们是对手,但不是敌人。” …… 杜静秋回到赛场,迎接她的是喜悦的众人. “杜师姐万岁!!!” “太强了!那个姓方的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招秒吧!” “太他妈解气了!杜师姐,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舔狗!” “张师兄……你说咱们的天下百榜里面是不是该把绝色榜以及潜力榜中杜师姐的排名提上去一下。” “李师弟说的有理,潜力榜里叶师兄现在来看应该暂居次位了,杜师姐当是榜首。” 杜静秋只是笑笑,随后朝着天边一朵云彩缓缓拱手。 “弟子杜静秋,侥幸取胜,不辱师尊之命。” “徒儿,你一直都很好。” 一道平和的声音传出,众人皆知四长老紫玉真人全程观看了比赛,暗道方长老眼光果真是惊人,定是早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否则怎会如此处变不惊。 而远处的云彩上真正的情况是: “大师姐你看到没有,我徒弟直接给那方钰一招秒了!一招秒啊!还是差两个小境界的一招秒啊!而且方钰击败了金丹,结果被我徒弟一招秒啊!” “薛师兄你别急,你教导内门够累的了,收亲传这种事情我劝你三思,毕竟不是每个亲传都能做到把对手一招秒啊!” “姜师兄你怎么才来,你的高徒还在云游吧,真可惜,不知道小封能不能做到跨两个小境界把对手一招秒啊!” “哟,梅护法,你怎么知道我徒弟把对手一招秒啊!” 而方连城旁边的云婉青、薛广、姜子川以及梅玉欣四人一脸无奈加嫌弃,甚至负责端茶倒水的随侍童子都一阵无语。 ‘傻之逼’ *n …… 擂台下面,肖铭对这场比赛的结果十分满意,却不料刚刚包扎好的邓荣此时又闪现出来嘲讽了。 ‘不是这小子原本站哪的,怎么老是从后面一晃就出来了,这附近有他刷新点是怎么着?’ 不顾肖铭疑惑的神情,邓荣得意洋洋的开口道: “肖铭,看到没有,就算你赢了我,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内门与外门的差距。” “你看人家杜亲传,筑基修为就如此强悍,金丹不金丹根本不重要。悄悄告诉你,按理说我应当管她叫师姐,但她每次见到我都喊师兄哦。” “羡不羡慕?就问你羡不羡慕!你见到人家只能行礼喊亲传,我就可以十分亲切的叫一声sh……” “师妹,你怎么来了。”肖铭忽然朝着邓荣身后说道。 邓荣猛的回头一看,却见一袭紫裙的杜静秋从旁边缓缓走来,脸上挂着一丝羞涩少女般的腼腆笑容。 他正欲打招呼,不料杜静秋直接略过了自己,径直朝着肖铭走去。 “肖师兄,那个……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杜静秋的身高仅到肖铭脖子,加上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更显出几分小女子之态。 怎么看怎么让人动心。 肖铭则是摸了摸杜静秋的头,微笑着回道:“没什么问题,就算是我上去也做不到比你更好了。” “真的吗!”杜静秋闻言,瞬间喜不自胜:“师兄过誉啦,其实我也只是正常发挥而已……对了师兄,你在这里干嘛呢?” “在被你身后的邓内门批评呀。”肖铭指了指杜静秋后面。 杜静秋一个回眸,这才看见已经呆若木鸡的邓荣,问道:“什么批评?邓师兄,是你在批评肖师兄吗?” 邓荣正欲解释,肖铭已经抢先回答了。 “正是,刚刚邓内门批评我,说我不过是外门的大师兄,差距摆在那里,与他不是一个级别的。还批评我说修为根本不重要,就算我比他强也只是个没用的外门弟子嘤嘤嘤……” 肖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微微靠在杜静秋身上,一只手抹了抹根本没有的眼泪。 直接就给邓荣看傻了。 “我不是!我没有!” 听到肖铭一番强词夺理,邓荣急忙想要解释,但面前的杜静秋脸色瞬间就变了。 “邓内门,肖师兄对我多有照顾,我也一直认为内门外门都是一家,既然您那么在乎内外门之别,不拿他们当自己的师兄弟……” “那么我们今后还是少接触为好,毕竟我是亲传,你只是普通内门,差距摆在那里。” 邓荣一下子就慌神了,赶忙开口:“杜师妹,我……” “邓内门,按规矩你应该称呼我为师姐或亲传,没什么事我和肖师兄先走了。”杜静秋冷冷道。 “是……是……杜亲传慢走。” 望着并排走远的肖杜二人,邓荣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第48章 情人处方钰遭驱赶,荒山上肖铭密约谈 今天这场比赛实际上只是赛前切磋,事实上不算在真正的擂台赛里,不然方钰那些话如果代表皓月宗,就已经足够让两宗开战了。 皓月宗官方解释是方钰一时技痒,忍不住上台挑战,所说的话皆系个人所为,与皓月宗官方态度无关。 皓月宗一直秉承着友好交流、砥砺奋进、合作共赢的态度来到凌云宗进行良性切磋,绝对不带有一丝试探和挑衅的成分。 那是满满的诚意。 经过一下午的闹腾之后,凌云宗众弟子怀着喜悦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内,同时在心里默默给杜静秋打call。 太他妈长脸了! 反观皓月宗,朱利真住处内。 方钰身着一袭清凉的纱衣,却没有与朱利真卿卿我我,而是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板。 “你说经脉受损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不仅没有伤到杜静秋这个亲传弟子,还反被她所伤是吗?宗里还得拿天材地宝给你治伤?!” 每说一句,朱利真的语调就提高一分,而方钰则更加小心翼翼。 “副、副宗主大人,不是奴家没尽全力,实在是那杜静秋太……” “放屁!”朱利真一声大喝,将方钰吓得娇躯一震。 “她不过是个筑基四重的小丫头片子,而你是我皓月宗的五峰首座!是精英和顶尖!结果却连伤到她这么简单的任务的办不好!你是废物吗?!” 方钰跪在地上,不敢再解释。 “是……是属下的责任,属下甘愿受罚……” 知道方钰愿意把锅全部背起来,朱利真的脸色这才温和了一点。 毕竟这个任务实际上是宗主直接派发给自己的,这个责任若是自己全部担下怕是不好过。 “也罢,谅你好歹打败了那么多凌云宗内门,回去养伤吧,至于治疗经脉所需的天材地宝用你两年的月俸抵。” 听到这话,方钰瞬间抬起头,眼含泪光的抱住朱利真的小腿。 “副宗主大人!求求您可怜可怜奴家吧,就算是看在奴家伺候您的份……”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朱利真的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在方钰的脸上。 “伺候我?你这个贱货是个男的就上!还好意思说什么伺候我,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堂堂副宗主会跟你上床?!现在没把你五峰首座的位子撸下来就已经是看在你尽心竭力上了!” “你他娘的居然敢跟老子讨价还价!实话说吧,要么拿两年月俸抵债,要么就自己解决去吧。老子有的是女人,不差你这一个,给我滚!” 朱利真一通大吼,将方钰赶出了门外。 …… 深夜,凌云宗一处荒山上。 一个披着厚厚斗篷的女子颤颤巍巍的走着,时不时传出几声啜泣。 女子还能是谁,只能是方钰。 “没想到……没想到朱利真这狗男人真的如此无情,玩了之后宛如扔垃圾一般把我抛开。还说我是贱货……” “呵,呵……为了不被欺负,为了不被凌辱,我连自己的清白都可以不要……可到头来连受伤都没人管,像被遗弃的流浪狗一样……” 方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倚靠在一棵大树上。 “那你可以给自己找个窝啊。” 树后,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方钰猛然回头,警戒的看着面前的人影。 那人影却不慌不忙,只是自说自话: “方钰,你生于北部并州的一个农户家中,十四岁那年因为你家交不起地租,你不得不用身子伺候地主来抵租。那是你第一次与男人上床,你的元阴也是那时被夺走的。” “十六那年,你被皓月宗的邱丝护法看中带进皓月宗,却因为家里无权无势,入门后被欺凌被孤立,甚至被当时的三峰首座强暴。” 方钰看着眼前人影那张模糊的脸,心中的恐惧和震惊使得她忍不住的发颤。 对面这人几乎对自己的经历一清二楚!就好像发生这些事时他就在旁边! 她被惊讶得说不出话,但眼前的人影还在继续说着: “却不料你天资聪慧,几年内就达到了半步金丹,而原本强暴你的三峰首座反而被你化敌为友,成了皓月宗内的第一个助力。当然,代价是你的身子。” “不得不说你确实聪明的很,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又不得不说你确实够狠,拿自己的美貌和身躯给前途铺路。” “短短几年,你就挤掉了原本的五峰首座,成了皓月宗弟子中的实权派” “不过么……” 面前之人特意拉了一个长音。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想想看你此前所做的努力,难道不觉得讽刺吗?跟个垃圾一样被丢开,结果什么也做不了。” 方钰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隐藏在树的阴影下之人缓缓走出,暴露在月光之下。 “凌云宗外门弟子,肖铭。” 这下轮到方钰大惊失色了:“怎么是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家父肖定方。”肖铭漫不经心的回道: “东南肖家,远比你所知道的要强大,我知道的,也远比你所想的要多。” 强行压下一瞬间的惊讶,方钰冷冷开口: “肖大少应该没有偷窥女子的癖好吧……你想要什么?” “想帮帮你,比如给你一些治疗经脉的天材地宝,或者送你一些灵石什么的。”肖铭诚恳的说道。 听到这番话,泪痕尚未擦干的方钰又露出几分娇媚与轻佻。 “哦~难不成肖大少也想要与小女子一夜春情?” 面对方钰的讥讽与挑衅,肖铭也不恼,微笑着回应: “你想多了。我的地位想要女人简简单单,但是我并没有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你真就喜欢跟男人上床?真的不在乎当那些高层随时可以抛掉的棋子?” 这句话可谓是直击心灵,原本装得满不在乎的方钰终究是无法再装,扭过脸去。 “我不喜,也不愿,但我别无他法。不给他们当棋子怎么办,接着被欺负吗?还是说……当你肖大少的棋子?” 最后这一句明显带有讽刺性。 肖铭却大大咧咧的坐到树底下:“我确实想要你帮我,想要你在皓月宗当内应,但是选择权在你,即使你不答应,天材地宝我照样给。” 说罢,掏出了一个储物袋,全部都是用于修复经脉的灵药。 “给肖大少当棋子,或者说给肖家当棋子,看起来待遇确实比皓月宗要好。”方钰打量了一下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不是棋子。”肖铭接话道:“我说了,选择权在你,你思虑过后随时可以与我联系,而我不会主动去管你要情报,我完全尊重你的意愿。” “还有啊,你要知道凌云宗和皓月宗的区别,就比如杜师妹,她打败你之后可否羞辱你一丝?可有嘲讽你一句?” “没有,她认为你和她没有本质上的仇恨,她是为了宗门名誉而战,但与你并无私仇,所以她在你受伤无力时才对你伸出援手。你敢说,皓月宗能做到这样?” 这话正中方钰下怀。 确实,皓月宗崇尚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同门之间秉持互相竞争,踩着同门上位的理念。 若是在皓月宗被打趴下,对手顶多啐一口痰走掉,可不会关心你有没有余力。 而杜静秋的做法,让方钰的内心出现了几分悸动。 是不是……这才是正常宗门应该有的氛围。 “还记得我刚开始说的吗,你可以给自己找个窝。皓月宗不是你的窝,魔道更不是,但凌云宗或者肖家可以是。” “最起码,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情,你也不必用身子来讨好我,我们是平等的。” 一番话说出口,肖铭起身拍拍衣服,将储物袋塞到方钰的手上。 “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袋子里除了灵药以外还有一张单向传讯符,只有你能发消息,我无法以任何形式传达指令。” 看着肖铭逐渐远去的背影,方钰的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似乎眼前的人……并不是如传闻中那般令人厌恶。 …… 肖铭的别墅内。 正泡完温泉的肖铭准备继续给外门的几个弟子炼制合适的法器。 忽然,单向传讯符闪动了一下。 拿起传讯符仔细一看,上面用灵力凝聚着一行字: “明日出战者为八峰首座商竹兰,金丹一重修为,性情狠厉无常,与之对抗需要防备她的鬼狐虚影能杀人于无形。” 接着就是方钰要按次数结算报酬,每次一百中品灵石,送到指定的仙用钱庄里,这点肖铭没什么意见。 方钰可比每月一百灵石有价值多了! 看着眼前自己早就通过系统知道的情报,肖铭的笑容逐渐明显起来。 皓月宗派谁不重要,有什么手段也不重要,甚至这份情报本身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原剧情里轮回教的暗谍之王——玉舫书生,归我了!’ 第49章 肖铭的打算 肖铭与方钰的见面自然不可能是偶然。 比斗时,站在台下的肖铭好奇心大作,想看看这个方钰这种奇特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于是乎用系统扫描了一下。 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当方钰的人生经历明晃晃的摆在肖铭眼前时,肖铭想起了自己曾在傅言的背景故事里听过一个人。 玉舫书生。 轮回教的副教主,也是情报首脑,几乎将正道宗门的底裤都扒了下来,出招狠毒不留余地,正是靠着这个代号玉舫书生的狠人,轮回教在前期一度压制正道盟。 而这个玉舫书生在整篇背景故事里并没有提到是谁。 只是在傅言初立轮回教时就前来投奔,后面的剧情里玉舫书生向傅言说出了自己的过往,但仍然没有说出真实姓名。 但当肖铭查了方钰的经历之后,二者的经历居然完全重合。 玉舫……玉舫……舫玉……方钰! 肖铭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玉舫书生就是方钰的代号,就跟傅言的无面魔尊一样。 知道了这个信息,由不得肖铭不动心。 ‘虽说手里握着系统这个背景百科,但是我与气运之子的接触会改变原时间线的剧情,后面的内容也就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若要掌控局势,就不得不发展自己的情报网,而方钰就是天生的谍报天才。’ 这是肖铭的想法,凡事都要多防一手,系统也无法掌控全局。 于是乎,就有了肖铭跟踪方钰,之后荒山密谈的一幕。 整个过程肖铭几乎把自己会的所有谈判技巧都使出来了。 首先不能自我介绍,而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对方经历都说出来,必须在气势上压过对方,以及在话语上掌握主动权。 之后才能曝出身份,着重强调自己东南肖家的身份展现实力,进一步掌握话语权。 而这个时候方钰基本上已经明白自己的意图了,所以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生气,因为愿意开口就是被说服的第一步。 接下来提出条件反而是次要,因为就算对方接受条件也只不过是“交易”,而不是“自己人”。 态度,态度才是主要的,肖铭一番话每一句都在强调自己一方与皓月宗一方的区别。 拿杜静秋对待她举例,拿自己的大方举例,让方钰自己去对比。 最重要的是把选择权交给方钰。 这种人不能来硬的,或许可以挟制一时,但绝对无法挟制一世。 把原本掌握的主动权交出去,再把灵药送出去,接着方钰自己就会开始对比起来。 而肖铭的诚意是十足的,完全不带有一丝强迫,就连传讯符都是只能接收无法发出的特制版。 这下子,由不得方钰不动心。 一个在下水道待久了的人,必然是渴望光明的。 而方钰传递来的讯息,就代表这是方钰她自己主动愿意,而不是执行肖铭的任务。 主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从那条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开始,肖铭就明白,这位玉舫书生不久之后就差不多是自己人了。 …… 第二日,凌云宗广场处正上方。 这次,天边的云上不仅有凌云宗的几个长老以及高层。 凌云宗一方的正对面,皓月宗副宗主朱利真与护法邱丝也在云上静静观看。 朱利真的身旁仍然是打扮好的方钰。 就在早上,朱利真召见方钰,言说自己前一天晚上喝醉,叫她不要多想,希望二者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 方钰表面上顺坡下驴,实际上心底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而陪在朱利真身边时也没了以前的亲昵和撒娇。 朱利真只当她是闹脾气,也不多想。 在皓月宗里根自己这个副宗主过不去,除非方钰是不想在皓月宗待了。 …… 广场的擂台上,一个女子已经站在了台中,扫视着凌云宗的众人。 女子身材凹凸有致,五官也是精致完美,面色红润。 可十分不注重自己的形象,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身上,身上的长裙也破破烂烂,小腿和大腿甚至有部分直接裸露在外,这在思想保守的封建时期已经算是没羞没臊。 台下的几个弟子,年轻的有几个已经扭过头去。 “嘶……长的是真漂亮,穿的是邋遢。”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敢看啊不敢看。” 女子却毫不在乎其他人如何看自己,只是站在台上细细看着台下的每一个人,眼神与野兽极其相似。 而她身上,散发着金丹威压。 “皓月宗居然把商竹兰放出来了,这次有些棘手啊。” 说出这句话的是蒋增,与邓荣齐名的内门高手,不过他为人低调平和又不爱与人起冲突,因此在内外门评价都不错。 听到蒋增发话,他身边的几个内门弟子纷纷发问。 “蒋师兄,您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 蒋增点点头:“听说过。” “皓月宗的八峰首座,天资卓越,修道五十年踏入金丹境,却妄想仙魔双修。” 几个内门失声道:“那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后来她走火入魔,反而舍弃了正道功法,言说万物皆混沌,世间无正邪。一门心思研究以人为祭的魔道法术,皓月宗终究不得不将其锁起来严加看管。” 说到最后,蒋增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没想到,皓月宗居然把她放了出来。” 台上的商竹兰眼睛一亮,看向了台下的蒋增,露出变态的笑容:“哦?你知道我?那可太好了,等下把你吃掉时一定会非常美味!桀桀桀桀……” 理论上来说,蒋增并没有必要接下来商竹兰的挑战,但不等他开口拒绝,商竹兰的一道充满血腥气的法术已经飞来。 砰! 蒋增飞身躲开,而原地被硬生生炸出了一个大坑。 “欺人太甚,你当我怕你不成?” 作为内门的老牌高手,蒋增是低调不是懦弱,这种程度的挑衅他要是还打算躲,那可对不起内门的招牌。 一声冷喝,蒋增弹开再次飞来的两道法术,一跃登上了擂台。 上台之后蒋增自然不会跟邓荣一样不自量力,直接就是吸纳灵气,催动掌法直接一掌轰出。 “哈哈哈!来的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有嚼劲的硬骨头!” 商竹兰两眼放光,如野兽一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笑着迎接飞来的掌力。 却见她双手急动,金丹气势由内而外的散出,身后仅仅一瞬间就凝聚成了一条巨大的狐狸。 狐狸的尾巴迎风飘动,而狐身紧紧护住商竹兰,画面一时间有几分诡异。 噗。 一声闷响,蒋增的掌力直直打入狐狸的虚影内,却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根本起不到丝毫伤害。 第50章 鬼狐真身 擂台不远处,肖铭、叶擎天、杜静秋、傅言四人聚在一起,观看着台上的战况。 “肖师兄,你说蒋师兄能赢吗?” 傅言入宗时间尚短,很多事情虽然有自己的判断,但他还是更信任可靠的肖铭。 肖铭收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看着交战的二人轻轻摇摇头:“估计不行。” “为什么?蒋师兄攻势不是挺猛的吗,那妖女反而节节败退。” 不等肖铭回答,叶擎天也发话了: “虽然蒋师兄在进攻,但你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攻击被商竹兰尽数躲了过去。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并不是接不下来,而是另有目的,你猜猜看什么?” “她在消耗蒋师兄的灵力!”傅言立刻就醒悟了。 “不仅如此,别忘了魔道功法以杀戮为主,威力极强。而且那只狐狸似乎能与商竹兰相配合,所以说场上的情况差不多是二打一,恐怕蒋师兄要败啊……” 杜静秋补充道。 …… 擂台上,蒋增又是一剑刺出之后,感觉自己的灵力运转多出了几分迟滞和生涩。 ‘不好,刚刚打上头了!灵力消耗有些过度!’ 作为一个斗法经验丰富的修士,战斗本能使得蒋增迅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意识到自己被商竹兰牵着鼻子走了。 对面是疯子,可不是傻子。 “小心身后。” 一道血红色身影躲开蒋增的剑气,闪身来到了蒋增的身后。 是那只狐狸虚影! 狐狸在蒋增的正后方显露了身形,张开大嘴,吐着舌头,一双邪魅的眸子紧紧盯着蒋增,两只暗红色的狐狸爪子忽然朝着蒋增的身躯上用力一划! 滋滋滋—— 刺耳的爪子挠抓金属的声音响起。 狐爪攻向蒋增的那一刻,蒋增凭借着战斗本能将铁剑向后一横,正巧挡住了狐爪。 血色的狐爪用力划在宝剑之上,一大片耀眼的火花从中崩出,而爪子在宝剑上也留下了一道道抓痕。 “你的战斗意识确实不错,吃掉你的时候一定很过瘾哈哈哈哈哈!!!” 商竹兰见到自己的攻击失败,不怒反笑,看着眼前的蒋增更添了几分欲望。 “妖女,今日便要你粉身碎骨!” 差点被伤到,蒋增的气性也上来了,顾不得被商竹兰喋喋不休又疯狂至极的言语干扰,抽回宝剑再次杀出。 “天霜寒剑!” 一声冷喝,被挠出几道抓痕的宝剑瞬间劈出,散发着阵阵寒气的剑罡几乎快凝成实质,犹如老鹰一般朝着商竹兰疾驰杀去。 “鬼狐真身!” 商竹兰见状,也不托大,连忙唤出鬼狐,原本轻飘飘的虚影眨眼间演化出实体,变成一只巨大无比的血红色狐狸,紧紧地贴在商竹兰身上。 鬼狐在身,商竹兰原本的不安神情迅速变为自信,她自认此招一出,同境界里再无敌手。 “吼!!!!!” 鬼狐一声怒吼,随后直接用嘴叼住了被蒋增劈出的天霜寒剑,直接将其咬碎,剑罡瞬间就变成灵气飘散了。 ‘这狐狸是哪来的歪门邪法?怎会如此强大?’ 蒋增能感受到那只狐狸绝对不是普通的虚影,而对方散发出的威压自己也几乎难以招架。 情况不妙。 当蒋增思索时,商竹兰的气势却愈发高涨,笑容也愈发癫狂。 “万物皆混沌,世间无正邪。可叹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看不穿,还自称什么正道魔道。殊不知,力量根本不分邪法仙法,只要有力量,天地规则都将由我掌控!” “而你的灵力很强,吃掉你,我的力量会更进一步,所以你应该为此感到光荣。” “为我取得无上神力搭桥铺路,是你庸碌无为的人生最好的结束方式哈哈哈哈哈!!!” 鬼狐真身随着商竹兰精神的愈发癫狂,身形也在肉眼可见的膨胀。 原本与商竹兰一样高的血色鬼狐,片刻间体型已经高过了商竹兰与蒋增,嘴角微微吐出蓝紫色的气息,神情也如它的主人一般邪魅变态。 蒋增暗道不妙,不能让这只血色鬼狐继续膨胀下去,否则凶多吉少。 “天威灵光盾!开!!!” 怒喝一声,蒋增的护身法宝天威灵光盾瞬间激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洁白无比的光芒,一时间,气势竟与那只猖狂的血色鬼狐平分秋色。 激活法宝,蒋增不再犹豫,身为内门弟子的他绝非滥竽充数,金丹修为法力全开,架起宝剑飞身杀出,杀向血色鬼狐。 擂台之上! 一人!一魔!一兽! 金光!幽光!血光! 强对强!硬碰硬! 擂台上斗成一团,早已看不清身影的双方几乎只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紧绷的神识斗法。 望着交战的双方,叶擎天却看出蒋增已显几分颓势,而商竹兰却越打越凶。 若不及时制止,必会酿成大祸! 而此时的蒋增须发倒竖,但额头上冷汗密布,回气也逐渐不足。 忽然间,他面前的鬼狐猛的转过头来,那双眸子直直盯着蒋增的双眼。 “什……” 只是一眼,他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微微迟滞了一下,整个身躯在一瞬间不受控制,但又立即恢复原样。 但这可是在斗法! 仅仅这一瞬间,破绽尽显,败局已定。 “啊!!!!!” 一声惨叫,蒋增看到自己的左手已经被鬼狐真身的尖牙咬住,一道道黑色的细线正顺着手臂的血管逐渐向上蔓延。 ‘不好,有毒……’ 电光石火之间,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劲,右手举起宝剑。 直接将左手生生的斩断! 断臂保命,断尾求生,蒋增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舍弃左手。 但没想到刚以一只手的代价避开鬼狐,商竹兰的身影就已经移至身前,一掌狠狠拍在蒋增的丹田之处。 “噗!” 一口鲜血吐出,蒋增直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快!救人!”内外门弟子皆有人大喊。 蒋增虽不像肖铭一般费心费力,但为人平和,从未有过瞧不起外门的想法,平时的举止也都是彬彬有礼。如今他受难,众弟子秉持着同门之谊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几个人正要围上去将蒋增抬下抢救,那只血色鬼狐却直接从台上跃下。 “嚎!!!!!!” 一声巨大的嚎叫,鬼狐直接冲向众人,内外门弟子急忙抽出武器应对。 “妖女!蒋师兄已经输了!你为什么还不罢手?!”弟子中有人怒吼道。 商竹兰却毫不在乎,只是一步步走向昏迷不醒的蒋增。 “输?我可不在乎输赢,我在乎的只有……吃了他……” 行至蒋增身前,商竹兰的脸上尽是疯狂与偏执,一只手早已高高举起。 而后猛然落下。 叮! 清脆的碰撞声传来,原本即将要划开蒋增脖颈的利爪忽然被一把剑挡下。 通体无污的宝剑将爪子死死卡住,宝剑的末端处镌刻二字——涤罪。 居然是叶擎天出手阻拦! “斗法已经胜利却不依不饶,修炼魔道功法欲要吸食人血。妖女,你……当真该死!” 叶擎天眉头紧皱,怒意迸发。 擂台下,巨大无比的鬼狐瞄准了一个外门弟子,直接飞扑过去。 那弟子心中暗道绝望,鬼狐身形太快难以躲避,今日怕是要殒命于此。 不料情况突变! 远处,一条数丈长的火龙怒吼着飞来。 轰!!! 爆炸声响起,碎石块和烟尘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待烟尘落下时,众弟子纷纷抬头查看。 鬼狐体型缩小到不足原来的一半,背上出现了一道恐怖至极的伤痕,正面露忌惮的缓缓退回擂台上。 而妖狐目光所看向的地方,一道人影缓缓站起。 凌云宗外门大师兄——肖铭。 “外门弟子全部听令,立刻回自己的居所内,有余力的将受伤者送去回春堂!不许在此地逗留!” 第51章 可别心疼 随着肖铭一声令下,外门弟子纷纷撤出现场,在与鬼狐搏斗中受伤的人则被背往凌云宗回春堂。 内门弟子也下意识的听从肖铭的话,跟着外门弟子一起离开。 片刻间,广场中只剩下擂台上的二人与不远处观战的三人。 …… 天空上方,方连城化神初期的威势全开,额头青筋暴起,死死瞪着朱利真。 “朱副宗主,你解释解释,这是他妈的什么情况?!” “商竹兰早在五年前就被定性为魔修,你们皓月宗半月前宣称其已恢复正常。可如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想杀我凌云宗弟子!” 而方连城前面的朱利真与邱丝也是以修为相抗,但毕竟只是元婴,纵使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保持身形,额头上的布满细汗。 “方、方长老,不要激动,此事我们也是受害者。” 朱利真脸上写满了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解释道。 “那商竹兰在半月前经过我皓月宗看押处的检验,确确实实是恢复了正常,谁知道她哪来的邪法将看押处高手都骗了过去。” “这次将她带来,是宗主的意思,我、我也不知啊!” 别看朱利真一副不敢撒谎的样子,实际上完全是在扯淡。 商竹兰是朱利真早早就放出来的,目的就是和凌云宗的天骄换血。 只要按照计划,商竹兰暴起不受控,逼得叶擎天或者杜静秋现身动手,以她的本事最起码能重伤一个,而且必定会留下极其难以治好的暗伤。 用一个不受控的商竹兰换掉凌云宗的天才,根本不亏。 而凌云宗的实力整体上不如皓月宗,在没有死人的情况下,只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他娘的……”方连城哪里肯信,当即就要发作。 “好了,师弟。” 云婉青抬手制止。 “蒋增断了左臂,治疗所用的药材由皓月宗出,此外还要以灵石赔偿。没意见吧?”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你们的人想杀了我的人,但人没死只是受伤了,赔偿给到位这事就算了了。 “没问题,那个小兄弟的治疗所需都由我皓月宗负责。”朱利真当场拍胸脯答应。 反正钱又不是自己来掏。 云婉青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商竹兰如果死在叶擎天的剑下,可别心疼。” “害,云长老说哪的话,魔修本来就是人人得而诛之。原本宗里念在她毕竟是门下弟子这才将其看押,现在她既然已经无望回归正常,死了就死了。” 表面上是畏惧云婉青的陪笑,实际上是暗藏奸诈的冷笑。 ‘宰了商竹兰?你想的倒美!你就看着叶擎天这个好苗子被我掐断吧。’ 商竹兰敌我不分,价值不大,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掉的弃子。 若是能废了叶擎天,自己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 擂台上。 商竹兰与血色鬼狐配合,与叶擎天近身搏斗。 双方的身形都快到无法用肉眼看清,尤其是叶擎天,身法已经快到了无法判断方位的地步。 不一会儿,商竹兰仿佛抓到了破绽。 “鬼煞噬魂爪!” 商竹兰张狂大笑,手上的爪子阴气森森,交叉一划! 咔嚓! 叶擎天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从脖颈处溅射而出,射的商竹兰满脸都是。 “啊哈哈……美味!美味啊!” 商竹兰用自己的舌头疯狂舔舐着脸上的鲜血,眸子里闪过一丝明亮。 而叶擎天的无头尸体僵硬的站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仿佛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舔完自己脸上的还不够,商竹兰直接将叶擎天的尸体扑倒,把脸直接埋在脖子断面处疯狂的吮吸起来,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我的力量在疯狂增长!” 叶擎天的脑袋掉在一旁,双眼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不甘和愤怒,商竹兰见到这一幕,笑得更加癫狂。 以上,都是商竹兰眼中的画面。 而真实的擂台上,被叶擎天用幻术迷住的商竹兰只是跪在地上狂笑不止,而被商竹兰唤出的巨大鬼狐则死死的护在她身边,双眼紧盯着叶擎天。 “牺牲智慧,以血为祭玷污灵台,力量再强有何用?” 叶擎天不慌不忙,左手持刀右手持剑,一步一步走向鬼狐。 “一个小小的幻术就能将她的偏执之念勾起,道心脆弱到这个程度,真不明白皓月宗怎会将这种东西放出来害人。” “吼!!!” 鬼狐真身大吼一声,后腿蹬地高高跃起,欲要跟杀死叶擎天,解了自己主人中的幻术。 但就在跃起的那一刻,鬼狐眼前就闪过一道火光,身上的毛皮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嚎!!!!” 凄厉尖锐的惨叫声传来,刚刚使出焚天刀的叶擎天冷笑一声,直接用剑刺入鬼狐的头颅中。 瞬间,嚣张无比的鬼狐没了气息,化作灵气分散在空气中。 “没了人操控,你什么也不是。” 解决了没多大威胁的鬼狐,叶擎天淡定走到商竹兰前面将刀高高举起,随后重重落下。 一颗大好头颅落地,脸上还挂着病态的笑容。 商竹兰,死。 …… “什么?!”朱利真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而旁边的云婉青则是面无波澜,淡淡开口道:“我说了,商竹兰要是死在叶擎天的剑下,可别心疼。” 第52章 厉损 跟朱利真一样不敢相信的,还有内外门众多弟子。 尤其是蒋增,刚醒过来没多久,看到这一幕就又被气晕过去了。 猖狂无比的妖女,还有那只凶悍无比的诡异狐狸,若是硬碰硬没几个时辰肯定拿不下来。 结果叶擎天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解决了! 此时,躲在远处观战的弟子已经炸锅了: “我从现在宣布,叶师兄就是我偶像!” “叶哥哥好帅,好强壮,我已经想要谈恋爱了。” “张师兄……你说咱们的天下百榜里面的潜力榜,排名是不是先暂时不动。” “李师弟所言极是,我还是觉得叶师兄应当暂居榜首,杜师姐居次位比较妥当。” “我感觉我已经爱上叶师兄了……” “哥们儿你不是男的吗?!” 比试结束,皓月宗的杀招商竹兰几乎被叶擎天以无伤的代价击杀,这让朱利真的计划完全乱了套。 原本指望方钰,结果方钰被杜静秋一招秒杀;后来指望疯子商竹兰,结果商竹兰没在叶擎天手里走过两刻钟。 这怎么打? 对面几乎是全盛的状态,自己这里剩下的几个精英整体实力也就跟商竹兰差不多,而且士气还更低下。 硬碰硬的话反而是自己这方输面更大。 ‘这凌云宗到底哪来的狗屎运,捡到了两个这么厉害的天才!’ 但心中想归想,当着化神大佬云婉青的面,脸上还是得挂满笑容。 “好!杀得好!这位叫叶擎天的小友当真是良才,竟能三两下就解决这妖女!恭喜云长老收了个好弟子啊哈哈哈哈。” “呵呵。”云婉青回道。 …… 入夜,朱利真在房中顿足捶胸。 原本朱利真每夜都要有十二个美女伺候着才能入睡,现在直接锐减到了十一个,可见他的烦闷。 “本来是到此杀一杀凌云宗的锐气,结果现在反而连败两局,怎么办啊……” “若是宗主得知,定会认为是我办事不利,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正当朱利真连连叹气之时,护法邱丝却走了进来。 “邱护法,有事吗?无事的话不要干扰本座思虑。” 因为心情低落,朱利真甚至没有调戏邱丝,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邱丝见到朱利真的样子,没来由的出现几分爽快,随后立马端正仪态说道:“副宗主,宗里来人了。” “来人?来什么人?”朱利真被这消息搞得摸不着头脑。 自己都把精锐带出来了,还有谁能派过来的。 “一峰首座,厉损。”邱丝不紧不慢的说道。 “谁?!”朱利真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宛如看见希望一般问道:“真是厉损?!他出关了!” “那是自然。” 门外,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俊朗男子迈过门槛,走进屋中看着朱利真。 “哎呀,厉首座你可算出关了!”朱利真直接迎上去。 皓月宗里面,弟子中能被朱利真称呼为“首座”的,只有一峰首座厉损。 原因很简单,他能打。 厉损的名声是打出来的,是靠着数次大比中那些对手们得血溅出来的。 手段百出、阴险恶毒就是厉损的代名词。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十分受皓月宗宗主彭烈的赏识,传言彭宗主有意收他为亲传弟子。 这种人,惹不得。 “副宗主,我听说咱们的精锐居然在凌云宗损兵折将,是吗?”厉损也不废话,直接就是逮着朱利真的痛点问。 一听这个问题,朱利真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厉真传有所不知,凌云宗内门外门尽皆草包,可唯独有两个人不可小觑。” “哪两个?” “云婉青的亲传弟子叶擎天,以及方连城的亲传弟子杜静秋。方钰跟商竹兰就是折在他们两个手里,都没走过几招。” 听了朱利真的话,厉损反而笑了起来。 “方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我弹指可败,不足为虑。商竹兰么……有点天赋,可惜是个疯子,练的功法乱七八糟,哪个都没学到妙处,败了实属正常。” “若是那叶擎天跟杜静秋只有如此的话,恐怕在我手里撑不过三招。” 话里话外透出着一股狂妄,但朱利真却哈哈大笑。 “哈哈,好!厉首座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本座就先在此预祝厉首座凯旋!” 说罢,举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殊不知,朱利真的床底下藏着一块传音石,而传音石那头,正在洗澡的方钰听的一清二楚。 听罢,方钰只是冷笑一声,起身穿好睡袍直接趴在床上。 但是老觉得挤得慌,于是她翻了个身变成平躺,这下舒服了很多。 随后,方钰从两个奶白的雪子中掏出一个被折叠了好几次的传讯符。 没办法,藏别的地方不安心。 “明日,皓月宗一峰首座厉损出战。厉损金丹三重修为,手段阴毒至极,实战斗法能力极强。不存在任何跨境界胜利的可能性,与之对抗需要实力足够的人才能胜任。安排谁出战,请好生考虑。” 一条消息传出,方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用灵力写道: “最好是你亲自动手,如果你真上了,我会为你加油的哦。” 传出这句,方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传讯符藏回广阔的胸襟中间。 …… 瑶林峰,肖铭居所内。 正在炼丹的肖铭腰部的传讯符忽然发光。 ‘定是有消息传来。’ 果不其然。 “明日,皓月宗一峰首座厉损出战。厉损金丹三重修为,手段阴毒至极,实战斗法能力极强。不存在任何跨境界胜利的可能性,与之对抗需要实力足够的人才能胜任。安排谁出战,请好生考虑。” 看到这些话,肖铭若有所思。 ‘原剧情里,商竹兰之后就是邱丝对战梅玉欣,梅玉欣不敌,叶擎天忽然爆种击败邱丝。可现在的情况,这厉损哪来的,应该很不好惹。’ ‘无法跨境界击败,这个对气运之子来说不存在的,你让渡劫期尊者来都打不死,干翻金丹三重还不是简简单单。’ 肖铭正思索着,又一道消息传了过来。 ‘还来?皓月宗这是要搞双打赛?’一边想着,他再次查看起消息的内容。 “最好是你亲自动手,如果你真上了,我会为你加油的哦。” 肖铭:“……” ‘大姐!传递情报用的传讯符是用来说这种话的吗!你谍报之王的专业性呢?!’ 第53章 合适的人选 凌云宗宗门主殿。 殿内,凌云宗宗主的四个弟子,也是凌云宗的四个长老正在开会。 “刚刚接到消息,皓月宗的厉损来了,这小子手可黑。” 说话的是二长老薛广,担任内门总教习,同时负责情报与安全工作。 “不能让宗里的孩子们涉险。”身穿一袭紫袍,自带儒雅气质的姜子川淡淡开口。 “我同意,反正我肯定不会让静秋去跟这家伙打!”方连城撇了撇嘴。 薛广则是眉头紧蹙:“难不成要直接投降?未战先怯?” “不是怯,是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师兄你就忍心看着那些孩子被厉损搞得仙途断绝?” “皓月宗年轻一代里,这个厉损最为阴险也最为博学,暗器、用毒、符箓全都会,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被他玩死!” 薛广还是不甘道: “三师弟四师弟,我知道你们关心宗里的年轻弟子,但避战不出就等于跟皓月宗服软。” “那你能找出一个对抗厉损的人吗?静秋才筑基四重!我不会让徒弟冒险!”方连城的语气里分明已经带着几分不满。 姜子川也劝道:“我们已经赢了两局了,战绩上来看是我们获胜,不必贪多。” 终究是一人难敌两张嘴,薛广只得看向一言不发的云婉青。 “大师姐,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云婉青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能避战。” “别冲动啊师姐,擎天也才筑基五重,他这个好苗子可不能断了。”方连城急忙阻拦,姜子川只是面露不解却没有开口; 云婉青只是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我不打算让擎天上,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谁?” *3 “肖铭。” “大师姐,这种玩笑不能开,肖师叔的巴掌咱们挡不住。”薛广一脸严肃。 方连城也不断摇头:“不可,肖家的手段都是以杀敌为主,大开大合不注重防御,与这种人交手容易吃亏。况且肖铭还不占修为优势。” 姜子川也忍不住出声了:“师姐,肖铭的刀法确实极佳,但他毕竟只是半步金丹。况且肖师叔就这一个儿子,咱们当后辈的总得为他老人家考虑考虑吧。” 三个长老接连反驳,云婉青却笑得愈发高深莫测。之后才缓缓开口: “你们弄错了。” “他已入金丹,而且据我所知,肖铭的手段可不比厉损少,跟他交手反而是厉损更吃亏。” 一句话把其他三个惊的说不出话来,但并没有怀疑——大师姐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绝对掌握了自己没掌握的信息。 “师姐,细说一下呗。”薛广最先开口。 见到三个师弟以一种求知的眼神望向自己,云婉青十分满意,这才将叶擎天对自己所说的经历全部复述一遍。 包括肖铭如何教导叶擎天,如何搭救叶傅二人,如何对付魔修,绘声绘色详细至极。 对肖铭的总结如下: 善阵法,懂讲道,炼丹炼器全精通;刀法强,暗器险,丹毒蛊毒皆善用。 好一个手段百出大弟子,真乃是阴险至极小毒物! “肖师叔如此光明磊落之人,怎得生出这般……奇才。” 姜子川表达的还算委婉,方连城直接就是一脸不敢相信:“这他妈二十岁?!” “没想到,没想到,肖铭竟如此有本事,看来跟厉损对垒的人选有了。”薛广赞叹连连。 于是乎,经过一番磋商,最后由凌云宗大长老云婉青拍板,肖铭跟厉损的对战就这么定下来了。 …… 瑶林峰,肖铭别墅的大院。 肖铭、叶擎天、杜静秋、傅言四人都在……聚餐。 傅言跟杜静秋在打扫院子,而肖叶二人在负责宵夜。 不过半个时辰,院子里的桌子椅子已经摆放整齐,而肖铭的烤串火候也都好了。 将下酒菜和酒都准备好,肖铭首先落座,其他三人才坐下来。 “今日呢,我首先要祝贺叶师弟和杜师妹,你们二人替宗门出战,干净利落的击败了挑衅的皓月宗弟子。” 说罢,肖铭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叶擎天和杜静秋都是腼腆的笑了笑,叶擎天一口喝光杯中的酒,杜静秋则是文雅的拿衣袖挡了一下。 “第二件事,是祝贺傅师弟,登上潜力榜探花之位。”肖铭看着傅言,面露欣慰之色,又是一杯酒下肚。 傅言一听,赶忙举起酒杯,不好意思的笑道:“没想到师兄也看到了。” “好家伙,你在每月大比一人斗败潜力榜前十中的八个人,这件事情可是全宗都知道。”叶擎天直接跟傅言勾肩搭背调笑道; 杜静秋也附和:“好生修炼,我和擎天师兄等着你超过我们,甚至……超过肖师兄也说不定。” “我没那么大本事,你们三个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成就必定远超于我。”肖铭大大咧咧的回应。 “我会努力追上师兄和师姐的!”傅言说道。 进了凌云宗,傅言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吃过苦的他十分珍惜现在的日子,也十分感激处处帮助自己的三个师兄师姐。 而在皓月宗上门的第五日,每月大比照常举行,而傅言一个人守擂,在大比中强势斗败潜力榜上的边允道梅世文等新星,几乎震惊全宗。 宗门皆传,傅言是下一个叶擎天。 但年轻弟子中或许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潜力榜和天骄榜真正的第一应该是谁。 三人心中都默默以那人为榜样,激励自己刻苦修炼。 而此时那个人正在想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到底是先吃牛肉串还是先吃羊肉串?要不吃鸡脆骨吧……五花肉看起来也不错!’ …… 次日,凌云宗的广场上。 天边vip观战席,凌云宗这边仍然是雷打不动的四位长老,还有梅玉欣跟齐秋儿。 皓月宗那边,除了朱利真与邱丝以外,厉损也在上面而没去擂台。 原本按照规则,就是要等凌云宗的大长老宣读对战双方的名字才能上台,只不过前两个人太狂,直接上台放话。 把一对一的个人战硬生生打成守擂战。 厉损很明显就准备按规则行事。 广场上的众弟子虽然屏息凝神,但整体的情绪经过连赢两阵之后已经变得放松不少,不再如此前一般担心。 “皓月宗出战者,厉损!” 大长老云婉青威严的声音传来,厉损才从天边飞下,缓缓落在擂台之外。 “凌云宗出战者……” 正在嗑瓜子的肖铭正在思考到底是三个气运之子当中的哪一个,就听云婉青不带一丝犹豫的说道: “……出战者,肖铭!” “啊?” 第54章 厉损斗法肖大少,恶人还需恶人磨 “啊?” 当云婉青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肖铭的脑子里架构出了从盘古开天辟地到神州十二号上天的整段人类发展史。 就愣是想不出来这差事是怎么落自己身上来的。 蝴蝶效应是吧?连气运之子的套餐自己都能享受享受。 ‘piu亮。’ ‘大长老您是干介个的,怪不得原剧情里被叶擎天骑师蔑祖,我帮你把徒弟教育成专一的三好青年,你倒好你背后攮我一刀啊。’ …… 无论心里怎么吐槽,但该上还得上,否则自己的面子连带着凌云宗的面子没了。 “呵!”冷喝一声,肖铭不紧不慢的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大踏步走向擂台。 配合上一身装扮,卖相十分不错。 “哇~肖师弟好帅,我感觉我爱上他了!” “师姐,你多他三百岁呢。” “你懂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百抱仙丹,只要有爱情年龄不是问题。” “……” 走到擂台边,肖铭和厉损二人对视一眼,互相打了招呼。 “在下皓月宗一峰首座弟子厉损,幸会。”厉损彬彬有礼。 “在下凌云宗的外门大弟子肖铭,幸会。”肖铭波澜不惊。 一阵沉默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几乎同时大笑,一边笑一边拱手走向擂台,宛如久未见面的老友。 “哎呀,您就是皓月宗的厉师兄吧,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许久之前就听过您的赫赫威名,这次老弟在这预先恭祝您获胜啦。” “唉~肖老弟说的哪里话,东南肖家的名声才是真的如雷贯耳,论本事,我哪能跟肖家的焚天刀法相比,这把我必输无疑啊。” “您谦虚~”“您客气~”“不敢不敢。”“惶恐惶恐。” 这一下,连台下带着天上的人都懵了。 这俩人干嘛来了?聚会来了是吗? 商业互吹也没这么过分的! 只见肖铭与厉损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伸出手快步走向对方,两只手直接紧紧的握在一起。 ‘七伤丹。’‘软骨散。’ 二人握手的那一刻,对方下了什么毒就已经心知肚明。 ‘碰上同道中人了。’ 肖铭与厉损顿时明白了过来。 瞬间两人面色急变,迅速抽身退到擂台边缘,各自服下解毒丹,立刻抽出兵刃。 心中有了打算,眼神也不再刚才一般和蔼,而是目露凶光。 情况变化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接下来二人开始缓慢的靠近,时不时交一下手,但察觉到对方要攻上来立刻回身躲避。 你一下我一下的试探持续了大概有三刻钟,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擂台下有人叫道: “二位师兄,你们都是金丹高手,求求你们别谨慎了,赶紧……” 铮!!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大家吓了一跳,原来是厉损趁着肖铭略微分神时突然一剑削出! 肖铭根本不慌,好似早就料到,施展步法快速躲过剑光; 反手就是洒出无色无味的毒粉。 厉损脸色微变,没想到对面留着这一招,当即抬起衣袖护住口鼻; 凡俗毒药对金丹期根本无用,但肖铭身上的毒都是以毒死几个金丹为标准的,厉损不能不防。 哪料肖铭根本洒的不是毒粉,而是生石灰! 生石灰直接迷了厉损的左眼,虽然金丹修士可以迅速将其逼出,可厉损还是无法控制的愣了一下。 要的就是这一下! 肖铭早已接连施展神行万里,刀气从不同角度朝着厉损直直杀去! 暗叫一声不好,厉损下意识出剑格挡,可左眼的视觉缺失还是让他腹部中了一刀,当即吐血! 他连点几个穴位止住流血,随后吞下几颗疗伤丹,保险起见还用无漏宝丝将受伤处缠上。 现在,厉损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凌云宗出战的不是叶擎天也不是杜静秋,而是肖铭。 完全是针对自己。 催动身法躲过肖铭劈来的刀罡,厉损斜身掷出几把淬毒的飞刀,却都被肖铭挡下。 嗤—— 肖铭挡住飞刀的那一刻,厉损已经反手扔出毒丹,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丹药便开始自行释放气体。 “快撤开!!!” 这东西可不分敌我,台下观战的众弟子为了避免被误伤,迅速飞身躲开,生怕吸入到了里面的气体。 哪料这根本不是毒丹,而是个烟球! 喷出的并非毒气而是浓烟,片刻间,整个擂台烟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 肖铭将神识放开,却发现这烟似乎还有遮蔽神识的功效,自己的神识根本就无法穿透浓烟,只得利用耳聪目明的技能细细判断厉损的方位。 “从左后方过来了!”心中有了判断,肖铭侧身一躲。 咔嚓。 轻响传来,肖铭勉强能看见地上被人洒下了枯树叶,暗道一声不妙。 但为时已晚。 周围忽然狂风阵阵,呼啸的风声直接将耳聪目明搞得乱糟糟的,肖铭心中的警铃大作。 厉损则瞅准时机,收敛脚步声,顺着刚刚察觉到的方位一剑刺出。 中了! 他心中大喜,改刺为削扩大伤口面积,随后一个箭步擒住眼前的人影。 却不料! 厉损往前查看,被剑刺中的肖铭身影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纸人。 ‘糟了!幻术的纸人替身!’察觉到不对劲,他立刻要躲。 砰! 一声闷响,厉损只觉得丹田处传来剧烈的刺痛,低头看时已经插上了几根银针。 “啊!!!!” 银针上的毒性并不致命,就是痛,痛到让人脑子一片空白,药性刚发作,他就忍不住惨叫起来。 而肖铭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无影无踪。 …… “这肖铭的手段哪来的!”天上的朱利真震惊道。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厉损这号人物被阴,往常厉损都是阴别人的。 邱丝有些迟疑的回道:“东南王的手段向来光明正大,许是肖铭自学的。” “实在是太……” 巨大的惨叫声传出,将看不清场上情况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一会儿慢的跟乌龟一样,一会儿快的跟豹子一样。多少带点刺激,这场不白来。” “他俩刚刚都干了什么?怎么一晃厉损就开始惨叫了?” “这不是平日里那个温柔的大师兄……好可怕……” “大师兄好厉害!大师兄加油!” 不一会儿,浓烟散去,露出了两个躲在边角处的人影。 肖铭死死盯着厉损,而厉损立刻止住伤势开始回气,二人的眼神都无比狠辣。 接下来肖铭和厉损就是实打实的正面硬刚,甩法术拼刀剑扔毒药,什么好用用什么,观战的众人嗓子眼一会儿提上来一会儿放下去,宛若坐过山车一般。 二人也顾不得什么文明礼貌高人风范了,一边打一边骂,颇有村里打架的感觉。 “你他妈的什么刀法,生石灰迷眼刀法吗?!” “你个用吐痰剑法的别他妈说我!” 没想到双方硬拼法术不过半个时辰,厉损的法术威力居然越来越小。 察觉到不对劲,厉损刚要躲开,一股力不从心感猛然袭来,他直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恭喜您成为欺仙散的第二位客户,在一点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被卸掉灵力的感觉如何?”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厉损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你掷出烟球的时候,你没想到我会反过来利用这个诡异浓烟遮蔽神识的效果吧。”肖铭只是微微一笑。 正常人在遭遇这种情况的时候下意识会考虑自身的安全而慌忙闪躲,但这种反应正好被厉损料到了,因此在烟里的人几乎必被厉损所败。 可他万万没想到,肖铭被浓烟包裹住的第一时间就是利用它。 趁着看不清听不清,神识被挡的时候,将自己库存的所有欺仙散直接撒出去,然后直接吞下解药施展幻术。 厉损听完肖铭的话,苦笑了一声,随后脱力昏厥过去。 台下的弟子瞬间炸锅: “ohhhhhhh!!!!!” “大师兄太强了!” “这场绝对是三场里面最跌宕起伏的,过瘾,过瘾啊!” “三场全胜!!!我们赢啦!!!!” …… 远处,三位天骄也看得有些心惊。 “肖师兄的本事实在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傅言对肖铭的了解并不多,今天算是实打实的见识了一遍老阴比之间的战斗风格。 “厉损么,看着也就那样,根本没有传的那么神,被肖师兄压着打。”叶擎天不屑一顾。 “不一定。”杜静秋则是看出了端倪:“那个厉损手段阴狠而且斗法的水平也是极高,若是上去的是我们,我们当中哪个有能力将他算的死死的吗?” “我不行,我估计在烟里时就中毒了。”傅言摇摇头。 叶擎天正要回答却忽然一愣。 好像确实不能,若是浓烟里的是自己的话,八成已经中剑了。 “我……应该也做不到。” 杜静秋也点了点头:“我复盘了一下,我大概也是会折在浓烟里。” “因为感官都被封住了,神识被阻又看不清听不清,而厉损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经验丰富的他可以说来去自如。” 叶擎天恍然大悟:“所以说,师兄的每一步几乎都是预判!” “师兄从在烟里开始就在算计厉损,而厉损却轻敌大意,结果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言也明白了,摇头笑道:“厉损确实很厉害,他整个对局出现的最大问题就是……” “碰上了师兄。”*3 三人异口同声。 第55章 聚会与商议 方连城心情大好,此次比赛三局全胜,给凌云宗整个宗门都大大长脸,也直接挫了一向自大的皓月宗的威风。 因此他一步三晃,迈着六亲不认的霸王步走到了皓月宗所在的位置,站在朱利真的旁边。 “朱副宗主。” “完了,完了……宗主怪罪下来我这个位子怕是坐不成了……说好的三局全胜变成三局全败……怎么办……”朱利真已经神色恍惚,嘴里不停念叨着。 “朱副宗主!”方连城大喊一声。 “啊?!什么?怎么了?” 看着一脸悲催的朱利真,方连城的心里要多高兴有多高兴,仿佛吃了蜜蜂屎。 “哎呀,朱老弟这是怎么了?要我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看,虽然凌云宗三局全胜,我也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的骄傲。” 朱利真看了看方连城已经快咧到眉毛的笑脸,表示我信你个鬼。 “老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厉损小友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肖铭也只是勉强略胜一筹而已。” “是、是。”朱利真敷衍的回应道。 “尽管你们全输了,但展现出的精气神还是不错的嘛。” “是、是。” “朱老弟你没事吧,是不是不会说话了?” “是、是……啊不是!” 不愿意与方连城这个无赖在这多说话,朱利真垂头丧气的闲扯了几句,便带着同样士气低落的众人直接回到居住处。 因为半个月过后,还有一场不计入胜负比拼的“表演赛”。 而出战的双方,正是邱丝与梅玉欣。 名为双方长辈出手切磋为两宗弟子示范,实际上是邱丝与梅玉欣的私仇之战。 这场比赛的性质,实际上只有双方的高层以及肖铭这个系统玩家知道,因此众多弟子实际上没当回事,只是单纯为三局全胜感到欣喜。 但二人到底为何结仇?且听,下回分解! …… 广场上,肖铭艰难的穿过弟子中的人山人海,他能感受到自己高洁的身体绝对被几个不怀好意的女修士揩了油。 “大师兄!你好帅啊!我想学焚天刀!” “肖师弟,来让师姐摸摸~” “师兄……那个……能请你在晚上指导一下我的炼丹之术嘛。” 没办法,肖铭只得一一搪塞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众人的簇拥中逃出。 ‘有一说一,气运之子这个待遇确实不是我能享受的。’ 离开广场,迎面走来的除了三个气运之子以外,还有两个美女,一个清纯可爱一个高冷御姐。 宗门大公主齐秋儿,以及护法梅玉欣。 “小铭铭~恭喜你成功为宗门拿下第三局的胜利哟!” 齐秋儿一米九上下的身高,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肖铭再往下半寸就能在这个仙侠世界封建时期体会到洗面奶,但正人君子属性还是迫使他不能这么干。 “秋儿姐,你抱太紧了。”肖铭无奈道。 “哦哦对不起!” 齐秋儿赶忙松开肖铭,随后脸上又闪过一丝羞红,嗫嚅道:“那个,小铭铭,昨天你不是跟小叶叶他们搞什么烧烤了吗。昨天你都把我忘了,今天你拿下了三胜,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要庆祝一下,是不是就该吃点喝点,要吃点喝点,是不是就该……” “是不是就该叫上你了,对吧?”肖铭笑着看向齐秋儿。 “叫我当然最好啦,不叫我也没关系,我只会偷偷回去掉小珍珠什么的。” 6 肖铭无奈一笑,这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拒绝她。 “行,昨天没叫你是我不对,今天加倍补偿给你。食材我这都有,今晚不醉不归。” 食材方面,需要感谢凌云宗瑶林峰的唯一指定赞助商——刘县令。 同时还有感谢储物戒里强大的防腐功能,仙侠世界的好处在此一览无余,根本不必担心变质发霉。 “好耶!” 齐秋儿兴奋得不得了,为了让肖铭再搞一次bbq,她准备了很多理由:恭喜获胜庆祝一下、多日不见小聚一下、自己生日庆贺一下。 但实际上她就是馋了。 “梅护法要不要一起来啊?肖师兄的手艺很不错的。”杜静秋眉眼弯弯看向梅玉欣。 “我陪秋儿一起去,你们聚你们的,不必管我。” 话虽这么说,但真实情况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梅护法还在嘴硬。 “行,三个时辰后瑶林峰见。” …… 凌云宗的宗门主殿内,老四位又在商量,不过气氛相对放松了不少。 “三局皆胜,皓月宗的势头肯定会慢下来,但以他们一贯的策略大概就是明的不行来暗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云婉青开口,其他几个长老纷纷点头。 “接下来,就是邱丝要约战梅护法,她跟梅护法有私仇,而且基本上化解不开。虽然梅护法接下了这场决斗,但她毕竟是我们凌云宗的人,不能出事。” “不错,邱丝的修为虽然比梅护法低一个小境界,但她所修功法以杀伐为主,而且皓月宗的都不是会堂堂正正决斗的人,情况如果紧急我们理当出手搭救。”姜子川思虑最为周全。 “梅护法那边大可放心,我们在,情况不会失控。不过……咱们宗门圣子或者说圣女的考量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相比邱丝和梅玉欣的约战,方连城对宗门圣子圣女的人选更重视一些。 凌云宗原本的圣女就是云婉青,但云婉青已经统领宗门许久,而她比起管理宗门实际上更想要专心于修炼。 剩下三位长老都不愿接任圣子,所以这个位置理所应当的要传到几个亲传之一的手上。 云婉青点了点头,这件事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 “各自拟出六个人当候选人,上报师父之后由师父日后决定,如何?” “同意。”x3 于是乎,四人对视一眼,用灵力虚空比划了几下,似是在写什么。 一刻钟后。 “显!” 随着云婉青一声令下,四个人写的内容尽皆显露出来。 每个长老各有偏向,候选人之间的排名和人选都略有不同,但有几个名字却重复出现: 叶擎天、杜静秋。 实际上,还有一个名字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名单里: 肖铭。 第56章 鸣鸿真人与潜龙内卫 距离邱丝和梅玉欣的决斗还有大概半个月,肖铭完全不慌,身为气运之子一方的人,梅玉欣她就不存在有生命危险的可能性。 但是,敬业的方钰仍然将邱丝的详细资料全部整理起来打包发给肖铭。 “你是多希望邱丝输啊……” 肖铭望着眼前详细到邱丝喜欢用哪只手吃饭的资料,有些难以置信。 方钰这叛变的属实有点彻底了,恨不得把皓月宗打包卖给自己,以解心头之恨。 邱丝的资料肖铭不关心,反正不是自己上,因为不能让梅玉欣知道自己在皓月宗有卧底,这些资料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给她。 肖铭关心的反而是一长串资料后,最底下的那几句话: “送肖公子一个附赠的消息,最近峦州一带出现了个传闻,据说有一个名为鸣鸿真人的散修在峦州开辟洞府欲要渡心劫证合道,但却失败陨落。其死后,亲手炼制的本命法器留在洞府内,是何法器不知,是否前去探索皆由公子自行定夺。” 神州浩土的规矩,步入元婴可称道人或道君,化神可称真人,合道可称真君,渡劫可称尊者。 这些道号的后缀是举世公认的,若是金丹修士敢自称真君,第一天道不会承认,僭越者大多霉运连连;第二会招致众人不满,大概率引来杀身之祸。 “原剧情里……确实没有提到这个支线,但方钰的情报基本不会错,而且距离邱丝对战梅玉欣的比赛还有半个月,要不要……” 肖铭有些犹豫不决,去吧怕有危险,不去吧好东西就没了。 最终他决定用修仙界最科学的办法——点兵点将、 “点兵点将吃麻辣酱……” 最后,肖铭的手指头毫无疑问的指到了“去”字。 “天意啊!”肖铭长叹道。 确定了要去,肖铭自然要做好准备,毒丹蛊虫什么的自然是不在话下,最主要的是——人。 三个气运之子能带多少带多少,这样才能保证最后开出来……不是,找到的一定是宝贝。 …… 峦州,一个无名的地宫内,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带着几十个修士在里面匆匆前行。 他们走过隧道,而在眼前的巨大深坑深不见底,不得已,一群人只得紧贴着墙壁绕着深坑走,一步一步的到达对面。 “统领,我们走了这么久了,停一下吧。”一个蒙面的修士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朝着领头的青年人说道。 青年人回头瞪了一眼:“停?你就这么肯定皇帝派来的杀手进不来?不找到出口,我们迟早被困死在这里!” “是,属下知错。”那名修士见青年面露不快,直接认错。 青年人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不必再称什么统领,我们早已不是内卫了。我说过,自此以后我们五十七人以兄弟相称,叫大哥。” “大哥,我不明白……我们帮陛下夺了皇位,他为什么要如此赶尽杀绝?当初可是他许诺给我们封侯赏地的!”看起来年长一些的修士有些难以接受目前的情况。 “因为,除了他以外,只有我们知道成佳帝不是病死的,也只有我们才知道当今的永章帝是弑父的凶手。”斗笠青年淡淡道: “至于许诺,皇帝的许诺什么时候作过数,我们无非是他的弃子……但是,我既然保证让你们活下去,就一定做得到!” “大哥,我……” “不必多言,走吧,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是!” …… 一个月前,成佳帝病死,新帝继位。 事情说小嘛,又牵扯到不少人;说大嘛,对于修行中人和平民百姓来说又没有直接关联。 因此并没有起什么波澜,新帝安安稳稳的继位,大家照常修行寻宝过日子。 当今的大济国的皇室姓高,成佳帝高鹤是修行中人,但天资太差又不爱修行,所以仅有练气十二重境界。 虽无修行之才,但有治国理政之能,原本理当是个明君。 可惜生了个“好”儿子。 太子高阳年仅十八时,便与淑妃黄瑛才私通,甚至在成佳帝深夜批阅奏折的时候,与淑妃在龙床上颠鸾倒凤。 当然,这点成佳帝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喜骑马狩猎,又喜水墨书画,是朝堂上人人皆称的好太子好储君。 成佳帝当了七十年皇帝,因为修行的原因身体一直很硬朗,当权前期,西南地区局势动荡,当地的大宗想要仗着天高皇帝远控制当地的官府割据一方。 但高鹤却用计,将当地的几个大宗门互相离间,导致西南爆发三宗之争,最后不得不指望济国朝廷来主持公道,济国朝廷反过来掌控了当地的修仙者们。 其他宗门只管修行,天下唯有一处未能被朝廷掌控——东南。 肖家不是西南三大宗,不仅在前线抵御混沌魔物居功至伟,而且以团结着称——老一辈都是在魔物战场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之交,又有血缘关系在,牢得不能再牢。 加上家主肖定方实力强悍又雄才大略,轻易动不得,搞不好会导致肖家造反,更极端点还可能把混沌魔物放入内陆当中。 正当成佳帝头疼,该怎么在不导致东南大乱的情况下卸掉肖家权力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喜事——成佳帝再也不用烦恼了! 他死了。 官方说法是成佳帝长期食少事多,熬夜批阅奏折,最后积劳成疾不堪重负,又因年迈而不堪病魔缠身,最终不幸崩殂。 皇家化神境之上的大佬按律不管政事,加上这个说法确实说得过去,在成佳帝死前的几个月确实出现了气短胸闷和咳嗽不止的情况,就连太医院里的灵医修士出面都没有瞧出端倪。 最后太子高阳继位,改年号为永章。 不过,在高阳继位之后有一则消息却不胫而走: 成佳帝年间,上至皇宫下至百官的家中都有太子高阳的暗子,而正是在皇宫里的暗子常年给皇帝下慢性毒药,才导致最后成佳帝暴亡,为的就是让当今永章帝登上皇位。 这些暗子的名字据说叫潜龙内卫,潜龙内卫的首领是一位仅有金丹修为但是能力过人的修士,名叫吴钊。 第57章 吴钊 地宫深处,原潜龙内卫头领吴钊正坐在一片比较平坦的地上打坐调息。 一个身材高大的内卫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有些急切的说道:“大哥,我们应该是误闯了某个前辈高人留下来的洞府,看起来已经废弃了许久,灵气与污浊之气混乱不堪,不能久待。” 说到此处,这个内卫的脸色有些悲痛: “这座地宫的构造实在过于复杂,很多地方都布有陷阱。地宫更深一些的地方不知是什么东西,去探查的弟兄……没有一个回来,连传讯符都毫无消息!” 其他的内卫听到他的描述,下意识看向望不到尽头的地宫深处,饶是有着常年的情报和暗谍工作练成的胆子,仍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还剩多少弟兄?”吴钊眉头微蹙,叹息道。 “只剩五十一人了……”身材高大的内卫话语中已经带着些许哭腔。 这些人,可以说是真的亲如兄弟。 潜龙内卫,都是高阳常年豢养的秘密情报人员,而他们早年间大多是街边流浪的小乞丐和无人管的孤儿。 是高阳将这些孩子带到一处深山中,教他们忠于主上,教他们懂得报恩,教他们修习法术。 这个世道,孤儿和乞丐能吃饱饭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因此众人对高阳感恩戴德,并发誓为主上效死。 而深山中自然没什么娱乐设施,除了无休无止的训练以外唯一能够交流的就是这些同病相怜的兄弟们,因此内卫大多交情深厚。 一直到长大成人,便陆续被太子安排监控整个京城。 几十年来,或是被发现或是犯了错误,不少潜龙内卫成员丢掉了性命,而剩下的都是精英当中的精英。 一直到几个月前,太子毒死成佳帝,登基后的高阳不久之后便下令亲军秘密逮捕知情的内卫。 亲军没想到内卫的反抗如此激烈,一群筑基修士竟在吴钊的率领下硬生生突破了亲军的围堵逃出京城。 尽管逃出京城,吴钊身边的内卫在一路追杀下,上百人的内卫仅剩五十七人逃入无名地宫。 而现在,只有五十一人了。 “再在这里等一会儿,若是那些兄弟仍然没回来,我们就先行一步。”吴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道。 “他们没回来不要紧,我们来了不就行了。” 远处,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众内卫抬眼望去。 八个身穿刻画符文铠甲的修士走来,每个人都将金丹威压完全散开,巨大的压力让众内卫的心跌落到谷底。 内卫主管情报和暗谍,亲军可是实打实的搏杀跟对战,眼前的金丹修士则是永章帝的贴身亲卫,亲军中的顶尖! 也是因为如此,八个人的亲卫就把五十一人压得死死的。 “吴钊,你是个人才。”站在最中间的灰袍亲卫忽然开口:“陛下说了,如果你愿意缴械投降,他们死罪难逃,但是你可以继续为陛下效力。” “其实当初陛下本来就不想杀你,你又何苦带着他们抗旨呢?” 灰袍亲卫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远远望去还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吴钊只是单手持剑站起,缓缓说道:“我们这帮人从小被教育忠君爱国,结果太子派我们弑君;我们被教导努力完成任务才能领赏,可完成任务后皇帝却要把我们灭口。” 在场的内卫也渐渐向吴钊靠拢,结成阵势与亲卫相抗。 “皇帝不仁,休怪我等不义,我吴钊再不当他高阳的狗了。” 听到这话,灰袍面色大变:“好贼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你居然不知,现在还敢直呼陛下名讳,当真是无父无君的逆贼!” “左右,将这帮逆贼尽数擒下听候发落!” 听到命令,其他七个亲卫纷纷动手,每人手中拿起一个金色绳索,直接双手一抛化作金光飞向对手。 金光直接变为绳套,一眨眼的功夫就直接套住了七个人。 被套住的修士直接拿出匕首欲要划断绳索,却见刀刃与绳索都磨出火花了也没让绳索产生一丝裂隙。 “是鎏金绳!小心别被套住了!”吴钊当即大喊。 鎏金绳,天子亲卫的标配装备之一,刀剑难断水火不侵,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被套上就不存在挣脱的可能性。 抓住七个人,领头的又是抬手一指,鎏金绳再一次被抛出去。 嗡! 一声嗡鸣,却是吴钊掷出一张黑色符箓。 符箓在飞到半空中的那一刻便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可就是这微弱的光芒直接将鎏金绳化作的金光吸入其中,随后再次飞回吴钊手里。 “哦?我说为什么那些兵痞拦不住你们,原来你小子藏了这一手,盗窃揽星符更是罪加一等!” 怒斥一声,灰袍直接带着七个亲卫持刀飞出,朝着吴钊处疾驰而去。 “保护统……保护大哥!” 一声大吼,几十个修士将吴钊护在中间,隐隐结成阵势,与亲卫近距离搏斗。 刀剑碰撞之声和利刃划开衣服的声音不绝于耳,期间内卫和亲卫都在互相叫骂。 尽管内卫人数占优势,但修为差距过大的劣势无法弥补,终究是占了下风只得被动防守。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而吴钊自知揽星符虽然能吸收掉低阶法器和法术,但如今已经逼近极限了,此时也有些焦急。 “这都多久了,对付一般练气和筑基的蝼蚁还需这般费力吗?真是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入口处低沉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一个体态枯瘦的中年人缓缓走向战场,虽然迈步的频率极慢,但是片刻间就到达了交战的众人身前。 第58章 困内卫汤景行诛,保吴钊怪人拦路 尽管,吴钊还在和眼前的八个亲卫厮杀,但是枯瘦中年人的出现直接使得他面色剧变。 即使是面对八个金丹高手,吴钊仍是分神看着缓缓走来的人影,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忌惮和憎恶。 “汤景,是你……” 话是吴钊说的,而在场的修士耳朵都很灵敏,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微微愣了一下,原本正在搏斗的八个金丹亲卫直接罢手,灰袍亲卫直接回到原处朝着汤景拱手道: “汤先生,您来了。” 见到敌人纷纷罢手,众多内卫的心却是一点都没有放下来,反而愈发凝重。 汤景,高阳还在当太子时就已经秘密将其招纳为门客,而他也依靠着半步元婴的修为和狠辣的性格成功获得了高阳的器重。 半步元婴,也叫金丹六重大圆满,体内已经初凝婴胎,修为绝非普通的金丹六重可比。 汤景稍微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开口:“是不是还以为我被陛下派去西部调查西域妖族了?省省吧,你那点心思陛下早就料到了,专门就等着你。” “逃出京城不过十日便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想不明白你有什么可硬撑的必要,降吧,好歹留你个全尸。” 汤景说的话其实确实是实话,但吴钊却只是轻蔑一笑。 “死都死了,要全尸何用?!” 在场的原潜龙内卫虽然出于本能对死亡的恐惧有些发抖,但还是紧紧贴在吴钊周围,怒视眼前的八个金丹高手和半步元婴的汤景。 汤景见状,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 不等他动手,吴钊直接引动隐藏起来的阵法,地宫内顿时狂风怒卷幽光阵阵,八个金丹亲卫顿时动弹不得。 “这种程度的困阵,困得住我么?” 汤景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动弹不得的感受瞬间消失,在困阵中宛若闲庭信步一般。 而他双眼猛地睁大,周围的温度便在顷刻间降至冰点! 几乎是一瞬之间,地宫内的这处空地便如极地一般寒冷,潮湿的泥土变为冻土,树叶上的露水也凝结成冰晶。 地宫变成冰窖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 而原本的法阵早已被极寒冲破,几个金丹修士已经恢复了自由活动。 “半步元婴,果然强悍……”吴钊自顾自呢喃了一声。 即使思虑周全机关算尽,在绝对的战斗力差距面前,吴钊也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但。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潜龙内卫岂是会投降认输之人? 铮! 利剑出鞘,表达了吴钊死不投降的决心,其他五十人也纷纷拔出兵器。 “杀!”“宰了他们!” 虽然话语不同,但是意思相同,两拨人瞬间混战起来。 亲卫修为高但是内卫人数更多,双方尽管是亲卫更占上风,但仍然没有到达直接虐杀的地步。 吴钊和汤景的对决就不一样了。 汤景老猫戏鼠一般将吴钊逐渐朝着死角逼去,双方刀剑相碰,吴钊已经满头大汗而汤景却连大气都不喘。 一个凭借着出神入化的剑法朝着对方的要害处刺去,另一个则是用身法配合剑术守得滴水不漏。 实话实说,金丹一重硬刚半步元婴已经是极其罕见的存在了,但差距实在过大,吴钊纵然拼尽全力,防守也出现了破绽。 就是这一个破绽,吴钊中门大开,片刻间汤景的剑已经快抵到他的咽喉。 忽然! 远处的飞来一道金光! 粗看之下是金光,细看却是一道符箓! 那金色符箓在半空中猛然炸响,化作无数雷霆闪电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顷刻间,汤景的威压便被撕开! 滋滋滋—— 被冰冻住的冻土逐渐被雷电击出数条裂缝,宛若龟壳。 却不想这些裂缝竟然急速扩大,随即便崩裂开来! 正在缠斗的数十人瞬间随着冰块掉落下去,地面上仅剩面露震惊之色的吴钊和不解的汤景。 不等吴钊思考到底是谁出的手,汤景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出掌杀到! 砰! 一个身影猛的挡在吴钊身前,以强悍的防御力硬生生接下了汤景的掌力。 这还不算完! 那人硬接掌力入体之后竟是毫发无伤,与汤景接触的那只手反而将汤景的功法直接打了回去。 “你是何人?为何会我天罗门的九风掌?!”汤景盯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思议。 “草拟吗!” 一声怒喝,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待掌风散去后,吴钊才勉强看清楚眼前之人的容貌——头戴斗笠高高瘦瘦,留得一撮山羊胡,双目圆睁炯炯有神。 “我草拟吗!他们不是人啊!他们不是天生地长的啊?!他们就他妈活该让皇帝杀啊?!” 吴钊还来不及感谢,却见眼前的修士手指微微一捻,一股奇特的香味便飘进他的口鼻之中。 “什……么……”还没搞清楚事情状况,吴钊就直接晕了过去。 修士单手扶住吴钊,而他眼前的汤景脸色却愈发严肃。 “阁下当着我的面救下这朝廷钦犯,怕是不将我汤某人放在眼里!”冷喝一声,汤景猛然暴起仗剑刺去。 叮! 高瘦修士冷笑连连,持刀与汤景搏杀起来。 明明修为低于汤景,可真打起来却不落下风,尤其是他身上那诡异的金光,让汤景的攻击近一半都没起到效果。 斗了将近三刻钟,两人都有些疲惫,汤景则是满脸狐疑的开口:“你到底是何人?” \"关你几把事?“修士一脸不屑。 汤景有些恼怒,随后却笑了一声:“怎么?有胆量做没胆量承认?你如果真不把我大济国朝廷放在眼里……” 话还没说完,眼前之人连丢数张爆炸符,将洞内炸的烟尘四起。 不仅如此,他还趁乱丢出数个封闭神识的毒丹,虽然对付汤景这种修为高的没什么作用,但是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十几个丹药一丢出,汤景着实也晕了一会儿。 “鼠辈!安敢偷袭!”汤景勃然大怒,但消失在烟尘中的身影却传回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修车宗刘海柱是也!“ 第59章 栖身 用烟球和毒丹拖住汤景之后,刘海柱便扛着吴钊径直跃入刚刚炸出的大坑中。 一落地,他便甩掉斗笠和破破烂烂的披风,往面部揉搓几下,整张脸就变回了原样。 身材修长形貌昳丽,眉宇间透出一分英气。 打扮成“刘海柱”的,正是肖铭本人。 有一说一,肖铭自认为自己是属于比较有素质的类型。 但不知道为什么,用改容换面换上刘海柱那张脸之后小词一下子就上来了! 就那么朗朗上口! 那叫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 肖铭刚放下昏迷的吴钊,叶擎天、杜静秋、傅言三人便从东边赶回来。 “这么快?!你们怎么做到的?”肖铭震惊道。 他知道这三个人是气运之子,也能接受三个筑基越级击败八个金丹这件事情,但这速度属实有点吓人了。 “没什么,用了一张注入化神全力一击的符箓而已。” 三个人身上一尘不染,叶擎天则是大大咧咧的说出了这句令人喷饭的话。 肖铭两只大眼睛透出三分惊讶三分嫉妒四分疑惑不解。 “这种符箓哪怕是化神大能也需耗费多日才能炼成,你就这么拿来对付金丹的杂鱼了?” 情急之下,肖铭忘了自己也是金丹期这这件事,毕竟拿化神符箓打金丹实在是太奢侈。 约等于大炮打苍蝇,雷神之锤敲核桃,奥特曼打天线宝宝。 “家师云婉青。” “……” 短短交流几句,肖铭便问起三人其他的修士如何。 “师兄放心,他们有些人受了伤,但起码都活着。现在都安顿在那边的空地处休养。”杜静秋回答道; “不过,他们似乎对咱们抱有戒心,只说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碰上了劫道的,尽管对我们道谢但是眼神里还是带着防备。”傅言心细,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 肖铭摇头失笑:“忘了跟你们讲了,你们过来点。” …… 阴暗的洞窟内,吴钊的眼睛逐渐睁开。 他的眼神先是有些迷茫,却在一瞬间内就切换成了警惕。 “咳咳咳……” 吴钊正要坐起来,却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低头一吐竟呕出一口乌黑至极的血来! “吐吧,吐出来比憋着好。” 就在他五米开外的前面,一个人影背对着他,察觉到身后的人醒来后只是说了一句话,便继续在捣鼓着一些瓶瓶罐罐。 吴钊不知眼前是为何人,但还是不敢大意,右手立刻握住了遗落在旁边的佩剑。 “把剑放下。” 就在吴钊靠住的石台上方,一道略带怒气的声音传来,不等他有所判断,两把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一把则抵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这三人还能是谁,自然是凌云宗三大气运之子,肖铭的好师弟和好师妹。 傅言的面色冰冷,右手的宝剑紧紧顶着吴钊的心脏,说道:“我们要是想杀你刚才就杀了,没有必要等你醒来。还有,别让我看到你做出任何威胁到师兄的行为!” 吴钊能明确感知到三个人的修为不过筑基,但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绝对干不过这三个筑基的年轻人。 “我并非恶意,只是混迹江湖小心为上罢了。”无奈笑笑,吴钊伸手把剑丢到地上。 见到吴钊丢掉武器,三人这才缓缓收回宝剑,但还是将他围在中间。 “师弟师妹,没必要那么谨慎,他伤不到我的。”远处的人影捣鼓完,最后拿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朝着吴钊走来。 那人走到吴钊跟前,将瓷瓶递给他:“吃了里面的丹药,对你的伤势恢复有好处。” 肖铭的语气里听起来十分诚恳,但吴钊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戒备,并没有立刻拿丹药吞下。 “我们四个人对你一个人,你不吃我们大不了就是强逼你咽下去,如果是毒药我根本用不着在这跟你扯皮。” 经过一番犹豫,吴钊还是接过瓷瓶将里面的丹药一口吞下。 霎时间,一股暖流从胃部顺着经脉流经全身各处,原本跟汤景斗法所淤积的淤血也被尽数吐出,而他能感到精纯无比的灵气正在缓慢修复着几日来被追杀所留下的暗伤,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基本能判断眼前之人并无恶意,吴钊有些虚弱的开口道: “多谢这位恩公,在下吴大辉,与一众兄弟到此做生意,不料路上遇到歹人,货物尽皆被夺不说还想要害命,我等无奈被躲入这处地宫当中……“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吴统领。” 吴钊的话突然被打断先是有些奇怪,但是在听到“吴统领”三个字的时候,他猛然抬头看向眼前之人。 幽暗的地宫内燃烧着一堆柴火,借着不断跳动的火光,他逐渐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相貌。 “肖铭!” 一声惊喝,吴钊又是下意识的想去抓自己的兵刃,却被杜静秋的剑直接拦住。 “哟?居然认得我。”肖铭略感有趣。 知晓自己处境的吴钊只是默默收回右手:“真想不到,救我的居然是东南王的长子,肖家的纨绔少主……等等,你的境界!” 身为潜龙内卫的统领,吴钊自然是知晓东南肖家重要人物的所有信息,其中就包括了肖定方的儿子,未来的肖家家主肖铭。 其中对于肖铭记载的内容多为喜怒无常、暴躁易怒以及心胸狭隘毫无城府,但修行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半步金丹修为。 但今日一见,金丹二重的吴钊却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肖铭修为赫然在自己之上! 可这怎么可能,一年内连破三个小境界?! “怎么?皇家对我的判断还停留在半步金丹?”肖铭漫不经心,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是在嘲笑皇室的无知。 就在那一瞬间,吴钊长期情报工作的敏锐感官似乎嗅探到了什么: 半步金丹只是肖铭的表面,而现如今的金丹修为也不见得是他的真正实力。 眼前的肖铭,态度温和语气平缓,丝毫不见一丝戾气,也不像资料里说的那般喜怒无常。 不仅如此,原本情报里说他只会焚天刀这一门功法,可方才的经历,直观的体现出了肖铭不仅会易容和掩盖气息,更是颇通治伤祛毒的医理。 ‘难道……一切都是他的伪装!那他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为了……’ 吴钊的脑中闪过一万种想法,最后还是强撑着力气,略带疑惑的开口问道:“看来是我们被你骗了去,不过我早已不是内卫,这些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肖公子为何要救我,我的兄弟们又在哪里?” 肖铭仿佛早就料到了吴钊的回答,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来此只不过是因缘凑巧,不是冲着你来的,我还没那么大本事。你的兄弟们全都平安无事,至于我为什么要救你么……” “被济国朝廷追得东躲西藏居无定所,你想没想过,找个地方栖身。” 火光照射出肖铭诚恳的面庞,而吴钊听到这话,却不由得有些发愣。 第60章 收吴钊 “肖公子……此话何意?” 肖铭和吴钊,二人坐在火堆旁边,其他三个人很默契的不听他们谈论的内容,只是远远的注视着吴钊。 肖铭拨弄了一下炭火,让火烧的旺些。 “我是何意你应当比我清楚,何必在此拐弯抹角。”话语中听不出一丝不满,也听不出一丝善意。 吴钊面色不变,眼神紧紧盯着肖铭:“肖公子,我等可是钦犯。” “那又如何?” “你们肖家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难不成要反?” “哦哟~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要剜舌头的!”肖铭的话里终于有几分感情,略微调侃几句之后他忽然说道:“若是,你还要告诉皇帝吗?” “这济国里可不是只有肖家和皇家,我大可转投其他人。”吴钊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狡黠,朝着肖铭笑了起来。 而对方毫不在意,继续拨弄着柴火: “别诈了,你自己想想看,各地的大宗皆不问政事只顾修炼,你投靠他们,他们为了不增添麻烦定是反手将你交给皇室。世家大族么倒是可以,但那些小家族的老祖顶天元婴,保不住你。” “大家族又或多或少跟济国的朝廷沾点边,有些甚至跟皇室联姻,大族借此巩固地位,皇家借此加强控制力。你投他们,你自己放心吗?” “进不能独霸一方分庭抗礼,退不能护得全身保住性命。这个情况,你自己比我清楚吧。” 肖铭的一番话,确实说中了吴钊当前走投无路的情况,也是为什么他带人逃出京城后跟无头苍蝇一样乱逛的原因。 没地方去。 肖铭不慌不忙,接着说道:“有能力保你的势力很多,但是有能力保你又愿意保你的势力只有一个。” “你是想说肖家吧。”吴钊接话道:“我凭什么相信肖公子不会把我交给朝廷,以此缓和肖家与新帝的关系。” “看起来吴统领很懂嘛,知道肖家跟皇家不和。”肖铭将身子挪了挪,离吴钊更近了一些:“那你应当知道,肖家和皇家哪个干净。” 吴钊并未回答,肖铭则是继续讲道:“我要想抓你早就抓了,两个势力之间缓和关系又岂是交出一个你那么简单的。” “而现在,你我都在皇家的对立面,且都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如何?这个回答满意吗?” 几句话说出,肖铭从面前之人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悸动。 但吴钊仍然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燃烧的柴火,右手不自觉的揉搓着衣角,似是在思考。 肖铭见状也不着急,在旁边默默等着。 终于,一刻钟之后…… “我愿意归顺肖公子。” 吴钊终究是决定投靠肖家这个大势力,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保住自己和兄弟们的性命。 “我可否问一下肖公子,要如何安顿我等。” “你等?我要的只是你一个人而已,并不包括你那些部下。” 肖铭一句话说出,吴钊腾的站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几十个练气和筑基的小修士,自保之能尚且没有还人数众多,简直就是活靶子,我可不要这些个累赘。”肖铭的语气透出一股不屑,根本不考虑这些人的死活。 “那就恕我无法接受这个条件了,我说过要护得他们性命!”吴钊正欲起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晚了,这些累赘我已经处理掉了。” 只听得肖铭轻轻拍了两下巴掌,石壁顿时亮起一盏盏油灯,幽暗的洞窟内霎时间变得明亮无比。 与之相对的,是在挂在石壁上的一具具尸体。 “什么!!!”吴钊看着这些被吊死之人的惨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些人,正是与自己许多年同甘共苦的内卫,是一路跟着自己杀出京城的弟兄。 “肖……铭……你这个畜生!!!!!” 兄弟被杀,怒火攻心的吴钊抓起佩剑就刺向肖铭的咽喉。 叮叮叮! 几支银针从远处飞来将吴钊的剑势弹开,随之而来的是三道不同的剑气。 砰!砰!砰! 剑气被吴钊堪堪躲过,擦着他的头发打在了石壁上,发出三声巨大无比的炸响,石壁被击出三个惊人的大坑。 “好胆!敢伤我师兄!” 傅言怒喝一声,身穿一袭黑色劲装的他借着身法护在肖铭跟前,反手便是将吴钊的剑斩断。 而杜静秋早已杀到,一招就把尚未恢复的吴钊缴械,叶擎天则闪身到吴钊身后瞬间把他踹倒。 不过片刻功夫,身上有伤的吴统领便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肖铭,你这个狗贼,你这个禽兽!!!”尽管被禁锢,但吴钊仍然双眼通红不断大骂,瞪着肖铭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如此残暴,为何会如此凶狠,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兄弟。 肖铭不紧不慢的蹲下,双眼直视吴钊:“他们是你的软肋,不除,你便没办法释放出自己的潜能。” “我去你妈的!!他们是我几十年的兄弟!” “那就再花几十年忘掉他们。”肖铭毫不在乎眼前之人的怒吼:“现在他们死了,但是你还活着,不仅如此,从今往后你会活的更好。” “想想看,进了肖家之后你会有数不清的灵石,会有人抢着来伺候你,你还能体会到掌握他人命运的快感。”傅言也说道。 “几十年的兄弟,死了你会心疼很久,但是你就能获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再也不必担心追杀和缉捕。这笔生意,不亏。” “人总是要死的,你的价值远高于他们,你是前内卫统领,你知道很多情报,而且你还知道怎么获得更多情报。” “你这种天才,放到哪里都是宝贝,何苦跟那些小喽啰一起死呢?你不觉得很不值吗?” “醒醒吧!他们只会拖累你害了你,而我……才能帮你,让你活下去,而且活的舒坦。” “死一群庸人,换一个天才,这不好吗?这不值吗?这不对吗?!” 肖铭有意的利用妙音婉转这个技能凑在吴钊耳边说话,将这些字眼一个一个的塞进他的脑子里。 慢慢的,吴钊逐渐平静了下来,脸上的悲愤之色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遐想。 “进了肖家,我便不必再东躲西藏,我可以锦衣玉食……” “对了,就这么想下去。”肖铭见到吴钊的神色,示意三人放开他,将他亲自扶起来。 “我还可以挥金如土,不必过小时候那般的困苦生活……” “没错!接着说!”肖铭的嘴角微微翘起。 “我还可以娶妻生子留下后代,可以三妻四妾……” “休说三妻四妾,便是要几十几百个也没问题!”肖铭的神色也愈发狂热,他能看到吴钊正在一点一点的被自己转化。 “我还可以,我还可以……” “接着说。” “还可以杀了你给兄弟报仇!” 话锋一转,吴钊的面色瞬间一变,速度之快连肖铭也始料未及。 忽然,他一个箭步径直将肖铭紧紧抱住,随后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丹田注入灵力。 “不好!他要自爆金丹!” 叶擎天惊恐的喊道。 三人正欲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吴钊轻笑一声: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弟兄们,我来陪你们了……” 轰!!!!! …… “解。” 一声轻语,吴钊的脑子如遭重创,他听到“嗡”的一声,接着就是一阵耳鸣。 金丹没有自爆,肖铭也没有死,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也平安无事。 “我为何……没有自爆内丹。”吴钊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废话,你搁幻境里是能动用灵力是怎么样,还不快撒开我!”肖铭一阵吐槽,随后直接将吴钊推开。 吴钊一抬眼,这根本不是刚刚的洞窟,而是一处明亮的石室,墙壁上也没有自己兄弟惨死的尸首。 而眼前,肖铭还是那样挂着温和的笑容,其他三人只是一脸憋笑的看着自己。 “有一说一,我觉得我这个恶人演得挺像的。”傅言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叶擎天不服了:“那是你的功劳吗?谁让师兄给你的词最多,而我就只负责动手跟个莽夫一样,一点都看不出险恶歹毒的样子。” “可以了叶师兄,你算好的,我基本上就是个花瓶。”杜静秋无奈的摇摇头。 这下子吴钊懵圈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问道:“我的……兄弟们呢?” 肖铭指了指他身后:“你转过身看一眼不就行了。” 吴钊猛的回头,只见离散的五十个兄弟齐齐整整一个不落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最前面几个眼眶已经通红。 “你们……都看到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句话,几十个人当场就失控了: “呜呜呜,大哥我好感动啊!!!” “你居然愿意为了我们自爆金丹,你怎么这么傻啊呜呜。” “太好了,我就说大哥还记得小时候一起的日子,他不会背信弃义的!” “曹尼玛我鼻子怎么这么酸……” 一大坨人一边哭边冲上去抱住吴钊,瞬间就把他挤得喘不过来气,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将众人的情绪稳住。 随后,有些脱力的吴钊看向肖铭,喘着气问道:“肖公子,您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有道是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省略五千字)” 安抚好众内卫的情绪之后,肖铭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钊。 从一开始,吴钊醒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肖铭的幻阵范围内,而肖铭布下的幻阵只改变了吴钊自己眼中的环境,而其他人都是正常的。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人都在演他。 包括后面几个人持刀持剑的动作,其实都是怕伤到人的无实物表演,全靠吴钊本人cpu强大的脑补能力给后期p上去。 那满墙的尸首,则是幻阵自动显化出的吴钊本人最恐惧的事物。 而这一切,都是基于吴钊答应投靠肖家之后,肖铭给出的考验。 侧面上来看,吴钊确实拿这五十个人当兄弟,这一点肖铭很满意。 “我肖铭从不交背信弃义者当朋友,而吴兄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是个值得保的人。”肖铭双手抱胸,笑着看向吴钊:“怎么样?现在可觉得我肖铭是残暴嗜杀的畜生?” 吴钊低头不语,片刻后他转头看向众人:“你们可愿跟我?” “自然愿意。”“大哥你这说什么话,我还能拒绝不成?”“这不废话么。” 吴钊点点头,随后走到肖铭跟前单膝跪地: “我等,愿听从公子调遣。” 其他人纷纷跟道: “我等,愿听从公子调遣!” 非章 《怯小说》 西瓜:大家好啊,我是本书的作者,一个写作方面的小学生。 肖铭:哈哈,您客气。 西瓜:我叫西瓜一斤两块!然后我身边这位呢……(指了指肖铭) 肖铭:害。(笑) 西瓜:……就无所谓了。这个写小说啊,讲究四门功课——脱鞋就上!那么……啊?(忽然被扒拉) 肖铭:您等会儿,我跟您商量个事怎么样。 西瓜:好的!(好说话脸) 肖铭:还‘好的’,我跟您说,下次您要不介绍我就别往我这比划行不? 西瓜:哎~(嬉皮笑脸)不用介绍!看这本书的哪有不认识您的。 肖铭:那倒是,我男主角嘛。 西瓜:你看看,系统持有者更兼气运之子的好师兄,凌云宗内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秘密领军人物,我笔下最爱的一个角色! 肖铭:哎呦不敢当不敢当。(高兴) 西瓜:还有一个身份比上面更厉害! 肖铭:哦您给讲讲。 西瓜:叶擎天的男朋(被推开)……诶你推我干嘛! 肖铭:废话!你听听说的是人话吗?(怒) 西瓜:不是,他们都这么说来着,我看后台评论一大堆说你俩那什么的。 肖铭:他们说你就信啊,你是作者,你写的直男你忘了? 西瓜:是、是吗?(疑惑脸) 肖铭:这玩意儿可不兴改的,好家伙再给冲着无cp来的读者给气跑了。 西瓜:哈哈,开个小玩笑! 肖铭:好么您吓我一跳。 西瓜:刚刚是调动一下气氛,其实肖大少确实是我最爱的角色,那么具体我是怎么创造出这本书的呢? 肖铭:您给大家伙说说。 西瓜:一开始,我还真没想到这本书的推量能上来,就想着写个十万字没人看就切了。 肖铭:给书切了? 西瓜:给你切了。 肖铭:(默默掏出毒丹和符箓,手上开始催动焚天刀) 西瓜:(怂)别介别介,再开个小玩笑。 西瓜: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练笔嘛,写个十万多磨炼一下自己的表达能力和文学素养嘛,这不很很正常嘛不是。 肖铭:对,新人作者都得有这个过程。 西瓜:可我万万没想到啊,这书一首秀,祸事啦!(悲痛脸) 肖铭:怎么了这是。 西瓜:阅读量它上来了!(继续悲痛) 肖铭:……您管这叫祸事啊?! 西瓜:不是,阅读量上来了,但是我这书有问题。 肖铭:什么问题? 西瓜:(踮起脚将嘴巴凑到肖铭的耳朵旁边轻语)我这书它前期借鉴的有点多…… 肖铭:……(沉默)咱这是小说,不是在说相声,您再小声到读者那可都是实打实的汉字。 西瓜:啊?!(惊慌) 肖铭:你这不废话吗,我再问您,您这个借鉴多指的是多少? 西瓜:大概就hcwhweubwvhwehi 肖铭:什么? 西瓜:就weuvhigvibjfnwi。 肖铭:(掏出长刀架在西瓜脖子上)你好好说话。 西瓜:百、百分之五六十。 肖铭:百分之五六十,就一大半? 西瓜:嗯。 肖铭:还嗯呢!您这叫抄您知道吗! 西瓜:嘘—— 肖铭:嘘什么嘘!英文上这叫copy,生物上这叫克隆,文学上这就叫抄。就这种作者笔下还能写出什么好东西吗?!(义愤填膺) 西瓜:你忘了你是本书主角了么…… 肖铭:(恍然大悟) 肖铭:额,反正就是不对,您自个儿原创不好么,写的也舒心又不会挨骂。 西瓜:你当我不想啊(哭腔) 肖铭:怎么? 西瓜: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这稀烂的文笔和没主线的剧情还能有人看,我寻思这里借一点那里借一点,把这些内容写好再搞一个有完整大纲的作品。 肖铭:合着这本书您没大纲? 西瓜:别说大纲,一开始我就打算在二十一章里面让阳烨把你拍死。 肖铭:不是,阳烨谁啊你就让他拍死我。 西瓜:嘿嘿,我第一本小说男主,开局无敌的仙道高人,掌门流主角……可惜后来切了。(哭) 肖铭:他给切了? 西瓜:书给切了。 肖铭:我还以为你打算给他切了呢。 西瓜:(急眼)你再说?!你再说我现在就把你写死! 肖铭:好么我招你惹你了,同是主角怎么待遇就差这么多。(无奈) 西瓜:原本打算让他拍死你,结果就在几天前,阅读量突然上来了,这给我急的呀! 肖铭:干嘛。 西瓜:我没有存稿啊!这剧情怎么走现在全靠现挂! 肖铭:我教您,您学学那些写的好的作者,你适当的借用一些有趣桥段来扩充你的剧情,这样读者不会觉得没意思,你自己也能有点时间构思。 西瓜:有道理,我就是这么干的。你看看这都是我的借鉴素材(掀开桌帘,下面摆着一大堆书) 肖铭:豁~ 肖铭:您这是打算扩充还是打算写百科全书,怎么还有十来本笑话大全。 西瓜:没有,我这不是看着准备搬进来书里么……(被拦住) 肖铭:行行行行行,我啊,劝您一句。 肖铭:无论如何,我是您笔下的角色,我期待这本书能好,也希望将来的读者们看到这本小说第一反应这本书真好看,而不是这本书真没意思。 肖铭:告诉您,投机倒把或许能让一部分读者觉得感兴趣,但你没有一个原创的故事线终究是留不住人。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是硬道理,我希望我能在您笔下活的更像一个真人,而不是一堆符号组成的标签化工具。 西瓜:(意味深长的低着头) 西瓜:我明白了肖老师,谢谢您来开导我!(恍然大悟)现在改还不晚,浪子回头还有时间! 肖铭:这就对喽!(喜) 西瓜:但万一啊,我是说万一,有一天的灵感枯竭写不出来,还得指望您。 肖铭:指望我什么? 西瓜:指望您做出点牺牲。 肖铭:(毫不在意)有什么事您说话,愿为作者两肋插刀! 西瓜: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啊…… 肖铭:怎么? 西瓜:切了。 肖铭:他还要切我!(指着西瓜) 二人笑着鞠躬退场。 台下:yu—— 第61章 肖铭的打算2.0 吴钊作为前潜龙内卫的统领,其本身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在原剧情里,以叶擎天为首的正道盟在前期一度被轮回教的玉舫书生压制,几乎是每个宗门都或多或少有轮回教安插的暗桩。 抛开正道前期必备压制这一经典套路来说,方钰这个情报首脑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而正道盟自然不可能一直被轮回教压着打,势必要展开情报战线上的反击。 拉开这次反击序幕的是一个人的投靠——兆武居士。 搞谍报的自然不会泄露自己的名字,但肖铭在叶擎天崛起的背景故事之下,看到了当时已是化神中期的清虚真人叶擎天与吴钊密谈的经过。 在其中,吴钊将自己的经历以及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了叶擎天。 只为报仇。 原时间线里并没有肖铭的出现,吴钊在鸣鸿真人的地宫内遭逢汤景截杀,虽然最后遭遇地动逃出生天,但是五十七人仅剩九人存活。 离开地宫后,吴钊一直带着其他八个人隐姓埋名的活在一个小村庄里,颇有种隐世高手的风范。 但,隐世高手从来就没办法真正的隐世。 不过几年之后,他们的村子就遭了灾祸,但并不是济国朝廷这个老仇家。 而是一个以“众生一切苦,随我入轮回”为理念的魔道大势力——轮回教。 轮回教分三善道和三恶道。 三善道:天人道、人间道、修罗道。 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牲道。 短短几年,凭借着不择手段和毫无底线,以及被称为神人临凡的无面魔尊的指挥下,济国内的魔道势力被轮回教尽数兼并。 以扒皮拆骨生吞活剥着称的魔道大宗门被挨个算计肢解后吸纳,而小的魔宗干脆在一夜之间全宗被杀,尸首挂在城楼上威吓众人。 在如此态势下,吴钊所在的小村庄又怎能幸免。 其中悲痛惨烈的抗击魔教部分就不提了,连肖铭自己看着都难受。 最终,村庄内吴钊所有在乎的人,包括朋友、兄弟还有多年的妻子尽皆被轮回教所杀。 其中吴钊的兄弟被饿鬼道长老分尸剥皮,妻子被饿鬼道的教徒强暴后杀死。 而吴钊本人因为外出幸免于难,村子被屠后,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而是用了几天的时间把街坊的尸首一个一个拼回去,把兄弟尸身用衣服包住然后挨个安葬。 至于自己的妻子,吴钊将她的身子重新刷洗了一遍,把头缝上去并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让她干干净净的以一个清白之身下葬。 做完这一切的吴钊径直潜入正道盟总部,故意泄露身形被抓,如愿见到了清虚真人叶擎天。 短短五日后,世间再无吴钊此人,而正道盟多了个兆武居士。 自此之后,轮回教安插的数十个暗谍在一年内被连续拔出,尽皆处以极刑,正道盟的情报组织第一次占据优势并迅速开始反攻。 在吴钊投奔正道盟的整三年,饿鬼道长老萧辉被抓住,吴钊按照和叶擎天的约定将其凌迟处死,肉喂给了为自己妻子守墓的爱犬。 如此人才,不收就是暴殄天物。 …… “公子,这是我们的命牌。” 吴钊与一众内卫从暗处掏出一个白玉做的牌子,上面用特殊的符水以及精血混合的血墨刻着他们的大名。 人死则命牌碎,若命牌被人为毁坏则关联之人会身受重伤甚至死亡,一般人不会搞这种受制于人的东西,而交出命牌就等于宣誓效忠。 吴钊一行在逃出皇城前就将这些命牌尽数盗取,一直找不到机会将其隐藏起来,现在他决定直接交给肖铭。 肖铭只是看了看这堆白花花的牌子,摇了摇头:“我要这些何用?你们自己收着吧,或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掩埋了也行。” “公子,这不是客套的时候,为人主者需要握有把柄,您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来宽慰我等。收下命牌,您放心,我们也不必担心被猜忌。” 吴钊只当这是肖铭收买人心的计策,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肖铭摆摆手,说道:“我不是在收买人心,这东西我拿着没用不说还显眼,万一搞丢了或者弄坏了岂不是要把你们害死?这样吧,咱们取个折中的法子。” “什么法子?”吴钊不解。 肖铭从吴钊的手中接过他的命牌,随后说道:“收你一人的命牌足矣,我相信这比收五十一个还管用,如何?” 吴钊望着眼前一脸真诚的肖铭,眼中充满疑惑,但只是拱手回道:“是,公子。” 收下吴钊一人的命牌,肖铭拿出自己肖家少主令并将其塞给吴钊,之后在他的耳边细语几句。 就是这几句话,吴钊顿时明白了肖铭让自己做什么,简单的点了点头,但眼神里是绝对的自信和坚定。 “吴兄,你知道怎么办吧?”肖铭搭着吴钊肩膀问道; “公子放心,我等定会尽心竭力。” 接了任务,吴钊自然没有必要在这地宫里逗留,而是顺着肖铭说的路线带众人离开地宫,前往指定地点去了。 行不到一半,吴钊腰间的传讯符微微闪光,一条消息传入他的脑中: “吴兄,摸一摸你的怀中。” 吴钊猛的一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怀处,竟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玉牌。 ‘这是……’ 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刻着“吴钊”二字——自己的命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物还是吴兄自己保管比较好。此举自然是收买人心,但能买你这颗心的多少,由你决定。“ 一道声音钻入脑中,吴钊无语的笑了笑:‘明知是如此低级的手段却还要用出来,真是怪人……跟着这么个主子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中这么想,但他仍然不自觉的攥紧了命牌。 谁都不喜欢把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哪怕是吴钊这种人也是。 从肖铭把命牌塞回他怀中的那一刻,肖铭的目的就达成了,所表达的意思无非也就一个: ‘我不仅保你活命,还把你的命还给你自己掌握,今后为谁考虑你自己定吧。’ 可以说,在济国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肖铭成了吴钊唯一可依靠的人,而这个举动将吴钊的忠诚度微微提升了一丝。 在平面里,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若是其中一条的方向已经出现偏转,距离相交只是时间问题。 第62章 什么鬼地方? 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三人,可以算得上肖铭穿越过来之后与他关系最好的三人,因此肖铭整个收下吴钊的过程并没有瞒着他们。 毕竟这件事情对凌云宗没有影响,而肖铭的少主身份摆在那里,气运之子不会因为这个跟自己交恶 而三人也心知肚明这是师兄信任自己的表现,很自觉的提醒自己要保守秘密,甚至都不等肖铭开口。 吴钊等人离开了地宫,肖铭等人自然不可能也跟着走。 拿下吴钊这个专业人才是意外收获,来找宝贝才是才是一开始真正的目的。 …… “师兄,这地宫里确实蜿蜒曲折,我找了很多遍,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任何遗落的法器,也没有找到……师兄你怎么了?” 傅言刚把肖铭附近的区域大概探了一遍,就看见肖铭肖铭紧握着传讯符,面色凝重。 肖铭面色凝重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刚刚吴钊给自己传回了一条消息: ‘公子,方才一时情急忘记说了,地宫深处有古怪,我派出的六个兄弟都在那失踪。若是公子不去最好,若是去则定要注意安全。’ 留言之后,他还告诉了肖铭出现情况的位置。 这下轮到肖铭开始犯嘀咕了——到底去是不去。 不去等于白来,去了又怕危险。 于是乎,肖铭将吴钊告诉自己的事情尽数说给三人听,没想到三人的意见很一致: “怕个毛,去!” 漂亮!不愧是气运之子!说话就是豪横! 听到这个回复的肖铭泪流满面。 他也想像气运之子一样无论面对任何危险都大喊奥利给然后莽上去,最后在一众路人甲惊讶的目光下完好无损的回来。 可自己没有大气运护体,鬼知道会不会出事。 思来想去之下,肖铭选择了修仙界最科学的方式——抛铜钱。 果然,铜钱还是毫无意外的落到了“去”的一面上。 ‘天意啊!’ 随后,下定决心的肖铭猛然站起,朝着三人缓缓开口道:“我们,去探一探鸣鸿真人的地宫深处。” “好!”*3 …… 跟随着吴钊所说的方向肖铭终于到达了一处隐蔽的暗门前,而暗门内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周围墙壁上的长明灯将这氛围衬托的有些许诡异。 来都来了,岂有不去之理? 四人纷纷穿过暗门进入长廊,似乎因为环境极其安静,就连四个人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不少,听起来格外沉重。 虽然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但肖铭大概能够判断自己一行人走了绝对超过二十分钟。 ‘他妈的,这什么走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走到头。’他心里忍不住吐槽道。 忽然,远处传来些许怪异的声音,在场四人的眼神顿时一变,抬头朝着远处望去。 肖铭顿时眉头一皱,默默将众人护在身前。 “我听声音,离我们没有几里,这长廊应该快到尽头了。” 叶擎天也点点头赞同肖铭的说法:“我感觉也是,看来得加快点速度了。还有,此处怪异的很,师弟师妹,要是有什么情况切记不要逞强,立刻躲在肖师兄身后。” 似乎感觉漏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 “师兄的法力高强,来此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都不能给师兄添乱。” 叶擎天很严肃的说出一番话,随后朝着肖铭使了个“你看我多懂事”的眼色,一副对肖铭的实力心知肚明的样子。 杜静秋和傅言沉思片刻,也回道:“叶师兄说的对!” 说罢,三人齐齐整整的走到肖铭身后,用可靠的眼神望着他,丝毫看不出一丝担心的迹象。 肖铭:? ‘不是,这啥情况这是?我tm一个反派何德何能给诸位气运之子当靠山,你们一个个都是打不垮拍不死的狠角色,现在躲我身后算怎么回事?’ ‘是,我目前修为最高,可我莫得气运啊!三个死不了的让一个本来该死的保护。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哦对了,叶师弟,我tm是真的谢谢你!’ 尽管心态已经有点快裂开,肖铭面上仍然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开口道:“叶师弟说得对,遇到危险不可逞强,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但就是不能躲我身后!’肖铭内心暗道。 “是,师兄!”*3 三位气运之子很显然没有搞清楚肖铭的意思,只是一副听话的表情。 没办法,肖铭只得站在最前面,带着几人朝着尽头走去。 不多时,几人一行就能明显感觉到远处传来的气息,气息中带着些许寒冷与刺骨。 “师兄,我感觉……这里面不是灵气的气息,好像有些阴森。”傅言的感知力极其敏锐,加上他自己的天生道骨,因此他瞬间就判断出里面的气息绝对不是普通的灵气。 肖铭默默开启金刚不坏,提醒道:“小心点,这地方八成有危险,都做好准备。” 听到肖铭的话,其他三人也纷纷拿出法器和兵刃,随后同肖铭催动身法走出长廊。 一出长廊,四个人全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走出长廊,周遭变得暗无天日阴暗无比,四人身后的长廊再回头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无穷无尽的一条土路。 土路的两旁开着数不清的野花,这些野花颜色鲜红,花被为漏斗状,而花朵狭长且向上微翘。 奇怪的是,这些花如同被人工栽种一般紧紧贴着路的边缘,而土路之外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 这方天地,仿佛只剩肖铭四人。 “这是……彼岸花!”杜静秋失声道:“彼岸花不是只在黄泉路才会开的吗?!” 杜静秋一声提醒,肖铭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催动身法沿着“黄泉路”狂奔而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一样东西。 片刻之后,狂奔的肖铭忽然停下,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 黄泉路的尽头是一条河,河水流速湍急但却不显得危险,反而有种怪异的宁静之感。 而在这条河上有一座用木头搭起来的小桥,粗看并没有奇特的感觉,但肖铭越看越心悸,不足一人的小桥在那一瞬间仿佛有十几丈高,桥上阴风阵阵。 而在上桥的地方,有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用歪歪扭扭的手法写着两行字: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奈何桥……黄泉路……忘川河……这是他妈什么鬼地方?!冥界吗?!” “此乃阴阳分隔处,两界交汇点,黄泉。” 正当肖铭发狂时,奈何桥上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第63章 黄泉路 奈何桥 地宫外,汤景看着已经被炸塌的入口沉思,身边站着的灰袍修士浑身早已破破烂烂,一只胳膊已经被撕开,留下可怖的伤口。 “你是说……你们掉下去之后就遭到了神秘客的伏击,几个呼吸间就死的就剩你一人了?” 汤景的口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信,而灰袍中年人一脸震惊:“真的汤先生,我们下去那一瞬间就不知从哪里窜出了几个蒙着面的修士,二话不说就朝着我们动手,我们……” “什么修为?”汤景面不改色问道; “应该是筑基或者半步金丹,从气息上来看没有金丹之……” 啪! 还未说完话,汤景直接就是一巴掌扇过去,脸上怒意已显:“我他妈在上面被一个山羊胡缠住了片刻,就这么片刻你们都控不住场吗?!” “八个金丹被筑基境埋伏,然后死了七个废了一个,你们的修为是他娘反着涨的?!” 灰袍被扇的有些踉跄,带着哭腔说道道: “汤先生,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对手太狡猾了……我们刚交手不过几招,还来不及判断对方是哪门哪派的功法,结果……” “结果他们直接就扔出了一张符箓!那符根本挡不住,七个人直接被削成了两截,我还是因为离得远才勉强保住性命,但是一身修为也废了。” 听完灰袍的哭诉,汤景的脸也变颜变色。 ‘一张符箓杀七个金丹,最起码是元婴巅峰境……大济内有元婴巅峰坐镇的宗门不多,还有那个刘海柱,他自称修彻宗的。’ “我久居京城,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修彻宗的宗门?” 听到汤景问话,灰袍知道对方不再生自己的气了,当场点头道: “知道知道,修彻宗是西南端州的大宗!在先帝时期因为不尊朝廷被捣毁山门,宗主卫家贤是元婴巅峰修为,当初带着几个亲传弟子跑了,最近几年似乎有他们的踪迹。“ ‘对上了!’ 汤景心中暗暗思虑,如果此事是修彻宗的余党所为倒也解释的通,复仇袭击留下名讳也算正常,但也不排除是栽赃嫁祸的可能性。 主要是那个刘海柱似乎懂自己天罗门的掌法,这点得回去好好自查一翻。 “我知道了,你回去驿站里休养吧。” …… 地宫内,肖铭四人仍然被困在黄泉路上。 “几位,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到此禁地,这地方来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看着奈何桥上凭空出现的老婆婆,肖铭面色严肃,冷声开口道:“前辈是何人?” “哈哈,一个卖汤的糟老婆子罢了,你们如果愿意,就叫老身孟婆吧。” “孟婆”二字一出,四人的眼神各有奇怪。 “哦?前辈是孟婆,意思就是我等已经死了,要过这奈何桥投胎去?”肖铭的面色并无变化,语气中摆明了不相信眼前之人的话。 “唉,所有到此的人都不相信自己已死,世人皆贪生,偏偏活着时又不惜命……” 孟婆抬手一挥,几滴清水从她手中凭空生出,精准无误的落到了四人的眉心之中。 在四人的脑中,浮现出了一段段记忆。 “你们仔细想想,你们走过那段路时,真的还是活人吗?”孟婆在桥上长叹道; 奈何桥前的石头上,显化出了几个画面: 望不到头的长廊里,四人走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却永远走不到尽头。 肖铭的视角中,他见到了自己在前世的父母朝着自己招手,肖铭发疯一般奔去,想要追却始终追不上,求而不得的悲伤和思念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他的意志。 最终,崩溃的肖铭举刀自刎; ‘不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脑子里为何会有这段记忆?!我已经死了?!’ 肖铭能明确感知到这段记忆仿佛不是孟婆给的,而是自己的亲身经历,那种痛苦和悲伤回忆起来还是那么令人窒息。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可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其他三人也纷纷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脑中不断的显现出死前的所见,还有自尽时的切身感受。 “明知已死,但心中未了的执念承载神魂,你们自己却觉得还活着,可怜啊……“孟婆一声长叹,拿起一个破瓷碗,往里舀了一勺清汤。 肖铭从回忆中醒来,脑子里还是慈爱的爸妈站在远处朝自己招手的画面,眼眶还是红的。 “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今生已尽,不必再执着下去。” 肖铭的双眼有些呆滞,双目无神,只是不停的淌着泪水。 跟随着孟婆的指引,他摇摇晃晃的走上了奈何桥,一只手接过汤碗,通过汤的倒影望着自己。 肖铭走上奈何桥之时,叶擎天也从回忆中醒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他自小便听说过奈何桥上孟婆汤的说法,饮了孟婆汤就会忘记前世一切记忆,过了奈何桥后再投胎入轮回而去。 ‘师兄这是……要喝孟婆汤?!’ 心念一动,戒指内的天极尊者出声了: “此处仍在阳间,黄泉路奈何桥是被演化出来的,这里灵力受压制,快阻止肖铭……” 似乎是受此处气息的影响,天极尊者的残魂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特别小声,仿佛被某种东西刻意限制一般。 天极尊者一出声,奈何桥上的孟婆面色剧变,两只眼睛怒视着叶擎天。 “师兄,别……呃!” 叶擎天正要出声提醒,却不料孟婆一挥手,忘川河里面的河水便朝着自己席卷而来。 就在此时! 戒指里的天极尊者顿时发力,叶擎天身上华光迸发,将忘川河的黑气死死压制住,如铜墙铁壁般拦截住奔涌而来的河水。 而叶擎天本人为了抗住孟婆的攻击,已经快咬碎后槽牙了,根本抽不出余力提醒肖铭。 看着肖铭一只手接过了汤碗,叶擎天的心里心急如焚。 ‘师兄,不能喝!不能喝啊!’ 然而,二人之间很明显没有心念相通,肖铭从孟婆手里接过了汤碗,呆滞的双眼默默看着倒影中的自己,无奈的笑了笑。 “我……死了啊……”肖铭有些不甘的说道; “好孩子,人之生死由天定,念再多也于事无补。抛去执念,饮了这碗汤入轮回去吧。”孟婆轻声在肖铭耳边劝慰,像是鼓励自己孙儿走路的慈祥祖母一般。 最终,肖铭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一口将孟婆汤倒入口中。 “师兄!不要喝!” 看到肖铭喝下汤,孟婆停止了与天极尊者的角力,面色也变得涨红无比气喘吁吁,而叶擎天终于有力气喊出这句话。 而天极尊者自上次叶擎天遇险之后,随着叶擎天境界提升而迅速恢复的法力在这一次也消耗巨大,戒指的光芒变得微弱了几分。 叶擎天的一声大吼,叫醒了尚在回忆中的傅言和杜静秋,二人在看到情况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肖铭有危险,欲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三人心中的愧疚感和悔恨感无比强烈,自己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肖铭出事而无能为力。 ‘师兄,完了。’叶擎天绝望的想着; 而孟婆则是扭过脸看了看叶擎天,狞笑道: “看来你有高人庇护,但没关系,在这黄泉路奈何桥,谁来都不……” 噗! 孟婆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被喷了满身的汤,一下子把在场几人都吓到了。 她迅速回过头,只见已经饮下汤的肖铭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将碗径直丢到忘川河中,双目略带戏谑地盯着自己。 “孟婆,你这汤,没放鸡精。” “什么?!!!!” 第64章 鸣鸿真人? “奈何桥~” “七寸宽来万丈高,中间抹着花油胶;大风吹来摇摇摆,小风吹来摆摆摇。” “积德之人桥上过,作恶之人打下桥” “亡人过了奈何桥,从此后,阴间阳世路两条。” ——济国童谣 …… 肖铭没喝孟婆汤,当然不可能是孟婆汤里没放鸡精这种问题,尽管他确实觉得这汤没有鸡精多少有点味淡。 脑子里有系统,被幻术迷惑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问题是他看到父母的那一刻防线出现了动摇。 太真了…… 但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已经死了,这一点肖铭再清楚不过,如果陷在幻象里面出不来就是死路一条。 强行压抑住悲伤,随后便是一股无名火冲向心台。 ‘你他妈的,真歹毒啊……’ 心中怒意升腾,面色古井无波,肖铭默默接过孟婆给的汤碗,随后一饮而尽。 但喝下去不等于咽下去,他一直将孟婆汤含在口中,直到孟婆停止与天极尊者角力之时,他猛然将这毒汤喷出。 “孟婆,你这汤,没放鸡精。” 一句嘲讽出口,孟婆仍然不敢相信肖铭仍然意识清醒,下意识的惊道: “什么?!” 趁着孟婆惊讶的这一刻,肖铭目露凶光,单手抽刀就朝着她扫去。 砰! 孟婆用手强行接下了这一刀,但仍然因为来不及催动全部法力而倒退数步,登时面色大变。 “你到底是怎么……” 铮!! 肖铭可没心思去回答孟婆的问题,这个时候不趁她病要她命就是纯纯傻子,于是乎再次运转金丹大圆满的焚天刀袭杀而去。 见对方根本不打算停手,孟婆也是大怒,运起一掌悍然打出。 嘭! 刀掌相接,却不料竟是肖铭落了下风,强悍无比的焚天刀法一时间被孟婆掌中的黑气压制,一声巨响之后,肖铭倒飞出数丈被三人合力接住。 “小兔崽子命还挺硬,说,你怎么看破的。” 知道肖铭并未被自己的幻术迷惑,“孟婆”也不再保持着慈祥老奶奶的伪装,几个呼吸间便从一个佝偻的老妇变成了面容冷峻的挺拔男修。 “前辈尊姓大名啊?” 虽然被斗法不敌,但肖铭也试探出了对方的一部分实力,他察觉到刚刚的那一掌虽强但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身上的金刚不坏足以保住自己不受伤。 见肖铭被击飞但是并未受伤,中年修士冷笑一声,开口道:“本座道号鸣鸿,来此渡劫。” “鸣鸿真人?不是死了么……”杜静秋听到鸣鸿真人的话,下意识的质疑脱口而出。 “大胆!贱婢何敢辱我!” 不料这一句话居然把鸣鸿真人激得气愤不已,面色杀意毕露,直接从奈何桥上一跃而起,一掌轰杀向杜静秋。 四人岂是会束手就擒之人? 铮! 四把兵刃齐齐抽出,蓄满力气朝着鸣鸿真人便是狠狠削去,一时间灵力相碰,猛烈的火焰被狂风裹挟着朝八方吹散,灼热的气流将周遭的彼岸花尽数烧成灰烬。 ‘鸣鸿真人不是早在数十年前便渡合道劫失败陨落了吗?!为什么会变成孟婆?还有……为什么化神境的修为会这么弱?’ 接下一招,肖铭心中瞬间多了数个疑虑,愈发按耐不住。 鸣鸿真人确实身死道消了,这件事情是他特地让叶擎天找云婉青求证过的,当然,关于地宫的事肖铭自然说是肖家家中的来信,这点云婉青不会怀疑。 可既然如此,眼前又是何人,看样子对方确实不像在说谎。 心中有思虑,但形势比人强,鸣鸿真人见四人横眉怒目的样子,心中的杀意不知为何愈发强烈,再次出掌打向肖铭。 这下子,四人不得不运起各自的绝学相抗。 针尖对麦芒,刀剑会双掌。 相碰的第一时间,如若站在远方则能察觉到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天地间变得无比寂静。 但仅仅片刻后,巨大的气浪将此处的“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尽数冲散! 幻境散去,原本鬼气森森的阴曹地府化作一处幽暗之极的洞窟,而唯一的光亮便只有肖铭手上焚天刀的火光。 而周遭,布满着闯入此处之人的尸体,这些尸体皆被吸成了人干! 火光映衬出鸣鸿真人,此时的他哪还有什么道门高人的模样,一副活脱脱的邪心魔修之相,面目十分可憎。 叶擎天敏锐的察觉到了鸣鸿真人的怪异之处,稳住身形后朝着肖铭说道:“师兄,不对,师父说鸣鸿真人虽然古板偏激,但是为人正派,为何现在的他会如此可怖?” 未等肖铭思考,旁边的傅言已经指着远处的一个泉眼喊道:“师兄师姐,快看!” 小泉眼不过一米有余的宽度,但远远望去却给人一种深不见底之感,泉眼里的水十分清澈,但隐隐散发着阴气。 “此处灵气怪异不纯,我的灵力遭受压制,正是因为这口泉。”在看到这个泉眼的那一刻,叶擎天戒指中的天极尊者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泉眼里面的水与“忘川河”是同一种。 刚刚“孟婆”控制的忘川河水就是这口泉眼里的! 见众人看向泉眼,鸣鸿真人忽然癫狂大笑:“好啊,哈哈哈,好!原来……原来你们是冲着我的宝泉来的!” “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竟敢贪图我的宝泉……我的宝泉……都给我死来!!!!” 如果说刚刚的鸣鸿真人是愤怒,那此时此刻的鸣鸿真人应该称得上是“发狂”。 只见他头上的簪子飞出,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眼睛里没了修道之人的返璞归真和清雅平和,取而代之的是如野兽般的占有欲和癫狂。 一道道黑气从他的身上飘起,而威胁感也愈发扭曲。 ‘诡异的泉水……变弱的修为……发疯的鸣鸿真人……该不会!’ 心中有了答案,肖铭正要开口,不料鸣鸿真人凭空从体内里显化出一支血红色的长枪,一把手抓住便朝着肖铭刺来。 因为洞内过于昏暗,其他三人正要出手制止之时,枪尖已经顶到了肖铭的胸口。 但见肖铭体表泛起阵阵金光,一脸吃力的挡住了杀来的长枪。 “邪魔!”叶擎天双持刀剑劈去,却不料鸣鸿真人将长枪横着一荡,巨大的威势将三个气运之子都逼得连退数步。 之后,他竟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收回长枪,随后往肖铭的丹田处狠狠一击! “噗!” 肖铭的金刚不坏瞬间碎裂,这是他第一次碰见如此危险的情况,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肖铭正欲起身。 但没料到! 鸣鸿尊者宛若疯了一般无视掉其他三人的致命攻击,直直一枪刺向自己的眉心之间,如此诡异的速度让肖铭避无可避,只得硬接这一招。 但金刚不坏已破,足以抗衡元婴一重的护身法器也早已被刚刚的一击废掉。 ‘我就要死了么……他妈的……老子不甘心啊。’ 见到避无可避的枪势,肖铭无奈的闭上双眼。 但不知为何,自己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到来,终于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只见那锋利的枪尖离自己只有二寸有余,却硬是停在那里无法寸进,鸣鸿真人也是一脸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 肖铭正觉奇怪,但眼中却看到了枪尖并不是被凭空拦下,而是被某种东西缠住了,仔细观察下,他发现缠住枪尖好像是……鱼线?! 低头一看,放在储物戒里的鱼竿不知何时已经安安静静的握在自己手上,而鱼竿上的鱼线死死的缠绕着长枪枪尖。 ‘道友,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第65章 炼化 “月幽幽,日煌煌,乾坤瀚海胸中藏;惊魑魅,慑魍魉,双目微启窥天纲。” 一声温和平淡的轻语在脑中响起,肖铭对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 正是当日半醉半醒之间在河边相遇的奇人——阳烨。 “鸣鸿真人”因为攻击被阻惊诧不已,但引起他注意的是肖铭握住鱼竿的时候,眼神中产生的巨大变化。 似乎变得……平和? 察觉到肖铭变化的鸣鸿真人正欲再次刺出长枪,但“肖铭”单手轻摆,右掌拍在血红色的长枪之上。 咔。 清脆的响声传出,鸣鸿真人手里的长枪竟被直接拍碎! 此等情况就连鸣鸿真人自己都所料未及,下意识握着断掉的枪柄急退,忌惮的看向肖铭,叶擎天三人也被肖铭突如其来的强悍惊得瞠目结舌。 肖铭本人在拍出一掌之后,眼神又是一变,回到了原本的样子,但仿佛消耗过度一般累得满头大汗。 ‘犬子多难,望多照料,有劳有劳。’ 阳烨留下最后一句话,刚刚开始就在肖铭识海中盘踞的那一缕神识终于消散,而肖铭望着阳烨赠送的鱼竿,脑中浮现出了许多本不知道的法术。 ‘这下人情欠大了……’ 随着“肖铭”的一掌打出,态势迅速扭转,原本占据优势的鸣鸿真人转攻为守连退数步,催动法力与叶擎天、杜静秋与傅言三人战在一起。 虽是和其他三人交战,但鸣鸿真人还是将最多的注意力放在肖铭身上,看得出来刚刚的一掌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威胁感。 只见肖铭催动身法朝着自己奔来,鸣鸿尊者即刻运使灵力轰开三人的围攻,浑身的精力都用来抵挡肖铭。 却不料肖铭猛的一停,甩出鱼线将三人稳稳拉回来,随后伸手护住三人朝着鸣鸿尊者开口道: “前辈且慢,可否容我问几个问题?” 鸣鸿真人见肖铭动手却只是护住三个师弟师妹,身上的灵力运转并未停止,只是狐疑的说道:“什么问题?” “我想问前辈,此处洞府可否是您开辟。”肖铭手持鱼竿面色端正; “自然是本座开辟。” “前辈开辟洞府是为了什么?” “黄口小儿见识短浅,本座欲踏入合道境界,自然要寻一灵气充足的僻静之所做准备,渡合道劫之凶险又岂是你们这些筑基金丹的小辈可知的。” 鸣鸿真人自诩前辈高人,对肖铭的愚蠢问题十分不屑,撇撇嘴回应道。 却不料肖铭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敢问前辈,您何时渡的劫?” “我!”鸣鸿真人下意识想要回答,但喉咙忽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意识到一个奇怪的情况:自己似乎已经渡劫了,但问题是自己根本记不清渡劫当日的记忆,而境界和修为更没有升到合道境界。 “我……应当是渡了劫才对,可为何……” 鸣鸿真人喃喃自语,而肖铭却趁势连抛数个问题: “我再问,前辈既然已渡劫,若是成功为何仍未踏入合道?若是失败为何尚未身死道消?前辈乃正道高人为何要在此设计害人?” “还有,前辈既然是化神真人,为何会沦落到连几个筑基和金丹的修士都无法瞬杀?” 仅仅是承载了云婉青全力一击的符箓便能将七个金丹高手眨眼间轰的连灰都不剩,可同为化神的鸣鸿真人却为何与之实力相差这么多。 这个问题肖铭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而叶擎天与杜静秋傅言三位在肖铭的提醒下也瞬间清醒过来,抛开打上头的心态猛的回想起来。 这实在是过于蹊跷了! 几个问题的抛出,鸣鸿真人的思绪顷刻间大乱。 他只知道自己到此开辟洞府渡劫,后意外发现了一处奇异的泉眼,在泉眼旁修炼时效率比正常时要快得多。 但越往后记忆便越模糊,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似乎踏出了最后一步,但却根本记不清细节和结果。 他只知道,在那之后的日子里自己便开始在此猎杀误入的修士和盗墓者,仿佛这就是自己的任务一般。 ‘可……到底是为什么?’ 在此之前,从没有人能在鸣鸿真人的长枪下活着走出这里,更没有能像肖铭一样有那个余力和心思去提出这些问题。 “前辈,您的功法应该与黄泉无关吧,那这幻像为什么是黄泉路奈何桥?您不妨仔细想想看,这泉眼真的没有古怪吗?” 原本处在混乱当中的鸣鸿真人一听“泉眼”二字,呆滞的眼神再次变得阴鸷狠厉,嘴角也微微翘起:“原来如此,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贪图我的宝泉!!” ‘看来和平解决是不可能了……’ 肖铭无奈叹息一声,而鸣鸿真人已是调动了了泉眼内的“忘川河水”,直直冲着肖铭打来。 见肖铭有危险,叶擎天当即就要求助天极尊者。 但肖铭竟是不闪不避,而他右手的鱼钩居然燃起一个小小的乳白色火苗。 肖铭单手挥竿,乳白色的火焰化作一道笔直的细线朝着鸣鸿真人激射而去! 火线划过空气,居然径直穿过了泉眼之水的封锁射到鸣鸿真人护体的黑气之上,顿时火星四溅。 叮! 肖家的焚天刀,珍贵的不止是刀法,还有那霸道无比号称邪魔克星的焚天极焰! 肖铭的焚天刀本来就已经金丹大成的实力,在阳烨所赠鱼竿的加持下直接更上一层楼,竟能直接破掉鸣鸿真人的攻势。 泉水顿时到处飞散,但因为失去操控威力大减,于是乎直接被杜静秋施展法术尽皆挡下。 “肖家的焚天极焰么,呵呵,有点意思,但想抢本座的宝泉……你!还!不!配!” 每说出一个字,鸣鸿真人的精神状态就越疯狂一分,最后四个字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口水四溅宛如野兽。 只见他飞至半空,双手抬起,泉眼里的水宛若沸腾一般不停的滚动,而洞窟内原本被焚天极焰拔高的温度霎时间又降到冰点之下。 凶狠癫狂的鸣鸿真人搭配那诡异至极的泉眼之水,一时间,在场四人的心头都感到有些压抑。 “师兄,他似乎把那个泉眼炼化了!”傅言看着鸣鸿真人,面带思虑的朝着肖铭说道。 而肖铭摇了摇头,叹气着回答:“不,他被泉眼炼化了。” 第66章 斗强敌肖铭施勇力,拼胜负四英战真人 叹气一声,但强敌在前不容有失,肖铭四人各自找好鸣鸿真人的弱点,准备开打。 只看鸣鸿真人战意高昂,泉眼中涌出源源不断的水皆被他所控,只在片刻,鸣鸿真人便将这诡异泉水化作长枪杀来。 “动手!” 随着肖铭一声冷喝,在场几位各自施为抵抗这能侵蚀一切法术的泉水。 而肖铭本人则手持青绿色鱼竿飞出,与鸣鸿真人正面交手! 一时间,肖铭的气势竟压过了三个气运之子,真的是: 两高手,二神兵,这场相敌实非轻。 都要争夺宝泉眼,各施法力斗不停。 肖郎生来天赋佳,真人手段实高明。 盖为神通多变化,无上无下两相平。 一个是凌云宗内真翘楚,一个是千年老怪堕魔情。 这个乃高人所赠妙法宝,那个是洞窟异水炼生灵。 隔架遮拦无胜败,撑持抵敌没输赢。 鏖战多时,肖铭仗着鱼竿搭配焚天极焰硬生生扛住了鸣鸿真人的水长枪,而鸣鸿真人修炼千年的战斗意识则让肖铭一直找不到自己的破绽。 少持片刻,两人心中皆有些心惊: ‘这小辈哪里的人,实力居然恐怖,本座的宝泉之水竟奈何他不得?!’ ‘这老怪毕竟是化神的大能,虽然渡劫失败被这怪异的泉眼所控,但一身道行就算十不存一也实在强悍,看来不可轻敌!’ 二人的眼神相撞,各自收起心思。 “老东西,累了?” “小辈口气不小,莫非是外强中干?” “再来斗过你敢不敢!” “你当本座怕你不成!” 两声挑衅,肖铭与鸣鸿真人再次调理气息运转功法飞出,而解决完攻向自己泉水的三人见到肖铭与鸣鸿真人又要交手,当场跃升至半空助战。 一时间,宝剑长刀尽起,气运之子与天命反派携手欲杀鸣鸿真人! 那画面真是难以用文字描述: 转生帝,魔道头,兼上废柴逆袭流。本性自来能战炼,除魔何需讲缘由?异水无形多变化,刀剑双锋快更柔。青木鱼竿为主仗,三英助力结丹头。正邪两道相争竞,各展雄才要运筹。亲传刚把迷粉撒,内门又将毒丹投。真人大怒骂四鬼,动吾宝泉结死仇。胡乱嚷,不相求,四方兵刃响嗖嗖。刀起剑伤无好意,鱼线缠颈有因由。只杀得星不光兮月不皎,一天寒雾黑悠悠! 只见那肖铭仗着鱼竿厉害,瞅准破绽将鸣鸿真人的脖颈用鱼线缠住,猛的往回一拽! 顷刻间,鸣鸿真人顿觉下盘难稳,一身修为竟无半分抵抗之能,就这么硬生生被肖铭一竿拉倒。 其他三人如何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绝学必杀跟撒豆子一样往鸣鸿真人身上招呼。 “飞云剑!”“紫玉宝法!”“合气罡风掌!” 见三大气运之子的攻势杀到,鸣鸿真人心中的死意逼来,求生欲使他下意识的调来泉眼之水化作屏障护住身体前侧,另一只手将缠绕在脖子上的鱼线狠狠扯下。 噗哧! 三人的攻势宛若将巨石丢入水中一般发出闷响,但片刻间就又恢复平静。 虽然看似不起作用,实际上鸣鸿真人操控水盾的双手愈发觉得压力倍增,暗叹一声现在的小辈为何如此凶猛异常,随后又是一声大喝: “滚开!” 暴喝响起,鸣鸿真人催动一身灵力将三人的直接推飞出去。 不是不想下杀手,而是鸣鸿真人此时也已经显出疲态,浑身上下也无力至极。 刚暂时解决三个气运之子的攻势,鸣鸿真人正欲飞回泉眼处恢复一下灵力,但殊不知身后的肖铭早已盯上了他。 咻! 鱼竿被肖铭双手甩动,丝线划过空气的破空声十分明显,似乎肖铭并不打算隐藏,而鸣鸿尊者顿时想起来自己真正的大敌还在后方,下意识便转身要挡! 可已经晚了。 鱼线朝着鸣鸿真人的脖颈处飞来,他正欲避开往旁边闪躲,却不料鱼线直接调换方向径直下落捆住了他的双脚! 双脚被困加上他往旁边闪躲的动作,一下子鸣鸿真人就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鸣鸿真人下意识的想要解开钩住自己双脚的鱼线,而旁边的叶擎天怎会让他如意,单手握持刀剑便已杀到。 啪! 叶擎天直接一刀砍在鸣鸿真人的手上,紧接着便是鸣鸿真人的惨叫: “啊!!!!!” 惨叫过后,肖铭不等鸣鸿真人有下一个动作,拼尽全力催动焚天极焰。 那一缕乳白色的火苗霎时间便顺着鱼线蔓延到了鸣鸿真人的全身,顷刻间他便燃起熊熊大火。 被大火吞噬的鸣鸿真人不停的痛苦挣扎,但已经无法说出话,只是大声的哀嚎着,凄厉的声音让四人听了都有些发怵,但没有一人觉得于心不忍和愧疚。 大家都是正常人,不是弱智文里面的圣母心主角,现在的情况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了! 看着鸣鸿真人已经停止挣扎,整个人被大火慢慢焚尽,傅言又察觉到了一个问题。 ‘凡被大火灼烧者,身体皆是蜷缩状,为何这鸣鸿尊者死的时候却是平瘫在地上。还有,为何远远看去他的尸身并无烧焦之相,而是被直接焚尽?’ 心中有疑虑自然不能不问,于是乎傅言走到肖铭身边,不等他开口,肖铭却先问道:“是不是想问这鸣鸿真人被烧死的时候为何如此怪异?” 见肖铭点破心中所想,傅言微微发愣,之后点了点头。 “因为真正的鸣鸿真人早就死了,这个只不过是他的一缕残魂罢了。” 鸣鸿真人渡合道劫的时候陨落,这件事情确实属实,而且渡劫这种东西会引来天地异象,作不得假。 如果那只是鸣鸿尊者的一缕残魂,也就刚刚好能解释为什么身为化神大能却被几个筑基和金丹压着打,因为他的实力根本就达不到化神时期的水平。 也正因为如此,神魂不全导致他记忆受损,被燃烧时没有肉身自然是神魂被一点点焚为虚无。 “可……师兄,他一缕残魂因何会在此行凶呢?”杜静秋听到一半,不住问道; 肖铭指了指远处的泉眼:“因为那个。” 第67章 傅言 “那个泉眼?”叶擎天面露不解。 这个泉眼里面的怪异水源虽然确实厉害,但人炼化物常见,物炼化人这还是叶擎天头一次听说。 叶擎天不解,傅言和杜静秋也好不到哪去,也是一脸求教的望着肖铭。 肖铭也不打算卖关子,朝着傅言道:“师弟,你的感知力最为敏锐,说说你靠近这泉水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傅言听罢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很平静的绝望。” 这个描述确实很准确,叶擎天和杜静秋也才明白自己靠近那泉水之后的不适感是什么——平静的绝望。 没有恐惧和害怕,心情一点起伏都没有,十分的平静,就好像……自己已经死了。 “不错。”肖铭赞许道:“至于这个泉水叫什么,我觉得你们应当听说过,他叫黄泉真水。” “什么?!”叶擎天下意识的不信,但戒指里的天极尊者替肖铭回答了他的质疑: “他说的没错,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黄泉真水。” 黄泉真水,天地中罕见至极的异宝,据传说是阴间的黄泉在人间的倒影,这水的本事极其强悍,号称一水破万法。 任何修士动用灵力的攻击,都可以被黄泉真水直接化解,将其变为最原始的状态——灵气。 当然,前提是你的实力远高于对方。 若是肉身相碰轻则被侵蚀血肉,重则化作一滩脓水,神魂则会被黄泉真水洗掉一切记忆。 肖铭此话一出,杜静秋也被惊到,而傅言却对这个黄泉真水不大了解,神色有些茫然,还是在叶擎天说清楚过后他才震惊不已。 “那鸣鸿真人在此开辟洞府应该就是为了独占这异宝,但可惜渡劫失败,剩下一缕残魂。不仅没能炼化真水,反而被黄泉真水所控,在此靠吃人来恢复自身的实力。” “鸣鸿真人魂飞魄散,不过这黄泉真水倒是个好东西。”肖铭看着散发出阵阵寒气的泉眼,笑着说道。 杜静秋也不废话,当即表态:“是我们执意深入地宫才遇险的,这次全靠师兄才得以平安无事,此宝理当归于师兄。” 叶、傅二人也纷纷赞同,反而是肖铭有点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我不能拿,但是有人可以。” “谁?”*3 肖铭缓缓走到傅言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开口道:“师弟,你可愿收这黄泉真水?” “师兄,这不合适吧,我实在没那个资格受此重宝!” 傅言没想到师兄居然想要把黄泉真水送给自己,当场就要拒绝——毕竟自己实在四个人当中最晚入门,出力也最少。 “就当我送你一个机缘,我只问你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我们就直接走。” “师兄,我……” “愿意还是不愿意?” “愿意!” 傅言自然不傻,知道这宝贝的稀有程度,不然鸣鸿真人一个化神大修为何要专门在此开辟洞府。 听到傅言的回答,肖铭直接带着他到了泉眼旁边,指着泉眼道:“跳下去。” “啊?” 杜静秋正要阻止肖铭,叶擎天却出手拦下了她:“师妹莫急,师兄他……在帮傅师弟炼化这黄泉真水。” 这一点,自然是天极尊者告诉叶擎天的。 黄泉真水绝非常人所能炼化,想炼化只有一个办法——赌。 赌命! 在泉水中凭借着自己的肉身和精神强度硬扛,扛住了便能反过来掌控黄泉真水,但要是扛不住…… 就会直接化为真水的养料。 天极尊者自然告诉了叶擎天其中的危险,但叶擎天相信,自家师兄绝对不会拿傅师弟的性命来冒险,于是他决定拦下杜静秋在一旁观看。 而此时,傅言望着肖铭,他能看到后者的眼神中的认真——肖铭没有在开玩笑。 “师弟,信我么?” “信。” 只一个“信”字,傅言毅然决然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肖铭,纵身一跃跳入泉水之中。 肖铭望着深不见底的泉水,心中暗道一声: ‘师弟,这是你命中注定的机缘,好生把握。’ 就在击败鸣鸿真人后,肖铭意识到这泉水绝对不是普通的异宝,这种级别的宝贝百分百是为某个气运之子量身定做的。 所以,他将三个人的背景故事用系统细细梳理了一遍,结果他察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傅言的背景故事当中,修炼至元婴的傅言从另一个邪修手中花费巨大的人牲购得了一种名叫黄泉真水的异宝,而那个邪修自称是从一处无名地宫里偷来的。 天生道骨刚刚好能搭配黄泉真水,自此后,傅言一飞冲天,无面魔尊之号也愈发响亮。 这个,可就有点巧了。 再结合一下鸣鸿真人所操控的泉水与故事中黄泉真水几乎重合,所以他当即判断——时间线发生变动,傅言不再修魔,但这黄泉真水命中注定是他这气运之子的,终究会因为机缘巧合被他炼化。 既然如此,为何不帮自家师弟一把。 …… 跃入泉中的傅言并没有感觉到痛苦,甚至在水中他还能正常呼吸,只觉得泉水温度正好,清凉但不寒冷。 突然,他整个人宛若掉进漩涡里,确切说,是掉进了记忆里。 没有人知道当时“孟婆”的一滴水击中傅言眉心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但在这泉水中他又一次体会到了那段痛苦的记忆。 【记忆中,那处灯火明亮的县令府邸里屋中,没有一个姓叶的仙人出现,有的只是那个脑满肠肥的县太爷刘盛清,而之后的结局是自己被那恶心的县令强占了身子。】 【不料刘盛清侮辱了自己之后还不满足,竟显露修为要将自己吃掉进补。】 【危难之际傅言不知哪来的本事,竟挣脱了刘盛清的禁锢,一股脑跑出城外,跑到一处深山之中。】 【可因为身体里的力量根本不听使唤,他只得不停的消耗法力,不停的宣泄情绪,道骨才逐渐被傅言所控制。】 【在那之后,傅言的家没了。】 【乔装打扮回了城欲寻父母,结果沈府的门丁言道自己一家已被赶出沈府,而自己最宠爱的妹妹被送去当雏妓,沈员外还特地让青楼的老鸨安排小姑娘接客——只为了解恨。】 【傅言四处搜寻,最后在城外已经结冰的湖边,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确切说,是他们双腿尽断的尸体。】 【三九寒冬,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被打断双腿扔到河边,一身单薄的粗布衣服如何受得了?父亲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母亲身上,但并没有什么用,二人还是没有见到儿子和女儿的最后一面。】 【父母身亡,傅言只来得及给二老收尸,之后欲去青楼抢回最后一个亲人之时,等到的已经是傅思思不堪受辱上吊自杀的消息】 【傅言闯进青楼大开杀戒,最后抱回了妹妹的尸体,将她与父母合葬。】 【安葬后,傅言在家人的墓前呆呆的坐了一整天,并没有流泪也没有痛苦,只是一直坐到深夜。】 这段痛苦的记忆被黄泉真水不断细化,傅言的眉头紧蹙,在水中不停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此后,傅言仿佛换了一个人,以前的种种回忆被尽数埋葬,他记得的唯有屠灭沈家的痛快、夷平县衙的解气,斗杀吞噬刘盛清的凶狠。】 【拖着一身的伤,他在父母与小妹的墓碑旁立了有一个墓碑,上面只有四个字——傅言之墓】 一段段记忆浮现,傅言的精神被折磨的愈发脆弱,黄泉真水已经开始逐渐蚕食着他的身体。 忽然! “我帮你逃走,今日我来替你”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宛若一滴清水打进灵台,让傅言瞬间一怔; ‘叶师兄……是叶师兄在那晚跟我说的话’ 傅言仍然没有醒来,他还在记忆里,只是这次的记忆里多了些东西: 【他记得自己的父母小妹被沈员外一家侮辱,悲愤欲绝之时,觉醒了自己的天赋。】 【他记起叶师兄与自己被魔修围困的情景、魔修嚣张的面容、向自己砍来的刀刃……还有护在自己身前,宛若神明的肖师兄!】 【他记起入宗后杜师姐指导自己修行,带自己逛市集,帮助自己融入这个大宗门,像亲姐姐一样照顾自己。】 傅言记起了初见叶擎天之后的一切,一直追溯到黄泉真水泉旁边肖铭的那一句: “师弟,信我么?” ‘信!’ …… 泉水旁,肖铭与叶擎天杜静秋静静等待着,尽管都还算冷静,但还是难掩眼神里抑制不住的焦急。 终于,半个时辰后…… 泉水表面微微泛起涟漪,这点被肖铭的耳聪目明捕捉到了。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水下跃出,身上竟没有一点被打湿的迹象! 自然是傅言。 出了泉眼,傅言感觉到丹田内多了一滴澄澈的清水,随后他落在地上停止运功,顿时便是一阵虚弱感袭来,差点倒在地上; 肖铭见状马上要扶,却被傅言急忙伸手拦住; 随后,他勉强站起。 望着身前的三人——救下自己性命的叶擎天师兄,带自己走入仙途的肖铭师兄,教导自己修行的杜静秋师姐,傅言缓缓跪倒。 “师兄大恩,师姐大德,万死难报。” 第68章 云婉青的想法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傅言的好感!觉醒技能:回天妙术(2级)】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觉醒技能:复制功法(1级)】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的好感!觉醒技能:金刚不坏(4级)】 第一个和第三个都在肖铭的意料之内,第二个技能可就有意思了。 据系统所说,只要跟同境界的对手交手,系统就会自动剖析并掌握对手所使用的功法,最后自动帮助宿主学习。 缺点就是很费时间,不过剖析效率可以随着升级而提升,只要会用,这个技能的好处可太大了。 ‘叶师弟,我真没白宠你……’肖大少如是想道; 但是,现在场上的主角并不是叶擎天,而是眼前这个被他搀扶起来的黑化流气运之子——傅言。 “傅师弟,你现在是筑基四重了?!”杜静秋一声惊叹,叶擎天也才反应过来。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傅言修炼有成,修为提升到筑基四重!宿主的修为进阶至:金丹四重(中期)】 “侥幸、侥幸。”傅言挠了挠头,仍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可不是侥幸。”叶擎天与傅言勾肩搭背,脸上的喜悦之色几乎抑制不住:“想炼化黄泉真水,没有极品根骨与大毅力者根本做不到。” “黄泉真水从一万两千年前的上古时代初次被发现,一直到现在,能炼化它的人万中无一!傅师弟就是这类天才!” 看着被自己解救的青涩小正太在短短半年内就成了自己的师弟,又得了如此机缘,叶擎天的心底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或许这就是欣慰吧,不知道师兄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呢……’ 此时,肖铭的眼里不是傅言一人,而是在场的三个气运之子: ‘正道栋梁成了好师弟,杀夫证道成了好师妹,而未来的大魔头么……现在应该算是被我带正了。但是,还有一个目前还找不到人的罗溢。’ ‘阳大佬,希望令郎到时候别是来杀我的。’ 按下心中的想法,肖铭起身四处打量了一下,说道:“准备准备,可以回去了,门内还有最后一场比赛。” “是,师兄!”*3 …… 凌云宗,云婉青洞府内。 三长老姜子川与大长老云婉青二人悠闲的并排坐着,云婉青的手里还是十年如一日般拿着宗门各处的汇报。 “大师姐,看完了吗。”姜子川温和地问道; 反倒是云婉青被吓了一跳。 “啊?!三师弟,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错,云婉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浸于这些汇报文章当中,而姜子川的气息被警戒法阵判断为“白名单人员”,所以法阵没有被触发,云婉青也不知道有人进入。 一向儒雅的姜子川也有些绷不住,苦笑道:“师姐,我都在你旁边坐了快三刻钟了。” “……”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云婉青与姜子川二人坐到了一处沙发上,按老样子,里屋自动飞出了两杯热腾腾的灵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姜子川小抿一口,开口道:“梅护法与皓月宗邱丝的比斗,还剩两天。” “这个我知道,小梅的境界比邱丝高,实力也更强一些,她赢面不小。”云婉青淡定回道; “可问题是梅护法为人正派,那邱丝可是有名的阴狠……或者说,这是皓月宗的一贯风格,要小心他们暗箭伤人。” “我们几个人当日都会在场,几个化神不可能拦不住一个元婴……师弟,你应该有别的事情吧?” 姜子川默然不语; 云婉青将灵茶放在桌上,语气中罕见的带有一丝调侃和温情。 “你啊,刚拜师的时候就跟个木头一样,当初我和二师弟跟着师父去魔物战场,当初你借住在十方宫受了委屈也不敢说。” “师父明明给了一大堆灵石和宝材当食宿费,但十方宫那些修士还因为师父他是散修,让你在那干下人的脏活累活,而你手里明明有传讯符可就是不说一声。” 姜子川眼看着黑历史被自家师姐翻出来,面色略显无奈,只是低声说道:“我怕师父分心,他当时刚入化神,在魔物战场还是有危险的。” “是啊是啊,你孝顺,要不是我负伤回去休养,还真就被你瞒过去了。” 云婉青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眉眼弯弯笑道:“结果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抱住我大哭,跟我说他们欺负你,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吧?” “师父手持灵明签筒就赶了回来,还拉着刚认识的肖师叔,两个化神把十方宫的宫主胖揍了一顿,然后说灵石就当给医药费了。”姜子川回道; 说完这句话,云婉青点点头,紧接着开口:“从那个时候,师父就说你这个人太老实,啥事都不愿意讲。到现在,你的思虑甚至比我这个代宗主大长老还全面,可就是老怀疑自己。” “有什么事说吧,放心,就算你说师父的坏话我也保证不告状。” “额……师姐,我只是单纯想问一声,当日的圣子候选人之中你为何将肖铭写上。” 一听这话,云婉青知道,这才是姜子川特地来这么一趟的真正原因,于是乎她嘟囔道:“四师弟不也写了……” “不一样的,连城他说是因为想不出第六个人,所以才拿肖铭凑数的。但师姐你不一样,当时你的眼神很明显是认真了。”姜子川很诚恳,也很直白。 他不明白,肖铭是未来的肖家家主,不可能身兼凌云宗宗主与肖家家主两个位置。 “肖铭很优秀是不假,人品端正又是自己人,但他归根结底是要接肖师叔的班。” 三长老姜子川不解,他觉得自家大师姐不会这么乱来。 不料云婉青却是叹了口气,脸上竟显出几分疲惫和忧虑来。 一向以严肃和坚韧着称的云婉青,何时显露过如此无力之相? “师弟,如果我说,咱们凌云宗在几十年内必有劫难你信吗?” 第69章 梅玉欣与邱丝的关系 云婉青的一番话威力属实是不小,而姜子川面露不解的问道:“师姐,此话何意?” “师弟,我先问你,你觉得皓月宗在连败数阵过后,会停止南下扩张势力范围吗?” “不会,他们估计会改变策略。”姜子川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就对了。”云婉青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我们的另一个老对手魔罗宗也在潜伏着等待时机,他们不会一直龟缩下去的,必定要找个机会再次起势。” “皓月宗本身就被叫做半魔宗,他们见自己难以啃下咱们凌云宗,那么就极有可能转变策略,比如在中南六州寻找可以联手的盟友。” 姜子川听着听着,脸色有了变化:“师姐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与魔罗宗联手?” “两个有合道大能坐镇的大宗,一个为了利益,另一个为了求生,都不可避免的以扳倒我们凌云宗为目标,这点我们不能忽略。”云婉青又抿了一口茶,随后缓缓起身拿起几张纸递给姜子川: “这还没完,我估摸着另一个大势力也在旁边盯着咱们。“ 姜子川迅速扫了一遍上面写的内容,眉头逐渐皱起,双手也有些微颤。 “那个新皇帝,他想把整个济国的修士像西南四州一样收归朝廷统辖?” “不错,你手里拿的情报,便是皇宫里的暗桩传回来的,皇帝在逛御花园时不小心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云婉青拿回情报,又坐了下来; “现在来说,我们的中南六州被西南四州和朝廷直控的五州夹在中间,二十年内皇家可能就会有动作。同时还有魔罗宗跟皓月宗两个对手,形势严峻。” “但这与肖铭当圣子有什么关系?” “现如今,我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强大且稳定的盟友,而肖师叔跟师父关系深厚,肖家自然是首选。” 云婉青留了个悬念,问道:“师弟,你觉得咱们宗门和肖家关系如何?” “自然是十分亲密的……”姜子川下意识的回答; “不对。”云婉青却斩钉截铁的否定了。 “我们与肖家关系并不亲密,我们只是和肖师叔与梅师叔亲密罢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她继续道:“咱们这几个管事的高层都见过肖师叔,但除了肖师叔呢?和肖家的其他人关系如何?” 这个问题,姜子川确实无法解答。 事实正如云婉青所说,他们的的确确没有跟肖家有多大交集,只是单纯跟肖定方梅映雪二人关系好。 “所以,假设我们真的面临被两个宗门围攻,而皇家坐山观虎斗的情况。那么师父跟两位师叔肯定要拖住其他两个合道大能。” “到时候具体的安排肯定要让我们负责,我们与并不熟悉的其他肖家人,怎么交流与合作?” 姜子川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有肖铭!”云婉青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他既是肖家的少主又是凌云宗弟子,若是他成为圣子,那么他在两边就都有极大的话语权。而同时,他也就成了宗里和肖家沟通的桥梁。” “最起码……有他在,肖家和凌云宗才有可能达成真正的,两个势力之间的亲密。” “前几日,二师弟问我怎么看肖铭给宗门找的这么多优秀弟子,先抛开他怎么做到的这一点,他的所作所为对宗门来说不是好事吗?比如我与四师弟的弟子还有内门的小傅,他们与肖铭整天形影不离,修行突破反而愈发迅速。” “同时他作为外门大师兄,近来在外门当中的评价水涨船高,这点也能看出来这孩子有能力。既然如此,一个人品与天赋俱无问题的弟子为何当不得圣子?” “退一万步来说,肖铭哪怕不能同时担着肖家少主和宗门圣子的位置,最起码我们的态度会让他对宗门感情更深。” 云婉青的一席话很长,但姜子川却没有一点困倦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师姐说的几乎都是大事。 关乎到宗门安危的大事。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师父不选二师兄这个办事最稳妥的弟子当代宗主,而是选大师姐你。” “师姐思虑深远,反倒是师弟我一叶障目了。” 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姜子川,云婉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别想那么多,就算真要拿我们宗开刀,最起码也要好几十年的准备阶段,我们还有时间。” “圣子的位置我们几个终究是建议,到时候谁来当还是得等师父出关。” 姜子川默默叹了一口气: “嗯。” 两个人的对话的内容,没有其他人知道,而这段对话包含的信息极有可能改变神州浩土上的第一强国——济国的未来格局。 …… 灵华峰,梅玉欣的洞府中。 宽敞的练功房内,梅玉欣身上不再如往日一般身着暗红色长裙,而改成了一袭干练方便的深蓝色劲装。 改变了穿着,眉宇间的英气半分不减,手中的长鞭猛烈划过空气抽在半空,留下一道道灵力的涟漪。 半个时辰后,梅玉欣已经被高强度的训练搞得有些疲惫,收起鞭子坐到齐秋儿旁边歇息。 “玉欣姑姑,你说过在比斗前就告诉我你和邱丝之间的私仇的……”齐秋儿一边给梅玉欣擦汗,一边不住问道。 闻言,梅玉欣的脸色微微一呆,随后苦笑着扔下汗巾,将头微微靠在齐秋儿身上缓解疲惫。 没办法,齐秋儿这个比肖铭都高一头的身高注定了她很难享受到把头靠在别人肩膀上的待遇。 “大概五十多年前吧,那时候我还是金丹中期的小修,所在的是一个名叫星华门的小宗门。当时我与邱丝是同门,但并不熟悉。”梅玉欣娓娓道来; “玉欣姑姑和那个女魔头是同门?!”齐秋儿不住惊诧道。 梅玉欣只是微微点头,但讲述并没有停:“当时我在星华门里面担任客卿,而邱丝是星华门的掌门亲传,从地位上来说差不多,从交集上来说也就是见过几回的程度。” “但问题不是在我与她之间,而是在当时的另一个掌门亲传身上。那是邱丝的师兄,也是她的爱慕之人,名叫严清。” “她喜欢这位严亲传,可严清只是把她当成妹妹,而他自己已经有喜欢之人,那个人……” 话说一半,梅玉欣忽然卡壳了,齐秋儿迅速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哎呀笨!我都说到这里了,这个人当然、当然就是我嘛……”最后几个字细若蚊吟,梅护法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羞红。 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梅玉欣又说道:“我对这个风度翩翩的严亲传确实很欣赏,但还没有发展到爱恋的地步,于是他找我表露心声的时候我直接拒绝了他。” “可当时我还是年轻,严清被我拒绝后没有太大反应,居然表示当不成恋人可以当朋友……我当时涉世未深,觉得他是个大度的人,就同意了。” “严清之后对我关怀备至,以朋友的身份对我嘘寒问暖,处处关心我。而在那之后邱丝对我的态度也愈发冰冷,甚至于觉得是我勾引的严清。” 说到这里,齐秋儿还是纳闷:“可尽管如此,她也不至于要杀你泄愤吧。” “确实,当时她对我仅仅是厌恶,但之后的一件事情把我和她的关系降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当时,星华门与另一个宗门发生了冲突,对方直接杀上门来了,我和邱丝、严清几人自然不可避免的要参战。” “当时情况危急乱成一片,我被一个元婴一阶的大修缠上,我招架不住被那人抓住破绽,顿时便是一刀杀来。” “情况危急之下,是严清替我挡了那刀,可他不过只是金丹初期的修士,怎挨得住元婴的全力一击?击退敌人的战后,宗门的灵医说他五脏六腑尽被刀罡重伤,无力回天了。” “他在临走前对我再次表露心意,希望我能在他死后以道侣的身份安葬他……” “你答应了?”齐秋儿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发展。 “严清毕竟救了我的命……”梅玉欣叹了一口气:“虽然害他的修士被掌门所杀,但于情于理我还是欠他的,这个要求我自然无法拒绝。” 微微揉了揉太阳穴,梅玉欣柔柔道:“严清逝世后,我对众人公开了我与他的道侣身份,为他披麻戴孝。可不想邱丝认为是我害死了他,在灵堂上大骂我是杀人凶手。” “甚至,她当时直接拔出剑要与我一决生死,但是被当时的掌门拦下。” “但有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杀我的亲传在,我终究是受不了,向掌门请辞离了星华门,辗转之下到了咱们凌云宗担任护法。” “不料我到凌云宗的消息传回司州,邱丝私自逃出星华门投了皓月宗。从那之后,我便收到她陆陆续续的战书,但我并未理睬。” “我在凌云宗内,她自然不可能打到宗里来。” “可现在形势不同了,皓月宗上门约战,邱丝与我的比斗也在其中。我若是不应,损的是宗门的脸面……事情发展到现在,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宗门名誉,我必须跟她一决高下!” 说清楚自己和邱丝的恩怨,梅玉欣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齐秋儿也听明白了,劝慰道:“没事的玉欣姑姑,你境界和本事都在那个妖女之上,定能击败她!”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 两日后,凌云宗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梅玉欣与邱丝的比斗之日到了。 第70章 比斗开始 两日后,凌云宗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梅玉欣与邱丝的比斗之日到了。 此时的广场虽然人多,但全然没了往日那般乱糟糟,而是在宗门里几位执事的安排下井井有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有些弟子眼巴巴的盼着那位有名的美人护法,有的则更期待观摩两个实力不凡的元婴高手对战,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机会。 但在众多弟子的最前方,空出了三个位置——那是没来的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三位天骄的。 能见到元婴斗法是低阶修士提升战斗经验的好机会,而此时此刻宗门内天资最逆天的三个天骄却全部缺席,实在是有点奇怪。 比斗的双方还未出场,台下就聊开了: “师弟啊,这次的比赛,我们可是能一睹那位一向不爱见人的梅护法芳容!” “师兄,这梅护法与邱丝哪个更强啊?” “这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这梅护法她长得嘿!” “那师兄可知对面的邱丝有什么手段?我听说这皓月宗之人下手都不干净……” “这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这梅护法她长得嘿!” “额……那梅护法练得什么功法师兄你应该知道吧?” “这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这梅护法她长得嘿!” “孙子你他娘……” 除去弟子之间的谈天说地,凌云宗和皓月宗双方的高层也都在一旁观战。 凌云宗这边,宗主的四大亲传,也是宗门四大长老尽数到齐;而皓月宗这边自然是雷打不动的副宗主朱利真以及他身边的几个皓月宗弟子。 方钰也在内,此时她坐在朱利真的旁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妩媚。 “朱副宗主好雅兴啊,这个时候还不忘指导女弟子修炼。”心直口快的方连城直接开口讥讽; 而朱利真却一点都不生气,只是笑笑。 “大师姐,擎天他们几个去哪了?”刚到观战席的薛广忍不住对着云婉青问道; 云婉青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声:“跟肖铭历练去了,我跟四师弟都准了。” 这下子薛广有些不解:“师姐,观摩元婴斗法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这个时候您怎么能让他们下……” “嘘——”云婉青做了噤声的手势,接着说道:“不必管他们,没准……跟着肖铭历练对他们的帮助更大。” 听到自家师姐发话了,薛广也就算再不明白也只得点点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片刻后,日上三竿,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乎云婉青当即发话: “今日,是皓月宗邱护法与我凌云宗梅护法的演练赛,旨在展示高阶修士斗法的具体情况,给诸位年轻弟子开拓眼界增长经验。” “此次比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下面我宣布双方出战人员……” “凌云宗出战者,梅玉欣!” 天上一道流虹划过,再看时,一袭浅蓝色劲装的的梅玉欣已经稳稳落在了台上,而众多弟子皆是连连赞叹; “不愧是梅护法,太美了……” “我就是梅护法的狗!” “不至于不至于……” 见梅玉欣到场,云婉青接着念出:“皓月宗出战者,邱丝!” 一缕青烟从远处观战区缓缓飘来,紧接着,便从中走出一个身着银色长裙的倩影——皓月宗,邱丝。 “有一说一,不吹不黑,这皓月宗的邱护法确实也十分标致,可惜是个蛇蝎美人。” “我只能是梅护法的狗!” “狗日的你有完没完……” 擂台上的二人并不在乎擂台下众人的叽叽喳喳,甚至可以说,她们两个人此时此刻眼中只有彼此。 邱丝见到梅玉欣,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拱手道:“梅护法,幸会!” 实际上,嘴上的客套和暗地里的传声是同时进行的。 ‘姓梅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五十年了!你必须要为我师兄偿命!’ 擂台上的梅玉欣缓缓施礼,显得十分淑雅,也回道:“今日有幸能与邱护法交手。” ‘冥顽不灵,现在都打到宗门里来了,邱丝,我可不是避战不出的主!’ 二人眼神相撞,皆已蓄力完毕只等对方动手; ‘贱女人,受死!’ “你当我好欺负不成?!‘ 哗—— 邱丝怒斥一声,原本的假笑瞬间变成发自内心的憎恨,灵力波动散出,紧接着便是滔天的战意,巨大无比的威势将擂台远处的凌云宗弟子压得坐都坐不稳,差点趴到在地。 “各位师兄师弟,快运转灵力开护身气罩!”当即就有修士反应过来,大喊道; “大爷的,这邱丝什么人物,隔这么远还是透不过气来。” “废话,那是元婴的大修,几百年道行跟你开玩笑的吗?” “这就是元婴境的压迫感吗……” 台下的弟子纷纷东倒西歪,好一会儿才勉强支撑起身形,而离邱丝正对面的梅玉欣承受的威势最大,却面色如常。 只见她冷笑一声:“起!” 不过是眨眼之间,梅玉欣的头上竟缓缓显出一朵青莲,一道道清气从上面洒落,须臾便把威势化解的一干二净。 “你练成了青莲心法?!”邱丝惊讶道; 这青莲心法是当时星华门一位老祖陨落前留下的残篇,最后还差几步完成,梅玉欣既然能将青莲的虚影显现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自己把心法补全了。 “邱丝,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只有男人。” 这话梅玉欣确实有资格说,整个凌云宗谁不知道她是个修炼狂魔,平日里除了照顾齐秋儿就是闷在洞府处吐纳打坐。 “贱婢何敢辱我?!”邱丝听不得梅玉欣这个抢了自己道侣的人拿男女之事出言讥讽,当场便托起一颗暗紫色珠子飞身杀去。 轰! 暗紫色珠子狠狠撞向漂浮着的青莲,二者相碰发出巨大响声,而有几道紫色的火苗突破了青莲的清气防御,直接灼烧到了莲花的一瓣花瓣上。 虽然一瞬间就被清气消解,但花瓣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烧出一个焦黑的小洞,正在自我缓慢修复。 二宝对拼,二人更是战意高昂,邱丝与梅玉欣各自都是运转功法交手。 真身不动,道道法力却是漫天乱飞,元婴期的对决果真不是筑基金丹可比。 每一击都悄无声息,但那缓缓荡开的灵力波纹以及不断袭来的气浪都使在坐的众弟子胆战心惊,而远处观战区的诸位大佬都却波澜不惊。 “二人都在试探么……”方连城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说道; 身边的薛广挥手扇开酒气,接话道:“梅护法看起来是在试探,而那邱丝却有几分怪异,明明修为占不到半分便宜,却一副信手拈来的样子。” …… 凌云宗这边的大佬们细细观察,而皓月宗这边,朱利真似乎对二人的招式和功法并不关心。 因为他这元婴的境界,靠的是天材地宝的滋养和皓月宗宗主彭烈的修为灌顶。 原本他就是个修道几百年还徘徊在金丹中期的铁废物,但架不住自己的好姐姐朱诗雅长得漂亮,具体漂亮到什么程度呢? 漂亮到他自己看到姐姐服侍宗主的一身装扮都有点把持不住。 也就是这个原因,彭烈让他做了副宗主。 可是让一个金丹境的修士当副宗主实在是有点过分,这基本上是把那几个化神境长老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所以彭宗主给他做了次修为灌顶。 修为灌顶之后,无论再怎么修炼也再难突破,一辈子止步这个境界。 但朱利真因为天赋太拉,所以被灌顶反而是他突破金丹中期的唯一一个办法,灌顶过后,他踏入元婴境的第五重,也就是后期。 这样,朱利真才勉强有当副宗主的资格,好在他头脑灵活办事精明,尤其会把干出的功劳都算在宗主的领导有方上,也是在那之后,彭威给他的实权也越来越多。 包括这次来挑战凌云宗。 看着激斗的梅玉欣和邱丝二人,朱利真双手紧握,头顶上的细汗密布。 ‘老天爷保佑,希望邱丝这次能打败梅玉欣,否则我老朱在宗主面前积累下的好印象就全丢光了……’ 第71章 危急 凌云宗广场,擂台之上。 “百气寒霜指!” 邱丝一声冷喝,手中剑指正对着面前的梅玉欣。 在她指前,一道道散发着微微玄光的灵气凭空凝聚在她的指尖上,周遭的灵气顿时被她吸走,尽数没入百气寒霜指之中。 这一指聚成,浩瀚无比的霸气与杀气瞬间汹涌而出,就连观战区的大佬都看出了一点——邱丝动真格了。 随着杀气散出,邱丝的百气寒霜指猛的刺向梅玉欣的眉心之中,霎时间周遭的温度骤降。 一道灵力划过空气,附近的清泉和水池,哪怕是绿叶上的露水也被尽皆化为冰霜,凌云宗这边不得不飞出几个实力强悍的金丹执事合力开启护罩。 否则那些半步金丹以下的小修士们很有可能被这寒气冻成冰雕。 这便是元婴的实力!这便是为什么修至元婴便可称大修的!这是何等的压迫感! 尽管有执事保护,没有生命危险,但骤降的温度还是让在场的修士们冻得瑟瑟发抖; “这姓邱的妖女当真的可恶,竟用这般手段!” “就是” “什么玩意儿,啊、啊……啊秋!” 擂台上,却见梅玉欣手掐法诀,唤出自己的兵刃来。 顿时,梅玉欣手上凭空便显化出了她的兵刃——天芒鞭! 啪! 轰!!!!! 梅玉欣手持长鞭狠狠一抽,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道灵力被打出。 这一鞭与邱丝的一指不偏不倚的撞在一起,顷刻间两道极其猛烈的灵力碰撞,巨大的声音在台下众多弟子的耳旁炸响,宛若天上的惊雷般吓人。 周围的地砖也被打成粉末,唯有经过云婉青法力加持的擂台还安然无恙。 众人议论纷纷: “这真的是让我观摩的表演赛吗?这阵仗怎么看也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样子啊喂!” “她俩八成有私仇,否则怎么斗的这么狠!” “有一说一,即使是这么猛烈的对拼,梅护法还是长得嘿!” 不一会儿,烟尘散去,台上的邱丝和梅玉欣冷眼相对,看上去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再无顾忌。 “元婴二重能接下我的百气寒霜指的不多,贱女人,你还是以前那个修炼疯子!”邱丝面部微微抽动,恨恨道; 梅玉欣不以为意,只是有些疑惑:“元婴一重就有如此厉害的实力,以你的天赋来说不可能,怕不是皓月宗给了你什么奇怪的功法吧。” “废话少说,贱婢受死!” 邱丝调整好气息,手上现出双剑与梅玉欣搏斗在一起,这一场好杀: 裙钗本是修道者,因爱生恨不分由。护法心中生狠怒,无辜受祸岂肯休?妖女施法凝剑指,护法长鞭合刚柔。以弱胜强怎容易,到底正道压魔流。这个长鞭怒甩多凶猛,那个双剑青锋甚紧稠。劈面打,照头丢,恨苦相持不罢休。左挡右遮施法力,前迎后架骋奇谋。却才斗到沉酣处,不觉日上三竿头。护法眼看将取胜,妖女拿命报血仇。一颗宝珠吞入腹,面目凶狠鬼神愁! 那邱丝跟梅玉欣斗法斗到日上三竿,不料梅玉欣的实力确实强悍。 不仅长鞭威力惊人,一身防御也十分周密,丝毫找不出一丝破绽,反而是自己的灵力运转愈发迟滞缓慢,灵气转化效率也降低了不少。 到底是硬实力之间的差距,饶是邱丝练得是以牺牲未来潜力为代价的冰魄邪功,但相持甚久已然明了自己能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心底明白,自己能报仇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也正是如此,邱丝的不安和愤怒愈发加剧。 ‘这贱女人为何会如此强大?!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还要为严清师兄报仇!我才该是他的道侣!’ 望着眼前游刃有余的梅玉欣,邱丝的愤怒更是到达了顶峰,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于是她忍不住向上头看去。 自己掷出的暗紫色宝珠已经将青莲死死压住,黑气也将青气逼入死角,任谁都看得出来青莲只是勉强保持自己不被侵蚀罢了,全无反制之力。 这是朱利真借给邱丝的幽星聚魂珠,里面收集的是数不尽的怨念之力与瘴毒,但因为有着幽星聚魂在,这些东西都能被转化为持有者的力量。 本来,这珠子就是邱丝用来对付梅玉欣的法宝,可谁曾想梅玉欣悟出了青莲心法,那朵青莲根本没有必要击败这聚魂珠。 青莲只需要在那里拖住珠子,邱丝便已经是胜算渺茫。 一时间,斗法落败的屈辱,被仇人打败的愤恨,回宗后还要被朱利真斥责甩锅的不甘充斥邱丝的心头。 被逼到极端的邱丝猛然想起来这幽星聚魂珠还有一个用法——修士以牺牲理智燃烧神魂为代价,吞服下幽星聚魂珠。 如此一来,这个修士便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实力和爆发力! ‘被这贱女人打败,回去还要遭受羞辱,再不能复仇……这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终于,邱丝下定决心,将半空中的珠子收回,而青莲顿时就失去了压力。 看着捏住珠子的邱丝,梅玉欣的脸色闪过疑惑与不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操控青莲护持身侧。 只见那邱丝一声大喝:“贱婢,杀不得你,我便跟你同归于尽!” 说罢,不由分说,直接将幽星聚魂珠吞入腹中。 “邱丝!你这个他妈的婊子!那是宗里赏给我的宝珠!!”朱利真见自己的宝珠被吞,顿时心疼的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这疯女人,居然真是来玩命的……’ 朱利真本以为来之前邱丝说的拼死报仇不过是向自己表决心表忠诚,可现在看来,这个疯女人居然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打算拿命跟梅玉欣死拼! 云婉青见到邱丝吞下幽星聚魂珠,不免有些心疑,却又不知道这珠子的能力,一时间也不好出手阻拦破坏比斗。 而吞下珠子的邱丝早已没了方才的愤恨,或者说……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 原本的她面容娇丽,现在看: 模样像兽却非兽,面目非人却似人。 面容扭曲,眼神里透出的是凶恶与毒辣,整个人的气势与方才几乎是天差地别! 砰!!!! 只一挥掌,“邱丝”就把梅玉欣的青莲拍落几片花瓣来! 再一看,梅玉欣方才刚刚游刃有余的模样早已不在,看着现在癫狂的“邱丝”,梅玉欣冷汗直流。 “杀……杀……杀!!!!” 来自“邱丝”的一声怒吼,她放弃了一切功法和招式,以最原始和野蛮的方式,嚎叫着朝梅玉欣冲去。 没有身法,但添极速! 梅玉欣勉强依靠灵巧的步法躲开,但邱丝却忽然间身形猛涨至二丈高,双目回头一瞪,又是一个箭步晃到梅玉欣身前。 这一下,邱丝的速度和力道愈发凶猛,而梅玉欣避无可避,只得凭借着青莲护持和自身的修为硬扛。 “噗!” 不到片刻,梅玉欣便承受不住攻击的力道,被一爪拍中小腹,顿时便呕出一口鲜血。 台下的弟子当场炸锅: “皓月宗我草拟吗!这是个几把表演赛!” “这狗日的邱丝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跟个怪物一样?!” “不好,梅护法重伤了,快救人!” 最后一句话喊出,已有几十个外门与内门弟子飞上擂台,不料魔化的邱丝仿佛遭受到挑衅一般大吼: “吼!!!!” 紧接着,一双大手便朝着这些年轻的修士袭杀而来! 砰! 几个年轻修士睁眼一看,竟是梅玉欣拼着青莲再度折损,将他们护在莲花之后,硬生生扛住了邱丝的一爪。 “快走!留在台上你们会死的!” 梅玉欣急切提醒道,但就是因为这一分心,她忘记了邱丝的另一只手已经聚满煞气朝她的要害处拍去! “呃啊!” 梅玉欣的护身法器飞出,却被邱丝一掌拍碎,虽然卸掉了她一部分威力,但打在丹田处的一掌还是将梅玉欣拍飞出去,落在擂台上不断呕血。 梅玉欣重伤,已经癫狂的邱丝不依不饶,她缓缓拿起一旁掉落的宝剑,走到梅玉欣的身前高高举起。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要出人命了!”方连城喊道; 云婉青也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随后立刻便运转法力准备一击杀掉魔化的邱丝。 哪成想,擂台突然添了几分变化。 邱丝高高举起的宝剑猛然落下,天上却忽然划过几道白虹! 叮!!! 金属兵刃碰撞声传出,邱丝的剑锋竟没有落到梅玉欣身上! 再看时,却见三剑一刀同时在下面架住了邱丝的宝剑。 手持这些兵刃的人还能是谁?自然是凌云宗三大天骄——叶擎天、杜静秋、傅言。 三人面色阴沉,拼尽全力挡住邱丝的剑势,可修为差距过大,尽管三人合力也实难完全拦下邱丝的一击。 但是! 邱丝手中宝剑的剑尖处,隐隐约约发出微微的反光,好像什么东西缠绕在上面。 如果有眼力好的修士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上面缠着的似乎是……鱼线?! 第72章 鏖战 “我们一到宗门就看见邱丝在打梅护法!那我能袖手旁观吗,直接就是跟师弟师妹一起上去干她!”——来自热心市民肖先生的采访语录。 真实情况是肖铭和三位气运之子入了凌云宗后,打听到今日便是比斗之日就立刻卷起云朵飞向广场,意外见到了这一幕。 而看到远处注视赛场的云婉青,肖铭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感。 云婉青在,梅玉欣就不可能有一分一毫的生命危险! 但肖铭唯一能管住自己,身边的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三人可不能,他们看见自家护法有危险径直就冲上去了,根本不顾自己只是筑基修为。 果不其然,三人的兵刃刚抵住邱丝的宝剑时眼看着就已经要支撑不住。 肖铭自然没办法坐视不理,在半空中猛然站起急挥鱼竿,一根细小无比的鱼线瞬间就缠在了邱丝的剑尖之上。 靠着三个筑基天骄的合力,还有肖铭催动全身功法,四人勉强逼停了暴走的邱丝的剑势。 邱丝攻势被阻,丑恶的面目刹那间一愣。 而肖铭早已从天上落下,紧握鱼竿一拉,便将邱丝手中的长剑抽走。 这一幕把诸位弟子吓得都惊了,退到远处的众人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那四个人……是门里的四位师兄师姐吧?” “嗯呐……” “他们都是和咱们一个辈分没错吧?” “嗯呐……”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会这么大,我们是废物吗呜呜呜——” “嗯、嗯呐……” 远处,观战席上的方连城顾不得四人哪来的本事,而是直接拿出自己的宝葫芦准备干掉邱丝。 “天地无极,乾坤……师姐你这是?” 不料刚施法到一半,云婉青却拦住了自己并摇了摇头:“师弟,这对他们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磨炼机会。” “师姐!邱丝现在的实力更在元婴二阶的梅护法之上,这不是让他们几个送死吗?!磨刀也不能拿岩浆磨啊,看我先宰了这个妖……” 云婉青也不多废话,直接抢走了方连城能吐出风火雷电的宝葫芦,说道:“他们不是寻常英才可比的,放心,我在这里还能出什么差错不成?” 看着严肃的云婉青,方连城只得作罢——以大师姐的实力,弹指间便能杀掉邱丝,肖铭四人确实没什么危险。 刚才是他关心则乱了。 “元婴以上的,去救梅护法。” 云婉青一声令下,身后的有几个护法以及执事瞬间飞向擂台搭救梅玉欣。 …… 擂台上,肖铭四人死死锁住四个方位,将狂化的邱丝包围在其中,邱丝却只是喘着粗气警惕的望着四人,擂台上陷入了恐怖的沉默…… ‘大长老你干什么呢?!你就在那干坐着看戏是吗?那是他妈的元婴大修!你快动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肖铭的心理活动上我们可以得知——他真的很急。 但是云婉青很明显没有出手的打算,而擂台上的邱丝也肉眼可见的烦躁了起来。 突然。 “吼!!!!” 一声怒吼传来,邱丝终于抑制不住,嚎叫着朝着肖铭杀去。 肖铭顿时一惊,架起鱼竿勉强挡住邱丝的一爪。 砰!嗡—— 忍着全身被震麻的感觉,肖铭急催神行万里躲开邱丝的威势,但借着这个空挡他腾挪到了重伤的梅玉欣旁边。 肖铭抱起梅玉欣,缓缓用一道灵力将无力的她抛出擂台,正好落在匆忙赶来的齐秋儿怀中,几个元婴执事见状也不抢,毕竟齐秋儿的身份摆在那里。 “快送去回春堂!”肖铭喊道; 齐秋儿顾不得回应,只是慌乱的点点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抱着梅玉欣向回春堂方向飞去。 另一边,见肖铭救下了自己的切齿仇人,邱丝正欲发动进攻,却被几个气运之子强行拦了下来。 三把剑运转着不同的功法朝着宛如野兽般的邱丝心脏刺去,破空声响彻方圆,任谁都能明白这三剑蕴含着的力道。 当! 剑锋刺中邱丝,但却不是扎入血肉的闷声,竟是宛如刺中铁块的清脆碰撞声! 紧接着,三人顿觉手上虎口发麻,巨大无比的阻力代表着他们未能击穿敌人的装甲,这让几个一向自信的天之骄子愣神了一下。 可就是这一下! 邱丝毫发无伤,释放出灵气将三人的剑纷纷弹开,片刻间便挥动两手,从左右两边朝面前的三人扫来,上面蕴含着的煞气和怨气就算隔着几里也令人胆战心惊。 叶擎天眼看躲不掉,急忙将师弟和师妹揽入怀中,准备自己硬扛下这招。 而远处但肖铭刚回头就见自家师弟遇险,抬手一甩鱼竿,银白色的鱼线缠住三人的腰,肖铭见钩到了便猛的一拽。 这一下,叶擎天三人才堪堪躲过邱丝的攻击。 砰!!!!! 邱丝的双掌互击,爆炸般的响声传来,而震出的灵力让空间也产生了几分涟漪,气浪更是将周遭的树木花草直接吹断,远处的弟子也连连后退。 此时此刻,无论外门内门,他们的心中都只有一个感觉: ‘这绝对不是我这个级别能参与的战斗,老天,台上的四位师兄师姐到底什么水平?“ 躲过邱丝的一击,肖铭四人也不是只会被动防御的主,竟是与邱丝同步开始蓄力。 五个人都动了真格。 叶擎天身上的戒指闪闪发光,他第一次将天极神功催动到如此极致,戒指内天极尊者被叶擎天的情绪所调动,心中也是战意高昂! 杜静秋感觉心中隐隐有一丝悸动,境界修为在此刻已显得不那么重要,传自紫玉真人方连城的紫玉心法运使到顶峰,目中的坚韧与冰冷肉眼可见! 傅言单手持剑,改良过的凌云剑法早就是远超常人,天生的道骨因为兴奋而微微颤动,俊俏的面庞已经掩盖不住那滔天的杀气! 再看肖铭,架起阳烨所赠青木鱼竿,令人惊讶的是这木质鱼竿居然能与焚天极焰完美融合,焚天刀法的威势再一次压在了众人的心头上。 “杀!” 肖铭一声怒喝,两边同时动手。 剑气!刀罡!煞气!好似狂风呼啸不绝! 杀意!怒意!恨意!好似岩浆喷涌而出! 邱丝合并双掌为剑,与四人的锋刃相碰,两波强悍的灵力在相碰的那一刻便开始疯狂对抗! 滋—— “杀……杀……报仇……报仇!!!” “妖女胆敢伤我同门!!!” 这个时候周遭早已没有弟子敢观看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余威波及,落得个伤筋动骨的下场。 终于。 轰!!!!!! 一声炸响,惊起漫天尘土、飞沙走石 烟尘落下,擂台上的五人皆是疲惫至极气喘吁吁。 但如果有人能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叶擎天、杜静秋、傅言三人的境界发生了变化——原本都是筑基的三人,现在的丹田处却显出一颗似实似虚的金丹来。 临阵突破,半步金丹! 第73章 长老弹指杀邱丝,大能齐现凌云宗 “临阵突破!” 一向儒雅冷静的姜子川也被惊得坐不住,站起来直直盯着前方,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这可不是指在和好友同门之间的招式演练当中突破,那种跟过家家一样的对练根本算不上“临阵”。 真正的临阵,唯有与死敌的搏杀之中才算,在这种最残酷和危险的环境下,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心理和身体素质来。 望着临阵突破的三人,在场众多执事和护法的脑海中同时显现出一个人影——大长老云婉青。 云婉青早年间跟随宗主齐仕方游历天下的故事可称传奇。 而其中有个让众人津津乐道的故事正是云婉青在与魔物的血拼之中一朝顿悟,直接临阵突破踏入金丹境界。 这也是凌云宗唯一的在金丹以下便临阵突破的记录! 当然,宗主除外——不能给裁判打分。 如今擂台上的三人尽皆突破踏入半步金丹境,而肖铭显露的金丹四重的修为也让知晓他实力的人大吃一惊。 ‘我凌云宗,今后怕是还能再多出几个大长老般的绝世天才!’——这是观战席的中高层唯一的想法。 而云婉青看着擂台上的四人,一向不爱笑的她也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甚至还有闲心挑逗两下方连城。 “卧槽!” 方连城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但是他看到包括自家徒弟在内的宗门天才成功突破时,脑海中没理由的冒出了这两个字。 但似乎还是缺少了什么…… “卧槽!这年轻人!还来一临阵突破卧槽!” 很好,完美了。 …… 擂台上,肖铭和三位气运之子的双手双脚已经软了,只剩下人的意志力在帮他们强撑着站立。 刚刚的那一下,已经是四人拼尽全力的结果。 说实话,别说一个金丹三个筑基,就算是八个金丹围攻元婴,能打成平手都算得上大获全胜! 肖铭四人无力再战,而邱丝干脆直接趴倒在地,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吓人了…… 邱丝的身躯传来一阵骨头的摩擦声以及血肉的蠕动声,下一秒,邱丝居然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容貌也基本复原。 容貌虽然复原,但眼神却改变不了,邱丝的神魂确实被燃烧的残缺不全,神智也再无法恢复。 可邱丝的身躯竟是再度提起煞气与功法,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向肖铭处袭杀而去。 但此时此刻,肖铭虽然有心防御但着实已经没力气了。 ‘累了,毁灭吧,爱咋咋地……’ 肖铭无奈的闭上双眼,但就在邱丝的手快接触到肖铭的那一刻。 咻! 灵力划过空气的破空声传出,远处飞来一道精准无比的剑气,这剑气直接击中了邱丝的脖子。 一刹那,邱丝的动作静止了,一只手就这么直直的停在肖铭前方的二寸。 微风吹过,邱丝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下滚落在地,而身躯也径直倒下。 化神中期的大能要杀元婴的修士,就是这么简单且直接,没有花里胡哨的技能和毫无意义的前摇。 皓月宗护法邱丝,死。 擂台上的肖铭、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见邱丝已死,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他们呼出一口浊气,双腿一软便齐齐瘫倒在地上。 …… 观战席,朱利真见凌云宗众人欢腾无比,趁着这个嘈杂的机会就要开溜。 只见他带着几个皓月宗的弟子离开座位,径直要往出口处走,不想刚要迈过门槛,朱利真的肩膀就被人死死按住。 “姓朱的,哪里走!” 回头一看,正是一脸恼怒的凌云宗四长老,紫玉真人方连城; “方长老,此次比斗已是你们凌云宗大获全胜,你还有何不满?难道还要对我动手不成?!” 面对修为境界都在自己之上的方连城,朱利真却收起了往日奸懒馋滑的怂包模样,双眼直视着方连城,冷冷道; “有何不满?当然有。你们宗的邱丝使用邪法重伤梅护法,这笔账该算算了。” 朱利真听罢,冷哼一声:“呵!邱丝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她那是个人行为,与我皓月宗无关。” “哦?朱副宗主这话在理,那我一只手掐死你,也纯属它的个体行为,与我方某无关!” 说罢,方连城的手猛的伸向朱利真,朱利真不闪不避,身旁的一人却出掌拦住方连城,化神修为显露无疑。 随着他修为的显露,其他三个“皓月宗弟子”也纷纷卸下伪装,释放出化神修为的气息。 “佟半夏、贺佐军、冉嫚、殷东庆,果然是你们。” 方连城攻势被阻,却只是微微一笑,缓缓念出了四个名字。 皓月宗实力尚在凌云宗之上,不可能没有化神大能,而朱利真一个水平低下的元婴半吊子敢只身前来凌云宗,身边自然缺少不了强力的保镖。 而方连城念出的四个名字,正是眼前四个化神期高手的姓名,皓月宗的四支柱。 “方长老,你不会以为我老朱就这么傻傻的一个人来你们老巢吧,我敢来,自然就有能出去的底气。” “你们一共四个化神,我这里也有四位,最多是个平手。” 果不其然,薛广和姜子川赶来后也只觉得自己能与对手旗鼓相当。 但远处,看着擂台的云婉青忽然叹了口气,随后将气息瞬间释放出来。 “云长老,别白费功夫了,你……什么?!” 朱利真一声尖叫,只见云婉青身上青光迸现,一身修为竟已到了化神五阶,也就是化神后期! 要知道,这离她上次踏足化神中期不到二百年! 化神,一步一天堑,步入化神后期的云婉青直接将本来用于抗衡自己的佟半夏压得冷汗直流,朱利真的口气再度变回那副小人样: “云、云长老,误会!都是误会!” 云婉青只是微笑,腰间的飞云剑却自己慢慢的滑出剑鞘递到云婉青手中,而她也一步一步的走向朱利真。 眨眼间,剑光一闪! “宗主救命!” 砰! 灵力对撞,居然是云婉青被压了一头,再看时,天上一个巨大无比的法相人身正在注视着她,此人宽袖长袍,面目阴森,活脱脱的冷面道人。 “巍巍高山尘世中,芸芸众生敬苍穹;太阳亦有熄灭日,唯有皓月挂当空。” 低沉的诗号传出,来者身份不言自明——皓月宗宗主彭烈。 云婉青见状面色一凛,强提元功显化法相,万丈青光冲天而起! 但她的法相与彭烈相比宛若孩童般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做到勉强硬扛合道威压,保护山门和弟子不被彭烈气息压碎。 “云婉青,一个小丫头片子,也配和本座动手?” 彭烈露出一丝冷笑,丝毫不掩饰口气里的讥讽和不屑,而云婉青只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只看彭烈抬手欲打云婉青,灵华峰方向却传来了一道淡淡的清音: “逍遥游得天地间,自比上界得道仙;手中托举一签筒,脚踏阴阳算坤乾。” 天边,又是一位大佬的法相赶到,此人一来,云婉青肩上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者长须白发,一脸慈眉善目,身穿一身朴素的道袍,开口便是高雅之言: “彭老鬼你这个狗杂种!趁老夫我闭关,跑这欺负我徒弟,我他妈今天非打残你不可!” 凌云宗宗主——齐仕方。 齐仕方一通乱骂,接着就撸起袖子准备开干,而彭烈只是冷声开口:“你我都是法相在此,又不是真身,同为合道再打你也就是跟我打个平手而已,叫嚷那么大声干什么。” 然而天意不遂人愿,彭烈这句话刚说完,又又又是一声宏亮的诗号传到: “威震东南平灾祸,虎威汹汹似雷火;南征北战结地网,东挡西杀布天罗。” 赤色祥云飘来,云端处一个中年男人形象的法相显形,身上威风凛凛的明光铠护体,手持一柄名为赤翼的长刀。 肖铭的长刀就是这把赤翼的低配低配再低配版。 肖家家主——飞雷真君肖定方。 “不管老齐在打谁,我肖定方一定帮帮场子。” 而下方,点燃此次三大合道真君齐聚凌云宗导火索的罪魁祸首——方连城正瑟瑟发抖。 ‘卧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4章 尾声 天上,名震济国三十一州的三个顶尖强者的法相稳稳矗立,好似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凌云宗这个占地广大的宗门在他们三尊法相衬托下,宛若一个沙盘般迷你。 落日的余晖洒下,凌云宗内的风景算得上是美不胜收,但是现在的气氛却十分微妙。 皓月宗宗主的法相为护持宗门的代表团而不得不现身,却被凌云宗宗主和肖家家主两位大佬堵住。 此时此刻,不斗过一场是回不去了。 “在这打怕是会伤到我的门人,彭老鬼,跟你爷爷我上天一战,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不多废话,齐仕方首先动身飞去,彭烈自然不会赖着不走,一声冷哼过后便紧跟着追了上去。 来助战的肖定方却不慌不忙,一挥手就把台上已经懵逼的四人收入袖子之中,紧接着飞往高空。 合道真君,天外大战! 在场的凌云宗弟子早就在几个长老的命令下回到自己居舍内,但透过窗户窥见的景象还是让他们无比惊讶。 “传说中的合道境……身合天地的万丈道行……” “一个法相竟能压制大长老,合道真君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可怕。” “有一说一,这辈子能在一天内同时看见三个合道大能,值了!” …… 高空上,没了山门的束缚,齐、彭、肖三人再不压制气息,合道期的强横修为瞬间散开,周遭气浪翻滚、云层散乱。 齐仕方手持本命法宝——灵明签筒,灵明签筒里面的竹签不仅能占卜,更能化为各式各样的兵刃,还能用于布阵与施法,可以说是攻防一体变化多端。 肖定方手里毫无疑问的是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灵兵——赤翼,赤翼早已开了灵智,但是却从未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的与主人相配合,斩杀敌人。 彭烈见对方二人实力强横,拿起本命法宝皓月尺就直接动手,欲要先下手为强!但齐、肖二人仿佛早有预料,立刻就展开反击。 而待在自家老爹袖子里的肖铭很懵逼,同时,三个气运之子也很懵逼。 按理说他们四个人待在肖定方的袖子里可以将外界斗法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他们还是为数不多能亲眼看到合道强者斗法的年轻修士。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 可问题不是肖铭四人不想看,而是…… 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合道的斗法根本不是能用肉眼捕捉到的,以叶擎天为首的三个气运之子只能看到一大堆的残影以及根本无法判断是什么类型的法术,还有那不停掐动法诀的肖真君之手。 从他们三个人的视角来看,起码有四十几个合道真君在打架,几乎就是一团乱。 肖铭因为修为较高而且有耳聪目明这个技能,所以观感要稍微好一点。 他只能看到三十几个合道真君在打架,其中甚至偶然看到过一次自家老爹对彭烈比了个小拇指,好像还吐了口痰。 ‘这个时候还不忘嘲讽可还行,真有闲心……’肖铭吐槽道; 但总得来说与叶擎天等人没有质的差别,晃来晃去的视角让肖铭得到了前世3d眩晕症般的体验。 于是,四个人干脆不看,各自坐在柔软的布料上开始调理气息。 终于…… 从夕阳落日一直打到次日破晓,三人的法相已是再难支撑,遂各自罢手。 齐宗主这边,身上挂了些彩,一只手臂已经动不了了,只得不甘的冷哼一声回了凌云宗。 肖家主这边,因为全程站撸的原因所以受伤的地方比较多,躯干和腿部都被彭烈的术法击中,也是恨恨的摇摇头飞下云端。 再看彭宗主,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傲然而立威风凛凛! 全身上下仅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下巴、双臂、双腿、躯干、内脏、筋脉、骨头等部位受伤,其他地方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就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掉下,什么叫强大可见一斑。 勉强稳住身形,被以多欺少的彭宗主使了个法术将自己面容恢复原样,但只是外表上复原,法相受损不轻还得慢慢恢复。 眉头皱了皱,他也从空中飞下。 …… 下方,朱利真见自家的宗主回来,立刻就迎了过去,换来的却是彭烈的一道命令。 “回宗后,副宗主这个位置先交给佟长老,你歇着吧。” “是、是……” 说罢,彭烈也不管朱利真如何失魂落魄,便带着他们离开了凌云宗的山门。 而凌云宗那边,齐仕方刚一落地就看到了在下方等待的云婉青,脸上浮现出几分欣慰与心疼: “化神期就敢跟合道顶牛,你倒是好大魄力,伤的重不重?” “师父,我的伤不碍事,最多半年就能痊愈,但……弟子有事禀报。”云婉青简单的解释了两句自己的伤势,随后打算跟自家师父汇报,但却被齐仕方拦下; “不急,本来今天我的本体就该出关了,可惜被彭老鬼干扰了一下未尽全功,还得花个两三天调理恢复。” 云婉青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另一边,肖定方现身在肖铭的瑶林峰闲散居里,他的法相缩小到正常人大小,而肖铭四个人也恢复了部分力气从袖子里出来了。 “多谢肖伯伯!”“多谢肖真君!”“多谢老爷!” 三个不同的称呼,代表了叶擎天、杜静秋、傅言对于肖定方不同的印象。 叶擎天结识肖铭最早,与他关系最近,二人亲如兄弟所以称肖定方为伯伯,称梅映雪为伯母。 杜静秋生于崇州,虽然也在肖家管辖范围内,但对肖定方还比较陌生,故以修仙中人的尊号称呼。 傅言早在袖子里便被肖铭告知了肖定方的真实身份,而他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承肖铭的恩泽才有今日,习惯性的以家仆身份称呼这位肖家家主为“老爷”。 “诶,叫什么真君和老爷,显得那么生分。杜姑娘……我就叫你静秋吧,还有小傅,你们既然称铭儿为师兄,和擎天一样称呼我为伯伯就行。” 肖定方长期在魔物战场拼杀的经历,让他看起来像个军中的糙汉,而他的性格也跟军人差不多,刚正果敢且不拘小节。 既然大佬都发话了,那么还拒不改口就多少有点不懂事了,于是乎傅言和杜静秋相视一眼,齐齐称道:“肖伯伯好!” “诶~这就很好嘛。” 肖定方乐呵呵的答应着,跟一个平常的老父亲没有太大差别,只是跟肖铭的三个同门攀谈闲聊着。 跟傅言说了说他家人最近的状况,以及闲白了几句肖铭的缺点,让叶擎天与杜静秋两个亲传在门内多帮忙,而肖铭则在旁边时不时为自己辩解两句。 突出一个其乐融融,完全不带一点合道大能的架子。 “肖伯伯,我有一事不明。”聊到一半,杜静秋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提问道; “什么地方不明你说。”肖定方来了兴趣。 “方才我们四人在您袖中观察合道之间的战斗方式,可无论如何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和残影,不知是为何。” “嗯?”肖定方疑惑道:“元婴以下的修士根本无法用眼睛看清楚合道境界的斗法,你们看那玩意儿干什么?” 这下在场几个人都懵了,肖铭单刀直入的问道:“啥?老爹你把我们收进袖子里不是为了让我们观察大能斗法,增长经验什么的吗?” “害,你们想多了。”肖定方摆了摆手,说道:“我那是想让你们看看,那姓彭的那东西最后被我跟老齐联手打得像猪头一样哈哈哈哈!这可是你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场面!” “……”*4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剩下肖定方一个人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肖伯伯厉害。”“肖伯伯真强。”“肖伯伯法力无边。” 在场的几个气运之子给出了捧场三连,肖定方自然很是受用,好心情就没停过。 “可以了爹,凌云宗内禁止随地大小高兴……” 肖铭看不下去,出声打断了肖定方。 肖定方一愣:“嗯?还有这种规矩?云师侄是越来越严了,天天绷着个脸怎么行……算了算了,在这待的够久了,我得回去了。“ 说罢,肖定方站起身来,几个气运之子一见便要送送他,却被制止。 “你们几个孩子还没恢复元气就别送了,铭儿送我到山门口就行就行。” 肖铭点点头,父子二人起身走出瑶林峰。 …… 凌云宗山门外,肖家父子没了刚才的打趣与轻松,脸色变得认真起来,进行了一场不长但是十分精炼的对话。 “最近魔物有些活跃,我跟你娘还有你几个叔叔得去一趟防线。” “防线上的人顶不住吗?” “不好说,但是我们去了军心会稳一些,家里的常务还是老样子靠你四叔,你这个少主凡事得多跟他学着点。” “放心,会的。” “年底记得回来。还有,叫吴钊的那个小子的确是个大才,底细跟你说的一样确实是内卫,不过……” 见肖定方提起了吴钊,肖铭顿时来了精神。 吴钊在帮自己组建秘密的情报组织这件事情,肖家只有三个人知道——肖定方、梅映雪、肖铭。 “怎么了?他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肖定方摇摇头:“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他可不是容易控制的傻子,要是用不好容易引火烧身,你有信心压得住他?” 一听这话,肖铭的面部舒展开来,淡淡笑道: “爹,放心便是。” “不用我派人监视他?” “没必要,那会被他看出来,就算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也不会好受,反而降低忠诚。” 见儿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肖定方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随后飞身离开。 第75章 事后 送自家老爹,或者说老爹的法相离开,肖铭转身便回了瑶林峰。 肖铭居所内,叶擎天三人正要趁肖铭不在的功夫偷偷溜回灵华峰,结果刚飞到一半就被肖铭一个甩杆给尽数“钓”了回来。 将三条气运之鱼重新带到自己的房子里,肖铭“啪”的一下关上房门,面色显得不是那么好看。 “叶擎天、杜静秋、傅言。”肖铭冷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留下吗?”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恐惧,那就是一向亲和的师兄叫你全名 一句话出口,三位气运之子就有了各自的动作。 叶擎天脑袋微微低下,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用十分无辜的眼神望向肖铭,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杜静秋斜坐在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放在俏丽的脸上,抬眼瞧就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之相,看着就心疼; 傅言则是双手紧紧捏着衣角,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但那模样就给人一种感觉——“师兄,你真的下得去手吗?” 然而,肖铭根本不吃这套。 “别想蒙混过关,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们不应该没判断现场的情况就动手……”叶擎天说道; “还有。” “我们不应该在不知对手深浅的情况下就去挡兵刃。”杜静秋接着补充说明; “还有。” “我们不应该在知道邱丝实力后还盲目攻击。”傅言做了最后的查缺补漏; 三人说完,肖铭这才微微点头:“脑子还不算笨。” 接着,便是一通批评斥责: “动手之前要先过脑子,我还要说几遍?你们三个跟我关系最近,平日里教给你们的知识都还给我了是吗?!” “梅护法是元婴!元婴!元婴!那邱丝能把她伤成那样,境界会在元婴之下吗?!” “脑子可以说是一点都不用啊,我还没说话你们一个个就都飞下去了。是,你们厉害,虽是筑基却个个都有金丹的实力,但你们真的以为能挡住邱丝?” “但是师兄的鱼线一拉我们就挡住了!师兄神通法术远在我们之上!”傅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看得出来他对肖铭的本事十分佩服。 “少来,难道我在场就等于绝对安全吗?万一我也挡不住怎么办?”虽然仍是训斥,但肖铭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随后说道: “我再问你们,挡下邱丝的剑势之后第一件事情应该干什么?” 叶擎天弱弱的试探道:“应该先趁其不备进攻她……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小叶同学的脑袋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脑瓜崩。 “大错特错!你们是不是忘了一开始动手是为了什么?是奔着好勇斗狠取去的吗?!” “救人啊!趁着邱丝愣住的那一下就应该先把梅护法救下来,而不是在那跟我一起围住邱丝,我的作用是帮你们牵制敌人啊喂!” “结果到最后还得我自己救,然后你们仨还搁那傻乎乎的进攻邱丝!艺高人胆大吗?!要是我手里拿的不是鱼竿,小叶子起码是重伤,最有可能的是一命呜呼。” 很明显,这话是肖铭在吓唬叶擎天几人,目的是为了防止自己跟他们的联系断掉。 “……是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也不想想看,大长老就在那里,她要是想杀邱丝都用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最后邱丝的爪子快碰到我时大长老不是照样有能力拦住。” “所以围攻邱丝是次要的,因为就算你们不动手,大长老也能在她对梅护法落剑之前杀了她,被你们忽略的救人反而才是最主要的……” 在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之后,肖铭才对着立正挨骂的三人说道:“以后知道怎么办了吗?” “谋定而后动。”三人齐齐回应。 “嗯,希望你们能记住,任何时候动手都要过脑子,以保障生命安全为第一要素,我不想看到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受伤。” 随后肖铭挥挥手,叶擎天三人才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走出瑶林峰。 不夸张的说,当今世上能一个人指着三个气运之子骂的,只此一人。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觉醒技能:金刚不坏(5级)】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的好感!觉醒技能:丹药精通(4级)】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傅言的好感度!觉醒技能:复制技能(2级)】 三声系统提示音响起,肖铭的面色浮现出一丝疑惑。 ‘怎么挨骂还能涨好感度的?他们仨什么情况?’ 然而三位气运之子心里想的是——‘肖师兄这么严厉一定是因为关心我们的安全,好感动!’ …… 邱丝被杀,皓月宗连输三阵撤走,代表着此番交手由凌云宗取得胜利。 而在那之后,叶擎天三人临阵突破的事情经由观战的弟子传播,甚至已经传到了中南六州的一众中小宗门之中。 人人皆言,凌云宗走了大运,一下子捡到三个天才。 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亲传威望大增,而内门的普通弟子那边也隐隐有视傅言为魁首的倾向。 肖铭这边自不必说,外门大师兄的位子愈发稳固,而他的强悍实力也逐渐为众弟子所知,在擂台上一个人数次护下三个师弟师妹的事迹突出二字——可靠。 这件事后,门内再没人觉得肖铭只是个靠父亲入宗的纨绔,甚至在见到肖铭时,无论内门外门都会自觉的喊一声“肖师兄”。 四个弟子名声大噪,云婉青、薛广、姜子川、方连城四长老却和自家师父连续数日商议交谈。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商量了什么,只知道商议后宗主齐仕方便召见了肖铭,甚至还检查了他的鱼竿,但是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这一老一小两个自带沙雕与精明气质的人,见面却聊了整整半日的时间,至于聊了什么也是未知。 只知道肖铭走出大殿之后的脸色却不大好看,没了平日里的微笑,反而更添几分严肃,显然他们二人谈论的不是什么小事。 但整体来说,凌云宗上下还是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 皓月宗,宗主宫殿内。 彭烈盘坐在蒲团上吐纳,房门却突然被敲响,随即走进来一个约莫有三十岁出头模样的男修士,毕恭毕敬的朝着他作揖。 “跟魔罗宗那边商议得如何了?” “启禀宗主,大致的条件已经谈妥了……” “大致?那还有没谈妥的是什么?”听到男修犹豫不决的口气,彭烈烦躁的问道。 那修士战战兢兢,犹豫的说道:“魔罗宗的秦宗主说要想他答应那几条,就得有足够的实力,他想……他想跟您斗一场。” 一听这话,彭烈却不恼怒,只是嘴角勾起,笑道: “不愧是他。” 第76章 启程 凌云宗在经历了一系列大事件之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喜悦的气氛逐渐降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 三位气运之子在之后一直在闭关稳固自己丹田内那颗尚不明显的虚丹,以求给到时候凝结金丹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肖铭反而十分郁闷,因为系统判断半步金丹仍然被判断为筑基六重,未达到提升三重小境界的标准。 也就是说,只有三个师弟师妹都步入金丹自己的境界才能提升。 于是肖铭在这段时间内十分自然的继续着外门大师兄的工作,不过与之前产生了些许的细微差别。 他发现,除了外门弟子外,甚至有不少内门弟子都经常来他这个“咨询窗口”请教修行以及求助炼丹。 对这一点肖铭自己并没有什么意见,带谁不是带,管他内门外门。 但是这导致外门弟子多少有点不满——你们内门没自己的大师兄吗?跑这来抢外门的人! 深夜,瑶林峰。 肖铭从药浴里走出,微微一抬手,皮肤上残留的水滴就被尽数蒸干,而宽松的袍子也自己罩在了肖铭的身上。 尽管修仙中人可以用打坐吐纳代替睡觉,但是他还是保持着七天睡一次的作息,以此确保自己处于最舒服的精神状态。 躺在柔软的床上,肖铭的思绪缓慢的闭上双眼,周遭的灯火也都慢慢熄灭。 “公子,东南五州的组织架构基本上完成。” 枕头旁边的传讯符忽然送来一道消息,肖铭原本闭上的眼睛又再次睁开,起身拿起传讯符。 “有遇到困难吗?” “没有,一切顺利,只是还需要时间完善。” “那就好,我一个半月后回东南。” “属下明白。” 一段对话不过寥寥几句,但肖铭收起传讯符后脸上的神色却放松了许多,于是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重新熄灭油灯,心情十分不错。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 安稳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眨眼间就到了肖铭启程回肖家的时候。 按原身的记忆来看,肖铭本人平时都在瑶林峰待着,要不然就是下山去纵情享乐一番,至于回不回家全看心情和口袋。 但眼下,肖铭回去是有要事的。 至于是什么事情,肖大少此时还不想说,所以我们之后再讲。 因为肖铭身份特殊,所以他下山基本上是没人会拦着的,不过此次他还是特地去找云婉青报备了一趟。 无他,自己这回要带云婉青的宝贝徒弟叶擎天以及内门新翘楚傅言下山,总得跟这位代行宗主职权的大长老通禀一声。 因为叶擎天和傅言二人现在都住进了肖家的府邸内,于是乎趁着肖铭回家的这个机会,他们也打算去一趟青阳郡。 叶擎天一方面是为了看自己的未婚妻白梦蝶,二人长期靠传讯符联系,正所谓小别胜新婚。 傅言则是打算回去看望亲人,看看自己的父母以及妹妹过得如何。 对此,肖铭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两个气运之子跟着,怎么说也不算坏事。 不想刚走出山门,迎面就是刚刚出关站在山门外等候的杜静秋。 “二位师兄还有傅师弟,这次下山不叫我一声吗?”杜静秋眼神俏皮的眨了眨,虽然说的是三人,但很明显她看向的是肖铭。 肖铭无奈的笑道:“师妹,我这是回肖家,又不是去下地宫,不方便啊。” “那巧了,师妹我也要回一趟杜家,崇州与夏州相邻,我们路上还能做个伴!” 言罢,杜静秋十分自然的加入了三人。 杜静秋最近发现了,每当自己不特地打扮也不刻意梳妆的时候,师兄对自己最为和善与亲昵,而且杜静秋自己尚未意识到: 她对肖铭的感情,似乎从原本细微的爱慕变得多了几分依赖,就跟叶擎天与傅言一样。 杀夫证道,似乎不那么危险了。 ‘得,三个气运之子一个天命反派看来成固定搭配了。’ 第77章 哪来的妖 “东南五州与中南六州相邻,但两边的气候和地理环境可不大一样,中南多平原与丘陵,而东南则是有数不尽的密林和高山。” 只见天上有一根数丈长的鱼竿,而肖铭、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四人正盘腿悬浮在鱼竿上方,同时肖铭正在给傅言讲解东南五州的特点。 由阳烨送来的鱼竿,在肖铭的不断开发下,目前已经身兼武器、飞行工具、钓竿、烧火棍等多种身份。 可谓是物尽其用。 “这些高山大多灵气充裕,也正是因此,无数的大修在此开辟洞府与门派,东南部的修仙宗门数量是济国最多的。” 肖铭仍在讲述着,傅言却问道:“师兄,为何东南没有像凌云宗这般的大宗门呢?” 不等肖铭开口说话,叶擎天有些面色奇怪的说道:“其实么……原本是有的。” “我们现在所在的庐州,原本就有一个名叫九耀剑宗的大宗门,只不过后来被灭了。”杜静秋所在的崇州作为东南五州之一,自然知道一些事情。 “哦?被谁灭的?”初次听到这件事情的傅言显得十分感兴趣,忍不住询问; 而叶、杜二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直到肖铭淡淡开口: “我爹。” “啊?”傅言有些被惊到了。 这怎么还跟自家师兄的父亲有关系? 这件事情其实肖铭知道,或者说原本的“肖铭”知道,因为原身的记忆还在自己的脑子里。 听肖铭本人都开口了,叶擎天与杜静秋也不再避讳什么,对傅言讲了九耀剑宗的事情。 大概二十多年前,因为老一代肖家家主肖峰在魔物战场牺牲,所以身为嫡长子的肖定方接替了家主之位。 当时的肖定方初入合道境界,并且已经结识了尚未踏入化神的落白仙子梅映雪——肖铭的母亲。 二人相恋多年,在肖定方当上家主之后不久便举办了婚宴,而短短一年后梅映雪便怀上了第一胎。 也就是胚胎一重境界的肖铭。 而当时的东南五州还不是肖家一家独大,另一个名为九耀剑宗的大宗门坐落于庐州夜明山上,与肖家分庭抗礼,甚至于压过肖家。 九耀剑宗的宗主黄伯林不仅是合道修为,更是合道多年的老牌大能。 而且,他的女儿是当时济国成佳帝的宠妃,黄伯林本人与皇家背后的几位大佬也十分友好。 某种程度上来说,九耀剑宗就等于半个皇家势力,在东南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压和制衡肖家,自然与肖家关系不和。 原本二者仅限于不和,但问题就出在黄伯林的好大儿身上。 黄伯林的好大儿名叫黄沛,缺点上没有到千刀万剐的地步,就是十分好色。 黄沛在庐州参加灯会时故意喝得酩酊大醉,借着酒兴赋诗引得众人喝彩连连,却意外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个貌若天仙般的女子。 这个女子,正是陪着娘家几个晚辈来此参加灯会的梅映雪。 梅映雪此时怀孕不过两个月,肚子尚且看不出来,而梅映雪本人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子性格,所以并没有在家待着等待产期。 结果一来,坏了。 黄沛本身是知道梅映雪这个人的,但是并不知道她的容貌,于是乎就上去搭讪。 梅映雪在肖家主要操持内务,并不认得黄沛,只说自己是有夫之妇。 哪曾想黄沛却更是欢喜,言说自己最爱的就是他人之妻。 见到黄沛如此不要脸,梅映雪的几个外甥和外甥女破口大骂,期间用尽了各种污秽的名词并且对他的家里人及其祖宗表示亲切的问候。 一向娇生惯养,从小就被捧着的黄沛哪里受过这委屈,在酒精的作用他直接动手打了几人。 梅映雪娘家并不是修仙世家,几个外甥和外甥女都是凡人,哪里扛得住黄沛的一掌,于是梅映雪当即出手。 元婴期的梅映雪打金丹六重的黄沛跟玩一样,没两下就将他打的鼻青脸肿。 可好死不死,黄伯林安排给黄沛的保镖根本不管是非曲直,看见有人在攻击宗主的儿子就直接出手。 这些人,都是元婴,其中有认得梅映雪的人向黄沛说穿了她的身份。 黄沛顿时一惊,心想自己做的事情如果被肖定方得知,肯定有杀身之祸……于是他心一横!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宰了梅映雪和那几个小辈毁尸灭迹! 三个元婴围攻一人,如果不是梅映雪仅一步之遥便踏入化神,早就被杀了。 最后,梅映雪受伤引动了身上的护身符,最近的铁鹰司分舵马上就得知了主母有难! 铁鹰司,肖家的情报机构,同时也负责审讯与暗杀等一切事务,里面的都是杀过人的狠角色。 铁鹰司赶到,黄沛等人被迫撤走,而梅映雪 浑身是血的被抬了回去。 不到一分钟,夏州的肖定方就收到了消息,他火速带着几十个高手飞到庐州,而黄沛远远的就认出了肖定方,知道自己此番怕是要大祸临头,赶忙跑回了九耀剑宗。 肖定方看着自己妻子的伤,当场下令给灵医说只保大不保小。 还好梅映雪自己的身子骨足够强,肖家的灵医也是医术高明,竟然奇迹般的保住了梅映雪及其肚中的肖铭。 这让还胚胎境一重的肖铭有了步入婴儿境的机会,可以说母子平安是这场不幸中的万幸。 此后,肖家与九耀剑宗势成水火——杀一家主母和宣战已经没区别了。 但肖定方一开始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只是让黄伯林交出黄沛和那几个修士。 黄伯林虽然生气自家儿子干的蠢事,但毕竟是亲生骨肉,所以很硬气的表示其他条件都可以,但交出黄沛不行。 肖定方尝试求助过皇家,但成佳帝下旨:念在黄沛对朝廷忠心耿耿而且又是醉酒过失,免去牢狱之苦,改为赔礼道歉并由灵石补偿。 二者的关系摆在那,成佳帝还真能杀掉黄沛不成。 东南的各势力都认为既然皇家都亲自下场了,肖定方会就坡下驴给朝廷一个面子,但肖定方只对宣旨的使者说了一句话: “如果此次受伤的不是我的妻子而是当今皇后,陛下打算让黄沛花多少灵石补偿?” 双方的关系就此破裂,东南五州也爆发了肖黄之争。 一向稳步发展的东南肖家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在此之前,肖家的刀一直对着混沌裂口的魔物,从未对过其他的人族修士,所以大多数不清楚肖家实力的人觉得一开战肯定是肖家被虐。 结果,肖家焚天刀与焚天极焰的恐怖威力在这次大战中一览无遗,肖定方与三个化神期的胞弟合力,硬生生轰开了九耀剑宗的护山大阵! 肖家的元婴以上全部参战,九耀剑宗的高手也是倾巢而出,双方在九耀剑宗的山门内血拼了七天七夜。 黄伯林与肖定方斗法,肖家主直接一刀将夜明山劈成了两半,随后二人一路斗到了无量海近海处。 近海处,肖定方的焚天极焰将方圆百里的海水直接煮沸,海面上飘满了死掉的鱼虾蟹类。 最终,他以重伤的代价越小境界强杀了黄伯林。 合道初期杀合道中期,这是几乎不可能的结果! 可肖定方偏偏做到了。 黄伯林一死,九耀剑宗顿时树倒猢狲散,剩下的人各自收拾东西逃命,生怕被肖家追杀。 这是肖家首次显露了自身的实力,也首次向世人展示了对抗魔物数千年的肖家发起火来有多可怕。 自此之后,肖定方决定改变发展策略,借着越境界强杀的凶名,顺势将夏、庐、崇、沧、衡五州的敌对势力肃清,将东南五州的最高话语权收归肖家。 不这么干,放任皇家在东南又扶持一个大宗,到时候就有可能被魔物跟敌对宗门两面夹击! 而随着九耀剑宗的衰落,亲近皇家的宗门纷纷转变表示以肖家为首,而肖定方东南王的名声也逐渐传开。 听完了肖家的故事,傅言感觉自己此前对肖定方的印象多少有点片面了,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肖家的势力如此无法动摇。 无他,实力太强了! …… 肖铭四人行至半路,途中也算有说有笑。 “嗯?!” 却听见傅言冷不丁的嗯了一声,随后便是一道黄泉真水打出。 那道黄泉真水向上飞去,与一个不知哪里飞来的火团撞在一起,只一瞬间便把火团熄灭。 哧—— 肖铭暗道莫不是有人埋伏,抬眼望去却只见有几个似蛇非蛇头生犄角的奇怪身影在天上飞来飞去,不时向四周喷出火焰。 而远处有一小村庄正燃烧着熊熊大火,火焰中尚能看见仓皇逃窜的人影,隐隐约约能听到妇女儿童的哭喊声; “是妖怪!为什么东南五州会有妖怪!”叶擎天忍不住惊讶道; ‘龙?不对,还只是蛟,尚未化龙。’片刻间,肖铭便判断出了妖怪的来历。 太古之时,人类尚未掌握修炼之法,于是天生便有法力的妖族占据了广大的神州浩土,成为了这片大地上真正的霸主,视人族为食物。 龙,便是妖族中最尊贵的种族之一,一度成为妖族的统治者。 但随着历代人族先辈不停试错牺牲,终于找到了吸纳并转化灵气的方式,修炼之法自此创立。 此后,人族逐渐崛起,一个又一个的修仙大能出现使得人族有了反抗妖族统治的能力,最后妖族被驱赶到了神洲极西的几十个荒岛之中。 可如今,这些自称龙族的蛟族不待在西边,跑到人族的地盘兴风作浪可就奇怪了。 忽然,那几条蛟其中的一条从村子里飞出,嘴上似乎叼着什么东西飞快遁去,剩下的几条似乎是要赶尽杀绝。 肖铭一行自然不会就这么看着。 傅言调动黄泉真水,却怕伤到无辜村民,只是将黄泉真水的气息化作气流吹过山村。 但那火焰接触到气流时便顷刻间熄灭,原本不断蔓延的火势被迅速平息了下来,幸存下来的人都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家人。 天上的几只白蛟见火势平息,低下一瞧就发现了肖铭四个人的身影,其中一只则飞到肖铭的前方口吐人言: “臭修道的,别多管闲事!” “我等乃是奉龙王之令到这里办要紧事,你们这些人族还不速速滚开,否则顷刻之间便要你们化为灰烬!” 说罢,是肖铭体型数倍的白蛟朝着肖铭大吼一声,身上的威势十分强劲。 肖铭身后的三个气运之子面色冰冷,肖铭则是摇头失笑:“在东南五州杀害平民,烧毁村庄,还是一帮本该待在西边荒岛的妖族。” “而且,你在跟肖家人比用火?!” 一句说完,肖铭早已抽出许久不用的长刀,而不是阳烨送的鱼竿。 杀蛟焉用宰龙刀。 见对方抽出兵刃,那条白蛟大怒,口中喷出熊熊烈火! 而肖铭双目怒视白蛟,一记焚天刀打出,两道火焰相碰,毫无疑问是焚天极焰占据绝对优势。 其他几条蛟欲要帮忙,叶擎天三人早已飞身杀出,而傅言的黄泉真水更是克制这些蛟的利器,一道道黄泉真水打出逼得几条蛟龙不停闪躲。 与肖铭相斗的白蛟见状继续口吐烈焰,发狠想要解决面前这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修士。 但是它只看见肖铭微微一笑,焚天极焰被再次催发,而那极焰……竟是在吞噬自己喷出的烈火! 白蛟眼看不敌欲要飞走,却被一根鱼线缠住拽了回来,而拉着鱼线的正是肖铭。 最后,它无奈被擒。 肖铭一只脚踩在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白蛟上,冷冷开口道: “奉的什么命令,为何来我人族地界撒野?说了我就不杀你。” 第78章 半妖 “别!别继续了,我……我说!” 白蛟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三片护心鳞的已经被尽数撕了下来,浑身上下满是被灼烧和刀割的伤口。 肖铭对待杀害平民的妖物动刑一向没有心理负担,而这只白蛟也算是铁骨铮铮了,护心鳞被强行割下相当于剜心之苦,它硬扛到第三片被肖铭撕下来才撑不住。 “我们奉龙王的命令,到、到此追捕一个罪犯……”白蛟巨大的脑袋耷拉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身上仍然被肖铭的鱼线死死捆住。 “什么罪犯?”肖铭的语气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逼问; “一、一个孽种,一个龙与人生下来的半人半妖……” 妖族修炼至一定境界可化形,因此古来也有人与妖通婚的例子,但是十分之稀少。 太古之时妖族视人族为食物,而时至今日西边的一些小国家还发生过被妖物袭击,无辜百姓被吃的情况,因此妖与人相恋最大的问题其实在妖族的方面,他们无法接受与食物结婚。 就好像你不会跟轰炸大鸡腿结婚一样。 但稀少不代表没有,大约一万年前就有一位姓许的化神大能与蛇族的白蛇妖尊相恋,但因为难被世俗接纳,金山道宗的弘法真人与弘海真人甚至欲要杀死白蛇妖尊,二人(妖)为躲避追杀遁入无量海,此后不见踪迹。 肖铭若有所思,而白蛟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们龙族的公主一直是冰清玉洁,不知道被多少年轻的龙追求过,可不成想她竟在十七年前就被一个实力强大的人族玷污!” “那个人族强占了她,还强迫她生下了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孽障!这个孽障一直被公主藏着,直到龙王大人在不久前发现了他。” “可公主被那人族迷了心神,居然帮助这孽障脱逃,为此龙王大人勃然大怒……我等这次就是奉命要抓这个孽障回龙岛。” 这些话可谓是漏洞百出,肖听了都有点想笑。 既然是龙族的公主,为什么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被玷污的时候都不会喊一声吗?偌大的龙岛就没有一条龙听得见自家公主被欺负? 如果她是被玷污,为什么还要坚持到生下孩子,为什么还要把孩子藏起来抚养十多年? 最重要的…… “你说的那个玷污你家公主的人族,为何不见踪影?”肖铭问道; 而那白蛟似乎被戳中了痛点一般,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人族……那人族不知是哪来的邪法竟能自由出入龙岛,我们愣是找不到是谁,公主也不肯说……” “他送给公主一个怪异之极的镯子,戴上之后龙岛内所有龙的法力都无法伤到她,就连龙王大人都无法将其卸下,只能拘禁和限制。” 随即,肖铭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一共来了多少条蛟龙?现在何处?” “约莫有几十多,我们都是分开搜寻的,但是那孽障既然已经被抓住了,应当会去附近最高的那座山。” ‘抓到了?’ 肖铭一愣,随后想起了在自己动手前确实还有一只蛟龙叼着什么东西飞走了,八成便是那个人与龙混血的半妖。 他点点头,将蛟龙身上的鱼线松开,说道:“你很配合,我不杀你,走吧。” 白蛟见肖铭放了自己,大吼一声升腾而起。 但是,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三人纷纷出手,三道法术划过半空正好击中了卸下防备的白蛟。 “吼!!!!!” “人族,你们言而无信!!!!” 白蛟被三道剑气射中,原本就受伤的身体顿时支撑不住,从半空中掉落在地,发出不甘的怒吼。 “我说了,我不杀你,但没说我的师弟师妹们不杀你。”肖铭微微一笑,拍了拍叶擎天:“师弟,动手。” “是,师兄。”叶擎天神色严峻,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屑与蔑视,抬手便是打出一记刀罡。 刀罡接触空气的那一刻瞬间爆燃,化作一击烈焰朝白蛟飞去,那烈焰刚接触到白蛟便迅速蔓延至全身,将白蛟烧得拼命哀嚎。 “人族……人族……你们都该死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白蛟一边忍受着焚天极焰的痛苦一边如蛇一般向叶擎天扭动,但不过片刻便没了气息,身躯也不再有动作。 又过几息,火焰彻底熄灭,剩下的只是一堆黑炭。 杜静秋全程目睹了白蛟的惨状,心跳有些加快,面上也呈现出不忍,对肖铭说道:“师兄,何不给他个痛快,非要如此折磨吗?” 肖铭看了看杜静秋,笑了笑: “师妹,你跟我来。” 随后,肖铭领着三个人飞入了刚刚被烧毁的村子。 走进村子,一股焦糊的气息扑面而来,茅草屋和木屋被尽数烧成废墟,少数几间瓦房也坍塌成了一片破砖烂瓦。 废墟周围,有十几岁的少女在哭他们死去的爹娘,有的是一对夫妻抱着被砸死的孩子呆呆的坐在地上,但更多的人没时间悲伤,几个壮汉不停的在废墟上泼水防止复燃。 “师妹,现在你觉得我做得过分吗?” 肖铭看向了杜静秋,而杜静秋看着一片狼藉,瞳孔微颤却不敢看向肖铭。忽然,她的长裙似乎被人拉动了一下。 一回头,杜静秋看到了一个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骨瘦嶙峋看着约有六七岁的样子。 小女孩有些怯生生的问道:“您、您需要丫鬟吗?” 杜静秋一愣,诧异的问道:“小妹妹,你几岁了?” “梨儿今年九岁了……”名叫梨儿的小姑娘回道。 “你才九岁,为什么想着给人当丫鬟?” 不料杜静秋这话说出来,梨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啜泣中带着一丝恳求:“娘亲被大火烧死了,爹爹为了救我被房梁砸断了腿……” “爹爹没办法种地,我们就要饿死……像您穿好看衣服的一定是县城里的富人,这位小姐,梨儿求求您收下我吧!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听着小女孩的解释,再看着那瓷娃娃般的面庞上满是泪水,杜静秋的鼻子有些微微发酸。 肖铭面色严肃,随后将梨儿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瓶子塞到小女孩的怀中,轻声说道:“梨儿乖,把里面的那颗药丸给你爹爹吃下去,他的腿不久就好了。”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梨儿原本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希望,瞪大眼睛看着肖铭。 “我为什么要骗你呀?”肖铭反问道; 见小女孩脸上露出笑意,肖铭掏出十两银子将它用破布包起来,随后系到小女孩的衣服上,摸了摸梨儿的脑袋: “去吧。” 梨儿给肖铭行了一礼,随后捂紧胸口跑回去给父亲治伤了。 “师兄,十两银子会不会太少了……”杜静秋欲要叫住小女孩,却被傅言阻止。 只见傅言缓缓说道:“师姐,你若是给他们十两金子,一个受伤的大人和一个九岁小孩能守得住吗?” “师兄给的,省吃俭用的话已经够花一年,到那时她爹的伤也该好了。” 傅言这么一解释,杜静秋这才恍然大悟,看向肖铭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仰,同时自责道:“是师妹愚钝。” “杜家是崇州的名门望族,师妹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你了解的都与常人不同,想不到这些也正常。”肖铭宽慰了几句,随后眼神又回到村子上。 ‘肖家才是东南第一大家族,师兄却没有半点大族子弟身上的毛病,当真是……’三个气运之子暗中对肖铭的心思细腻感到佩服。 而肖铭看着无辜受灾的村民们,语气冰冷: “几条连化形都做不到的蛟,水平连筑基三重都算不上。对我们来讲不堪一击,对凡人已是灭顶之灾。” “一大堆人修个几年道就觉得自己厉害了,跟妖族一样觉得凡人都是蝼蚁,非要把凡字换成‘仙’,殊不知他们自己也逃不过被人当蝼蚁的命运。” “仙人?呵呵。” 发泄几句,肖铭说道:“走吧,我已经用传讯符通知家里了,半个时辰内就会有人来的。” 言罢,肖铭准备继续赶路,却不想身后的树林里却走出一个修士打扮的青年来。 “天杀的孽畜!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第79章 除妖小队? 只见那少年修士看着村子捶胸顿足,身上显露出筑基一重的修为气息来,肖铭默默将修为压制到金丹一重方便隐藏身份。 他大步走向前,见到肖铭几人先是微微发愣,紧接着问道:“诸位道友,莫不是为了这些妖物来的?” 肖铭打量了他片刻,随后回道:“我们师兄弟几人途经此地,没想到碰上这几条蛟龙在此胡作非为,看不惯就出手了。” 那修士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言道:“太好了!这帮妖物是从西北方向跑到庐州的,我们附近的一些散修和世家的许多有志修士深感愤怒,又觉得分散力量实在不妥,于是准备聚拢修士剿灭他们。” “我观四位道友气宇轩昂,定是年轻翘楚,何不与我等一同剿灭妖物?” 肖铭顿了顿,说道:“这位道友,我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吧,你真就如此信任我等,不怕我们是歹人?” 那修士摇头淡淡一笑:“我观诸位确实不像邪修,况且,无论你们是哪家子弟哪宗高徒,妖族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虽然眼前之人说的话都颇有道理,但叶擎天还是隐隐感觉不对,正要细问,却听见肖铭开口了:“降妖除魔本就是修仙者的责任,既然道友邀请我们几人,我们自然不会推脱。“ 青年修士顿时大喜; “道友高义!我们的人目前还在四处追捕这些妖物,道友可自便,我们半个时辰后在妖物盘踞的最高山角芒山集合。” 随后他又一拍脑袋,说道:“抱歉啊诸位道友,我一开始急糊涂了,我叫曾冠,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肖铭微微一笑:“免贵,姓刘名海柱。” “叶添。”“邱静。”“傅语。” 肖铭四人报上假名,而曾冠没有起疑,朝着四个人微微拱手:“各位,回头见。” 曾冠一走,叶擎天马上就憋不住了,问道:“师兄,你觉得这个曾冠如何?可靠吗?” 肖铭看着曾冠的背影,摇了摇头。 “十成十的有问题。” “为何?”傅言搭腔道。 “第一,刚刚那几条蛟龙搞出的动静那么大,怎么他一点没发现,而恰好我们刚刚宰了蛟龙之后他就出现了。” “第二,他想都没想就相信了我们的说辞,根本不考虑这些有没有可能是被妖物化形的,身为头一次见面的人未免太过信任。” “第三,哪有一见面连名字都不介绍就邀请我们加入的,要么他是个愣头青要么就是别有用心,很明显,他不是愣头青。而且从我们答应后他的反应来看,他很想让我们加入他们。” “这就奇怪了,我们与他素不相识,这种诡异的热情只有可能是掺杂了某种目的。” 肖铭分析完毕,其他三人也若有所思,叶擎天疑惑道:“所以说,师兄答应加入他们是为了混入其中好查出事情的真相。” “正确,庐州怎么说也是我肖家的地界,有人在这里作妖总得管一管。”肖铭笑了笑,丝毫不担心自己可能会身陷囹圄。 他看了看身边以自己为核心站立的三位气运之子,突出两个字——安全。 …… 角芒峰上,一众筑基和金丹左右的修士正在擦剑磨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曾冠乘云飞至角芒峰,径直走向依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的高大修士,开口道:“姚大哥,我回来了。” “怎么样?”姓姚的高大修士头也不抬,有些慵懒的回应道。 “进展的很顺利,肖……啊不,现在应该叫刘海柱,他并没有起疑。” “呵,没想到肖家的大少也会干起降妖伏魔的事情,怕是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来这假施仁义来了。” 一听肖铭中计,姚修士的精神好了许多,话也多了不少:“我就说这招管用,肖铭这个纨绔怎么可能分得清真假,记住,之后按上头的命令行动。” 曾冠也笑了起来,说道:“那是,大哥这个计策比原本的计划还要完美,到时候我们便等着领赏吧。” 显然,肖铭在凌云宗的事迹还没传到东南五州,东南地区很明显的落后于凌云宗一个版本,对肖铭的印象还停留在纨绔子弟这方面上。 “哦对了大哥!”曾冠猛然想起了什么:“肖铭身边还带了两个男修士一个女修士,修为都在我之上,我辨认不出是什么境界。” “哦?叫什么名字?” “回大哥,那俩男修分别叫叶添和傅语,女修叫邱静。”曾冠回应道。 姓姚的修士听到这些名字微微回想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没听说过,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几个杂鱼,大概率就是肖铭在凌云宗外门收的几个小跟班,实力可以忽略不计。” “大哥所言极是,他总不能带几个天才回来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角芒峰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第80章 姚克 半个时辰后,肖铭按照约定登上了角芒山,但却只是一个人。 尚未登上山顶之时,就听见曾冠在上面笑道:“哎呀刘道友,你终于来了,我等可都是望眼欲穿了。” 肖铭走上去,曾冠便迎了过来,他身后周围有着不少年轻修士在那有说有笑。 “来来来,各位师兄师弟,我来为你们引荐一下,这位便是刚刚对你们说起的刘道友。我当时到那现场的时候,那几条恶蛟都被人宰了。谁宰的啊?就是我身边这位刘师兄。” “大家伙欢迎欢迎!” 曾冠几句话说完,周围二十几个修士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掌声一停,就传出了几道不合群的声音: “不就是杀了几只连筑基都没有的妖怪吗,搞得像捣毁了妖怪老巢一样。” “在坐的诸位英雄哪个没对付过妖怪,就他厉害?” “还踩着点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他我杀不了妖怪呢,新来的有什么可豪横的。” 曾冠有些焦急的和不满的众人解释,向他们说这位“刘道友”是有真本事的,但肖铭却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争吵。 “刘道友,你这么厉害,就连曾师兄都对你赞赏有加,敢不敢跟我练两下!”有个脾气暴躁的修士直接喊道; “打一架!”“打一架!”“打一架!” 周遭的修士瞬间起哄,看起来是非要肖铭下不来台,肖铭不急不恼,心里默默盘算着。 ‘3,2,1……’ “各位道友,莫要争吵。”远处传来一阵平和中带着淡淡威严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修士从后方走来,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女修士。 他的脚步十分从容不迫,身上的衣着并不奢华却十分考究,腰间佩戴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搭配上他的面容,给人的感觉宛如春风拂面般清爽。 正派到不能再正派。 “大家都是年轻俊杰,到此都是为了剿除妖物,还百姓一个安宁祥和的日子。今日既然有位金丹高手来加入我们,更是喜事一件。切不可伤了和气,影响到除妖大计。”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的众人都露出崇拜的神色,一看就知道他就是这个除妖组织领头的。 ‘还挺讲究,几个人唱红脸,几个人唱白脸。’ 那修士与众人打完招呼,径直走向肖铭,语气亲和的拱手道:“刘道友好,我早就听曾师弟说过你,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英俊。” 曾冠站在肖铭旁边,为肖铭介绍道:“刘兄,这位便是我们这个组织的领袖,姚克师兄。同时他也是我们组织的创建者,一个修为高深的散修。” “散修么?”肖铭也拱了拱手,笑着提问道:“敢问这位姚师兄,散修一般是无拘无束形单影只,您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号召力,竟能召来这么多俊杰。” 肖铭放眼望去,周遭的修士里面极少部分已经入了金丹或者半步金丹,剩下的绝大部分是筑基期的年轻修士。 这样的一个组织,不能算强大,却也不算小了。 一个无门无派又不出名的散修,为什么振臂一呼就能集结如此多的修士响应?这也正是肖铭奇怪的地方。 姚克一听这话,脸上微微一僵,但被他十分巧妙的遮掩了下来,而曾冠有些急切的解释道: “啊那个,其实姚师兄是提出者,创建者还包括连我在内的几个人。当时我在追捕妖物的过程中与他碰巧相遇,听到他的想法后十分赞同,之后便找了附近几个宗门的师兄帮忙宣传。” “结果越传越大,这几天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姚师兄境界修为最高,为人公正又是提出这个提议的人,所以大家都一致让他当领袖。” 看着曾冠口水四溅的样子,肖铭不禁有些好笑,但最后还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而姚克也轻轻擦了下头部侧面留下的一滴冷汗,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我记得刘兄身边还有几位英杰来着,为何不一起来啊?” 肖铭轻叹了一声,无奈说道:“害,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对付几条恶蛟我还能照顾一二。 但是大战起来我可就顾不上他们了,自家的师弟师妹嘛,总是要护着的,我就让他们找地方躲着去了,免得被波及。” 听到肖铭的话,姚克倒是并无不满,说道:“能理解,那刘兄先歇息,我与曾师弟去商量商量,等下我们便行动。” ”姚兄慢走。“ …… 离开肖铭,姚克与曾冠又开始窃窃私语。 “大哥,肖铭不是一向头脑简单吗?这问题可有点刁钻啊,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就露馅了!”曾冠的面色不大好,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又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姚克确实不慌不忙,说道:“急什么?人总有灵光一闪的时候,不就是一个刁钻点的问题吗,瞧给你吓得。你这一解释他不照样信了,放宽心。” “刚刚咱们激将法很成功,他表面上虽然没什么表露,但我估计他心里已经快气炸了。巴不得冲到最前面多杀几只妖怪,好给我们看看他有多厉害。” 姚克一边说,一边为自己的聪明连连赞叹,而曾冠也是说道: “大哥果真是聪慧过人,按您的计划,等他冲上去的时候我们就引着恶蛟攻击他,等他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之后再把他按住让恶蛟杀了他,到时候,肖家哪能知道肖铭是被我们杀得? “这招借刀杀人实在太妙了,不仅杀了肖铭,更把我们自己摘了出去。” 二人商量完毕,脑子里已经料想到肖铭死前那痛苦和不甘的表情,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81章 恶蛟巢穴 时间一到,众人休整完毕,便随着姚克起身准备围攻那些蛟龙的盘踞点,一行人十分有序的朝着山上的密林处走去。 肖铭站在队伍的最末端,与身边的几个筑基小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弟,你说那位姚师兄如何知道那些恶蛟的老巢,他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吗?” “刘兄有所不知,姚师兄常年走南闯北。虽然并未真正拜师过某位大修,但是却因为天赋极佳得过许多隐世高人的指点,有的甚至赠与他法宝。” “法宝?和追捕妖物有关吗?” “正是,你看姚师兄手上戴着的玉戒指,倘若此处没有妖气那便是正常的颜色,可若是有一丝妖气,那玉戒指上面的就会浮现出一道黑线,妖气越浓则黑线越粗。 这些日子,我们便是凭借这个法宝接连抓到了数只恶蛟,加上我们调查了许久,这才确定了这群恶蛟的老巢,就在一处深不见底的山洞内!“ “原来如此。” 肖铭跟在队伍后面,而身旁的几个修士不停跟他介绍姚克的各种好,甚至有几个女修士还会时不时的瞟两眼姚克,并且露出羞红的表情。 其中,肖铭能判断出姚克是散修这点应该是真的,他的天赋卓绝和各种奇遇大部分也没有造假,但到了人品方面可就水了去了。 根据几个修士所说,姚克的剑术炉火纯青,法力高强又品德高尚。 在还没有组建这个“除妖小队”之前,姚克就经常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在中南以及东南游历时不知除掉了多少潜伏的妖怪,这才让众人感动纷纷跟随。 而就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不仅没有自大自傲,还经常关心爱护其他的低阶修士。有小修士询问修行上的问题,他都一一解答,有人与他探讨剑法,姚克干脆亲身演练来做示范。 肖铭面带微笑,任由身边的几人唾沫横飞的夸赞着姚克。 ‘真羡慕他们能精气十足的说完这么多话……’ 这些人的口气,几乎就跟肖铭前世的小学的朗读课文一样,按老师的要求抑扬顿挫而且还有饱含感情,每一个都以极度标准的发音说出来。 肖铭突然有点恶趣味,他想给眼前几个人画上那种跟猴屁股一样的腮红,让他们以夸张的嘴型唱感恩的心,回忆回忆小学文艺汇演那种奇怪的学生表演。 肖铭这边在吐槽,姚克似乎还嫌戏不够真,故意放慢了速度,然后抬高分贝开始给旁边的几个师弟讲解道藏和功法。 那叫一个事无巨细和谆谆教导,俨然便是一副名师辅导一对一的模样,肖铭看着都累。 ‘可以了可以了,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了,您歇会儿,太累了这也……’ 然而肖铭的吐槽传不到姚克的耳朵里,他甚至有点入戏了,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师兄,说着说着还演练了起来。 肖铭则在一旁观看,时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周围的修士都以为他是被姚克的心思细腻以及用心良苦所惊到了,而实际上: ‘啧啧啧,这微表情和动作管理,还有那恰到好处的焦急心态,真就是活灵活现!这位姚师兄生在仙侠世界真是演艺界的巨大损失……要是出生在蓝星,他不拿金马奖算是苍天不公。’ ‘好家伙,这块的台词感情太合适了,就这个水平,距离老艺术家只差年龄不够。’ …… 一行人走走停停,又拐了好几个方向,最终在一处山洞前,姚克望着戒指上得有一指粗的竖条,说道: “就是此处了,取赤松木来。” 赤松木,一种很多见的树木,在凡人眼里赤松木是上好的柴火,耐烧耐用不说还随处都能找到,唯一的缺点就是产生的烟也多。 而在修仙者眼里,这烟才是赤松木最珍贵的地方,这烟不仅能驱赶毒虫和异兽,更能驱逐入侵的妖族。 因此大多低阶散修出外云游大部分都会备些赤松木,万一哪天流落野外,这赤松木就是在树林里安营扎寨防止高阶异兽袭击的必需品。 众人抱出好几捆赤松木,将其全部堆放在山洞的入口处,并且尽数点燃。 赤松木一被引燃,不到片刻就升起滚滚浓烟,这烟是灰白色的,往人这边吹还有点呛眼睛。 姚克单巴掌一挥,一阵大风吹过,将这些浓烟尽数吹进了山洞的深处。 “吼!!!!” 不一会儿,山洞内传来一声大吼,似乎是被这赤松木产生的浓烟所激怒了。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几十只尚未化龙的蛟从里面飞出,巨大的体型散发着阵阵灼热气浪,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有些胆战心惊。 最后飞出来的,是一只奇大无比的巨蛟,它盘踞在一个石柱上,双目怒视着姚克,口吐人言: “吾乃龙岛中龙王大人座下妖将,奉龙王号令追捕龙族罪人,你们人族何敢到此,以毒烟熏我还扰我清净?” 这一番话搭配着低沉的嗓音,显得威严无比,居高临下。 而姚克却冷笑一声,大骂道:“什么龙岛和龙王?!不过是一群苟延残喘躲到荒岛上的妖怪罢了,我人族念在同为天地生灵的份上对你们网开一面,没有赶尽杀绝。” “而你们呢?竟敢到我人族地界杀戮平民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姚克的话,巨蛟妖将面露狰狞,笑道:“小小人族不知羞耻,竟敢狂言污蔑龙王,那好吧,今日便要尔等化为灰烬!” 随后,巨蛟怒瞪众人,嘴里喊道:“烧!” 顿时,数十条蛟龙口喷烈火,周遭的树木皆被焚毁,巨大的火势朝着众人袭来。 但姚克却神色从容,淡定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跟帽子有些类似的宝贝,念一声:“起!” 霎时间漫天的火势尽被收入其中,空气中的灼热感瞬间消失,温度恢复了原样,但这帽子似乎只是一次性用品,没一会儿就掉落在地自行焚毁。 巨蛟看着掉落在地的法宝,嗤笑道:“原本以为你果真有什么惊人的宝贝,还想着退避三舍,结果就是这种用一次就坏的垃圾货,如果你的水平仅仅是如此的话,那就作好死的准备吧!” “小的们,上!” 而姚克拔出兵刃,大喝一声:“妖物猖狂,即刻行诛!杀!” 两方战意高昂,各显神通的杀向对手。 第82章 偷袭 姚克冲在最前面与那只巨蛟搏斗,剩下的修士与自己两倍大的恶蛟纷纷战作一团,场面十分震撼,周遭的树木早已被气浪吹得齐齐断裂,密林硬生生被打成了一片空地。 不得不说这帮魔修真敬业,做戏做全套,真敢打妖物。 众人搏斗正激烈,而身为此次行动目标的肖铭正在……指挥? “上啊!别让那东西跑了!”“这位道友,剑往右移动五厘米!”“好家伙这大蛟,别被它角顶到了,快战略转进!” 只见他躲在众人后面,从袍子里掏出了一把瓜子,蹲在个大石头上对众人指指点点。 曾冠与恶蛟斗至一半,余光瞥过优哉游哉的肖铭。 ‘哈哈这姓肖的果然草包,连个妖怪都……不对!他要是不上那计划怎么办?!’ 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曾冠朝着身边一个女修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肖铭,那女修当即明白上司的意思,当即佯装被恶蛟所伤,捂着肩膀退到后方的肖铭旁边。 “刘道友,我被这妖怪所伤无力再战。曾师兄怕是有危险,可否请你去帮个忙?” 看着眼前的女修士强忍剧痛,声音微微发颤,肖铭温和一笑说道:“当然可以,看我的吧。” 肖铭冷喝一声,一跃飞至半空,一刀隔开围攻曾冠的两条恶蛟。 “刘兄,你来了!你在晚点我险些就要支撑不住了!”曾冠的脸上略显疲惫,右手有些微微发颤; 肖铭持刀架住一条恶蛟,将它带离曾冠所在的方位,随后回首说道:“曾道友不必客气,你安心战斗,这只交给我便是。” “多谢刘兄!” 曾冠见肖铭与那条蛟龙扭打在一起,心中暗喜; 而姚克见肖铭打的正卖力,暗道此子果然中了激将法,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曾冠,等他把那只蛟龙解决,你就说这巨蛟实力强劲我一个人解决不了,让他来帮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再偷袭,最后把他丢给那只巨蛟。’姚克给曾冠传音道; ‘收到,放心吧大哥。’ 听到曾冠答应,姚克紧接着提起十二分精神对付这只确实强劲的巨蛟。 他得尽量把这只妖怪打残,这样才能保证局势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同时还要把这蛟龙打怒,等下它杀红眼就管不了杀得是自己还是肖铭了。 算计明了,姚克披上一件法宝斗篷,一个人单挑数只蛟龙。 数条体型庞大的蛟包围着姚克,他却根本不慌,借着几个法宝加持,一阵阵破空声传出。 只见姚克在空中闪转腾挪好似花丛中的蝴蝶,不时劈出掌力与风刃,跟随着破空声的是恶蛟被击中的怒吼声。 但他根本不恋战,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围住自己的普通恶蛟,长驱直入朝着领头的那只巨蛟妖将杀去! 而飞到后面恢复气力的巨蛟见姚克又朝自己杀来,明白对方想要擒贼先擒王,于是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冷笑,口吐人言道: “想杀我,你还不配!” 巨蛟怒喝一声,瞬间腾空而起,原本灰黑色的鳞片和皮肤逐渐变得赤红,以它为核心的周围温度瞬间提高,鼻子一呼一吸间便有火光显现,嘴角溢出了几缕火焰。 空中的姚克看了看身前的敌人,嘴角微微勾起:“身为领头的妖物,果然有几分真本事,也难怪你敢在这放肆。” 巨蛟妖将死死瞪着姚克,怒道:“废话少说,今日便要让你们这些人族化为齑粉,吼!!!!” 咆哮一声,巨蛟的嘴里吐出一道凶猛至极的火焰,这火焰的温度与杀伤力比刚刚的攻击强上数倍不止,它的嘴刚张开,周围仅剩的残花和野草的水分在片刻间就被蒸发的无影无踪,瞬间变成和黢黑的焦炭。 一团火球射出,朝着姚克疾驰而来。 强敌在前,姚克不屈反伸,身上的斗篷护住自己,催动法力连掐法诀。 “疾!” 他冷喝发出,右手捏出一个指法指向巨蛟,片刻间,周遭便狂风大作,周遭的气流朝着姚克的身前汇聚。 气流与狂风被姚克凝结成了一个庞大的风球,这风球还在不停吸纳着周遭的气息,根本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而是越来越大。 “控风术!练到大成的控风术!” 在场的修士被这一手直接惊到了,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喊了出来。 虽然,这些人都是姚克的人,但对于老大的本事他们也没有个具体的答案,今天这一下怕是过足了眼瘾。 基本上每一个门派都有几个控制气流和风速的小法子,但是大部分修士最多就是让一定范围内刮风或者风停,距离真正的“控制”风,还差得远。 能练到姚克这种级别控风术的金丹修士,虽然称不上是万中无一,但也确实是十分稀少。 顾不上手下惊讶的目光,姚克的身子猛然一推,庞大的风球便裹挟着阵阵乱窜的气流朝火团飞去。 二者瞬间相撞! 但预想中的爆炸声和轰鸣声并没有传来,甚至于,周围的环境都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破坏。 原因无他,那风球与火团相撞的刹那,便已经开始吞噬火团! 不过,与其说是吞噬,倒不如说是把这熊熊燃烧的火团包裹在一层风之中。 忽然。 轰!!!!! 终于,众人意料之中的爆炸声传来。 再看前方,火团与风球炸开后仿佛融为了一体,竟是化作了一道无比惊人的火龙卷! 而姚克淡定从容,喝道:“孽畜,还敢猖狂否?!” 他双手轻挥,火龙卷受他控制,居然直直的朝巨蛟席卷而去,略过土地时只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原本还算有点植被的地板这下子彻底成了满是灰烬的空地。 “吼!” 巨蛟见躲闪不开,反而恼怒无比,竟是咆哮着朝着火龙卷直直冲去。 “这孽畜疯了?!”修士中有些人忍不住惊诧道。 但是很明显巨蛟没疯,反而正是它这饱含威势的一撞,把朝他席卷过去的火龙卷直接撞散,片刻间烈焰便重新化为天地灵气消散,周围的狂风也在那一刻平稳了下来。 虽然靠着强悍的防御力破解了姚克的一招,但巨蛟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身上有几个鳞片已经因为承受不住而脱落,露出里面淡红色的肉来。 而巨蛟的胡须与毛发都有被烧焦的痕迹,身上被灼烧出的细小伤口更是一个接一个。 现在的情况很明朗了,人族修士占尽优势,妖物一方颓势尽显。 ‘看来这巨蛟不过如此,原本以为此次要受个伤什么的,没想到可以毫发无损的杀掉肖……铭……等等,肖铭呢?’ “曾冠,你在干什么?” 听见上司的传音,曾冠有些欲哭无泪的解释道:“大哥,你不是让我等到他把那只蛟龙解决,就叫他去支援你的么?” “对啊,那他人哪?老子这都快单挑这头巨蛟了!” “大哥,我也想啊,可、可他从刚刚打到现在……还是没分出胜负。” “哈?!!!” 姚克被曾冠的解释搞得有些发懵,于是他顺势朝后方望去——只见激战的众人当中,有一处靓丽的风景。 其他人都在拼了命的斗法,唯有肖铭不同。 他直接跟刚刚的那条蛟龙玩起了回合制游戏,你攻击我躲,我攻击你躲,就那么默契——双方没有一次攻击能击中敌人的。 就差把摸鱼划水四个字刻在脸上。 但有一说一,肖铭也不全是摸鱼,每当曾冠看向他时,他都会大吼一声随后开始跟身前的蛟龙正面交锋。 这交锋可厉害了,可以说是针尖对麦芒! 肖铭不过金丹一重的气息,愤怒之下竟然硬生生爆发出了筑基高手实力!不到片刻,肖铭的威压就猛然提升至炼气期大能的水准! 看着他与恶蛟那华丽的招式以及绚丽的操作,谁来了不得评价一句:旗鼓相当的对手。 然而,观战的姚师兄已经麻了。 ‘妈的肖铭这孙子干嘛呢?跑着游玩来了是吗?喂招不说这怎么还越打越弱的?!!’ 姚克心中被肖铭的操作搞得一团乱麻,不料刚刚的巨蛟恢复了元气,尾巴朝着姚克就狠狠甩了过来。 因为被肖铭分心,姚克刚刚反应过来之时,尾巴就已经到了跟前。 来不及躲闪,他只得架起兵器强行抵挡。 砰! 一声闷响传出,姚克被巨蛟的尾巴击飞数丈,在空中呕出了一口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众人都吓了一跳,而姚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朝着曾冠传音道:“按照肖铭这个打法,他俩能打到活活饿死!赶快宰了那只妖怪,让肖铭他妈的过来!” 知道大哥已经快气炸了,曾冠赶忙飞至肖铭的方位,施展剑术,不到片刻就宰了这条没多大实力的恶蛟。 “哟,原来是曾兄,多谢啦好兄弟。”肖铭潇洒一笑,随后朝着曾冠wink了一下。 ‘我好你奶奶个腿儿!’曾冠心里暗骂道,但脸上还是保持着那副儒雅谦逊的样子。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多谢……唉刘兄,你等等!” 见到肖铭又要随便找只蛟龙摸鱼,曾冠赶忙拦住,急切地说道:“刘兄,我看姚师兄被那巨蛟所伤,怕是他一个人拿不下来,你可否去帮个忙?” “曾兄为何不去?”肖铭笑嘻嘻的反问道; “我只是筑基期的小修,刘兄的境界远在我之上,还望你可以伸出援手。” “非也非也,我这个金丹是个靠药材堆上去的水货,你看我连只普通的恶蛟都搞不定,哪里帮得上姚师兄呢?怕不是白白拖累了他,反而曾兄剑术过人,定能帮上忙!” “我!不是,刘海柱你这!这不……” 见曾冠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肖铭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好了,刚刚都是逗你的,姚师兄有难我焉能不帮?” 说罢,肖铭起身飞身前往姚克所在的方位。 看着肖铭远去的背影,曾冠的心里产生了些许无力感: ‘太他妈累了……说好的算计肖铭轻而易举呢?怎么感觉我才是被耍了的那个。’ …… 看见肖铭过来,正在跟巨蛟对峙的姚克心情大好,却还是装出一副力有未逮的感觉,气喘吁吁的说道: “刘道友你来了,只恨我修为浅薄中了那妖物的偷袭,否则便不必麻烦你了……咳咳咳!”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而肖铭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师兄放心,等下我在前面对抗巨蛟,你找机会偷袭消耗它就行。” ‘正合我意!’姚克心中暗喜,脸上却还是一副担心肖铭受伤的善人模样,迟疑的说道: “这不大好吧,这巨蛟绝非善类,我担心刘兄你……“ “此言差矣,姚师兄既然已经受伤,理当好好休息才是,切勿推辞!” 看着肖铭那诚恳的目光,姚克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的的与巨蛟缠斗起来,而站在前面的正是肖铭。 肖铭的身法与步法皆是不凡,竟数次躲过了巨蛟的攻击,而姚克在身后也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小子的步法怎么这么诡异……根本找不到机会。’ 忽然! 巨蛟再次吐出熊熊烈焰,而肖铭不再用步法闪过,而是就地一个翻滚躲开,随后抽出了佩戴在腰间的长刀,直接举过头顶开始蓄力。 肖铭正欲劈下,长刀却仿佛被卡住一般动弹不得! 他往后一看,竟是姚克一脸狞笑的看着自己,而他披在身上的斗篷将自己的长刀死死缠住。 呼—— 未等肖铭反应过来,姚克的口中喷出一股剧毒之气,直接将肖铭熏得睁不开眼,而姚克猛的拽下肖铭的长刀,随后一脚将其踹到巨蛟的身前。 轰!!! 被踹飞的肖铭刚刚好撞上了巨蛟妖将吐出的火球,相撞的瞬间就将周围的灰烬与尘土震得漫天飞扬。 见偷袭得手,众多修士也不再隐藏实力,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这些碍事的蛟龙。 曾冠飞到姚克身边,早已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大哥,肖铭死了?!” “死了!!老弟,咱们这回可要飞黄腾达了,这件事情让少爷知道肯定是重重有赏!”姚克也是喜出望外,连瞒都不瞒了。 “等回去后,拿了灵石,我一定要去怡香楼点上三五个以前不敢点仙子哈哈哈哈!!!” 姚克已经能想到完成任务后的幸福生活了,陷在喜悦里无法自拔。 “哦?那你们少爷还挺大方的。” 一道声音的传来,将喜悦的众人吓得头皮发麻,紧接着,包括姚克在内的修士一边是恐惧一边是好奇的朝着巨蛟的方向望去。 烟尘落下,显现出来的是浑身散发金光的肖铭……还有被他活活勒死的巨蛟。 那巨蛟的脖颈处,缠绕着一根鱼线,鱼线的尽头是肖铭手中的一根青色的鱼竿。 “兵刃被夺就是麻烦啊,还好带了根钓鱼用的鱼竿,凑合着用。” 第83章 欢迎仪式 “恶蛟跟我玩火,你们跟我玩毒……真是太会挑了。” 肖铭缓缓松开已经没了气息的巨蛟尸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一众修士不敢置信的眼神下缓缓站起。 “先是打听到了我回东南的时间,紧接着就在庐州设下埋伏。原本以为这帮妖怪会破坏你们的打算,没想到你们反而利用了这帮妖怪搞了个借刀杀人的妙计。” “不得不说,你们的算计挺精巧的,但凡我在其中漏看一步都是必死的结局。” 肖铭抬抬手,被姚克丢在地上的长刀便自动回到了额肖铭的手中,随后被他收入刀鞘,却举起了那根不起眼的鱼竿。 “说说吧,你们身后那位少爷是谁?” 见肖铭没死,姚克一愣,但这马上就变成了狠辣: “弟兄们,就算他没死也只是个初入金丹的修士,不必怕他!” “这里荒郊野岭的,大不了来个毁尸灭迹,杀啊!!!!” 姚克点破真相,剩下的修士纷纷恍然大悟,霎时间便有几个人持剑杀向肖铭。 但见肖铭眼神一凛。 不等敌人杀上来,肖铭掌中的鱼竿早已化作一道青光,划过空气发出无数破空声。 咻咻咻! 尖锐的声音传来,再看时,肖铭还是站在那里巍然不动,而围攻他的几个筑基的修士也呆在那里。 片刻后,几个修士的脑袋歪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身体缓缓倒在地上。 砰! 几声闷响,宣告了他们的死亡。 不等众人惊讶,肖铭的鱼竿又是一甩,纤细的鱼线飞出,将跑到半路停下的几个小修缠住。 几个人瞬间大惊失色,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而肖铭只是微微一笑。 “去。” 一声轻语,鱼竿的竿身忽然燃起乳白色的火焰,而这火焰顺着鱼竿慢慢蔓延至连接鱼线处。 在碰到鱼线的那一刻,火焰瞬间便沿着鱼线一路朝着被绑住的三人疾驰而去! “啊!!!!!!!” 在接触到火焰的那一刻,几个修士瞬间就被点成了火人,凄厉的哀嚎声让众人都不忍心再听下去,但不过几秒哀嚎声就没了。 几个修士也没了,留在现场的只有一团灰烬。 肖家的独门绝技——焚天极焰。 “这、这根本不是初入金丹的实力,可你明明在一年前还是半步金丹!”姚克望着肖铭,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所以说,不要老是觉得自己最聪明,你看到的修为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罢了。” 姚克却目露凶光,喊道:“但即使如此,我们也有金丹的高手,肖铭你一样跑不了!” 谁知一听这话,肖铭无语的叹了口气: “……老是不会听人把话讲完,你以为我是一个人,这也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罢了。” 一句话出口,空地处便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光罩,竟是将众人都困在里面。 姚克下意识的出招,却发现自己一身灵力尽数被封,任凭怎么打都出不来。 而四周还没被破坏的树丛当中,三个人影缓缓走出。 这三个人大家熟到不能再熟——叶擎天、杜静秋、傅言。 从肖铭答应了曾冠的邀请开始,他的算计就没停过,三位被当成杂鱼的气运之子也正是奉肖铭的命令躲了起来。 他们一路跟着除妖小队来到了这个山洞的洞口,全程目睹战斗却一点忙都没有帮,只为执行肖铭的任务——布阵,往死里布阵。 阵是什么阵?困阵与杀阵! 就连肖铭被姚克一脚踹到那只巨蛟身上的时候,三人都没有出手帮忙,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神通广大的师兄会死在这种地方。 果然,肖铭也确实没死,于是三人按照原定计划引动一系列叠加阵法,成功将这些人死死困在阵法里面。 不仅如此,阵法里面早就被叶擎天下了药,此时的姚克一堆人早已调动不起来一丝灵力,与凡人无二。 “给你们介绍一下,他们是我最信赖的三个师弟师妹,也是凌云宗如今为止最出色的三个天骄。你们的讯息落后了,连我带回东南的是谁都不知道。” 看着被困住的众修士,肖铭说道: “你们既然敢来杀我,自然对我了解了不少,你们觉得……我会放了你们吗?” 被困在法阵中的众人宛若数十只无力反抗的羚羊,恐惧的注视着饿极的老虎——肖铭。 “招了吧,一个月才几百灵石,玩什么命啊。现在你们不说,大不了我跟几个师弟师妹费点力气,把你们送到铁鹰司去。” 听到“铁鹰司”三个字,众修的心头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铁鹰司,肖家组建的情报机构,但也不仅仅是情报机构。 在东南,任何凡人被修仙者欺压都可以找铁鹰司告状,其手段之狠辣令人瞠目结舌,所有的修仙者都对这个机构敬而远之。 也是因为铁鹰司的存在,东南部的修士就算在凡人之中游历红尘,也大多是安分守己。 对待守规矩的人,铁鹰司是保护伞,对于那些邪修和魔修来说,那里面跟人间炼狱没什么区别。 铁鹰司奉行一句话——犯多少恶,遭多少罪。 只要证据确凿,任何修士进去都是先动刑后提问,反正比凡人结实的多,里面可不管你是大能的夫人还是贵人的儿子。 在东南,肖家就是天。 就连肖铭自己都因为欺负凡人被送进去过,不过动刑的是自己三叔,疼是真的疼,但不伤性命。 可若是伏杀自家少主的人进去了,能不能活着出来可就是凭天命了。 “行了,别硬撑了,你们当中有几个的腿抖得都快不成样子了。大家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就算没有,以后也会有的,何苦死在这里?不值!” 果然,肖铭的一番话很明显触动了他们的心。 都是奔着求财和升官来的,把命交代在这里干嘛?上面对自己又没有救命之恩,何苦呢? 于是乎,就连姚克本人都在众人的劝说下动摇了。 “大哥,上头是谁只有你知道,说吧,这还能保咱们这些人一命。” “大哥,铁鹰司可去不得,铁打的人进去都得被炼成铁水不可!” “说吧大哥,有命挣没命花的钱咱们不干。” 终究,姚克下定了决心,问道:“肖大少这能保我们弟兄一条命?” “可以。” 见肖铭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姚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那好,派我们来杀你的是……是……呃!啊!!!!” 话说到一半,姚克的喉咙突然被卡住了,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喉咙不断挣扎。 而不仅他一个,其他的修士也都痛苦的捂住喉咙,仿佛呼吸不上来。 叶擎天见状,立即准备打开法阵救人,而肖铭却急忙拦住。 “别打开!” 叶擎天自然是听自家师兄的,虽然不知为何,但四个人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包括姚克在内的众人都没了呼吸,慢慢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叶擎天不解道:“师兄,为什么不……” 砰!!! 叶擎天话说没到一半,姚克等人的尸体忽然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冲击力让连续叠加了好几层的光罩都被震裂,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从缺口里飘散出来。 这下,叶擎天三人都明白为什么肖铭不让自己开阵了。 “做的真彻底啊……指使他们的背后之人,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傅言忍不住叹道。 而肖铭看着眼前的惨状若有所思: “我才刚进庐州就给我安排了个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劳心费神,辛苦辛苦……“ …… 某处的一间府邸内,一个青年正愤恨的敲击着桌子。 “一群喂不熟的东西!要不是我早有准备,他们这一供,肖家明天就杀上门了! 第84章 第四位气运之子 恶蛟一事解决了,但以姚克为首的这伙杀手受谁指派,因何指派,为何要杀自己等等原因都尚未浮出水面,肖铭也有些难以下手。 但跟着直觉走,肖铭并没有把这件事情传给自己家里,反而是拿出了与吴钊联系的传讯符。 “吴兄,你那里情况如何。” “一切稳步发展,公子有何吩咐?” 手握传讯符,肖铭的耳边听到了吴钊平静的声音,心中的不安也放下了几分。 吴钊,就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暗子,其可靠程度有系统背书。 所以,肖铭简短的把自己刚入庐州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钊,包括后面姚克被杀的那段。 听完肖铭的讲述,吴钊只是回了一句: “属下明白。” “啊?哦……额,明白就好,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有些懵的肖铭放下了传讯符,他虽然不知道吴钊明白了什么,也不知道吴钊咋明白的,但是直觉告诉他——相信专业人士。 或许,这就是手握ssr的快感吧。 交代完自己这边的事情,肖铭自然是不会放过一切可搜索的蛛丝马迹,四个人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搜索起来,包括气息与灵力波动。 很可惜,终究没找到什么。 直到一无所获之后,叶擎天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说道:“师兄,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那些妖物盘踞的那个山洞里看看。” 没来由的一句话冒出,肖铭猛的一回头! 对啊!自己怎么把这地方忘了! “好,去趟山洞。”肖铭一声令下,其他三人纷纷跟了上去; …… 山洞很大,而且很深。 这点不奇怪,毕竟能容得下数十只体型庞大的蛟龙,自然不会太小,但问题是……深就代表了黑。 肖铭不得不拿起鱼竿,让焚天极焰聚集在鱼竿的尖端处,以此照亮周围的环境。 倒不是几人不能夜视或者没有神识,只是肖铭觉得大佬送的鱼竿肯定还有别的用处。 果然,解锁鱼竿新用法——照明工具。 沿着山洞前行,里面的景象越看越令人心惊。 昏暗的环境下,肖铭手中的火光让地上的东西显了形——白骨,满地的白骨。 妖怪不存在带干粮这种说法,这些蛟龙很明显是靠这捕猎填饱肚子,这满地的白骨就是证明。 有牛的、羊的、猪的、狗的,还有狼和老虎这些山间猛兽,在这帮蛟龙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沦为食物。 况且不只是飞禽走兽,这里面肖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人的骨头。 “这帮妖物……害了多少人!”杜静秋此时已是怒意滔天。 “宰了这群恶蛟,也算姓姚的那些杀手积德了,畜生……”傅言咬牙切齿的看着下面的人骨。 这又是谁的至亲骨肉,谁的父母子女? 再看肖铭,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带着众人朝深处走,心中的怒意愈发升腾,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此行的目的他没忘。 而且他也没忘记那只蛟龙所交代的信息——他们来此,是为了搜寻龙族公主与人族结合所诞下的混血种。 但现在,洞内只有尸骨,不见活人。 “唔……” 突然间,一声轻哼从身后传到了肖铭的耳朵中。 而听到这声音的,并不只是肖铭。 “什么人!出来!”叶擎天的左右手同时拔出刀剑,而宝剑涤罪已经和他产生了某种联系,似乎能感知到他的心思,剑身微颤似乎在回应叶擎天。 而杜静秋与傅言二人手中的兵刃也早已出鞘,顺着发出声音的方位指去 “等等。”肖铭拦住过于紧张的三人,大手一挥,鱼线上的鱼钩便被肖铭径直甩出,随后死死的嵌在石壁上。 紧接着,焚天极焰在鱼线上发出阵阵光亮,以肖铭为核心的周围数米皆清晰可见! 亮光中,石壁的旁边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石壁下,是一个看起来尚未成年的小男孩,面色苍白无血色,双目紧闭浑身满是伤痕,看起来晕了过去。 但问题是,他的俊俏的人族面庞上生了两只龙角! 这下子,肖铭不可能不知他的身份了——被追捕的那个混血半妖。 肖铭想到了他的相貌,却没想到他的年龄竟会如此年轻,而他的嘴巴似乎还在无意识的喃喃着什么。 “别……别……我真的不知道……” ‘这孩子看样子受了很多的苦。’ 瞧了瞧那粗到吓人的镣铐,肖铭分明看到了他的手腕和脚腕处已经被磨出了血。 【叮!检测到新的气运之子:罗溢!】 ‘哈?!!!!!!!’ 将心比心来说,肖铭能接受这是个气运之子,但“罗溢”二字出来的时候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这是罗溢?!阳烨的儿子?!!! 阳烨的儿子是个半妖? 那那个跟龙族公主有私情的人族修士岂就是他! ‘怪不得……怪不得龙岛上的人连找都找不到他。’ 想通了一切,肖铭不顾叶擎天三人的目光,一刀斩断了罗溢身上的锁链,将他瘦小的身躯抱起,随后一只手托住,另一只手催动回天妙术给罗溢治疗外伤。 神秘大佬求自己照顾的人,要是在自己手里出个三长两短可不行! 看到师兄脸上的急迫之色,叶擎天几位气运之子有些懵,但还是没有打断肖铭。 终于,罗溢身上的淤青和伤痕尽数消失,但外伤好解内伤难愈,他整个人还是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系统,你他娘的识别好没有。’ 【气运之子背景故事加载中……加载完毕!】 扪心自问,这是肖铭第一次对一个气运之子的背景故事和经历这么感兴趣,确切的来说,肖铭感兴趣的不是罗溢本人,而是他亲爱的父亲——阳烨的经历。 ’来,给我细细讲一下阳烨的故事。‘肖铭的脸上浮现出八卦之色、 【罗溢,其母为西荒诸妖岛中龙岛的龙族公主,其父为********阳烨。】 ‘等等等等,系统,这一大堆星号怎么回事?为什么阳烨前面根本显示不出来?’ 【报告宿主!因为该气运之子的父亲阳烨所属位面过高,宿主所处的位面无法说出其真实身份,并且,如果宿主不知道他的名字,系统本身也是无法向宿主说出“阳烨”二字的】 这一下子给肖铭带来的冲击不浅,他整个人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可以说,这是自自己穿越过来,得道系统之后,第一次出现无法显示身份的情况。 位面过高! 这四个字,足以让肖铭知道罗溢为什么是气运之子了…… 【阳烨,本为*********,后因********下界,机缘巧合间辗转至神州浩土,但一身法力尽失,意外被龙岛公主龙雨清救下。】 ‘到底是因为啥啊?果然,位面过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龙雨清本在西边诸岛巡视,却在一座岛上意外得见法力尽失命悬一线的阳烨,遂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救下。不料阳烨醒来后,便被第一眼所见的龙雨清所惊艳到,二人心中隐隐察觉出有一丝异样。】 【但二人都未明说,而此后阳烨化名罗烨,以公主侍从的身份,在龙雨清的庇护下悄悄藏在龙岛休养。】 ‘好家伙,阳老板你还有这经历,给公主当侍从hiahiahia……’ 【龙雨清不知自己为何要救下这个人族修士,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冒着包庇人族的风险把阳烨留在身边。她只觉得或许是因为新鲜感,心中没来由的想要留着他。】 ‘嘞个就是爱情?!’ 【在此后相处的时间里,龙雨清渐渐看到了阳烨的另一面,他风趣幽默且学识渊博,为人谦逊低调又从不自卑,与他相处让龙雨青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也是因为阳烨的存在,让她在平淡无味的龙岛生活中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她通过阳烨了解了人族的许多趣事,也了解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天地。】 ‘嘶……怎么给我一种诱骗少女的感觉,阳烨你多少有点那啥了。’ 【而阳烨修行多年,一颗道心从未动摇,可二人相处时间愈发久他便愈发觉得眼前的龙女不仅善良活泼又落落大方,心中竟生出几分爱慕之意。】 【陪伴龙雨清的日子里,阳烨察觉到自己的修为法力在神州浩土竟逐渐恢复,最终,在几年后修为尽数补全,而因为*********使得他不得不回到原本的位面,临行前几日阳烨明白自己动了凡心,向龙雨青表露心声以求无憾。】 【而龙雨清知晓了阳烨不是此界之人,便不再强留,二人相顾无言。】 【在当天晚上,龙雨清的宫殿内,举办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阳烨与龙雨青互诉衷肠,二人多年陪伴终是只做得一夜夫妻。】 【事后,阳烨将自己的护身法宝赠与龙雨清……】 ‘行行行,照顾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算了系统,你直接说罗溢的情况吧。’ 【好的宿主!罗溢出生后,一直待在龙雨清的宫殿里,而龙雨清也尽力抚养罗溢长大,不料在十四这年前来看望女儿的龙王意外发现……】 后面的事情,跟被抓住的那条蛟龙所供述的差不多,而肖铭更关心的是之后罗溢的成长过程。 三个字——太难了。 被妖族追捕,被旁人视为异类,被各种各样的人欺凌侮辱,就因为他头上的龙角和宛若雕刻般的五官。 而罗溢整段崛起的过程几乎全是在被虐的过程中不断提升自我,一遍又一遍的死里逃生,一遍又一遍的被敌人击败,看着好不容易得到的朋友、手足在自己面前被敌人杀死。 无比艰难且困苦的环境,把罗溢的毅力和坚韧性提高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而他却没有跟原剧情的傅言一样黑化,成为了为祸一方的妖王妖尊。 他将一切都看做修行和磨炼,都视为让自己变强的必经之路,而平日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这也就导致了他和其他二位气运之子没有交集——早在叶擎天成为正道盟领袖,在傅言成为轮回教教主之前,罗溢就已经只身飞回了西荒诸岛。 古有劈山救母,而罗溢是劈岛救母。 龙王答应眼前这个并不愿意承认的孙子,只要打赢了自己,便放龙雨清出来。 最终的结果,毫无疑问是今非昔比的罗溢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击败了龙王,救出了自己的母亲。 之后就是经过重重险阻,飞升上界阖家团圆的故事了。 至于在上面过得如何,这就不是这个位面的系统能知道的。 叶擎天看了看肖铭手上托着的罗溢,问道:“师兄,怎么办?” “带着吧。” “这可是半妖啊师兄!” “我能感觉到,此子与我有缘。先带着,等他醒了再说。” 叶擎天不知肖铭的心思,杜静秋则若有所思: ‘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傅言看着罗溢,有些想起当初的自己,感叹师兄的慈悲心肠。 然而,肖铭实际上想的是: ‘气运之子,我就算把他晾在这不管他也死不了。不过……毕竟受了阳烨的嘱托,还白蹭了个钓鱼的鱼竿,于情于理都得照顾好人家的儿子。’ …… 庐州,黄田城外,两辆马车停在郊外处。 为了照顾伤员,肖铭找地方买了辆宽敞的马车安置罗溢,四个半人一路乘着马车到了庐州的首邑黄田城。 早就接到消息的庐州铁鹰司分舵主事——何孟昭带着众人缓缓迎来。 何孟昭的修为不过初入金丹,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中年发福,远远看上去并不像执掌庐州的大佬,更像是个圆滑处世的商人。 唯独掩盖不了的,是他双眼里透露出的锐利。 “少主此次经过庐州,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没有?”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何主事朝旁边的副官问道; 副官笑道:“大人放心,美酒佳宴已经准备妥当,杏春楼那边的姑娘都送到宅子里了,都是未破身的。等少主享用完,若有看上的便收为通房丫鬟,之后咱们好吃好喝的送少主出庐州。” 听到身旁副官的话,何孟昭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次的规格要比前几次大,你再回去吩咐一声,别让他们偷懒。” “遵命。” 副官拍马回城,何孟昭与庐州铁鹰司的众官员整理了一下着装,换上灿烂的笑容,朝远处迎去。 “庐州铁鹰司主事何孟昭,携铁鹰司大小共计七十三位官员,前来迎接少主!” 在马车外五十步,宏亮的声音发出,彰显了何孟昭作为下属对上司的重视。 皇家在东南的设置官吏早就是摆设了,行政和司法的大权被铁鹰司全部接管,军事方面由肖家的指挥司管控。但指挥司奉家主命令基本不干预庐州的政事,所以庐州算是铁鹰司一家独大。 这七十三人,正是掌控庐州城的权力中心。 但此时此刻他们都露着一副谄媚的笑容,只因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肖定方的儿子肖铭——占据济国五分之一土地,最为富庶和强大的东南五州少主。 东南地,真正的太子爷。 说完话,何孟昭骑着马欲向马车靠近,却见前面的马车飞出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修士手持一块令牌,正好落在地上挡住何孟昭等人。 “诸位大人,在下傅言有礼。” 年轻修士露出和善的笑容,何孟昭等人却是一头雾水,但此人既然是在少主的马车上下来的又手持令牌,定是肖铭的心腹,遂不敢怠慢,也拱手道: “傅兄弟这是?” 傅言双手背在后面,说道:“各位是来迎少主的,还是来欺辱少主的?” 此言一出,何孟昭猛的一惊,与一众官员大声言道:“此话怎讲,属下何敢欺辱少主?!” “既是来迎,为何近马车三十步还骑在马上,你们是想让少主下车时低你们一头吗?” 最后一句话,傅言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阴森。 众人大惊,暗道自己怎么忘了这个规矩,纷纷跳下马匹,何孟昭心中却有些疑惑: ‘怪了,以往肖铭来都是奔着享乐游玩来的,从不在意这些礼数,怎么今日会……’ 不管心里怎么想,何孟昭也跪在地上慌忙告罪: “属下罪该万死,竟忘了尊卑礼数,还请少主责罚!” 见肖铭没有反应,又言道:“我已在城内最好的酒楼内备下酒宴,为少主接风洗尘,也向少主赔罪,还望傅兄弟通禀则个。” 谁料傅言微微一笑扶起何孟昭,只说了一句话: “少主说过,酒宴他就不去了,以往的流程一应取消,直接去铁鹰司。” 何孟昭瞪大了眼睛,脑子一团乱麻,但还是颤颤巍巍说道:“全凭少主吩咐。” “何大人,前面引路吧。” “是、是。” 何孟昭在下属的搀扶下骑上了马,在前方为马车引路。 傅言却没回马车,而是径直飞身骑上了另一匹马,将原本落后何孟昭半个身位的马匹靠前,与他并驾齐驱。 而何孟昭看了看身旁与自己同行的傅言,默默把马匹速度减缓了一些,使自己的马从旁边看上去落后了傅言一个头。 此番行为,在场的诸位官员都尽收眼底,心中半是不解半是恐惧; ‘前面三次都好好的,这次为何如此反常,我们哪里做错了吗?’ 第85章 初到铁鹰司 何孟昭与傅言在前面引路,而叶擎天与杜静秋同乘一辆马车,肖铭则与昏迷不醒的罗溢同乘一辆马车。 很明显,叶、杜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是肖铭的安排,而对何孟昭那么傲慢也是肖铭的安排。 至于理由,肖铭是无奈的——锅全在原身。 根据记忆来看,原身身为少主曾经三次到过庐州,在十七那年便第一次到达庐州,而且是代表着肖定方来巡查当地的。 用肖铭前世同桌的脑子想都知道,这很明显是亲爹对亲儿子个人能力的考察,看看自己的好大儿观察力和判断力如何。 然而,原身觉得是自己亲爱的老爹看自己闷在凌云宗太久了,让自己出去放松放松,接下来的事情就朝着肖定方设想的相反方向发展。 “此地,有妓女否?”——这是肖大少见到何孟昭的第一句话,当时的何孟昭与今天的何孟昭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突出的就是个猝不及防。 肖家家里对男女之事管的特别严,对纵欲这种事情深恶痛绝。 因为纵欲会影响修行和战斗力,而在魔物战场上,棋差一招便有可能性命不保。 所以肖铭一到庐州,就在这里尽情享乐,跟撒欢了一样,最后还是被自家老爹看不下去强行提溜回了肖家。 后面两次,都是肖铭自己偷偷跑到庐州的,而何孟昭在第一次就摸清了肖铭的爱好,之后两次把肖铭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舒坦是舒坦了,但肖铭的威望可就败光了。 “少主”二字基本上已经是装饰,其中没有任何一丝的尊敬在里面,整个庐州官员都拿自己当只会吃喝嫖赌的败家子。 所以,肖铭不得不先给庐州官员来个下马威,先压压他们的气焰。 而至于执行的人为什么是傅言…… 很简单,叶擎天目前来看是“借住”,而杜静秋连肖家都没去过,傅言则是一家老小都在肖家之中,算肖家的一员。 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同时,肖铭也想看看这位气运之子好师弟的随机应变能力。 所以想法是肖铭提出来的,但傅言从下马车后的一系列举动完全都是他的自由发挥,从口气到动作再到行为可以说几乎挑不出毛病。 事办的井井有条,肖铭他拍手称妙。 …… 铁鹰司的入口处。 傅言翻身下马跑到后方为肖铭拉开帘子,而肖铭从马车上缓缓走下,另一辆马车上的叶擎天与杜静秋也走了下来,十分自然的跟着肖铭。 “把车里的人送到南松街的宅子里,让里面的人安顿好,别伤着碰着。” 吩咐了一声马夫,肖铭将自己此前在此地暂住时何孟昭送给自己的府邸地址给了他,随后将带有自己气息的一张符箓塞到了马夫手上。 随后,肖铭与三个气运之子迈步走进铁鹰司的大门。 铁鹰司里面的安保措施极其严格,任何人进出都要经过数道搜查,确保铁鹰司内的机密不会泄露。 但是,根本没有人敢拦肖铭,而且还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肖铭。 入了铁鹰司的议事厅,肖铭毫不犹豫的坐在了原本是何孟昭坐的主位上,三位气运之子立在他身后,而何孟昭屏退了一些级别过低的小官员,自己带着几个高层站在肖铭面前。 议事厅进了几个侍从,给肖铭添了一杯灵茶,随后也给每个空位置上都添了一杯。 “诸位可以先退下了,我想与何主事单独聊聊。”肖铭抿了一口茶,说道; 肖铭发话后,庐州分舵的一众高层面面相觑,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而何孟昭见下属不动,遂喝斥道: “都愣着干什么?少主说让你们退下!” “遵命!” *n 众官员看到何孟昭生气,这才慌忙告退,一溜烟的走出了议事厅,而何孟昭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何主事御下有方啊。” 肖铭仿佛惜字如金,坐在位子上冷不丁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少主谬赞,属下只是按规矩行事而已,皆靠同僚们……” 何孟昭见肖铭开口夸奖了自己,觉得气氛有所缓和,正要谦逊几句顺便拍一下肖铭的马屁,但话还没说一半就被肖铭的另一句夸奖打断了: “在铁鹰司如臂使指,手下的官员无不依令行事,对你忠心耿耿。这一点,你做得比我好,我该像你学习。” “不敢当,属下……” 何孟昭下意识的又要谦虚,但脑子里忽然一闪,他猛的抬头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肖铭的表情,只看见肖铭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明白了! 有着几十年围观经验的何孟昭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从自己见到肖铭开始就已经犯了大忌——在上司面前纵马,而傅言就是肖铭表达不满的提现。 少主甚至不想跟自己说话。 而入了铁鹰司,肖铭说的第一句话也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直接对着其他官员说的,越级下令又是一层意思。 但最大的问题不在这里。 最大的问题是自己手下的官员根本没有反应!居然没有一个人按照少主说的话退下!一群人就在那呆站着! 可偏偏,自己一发话,他们就老老实实出去了。 这下子问题大了。 自己把少主置于何地?官员不听少主的听主事的?铁鹰司里谁是大小王? 所以才引出了肖铭的第一句话——何主事御下有方啊。 而真实的意思是:“御下有方?呵呵,你太御下有方了,下面的人只认你都不认我了!” 这句话明白,接下来的第二句话就更容易解释了: “你手下的人都按照你的命令行事,都对你很忠心,这一点你做的比我好,我的手下就做不到如此对我。\" 肖铭暗指的那个“手下”是谁?他旁边的那几个心腹吗? 当然是自己了。 把第二句话缩减成三个字那就是——你不忠。 毫无一点君臣礼节,手下的官员又不尊主上的命令,反而处处把自己这个直系上司看的比少主都重,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反应。 这可不就是不忠吗? 想通了所有事情,何孟昭的后背一下子被汗浸透了,头上凝结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他“腾”的一下站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肖铭的身前,随后噗通一声跪下。 “属下有罪!“ 第86章 铁鹰司肖铭定主仆,议事厅戏言藏机锋 “属下有罪!”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议事厅,甚至连议事厅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主事大人怎么了?这是犯什么大错了?” “不知道,但听这口气,少主他应该是发了不小的火,不然主事干嘛这么害怕。” “怎么,安排给少主的姑娘是妖怪扮的?” “不对,可能是混进去几个已经被破过身的……” “喂!你俩干嘛呢?!还不快干活去!” …… 议事厅内,肖铭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三位气运之子冷冷的注视着何孟昭,一言不发。 而何孟昭跪在地上,头紧贴着地面,里面的白衫已经彻底湿透,而他忍不住仔细感受着贴身软甲还在不在。 \"这倒是有意思,何主事有什么罪?” 肖铭一脸感兴趣的开口,一副天真无邪的口气。 “属下……属下不知上下尊卑,没有按规矩在少主车外三十步处下马,犯的是僭越尊礼之罪。” “没了?” “还有,属下对手下之人教导无方用人不严,致使庸碌愚钝之辈混入铁鹰司,对上司的命令无法及时执行。” 这些话何孟昭可不是乱说的,该认什么罪不该认什么罪可都是有门道的。 不能说:“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但我看你很生气那就肯定是我做错了。” 这句话说出来,相当于对着肖铭的脸左右开弓抽十二个大嘴巴子。 都明明白白的暗示过这么多次了,这都看不出来?! 你以为这是在哄女朋友吗?! 你也不能直接说: “我错了,因为下面的人压根没拿您当回事,他们只听我的,这是我的错。” 这句话说出来,相当于对着肖铭的脸左右开弓抽二十四个大嘴巴子。 尽管,这确实是肖铭敲打自己的原因,但这也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原因。 因为不明说就等于给你一个台阶下,让你自己明白后赶紧改正,把心知肚明的事情通过这个方式传递出来,既不伤了面子又解决了问题。 结果你自己说出来了,第一就是等于承认了有这个问题,那么问罪肯定是跑不了;第二就是当面揭短,让肖铭颜面扫地。 肖铭的反应么……反正是比生气的女朋友难哄,结果可能也就是丢个官罢个职什么的。 所以,何孟昭承认的错误必须在一个限度内——一个可大可小的错误,但是要让眼前的肖少主知道自己明白了真正的错误。 也就是我知道你知道我错了,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错了,我还得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错了。 同时,把责任推给下属——不是他们只听我的话,是他们脑子不好听不懂命令,还得我复述一遍他们才执行。 果然,听到何孟昭的回话,肖铭“噗嗤”一声乐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何啊老何,你心思也太多了,咋想到那地方去了。”肖铭从椅子上站起,一边笑着一边扶起了何孟昭: “我就是逗一逗你,你瞧瞧这还真寻思上了,靠近我马车三十步没下马这算啥错?三十步是多少谁能判断的准,可能你就是看差了。“ “傅言小我几岁,有点愣头青,我一时没拦住让他说了那些话,孩子还小,你别见怪。” “不敢不敢,傅兄弟所言非虚,确实是属下的错。” “再说你手下的事情,人多了总会有些呆瓜的,下面的人错了你干嘛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呢,多教育教育就行了,不是什么大错。” 说罢,肖铭用手帕给何孟昭擦了擦汗。 看到肖铭这反应,何孟昭明白少主这是暂时消气了,要是自己改,那么正如他所说——不是什么大错。 不过要是自己要是不改,到时候可就说不准了。 单论肖铭这一紧一松的氛围拿捏,属实有点东西。 收起手帕,肖铭一只手搭在何孟昭的肩膀上,说到:“这次把你单独留下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少主请说。” 肖铭将自己在路上遇到的情况尽数告知了何孟昭,何主事立马表示要上报,却被肖铭拦下。 意思很简单:暗中调查。 吴钊与铁鹰司这里两条渠道并行,速度和效率会快一些。 何孟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毕竟铁鹰司本身就是干这个的,况且说到底铁鹰司不算朝廷官员,而是肖家自己设立的“非官方组织”。 只不过规模稍微比较大而已。 见何孟昭答应了此事,肖铭心情不错,带着三个气运之子就出了议事厅,朝着后方的何孟昭说了一次:“何大人,留步。” 看着肖铭走出议事厅,何孟昭无力的瘫坐在位置上,狠狠地灌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润一润早已干了的嗓子。 想起刚刚的一系列经历和对话,何孟昭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心中还是有些后怕。 他妈的,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累了? 自己在庐州铁鹰司干了四十多年,从成员一路熬到了主事,说句不好听的,自己相当于庐州的绝对一号人物。 从前都是下属费尽心思的巴结自己,这下反差的有点大,差点害自己阴沟里翻船。 但更让他后怕的不只是这些,而是: ‘肖铭的心计和思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厉害了?看气息没有变化,那就是不是被夺舍。该不会……他此前一直在隐藏吧?!’ ‘他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这到底是不是人?!’ 此时此刻,何主事对肖铭的判断从原本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十分牛批的纨绔子弟。 …… 铁鹰司外,肖铭心情大好,正在与三位气运之子闲逛。 “师兄,你咋做到的。” “师兄,你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师兄,为什么我就听不懂。” 看着三个疑问脸,肖铭不得已把自己跟何孟昭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尽数解释了一遍,又说了一遍自己为什么非要敲打他不可,三位气运之子恍然大悟。 “来,用一个词评价你们师兄我这次的表现。”肖同学问道; “阴险狡诈!” “老谋深算!” “老奸巨猾!” “你们他娘的……” 第87章 宅子内与府邸内 铁鹰司这边,立威这个目标已经达到,让他们帮自己查妖物这个主要的需求也被满足,继续呆在那里瞎指挥反而会影响效率。 专业事情专人干,外行不要添麻烦。 不懂还要瞎指挥,出了问题怎么办。 …… 南松街,肖铭的宅邸。 这处七进的宅子,整个庐州只有两座。 肖铭这一座,是何孟昭在肖铭第一次到达庐州时就开始建的,其中耗费了大量的灵石和人力。 甚至于动用了不少修士——何孟昭拿着少主令牌从庐州指挥司那里调的人。 最终,仅仅耗时几个月便在平地建起了这座偌大的别院,而此后肖铭的第二次以及第三次庐州之行都住在这里。 里面的下人是何孟昭特地从夏州的肖家府邸接过来的,都伺候了肖铭多年。 就连现在的肖铭都不得不感叹,果然原剧情里肖家的中低层官员里一堆二五仔不是没有理由的。 是的,肖家的高层——肖定方几兄弟确实团结,但架不住管理能力不怎么样。 原剧情里,肖铭被叶擎天反杀后,肖定方下定决心与叶擎天不死不休,而齐仕方帮理不帮亲要保叶擎天,凌云宗与肖家闹掰。 而在肖定方孤注一掷要杀叶擎天之前,东南肖家的基层政治架构就已经在叶擎天的谋划下,被尽数瓦解,整个东南五州除了夏州,其他都已经对肖家阳奉阴违。 就比如,庐州的铁鹰司主事——何孟昭,这也就是庐州后期基本上成了叶擎天攻入东南的桥头堡。 “唉,乱啊。” 长叹一声,肖铭无奈的靠在了温泉的石壁上。 原身是个温泉爱好者这一点基本可以做实了,但肖铭对此表示十分满意,毕竟自己干了这么多次架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泡着舒服的温泉,脑子里的杂乱还是没停: ‘原本以为能当个脚踏气运之子的反派,结果现在成气运之子好师兄了。’ ‘然后想着只要背靠气运之子,自己就能安安心心的当个混吃等死的fw二世祖,结果现在看起来也不行,刚进自己家大门就挨了一闷棍,谁敲的还不知道。’ ‘气运之子的气运能保他们平安无事,但我这个卑微的小配角也得活着不是?’ ‘加油,奥利……我敲!’ 只见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少女走入浴室当中,肖铭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按原身的习惯,每次泡澡确实都要一个婢女服侍。 至于怎么个服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看着婢女十分自然的下到温泉里,为自己搓洗着身子,肖铭心中尽力的想象自己是个宛若法海一般的得道高僧,能够控制自己七情六欲,不被红粉骷髅所迷惑,不被庸脂俗粉所干扰。 但是肖铭的大威天龙不听他的。 好巧不巧,少女刚刚好就搓洗到了大腿根部。又是十分自然的碰到了肖铭的大威天龙,俏脸顿时露出几分羞涩,仿佛还没做好准备。 ‘妈的,金丹期了都不能控制生理反应,我修他奶奶的仙。’ 尽管情况十分尴尬,但关键时刻方见肖铭的临危不惧,只看他神色如常的将婢女的手拿开,高傲的说道: “我的小老弟我自己负责,交给别人洗……我不放心。” 少女:??? …… 洗完了令人血气翻涌的一次澡,肖铭披上一身宽松的长袍,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继续着刚才的思索。 目前来看,对自己动手的那一方短时间内一定会销声匿迹,因此铁鹰司和吴钊两边查的慢一点没什么关系,自己已经发消息告知了家里会晚点回去。 对此,自家四叔肖万山表示毫不在意,只要别忘记回去就行。 伏击自己的人暂时没有下落,而第四位气运之子: 上界大佬的好大儿、身负救母buff的狠人、一直被虐最终成功飞升的大佬——罗溢,此时此刻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下。 傅言和杜静秋都安排好了住处,而宅子的西院则单独划分出来,由叶擎天照顾昏迷的罗溢。 经过系统给的回天妙术以及铁鹰司请来的灵医诊断,罗溢的外伤基本痊愈,但内心的防护措施在本能的不想醒来,何时能够苏醒是个未知数。 这件事,肖铭并不急迫,总有醒过来的一天的。 随后,肖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了传讯符: “吴兄,查到些头绪了吗?” 很明显这是条留言,但正当肖铭想要放下传讯符时,里面却传来了吴钊的声音: “禀公子,有些线索了。” “说。” “据下面的人所查,那几个刺客所用的都是假名,庐州内的宗门并没有查到姚克与曾冠这些名字。而这些宗门有下山记录的弟子都与行刺时间对不上。” “还有吗?” “有,我们去了那些刺客死的地方一趟,在一里地外找到了有人在周围的草丛有被踩踏过的痕迹,公子被埋伏时有第三方的人在场,其他的还在调查。” “怪不得他们会被杀……接着查下去吧。” “是,公子。” …… 另一边,庐州的一处府邸内,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把紫檀木做的太师椅上,面前站着个看上去与肖铭一般年纪的青年人。 “爹,我……” 哐啷! 不等青年人说话,那个被他称作爹的中年人直接一把将茶杯扔到地上,茶杯瞬间摔得粉碎。 “为什么要刺杀肖铭?!” “爹,肖家这座大山压在东南五州太久了,让他们继续这么稳稳的坐下去,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我问你为什么要刺杀肖铭?!!!” 中年男人的口气中带着很明显的恼怒,而青年则不敢多话,只是颤颤巍巍的说道: “肖铭此前都是演的,我在中南的眼线把消息传回来了,他在凌云宗如今威望日高又颇得云婉青重视,将来八成又是一个肖定方。与其留着,不如……” “胡闹!” 中年男人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来回在房间内踱步,口中骂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材,肖铭留不得难道我不知道吗?你就看见肖定方夫妇去了魔物战场,你就没看见肖铭自己的本事?!” “就连你自己都说他的纨绔是装的,他在凌云宗威望日高,那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他除掉有多难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爹,我当时想着几十个人对付一个也够了,谁能想到……” “又是这个‘谁能想到’,你什么时候能搞清楚纸上谈兵跟实际动手的两回事,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也敢干,你可知这一下不仅打草惊蛇,更有可能的是肖定方直接带人围了这里!” “蠢材!混账!不孝子!” 越骂越生气,中年人觉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而青年人急忙上去扶住他,随后才解释道: “爹,这次是我错了,我跟您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而且证据和人昨天就都被我处理掉了,肖铭绝对发现不了。” “你确定?” “确定!” “好吧,算你还不至于笨到把我们都害死,只是……被动了啊。” 第88章 魏赵韩三家摆宴席,金顶山肖铭登天梯 庐州黄田城,南松街肖宅内。 肖铭整了整衣冠,在旁人的搀扶下上了一艘飞舟——飞舟类似于小型的私人飞机,但是显然没那么舒适。 但与飞机相同的是,飞舟在飞行过程中也需要十分专业的操控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连肖铭这种级别的人都不能用飞舟代步,毕竟又麻烦还不如自己飞的方便,一般是重要场合邀请贵宾使用的。 比如这次的东南三世家邀请肖铭。 东南三世家,即魏家、韩家、赵家。 在东南,或者说在肖家这个庞然大物之下,最大的世家便是这三个。 魏家家主魏明生,元婴五阶修为;韩家家主韩有锐,元婴五阶修为;赵家家主赵怀恩,元婴五阶修为。 光看他们的修为似乎担不起这么大的名号,但是除了肖家这种在魔物战场死拼的怪物以外,哪个世家不得供个老祖宗。 这三个家族,家里都有化神期的大能。 有些人可能觉得区区化神而已,算得上什么大佬,但他们没考虑到此前出场的化神都是什么势力的。 凌云宗、肖家、皓月宗。 个顶个的超级势力,单拎出来放到神州浩土的西边或者南边,随随便便就能灭个国给你看看。 也就是这样的势力,满打满算化神大能也就不超过十个,更别提合道了,渡劫境的大能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就算有也大多隐世忙着飞升。 所以说,东南三世家确实称得上一流大家族了。 这三大家族在肖定方灭九耀剑宗时保持中立,而在肖定方掌控东南后迅速站队,因此没有被波及,反而是三家联姻互为犄角之势,混得风生水起。 但他们只得待在庐州发展,不敢在五州内再走一步——无他,肖真君法旨。 …… 坐在飞舟上,肖铭的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其实在此前,东南三世家就邀请过原身赴宴,地点一直都是庐州金顶山上的珍味宫内。 前三次邀请时,原身一向自大,觉得赴这种级别的宴会过于掉价,于是便一一婉拒了。 但这次,肖铭答应了,而且必须得去。 ‘毕竟是在庐州地界,跟地方势力处好关系总比结仇要强,还有么……也得看看他们这帮人的反应,保不齐动手杀我的就是其中一家。’ 三刻钟后…… 肖铭乘坐的飞舟到达了金顶山的山脚下,自下而上的仰视着这座巍峨的高山。 金顶山,因为每日的朝阳升起和夕阳西下时,若是在黄田城看便能看见其山顶在太阳的映照下发出阵阵金光,因此得名。 “这是什么?” 山脚下,肖铭看着眼前一直延伸到山顶的台阶有些发愣——因为这每一阶都有整整半人高。 好家伙这哪是给人走的,这不是纯纯欺负人的吗?! 见肖铭来了兴趣,山脚下负责接应的人笑道:“肖公子莫怕,主子那边自然不会拿这台阶刁难您,小的方才已经通知上面的,一会儿上面就有飞舟来接。” 知道自己不必走这反人类的楼梯,肖铭的心放了下来,随后又问道:“既然如此,这台阶又是干嘛用的?” “肖公子,这台阶是一千年前金顶山发生地动之时被老天爷造出来的。您别小看这台阶,它可神了,甭管您什么修为,只有天资越高者所走的才能越高,但大多撑不过一千二百级。” 听着生怕小厮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肖铭感觉饶有兴趣,下意识的喃喃道:“不知道我能走多少级。” 男人,是一种胜负欲极强的物种。 对男人来说最高的赞美就是:“算你厉害”。 还记得前世的自己为了这么一句话从学校楼梯的最上面跳到最下面。 “老肖,看见没有,你要是能从这个台阶跳下去还能稳稳站着,我跟你说算你厉害。” “此话当真?” “当真。” “草,走,忽略!” 于是乎,肖铭确实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赢得了这句最高赞誉。 但他摔裂的膝盖对此意见不小。 看到肖铭起了兴趣,身旁的小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说道:“肖公子,要不……试试?” “我若是能过一千二百级,算什么?” “那自然是算肖公子您厉害。” 动了,dna动了。 这句话戳在了肖铭的心上,他感觉自己要不试一试那都对不起自己是个男人。 “那好,我便试试。” 见肖铭答应,小厮又说道:“肖公子放心,若是您走不动了,坐在那个台阶上等会儿,我看见就会通禀上面,自然有专人接您。” 肖铭点了点头,飞身就踏到第一级台阶上。 他踩了踩台阶,感觉十分厚实,于是便接催动灵力向上爬去。 …… 山顶上。 “老韩,你觉得这位肖大少能走过几级?” 一处凉亭内,三世家的家主齐齐整整的并肩而立,饶有趣味的看着攀爬的肖铭,其中魏家家主魏明生对着韩有锐问道。 “不好说,但毕竟是肖定方的儿子,想来能撑过一千级。”韩家家主韩有锐回应道。 “我估计,一千二百级。” 赵家家主赵怀恩冷不丁的来上这么一句,其他二人却不觉得突兀,显然平日里三人就是这么交流的。 “好好好,那我赌大点,一千五百级。”魏明生乐呵呵的接道。 “你倒是挺抬举他……不过,要是肖铭在这台阶上累晕了,肖定方不会找咱们麻烦吧?” “不必担心,我特意让手下的人告诉肖铭这台阶的妙处,就是为了激他,现在是他自己要走台阶上来的,与我们无关。” “好一个魏家主,我老赵佩服。” …… 台阶上,肖铭运转灵力向上爬去,速度比起爬树的猴子只快不慢,但爬了不一会儿肖铭忽然停下了。 倒不是因为累了,而是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没数台阶…… ‘丢!’ 幡然醒悟的肖铭回头看了一眼山脚下,发现这个距离喊话下面肯定是听不清——呵呵,这下问也没办法问了。 问题不只是这个,肖铭想起来自己甚至连一共多少级都不知道。 就这么硬爬,属实是头铁。 但势成骑虎进退两难,总不能爬一半飞下去问个问题再上来吧,那可太丢人了。 既然如此…… 能走多少是多少,反正我爹肖定方! 抱着拼一把的心态,肖铭的气势不减反增,猛的一蹬怒上几十级台阶。 一面给自己加油打气,身形却是丝毫不停,几百级的台阶走着跟玩一样。直到不知道多少阶时,肖铭猛然感觉到身上压力突然倍增,仿佛一座山压到了自己身上,顿时一个踉跄。 好在肖铭的下盘够稳,勉强保持住了身形,但此时已经是一身大汗,灵力运转滞涩无比。 ‘怪不得,常人难过一千二百级,我现在应该就是在第一千二百级了。’ 看着距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山顶,肖铭感到有些劳累,心想要不就这么算了,反正到了一千二百级已经是天才了,要不在这坐着等人算了。 于是乎,肖铭坐在那,等着那个小厮叫人。 但问题是……在自己的耳聪目明加持下,自己能完全看到那个小厮的动作——一动不动。 ‘咋还没叫人?’ 看着小厮的身形,肖铭心里有些打鼓。 一般来说,撑到一千二百级已经算很厉害了,不至于被瞧不起,但看着山脚下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肖铭的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会不会,我还没到一千二百级。’ 这个想法一出来,肖铭瞬间就明白了。 能上一千二百级的只有少数人,但谁能规定只有第一千二百级才会产生压力? 没错! 肖铭越想越有理,这个台阶的压力肯定是递增的,那么可能是四百级一次增压,也可能是五百级一次增压,自己这才第一次感觉到压力! 下面的摆明了是不相信自己才爬这么点。 ‘可……我这都快累嘎了……’心中如此想,肖铭正想着放弃,但脑子里却忽然想起前世那名言: ‘行不行啊细狗?’ “我他妈!” 想到自己在这停下所可能导致的社死后果,肖铭的心底里窜出一股无名火,大喝一声强行催动灵力,继续朝着山顶飞奔而去。 石梯上肖铭浑身是汗,山脚下的几个修士也是满身大汗。 “一千六百级……一千七百级……娘啊,我这辈子值了……” 原来,刚刚肖铭坐那没人管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肖铭爬的太低了。 而是太高了! 台阶总共两千两百级,肖铭就在几个人的眼睛底下健步如飞的爬上了一千二百级! 而现在,他还在爬! 丝毫不知道底下之人的想法,肖铭咬着一口牙,脸色通红手脚并用的接着爬。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火烧一样的疼,但肖铭根本不敢停。 停了就起不来了! 眼睛已经被汗水迷的看不清还有多少级,肖铭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接着爬。 三阶……两阶……一阶…… 肖铭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的越来越无力,最终只能一阶一阶的爬。 不知过了多久,肖铭继续向上扒时发现根本摸不到台阶,顿时失去重心栽倒了下去。 他,已经到了山顶。 而此时此刻的三位家主默默的看着肖铭,脸上的震惊根本瞒不住,三人的想法都是惊人的统一: ‘老的已经是个怪物了,怎么小的又出来个怪物?!’ 第89章 风声雨声声声入耳 虽然原身没怎么听说过,但金顶山这两千两百级台阶有一个很响亮的外号:登仙天梯。 上五百级者为庸才,上一千级者为人才,上一千二百级者为大才。 然而像肖铭这种从下面一直上到山顶的,在他之前整个东南只有一个人做到过——飞雷真君肖定方。 走过两千两百级,单论天资,必是有望达到渡劫境尊者的绝世天骄。 将肖铭扶起后,三位家主命人将他带下去休息片刻,稍后再开始晚宴。 但看着肖铭的背影,他们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肖家又出了个肖定方! …… 金顶山,珍味宫内。 东南三世家的三位家主以及东南肖家的少主坐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面前的餐桌摆着八道珍禽异兽烹调出来的佳肴,后厨还在不停的上菜。 身旁的侍者则负责给四位贵人倒酒夹菜和剥壳。 “哈哈哈哈肖公子年少有为,飞雷真君果真得一麒麟子,老夫先在这道贺了!” 坐在主位的魏家家主魏明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向肖铭敬酒,而肖铭也是面带笑容的应道:“岂敢岂敢,小子今后还要多仰仗诸位前辈的支持。” “来,肖公子,韩某也敬你一杯!”“老夫也是。” 魏明生敬完,剩下两位也马不停蹄的跟上,一边夸赞着一边敬酒,而肖铭自然得是一杯又一杯的喝。 ‘酒桌文化,呵呵。’ 觥筹交错,可谓是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三位家主皆是称肖铭的天赋过人前途无量,仿佛真的只是来请肖铭吃顿便饭,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见邀请自己的人没有想要开口说事的意思,肖铭只是暗自冷笑一声。 “老夫当年走这登仙天梯时,也就只走了一千二百五十七级,哪有肖公子这般……” “韩前辈,不知贵府的姚克师兄如何了?” 肖铭冷不丁的一句话出口,正在回忆往昔的韩有锐突然懵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向肖铭:“什么?” “怪了,老夫不记得家中有位名叫姚克的修士,肖公子可否说一下他的相貌和身形?” 看着韩有锐的神情,肖铭忽然一拍脑袋: “哎呦!您瞧瞧,我这是喝糊涂了。姚克是我在凌云宗一位师弟的名字,因为他母亲姓韩,我一不小心把这整串了,您切莫怪罪!” 说罢,肖铭又是自罚三杯,韩有锐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能让肖大少都喝醉的酒,果然是是佳酿,我老魏也再敬诸位一杯。”“随一杯。” 其他两位家主打了个哈哈,此事就这么翻了过去。 没人关心姚克是谁,也没人关心肖铭为什么要提他,四个人其乐融融,宴会直到最后都充斥着笑声和赞叹之语。 一个时辰过后,四个人浑身酒气的出了大殿,三位家主各自抱拳告辞,而肖铭则是因为喝多了被珍味宫的侍从们抬下去休息。 黄田城外,三驾马车从不同的道路驶来,最终汇合到了一起,在一处空地上并列停下。 “我们今天见到的是肖铭么?为何与此前相差如此之大。” 右边的马车传出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尽管没有掀开帘子,光听音色就知道是赵家的家主赵怀恩。 “大家都是元婴,他有没有被夺舍,是不是假冒的还分辨不出来吗。”中间马车的魏明生也出声了; “不怪老赵,我也是才发现这小子的城府这么深,整场发话滴水不漏,哪是什么骄奢淫逸的二世祖,反倒像我们这帮老家伙。” 韩有锐说话的声调不自觉的有些拔高,听得出来他确实被惊到了。 三家之首的魏明生却冷笑一声:“呵呵,肖定方的儿子,会是个窝囊废吗?” “敲山震虎罢了,故意登上两千两百级显露天资,言谈举止都是夸我们这些年在庐州发展的生意。话里话外,无非是让我们安心待在庐州。” 赵怀恩也叹了一声,无奈道:“他是想警告我们别以为肖定方不在,肖家就没人了。” “没夭折的天骄才是真天骄,拿这点吓唬我们,幼稚!”韩有锐的口气里带着不屑; “幼不幼稚放一边,单论今天的表现,肖铭此子心思深沉绵里藏针,今后代替肖定方继续威压东南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以前定好的方略还是那么个方略,只不过有些计划可以提前了。” 魏明生说完,三方同时沉默,随后三驾马车又是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 金顶山上,肖铭被一男一女两个人扶到了一处精致的小房间之中,躺在床上鼾声大作。 “好家伙一身酒气,这位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怎么这么能喝。”男侍从将肖铭歪歪斜斜的身子扶正之后,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你去让后厨做一碗酸辣醒酒汤来,毕竟是贵客,我在这看着。”看起来大一些的年轻女子指了指肖铭,朝身边的男子命令道; “我说琳姐,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可别生出不该有的想法,肖家可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傍得起的。”男子脸色略带一丝认真的调笑道。 “废什么话,你都懂我能不懂吗?” “哦~是吗?我怎么感觉琳姐你有些脸红呢?” “行,那我去,你在这看着,今天工钱扣一半。” “唉别别别别,您是领班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我来我来。” 说罢,男侍者一边赔笑一边走出了房间,顺便把房门拉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床上的肖铭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口道:“地振高冈,一派西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女子很自然的接出了下一句,随后单膝跪地,说道:“风声阁乾字一号,参见主上。” 风声阁,是肖铭给吴钊组建的秘密情报机构取的名字。 而这个暗号很明显抄的是陈近南的天地会——没办法,肖铭的文化程度不够,编不出好听又明显的暗号。 总不能来一句“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肖铭从床上直起身来,浑身的酒气已经尽数被卸掉,眼神平和,淡淡说道:“带人,紧盯魏明生。” “是。” 第90章 巧遇 肖铭与东南三世家的初次试探以及对魏家家主魏明生的重点关照,这些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庐州有着巨大的影响。 但换个角度看,影响似乎也不大,太阳照常升起,老百姓照常过着日子。 不光是老百姓,就连一些达官贵人都对肖铭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比如庐阳王府里面的庐阳王高温。 前文说到,整个庐州一共就两座七进的大宅子,一座属于东南少主肖铭,另一座自然就是这位庐阳王的王府。 不过,虽然规格都是一样大,但二者的含权量可完全不同。 济国的先帝高鹤在登基前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因为高鹤有十四个兄弟。 而当时的太子高华因为与皇帝的嫔妃私通,事后又试图带兵逼宫谋反,因此被罢黜太子位永世圈禁。 嫡长子被废,剩下的十三人自然便瞄上了那空缺的帝位。 在经过多年的争夺之后,老皇帝终究还是把帝位传给四儿子高鹤,便是看中了高鹤的能力和敢担责的骨气。 高鹤登基后,以朝廷党争和举兵谋反等理由接连处死了四个亲王,前太子高华也在狱中自杀。 剩下的要么是成佳帝的死党,要么就是高温这样不参与政务的人。 身为小皇帝几十岁的十四弟,尽管高温与世无争,成佳帝仍然不放心,因为高温年轻时素有才子之称,在大臣中的评价也不错,这成佳帝带来了威胁感。 于是乎,高温被疑心重的成佳帝封到庐州的庐阳郡当个闲散王爷,远离朝堂。 高温也没什么意见,乐呵呵的到了庐阳做富家翁。 甚至一直到了东南爆发肖黄之争,之后肖家以雷霆手段掌控东南的情况下,庐阳王府也是几个月一次诗会酒宴,毫不关心济国的东南五州已经姓肖的这一事实。 可以说,庐阳王高温是一个日子人,而且是一个极致的日子人。 这点也让肖定方颇为满意,毕竟有这么个王爷在,起码象征这东南五州还是济国的,不至于撕破脸皮谁都不好看。 但,肖定方不怀疑不代表肖铭不怀疑。 肖铭被埋伏后,除了魏家以外,庐阳王府周围也布满了吴钊安排的眼线用以监视。 不过也仅仅是监视。 …… “郡主郡主!十日后就要诗会了,您准备的如何了呀?” 一个小院子内,扎着头发的小丫鬟对着正在练功的云安郡主问道; 云安郡主是庐阳王的嫡长子……不对,是嫡长女,名叫高如英。 人如其名,高如英虽然生的容貌极美,眉宇间却透出几分英气,因为只因她自小便喜欢跟随王府中的侍卫习武,对几个姐妹中意的女子游戏却不感兴趣。 不着长裙,不描眉画鬓,整日不是打坐便是练武,家里对她是又气又爱。 气的是一点没个女孩样,反而比几个娇生惯养的王子更有阳刚之气,都不知道将来找个什么夫婿。 爱的是身为女子,刻苦修行却毫不弱于男人,其余修士都还是初入筑基的年纪,高如英已是二阶大圆满,眼看着就要突破三阶。 天赋极佳,自己又刻苦,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加上庐阳王就这么一个女儿其他都是儿子,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 “小碧,你就非要在我练剑的时候来打扰我吗?” 放下手中的宝剑,高如英轻叹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然后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小就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贱婢知错,贱婢该死。”名为小碧的丫鬟熟练的说出了这两句话。 听得出来,十分之敷衍。 二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平日里的交流方式就是如此,这也是高如英本身的性格所导致,不然换做别的千金听到自家丫鬟这么说话肯定就是一个大逼兜。 “赦你无罪,好了,有什么事说吧。” 小碧有些兴致冲冲的言道:“郡主,十日后的诗会正好是中秋佳节,王爷说了要办得比之前还要大!” “哦,然后呢。”高如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郡主您忘了,十日后您也要参加啊!届时黄田城里的青年俊杰和文人志士都会到此,王爷让您跟他们多交流。” 相信不只是高如英明白了,大家也明白了——催婚。 催婚是一种神奇的现象,也是继盘古开天人族诞生之后便已出现的习俗,其古老上可追溯至太古时期,甚至连某不知名穿越人士肖某的老家蓝星,也存在着催婚的现象。 其本质特征是:你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人,你爸妈已经觉得你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显然,在十四岁便可成婚的封建时代,高如英就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 “呵呵,青年俊杰?文人志士?也不过的舞文弄墨的书呆子罢了,天天吟诗吟诗,要是北边那些人打过来了,他们有什么用?” 高如英对于诗会并没有什么兴趣,对于那些自己一巴掌就能拍飞的才子啊文人啊更是嫌弃至极。 “但郡主,这是王爷的命令……”小碧弱弱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就是吟诗吗。真是的,父王明知我对这些没兴趣……” 高如英烦躁的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不好的事情都扔出去,随后她站起来朝着小碧说道:“小碧你陪我出去散散心,也想想能不能找到点作诗的灵感。” 小碧一听,郑重道:“郡主,您是皇室血脉,轻易不得出门,我怕被歹人盯上!” “切,在东南五州皇室血脉顶个球用,还不是没有实权。我看啊,整个庐州最该防备歹人的不是我,而是那个肖铭。” “但是郡主,还是小心些好……”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了。” “唉郡主等等我。” …… 不出片刻,二人便已散步到郊外,而太阳也逐渐朝西边落下。 “郡主,您想到了没有啊?” “有了!”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花都不见。” 只听得高如英作完一首诗,将身边的小碧惊得说不出话来。 “郡主,这诗……似乎不适合在诗会吟出来吧。” 这也就是小碧这种丫鬟,要是肖铭在,怎么着也得夸一句这诗有帝王之气,估计她能跟一位年号叫乾隆的皇帝聊得来。 二人插科打诨,一边闲聊一边走到了郊外的河边。 原本,高如英平时习武之后就喜欢到河边闲坐,但接下的一幕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夕阳下,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倚靠在树上,任由微风撩起发丝和衣袍,只是目视着前方的河水; ‘呵呵,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少爷在这无病呻吟,说不准还得吟诗抒情。’ 高如英是这么想的,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想,那个少年真的随口念出四句诗。 但就是这四句诗,将她惊到了: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出尘的诗句搭配少年的面容,还有那嗓音,几乎是完美。 这是何等超凡脱俗! 跟那些风花雪月之诗几乎是天壤之别! 高如英听得有些痴了,竟是鬼使神差般的说了一句:“好诗,你作的?” 听到身后的声音,靠在树上的少年顿时回过头来,稍微愣了一下后却微笑回道: “此诗名叫问道诗,是傅某的师兄所作。” 第91章 姑娘信吗 “你师兄是何人?” 高如英面前的黑衣少年,正是肖铭的好师弟——傅言。 以傅言跟肖铭的关系来论,整个黄田城乃至庐州都没几个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铁鹰司和指挥司也先后收到了夏州青阳郡那边的说明。 青阳方面给傅言身份的定性很简单——肖家的门客,肖铭的心腹。 越简单,越有分量,能被少主带在身边的门客,那可不就是心腹吗? 但即使身份不一样,傅言的日常还是跟“奢侈”二字搭不上边,肖铭不在时傅言主要的娱乐活动便是在黄田城里逛逛集市,偶尔也喜欢去河边坐着看夕阳。 巧的是,傅言曾经听到肖铭念的问道诗,只听一遍就已牢牢记住。 更巧的是他随口背出这四句诗之后,正好碰上了出来散心的云安郡主高如英。 “这位姑娘,问他人名讳之时要先自报家门,毕竟我们只是初次见面。”傅言并不为面前之人的失礼而恼怒,只是如闲谈一般淡定从容。 “哦哦,抱歉失礼了。”高如英也才反应过来,见对方同自己一般是个修行之人,于是便抱拳道:“道友莫怪,我叫高如英,这是小碧,我们都是这庐州本地人。” 封建时期对礼数很看重,而身为王府千金的高如英虽然喜好练武,但最起码的脑子和礼貌肯定是有的。 如果按照部分古装剧的套路发展,大概率就是高如英对傅言的话不屑一顾,身旁的丫鬟小碧大声嚷嚷这可是王爷的女儿身份有多尊贵巴拉巴拉,生怕旁人听不见。 然而这在真实情况下不会发生,除非她们想把刺客招来。 傅言见眼前的女子不是什么刁蛮千金,也拱手道:“傅言,阆州人士。” “怪不得没在这黄田城见过你,不知道友在哪个宗门呀?”高如英也不拘谨,优雅的坐到了傅言的身边。 “我么,凌云宗。” “原来如此道友你所说的那位作诗的师兄也是凌云宗的吗?他叫什么名字啊?” 不出三句话,高如英便露出了獠牙——她迫切的需要一位这样的人才来帮助自己应付十日后的诗会。 “师兄他……不喜我说出他的名字,高姑娘,如果无事我就先走了。” 肖铭、叶擎天和杜静秋不在时的傅言,突出一个高冷,放到都市文里又是个霸道总裁类型的男主。 “等等。”见煮熟的鸭子要跑,高如英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说道:“道友,我就跟你直说了,家父十日后举办的诗会上我得作诗一首,但我的实在是……不太擅长,能不能让你那位师兄替我出面应付一下。” 似乎是意识到有些不妥,高如英补充道:“当然了,需要什么报酬由道友决定。” 傅言听到这话,倒是来了些许兴趣——当然不是因为灵石,他现在根本不缺这些。 《家兄肖大少》 他感兴趣的是诗会,家仆之子出身的傅言对于诗词其实并不了解,但他听过肖铭喝醉之后随口念出的诗: 比如“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还有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傅言觉得很好听也很有意境,自此之后他便喜欢在闲暇时翻一翻宗门内藏书阁里面的诗集。 所以,当高如英说出“诗会”二字的时候,他有些动心,但还是开口道:“师兄现在有要紧事,怕是无法参加。” 听见傅言说的话,高如英顿时有些沮丧,却不料身旁的小碧忽然开口问道: “那公子你呢?” “我么……参加诗会的人很多吗?” “多,到时候城里的才子才女都会去。” “他们作的诗很好吗?” “跟你念的那四句来说还是比不上的,但是肯定也不差。” 傅言听罢若有所思,而高如英仿佛看见希望一般,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这个水平也能接受,在诗集里面找到的诗大多也不如师兄作的好。’ 于是,他有些犹豫的说道:“应该可以。” “真的吗?说好了可不能反悔的。”高如英急切问道; 看着一脸认真的高如英,傅言只是笑了笑,却把话题拉开:“高姑娘,一起逛逛如何?” “哈哈,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 傅言与高如英这对主仆微微隔开距离的一并逛着集市——微微隔开是为了避免被别人误会。 走着走着,三人便走到了一处茶铺,索性坐下来喝杯茶,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和逐渐开始的夜市。 “道友的爱好,当真有些奇怪。看你装扮也不缺钱,城里那么多大商铺,为何就喜欢待在这些升斗小民聚集之处?” 正巧,这个时候茶也上来了,高如英闻了一下微微皱眉,随后小碧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木头做的小罐子,上前对着茶铺的伙计说道: “小二哥,麻烦把这里面的茶叶用泉水小火慢烹再煮一壶送上来。” 说罢,小碧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 茶铺的伙计见状,高兴的收了银子便下去煮茶去了。 这一幕,被傅言尽收眼底,他却只是笑笑,饮了一口杯中的茶,就着刚刚高如英的问题反问道: “升斗小民又如何?我为何不能来这里?” 高如英将杯中的淡茶泼掉,随口说道:“只是单纯瞧不惯他们的样子罢了。” “不读诗书不知礼仪,处处计较那些许银钱,胸无大志目光短浅,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我担心被影响。” 闻言,傅言淡淡问道:“还有么?” 高如英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些草民大多是好逸恶劳,对家国大事毫不关心,只顾着眼前的柴米油盐。”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贫穷,因为他们不会用脑子,再过一千年也一样。” 傅言听罢,对着高如英说道:“姑娘觉得,我与这些草民相比如何?” “道友何必如此自降身份。”高如英笑道:“如此气质,一看便知你家中定是书香门第高门大户,怎是他们可比的。” “哦?那如果我说,我其实是一个家丁之子,姑娘信吗?” “这……什么?” 第92章 好胆 “公子莫要开玩笑,你……” “我便是你口中的这种草民,那种斤斤计较只顾柴米油盐的草民。”傅言神色平静,毫不在意高如英和小碧震惊的眼神。 “我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我能有今天全靠师兄扶持,不过这和我们所说的没什么关系。” “高姑娘,我且问,你刚出生时懂得多少诗书礼乐?” 高如英听罢一滞,疑惑道:“刚出生之时如何能懂那些?!” “那姑娘又是如何懂得习武习文的?” “自然是府里的先生和客卿教的。” “是啊。”傅言似乎料到了高如英的回答:“出生含着的便是金汤匙,长大一点便有好几个奶娘给你喂奶,之后更是有像我这样的家仆家丁伺候着。” “长大一些,府里就会请最好的先生教你研读经文,想要习武,就由客卿指导你。高姑娘,我说的可对?” 傅言的一番话,让高如英细细回想起来——似乎确实如此。 “可……这与我们谈的有什么关系吗?” “但穷人可不一样,没人给我们请先生和客卿,而我从四岁开始便被府里教着怎么伺候府里的少爷小姐,怎么干粗活累活;而农户的孩子需要也需要学怎么种地插秧。” “不是草民胸无大志,而是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当下人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打骂,被下令不准吃饭,当农户的要应对官府的盘剥交税。高千金,你可知稻子是怎么种的?可知你的府中每日有多少杂活?” 高如英摇了摇头,回道:“不知。” “你当然不知,因为你生来富贵,你出生时得到的就比我们干一辈子活得到的还多,因此你可以踩在我们的头上说我们没有大志,说我们只顾着柴米油盐。” “而你根本不缺这些,也正是因为你打小就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不必为了衣食住行操心,才会觉得柴米油盐不重要,才有时间习文习武。” “你不过是命好,生在一个好家庭罢了。以我为例,只要我不说,你也看不出我是草民还是公子,二者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傅言的一番话,高如英听着有些懵——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话,也从来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 “你……这些道理是哪里教的?” “因为我这些话是我师兄说的,他还说过——肉食者鄙。”傅言说道。 看着面不改色的傅言,高如英的心思有些杂乱,对于傅言口中的那位师兄更是愈发好奇。 而且,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与自己一般年龄的少年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显得那么特殊。 “这些我府上的先生没讲过,我也……有些不懂,我们今后能经常见面吗?” “明日,还是在河边。” 傅言说完这句话,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离开了茶铺。 而此时,小二端着煮好热茶出来了。 “来~了,这位客官,您的好茶!都是按您说的,取山泉水以小火慢慢烹煮的。” 茶壶盖一打开,顿时茶香四溢,干完一天活在茶铺喝茶的长工们顿时被茶香吸引,赞叹几声后便继续低头喝着自己的淡茶。 “小二哥,留步。” 茶铺的小二刚要离开,却被高如英叫住,于是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问道:“怎么了客官,您有吩咐?”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刚刚给你的一两很多吗?” 一听这话,小二脸上的招牌微笑也流露出几分货真价实的高兴: “哎呦,这位客官您可真是大善人,咱们这些勤行的被人呼来喝去还挣不到几个子。您今儿这赏钱,可比我干个把月挣得还多哩!“ “这么多吗?”高如英喃喃道; “那可不,犬子三日后便有十七了,有了这钱我可以带他吃顿好的去,都是托您的福!” ‘与我同岁么……’ 想到这里,高如英有些无神的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回吧。” “得嘞!客官您发财!” ‘我真的只是命好而已吗……’ …… 后面的几天,傅言基本上每日都会去河边,而高如英更是早早就在老地方等候。 二人见面也不再如初次一般拘谨了,既聊修行之事也聊一些八卦趣闻。 几日的相处,双方都互相有所改观。 傅言逐渐发现了这位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千金,脑子并不傻反而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而且心思细腻善于观察; 高如英觉得这个神秘的年轻修士不仅凡事处变不惊,而且似乎对谁都是一样的温和,无论市井粗人还是少爷千金。而且,傅言的很多观点也都是高如英没听过的。 就这么一来二去之间,二人的关系基本上已经成了朋友,尽管思想上的分歧还在,但是最起码会认真思考对方的想法。 只有一点高如英不明白,无论再怎么旁敲侧击,傅言也不说出口中那位“师兄”的具体信息,这让她一度怀疑这位“师兄”是不是傅言编出来骗自己的。 不知不觉,数日已过,距离庐阳王府诗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 而此时,肖铭却并不知道傅言有了个红颜知己(或许)这件事情。 这几日他可忙坏了。 比如他去了指挥司,见到了指挥司的指挥使,庐州最高的军事长官——肖文俊。 半步元婴的的修为,或许在肖家家族内可能有点低,但在地方上已经足够了,军事这东西看的是能力不是单体战力。 凭姓氏就知道,他是肖家人,按辈分来说他其实是肖铭的远房表哥,但却坚持旁系和嫡系有别,无论肖铭怎么套近乎也只管肖铭叫少主。 肖铭对指挥司还是放心的,但是还有另一个地方——州牧府。 庐州州牧名叫王玄,名字听起来像个高手,实际上就是个凡人,一共是三个妻子但是只有一个儿子。 因为东南五州的大小政务基本上是铁鹰司说了算,所以州牧只是个没有职权的空架子,大部分来东南当官的都是来养老或者被贬的。 这位王州牧,就是因为跟忠言直谏得罪了永章帝,被赶到庐州当这个没实权的州牧。 王州牧与肖铭见面时突出一个客气,又是道谢又是夸奖,看的出来他十分明白在东南肖铭是什么分量。 终于,肖铭走遍了整个庐州的所有的权力机构,对庐州的形势有了个基本判断。 但当他刚出州牧府时,腰间的传讯符就微微发出光亮,来自何孟昭传来的的机密消息钻入了他的脑中,内容很简单: ‘庐阳王府曾在数年前请过一位叫曾冠的客卿,但在八日前离奇消失,至今未归。’ 八日前,刚刚好就是肖铭一行初到庐州遭遇埋伏的那一天,而好巧不巧,曾冠这个名字就是领头者之一。 在肖铭刚刚反应过来之时,何孟昭又传来一条消息: ‘据暗探调查,庐阳王在一年前已开始秘密吸纳散修和邪修,王府中更是有专门储藏杀伤性符箓和道兵的仓库,这几日活动愈发频繁。’ “庐阳王,好胆!” 第93章 带兵入城 “庐阳王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 太阳下山,肖铭回到了宅子里,顿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这个庐州城里最不应该动手杀自己的就是这位闲散王爷,他还只是个凡人之躯。 更别提招纳修士豢养私兵,还藏那么多符箓跟道兵,这特么不是明摆着要造反吗?! 哦不对,自己这边好像才更像叛军。 怎么?突然觉醒皇室血脉,要夺回属于济国朝廷的地方控制权? 那也没有必要杀自己啊!杀了自己又不代表庐州就乱了,铁鹰司跟指挥司还在,庐州跟铁桶一样,杀了自己反而打草惊蛇。 左思右想,肖铭还是想不出来庐阳王杀自己的理由,但是情况容不得他顾虑太多,必须立刻作出反应防止被庐阳王先行一步。 深夜,两道身影从南松街别院中飞出,分别通往城东和城外。 这二人正是肖铭和杜静秋。 叶擎天还在照料仍然不愿苏醒的罗溢,傅言这几天则都在外面,因此肖铭没有让他们二人参与,而是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师妹杜静秋,让她与自己兵分两路通知指挥司和铁鹰司。 …… 城外,南郊大营。 指挥司拥有庐州的军事指挥权,而肖文俊便是这里的最高司令官,掌控庐州各地共五万余人的兵力,其中有数千人的修士部队。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似乎庐州一个州的修士数量就能跟凌云宗这种大宗掰腕子了。 实际上是扯淡,数千人的修士说好听点是修士,难听点就是加强版的普通人,绝大部分都是一辈子停在练气期的低资质修仙者,筑基和金丹寥寥无几。 没办法,练气跟筑基之间是第一道门槛,这一步就刷下去九成的人。 凌云宗的上千人,垫底的都是有望筑基的,金丹和元婴也是多了去,最重要的高端战力充足,练气期在云婉青这类大能眼里跟凡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些低阶修士全部练习军阵,既依靠多人合力达到以弱抗强的组合阵法,元婴境都不一定能劈开这些大量低阶修士合力组成的军阵。 凭借这些,在面对高阶修士这种强敌时,扛到肖家的高端战力赶来肯定是做得到的,而对付筑基和金丹级别的叛乱分子更是十拿九稳。 但此时此刻,肖铭也顾不得许多,他只身飞至城外的军队驻扎处。 “站住!无关人员不得靠……少主到!快搬开拒马!” 见有人靠近,全副武装的守卫正要阻拦,但一见到肖铭他们就明白是少主到了——这些守卫都是肖文俊的亲兵,自然认得这位上司的上司。 肖铭不说话,径直走入了大营内,火急火燎的进了肖文俊的大帐。 “怎么了少主?” 肖文俊见来人是肖铭,立刻起身问道; “文俊,庐阳王豢养私兵和修士,囤积道兵符箓,怕是不久后要夺庐州之权。” 听到肖铭的话,肖文俊尽管有着军人的职业性,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此事当真?!” “伏杀我的就是他的人,你觉得呢?”肖铭回道; “少主的意思是……” “现在立刻带兵入城,对方的兵力不清楚,所以修士军要都带上。” “是!” …… 黄田城城东,铁鹰司大门。 红木的匾额上写着大大的“铁鹰司”三个字,突出铁鹰司的庄严和肃穆,大晚上在守卫火把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 杜静秋到了铁鹰司大门前,守卫眼见是个漂亮的少女,顿时来了兴致。 “多俊的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逛,碰上恶人怎么办,要不要大哥我送你回家啊哈哈哈!” 守卫肆无忌惮的出口调戏,却见少女的手中令牌上刻着两个大字: 肖铭。 如果说令牌能作假,气息可作不了假,上面的气息明明白白就是自家少主的。 令牌在,就等于是肖铭的意思,那眼前之人的身份自然不必多说。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出口调戏杜静秋的守卫慌忙跪倒,一边赔罪一边扇着自己的脸,响亮的耳光声让人听着都感觉到疼。 “打开门。” 杜静秋只是冷冷的说了这句话,她并不想在此纠缠过多。 见眼前的贵人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守卫慌忙打开了大门,放杜静秋进入。 杜静秋大步迈入,逢检查便出示少主令牌,将铁鹰司内深夜值班的成员都吓得不轻,一个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搞不懂肖铭这么晚派人到铁鹰司要干嘛。 径直入了议事厅,杜静秋就看见了何孟昭。 确切的说,是何孟昭跟庐州铁鹰司的几位高层们,此时此刻都齐齐整整的坐在议事厅的座位上,仿佛料到了杜静秋要来。 “杜姑娘,可是少主有吩咐传到?” 见到是肖铭当日带在身边的三个心腹之一,何孟昭立即站起,带着小心翼翼的口气问道; 杜静秋点点头:“庐阳王的事情何主事应该比我清楚,肖师兄的命令,让铁鹰司的人火速赶往南城门,协助指挥司的军队入城驻扎,同时帮他们隐蔽身形。” 一听命令,何孟昭收起了往日的谄媚,专业性一下子就出来了,在场的几位铁鹰司高层皆抱拳道: “谨遵少主之命!” …… 深更半夜,黄田城的百姓早已忙完了一天的活,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根本没人察觉到城外潜藏着一支大军。 随着铁鹰司之人的到达,南城门被缓缓推开,推开城门的摩擦声被隔音阵法巧妙的遮蔽了过去。 紧接着,大军在肖文俊的带领下轻装步行而入,在铁鹰司的伪装技巧和遮蔽阵法的帮助下迅速潜入城中,随后化整为零开始沿小路前往指定的驻扎点。 南松街别院旁边相邻着几间被铁鹰司买下的无人宅院,指挥司的一支军队十分自然的驻扎在这里,以保护肖铭。 除此之外,偌大的黄田城内,许多的商铺民宅都在深夜打开大门,让这些入城的指挥司军人们进入。 整个过程,完全在夜色的掩护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 不过多久,太阳渐渐从东边升起,有些忙的人已经早早的起床,不少铺子和小摊也已经准备售卖早点餐食。 黄田城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第94章 剧变 肖文俊住进了南松街的别院,在肖铭允许的情况下把这里单独开了一处充当司令部,负责遥控部署在黄田城的数支军队。 最懵的当属叶擎天,一觉醒来的他听到肖铭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醒啦,来,准备准备,庐阳王要夺权,跟你师兄我平叛去。” 不得不承认,叶擎天没太懂,但是他知道师兄的口气虽然像开玩笑,但庐州八成要出问题。 实际上,庐阳王的情况目前还没有证据,铁鹰司的情报或许有误,所以现在这些措施都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并不是马上要动手。 就在军队开进城内的时刻,肖铭将情况同步转告给了夏州的四叔肖万山,夏州那边自家的高手已经启程了,不过也没超过元婴级别。 最多五日,他们就能尽数赶到,庐州基本不会出事。 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置这位王爷,杀了又不行留了又麻烦,这个还得等家里那边商量出个结果来。 但是,肖铭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傅言这小子去哪了?算了,今天晚上再不回来我再让吴钊抓他回来。’ 考虑到现在过于紧张也没什么必要,气运之子毕竟是气运护身,遇到生命危险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所以肖铭并没有过多担心傅言的去向。 …… 此时此刻,气运之子傅言仍然在跟云安郡主高如英逛街。 也得亏了肖铭不知道,毕竟肖铭认得高如英,他如果在场的话肯定会被气个半死——知道气运之子有吸引女人属性,但这个时间跟这个人卡的实在是太巧了! 自己正调兵防备庐阳王呢,你小子在跟庐阳王的女儿谈恋爱?! 实话实说,傅言与高如英其实并不算恋爱,而更像……暧昧,或者精神方面的吸引,尚未上升到爱恋这个高度。 以身为丫鬟的小碧视角来看,这些天自家郡主的心情一直很好,跟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帅小哥谈天说地,从国家大事到民间手艺,甚至连皇帝都敢锐评。 “一个很厉害的人,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 傅言的评价一度把高如英惊到了,高如英则是反问:“公子此话何意?当今圣上明明是在先帝病逝后即位的,他又何必为了皇位做出什么?” “我听闻圣上在还是太子时便贤名远播,以孝义着称,登基后更是一代仁君……” 高如英毕竟远在东南,无法知道当今的永章帝弑父夺位的真相,更不知道有个叫潜龙内卫的组织,正是这个组织帮助永章帝杀了先帝高鹤。 以及,高如英绝对不会想知道,面前这个自带高冷气息的英俊少年跟那个组织的前头领是上下级关系。 肖铭对于气运之子一向不会隐瞒什么,他知道自己越表现出信任,三位气运之子的好感度越高——况且,要是连三个气运之子都背叛自己了,留啥后手都没有用。 因此,按身份,吴钊这种级别的人物见了傅言,也得称呼这位肖铭心腹一声“傅公子”。 傅言听着高如英颇有些幼稚的话语,并不嘲笑,他明白这不是高如英的错,而是客观的环境使然。 他也不打算反驳,毕竟自己总不能把吴钊的事情说出来,让这么个富家小姐傻傻的活着也挺好。 “你说得对,确实是个好皇帝。” “你真的这么认为的?” “那是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二人相视一笑,又是如往常一样,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 说实话,就连小碧都有点腻了,但这位云安郡主和傅言似乎却感觉很开心,今天逛一逛北城鸟市,明天听听戏什么的。 当然啦,听的是正经的戏,不是勾栏听曲。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高如英如往常一般说道,而傅言也点点头,准备回去南松街别院,但正要走时,却听高如英一声: “等等,傅公子。” “高姑娘还有事吗?” “那个……”高如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柔柔道:“天这么黑,能劳烦傅公子送我回家吗?” 此话一出,傅言还没表态,小碧的眼神就已经充满了疑惑——自己跟了郡主十几年,啥时候郡主一个已经筑基的高手会怕黑了? 很明显,小碧对气运之子的个人魅力一无所知。 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高如英,傅言只是笑着说道:“可以。” 还是那么简短且自然,但偏偏这位云安郡主就吃这一套,她对眼前这位名叫傅言的公子有种说不出的信任感。 于是乎,一男一女(还有一个电灯泡)相伴走在小路上,一直走到了黄田城的中心区域,高如英有些忐忑的开口道: “傅公子,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没和你说,我家的身份有些特殊……” “庐阳王府,是吗?” “不是,其实我是庐阳……什么?!傅公子你怎么会知道?”高如英和小碧顿时被吓了一跳。 傅言却只是指了指高如英佩戴的香囊,无奈说道:“出来玩也得做个伪装吧,你那香囊上面绣着的‘云安’二字已经暴露你了。” “师兄跟我说过,庐州有一位庐阳王,而庐阳王唯一的女儿便是云安郡主,我说的对吧高姑娘?” “啊!”高如英被点破身份,急忙抓起香囊一看,上面果真绣着“云安”二字。 身为王府的嫡女,身上的香囊自然是能工巧匠缝制的,而上面绣的字也是为了彰显佩戴者的尊贵身份。 但高如英佩戴香囊久了,一时间竟忘了上面还绣着自己的称号。 “那傅公子,这几日你与我交谈时为何那么从容,为何没有……没有……” 见高如英迟迟说不出后面的话,傅言接道:“为何没有被你的身份吓到,对吗?” 高如英点了点头,傅言接着说道:“因为我并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郡主也好民女也罢,我只知聊天时我们是朋友。” “那今后呢?我们还是朋友吗?” “自然是。” 话说着说着,已然到了庐阳王府的大门口,听到傅言的肯定答复后,高如英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同时也对傅言的身份产生了些许好奇——连皇室都毫不在意,到底是什么人? 心中有这般想法,但也只是想法,高如英并没有问出来,而是轻笑一声与傅言道了别,随后便与小碧一同回了庐阳王府内。 …… 南松街别院里,肖铭在练功房内打坐,同时也盘算着庐州的局势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这都几点了,傅言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去青楼了吧……还是艳遇了?’ 正当肖铭想起傅言时,腰间的传讯符开始微微闪光,肖铭直接拿起来说道:“吴兄何事啊?” 传讯符那边传来了吴钊的声音,严肃道:“公子,庐阳王府那边……” “豢养修士,囤积符箓道兵,意图夺权是吧。吴兄你太慢了,此事铁鹰司那边都查出来了。” 被肖铭打断的吴钊愣了几秒钟,接下来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肖铭瞬间清醒: “那……王府内是在与谁交战?” “什么?”肖铭腾的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的说道:“王府交战?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王府周围的暗桩传来消息,有一帮人借助夜色潜入王府,随后里面就传来了兵刃碰撞和哭喊的声音,看起来是奔着杀人去的。公子,我们救是不救?”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肖铭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庐阳王除了自己还有哪个仇家?这又是在和谁交战? 但是,庐阳王毕竟是皇室,在东南地界出了什么事情都会给皇家留下把柄。 想明白这一点的肖铭朝着吴钊说道:“得救,庐阳王暂时还不能死,你先进去救人我随后就到。” 说罢,肖铭正要放下传讯符,吴钊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了,这次很明显带着几分焦急: “不好了,暗桩说他看见傅公子进了王府,正好就在那伙杀手进去之后不久。” 肖铭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吴钊的话,傅言的传讯符也动了,传递的信息只有短短四个字: 师兄救我。 “我去!”肖铭这下炸了,他根本没时间考虑为什么傅言会出现在那里,而是一把抓起肖文俊的传讯符说道: “快,集合兵马去庐阳王府!” “全都杀了?” “杀什么杀,救人!” ‘真他妈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第95章 一夫当关 肖铭命令肖文俊领着修士军火速开进庐阳王府支援,叶擎天和杜静秋二人更是与肖铭一起亲自下场搭救师弟。 时间得往回倒一会儿。 …… 几刻钟前。 “那今后呢?我们还是朋友吗?” “自然是。” 就傅言的个人感情来说,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幼稚中带着几分刚强的姑娘不是坏人,甚至身上有种特别吸引他的点——不自命不凡。 对草民的轻视和对皇帝的愚忠是她从小到大被教育出来的结果,但当事实与逻辑摆在她面前的时候,这位身份尊贵的云安郡主不会胡搅蛮缠和以势压人。 而且,几日以来的交流让傅言对她暗生了几分好感——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 高如英入了王府大门,傅言也欲回南松街别院,就这几天在外闲逛不回家的事情找师兄赔个罪。 但当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心中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时只见王府门口的两个守卫正冷冷的看着前方。 不过那双目,却无比呆滞。 ‘不对。’ 傅言暗道一声不对,快步走到个守卫身边,只是轻轻一推。 啪。 一声轻响,两名王府守卫应声倒地,傅言一摸脖颈更是完全没有脉搏。 二人早已死亡! ‘庐阳王贵为皇室,如何有人敢动他?!’ 心思一动,手上动作未停,一脚踹开王府大门后便径直飞往后院,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四处都是火光,院内满是尸体,身穿一身衮袍的庐阳王被一个身穿夜行衣的杀手用长刀捅穿了心脏,临死前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爹!!!” 庐阳王高温被杀,躲在一个大水缸后面的高如英失声哭喊,顿时惊动了几个杀手,在场的众人朝着高如英围过来。 忽然间,一个黑影朝着高如英的方位迅速闪去。 “黄泉真水!” 这道黑影自然是刚刚赶到的傅言,他催动了丹田处的黄泉真水,试图拦住他的两个杀手手臂被顷刻间腐蚀成一滩血水,胸口处也被插上了三根毒针。 两个杀手应声倒地,而傅言则稳稳当当的护在高如英的身前。 “傅公子!”脸上泪痕尚未干透,高如英在看见来者是傅言之后还是忍不住惊诧。 “躲进屋子里!!” 傅言心中急躁,现在可不是道谢的好时候,刺客绝对不止这么些人,留在这块空地等于给他们当活靶子。 事实证明,傅言的料想完全正确,只见后院的偏门处有窜出数十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刺客,手中更是拿着弩箭。 咻咻咻咻咻! 箭矢划过空气,尖锐的破空声传出,近百根弩箭朝着二人激射而来! 黄泉真水化作水雾洒出,大部分弩箭都被即刻腐蚀,但还是有少部分没有沾到黄泉真水。 而傅言单手拔出宝剑,另一只手拉住高如英将推进离二人最近的里屋之中,手上的剑如伞一般荡开,将众多的箭矢挡住。 “叮!叮叮叮!” 箭雨虽然被挡住,而高如英躲在屋里也没有被伤到,但刺客却都逐渐往这里聚集,周遭的哭喊声也都消失不见。 王府中的人,都被杀光了,就剩高如英和傅言二人面对着近百个杀手。 “师兄,救我。” 傅言的拿起了肖铭的传讯符,几乎是有些无力的说出了这句话。 “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些刺客跟杀手中间似乎有人下了令,四面八方都朝着这里杀来。 傅言双目一凛透发血光,几张防御符箓飞出封住高如英所在的大门,随后收剑孤身飞出。 人未至,傅言腰间的储物袋猛的弹出几颗丹丸,落地便是散发出滚滚浓烟! 嗤—— 几个呼吸间,偌大的王府后院被浓烟笼罩,几乎看不清人来,而傅言冷喝一声拔出腰间宝剑,一声龙吟出鞘! 兵刃碰撞声与惨叫声响彻大院,身怀黄泉真水的傅言在浓烟之中宛如鬼魅般收割这些刺客的人头,将他们一个个拖入黄泉地府。 “呃啊——” 一声惨叫声传出,代表着有一个人被傅言所杀,领头的杀手终于是看不下去,一声大喝抬掌打出。 “呵!” 掌力宏大,分明是半步元婴的高手,随着他一掌打出,周围忽然刮起了阵阵狂风! 狂风将浓烟吹散,露出傅言的身形来。 只看那傅言手持长刀,披散的黑发迎风飘逸,浑身上下尽是所杀之人溅出的鲜血,脚下躺着七八具死状骇人的尸体。 一句话形容——正的发邪! 宛若杀神降世! 在场的刺客有些被傅言的气势所惊,但随后就反应过来对方只是一人,又是朝着傅言攻来。 对方人数众多,而傅言再强也只是个半步金丹,只是凭借着强悍无比的黄泉真水勉强以一敌多,但终究是无比吃力。 里屋的高如英有心出去帮忙,但刚要出去之时却被傅言的符箓死死挡住。 这一刻,她明白了——傅公子不想让自己出去。 高如英不禁有些愣神,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在今天晚上被尽数毁掉,自己的父亲母亲,自己的兄弟姐妹。 就连自己贴身的丫鬟小碧,都因为替自己挡刀而死! 这是为什么?!自己一家到底犯了什么错?! 一伙来历不明的刺客将自己的一切都毁掉了,却又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傅公子”将自己救下,这些事情都在短短的几刻内发生,让高如英几近崩溃。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屋外,庐阳王府的屋顶突然涌现出了数十个身穿白色锦衣的修士,手持利刃从天而降,将傅言死死护在身后。 尽管对比百余人的刺客显得有些稀少,但也比傅言孤军奋战要好,只见白衣修士中有一人走到了傅言身边低语一声: “傅公子放心,是吴阁主让我们来的。” 一句话,傅言瞬间明了这些人的所属——吴钊的人。 第96章 封锁庐阳王府 说实话,这些白色锦衣的修士修为并不高,同时也不是专门的打手和战斗的队伍,这些是吴钊安插在黄田城内的暗桩。 风声阁刚刚起步,而为了保护傅言,吴钊几乎调动了整个黄田城的人手。 无论这些人能否活下来,身份都已经暴露,后面只得改换工作,这代表黄田城以往的情报网全部作废,必须重新布局。 …… 白衣修士中领头的人一把抽出佩刀,而刀刃出鞘的声音仿佛就是开战的信号,黑白两方瞬间混战起来。 “傅公子,吴阁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在我们死绝之前你不会受一点伤。” “先顾好自己的命,不必担心我!” 一句话说完,傅言调理完气息后再次持剑突入,照样以一敌多不落下风,而领头的白衣修士则紧密的护在傅言身旁。 二人的配合竟在短短几招之间就显露出默契来。 如果说傅言是天生道骨悟性高绝,那么那个白衣修士一看就是久经战阵之人,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在杀伤敌人的同时又死死的挡住傅言破绽。 这也让傅言暗自心惊——吴钊竟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拉起这么大的一支精锐队伍,这本事实在恐怖。 ‘怪不得,怪不得师兄要保下吴钊,当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心中赞叹师兄英明,傅言手上的动作可丝毫未慢,不料拼杀至一半傅言便被白衣修士扯住袖子猛退。 “你这是干……” “结阵!” 身边领头的白衣修士一声大喝,在场剩下的三十余人便以他为阵眼纷纷行至各自应到的方位,催动灵力结成一个巨大的防御阵法。 赫然是以人军阵为模板的防御阵法! 刺客首领似乎认得这个阵法,与身旁的几人瞬间飞出,凝结刀罡劈出。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虽然听着吓人,倒是风声阁众修结成的防御阵法并没有被打破,反而是无比牢固。 “对方人数太多,结阵能够暂时保证公子的安全,主上快派人来救援了。” 即使面对如此之多的强敌,那个白衣修士的目光还是那么古井无波,冷静到连傅言都有些奇怪——这人是没有感情吗? “乱党竟敢阻拦公务,汝等可知我们是何人?!” 见久攻不下,一直在调度指挥的刺客首领却忽然高声问出这句话,很明显是冲着傅言说的。 傅言一听对方的话,当场就气笑了: “乱党?阻拦公务?我倒想听听你们这些刽子手是什么身份!” 刺客首领不慌不忙,喊道:“我等乃是肖家少主肖铭之属下,几日前肖少主驾临此地,庐州各处无不前来拜谒。” “唯有庐阳王,自恃皇家血脉,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无视少主!今日,便是少主派我等来将庐阳王府满门处死,以儆效尤。” “孽畜安敢乱语!” 听到刺客头领的话,原本还算平和的傅言瞬间勃然大怒,直接不顾尚未恢复的灵力飞身突出阵法,举剑朝着刺客首领便刺。 那白衣修士见傅言的行为,只得无奈暗骂一声鲁莽。 残血的半步金丹对满血的半步元婴,哪来的胜算? 二人相斗不过三十合,刺客头领便占据了上风,得意开口道:“小子,别再硬撑了,赶紧把里面的云安郡主交出来。就凭你这身手何苦跟他们一块死,投效肖少主岂不美哉?” “你他妈的……闭嘴!!!!!” 傅言的气势陡然一升,双目怒意更显,强提元功欲杀刺客首领! 刺客的首领也是一愣——这小子是吃什么药了?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让他气成这个样子? “金丹都没到的小东西,不自量力!”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也不敢大意,浑身的灵力尽数催发,掌力裹挟着呼啸的狂风直直朝着傅言的丹田处打去。 杀招! ‘遭了,这一下傅公子接不下来的。’白衣修士瞬间就看出了二者之间的差距,但却因为维持法阵动弹不得,只得焦急的看着傅言。 “黄口小儿,死吧!” 一声大喝,自知不敌的傅言已经做好了重伤准备,正要硬接掌力。 忽然! 傅言感觉自己的腰带被猛的一拉,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砰!!! 掌力相碰,灵力互碰的响声在众人耳朵旁边炸响,再看时半空却不止是傅言与刺客头领二人,而是多了个身穿浅蓝色长袍,手持鱼竿的高大青年。 来者何人? 肖家少主、风声阁之主、气运之子的好师兄——肖铭。 “师兄!我……” 见到肖铭赶来,傅言的内心一阵狂喜,正要说话却刚刚好迎上了肖铭冷冰冰的眼神。 “我错了……” 傅言怂的很干脆,也很自然。 “回去自己写检讨,禁足五日。”肖铭冷哼了一声,随后朝着白衣修士说道:“撤。” “是,主上!” 数十声回应传出,风声阁众白衣修士立刻解开阵法,傅言则入得屋中一把将呆滞的高如英拉起,随后立刻飞往高处离开庐阳王府。 “我拖住他,你们追。“ 很明显,刺客首领这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傅言带人离开,只见他一个人缠住肖铭,身旁几位修为较高的手下也飞上去欲将傅言等人拦下。 “笑话。”“你们过不得。”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传出,正是跟着肖铭一起来的叶擎天和杜静秋二人。 霎时间,刀罡与剑气从高处盖压而下,将要追上去的几个刺客再次重伤打了下去。 “你……究竟是何人?”刺客首领见肖铭气质不凡,又结合刚刚那群白衣修士称呼他为“主上”,便起了几分忌惮之心。 却见肖铭只是双手抱胸,更不答话,刺客首领又道: “整个庐州有此等势力的我不可能不知道,道友还是报一下名号,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肖家的少主也……” “你既然自称是肖铭的人,为何不知道肖铭长什么样?” 一句话被打断,刺客头领的头皮瞬间发麻,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谁,顿时惊呼一声:“肖铭!” “正是。” 刺客首领心中大惊,手忙脚乱欲要动手,却看见肖铭背后的鱼竿微微一抖,自己的手便被某种东西死死缠住,连拔刀都做不到! “你怎么会来庐阳王府?!” “这你需要知道吗?你只需要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这就足够了。” 肖铭脸上还是那温和的微笑,但随即便转化为阴狠,只见他抽出鱼竿一甩,刺客头领便被狠狠的丢向下方。 同时,肖铭立刻朝高空飞去,大喊道: “开阵!” 嗡—— 嗡鸣声响起,一个淡紫色的光罩覆盖住了整个庐阳王府,将数百名刺客死死困在之中。 若是有修士路过,定然会惊诧——怎么会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布出这么大的法阵! 然而,若是将视角拉高,便能看见庐阳王府被肖文俊手下的修士军死死围住,以人为阵心,硬生生布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困阵! 而且,不只是困阵。 “投!” 随着肖文俊一声令下,毒丹与蛊虫被尽数丢进阵中,毒雾和毒汁直接炸开! 紧接着传来的,便是里面的哀嚎声与听了牙酸的指甲挠门声,里面的人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肖铭有三宝,鱼竿毒药焚天刀。 扪心自问,肖铭不想用这种最反人类的方法,他也不会因为虐杀他人而感到畅快,但毒药绝对是效率最快也最稳妥的方法。 片刻后,庐阳王府内的声响已经平息,肖铭拍了拍肖文俊的肩膀,有些无力道:“先封锁现场吧,别让任何人知道庐阳王府被灭门的事情。” “少主放心,这些将士并不知道情况,随后我会下令让他们不准出大营的。只是少主,庐阳王这事……” 肖铭知道肖文俊在担心什么,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庐阳王被杀这事太大了,我得问一下家里,闹不好要出大乱子。” “嗯。” 安排肖文俊处理庐阳王府的现场,肖铭不得不动身回到南松街别院中,处理另一档子事情。 云安郡主——高如英。 第97章 突袭铁鹰司 入得南松街别院内,肖铭看见了自己的院子内除了三位气运之子外,还有被傅言扶住的云安郡主高如英。 此时的高如英,双眼红肿无神,身躯已是有些支撑不住。 “多、多谢肖少主的救命之恩……” 尽管浑身无力,但高如英见到肖铭还是强撑着说了这句话,带着几分敬畏的朝肖铭行了一礼。 讽刺的是,高如英老早就听说这位肖大少的恶劣事迹,处处瞧不起他,结果到头来救自己命的却是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作敌人的肖家中人。 而看向傅言时,除了感激以外,高如英还带了几分释然。 她当然明白了,与自己谈天说地的这位傅言公子为何丝毫不惧自己的皇家背景,也丝毫不担心与皇室如此说话产生的后果。 因为,傅言是这位东南五州太子爷的门客,准确来说是左膀右臂。 “确切地说,你该谢的是傅言……接下来有打算吗?”肖铭问道; “我、我要进京,求陛下给我死去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一个公道。” 说到自己的父母时,高如英也没心思称他们为父王和母妃了,声调中也带着几分哭腔。 此时的她,和肖铭在庐州边境上那个被恶蛟吐火而遭难的小山村内,那些失去父母的子女一样无助且凄惨。 “进京一事我再安排,郡主先歇息几日。”肖铭看着高如英这个王府唯一的幸存者,心中半是不忍半是谋算。 直觉告诉自己,还是先留住这位云安郡主比较好,随后肖铭又对着傅言道: “你这几日哪都不许去,就留在这里照顾云安郡主,还有把你卷入庐阳王府这件事的经过写一遍给我。” 见肖铭没有责罚自己,傅言连忙答应。 “好,师兄。” 肖铭吩咐府中的下人给高如英收拾了一间宽敞的房间,而此时,在沧州办事的吴钊终于赶到了南松街的别院,随即跟着肖铭到了另一个房间。 “公子,情况如何?” “庐阳王死了,整个庐阳王府只剩下云安郡主高如英一个活口,我现在已经让肖文俊封锁了现场。” 一听这话,饶是吴钊这位智囊级别的人物也有些犯愣,他没想到情况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肖铭更是一团乱麻,这局势已经看不懂了。 “我现在已经快疯了,先是庐阳王要夺权,结果现在庐阳王被杀了,我……不对!” 吴钊被肖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大跳,问道:“怎么了公子?” “铁鹰司那边跟我说庐阳王豢养修士伏杀我,还囤积道兵符箓,意图夺庐州之权,这件事风声阁查到了吗?” “这个倒是奇怪,我们查了这么多日却并未查到庐阳王这方面的证据。” 听了吴钊的话,肖铭的面色愈发严肃:“凭你的本事,不可能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况且,若是庐阳王府真的豢养修士囤积武器,又怎么会被百来个连筑基都没多少的刺客所灭?他们那些修士呢?符箓和道兵呢?!” 趁着吴钊还在思考的阶段,肖铭立马用传讯符通知了傅言,让他问一下高如英。 “家中确实有一个地下仓库,不过尽皆存放的是字画孤本,皆为父王所收纳,并无兵刃,肖少主可自行搜查。”——这是高如英的回答。 “铁鹰司的消息有误!”吴钊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不止这个。”肖铭的思维愈发清晰,眉头紧蹙接着说道:“风声阁在庐阳王府周围都有眼线,铁鹰司怎么会没有?可傅言进了王府,铁鹰司却没有一个人通知我。” 肖铭与吴钊相顾无言,吴钊不知如何言说,最终是肖铭冷笑着说出了分析: “铁鹰司,不,最起码何孟昭早就知道王府要出事。所以他早早的撤走了眼线,防止有人对他不忠将消息泄露给我。” “他,想要瞒着我,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背下这个黑锅。” 话都说到这里了,无非就剩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但吴钊的心底已然明了。 就在此时,他腰间的传讯符微微闪动,一条消息钻入了他的脑中。 几个呼吸后,吴钊缓缓开口: “庐州铁鹰司何孟昭的妻子和儿子在半个时辰前化妆到达衡州,被我们的人发现给拦下了。” “他们要去哪?” “他们要绕道,去朝廷直控的五州。” 肖铭听罢,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拿起肖文俊的传讯符道:“文俊,我接下来说的不是玩笑,马上点起兵马去铁鹰司,全部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走。” “要反的不是庐阳王,是何孟昭!” …… 半个时辰后,天已经蒙蒙亮。 庐州黄田城城东,铁鹰司分舵。 砰!!! 一声巨响,铁鹰司用玄铁打造的大门被肖文俊用大量的符箓轰开,全副武装的军队沿着大门飞速闯入。 “所有人统统都滚出来!” “自觉放下武器跪地!否则刀枪不长眼!!” “少主命令,铁鹰司众人一并下狱!” “指挥司!是指挥司的兵马!” “老霍你抽什么疯,指挥司要翻天啊,我可是……哎呦别打!我投降!” “你们凭什么抓人!铁鹰司对少主忠心耿耿啊!” “别他妈的废话,全部押入大牢!” 肖文俊的兵马强行攻入铁鹰司的庐州分舵,而于此同时,庐州各地的铁鹰司堂口则被指挥司在当地的驻军直接偷袭,无论是什么人直接下狱。 甚至连在家休息的铁鹰司成员及其家人,都被指挥司尽数锁拿。 …… 身为庐州分舵主事的何孟昭,在肖文俊的人破开大门之时便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他火速前往监牢处,将里面的囚犯和关押的魔修邪修尽数释放,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冲出,将本就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难以稳定。 这个方法是有效的,因为肖文俊接到的命令是抓人而不是杀人,所以这些囚犯有效的拦住了他的步伐,而何孟昭只身趁着密道逃离。 铁鹰司的这条密道是何孟昭自己修建的,它直直的通往何孟昭在城南的一处隐蔽宅邸, 里面有着化妆用的衣服,还有通关文凭、牙牌、灵石与黄金、干粮、药品等等一应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何孟昭沿着地道飞奔,终于在尽头处看到了一处梯子,随后他顺着梯子爬上去,拨开挡着的草皮后终于到达了宅邸的院中。 他快步走向房门处,发现房门上自己夹着的那根干草还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吱呀~ 大门被推开,何孟昭迈步进入房中。 顿时,两把剑架在了脖子上。 “何主事,好久不见,门上夹干草的把戏师兄早就教过我了。” 肖铭心腹、气运之子——叶擎天。 “屋里这么多东西,看来早就准备好逃了。” 肖铭心腹、气运之女——杜静秋。 望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把宝剑,以及面前满脸杀意的两个高手,何孟昭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包袱丢到了地上。 “终究是,棋差一招。” 第98章 密审何孟昭 “我是肖铭小淘气,面对世界很好奇,为什么铁鹰司要造逆,为什么庐州全是敌……” 肖铭此时正在在自己房间中,他仰躺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哼唱着刚编的顺口溜。 看得出来,他很迷茫。 事情完全朝着自己意料之外的方向在走。 庐阳王府被灭门、风声阁全体出动、肖铭带兵围杀王府刺客、指挥司冲入铁鹰司抓人、何孟昭出逃被捕。 这些说书先生能连着讲上几十本的内容,实际上都是在短短一天内发生的事情,但是整个庐州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了这些变化——所有事情都被严密封锁。 而身为这些事情的亲历者,身为庐州目前来看的最高掌权者,肖铭对局势的了解完全是懵的。 简直过分! “少主,都审讯完毕了,这是口供。” 肖铭身旁的军士将厚厚一摞口供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这是铁鹰司所有成员的审讯记录。 “谁参与了此事。” “普通的铁鹰司中人并没有人知晓此事,堂主中有些知晓何孟昭的反常举动的,但并不知他在干什么。” “那何孟昭呢?” “这……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都是宁死不说,少主恕罪!” 最重要的一个人没开口,肖铭就无法得知事情的全貌,于是他缓缓起身说道:“跟这件事情没关系的人都放了,发一笔补偿款,让他们回去各司其职。铁鹰司……让小叶代管。” “至于何孟昭,我亲自去审他。” “遵命!” …… 铁鹰司的地牢内,除了脸浑身是伤的何孟昭奄奄一息的被绑在木架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他对面坐的正是肖文俊。 “何孟昭,你还不说出背后之人?!”肖文俊显得异常愤怒。 “说,我说什么……” 何孟昭每说出一个字,脸色便愈发苍白,但还是强撑道:“我说了我不知情,你不信啊……” “那为什么要撤回庐阳王府周围的暗探?!” “庐阳王不久要举行诗会,我不想让这些粗人扰了皇家的兴致。” “假传情报又擅自出逃是怎么回事?!” “那……咳咳……那是手下的人情报有误,我也是受害者。至于什么出逃,我哪知道是不是有敌人冒充指挥司,自然是先保命为上。” “胡说八道!” 肖文俊闻言大怒,他当然知道何孟昭在这完全是胡搅蛮缠,但面对那漏洞百出的托词和死不开口的态度,他也不知如何下手。 何孟昭看了看肖文俊,满嘴是血的他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肖指挥使,排兵布阵你厉害,可要是论起这些刑具,你可没我熟哩!” “你可知这老虎凳的砖头要放在何处?你可懂这些幻药怎么配最狠,最能让人痛不欲生?小子,想审我,让肖铭来吧哈哈哈哈!” 吱呀~ “找我?” 刑房的门被推开,肖铭缓步走入,而肖文俊则立即起身拱手道:“少主!” “文俊,他由我亲自审,你先回去吧。” “是。” 肖文俊快步离开了刑房,而肖铭却走到何孟昭身边,将绑着他的锁链解开,随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两个酒杯和一个酒壶摆在木桌上。 “还能走路吗?” “不碍事。” 何孟昭双腿有些难以支撑身体,但他还是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桌子旁边,大大咧咧的坐在肖铭的对面。 见何孟昭坐了下来,肖铭乐呵呵的给两个酒杯倒满酒,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肖铭将油纸包上面的草绳解下摊开油纸,肉香顿时散开——竟是一包冒着热气的羊头肉。 “少主这是……来跟属下喝酒的?”看见肖铭的操作,何孟昭有些哭笑不得。 “饿肚子审讯像什么话,总得让人吃饱吧。来,这是我赶早在集市买的二斤羊头肉,就得配着这小作坊酿的土烧酒。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肖铭的口气中毫无一丝责怪之意,好像是来串门的朋友一般自在从容。 随后,肖铭抓起一块肉就塞进嘴里,紧接着又干了一杯酒,何孟昭不知肖铭想要干什么,但腹中饥饿,也抓了几片羊头肉就着烧酒下肚。 一股辣劲顺着喉咙而下,在胃中变成一股暖流走向四肢百骸,让大冷天里身穿单薄衣服的何孟昭别提有多舒服了。 “老何,这铁鹰司主事待遇很差吗?” “不差,手底下办事效率高,不操心,每月除了月钱以外还有车马费跟粮米费,逢年过节的上面还会发过节钱,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那便是这些年受委屈了?” “少主此言差矣,四爷那边对我褒奖有加,家主大人也从未责辱过我,哪来的委屈?” “既然如此,为何要背叛肖家呢?” 肖铭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何孟昭却反问道:“少主也觉得我叛主了?” 望着眼前还是拒不开口的何孟昭,肖铭却只说了一声:“吃吧,别饿着。” 不过几分钟,两斤羊头肉和一壶烧酒就被何孟昭与肖铭迅速吃完,二人都打着饱嗝。 忽然,肖铭拍了拍手。 刑房外,四个军士进来将何孟昭架起,而他似乎早有预料,笑着说道: “多谢少主还赏我一顿断头饭,滋味确实不错。” 一说完,四个军士架着他便往外面走,但还在刑房里的肖铭却冷不丁的冒出一声: “今天晚上是老百姓所说的除夕夜,巧的是令郎的诞辰也是今日,想必是个有福的孩子。” …… 黄田城铁鹰司待客厅里,何孟昭身上的伤痛被丹药暂时压了下去,身上穿着的是他以前那套绣着老鹰的主事服,身上被打理的一丝不苟。 若是不明实情的人看到,定然还认为何孟昭是那个庐州一把手。 “叶大人,少主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临死前再体会体会当主事的感觉?” 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扮,何孟昭淡淡朝着面前的叶擎天问道。 叶擎天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你自会明白的。” 忽然,待客室的门被打开,两道不同的声音将疑惑的何孟昭从思考拉回到了现实。 “爹!”“夫君!” 一个成熟妇人与一个约有四岁的孩子有些急匆匆的跑进了待客厅内,眼含泪光的抱住了何孟昭,而何孟昭的双眼满是不敢置信。 眼前的二人,是他的妻子宁露霜与他的儿子何彰。 “露霜……彰儿……我不是让你们去……” 年幼的何彰不知何孟昭的意思,而宁露霜则是一边哭着一边捶骂道:“你这个丧良心的!非要搞这些幺蛾子……现在还要……撇下我们娘俩呜呜呜……” 何孟昭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叶擎天,叶擎天还是冷冷的站在那里。 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和痛哭的妻子,他一切都明白了——这是肖铭的手笔。 肖铭特地让自己梳洗打扮服下止疼药,还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就是为了让自己见妻儿时不那么狼狈。 ‘满盘皆输啊……’ 何孟昭自嘲的想着——自己太自大了。 他自认掌控庐州多年,铁鹰司被他打造得坚固可靠,整个庐州都被他了如指掌。 他不假思索的认为,肖铭初到庐州,就算再有谋略,没了自己这个铁鹰司主事的帮助,也就是睁眼瞎。 他没有派人去监视肖铭,没有考虑到肖铭有其他途径获取信息,甚至懒得伪造庐阳王夺权的证据。 因为何孟昭认为,庐州真正的老大是自己。 可如今,谋算被肖铭尽数破解,庐阳王府一案足以证明一点…… 肖铭手中有属于他自己的情报机构! 整个黄田城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肖铭的眼线! 何孟昭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小看的这位少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自己败了,肖铭手眼通天,甚至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被他攥在手里,随时可以掐死。 唯一想保的人都被他抓住了,不招,又有什么意义? 终于,何孟昭有些颤颤巍巍的朝着叶擎天说道: “请叶大人回禀少主,罪臣何孟昭愿尽数招认,是杀是剐皆愿承受,只求……饶我妻儿一命。” “师兄交代,可以。” “多谢少主。” …… 每年的腊月三十,都是除夕夜,家家张灯结彩,黄田城内到处都是鞭炮声和烟火味,喜气洋洋又热闹非凡。 而何孟昭的家中,何孟昭破天荒的亲自下厨,与妻子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年幼的何彰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忍不住偷吃了个鸡腿,却不料满嘴是油的他被父亲逮了个正着。 原本,何彰以为父亲会像以前那样大发雷霆,或者将自己用竹条抽手心,顿时闭眼准备挨打,却没想到何孟昭竟将他抱起。 何孟昭将何彰放在腿上,脸上露出几分慈爱,笑着擦掉了儿子嘴角上的油渍,随后又拿了一个鸡腿给他。男孩高兴的一下子忘记了害怕,一心扑在美食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母亲宁露霜转回头偷偷抹泪。 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何孟昭右手拿起一支筷子,从酒杯里沾了一点酒,随后轻轻在何彰的舌头上点了一下。 “呸呸呸!爹爹……好辣啊!” 看着自家儿子被辣到的样子,何孟昭哑然失笑:“哈哈哈哈,含饴弄孙看来是等不到了,含饴弄儿也凑合!” 一家三口听着爆竹声吃完了年夜饭,何彰因为被何孟昭喂了大概一勺子酒,所以早早就上床睡着了。 而何孟昭与宁露霜夫妇二人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说着这些年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着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恋,再到诞下一子的温馨;也说着因何吵架,因何互斥的幽怨。 一直到公鸡打鸣,二人才意识到已经聊了一夜。 “夫人,剩下的日子就靠你跟彰儿了,多保重。” “可,可往后我该怎么跟彰儿说啊!” “过些日子如实告诉他就是,咱儿子硬的很,这种事打不垮他的。还有,叫他别埋怨少主,谋逆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少主此举已经是法外开恩……” 何孟昭说完这句话,起身便欲离开,而宁露霜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当家的!” 听着这带着哭腔的喊声,何孟昭终究是不敢回头,只是掰开了宁露霜的手掌,缓步走入浴室当中,并将木门挡上。 浴桶里已经准备好了温水,何孟昭径直坐了进去,长叹一声靠在了浴桶的边缘上,脑中回想起了送自己回家前,叶擎天说的话: “师兄说,西边有个国家,他们那边的人死罪也是要杀头的,但是这头一杀,家产可就充了公了,家里人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所以啊,有些聪明人就想到了一个方法。他们坐在浴桶里泡着热水澡,接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个小口子,用自己的命为代价,保住家人。” “当然啦,这种事情要经官府允许。只要官府允许了,那么他们的的家产就能保全,妻儿老小也就能安然无恙……” 浴桶里,何孟昭的鲜血将水彻底染红,而他双目紧闭; 木门外,宁露霜无力的趴在地上,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房屋内,何彰还在沉睡之中。 …… “公子,何孟昭的命牌已碎,他死了。” “嗯,就这样吧。” 第99章 保郡主傅言劝导,作檄文三家讨肖 何孟昭交出所有情报后自尽,代表了肖铭将谋逆这件事情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不搞连坐,不诛九族。 或许,这是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来说为数不多的仁慈。 ‘也不知道是不是妇人之仁……’ 自嘲的笑了笑,肖铭又拿起了手中的传讯符,给吴钊下了一个不算难办的命令。 “待事情解决之后,散出消息就说何孟昭一家被尽数抄斩,让何孟昭的儿子随母姓,迁往夏州隐姓埋名的活着。哦对了,何孟昭留下来的那些财物不拿,给这对母子一条活路。” “是,公子。” 吴钊的风格一向如此,简单且可靠,或许因为有这么一个头头的原因,整个风声阁的核心成员都是这个类型。 轻叹一声,肖铭拿起了何孟昭的供述还有他给自己的亲笔信。 尤其是亲笔信上最后的交代: “当今天下,八方宗门不理世事,唯东南与朝廷不和不睦,故求少主力劝家主大人早日回首。当知民不与官斗,臣不与君争,唯有取得朝廷信任方能使肖家无忧,才可保东南太平。 罪臣之言,尽皆出自肺腑,句句发自真心。” 何孟昭身为一个封建时代长大的人,所接受的教育导致他脑子里仍然是忠君爱国,君权天授那一套。 在他的眼里,肖家的行为是有不臣之心,迟早会因为触怒皇室而被灭门。 皇家,才是真正不可反抗的。 看罢何孟昭给自己的信,肖铭只是一言不发,缓缓将其投入火盆之中。 “诚实,但幼稚。” …… “傅公子,多谢。” 南松街肖铭的府邸内,正在大院中闲坐的高如英接过傅言递给自己的一杯茶,默默的捧在掌心却没有饮下,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肖铭的这套宅邸并不比庐阳王府小,尽管按礼制来说不合,但在东南五州没人敢找肖定方儿子的茬。 而高如英待在这里,却觉得无比狭隘。 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再睁开双眼时已经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高如英多次希望这是一个梦,但很可惜这都是现实。 令她难以接受的是,救她的是那个“抗命不遵”“目无朝廷”的肖家,而自己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是肖铭的“爪牙”——傅言。 “想要接受这一切很难,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不会妄言自己能够理解你。” 傅言坐在高如英的旁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接着说道: “我只知道,师兄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高如英转过脸,疑惑的看向傅言:“公子似乎对肖铭的本事深信不疑。” 听得出来,她的心底里对这位肖大少还是有些抵触,但是傅言并不恼,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自我结识师兄以来,他从未失过手。” “我知道他厉害,可……母亲说肖家狼子野心,霸占东南,还说肖铭为人喜怒无常且贪淫好色。” “如英姑娘觉得我会追随这种人吗?” “我……我不知道。” “跟我一起等吧,信他之人从未失望。” …… 庐阳王府被灭门的第三日,指挥司的兵马悄悄撤离了黄田城和王府周围,没了护罩的隔绝,浓烈的尸臭味传的到处都是,直接让方圆数里的百姓都遭到了影响。 一直到中午,铁鹰司的卫队大张旗鼓的进入了庐阳王府,并运出了一具具尸体。 有不少眼尖的老百姓可以看见,担架上有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死者身上所穿的袍子——衮龙袍。 先帝的亲弟弟,在东南几十年没有参与争端,一直都是与百姓秋毫无犯的庐阳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被杀了! 就在当天,整个黄田城的舆论直接炸锅,没人不知道庐阳王被杀,王府被尽数杀死的消息。 而最重要的一点:凶手是谁,更是议论纷纷。 有猜是邪修魔修的,有猜是当地宗门的,有猜是朝中奸臣的。 但是这些占的都是小头,疑点最多的毫无例外——肖家。 只有肖家,能够在一夜间能够调动如此多的杀手和刺客,也只有肖家有这个动机去暗杀一个亲王,甚至有人反映在夜晚中听到了军队穿过巷子和街道的声音。 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担心肖家是不是在挑衅朝廷,是不是在藐视这位刚登基不久的永章帝。 以及,肖定方是不是打算仗着东南五州最为强盛和富庶要自立为帝,与济国朝廷全面开战。 然而肖家并没有动作,甚至连身在庐州的少主肖铭都没有动作,整个庐州陷入了一种活跃的死寂当中,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一直到庐阳王府被灭门的消息传到整个庐州。 然而,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肖家的表态之时,庐州的青岚郡、会风郡、木升郡同时出现了一篇檄文: 昔年,梁朝失德,妄动干戈,致使兵祸四连,民不聊生。我朝太祖降于江左之土,手持三尺剑,身负无上功,受天地庇护,得十三志士相随。 太祖不忍见苍生涂炭,举义旗召义兵,合六路大军讨伐暴梁,终得天下,立国号曰“济”,建元泰始,划三十一州。 我大济朝有富民强军之能,征伐讨逆之威,八方宵小称臣纳贡,六路蛮夷尽皆拜服。传至永章已历万载,可谓国祚绵长。 然,天子虽仁不容叛逆,天子虽德不抚乱臣。 东南肖氏,世居夏州,虽有抵抗魔物之功,素无忠君爱国之心,承先辈遗泽不知收敛,受君王恩典不明存善,倒行逆施僭越尊礼。 枉顾国法悖逆人伦,出言犯上养寇自重,借魔物而独霸五州,致使东南万民遭虐,百姓苦不堪言。 更有甚者,因口舌之争些微恩怨,竟指使刺客将庐阳王府尽数灭门。 似此滔天罪行,虽万死不能惩其行,剐万刀不足以解民愤。 …… 条条句句,一是赞叹济国开国皇帝高鄂的伟业和起兵夺得天下的功劳,二是斥责肖家不尊朝廷的狂妄和养寇自重的可恶。 在东南如今的态势下,哪一个是重点就十分清楚了——很明显,这是冲着肖家来的。 尽管这篇檄文的出处在哪尚未找到,但是这其中有一点必须要特别在意: 檄文里把庐阳王府被灭门的事情直接丢给了肖家! 仅凭这一点,肖铭就基本明白了庐阳王府为什么会被灭门了。 全是他娘的嫁祸。 不过有意思的是,皇室在收到消息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派人到庐州调查,并没有承认三世家的说辞,也没有搭理三世家。 皇家的意思,坐山观虎斗。 “公子,魏家、韩家、赵家都反了,三路大军最终在魏家的青岚郡合并,已经朝着黄田城杀来了,明日黄昏前必到城下。” “都准备好了?” “好了。” “行,回去好好睡一觉。” 第100章 包围 青岚郡,一处地堡内,东南三世家的三位家主齐聚一处。 “魏老哥,特地安排到这个地方,是不是你自己也没底啊?” 三人聚首,老奸巨猾的韩有锐首先出声,双目平视着这次起兵的发起者也是主导者——魏明生。 “有底没底大家心知肚明,咱把话说明白一点,这次算是彻底跟肖家撕破脸皮了。“魏明生顿了顿,接着说道:”肖家的底蕴摆在那里,咱们拼的就是一个时间,只需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庐州就行了。” “短时间拿下庐州?这点才是最难的,肖文俊用兵很有一套,是肖定方现在正大力培养的年轻将领。而咱们这边,数量和质量都不占优势。” 赵怀恩吐槽了几句之后又接着道:“咱们三家的老祖都是明日出关,有什么可急的非要现在动手。” “呵呵,什么事都让老祖来,那家主是干什么的?”韩有锐也不遮掩,直接就把三人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讲实话,当家主的谁不希望在家族里一言九鼎,谁不希望让家里唯自己马首是瞻。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老祖压在头上,说他高家主一头也不合适,说他矮家主一头也不合理……“ 韩有锐说到一半,魏明生也接话了:“但是偏偏还离不开,没了化神的老祖就等于自废经脉。所以,在闭关的老祖才是最好的老祖,既不折损家族的实力又不降低家主的权柄。” “那咱们在老祖出关前把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干完了,最后再让三位老的出来露个面,族人心里记着的是谁啊?” 话都明说到这个地步了,三位家主大人都只是相视一笑,干了杯子里的酒。 “咱们这边纵然万般都比不过肖家的正规军,最起码有一点我们占优势——快。 庐州指挥司的兵马基本上分散在各个郡之间,而我们则集中在青岚郡一处,他们根本没那个时间集结和调动兵马。黄田城外的大营最多也就是八千人,优势在我们。” 魏明生分析了一下局势,随后略带怨恨的说道:“拿下庐州,朝廷那边的人就会以诏安的名义吸纳我们,到时候便不必在这鸟地方受肖定方的气了。” 在肖家之前,三世家于东南的地位仅次于朝廷,结果肖家倒好,连朝廷带三世家一起压了下去,原本三分天下的局面变成了一家独大。 魏、韩、赵他们当然不会乐意,多少年来一直在找扳倒肖家的方法,可方法不但没有,而且肖家半路杀出个登临合道境界的怪物——肖定方。 把肖家赶回夏州堵混沌魔物是不可能了。 于是乎,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机会把东南五州里面最大也是最富的庐州拿下, 而庐阳王这个皇室被杀,就是在合适不过的机会。 肖家专横跋扈杀死亲王,当地的爱国世家忍受不了这种暴行,毅然决然揭竿反抗为庐阳王报仇! 拿下庐州之后,三世家火速向朝廷上书,朝廷再迅速以招抚的名义派高阶修士与军队接管庐州。 与之相对的条件,自然就是皇家的庇护,以及三世家搬入上京城成为真正的勋贵集团之一。 接下来,朝廷再象征性的安抚一下肖家,毕竟东南从名义上来讲还是济国的,肖定方明面上也是济国的臣子。 我自己家出乱子了,我派人接管很合理吧。 要么肖家吃下这个哑巴亏,要么就是肖定方冲冠一怒为庐州,直接起兵反他娘的——如果肖定方真这么干,元气大伤的一定是肖家。 所以说,只要三世家拿下了庐州,肖家的东南版图就被彻底切下来了一块。 而失去了庐州,肖家就更不可能和皇家掰腕子了,毕竟合道真君皇室也不是没有。 “哦对了,肖铭那小子似乎还在黄田城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赵怀恩问道; 韩有锐不以为然:“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影响,就凭他会爬楼梯吗?就算有也是一点小聪明而已,等拿下了庐州,他是不是下一个肖定方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嗯,在理。” 魏明生、韩有锐、赵怀恩三家合兵青岚郡兴兵讨肖,目标直指庐州首邑,最坚固也是最难攻的城池——黄田城。 一石激起千层浪,庐州一些小家族见状也纷纷加入战场,不过包括三世家之内的众人都十分默契,他们把金丹和元婴这些为数不多的高手压在手里,而让凡人先去挡枪。 这些修士,是为了围攻肖铭所在的黄田城的,铁鹰司和指挥司手底下的元婴和金丹全部都待在这里。 凡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消耗品,随时都可以被丢弃和牺牲,而黄田城的修士大战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只要在肖家的化神大能赶到前攻破黄田城,逼他们不得不撤出庐州,这场大战就等于胜利了。 …… “将军,走大道过了此山,再往前不足二里便是黄田城了!” 山中,一支八千余人的军队正迅速的朝着黄田城的方向前进,身穿全副盔甲的领军将领名叫曹孟,身旁则是他的副将。 青岚郡距离黄田城所在的黄田郡正相邻,加上他们是突然发难,庐州指挥司根本没有时间集结庐州的守军。 一路上,他们接连破了一些小股部队,几乎是毫无损伤的逼近了黄田城。 曹孟轻轻点了点头,细细观察了周围地形后忽然纵声大笑,身旁的副将急忙问道:“将军何故大笑?” “我不笑别人,单笑那肖铭无谋,守将少智。此处乃要冲地界,若是我用兵,现在此地埋伏一军,将会如何啊? 啊哈哈哈哈哈!“ 说犹未了,两边竟然鼓声大起,斜后方出猛的杀出一彪人马,领头者大叫道:“逆贼!本将岂能放汝等过此处!” 曹孟急忙说道:“不好,这肖铭确有几分本事,快叫人前去应敌,我等必须要尽快赶到黄田城,迟则生变!” 于是这支讨肖军分出一部分人前去应敌,曹孟急率领大部队走另一条路而去,见前方有人马赶来,众人俱是惊慌,怀疑是肖文俊的人来了。 仔细看时,原来是方才前去探路的自己人马,曹孟这才放下兵器,小声问道:“可探出哪里离黄田城最近?” “回禀将军,走此条道过葫芦桥便是出口了。” 曹孟大喜,令众人前往葫芦桥,行不过一半,却又仰面大笑。众人见曹孟笑得厉害,不解问道:“方才将军大笑,引来了此地守军,如今为何又大笑?” “我笑那肖铭、肖文俊终究是智谋不足。如此关键的地方,倘若我用兵,焉能不在此路设伏?如果在此以逸待劳,我等就算不被截住,也难免死伤惨重啊。” “嘎~哈哈哈哈哈哈!” 正说间,前军后军一齐发喊,周遭竟又有人马从草丛中杀出,军中又一个偏将领数百人迎上与敌军战在一起。 曹孟大惊,引兵转小路而去,又问哨骑道:“拖不得了,哪里路近?” “禀将军,大路平坦但远五十余里,小路虽近但有数处烟起。” 听罢此言,曹孟领军之冲小路便走,副将却慌忙提醒道: “将军,这小路远远望去有炊烟升起,怕是有军马!” “蠢材,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们既然想到在此处埋伏人马,必定会故布疑阵,引我等前去大路。他料算的到妙,我却偏不中他的计!” 诸将闻之,皆称曹孟神机妙算。 除夕刚过,气温仍然是十分寒冷,小路内满是泥泞,众人不得不趟着泥水强行走小路而过,一时间哀怨四起。 曹孟大怒:“军旅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不过些许泥水而已,再有胡言乱语扰乱军心者,斩!” 众人不敢言语,生怕被这位将军斩了头颅,有些气力不足者累倒在地,曹孟便下令骑兵从人身上踏过,嚎哭之声余路不绝。 行不到数里,曹孟见周遭风平浪静,又是扬鞭大笑,众将问:“将军何故又是大笑啊?” “肖铭、肖文俊虽然粗懂兵书,但毕竟是黄口小儿,智谋短浅!这小路直通黄田城外,若是在此地埋伏一军,我等尽皆被擒矣。” 言未毕,周遭一声炮响,两旁的山坡上人影窜动,身上绑着杂草的弓兵与弩兵尽皆起身。 漫山遍野,竟全是伏兵! 曹孟身前,黄田城南郊大营的精兵迅速摆开,为首大将身披金色盔甲,面上冷笑连连——庐州指挥使肖文俊。 看着被包围的敌军,肖文俊只是一声:“放!” 两边弩箭与弓箭齐射,曹孟欲跑前路却被肖文俊的大军死死挡住,无论怎么横冲直撞也无法突围,八千大军硬生生被肖文俊堵在狭小的山路中间。 逃又逃不脱,躲也无处躲,只能是活靶子! 除了曹孟这边,三世家其他几条路的军队也分别遭遇了庐州指挥司的伏杀。 众军根本不知道,指挥司的兵马已经尽皆调齐,只等他们入瓮。 …… 地上的战斗形势严峻,三世家这边的修士在半空中也不容乐观。 料想的修士大战没有发生在黄田城,他们被尽数截在了半路中,肖铭亲自领众修杀来了! 第101章 截击 青岚郡的大山之中,韩有锐、赵怀恩两位元婴大修,带着一众元婴和金丹的高手正在迅速飞往黄田城方向。 这些人,才是三世家真正的主力。 但当他们尚未离开青岚郡范围之时,远处已有强敌杀到。 …… 众人行至一半,韩有锐忽然顿住身形,抬手拦停了身后的修士们,而赵怀恩却面容冷峻,无奈叹道: “来了。” 一句话说出,云端处飞下了数道身影,直直的冲着韩有锐一行而来。 “迎战!” 人未至,招式已经到了,远处为首的二人同时催动功法,两团火焰合二为一,化作一只恐怖至极的火凤凰! 啾—— 一声似鹰非鹰的叫声传来,火凤凰的身影在三世家的修士眼中越来越大,正值深冬,众人心中只觉得炎热无比! “呵!” 韩有锐右手伸出,灵力化作水雾喷射而出,将那只巨大的火凤凰强行拦下。 水被汽化的声音十分明显,而那只火凤凰却被韩有锐一招化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趁着这一招的空档,敌人早已来到了韩有锐这帮人的正前方,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三世家心心念念的小怪物——肖铭,三位气运之子则并肩站在肖铭的旁边。 在他们身后的,赫然便是肖家从东南赶来的高手和庐州当地的肖家修士。 刚刚的那只凤凰,便是肖铭与叶擎天同时出的手,在肖铭手把手教导下,叶擎天的焚天刀法已经逼近小成。 不过比起肖铭纯粹的刚猛霸道,叶擎天在焚天刀里面融入了几分变化,甚至还在开发配合技能。 这让肖同学十分满意,同时也感叹气运之子的变态。 因为除了叶擎天以外,杜静秋的心法与剑术逐渐刚柔并济,隐隐朝着自创功法的方向迈进;傅言身怀黄泉真水,虽然现在还不是强,但是气质上肉眼可见的带着几分霸道与高冷。 修仙使人变帅。 “好一个肖家嫡长子,好一个飞雷真君肖定方的骨肉传承……当真是出乎我们的预料。” 韩有锐看着肖铭,脸上的忌惮之色毫不掩饰。 这个二十出头的小怪物当真有些过于厉害了,要知道三世家的全盘计划里,威胁最大的是远在夏州的肖家四爷肖万山,其次是在无量海深处的肖定方。 至于这位肖少主,可从来都没有被算在威胁里面,反而是此次的目标之一。 擒下肖铭,随后再被皇室“解救”,之后软禁京都用以控制肖定方。 但现在,反而是自己被摆了一道,肖铭反过来带着人抓自己来了,韩有锐岂能不怒? “韩家主赵家主,好久不见,我觉得我们有些误会,不如大家一起到夏州聊聊如何?”肖铭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声音里却透着从容与自信。 赵怀恩冷笑道:“大可不必,肖公子这么热情,不如跟我等一同去京都喝茶。” “哦哟,赵家主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此事与朝廷有何干系?四叔已经问过了,皇室并未派你们问罪我肖家,我们肖家个个都是大济忠良。” 肖铭这话属实不要脸,但韩有锐刚想出言反驳,身边的赵怀恩直接就是一刀直劈肖铭而去! “大胆!”“放肆!”“猖狂!” 三声冷喝响起,赵怀恩的刀罡被叶、杜、傅三人合力挡下,傅言更是大怒,黄泉真水直接将灵力化作的刀罡击散成了灵气。 暴躁老哥赵怀恩这一刀,代表了双方正式开战。 这仗打的很礼貌,元婴找元婴动手,金丹找金丹硬拼,筑基找筑基搏命。 唯有赵怀恩,被肖铭和三个气运之子同时围攻,但他却显得十分不屑: ‘一个金丹,三个半丹,不自量力。’ 东南五州还是有些消息闭塞了,赵家主并不知道有位元婴修士名叫邱丝。 …… 一根鱼竿被肖铭拿出,赵怀恩忍不住讥讽道:“拿根鱼竿,老子又不是鱼,你拿把菜刀来也比这个有用。” 赵怀恩话还没说完,肖铭的鱼竿就甩过来了,他不慌不忙的拿刀一架。 当!!! 木制的鱼竿在与赵怀恩的精钢宝刀刀刃碰撞,响声传出,赵怀恩的宝刀被硬生生打出一个豁口,而肖铭手中的鱼竿却毫发无损。 望着刀上的豁口,赵怀恩的虎口也被震得微微发麻,惊道: “你这鱼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如何得来的?!” “话那么多,我鱼竿上又没石油,太平洋警察也管不到我!” 肖铭不答,只是甩动鱼竿迎上,赵怀恩这下不敢再轻敌,一人独斗凌云宗年轻一代的最强四人! 见刀劈来,叶擎天催动天极神功,在天极尊者没有出手帮助的情况下硬接住了这一刀,随后双手显化微光,改掌为爪直奔赵怀恩的心脏而去。 赵家主立开护身气罩,挡住了叶擎天的攻击,却没看见身后傅言的黄泉真水顺着杜静秋的剑气一同杀到! 砰! 剑气冲击,护身气罩一声闷响,随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等赵怀恩运转灵力修补气罩,傅言的掌中黄泉真水已经打出。 黄泉真水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把一切形式的灵力攻击化解成为最原始的灵气消散,不过实力如果差距过大,黄泉真水也没有用。 但是,现如今掌控黄泉真水的可是傅言,天生道骨与异宝配合,赵怀恩的护身气罩瞬间崩散化作灵气。 “竖子尔敢!” 一声怒吼,赵怀恩的气息瞬间提高,一手持刀直砍傅言,另一只手则挡住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的攻势。 形势危急,但傅言丝毫不慌。 在赵怀恩的刀离傅言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肖铭的鱼线直接就缠了上去,随后直接将刀拉开。 解开鱼线,赵怀恩愈发怒极,元婴的修为尽数朝着肖铭使出,而三个气运之子又将肖铭拉出,傅言则强运黄泉真水化解掉一部分的威力。 轰!!!! 一拳轰到地面上,沙石乱飞烟尘滚滚,五个人皆面露忌惮。 其实,如果找四个跟肖铭等人一样实力的人,他们绝对会被赵怀恩碾压,但架不住肖铭四人有一个大优势…… 默契。 四个人太熟了,相互配合、相互填补破绽都是简简单单,硬是让你找不到各个击破的机会。 尤其是肖铭居中调度,在队友被赵怀恩盯上时立刻帮忙,一根鱼线想拉谁拉谁,想缠什么缠什么。 偏偏这鱼线跟鱼竿还砍不断! 而如果肖铭有危险,那好了,叶擎天、杜静秋、傅言百分百会不顾一切去救肖铭,甚至还可能导致某个气运之子在危急时刻突然爆种觉醒。 肖铭,便是三位气运之子的逆鳞。 ‘大爷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妖孽了吗?!’ 赵家主对现在年轻一代的实力有了一个重新的认知,并且大受震撼。 第102章 明身份白家离东南,庐州地化神齐现身 济国夏州,青阳郡白家。 家主白祺正在收拾东西,身边的随从和护卫尽皆立在他的两侧。 片刻后,白梦蝶从房中出来,有些阴郁的朝着父亲问道:“爹,我们真要走么。” “不得不走,否则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肖家查出来,只有京都才是安全的。梦蝶,你不会是还在想叶擎天吧?” “我……嗯。” “那时候,爹也是无奈。咱们家毕竟是受先帝的恩泽,爹只能让你跟肖铭订婚,这样才能拿到更多有利的信息,咱们在东南的地位才能更稳固。”白祺无奈叹道; “那现在呢?” “现在,肖家的四爷亲自动手了,庐州一事结束势必会引起整个东南的大清查,咱们家经不住查的,只能跑。” 白梦蝶看着自己父亲那无奈的样子,无力的点了点头。 白家,确切的说是白祺本人,实际上是成佳帝早早安排在东南的棋子,不过白梦蝶本人对此并不知情,那个时候她还没出生。 她对叶擎天的感情,其实是真的。 按照原时间线,白梦蝶会成为种马男主叶擎天的几十个后宫之一,而庐州在原时间线里面并没有三家之乱。 原时间线的叶擎天跟济国皇室是盟友关系,主要的目标都是对付因为肖铭之死而发狂的肖定方,前文说东南的后期一堆二五仔,被叶擎天渗透的彻彻底底,其实最大的内应就是白家。 因为有着同一个敌人,白梦蝶与叶擎天直到最后也不知道白祺的皇家卧底身份。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原因是某个姓肖的不按剧本走。 他不但退婚,还成了叶擎天的好师兄跟大恩人,之后更是在庐州震惊魏赵韩三家,引动了三家之乱。 白祺这下不得不把情况告诉了白梦蝶,并根据上方的命令紧急撤离东南五州。 白梦蝶确实无法接受,但如果不走的话……便是死路一条! 她从叶擎天这些日子与自己聊的内容能明白,叶擎天与肖铭现在的关系已经好到不能再好。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家其实跟那些杀肖铭的人是一伙的,到时候可说不准他会站在那一边,自己确实能活下来……但父亲呢?! 在爱情和亲情面前,白梦蝶终究不是个恋爱脑,她决定要保住父亲的性命。 这对父女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一个满是歉意,一个满是哀伤。 白梦蝶与叶擎天二人在原剧情的感情线,终究还是在肖铭这个穿越客不知情的干预下,无奈而断。 …… 庐州战场,半空中,双方都陷入了僵局。 修仙者本来生命力就远胜普通的凡人,更别提这其中还有元婴的大修士压阵,双方各有死伤,虽然肖家一方占据着优势,但情况还是有些不容乐观。 原因无他,韩有锐和赵怀恩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息,突然改变了打法,转攻为守,就跟个乌龟壳子一样不出来。 肖家这边发动了数次进攻,但还是没能一鼓作气啃下来。 “肖公子,何必做这个无用功呢。”远处,一个面带笑容的修士乘风而来,身上散发着元婴四阶的气息。 魏家家主——魏明生。 这个程度的战场,来个元婴四阶的修士确实能够改变三世家一方的颓势,但还是无法阻止失败,除非…… 魏明生一句话尚未说完,天边,一个身着长袍的老道先云中显形,手上拿着的一根红色的拐杖,看上去似乎不是很有威胁。 但他是化神境! 肖铭抬头望去,发现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他也明白了这个老者是谁——魏家老祖魏康,化神三重,也就是化神中期的大佬。 “尽管你们肖家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但是,肖家化神之上的修士都一应去了魔物战场,这点我还是晓得的。且问一句,肖大少确实聪明,但你又如何破得了这个局呢?” 魏明生语气中的自信显而易见,肖定方带着一众高手杀魔物去了,现在防守空虚,而自己这边可是有化神老祖坐镇。 “话别说的太早。”肖铭摇了摇头,微笑着拿起传讯符,撕心裂肺的喊道:“四叔!!!救命啊!!!!!” 忽然间,一颗散发着红光的火团从远处直直的飞向魏家老祖,魏康顿时脸色大变,举起拐杖挡下了这团火焰。 轰!!!!! 这下子,包括元婴的大修在内,没有一个能安安稳稳的站着的,全部被气浪吹飞,不知飞了多远才勉强定住身形。 “谁要害我大侄子啊?” 天边,一个坐在剑上的中年男人出现,此人生得一副浓眉,个子不是很高,五官端正且眉目慈祥。 肖家四爷——肖万山。 化神三重大能,肖定方的亲弟弟,肖铭的亲叔叔。 肖万山老早就收到了肖铭的消息,当时就亲自动身到了庐州,毕竟肖家祖传护犊子的特性。 天边,两尊化神大能见面就开打,一直缠斗不休,而剩下的修士别说是战斗了,就连站起身都困难的要命。 魏明生见肖万山赶到,面色也是不善,但却并没有显得绝望。 东南三世家是三个家族,怎么可能只有魏家一家有老祖,赵家老祖赵信和韩家老祖韩费也刚刚出关! 果然。 不过两刻钟,两位化神初期的老祖纷纷赶到加入了战场,对着肖万山便动手。 一时间,竟是肖家四爷被彻底压制,显得有些狼狈。 “肖大少,如何?被埋伏的感觉好受吗?”魏明生盯着肖铭问道; 肖铭面露绝望之色: “世家就是世家,底蕴摆在那里,只可惜我肖家现在只有四叔一个化神。要是再来一个厉害点的大能,比如……云婉青该多好啊。” 一语说出,原本占据绝对上风,正在围攻肖万山的三位化神修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全部面露惊恐之色。 太阳已落,周遭昏暗无比,但西北方位的月亮却不再如以前一般皎洁如白玉,反而有几缕青光浮现。 几个呼吸间,微风骤起,肖铭的头发被微微吹动。 再看时,一个身着青绿色长裙的女修士出现在三位老祖身后,与他们惊恐的表情相对的是女修毫无波动的面色。 凌云宗大长老,中南第一女修,化神五重的大能——云婉青。 “云婉青?!怎么会是云婉青!这不可能!”魏明生失态大叫道; 而肖铭默默竖起一根中指:“我既然能提前通知四叔,当然能提前通知大长老,而且……他唯一的徒弟可在我的身边。” 第103章 真让她悟出了点什么 ‘大长老到了,庐州太平了!大长老到了,青天就有啦!’ 这是肖铭真实的心理活动,因为云婉青能不能赶到是这场仗最关键的胜负手。 情况正如魏明生所说,肖家的绝大部分化神都跟着合道老爹镇压魔物去了,尽管隐瞒的很严实,但肖家只剩肖万山一个化神之上的高阶修士,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肖铭也希望自家有个老祖罩着,但很可惜,自己的祖宗都死在魔物战场了,就很无奈。 一对三,再怎么谋划也是毫无胜算。 修仙界哪来那么多权谋算计,权力再大,终究比不过人家一力破万法,皇帝如果不是身后皇室的大能护着,早就被拍死了。 所以,肖铭直接跳出思维框架,把目光放到东南五州之外的地方——中南。 不过单凭肖铭的一面之词,确实请不动云婉青。 这个时候就轮到叶擎天发挥作用了! 自己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宠爱的一个亲传弟子面临着被三个化神杀死的威胁,云婉青怎么可能坐得住? 于是乎,在接到叶擎天的传讯之后,她没有一点犹豫的起身前往庐州,并且让同时接到杜静秋传讯的方连城在宗门内看守。 …… 青岚郡的上方,云婉青单手持剑,秀发迎风微微摆动。 韩赵魏三家的老祖如临大敌,而肖万山只是带着几分歉意的拱了拱手:“抱歉了云长老,还让您特地跑一趟。” “客气。” 二人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寒暄,只是点了个头表示敬意,之后就是联手欲擒三世家的老祖。 魏康同其他二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只一个眨眼便飞奔天外,眼看就要逃脱二人的追捕,而云婉青与肖万山则起身追上。 失了老祖的庇护,魏明生、韩有锐、赵怀恩三人不敢再困兽犹斗,转身便要带着三家的精锐逃往京城方向。 借着皇家的威势尚有一线生机,否则等肖定方回来就是必死无疑! 肖家的修士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三位家主没心思悲伤,各自领着自家的修士飞行。 不料刚飞不出二里,前方的云团内竟又是杀出一波修士,为首女修元婴境界,穿一身赤红色长裙,右手上是一条如毒蛇一般危险的长鞭。 “你是何人?!”韩有锐大惊,厉声问道; “凌云宗护法,梅玉欣。” 梅玉欣本人是个十分经典的修仙者性格——认死理。修仙者一心都在修道,没时间管什么人情世故和圆滑处世,讲究的就是一个有恩必还和有仇必报。 而肖铭四人面前算救过她一命,所以当他听见庐州爆发三家之乱肖铭急需支援时,几乎没怎么犹豫,直接带着座下的执事赶来帮忙。 见后方肖铭带人杀来,魏明生怒喝:“杀了他们,突围!” 凌云宗、肖家、东南三世家,三方人马汇合一处,霎时间杀声四起刀光迸现,梅玉欣与肖铭两波人联手,将三世家的精锐修士逐渐合围,强行绞杀! 更高处的天上,魏康勉强扛住肖万山愈发猛烈的刀法,而韩费与赵信则是二打一被云婉青压制。 三人并肩而立,深知云、肖二人根基之深厚,随即内劲一提强催灵力,合为一道掌劲而去! 云婉青随手一剑削出。 轰!!!!! 虽然身形未动,却是翻山倒海! 只见肖万山翻袖拈手,五指攥紧为拳。 天地灵气入广怀,浩瀚修为走双臂。 猛然便是一记夹杂着焚天极焰的崩拳打出! ‘硬接不得!’ 魏康心中暗惊,借着手中拐杖的帮助,一个侧身擦着边躲过肖万山的拳风,那灼热又恐怖的一拳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再回头看时,肖万山和云婉青也早已回气完毕,化神道躯隐隐闪烁华光。 肖家的焚天极焰衍生出的刀、拳、掌法都有一个显着的特点——大开大合强悍霸道。 也正是因为有这逆天的功法,肖定方才能越小境界杀掉九耀剑宗黄伯林,肖家才能在混沌裂口镇压魔物那么多年。 魏康三人心知此番斗法自己这边胜算渺茫,借着划过的气浪就要飞身跑路。 “哪里走?!” 声音来自肖万山,这位肖家的四爷此时额头已是青筋暴起,双手合并,一声怒吼响彻天际:“喝!!!!!” 随着这声暴喝,肖万山手里的刀横劈而出,焚天极焰迅速扩张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网,将魏康三人的退路直接封死,周围的温度急速攀升,就连云婉青都感觉到了炎热。 ‘肖师叔家的焚天刀法,当真是厉害,怪不得连混沌魔物都害怕……’ 云婉青心中微微被惊道,而下面已经基本上解决战斗的梅玉欣与肖铭四人更是被着漫天的火势吓得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叫焚天刀……”杜静秋喃喃道,随后给自己立下了一个十分远大的目标; “好恐怖的威势!不愧是肖伯伯的胞弟!”傅言已经彻底服了,身上的道骨被强大的力量吸引得微微颤抖; 而叶擎天看着天上那有一座山那么高大的火网,有些欲哭无泪的朝肖铭问道:“师兄,肖真人与咱们练的,真的是同一个功法吗?” 肖铭眉头紧皱,回道:“额……四叔他练的确实是焚天刀,咱们这个么大概叫火苗刀。” “别气馁,最起码你的焚天刀法用来蒸鱼火候正好。”梅玉欣拍了拍肖铭的肩膀,感同身受的安慰道。 “梅护法你真他娘的会安慰人……” 天上,没了退路的魏康、韩费、赵信三位化神大能惊惧不已,而云婉青与肖万山各自运使最强的招式,欲强杀三人。 肖万山的刀法已经是霸道无比,而云婉青的飞云剑却显得有些“秀气”。 没有漫天的火势,只有几缕青光,剑意划过好似春风拂面,处处显得那么平凡……唯一掩盖不住的,是那扭曲到吓人的杀意! 二人杀招齐出,这个画面已经不是靠肖铭的肉眼能分辨的了。 化神的战斗,自己一个小小金丹高攀不起。 几刻钟后,翻涌的气浪和大风这才缓缓停下,肖万山与云婉青的身影逐渐浮现,跟着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魏康、韩费、赵信的无头尸体。 魏赵韩三家的老祖,卒。 知道自己家的老祖已死,魏明生三人心如死灰,丢出了自己的武器,任由肖家人把自己绑起来。 没意义了。 魏明生趴在地上,怨恨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肖铭,叹道:“若你不在庐州,我怎么可能会输。” “若我不在庐州,你会这么急着反吗?”肖铭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魏明生默然无语,随后肖铭命令身后众多肖家的修士:“将人带回夏州,随后发落……” “大侄子!” 解决完对手的肖万山乐呵呵的到了肖铭的跟前,浑然不顾自己也受了伤,看起来很是欣慰:“真没想到,当初只会逛青楼的那个浑小子现在都能布这么大的局了。” “要是你不在,庐州说不准真被夺了去。” 很明显,身为肖家四爷的肖万山对肖铭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但更多的是担心这么个纨绔如何挑得起大梁,如何接手自己哥哥的责任? 结果,庐州的三家之乱是在肖铭的主导下平定的,自己反而是个外援。 肖铭只是微笑,谦逊的表示自己只是起了个居中协调的作用,功劳主要在大家。 这让肖万山很满意,于是他作为一个长辈,高兴的拍了拍肖铭的后背以示鼓励。 “四叔谬赞,我……噗!” 肖铭被拍得一口血吐出来,三位气运之子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肖万山。 “哎呦我去,没收住力道!快快快,把疗伤丹给我!” 望着眼前的肖府四当家手忙脚乱的给肖铭喂下疗伤丹,脸上的慌张神色显而易见,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他妈刚刚那位杀意冲天的肖真人?!’ …… 简单的为四叔引荐了一下自己的三个师弟师妹,肖铭也不多留肖万山,因为他还要赶回夏州处理家中事务。 云婉青则是过来礼貌的打个招呼便要回凌云宗,态度还是如此前一般,只不过这次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惊讶。 肖铭一行人则跟在凌云宗的支援修士们后面送他们,而梅玉欣则和肖铭并排走着。 “那时候我昏迷了很久,醒来后你们几个已经下山,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感谢你们……”梅玉欣有些腼腆,三位气运之子则毫不在意。 “不必多谢,大长老有能力救下梅护法你的,只不过被我们三人抢先一步罢了。”肖铭显得也十分大大咧咧。 “不能这么说,你们毕竟是救了我的命,我其实……哦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忘记跟你说了!” 梅玉欣仿佛想起了什么好事,面带喜色的说道,而肖铭则是满脸疑惑。 “你此前说的话确实在理,一味的追求修行速度终会导致境界不稳、根基虚浮,在和邱丝对战的过程中,我明显感觉出了这一问题,当时没听你的是我过于自信了。 后来伤愈之后,我学着你的样子,每天以钓鱼之法来参悟静之一道,果真能稳固根基!尽管只是些许感悟,但总算找对了方向!” 梅玉欣越说越高兴,三个气运之子对肖铭的崇敬之情也愈发强烈——师兄果然无所不知! 唯有肖铭,脸色从疑惑到不解再到懵逼,两只眼睛睁得老大。 “没想到我修道数百年,竟是靠你的点悟才补全了修行路上的差错,不得不感叹……唉你怎么了?”梅玉欣看见肖铭的眼神,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就是有点累而已。”肖铭摆了摆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坏了,还真让她悟出了点什么……’ 第104章 拜访 庐州三家之乱解决,之后的发展正如白祺料想的那样,肖家开启了整个东南范围的大清查。 明面上,由肖万山亲自操刀,铁鹰司在夏、沧、崇、衡、庐五州内的世家与宗门进行大规模的筛查,而铁鹰司和指挥司自己也进行了内部肃清,揪出了不少被安插的谍报。 暗地里,肖铭的风声阁也是在吴钊的指挥下接连查出了皇家跟三世家的内线并秘密处理掉。 但是铁鹰司与风声阁都查到了一个地方…… 白家。 铁鹰司从来没有针对性的查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但肖铭深知扯上气运之子的都不是常人,于是乎让吴钊重点关注了这位原身追求女神的家族。 果不其然,吴钊顺藤摸瓜一路查到了白祺未能抹去的一条信息——白祺的父亲是成佳帝的侍卫。 这条信息一出,肖家立刻派人去白家搜查,结果原本的白府早就换了,而白祺和白梦蝶更是不知所踪。 虽然证据链到这就断了,但这更能证明白家确实有问题。 肖铭得知了此事,思虑过后还是将其告诉了叶擎天,却不料叶擎天刚拿出传讯符时,符箓就瞬间就在他的手中碎裂化为纸屑。 传讯符不会破损,除非双方当中其中的一个主动将自己的捏碎。 若是朋友之间捏碎了传讯符,那么就代表着恩断义绝不再联系;如果是恋人之间捏碎了传讯符,那就代表…… “师兄,梦蝶她真的是暗桩吗?” 南松街别院内,叶擎天眼眶通红,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肖铭。 “现在来看,或许是。”肖铭无奈的回道; 叶擎天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呼吸声也越来越重,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肖铭看不下去想要安慰安慰自家师弟。 分手么,一半的少年情侣都会走到这一步的,多大点事。(然而肖铭前世并没有谈过恋爱。) 肖铭正要劝慰却被叶擎天抬手阻止,他只是默默站起走到院中,将手中的纸屑扔到半空,看着它随风飘散,眼神也不再同他刚得知此事一般迷茫。 “一刀两断。” …… 三家之乱平定二日后,皇家调查庐阳王被灭门一案的钦差正式启程,但是因为都是凡人,到达东南还要一些时日。 州牧府邸内,王玄与其子王剑生遣散了大部分的下人,只留下了一些老的伙计跟管家,以及跟着自己被贬谪到庐州的侍从。 因为王玄本就是个空架子,一无案可审,二也无政务可处理,所以府邸基本不会有人来拜访。 于是乎,也没人知道为什么王玄会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为什么要在几日内将家里的金银细软都整理装盒。 “你们几个,把以前的那些旧家具都搬到后院去,还有,这几个箱子里面都是公文,小心点。” 王玄的独子王剑生正在指挥几个下人把东西搬到指定的地方,脸色看起来带着几分忧愁:“王六你走慢点,小心摔了盒子里的玉器,要是摔坏了我……” 咚咚咚! 三声清脆敲门声响起,王剑生不由得一愣,暗道:‘怪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访客?’ 咚咚咚! 又是三声,王剑生这才有些不耐烦的嘟囔道:“来了来了,州牧府邸前还敢这么狂,真不知是什么道理……” 吱呀~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白底上绣红色云纹道袍的贵公子,此人面目端正身材高大,腰间配着一把刀,拱手笑道: “王公子好啊,肖某特来拜访令尊。” 第105章 州牧 “王公子好啊,肖某特地来拜访令尊。” 王剑生的面色微微一僵,但被他十分巧妙的遮掩了过去,略带戒备的问道: “肖公子这是?” “害,这不是听说陛下这些日子想起了王大人的功劳,不忍他在这偏僻地界受苦,要召他回京城。家父远在魔物战场,所以派我代表肖家来祝贺祝贺。” 肖铭面色和善,身后的随从则拿着各种各样的礼盒,还有玉雕、砚台等物件,应该说是琳琅满目。 “在下替家父多谢肖州牧的美意,只是这东西我们就不收了……” 肖定方在济国名义上的官位是夏州州牧,地位与王玄这位庐州州牧在纸面上是相等的,因此肖铭这个理由也算说得过去。 王玄作势要搪塞过去,肖铭却用手抵住了门框,笑道: “既是不收,我们进去喝杯茶王公子不介意吧?” 望着肖铭的脸,王剑生无奈的拉开大门,说了一句:“肖公子请进。” 肖铭迈过门槛与王剑生并肩而走,身后抱着礼物的侍从也顺势跟在他后面,随后将那些珍贵的大件放在了院子里。 “王公子心情似乎不太好啊,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肖铭笑嘻嘻的问道,而王剑生苦笑一声,回应道:“是啊,这不是因为你来了吗。” “关门!” 随着王剑生一声令下,大门被院中的伙计关上,随后从暗处走出了数十个蒙着面的杀手,手持利刃围住了肖铭一行人。 “果然,刚回庐州的那波人是你们安排的,庐阳王府也是你们灭的。”肖铭的脸色严肃下来,随后朝着前方的大厅处高声嚷道:“王大人,我都到这里了,不出来见见吗?” “活捉肖铭,等接应的人到了再放。”屋中,王玄略带沧桑的声音传来。 随着王玄的命令下达,周围的杀手立刻便开始行动,而肖铭却不慌不忙。 砰! 爆炸声传来,被肖铭身后的“侍从”摆放在院子当中的玉雕猛的炸开,浓烈的烟雾内掺杂了封闭修士神识的迷药,场面一时大乱。 铮铮铮! 肖铭身后的根本不是什么侍从,而是风声阁的杀手和家里给自己安排的贴身护卫,礼盒里也压根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而是明晃晃的刀剑。 肖铭本人早已抄起鱼竿,鱼钩在烟雾中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脖子扯开,随后便是焚天刀法的恐怖威力彻底显现。 没有用毒、没有用暗器,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州牧府里的杀手便已尽数落败被杀。 眨眼间,肖铭反客为主成了主动的那一方。 “现在呢王大人,我能进去喝杯茶了吗?”肖铭说道; …… 州牧的府邸内,肖铭坐在茶几旁边的主位上,而王玄和其子王剑生则被看守着坐在客位。 “我能这么快的解决他们,第一是你们估计没料到我会来,第二是今天这一批的杀手水平明显太差。 我相信,陛下不会派这种水平的护卫来保护您,那么原本的那一批呢?” 肖铭给王家父子斟了一杯茶,王玄则是根本不开口,肖铭也不恼,缓缓说道:“二位心里应该有一丝丝的好奇,应该有想过具体是哪里暴露了你们吧。” 一句话出口,王玄照样脸色不变,但王剑生眼睛的闪烁频率却稍微眨的快了一些。 “何孟昭被诛灭满门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了,他倒是没有供出你们,听得出来他虽然和魏明生合作,而且也知道魏明生身后的朝廷,但确实不知道是州牧府。” “仅靠这一点,我顶多是怀疑你们,不过巧的是,我在庐阳王府救师弟的时候跟刺客的头领对过一掌,那一掌给我的感觉特别熟悉……汤景,对么?” 随着“汤景”二字出口,王玄的眼神才明显的惊了一下,嘴里下意识的说了一个“你……” 这一下,肖铭露出了笑容:“我跟他以前就对过一掌,只不过当时我用的是和他一样的掌法。” 肖铭的技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从那一掌我就明白,杀庐阳王的是皇家的意思。而魏明生他们三家想夺庐州,最起码也需要一个跟皇室搭线的联络人,那个人只能是王大人你。” “是不是以为我在东南,就对朝中的事情一无所知了?我其实是知道一点的,你在太子高阳登基前,就是个明确的太子党。” 这下子,王玄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怒道:“你竟敢在朝中安插奸细!” 其实真不是肖铭在朝中有奸细,而是吴钊把这些东西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肖铭,因为他觉得这八成对肖铭有用。 果然,确实用上了,于是肖铭说道: “别急,我如何得知的你别管,但仔细想想看就知道,一个太子的死党居然在太子登基后短短数日,就因为谏言被贬谪,而且咱们这位皇帝也不是听不得批评的昏君,居然将你贬到了庐州。“ “实际上你来的目的,就是以皇帝亲信的身份,配合三世家造反,夺庐州之权。” 肖铭说完这句话,王玄也自知没什么可藏的了,大骂道:“什么造反?!东南五州之地本来就是朝廷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肖家霸占东南,养寇自重才是造反!” “在东南私设官府,聚敛兵马,自封东南之王才是造反!不尊朝廷律令,不忠于陛下才是造反!” 王玄怒骂,肖铭这个小暴脾气更不可能惯着他,顺着话茬就怼了回去: “养寇自重?养什么寇?那帮他妈的混沌魔物吗?!老东西你去翻翻史书,你济国初立之时,可曾有那个余力分兵去对抗魔物?” “自然是有……” “有个屁!魔物在一年内就三次杀入内陆,当地的百姓死了不知道多少,那个时候你家泰始帝还在他妈打西胡扩大疆土呢。 肖家耗时三年,死了六个元婴一个化神,还有不知道多少金丹和筑基,才勉强把防线推到夏州。” 王玄的气势明显弱了一截,但还是驳道:“那是你肖家自吹自擂,夸大功劳……” “自吹自擂?!”肖铭气急反笑:“衡州、夏州、还有沧州,到处都有老百姓给在当地战死的肖家人所立的碑文,你猜猜看上面有没有那位泰始帝?” “朝廷,朝廷他妈的几十年没管过混沌魔物,都拿肖家当屏障,拿我们当冤大头!那个时候怎么没人骂肖家养寇自重?!” 王玄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济国前期确实没管过魔物,反而一门心思扑在扩大疆域上,因为蛮族可比魔物要容易对付的多。 “啊,那个时候就没人骂我们养寇自重了,你们泰始帝给肖家祖宗的信上一口一个弟,一口一个坚定守住就有办法。然后呢?! 肖家一代又一代的流血,用人命把对抗魔物的防线推到了八百里开外的无量海深处,一度逼近混沌裂口,结果呢? 结果皇家唯一的动作就是不放心,安排了个九耀剑宗在东南压制肖家,一直到几十年前被灭,老爹才正式接管东南五州,也就成了你口中的‘养寇自重’。” 肖铭的感情越发激动,而王玄还是嘴硬道:“无论怎么样,陛下乃是当今天子,你们不遵皇家律令便是有违天意!” “哦?你说的倒是大义凛然,那你为什么要灭了庐阳王的满门?!” “那是必要的牺牲,也是陛下的……” 王玄正要申辩,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住嘴不言,只是面露愠色的盯着肖铭的脸。 王玄明白了,这小子搁这套自己的话来了,他想让自己亲口承认灭王府满门的罪行。 听罢这话,肖铭的脸色显得有几分诡异,随后对着身后那个身穿白衣的蒙面护卫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吗,郡主?” 白衣护卫摘下面巾,将兜帽拿下,露出了那秀丽的面庞。 只不过,通红的眼眶和泪痕有些违和。 “云安郡主!怎么可能!”王玄与王剑生同时惊呼道。 第106章 钦差与太子 望着眼前的高如英,王玄的神色第一次显露出慌张。 作为一个秉承着皇家大如天理念的老臣,他自然是下意识的要拜,但问题是——自己指使刺客杀了人家的一家,现在…… 于是乎,王家父子直接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你们这两个畜生!!!“ 高如英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而肖铭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肖铭,你敢……” 王玄口中的“敢”字尚未出口,毫无修为的他便被高如英的剑贯穿了胸口,而王剑生见状欲要逃跑。 咻! 破空声传来,再看时,王剑生的头颅就已经像个皮球一样的滚落在地上。 王玄呼吸困难,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盯着肖铭——肖铭居然真的敢杀自己。 “临死了都不敢说一句云安郡主的坏话,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你这皇家的臣子当的还真忠诚。”肖铭面露讥讽,随后微微低头道:“魏明生已死,但我放出消息说他逃脱了缉拿,现在毫无踪迹。” “一个有着元婴修为的亡命徒,因为怨恨朝廷,将怒火发泄到州牧府身上,这很合理吧?”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望着州牧那不甘的双眼,高如英一刀划过他的喉咙。 一刀下去,这位永章帝的重臣,这位一手谋划并主导三家之乱的权臣彻底闭上了眼睛。 死在了一个皇家的子弟手里,也死在了一个乱臣贼子的手里。 “走吧,郡主,其实本不应让你冒险跟来,但毕竟是小傅的请求。” “多谢公子让我手刃仇人。” 肖铭看了一眼深深鞠躬的高如英,只是轻轻说了一声:“不必多礼,之后的路你好好想想,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 王玄死后,肖铭命风声阁处理现场,将死者伪造成皆被一人所杀的情况,随后又布阵封锁现场,防止尸体随着时间推移发生变化。 这些事情,都是由吴钊原本手下的那五十个人负责的。 两日后,原本应该过十日才到的调查庐阳王被灭门一事的钦差,提前到达了庐州,而肖铭似乎早有准备一般,自觉带人迎接。 直到钦差的车马到达庐州黄田城时,出城三十里迎接的肖铭才发现了后面似乎还有一辆规格比钦差还高的马车,而随着马车上的人下来,肖铭才知道此人是谁。 身着赤色衮龙袍,头戴翼善冠,身上有种不可言说的贵气。 与钦差一同到此的,还有现在的济国太子——高桓。 “臣肖铭,拜见太子殿下与钦差大人。” 话虽这么说,肖铭可压根没行跪拜之礼,甚至连鞠躬都只是象征性的浅浅鞠了一躬,拱了一下手。 远处,名叫杨庸的钦差见肖铭拒不参拜,正欲挑理,太子高恒却略带笑意的伸手制止道:“杨卿,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咱们客随主便就是。” 一位太子在济国境内称自己是“客”,传出去不知道要惊到多少人,而高桓却丝毫不在乎,仿佛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句话,自然被拥有耳聪目明技能的肖铭听得一清二楚。 ‘这位太子有点东西,不是什么狂妄自大之辈。’肖铭如是想道; 高桓迈步向前,抬手将肖铭的身子扶正,甚至还拉起了肖铭的手,亲切言道:“肖卿家何必出城三十里迎接,这礼也过重了。” “殿下,君出城三十里迎臣是为恩典,但殿下与钦差是代表陛下到此,臣出城三十里迎君乃是理所当然之事。”肖铭不卑不亢,也是笑着回应; “肖老州牧执掌夏州,对抗魔物多年,居功至伟,休要死守什么君臣礼节,反倒疏远!” “既然如此,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二人短短的几句对话,就从字里行间判断出了对方的段位——不低。 心中有所明悟,脸上只是一腔喜意笑盈盈,搭着手进了黄田城,活脱脱的君臣相宜之相,不知道的还以为肖铭真是济国的忠良。 当晚,肖铭在金顶山的珍味宫大摆宴席,就如同当初的三世家邀请自己时如出一辙。 尤其是高桓与肖铭,两个在场地位最高的人有说有笑,喝的酩酊大醉,包括钦差在内的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深夜,太子高桓的住处内。 “本宫与肖铭喝酒时,你们可曾查出了什么?”高桓坐在椅子上,没了与肖铭相处时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认真。 实际上,这次到庐州查案是高桓自己请命的,他想要见一见肖定方的嫡长子,这个强势弹压三世家夺权行动的少主。 最重要的,他想要看看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同龄人,是否配得上与自己相提并论。 “殿下,查过了,那些死尸保存的完好,确实是汤景的手笔。”杨庸谨小慎微的回道; “这我能不知道吗?我问你的是汤景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高桓有些不耐烦。 “从他们的死状基本可以确定是被毒死的,而且……手下的人从他们身上提取出了最起码十几种剧毒之物,都是针对修行者的。” 话说到一半杨庸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十几种毒物没有一点互相抵消,反而愈发猛烈。” “好家伙,肖铭手够狠的……”高桓听罢杨庸的描述,也是有些头皮发麻,随后问道:“王玄那边的情况如何?” “这倒是不知,自我们到此后,他就一直没回讯息,我怕州牧府附近有肖家的眼线,也就没有派下面的人过去。” “嗯,你做得对。明天,明天再带他回京。” …… 次日,已经调查过庐阳王府死尸的高桓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又去装模作样一番,随后就草草下了结论: 这些人都是祸乱东南的三世家杀的,与大济忠良肖大少无关,更与肖家无关。 对于这个结论,肖铭丝毫不意外,但还是在太子宣布结案的当场高呼万岁,声泪俱下的感谢皇家还自己一个清白的名声。 “肖卿家,不知这王州牧现在何处啊?” 高桓没心思陪着肖铭演戏,直接问道。而肖铭却若有所思的抬起头道:“在三家作乱之前我曾去拜访过王大人一次,近些日子想必还是在州牧府里吧。” “既如此,我奉父皇旨意,此行顺道接他回京,可否带我去一趟。”高桓面带笑容的朝着肖铭说道; “愿为殿下排忧解难。” 肖铭十分干脆的答应了这件事情,随后便带着太子与钦差到达了州牧的府邸,当着他们的面敲了敲府邸的大门。 咚咚咚! “王大人,太子殿下与钦差大人特地到此看你来了!”肖铭高声嚷道; 一阵沉默过后,门内并没有声音传来,高桓与肖铭面面相觑。 咚咚咚! “府里的,若是王大人不在,于礼也当出来迎接,岂有怠慢太子之礼?!”又是一声嚷出,门内仍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肖铭二话不说,就要敲第三次门,却不料不小心被身后的侍卫撞了一下,整个人趴到了门上。 吱呀~ 这一下,居然将州牧府的大门撞开了。 扑面而来的尸臭差点将杨庸熏吐,满地的尸体将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而高桓不敢置信的看向肖铭。 “你……”高桓下意识就要出言质问,不料被肖铭抢先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肖铭冲击府邸内,一脸悲愤的朝天怒吼道:“究竟是何方贼子,连如此忠良都不放过!有什么能耐你冲我来,为何要伤害王大人!!!” 此时,肖家护卫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少主,三日前押送乱臣的队伍路上遭遇山洪,魏明生趁乱挣脱束缚跑了,方向正是往庐州而来!” 一切都是那么凑巧,魏明生逃跑,州牧府被灭门,两件事情的联系显而易见。 “废物!这么多人押送一个魏明生,还让他脱逃,害得王大人无辜遭祸,你、你们……” 肖铭作势急火攻心要倒,众人见状慌忙去扶。 哪料肖铭好不容易恢复清醒,立马就痛哭流涕,随后便拖着虚弱的身体,在众人的搀扶下对着高桓说道: “王大人乃是国之栋梁,此次无辜遭祸全因臣而起,臣愧悔难当,全听凭太子殿下处置。” 高桓站在肖铭身前,满眼复杂的望着眼前这个同龄人,心中已然是一团乱麻。 ‘好一个肖铭……’ 第107章 高如英的去留 高桓自然不会真的拿肖铭怎么样,无非是口头斥责了几句,但心里对这位肖家嫡长子可是愈发忌惮了。 与其说惊讶肖铭敢杀州牧,高桓更惊讶肖铭居然能得知王玄与三世家的关系。 在三世家夺权之时,王玄受皇室命令可是一点都没有插手,与魏明生联系也都是在十分隐秘的地方。 别说汤景没被杀,就算汤景被活捉了严刑拷打,皇室在他体内种下的术法根本不可能让他活着说出王玄的秘密。 肖铭到底如何肯定王玄这个外表与世无争的州牧便是三家之乱的操控者,高桓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肖铭绝对不会无凭无据的杀死这么一个州牧。 即使是被架空的州牧。 此举,高桓理解为肖家对朝廷意图收取庐州的报复,无奈只得咽下去。 …… 南松街别院内。 高如英住在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内,居住的地方并不比她原来在王府的时候简陋,相反,肖铭这处别院的内部应有尽有。 可越是住在这样的环境下,高如英越是会想起自己的家人,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咚咚咚。 房门传来三声轻响,他缓缓起身,将门拉开。 吱呀~ 门外,正是一袭道袍的肖铭。 此时的肖铭在月光的映衬下,脸上没了平日里的乐呵态度,脸上的笑容中蕴含着几分严肃。 “少主……”高如英下意识要行礼,却被肖铭拦下。 “这倒是奇怪了,往日里郡主都只是叫我肖公子的,今日为何这般称呼?” 肖铭有些疑惑,而高如英本就憔悴的面容更添几分哀伤,露出了一丝苦笑,叹道:“云安郡主早就死在了王府被灭门的那一日,活下来的,无非是个不能见光的高姓女子罢了。” “若无少主相帮,若无傅公子相助,我怎会有手刃王玄的机会。本就蒙少主收留,更别提救命之恩,如英怎敢继续以皇室自居,请少主今后休叫我郡主了。” 高如英一番话说出,肖铭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只得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叫你……如英姑娘,随我出来一趟吧。” …… “姑娘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 “衣食住行皆有人送来,平日里整个别院也都没人拦着我,只是习惯么……还有些不习惯。” 高如英说的是实话,并没有为了逢迎肖铭而特意说自己在这就跟自己家一样。 而肖铭也乐于听到高如英对自己说实话,只是同意道:“正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了这么个陌生的环境,要是正常才奇怪。” “不过老是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夏州的家里了,既不能让你留在这里无人看护,带你回肖家似乎也不大合适。” 高如英是娇生惯养的王府千金,但脑子可没坏,她自然听出来了肖铭的弦外之音,只是回道:“少主安排我去哪我便去哪,若是少主觉得如英是个累赘,我自不会拖累恩人……” “你想多了,老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救了又扔不如不救。”肖铭直接打断了高如英的想法,接着问道:“与小傅的关系,现在如何了?” “少主指的是哪方面?” “姑娘与小傅二人在河边相遇,之后又相谈多日,而小傅也是在这个情况下才被卷入了庐阳王府一案,这些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望着肖铭略带严肃的神色,高如英点了点头,说道:“傅公子他懂得很多……据他说是少主你教的,我与他交谈,总是会知道许多新奇的事情和道理,我也因此对他起了交好之心。” “不过,少主若是问我对傅公子是否有爱恋之情,我觉得应当是没有的。” “为何?”肖铭有些纳闷,下意识问道; “我配不上他。”说完一句,高如英怕肖铭误会,于是接着解释道:“我那些时日与他越是相处,越是感到傅公子身上的气质——那种如高山一般的感觉,而我与之相比宛若一棵小草。” “和他在一起,我一边是期望能够与他更多的交流,一方面却又有些……羞怯,嗯,大概就是羞怯。 应该说,无论男女,寻常人大多都会同我这般。因为傅公子实在是太过冷静端庄,让人感觉自己不配与他并肩。甚至在他身边时,连说话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听着高如英的描述,肖铭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了——这是自家那小傅师弟吗? “额,如英姑娘,你会不会是感觉错了。小傅这个人平日里就是语气平淡了点,实际上一直挺乖巧听话的,其实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肖铭话说不到一半,高如英便低下头,说道:“那是对少主您。” “什么?”肖铭更懵了; “见到少主时,傅公子与平时判若两人。只有少主在的时候,傅公子才会正常的展现出他的喜怒哀乐来;也只有少主在的时候,他才显得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在他眼里,您是不可被污蔑的存在。” “而我只不过是他稍有兴趣的一株野花罢了,又怎么会对我动心……” 说完最后一句话,高如英便不再吭声,而肖铭也是自己思索起来。 过了良久,肖铭才微微一笑出声道: “也罢,你们二人的事情,我不过问,既然你不认为同小傅之间是爱恋,我也不打算拉郎配。我只问接下来,你该如何?“ 肖铭的一句话,将陷入沉思的高如英拉回了现实,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曾经与少主说过,想入京申冤。“ “姑娘难不成要去京城的金銮殿内,当面问问皇帝为什么要杀你全家?” “我……” “那大可不必,原因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吗?皇家想要把这件事情栽赃到我的头上,给三世家提供夺权的借口。”看着高如英还在犹豫的样子,肖铭直接言道: “我替你说清了吧,你现在要报仇的目标要么是皇帝,要么是……我。” “如英万万不敢!” 情急之下,高如英直接双膝跪地。 肖铭这回是真把她吓坏了。 不得不说,肖铭自己都没想到这句话的后果会是这样,但面上还得遮掩过去,于是淡淡道:“起来吧,老跪着怎么讲话。” “奴……我倒是想要报仇,但一无肖真君的万丈修为,二无少主这般智谋果断,三无少主身边几位臂膀的惊人天赋。若是说还剩什么,怕是只有这身皮囊了。” 高如英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而肖铭却反问道:“若我要你当我或是小傅的通房丫鬟呢?” “那如英自然不会拒绝,就当是报恩了。若是其他人……还请少主现在就杀了我,来世再来做牛做马报答。” ‘自珍、自知、自爱,当真是条汉……不对,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于是乎,肖铭说出了一句让高如英始料未及的话来: “如英姑娘,可有兴趣入风声阁?” 第108章 入风声阁 “风声……阁?少主此言何意?” 高如英望着肖铭的面庞,有些懵的问道; 这倒不怪高如英,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以“阁”为后缀的主要都是买卖铺子或者拍卖行,一般都不会管组织叫“阁”的,可肖铭酷爱反其道而行之。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是为风声阁。你可以理解为属于我的情报组织。” 肖铭说的很清楚,但高如英还是略带疑惑,不解道:“铁鹰司把控东南,少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铁鹰司是肖家的情报机构,却不是我的,而且铁鹰司也不完全是全部忠诚,郡……额,如英姑娘可知,王府当夜先我一步去搭救你们二人的那些白衣人是谁?” “我一直以为是铁鹰司的人。”高如英回道。 可肖铭却摇了摇头,带着微微的愤怒说道:“并不是。当晚,铁鹰司前主事何孟昭将留在王府外看守的铁鹰司人员尽数撤走,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泄密,使我没时间出手救人。” “那当晚来救傅公子与我的是?” “正是风声阁的人,他们先傅言一步通知我,随后便立刻冲入王府救人,你们二人这才能撑到我与文俊的兵马赶到。可以说,如若没有风声阁,我会被何孟昭蒙在鼓里,误把你的父王当成是刺杀我的凶手。” “知道风声阁存在的,只有我的三个师弟师妹,以及家父家母。” 话说到此,肖铭补充道:“现在,多了你一个。” 高如英的思维很迅速,她当然明白肖铭此举是信任自己,但是这个消息过于重要了,肖大少不会给自己泄密的机会,所以…… “若我不答应,少主会杀了我吗?” 听到这句话,肖铭只是神秘的笑了笑,随后说道:“救了再杀,我又不是什么畜生。不过,你免不了要给我当通房丫鬟了,否则我可不放心。” 肖铭这话很明显带着几分恐吓,他看得出这位郡主并不是那种会作贱身子的人,却不料高如英竟露出了这几天唯一一次微笑,问道: “若入了风声阁,我有报仇的机会吗?” 庐阳王是为了要栽赃肖铭而被杀,但高如英此时说的报仇对象自然不是他,那就只有一个人了——皇帝。 这句话的意思简单到不用翻译。 “我不知道,或许能吧。”这是肖铭给出的回答; “肖家与朝廷已无和解的可能,少主也定然不是胸无大志的纨绔,我想我有这个机会的。”高如英说完这句,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随后她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抱拳拱手的修士礼: “主上,我愿加入风声阁。” “入风声阁后,别叫我主上,也别叫少主,叫我公子即可。” “是,公子。” 随着高如英的一声“是”,肖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高如英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内,打开了一处藏在自己房间深处的暗门。 吱呀~ 推开暗门,高如英见到了一个类似会客厅的房间,而此时,一个男子正坐在木椅上,起身对着肖铭说道:“公子。” 不等肖铭介绍,高如英却失声说道:“是你!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 高如英所说的“太子”并不是当今太子高桓,而是成佳帝的儿子,如今的永章帝高阳。 “你们认识?”肖铭看着面面相觑的二人,感觉自己有点懵。 “嗯,当初皇帝还未登基之时,我对外的身份便是他的贴身护卫,而云安郡主入宫觐见时,便与在下有一面之缘。”吴钊冷静的回道; 但高如英的表情却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那你的身份到底是……” 肖铭也懒得听他们一问一答,说道:“我来介绍吧,这位是吴钊,原本是永章帝的私人武装潜龙内卫的统领,后来永章帝毒杀成佳帝高鹤,欲要杀他们灭口。他们逃亡时被我所救,而现在,吴钊便是风声阁的阁主。” 这段话包含的消息很多,高如英也着实消化了一会儿,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有潜龙内卫这个组织,也压根不知道成佳帝被毒死的真相。 “现在开始,你便是他的助手,什么都看什么都学,我觉得你不是个笨蛋,能做到吗?”肖铭看着高如英缓缓说出,而高如英郑重的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 ‘这小姑娘角色进入的还挺快……’ 肖铭内心习惯性吐槽,但实际上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于是起身拍拍手,说道: “很好,这暗室的另一处暗门通向院外,出了这个门,所有事情都听吴兄的。” 高如英这回却没对肖铭回复,而是对着吴钊拱手: “听凭阁主调遣。” 吴钊不言语,只是同高如英握手表示接纳,肖铭则乐呵呵的起身离开,临走之际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风声阁内,有资格管我叫公子的只有你们二人,莫让我失望。” …… 次日,肖铭与叶擎天、杜静秋、傅言三人表露了此事。 叶擎天自然是无条件支持肖铭,杜静秋则是询问了一下为何要收高如英,但肖铭简单的解释一番后也没有意见。 唯有傅言问了一声:“高姑娘她……可是自愿?” 而在听到肖铭肯定的回答之后,傅言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师兄可能在骗自己,笑道:“都听师兄的。” 第109章 非章 《怯挨骂》 西瓜:大家好啊,我是《反派:打不过就加入》(又名《当什么反派,交好主角不香吗》)的作者,我叫西瓜一斤两块,一个写作方面的小学生! 肖铭:大家好啊,我是主角肖铭。 西瓜:首先呢,要给大家道个歉。(在地上滚来滚去。) 肖铭:(拦住)不是您干嘛呢? 西瓜:道歉嘛! 肖铭:道歉您得鞠躬,您干嘛这样啊。(学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西瓜:你们家西瓜有腰啊?我一个西瓜可不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嘛!(怒) 肖铭:……(无语)您瞧瞧,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反正就是有事儿您说事儿,甭老搁台上蛄蛹了,您道什么歉给说说。 西瓜:我道歉啊是因为……今天的4000字怕是更不出来了,提前给诸位读者道个歉,防止自己被榨成西瓜汁。 (台下观众:退票!!退票!!) 西瓜:(笑)别闹,这是小说不是相声,再说你们买票了吗?退票窗口在缅甸北部果敢特区,快去,退去吧。 (台下观众:yu————) 肖铭:各位先别急着喊退票,我先问问啊,您这是……为什么没办法更四千字啊? 西瓜:额嘿嘿嘿(捂脸),啊哈哈哈哈哈! 肖铭:不是您别光乐呀,为什么没办法更新您倒是给说……(被扒拉) 西瓜:诶嘿嘿你住口……啊哈哈哈。 肖铭:不是……嘿?!怎么个意思这是?你乐什么! 西瓜:啊?(装听不清) 肖铭:我问你为什么没办法更新。 西瓜:废、废话!我凭什么回答你?!我跟你过这个吗?你是我谁啊我就告诉你? 西瓜:我就!不!说!!!(在台上阴暗的滚来滚去) (只见西瓜一个托马斯回旋紧接着就是三个后空翻,眼看着就要跑路,于是肖铭抽出鱼竿,一甩便把西瓜缠上钩了回来。) 肖铭:(拿出鱼竿和长刀架在西瓜脖子上)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西瓜:这这这……这是我亲手写出来的男主,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肖铭:对喽—— 西瓜:罢了罢了,我便与你讲一讲那,拖~更~之~事~啊~ 肖铭:这是要唱。 西瓜:他是这么回事…… 肖铭:哦不唱啊!不唱你摆那么大架势干什么!(恼) 西瓜:我不是寻思着有那感觉嘛,那叙事的感觉起来了。 肖铭:别感觉了,赶紧说。 西瓜:其实很简单,纯粹就是对接下来的剧情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但动笔的时候却不知道往哪动。 肖铭:不对啊,身为作者你不应该是下笔如有神吗? 西瓜:呵呵,我下笔如有神经。 肖铭:那、那您没存稿?! 西瓜:别说存稿了,这一个月为了完成每天四千字的标准,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都快熬出白头发了,哪来的存稿啊?(哭腔) 肖铭:那这事还真没办法,这得怪你了。 西瓜:怪我?这事儿他不赖我! 肖铭:那赖谁啊? 西瓜:赖你!(指着肖铭) 肖铭:干嘛赖我啊? 西瓜:废话,你是主角不赖你赖谁。 肖铭:……你还是作者哪!凭什么赖我啊? 西瓜:你身为主角,剩下的剧情都跟你有关吧? 肖铭:对啊。 西瓜:你身为主角,剩下的剧情是不是都以你为核心而展开的? 肖铭:对啊。 西瓜:那既然剩下的剧情都与你有关而且都以你为核心,那这剧情的发展和构思……你是不是也该出一份力? 肖铭:对……诶?!不对不对! 肖铭:我是主角不假,剩下的剧情跟我有关也不假,可让我来写可就有点儿胡说八道了。 西瓜:怎么的了。 肖铭:我是这书里的人物啊,没有那个能力和打开您的电脑码字,我顶多在书里挥舞着烧火……不对,挥舞着鱼竿给您加油。 西瓜:那这是你的责任,反正他不赖我。(在台上滚来滚去) 肖铭:您各位瞧瞧,这就开始耍流氓了。 西瓜: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我要见我律师!说谁耍流氓,这本身就赖你,不仅写不出内容赖你,我挨骂也都赖你! 肖铭:好家伙的,您写不出来就算了,干嘛挨骂也赖我身上,我招谁惹谁了? 西瓜:我问你,你身为主角,剩下来的剧情……(被拦住) 肖铭:行行行行行,别再重复了,否则咱俩又有水字数的嫌疑,到时候挨打的还是你。 西瓜:那我就直说了,我问你,书评里面那位骂说书里把杜静秋的太上忘情道搞成无情道的那位,有没有? 肖铭:这个倒是有,那这杜师妹的功法怎么赖上我了? 西瓜:就赖你,你当初为什么不提醒我啊?我是修仙界的人吗? 肖铭:哦我是啊?!我也是穿越客好不好!再者说,他说的太上忘情道是什么? 西瓜:我跟您学学啊——太上忘情,是忘却他人对自己不利,忘情,是对苍生有情有义,若不忘情便会因为情对天下苍生不公也不利,故而太上忘情,杀夫证道便不是忘情,也不是道,是为己欲所以,为无情无义之道,非忘情也。 中国人连字义都不知道,这就悲哀,为剧情就写无情,最后懂化为有情,可知人事,天下事,忘情不以人情而行道,以人情而行,以一人之情而死千万之人,故为神者,顺其人情忘情方可…… 肖铭:…… 西瓜:怎么不念语了? 肖铭:别动,脑壳疼,作者你别念了。这都什么啊这是,咱这是无脑爽文还是他娘的道家经典,这玩意儿你要加到书里面? 西瓜:加了读者不得打死我……甭管那些个,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肖铭:我怎么提醒你?!我穿越的时候哪知道你要用到这个内容。 肖铭:还有啊,太上忘情道这东西都在我前世的网络小说里面用烂了,要批让他批大奉去,那可是出现太上忘情道里面最火的一本。 西瓜:那你跟他说吧,我反正是怕挨骂。 肖铭:(面对观众指着西瓜)这孙子是他妈把我豁出去了,也不想想看我挨骂跟他挨骂有什么区别……那个,西瓜老师,还有别的批评你的吗? 西瓜:有↘↗,而且这事还得赖你。 肖铭:这还抑扬顿挫的,不过怎么又赖我。 西瓜:你翻翻书评(肖铭画外音:我翻得了吗我?),你瞧瞧,里面是不是有一位说你做菜那一段有问题的。 肖铭:倒是有印象,什么问题啊? 西瓜:他说梅护法一个元婴境修为的,连辟谷都不会,而且你做道清蒸鲈鱼就把齐秋儿弄馋了,几千年的修真文明就是一坨,连美食都没有! 肖铭:这就胡说八道了,辟谷是不会饿,又不是不会馋,闻到香味想吃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再者说说,做道清蒸鲈鱼不是你安排的吗,怎么又赖上我了? 西瓜:废话!谁让你不会做饭的,我要在书里安排你做个满汉全席南北大菜,从选材到查找做法,再到烹饪摆盘端上桌,怎么也得有个四十来章,到时候我这小说可就…… 肖铭:火了? 西瓜:凉了。 肖铭:那还不凉,大家谁看你这个啊。四十来章写的详细至极,把整个修真文明的美食写的一清二楚,读者可就没了!哪有人上一个玄幻爽文挑做饭毛病的! 西瓜:那你跟他说去,我怕挨骂。 肖铭:又怕挨骂,怕挨骂你写个**书。 西瓜:还有哪!我跟你说那可海了去了,换你你也急,你跺你也麻! 肖铭:您也别挑那些小的了,您啊,挑点那些说的最细致的最直接的,让我开开眼。 西瓜:啊有的有的(翻找中……)找到了! 肖铭:这样,您也别赖我了,您说一句我回一句怎么样,还能给读者节省点时间,不至于被骂水字数。 西瓜:成,那我就读了? 肖铭:来吧。 西瓜:虽然没开后宫,但那股子男凝味还是很冲。 肖铭:(拦住)您等等,男凝是什么? 西瓜:就是男性凝视,可以理解为以男性视角下对女性的刻板印象。 肖铭:这倒是我穿越的太早了没听说过……那什么我知道了,您接着说。 西瓜:既有单恋主角的出尘杜小师妹(一看到主角就变恋爱脑),又有为往上爬搞权色交易的方钰。 肖铭:这说的就不是人话,76章不是讲了,师妹对我的感情已经不是爱恋,而是跟小叶小傅一样的特殊感情。还有方钰,人家那是早年间被地主玷污导致的她性格扭曲不择手段,这是封建社会里地主阶级对农奴阶级的欺压,是病态的社会现象对人的扭曲。 肖铭:把阶级矛盾模糊成男女矛盾是什么鬼。小叶去阆州被打劫,那几个男强盗不也是被逼成这样子的吗?怎么不说把男性塑造成巧取豪夺的强盗是在丑化男性。 西瓜:还有,傅言的妹妹一定要被j杀是怎么回事? 肖铭:被j杀了吗? 西瓜:没有啊,不是被你安排去书院读书去了吗? 肖铭:还是的呀,小傅他自己原剧情里就被刘盛清强暴了,要这么论,这情节(男的就是好色贪淫连同性都不放过)算不算一股女凝味。 西瓜:人家还说了,新女角色出场一定要写到她的胸和腿,男的写女性也只会这一套了。 肖铭:你都这么写的? 西瓜:方钰和齐秋儿两个人这么写的比较多,两人加起来大概得有个四五次吧。 肖铭:那这书女角色出场几次啊? 西瓜:几十次肯定得有的吧,光杜静秋一个人就多了去了,还有高如英也是新的女角色,我也没写胸和腿啊。 肖铭:正确的,我又不是种马,不过你为什么要写胸和腿? 西瓜:废话,咱这男频小说,叶擎天本身就是种马文男主,他的后宫清一色大棉袄你看啊?再者你看后面女性读者多了我还敢写这些吗,我不都是尽力的写你和师弟的…… 肖铭:我和师弟的什么?! 西瓜:友善相处嘛不是。 肖铭:这还差不多……那位读者还有接下来的吗? 西瓜:有啊,最后一句——对主角的塑造也很一般,人格魅力少而作者开挂多。 肖铭:!!!! 肖铭:这我可听出来了!这冲我来的嘛这不是!哪我就人格魅力少了,不开挂我怎么混,我一百章被小叶拍死了谁负责?! 西瓜:其实吧,这句我觉得人家说的对……你确实没啥人格魅力,跟阳烨那是真比不了,他可是我第一本书的男主角,我跟你讲……(察觉到肖铭开始运转焚天刀) 西瓜:其实还是你好,你是我投入笔墨最多的亲儿子,咱俩谁跟谁啊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默默将肖铭的鱼竿压下去) 肖铭:我算是看出来了,您这前期抄袭且不严谨,中期后期宫斗乏味加上男凝视角的刻板印象,再然后你还懒得打字。敢情,您这小说写的就是依托答辩啊? 西瓜:(哭腔)真的有这么差吗? 肖铭:那您这好评多不多? 西瓜:还行吧,目前为止一百八十多条书评,大概一百六以上的好评,其实上面那几位也打个两星三星四星的,都算给面子,打到一星的还是极少数的。 肖铭:那我跟您说,现在来看您这评价也不算差,您抓紧时间给以前那些不合理的桥段,稍微的修补修补,给查缺补漏一下。 西瓜:然后呢? 肖铭:然后您再挑一挑一些读者喜欢的、爱看的片段,您给细化描写,或者在之后的剧情里面多写点这种读者爱看的,这大家不都高兴了吗。 西瓜:我谢、我写读者爱看的啊?(求知脸) 肖铭:那不然呢……嘶不对,读者现在来说最爱看的是什么? 西瓜:据本作者不完全统计:排行第一的是看你和叶擎天贴贴、第二的是你和傅言贴贴、第三是罗溢醒来和你贴贴、第四是你跟杜静秋搞4爱,第五是…… 肖铭:打住!怎么回事这就,不搞后宫倒行,我成了被搞的那个是吗?您到底怎么塑造的角色啊! 西瓜:你问我? 肖铭:对啊。 西瓜:你要问我,我只能说啊,这事他…… 肖铭:怎么样? 西瓜:他不赖我! 肖铭:(指着西瓜)他还是这句。 二人笑着鞠躬退场。 台下:yu—————— 第110章 皇宫中的密谈 对于高如英的安排,肖铭并不是出于怜悯和可怜。 否则的话给她安排一个吃喝不愁的地方就行了,没有必要把她安排在风声阁的这么个要冲的位置上。 他真正看中的,是高如英的心性。 娇生惯养出来的王府千金,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摧残也没有遭遇过如此险境,按理说光王府被灭门这件事情就足以把她击垮。 但是她没有,除了伤心之外头脑还异常清醒,并且肖铭可以看的出来——这姑娘心里有复仇的苗头,这就代表高如英不可能向皇家出卖自己。 不仅如此,肖铭还从傅言那里得知了高如英与他相处的那些日子里面所谈的内容。 有想法有思考,不自视甚高,能够及时的改正自身的错误认知。 这种人才,肖铭的直觉认为值得培养。 高如英被吴钊带走,成为了风声阁的一个重要成员之一,而庐州的形势逐渐安稳下来。 铁鹰司的新任主事在过段日子会由肖万山派来,在此期间庐州铁鹰司一切事务都直接向肖家汇报,而肖文俊也因为平叛有功获得晋升。 但肖文俊决定继续留在庐州当这个指挥使,所以夏州那边也没难为他。 庐州的事情解决,自然就要回夏州了。 …… “师兄,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过几日我会登门拜访的。”杜静秋对着肖铭说道; “欢迎,到了崇州别忘记跟我说一声报个平安。”肖铭郑重道; “师姐再见!”“师妹,我跟师兄会在夏州等你的。” 叶擎天与傅言二人纷纷对着杜静秋挥手道别,而杜静秋也是笑着挥了挥手,随即起身飞往崇州方向。 而为了照顾尚未苏醒的罗溢,肖铭与叶擎天傅言二人决定按照来凌云宗时一般乘坐马车回夏州的青阳肖家。 乘在肖文俊所安排的马车上,沿途都有风声阁和铁鹰司两拨人护卫,回家的路上并不会发生被刺杀的情况,反而十分平静且祥和。 看着昏迷不醒的罗溢,肖铭的心里暗自谋算是不是要问一下几日后回肖家的老爹肖定方。 但肖铭更多的是在感慨: ‘坐马车去凌云宗时载的是一个气运之子,再回来时可就是四个了,倒是有种春种秋收的感觉……’ …… 司州,济国的皇宫的御书房内。 一个身着四团龙袍,与太子高桓有七分相似的中年人正在批阅着奏折,书桌前站着的是当今太子高桓和丞相张弈阳。 二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偌大的书房内只能听到纸张的翻折声和衣服划过桌面的摩擦声,就连周遭的宫人都没有声音。 坐着的,当然是如今的济国皇帝,九五之尊永章帝——高阳。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永章帝出声了。 “都下去吧。” 这话很明显是对在场的宫人们说的,他们熟练的低着身子迅速撤走,书房内留下了济国内权势最大的三个人。 “以前当太子的时候,朕也每天都得来帮着老爷子处理奏折,现在坐了龙椅了,才知道这个椅子真有些硌屁股。” 从对父亲的称呼就能知道,这位永章帝是什么性子的人。 而他说出来的这句话可不好接,于是张丞相与太子二人皆是默默等着皇帝的下一步指令。 “庐州那边,毕竟是输了一阵,肖万山有没有搞出什么动静来?” “回禀陛下,肖万山在东南五州大肆抓搜查忠于朝廷之人,禁卫安插的暗桩大多都被拔出来了,剩下的一些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朝廷的损失有些大。” 丞相张弈阳平淡的说出了此番话,但是话里话外还是有些掩盖不住的惋惜和心痛。 “是不是觉得朕是个昏君,刚当上皇帝没多久就敢碰肖家这颗钉子,没拿下庐州不说反倒把安插在东南五州的人赔了进去。” 高阳这话说的很直白,换做别的臣子大概率早就跪在地上高呼冤枉,但张弈阳只是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 “陛下此举……微臣确实难以理解。” 这句话放在别的皇帝眼里跟顶撞没什么两样,但永章帝听了只是笑骂道:“就知道你个老家伙把朕当糊涂蛋了,你以为朕真的乐意这么早就动肖家。” “肖家镇守东南多年,在当地本来威望就高,加上肖定方那个越境强杀的老怪物在那镇着,颇为棘手。若是拼着元气大伤的代价拿下肖家,那别的地方就乱了,混沌魔物也没人把守。” 听着高阳的话,张丞相又问道:“既然如此,臣不知陛下为何要涉险拿下庐州。” 言到此处,永章帝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无奈,说道:“朕登基到现在不足一年,各地便流言四起,说朕当太子时不遵礼数,说朕在朝中结党,更有甚者说朕的靠弑父夺位!” “很明显,老爷子走了以后大济国各地都有些蠢蠢欲动了,都觉得朕这个新帝软弱可欺,都想从朝廷这里抢点东西走,而肖家,便是他们的榜样。” “独霸东南架空官府,几乎成了国中之国!” 最后一句话,永章帝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阴沉起来:“可那些人不知道,要不是因为灭了肖家后朝廷没有力量边稳固疆域边对抗魔物,朕早就动手了。” “他们都想当下一个分疆裂土的势力,朕就不得不拿肖家这个最大的刺头放放血,切庐州一刀来个杀鸡儆猴。” “可惜啊,小败一局,肖家的本事确实不低,弈阳,剩下的事情怕是要你多费心了。” 丞相张弈阳对永章帝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身为百官之首自然也不会以跟皇帝对着干为乐趣。 尽管这是在给皇帝收拾烂摊子,但这本身就是丞相的工作之一,于是张弈阳拱手说道:“臣明白。” “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你全权处理朕不再过问。” “谢陛下,老臣告退。” 张弈阳行了一个臣子礼,随后缓步离开御书房,独留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太子高桓还站在永章帝的前面。 “这回去庐州,见到肖铭了?”高阳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问道; 而高桓轻叹一声,迅速回道:“禀父皇,见到了。” “感觉如何?” “阴险,狡诈,做事不择手段却又不会留下把柄。” 这个评价,说出了跟肖铭打过交道的对手们的心声,也代表了高桓本人对于肖铭这个东南“太子爷”的重视。 永章帝听罢这个评价,并不惊讶,淡淡说道:“在皇子里面你确实不错,从小就能把他们拿捏住,让他们互相不和的同时又能服你这个大哥,这点称得上优秀。也正是如此,朕才愿意让你去跟肖铭碰碰面。” “肖铭与你的几个弟弟妹妹不同,他很会藏,藏了整整二十年就为麻痹朝廷。若不是此次庐州一事逼得他不得不出手,他若是接着藏下去,到时候再发现损失必定会更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朕说是小败的原因。” 太子高桓的略微笑道:“父皇所言极是,如果考虑到将来他所造成的影响,我们反而算是小赢一局……不知父皇如何看待他?” “阴险也可以叫做聪明,狡诈也可以叫做鬼精,不择手段可以叫做懂得变通,做事不留下把柄换句话说就是办事周全妥善。 年纪轻轻便能靠一己之力识破那几个老家伙的谋划,废了三世家不说还杀了王玄,你的这个对手可不简单。” “这是一个继承了肖定方的天赋,而且又比肖定方多了几分阴毒的肖家嫡长子。” 说完这些话,永章帝默然不语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而高桓却若有所思,随后缓缓开口道: “儿臣,定当助父皇一统天下。” 第111章 回府 马车一路行驶入了夏州,随后走大路进了青阳郡的方位。 青阳郡并不是夏州最富庶的郡城,但却是最靠近无量海处混沌裂口的的郡城,自打肖家从魔物手里抢回这个郡之后便定在这里。而肖家的护族大阵,便是对抗魔物的最后一道防线。 千年来,从未有魔物能够触及这道防线。 …… “少主回府喽——” 此前,肖铭每一次回府时门口迎接的管家张舟都会喊出这句话,但这次肖铭回府,管家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不少侍卫在旁列队迎接,而肖铭不急不慢的从车上下来,身后带着叶擎天和傅言二人。 “张伯,我回来了。”肖铭笑着对这位待在肖府多年的老管家说道; “这次回来可与以往不同了,少爷这次是立功回来的,想来老爷回府后定会高兴不已。” 老管家正欲再夸一夸肖铭,肖铭却突然把嘴凑近他的耳旁,轻声说道: “张伯,安排个人帮我把马车里那位送到我房内,切记别让人发现……” 然而肖铭刚说完这句话,张舟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道:“少爷,按理说我是看着你长起来的,对你的性子也清楚,你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可、可你这刚立功就带姑娘回府,每年还换着来,怕不是会被老爷责罚啊……” 肖铭:??? “谁跟你说这是姑娘了?!”肖铭当场就急了,解释道:“这里面是个男的,而且昏迷不醒,我怕家里人误会,所以才叫你帮我秘密带到我屋里。” 肖铭自认为他解释的很清楚,却不料张舟的脸色从震惊再到不敢相信,随后猛的看向叶擎天与傅言两人。 叶擎天与傅言没听到方才的对话,但看到张舟看向自己,下意识的微笑表示友好。 这一笑,颜值就显现出来了。 这一显现,张舟就一脸痛心的劝道: “少爷,您得考虑考虑将来肖家的香火延续。而且就算、就算是个男的,也不能把人迷晕了带回来,这实在是有伤风化!” 肖铭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攥紧拳头强忍着血压说道: “第一,我他娘的不是个断袖;第二,里面的那位身份特殊但不是我情人;第三,老爹回来以后我再跟他解释。” “现在先帮我把他送屋里去行不,要不我给您磕一个?!” 看到肖铭作势要跪,张舟连忙去扶,随后才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带人让马车走旁门入府内。 但走的时候张舟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叶、傅二人: “长相倒是不错,可惜不能传宗接代……” 而此时,叶擎天与傅言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分欢乐的跟在肖铭身边入得府中。 …… 走过两道大门,便是肖家的大院。 肖家说是家族,但因为多年的发展和许多抗魔志士来投,原本的府邸逐渐扩充到一个极其庞大的规模,不晓得的还以为这是哪处小城。 刚入院内,抬眼望去便是两三个搭建好的擂台,上面正有一些肖家的子弟正在互相比武演练,所使的手段俱是焚天刀法,但威力跟肖铭没办法比。 “家里世代镇压魔物,故尚武之风甚重,这些擂台摆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肖铭刚说到一半,斜后方忽然便有一条火龙朝着他袭来! 砰! 叶擎天当即运使焚天刀法,又是一道烈焰飞去,直接将那条火龙撞成细小的火星,随后直接催动步法闪去。 “哎呦疼疼疼疼疼!自己人自己人!” 再看时,叶擎天已经面色冰冷的将一个绿袍少年按住,怒道:“你是谁,为何敢行刺?!” “别介别介,这都是误会……铭哥救我!” 这时,肖铭才无奈的走过去,对着叶擎天说道:“师弟,放开他吧。” “哈?”尽管叶擎天有些懵,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听肖铭的话将少年放开,傅言忍不住问道:“可……可刚刚那个明明是杀招。” 肖铭并不回答,只是指了指绿衣服的少年,说道:“介绍一下,这是肖文钧,听名字你们应该知道,这是庐州的指挥使肖文俊的亲弟弟。” “二位师兄好。”长相跟肖文俊有几分相似的肖文钧露出和善的微笑,随后跟懵逼的叶、傅二人握了握手。 “至于你们俩所说的杀招……”肖铭拍了拍肖文钧,道:“再展示一遍。” “好嘞!” 只见肖文钧眼神一凛,身上灵力急催,手中的长刀斩出一条与刚才一般无二的火龙便直直朝着肖铭而去! 但叶擎天所料想的完全不同,那条火龙竟在碰到肖铭的那一刻直接炸开。 砰!!! 宛若气球被扎破的响声传来,而肖铭却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 “这……”这回轮到叶擎天与傅言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小子基本上把焚天刀玩出花来了,每次我回来都搞这一套。”肖铭向叶傅二人无奈的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肖文钧作为肖文俊的亲弟弟,二人的父亲是入赘到肖家的,因此二人自然是跟了母亲姓肖。 兄弟二人,肖文俊的性格一丝不苟且指挥天赋高,早早的就到庐州任职因此与肖铭不大熟;弟弟肖文钧天赋不低,但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所以一直待在家里。 “原来如此,是擎天无礼了,文钧兄弟勿怪。”叶擎天也很干脆的拱手道歉; “没事没事,此事是我有错在先,不过嘛……叶师兄这焚天刀是从哪里学来的?”肖文钧挠挠头,随后开始好奇起来叶擎天的焚天刀法来处。 焚天刀的威力过大,除肖家自己人以外,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才能在经过家主同意的情况下修习。 “我给的。”肖铭不带一丝犹豫的说道:“此事老爹他知道,叶师弟是我的人,信得过。” “我倒没有怀疑的意思。”哪料肖文钧根本没有追究此事的意思,而是笑道: “但自古以来能修习焚天刀的外人无一不是天才,这位叶师兄……”肖文钧很自然的凑到叶擎天身边问道:“有没有兴趣来上一局?” 一局,自然指的就是上擂台打一场,肖文钧对这个能被少主保着进入凌云宗的叶擎天很是好奇,忍不住想看看他的实力。 “这……”叶擎天看了看肖铭,而肖铭点了点头,道: “你不打,他能琢磨半个月,把他打服了反而感谢你。” 听到肖铭的话,叶擎天也不再犹豫,说道:“好。” …… 擂台上,二人昂首而立,而叶擎天本人则把修为压制到与肖文钧一样的筑基一重境界,手里拿着自己的长刀; 台下的肖家子弟也不演练了,开始围观二人的斗法: “哥,你觉着是文钧能赢还是那位叶师兄能赢?”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你要知道,这位叶师兄可是被铭哥保下来的人,我可听说了。多年修为停滞不前,一朝突破,在测验石旁踏入筑基境界,那是何等风光!” “那便是叶师兄能赢?” “这可不尽然,这位叶师兄虽然修行天赋远超常人,但现在二人的境界被压制到一个水平线上,再者说了,文钧的焚天刀是什么水平,你想想看……” “我明白了,文钧对于焚天刀的掌握程度极深,在同境界下还是他更有优势!” “孺子可教哈哈哈,所以啊弟弟,帮我把这一百灵石拿去押文钧赢。” “哥你还赌?” “听我的,这把必稳!” 不管台下众人如何议论,叶擎天与肖文钧二人互相拱手道: “请!”“请!” 肖文钧率先出手,大手一挥,一道掌力劈向叶擎天,周遭刮起一阵微风; 而几缕焚天极焰散在狂风之中,势如刀、如剑、如戟,变化莫测防不胜防。 叶擎天丝毫不慌,立刻催动天极神功护体,再化焚天极焰于刀中。 咻咻咻! 三只火凤凰飞出冲破掌气的封锁,直直的向着肖文钧而去。 ‘确实是焚天极焰,但这运使方法好生奇怪,却多了几分阴柔……’ 肖文钧心中思量眼神一冷,与叶擎天遥遥相对,双手强运最强招式,竟是比之前强上几倍,欲抗叶擎天的凤凰之威! “极焰红莲!” 一朵赤红色的莲花在肖文钧的胸前凝结而成,熊熊燃烧的红莲迸发出惊人的光彩,竟是直接朝着叶擎天的火凤凰狠狠撞去! 轰轰轰轰轰!!! 虽只是筑基期的对决,但双方的招式威力都不小,加上焚天极焰本就强大,所以狂风一时间也有些迷了在场众人的眼睛。 片刻后…… 肖文钧的长刀已经掉在了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前方。 而叶擎天自然而然的站在那里,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笑着看向肖铭。 肖家子弟一个个都呆若木鸡,片刻后,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的灵石诶————“ 第112章 入梦 实话说,肖家的这些小年轻们确实想到了叶擎天会获胜这么个情况,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叶擎天获胜的如此之快。 肖文钧在他的手底下甚至没撑过几招,那烈火化成的凤凰与正宗的焚天极焰有些许差别。 这就证明,叶擎天把焚天刀法改良成了更适合他自己的形式! 想到这里,肖家的年轻修士不由得为肖铭的眼光感到惊讶。 ‘外面都说铭哥在藏,想来的确如此……’这是肖文钧的想法,也是大部分肖家年轻一代的想法。 他们能明确感到,肖铭这次回来的感觉与之前不一样了。 不仅如此,除了叶擎天外,在场的众人看向肖铭身边的傅言时,各自都隐隐有些心悸,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恐惧感。 肖铭身边,全是妖孽! …… 夜晚,肖铭的屋中。 “双魂合一?”肖铭疑问道; “正是,半妖体质本身就极为特殊,正常来讲只会是人魂龙身或者龙魂人身,但罗溢是龙魂与人魂合一之身。如果没猜错的话,囚禁和拷问他的人一直在用各种剥离龙魂的办法。” “可他生来便是双魂合一,强行剥离便等于撕裂灵魂,其痛苦更强过剜心之刑。故,他的龙魂在感知到外部环境安定之后,为了自保就会陷入沉睡,因此无法与人魂相合。” 说出这段话的,正是几日前就动身从魔物战场千里迢迢赶回来的肖定方……的法相分身。 肖定方在得知庐州出事后原本就准备回来,可偏偏赶上了魔物再一次冲击防线,无法分出心神来操控法相。 而在基本封锁住裂口后,肖定方又得知肖铭在三家之乱中的表现,于是乎立即动身,终于在肖铭刚刚好回家时赶到。 父子二人寒暄不过数句,肖铭便拿出了一根鱼竿给肖定方观看。 合道真君修为通天彻地,分辨一个东西是用什么造的,以及上面的气息来自哪里简直是易如反掌,肖定方自然是不以为意的接过鱼竿。 可问题是,肖定方居然分辨不出来! “这气息我无法分辨,而且它如何做到繁乱又透出几分精纯,这绝非人间的造物……”——肖定方的原句。 所以,肖铭将在梦中遇到阳烨的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肖定方,这让肖定方直接就不淡定了。 这是仙缘!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肖定方能接受罗溢的半妖身份,为什么会与肖铭一同讨论如何唤醒罗溢。 当肖定方说完罗溢的情况后,肖铭直接问了一声:“那龙魂和人魂能自行修复吗?” “难,神魂被撕裂后仅靠自己便能修复的凤毛麟角。” 系统的背景故事只说了罗溢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醒来,可究竟是多长时间,肖铭也拿不准。 “有什么能够帮他的办法吗?”这是肖铭下意识的想法。 肖定方看着躺在床上的罗溢,缓缓开口:“有,只需要以神魂的形式进入他的梦中,唤醒他的龙魂,便可双魂合一,他的身子也自然能醒来。” “这么简单?!我感觉我也可以。”肖铭有些不可思议 “但成功的几率渺茫不说,还需要一个境界足够高的人为你搭桥,同时需要有四人为你护法,以保你神魂不损。搭桥者可以由我来,至于护法之人可以找你的几个兄弟……\" \"不。“肖铭听到肖定方的话,说道:“护法之人我有人选。” …… 深夜,叶擎天与傅言二人来到了肖铭的屋内,听肖铭说了救罗溢的来龙去脉,都不假思索表示同意。 但叶擎天暗自思量,问了一下天极尊者,入梦唤魂是否真如肖铭所说一般毫无风险,但天极尊者的回答与叶擎天所料想的不一样: “有风险,但风险不在入梦之人,而在搭桥之人。” 叶擎天默然无语…… 做护法之人,需要五日不食食物,将体内的残渣和废物排出去,放空身体达到绝对的干净,这样才能保证周遭灵气以东南西北固定顺序流转,而不会影响肖铭的神魂。 五日后,杜静秋也从崇州赶到夏州,傍晚时分入了肖家——肖铭已向她道明了原委,杜静秋自然愿意帮助自家师兄。 “护法所需四人,可如今我们才三个,还有一人是谁?” 肖铭的屋中,三位气运之子朝着肖铭问道,但还不等肖铭解答,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我。“ 这道声音的主人在场的几人熟到不能再熟——风声阁阁主吴钊。 很明显,在这个屋子里面的都是肖铭完全信任的人,也是他认为有资格知道罗溢一事的人。 吴钊与在场众人一一见礼,三位气运之子纷纷回礼,肖定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四人已齐,可以开始了。“ …… 深夜,四位肖铭的心腹盘坐在屋子的四个方位。 东面,叶擎天手持一刀一剑横在身前,戒指内的天极尊者也显化虚影护持; 西面,杜静秋的长剑已经出鞘,直直的立她的前方,身上隐隐散发出华光; 南面,傅言不持兵刃,扎好的长发披散在肩,丹田处的黄泉真水隐隐颤动; 北面,吴钊一脸平静的盘坐在蒲团上,若无其事的玩着石子,心态之淡定显露无疑; 四面都有护持,处在中间的肖铭这间屋子似乎产生了某种“磁场”,灵力的流动变得有序且平缓。 罗溢坐在床上,身子靠着墙壁,而肖铭坐在他的旁边,一只手搭在罗溢的灵台处。 “准备好了么?” 肖定方坐在桌前,朝着肖铭问道; “好了。”肖铭如此回答。 肖定方点了点头,点起安神的熏香,将从肖铭与罗溢二人身上取出的精血倒入两个小瓷碗之中,随后朝着肖铭的精血轻轻一点: “睡。” 只是一声轻响,肖铭却十分自然的沉沉睡去,身子同罗溢一样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随后,肖定方手结剑指,朝着两个瓷碗中间的空隙处一指: “起桥!” 一丝灵力从他的指头中散出,随后自然而然的向两头延伸,片刻间就将两个瓷碗连接起来; “桥已成,人入梦,四方护法守正中!” …… 此时此刻,梦境中的肖铭正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但又似乎在不断的移动着。 不到一会儿…… 轰! 肖铭的脑子如遭重击,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再一次能够看到这个世界。 他扫了扫周围的环境: 自己身处在一条江水旁边,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远处,一条庞然大物趴在江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很是疲劳。 头上有角但短而直,身上有爪却仅四趾,身躯有鳞而尾无鳞; 一条尚未化龙的蛟! 除此之外,肖铭的身后还有一个搭着棚子的茶摊,茶摊里有一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那条蛟。 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的年纪,但脸庞却是与罗溢一般无二。 第113章 梦中化龙 远处的风景被浓雾遮蔽,此方天地只剩下这条江和江边的小茶摊,而活物则只有肖铭、罗溢和那条蛟龙。 望着周遭的景色,肖铭心里暗惊: ‘这是……蛟龙走江化龙的场面,不愧是气运之子,年纪轻轻龙魂的心结便已经是化龙之象。’ 蛟欲要成就龙身,必须在水位暴涨之时,借着山洪或是暴雨腾空,沿着江流入海。 入了海,才能成为龙。 但哪有这么简单,能不能渡过天劫,渡过天劫剩下的气力又能不能支撑到大海,这都是凶险无比的考验。 那条蛟龙便是罗溢被剥离出来的,伤痕累累的龙魂。而坐在茶摊旁边注视蛟龙的小男孩,大概率就是罗溢的人魂。 ‘看来,我不得不帮他一把了。’ …… 肖铭走到茶摊内,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清茶,小男孩似乎并不在乎他是何人,只是问道:“大哥哥,那蛟他累吗?” “我想是他是累的。”肖铭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既然是累,为何不走?” “为了化龙。” “怎么化龙?” “蛟走大江,入海为龙。借风雨雷暴之势顺江水而走,引大水而过,入海成就真龙之躯。” 答案很清楚,但得到回答的罗溢却并不开心,而是望着这天上的小雨,叹道:“蛟要化龙,必受天劫,此江若是能入海则罢。若是入不得海,身死道消还算好,苟活于世却生不如死。” 看的出来,罗溢的心情很低沉,他在害怕化龙失败,也在害怕那条蛟龙无法渡过天劫。 他潜意识里不相信自己能够成功。 肖铭看了看罗溢,不急不慢的指了指趴伏在江边休息的蛟龙,笑道: “世上哪来两全法,想要如真龙般翱翔于天际,畅游于大海。可既怕这江流不通海,又怕自己过不得天劫。这也怕那也怕,可哪有江河不入海的?能不能过天劫,还是要靠自己。” “你瞧那条蛟龙,看上去已经是疲惫至极,但他为什么要趴伏在江边休息,而不是躲入水中?” 罗溢默然无言。 “你再看他的头可曾低下过?没有。他所望的是天,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江水。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你觉得它敢不敢蛟走大江,入海为龙。” 罗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略带急促的朝着肖铭问道:“大哥哥,你说那条蛟能入海化龙吗?” ‘小伙子缺点自信心啊……’ 肖铭抬头看了看雨势,说道:“地生万灵,修行一道本就是要与天争一线生机,没有背水一战之心可不行。若是不争,如何得道?若是不争,如何化龙?你问他能不能,我却只问他敢不敢。” “我再问一次,你觉得那蛟龙敢不敢应天劫,走江化龙?!” 肖铭的问题直接扎在了罗溢的心上,他身体前倾,瞪大眼睛看着那条抬着头的蛟龙。 虽然狼狈,却不曾折损傲气;虽然疲劳,却不曾收敛锋芒。 终于,罗溢的眼神越来越坚定,朝着肖铭说道:“他敢,即便会遍体鳞伤,即便是道行尽失,但他仍敢走江化龙!” “那么,他何时走江?” 肖铭冷不丁的一个问题,将罗溢的眼神又变得迷茫起来,他喃喃道:“雨势太小……江水也太浅……时机不对的,必须要等待时机……” “呵!”肖铭冷笑道: “时机?你指望老天爷帮你化龙吗?我说了,修行一道本就是与天争胜,天公不作美是正常的,若是连雨势不大都顾忌,这辈子也别想化龙。” 肖铭将手搭在罗溢的肩膀上,利用妙音婉转在他的耳边细语: “看着那条蛟龙的眼神,再看前方,水路交叉纵横,大江一眼望不到尽头……看似希望渺茫乾坤未定,但真就毫无胜算了吗?一切的一切,只有你去试试看才能知晓……” 罗溢跟着肖铭的话语思考着,眼神与蛟龙逐渐相似,甚至有几分重合。 “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只有他知道,修行是为了什么也只有他知道,什么时候化龙也只有他知道!你再看雨势!” 轰隆!!!! 一道炸雷响起,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瞬间变成倾盆大雨,雷鸣之声不绝于耳,江水猛然开始暴涨,逐渐要淹过蛟龙庞大的身躯。 “时机已到,何时化龙?” 肖铭的声音跟着雷电声一齐进入罗溢的耳中,罗溢身躯忍不住的颤抖着,喃喃道:“何时化龙……何时化龙……雨势水势俱全……修行本就是与天争胜……” 终于,罗溢猛的抬头看向蛟龙,吼道: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蛟龙仿佛受到牵引一般,朝天咆哮一声,借着雨势腾空而去。 “吼!!!!!!!!” 而肖铭的头脑一晕,再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骑在这条蛟龙的背上,跟着他一起朝着雷暴处飞去,接受着雨水的拍打。 ‘雷劫将至……’ 肖铭看着天上的雷云,暗道这把玩的有点大,他此时的心境与身下的蛟龙相通,越接近雷暴,心中的恐惧就愈发庞大,就连心脏都要跳出来。 于是肖铭朝着身下的蛟龙说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好好想想,事已至此,还退的了吗?退不了,我就与你一同死扛雷劫!” 恐惧的情绪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兴奋。 轰隆!轰隆!轰隆! 三声炸雷响起,巨大的雷霆顺着雨水劈在了蛟龙和肖铭身上,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越盛,心中的愤怒和信念就越盛。 挺过雷劫,雨势也变得巨大无比,身下的蛟龙鳞甲脱落,浑身都是被雷击打出来的伤害,有些艰难的说道: “大哥哥,看不清前方怎么办?” “看不清前方?你仔细看看,有海还是无海?” “雨势太大了,看不清啊!” “身为蛟龙你怕水?再看看,有海还是无海?” “我不知道……不知道……” “别用眼睛,扫清灵台!用你的心和身躯去感受,去体会,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有海,还是无海?!” 蛟龙跟着肖铭的话,闭上眼睛沿着江面飞行,心中的感觉愈发明显,大江似乎不再望不到尽头。 ‘仔细看……用心去看……’ 片刻过去,蛟龙的身躯不再颤抖,大声的回答了肖铭提出的问题: “有海!就在前方!” 随着雨势的加强,蛟龙的速度不断提升,洪峰过境,一条蛟龙御江而行游入大海。 再看时,头上的角变得长而分叉,一对四趾的爪子变成了两对五趾的爪子,光秃秃的尾巴也被鳞片全部覆盖。 蛟走大江,入海为龙。 …… 肖铭的房间里,肖定方察觉到气息产生变化,一只手稳住“桥”,另一只手迅速指向二人,喝道: “肖铭罗溢,醒!” 第114章 有话要说 肖定方的一声冷喝,肖铭与罗溢还没办法完全醒来,而是要等肖铭的神魂与罗溢的神魂一同“回府”,因为此时他们两个都在“桥”上。 天极尊者之前说过,风险不在入梦者而是在搭桥者身上。 一个身躯理论上只能承载一个神魂,而若是肖铭以神魂的状态进入罗溢的体内,罗溢的身躯势必会因为无法承受而崩溃。 所以二人只能在桥上相见,而这个桥表面上肖定方用灵力牵引出的细线,实际上是肖定方本人。 一体托两魂,加上他自己的,总共要承载三个人的魂魄,刚刚跟魔物血拼完的肖定方本体此时也累的不行。 这也就是为什么搭桥者需要境界高的修士来担任。 随着肖铭与罗溢的神魂欲要各自回体,肖定方剩下的余力都在保证桥不断裂,但周围忽然狂风大作,灵气的走势开始不稳。 “护法的,稳住了!”肖定方咬紧牙关,吃力的喊道。 二人的神魂离桥时,周遭的磁场被牵动,原本的格局被打乱,这个时候就需要四个方位的护法之人与搭桥者配合稳住桥梁,否则入梦者和被入梦者皆会神魂受损。 轻则累及道行,重则伤到性命。 屋外,叶擎天端坐在地,以自身的吐纳影响灵气的走势,在细微处把控,逐渐稳固下来; 杜静秋紫玉心法催动感知气息走向,随后竟是翩翩起舞,气流被她引动也渐渐恢复正常; 傅言就简单了,双手抱胸站在地上,黄泉真水和道骨配合强势镇压,灵气根本就乱不起来; 其他三方稳住了,吴钊这里的压力小了很多,双掌微抬拨弄灵气便基本安定; 肖铭选的这四个人相得益彰,而肖定方的强横修为也保证了肖、罗二人的神魂能够安稳的回体。 果然,不出片刻后…… “呼——” 屋内的肖铭吐出一口浊气,刚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桌子前的肖定方,正要说话时,却见肖定方起身欲倒。 “老爹!”“肖伯伯!” 刚进屋的三位气运之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冲上前去扶住肖定方,而肖铭的神魂初回体还有些不稳,猛的一起身导致他的脑子如遭重击,又晕了过去。 叶擎天稳住肖铭,而肖定方略显勉强的站起身,喘着粗气说道:“别担心,搭桥者一体托两魂,累是正常的。” “不过,我现在消耗过大,这身法相估计是无法维持了,铭儿醒来后替我知会一声,让他这几日不要全力运转功法。” “肖伯伯放心,不过您真的没事吗?”杜静秋略带急切的问道; “休息几天就好了……” 肖定方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法相在三人面前缓缓化作灵气散开。 而远在魔物战场的肖定方本体,也在梅映雪的搀扶下回营歇息,梅映雪还是忍不住的嗔怪自己丈夫: “刚打完魔物就搞这个,你也不怕自己的身体出问题?” “小事,肖家的要是命不硬早死在防线上了。” …… 朝阳东升,肖铭的房中。 因为神魂不稳而昏厥过去的肖铭缓缓睁开双眼,脑子有点懵: “什么情况这是,我咋又晕了……不对!老爹和罗溢怎么样了?” 肖铭喃喃自语,而靠在床沿的叶擎天见到师兄醒了大喜,将肖铭扶了起来,随后解释道:“师兄放心,肖伯伯他有些劳累过度,散了法相修养去了。” “果然,我就说不可能那么简单,好在家父是肖定方……那罗溢呢?” 谈及罗溢,叶擎天只是疑惑的说道:“罗溢?” 肖铭突然回想起来,自己似乎确实没跟几位气运之子说过罗溢的来历,也没说过他的名字。 ‘也难为他们三个了,连名字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被我拉过来帮忙了……’ 有些愧疚的肖铭眨了几下眼睛,跟叶擎天解释了一下阳烨因为有要事无法照顾亲儿子,所以用鱼竿为报酬请求自己帮忙照料罗溢的情况。 当然,把阳烨的名字改成了他当时的化名“罗烨”,也隐去了阳烨是上界之人这件事情,只说他在离济国很远的地方。 “原来师兄是受人之托,怪不得要救下他。”叶擎天并没有怀疑肖铭在撒谎,只是喃喃自语。 “所以啊师弟,罗溢现在如何。”肖铭穿好自己的外袍,伸了个懒腰问道; 言及此处,叶擎天的目光却有些躲闪,只是略有些犹豫的说道:“额,杜师妹和傅师弟正在看守他。” “看守?”肖铭敏锐的捕捉到了叶擎天话里的意思,问道:“什么情况?” “师兄,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 屋外,已经清醒的罗溢躲在院子的角落,警惕的看着眼前两个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人族修士,身躯止不住的在颤抖。 “人族……别过来……别过来……”他不断的喃喃着; 因为是人族与妖族混血的原因,导致他的面容相对于正常人类更带有雕刻感,加上那两对并不显得违和的龙角,卖相看上去很是不错,属于是大部分女修都想养一只的那种。 而此时的杜静秋与傅言二人面对着罗溢,满脸无奈。 他俩谁都没有跟半妖相处的经验,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自己不是坏人罗溢又不信,轻易动手又怕伤到他。 “师姐,要不……绑起来?”“师兄会不高兴的。” “那把他晾在这?”“师兄会不高兴的。” “或者我们可以让叶师兄出来守着,咱们去照顾师兄。”“好主意!” 二人正在商量之际,肖铭与叶擎天已经迈步从房间内走出来,抽出鱼竿一甩。 一条鱼线划过半空,将罗溢后颈处的衣服钩住,随后连衣服带人钓回了肖铭的手中。 “别杀我!别杀我……嗯?”罗溢惊恐的喊道,但喊到一半却忽然发现了什么,疑惑的看着肖铭。 这个人族……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和力和熟悉感,心中的恐惧瞬间就没了。 不知为何,罗溢感觉眼前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他变得平顺无比,只是好奇的盯着肖铭。 “师弟师妹,你们先等一下,我跟他有话要说。” 肖铭简单的交代了一句,随后提着小罗溢便进了屋。 第115章 我保你 啪。 肖铭把门一关,杜静秋和傅言就有些懵了,他们确实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那么抗拒跟人接触的罗溢会变得那么乖巧。 “居然……这么简单的吗?”——断情女帝 “果然,我对师兄的本事一无所知。“——无面魔尊 于是二人看向了单独跟肖铭待一起的未来的清虚尊者,也就是叶擎天。 “想知道刚刚那个小龙人的身份以及师兄是怎么认识他的吗?”叶擎天挑了挑眉头; “嗯嗯!”*2 “不告诉你们哈哈哈哈……师妹你把剑放下,还有你,师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储物袋里有毒丹!” 终于,在经过了一番打闹过后,叶擎天将罗溢的来历和肖铭为什么要留下他的原因。 “师兄这么做,果然有他的深意……”二人叹道; …… 房间内,罗溢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抓着长袍的下摆,略显局促和不安,而肖铭悠哉悠哉的背对着罗溢煮茶,嘴里还是不是哼上两句: “生仔未必就喺福,要娶媳妇要分屋~” “老屋飞入外来雁,鸡同鸭讲眼碌碌~” “眼碌碌~~” 正当罗溢还在奇怪眼前之人哼的是什么的时候,肖铭却话锋一转,冷不丁冒出了一句:“你叫罗溢,是吗?”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罗溢问懵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问肖铭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却被肖铭的下一句话打断。 “你的母亲是极西龙岛的龙王之女龙雨青,对不对。” “你是如何能得知的?” 罗溢看着肖铭的背影,疑惑的开了口,但肖铭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唰! 破空声传出,肖铭不知为何竟是直直的朝着罗溢打出一掌! “吼!!!!!”一声龙吟,罗溢双手猛的向上高举,与肖铭的掌力对碰。 肖铭本来就没有使多大气力,加上罗溢情急之下爆发出来的实力,竟是将肖铭的手弹了回去。 “果然。”肖铭微微一笑,说道:“梦中化龙,虽然没有修成真龙之躯,但是走江入海的景象和硬抗天劫的过程已经让你凝聚出了一颗真龙之心。” “不枉我在梦里帮你走一回江。” 此时的肖铭已经转过身来,罗溢看着他的脸,心中感到愈发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认得我了?”肖铭笑道:“那我来提示一下。” “若是不争,如何得道?若是不争,如何化龙?你问他能不能,我却只问那蛟龙敢不敢。” 终于,在肖铭的一句话出口后,罗溢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带着些许哭腔喊道: “大哥哥!” 不等肖铭反应,罗溢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扑到了肖铭身上,身躯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泣,把肖铭吓了一跳。 ‘哈?小龙人怎么了这是,想起来之后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实际上,肖铭带着系统滤镜看罗溢的背景故事,根本无法真正的体会到罗溢的心境。 若是把视角切换到罗溢身上,大概就能理解了。 从出生以来,生父不知所踪,也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罗溢能活动的范围最多是在母亲龙雨青的宫殿内。 可好景不长,在罗溢十三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他不小心被龙王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自己的亲爷爷欲要处死自己,最后是母亲拼尽全力护着自己出了龙岛,可最后被龙王亲自抓了回去,靠着镯子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却永世难得见天日。 而罗溢自己,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人族地界,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怎么去,可后有追兵不得不走。 在人族地界,见到他的人大多都选择了报官,而地主乡绅倒是接纳了罗溢,可实际上却是想把他当成商品卖出去,或者被一些阔太太看中想要养起来。 被人拐,被人卖,被人打,被人踩,这便是这位气运之子悲惨的前半生。 没人知道罗溢遭了多少罪,也没有人知道被剥离龙魂的痛苦,因为他根本无处去讲。 可以说,罗溢自出生之后,除了生母以外,没有其他人真正的关心过自己——除了他在梦中见到的那个高大青年。 这是罗溢第一次遇到双眼如此清澈的人族,与他的交谈和相处简直就是享受,这让罗溢甚至不想回到残酷的现实。 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你觉得它敢不敢蛟走大江,入海为龙。” 他告诉了自己修行一道的真相——“修行一道本就是与天争胜。” 他点出了自己的境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仅如此,他还跟着自己硬抗雷劫,看着自己在梦中沿着滚滚的江流冲入大海,看着自己成为了一条真正的龙! 哪怕是在梦里。 这是罗溢印象最深的事情,但当他醒来时,发现的都是些陌生的人族面孔,而不是梦里那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大哥哥”。 看着周围的装饰,罗溢以为自己又被某个高门大户抓起来卖个好价钱,所以下意识的感到害怕。 他在看到肖铭侧脸时的那一刻,就感觉熟悉,但是没想起来,一直到肖铭说出了那句话。 “你问他能不能,我却只问他敢不敢。” 在罗溢眼里,梦中那人与眼前之人的身影逐渐重合,他真的见到了梦中那个平和又有力的青年! 这也就是为什么罗溢的心情会如此激动。 …… 看着抽泣的罗溢,肖铭只是默默的感叹他的悲惨,还有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那颗良心。 没办法,爸妈从小教导自己当个好人。 肖铭伸出手摸了摸罗溢的脑袋,说道:“先坐下吧,别那么激动。” 将煮好的茶分别斟上两杯,然后将一杯推给罗溢,肖铭轻声言道:“我名肖铭,东南肖家人,刚刚你看见的都是我的师弟师妹,他们都是好人,也都是我最信赖的人,不会伤害你。” 罗溢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热茶,点了点头,紧绷的神经也变得松弛下来。 “大……不,肖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因为我认识你父亲。” 肖铭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把罗溢惊得差点弄倒杯子,茶水撒了一地,肖铭看他这样只是无奈的说道:“这茶老贵了……算了,是不是想问我你父亲在哪?” “嗯!” 见罗溢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肖铭细细思考了一下,随后将告诉叶擎天的那番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罗溢,并表示之后定能见到的。 哪料罗溢听罢此话,只是苦笑:“罢了,他根本就不想管我和娘亲。” “你如何得知?” “这么久了,他连一次都没有看过……哪怕他不想要我这个儿子,可娘与他相爱,为他受了这么多罪,他却从未出现过乃至传回来一条消息。” ‘阳老板你多少有点混蛋了,抛妻弃子这种事情……’ 看着眼前的少年,肖铭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罗溢理解他父亲的苦衷,因为他自己尚且不知全貌,对于阳烨的情况也知之甚少。 况且,这是阳烨种下的因结成的果,罗溢有资格恨这个父亲,而阳烨这个父亲也有义务承担这份恨意。 就算要解开罗溢的心结,也不是肖铭一个人能做到的,终究是要父子二人面对面才行。 于是,肖铭只是递给罗溢一个手帕擦干眼泪,接着开口问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不干涉。但你接下来要去哪,可有打算?” “不知道,我想要救娘亲,但我太弱了……” 罗溢低着头,略显稚嫩的嗓音却透出一股低沉感,可以看出他对未来的迷茫。 于是,肖铭说道: “既然如此,可愿入肖家,唤我一声师兄。若愿意,就如同我的其他几位师弟师妹一样。” “自此以后,我来保你。” 第116章 四位气运之子的会面 “自此以后,我来保你。” 罗溢通晓人族语言,他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但他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对自己这么好。 难不成就为了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一句话? 肖铭望着罗溢犹豫的面庞,也不解释,直接单刀直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我对你别有所图,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信不信我?” “我……”罗溢头颅微微低下,随后又抬起来看着肖铭的双眼。 与他撞上的是那古井无波的眼神,还有从容淡定的面容。 “师、师兄!” “欢迎加入肖家,罗师弟。”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罗溢对宿主的好感度提升!觉醒技能:丹药精通(5级)】 ‘统子,好久不见呜呜呜……’ …… 半个时辰后,在院子外面等待的三位气运之子才听到了大门被推开的响动,纷纷投过目光去。 肖铭走在前方,而罗溢则跟在他后面,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抗拒和恐惧,但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三位气运之子发现,罗溢的面容没有变化,但头上的两个龙角没了,头发也梳成了普通修士的样式。 有了真龙之心,罗溢的上限和天赋提升了一大截,而且也得到了一个真龙才具备的能力——化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能叫一声罗师弟了吧。”杜静秋笑吟吟的望着罗溢,以她的经验,自然知道自家师兄见一个天才收一个的操作。 罗溢迈步走到三人面前,行了一个还不是很熟练的拱手礼,轻声道: “叶师兄好,杜师姐好,傅师兄好。” 三位气运之子很给面子,行了一个标准的修士礼,齐声道: “罗师弟好。” 客套不过半句,叶擎天上去就钩住了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师弟的肩膀,随后看着他忍不住叹道:“有一说一师弟,我还是觉得你有角的时候更好看些。” “别闹,留着这对角标志性太强,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咱们一样毫不在意他的妖族血统。”肖铭无奈的解释,随后他摆摆手,说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找门适合他的功法。” 说罢,肖铭拂袖离开,让四位气运之子交流一下感情,也能让罗溢更快的融入这个氛围之内。 果然,肖铭一走,傅言就微笑着对着罗溢问道:“我打赌,师弟你在想肖师兄对你为什么那么好,对吗?” 被戳破心中所想的罗溢一惊,看着傅言有些吃惊的开口“难不成师兄你……” “不错。”傅言的面色不变,接道:“我原本是个富商的家丁,被送给县令当做礼物,是肖、叶二位师兄把我救下。而我能入凌云宗成为内门弟子,能入肖家,靠的也是肖师兄。” 见傅言毫不避讳自己的经历,叶擎天也说道:“不止他一个……我爹娘皆牺牲于魔物战场,自身修为倒退,是肖师兄帮我破除心魔,送我入宗,传授我焚天刀法。” “唉,叶师兄和傅师弟都讲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可瞒的了。”杜静秋笑着摇了摇头:“我与师兄的初次见面是在一处酒楼里,肖师兄以琴音破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魔修的陷阱,护住了在场所有人的道心。” 三位气运之子一个接一个讲述了自己与肖铭相识的过程,毫无例外都有一个共同点——都被肖铭救过。 而罗溢见三人对自己敞开心扉,也讲述了肖铭助自己梦中化龙的经过,这让叶擎天戒指里的天极尊者都直呼此子前程不可限量。 “所以说师弟,不必担心师兄对你有什么图谋,因为迄今为止师兄都没有从我们身上得到过什么。”傅言解释道。 “反而是我们几个蒙受他大恩,都不知道拿什么还。” 罗溢相信了眼前的三位气运之子,但还是好奇道:“可为什么师兄要救我们呢?” “按照师兄的说法,这叫‘缘分’。”叶擎天言道:“但我感觉师兄就是这种人,只要是好人,就很少有他不救的,只不过我们几个比较命好罢了。” 叶傅二人说罢,心思较为细腻的气运之女杜静秋也对着罗溢说道:“师弟,你可知这声‘师兄’的分量?” “不知道。”罗溢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肖铭的身份和这个称呼的分量。 “师兄是执掌东南的肖家的少主,也是凌云宗的外门大弟子,虽然是外门,但在宗内年轻一代里可以说是最高者。”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在中南和东南这十一州,有了最大的两座靠山。” 实话实讲,罗溢知道肖铭是个有实力的人,却没料到肖铭的身份和地位如此豪横。 那句“我来保你”,绝非是肖铭的信口开河。 经由三位气运之子的描述,罗溢才明白了自己这位师兄到底有多厉害,而我们的肖铭同志又多了个死忠。 …… 藏功阁内,肖铭正在一处走廊内迈步。 肖家的成名绝技也是独门绝技名叫焚天刀,可不是说只有焚天刀这一门功法可以修习。 恰恰相反,因为肖家常年抗击魔物,这也吸引了不少东南的散修来投靠,而这些人大多会选择把自己自创或者改良过的功法留在肖家里,并标注好姓名。 大多是避免自己的一身本事后继无人,辛辛苦苦创立的功法失传,同时也给这个世界留一些自己来过的痕迹。 而经过数千年的积累,藏功阁内的功法达到了一个十分庞大的规模,里面不仅有外人的,也有自家人研究出来的。 肖家的子弟本身主学焚天刀,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异类想要学习其他的本事,于是乎藏功阁就成为了他们的首选之地。 但里面的功法只经过简略的分类,没有细细的筛选出上乘与下乘的,因此质量参差不齐,能不能挑到适合又心宜的只能凭运气。 但肖铭丝毫不慌,他相信气运之子的气运能保证自己挑到一个适合罗溢的功法的。 可挑到一半的时候,肖铭却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声打趣的声音: “大侄子,挑什么呢?” “哎呦我去!” 第117章 叔侄闲聊 站在肖铭身后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刚赶回家中的肖家四爷肖万山,此时的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肖铭手上拿着的几本功法。 “风云九变一般是用于那些修行天赋不高的修士所修炼的,下限高但是上限低,我不推荐。” 肖万山开始逐一分析肖铭手中功法的优缺利弊,这让肖铭一时间不好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大荒齐鸣诀的杀伤力足够,可惜走的是透支潜力换威力的路子,练它等于自断后路,撇了。” “明光火术也就是中规中矩的水平,要学不如学焚天刀,而且你那个半妖小弟本身就不适合修炼火系的功法。” 听着肖万山的话,肖铭一边答应一边扔掉手中的那些功法:“这个撇了,这个也撇……等等!四叔,你是怎么知道……” 肖铭刚刚发觉肖万山说出了“半妖”两个字,正欲发问,肖万山就淡淡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爹是我亲哥哥。而且就今天,你院子里那声龙吟那么明显,真以为你四叔我这么多年的道行能被金丹布的隔音阵法瞒过去?” 肖铭一拍脑袋——好像确实是这样。 而肖万山不紧不慢道:“我十岁就在这里睡觉了,论对藏功阁功法的了解,大哥二哥三哥加起来也没我多,跟我来。” 虽然肖铭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还是乖乖的跟在肖万山后面,走过一处又一处的藏书区,最终到达了一处角落内。 “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的功法都爱藏在没人的犄角旮旯……”肖铭小声吐槽道; “哪来的犄角旮旯,你从入口处往左拐再走四十步就到这里了,我都搞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往深处去翻。” “那为什么深处的那些功法道藏一个个看起来都那么整洁?” “废话,没人翻阅,咱们这藏功阁又有清洁法阵在,当然整洁了。” “……” 肖铭被以前小说和电视剧的套路给坑了,下意识就觉得最好的东西藏得最深,于是头也不抬的就往里面走。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刻板印象害死人。 丝毫不顾已经石化的肖铭,肖万山从书架上随手翻下来几本功法,转手就丢给了肖铭,开口道:“蛟龙天性亲水,常年居于幽寒的深海之下,体内就必须要有火焰精气抗衡,因此蛟龙一族手握不弱于焚天极焰的真龙灵火。” “但罗溢不同,他是半妖,体内没有蕴含蛟龙一族天生的灵火,试试看那个。” 肖铭翻了翻手中的秘籍,封面的名字写的很清楚——风雷妙书。 “这……似乎是一位元婴期的大修所着。”肖铭口气中的怀疑显而易见,他担心元婴期所创的功法会限制到罗溢将来的发展。 尽管元婴期是九成九的修士的上限,但气运之子的天赋只能用怪物来形容。 “仔细看看,这本功法其实是残卷。”肖万山笑道:“这个功法所蕴含的变化之道极其复杂,就连他的创造者也只研究到第三式,一直到死也未能研究下一部分。” “虽然我翻阅时也没能参悟,但我冥冥之中能感觉到,后面绝对还有内容,但十分模糊,要想抓住这一点感觉,就需要十分逆天的悟性和根骨。如何,可还合你胃口?” 肖万山的话,让肖铭基本上确定了这个功法绝对适合罗溢。 变化繁杂、残卷、能完善但是需要悟性。 buff叠满,简直就是为气运之子量身定做的! 收下功法,肖铭却略带疑惑的看着肖万山道:“四叔,我带个半妖回来的事情,您就一点也不在意?” 哪料肖万山大手一挥,乐呵呵的说道:“没事,就当聘礼了。” 肖铭:? “放心,老张已经和我说了,有龙阳之好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济国不少皇帝还有男宠呢,四叔我不会笑话你的。” 肖铭:?? “况且,这么小的年纪就跟了你,总得对得起人家不是。” 肖铭:??? 此时,肖铭迫切的有种想要拔刀的冲动,但是考虑到眼前的人是自己长辈——而且根本打不过这件事情,他还是忍了下来。 “四叔你在想什么?!张伯的话你也信!这样,为了证明我自己的清白,您现在就跟我一起去青楼,我让您看看我是不是个断袖!!!!” 有一说一,肖铭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要靠逛青楼来证明自己“清白”的人。 看肖铭确实急了,肖万山这才收敛了一下放肆的笑容,安抚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罢了,你四叔天性诙谐,别介意。” “好么,您开玩笑把我豁出去了。” “不过我倒真希望你有龙阳之好,这样大哥一脉就没了子嗣,剩下三人里面只有我已经婚配,家主之位不就归我儿子手里了吗。” “四叔,这种事情真能当着我的面说吗啊喂?!” “没有幽默感的小辈。” “我他娘……” 随后,肖万山也不跟肖铭打岔了,只是长叹一声,说道:“最近这些日子,你的表现有目共睹。” “将叶擎天与杜静秋颇负盛名的天才收入麾下,又把傅言这个天生道骨的小家伙纳进家里当了门客,这些事情你爹和我都看得出来,你在为肖家考虑。” “之后,在庐州,靠着短短几日的谋划,破了三家联合夺权的局,还给了太子高桓一个下马威,这点我很高兴,你终于有了几分少主的样子。所以,我愿意相信你收罗溢肯定有你的道理。” “你要知道,我们这些老一辈,大概率是要死在魔物战场上的。” “四叔,说这种话干什么……” 话题到了这里,肖铭的口气却不由自主的有些沉重起来,反倒是肖万山不以为意:“死在魔物战场怎么了,比起前途渺茫的飞升,死在魔物战场反而更自在些。” “我爹,也就是你爷爷,还有列祖列宗。接下来可能是我们这些人,再后来就是你们这一辈,将来都要跟魔物硬碰硬的,哪天死了也是正常。” “四叔就没想过,凭什么我们要在东南抗魔物。” “总要有人去做的。况且,如果不是我们抗击魔物,能吸引这么多的志士和人才来投吗?能有今日肖家如此庞大的规模吗?就连你爹的合道,都是临阵突破的。” 肖万山的话说出了事实,魔物既拖住了肖家,也让肖家成了济国内最为特殊的一股势力。 世家看中血脉,宗门看中实力,所以修士的数量就比海纳百川的修仙宗门少了一大截。 毕竟人家放宗门里能当个执事,在世家里还得被所谓嫡系子弟压一头,就因为血脉比不过。 故,神州浩土的修仙世家大多是越来越弱,偶尔出一两个天才将家族短暂的中兴,也只是昙花一现。 而肖家与普通的家族不一样,抗击魔物这件事情使得家族内尚武风气极其浓厚,很少会出现好吃懒做的世家子弟——因为到了年龄,都得去魔物战场走一遭。 同时,也让不少心中有良知的修士对肖家心存好感,肖家的门客与客卿更是一个赛一个的高手,这也是肖家的现状。 “我明白。”肖铭也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肖万山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此前一般的慈祥笑容,问道:“当肖家少主,光有脑子没有拳头可不行,焚天刀法练的怎么样了?” “四叔,你要问这个,我只能回您三个字。” “哪三个字?” “快、准、狠。” 听到肖铭如此自信,肖万山不禁有些好奇:“哦?那这样吧,我使一成力,敢不敢跟你四叔我斗一斗?” “有何不可?” 正好,肖铭许久没有全力运使过焚天刀法,有一个化神大能给自己当陪练,更是难得的机会,所以他并没有拒绝,从容应战。 肖万山稳立中央,而肖铭单手抽出长刀,身上的火焰威势溢散开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 三刻之后,肖铭从容的走出了藏功阁的大门。 衣着整洁光鲜亮丽,左手拿着几本功法秘籍,身上毫发无伤……只不过右手有些微微颤抖,虎口不断发麻。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他还在嘴硬。 第118章 切磋 拿着手中的风雷妙书,以及肖万山亲自挑选的心法跟步法,肖铭步伐轻盈的迈步走向自己院子的方向。 当然,脚步轻盈不是他心情好,单纯是因为被肖万山打的头重脚轻。 金丹四重打化神,大概是什么概念? 那就相当于你是个拳击爱好者,刚练拳击三个月,就进了八角笼打比赛,结果看见泰森迎面向你走来。 然后泰森拿起麦克风,表示他是主持人,你今天的对手是雷欧奥特曼! 真他妈找死都不带这么找的。 …… 走到一半,肖铭发现有两个人蹲大院的角落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很像没了龙角的罗溢。 仔细一看,还真是罗溢。 “罗老弟是吧,我跟你说,铭哥跟我可是熟的很。在看手相这方面,老哥我也算有点门道。” 说话的这位肖铭很熟,稍一辨别就能知道是谁——肖文钧。 粗略的听起来,二人似乎是在谈论手相和面相一类的问题,于是肖铭饶有兴致的开启耳聪目明探听起来。 “不仅能看你过去,还能算你未来的福缘是浅是厚,看你今后的日子好不好过。” “真的吗文钧兄!” “那可不,不信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哦哦。”罗溢十分配合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而肖文钧开始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啧啧啧……你看这手上这道横纹啊,有讲究。” “什么讲究?” “相书有云,掌中横生冲煞纹,少年必定受孤贫……准不准?” “准准准!” “这就证明你福缘浅薄,将来必定受苦,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要知道,若问福缘何处有……” “文钧兄你快说啊。”罗溢十分激动的问道,只见肖文钧大手一挥,说道: “你得克去本夫,另嫁人!看手相费用三颗灵石谢谢!” “……” 听到这里,肖铭已经麻了,迈步走去一手提起罗溢,另一只手直接给了肖文钧一个脑瓜崩。 啪! 肖文钧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后惊诧的看向后方,只听肖铭骂道: “什么人啊这是,小孩子都骗!克去本夫另嫁人是个什么鬼?!” “不是铭哥,他自己伸的右手,男左女右你想想……别!别打!” 将罗溢带回了自己的院子,肖铭不得不给这位聪明但是又不怎么聪明的少年普及了一下人族社会的生活方式,以及让他没事别离开自己在的范围内。 在罗溢点了点头后,肖铭才拿出了怀里的功法秘籍,交待道: “既然是在人族地界,自然要修习人族的功法道藏,你是半妖血统,要修习也并非难事。这段期间,任何修行上的事情都由我一手包办,若是我没空,也可以问你其他三个师兄师姐。” “师兄,那我这算正式踏入修行了吗?” “其实,从你梦中化龙那时就算了。” …… 自此后的日子里,肖铭几乎将心血都倾注在这个年纪最小的师弟上,而罗溢也不负肖铭的期望,无论是心法还是功法都进步神速,基本上已经是肖铭说一句他懂一句。 在肖家这段期间,应该说是比较日常和平稳的时间,肖铭暗中交代了吴钊一些事情,同时也交代吴钊好好培养高如英。 主要是处理行政和管理方向的培养。 气运之子这边,罗溢身上的真龙之心相当于已经踏入筑基,而杜静秋也正式接受了肖万山的邀请,成为了肖家的门客之一,能享受到肖家的灵石和药草的供应。 四位气运之子毫无意外都选择留在肖家闭关修炼——这也正合肖铭的意思。 半步金丹入金丹,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上加难,但对于气运之子来说宛若吃饭喝水般简单。 瓶颈?门槛?不存在的! …… 肖家,肖铭所在的院子内,肖大少本人正在屋中打坐。 ‘满打满算回家里也有几个月了,他们几个闭关的时日也不少了,按理说突破金丹应该就在这几天……’ 说来就来,肖铭的耳朵旁边出现了他等候已久的声音。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叶擎天修炼有成,修为提升到金丹一重!宿主的修为进阶至:金丹五重(后期)】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杜静秋修炼有成,修为提升到金丹一重!宿主的修为进阶至:金丹六重(后期)】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傅言修炼有成,修为提升到金丹一重!宿主的修为进阶至:元婴一重(初期)】 三声系统提示音响起,象征着叶擎天、杜静秋、傅言三人纷纷踏入金丹一重的境界,也代表肖铭的修为正式步入元婴境。 元婴境! 这是足以开宗立派的水平,甚至于独立出肖家创建一方势力也无不可。 感受着修为的提升,也感受着体内那个仿佛灵气化作的婴儿的诞生,肖铭的心悦之情已经难以压制。 只见他抬起一只手,缓缓运转身上的灵力,随意的打出一掌。 唰! 宏大的掌气直直的冲向高空,划过半空时就连空间都产生了些许波动,而这只不过是肖铭的随手一击罢了。 入了元婴,在这实力为王的修仙界,已经称得上高手了。 金丹时期的肖铭,尽管攻势凶猛凌厉,周身的法力好似沸水一般汹涌澎湃,出招往往霸道且威力巨大,但最大的问题就是肖铭尚且无法完全掌控,溢散的灵力都代表了一点…… 够猛,但不够巧! 而元婴境界就不同了,不仅硬实力往上提了一大截,而且肖铭对自身的功法和灵力的把控近乎细节。 就刚刚那一掌,若是金丹期打出则必定会带起阵阵狂风,引得周围尘土横飞。 但肖铭刚刚出掌时对灵力的调动称得上是如臂使指随心所欲,很明显将力量完全凝聚了起来,宛若高山般坚硬和牢固,没有一丝多余的灵力溢出! 几乎完美的掌控了身体的每一处。 不入元婴,哪称得上修仙。 ‘可惜,要是罗溢也今天突破金丹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步入元婴二重了……’ 他在想屁吃。 肖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贪心了,自嘲的笑了笑,默默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到半步元婴的水平,随后不急不慢的迈步走出房门。 院子内,三位气运之子也在各自的房间内稳固境界,而一个月前就出关的罗溢则兴奋的朝着三人的方位拱手道。 “恭喜叶师兄、杜师姐、傅师兄踏入金丹!” “多谢罗师弟。”三位气运之子在房间里同时回应,尽管他们都在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但是话里的喜悦之情还是抑制不住。 此时,肖铭也刚刚从屋中出来,将罗溢拉到自己的身边,笑着向三个屋子问道:“师弟师妹,入得金丹境感觉如何,可有收获?” “擎天能有今日,多亏师兄的教导!“叶擎天最先走出房门,面庞与装扮同此前一般无二,但气息与威势同此前直接拉高了一大截,凝成的金丹质量可想而知。 随后,叶擎天略有些腼腆的说道:“至于收获么,应当也是有一些的……” “有一些?应该是收获颇丰吧。”西边的房门缓缓打开,身着一身简洁练功服的杜静秋从房中笑吟吟的走出,随后朝着肖铭浅浅一礼。 “师兄,我成了。”这次,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兴奋和高兴,而肖铭也颇具欣慰的点了点头。 “叶师兄闭关时的灵力波动可不小,飞云剑与焚天刀两大绝学的气息互相争斗,一开始可把我吓坏了。但不想几日之后,两股气息却逐渐平静了下来,想来叶师兄的进展不会小吧?” 叶擎天顿时有些被点破的不好意思,只是挠了挠头。 吱呀~ 傅言直接拉开房门,道骨的存在使得他极快就稳固住了修为,随后大踏步迈出房门朝着肖铭便行大礼: “师兄!” 这一声师兄,傅言身上的气场与此前大不一样,一股成熟和自信的气质油然而生,象征着傅言的蜕变。 “现在,还觉得我是出于怜悯才助你入凌云宗的吗?”肖铭略带调侃的问道; “这……”这下轮到傅言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神甚至不敢直视肖铭,只是慌忙把话题引向杜静秋。 “据我所知,有收获的可不止叶师兄一个人。”傅言对着杜静秋说道:“师姐所习的是四长老的紫玉心法和落尘剑,但师弟我可察觉出来了,师姐近些日子的气息变化不少啊,剑法是不是也改变了许多?” 见傅言也出关,最先出来的叶擎天忍不住了,调侃道:“师弟,别装了,咱们几个人的本事还能瞒得过师兄吗?” “黄泉真水已经被你彻底炼化了吧,你敢说闭关这段期间没有基于黄泉真水研究出一些功法?说出去谁信啊。” “额……只是一些想法罢了。” 三位气运之子纷纷开始夸赞起对方,一方面又拼了命的谦虚自己的进展不过是些微小技而已。 而肖铭凑到罗溢的旁边,说道:“师弟,记住了,这叫商业互吹。当他们都说自己没什么太大进展的时候,就代表了他们各自都有了大收获,切记不可把谦逊的措辞当真。 而罗溢恍然大悟,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嗯!师兄,我知道了!几位师兄师姐说自己很弱的时候,就代表了他们很强是吧!” “孺子可教也……” 叶、杜、傅三人只是互夸了一小会儿,话题又不由自主的到了肖铭这里。 毕竟,肖铭对他们帮了太多太多,可以说,几个气运之子的突破与修行,都难以磨灭肖铭留下的影响。 肖铭看了看三人的修为,感受一下自己捡来的三个师弟师妹的变化,随后淡淡开口道:“你们三个出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感谢我,其实这一礼我受不起。” “天赋是你们自己的,努力也是你们自己的。若你们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哪怕用灵石砸也砸不出什么来。若你们真的是可塑之才,就算没有肖铭,也难以掩盖其光芒。其实,你们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 “修行一道,无愧于心,便是我对你们最大的期望。” 肖铭的一番话,三人自然是听了的,但他们都明白肖铭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千里马也需要伯乐,再好的材料也需要人来雕,天赋再高也需要有人发掘。 修仙界信奉一点:没夭折的天骄才是真的天骄,夭折的天骄什么都不是。 ‘没有肖师兄,就没有我的今天。’ 这是三个气运之子心中想的,但他们表面上也只是笑笑,对着肖铭言道:“谨遵师兄教诲!” 在场的几位各自平复了一下心情,而肖铭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略带心机的笑容,缓缓开口道:“你们的悟性高,大道理我也就不多说了。” “既然你们三个都有了对各自功法的感悟和创新,也不枉修道这么久的辛劳。正好,趁着罗溢师弟也在场,当师兄和师姐的也要做个表率。” “何不切磋切磋,展示一下闭关的成果,也让我跟小师弟开开眼如何?” 若说肖铭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而三位气运之子也不可避免的懵了一下,随后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尽管并肩作战许多次,配合的也十分默契,但自家这几个师兄弟似乎确实没交手过! 都是宗门的顶尖天才,又同为肖铭最为偏爱的几人,心中没点想法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说还好,但既然肖铭点出了这件事情,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都有些心痒,似乎确实被这个话题所吸引。 “师弟师妹,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咱们要不要……练练手?”叶擎天选择搬出肖铭的命令,但脸上的难以掩盖的兴奋神色却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既然是师兄的话,当然不能不听啦。”杜静秋嘴角微翘,谈笑间便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傅言更简单,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我没问题。” 于是乎,三位气运之子的切磋正式敲定,在旁边观看的罗溢颇有些好奇的看向肖铭道:“师兄,等下会打的很激烈吗?” 而肖铭默默的开启金刚不坏以及院子里的隔绝阵法,同时把罗溢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微微一笑说道: “放心,几个普通的天才切磋罢了,小阵仗。” 第119章 清虚尊者对断情女帝 “第一战谁跟谁打,我们听师兄的。” 三位气运之子自觉的把选择权交给了肖铭,而肖铭也不多废话,扫了三人一眼:“首战,便由叶师弟和杜师妹来吧。” “遵命!”叶擎天与杜静秋飞身来到院子正中,傅言则默默退到肖铭的身边观战。 而肖铭只是轻轻一笑,抬手一挥,浩瀚的法力将在场的五人全部包裹在一个巨大的透明光罩内。 身处肖铭旁边的傅言和罗溢被吓了一大跳,而正在备战的二人也被肖铭突然来的一手给整的有些惊讶。 “师兄,你的境界……”叶擎天有些犹豫的问道; 肖铭只是摇头笑笑:“没点本事,怎么受得起你们四个天骄一声师兄,不必管我。” 肖铭近乎于逆天的修行速度让在场的四位气运之子都暗自心惊,但又察觉不到肖铭身上有任何魔道修行方式的影子。 而且,就算是魔道,也做不到这种速度! 不去管四人半是惊讶半是钦佩的目光,肖铭淡淡说道: “记住,此次是同门之间的比试,不准用我给的毒丹和暗器,只允许正面交锋,分高下但不决生死。若是其中有一个人打上头了意图伤害对方,休怪我肖铭不念手足之情。” “师兄放心。”*2 叶擎天与杜静秋同时回应。 …… “师兄,请。”“师妹,请。” 互相打一声招呼,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几乎是同时动手。 一个拔剑出鞘,另一个刀剑双持。 “雁落归尘!” 杜静秋的剑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但与之相反的是那急速杀来的剑光和极强的威胁感。 叶擎天可从来没有小觑过这位平日里性情淡雅的师妹,护身气罩全开,左手涤罪配合着步法一剑削出。 砰! 两道剑气对碰所震出的回音还没消散,叶擎天右手的刀可没打算停,焚天极焰的威势丝毫不带犹豫的朝着杜静秋飞去。 杜静秋见攻势杀到,平地跃起竟是踏空而行,手上连掐法印唤起护盾,眼看便要躲开火龙的攻击。 “吼!!!” 哪料,火龙咆哮一声,头颅居然径直调转了方向,抬头冲向杜静秋的所在方位。 焚天刀法大开大合,一招打出哪有回头的可能性,因此这招属实有些出乎杜静秋得意料。 ‘龙抬头?!姓叶的都会这招吗?’肖铭下意识吐槽道; 吐槽归吐槽,肖铭还是暗暗点头,感叹叶擎天的悟性和天赋确实厉害。 初入金丹,就将云婉青的飞云剑与肖家的焚天刀掌握了脉络,现如今已经能将二者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融合,再加上天极尊者的暗中相助,未来的发展势头和速度绝对会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另一边,杜静秋虽然心中有些惊诧,不过她历经这么多次斗法磨练出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周天从我令,真气护我身。” 口中轻喝,杜静秋的周身玄光溢散,右手的剑式改刺为搅,微微转动拨弄着周遭的风势。 “师兄,你可知火随风涨?” 随着杜静秋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剑尖处已经形成了一道龙卷风,竟是将火龙的控制权从叶擎天手中强行抢走。 ‘靠着风势控制火势,当真是聪明。’旁观的傅言如是想道; 火龙被杜静秋拨弄,居然反过来冲向了叶擎天,但他心中毫无波澜,单手掐诀喝道:“走!” 一声轻喝,火龙擦着叶擎天的身子朝着他的身后飞去,直直撞上了肖铭立下的透明光罩。 砰!!! 若从外面看,光罩只是出现了些许裂纹。 但若是从里面感受,以肖铭的视角来看,护罩内就连空间都被一定程度上的扭曲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灵气随着碰撞震动了一下。 庞大的火势在这一刻瞬间消散,而被破掉攻击的杜静秋压根没有停留,空余的手早就掐好法诀与术法,轻念一声: “开。” 半空中,杜静秋的威势散开,双掌同时蓄力,牵动着空间内的灵气朝她汇聚而去。 “有这么轻易吗?” 叶擎天笑道,随后双目一凛,身后隐隐显出白鹤与朱雀之象。 白鹤,是为飞云剑;朱雀,是为焚天刀,两者被天极神功吸纳融合,如今尽为叶擎天所用,气势更是强悍无比。 二人皆是面露战意,双目紧盯着并肩作战的对方,此刻却已不再留手,同时蓄力蕴养强招。 尽管肖铭下令不准打红眼伤及自己人,但叶擎天和杜静秋都对自家的师兄妹的实力心知肚明。 ‘不拿出真本事,才是辜负了熟悉肖师兄的一片苦心。’二人同时想道; 猛提气息,要与手足分高下!强纳元功,欲跟同门论输赢! “叶师兄,可敢接我一掌?!”“杜师妹,挡我一击何如?!” 同时出声,杜静秋则是抢先一步,双腿在半空盘坐,手上蕴含的无边掌力催动,裹挟着风声从上方往叶擎天盖压而去! 叶擎天寸步不让,紧接着运转功法与灵力,一刀一剑横亘在身前,随着长啸劈出! 轰轰轰轰轰!!!!!!! 掌气与刀罡对碰,金丹与金丹互搏,巨大的灵力对抗掀起了阵阵灼热气浪,这让傅言都只能勉强维持身形。 连傅言都这样,更别提刚刚修炼不久的罗溢了,罗溢更是紧紧躲在肖铭的身后,生怕被这猛烈的气浪吹飞。 终于,附近的灵气在肖铭与傅言的镇压下,瞬间恢复了稳定,这也使得他们能睁开眼睛仔细看看战局如何。 大院中间,叶擎天与杜静秋都没有一人倒下,都是傲然挺立。 良久,杜静秋收起了自己的佩剑,朝着叶擎天拱手说道: “师兄,你赢了。” “师妹,承让。” 惊魂未定的罗溢同学赶忙向肖铭问道:“师兄,叶师兄和杜师姐不是都站着吗?他们怎么分出谁胜谁负的?” 肖铭低头看了一眼罗溢,随后解释道: “小叶提前引爆了劈出的火刃故意削弱自身实力,而小杜确是正儿八经的一掌打出,在小叶占劣势的情况下二人的对拼仍然是不分伯仲,自然是小叶赢了。” “不过,别以为你师姐的本事就弱到哪去,她输也只是毫厘之差。放到生死之战,他们两个谁的表现好还说不定呢。” 第120章 各方打算 听罢肖铭的论述,罗溢一点就通,随后开始若有所思的开始回想起二人的出招风格及其特点。 像一个上课时认真记笔记的好学生。 两位天之骄子如今已是拼尽全力,再打一架实在有些勉强。 叶擎天与杜静秋一边调理着气息,一边看着傅言略带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了师弟,我们二人怕是没办法和你来一场了。” “没关系的师兄师姐。”傅言脸上不带一丝不满与尴尬,反而大方的摆摆手,随后一脸若有所思的看向身旁的肖铭。 “师兄,你看,叶师兄和杜师姐二人都已经没力气了。那我的对手……” 傅言一说这话,正在打坐的叶、杜二人瞬间就回过味来了。 “好小子,原来你是冲着肖师兄去的!”叶擎天刚反应过来就笑骂道; 很明显,在场的五个人里面,与傅言实力对等的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没办法跟他动手,而罗溢现在的实力更不可能与傅言对拼。 所以说,在场的几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足够与傅言斗一场——肖铭。 应该说,傅言从见到肖铭的第一面开始就明白了自己这位师兄的强大实力,而自己在修行一道上也正是以肖铭为榜样而努力的。 既然是榜样,自然就是以超越为目标的。 正是因此,傅言其实心里一直都想和肖铭交手,哪怕是一次也可以,就算是被打败,他也想与自己心目中那个近乎完美的师兄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在场众人都明白,肖铭自然不是傻子,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当初这个被自己一手救下来的气运之子,如今的实力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成就感么,总是会有一些的。 于是乎,肖铭缓步走上前去,问道:“师弟,可是想和我来一场较量?” “可以吗?”傅言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急促和渴望,双眼紧紧盯着肖铭,生怕自家师兄会说自己自不量力而拒绝。 但肖铭只是若有所思,随后说道:“可以。” 不等傅言高兴,肖铭随后说道:“黄泉真水本身就是天下最为珍贵的异宝之属,能驾驭好尚且苦难,更别提如臂使指随心自如。” “师弟,我跟你交手,可是要好好考察你对于黄泉真水的掌控如何的,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肖铭的意思很明白,他这次既是切磋,也是考核,就看傅言敢不敢应了。 但傅言微微一笑,回道:“谨遵师兄之命。” 话不过几句,叶擎天与杜静秋自觉让开位置,而肖铭与傅言则迈步走到了了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所在的地方,各自准备。 “师兄,我准备好了。” “我会把境界压制到与你一样。” …… 东南五州的衡州,一处隐蔽的地堡内。 吴钊坐在木椅上,身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报表和多到惊人的信息资料,而桌子的另一头坐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原本的庐阳王府千金,云安郡主高如英。 原本华贵的头饰被一根简单的玉簪所取代,而为了彰显出皇室尊贵的衣裙也换成了一身白色的装束,腰间绣着“云安”二字的香囊则改换成了风声阁的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两个大字——朱雀,这是肖铭亲自起的代号。 除她之外,吴钊腰间的令牌也刻着两个字,不是同为四大神兽的青龙白虎和玄武,而是另一头异兽——白泽。 二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这个“同事”关系倒也算融洽。 刚开始,吴钊还需要一点一点的提携高如英,帮他了解风声阁的事务,以及让她知道她该知道的皇家情报。 看过这些情报,饶是高如英如今跟永章帝有杀父之仇,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见闻,自己所知道的皇家与吴钊给自己的情报基本上是截然相反。 真正的皇家,基本上就是一个集权斗、算计、谋杀、淫乱等等内容为一的合体,而她自己从小到大被教导的是皇室的诸位都是得上天庇护的血脉,都是有气运作保的神人后裔。 但高如英接收信息的速度很快,在她能确定这些事情都有证据可查的时候,她便立刻将自己此前的印象全部打破,重新搭建认识框架。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高如英在短时间内就熟悉了风声阁的基本事务,成为了吴钊的一大助力。 而这个“朱雀”腰牌,便是肖铭托吴钊亲手递给她的——这代表了高如英正式成为了风声阁的核心人物。 吴钊坐在桌子旁边,平静的说道: “天下总共三十一州,如今,风声阁的暗桩已经渗透到了除中南和东南外的地方,但如今还有一些地方是暂时未能打入的,朱雀,你可知道?” “知道,皇家直控的五州、西北三州以及东北三州。” “公子的意思,你的能力已经初步得到了证明,他打算让你挑一处试试看。你可愿意?” 其实,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了,高如英刚入风声阁才没多久,就安排她去着手这么重要的情报工作,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也是场极其困难的考试。 因此,肖铭也特地叮嘱了吴钊,能不能成功不要紧,就当积累经验了,但切记不能造成人员伤亡以及关于风声阁存在的泄露。 而若是高如英拒绝,那就安排她先做一些比较简单的统计与文书工作。 原本,吴钊也觉得这么搞有些快了,却不料他刚一开口解释肖铭的意思,就被高如英打断了。 这位风声阁的朱雀大人痛快的答应了下来,选定的地方可颇具挑战性——西北的芜州、凉州、沙州。 “你确定吗?” “我确定,阁主。” 吴钊难得露出了些许笑容,略带欣赏的点了点头,但好巧不巧的是,一道消息飞入了他的脑中。 ‘大哥,主上要的东西,找到了。’ …… 北部五州的并州,皓月宗的山门内。 皓月宗近些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顺心,在凌云宗几次大败之后,皓月宗的扩张势头受挫了不少,甚至连一些没什么见识的小宗门反而觉得凌云宗的实力比皓月宗高。 尽管如此,宗门内部的日子该过还得过,不过倒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原本的五峰首座方钰近些日子的性格变化有些大,从原本的靠傍男人上位,在回宗后反而转为了强硬的干实事风格,以前被她靠各种手段规避掉的事情现在被她尽数收下。 出工、出力、出成绩——这是对方钰最好的总结。 一副要靠自己实力往上爬的派头,皓月宗内都在传方钰是因为没了朱利真这个大靠山,才不得不靠干活卖力来维持自己的地位。 结果,方钰似乎更加受宗内的高层欣赏,甚至有破格提升的意向。 但只有方钰一个人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早就不是皓月宗首座那么简单了。 一个晚上,处理完事情的方钰拖着略有疲劳的身体回到了府邸内,一屁股坐在摇椅上休息。 随后,她拿起了一个传讯符,说道: “三个月后,青州,你要的东西在那里出世,皓月宗很有可能会派人去抢。” 第121章 切磋结束 “师兄,我想请你不必压制修为。”傅言忽然说道; “什么?” 这把肖铭整的有些懵,傅言平日里也不是自视甚高的人,提出的这个要求可就有点奇怪了。 高阶的修士与低阶修士切磋,就算压制了修为,战斗意识和经验这些可无法被压制,可以说本身就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傅言的要求,实在是有些离谱。 “师兄,我想直观的体会一下我跟你的差距究竟有多大,所以请师兄答应我,不要压制修为。” 很明显,傅言不满足于跟肖铭同境界内的斗法,而是希望肖铭以完全体的形式面对自己。 “我会控制好力度的。” 肖铭并没有拒绝,毕竟气运之子有些心气是能理解的——况且,他还真不敢肯定同境界下自己能稳稳拿下傅言。 自己有焚天极焰,傅言有黄泉真水;自己是二十岁半步金丹的天才,傅言直接天降道骨。 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自己有个上界大佬送的鱼竿和系统给的金刚不坏神功。 于是乎,二人相视一眼,互相拱手。 “师兄,请。”“师弟,请。” …… 两声招呼,傅言自然是先动手的那一个,单手抽剑飞出,而肖铭不慌不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迎战。 叮! 清脆的响声传出,傅言的剑尖刺在了肖铭的胸口上,但却如刺到钢板上一般难以寸进,而肖铭则面色如常。 肖铭的金刚不坏技能,在占据修为优势的情况下打金丹跟玩一样,饶是傅言身为气运之子也着实难以破解。 ‘怪了,当日围攻韩家家主时都未曾遇到这种情况,同为元婴,师兄为何这么硬?’ 傅言暗自心惊,放弃近距离攻击,接连使出了凌云宗内所学的法术和招式,可无论如何攻击肖铭都是全程站着接了下来,不带一点闪避的。 这让三位气运之子的道心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动摇——实在是没见过这么逆天的。 “师弟,要看我真本事可是你说的,接下来我就不客气了。”肖铭的脸上露出了平日里那般的温和微笑,随后从身后抄起了鱼竿。 唰! 破空声发出,鱼线径直朝着傅言甩去,他欲要催动步法躲开,最后勉强躲过了鱼线的缠绕。 但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一双大手就从身后探来! 站在原本位置上的肖铭只留下了半点残影,随后便以恐怖的速度朝傅言抓去。 傅言下意识要躲,而肖铭的手却不经意的放慢了速度,让傅言擦着边躲了过去。 接下来的战斗,以叶擎天、杜静秋、罗溢三人的视角来看,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完虐。 “催动步法时,要先用神识确定好方向。” “法诀掐错了,师弟,你紧张了。” “用太古敛息术藏锋这招是我教你的,你猜猜看我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回气不足时要学会用巧劲,不是硬来,会伤到根基的。” 元婴境修为的肖铭几乎是在“下指导棋”,全程带着傅言的攻击节奏,又在极快的速度剖析完傅言的缺陷后点出来,而攻击几乎是放水。 罗溢一边看一边有了自己的心得,而叶擎天与杜静秋却颇有些惊讶的暗道: ‘傅师弟当真是厉害,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居然真的跟着师兄的话一步步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气息也越来越稳了。’ 傅言的状态在肖铭的调动下逐渐正常,但到底是实力差距过大,在肖铭逐渐认真起来以后也是难以招架。 果然,即使傅言拼尽了全力,肖铭靠着鱼竿和自身强悍的修为在短短的几个眨眼间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随后便把傅言自己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师弟,满意了么?” 随着肖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傅言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战败的事实,随后无奈的笑了笑:“师兄乃是盖世之才,我难以望其项背。” 肖铭每装一次,就会有一个气运之子的道心遭到动摇。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傅言认输,正欲回身时,身后肖铭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腕,同时将自己的身形与傅言同步,说道: “灵力走中府、云门、天府与尺泽一脉,调动黄泉真水的气息跟随,扫清灵台汇聚一指,点出!” 傅言体内的灵力不由自主的跟着肖铭的话而动,黄泉真水的气息跟着自己的脉络朝着指尖汇聚而去,随后猛的点向肖铭立下的透明护罩。 原本坚固无比,甚至连叶、杜二人对碰的气浪都震不碎的护罩,竟是被傅言看似平凡而又无力的一指击碎了。 不是裂开,也不是破损,而是由一点直到整个护罩的完全破碎! 这下子连其他三位气运之子都懵了,傅言自己也不可思议的盯着肖铭,而后者缓缓开口道:“这一招不是我创的,而是你创的,但我根据你方才调动灵力的方式推测了出来。” “师弟,你的攻击方式配合剑法称得上是完全不协调,那是因为你这一套架势本身就不是用于搭配剑术的。” “你真正用以搭配的,是黄泉真水,对么?” 肖铭的一番话,点出了傅言与他斗法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傅言最大的本事便是黄泉真水,为何却迟迟不用? “师兄,我……”傅言面露尴尬,竟是显露的有几分犹豫。 “不愿意使出来的原因,我猜猜看,你是怕这招真的有可能伤害到我,对么?”肖铭面色如常,温和的说道;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傅言叹了一口气,索性也不瞒着了,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黄泉真水乃是至毒至强的异宝,对于修士这种以灵力为基础的攻击手段有着极强的克制性,不仅如此,还具有极强的不稳定性。 尽管傅言有道骨在身,想要完全掌控黄泉真水也是困难异常——就算是原时间线里,傅言想要掌控黄泉真水也是花费了好一段时间,更别提他现在只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 但在他突破金丹之时,平日里修行的感悟和竟是让他产生了将黄泉真水的气息化纳入招式的想法,并且成功的研究出了黄泉指的第一式。 黄泉真水衍生的招式最大的特点就是——完完全全的杀招。 不是为了退敌也不是为了困敌,就是单纯的以取人性命的杀招,这也让傅言有些难以抉择是否要在与肖铭的斗法中使出来。 不使出来,自己必败无疑,又难以让师兄知道自己的全部实力。 但如果真的使出来,伤到师兄了怎么办?这可是奔着取人性命而去的! 犹豫再三,傅言还是决定不使用这个危险的招式,但最终还是没瞒得过已经步入元婴的肖铭的法眼。 “对不起师兄,我自视过高了……”不等傅言出言道歉,肖铭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你做得很不错。” “什么?” 肖铭缓缓道:“别忘了,黄泉真水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它是阴间的黄泉在人世间的投影,其中蕴含的便是无尽的寂灭。” “师弟,你刚才的那一指点出的时候,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心中竟没来由的感觉一股死意逼近。擎天、静秋还有小溢,你们感觉到了没?” 叶擎天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一股扭曲到近乎绝望的威胁感,哪怕只是一瞬间。” “我也是,心中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杜静秋也言道; 唯有罗溢不知道如何确切的形容自己的感觉,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的决定不是自视过高,如果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的那一指确实有可能伤到我。” 听罢肖铭的话,傅言这才从愣住的神情中缓了过来。 自己……居然真的有能力伤到师兄!而且是师兄亲口承认的! 而肖铭自己其实也不如看起来的那么稳定,心里也在不断的感叹自家师弟成长的速度怎是一个“快”字了得。 傅言着实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护罩破碎,这场同门之间的切磋,也是凌云宗目前四个最为强悍的年轻弟子的切磋算是正式结束了。 比较可惜的地方就是没有观众,但这正合肖铭的意思——悄悄发育,然后震惊所有人。 “师兄,今天这样……真的是小阵仗吗?” 罗溢看着走来的肖铭,忍不住出声问道,今天的两场斗法将给这个懵懂的少年留下永久的印象。 如果不是杜静秋在旁边讲解,罗溢估计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人族普通的年轻修士水准。 要是这样,妖族还能在极西待下去吗? “放心,以后你会见到更大的阵仗的,我这还算弱了。”肖铭摸了摸罗溢的脑袋。 不得不说,手感不错。 ‘当师兄说自己很弱时,意思就是他很强……’罗溢想道; 第122章 玄色旗 这一次切磋,四个气运之子和肖铭都或多或少有些感悟和灵感,于是趁着这热乎劲还没过赶紧抓紧时间再打坐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启发。 二次回锅了属于是。 …… 但当肖铭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怀中的两道传讯符同时发出了细微的嗡鸣声,两道讯息钻入了肖铭的脑中。 ‘公子,旗子在北部五州的青州有了踪迹,那边的拍卖行在三个月后准备开始拍卖,正好与当地的春龙游会撞上。’ ‘三个月后,青州,你要的东西在那里出世,皓月宗有可能会派人去抢。’ 两道讯息,来源自然是吴钊和方钰二人。 不得不说,原剧情正道盟和轮回教的情报首脑此时此刻都在给肖铭办事,这牌面不是一般的大。 吴钊所说的“旗子”与方钰说的“你要的东西”,指的都是同一件物品——玄色旗。 这个旗子是个真正的地生法宝。 所谓地生法宝,就是非修士炼制,而是自然诞生的法宝; 地生法宝有两种诞生途径: 一是由纯粹的灵力浓郁之处机缘巧合所产生的,此等法宝一般都天生灵智,可以被炼化掌握,却无法成为本命法宝——本命法宝的灵智必须跟随其主诞生,因此主人死后法宝无法为其他人所用; 二是上古精怪陨落后,魂魄散去,但尸身剩余为大地所吸收,若是此地灵气聚集与生灵之力融合,也会诞生带有这些精怪特征的法宝,但是因为不是纯粹的天地之力,因此不会诞生灵智,被炼化为本命法宝后,主人死亡法宝也会跟着自毁; 至于肖铭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宝贝,原因很简单…… 原时间线里,叶擎天和杜静秋二人后期会从皓月宗的手里夺得一柄名叫“玄色旗”的法宝。 听名字就知道,这旗子是黑色的,但重要的不是它的颜色,而是它的特性——变化。 这柄在皓月宗手里没什么出彩之处的旗子,在叶擎天登临元婴境界之后反而将其发挥的淋漓尽致,几乎称得上是后期出场频率最高的法宝之一。 更关键的是,背景故事里说了,皓月宗获得这个法宝的途径是多年前在北五州的一次拍卖里意外得到的。 ‘都知道了有这种法宝,结果不去拿,那不是浪费是什么?!’——来自肖铭的意见。 秉持着走路不捡钱就是亏的原则,肖铭坚决不同意让如此高洁且珍贵的宝物留在皓月宗这种臭不要脸毫无下限反复横跳的垃圾宗门里。 其实他就是想拿。 于是乎,他给吴钊下了一个命令,命他调查皓月宗控制的北部五州最近有什么动向,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名叫“玄色旗”的法宝,若是有踪迹直接通知自己。 至于方钰那边,肖铭因为无法直接通过传讯符的方式,所以肖铭只是将两倍的灵石汇入指定仙用钱庄里,然后让吴钊安排几个人在皓月宗下最大的那间仙用钱庄外盯人。 很明显,过些日子方钰来拿时,察觉到了灵石的数量比平日里约好的数目要多,立刻就明白了肖铭有事情找自己帮忙。 至于她是怎么找到吴钊安排的人的,肖铭就不知道了。 这不是自己一个外行该考虑的。 一直到今天,情报教父和暗谍女王的消息同步传到,肖铭终于能确定自己所找的玄色旗就在青州,而且就在三个月后开始拍卖。 ‘得,看来不得不去一趟皓月宗的地盘了。’ 第123章 东南的政局 除了玄色旗的事情之外,方钰还传达了个较为不确定的信息——皓月宗似乎正在和某个大势力进行接触。 方钰在皓月宗内发展的眼线暗中探听到了几个高层在聊天时传出的只言片语,其中就有类似“合作”与“协商”等词汇,但大概得内容实在打听不到,高层之间的谈话都是极为隐秘的。 因此,方钰在把这些消息传达给肖铭的时候,也表示自己不能完全肯定。 但肖铭认为这个消息基本属实,因为就在当初与皓月宗的比武结束之后,齐宗主单独召见自己后便聊过这件事情。 最大的可能,便是皓月宗与魔罗宗合作。 皓月宗想要将自己控制的区域扩大,而魔罗宗想要打破目前被凌云宗压制的态势,这种情况下二者就有天然的合作需求。 但自己能想到,大长老和宗主不可能想不到,因此担心这个目前来看还是有些早。 距离拍卖开始还有三个月,肖铭还得在肖家待一些时日,将一些事情交代一下。 …… “你想把铁鹰司的权力拆开?” 书房内,肖家叔侄二人相对而坐,而肖万山的表情却有些不解。 起因很简单,肖铭向肖万山提议,将东南五州的地方机构由铁鹰司和指挥司两个扩成三个。 指挥司的职能不变,但铁鹰司的权力将被削减,增设一个布政司。 “没错,庐州的三家之乱最起码可以看到一个问题,铁鹰司的权力过大,一方面主理当地的政务,一方面又管控着整个庐州的情报。” “仅仅是一个何孟昭,几乎就把庐州的所有事情卖的一干二净,给三世家在东南多年的蓄谋提供了不少支持,结果我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四叔,你可以想想看。若是小傅那一天没有发现王府被灭门,我就无从得知庐州出了事,何孟昭就能顺利的把这件事情隐瞒到三世家准备完成之后再放出消息。” “而我在王府被灭门的前夜调南郊大营的军队入黄田城,这件事情则有整个铁鹰司作证,黑锅我不想背也得背。就是三世家准备周全的造反,庐州的军队来不及反应,我就算跑回了家里,这个杀亲王的罪名也洗不掉了。 结果就是肖家赔了名声又失地,庐州被皇家拿走导致实力大减,三世家与何孟昭得享荣华富贵。” 肖铭在话里隐瞒了吴钊和高如英的事情,但是说服力已经足够了。 这一番话在肖万山的耳朵里面格外刺耳,因为三家之乱确实暴露了肖家在东南治理的缺陷。 肖家的重心基本上是以防御魔物为主,而在肖定方接管东南的这二十几年里,没有治理经验的肖家高层也是两眼一抹黑,这才好不容易把铁鹰司与指挥司立起来,勉强从这些冗杂的政务中抽身。 但肖家对于地方权力的放手甚至于懒政,就导致了五州的铁鹰司拥有极大的自主决策权,尤其是铁鹰司。 东南的政治生态,当地铁鹰司的一把手,在辖区内几乎拥有绝对的权力。 尽管铁鹰司的各个主事都是肖家经过重重筛选的自己人,但人心难测,短时间内尚可支撑,若是长时间呢? 休说什么绝对可信,那何孟昭怎么解释?他不也是受了肖定方的知遇之恩吗? 一个铁鹰司主事就差点把庐州切下来,要是多几个投奔皇家的,肖家还是不是东南的霸主就难说了。 “但……仅仅多设立一个布政司,分走铁鹰司的权力,就能根绝了?”肖万山对政务实在不擅长,不只是他,几乎肖家的大部分人都把对抗魔物当成主要的,都忙着修炼和习武去了。 原剧情,肖家被皇家与叶擎天联手打废是必然的,其中就有这些原因。 “根绝自然是不可能根绝的。”肖铭无奈的说道——许多封建王朝都希望彻底杜绝下面谋逆的可能性,但很明显没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是可以有效的减少可能性,而且不仅仅是设立布政司,设立布政司只是第一步。”肖铭喝了一口茶,接着讲道: “咱们虽然名义上效忠朝廷,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东南已经姓肖了,无非是投鼠忌器罢了。既然如此,咱们就得真的跟个朝廷一样治理东南五州。” “怎么?你要设立文武百官,然后加封爵位?”肖万山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加封爵位是不可能的,但设立文武百官……也不是不行。”肖铭言道; “怎么说?” “家里对各州之间放的太开,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家中没人愿意去治理地方上的政务,大家都以修炼为主,首先就要改变这点。 治理政务,您不会,我也不会,但总是有人会的。明里不能叫百官,但是暗地里的幕僚和门客呢?” 肖铭的前世对于政治并不了解,但他起码知道明朝的地方制度——布政使司、指挥使司、按察使司三司分治,分别掌管兵权、民政财政、司法检察三项。 说实话,肖铭这也算是赶鸭子上架,政治方面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成。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很多想法以现代人的眼光上来看还是幼稚的,可东南五州的地方机构发展的近乎于畸形,再不改,就不止是庐州会出事了。 “还有一点,四叔,我们必须加强和凌云宗方面的关系,这个时候实在是分不了你我了,我们面对的对手有点多。” “在理,我回头会派人去跟云长老交流的。” “嗯。” 这是肖铭忽然想起来的事情,但是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凌云宗是肖家目前为止唯一的盟友,这个关系只能加深不能削弱,二者暂时有魔罗宗这个共同的敌人,和皓月宗关系也都不咋地。 但关键是,将来肖家如果有一天对上皇家,凌云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打死也不能放跑。 肖铭不知道的是,他的想法与凌云宗的大长老云婉青有相当程度上的不谋而合。 叔侄二人聊了几乎一整天,其中肖铭借着出去喘口气的功夫还拨通了场外求助——吴钊。 当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要学会求助你的ssr。 如果没有ssr,哦吼,完蛋。 好在肖铭的运气不错,吴钊并不只是情报方面的人才,身为前潜龙内卫的头领,他长期帮助当初尚未登基的太子高阳整理政务,很多事情他也知道不少。 加上他的超级cpu加持,因此对于肖铭的很多问题,他也是懂的。 终于,在肖铭的劝说下,肖万山也同意了此事,但真正的施行仍然要通过家主肖定方和肖家一众高层的准许。 总得来说,东南五州的重新布局终于走上了正轨,而肖铭本人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 第124章 肖铭的日记 这些日子里,肖铭有些忙,忙着给家族内培养一些除练武方面的人才。 身为肖家的少主,他的权力理论上是很大的,但是因为原身是以满足自己享乐的目的来使用权力的,经常调动家族的资源用以满足一己私欲,因此被收走了不少权力。 前文提到原身的所作所为其实比较笼统,在此具体的论述一下: 包青楼、包茶馆、包戏院、包赌场。 什么?赌场怎么包? 太简单了,原身喝醉以后直接带人把赌场里面的人都赶出去,随后拿刀逼着赌场的老板和自己赌。 按肖铭的意思,每次只玩最简单的扔色子比大小,规则如下: 如果肖铭手里的大则大的赢,如果肖铭手里的小则小的赢,如果二人一样大则根据赌场老板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来定输赢。 赌场老板是双眼皮则老板输,赌场老板是单眼皮则肖铭赢。 也因此,肖铭达成了一换两万八千五百六十一块灵石的惊天壮举,人称东南赌怪,有效了打击了夏州当地的地下赌博行业。 不仅如此,在青楼里面开酒会,就比谁酒量大,成功做到把青楼里面的卖身的、卖艺的、老鸨、龟公、伙计全部灌醉,甚至连青楼养的狼狗都被灌了一摊子烧酒,打那以后狼狗看见肖铭就跑,有效的打击了夏州当地的色情行业。 多年下来,落得个“纨绔”的名声算是夸他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肖铭成为了连不法分子都害怕的半不法分子。 尽管在肖万山的支持下,被收走的权限重新放回到了肖铭的手中,但是要在家族内再次树立起威严是很困难的事情,原身败掉的脸都得让穿越客肖铭一点点捡回来。 …… ‘肖家不仅需要修炼焚天刀的子弟,还需要各方面开花的人才。’——这是肖铭的想法。 尽管肖家并不是没有其他方面的人才,但是对于焚天刀的过度追求导致族中对于丹药和炼器等方面过于忽视。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也是必须改变的现状。 也正是如此,肖铭准备将系统教给自己的知识尽可能的编纂起来,然后再传授给其他的肖家子弟。 阵法精通、丹药精通、炼器精通、蛊毒精通这些技能尽数派上了用场。 肖铭将一些天赋较高的肖家子弟组织起来,无论是否姓肖都可以,根据他们最为擅长的部分,由肖铭和三位气运之子教授各自最会的地方。 罗溢则混在肖家子弟里面被教。 也是经过肖铭这段时间的努力,他在族中的风评开始逐渐回升,不少子弟都在谈论: “哥,你说铭哥最近怎么变了那么多,一点也不像此前那般了。” “不知道,但有传言说他此前是在藏锋,但是自打庐州三家之乱逼得他动真格之后,铭哥基本上就不藏了,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可信吗?” “你们管他可不可信,少主变好了难道不是好事吗?最起码我们的待遇也提升了不少。” “说的在理!” …… “12月20日 晴 鬼知道星期几 今天,头一次发现带孩子这么累,教个刻画阵纹真tnd难,我为我前世的上学期间嫌老师讲的不够细致道歉,换我上我是真的不行。” “12月21日 阴 还是鬼知道星期几 甘霖那,林北在教他们炼制丹药,这帮西北杜兰问我能不能教他们炼赚灵石的丹药,问林北有没有吃下去变成合道大能的丹药。 林北要是有这个丹药林北早就自己吃了好吗?甘霖那!真想拿拖把顶这些人的卡噌。” “12月22日 晴 或许是周一(我看大家都挺困) 昨天是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了,都气出方言了,还记得前世的我是一个有理想有素质有信仰的好青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肖铭啊肖铭,难道因为一点小挫折就要指天骂地了吗?你的毅力在哪里?你的自信在哪里? 在此立誓,自此以后管控好自己的情绪,绝对不在日记里宣泄。” “12月23日 写你妈的天气 算你妈的星期 甘霖那!今天有个傻子问林北有没有教书的资格,林北是少主还要个懒趴资格,林北拜过妈祖的!换林北的前世,出境都不用签证,上午拜妈祖下午就坐船奔阿美利卡!” “12月24日 晴 不知道星期几 这个世界居然有麻将?打麻将。” “12月25日 晴 不知道星期几 打麻将。” “12月26日 阴 不知道星期几 肖铭啊肖铭,你怎能如此堕落,你要让家族全面发展的豪言壮语都忘了吗?” “12月27日 打麻将……” 随着肖铭在日记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现实中的日子也在一天天的过去。 肖家的发展思路由肖铭自己初步提出,地方的组织架构也由自己初步构想,做到这些已经足够了,再多自己也不会,反而会影响进程。 看着逐渐井井有条的肖家子弟们,肖铭与四位气运之子都感叹着人的力量是极大的,短时间内就能改变这么多事情。 但是,自己家这边稳了下来,距离青州拍卖玄色旗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看样子,应该得动身了。‘肖铭想道; …………………… ps:没有大纲写作确实太费脑子,最近的数据和日收都有些许下降,包括我的状态也是。聪明的读者可以发现,这几张我的笔力明显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我可能真得好好休息几天了,这几天怕是更不了,最多不会超过三四天吧应该。 第125章 我的儿子会重返龙岛 处理完家族里的事情,肖铭准备动身去拿玄色旗,毕竟好东西留在自己人手里最放心。 而给四个气运之子的说法很简单——考察皓月宗控制下得北五州修仙界,出去见见世面。 其实肖铭无论说什么,他们四个也不会怀疑的。 而凌云宗那边,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跟自家师父请过长假了,云婉青和方连城两人在得知自家徒弟步入金丹后心情大好。 “擎天,好好听肖铭的话,他一个同辈人能教你的其实比我这个师父还多。”——来自云婉青的夸赞。 “大好事,跟着肖铭你就不缺钱花了!哦对了徒儿,回来时别忘了买点好酒,别乱想,师父是给你师祖买的。名单如下:xxxxxxx……”——来自方连城的打算。 于是乎,在得到两位长老的允许下,肖铭着即动身准备前往青州,而叶擎天则问了个问题:“师兄,我们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 肖铭其实一开始考虑过这个想法,但是他看了一眼自己这边的阵容: 正道顶梁柱、魔道扛把子、仙帝转世者、大佬亲儿子。 ‘乔装打扮有什么用,顶多隐藏我的身份,你们几个都是惹事的体质……’ 心里这么想,但肖铭还是摇摇头说道:“不必,我们这次去本身就是买几样东西而已,又不是去挑衅的,乔装打扮反而容易显得别有用心。 再者,皓月宗尽管与我们凌云宗不和,但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我们要是在那出什么事情,那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这番话其实不无道理,尽管皓月宗一门心思想要拿下中南六州的控制权,但是如今双方皆未准备好,更别提开战这种废人又烧钱的办法。 如果肖铭等人在皓月宗的地盘出事,大战爆发对谁都没有好处。 …… 神州浩土的极西端。 当初,人族逐渐崛起压过妖族后将其赶到了神州浩土的西边的群岛之中,这些岛有大有小,最大的也不过是济国的一个州左右。 别看地方小,这里栖息者上古精怪的后裔,世间绝大部分的妖族都在居住在此处,因为此处的灵气流转不适合人族修士,反而更适合妖修。 当初人族的大能们将妖族赶到西荒诸岛的时候,妖族便依靠着这里得天独厚的优势相抗衡,双方相持数年爆发数次大战,最后仍然是谁也没拿下谁。 此后,人族与妖族订立约定,所有妖族不准踏出西荒诸岛一步,遵守此约则相安无事,但凡踏入人族领地的妖族就算被杀也怨不得旁人。 妖族为求活命,无奈选择同意了这个约定,此后近万年不曾离开过西荒。 这些群岛中最大的一座,便属于最为强大的龙族。 蛟龙本身就不是陆地生物,所以这个岛只是作为一个标志,龙岛下方和周围的海域才是龙族真正栖息的地方。 水下的一处宫殿内,龙王正与一个女子相对而坐,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还没想通?”化形成人身的龙王对着女子问道; 女子身上的衣服暗藏鳞片般的纹路,一头秀发被梳的整整齐齐,略带无奈的开口:“父亲确定是让我想通,而不是让我服软?” 很明显,这个女子便是龙王的亲生女儿,罗溢的母亲——龙雨清。 “你还在跟我赌气……”龙王摇摇头:“你是龙族的公主,是将来龙王大位的继承者,数以万计的族人听从你的号令,可你是怎么做的?” “跟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族干了那种事情,还生下了一个孽障,这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我如何向族人交代?” 龙王略微带有龙族特征的面庞微微颤动,不难看出他在强压着怒气说话,而龙雨清反问道:“与人族相爱便是错,我倒想问问父亲。我们修炼多年,得化形之法,偏偏化的是人族的形象,这算什么?” “万年前,我们靠气味与身形互相交流,而不是说话和文字,但现如今我们也在模仿人族的交流方式,就连您都有个人族的名讳叫龙九天,这又算什么?” “大概两百年以前,妖族与人族便秘密开展交易,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换人族的技艺和产品,我们则用岛上的珍禽异兽和药材兑换,这又算什么?” “这是两码事情!”龙王站起身来,怒道:“化成人族形象无非是因为偌大的海域早已不再为我们所控,真龙之躯已经行动不便,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人族!” “说话和文字又不是他们独创,我们龙族祖上也有创立符文和语句的古迹可考,通商是为了妖族的发展和存活,不得已的抉择。” “这不是你与人族通奸的借口!” “通奸?!”龙雨清也不再忍让,问道:“我一不是有夫之妇,二没有婚约,有心爱之人算什么通奸?” “可你爱的是人,是曾经被我们妖族当做食物的低等种族,是一群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的走兽!” 望着自家父亲愤怒的面孔,龙雨清第一次有些无力,叹道: “父亲,别活在过去了……您说这话在一万年前我可能信,但如今呢?如今,整个神州浩土与无量海都是人族的天下,你口中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的走兽,却创立了修炼之法。” “什么修炼之法,无非是模仿妖族罢了。”龙九天冷冷的说道:“还搞出什么筑基金丹之类的境界划分,真是多此一举。” “是,可就是这些‘多此一举’的境界划分,使得他们对于修行愈发熟练,对于哪个阶段该做什么愈发准确,也使得我们败退到了这里。” “而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单纯是不想被我们吃掉罢了。” 龙雨清的一番话说的很清楚,而龙王龙九天却并不是很买账,只是不屑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人族昔日弱小,自然就有被吃的命运,不过是物竞天择罢了。” “是啊是啊,这是祖上就传下来的说法。他们弱小所以被吃,这不是我们的错,无非是适者生存罢了……”龙雨清接着说道:“但现在,我们才是势弱的一方。” 龙雨清的话戳中了龙王的痛点,妖族数万年的理念都是弱肉强食的观点,可现在自己成了“弱肉”,从掠食者变成了猎物,不少妖族都选择自爆内丹同归于尽。 心里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直接崩溃——这就是刚到达西荒诸岛的妖族情况。 发疯、暴怒、自杀、互相伤害。 那一段日子称得上是妖族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也是龙王最不想去追溯的历史。 老话说得好:拳头没砸到你头上的时候,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 “他跟我说过,当你站在压迫者地位的时候,你自然愿意接弱肉强食这个观点,因为这能给你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当你处在被压迫地位的时候,还相信上面告诉你适者生存的鬼话,那就是贱的难受。团结并反抗,才是人族能从猎物变成猎者的杀手锏。” “父亲,现在人族与我等互不干涉,和平相处已经是最好,别再做反攻神州称霸浩土的美梦了……” “闭嘴!”龙王愤怒的打断道:“血海深仇岂能忘记,你既然不愿意站在供养你龙族这一边,那这公主之位也别当了,本座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一番话说完,龙王微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了看眼前的女儿,颇有些落寞的摇头道:“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族真是把你骗得不轻……也罢,也罢,我不同你争辩。” “你继续思过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起你是我龙族的公主了,再唤我父亲。” 龙王起身,疲惫的转身,离开了用于幽禁龙女的阴暗水牢之中。 而龙雨清心里也五味杂陈,但随后朝着龙九天的背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我的儿子,总有一天会重返龙岛。” …… ps:我们谁也逃不掉这命运,我的女儿有一天会重返锈湖。——锈湖系列yyds! 休息两天,基本恢复(原本打算后天开始更新,但看大家打赏那么多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11月份挣全勤实在太累,这个月不为挣钱了,本来身体就一堆病,只能随灵感更新了。 祝各位身体健康财源广进! 第126章 初到游会 青州算是北部五州里面最靠南的一州了,单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距离济国的中部很近。 此处灵石矿脉稀少,修仙宗门也寥寥无几,即便是有也只是一些元婴或者金丹创立的小宗门罢了,上不得台面。 但青州的经济反而十分发达。 与东南五州依靠丰富的资源和人口所形成的富庶环境不同,青州则是因为地势平坦且四通八达,南北双方的客商欲要售卖货物大多都是在此歇脚,这也滋生了许多新的生意。 就连修仙者们也受凡人的影响,北五州最多的拍卖行和仙集都在青州,而青州每隔二十年会举行一次春龙游会。 春,四季之初,万物生长之意;龙,昔日妖族的统领,在漫长的文化演变中逐渐代表了英杰与天骄。 春龙游会,自然便是济国各地的年轻人杰汇聚,相互交流相互竞争的地方。 肖铭如此毅然决然的带着几个气运之子赶赴青州,还是带着点小心思的——天骄嘛,不多参加比赛怎么行,不参加比赛怎么成名。 现在气运之子都是自己的小老弟,这种利人又利己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 肖铭一行人入了青州地界,一处名为风萧郡的郡城内,跟着只有修行之人才能看到的指引一路到达了春龙游会的地方。 说实在的,所谓的仙集跟凡人的集市相差并不大,仍然有不少修士同凡人一般在各个大小商铺吆喝叫卖,而各个商铺面前也尽是挑选货物的客人。 区别就在于售卖的不是肉和菜,而是丹药、符箓以及一些看起来不算好但勉强能用的道兵,而挑选货物的客人也大多都是些练气或者筑基初期的小修士。 此时,元婴境界的肖铭为了低调,把修为压制到了金丹一重的境界,与三位气运之子相同,比罗溢高。 “想逛就直接去,不必问我。”肖铭无奈的扫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叶擎天、傅言、罗溢三人,随口说道; 得到肖铭准许的三个气运之子欢呼一声,各自拿着储存着灵石的储物戒四处逛去了,独留下杜静秋一人。 肖铭看着没有动身意思的气运之子,问道:“怎么了师妹,不打算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吗?” “不必了。”杜静秋摇了摇头,说道:“这类的仙集我小时候来过很多次,这里的产品良莠不齐,修士也是鱼龙混杂,没什么兴趣。” 可以说,杜静秋是三位气运之子里面家境最好的,因此她对仙集这一类的环境并不感到稀奇,反而是司空见惯。 理论上来说,肖铭这种地位的世家嫡长子一般也没有必要来逛仙集,因为他需要什么都会有专人采办来送来,压根不需要亲自来挑。 但那是原身肖铭,现在被系统强行绑定在这个身子里面的是一个二十一世纪普通老百姓的灵魂,因此他对修仙者聚集的集市还是有些兴趣的。 听到杜静秋的话肖铭只是点点头,师兄妹二人自然的并肩漫步而行,有意无意的瞟几眼旁边的小商铺。 还别说,倒是凸显几分郎才女貌,不过此时杜静秋在心里对于肖铭的感情已经脱离了情情爱爱这个方面,几次共同涉险,勉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啊哈!”肖铭的余光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精致的小匕首——这把大概只有小臂那么长的匕首完美的长在了肖铭的审美点上。 “师妹,你看这匕首似乎不错。” 听到肖铭的话,杜静秋也停下了脚步,驻足看向了地摊上摆放着的那把小刀,但再看看价格…… 250灵石。 这个价格对肖铭来说算不上昂贵,但这把匕首很明显不值这个价格,最重要的——这个价格定的很有侮辱性。 “师兄,二百五十灵石有些不值了,这把匕首的做工不错但是原料也就是普普通通,卖一百八十颗灵石顶天了。”杜静秋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正常修士一般都不会买溢价如此严重的东西,但肖铭却微微一笑:“师妹,我们可以砍价啊。” “砍……价?”杜静秋有些不解的说道:“师兄,不至于在此地动刀兵吧。” 很明显,小杜同学并不明白肖铭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专业术语,对此表示疑惑,而肖铭却摇了摇头,笑道:“师妹,看我给年轻的摊主上一课。” 肖铭还没来得及给杜静秋解释什么叫上一课,便大步走到了摊位的前面。 “道友,这把匕首怎么卖。” “哎呀前辈真是会瞧,这刀可是骨刺狼兽的骨头炼制的,削铁如泥吹毛可断,放在枕头边还能助眠安神。 一口价,二百五十块中品灵石!” “太贵了,便宜点,”肖铭面无表情的说道; 摊贩顿时有些难为情:“前辈您看咱这小摊子本来赚的就不多,这讲价么……” 一听这话,肖铭脸上挂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眯着眼睛盯着摊贩道: “道友,这匕首真值二百五十块灵石?你真当我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问题么?” 摊贩脸色微变,心一横:“前辈果然道行高深,这匕首内部确实是有些裂损,您出个价吧。” “二十五块灵石。” “夺少?!” 摊贩当场就傻眼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还价的,差点想要撸袖子动手打人。 但考虑到眼前这人的修为自己看不透,真动手自己肯定也占不到便宜,于是乎强忍怒意说道: “前辈休要跟我开玩笑,您要真想买,二百一十灵石您拿走。” “一百块灵石,你这匕首缺点太严重了。” “一百八,就一百八,不然我这生意没得赚了。” “一百二十,交个朋友,不卖我就走。” 肖铭作势要走,摊贩见状急忙拦住,叹道:“罢了前辈,一百五十灵石您拿走,我再白送您个安神养魂的护身符如何?” “成交!” 于是肖铭拿着把匕首和护身符吊坠,迈着轻快耳朵步伐走回了杜静秋的身边,这让我们的气运之女产生了些许恍惚; 二百五砍到一百五,摊主还卖了?! 杜静秋缓缓凑上去,问道:“师兄,你是怎么发现这匕首有损伤的?” 肖铭摇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啊,只不过这把匕首成色和卖相都比摊位的其他武器好了许多,但是这个成色的武器为何会放在小摊子里面售卖?卖给大铺子不是赚的更多吗? 没有修士那么傻,无非三个原因:1、匕首是旧的。2、匕首自身有缺陷。3、来路不干净。我说这匕首有问题,但没说有什么问题,那个摊主自己心虚,自然会露出马脚,而我就能顺势将价格打下来了。” ‘不愧是师兄……’杜静秋如是想道; “姑娘,生面孔啊。” 忽然,杜静秋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挑逗的声音:“这春龙游会历时数日,场地有些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路。” 杜静秋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衣着靓丽,身上佩戴着不少昂贵挂饰的青年男修走来,身上隐隐散发着虚丹的气息,身后跟着三四个金丹的护卫。 尽管面容算得上好看,眼神里掩盖不住的欲望让杜静秋一眼识破面前之人来搭讪的意思,摆摆手回道:“不劳道友费心,我自己认路。” 而离杜静秋还一段距离的肖铭则被这个男修士忽略了。 但是肖铭不可能看不出这个修士的目的,默默拉起杜静秋的手准备离开。 身为一个有经验的纨绔,肖铭明白这人的目的,但他并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 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总不能刚来就动手。 但是。 杜静秋转身欲走,谁料青年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笑道:“姑娘,别急着拒绝啊。你可能不了解,在下名叫洪恩林,在这风萧郡地界,洪家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这一点,肖铭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比自己的原身还死缠烂打。 “洪家,没听说过。”杜静秋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一把将洪恩林的手甩开,略带愤怒的说道:“我不需要什么向导,别来打扰我。” 肖铭和杜静秋二人的余光可以看到,周围的修士默默的避开几个人,似乎对这个洪家的青年十分忌惮。 “看来姑娘确实不是青州人,那就更应该……”洪恩林刚要接着说下去,就被肖铭懒洋洋的打断: “够了哥们儿,要点脸,青州的修士都是你这个鸟样子吗?” 被打断语言的洪恩林微微一僵,但是眼神还是没有移开杜静秋,只是冷冷说道:“本公子同这位姑娘说话,一个下人什么时候有资格插嘴了?” “不知上下尊卑,姑娘,本公子今日便替你教训教训身边的狗。” 随着洪恩林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一个护卫疾步上前就按住了肖铭的肩膀,另一只手直接握拳蓄力,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而杜静秋暗道一声不妙,正要回身帮助肖铭,就听得一声轻响: 咔嚓。 紧接着便是一声哀嚎: “啊!!!!!” 再看时,护卫按住肖铭肩膀的那只胳膊已经被肖铭抓在手中——但是直接被拧成了麻花! 不等护卫反应,肖铭便一掌挥出,将他直接打得昏迷不醒。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的……”肖铭略微整理了一下头发,用手帕擦了擦手中的血迹。 见护卫重伤,洪恩林终于转头看向肖铭,表情变得怒不可遏,喝道:“在太岁头上动土,小子,这下你可怨不得我了!给我拿下!” 但与他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身后一动不动的三个护卫。 “他娘的,你们聋了?!你们……”察觉到身后没有动静,洪恩林顿觉颜面尽失,暗道自己手底下的废物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正欲回头看,结果…… 三个护卫早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脖子上还扎着几根银针。 站在他身后的三个修士洪恩林并不认识,而肖铭却熟的多——叶擎天、傅言、罗溢。 “道友,你在纠缠我师姐?”傅言缓步上前,平和的笑容和俊俏的脸庞掩盖不住的是那危险的气息,这让洪恩林有些不知所措。 情况……到底是在他妈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不等洪恩林思考,肖铭直接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领子,将他直接提起来,笑道: “在我面前,别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跋扈样子,你没资格。” 第127章 刀下留人 被肖铭高高提起的洪大少一阵惊慌失措,双腿离地使得他安全感尽失,却还是强撑着怒道:“你竟敢如此对我,你可知风萧郡洪家有元婴老祖坐……” 啪! 肖铭没心思等洪恩林走完经典的自报家门环节,直接就是一巴掌扇过去,顿时把他的牙齿打飞两颗,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洪恩林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如此大胆,连有元婴坐镇的大家族都不给面子! ‘不可能啊,青州乃至北部五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认识,那些大宗的贵人也不会来这个地方逛,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心中还没想通,肖铭已经出声道: “少他妈跟我来这套,老子不管你是天老爷的儿子还是地老爷的女儿,调戏我的师妹,那你可选错人了。” 肖铭刚说完,不料被他提起的洪恩林眼神猛的一凛,腰间竟然飞出一道金光! 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这分明是一记灌输着元婴高手掌力的符箓,竟是直直的朝着肖铭飞去。 将掌力以及剑气灌输进符箓当中是极其繁琐的,不仅要耗费高阶修士的精血,而且成功率也是极其低,能随身带着这种符箓要么是大家族的嫡系,要么是大宗的重点培养对象。 显然,这位洪恩林就是前者,洪家的底牌是元婴老祖,而他随身携带元婴符箓,可以看出他在本家的地位绝对不低。 砰!!!!! 符箓的威力十分巨大,短短一瞬内就已经击中了肖铭,地上的石砖因为承受不住纷纷崩碎,溅起漫天尘土。 “不好啦!杀人啦!” “我去,洪家的恶少杀人了,快跑啊!” “他妈的,这青州也太乱了,老子还是回琳州做生意吧……” “怎么逛个集市还能出人命啊!” 若说刚刚肖铭和洪恩林的冲突吸引了周遭之人的注意力,洪恩林这一下就直接把众人吓得半死,各自尖叫着跑开,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一哄而散。 “师兄!”罗溢也被吓坏了,正要跑过去救肖铭,却被叶擎天拦下。 “班门弄斧。”叶擎天撇撇嘴,很显然他不相信肖铭会出事。 傅言却攥紧拳头,阴森的说道:“此人该死!” 从他们的语言中不难看出二者关注点的差异,叶擎天的重点在他对肖铭实力和手段的绝对信任,而傅言的重点则在于他对洪恩林意图杀死肖铭的暴怒。 果不其然,土尘落下,浑身迸发金光的肖铭稳立泰山,脸上还有一丝难以掩盖的嘲弄。 元婴期的强横修为还有系统的金刚不坏护身,洪恩林的最强杀招在肖铭面前不值一提,而看到自家师兄没事的罗溢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见肖铭无事,正暗自窃喜的洪恩林当场呆若木鸡,口中喃喃道:“这不可……” 唰! 不等他说完,满腔怒火的杜静秋早已一剑削出,直奔他的脖颈而去! 调戏自己又意图杀害师兄,这位洪大少几乎把杜静秋彻底触怒。因此动手一向以制敌为主,凡事都留一线生机的杜静秋毫不犹豫的强招尽出。 皆是杀奔要害。 杜静秋自创的归尘剑法可谓攻防一体,退时滴水不漏,攻时片甲不留。更何况如此近身的距离,即便是高出她一个小境界的修士也没把握能挡住这一招,强大的灵力波动直接将洪恩林骇得恐惧不已。 洪恩林大惊失色,好在家里给的防御法器质量够好,加上他本人还是有点本事,终于是勉强以肩膀扛下了杜静秋的一剑。 扛下一剑,他自知对方不会留手,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拿出一柄如意般的法器,同杜静秋战在一起,欲要靠此拖延时间等救援赶到。 “师兄,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傅言赶忙问道; “不必,那个姓洪的打不过师妹。”而站在一旁的肖铭则摇了摇头:“自身实力弱,靠着法器硬撑倒也算聪明,但小杜可不是好惹的主。” 随后,肖铭朝着尚有些不解的罗溢说道:“还记得你杜师姐和你叶师兄的那次斗法吗?” 罗溢点了点头。 “那就好。”肖铭接着说道:“当时我跟你说,你杜师姐输也只是毫厘之差,真正实战起来结果还不好说。现在你可以看看,她与普通修士的差距。” 顺着罗溢的眼神望去,他发现了一个与平日里温柔乐观形象完全不一样的师姐,这也让他对自己身边几位师兄师姐的认知有了一个质的提升。 自家同门,都是怪物!(他自己也是) 另一边,洪恩林即使仗着法器珍贵强行抗衡,也难挡杜静秋的实力过于强悍,原本有来有回的斗法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压制,如今只能是勉强自保节节败退。 就连肖铭都有些心里都有些暗惊:‘不愧是气运之子,这修炼的效率跟吃了姚明一样高,好在是我的自己人。’ 砰! 一声炸响,原来是洪恩林的护身法器被杜静秋抓住破绽一击打出,承受不住而直接崩碎。 “怎么可能!我的乾伦宝铠!”洪恩林心疼的大呼一声,随后便发狠要拿出自己仅剩的一张元婴符箓,杀掉面前这个疯女人,但他的手还没碰到符箓之时,便是一道剑光闪过。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洪恩林的右手高高飞起,小臂已经是血流如注。 回头望去,叶擎天正在擦拭涤罪,冷冷的看着他。 “聒噪。” 剧烈的疼痛使得洪恩林根本来不及反应,而杜静秋早已一指点在了他的丹田之上,将其本就虚实不定的金丹直接打出裂纹。 肖铭老早就在研究的指法,在看到傅言的黄泉指之后得到了完善,别的特点没有,就是专门冲着金丹而去! 巨大的痛楚朝着洪恩林的脑子冲击着,额头上和背后尽是冷汗,但他却连喊都喊不出来,直接抠吐鲜血昏迷在地。 “师兄,怎么办?”杜静秋朝着身后的肖铭问道。 “嗯……杀了吧。” 对于想要杀自己的人,肖铭通常都不带一点同情心,而眼前这个人连用两张元婴符箓,足以见其视人命如草芥。 这类人,不必留着——反正自己又不怕他背后的什么洪家。 “刀下留人!” ‘怎么他妈又来这套。’肖铭无奈吐槽道; 第128章 万法宗古明思 “刀下留人!” 不远处,一个身材中等须发整齐的中年男人正在飞速赶来,而他的面色满是愠怒,看着肖铭的双眼似乎快要冒出火星子。 从这句话出现,肖铭就明白自己碰上了修仙界固定桥段——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这让他的心里一阵无语,几乎能料到来者要说什么,八成是经典的反派质问三步走…… 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x家有多厉害吗? 趁着肖铭心里吐槽的功夫,中年男人大步向前走向肖铭却被四位气运之子拦住,于是他便对着肖铭怒道:“小子,你知道……” “我他妈知道他是洪恩林,你们洪家的嫡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洪家有元婴坐镇,但我他妈的不在乎!” 肖铭跟机关枪一样飞速说完三句话,这让赶来的中年人面色彻底僵住了。 什么情况,修仙界什么时候有这种读心的本事了? 趁着他懵逼的时候,肖铭不再废话直接动手,抄起长刀就奔着洪恩林的脖子砍去,而修为仅有筑基的中年人面露绝望之色。 叮! 瞬间,周遭气浪翻滚,热流乱窜。 随着金属碰撞声传出,肖铭的长刀被另一柄兵刃拦下,而那中年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元婴?”翻涌的气流中,一道带着几分清丽和利落的女声传来。 很显然,她看出了肖铭的真实修为,而仅凭她能在几人没发现的情况下出手,就证明她的境界绝对是元婴起步。 所谓的压制修为,其实就是采用拨弄经脉的手法将自己的实力调到低境界,而且也具有一定的隐瞒作用。 若是高阶修士压制了修为,那么只有比他境界更高或者是与他境界相同的人能看出来,而修为低于此人原境界的低阶修士则无法分辨。 这也就是为什么肖铭不选其他的境界,而单单选择了金丹一重——因为在场的大多都是练气和筑基,到达金丹境界的在场不超过十五个,更别提元婴。 随着女修士的一声“元婴”,肖铭感知到了对方的道行,也终于看清楚了来者的容貌。 如此身量,竟是个身着浅红纳锦云袍的俏丽女子,而她的手中拿着的是与曼妙身段毫不衬托的长枪。 二人相隔不近不远,长枪的枪尖刚刚好扛住了长刀的刀刃,而旁边的中年人当即高声道:“多谢古圣女出手相助!” 很明显,喊这么大声是给肖铭听的。 刚刚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但是当气流刚稳定下来时,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三人早已抽出兵刃围住了这位被称为“古圣女”的神秘女修。 那中年人没想到喊出这个名号之后,肖铭等人仍未停手,明显有些诧异,但不等他反应,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音: “大叔,不要乱动哦。叶师兄说了,你动一下我就出手。” 罗溢作为最近才刚加入肖铭这一团伙……额,团队的小师弟,适应速度十分惊人,此时的他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站在中年人的身后,双手隐隐有电光浮现。 光看脸很可爱,但是动起手来可就不一定了。 懂不懂十四岁就筑基的含金量啊.jpg 肖铭一方占据着局部优势,而周围逐渐有许多修士慢慢包围过来,很明显是冲着肖铭一行人。 领头的分别是洪家的家主洪岳、承办春龙游会项目的珍宝阁阁主江锦盛。 “放下武器!”“小伙子,不要冲动!”“围住围住!” 声音嘈杂不堪,洪、江二人从人群中迈步向前,但在看到女修的那一刻有些微微发愣。 在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终是肖铭先开了口,对着女修士说道:“阁下想来不是那个洪家的老祖,那么容我问一句,你是何人?” “万法宗,古明思。” 女子面对叶擎天几人的包围根本不慌,周身的气场更是丝毫不弱于肖铭,缓缓道出自己的名字。 这一发话,肖铭就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根据地理来看,济国修仙界分为朝廷直控的五州、肖家为首的东南五州、凌云宗为首的中南六州、皓月宗控制的北五州、被朝廷收入囊中的西南四州,以及东北西北各三州。 总共三十一个州,尽管听起来很乱,但是每个地区都有属于自己的龙头老大,而其中无一例外都有合道境界的盖世高手镇守。 万法宗,便是东北燕、黄、琳三州的魁首,而古明思这个名字肖铭并不陌生。 古明思,明慧真君窦存生最小的弟子,六十年内突破元婴境的顶级天才,也是万法宗的圣女。 但不等肖铭答话,面前的古明思却略带诧异的开口问道: “你是……东南肖家的少主?” 身为东南五州肖家的核心人物之一,肖铭的形象在济国各个大势力的高层之间都是通传的。 这并不是个例,基本上每个地区的龙头宗门对其他的大势力都会有一个人物清单,古明思也不例外,而肖铭没有认出古明思的原因再简单不过——原身压根不看,也根本不关心。 ‘他妈的,什么姿势都知道,结果连古明思这种人物的脸都不记得。’肖铭暗骂原身害自己不浅。 随着古明思将肖铭的身份说出,肖铭也知道瞒是瞒不住了,放开修为压制朝着古明思拱手道:“古圣女,幸会。” 随后他又朝着叶擎天等人说道:“师弟师妹,把武器放下。” 四人这才放下兵刃,默默的护住肖铭的周身方位。 肖铭的压制一散,古明思原本的猜测证实了——肖铭确实是元婴境界。 这可把她惊得不轻,自己六十年内达成元婴已经是极其罕见,据她所知肖铭的年纪绝对没超过自己! 不止是她,围住几人的洪家与珍宝阁修士都懵了,而洪岳得关注点显然在另一个方面,他忍不住喊道: “肖铭?!” 珍宝阁阁主江锦盛却思量道:‘怪了,肖家一向不与外界有过多接触,也从未参加过春龙游会,这是什么情况?’ 在场众人自然是知道东南肖家的实力,更知晓肖定方越境强杀的赫赫威名,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动手,肖铭那边有人质。动手了,肖定方真干得出提着刀上门搏命这种事情。 合道真君生命力强悍到什么地步,举个例子:两个合道斗法,能分胜负却很难决出生死,就算把对面打的只剩半截身子了也照样血肉再生。 而近万年来能在低对方一个小境界还强杀合道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正是被他们包围之人的父亲。 “古圣女为何拦我?”肖铭默默收起长刀,略带疑惑的问道; 肖家和万法宗素来没什么交流,关系算不上朋友,但也绝对称不上差,古明思却要为洪家出头是什么理。 古明思也收回长枪,朝着肖铭拱了拱手,平和的说道: “我带人来参加春龙游会,方才正在不远处的茶馆内喝茶,听见这里有动静便前来查看。一来,便看见肖公子要杀这位洪公子。当时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便出手制止。” “肖公子,我知你不是不讲理之人,可否能说说缘由,无论如何当街杀人总是不对的。” 随着古明思的一番话说完,在场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下来,而江锦盛见状也接话道:“是啊肖公子,您别冲动,我想其中必定是有些误会。” 见万法宗站在自己这边,洪岳倒硬气起来了,言道:“莫不是肖家仗势欺人,不敢讲明缘由?” 而肖铭都被气笑了,一道法术下去捆住昏死过去的洪恩林,开口道:“也罢,我也不好驳了万法宗的面子,那咱们就讲讲道理。” “我与师妹杜静秋在这里闲逛,本来是在参加春龙游会之前打发下时间,不料竟出现了一个举止轻浮的修士,欲要结识我师妹。”说到此处,肖铭踩了踩脚下的洪大少说道:“便是此人。而我师妹不肯,连番拒绝之后,他却还是纠缠不休。” 肖铭的话刚一出口,在场的众人立刻就明白矛盾是怎么起来的了,而洪岳的脸色更是有些尴尬。 ‘娘的,这小子还是那个毛病,狗改不了吃屎。以前就敲打过他,这下好,踢到铁板了!’ 心中这么想,但洪岳还是强撑着面子说道:“这事是洪恩林有错,但罪不至死。” “我还没说完。”肖铭接着讲道:“我见他调戏我师妹,便出言制止,让他要点脸。” “结果您猜怎么着,他以为我是下人,直接让手下的护卫来打我。” 这话一出,古明思和江锦盛的眼神一致望向洪岳,那眼神的蕴意很直接——你家这孩子,一直这么勇的吗? 这也就是因为洪家在北五州,要是东南五州,洪恩林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问题。 “我自然也不会站着挨打,所以打晕了他的几个护卫,也把洪恩林胖揍了一顿,要求他给我师妹道歉,然后……” 终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洪家主仿佛抓住了某个机会,说道:“既然你已经打过他也出了气,为何还要动手杀人?!” 而肖铭不搭理他,把被打断的话默默续上: “然后他就掏出了元婴期的符箓,而以他的视角来看我当时只是个金丹一重,所以意思很简单——他想杀我。” “……” 在场的元婴都能看到肖铭的气息没有变化,一样那么平稳,这也证明了肖铭并没有心虚说谎。 现场沉默了,唯有洪岳略微带着颤抖解释道:“那只是……那只是无心之失,他并不知道你肖家少主的身份。” “洪家主。”古明思转过身问道:“您的意思,若肖公子只是个普通的金丹修士,就能随意打杀是吗?” “不是,我、这……”洪岳显得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而古明思看也不看他,只是收好兵刃,对着肖铭浅鞠一躬道: “肖公子,此事是我以小人之心妄加揣测了,先动手杀人的是洪恩林,明思在此赔礼。” 这下子倒轮到肖铭有些奇怪了。 大宗的圣女圣子不应该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就算错了也不承认那种吗? 结果这古明思是什么情况?说道歉就道歉,这么有礼貌? “古圣女不必如此,你所作所为都没有问题。”肖铭也浅鞠了一躬当做回礼,心里不由得对万法宗高看了几眼,随后说道便接着讲与洪恩林的恩怨。 每讲一个字,洪岳的脸色就冷一分,而讲到洪恩林第二次要拿元婴符箓杀杜静秋的时候,就连与洪家关系一向不错的江锦盛也带着几分震惊。 当街调戏女修——调戏不成就要打人——先动手结果挨了顿打——人家要他道歉结果他反手掏出元婴符箓就要杀人——杀肖铭不成还打算杀他师妹。 所作所为总结成四个大字——死有余辜。 “珍宝阁的,我们走。” 江锦盛面色很差,朝着肖铭拱了拱手表示歉意,见肖铭点了点头,他便径直带着珍宝阁的众修士回去了,压根不想搭理洪家的人。 而古明思更过分,跟肖铭的几个师弟师妹一一握手结识后直接就站在了肖铭这边,看洪家的人如何解释。 “即便如此,但肖公子几人都安然无恙。可否、可否网开一面……老朽回去定当严厉处罚他,肖公子要什么赔偿尽管开口。” 说实话,洪岳说这话他自己都害臊,但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嫡系子弟被杀,腆着一张老脸也得保住这个有望达到元婴境界的嫡系子弟。 见洪岳仍然要保洪恩林,肖铭却泛起了一丝微笑,问道:“洪家主可是想让我放他一命?” “正是。” “那当然……”肖铭眯了眯眼睛,说道:“没问题啦。” 话还没说完,肖铭便一把抓起洪恩林,右手运转灵力汇聚一指点在他的丹田处。 “啊!!!!!!” 原本已经昏迷的洪恩林被痛醒,嘴里吐出了鲜红色的血液,随后肖铭将储物袋里面的丹药趁机塞入他的口中。 眨眼间,洪恩林半步金丹的气息全无,丹田处那颗虚丹完全崩碎彻底化为灵气,而肖铭送下去的那颗丹药直冲经脉。 这一下,洪恩林别说步入元婴,下半辈子能不能从床上下来都是未知数。 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肖铭,你!”洪家的家主被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晕倒过去,一只手指死死的指着肖铭,而肖铭的神色异常从容,笑道: “别搞得自己像个受害者似的,动了我的师妹,留他一条狗命已经是看在北五州皓月宗的面子上了,你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我肖铭什么时候吃过亏?” “若是不服,可以试试看来杀我,东南五州欢迎你。” 第129章 锁龙渊 肖铭的话,突出的就是一个狂。 但无奈,洪岳这位元婴期的老祖也不敢对肖铭动手,甚至连出口骂人都不敢。 第一是忌惮肖铭背后凌云宗和肖家的恐怖势力,第二自然是因为理亏。 先出口调戏的是自己家人,先动手的也是自己家人,先打算杀人的还是自己家人。 就这情况,洪家也没办法宣传肖铭仗势欺人——洪恩林做的实在是太绝了,这事迹要是讲出去了修士界最多觉得洪家活该,反而是肖铭显得那么讲理。 按照原身,从洪恩林说第一句话开始两人就打起来了,谁还管你这个。 “把他抬起来,我们走。” 看着基本上废了的洪恩林,洪岳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咽,恨恨的叫人带着洪恩林回去。 而肖铭只是耸耸肩,随后便看到了面色不怎么高兴的杜静秋,笑道:“怎么?不解恨?其实现在上去宰了那小子也来得及。” “不,不是。”杜静秋呢喃道:“青州往来各地的客商众多,因此这里的修士算是北五州里最守规矩和讲章法的一州。就连青州都如此,那其他地方想来会更差。” “毕竟不是哪里都像东南一般。”傅言对此深有同感,他对这些大家族的跋扈子弟向来是没什么好感。 “其实哪里都有,只不过东南少一些罢了。”叶擎天接话道:“不过……我一开始还以为杜师妹又心软,觉得肖师兄下手重了。” 杜静秋反而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我只对好人心软,对要杀自己的人还心怀慈悲,那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师兄废了他一身修为,没了天资和前途,在这种大家族内能好得了吗?将来有的是苦日子给他过,从云端上跌落到泥土里,可比单单杀了他要痛苦得多。” 不愧是跟着肖铭一路走过来的人,杜静秋可不是什么纯洁小白花,对待敌人她可是一点都不软。 而我们的罗溢小同志表示学到了,肖铭则说道:“以及别忘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古圣女觉得呢?” 随着肖铭这声招呼,众人才纷纷意识到——似乎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在身边。 而古明思竟是丝毫不恼,反而缓缓走到肖铭的身边,言道:“我确实没想到,说出这番话的是东南肖家的少主,肖公子倒是与传闻中的不同。” 东北三州距离中南和东南实在太远,而且万法宗也不可能在肖家和凌云宗安插间谍,因此对于肖铭的印象还停留在1.0的纨绔版本。 肖铭只是指了指前方,问道:“现在这里可安静多了,一起走走?” 古明思点点头,同肖铭五人迈步而行,而四位气运之子也并不排斥这个万法宗圣女——毕竟万法宗的名声确实不差,选出来代表宗门的继承人也肯定不是什么妄自尊大的人物。 万法宗应当是千年内新崛起的势力,其崛起的过程也不算容易。 燕、黄、琳三州本就环境恶劣,山地和丘陵居多,物产资源也不算丰富,加上每到冬天就严寒无比,最后的结果就是地广人稀。 疆域也就比北五州略小一些,但人口连北五州的半数都不到,凡人少,能诞生灵根的就更少了,因此东北三州的修仙宗门寥寥无几,更多的是散修。 而万法宗的起源,便是散修为了抱团取暖建立的组织——豪杰会。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豪杰会这个松散的联盟逐渐扩大到整个三州,随后朝着宗门发展,无数散修将自己的功法和绝学贡献出来以换得加入豪杰会的投名状。 于是乎,豪杰会正式转变为百绝门,又在多年的发展中更名为听起来十分大气的“万法宗”,宗主窦存生是合道中期的大修,号明慧真君。 万法宗同凌云宗略有不同。 凌云宗的弟子在到达金丹后要么是升任执事成为宗门的工作人员,要么派放到下属各个小宗门或者世家内担任客卿,起到保护和监视的作用。 而万法宗的弟子在金丹后可以选择留在宗门里,也可以选择以云游弟子的身份下山,只要百年内回来就行。 而因为其万法宗的宗旨: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使得其在济国的几个势力评价都不错。 这也就是为什么肖铭想同古明思一起走走,正如他自己所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 肖铭与古明思二人并肩而行,而四位气运之子很识趣的远离二人的谈话。 “师兄,为什么肖师兄和那位古圣女谈话我们不能听呢?”罗溢朝着傅言问道; 而深知肖铭性子的无面魔尊摸了摸罗溢的头,说道:“小师弟,记住了,当师兄建议另一个跟他一起走走的时候,大概率就是有事要谈,我们不便多听,因为这样会给另一个人带来尴尬。” “那师兄说的话,我们能知道吗?” “自然是可以的,肖师兄不会对咱们几个隐瞒什么的。” “为什么?” 叶、杜、傅三人相视一笑,身体微微后仰,表情略带一丝炫耀。 什么叫肖铭心腹啊.jpg 另一边,肖铭与古明思二人的交谈倒显得不是很严肃,开头稍微客套几句夸赞一下对方势力的好,随后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家常。 “肖公子,大家同为修道之人,而我又比你虚长几岁,我可否称你一声肖师弟?” “古师姐请便。” 双方都很给面子,而且论年纪来讲其实古明思是肖铭的几倍,这声师姐其实是肖铭占了便宜。 “我自认天赋不低,六十年内证道元婴境界,但肖师弟今年似乎……不满六十吧?” 六十岁对于一个凡人来说等于是大半生,但对于修仙者来说则只不过是漫长寿命当中的一小段生涯,有可能一闭关就是六十年过去了。 古明思能在不到百岁就从炼气步入元婴,任谁也得夸一句绝世奇才,直到她看见肖铭。 虽然肖家在当年肖铭出生时死死隐瞒这个消息,但是看气息,古明思可以判断此人的年龄绝对不大,说不满六十岁其实是古明思保守了,她怀疑肖铭的真实年龄可能连五十都没有。 然而实际上肖铭的年龄才二十多。 对于这一点,肖铭很淡定,从容应答:“确实,还得过些年才到六十,我身边的几位师弟师妹比我小几岁。” 这话倒也不算说谎,几十年也是过些年,而叶擎天等人也确实比肖铭小几岁,因此肖铭的气息没有变化。 古明思微微一笑,叹道:“终究是我小觑天下英雄了,不过我听闻……世间有种天然形成的洞天福地,洞内的已过数载,外面只一年。” 此番话并不是古明思毫无根据的猜测,因为世界上的确有这种洞天福地存在——万法宗就有,名叫两界洞,而这件事情十分隐秘。 这洞的门槛很高,只有根骨和天资皆过人的奇才方能入得此洞。 而古明思正是这种奇才,所以说她如果除去在两界洞内的修行时间,以外界来看,也就是个二三十的年纪。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明思会问出这个看似没头没尾的问题,因为她怀疑肖家或者凌云宗也有。 肖铭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暗惊,但面上却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但眼睛在短短几秒内眨的快了一些。 ‘果然。’ 古明思的心里有了肯定的判断,也放心了许多——这证明了肖铭的修为确实是靠自己修炼得来的,而从肖铭的气息判断也确实没有邪魔外道的影子。 开玩笑,修为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这可能吗?可能吗? 古圣女不禁为自己的离谱想法感到好笑。 心中的顾虑解除,古明思与肖铭二人聊得也开了许多,从修行到红尘俗世,还聊了聊肖铭的几个师弟师妹的气质不凡。 “肖师弟,据我所知肖家上次参加春龙游会还是在八百年前,令尊肖真君凑巧来了一次,此后便再未来过,这次你亲自前来,可是为了锁龙渊?” 第130章 去哪报名 “锁龙渊?” 肖铭一脸茫然的看着古明思,问道:“锁龙渊……是什么地方?” 面对懵逼的肖铭,古明思也愣住了。 “春龙游会的三个流程,先是珍宝阁举行拍卖,然后是游会中期的大比,各个宗门之间派出精英竞争出最后的名额,得到名额的人便可以进入四百年开一次的锁龙渊内寻宝。” “肖师弟你们……不是因为这个来的?” 很明显,这是个副本,而且是在肖铭意料之外的副本——开什么玩笑,原剧情里也没提过啊! 哦,原来时间线被自己搞乱了,那没事了。 ‘看来以后不能全靠系统的气运之子背景故事,这东西现在已经不准了。’ 心中这么想,但肖铭还是请求古明思给自己讲讲锁龙渊是啥,而古明思见肖铭态度诚恳,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万年前,人族与妖族的大战尚未到彻底胜利的时候,而是处在一个十分胶着的阶段。 人族这边是化神合道大能齐出,各个隐世修仙的大修尽数出关杀妖,而妖族那边以乾龙王和九天神凤为首,派出了许多实力恐怖的妖尊妖王前来抗衡。 乾龙皇的实力比现如今的龙王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被誉为龙族自祖龙以来最强悍的龙皇,连合道境界的大能都不是它的对手。 双方血战多年,乾龙皇则身先士卒,在现如今的并州地界率领妖族大军连破人族三道防线,一直到了青州才勉强拦住它的脚步。 这是上古时期极为惨烈的一仗,人族集结了当时几乎所有高层战力,渡劫境的天极尊者和掌星尊者齐齐出手,率领一众修士强行把中埋伏的乾龙皇等龙族封印在青州地界。 此后,历经千年,人族修士一边加固阵法不断的轰击被困住的龙族,几乎是活活磨死了实力强大的龙皇,而此处也形成了恐怖至极的万丈深渊,众人称为“锁龙渊”。 锁龙渊内有龙血龙肉龙骨作为滋养,数千年来竟然结出了许多几近灭绝的珍贵药材和地宝,而上古精怪的尸身也使得这地方找到地生法宝的概率大大增加。 美中不足的就是,此处的煞气和怨气太重,每隔四百年才会因受太阴和太阳之力的压制勉强能容人进去。 也是因此,古明思才会代表万法宗到青州参加春龙游会。 肖铭也明白了,敢情方钰说皓月宗可能会去抢不是专门奔着玄色旗去的,大概率是这锁龙渊。 “怎么了肖师弟,你带的人不是为了参加春龙大比然后进锁龙渊的吗?”古明思有些疑惑; 难不成就是为了参加那个没什么重要性的拍卖会? 珍宝阁的东西不是说不好,但里面的东西毕竟是能靠灵石买到的,但锁龙渊内的天材地宝一直都是有价无市。也就是因为珍宝阁当了这次春龙大比的主办者,所以拍卖会才勉强加到了三个主要环节里面。 此时此刻,肖铭的心中开始有了盘算。 ‘玄色旗确实重要,但副本也得下,这种到处是宝物的地方不正好适合气运之子来操作吗?!一个气运之子能开出好东西,那四个……’ 忽然,肖铭朝着古明思问道:“古师姐,能进去的总共几个名额?” “二十个,根据大比的排名来定,第一名可以得六个名额,第二名得五个……第五名得两个名额,若是人数不到名额规定的人数,可以赠与他人也可以作废。” “能进去几天?” “七天。” 听罢这话的肖铭微微一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劳驾,去哪报名?” …… 另一边,皓月宗的代表团乘坐着楼阁般的飞舟朝着青州行去。 为首的青年模样修士名叫郭林,元婴一重修为,是皓月宗长老佟半夏的亲传弟子,地位在宗内执事和各峰首座之上。 只见他盘坐着,闭着眼睛朝着身边的随从问道:“珍宝阁的那个……那个江什么来着?” “郭亲传,那人名叫江锦盛。” “没错,江锦盛,他说让我们先在哪歇息来着?” “回亲传,在怡红楼,他说给您安排了您最爱的那几款。” “他倒是会来事。”郭林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说道:“要不是我这功法需要采阴补阳,谁会费那时间干那种事情,也罢,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也不能不受。” “……对了,是未破身的吗?” 身边的小厮回道:“正是,保证都是刚送来的。” 郭林听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安稳的打坐着。 而在他对面的房间内,一个女子正无奈的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的碎碎念着什么。 “妈了个巴子,皓月宗的人都死绝了吗,怎么什么事都让我来……” “还跟这个傲慢的老东西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本来就忙得要死,一边当卧底一边当劳模,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休息结果还要来青州……” “真就逮着一只羊薅啊……” 这女子的身份很明显: 皓月宗五峰首座、肖家金牌暗谍、享受皓月宗与肖家特殊津贴、九峰首富、从肖铭手里拿走最多灵石的女人——方钰。 第131章 不那么欢快的相遇 肖铭这边,与古明思互相道别之后,肖铭并不打算接着在这逗留,而是径直朝着珍宝阁所在的位置所去——那才是报名进入锁龙渊的地方。 而且,几日后的拍卖也在珍宝阁内的拍卖厅里,总是要去打声招呼的。 至于洪家的事情,肖铭想着是不是该像前世网文男主一样杀他全家以绝后患,但马上又拍了拍自己的脑子…… 第一是肖家虽强,但如果在北部五州灭掉了元婴级别的世家,基本上等同于骑在皓月宗脖子上拉屎,除非肖铭想现在跟皓月宗开战——自家的高阶战力还在无量海深处的魔物防线来着。 第二则是因为肖铭没有动不动就给别人来次三族消消乐的心思和兴趣,他都懒得管洪家的事情。 要搞清楚自己来北部五州的重点在哪里。 “怎么样,淘到什么好东西没有?”肖铭一边走,一边看向自己身后的四位气运之子,话语间带着一丝丝兴奋。 杜静秋同自己一起,所以肖铭自然知道她没有买任何东西,但是其他三个气运之子可是在洪恩林出现前逛了好一会儿。 按照气运之子的气运缠身理论,他们最少得淘出点宝贝什么的。 然而情况却和肖铭所想的不一样,叶擎天、傅言和罗溢三人俱是摇头,无奈的摆摆手: “尽管有些法器的成色不错,但只能算中上,没有什么买的必要,我还是好好养我的涤罪吧。”叶擎天表示自己手里这把剑就够好了; “我看到了一些符箓和丹药包装的挺精美,但是同师兄给的一对比,效用反而差了一大截,可见工艺一般。”罗溢则明显被肖铭炼制的符箓丹药养刁了口味。 傅言更是简单,直接耸了耸肩:“没找到喜欢的,都是可买可不买的东西。” ‘情况不对啊……’这让肖铭纳了闷。 气运之子的本事失灵了?天道亲儿女的身份不管用了? ‘还是说这玩意也有冷却时间?’ 搞不清楚情况,肖铭也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反正集市这边能淘到的基本都是小货,淘不到也没关系。 …… 片刻后,带着四人用神行符快速移动到珍宝阁所在的方位——倒不是神行符比飞的快,只不过春龙游会的现场修士太多,不限制飞行的话大概率漫天都是飞行的人。 御剑的、御刀的、御长枪的、御鱼竿的…… 乱七八糟,哪有一点年轻豪杰相会的氛围,不知道的以为哪家物流公司的货物分拣中心。 行至金碧辉煌的珍宝阁大门前,肖铭带着人从容而入。 这珍宝阁不以武力着称,但做生意可算得上是这青州独一份的大,在北部五州的分号更是多了去了,里面的装潢打扮更凸显出其低调但又不失奢华的风格。 主殿并没有过多装饰,大体上走的简约路线,但是细节处却并不粗糙,反而十分装修的十分精致,总体来说——看上去不扎眼且舒适。 这让肖铭四人也不得不感叹,怪不得人家的买卖做的那么大。 门前的伙计很明显是认得肖铭,拿起手中的传讯符念叨了一句: “阁主,肖家的少主来了。” 不一会儿,珍宝阁阁主江锦盛就从楼上迎了下来,见到肖铭便拱手笑道:“肖公子,老朽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不敢,我等本就没有受邀,如今算是厚着脸皮来的,还望江阁主海涵。” 肖铭也拱了拱手,态度显得十分的谦逊,江锦盛一下子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肖家的少主吗……令牌和气息没错,但是这性子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啊。’ 心里有些小疑惑,但江锦盛面上遮掩的极好,只是略带一丝尴尬的笑道: “本来邀请名单里面是有肖家来着,可惜八百年前令尊来的时候,就对春龙游会表示过不感兴趣,因此这些年来青州这边也不敢厚着脸皮叨扰飞雷真君。” 这话倒是不假,而且替肖定方美化了一些,八百年前的肖定方也才几百岁,性格不像现在这般稳重,在春龙游会上表示与自己同岁的那些英才俱是草包。 不过现在也稳重不到哪里去,要不然原剧情也不至于因为儿子被反杀就直接失控,跟要保叶擎天的凌云宗决裂,拉着肖家一起跳火坑。 现在的肖定方是合道中期修为,但是原剧情里面,合道后期的肖定方一个人单挑清虚真君叶擎天、凌绝真君齐仕方、以及恢复大半实力的天极尊者。 尽管被压制,甚至被叶擎天与天极尊者合力重伤,但在临死前肖定方强行引爆元神,恐怖的火焰精气差点废了三个人的根基,连天极尊者都不得不承认: “这实力已经能和根基弱的渡劫境一换一了,要是飞雷真君成了飞雷尊者,真不知世间还有几人能胜他。” 强大的实力和冠绝于众人的天赋使得肖定方有些自大,因此自八百年前的春龙游会之后,青州那边就再没邀请过肖家。 要不说江锦盛是生意人,把“出言不逊”说成“不感兴趣”,把“不愿邀请”说成“不敢叨扰”——否则就是在这位肖大少面前对子骂父了。 而肖铭自然是顺坡下驴,笑了笑将此事翻篇,随后给江锦盛引荐了叶擎天四人。 “不知参加这拍卖会和争夺锁龙渊名额,可有什么限制和要求。” 吃过了原身没文化的亏,肖铭对规则和要求这东西现在可是敏感的很,坚决不让自己的脑袋瓜跟原本的那个玩裤子弟一样当摆设。 主要还是怕丢了宝贝。 “要求嘛倒是有的。”江锦盛笑道:“拍卖会开始前要对参会的人员验资,查看其是否有买下藏品的能力,防止有人捣乱,不过肖公子么……我想就不用验了,我们珍宝阁可比不上东南肖家。” 肖铭点点头,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如果是叶擎天这类气运之子的话大概还要走一波被瞧不起然后再装逼打脸的过程,但身为肖家嫡长子、东南小霸王的肖大少就不必。 ‘有时候不当主角也挺方便的……’ 而江锦盛接着说道:“不过参加争夺锁龙渊名额的大比,只分成筑基和金丹两个赛场,每个赛场决出二十名得到名额之人,共是四十人。” 这个规矩倒是和古明思说的有些许出入,但是当时古明思并没有撒谎,侧面也体现出了古明思也是初次参加,对规则也不怎么熟悉。 “且慢,为何没有元婴赛场?”肖铭问出了自己纳闷的问题,而江锦盛脸上罕见的有几分懵逼。 “额……肖公子,因为元婴修士的年龄太大,不算年轻俊杰了,而春龙大比一方面也是给这些新秀一个证明自己的平台。” “不能吧,我寻思我年龄也不大啊,而且万法宗的古圣女似乎也未满百岁吧?” ‘他妈的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天赋?!大部分修炼到元婴的修士没有六百也有五百岁了,谁跟你们俩怪物一样个个百岁内突破元婴!’ 尽管内心在怒吼,但江锦盛强大的职业道德还是使他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挤出了几句解释:“肖公子与古圣女的天资过人,想来不是平凡人可比,还请照顾一下大多数修士的感受。” “哦,好吧,可惜了,我也想下副……参与大比来着。”肖铭又挣扎的问道:“那我能不能压制修为参加金丹的赛场,我保证不释放真实实力。” ‘我他妈!’ 江锦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小声道:“肖公子,这个……真不行。” “唉,那就这样吧。”肖铭一脸悲伤,而江锦盛在心里已经开始想骂人了。 锁龙渊里面奇珍异宝很多,而争斗自然不可避免,而争斗的底线就是——不准伤及性命和经脉,但是自卫除外。 虽说北五州本身就崇尚赢者通吃的理念,但肖铭和古明思要是下去,好东西基本上就归了他们两个。 古明思可能还剩点残羹剩饭,要是按肖铭的性子…… 别说给其他修士留点汤,他连碗都敢敲碎了硬嚼下去。 所到之处,好似阴兵过境;所经之土,宛若蝗虫遍野。 二人正在扯皮,而江锦盛腰间的传讯符却微微闪光,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慌忙让人给肖铭安排住处歇息,自己则快步走出正门去。 肖铭给傅言使了个眼色,傅言当即会意,假装被主殿东面展示柜台的几件珍品迷住。 “师兄你先走,我看那些护身法玉不错,能不能……” 傅言的口气,就像个跟大人要玩具孩童,而负责安顿肖铭一行人的伙计似乎还兼职着销售,职业病当场就犯了: “哎呀,这位少爷好眼光,这玉可都是用上好的籽料刻成的,刻玉师更是咱们青州有名的王大家,那真是……哎呦我这脑子!肖公子,您别见怪!” 伙计略带慌张的赔罪,而肖铭只是笑笑,将一包灵石扔给傅言: “去吧,给小叶、小杜和小罗也挑几个,别太差。” “好嘞师兄!” 傅言一脸欣喜的接过灵石离开,而伙计则丝毫没有怀疑,引着肖铭一行人上楼——那些护身法玉的铺面可是他负责的区域,业绩这不就来了! …… 另一边,傅言随便买了几个玉佩留下证据,随后便顺着江锦盛的路径出了正门,紧跟着走出去不多远的江锦盛一行人。 江锦盛带着几个随从出了正门,拐弯抹角走到了珍宝阁一里外的小山坡上一个类似于“停机坪”的地方,随后便笔直的站在那里,队列排的无比整齐,还不停的整理自己的着装,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大约过了三刻钟的时间,天边隐约出现了一个黑点,随后越来越大,逐渐朝着珍宝阁等人所在的方位而来。 分明是在途核聚变打……开玩笑,分明是一艘如楼阁一般大的大型飞舟! 片刻后,巨大的飞舟缓慢的降落在山坡上这个被人为造出来的空地上,降落的样子有点像肖铭前世一种叫直升机的东西。 不一会儿,飞舟的阶梯上缓缓下来一群人,尽管衣服的样子各有不同,但看得出来每一件都造价不菲,很明显不是什么小宗小派。 小宗小派也没有那么多灵石来支撑如此庞大的飞舟。 “珍宝阁阁主江锦盛,同珍宝阁一众人员,在此迎接主宗贵使前来青州!”江锦盛高声道; 为首的男修没有答话,反而是他身旁的女修走上前去同江锦盛握手:“江阁主好,我是此次的副使,皓月宗执事方钰,那边那位是佟长老的亲传弟子郭林,此行的主使。” 江锦盛拱手道:“见过郭主使,见过方副使。” 见郭林还是不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方钰暗中翻了个白眼。 ‘屁股上描眉画眼——你好大的面子。’ 尽管心里在吐槽,但方钰还是不得不小声问道:“那个,江阁主,之前告诉您说要准备的那些……” “哎呦您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早已准备妥当。在下已经在怡红楼内设下了接风宴,特地为各位贵使接风洗尘。” 听到这里,郭林才露出一丝微笑,表情显露出满意来:“既然江阁主有如此心意,郭某不得不受了。” “好,各位请随我来。”江锦盛再次拱了拱手; 傅言距离稍远,虽然不是很能听清几个人的话,但是方钰的脸他还是认得出来的——皓月宗的人。 探查到情况后,傅言欲走,只听正同江锦盛前往宴席的郭林说道:“那边的小兄弟,要听不妨大方点听。” 元婴期修士的神识范围极广,感知能力大幅度上升,而傅言则对此知之甚少,吃了没文化的亏。 一听此话,傅言心中警铃大作,脚下急催身法。 但身上仿佛有千钧之力!根本无法动弹! 元婴修士的威压,恐怖如斯…… 见到傅言,方钰的面色微微一变,而郭林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变化,问道:“你认识这小子?” “认识,凌云宗的一个普通内门弟子,在邱丝被杀那天出现过。”方钰气息平稳,语气并没有一丝的颤抖。 这话确实不算说谎,而方钰尽管知道傅言是肖铭的人,也不敢多表露出什么——自己的身份好歹是个暗谍。 “哦?”听到方钰的话,郭林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她身上停留过一秒,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傅言,随后朝着他越走越近。 郭林每靠近一步,傅言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又多了一分,额头上遍布冷汗,双腿被他强行稳住,只是咬牙盯着郭林。 “看气息还是个年轻弟子,却已经有金丹的修为了,天赋不低啊。”郭林看出了傅言的修为,起了几分嫉妒的心思,威压被彻底放开。 也就是傅言有道骨和根基加持,要是普通的金丹初期修士早就被这威压震的晕了过去,而且经脉必定受损。 方钰和江锦盛正在思考用什么办法才能保住傅言,而郭林一边走向傅言一边嘴皮上还是不停:“凌云宗的内门弟子,来我皓月宗的地盘,来干什么的?” “来旅游的,不行吗?”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傅言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他差点栽倒了下去,可马上就被一双手扶住了肩膀。 来者自然是没有别的人选——肖铭。 “肖铭!”这下子郭林也有些惊讶,下意识问道:“你来北部五州干什么?!” “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不行吗?”肖铭嬉皮笑脸,随后指了指前面的皓月宗一行人: “上来就跟我师弟动手,郭亲传来者不善啊。” “肖大少,你才是来者。”郭林的脸上没了开始的轻松,而是显出几分严肃,再次释放出元婴的威压。 轰! 一声略有些沉闷的气流碰撞响声传出,肖铭也散出元婴威压同郭林抗衡,甚至隐隐在郭林之上。 周遭的低阶修士有的承受不住,直接昏死了过去。 二人稍微交手片刻,各自散了威压,而郭林心中却惊诧不已: ‘怪了,上次门内去凌云宗摆擂,肖铭不是才金丹修为吗?为何一年不到便步入元婴,甚至丝毫不弱于我!’ ‘这小子,当真是怪物不成?!’ 第132章 组团逛怡红楼 在场修为最高的肖铭与郭林靠着威压硬拼了一记,随后各自收起修为。 二人相视而立,场上的火药味一时间有些浓,江锦盛这个东道主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一个背后的势力能直接毁了珍宝阁,另一个背后的势力能物理上毁了珍宝阁。 从人数上来看,似乎是皓月宗一边占据优势,但其他三位气运之子已经缓步走向肖铭身后。 气运之子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肖铭自信自己的手段能带着四个人脱身而绝不会受伤,因此十分从容,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意料之外,二人却只是互相拱了拱手。 “肖公子初次来青州,北五州毕竟是以我皓月宗为首,我带着宗门的任务来的,实在不希望起什么冲突。” “我来青州也有事情要办,自然不会妄生事端,定然是像贵宗到凌云宗一般的友好亲善。”肖铭说出这话的时候基本上脸不红心不跳,而郭林的表情控制的也算得体。 妄生事端没必要,而皓月宗与凌云宗是如何友好亲善的,二人自己心里都有数。 肖铭不打算在皓月宗的地盘上滋事,他的目的是拿宝,而郭林这边本身也是替宗门巡视青州顺便带人探一探这锁龙渊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二者都有各自的打算,但都不想成为给对方制造宣战借口的人,因此也没有真的在这春龙游会动起手来。 也得亏了郭林下手没那么快,要是傅言受伤,肖铭的性子八成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呼——太好了。’江锦盛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朝着郭林与肖铭各自作揖: “肖公子,此事是个误会,还望您能够多加海涵,这位傅公子受惊的赔偿由小店全部承担。” “郭亲传,咱们这宴席……” 而郭林听见江锦盛的言语,也回过神来。 “自然是要的,还是在怡红楼,现在就去……肖公子,再会!” 也难为这位郭亲传,怡红楼这种一听就知道是特殊行业的名字他大声说出来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好意思,语气中甚至带着半分掩饰的很巧妙的急切。 他是奔着开席去的吗?他是奔着开荤去的! “怡红楼?这不巧了嘛这不是,在下也正好想要为郭亲传接风,不知江阁主能否允我一同赴宴?” 肖铭冷不丁的甩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把在场的几人搞得有些乱。 这又是搞哪样?你小子能不能做出一些符合逻辑的举动?去这地方还有组团的吗? “师兄,怡红楼是什么地方?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似乎都不太对诶。”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的罗溢直接询问叶擎天,他对众人怪异的表情表示十分不解。 “怡红楼就是青楼,至于什么是青楼么……额,以后再告诉你。” 天地良心,封建社会大家的观念都还算保守,绝不是叶擎天本人迂腐所导致的,不过在肖铭的老家,像罗溢这种十四五岁的孩子懂得可不比成年人少——顶多缺了点实践经验。 而听到肖铭所言的郭林脑子有些发蒙,他也无法判断肖铭这个行为是啥意思。 监视自己?还是刻意挑衅?在宴席上贴脸嘲讽? 怎么想都不像是肖铭会干出来的蠢事。 ‘相比另有目的,这孙子单纯想逛青楼的可能性还高点。’郭林颇有些讥讽的想道,但是面上还是那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笑道: “肖大少,随意。” “多谢多谢,咱们走着?” …… 路上,肖铭与郭林并排走着,而方钰和叶擎天等人则跟在二人后面一排,江锦盛反而站第三排——按地位来说,珍宝阁只是皓月宗附庸的附庸,而肖铭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绝不在郭林之下。 肖铭乐呵呵的与郭林闲聊,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几位师弟师妹则是一言不发面无波澜,丝毫不在乎身后众人的怪异目光。 “明哥,那个姓肖的很厉害吗,为什么能和皓月宗的主使并排走?” “你连他都不认识,在阁里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他是肖定方的嫡长子,飞雷真君唯一的血脉。肖家知道不?那是可以和皓月宗掰手腕的大势力!” “嘶——这种人物也逛青楼啊?” “废话,再厉害也是人,哪有男的不爱美女光修炼的。” “那方副使和肖大少身后的那个美人,他们也……” “额,我听说怡红楼的里面有小相公来着,你懂我意思吧?” “哦~” 距离肖铭距离远一些的珍宝阁众人不停的窃窃私语,尽管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修为和系统技能加持下的肖铭哪会听不见,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 ‘名声乃身外之物,该舍就舍……唉,哥前世只是个穷屌丝啊,大少的气质半点没有,大少的锅倒是全部背着。’ 同有元婴修为的郭林也听的见,但在肖铭的视角下他的脸色根本就没变过,似乎没听见一般。 并不是郭林和肖铭一样心宽,而是因为在他眼里,身后那些都不算“人”,顶多算伺候自己的工具和仆从。 谁会在乎蚂蚁和爬虫对自己的评价呢? 入了怡红楼,肖铭可算是开了眼。 尽管青楼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非法产业,但是东南地区因为肖定方本人十分厌恶皮肉产业,所以大多数青楼要么是偷偷摸摸的开,能合法经营的大多也不敢搞太大排场,生怕碍了肖真君的眼。 毕竟世家大族的家主大多都是三妻四妾儿孙满堂,唯有肖定方这个异类,就一妻一子,所以被一些不喜他的人嘲笑说当男人当的憋屈——不过也因此,肖铭对自家老爹很是敬佩,也庆幸自己没有一大堆小妈。 其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东南的青楼产业小的可怜,而青州这种人来人往之处的青楼,就算是真正的“肖铭”来也得被惊到。 “郭亲传、肖公子,这怡红楼乃是小阁名下的产业,虽有些小家子气,好歹也算精致了。”江锦盛很自觉的谦逊了两句。 “还算不错。”郭林点了点头,看上去挺满意。 事实上,怡红楼不仅装修豪华,里面的“服务”也是全面开花。 有些男修士喜欢魅惑的,就点专门打扮成狐妖的花魁,她们会像真的狐妖一般,主动勾引挑逗目标;有些喜欢清纯类型,就点打扮成邻家小妹的,花魁可以从古文诗词聊到风花雪月,再到一夜春情。 还有些更特殊点的,花魁甚至可以装扮成中了情毒,不得不需要双修解毒的高冷宗门圣女,或者是被正道修士抓住的受审魔修。 反之亦然,女修士也能在此找到自己喜欢的类型,无论是清秀少年还是精装猛男。 至于具体的玩法,只能说比之肖铭老家蓝星毫不逊色,而费用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估计肖铭前世某个姓许的小说男主对此很是了解。 服化道之精湛、演技台词水平之出色,使得青州当地许多商人、读书人和修士都喜欢来此处——当然,很多是用假名来的。 而此次,整个怡红楼都被珍宝阁清场,闲杂人等不允许进入,专门为了接待两个大宗的代表。 “师兄,这地方……怎么有些奇怪,好多女子都看着我们。”身为半妖的罗溢没见过这阵仗,被人瞧的十分难受,有些害怕的求助肖铭。 ‘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肖铭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家师弟和师妹那该死的气质。 果不其然,抬眼看去,阁楼上不少花魁花娘都从房间出来,默默望着肖铭一行人,主要的目光集中在叶擎天和傅言二人身上。 一个走豪情万丈快意恩仇的少年侠客风,一个是高冷孤傲不苟言笑的霸道总裁型。 有一些花魁则紧盯着肖铭身边的小罗溢,甚至还有不少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杜静秋。 ‘气运是个好东西,可惜哥没有……’肖铭自嘲的笑笑,往身后的江阁主挥了挥手,然后指了一下罗溢,江锦盛则马上会意。 “都别在那看着了,当心冲撞了贵人。” 随着江锦盛一声令下,花魁们各自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与之同样恋恋不舍的是珍宝阁队伍里那些看迷瞪了的伙计。 罗溢没了被注视的别扭感,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杜静秋则小声叹了一句:“都是被卖到这里的女子,签了卖身契,便是一辈子回不了头了。” “重男轻女是如今的常态,不少贫穷家庭会把养不起的女儿卖到这种地方。师妹,这样的例子千千万,我们也无法改变太多。”肖铭拍了拍杜静秋的肩膀,劝慰了几声,叶擎天也略感无力的摇了摇头。 而傅言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和当初沈家员外的嘴脸,目中杀气暗露,但随后迅速压制了下来。 “江阁主,别说你打算从这些娼妓当中挑几个来伺候我。”郭林并没有转头,而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岂敢岂敢,小人保证,都是没有破过身的妙龄女子!”江锦盛慌忙回道; “这还差不多。” 第133章 宴席 入了包房,郭林坐在正对大门的主座,肖铭则在众人不安的目光下坐了左边的次座,并没有大发雷霆的倾向,这让郭、江皆是松了一口气。 以二人为首,凌云宗一方居左,皓月宗一方居右,而珍宝阁仅有江锦盛等几人有资格落座,居于背对大门的末位附近。 气氛可以说是和正常的接风宴完全相反——俩领头的不开口,下面的人谁敢说话。 终于,做好的菜品被伙计一道道端了上来,各式各样的香味交织在一起,饶是修士能够辟谷,但有些人的肚子还是不争气,馋的的叫了几声。 凌云宗和皓月宗的人首先动筷,珍宝阁的人才敢开始夹菜和倒酒。 原本尴尬的气氛得到了解决——最起码有事做了。 既然不知道聊什么,那恰饭恰菜就对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特地为修士专供的美酒,无法靠灵力逼出酒意的“神仙醉”使得肖、郭二人都有些微微发晕,原本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似乎也缓和了下来。 要是没了解过的散修,还真以为凌云宗和皓月宗关系不错。 “来来来,再喝一杯再喝一杯。”江锦盛则不停的劝酒,珍宝阁和皓月宗的人也大大方方的交谈了起来,叶擎天四人只是礼貌的微笑着,但全程紧盯郭林。 “郭亲传,特地在拍卖会前到青州,有没有什么看上的拍品?”肖铭似笑非笑,平和的问道; “拍品?”见肖铭主动与自己搭话,郭林摇了摇头,笑道:“倒是没有,莫非肖大少有心仪之物?” “哪里哪里,我就是随口一说。”肖铭不置可否; ‘这小子的目的果然是在锁龙渊,看样子像是在搅浑水,让我注意拍卖会上他可能有动作——不过这么破绽百出的误导,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很明显,肖铭的一番话让我们的郭亲传想的有点杂,实际上他真的就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好的酒通常后劲都很足,而喝了不少杯的郭林更是感觉自己心里有股邪火没地方撒,憋的难受不说还搞得自己心烦意乱的。 甭问,饱暖思淫欲。 可问题就是,江锦盛虽然安排好了姑娘,但是肖铭这个勾八东西却不停的点菜点酒,硬拖着时间,哪怕尬聊也绝对不让宴席结束,就这么硬生生的挨过了一个半时辰。 郭林算是看出来了——肖铭这就是纯纯的来恶心自己的。 心中不满,但又不好直接发作,毕竟他确实没把握干得过肖铭,而随着时间推移,郭林心底的欲火越来越重,这让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狗日的,肖铭果然没安好心,分明是来给我添堵的!’心中暗骂一声,郭林开始寻找脱身的办法。 主动托辞告退是不可能的,那样肖铭一眼就能识破,正中了他的下怀; 而江锦盛懦弱胆小,况且就他那个秉性,郭林实在不觉得他能够劝住肖铭。 ‘对了,方钰说不定可以!’ 郭林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想起了师父佟半夏对方钰的评价——心思颇多,但是能力颇强,可利用而不可信任。 “方执事。” 正在自顾自喝酒的方钰忽然收到了传音,随后她看了看旁边的郭林。 此时的郭林,尽管脸色没有明显变化,但是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只要凑近细看便能看出。 “郭亲传,有事?”方钰的口气没有谄媚也没有疏远,与此前她的风格大相径庭。 “替我支开肖铭,报酬你定。” “一百五十块灵石。” “趁火打劫是吧……好,成交。” 很明显,这就是皓月宗弟子平时的交流方式——要么你拳头大背景强,要么你有钱豪横,否则没人关心你需不需要帮助。 因为郭林没时间拿师父压方钰,所以他选择了最快的方法,那就是给钱。 果不其然,达成交易的方执事缓缓起身,面上露出一抹红晕,柔柔道:“对不住了诸位,小女子失礼,想出去透透气。” “方执事请便。”江锦盛自然不敢阻拦。 好巧不巧,方钰起身两步不到,顿时脚下一轻欲要栽倒。 又是好巧不巧,离她最近的肖铭十分自然的伸手一接,便将方钰稳稳扶住。 “方执事,你醉了。”肖铭面带微笑说道; “这神仙醉果真人如其名,后劲也太大了,偏偏又没办法逼出酒意,唉~”借着哀叹的势头,方钰顺势靠在了肖铭手上:“给肖公子添麻烦了,以后定然不能再喝这酒。” 方钰示范了一次经典的美人计,温柔的嗓音加上那媚眼如丝的目光,郭林很明显看见肖铭的脸色起了些许变化。 有些东西,老土,但是极其有用。 “此事是小人考虑不周。”江锦盛见状,识时务的出来打圆场:“那这宴席就到这里如何?小阁为诸位安排了上等的房间,就在楼上。” 肖铭和郭林也点了点头,方钰则到:“可否劳烦肖公子,扶我一把。” “当然没问题。” 见肖铭被方钰勾引住,郭林忍不住对他低看了几眼——但郭亲传似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让方钰支开肖铭。 ‘郭亲传,灵石?’ ‘放你披在椅子上的纱衣上了。’ …… 肖铭在皓月宗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搀扶着方钰进了卧房,而四位气运之子也装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啪。 随着房门被关上,方钰这才站直了身子,活动了活动自己的筋骨,笑着问道:“郭林虽然好色,但也没到视色如命的地步,应当是你动了手脚。 能给元婴下毒还不被发现,这种毒药我至今没听说过,你怎么做到的?” 上了元婴境界,在不知不觉间被下毒根本不可能,因为身体会自动识别丹毒或者其他毒素,直接预警,所以神州浩土都知道——炼毒的碰上元婴期修士就是死路一条。 不料肖铭摇了摇头: “谁跟你说是毒药了。” “那是什么?” “一些加快身体新陈代谢和活血化瘀的补药,还有一些壮阳的宝材磨成的粉末。他没开神识,我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机会撒酒里,他本身欲望就强,我只是推波助澜一下而已。”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佩服的拱了拱手。 第134章 拍卖会前夕 “那位朱副宗主好像是倒了?”肖铭也不过多废话,上来先问了方钰所知的皓月宗情况。 “倒了。”方钰面色不变,并没有显露出愤怒或者解气:“彭烈新纳了一个小妾。” “他姐姐失宠了?” “也不能算失宠,但也没有此前那般趾高气昂了,朱利真那老小子自然也不可能接着当他那没实权的副宗主。” “那你呢?” “还行,升了执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升执事副席,就是累点。” 虽然方钰没有真的喝醉,但是神仙醉的后劲确实是大,这让酒量不怎么好的她也是觉得有些头晕,便随手找了把椅子,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猛灌醒神茶。 “吨吨吨吨~” 肖铭的表情很奇怪,又有些哭笑不得:“方姑娘,你现在的形象和咱俩上次见面可差太多了。” 这话肖铭确实没说错,这次以皓月宗副使身份的来到青州的方钰,与近一年前以皓月宗五峰首座弟子身份到凌云宗挑战的方钰,气质可谓是大相径庭。 没有了此前的妩媚和妖艳,行为也少了几分矫揉做作。 “现在我也懒得去靠身子取悦宗门高层了,想着既然这样就多干点活,保证自己在门内的地位,结果没想到那帮老头子好像更喜欢这一款,竟然升我当宗门执事。” “那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其实也不那么好。” 见方钰有话要说,肖铭也不急,坐下来扮演一个倾听者——暗谍有很多事情都不能为外人道,这个时候肖铭基本上算是方钰为数不多可以倾诉的人。 肖铭需要情报,但不是只需要情报,他更需要方钰这种人成为“自己人”。 我们的方执事开始给肖铭逐一介绍自己干的活,说的那叫一个事无巨细,而且情绪越来越激动。 “原本的三峰首座被我扳倒了,新来的那个比他还极品,天天给我使绊子,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压服……” “还有那些个亲传,一个个恨不得拿鼻子眼看人……” 听着方钰的抱怨,还有她眼眸里那早已被劳累和疲惫替代掉的魅惑,肖铭也逐渐想到了一个形容词——社畜。 方钰说了好一会儿,躺在椅子上,叹道:“说这么多,你这种世家大族的公子哥是不会明白的。” 这句话说出,方钰忽然意识到这话有些嘲讽的意思,正欲解释,而肖铭只是一语不发的缓缓站起,右手伸向了腰部。 “肖大少!就算小女子失言,也不至于要下杀手啊!”方钰被吓了一大跳,失声叫道; 但肖铭的动作与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竟是掏出厚厚了的一沓传讯符,并将其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这个,丹房执事的传讯符,我给了他三个新丹方,他正在改良当中,每日给我发两次讯息汇报进度。” “这个,内门那边的传讯符,大概在晚上他们会把每日的修行心得和运转功法的问题集中交给我批阅,因为薛长老外出巡视去了,教习们平时不住山上,不过仅限于跟小叶他们几个关系近的,否则我得累死。” “这个,外门弟子传讯符,因为我目前是大弟子,同时代行外门长老职权,所以每天起码闪十来次,杂务和修炼都得我来解决。” “这个,大长老云婉青传讯符,一般不找我,要是亮了大概率就是出大事了。” “还有这个,炼器房的……” 一条条一张张,都凸显了肖铭的工作量之强,也向我们展示了肖铭没有显露出来的另外一面。 念叨完厚厚的一叠,就连方钰都傻了:“你这种级别的也要干这种累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肖铭·帕克 只见肖铭看着窗外,柔和的月光衬托出那落寞的背影,方钰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快步上前。 啪。 一声轻响,二人的双手紧紧握住,通红的眼眶和闪烁的泪花清晰可见,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只换得两声: “您,辛苦了。”*2 …… 寒暄归寒暄,正事还是要聊的,毕竟方钰这个暗谍留在皓月宗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大程度的让肖铭了解皓月宗的发展方向和大概的动作。 “和皓月宗接触的那个大势力,八成是魔罗宗,魔罗宗的宗主极业真君秦威,你了解的应该比我多。”顿了一下,方钰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 “两家联手的话,目标大概率是凌云宗的中南六州,有什么计划没有?” 肖铭摇了摇头,少见的有些无力,说道:“没有,修士讲究的就是一力破万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谋算也没什么用处。” “两宗联手,此事大概率是真的,我会上报齐宗主,让中南做好准备。若是真的来犯,除了以力破力以外,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了。” 这话倒是属实,稳固东南还有安定政局,这些事情肖铭能够参与和改变,但是牵扯到合道这种人间顶点级别的对战,就十分无力了,最多辅助一下,将有用的情报提供给该提供的人才是该干的。 方钰也明白,于是她又向肖铭交接了一些皓月宗的情报,肖铭便准备回自己的房内休息。 临走之际,方钰忽然递给了肖铭一张符箓: “既然是投诚,老用那单向的传讯符也不大方便,还是双向的吧。” 肖铭接过传讯符,心中几分暗喜,但脸上还是强装高冷,只是问道:“缺灵石了?” “不缺,我负责采购法器的时候拿了两成回扣,已经不少了。” “两成回扣?你们宗门还能让你管法器的采购?” “上一个拿四成。” “……厉害。” …… 拍卖会开始的当天。 身为皓月宗主使的郭林气定神闲的从床上起来,神情自然且舒适——与之相差极大的就是瘫软在大床上的七个年轻女子。 肖铭一方,以叶擎天为首的四个气运之子选择睡了一觉补足精神,但也早早的起来准备。 叶擎天与傅言都是睁开眼后缓缓起身,随后整理房间和衣着,杜静秋则会稍微打扮,因为修仙者气足神完的原因,所以不必化什么浓妆,淡妆配合上那容貌已经是无可挑剔。 罗溢象征性的睡了一个时辰,然后就接着开始参悟风雷妙术。 以上四位,突出的要么是帅气要么是优雅,要么是刻苦,再看肖铭…… 几缕阳光撒入卧房之中,肖大少的身体也感知到了变化,唤醒了他的大脑,只见他慢慢睁开双眼。 肖大少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随后,忽然在床上宛若发病一般的抽搐起来: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片刻后终于停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呼——,舒坦!” 从起床的姿势,我们便能得知为什么肖铭当不了气运之子。 肖铭大概得有近一个月没睡觉了,虽然对于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他还是不习惯用打坐代替睡眠。 话说回来,这也是“肖铭”第一次在青楼里面没有点花魁——天天跟杜静秋见面,他对于美女已经半点不感冒了。 收拾了一下衣服,肖大少准备启程,开始自己到北五州地图的第一个活动——参加拍卖会。 第135章 参加拍卖会 出了怡红楼,肖铭五人见到了个身着珍宝阁服装样式的平和男修,后者一见肖铭,便起身迎来,笑道: “肖公子,休息的如何?” 肖铭点点头,随后问道:“尚可,不知阁下是珍宝阁的……” “在下珍宝阁副阁主李为东,江阁主临时有事无法前来接待,特命在下前来为诸位贵宾引路。” 所谓临时有事,实际上就是去接待皓月宗一行人了,肖铭对此心知肚明但是并不生气——青州再怎么说也是皓月宗的地界,江锦盛要是放着主家不管来招待自己,那才有问题。 “有劳李阁主了。” 说罢,一行人在李为东的带领下到达了珍宝阁的拍卖厅。 说是拍卖厅,但当肖铭进去之后,却感觉面前的环境急剧变化,再回过神时已经到了一处精致的包间内。 房间内温度正合适,有几个异兽皮缝制的座椅,中间的桌子上摆着茶、酒和山泉之水,以及一些琳琅满目的新鲜水果。 身为幻术大家的肖铭没察觉到自己被迷惑的迹象,遂回头看了一眼李为东,四位气运之子也略感疑惑。 “肖公子第一次来参加拍卖会,想来有些不熟悉,此处是我珍宝阁耗费大量财力搭建的一处洞天,且以大型的空间法阵保护,若是来者没有我珍宝阁的邀请函,便入不得此处。” “可,我们似乎没有邀请函来着。”叶擎天疑问道; 李为东指了指自己,笑道:“这便是为什么在下要陪同诸位到此了。” 很明显,珍宝阁的空间阵法能够识别李副阁主的气息,而他就相当于肖铭的邀请函。 肖铭推开包厢内的窗户,能看到周遭也有许多同自己一般的小房间,有些门窗紧闭有些则窗户打开,但都有一个特征——无法看清其他房间的人。 “肖公子,这是小阁为了保护贵客的隐私在法阵内作的设计,其他的人,包括皓月宗的几位贵使也无法看到您的面孔。”李为东解释道; 听罢此话,肖铭也点点头,表示理解珍宝阁的做法。 放在肖铭前世的拍卖会,老板大多都不出席,都由助理或者手下到场,自己用电话遥控指挥——但很明显,肖铭更喜欢亲自前来。 “所有的修士都是这种规格吗?” 问题来自杜静秋,而李为东则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次拍卖会人数众多,今日给各位准备的是最好的两间包房其中之一,剩下的都小一些或者是两方合用一间。” 解释完,李为东补充道: “拍卖会还有半个时辰后才要开场,在此期间若是肖公子觉得无聊了仍然可以离开房间,当您进来一次后法阵便能记住您的气息,其他几位少侠也是。” 随后,他与众人互相拱了拱手,离开了这个房间。 坐在房间内,肖铭能听到下面包厢的下方有不少交流的声音,想来应当就是一些没有专门房间的小势力或者散修。 这阵法对神识的限制也是十分特殊,无论什么修为,神识只能探查到拍品展示的地方,而无法分辨出其他买家的容貌。 ‘倒是挺注重安全的。’肖铭笑道; 毕竟,他本人也没什么杀人夺宝的心思,甚至他想要的拍品玄色旗,在众多的宝贝当中算不上最亮眼的,在原剧情里面也只是碰巧被皓月宗买下来罢了。 …… 另一边,几个衣着端庄气宇轩昂的修士正顺着珍宝阁伙计的引路进入房间内。 一进去,便发现了包厢的面积也比之前小上了不少,领头的中年模样男修冷声道: “怎么,珍宝阁现在是生意越做越小了?连一间包厢都不给安排,让我们在这茅房里面看拍品么?” 这话可谓是尖酸刻薄,他们所在的房间尽管没有皓月宗与肖铭所在的房间大,但该有的服务设施也都应有尽有,并没有差劲到哪里去。 故意说成茅房,领头的男修有多不满显而易见。 珍宝阁的伙计面露为难之色,解释道: “回禀明道君,此番安排绝非是小阁故意怠慢明家,实、实在是有贵客到此,小阁不得已将最好的两间包厢安排出去。” 元婴修为的道号一般以“道人”或者“道君”结尾,根据伙计的称呼,我们便能得知领头的这个修士的境界最起码是元婴。 中年人名叫明定武,是明家的族老之一,而这个明家,来头也不算小了。 明家是北五州之一幽州的本地世家,而族内有化神中期和后期的真人保护,其实力比东南三世家要强,但因为没有合道真君的缘故,和皓月宗凌云宗这种大宗还是比不上的。 但他们的底气不是来源于化神老祖,而是因为——当朝永章帝的宠妃正是家主明光耀的女儿。 皇家可是拥有合道巅峰境界的超级势力,名义上济国修仙界的龙头,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明光耀曾经数次入京,皆受到了永章帝高阳的亲切接待。 也因此,明家在北五州的地盘逐渐扩大,自诩为皓月宗管辖下的第一大势力。 此前珍宝阁举行过的拍卖会,若是皓月宗没来,则最好的两个房间肯定都是明家的,若是皓月宗来了,明家也能坐另一间。 可现在待遇直接降成了和当地普通世家大族一样,明定武自然不乐意,面露不快:“贵客?什么贵客?” “皓月宗的人来了我们知道,但万法宗古明思又没参加拍卖,我就不明白了,是不是来几个外地的你们珍宝阁就忘记北五州还有我们明家了?!” 小厮被吓得不敢说话,明定武问道:“说,谁敢抢我们的位子。” “明道君,小的、小的也不知啊,这都是阁主安排的!” 听到伙计的话,他正要发作,却被身后的一个青年人拦住了身形:“明伯,没必要在这里发火,皓月宗的人还在,闹大了他们的脸上挂不住,我们也不好过。” 言罢,明定武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厌烦的挥了挥手,伙计如释重负一般作揖离开。 “好吧,就给那皓月宗一个面子,等拍卖过后再说。”停顿了一下,明定武又恨恨道: “我倒想看看,谁来抢我明家的威风!” 第136章 起拍 “明伯,江锦盛不是不识好歹的主,这老小子可精的很。”明定武身边的青年人劝道:“抢我们明家位子的想必不是什么小人物,否则他不会冒着得罪咱们的风险干这种事。” “你是说……对面的势力可能不弱于我们?”明定武疑惑道; “没错,说不定就是北五州其他地方的大宗门来了,他们也是有化神坐镇的,江锦盛惹不起把位置给了他们也算正常。”青年人细细的分析了一番,明定武也点了点头; “先待在这里吧,争座位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拍卖会和之后争夺锁龙渊名额的大比。” …… 会场里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但半个时辰一到,周遭的灯火尽皆熄灭,众人也纷纷安静了下来,静等第一件拍品; “诸位,鄙人珍宝阁阁主江锦盛,有幸主持本次的拍卖会……” 说话的人正是江阁主,而此时的他依靠着法阵,将自身的位置移到半空的平台中,身边正是用来摆放拍品的展示台。 若是光以肉眼看,大概率是看不清拍品的面目的,但修士依靠神识的存在则可以将拍品近距离看的清清楚楚。 “……此次春龙游会可谓是人才济济!那么,不多说了,请看第一件拍品。” 随着江锦盛大手一挥,他周遭的空间产生了些许扭曲,展示台上显露出了第一件拍品——一本显得略有些残破的功法玉简。 拍品出现的那一刻,无数人的神识就集中到了展示台上,细细感受着这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残破玉简,其中一些散修不由得啧啧称叹。 “列为,说起这玉简的名字,大家可能略有耳闻,其名十二神宝录,是上古时期诞生的一篇玄奥功法,但历经万年,共计十二卷的宝录早已失传,小阁在前些时日得到了其中一卷,便是这份玉简。” “起拍价,七百灵石,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灵石。” 经由江锦盛的介绍,在场的诸多势力和散修心中都开始暗自盘算着这仅有十二分之一宝录的价值。 珍宝阁所举行的拍卖会,灵石一律都用灵力最为精纯的上品灵石,按汇率来讲七百上品灵石就是七万下品灵石! 十二神宝录尽管是上古的珍贵功法,但是所谓的功法本身就对前后连贯和完整性有极大的需求。 若是单拿出来,数万的上品灵石也够格,可要是仅仅只有一卷的话,价格可就难说了。 除非是有修行方向与十二神宝录有相似的大修,或者是觉得自己能够凑齐整十二卷功法的收藏家,否则这东西买来也是鸡肋。 …… “师兄,我们叫价吗?”叶擎天居于肖铭的左侧,注视着肖铭。 “十二神宝录,结合周天星罗运转奥妙的宝典,尽管只剩一卷,但还是有些研究价值的……”话说到一半,肖铭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右侧的杜静秋: “师妹,你尚在钻研之中的心法如何了?” 此言一出,杜静秋的脸上罕见的产生了几分错愕,诧异道:“师兄是如何得知我正在钻研心法的?” “初回东南之时,我们遭遇了妖兽伏击,一个村子被毁,见到那些惨状时你的心境有了些许变化,但顶多算是萌芽。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女,第一次见到无辜之人惨死,心境产生变化是很正常的。” “但当你步入金丹之后,你有精进的绝非只是归尘剑法这么简单。跟叶师弟交手,你的护身气罩也不同于以往,反而多了几分玄妙,甚至带了几分生命力,应当是以‘生’为主的心法吧。” “一直到你和洪恩林的搏杀,我才彻底从你的气息看出些许端倪,我说的对么,小杜师妹?” 肖铭说完了这么一长串话,四个气运之子的面色各异,杜静秋的脸上终于显露出许久未见的害羞之色,嗫嚅道:“没想到这也没瞒过师兄的法眼。” “你是我师妹,我不顾你谁顾你。”肖铭笑了笑:“一开始只是怕你闭门造车导致走错了路,最后走火入魔,但如今看来,收获应当不小了吧?” 杜静秋了收敛了一下神色,认真回道:“略有收获,有了骨架和大体的内容,只是血肉和细节欠缺还是不小。”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十二神宝录里面就有这一内容。” “师兄的意思是……”杜静秋的面色逐渐回过味来,默默望着肖铭。 肖铭只是笑了笑,手指一弹,一道灵力甩出,击中了桌子上一个挂着的铃铛。 叮! “天字二号,七百五十灵石一次!” “天字一号,八百灵石一次!” 肖铭出了价,皓月宗一方的人也紧接着跟价,敲了铃铛,在场的众多散修也起了兴趣,有些比较富裕的纷纷跟价,又是几声铃铛响起。 叮叮叮!!! “艮三号位,八百五十一次!“”震三号位,九百灵石一次!”“乾字十九号位,九百五十灵石一次!” 见拍品终于开始被竞争了起来,江锦盛的面色高兴了许多。 几个散修敲过铃后,肖铭紧接着补上了一下。 “天字二号,一千灵石,一次!” 片刻之间,七百上品灵石就喊到了一千上品灵石,也就是整整十万中品灵石的价格,而在场的众多修士也起了疑惑的心思: “劳驾了道友,我问一声,这明家今日怎么如此激进,先手开价,不是他们以往的风格啊。” “这位道兄,多久来的青州?” “我本身是青州人,前些日子外出游历去了,今天刚回。” “那就不奇怪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坐天字二号间的那位,应该不是明家。” “哈?” “你靠近些,这得从前些天开始说起……” …… 同时,天字一号间,皓月宗。 “方执事,你觉得咱们该跟价吗?”郭林懒散的半躺在摇椅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方钰的态度不比他好多少,只是摇摇头: “郭亲传是主使,一切自当由你做主,跟与不跟都可,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巧了,花的也不是我的钱,但我就是不想把这东西给肖铭。” 郭林笑笑,在江锦盛喊出第三次之前报了价格,但他没有选择敲铃铛,而是直接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一千两百灵石。” “天字一号,一千两百灵石一次!” 第137章 宝录到手 “天字一号,一千两百灵石一次!” 别的人都是五十五十的加,郭林倒好,直接放弃了敲铃报价的形式,直接两百往上加,顿时把一些还想要参与的散修和小宗门吓退了。 一时间,场馆有些鸦雀无声——皓月宗,惹不起啊。 江锦盛还没喊到第二次,天字二号间传来一道声音: “一千四百灵石。” “天字二号,一千四百灵石一次!” 这一加价,大家都明白了,天字号两个房间内的大佬杠上了。 一个两百两百往上加,另一个也跟着往上加,这摆明了是要斗价。 “师兄,这十二神宝录尽管珍贵,但毕竟是残卷,而且是不是记载了南斗北斗的那一卷还不好说,要不咱们别跟了。”杜静秋劝道: “况且,接下来的东西不一定就比这个差。” 肖铭则稳坐钓鱼台,摆了摆手,脸上笑意不减,问道:“师妹,我就问你,你想不想要?” “我……”杜静秋面露尴尬; “行了,知道你想要,别跟个姑娘一样……不对,你就是姑娘来着。算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趁着肖铭报价的期间,郭林那边又跟道: “一千六百灵石。” “天字一号,一千六百灵石一次!” “一千九百灵石。” “天字二号,一千九百灵石一次!” …… 法阵之内,有些没有待在包间的修士们议论纷纷,无数声音交织,讨论的话题无非一个——两个天字号房间到底要干什么。 一个女修首先叹道:“怪事,天字二号哪位啊,怎么有胆子跟皓月宗顶牛?是万法宗吗?” 坐在她侧后方一个年轻散修回应了她:“道友,不是本地人吧?” 女修拱了拱手:“然也,贫道西南峻州人士。” “那边不奇怪了,来来来我说给你听,我可是亲历者。” 听见这个年轻散修似乎了解一些内情,周遭的人都纷纷靠过来,而年轻散修也乐得如此,开始侃侃而谈: “列位,这和皓月宗斗价的不是万法宗,更不是明家,而是肖铭。” “肖铭?哪个肖铭?” “还能有哪个肖铭,整个济国叫肖铭的人当中,敢不给皓月宗面子的肖铭只有一个——东南王的嫡长子,肖家的少主肖铭!”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位面色怪异之极,说道:“老弟,可别说大话,肖家怎么会来参加春龙游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年轻散修轻笑一声: “几天前,这位肖大少就到了北五州,身边还带着几个亲信,其中有个长得美若天仙的女子,看装束应该是凌云宗的人,八成就是人家道侣。” “就那天,我刚刚好就搁那摆摊,肖铭从我手里买走了一个匕首,结果过一会儿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人面露好奇之色; “这美人被人缠上了,而且纠缠他的是洪家的恶少,洪恩林!”年轻散修越说越激动,甚至坐到了桌子上,饮了一口茶。 “哎呦,这洪恩林我认识,那可太不是个东西了,糟蹋了好几个良家妇女。” “仗着家里有元婴老祖坐镇,胡作非为,当地那些有姿色的女子,不管有没有婚配都被他调戏过,而且专挑那些没背景的,这么多年也没人管。” “没错!”年轻散修也愤懑不已,说道:“这小子对那个美人那叫一个馋,拉住手不算,还要碰别的地方!可您想想看,这姑娘的男人是谁?” “那他妈的是肖铭,调戏到他头上能得了好吗,所以这位洪恶少可就惨了。” 这位散修把肖铭与洪恩林之间的恩怨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在场的众人连连称好,尤其是讲到肖铭废了洪恩林的时候更是爆发了一阵掌声。 一直讲到了肖铭居然和万法宗古明思的修为不相上下,诸位修士又是大惊——怎么又来一个百岁内突破元婴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啊,论地位和势力,能抢了明家的位子,跟皓月宗在天字号位斗价格的,除了肖铭还有谁?” 我们不得不佩服这位仁兄,三下五除二,经过一番添油加醋就把肖铭到青州来干出的事情讲了个清清楚楚,其他人不知不觉之间就信了他的想法。 “道友,你真应该去说书,或者写点随笔什么的,估摸着能干的不错。”有人起哄; 年轻散修也摆摆手,笑道:“真让这位说着了,我主业摆摊卖法器和西瓜,副业还真就是写书,笔名西瓜一斤两块灵石,各位多捧场!” …… 散修们早就不参与拍卖了,自顾自的聊起天来,而十二神宝录的价格却已经叫到了两千七百灵石。 出价的只有两方——皓月宗、肖铭。 肖铭一方,副阁主李为东此时已经被叶擎天“请”到了包间里,充当咨询师。 让主办方当自己的咨询师,这种事情大概也就肖铭能干得出来了,但由于飞扬跋扈是肖铭的标配,因此李副阁主的情绪勉强算是正常。 “肖公子!我真的不知道啊肖公子!”李为东被四位气运之子按在座椅上。 在经过一番不动手的劝说之后,李为东还是服软了,叹道:“具体的内容我确实不知道,但我只能说,别叫价超过三千五百灵石,否则得不偿失。“ 说罢,肖铭这才挥挥手安排李为东离开,而且十分礼貌的塞了一个储物戒给他。 “三千灵石。” “天字二号,三千灵石一次!” 皓月宗那边,郭林闪过一丝狞笑,暗叹肖铭实在是顽固至极,这东西能叫到两千灵石就算高了,居然敢陪自己喊到三字开头的价位。 ‘你加我也加,我看你敢不敢跟!’ “三千七百灵石。” “天字一号,三千七百灵石!一次!” 江锦盛语气里面的激动显而易见,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自己是真没想到,居然能喊到这个价格。 “四千灵石。” “天字二号!四千灵石,一次!” 这下子全场都懵了,七百灵石的东西硬生生翻了将近六倍,叫价叫到了四千灵石。 “肖铭这小子疯了?他都不知道这卷宝录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一向偏执且狂妄的郭林也被肖铭整懵了,就算肖家有钱,拿四千上品灵石开盲盒也过分了。 万一这一卷的内容对肖铭没有帮助呢?岂不是白买了? “天字二号!四千灵石,两次!”江锦盛的声音再次传来; “郭亲传,叫到四千灵石了,你要是还想跟的话我不拦着,但刚刚李副阁主跟我说了,这东西最多值三千五百灵石,若是跟的话似乎有点……” “闭嘴!我不用你提醒我,肖铭是傻子我可不傻!”郭林面露不善,朝着方钰怒道; 而方钰翻了个白眼,接着喝她的茶——刚刚的那番话正是肖铭特地让她说的,为的就是搞郭林心态; “天字二号!四千灵石,三次!拍品售出!” 随着江锦盛的声音传出,十二神宝录残卷的归属权正式移交给肖铭,玉简解开禁制,顺着半空飞到了肖铭的手中。 虽然花了整整四千灵石,但是肖铭确实没什么心疼的——他爹肖定方。 玉简到手,肖铭将神识探入其中。 唰! 刹那间,肖铭仿佛觉得周天星斗,二十八星宿都在自己的周围,天地的奥妙和奇特在自己的眼中一览无遗,浩如烟海的灵力和高深莫测的缥缈感围绕在他的心头。 ‘我就知道,赌对了。’ 收回神识,肖铭拿起杜静秋的手,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缓缓将玉简塞到杜静秋的手中。 ‘师兄……’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的好感度!觉醒技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3级)】 第138章 明家的巧算计 杜静秋的好感度提升,这在肖铭的意料之内。 十二神宝录能不能抽到适合杜静秋的那一卷,答案都不用想——但凡犹豫一秒钟都是对气运之子身上大气运的不尊敬。 肖铭对此十分满意,四千灵石换自家师妹早点悟出自己的道路,何乐而不为? “恭喜师妹。”叶擎天知道师兄不做无把握的事情,但仍忍不住为杜静秋高兴。 “师姐,祝你心法大成!”傅言和罗溢二人就直接了许多。 肖铭坐在旁边,看着其乐融融的四人,心里有了思量: ‘小叶的风格更为均衡和全面,打擂和斗法占优势;小傅的手段在攻击和防御上勉勉强强,但黄泉真水的存在让他的威胁性和杀伤性堪称恐怖。’ ‘现如今,小杜的路子也走出来了,没有搞断情杀夫那一套,反而走的是生命和恢复一道,加上她本来就不弱的实战能力,将来的成就不会低。’ 想到这里,肖铭不自觉的看了看身旁的罗溢。 此时的罗溢,隐去了龙族的两只角还有身后的尾巴,面容与人族没有太大差异,身上的气息也被肖铭的四叔肖万山掩盖住,隐去了妖族的那一部分气息。 ‘现在,还剩小罗没确定以后得路怎么走,但目前还有时间,不急。’ 四位气运之子逐渐成长,羽翼也逐渐丰满,终有一日可以不在需要肖铭的庇护,可以独当一面,而肖铭心中也难得的产生了为人长兄的欣慰。 一开始是为了保命没错,但相处这么久,哪能没有感情,而且还是四个视自己如亲哥哥般的弟弟妹妹。 ‘一身修为,护得挚友亲朋;术法神通,只为安稳此生——我所愿也。’ …… 肖铭这边气氛活跃,皓月宗那边平静无波,明家这边似乎就不咋地了。 “怎么会是肖铭?他来北五州干嘛?” 出声的人是明定武,常伴在他身边的那个青年人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他,而明定武听到天字二号间内的人是肖铭之后,也不由得疑惑不已。 他身后的几个明家子弟也议论纷纷,有个金丹修为的年轻修士直言道: “肖铭性情乖张,为人做事向来不顾规矩和律令,这次来说不定单纯就是来参会的。” “离哥,这话可不一定对,皓月宗的人上凌云宗挑战吃了亏,那个最毒的一峰首座厉损就栽在肖铭的手里,你真觉得他的目的这么简单?”另一人插嘴了; “那你觉得呢?” “说不准,人家是代表肖家和凌云宗来北五州找场子来了,不然也不至于跟皓月宗的人斗价斗那么狠!” 明家弟子人多嘴杂,一时间让包间有些吵闹,明定武挥了挥手把声音压下去,随后,又略显疲惫的朝着青年人问道: “王客卿,你觉着咱们接下来的拍卖会还参不参加?” 青年人笑笑,朝着明定武一拱手,显得胸有成竹:“明伯,咱们不仅要参加,而且还得叫价。” “为何?这皓月宗和肖家可不是吃素的,纵使肖铭只是金丹修为,可那肖定方……” “明伯啊,您想简单了。”王客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我且问,咱们明家在幽州如日中天,靠的是什么?” “自然是族内的化神大能,还有皇家的支持。”明定武不假思索; “好,那么您再想想看,肖铭为什么要从东南地界跑到北部的青州,来和皓月宗斗气?” “这……大概是因为皓月宗前些日子到凌云宗太过招摇,肖铭仗着自己后台硬,带人来青州报仇来了。” 这一次,明定武回答的有些犹豫,而姓王的青年客卿口气里却透出几分喜悦来,言道: “正是如此!咱们明家有化神大能坐镇,又与皇家缔结姻亲,受皇家那位合道巅峰境大能的庇护,如今在北五州已经称得上仅次于皓月宗,但却有许多宗门不承认,这是因为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无非是因为明家尽管在幽州的根基扎实,但影响力扩大却只是近些日子的事情,那些一样有化神坐镇的宗门心里不忿而已,说白了,就是明家还年轻,缺少皓月宗那样的威望。” “但肖铭这回来的可太是时候了,您想想看,肖铭是代表东南和中南的两个势力来刁难皓月宗的,这大家都知道,换句话说,肖铭是来撕北五州的面子!” 明定武的思路逐渐清晰,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跟咱们参与拍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肖铭参加拍卖会与皓月宗斗价只是个开始,大头八成就在后面的春龙大比上。但问题是——那些散修和小宗门都不敢碰肖家,而大宗只来了咱们明家和皓月宗。” “皓月宗第一轮斗价被肖铭斗下去了,我们在士气上就先输了一阵,这个时候,如果咱们明家站出来,把肖铭比下去,岂不是给咱们北五州长脸?” 王姓客卿的话让明定武茅塞顿开,但他仍然犹豫不决:“可……肖家毕竟有个肖定方。” “肖定方再强,也没办法在这里撒野,明家名义上还是受皓月宗的保护,幽月真君彭宗主也不是吃素的,除非肖家想要挑起东南和北部的战端!” “因此,咱们只要不伤及肖铭,肖定方就不至于发飙。这次斗价,咱们明家倘若大展拳脚,威望能够提高不少不说,皓月宗对咱们得态度也会好一些。” “明伯,这买卖,划得来!” 分析得头头是道,肖铭他拍手称妙。 大概就连肖大少本人都没有想过,自己原本只是带着师弟师妹来找宝贝,阴差阳错的就成了找皓月宗麻烦——明明是皓月宗先开始斗价的。 当然,肖铭怎么想的没人关心,大家关心的是肖铭的行为,而明定武在王客卿的一番游说下,最终也下定了决心: “确实,肖家的手伸不到北五州来,客卿分析的有理,这价格咱们确实得争。” 明家定完决策之后的片刻,休息时间结束,第二件拍品上来了。 …… ps: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139章 乱叫价 第二件拍品随着江锦盛的微微抬手,便在展示台上逐渐显形。 与上次的十二神宝录不同,这次的拍品是一个类似于肖家焚天极焰一般的火种,但从威力和凶狠性来说都逊色不少。 饶是如此,这火种间蕴含的危险也不容小觑。 “诸位都知道,东南肖家的飞雷真君以火出名,其名为焚天极焰,乃是世间罕见的灵火。而今日拍卖的这宝贝,名叫暗耀危火,大家想必有所耳闻。 暗耀危火虽然不比焚天极焰与妖族的真龙灵火,但其不像两者一般需要极强的天赋或者血脉,而是较为温和且易被炼化,杀伐之道上略有欠缺,用于炼丹和炼器却能更好的把控火候,也是一大珍宝。” 很明显,这个火焰适合主修炼丹炼器的修士,而不适合那些对斗法和打架情有独钟的修士——仅限于高阶的,普通的修士得了就偷着乐吧。 不善杀伐是和焚天刀那种级别对比的,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况且它的炼化难度相对较低,十分照顾那些天赋不高的苦逼修仙者。 所以即便不炼丹,这暗耀危火的攻击力也对大部分的修士有吸引力,各路人马纷纷等待着江锦盛的报价。 “各位,这暗耀危火的火种八百灵石起拍,每次加价不少于二十灵石。” 这起拍价确实在大家接受范围之内,甚至于有些低了——十二神宝录仅仅是一个不确定内容的残卷便能七百灵石起步,而这拿来就能用的暗耀危火却只多了八百灵石。 加上这每次加价从五十变成了二十,接下来的竞拍会有多激烈就不必多说了。 叮! “天字一号,八百二十灵石一次!” 皓月宗又是先手叫价,其他人见皓月宗这回是按规矩来出价的,想来对这件拍品也是一个可拿可不拿的态度,就算被自己得到了也得罪不了皓月宗,于是便纷纷跟拍。 叮! “艮五号位,八百四十灵石一次!” 叮! “巽一号位,八百六十灵石一次!” 叮!叮叮! 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原本起拍价是八百上品灵石的暗耀危火火种,在一连串铃铛响声之下成功飙升到了一千一百灵石,而这个价格仍然在不断上升,但速度并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一千一百灵石,是不少散修能拿出来的极限,再多也没有了,只得让那些还有点家底的小宗小派,或者是元婴世家来竞争。 “一千两百灵石。”最宽敞的两间包间内,右边的那一间传来了肖铭慵懒的声音。 “天字二号,一千两百灵石一次!” 肖铭再次不按最低加价走,直接加了一百灵石,在场众多修士心凉了半截。 一方面是因为一千两百灵石的数目不小,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实在没那个勇气跟肖家拼家底厚实,倒不如直接退出。 “一千四百灵石。”同样慵懒的口气,只不过这次是左边的包间。 “天字一号,一千四百灵石一次!” “一千五百灵石。” “天字二号,一千五百灵石一次!” 郭林和肖铭又一轮叫价,众多修仙者凉了半截的心算是彻底死了——这俩人又开始斗价了,而且每次都会演变成几百几百的往上加,暗耀危火铁定落他们两个其中一个的手里。 那这还玩个毛?拍卖会干脆你们两个自娱自乐去吧! “两千灵石。” 在两个最大包间的下面一层,有一处房间内传来了浑厚的男性嗓音,这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望向那里。 “地字一号,两千灵石一次!” “四千灵石,地字一号的几个小喽啰,别自讨苦吃。”肖铭以为是皓月宗安排的人,略带轻蔑的说道; “天字二号,四、四千灵石一次!” “五千灵石……肖大少,这北五州可不比东南,别自讨苦吃的是您。”明定武的声音透出几分自信和从容。 “地字一号,五千灵石一次!” 两句话的功夫,暗耀危火直接达到了五千灵石! 经江锦盛重新提醒了一遍,下面的修士炸锅了: “夺少?!他刚刚说夺少?!” “他娘的,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叫价的!五千灵石啊!” “我草,这地字一号包间是哪边的?万法宗吗?” “哥们儿,全场都提万法宗几次了,人家古圣女不来听不懂吗?” “各位,这声音我知道,是明家的三爷明定武!” “明家牛逼啊,这么加价,摆明了是要和肖家硬碰硬来的。“有人看明白了; “弟弟,取为兄的瓜~子~来~啊~”还有位差点唱起来的; …… 虽然现场的情况火药味很浓,但包间里面的实际情况是…… “地字一号,谁啊?” “幽州明家的人,元婴修士明定武。” “明家?” “盘踞幽州多年的势力,多年来一直闷头经营自家范围,近期与皇家联姻后开始展露头角,算是新崛起的大家族吧。” “明白了,但能不能再细致点?” “是这样,你听我说……” 这段对话同时发生在天字一号和二号包间里面,提问者分别是我们的郭主使以及我们的肖同学,而回答者则同为方钰。 很明显,肖铭和郭林真的不认识明家,郭林是因为前十年都在山门内闭关没有信息渠道,肖铭则是因为风声阁尚未渗透到幽州。 所以他们决定——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方钰呢? 方钰无奈,强忍吐槽的欲望,一边用嘴上解释一边用传讯符解释,终于让分属不同势力的两位大聪明上司明白了明家的来历。 有的时候,一个人能拿两份工资,自然有她的道理。 “郭亲传,还叫价不?”方钰礼貌性的问了郭林一句,而郭林却一脸的幸灾乐祸,笑道: “有人替咱们当冤大头,那还出什么价,等着看明家和肖铭的好戏吧。” “宗门给的灵石怎么分?” “老样子,拍卖结束后富余的我占五成,你占三成,其他的二成给剩下的人分了,对上头就说全花了,再找江锦盛给我们搞点便宜货顶上,上面不会细查的。” 方钰听罢点了点头,对此表示满意——都是老手了。 …… “这明家干嘛来了,我跟他们有仇吗?”肖铭忍不住嘀嘀咕咕。 他左思右想,确实没想到自己此前做过跟明家结仇的事情,甚至连跟明家有没有接触都记不起来。 但明定武这是在干什么? 尽管思路不是很清晰,但是肖大少还是做出了来自本能的反应,拿起铜锤敲了一下铃铛。 叮! “天字二号,五千零二十灵石一次!” 江锦盛的声音紧接着铃铛的响声,这把大家都搞得有些懵——难道不应该直接喊五千五吗,怎么又开始二十二十的喊上了? 不得不说,肖铭是会搞心态的,见明家那边也有些发愣,江锦盛喊到第二次的时候,肖铭又敲了一下铃铛。 “天字二号,五千零四十灵石一次!” 见肖铭这样搞,明家那边颇有种要拼个玉石俱焚的架势。 “明伯,肖铭很明显是在嘲讽我们,这个时候切记不可怯阵或者急躁,若是直接抬到五千五百灵石反而显得我明家太傻。这样,咱们用同样的方法回击!” “王客卿所言极是。” 这位王客卿确实有点脑子,最起码没有让明定武继续开高价,显得像个冤大头。 叮! “地字一号,五千零六十灵石一次!” 这下子,大家算是明白了——换打法了属于是,接下来八成就要二十二十的磨到很久。 “没半个时辰下不来。” “我觉得也是。” “弟弟,帮为兄买~瓜~子~去~” 结果,片刻过后,肖铭那边没有动静。 “地字一号,五千零六十灵石两次!” 明家没有加价,王客卿预判肖铭就是在搞心态,就为了等最后一刻敲铃铛来磨时间,这他倒是不怕——比耐心和下限?谁怕谁啊! ‘五、四、三、二……’ “地字一号,五千零六十灵石三次,成交!” 江锦盛最后一声报价传出,暗耀危火以五千零六十灵石的价格被明家买下,这让王客卿一脸的问号: “哈?????” 他左思右想,愣是想不出肖铭的目的是啥,这么做的原因是啥,怎么就直接放弃竞价了? “切,原本还以为能叫出天价,结果就这样,没劲。” “啥啥啥?肖家这就认栽了?” “弟弟,把这包瓜子退~了~去~吧~” 就连皓月宗那边的人都被肖铭搞的一团乱,而肖铭则稳坐躺椅上,面带微笑,准备着第三件拍品的竞价。 第三件拍品叫九转提元丹,以千年以上诞生灵智的野生人参为主药,结合几十种珍贵药材炼制的宝贝。 肖铭熟的不能再熟——因为就是他炼的。 第140章 九转提元丹 明家那边被肖铭的操作搞得一团浆糊,被明定武当做“智囊”的王客卿更是连强行分析都不分析了,就杵在那冥思苦想。 花了五千多上品灵石买了个暗耀危火,其实是没什么用的,因为明家本身就不是以修炼火类功法为主,他们抬价格单纯只是为了和肖铭刚。 所以他们要么留下这火种,要么再把它倒卖出去——但是倒卖也卖不出五千多上品灵石,毕竟折合成下品灵石就是五千多万。 五千多万,就算下品灵石蕴含的精纯灵力再少也足够让一个普通修士闭关个上百年。 不过好在明家的体量摆在那里,这点损失只能说不痛不痒。 皓月宗那边,郭林也开始跟自己的智囊方钰聊天。 修仙者大多都只顾修炼,尤其像郭林这种一百多岁大多时间在闭关的人,实际上单论智商属实不如方钰这个小他八九十年的年轻人。 而经过数次交谈,郭林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执事确实有几分本事。 “方副使,你怎么看?”郭林没有转头,只是注视着前方; “亲传指的什么?”方钰的口气还是那么随意,仿佛对这场拍卖会压根没有兴趣,只是自顾自的磨着指甲。 “别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方执事去过凌云宗,对于肖铭你比我了解,他此行意欲何为?” “无非是决定花五千多灵石买个火种不值罢了,肖家虽然业大,还能把家底都搬给他不成?暗耀危火虽然珍贵,但和焚天极焰没得比,肖铭没必要把灵石花在这种地方,放弃后面不少好东西。” 方钰这番话其实不无道理,但她的口气还是让郭林觉得是在敷衍。 可气的就是郭林虽然觉得方钰说的话敷衍,但他自己偏偏还没有一个站得住的分析,于是不再自讨没趣,只是继续等待着第三件拍品。 …… 第二次休息时间到了,江锦盛再次挥手,展示台上浮现出了第三件拍品——一个手掌大的木盒子。 很明显,这盒子绝对不是真正的拍品,江锦盛将盒子缓慢打开。 盒子打开,没有金光也没有夺目的色彩,只有一颗略带淡金色的小丹丸静静地躺在那里,显得那么平淡和朴素。 但这,恰恰是上好丹药的标配,药性尽数内敛,不外露一丝一毫。 江锦盛开始讲解起来: “各位想必都知道,修仙不可能离开丹药,无论是疗伤还是修炼,我们对于丹药的需求都是极大的。 可若只靠丹药和天材地宝的滋补,疏于修炼,便会导致境界虚浮根基不稳,甚至被低境界的对手击败。 但是,这次的拍品不同。” 江锦盛这一声“但是”,将众修的期待值成功拉满,紧接着缓缓说道: “这次的拍品,乃是以两千年诞生灵智的极品野生人参为主药,结合银线果、岳王树树苗、螳螂花……等一种药材炼制而成的丹药——九转提元丹!” 果不其然,下面的讨论声就没停过: “啥?九转提元丹?什么作用?“ “没什么作用,无非就是稳固根基修补缺漏,在保证你境界能够迅速提升的同时不会透支潜力,顺便能够将根骨天赋低的修士上限提升至少三个小境界罢了,哦对了,天赋越强药性也就越强。” “我草!一点副作用都没有,那为什么这种丹药不流行呢?” 这位问问题的筑基修士十分好奇,但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卖西瓜的男修无奈的摇了摇头: “道友,当合道大能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当呢?是因为不想吗?” “啊?”筑基修士的眼里透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这丹药的丹方并不罕见,最大的问题在原材料和手艺上,光一味主药野生人参起码就得要一千两百年的,这时候都长成人参娃娃了,能遁地不说还无法被神识盯住,除非你让化神来帮你找!” “况且,谁能保证一次成功?那些大宗和大世家也不一定有库存,有也绝不会拿出来卖,都留着给自家天骄用。” 这位修士说的确实不错,而肖铭在听到珍宝阁报出其中所含天材地宝的时候也稍微惊了一下。 ‘珍宝阁……有点东西啊。’ 他暗中将东西交给江锦盛的时候可完全没说里面的药材种类,只说了这丹药的名字,而珍宝阁耗时不到半天就把这里面的成分尽数摸清,确实厉害。 不过摸清归摸清,肖铭并不怕珍宝阁偷了自己的丹方——九转提元丹的丹方可以说每个势力手里都有,无非就是细枝末节处可能略有不同,但是知道和炼出来是两回事。 举个例子,文理两科所有的知识都写在书本里了,那为什么还是有人上不了哈佛牛津呢? 而肖铭属于走后门的,他有系统给的高达六级的炼丹精通,同时还有肖家庞大的药材仓库作为底牌。 而提元丹最主要的一味药材——一千二百年以上的野生人参,则归功于坟头草已经有一丈五的刘县令。 人参娃娃的用处这不就来了。 至于为什么肖铭不把跟九转提元丹留下喂给自家的四个气运之子,原因倒是很简单…… 见过给游泳池加水的,没见过给江河加水的。 …… “这丹药的珍贵大家是知道的,因此,起拍价为——两千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灵石。” 平心而论,这价格实在过低了。 没人知道那位江阁主咋想的,但大概能猜到接下来竞争的激烈程度,只是刚刚报出低价,马上就有人抢了: 叮! “坤七号位,两千一百灵石一次!” 叮叮叮! “坎四号位,两千四百灵石一次!” 果然,竞争就如大家料想的一般激烈,两千起拍的九转提元金丹在一通竞价之后已经翻到了四千上品灵石的价格。 但令人疑惑的是,尽管叫价一直在进行,但是前面两局一直在角力的肖铭和郭林却没有动静,就连明家也没有参与,三方阵营似乎就这么停了。 可惜,事实并不如散修和小家族们所料想的那样,明家的明定武最先出声: “六千。” “地字一号,六千灵石一次!” 这次,明家不像上一局一般故意给肖铭使绊子,而是开局放大,将价格强行拉到了整整六千灵石的高价,一种小家小宗的信心再一次被扑灭。 能参加珍宝阁举行拍卖会的,自然都是有钱人,但看着明家这是奔着叫破天的架势,他们还是打了退堂鼓。 叮! “天字二号,六千一百灵石一次!” “肖铭我草拟吗!”地字一号包间内的明定武怒骂道; 第141章 仙人跳 地字一号,明家包间内。 明定武刚刚的叫价,不是为了和肖铭怄气,而是他真的想要九转提元丹。 倒不是给他自己用,而是他的儿子明继章因为早年间曾在明家与其他世家的争端中受伤导致金丹遭受重创,多年来明家尝试了多种办法来修复,但只是勉勉强强,元婴怕是无望了。 其实明家不是没有九转提元丹,这种大世家要没有才不正常,但就算有,明继章也没资格服用。 因为明定武本人只是明家的旁支,而且还不是他父亲的嫡子。 能爬到这个位子,基本上全靠的是他的修为和能力,但世家大族重视血脉关系,即使明定武为明家日夜奔波也难逃这一局限。 元婴?一个存在几千年之久的大家族至少有十来个。 明家仅存的九转提元丹,明光耀的嫡长子明浩峰预定了一颗,还有嫡系的诸多天才也需要丹药,偏偏明继章的天赋就不算出色,更不可能仅凭受伤就得到一颗提元丹。 止步金丹,寿元不过数百载,要是找不到办法,明定武只能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当他看到九转提元丹出现的那一刻,他明白这可能是自己儿子唯一获救的机会,所以他直接出价。 身为此次来青州的代表,明定武是最先接触到丹药的人,按规定他的花销由家族负责,拍卖到的物品也必须上交。 可他已经想好了,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丹药,回到家族后直接给自己儿子服下。 哪怕受再重的惩戒,明定武都会选择救自己的亲生子嗣! “明伯,如此大手笔的出价,谁都知道您想要这提元丹,不智啊……”王客卿看着明定武的面色,猜到了他的想法,将明家一干同为旁系的小年轻打发走。 房间内就剩他们二人,而明定武的眼神透出一股狠辣和果决: “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多少事都我来扛。” 这也就是为什么,肖铭在敲击铃铛宣布竞价的时候,明定武会那么生气。 明家的家底对比肖家来说还是太薄了,而且肖铭这种加价分明就是为了恶心自己,这让救子心切的明定武怎能不怒。 “六千五百灵石!” “地字一号,六千五百灵石一次!” “七千灵石。” “天字二号,七千灵石一次!” …… 此时,皓月宗一边。 “江锦盛传来消息了,那九转提元丹是肖铭交给他拍卖的,最后拍卖得来的大头还是归肖铭,这东西谁拍谁就是给肖家送钱。” 说话的人是皓月宗劳动模范方钰。 珍宝阁的江阁主到底不是个傻子,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告诉郭林,万一皓月宗的人出高价买下了丹药,灵石最后到了肖铭手里就等于是资敌,到时候指不定会迁怒于珍宝阁。 尽管拍卖界的规矩是不能透露出卖家的信息,但在北五州想混下去也是不容易的,商人惧怕风险的天性让江锦盛选择把此事告知方钰。 一方面这并不会影响肖铭赚钱,另一方面他也不会让皓月宗吃亏。 “怎么着郭亲传,要不要提醒一下明家那边的人,让他们别上了肖铭的当。” “方执事此言有理,明家毕竟是我皓月宗的下属势力,怎么说也得照拂一二。”言罢,郭林在身上翻找了一番,随后一拍脑袋: “坏了,我似乎没领与明家联络的传讯符,方执事似乎还参与宗门的外务,不知您手里有没有?” 方钰也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和腰中,随后笑道:“真不凑巧,小女子的传讯符没带过来。”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们爱莫能助喽~”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接着看戏。 另一边…… “江锦盛把九转提元丹的事情告诉皓月宗了?”肖铭拿着方钰的传讯符,心里多少带点无语。 ‘不过,多少还在接受范围之内,毕竟商人最怕的就是担风险,但没告诉明家可有点厉害了’ 随即他笑了笑,准备好好抬一抬价格。 …… 在肖铭喊出七千之后,明定武望着天字二号房间停滞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八千!” “地字一号,八千灵石一次!” 叮! “天字二号,八千一百灵石一次!” 明定武整个人差点被呛到,有点想要祭出法器跟肖铭干一架。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况且肖铭和古明思交手不落下风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明定武的耳中,他知道古明思的本事,扪心自问,他确实没把握跟肖铭硬碰硬。 身边,王客卿也在想办法,出口问道:“要不……咱们让珍宝阁查一查肖铭的资产,我怀疑他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故意叫价。” 话一出口,他便当即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的脑子有问题——肖定方的儿子没钱? “八千五。” “地字一号,八千五百灵石一次!” 叮! “天字一号,八千六百灵石一次!” …… “明家这是……和肖家杠上了?别把肖铭惹毛了,到时候大闹春龙游会。” “再看看吧,明家这次的风格过于激进了,给我一种打死也要这丹药的感觉,不太正常……” “前一局是明家给肖铭使绊子,现在攻守之势易形了。” “以前拍卖会的价格大多不高于三千灵石,今天一次比一次高,还有斗价这出戏可看,不虚此行也。” 果然,哪里都有凑热闹的吃瓜人群。 不顾众多修士的质疑,明定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出一!万!两!千!灵!石!” “地字一号,一万两千灵石一次!”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变得鸦雀无声,目光尽数集中到了地字一号包间,有的是不解有的是佩服,还有的是嘲讽。 “九转提元丹珍贵,但是一万两千灵石还是过于高了,明家血亏……” 这是众多修士的想法,却不是明定武的想法。 肖铭听到明定武的口气,想着对面基本上也是极限了,哄抬价格也不能抬过头,仙人跳搞砸了可不好。 总不能自己把自己的东西买回去吧。 “地字一号,一万两千灵石两次!” 现场还是那么沉默,但是目光从地字一号包间移到了天字二号——肖铭到底加不加价? 尤其是明定武,他算了算,一万两千上品灵石已经是他手里所剩下的所有灵石的总和,再高就出不起了,而珍宝阁向来不接受赊账,况且这还会折损明家的面子。 “地字一号,一万两千灵石三次!成交!” 随着江锦盛一声“成交”,装有九转提元丹的木盒子缓缓的飘到了地字一号包厢内,接着到了明定武的手中。 ‘终于……’ 另一边,喜悦过后的肖铭也有些回过味来,思考着明家的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执着的想要九转提元丹……’ 第142章 玄色旗、玄灵草 肖铭为了练出九转提元丹,跟叶擎天在肖家的丹房内日夜不分的炼丹,一个休息就另一个顶上把控火候。 跟那耗了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是一次就将九转提元丹炼了出来,肖铭也真正明白了为啥这东西这么稀少。 但即便如此,肖铭对这丹药的期望仅限于给自己回点血,靠哄抬价格赚个六七千上品灵石就算完。 结果明定武这么一搞,肖铭前面买十二神宝录花的四千灵石全部赚了回来,甚至多出了不少。 简直赢麻了。 …… 看着手里的九转提元丹,明定武笑了笑,随后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之中。 “明伯,接下来的东西,咱们……” “灵石都拿出来了,走吧。” 王客卿与明定武各自点了点头,带着一干明家的人离场,其中难免有疑问,最多的还是问明定武为什么要以如此高的代价买下来九转提元丹。 但都被他搪塞了过去,只说家主命令要九转提元丹。 正当他安心的收好丹药的时候,刚刚找到传讯符的郭亲传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明老兄,你所购入的九转提元丹乃是肖铭交给珍宝阁代卖的,刚刚拍卖会上他其实是在哄抬价格。方才我尚未找到传讯符,因此来不及通知,勿怪勿怪。” 只见明定武整个人僵在那里,双眼的情绪异常复杂…… 愤怒?悲伤?懊悔? 我们无法得知他具体的情绪是什么,但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算了,继章能恢复就好。” …… 明家退场并没有让拍卖会现场产生太大的变化,毕竟皓月宗和肖家两方人马还在,众多修士都默认他们接下来还会继续竞价。 小一些的世家和宗门不相信两家会把所有的拍品都拿下,准备留下来喝口汤,而散修们则是纯纯的准备坐着吃瓜看戏。 “第四件拍品,名为玄色旗。” ‘来了!’天字二号包间里面的肖铭心中一震,听到了自己这次北五州之行真正想要找的东西。 江锦盛大手一挥,一支约有手臂长短的旗子便在展示台的正上方出现。 旗杆的粗细不过二指,而旗面上则是完全的漆黑色,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花纹。 ‘果然,地生法宝,而且八成是上古精怪身死,生灵之力与天地灵力融合形成的地生法宝。’拥有系统的肖同志心中有了了然。 纯粹天地灵力孕育出来的地生法宝能够诞生灵智,但这种因生灵陨落诞生的则不行,不过肖铭对此倒是没什么在乎的。 诞生不诞生灵智随便,反正自己身边讲话的人多了去了,安静点反而更适合自己 肖铭一边思索,另一边的江锦盛终于介绍完了珍宝阁是如何意外获得这个旗子,以及这旗子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吸收并化解对手的灵力。 粗听起来好像是弱化版的黄泉真水,但是原时间线的玄色旗可没这么简单。 ‘不过,还是得先拿到手再说。’ “起拍价八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二十灵石!” 叮!叮!叮! 这不,有几间包间里面的势力出手竞价了。 毕竟明家走了,尽管肖家和皓月宗还在,但这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拍品应该激不起两方势力的兴趣,大概率是要放过去了。 叮! “天字二号,八百八十灵石一次!” “肖铭,我日你先人!”——在场众多修士的心声。 经过前三轮的精彩角逐,第四件拍品的竞争就显得那么平庸,最终仅仅是肖铭以两千八百灵石的价格拿下了玄色旗。 这一点其实大家都料到了。 毕竟,只是一把旗子而已。 …… 青州风升郡,万法宗驻地。 身为万法宗圣女,宗主继承人的古明思此时端坐在房内愁眉不展,他身前的则是一个面容端正的青年男修。 男修眉头紧蹙,身上虽然散发着元婴境的气息但却面色苍白,双目的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悲哀。 “师妹,你这又是何苦,师父说了要传授给你明慧心法,这明明是好事,结果你倒好,非要跟我下山。” “而且你都待了这么久了,偷偷潜入拍卖会里面也没找到,该回去了吧。” 男修看上去很是无奈,古明思的脸色不善,甚至隐隐透着几分气愤: “师兄,你的伤压根没有如你所说一般被压制,而是一直在持续不断的恶化,哪怕到这个时候了你也没告诉我。” 古明思的话说完,被他称为“师兄”的男修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马上转变为了坦然: “你知道了……知道了也好。” “此次下山,本来就是碰碰运气罢了,听说此次珍宝阁的好东西不少,看能不能找到玄灵草。现在你也知道了,并没有。” “……”古明思低头沉思,一语不发。 男修真名余守明,道号明悟道人,元婴三阶修为,万法宗宗主窦存生的大弟子。 按理说,像窦存生这样的合道大能,弟子不可能仅仅是元婴期修士如此简单,就比如凌云宗的四位亲传长老,个个都是化神期的高手,而大长老云婉青更是到达了化神后期的境界。 事实上,余守明原本的境界应该是化神一阶。 修仙中人要么是身陷心魔,要么是受到外界重创,否则修为最多停止前进,而不是直接倒退。 余守明就属于后者。 神州浩土,济国就占了将近一半的面积,而且全是灵气最为浓厚土壤最为肥沃的好地,因此各种各样的天才和天骄都在济国出世。 尽管朝廷只管世俗政务,在修仙界的控制力仅限于直控五州和西南四州,但各地的龙头宗门要统一地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肖家死扛了魔物数千年,吸收了大量的有志修士,不惜伤筋动骨灭了九耀剑宗才统一东南; 皓月宗跟盘踞当地的世家大族和魔修几次大规模火拼,靠着凶狠歹毒的手段强行控住了北部; 更别提立宗不到一千四百年的凌云宗,凌云宗迄今为止还有一个没解决的老对手——魔罗宗。 其他三家尚且如此,万法宗自然无法例外。 人族与妖族的战争结束已久,但真正肃清妖族在神州浩土的影响却只是近一百年的事情。 妖族的残存势力依靠在无量海的据点,几次沿水路从北边登陆东北三州,连番破坏和屠戮平民,东北三州的修士自然不可能不出手。 余守明的伤,便是在四十年前剿灭妖族残存势力的决战中被巨蝰妖王暗算,骨头尽断不说还中了剧毒。 尽管在师父窦存生的治疗下去除了蛇毒也恢复了肉身,但是根基已经受损严重,境界更是从化神一阶跌落到元婴三阶。 元婴境界,享千载寿元,而余守明今年已有九百余岁,加上体内的伤势逐渐恶化,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至于他所说的玄灵草,便是能够修复根基与内伤的至宝,其珍稀程度丝毫不亚于傅言的黄泉真水,比九转提元丹强的何止一点半点。 如果非要举个例子,那么九转提元丹对根基的修复相当于骨折骨裂,而玄灵草则是你人都成人棍了它也能让你长回原来的样子。 但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出现的毫无规律,而且压根找不到种子。 悬崖上也能长、墙壁上也能长、菜地里也能长。 甚至有位修士只是在宗门的药田里解了个手,几个月后这个地方竟然长出了玄灵草! 因此,有关玄灵草的记载极其稀少,而上一次出世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那一株玄灵草被用来修复皓月宗宗主彭烈的根基上。 余守明所说“本来就是碰运气罢了”其实没错,毕竟他本来就不指望珍宝阁能有玄灵草的踪迹,但是还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来青州。 结果,当然是没有。 “师兄,休说什么碰运气,按照你的情况推算,再不想办法,恐怕撑不到两年之期。” “拍卖会只是第一阵,后面还有春龙大比,师兄别忘了我本就是奔着锁龙渊来的,玄灵草一共出世十次,其中七次都在锁龙渊。” “师妹。”余守明轻轻咳嗽了两声,叹了口气:“玄灵草的出现全靠福缘,又岂会因为锁龙渊而生长,不必让宗门里的孩子去冒险了。” “人生在世,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看着余守明的样子,古明思面露心疼之色,最后仍是紧咬牙关开口:“我四岁那年被父母丢下,意外被一对师徒遇见,其中的徒弟将早已饿昏的我抱起,给我治愈被打骂留下来的伤痕。” “那时候的他气宇轩昂,一身的英气,从那时起此人便成了我的榜样。” “后来我因为根骨出众,有幸拜入师尊门下成为关门弟子,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大多在外镇守,唯有大师兄常居宗门对我多加照拂,我后来才知道,他那时已受了伤。” “妖王境界,实力只比合道真君略逊一筹,暗算一个初入化神的修士,我无法想象那是何等危险。” “但我知道,大师兄即便受伤也从未自暴自弃,在门内为内外门弟子讲法论道,多年来的口碑有目共睹,何必我多言?” 古明思滔滔不绝,余守明却只是苦笑,眼神似乎有意避开了这位小师妹。 “可现在,他却跟我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大师兄,这不像你,也不像我心里那个……” “我还有几年可活?”余守明直接打断了古明思,有些淡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师父穷极了手段也没能把我的根基复原,只是勉强保证伤势不会继续下去,可现在依然压制不住了。 人力,无法回天。” “所以,听我的,抓紧时间回山习得心法,你是我们几个中根骨最好的,有步入合道的希望,现在闭关最多四十年必能心法小成,没必要为我一个将死之人劳心费神。” 余守明的话透露着平静的绝望,而古明思只是摇头: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知道师兄的伤势自愿帮忙的宗门精英都跟来了,春龙大比的名额十拿九稳。” “胡闹!” 余守明怒道:“皓月宗那帮人是什么货色?就算春龙大比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做手脚,那下了锁龙渊呢?” “进了锁龙渊,就算以法力开启投影法阵也无法洞悉全局,你敢保证皓月宗的人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这些孩子是自愿的没错,但他们年纪小不明事理,下了锁龙渊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知道吗?” “师兄,他们知道,而且他们这些日子的训练都是奔着对付皓月宗修士去的,而且是三师姐亲自操练,为的就是防他们的手段。”古明思似乎早有预料; 余守明的态度略有缓和,但还是不肯答应: “即便如此,这北五州的地界大多都是皓月宗的人,我万法宗的弟子下去八成要被针对的打压,此事不妥。” 这话,确实不算他错了,北五州虽然有很多宗门对皓月宗不满,甚至于有胆子不搭理皓月宗,但是明目张胆和皓月宗对着干的肯定没有。 东北三州和北五州接壤,尽管关系谈不上坏,但是略有摩擦是肯定的,加上郭林的尿性,难保不会拉着人暗地打压万法宗,其他宗门顶多看戏。 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找到了玄灵草,大概率也落不到余守明的手里,反而更容易被抢走——锁龙渊允许争斗,但不准伤及性命。 这个时候若是没有盟友,没有足以跟皓月宗抗衡的实力,在锁龙渊也就是落得个白进白出的结局。 听到余守明的话,古明思也是略微愣了一下——筑基和金丹共四十个名额,就算两边全部夺魁最多也就占十二个。 但北五州宗门和皓月宗这个大块头也不是吃素的,万法宗客场作战最后能占七八个名额就已经是十分厉害了。 若是如此,必败无疑。 二人呆坐良久,余守明正欲再次出言劝说之际,古明思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闪过一丝光亮。 “师兄,好像有个人可以当盟友。” “谁?” “东南肖家,肖铭。” 第143章 炼化玄色旗 “肖铭?” 余守明听到这话的表情堪称又惊又疑,他万万没想到肖铭这种人居然亲自来到了青州,更没想到自家的小师妹会打算跟这种人结盟。 “东南肖家,世代镇压魔物,高风亮节居功至伟。你但凡跟肖家的任何一个年轻俊杰结识我也不怪你,可为何是肖铭?” “师兄,真正的肖铭,与我们此前所想的不一样……” 在与肖铭初次交手并接触后,也在余守明待在房间里打坐压制伤势的期间,古明思派人四处打听了肖铭的名声和事迹,试图找出这位肖家少主同此前那个花天酒地纨绔的差别。 结果一查,情况远超了古明思的预料: 凌云宗声名远扬的三位天骄皆视他为兄长、在与皓月宗比斗时强势斗败以歹毒着称的厉损、凌云宗内外门皆称肖铭为师兄,回东南后用计弹压了庐州的三家之乱…… 而前几日与自己交手时,肖铭已经是元婴境界的高手,修行速度怎一个“快”字了得,简直是惊为天人。 一桩桩一件件,哪是什么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分明是个有手段有心思的青年才俊。 古明思将所了解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余守明,也把肖铭同自己初次见面的情况尽数说出,而余守明的表情与初了解时的她一般惊讶。 “若真是如你所说这般,这位东南肖家的少主大大方方的暴露出了自己的本事,怕是有些……” “师兄,肖家抗魔的名声在外,多年来唯有皇室与皓月宗与之不和。皇家势大,而且最近似乎动了统一济国修仙界的想法,而皓月宗的口碑您是知道的。” 古明思不急不慢,接着向余守明诉说:“我们万法宗,则与肖家毫无冲突。” “话虽如此。”余守明面露犹豫:“即便我们愿意,可肖铭未必会想结盟,据你所说,他身边的三个人皆是不世出的天骄,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筑基修士。” “他们一行一共五人,肖铭自己不参赛,那么就是四人,加上他们与皓月宗、明家交恶。我们若主动示好,凭他的心计未必会拒绝。” “这,也只好如此了……” …… 另一边,拍卖会草草结束,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感。 肖铭在拿了玄色旗之后直接带人退出了拍卖厅,而皓月宗的郭林方钰二人则是紧跟着肖铭退场后也离开了。 场上最大的三方势力短时间内尽数撤出,后面的几件拍品自然是留给了当地的散修和小门小派,这使得后面的宝贝竞价没有前四轮那么吓人,也让许多人顿感无趣。 肖铭在的时候,他们为自己抢不到拍品而生气;肖铭不在的时候,他们为失去看热闹的机会而失望。 不得不感叹,看热闹是一项具有古老传承的传统娱乐活动。 而肖铭带着叶、杜、傅、罗四位气运之子回了珍宝阁给自己安排的居住处,但叶擎天几人都搞不清为什么肖铭对于玄色旗这个拍品如此重视,只知道自家师兄在路上一言不发,而神识在这黑色的旗子上细细观察,好似在看一件珍贵古董的古玩商人。 入了房间内,肖铭对着几人微微一笑: “师弟师妹,我可能得闭关些时日,你们不必担心。在外面不要妄生事端,哪怕出了天大的事情也等我出来后再说。” 闭关是许多修士都会的修行方法,或是为了突破境界或是为了解开瓶颈,又或是为了参悟心中的疑惑。 但闭关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几十年几百年都有,短的可能就一两天。 春龙大比的时间在一个半月之后,到时候许多大宗门会来,肖铭自然不可能是要闭关闭上数十年。 不过,肖铭这个时候闭关,还是让几位气运之子略感奇怪,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家师兄的操作,点了点头各自回房。 …… 肖铭房内。 ‘玄色旗,原时间线里面小叶将其完全炼化可耗费了近七日的时间,也不知我这个非气运之子需要多久,更难说的是这玄色旗到底有多难掌控。’ 一般来说,修士想要炼化一件普通的法宝,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两三日左右就差不多了,可见这旗子的特殊。 法宝这东西其实不炼化也能用,不过法宝的上限就被锁死了,无法再增强或者是开发,最多维持在使用者初次掌握时的威力。 这自然不是肖铭想要的——一个没有发展潜力的宝贝还叫什么宝贝? 于是乎他才跟叶擎天几人说自己打算闭关,实际上他要铆足精神炼化玄色旗。 肖铭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他决定若是在春龙大会开始之前自己尚未将玄色旗炼化,那么就直接中断过程。 哪怕实在炼化不了,最多就把旗子“还”给自家师弟。 ‘不过,气运之子有气运护身了,我这个劳心费神的小配角拿个旗子应该不犯毛病吧。’ 脑子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肖铭盘腿坐下,抬手将房间内不需要的桌椅挂饰尽数扫到一边,仅留着坐下的蒲团和身前的玄色旗。 肖铭将神识散开,体会着玄色旗表面的纹理还有那令人难以触及尽头的深邃感。 ‘这法宝,到底不是普通货色。’ 神识夹杂着心念探入旗子的内部,试图与玄色旗建立起联系,从外面看来便是肖铭的眉心处飘出一缕细线,试图与被他横放在腿上的玄色旗相连。 但神念刚接触到玄色旗,一股奇特的感觉便席卷肖铭的全身。 初接触有些冰冷,但总体却是柔和的。 旗子内部所蕴含的灵力似乎对这个外来者并没有像普通的法宝一样予以最激烈的反击,反而是用一种温和且广大的力量将肖铭的神念包裹起来。 肖铭正欲与之建立联系,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神念瞬间被送出了玄色旗之中,丝毫不留余地。 ‘拒而不伤,这旗子倒是有趣,再试试看。’ 肖铭紧闭双目,神念再次探入之中的时候。 轰! 旗子的反应与上一次大不相同,这让没有准备的他大脑如遭重创,一道来自精神上的震痛感涌入肖铭的心尖。 非要形容,就像是巨浪拍打在暗礁上的感觉。 ‘卧槽……’肖铭急忙收回神念,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这旗子也太狗了!’ 两次尝试,法宝给出的反应各不相同,这让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明显,随即做好准备进行了第三、第四以及更多的尝试。 但奇怪的是,每当肖铭做好准备的时候,旗子的态度总是偏向温和的,都仅仅停留在“阻拦”这个步骤。 可一旦肖铭放松了警惕,试图从这被包裹住的绵软中找出一丝突破的可能性时,旗子内的灵力瞬间就变得激烈且强悍。 根本摸不透,仿佛没有规律,但每次又都能死死的卡住肖铭的脖子。 ‘我算是明白,为啥就连叶擎天这种戒指里有老爷爷的气运之子都要用那么长时间才能炼化了。’ 肖铭苦笑一声,随即再次调整气息; ‘这次,八成是要打持久战。’ …… 修仙无岁月,这话确实不假。 蓝星上,周末放假的两天仿佛白驹过隙一般,而上班和上课的时间给人的感觉却宛若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 修仙界也差不多,以叶擎天杜静秋为首的主角团在青州地界游山玩水,颇有点将青州一行当做旅游一般,将修炼暂时放下,给自己全身心的来此放松。 而正在和变化无常的玄色旗角力的肖铭很显然就没那么轻松。 这期间,他闭门不出,心无旁骛,全心投入到炼化玄色旗的之中。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房间内便回荡着传出低沉的咒语声,那是肖铭在竭尽全力与这强大的法宝进行沟通与融合。 蒲团上,肖铭的面色也愈发严肃,但却已经面露一丝轻松,但随后又迅速消失。 日月轮转,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房间内的空气逐渐变得沉重,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其中涌动。玄色旗在肖铭的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炼化下,渐渐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那光芒在旗面上流转,如同活了一般。 终于,在不知多久之后,肖铭身上闪烁不停的玄光终于趋于平稳,随后尽数回到他的体内。 唰! 肖铭在一瞬间睁开眼睛,浑身脱力的他差点栽倒下去,最后只能勉强一边靠着左手撑着地面,一边不住的喘着粗气。 但是嘴角的笑意,很明显已经抑制不住了。 “手握日月摘……不对。” “应该说,这玄色旗可算他妈归我了!” 不等肖铭体验一把当气运之子的感觉,脑海里的身影就将他的思绪瞬间打乱: 【叮!检测到宿主炼化玄色旗!触发隐藏任务……】 “what?” 第144章 前往参赛 “what?” 肖铭心里是疑惑的,面色是狰狞的,脑子是跟不上系统运转的。 他收好已经炼化的玄色旗,随后躺在地上恢复气力,问道: “隐藏任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玄色旗还有兄弟姐妹?” 【叮!宿主回答正确!】 “焯……” 【目前宿主已炼化玄色旗,五色宝旗收纳进度为1\/5,请继续努力!】 “五色宝旗?原时间线里面的叶擎天明明只有玄色旗一个来着,其他四色为什么没有到他手里?系统,你莫不是在坑老子。” 【叮!报告宿主,原时间线里面叶擎天一直到踏入渡劫境都没有用到五色宝旗的必要性,而宿主改变了时间线,因此触发了该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的话……我如果完成有奖励吗?” 【自然是有的,若是宿主收集到了五色宝旗,主角将获得一项神秘大礼包,而且是稀世珍宝的几率极高!】 “极高?有多高?” 【三四楼那么高!】 “……” 肖铭随后又试图跟系统扯皮,询问具体有什么奖品,但是系统则一个劲的装傻充愣,丝毫不给肖铭这个面子。 这让他无可奈何,只能放弃,但随后肖铭猛的反应过来: “且慢!系统,若是我没有完成该任务,会有什么惩罚?” 这一点,肖铭异常谨慎,他对这可有的是经验。 前世的网文里面,系统给的任务动不动就是限一个月或一年完成,完不成就直接抹杀宿主,不带丝毫的犹豫。 又或者动不动就电击折磨主角,搞得肖铭一边看一边感觉奇怪,但现如今系统的持有者是自己,情况就得另说…… 要是自己的系统也这样,那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有的受了。 【叮!宿主放心,该任务没有限时期限也没有惩罚机制,不会直接抹杀宿主!本系统秉持着人性化服务宗旨,绝不强迫宿主完成一些不可能的任务!】 “那么初见面时,到底是那个狗东西让我当师妹的道侣用来杀夫证道的?” 【现如今宿主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气运之子,符合系统诞生的目的,所以本系统不会多加干涉宿主的行为。】 听到系统这么说,肖铭一边感叹自己当初的机智,一边则是有些骄傲。 要是没触发隐藏选项,真的沿着反派的一条道走到黑,那真就完蛋了! 【不过,系统要提醒宿主,该隐藏任务拥有极其高的重要性,奖励极为丰厚,而危险性也偏高,希望宿主在完成任务时注意安全。】 ‘统子,你……’ 【若宿主真的遇险,真的陷入无力回天的境遇,请尽量把遗产都留给气运之子!】 ‘……你这个狗杂种。’ 接了系统的任务,尽管怀疑为什么这个任务有如此高的重要性,但肖铭仍然从系统那里问不出什么,只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炼化了玄色旗,但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所以肖铭也不拖拉,打坐恢复了一下力气便准备出关。 …… 另一边,叶、杜、傅三人正在一处闭关室内,三人围成一圈; 只见一道道玄之又玄的清气划过了四周,将空间带起阵阵的涟漪,随后径直贯入静坐在三人中间的少年之中。 此时的少年额头上再次显露出两根不算突兀的龙角,身后的尾巴也出现。 “师弟,功法突破的感觉虽好,莫要陷入其中。” 叶擎天严肃且柔和的声音传来,中间的少年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再次调整气息与脉络,重新将自己的外貌化形成为普通人族一般。 有资格享受三个气运之子护法的,除了大师兄肖铭,自然就是最年轻的小师弟罗溢。 罗溢本身就是气运之子,尽管初入筑基不久还在打根基,但是他对肖铭所赠风雷妙书的领悟已经日渐深刻。 就在半个月之前,罗溢感觉自己对风雷妙书第一卷的感悟颇多,便请叶擎天与自己论道——其实就是指导。 结果二人越聊越细,期间杜静秋和傅言也加入进来,三位气运之子的风格与特点各不相同,也让罗溢对功法的理解愈发深刻,一时间竟有领悟风雷妙书第二卷的意向。 于是乎,就有了叶擎天、杜静秋、傅言几人为罗溢护法的画面。 在如此优越的条件下,罗溢不负众望,成功的领悟了风雷妙书的第二卷,自身的实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随后,他将自身的气息稳定下来,细细的感受着脑海中那些尽数被解答的疑惑和想法,双手平放在身边的两侧,缓缓睁开眼睛。 “师兄师姐,多谢。” 简单的“多谢”二字,罗溢说的却无比认真。 他心情其实无法言说,从小到大的经历造就了罗溢小心的性格——就算在母亲龙雨清的宫殿内,他也无法自由自在的玩耍,因为要避开其他来觐见的龙族。 入了肖家,罗溢刚开始也难以将叶擎天几人当做自己的至亲,始终还是有着几分戒备,这也是四处奔波遭人欺凌给这个少年留下的后遗症。 好在肖铭四人对罗溢够好,也够细致: 肖铭的稳重博学、叶擎天的豪迈豁达、杜静秋的温柔细腻、傅言的严谨果断。 一直到今日在三个气运之子保驾护航下对风雷妙书的领悟突破,罗溢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得到了如此多的关心。 感激?开心?又或者是激动? 或许都有。 罗溢这时的感觉很奇特,甚至有些许惊讶——自己居然真的融入了这个集体,而不是只能怯生生的跟在肖铭的后面,乞求这位强大修士的庇护。 而且,不仅是肖师兄,其他师兄师姐对自己的态度也都发自真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罗溢说出的“多谢”两字会如此认真——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复杂的情感。 ‘有个家的感觉,真好。’这才是罗溢发自内心的感受。 三位气运之子自然感知到了罗溢心态的变化,只是互相对视会心一笑。 “师兄(姐)照顾师弟,理所应当,不必多言。”*3 “不错,不错。”正此时,远处的一道声音传来:“做得很好。” 伴随着平淡且欣慰的声音,闭关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了一个身着白底云纹道袍的青年男修——肖铭。 四人看见肖铭,脸上露出了笑容,叫道:“师兄!” 肖铭走上前去与他们聚到一起,心中半是欣慰半是惊叹。 ‘这成长速度,果然不是一般天才。’ 向叶擎天询问了一下自己闭关的时间,肖铭这才得知自己这一炼就是四十多天已过,眼看着就要逼近春龙大比的时日。 ‘好在刚刚好赶上了,再拖几日就真的会错失进入锁龙渊的机会。’ 随后,叶四人又跟肖铭讲了讲他闭关的这期间发生的事情。 大多数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其中有件事情可不算小——肖铭废了洪恩林以及拍卖会斗价的事情传了出去,加上万法宗与皓月宗的人都来了青州,这让原本不打算来参加春龙游会的大势力都纷纷动身,前来青州凑热……参会。 毕竟,皓月宗、万法宗和肖家的人都来了。 在肖铭闭关期间到达青州的大宗门有不少,西南三大宗的紫云殿、风神宗、太和门都来了,以及济国的郑家、谢家、黎家等等传承许久的大世家 这倒是让肖铭有些无语——这帮人是鲨鱼吗,闻到点荤腥味就上。 这么一搞,接下来春龙大比的难度和对手强度肯定会往上拉好几个档次,这些宗门虽然单凭实力不一定比得过肖家,但是青州远离东南,他们也并不惧怕肖定方。 ‘算了算了,好事多磨吧。’肖铭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朝着几位气运之子说道: “这几天做好准备,让自己的身体的精神处于最舒适的状态,几日后,参加春龙大比。” “是,师兄!” 第145章 觊觎黄泉真水之人 春龙大比确实是在青州当地举办,但并不是在珍宝阁拍卖厅所在的会场上,而是在青州北部一处名叫琼波月湖的地方。 很快,压制到金丹境界的肖铭与四位气运之子飞行到达了青州北部,而肖铭心中微动,放开元婴期的神识感受着琼波月湖方向的灵力波动。 ‘来的都是元婴级别的高手,金丹和筑基更是不计其数。’ 一般来说,修至化神境界便已经是宗门的绝对高层,若没有要事轻易不会外出远行,更多的是待在自家的势力范围内镇守,最多也就是和其他大势力交流的时候出去一些时日。 因此,每个宗门对外派出的使者一般最高就是元婴境界。 而肖铭从琼波月湖的方向感受到的波动里有很明显的元婴境强者,而且数量不在少数——可见这次春龙游会到底吸引了多少宗门和世家。 临近琼波月湖,肖铭的神识探查到了附近有人正在靠近自己,而且放出了气息,明显是迎着自己来的。 果然,不到片刻,一个散发着筑基气息的青年女修飞来,拱手问道:“各位道友,可是来参加春龙大比的?” 这姑娘的外貌不错,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朴实和平稳,反而没有许多年轻修士一般的骄傲和自信,但肖铭从气息上来判断,对方的年纪分明不到百岁。 在一闭关可能就是好几年的修仙界,不到百岁确实称得上是年轻人。 “正是。”肖铭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叶擎天。 “那好,请随我来吧。”女修抬了抬手,随后站在前方为众人引路。 琼波月湖附近就是参加春龙游会的修士所在地,而这附近同珍宝阁布置的一样都不允许飞行,所以在女修见到肖铭后,几人便落地改用步行进入会场。 与其说是会场,倒不如说是依靠在琼波月湖这个巨大湖泊旁边建起的一座小城,里面应有尽有。 “这是几位的住处的令牌,跟着令牌气息的指引便能找到,春龙大比的时间会很长,希望各位尽量不要远行,这琼波城虽比不得大城池,但该有的也是有的。 若是各位遇到了什么问题,城内有四处珍宝阁的办事点,跟着令牌走便能找到。“ 说罢,这位珍宝阁的女修朝着肖铭五人拱了拱手,随后便径直离开,全程不卑不亢又不失礼节。 肖铭回了个礼,也离开了此处,带着几人在这琼波城里四处看看,感叹连连——据他所知,这个“琼波城”是为了举行春龙大比才专门修建的。 凡人修建一座城池以年计数,而这座城池从开始修建到现在的投入使用却不超过一个月,而且修建的还只是珍宝阁派出的筑基修士。 ‘飞天遁地算是保守了,移山填海倒是正合适。’ 一边想着,肖铭正要放开压制的元婴气息,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黄泉真水?!” 肖铭回头一看,赫然便是一个看起来约有二三十岁年纪的金丹修士,身后跟随着不少随从,此人的目光与珍宝阁那个女修士截然不同,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果断,甚至说……狡诈。 对方的那一声“黄泉真水”,很明显是对着傅言说的,这让肖铭有些疑惑——此人居然能够看出自家师弟体内身怀黄泉真水。 “你是何人?”肖铭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径直反问道; “西北黎家八公子,黎康。”名叫黎康的男修神色有些不满,自我介绍之间充满了高傲与自信,压根没看肖铭,只是死死的盯着傅言。 这个名叫黎康的人肖铭不认识,但是他所在的黎家肖铭倒是知道。 西北有芜州、凉州、沙州三州,其中芜州当地最为强大的世家便是黎家。 三州贫瘠,地广人稀,但当地的修仙世家却不是好惹的,能在那种夏季酷暑冬季严寒之地定居的世家,哪能没有真本事。 而这个黎家,便是其中的代表。 黎家家主黎绝尘,半步合道修为,以杀伐手段之强悍闻名于天下,而黎家的家风也与皓月宗有些许相似,尽皆崇尚实力唯尊,修炼的功法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杀伐证道。 肖家强,谢家精,郑家灵石堆山顶,黎家斗法不要命。——济国童谣 童谣唱的是济国里面的几个大世家,而从最后一句我们便能得知黎家的修行风格是什么,也能知道黎家数代的威名。 几百年前,黎绝尘曾经与化神境界的肖定方并列,黎家影杀无痕剑与肖家焚天刀人称刀剑双绝。 但后来,肖定方入了合道境界,以极其逆天的实力斩杀九耀剑宗黄伯林,肖家焚天刀的威名完全盖过黎家的影杀无痕剑,也没人敢再把黎绝尘与肖定方并列。 尽管比不上肖定方,但是黎家的实力众所周知,因此大多势力不会选择跟他们发生冲突,对方的招式皆是奔着杀人去的。 而影杀无痕剑要发挥出全部威力,自然要搭配世间煞气与杀气最为浓厚的黄泉真水,因此黎家苦苦寻找了许久却难以得见这仅存于记载中的真水,只能用略逊于黄泉真水的幽寒冰液作为替代。 而傅言忘记掩盖自己身上精纯的黄泉真水气息,这让黎康瞪大了双眼。 “没错,比幽寒冰液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黎康几乎掩盖不住眼中的贪婪,径直朝着傅言问道:“多少灵石,可以把你身上藏着的那份黄泉真水卖给我。” “不卖,多少灵石都不卖。”傅言没兴趣跟黎康纠缠; “我劝你最好还是卖了。”黎康的神色浮现出几分不屑,冷笑道:“相信我,虽然我不知道你走的哪门子狗屎运得到了这个宝贝,但是你背不起。” “黄泉真水,不是普通修士能够炼化的,要多少灵石你大可开价……” “啰嗦。” 自打得到了黄泉真水后,傅言的道骨与之融合越来越深,可能是受此影响导致他的性情变得有些高冷和严肃,只有在对自己亲近的人时才会显得活泼。 尽管知道黎康不认识肖铭一行人,但他的口气还是让傅言十分厌恶,于是他回头便要同肖铭一起离开。 “我让你走了?” 一声冷喝,黎康的金丹威压全开,影杀无痕剑的杀气与之结合,直接朝着傅言袭来。 强烈的杀意聚集,尽管只是针对傅言一人,但叶、杜、罗三人面露怒色,唯有肖铭紧盯着二人不说话。 黎康震慑的对象傅言,此时此刻只是面带不满,转身看向黎康,没有一丝的痛苦之感。 天生道骨,跟你闹着玩的? 但越是如此,黎康眼中的贪婪和杀意越是加大,似乎要把傅言当场废掉根基,而傅言只是冷声说了一句: “给脸不要脸。” 猛然间,傅言的威压也尽数散开,双目死死的瞪着黎康,黄泉真水与天生道骨的霸道在此时显露无疑。 顷刻间,占据绝对优势的黎康就败下阵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但是他惊的不是自己被压过去,而是……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炼化黄泉真水!”黎康恨恨道; 尽管心态有点崩,但他还是尽力的稳住自己的气息。 黎康三十岁修成金丹,所用的天材地宝一直都限定在一个量内,因此天赋高不说还根基扎实,碰上其他宗门的天才完全不怵。 很可惜,他碰上的是傅言。 不过虽然占尽下风,但黎康还是尽力在抗衡,而他身后的侍从则被叶擎天死死的拦住。 忽然间…… 唰! 灵力划过空气的声音传来,一道法术径直的朝着傅言激射而去,但只见肖铭心念一动,腰间的旗子自动飞出。 玄色旗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后散出淡淡的白光,将飞来的灵力纳入其中随后直接泄掉威力。 “来都来了,何必暗箭伤人?” 第146章 有的是机会 “来都来了,何必暗箭伤人?” 肖铭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个人就能明白此时他的心情并不怎么样。 随着他的一声质问,附近的空间忽然变得有些扭曲,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原状。 “黎康,闹够了没有,再不停止就按家规切掉一只手。” 听到这个嗓音,原本不可一世的黎康忽然反应了过来,立刻罢手,而傅言也不打算穷追猛打。 再看时,一个身着紫黑色道袍的高大修士已经站在肖铭的身边,身上隐隐散发着元婴巅峰的气息,而他的右侧跟着另一个看起来与黎康有几分相似的贵公子。 黎康默默的走到了高大修士的身后,而且被另一个黎家的公子狠狠瞪了一眼,显得十分老实。 “阁下是东南的肖公子吧,幸会,在下黎洪。” 黎洪,家主黎绝尘同父异母的弟弟,尽管不怎么亲近,但论辈分黎康也应该叫一声叔叔,而且单凭这元婴巅峰境界的实力,黎洪在黎家的地位就不低。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肖铭并没有转头,而是默默解开了自己的压制,元婴的气息展露无遗。 “肖公子说笑了,你应当知道我刚刚那一击的威力,就算打到了这位傅小友身上,最多把他推开,留下点皮肉之伤而已,在黎家,没有伤及经脉都不算受伤。” 黎洪的神色平淡,眼睛里面没有黎家年轻子弟那般的戾气和杀气,很显然他稳重了很多,境界也高了很多。 “这并不是黎家出手伤人的理由,黎道友。” 按年纪和辈分来说,肖铭都比黎洪要小,这个称呼基本上就代表着肖铭不满的态度。 黎洪面色不变,随后直接抬手运转灵力,然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打出,一道宏大的掌力径直打向了黎康。 “噗!”黎康的胸口被击中,直接就是一口血喷出,随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上。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之后,黎康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强撑着站起来,面色苍白的站在黎洪的旁边。 而那位与黎康有些许相似的青年名叫黎俊臣,正是他的哥哥,而黎俊臣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弟弟吐血重伤,却仍然面色平静无动于衷,甚至扶都不扶,就直直的站在那里。 \"黎康,未经家族允许,私自与其他修士起冲突,按家规当罚。现在我断你四根肋骨,伤你五脏六腑以作惩戒,可有怨言?” “没、没有。”黎康几乎是用气音回复了黎洪,可见他光是站在那就耗费了多大的力气。 “肖公子,若是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再给他来上几掌,他今年还剩下三次治疗机会,死不了。”黎洪十分淡定的说了这句话,仿佛把易拉罐丢到垃圾桶里一样自然。 “不必了。”肖铭摇了摇头,而黎康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的这番行为,着实让叶擎天四人对这神州浩土上的势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居然还有黎家这种家族。 黎家的家规,动不动就是断手断脚伤筋动骨的,就算有有血肉再生的天材地宝,他们也的确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家规。 事实上,黎家的影杀无痕剑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要有最纯粹且极致的杀意,同时要有对痛苦的极大忍耐度才能掌握。 也正是因此,黎家子弟十个里面难有一个将功法练到小成的,而黎家的家规也是在以一种最为极端的方式磨炼族中子弟的筋骨强度。 “凌云宗的内门果然厉害,不过……这位傅小友是肖公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吧?”黎洪看了看傅言,眼中对于黄泉真水的欲望一闪而过,随后被迅速压了下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真是肖公子教出来的,我自然是佩服至极,不过这黄泉真水的威力肖公子不会不知道。常人就算距离黄泉真水近了,都有被影响心智的风险,更别提将其炼化。 能炼化固然了不起,但随后能不能掌控,能不能扛住它对神智的侵蚀才是关键。我黎家的功法凶性大,蕴含的杀意足够镇压住黄泉真水的威力,这一点肖公子也不是不知道。” 绕来绕去,黎洪其实还是动了从傅言手中提炼出黄泉真水的心思,但是态度比黎康要好,条件也比他更诚恳一些。 “没必要。”肖铭的态度很坚决,傅言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见肖铭和傅言确实没有交出黄泉真水的想法,黎洪也不强求,只是略带失望的摇摇头,随后带着二人准备离开此地。 但是,一直没讲话的黎俊臣却忽然看向傅言,说道: “能炼化不代表能用好,论天赋你确实厉害,但论契合,影杀无痕剑才是与黄泉真水最为适合的功法,其他的不过尔尔。 如此宝物,在你手上不过是暴殄天物,这一点就算你不承认,也无法改变。总有一日,黄泉真水会回到黎家手里的。” 随后,黎俊臣便随着黎洪腾云离开,而叶擎天直接喊出天极尊者想要把他们几个都扣在这里,却不料肖铭抬手制止: “不必,等到了擂台上有的是出气的地方。” 第147章 先天神木体 “不必,等到了擂台上有的是出气的的地方。” 傅言身怀的黄泉真水说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其实不妥,但对于黎家这种修炼特殊功法的家族来讲,黄泉真水胜过千万种异宝。 这也是为什么黎洪在知道肖铭身份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想要买下黄泉真水,黎俊臣甚至敢口出狂言。 实际上同境界同修为下,单论凶悍程度,傅言绝对是肖铭座下的几个气运之子里面最大的,甚至高于综合实力最强的叶擎天。 但问题在于外人不知道。 当初皓月宗上凌云宗比斗,叶擎天、杜静秋和肖铭三人接连获胜拿下对手,但傅言却只在最后搭救梅护法的时候露过面,而且至今也没有真正的和别人打出过真火来。 除了肖铭几个,没有其他人知道傅言的真正实力。 “师弟,实话实说,你生气吗?”肖铭看着傅言,脸上波澜不惊。 “嗯。” “现在留着这口气,春龙大比上再动真格。” “好,师兄。” 黎家确实厉害,祖传的功法也确实有资格狂,但很可惜他们的目标选错了。 傅言纵然在肖铭面前听话,在同门面前谦和,但骨子里的傲气不会削减半分,黎俊臣的挑衅确实激起了他的愤怒,也就是肖铭在场才没有导致他直接动手。 一身的凶性和怒火无处释放,傅言也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春龙大比,就是让傅言释放自己的最佳地点,而且黎俊臣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对手。 若是元婴或者化神境界的修士,傅言就不得不要稳住发育,但黎俊臣只是个金丹境界的修士,那就容易了。 有仇,当场就报。 ‘挑衅谁不好,偏偏挑衅小傅,这是给自己找了个最危险的敌人。’肖铭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也罢,自作自受,到时候希望你能像现在一样嚣张。’ “影杀无痕剑法声名在外,西北三州确实也属黎家最狠,但性格过于张扬始终不是好事,肖公子觉得呢?” 突兀的声音传来,肖铭下意识的回身看了一眼——是个身着朴素长袍的白发白须修士,面容宁静祥和。 但问题是,五人没有一个感知到对方来的迹象,甚至看不透对方的道行。 ‘化神!’ 有天极尊者提醒的叶擎天当即明白了来者的身份,心中大感讶异,随即传音给其他几人。 其他三位气运之子正在不解的同时,肖铭只是笑笑,十分自然的行了一礼: “见过鹤逸真人。” 肖铭的态度端正,而老者也笑着拱了拱手回礼,丝毫没有摆高阶修士的架子,看起来非常随性洒脱。 随性归随性,修为可是实打实的。 鹤逸真人江桥,青竹谷护宗长老,谷主丹霞真君廖通明的师弟,七百年前便已步入化神四重的大能,一身神通难以估量。 青竹谷位于北五州与西北三州的交界处,在各方势力里面所属中立的地位,而所修炼的功法也以恢复与再生为主,谷中盛产灵医与丹修,因此有外号叫“神医谷”。 尽管谷主是合道境界的大能,但是相比藏着另一个合道真君坐镇的皓月宗,以及拥有东南怪物肖定方的肖家这种顶尖势力来说还是差一些,不过仍然不可小觑。 肖铭对于化神级别的顶尖人物自然是有经过一番恶补,也知道这位鹤逸真人不是什么恶人,但仍然有些奇怪,只是给自家的师弟师妹介绍了一下这位大能的身份以及青竹谷的来历。 “人人都说肖家少主目中无人自视甚高,但今日一看,方知眼见为实。“ 鹤逸真人面露欣赏之色,但马上就转变为犹豫,最后略带诚恳言道: “老夫此次原本是带些徒子徒孙来见见世面,但现如今,却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肖公子应允。” 江桥身为青竹谷的掌权大佬,又是谷主的师兄弟,态度放的如此之低几乎让肖铭难以置信,但本能的起了警戒心。 “前辈说的不情之请,可有危险?” 肖铭的态度很明显,有危险的事情坚决不干,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家的师弟师妹,这点就算是合道来了也不管用。 鹤逸真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引起了肖铭的误会,赶忙找补:“绝非如此,此事确实没有危险,只不过有些难以轻易说清楚。” “老夫的请求与肖公子无关,而是……那位小友。” 顺着鹤逸真人的眼神方向望去,赫然便是肖铭的好师妹——杜静秋。 “嗯?”杜静秋听到对方要找的人是自己,顿时有些疑惑,而肖铭也纳闷道:“江真人,我师妹与青竹谷似乎素无交集,您这是……” “神木体。” “什么?” 鹤逸真人缓缓的说出几个字,分量可是不轻,或者说,是重到吓人。 “这个小姑娘是神木体,而且是有神物自晦的最珍贵的先天神木体,有这种体质的万年来不超过三人,若是不修炼医术类的功法则完全看不出来。” 这番话,让肖铭感觉到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根据系统的背景故事设定,杜静秋被女帝残念影响心智试图杀死叶擎天,但被叶擎天以“真情”感动,最后寻回真我本心,摆脱了前世的影响,成为了叶擎天的正宫。 一开始看的时候,肖铭光顾着吐槽后宫内容以及原剧情里叶擎天的种马行为,似乎忽略了在杀夫证道事件后,杜静秋的发展路线。 按照背景故事记载,杜静秋改杀伐果断的断情道为平和温柔的顺情道,以贤内助的姿态帮助叶擎天数次布局。 包括后面皇室与叶擎天联合集火肖家,三位大能围攻肖定方长达百日,也是柔华真君杜静秋带人堵住混沌裂口,这才不至于因为失去肖家而导致魔物冲入神洲。 这当中,有几个被肖铭忽略的细节——杜静秋所带的人是凌云宗与皇家联合出动的,无论是人数还是对抗魔物的功法都很明显不如肖家,竟能在无量海镇压魔物百日之久。 而且是在没有任何增援的情况下! 按理来讲,这批人不可能活着回到神洲浩土,但最后回去的人将近一半。 ‘也就是说,有人在帮他们回血。’肖铭猛的把自己的思绪拉回鹤逸真人的话中——先天神木体,不亚于天生道骨的体质。 而它最大的特点便是对治疗功法和木系功法的深刻领悟程度,还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逆天手段。 ‘他妈的,我就说不可能这么简单!’ 肖铭记起了自己许久以前的问题——叶擎天有老爷爷,傅言有天生道骨,罗溢有真龙血脉,杜静秋有啥? 全身上下就只有女帝的残念?某种意义来说这还是个debuff,但除此之外杜静秋没有任何其他的本事。 这下好了,全明白了,气运之子总是能给自己搞点新花样。 肖铭一边在思考,鹤逸真人也向四位气运之子讲述了先天神木体的稀有程度,也跟他们讲述了先天神木体为何适合修医道。 “五行轮转,金行主敛聚、火行主破灭、水行主变化、土行主融合,唯有木行主生长。木分阴阳,甲木为阳,乙木为阴,阴在内而阳在……” “前辈。”肖铭面露严肃之色,开口道:“既然我师妹是先天神木体,那么前辈有什么要求还请直说。” 这时候,肖铭最怕的其实就是江桥忽然开口想拉杜静秋回去当宗门圣女。 “唉,实话实讲,老夫真想带这位杜姑娘回谷内拜师兄为师,若是如此,数年后必为宗门圣女,也未尝不是美事一件……” ‘我焯!该死的墨菲定律!’肖铭心中怒吼,右手已经摸向了承载着化神一击的符箓; 那是肖铭临出来之前,他的四叔肖万山给他的。 “江真人,晚辈已有师承。”杜静秋自然不可能答应,但还是礼貌的回答道:“能被如此看中,是晚辈的荣幸,但既然已拜凌云宗方真人为师尊,静秋此生不愿再改换门庭。” 说罢,杜静秋停顿了一下,望了望肖铭四人,接着说道:“况且,晚辈在凌云宗内挂念之人不少。” 但凡江桥这个时候动了强掳杜静秋回青竹谷的心思,那么他马上就会感受到云婉青的剑气和肖万山的刀罡杀来,而且青竹谷怕是要和凌云宗翻脸。 修道修几千年了,哪有那么傻的。 “也罢,我青竹谷福薄,没有方连城老弟的好运气。”鹤逸真人顿了顿,随后朝着杜静秋拱手: “老夫所说的不情之请,是想以杜姑娘的先天神木体,救我青竹谷的玉节青光竹。” 第148章 人情难还 “玉节青光竹?”小杜同学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青竹谷之所以叫青竹谷,据传是因为上古时期的有位渡劫境的尊者在渡飞升天劫的时候遗落下一根竹杖,不曾想这根渡了劫的竹杖在若干年后长成了一片竹林。 这地方经过长久的地势变化后形成了一片灵气充足的山谷,而竹林却在几次地动中被毁去。 不料千年之后,竹林所在的方位竟长出一根奇特的竹子来,便是玉节青光竹。 顾名思义,其竹节有如玉石般晶莹剔透,夜里会微微散发出青绿色的光芒。竹身修长却挺拔如松,竹叶细长翠绿,光看上去就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 三千年前,青竹谷的创立者,廖通明的师父杏林真人在此立下道统,意外发现了这根竹子,遂将宗门名号叫做青竹谷。 青竹谷的人发现,将青光竹切下来的部分拿去烧成炭,捣碎之后掺入药材里面炼制,所炼成的疗伤类滋补丹药竟全是上品,而且药材的药性得到了百分百的保留,没有丝毫损耗不说,效果还提升了近两倍。 另一方面,只要佩戴一小片青光竹,神魂的一切损伤都能缓慢的修复。 也是凭借如此,青竹谷蒸蒸日上,更是补全了许多珍贵的失传丹方。 “那不是挺好的。”罗溢听到一半,从叶擎天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鹤逸真人。 “大人说话,小孩子先听着。” 肖铭将小师弟的头按回去,随后示意江桥接着讲。 “唉,要是这样就真好了。”鹤逸真人叹息一声:“师父在一千四百年前未能步入合道境界,寿元耗尽,临终前让廖师兄接任谷主之位。” “可那青光竹在近八十年开始,忽然就没了此前不断再生的能力,而且肉眼可见的萎缩干裂。” 鹤逸真人诉说了青竹谷试图医治玉节青光竹的所有操作,谷主廖通明的医术精湛,以五行中木主生长的原理搭配青竹谷的回元道藏延缓了青光竹的衰败。 但是,廖通明研究出想要真正的救活竹子,就需要传说中的先天神木体来才行。 青竹谷苦苦搜寻了多年,甚至去了济国外面的一些小国家找,但别说先天神木体,连跟木系沾边的道体都没找到几个,基本上是无望。 没了玉节青光竹,尽管谷内的灵医水平仍然很高,但是不可避免的会大大动摇青竹谷的地位。 这也就是为什么鹤逸真人在察觉到杜静秋是先天神木体之后,会屈尊到如此地步,以近乎恳求的态度跟肖铭如此说话。 他经过一系列的观察看出来一件事情——这位肖大少身边的天骄只听他的。 肖铭不同意,这事就没戏。 换做别人,鹤逸真人如果交易不成,为了宗门的未来他也愿意给自己的名声加个黑点,武力胁迫对方。 但问题是,真要动手强抢,以他的修为说不准就把肖铭和杜静秋打出个好歹,那么接下来就会开启地狱副本——东南王的怒火+凌云宗的讨伐。 而且肖定方是什么人啊? 合道初期越境强杀,合道中期镇压魔物,合道后期估计能一挑三的怪物,青竹谷一堆灵医怎么跟人打? 所以,鹤逸真人还是决定放低姿态,平心静气的跟肖铭商量商量。 好在肖铭不像传言那般,反而看起来很讲道理,那么事情大概率就有着落了。 ‘小杜是先天神木体,医治玉节青光竹除了她应该也轮不到别人了,而且这件事情对她也没什么损失。’肖铭心中思虑一闪,随后看向杜静秋: “师妹,你觉得呢?” 杜静秋听了鹤逸真人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我也是才知道自己的体质竟然如此特殊,既然江前辈亲自来请了,那出手相助也是应当的。” “只是……” 鹤逸真人的心刚放下来,杜静秋一个“只是”又将他的心再次提了上去。 “只是我并不通医术,也不懂医理,在此之前我是个剑修,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救这玉节青光竹。” 鹤逸真人听罢此言,倒是不怎么担心:“无妨无妨,此事由我来解决。”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玉简,随手一抛,那玉简被杜静秋稳稳的接在手中。 “请人帮忙,没有诚意怎么行。” 杜静秋的神识往玉简里面一探,便被里面的内容惊到了——青竹谷的杏林回春正法! 这可是连青竹谷内门都没机会接触到,最起码也是长老亲传才能得到的道藏经典,谷主廖通明所修习的便是此法。 玉简经过了特殊处理,杜静秋的神识第一次探进去之后,再有其他人想要窥视里面的内容就会被自动踢出。 “原本打算着找到先天神木体就将他带回去拜入师兄门下,然后再修习回春正法,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那个机会了。”鹤逸真人的面色还是有些惋惜,随后调整了一下心态,说道: “此物,便赠与杜姑娘。” 这份礼物来的好,正巧赶上了杜静秋走医道路线,自创心法初具雏形的时候。 加上被肖铭拍下来的十二神宝录残卷,二者结合,不仅能大大提升心法完善的速度,而且还能让杜静秋的神通远超同修医道的修士。 杜静秋正欲推辞,肖铭只是笑笑:“师妹,收下吧,不收也救不了青光竹。” 肖铭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对方要求自家师妹帮忙,那么出手相助所需要的一切条件都得青竹谷准备齐全,否则拿头帮? “不仅如此,玉节青光竹恢复之后,肖公子和杜姑娘想要什么尽管说,老夫愿替谷主师兄答应各位。” 很明显,只要杜静秋提的要求不是太过分,青竹谷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而小杜同学只是笑笑:“静秋拿了杏林回春正法本就是尚未建功先受禄,已经是感激不尽。如果非说要点什么的话,晚辈倒是希望…… 青竹谷能与我凌云宗,以及我肖家交个朋友,留下一段佳话。” 杜静秋有肖家的客卿令牌,又是肖铭最为信任的师妹,杜家还在肖家的扶持下愈发强盛,说一句“我肖家”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一番话出来,肖铭倒是有些惊奇——自家这师妹开窍了? 若是杜静秋开口要灵石,或者要法宝灵兵,那么青竹谷把东西给了之后二者就两清了,那么就是纯粹的交易关系,互不相欠。 但问题是杜静秋的条件无非是轻飘飘的“交个朋友”。 人家帮你医活了你宗门最珍贵的宝材,结果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这话你信吗? 什么债都好还,唯独人情债最难还。 目前来看,青竹谷算是宗门当中比较正派的了,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自毁长城,把几千年积攒下来的名声毁了,而且鹤逸真人的人品也算不错。 凌云宗和肖家各占一方,同时面对不少敌人,自然也需要更多的盟友,小杜同学这番操作就奠定了与青竹谷交好的基础。 肖铭对此表示十分甚至十二分的欣慰。 “杜姑娘高义,老夫佩服。” 鹤逸真人心情极佳,面带轻松的笑容:“那就等杜姑娘将这功法修炼至一定的境界,老夫到时候再亲自上凌云宗拜访方长老。” 以杜静秋的天赋,把杏林回春法领悟到小成境界用不了多久,最多一二十年的事情,这点时间青竹谷还等的起,毕竟人也不会跑。 “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先等大比开始了?”肖铭对着鹤逸真人言道; “自然,肖公子请。” “前辈请。” …… ps:最近经常发生灵感不足的情况,老想着开第二本书写着玩玩,调理一下心态。 第149章 各方势力 二人互道一声请,行了个拱手作揖的修士礼节,肖铭则自觉的落后半个身位让鹤逸真人走在前面,双方有说有笑的前往琼波城临水的西面。 ‘小杜不愧是气运之子,出来走走的白得了一份机缘,实在让人羡慕啊……’ ‘不过,她提升的越快,我提升的不就也越快吗!’ 肖铭一边想着,西城便已经到了。 西城相对于东、南、北城三面显得冷清了很多,没有热闹的仙集和店铺,也没有给修士们闲来比试用的擂台,只有些许平房屋舍。 肖铭会心一笑,自然明白这是用来阻挡闲杂散修的阵法,而且布阵者的实力铁定是化神之上的大佬。 只见鹤逸真人手掐法诀,轻念几声。 嗡! 随着一声嗡鸣散出,众人眼前的光景迅速变化,原本临近湖畔的小渔村瞬间消失,片刻间改换为了一处城中之城,而这城的一砖一瓦都是以灵力堆砌的。 很明显,这又是一处法阵所在,但是比肖铭此前所摆的任何阵型都要庞大和精细,必定是处于高阶的主修阵法的修士之手。 其灵力运转之精细,攻防一体之全面,让肖铭这个手握阵法精通技能的精英都有些惊讶。 “阵中有阵,倒是有趣,布阵之人定是高手。” 肖铭现在好歹是元婴境界,论境界已经担得起一声“大修”,论实力,身怀异宝的他更是尚在许多老牌元婴之上,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喊一声: 卧槽,这阵法牛逼啊,教练我想学。 而叶擎天四人早已啧啧称奇,对着法阵赞不绝口。 “并非一人所布。“身旁的鹤逸真人微笑着开口:”此阵法虽是皇家的少光真人所刻,但老夫也一同协助了不少地方。” 青竹谷以医术出名,但鹤逸真人身为护宗长老自然不可能只修医道,阵法一脉他也是有下功夫的,而他本身也是个剑医双修。 尽管鹤逸真人这话有点自夸的成分,但肖铭的关注点显然在另一个地方: “皇家也来了?” 春龙游会尽管由来已久,名声也不小,但至多就是济国内的几个大宗门有时间便来一趟,给自家弟子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把名声往上提一提。 但这次,来的人有些太多了,甚至连皇室都派人来了一趟。 “肖公子不必多虑,皇家的人到此不是来争斗的,只是听闻此次俊杰颇多,派了些许皇族中的子弟到此参观,领队的便是少光真人。” 鹤逸真人与肖铭边走边说,言语间,小城内走过一队人马。 这些人虽然同为修行之人,但身着的服装却与济国修仙者道袍木簪的外貌不同,身上尽是动物毛皮所缝制的衣物,挂饰与法器也与济国修仙界相差甚大。 修道之人本就不惧严寒酷暑,如此打扮让肖铭看上去就觉得奇怪,但随后又明悟了: 很明显,这是外族之人。 “肖公子,可知他们是何人?”鹤逸真人因为青光竹有救的缘故,竟有心思同肖铭攀谈起来,向肖铭发问; “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北面十八部盟的人。”肖铭从容应答。 “正是,他们都是皓月宗在前些日子邀请的,而且不仅北面的雪原十八部盟,西面的神鼎宗也受邀来此参加大比来了,据说皓月宗可许诺了不少好处。” 尽管济国占据神州浩土灵气最充裕也是最大的一块地盘,但不代表别的地方就完全是蛮夷,全部都未开化。 相反,济国北面虽然是荒凉且环境恶劣的雪原,但修士的神通足以在很多地方抗衡自然环境所带来的困难。 而正是如此,北面的政权随着修士们的矛盾和倒向不断更迭,最终在大约九百年前形成了较为松散但是稳定的十八部联盟,并推举出盟主,实力也算日渐提升。 但提升归提升,十八部盟的修士还是不敢惹济国的——一只藏獒再壮也壮不过老虎,他们南下碰到的第一个大势力就是以狠毒闻名的皓月宗。 与之关系最差的,其实是跟同时跟雪原与济国接壤的三小国——诏国、回国、康国。 这三小国所占的地盘无非也就是四五个州的大小,灵气浓度更是不如济国,因此他们便抱团取暖,三国朝廷直接抱上了交界处的大势力——神鼎宗的大腿。 济国的皇室,就算只当做“高家”来看,实力也是在神州浩土最强的,毕竟有着逼近渡劫境的合道巅峰老祖镇压,还有地下的九条帝脉相护。 三小国的皇室则是皈依神鼎宗,朝廷只管俗务,实现了修士大于皇权。而皇家隔一段时间可以让族内的优秀子弟前往神鼎宗学习,以示对宗门的服从。 神鼎宗与十八部盟谁也不服谁,各不相让,又因为各自都有合道境界的大能因此无法灭掉对方,但争斗和摩擦是经常有的。 尽管比不得济国皇家这种大势力,但因为体量和地理位置的缘故,他们也确实是不怕肖家的,因此这算是给肖铭增添了不少难度。 另一方面,皓月宗同时拉了两边的人来,这让肖铭有些奇怪: ‘这么多势力,就只是为了凑热闹?不能吧……这皓月宗就算要对付我们也不必拉两个外族势力,难不成他们还想对付皇家?’ 肖铭的心里有些乱,但还是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思绪,随后来到城中最高的一处楼阁门口。 鹤逸真人倒是不打算同肖铭一起进去,只是独自离开——青竹谷一堆灵医,本身在斗法上就比其他修士弱了几分,他此行本来也没带人,前面说带徒子徒孙来见见世面也是编的。 鹤逸真人的目的还真就是为了趁着这个人多的机会,找找有没有神木体的天骄来。 现在找到了在,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在此处逗留,于是乎鹤逸真人将肖铭送到此处便径直离开回谷去了。 看着周围许多的年轻修士,杜静秋感叹了一句:天下人杰宛如过江之鲫……“ 这是来自一个年轻天骄的谦逊,也是她对于到此的修士的赞赏,但肖铭心里只是在想: ‘确实,但最厉害的几个是我的人。’ 第150章 给个面子 进了楼阁,肖铭在珍宝阁安排的人的引导下径直到了最高的一层,也是视线与光照最为充足的地方,装潢更是凸显一个高贵典雅。 境界低微的散修一般待在最下面的五层,而境界稍微高一点的以及一些小世家一般待在中间的四层,而最高的地方只有一层,那就是肖铭所在的这层。 身为参赛人员的叶擎天几人已经早早前往指定地点准备抽签去了,并没有跟随肖铭一同上来。 刚一推门,屋内的人就不少,而且个个都不是平凡之辈。 除了一早就跟肖铭打过照面的黎家一行人以外,还有谢家与郑家。 童谣里唱得好,“肖家强”指的是肖家那庞大的控制疆域还有强悍的实力,以及飞雷真君肖定方。 “黎家斗法不要命”大家也都知道了,讲的是西北三州中黎家的凶狠与不顾死活的打法。 其中的“谢家精”与“郑家灵石堆山顶”,指的就是位于北五州和西南四州的谢、郑两家。 谢家家主谢超,半步合道修为,谢家是北五州的最为古老的世家之一,见证了不少宗门与势力的盛衰兴亡,但都奉行明哲保身的政策,走稳步发育路线。 北五州经过数次势力的大洗牌,不知道多少家族被灭,但谢家每次都能精准的站在胜利者一边,在皓月宗与当地世家火拼时毫发无伤,因此得了个“精”字。 郑家则在西南的峻州大搞仙用的钱庄,还发展了一系列的产业,在最为富有的东南五州有许多贸易节点,因此跟肖家关系很好,家主郑哲也多次拜访过肖定方。 除此之外,西南三大宗的紫云殿、风神宗、太和门也来了,北五州本地势力明家、云翼楼、幻灵宗也尽数到场。 来者的身份和数量都远超前几次的春龙大比,这让肖铭光记人都耗费了不少的气力。 他前世连过年的时候到家里串门的远房亲戚的辈分都记不住,能记住这些陌生人的所属势力跟名字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尽管不是很熟,但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的,肖铭同现场的人一一见礼,其他人也都站起身来回应肖铭,而肖同志见礼之后很自然的坐到了靠中间的位子上,紧挨着万法宗古明思一行人。 一般来说,这种前排靠中的位置都内定了,肖家、皓月宗、皇家、万法宗四方是铁定坐这里的,因此在场众人没有多大的异议。 …… “道友,让个位置如何?” 推门声过后,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肖铭忽然被一道声音唤醒,心中倒是没有不满,只是懒得睁开眼睛,直接忽略掉。 “这里的位子很多,我没有让座的兴趣。” “可是……我只想要这个位置。” 随着几分偏执的声音传来,对方的手段也直接用在了肖铭的身上,屋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不只是普通的冷,用刺骨已经不足以形容如此阴寒的感受,用深入灵魂痛入心中更为合适,肖铭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若是普通修士,此时此刻早已是痛苦不堪。 但实际上,屋子里的温度没有变化,只不过对方的法力是直直的冲着肖铭来的,其他人只能看见肖铭的气息变化的十分迅速。 对肖铭动手的修士看样子约有个二十五六岁,不算高大但是厚实,挺拔的鼻梁和俊朗的五官衬托出了他的气质。 “北方十八部盟,大法师慕容岳林的小弟子,拓跋裘。” 身处肖铭身旁的古明思当即说出了对方的身份,在场的元婴高手们也纷纷恍然。 大法师,指的就是北面雪原修士的最强者,护国大法师慕容岳林,合道境界大能。 北方纵使经历过多次的政权更迭和修士大战,但是最大的修仙者势力仍然是以寒明教为首,而慕容岳林在身为十八部盟大法师的同时,也是寒明教的教主。 如此尊贵的人物,拓跋裘能当他的亲传弟子,其天赋与悟性定然不低,在寒明教的地位定然也是位高权重,这也是他敢跟肖铭初次见面就动手挑衅的资本。 在场的众多元婴境界的大修尽管明白拓跋裘的身份不在肖家少主之下,但还是有些惊诧: ‘刚来就对肖铭动手,寒明教的人都这么莽的吗?’ “北面尽是些雪原冻土,那鬼地方也当真是恶劣,竟然养出了你这种没素质的人。”肖铭对于拓跋裘的施压不理不睬,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说道; 古明思并不废话,直接看向肖铭:“需要帮忙吗?” “不必。” 在场的元婴虽然不少,但都是代表各自的宗门或者家族来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自家势力的态度,不能轻举妄动是正常的。 但一方面万法宗并不惧怕十八部盟,另一方面她也愿意借此获得些肖铭的好感。 “我就知道,肖家的人没那么弱。”脸上有种独特美感的拓跋裘笑了笑:“但是,在我们那里,靠中间的位置是给最强者坐的。” “你很能打?” 肖铭的神魂毫发无损,一身元婴威压散开,冷冷的盯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青年修士。 “我所学的法门是极度的冰冻与湿寒,但是我很久以前就听师父说过,有一个叫肖家的家族拥有很强的火焰功法,比我见过的所有对手都强。 严寒与灼热,刺骨与蒸腾,这种力量的对碰才是我所追求的。” 拓跋裘并不生气,也将自身的元婴威压释放,脸上仍然挂着略带病态的笑容: “因此,我很希望能和肖家的人交手。” 元婴境界的二人神念只是一闪,便瞬间到达了楼阁之上的半空中,在寒风之中傲然而立。 拓跋裘的神色不变,身上浮现出了一朵朵银白色的冰晶,周遭的温度却没有丝毫的下降,唯有肖铭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威胁感。 ‘神魂类法术?’ 但情况与肖铭所料的不一样,拓跋裘散发出的威胁感顷刻间凝结成为实质。 拓跋裘冷笑着,双手结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寒冷。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手中释放,化作无数冰针,向肖铭疾射而去。冰针闪烁着寒光,带着无尽的杀意,每一根都犹如致命毒蛇一般,狠狠地扑向肖铭。 ‘这么大的势头就因为希望能和肖家的人交手?莫名其妙。’ 心中吐槽,手脚并没有落下,肖铭运行起系统给的神行万里技能,抬手挡下最先飞来的几根冰针,随后不紧不慢的躲开了大范围的攻击。 却不料这些冰针竟自带追踪的功能,紧接着冲着肖铭飞去,肖铭则是心念一动,腰间的玄色旗窜出。 嗡—— 玄色旗紧贴肖铭的手掌,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其中所蕴含的精纯且柔和的灵力散出,缓缓包裹住了袭杀而来得冰针雨。 不过片刻,拓跋裘的招数皆被化解成天地灵气,尽数卸掉。 “好不容易能与肖家少主交手,如今却只是用这么个旗子来挡,未免太可惜了……”拓跋裘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 “哈哈哈哈哈,我能感受到,你很强大,值得我尽全力。” 方才的冰针只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这位大法师的亲传弟子才开始正式的动真格来。 只见拓跋裘眼神冷峻,一股冲天的寒气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周遭的水气都被凝结成了冰晶。二人下方的琼波城内,无数植被上面都挂满了厚厚的一层霜,无数的力量在他的身上凝结,好似要把世界都冻住。 ‘什么东西?这就要动真格了?’ 肖铭一阵无语,但是战斗意识告诉他不可大意,此时已然掏出了长刀,焚天极焰瞬间运转,炽热的气息在他身上愈发明显,逐渐将拓跋裘盖过来的寒气驱散。 一冷一热,一冰一炎,此时竟是不分上下! 就在下方的一众大佬都觉得肖铭必定要与拓跋裘一决高下,已经做好了拦架、防止事态变为生死之战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几分变化。 肖铭跟拓跋裘中间的灵力气场陡然一变,一位白发白须的修士凭空出现在当中,瞬间将正在蓄力的二人打断。 “二位,还请给我大济朝廷一个面子。” 第151章 其他的心思 “二位,还请给我大济朝廷一个面子。” 说话的白发白须修士肖铭并不认识,但是光看他长袍上的纹路,帝脉熏陶下的贵气以及一身道行便能知道来者的身份。 皇室宗亲,化神大能,永章帝祖宗级别的人物——少光真人。 济国的皇家当中,有修行天份的其实不在少数,毕竟有帝脉相护,因此大多天赋都不低。 神州下隐藏的帝脉强大之处便在于凝结气运,皇家的体量堪比气运之子,但又与单纯的天道庇护不同。 凡是修行者,入了京城的范围便会受到九条帝脉中帝王之气的镇压,一身修为最多只能使出七分,而皇家的血脉却能在此处得到巨大的增益,逢人高一阶可不是乱说的。 这就是为什么济国境内有这么多合道级别的大势力,却从没有发生联手攻破京城的情况,也是永章帝为什么敢动一统济国修仙界心思的原因。 济国能稳立神州而不倒,靠的可不是和一群修仙者玩权谋,而是在和他们比拳头! 还有,原时间线里面,正道盟盟主叶擎天也是因此才选择与皇室联手弹压肖家,随后将修仙界的一应事情交由皇室,自己则安心证道渡劫尊者,随后飞升上界。 而这位少光真人,便是皇族修仙者中的代表人物。 少光真人生性洒脱飘逸,不过与其说是洒脱,倒不如说是他走修仙一路而不是皇权一路,没有被权力争斗所影响,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之上,所以心性与走皇权的高家一脉相差甚多。 但不管怎么说,少光真人也是皇室之一,是高家在济国世俗界与修仙界的一个大后台,虽然对肖铭没那么大的敌意,但本质上还是站在皇家这边的。 肖铭在早在鹤逸真人的嘴里得到了少光真人带着皇族中人要来的情报,因此没太大惊诧,只是以修仙晚辈的身份,拱手抱拳行了一个修士礼: “见过少光真人。” “肖公子好。” 翻译过来就是——我尊敬你的实力和修为,和你姓不姓高,是不是皇室没啥关系。 而拓跋裘似乎因为斗法被打断而不满,但自己只是元婴,对方则是化神境界的老怪物,因此也不敢发作,只是默默行了一礼。 “拓跋亲传,尊师慕容教主可好?” “师尊他一切都好。” 济国一直不承认北边雪原十八部所建的“雪原国”,自然也不可能承认慕容岳林的护国大法师称号,只承认他寒明教教主的身份。 少光真人倒是丝毫不在乎拓跋裘的态度,而是漫不经心的镇压下了被二者斗法而牵动的灵力,脸上笑呵呵的,仿佛是个单纯来劝架的路人。 “二位小友都是元婴境界的高手,本次春龙大比可没有安排元婴级别的对战,若是打起来恐伤了和气。老夫好歹姓高,代朝廷来此,因此特来劝和。” 少光真人的态度没有斥责的意思,反而把自己和两个无论是修为还是资历都远逊于自己的年轻修士拉到一个水平线上。 并非是以前辈高人的身份来呵斥二人住手,而是来“劝和”。 无论目的如何,但最起码少光真人的态度让人很舒服,而肖铭本身也不是先动手的一方,甚至连对方为什么要对付自己都显得十分懵逼。 拓跋裘几乎是闲得蛋疼要来找自己打一架,肖铭自然不是那种会由着别人的性格。 况且自己又不是战狂,当然是就坡下驴了。所以他笑了笑:“化神大能一言九鼎,肖某人不是不识好歹之辈。” 另一边,拓跋裘虽然有些不满,但考虑到硬实力的差距,也是不言语的散掉了自己身上运转的灵力。 “感谢二位小友愿意给老朽这个东道主一个面子。” “东道主?”远处,一道声音传来,口气里带着满满的质疑。 抬眼一瞧,来者是个看样子约有三十余岁的女修,乌黑的头发整齐的盘在头顶上,身穿浅红色华丽长袍,袍子上绣着皓月宗的圆月图案。 皓月宗长老,化神四阶大能——佟半夏。 而她的身后则是原本代表皓月宗到此的主使郭林,也是她的徒弟。 郭林在拍卖会结束,各大势力纷纷来到青州之后就火速告诉了自家的师父佟半夏,为的就是防止事态超过皓月宗的管控。 果不其然,皇家的少光真人亲自到场,若是皓月宗没人来,那么皇室一行人基本上就成了在场地位最高的了——这让皓月宗如何能接受。 于是乎,这位曾经同云婉青并列的佟长老几乎是后脚就到了青州,正好目睹了刚刚的一番画面,以及少光真人所说的话。 “贫道不知,少光真人这一声东道主是何意思。这北五州……似乎是我皓月宗的主场吧。”佟半夏语气不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少光真人不急不慢的回应; “仙凡有别,皇家统领世俗凡人我不管,但这北五州大小宗门修行中人皆以皓月宗为首,这一声‘东道主’,似乎由贫道说更合适。” 双方的气势都不低,谁也的道行也不在对方之下,眼看着就要干起来。 旁边的拓跋裘也懵了——他俩不是来劝架的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是来干架的!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离开不久的鹤逸真人着急忙慌的从远处飞来,紧拦慢拦终究还是挡住了这一次冲突。 “诶别别别,二位道友,一把年纪的人了,何必在这么些小辈的面前起冲突?” 很明显,鹤逸真人把自己的传讯符给了杜静秋和肖铭二人,而他就是被肖铭喊来当和事佬的。 最终,在江桥的劝说下,三人互相约定,在大比结束之前,化神境界的几人不再踏入琼波城地界,也不再干预此次比赛。 尽管事情的发展有些虎头蛇尾,但肖铭还是从中嗅出了几分异常。 ‘如果皇家的策略是以肖家为主,那么最起码短期内不应该同其他的大势力起冲突。尤其是跟凌云宗交恶的皓月宗,现在看来……济国朝廷所图不小啊。’ 第152章 赛前 鹤逸真人江桥劝架,拉着两位化神高手离开了琼波城,防止两个化神大能打架把这座小城轰塌,甚至把青州的风升郡打成废墟。 这个级别斗法要是在城池的正上方,造成的破坏威力估计不小于小男孩和胖子。 另一个方面,各方来的都是元婴级别的人,出现两个化神多少有点破坏比赛平衡,也会带来一些没必要的争议。 …… 回到了屋内,肖铭照样坐在那个位置,而拓跋裘也不多纠缠,坐在了肖铭后面一排正对着他的位置。 “没见识到焚天极焰,实属可惜。肖公子,我相信我还有机会的。”拓跋裘的脸上稍显失望,但眼睛仍然看着肖铭的方向,轻声说道。 “或许吧。” 肖铭不大在意,只是敷衍般的回了一句“或许”,但心中对这个拓跋裘的定义倒是愈发清晰了——看样子,是个武痴。 对此他感到十分的蛋疼,这种人你说他坏到该死也不至于,但是这种不管任何情况任何地点,找到你就要跟你打一架的人也多少有点难缠了。 ‘问题是……鄙人,不善打架。’肖铭心中暗道; 吱呀~ 话未毕,又是一些人推门而入,尽管穿着打扮上与济国不同,但好歹是修道中人的衣服,同北面十八部盟的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拓跋裘。”为首的青年人露出一丝狞笑,锐利的目光明显射向了肖铭身后的拓跋亲传。 拓跋裘头也不抬,仅凭声音便推断出了来者: “戚聪,你这种人都有资格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听他们二人不善的口气,哪怕是傻子都知道来的人是哪个势力了——西面三国的神鼎宗修士。 而这戚聪,正是神鼎宗宗主姬明蓉的亲传,地位与拓跋裘一样,都是各自势力里面的中生代翘楚,因此二人明里暗里的较劲也不在少数。 西边和北边的矛盾已有多年,这点大家都明白,因此在场的众人也都是和稀泥,把二人的位子调远一点罢了。 不过令肖铭感到奇特的是,拓跋裘虽然开始就同自己起了冲突,但自己其实并不多厌恶此人,反而是戚聪与自己拱手见礼时,眼中的笑意却让自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另一面,皇家的修士们也都入屋内。 与神鼎宗不同的是,皇室的人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同任何人见礼过,只是单纯的进屋坐在属于他们的位子上。 场上的修士来自什么地方的都有,有些是交情深厚,有些是结有梁子,还有一些则单纯是礼貌性的尬聊,因此在场的氛围确实称不上是安静,也没人顾得上皇家的人为啥不说话。 过一会儿,见时辰到了,珍宝阁安排的工作人员则走入屋中站在最前方,朝着众人深鞠一躬,讲道: “诸位前辈,大比即将开始。” “这次大比,分为金丹与筑基两个级别,每个级别人数最多不高于十人,最低不低于一人,每个场次取得分前五名,共四十个名额,稍后将进行抽签。” “若是各位前辈有需要联络弟子,那么现在便可以去了,等大比开始时湖内的阵法就会开启,隔断比赛者的传讯符以及传音法术,请各位前辈见谅。” 珍宝阁的这一手安排确实没问题,这是为了保证比赛过程不会受到观战人员的干扰。 不仅如此,等阵法开启后,阵法内部的参赛者比斗的过程可以被外面的人看到,但是里面的人是看不到外面的。 有些修士比较特殊,看到看自己的人多就容易紧张,导致行气出问题从而影响对战——前世写小说的肖铭同志就因为写的网文被亲戚知道而十分尴尬,导致状态下滑许多。 而且,由化神合力布下的阵法十分强大,只要阵法在对方的攻击接触到你的时候识别出你挡不下来,那么就会自动运转将参赛者送出,以保证双方的安全,除此之外不会被触发。 珍宝阁的人介绍完毕,随后开启了vip观战房内的投影石,将尚未有人上去的琼波湖上画面实时直播给在场的众人。 看着这画面,肖铭不禁感叹: ‘极品画质、亮度合适、色彩还原、声音清晰、毫无延迟……还是他妈修仙爽啊!’ …… 另一边,琼波湖湖畔。 来自各个宗门和世家的参赛者聚集在这,大多都是十几人的队伍当中,唯有肖铭一方仅有四个人参赛,显得有些冷清。 当然,冷清归冷清,单从这几个人的气质判断就能肯定不弱。 而且,肖铭这种人物会带几个菜鸟来吗? 在场不少人都不自觉的望向这同门四人。 令人感到有趣的是,因为这几位长期在肖铭身边带着,而没有跟原时间线一样东跑西跑,因此有些……怕生? 严格意义上来说可能得叫高冷,因此四人只是待在自己的一处交流,给众人一种不愿意张扬的遮掩感。 肖铭心腹的地位摆在那边,你越遮掩,人家就越觉着你在藏着什么。 当然,也有直性子的。 万法宗为首的一位女修士径直走了上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下:“师姐,肖铭的人,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说话……” 很明显,肖铭的名声还没有完全扭转过来,而女修只是笑笑: “我只是去打个招呼,没事的。” 到了肖铭一行人的驻地上,她遥遥冲着远处高楼上拱手行礼以示尊重,随后走向了四人。 “各位道友,在下沈彦英,万法宗内门弟子,特来拜会。” 女修虽然称不上是倾国倾城,但单论容貌来说生得一对剑眉星目,自信的同时却又不显得张扬,果敢却不显得好战,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叶擎天。”“杜静秋。”“傅言。”“罗溢。” 四位气运之子自然不是目中无人之辈,也纷纷回礼,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听圣女姐姐讲过,凌云宗内三天骄。刀剑双绝的叶亲传,剑势强横的杜亲传,以及这位傅内门。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普通俊杰。” 沈彦英的话确实发自肺腑,随后他又看了看三人身后的罗溢,笑道:“只是不知……这位罗溢道友可是凌云宗弟子,似乎未曾听说过。” “额,我……”小罗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杜静秋则替他解围。 “罗溢师弟并未拜入凌云宗门下,算是肖师兄的门下,但师兄年岁尚浅不喜收徒,故与我们几人做个小师弟。” “原来如此……” 沈彦英并非故意为难罗溢,只是她分明能从罗溢略显怯生的外表中捕捉到其眉间的英气,不由得对这位没有任何名声的罗溢起了兴趣。 得知罗溢的来历之后,这位沈内门也不由得佩服肖少主的眼光,身边之人个个气宇轩昂,都是天骄之相。 叶擎天四人态度平和,沈彦英也算有礼,几人聊得很顺利。 不一会儿,叶擎天问起了万法宗到此的目的,沈彦英却只是苦笑一声,无奈的讲起了自己宗门大师兄余守明的情况。 “其实,我们到此也不是为了争抢好胜,只是余师兄有伤势在身……” 她娓娓道来,将余守明的伤势来历,伤势的严重性尽数说出,随后解释了宗门圣女古明思为什么要带他们到此争夺名额,所求的无非是玄灵草。 沈彦英的气息毫无波动,可见她没有撒谎的意向,这让父母双亡的叶擎天起了几分共鸣,叹道: “我明白了沈师妹,既然如此,我们几人在与贵宗之人碰面时定会礼让三分。” 叶擎天的话在情理之中,其他三人也点头表示肯定。 却不料,此话一出,沈彦英却赶忙拒绝:“叶师兄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余师兄受伤到底也是我们宗门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他人的责任,怎可因为此事就要求诸位对我万法宗礼让?若是如此,这大比也没必要办了。” “彦英到此的目的,不是为了请各位留手,而是请各位能在比赛结束后的锁龙渊一行中,与我万法宗结为同盟。” 三人同时望向最大的叶擎天,而叶擎天也纳闷道:“同盟?” 沈彦英并不惊讶,而是将古明思告诉她的理由尽数说出,既说了万法宗需要结盟的原因,也说了皓月宗等势力对于肖家的敌意。 其分析之通顺逻辑之缜密,让在一旁听的傅言都赞叹不已。 过了半晌,叶擎天缓缓开口:“沈师妹所说确实有理,只是……这么大的事情,还得让肖师兄他拍板。” “不过,我能保证,若是我们几个入了锁龙渊寻得玄灵草,便把其赠与万法宗。” 这句话说出来,沈彦英笑了笑:“有叶师兄这句话,我就足够了。若是各位寻得了玄灵草,我们绝不会让恩人破费,该出多少报酬就出多少。” 万法宗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这也让叶擎天四人生出了几分好感。 “哦对了,此次大比,有几个人需要多加注意。”沈彦英忽然想起了自己方才就想说的话,指了指远处的几队人: “这几位,都不是等闲之辈。” 第153章 抽签 身为半个盟友,沈彦英虽然听说过肖铭几个心腹的名声,也知道他们的实力,但是友情起见还是给初次参加春龙大比的四人介绍了本次比赛中较强的几位。 “那边,明家的明觉性,金丹三重修为,在明家金丹期的大比中连夺三次魁首,据说是新一代的最强者。” “除此之外,西南三大宗的太和门孙清算一个,神鼎宗楼江宁算一个,北边雪原国的风萧业算一个,还有……” 说到此处,这位沈内门的眼神望向了傅言:“听说,傅师弟方才入城之前同黎家的人起了些冲突?” “些许摩擦而已。”傅言笑笑,并没细说黄泉真水的事情。 “还有一位,便是黎家的四公子黎俊臣。”头一次,沈彦英的面色带了些许的凝重:“西北黎家以杀伐果断和手腕凶狠着称,若是对上他,多加小心。” 不必多说什么,连万法宗这种大宗门的内门弟子都说了一句“多加小心”,足以窥见黎俊臣的本事有多大。 傅言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但心里并未生出一丝恐惧,甚至有些期待。 黎家的功法杀性大他是知道的,但是傅言自信自己掌控的黄泉真水威力绝不会在对方之下。 况且,早在肖家的时候,自家师兄就已经帮助自己改进过了,单论威力和杀伤力,傅言的那一指丝毫不惧影杀无痕剑。 沈彦英出于好意给叶擎天等人提了个醒,随后同四子拜别。 望着沈彦英的背影,叶擎天稍微侧了下脑袋,双手默默的抱胸。 “刚刚那位沈师妹似乎漏说了一个人。” “谁啊?”罗溢很自然的接过了话茬。 “我想,师兄说的,应该是刚刚那位沈内门自己。”天赋根骨不低于叶擎天的杜静秋也看出来了,傅言则更加直截了当: “看得出来,她在刻意的把境界压制在金丹三重。根基扎实牢固,形轻气更轻,单论天赋不在我们之下。” 叶擎天几人是天才型选手,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天才型选手。 虽然并没有目中无人,但骨子里的骄傲是存在的——除了肖铭,他们四个还从来没有把同境界同辈分的修士当成过自己的强敌。 说沈彦英的天赋不在自己之下算是傅言谦虚了,不过也足以看出沈彦英此人的潜力不小。 谈话间,肖铭已经到了几位气运之子的身后:“准备的如何了?” “师兄!”*4 “嗯。”肖铭答应了一声:“你们方才的话我都知道了。” “单论济国的各大龙头势力来说,万法宗也不算小了,为人行事作风也一向正派。虽然我跟古明思的初次见面算是冲突,但她为人也不错。” “万法宗需要与人结盟,同样的,我们这边一共就四个参赛的,明显势单力孤,多个朋友总归是比多个敌人好的。不过嘛……” 肖铭特地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神秘莫测的笑容。 “不过什么?”叶擎天追问道; “不过,你们得先取胜再说,若是争不到名额,那就别提什么结盟不结盟的了。” “难道师兄对我们没信心么?”傅言的口气里难得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事实上,肖铭本身对几个师弟师妹就很有信心,无论是天分还是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但最主要的,肖铭希望自家的几个熊孩子能够做到真正的戒骄戒躁——生来天赋高绝,成长之中又有肖铭这个师兄护着,但气运之子命中一般都少不了挫折。 而肖铭对待挫折的态度是:能在遭遇挫折之前懂的道理就要尽快懂得,没必要非得等到遭遇了挫折再懂。 “逢人看事,一步三算,不要搞赌徒心理。”肖铭不急不慢道:“此前你们一直在我身边,大多是团队结合,与同境界的人才一对一次数很少。” “这次应当是你们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多的,来自济国各地的天骄,他们各自的风格、手段、战斗思想都不相同,与他们交手也能大大的充实你们的知识储备。 “师兄放心。”几人纷纷回答; 随后,肖铭转头看向了罗溢,此时的罗溢听了沈彦英的话,正在不停的张望方才被她指到的那几个宗门世家。 罗溢在五人当中年纪最小,修炼的时间也最少,目前为止还是筑基期的他尚未同别人交手过,多少有些紧张。 就跟很多考生临上场前会觉得肚子疼和头疼一样,罗溢此时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如“久经沙场”的叶、杜、傅三人。 似乎察觉到了肖铭在看自己,罗溢强装镇定,笑了笑:“师兄,我……” “若是觉得实在太难受,不参赛也是可以。”肖铭淡淡的接过了话茬:“我既然说了要保你,那么就绝不会失言,我护得了你现在,同样也护得住你将来。” 此话不是肖铭夸口,按照境界跟随的效率看,叶擎天三人的境界提升就足够让肖铭吃了,要保一个罗溢也不是很困难。 “不过。”肖铭接着讲道:“师弟,你既然想要救你的母亲,那么与人交手便是永远迈不过去的坎。纵使你可以躲在我的庇护下,甚至等我强大后再帮你报仇,但那真就是你想要的吗?” 肖铭此时的话同当日梦中化龙时的话一样尖锐,直直的刺入了罗溢的心中,而罗溢稳了稳心神,再次说到:“师兄,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你不会给我丢脸,我的脸由我自己去挣,你也一样,你应该说——我不会给自己丢脸的。” “是,师兄,我不会给自己丢脸的。” …… 片刻后,第一轮的大比抽签正式开始,抽签由珍宝阁的人进行,同时受各位元婴期大佬的监督。 楼阁内,肖铭缓缓推开门,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肖公子,可是去见自家宗门的弟子了?”坐在肖铭侧位的一位青年男修略带笑意的看着他。 此人虽然看样子不过二三十岁,身份可不低,乃是永章帝爷爷辈的人物,皇家的元婴大修——高长林,此次代表团的领队。 原本一言不发的皇家子弟,此时接连看向了肖铭。 “大赛之前,嘱咐几句,高道君何必多问?” “略感好奇罢了。” 同样坐在前排靠中的郭林和古明思当然知道二者的矛盾,知道这是正常情况,也没必要出言相劝,反正到时候也打不起来。 于是乎,在有几分微妙的气氛下,珍宝阁的人拿过来了一个大瓷瓶,随后拿过来了一个个被分成两半的镜子。 珍宝阁之人拿起了其中一面镜子展示: “列位前辈,此乃阴阳镜,每个参赛者的名字被分别写在不同的阴镜与阳镜中,二者会相互吸引。稍后我会把这些都放到瓶子里,摇晃后再将其倾倒而出,倒出来后每面镜子上面所写的两个名字,便是此次对战的对手。” “若是拿出来后镜子上仅有一人的名字,则视为此人轮空,自动进入下一回合。请诸位前辈查验。” 为了保证抽签的公平公正,箱子和所有阴阳镜都放到了现场,接受诸多高手的神识检查,防止其中有作弊的可能性。 这种级别的比赛,但凡有一丝的漏洞都会被这些元婴老怪揪住不放趁机发难。 更别提在场的皇室、肖家、皓月宗、万法宗四巨头,但凡有一方选择作弊,那多少是有点作死了。 济国,不,神州浩土内能同时扛住这四家一齐问罪的,基本上没有。 第154章 自己取走 第一轮抽签用了很长的时间,毕竟报名参加春龙大比的人数确实不少,光让他们的阴阳镜结合就需要经过不断的摇晃——纯肉身,不动用丝毫的灵力。 瓷瓶被几人合力放倒,里面的无数阴阳镜被尽数倾倒了出来,各位高手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对手。 倾倒出来的同时,湖畔边的诸位弟子同时收到了珍宝阁传过去的讯息,得知了自己的对手以及对战地点在琼波湖的那个区块。 令人奇怪的是,肖铭这边的三位气运之子皆抽中了自己的对手,而罗溢却偏偏轮空了,直接进入了下一轮。 这让罗溢有些懵,肖铭则哭笑不得——对自家小师弟来说,这种直接晋级的方式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 而进入比赛的三人皆在几分钟内结束了比赛,直接获得了胜利。 而其他的修士也早早就结束了第一轮比试,决出了胜利的一方——第一轮的胜负其实大家都不怎么关心,因为光胜一场可不足以拿到足够换取进入锁龙渊的分数。 而第一轮的败者大多数根基虚浮或者手段较低的小宗门之人,胜者则皆都在保存实力,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对手。 但单看修士的表现来说,皓月宗、万法宗、黎家所带的人在第一轮尽数晋级,表现得十分强势,其他的大宗尽管大多数都入了第二轮,但还是有一两个确实没那个实力被刷了下来。 尤其是皓月宗,表现最亮眼的弟子韦兆清竟是没有使用下作的手段,靠着正面交锋击败了明家的一个旁系的精英子弟。 神鼎宗和寒明教有一对很不凑巧的走到了一起,双方都是打出了真火,最后双双被移出法阵同归于尽。 肖铭这边,因为叶杜傅三人都采取稳步前进的战术,表现只能说合情合理,并没有太亮眼之处,甚至因为罗溢轮空还被人嘲讽全靠运气。 寒明教拓跋裘那边倒是发生了自己人抽到自己人的悲催情况,于是双方干脆选择保留气力,境界和实力较低的那个主动投降认输,倒是有些可惜。 第一轮结束,弟子们有半个时辰的休息和调养时间,用来恢复体力,而这期间自家领队的长辈可以同弟子联系进行分析和指点。 而大多数都会对上一场的表现进行指导,比如叶问的名言: “洪师傅,不要和他拼拳,尝试切他中路!” 肖铭对四人有着充分的自信,因此没必要传讯打乱他们自己的战斗安排,所以肖铭只是坐在上面安静的看着自己座下四个人的战斗风格。 叶擎天属于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类型,肖铭在自己的那块投影石上能看到叶擎天的面色从始至终都是严肃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哪怕是对手比他弱了许多。 杜静秋更偏向于退敌但不伤人,在显露本事取得绝对的优势之后便让对手自己投降,在保存气力的同时也不必要通过攻击触发移动法阵。 傅言的风格则是让肖铭最意外的,他几乎一开始就直接利用步法闪人,随后找准对手的破绽使出了当时自家内门比武没使出来的黄泉指。 只一指,对手连出招都来不及就被他点中,触发了阵法的保命功能,将他移送了出去。 这哥们连傅言的脸都没有完全记住就over了,堪称悲惨,肖铭默默为他哀悼了三秒。 ‘小傅不打算藏一下底牌么……或者说,他觉得没必要?’ …… 琼波湖上,傅言刚离开了法阵,回到湖畔,黎俊臣却已经抱胸站在那里,用一种不满的目光看着他,冷冷说道: “炼化了黄泉真水,却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出来,真是浪费。” 平心而论,傅言击败对手所用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已经算是很短了。 而黎俊臣则是一上来就动用了影杀无痕剑,根本不管你弱点不弱点,防哪都是一剑没,几乎是前脚进去后脚就出来了。 “考虑的如何,若是现在同意把黄泉真水卖给黎家,我们会出一个好价钱,或者我可以上报黎洪族叔,主动让几个名额给你们肖家。” 此时,黎俊臣的神识忽然探查到有人敢来,回头一看,赫然便是身穿白袍的叶擎天与一袭紫衣的杜静秋。 叶擎天从肖铭那传下来的护犊子性格,使得他来的时候脸色不是那么好,手里头有开灵智迹象的涤罪嗡嗡作响。 这个叫黎俊臣的三番五次挑衅自家老三,他反正是火气不小。 杜静秋倒是面带微笑——只不过她的金丹威势都快贴到黎俊臣脸上了。 见被三个人围住,黎俊臣居然是半分恐惧都没有,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手中兵刃显现,杀意显露无疑,而黎家的修士也慢慢的靠近了过来。 叶擎天隐约能感受到对方确实像动真格的,如果真动了手,要么自己这边死绝要么对面死绝,否则对方绝不罢休。 不顾一切摧毁对方,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这就是黎家的打法。 双方剑拔弩张,就在动手的前一刻,旁边沈彦英带着万法宗及下辖宗门的人纷纷赶过来,将两边的人迅速隔开。 “叶擎天杜静秋,我们黎家是狠,不是傻。我知道杀了你们会彻底激怒肖铭,引来肖家和凌云宗的复仇大军,但是给我记住刚刚的感受,记住我们黎家人最纯粹的杀意。 还有你,傅言,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影杀无痕剑才是和黄泉真水最适合的功法了吗?我提的条件,好好考虑,任何时候同意都不算晚。” 寡言寡语的黎俊臣说了很长的一大段话,尽管口气中透着满满的不屑,但他对黄泉真水的欲望可见一斑。 傅言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蹦出一句话: “有本事,打残我或者杀了我,自己取走。” …… 相比于下面的剑拔弩张,楼阁上则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肖铭座下的几人与黎家黎俊臣的冲突。 “大势力互喷什么的,最喜欢了!请多来点!”——众多自家弟子被淘汰的摸鱼宗门的心声。 楼阁上的最高一层,众多的元婴大佬也是聊得火热,其中不乏是看好黎俊臣唱衰傅言的。 “张道君,我记得这傅言似乎在城外一度压制了黎康,但与这黎俊臣对比如何?” “呵呵,虽然傅言击败了黎康,确实表现不俗,但这黎俊臣可不是黎康能比的。” “这位傅小友还是太狂妄了,只要搬出肖家和凌云宗,对方也不敢胡来,何苦要给自己树个敌人呢?” “黎家可是以凶狠着称的,与黎俊臣相比,傅言终究是差了些。” “他年岁太小底蕴尚浅,而黎俊臣在黎家的名声已然不小,与这种妖孽比起来,终究是欠了点火候。” “唉,要是与黎俊臣对上,这傅言倒是可惜了。” “靠着肖家和凌云宗庇护的小孩子,如何能与经过血战的英杰相比。” 周围叽叽喳喳,肖铭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分辨出到底是谁在议论,而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把在坐的众多元婴全部都胖揍一顿。 古明思听了这些话,略带担心的转头看向肖铭——她怕肖铭走极端,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后搞得肖定方大闹北五州,济国境内估计要打成一锅粥。 皇家的高长林与皓月宗的郭亲传也纷纷望向肖铭,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肖铭把脸死死的埋下去,身上忍不住的颤抖着,双手抱紧胸口,额头上的青筋已经迸现。 “肖公子,这种事情到处都有,凡天骄的成长没有不被奚落的,别生气。”古明思赶忙劝道; 见肖铭有暴走的倾向,高长林也不得不出言劝阻:“肖大少,修道多少年了,别在此处折了面子,以和为贵。” 二人相劝,肖铭却仍然不肯抬起头,身躯的抖动却一刻没有停止,古明思有点慌了:“肖公子,为了这种事不至于,哪里没有逞口舌之快的? 喂肖公子,你冷静点……肖大少!肖铭!” 见肖铭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大,古明思害怕情况失控直接上手将他的头抬起来,高长林和郭林也顾不上什么恩怨,起身运转功法挡住肖铭的前后。 但肖铭抬头的那一刻,几人却发现他似乎是在……憋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 古明思:??? 高长林:??? 郭林:???? 以为肖铭要发怒被吓到的众多元婴高手:??????? 看着肖铭的脸以及那疯狂起伏的气息,他们可以判断肖铭的笑是真的高兴。 他笑的是那么纯粹,笑的是那么开心,笑的是那么诚实,宛若一个买彩票中了两亿大奖的人。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是无法伪装出来的欢喜。 区别于在场众人的懵逼,肖铭的心理活动如下: ‘终于啊……终于啊!老子看了十年网文!终于他妈的能亲身的体会到这个情节了!!’ ‘像那种王道爽文,连条狗都敢数落两句主角的不是,无论厉害到什么程度在场的人都会觉得他不行,这种情况终于让老子碰上了!这种强烈的既视感,我看了十年的网文啊呜呜呜……’ ‘没想到有一天,我能亲眼见到自己带的气运之子被别人毒奶……我肖某人,圆梦矣!’ 在肖铭花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他终于稳定下来了情绪,脸上洋溢出来的那种幸福的满足感让四巨头的其他三位多少有点害怕。 ‘这种人,那神经病!’——郭亲传 ‘肖铭一向以伪装示人,此番意欲何为?’——高道君 ‘这位肖公子,应该是正常的……吧。’——古圣女 唯有肖铭摇了摇头,暗自笑道: ‘接下来,才是我这些师弟师妹真正发力的时候。’ 第155章 罗溢的对手 喘息之间,半个时辰已过,珍宝阁的人回到了屋内,取出了晋级之人的阴阳镜,再一次放在了大瓷瓶中。 金丹级别的三位抽到的对手都是些小角色,一眼就能看出打不过叶、杜、傅三人。 很可惜的是——按照龙傲天主角的套路,傅言应该在被放狠话之后的下一局就跟黎家的黎俊臣对上,这让肖铭大骂狗日的气运不按套路出牌。 倒是罗溢,此次没有轮空直接晋级,而是碰上了一个不弱的对手。 神鼎宗的筑基修士,黄士德。 筑基级别里都是些小年轻,而除了明家的明启森与皓月宗詹杰外,公认神鼎宗的黄士德最有威胁。 神鼎宗的驻地那边,黄士德在得知自己的对手来历后,只是面露讥讽:“肖家的其他三个人皆有战绩在身,但这罗溢却是名不见经传,怕是肖铭让自己的随侍童子出来凑数。” 正在打坐的罗溢在得知自己对手实力不俗后一语不发,只是面色有些凝重,一举一动也不如方才那般顺畅,胸口喘息的起伏也大了许多。 楼阁上诸位元婴高手自然是捕捉到了这一幕,尽皆叹息——罗溢分明是害怕了。 这种场合和情况下,畏惧心理是最要不得的。 若是畏惧,自己都觉得自己赢不了对手,在动手之前就怕了,那还何谈斗法?首先从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一步退则步步退,尤其在面对黄士德这种强敌的情况下,这一下子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败局。 若是普通修士还则罢了,但罗溢毕竟是管肖铭叫师兄的,这让在场的诸位大佬都叹了一声——挺不错的苗子,偏偏运气不好。 “肖公子,罗师弟他的对手……有些过强了。” 古明思是实打实的可惜罗溢,毕竟她根骨超凡,在初次见面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气息有种惊人的厚实。 此番话之后,肖铭的脸上没有什么起伏,仍旧保持着那平淡的微笑,只是回了一句:“古圣女放心,谁胜谁负,咱们看下去便知道了。” “看来,肖大少觉得我们神鼎宗的人会败?” 顺着声音寻去,便是笑面虎戚聪。 坐在肖铭不远处的这位戚亲传看样子对黄士德很有信心,对这场比赛能否有悬念持否定态度。 不等肖铭作出应答,却是拓跋裘开口了:“在对阵尚未结束之前别妄下论断,罗黄二人谁胜谁负,在决出来之前任何情况都有可能。” 知道老对手替肖铭说话,戚聪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厌恶:“是吗?想来上次大法师的徒孙,你的二徒弟与我神鼎宗弟子斗法时你似乎也说过这句话吧。” 这话多少带着点阴损,众人皆知当时主场作战时神鼎宗故意偷摸删去了一条规则——只允许携带一件法器或兵刃。 拓跋裘这边没注意,于是乎他的徒弟只带了一把法器,神鼎宗的弟子则浑身上下都是法宝,最后时靠着装备优势碾压获胜。 戚聪十分自然的说出了这件事情,拓跋裘直接开骂: “戚聪!你们还他妈要不要脸?!打擂只能拿一件法器是公认的,否则两边比谁家底厚不就行了,你那种赢也叫赢?” “当时写着规则的牌子都给你了,你自己没认真看。” “因为我高看你了……回去后再跟我来一局,你敢不敢?”拓跋裘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可没那个闲心陪你玩。” 雪原十八部和西面三小国的矛盾,寒明教与神鼎宗的矛盾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因此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家掐架不是一天两天了。 “戚亲传。”肖铭忽然看向了正与拓跋裘掐架的戚聪,说了一句让众人料想不到的话: “敢不敢与肖某赌一把?” 拓跋裘愣住了,而戚聪则是肉眼可见的被逗乐了,笑道:“肖大少想要与我赌什么?” “我跟你赌一块灵石。”肖铭也面带笑容: “若是小罗胜了,你只输我一块上品灵石,但若是你们的人胜了,我给你一万颗灵石。” 这个赌法让在场的诸位元婴都怀疑肖铭是不是刚刚乐傻了,罗溢比黄士德差了不少,这个赌注就等于上赶着给戚聪送钱! 神鼎宗如果输了呢?无非就一颗灵石,这也叫输? 戚聪虽然不缺钱,但一万颗上品灵石数目可不小,况且钱这种东西谁又嫌多呢? 于是他几乎是以看傻子的眼神接下了肖铭的赌约: “行,我……” “我还有一个条件。”肖铭忽然打断戚聪,而戚聪也知道肖铭肯定是突然后悔要临时加价,于是他说道: “肖大少,可不准临时反悔的。” “我不反悔,我加的条件甚至都不算条件。” “你说说看。” “我要你整场都给我闭嘴。” 肖铭一番话说出,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肖家少主这性子未免太彪了。 而戚聪的面色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冷笑连连: “行,我同意……肖大少,我在此先谢过你的资助了。“ 于是乎,在肖铭的提出下,一出不那么公平的赌局就这么开始了。 场上,罗溢迈着有些忐忑的步伐入了赛场,在踏进去的前一刻,腰间的传讯符微微闪光,脑中传来了肖铭的声音: “傻孩子,紧张个什么。你为筑基初期,那个姓黄的也是筑基初期,以你如今的实力和水准,想要胜过他不算容易,但也绝对不难,只看你有没有这份心,有没有这个胆量。” “经验都是磨炼出来的,现在与人交手总好过生死相拼的时候手足无措,你两位师兄和你杜师姐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是我肖铭的师弟,我说你能赢你就能赢。” 听了肖铭的话,罗溢的身体不由得一震,气息开始有些不稳。 片刻后,罗溢的心境逐渐归于平和,虽然紧张的情绪并没有被完全削弱,但肖铭的一席话确实让罗溢安心不少——师兄说自己能赢,自己就绝对能赢! 随后,他松开了攥紧的拳头,缓步迈入赛场中。 另一边,楼阁上的戚聪也通过投影石察觉到了罗溢面色的变化,又联想起刚刚肖铭对着传讯符嘀咕了什么,顿时有些奇怪。 ‘姓肖的是把赌约的事情告诉他了?不对,告诉他以后脸上居然不是凝重而是轻松也不正常啊。’ 尽管如此,戚聪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并不觉得赛前说几句话就能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而肖铭虽然对自家的师弟有信心,但也不至于真的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上,刚刚他的赌约可有个小漏洞。 他说“小罗胜了你给我一块上品灵石”,但说到罗溢输了的时候,他说的可是“我给你一万颗灵石”。 一万颗灵石?呵呵,下品灵石也是灵石! 下品灵石=100中品灵石=1上品灵石 《智慧》 …… 筑基级别对战的法阵同金丹有些差别,筑基对战的赛场虽然还是在琼波湖上,但是法阵带有幻术的效果,可以生成在不同环境下的擂台。 简而言之,这玩意可以随机匹配地图。 而金丹境界的心境已经与筑基有质的差别,不会被环境所影响,同时战斗经验也更加丰富,所以地图默认选用地形最为繁杂的群山密林。 若是碰上苟的,从开局躲到最后,二者被判定为平局,则会被阵法强制移送到地图内的固定区域,一直到决出胜者为止。 罗溢刚入法阵的范围,就感觉自己周边的空间陡然一变,来到了一处广阔的草原上。 “肖家的罗溢吧,我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第156章 对战黄士德 说话之人,自然是神鼎宗的黄士德。 黄士德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样子说不上狂妄,但也绝对看不出有一丝严肃的迹象。 “在下罗溢。” 小罗同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很规矩的行了一礼。 “好好好,念在你还算有礼节上,主动认输退出阵法。我省得劳心费神动手,你也不必伤筋动骨。” 一番话说完,罗溢并没有应答,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黄士德,散出筑基的气息,身上的功法开始运转。 “不认输?那接下来可怨不得我了。” 轻喝一声,黄士德也没心思自报家门,直接便是一跃而上,焰光在他拳头上游走,带着狂暴的力量向罗溢猛击而去。 不知道是单纯修炼功法所得还是专门针对罗溢的身份,黄士德选择使用火类的法术。 罗溢瞬间感觉到了威胁,他身形一晃,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击。他心中暗叹,黄士德虽然自大,但本事确实不弱。 他迅速捏起法印,口中念念有词,附近的气流在他身边聚集,形成了一道狂风屏障。 砰! 巨响传出,双方皆没有受伤——初次交手只是试探,目的是探一探对方的深浅。 罗溢虽然应对的有些匆忙,总归反应力不错,挡下了黄士德一招。 而黄士德在这一击之后也感觉出了对面这个小孩子似乎不是那么弱,心中稍稍提起了几分战意。 紧接着,黄士德身形一动,全身上下迸发出金色灵焰,在他的头顶上方显露出一个青铜鼎的虚影来。 神鼎宗的招牌绝技,阴阳二气合一鼎,乃是宗主费潮所创。 若是像费潮那般练到极致,青鼎的虚影将会转化为实质,鼎中所容纳的乃是天地的阴阳二气、寒热两极,敌人要是敢硬上,能不能破的了这鼎的防御不说,就算破得了也得掂量掂量鼎内的二气冲煞。 黄士德一个筑基修为的小修,与合道真君自然没得比,就连显化出虚影也只是勉勉强强。 不过即便如此,气势上来说罗溢已经被完全的压制住,甚至说是完全处于下风。 鼎中尚未炼出阴阳二气,反而是黄士德将自己的火焰精气全部藏于虚鼎之中,眨眼间便朝着罗溢倾倒而去。 灵焰化作一片浩瀚的火海,罗溢则迅速催动灵力,学着当初杜静秋与叶擎天斗法时一般,引动风势引导着火焰往对方的方位袭去! 黄士德有些意外,但随后便大笑道:“你倒是知道火随风涨,想要控住我的金灵焰,可惜啊……你我之修为差距太大了,你做不到!”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原本朝着黄士德滚滚而来的火海被尽数击散,化作火星后又重新朝着罗溢聚集! 化整为零,再次引导所需要的本事强度可比刚刚的难多了,这让罗溢的神色头一次出现慌张,只能是依靠着肖铭所授身法将将躲过。 瞅准机会,罗溢也曾劈出数道风刃与法术,但对黄士德造成的伤害也是微乎其微。 正在观战的楼阁上,一直没讲话的皓月宗郭亲传难得点评了一句:“话痨是话痨了点,单论天赋,还是能入眼的。” 其他几位元婴的大佬不少也都关注着这场比斗,尽管黄士德的实力在他们眼里宛若三岁幼童,但从他本身的境界来分析,看出个天赋高低自然是不难的。 “黄小友仅是筑基修为,对于阴阳二气鼎的运用便已初寻门路,确实不凡。”代表皇室的高长林道君也淡淡开口; “高道君谬赞了。”门下弟子被夸赞,戚聪明面上还得谦逊一下的。 而雪原十八部的拓跋裘虽然一语不发面色不变,但心里是承认这个说法的——神鼎宗不管怎么说也是手握三国的人才资源,并没有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这两家,还有的打。 看着黄士德占据绝对优势,戚聪心中的几分疑惑终究是化为了获胜的喜悦以及对肖铭自找没趣的嘲弄,笑道:“肖大少,不知你的灵石可还充沛?” “自然充沛,戚亲传呢?”肖铭不动声色; “区区一块灵石,我还不至于穷到那个程度。”戚聪心情大好,随后淡淡的补了一句:“不过……谁胜谁负,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肖某也是如此想的。” 见肖铭没有半分生气与沮丧的面色浮现,戚聪也不多说,只是坐在那里静等肖铭忍痛拿出一万上品灵石的悲痛之相。 …… 法阵内,罗溢基本上是四处躲避,筑基道体的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打湿的鬓角紧贴在脸上。 只见他瞅准机会,身形急动削出数记风刃。 砰!砰!砰! 三声闷响,黄士德的青鼎虚影赫然悬在他的头上,洒下道道华光直接挡住了罗溢的进攻,鼎上甚至连个裂纹都没有。 “哈哈哈,傻子,就凭你那几下招式,能破得了我阴阳二气鼎?”黄士德身上连点灰尘都没有,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在无边无际的焰光招摇下,罗溢的面色依然有些苍白,宛若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马上就会被巨浪击碎。 不一会儿,二人的对战竟然已经过了两刻钟,这让黄士德有些奇怪。 ‘怪了,这小子明明被我打的东奔西逃,为什么却还能坚持这么久。’ 楼阁上的元婴大修们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罗溢从开始就被压制,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占据过上风一次…… 可偏偏他撑了这么久,每次觉得他会被伤到的时候都被他躲开了,硬生生耗到了两刻钟! 这在筑基级别的斗法里也是很罕见的。 黄士德一边操控虚影,另一边也不敢大意,暗自观察着罗溢闪躲的身法以及他那快到只剩残影的步法: ‘不对……不对……这小子没有那么弱,否则怎么可能与我僵持这么久?’ 终于,在黄士德的仔细观察之下,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惊疑的情况: ‘不好!这小子在不断的靠近我!’ 从罗溢刚刚进入法阵内开始,二人的间隔有数丈远,黄士德最先发动了攻击欲要困住罗溢将其击败。 于是乎,在取得了绝对上风的时候,他光顾着操控灵焰追击罗溢了,又因为有虚影的保护而沾沾自喜毫不在乎,基本上就没关心过罗溢移动的方向。 虽然是在不断的躲避,但罗溢分明是在以一种缓慢但是稳妥的路线朝着黄士德移动。 原本数丈远的距离,现在仅剩十步! 黄士德虽然自信自己的虚鼎防御力强,但是直觉还是告诉他眼前之人不可小觑,遂慌忙催动灵力准备一击挡下罗溢。 而罗溢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意图被看破,于是也不装了,径直朝着黄士德杀去! 黄士德的灵焰凝聚在拳上,尚未打出便听得一声…… 轰隆!!!! 巨大的响雷之声在黄士德的耳边炸开,在此之前他看见了一道电光闪过,心中的震惊不减半分,再看罗溢时,情形已然是大不同。 罗溢左手催动风势压下了黄士德的焰光,右手还保留着掌法的姿势,顺着他的方向,黄内门看到了自己的虚鼎。 而这本就是虚影的青铜鼎此时竟被击出了一道裂纹,眼看着便要消散! 这个时候黄士德哪里不明白——罗溢前面都是在故意削弱自己的警觉性,让自己认为他所练的是风系功法。 为的就是这一记雷击! “罗溢,你这个……” 不等黄士德作出反应,罗溢步法急动一个闪身,掌中又是雷光浮现。 轰隆!!!轰隆!!! 一道打在虚鼎之上,将其彻底击散成为灵气;另一道打在黄士德身上,正好击中了他的心脏。 唰! 阵法判断出来这一击黄士德会命丧当场,于是乎保命效果启动,将其移送到了法阵外。 场内矗立着本场的优胜者,肖铭最小的师弟,而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雷光,隐于风势之中;胜机,暗藏败相之内。” 第157章 赌约大获全胜 说完这句话,罗溢露出轻松的微笑,大步离开法阵的范围。 刚出阵法,他便看见了还处在懵逼过程中的神鼎宗内门黄士德,而黄士德刚看见罗溢便大怒: “罗溢,你这腌臜之辈!竟然在斗法中使诈!” 很明显,这哥们菜还不愿意多练,而且明显输不起。 原本,黄士德以为罗溢会被自己吓到或者直接跑开。 却不料,罗溢一改刚开始怯生生的姿态,而是淡定的面对这个比自己高大的修士,缓缓开口: “大比中哪条规矩说一开始就要用全力?哪条规矩说不能暗藏手段?我一没有携带毒丹毒药,二没有带一身的法宝上场,算什么使诈?” 每说一句话,他的语气就加重一分。 最后,罗溢的眼神透出一分霸道,散出威势催动灵力,向前紧逼一步。 “自己轻敌大意却反怪我使诈,你是何道理?啊?!” 黄士德却不知为何有些惊惧,主动往后退了几分,面色愈发涨红。 他心中羞愤不已,一是因为事实确实如罗溢所说一般自己轻敌大意,另一方面他也无法接受被这个比自己小许多岁的少年打败。 “罗溢,你、你……”黄士德正要接着胡搅蛮缠,却听远处传来怒喝之声: “好了!” “黄士德,你还要给我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很明显,声音的主人是神鼎宗此次的领队,宗主亲传戚聪。 他甚至连传讯符都忘记用了,不顾黄士德的面子直接靠修为吼了出来,可见这位戚亲传有多生气。 见自家的领队生气了,黄士德也不敢再与罗溢纠缠,只得面红耳赤的回到神鼎宗一方在筑基赛场这边的驻扎地。 见黄士德走远,罗溢这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罗溢的后背已经被汗打湿,双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方才他的样子,实际上是强装出来的。 罗溢自从逃出龙岛到达人族地界以来,一直是颠沛流离,直到被肖铭救下,此后基本上也没有与人起过争执。 他的性格其实是较为文弱的,就连平时也基本上躲在几个师兄师姐后面。 这一次大比不但是罗溢第一次与其他人正面交手,也是他头一次与他人起言语上的冲突。 “杜师姐说过,碰到这种人,我若是轻易让步了他反而会变本加厉,我如果愈发强硬,他却不敢轻易惹我,果然如此……” 回想起刚刚的过程,罗溢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畅快之感,压抑了许久的心境一下子打了开来。 “哈哈哈哈……哦不对!还没有跟师兄说一声!” 想起来要跟肖铭报一声平安,罗溢刚刚拿起传讯符,肖铭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感觉如何?” “师兄!跟你说的一样,我真的赢了!我一开始还没想到这个办法,但是一边打我的思路就愈发清晰,您听我说……” 罗溢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感受和想法说了出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另一边的肖铭只是默默听着。 …… 楼阁上,肖铭微笑着听完了罗溢的话,轻声勉励了几句,随后放下了传讯符。 肖铭透过投影石,看到了罗溢在这一战中心态发生的变化,也看到了罗溢真正的实力与潜力。 ‘接受自己,相信自己,将来又是个通天彻地的大能啊……’ 心中有些思量,但面上并没有显露。 在场的高手众多,肖铭能看出罗溢赛前赛后的差别,自然也有别人能看出来——古明思就是一个。 只见这位古圣女望向肖铭,叹息道:“有的时候真羡慕凌云宗。” “为何?”肖铭笑着问道; “怎么好巧不巧你肖少主拜入了凌云宗门下,还给凌云宗收了四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弟子。 要是师父他老人家年轻时候多去魔物战场走一走就好了,说不准就早齐宗主一步结识了肖真君。” 古明思这话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流露出的佩服之意确实是真的,这也让古圣女交好凌云宗与肖家的想法愈发坚定。 “那个叫罗溢的小孩,现在还差些,但以后会很强。”拓跋裘的话就显得直来直去了许多。 对于真正的人才,这位大法师的弟子倒是完全不带一点偏见,语气里满是欣赏。 “拓跋亲传谬赞了。”肖铭朝着拓跋裘拱了拱手,随后就把目光转向了神鼎宗的戚聪。 赌约这东西,肖铭不可能忘。 见肖铭望向自己,戚聪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厌恶,随手扔出了一块灵石,口中还是不忿:“想不到,一向以光明磊落自称的肖家也会玩扮猪吃虎这种把戏,岂不令人耻笑?” “令人耻笑?”这回轮到拓跋裘抓住话头,开始数落起这个老对手来了: “肖大少自始至终都对那位罗溢小友信心十足,反倒是你戚亲传率先叫嚣,反问人家灵石可否充沛,仿佛罗溢必败无疑,可结果呢?” “你们神鼎宗只会抠字眼耍阴招,怕被人看见。而罗溢再怎么用手段,人家也就是在斗法过程中隐藏了几分实力最后一击必杀,究其原因还不是你神鼎宗目中无人!扮猪吃虎是把戏,但没有足够的实力,你本来就是猪还怎么扮猪吃虎? 一个靠用阴招赢下比赛的宗门,还有脸说别人令人耻笑?我看你最令人耻笑!” “拓跋裘!你!” 拓跋裘这回可是骂爽了,一番嘴炮不仅气到了戚聪,旁边的皓月宗郭林多少感觉这说的是自家宗门,因此脸色有些难看。而戚聪本身理亏却又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把头一扭转向肖铭,怒道: “肖铭!你们肖家是与北边那些蛮子勾结了吗?为何你次次一言不发,反倒让别人替你说话!” 坐在一边吃瓜的肖铭却把头一回:“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肖家是与北边那些……” 戚聪的话还没说到一半,肖铭的长刀已经拔出,青木鱼竿和玄色旗也隐隐颤动,元婴境界的实力显露无疑,很明显是针对戚聪。 这让没有准备的戚聪一下子被压制住,目光中满是不敢相信——肖铭竟然打算动手?!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肖铭笑道:“我不是在问你在说什么内容,而是在问你为什么讲话。” “别忘了,咱们赌约的第二个条件是——我要你整场都给我闭嘴。如果你不打算遵守约定,我不介意出去跟你单挑一场,你敢吗?” 戚聪正欲发作,但是心中也确实没底,回头看去,在场的众人都纷纷看着自己。 有幸灾乐祸的,有不屑的,还有讥讽的。 最终,还是高长林说了一句:“戚道君,愿赌服输,给本座个面子,遵守赌约吧。” 随着这句话,戚聪也不再接着作妖,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而肖铭也收起了自己的法宝和兵刃。 这一场赌约,肖铭大获全胜。 第158章 二对二 罗溢与黄士德的斗法获胜,其他几位也不遑多让,另一边金丹级别的比斗里,叶擎天碰上了幻灵宗,杜静秋碰上了皓月宗的弟子,傅言跟雪原十八部的一个刀修来了个硬碰硬。 几场内,皆是肖铭座下的三位天骄取胜。 尽管对手相比第一轮来说难缠了许多,但好在叶、杜、傅三人实力强悍,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结束了战斗,用时不到一刻钟。 这四人的表现,在场的诸位大佬都看在眼里,这使得他们对于凌云宗的人才储备有了一个大概的理解,同时对于肖铭个人的形象产生了质的变化。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几位天骄不仅仅是凌云宗的弟子,更是眼前这位肖大少的忠实拥趸,甚至称得上是肖铭的私人武装。 这就让来自各个宗门的代表们起了几分心思: ‘凌云宗齐宗主虽然不怎么打理宗门事务,可云婉青何等精明?敢把自己的亲传弟子交由肖铭培养,凌云宗和肖家这是要更进一步?’ 尽管肖定方和齐仕方二人交情不浅,但主要还是私交,若是中南和东南的两大势力结成了攻守同盟,那济国内的情势怕不是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但想法终归是想法,无凭无据的他们也不敢随便去问肖铭,只是准备继续观望观望,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当然,除了肖铭的人以外,别的场里也有令人注目的天骄涌现。 首先便是黎家的黎俊臣,此人虽然狂傲,但确实有这个实力。在跟西南三大宗的太和门弟子交手的那场堪称完美,对手的每一个破绽和心理上的漏洞都被他牢牢把握住,抬手便是杀招。 而在面对假的破绽与敌人引诱时却不为所动,预判对方攻击精确到了秒的级别,心态堪称恐怖。 肖铭亲自到了自家的驻地,而傅言则同肖铭一同观看了黎俊臣整场比赛的表现,最后给出评论——此人很强。 能在傅言哪里得到这种评价,黎俊臣也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了。 “别有太大的压力,但也别轻敌,接下来你极大概率会在十六强进八强,或者八强进四强的比斗中碰上他。”肖铭劝勉道; “师兄,罗师弟跟我说,因为你觉得他能赢,他便赢了……” 很明显,傅言有些犹豫,但是他与罗溢不同,罗溢的目光满是忐忑,而傅言更像是希望在赛前得到肖铭的认可。 肖铭笑笑:“你赢黎俊臣的概率,有九成八。” “还有那两分呢?”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剩下的是天道都无法掌控的不确定性。”——此乃是看网文十年的肖铭学自某洪荒苟圣的理念。 曾几何时,他也想专修苟道,但可惜身份和修为隐藏不了,只得“被逼无奈”的高调做事。 可傅言不知,不但傅言不知,在旁边偷听的叶擎天与杜静秋也不知,因此三人大受震撼: ‘师兄到底是何等天资,竟然开口便是直指大道,思想之深刻非我等所能及也!’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好感度!觉醒技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3级)。】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好感度!觉醒技能:阵法精通(5级)。】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傅言的好感度!觉醒技能:丹药精通(7级)。】 ‘好好好,多来点。’肖铭如是想道; …… 在黎俊臣之外,雪原十八部与黎家也被分到了一场,最后的结果由雪原十八部的风萧业获胜,而且胜得极为漂亮。 风萧业离开了阵法的范围,对着远处的黎俊臣友好的拱了拱手,随后面对着被自己击败的黎家修士也没有过多的奚落,只是说了一声“承让”。 “这北面雪原的人,似乎还挺讲礼的。”叶擎天说道。 确实,若是根据装束来判断,拓跋裘带来的人看上去绝对是更加粗犷也不守规矩的一方,反而是神鼎宗戚聪带来的人看上去优雅了许多。 可论起作风,双方的差距却基本上是反着来的:神鼎宗在肖铭眼里等于“小皓月宗”,雪原的寒明教么……除了有些武痴以外其他倒是都不错。 “以貌取人,还是不大严谨的。”杜静秋也笑了; 杜静秋确实能说出这句话——在此之前很多人仅凭她的容貌便猜测杜静秋其实是肖铭的情人,否则怎么可能让肖铭花四千上品灵石买下一本残卷。 男女之间的事本身就是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不过小杜同学一心修道倒是不太在意。 另一边,万法宗的沈彦英虽然并不是如何出彩,但是叶擎天却仅凭肖铭的投影石所传的影像便能得知——这位沈内门绝对不弱。 只不过,她相比于肖铭一行人更加低调,每一步都是恰好击败都是却并不展露自身太多。 肖铭自然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 万法宗素来不爱争强好胜,此次来参加春龙大比单纯只是为了救窦宗主的大弟子余守明,因此同其他修士拼了命的表现自己不同,沈彦英等万法宗修士以低调为主。 能摆的清自己的目的,而没有为了自己的名声影响最终的目标,肖铭倒是对古明思培养后辈的能力感到些许认同。 …… 终于,经历了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之后,下一轮的抽签便开始了。 因为经历了两轮的缘故,此次抽签的人数不足第一次的四分之一,因此不过多久便得出了结果。 罗溢轮空,傅言仍旧没有遇到黎俊臣,而是与明家的一个普通子弟碰上了。 不过,巧合的是,叶擎天与杜静秋同时匹配到了西南三大宗的修士,一个名叫高先良,一个名叫高先雅。 而肖铭正在看自家师弟师妹的对手:“紫云殿外门弟子,西南三大宗之一,高先良;太和门外门弟子,西南三大宗之一,高先雅……嗯?” 这一声“嗯?”,道出了肖铭的疑惑: “这名字说没有亲缘关系我都不信啊!”肖铭愤怒的吐槽,随后他扭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高长林,问道:“高道君,这二位是啥身份?” “哦?这上面写的不是明明白白的吗,一个乃是紫云殿的修士,一个是太和门的修士。”高长林装傻充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二位应当皇家子弟吧。”肖铭没心思同高长林打哑谜,直接开口; 皇家的人不参与比斗,这件事情是鹤逸真人亲口同肖铭说的,而此时这俩名字唤起了他的警觉心; “肖道君,修道不能老是绷着脸,有时需要诙谐一些。”高长林的笑容倒是不变——这是肖铭第二次被人说没有幽默感。 “他们确实是兄妹,但即便是皇家之人,想要加入哪个宗门也是他们的自由,本座无权干涉,他们也不代表皇家出战。“ 肖铭:…… 众人:…… 天下谁不知,西南四州的修仙界已经被皇室收入,三大宗有名无实,无非就是皇家的下属单位罢了。 说是加入,但看这俩都是外门便能知道,八成就是高长林钻空子让他们临时拜进三大宗内,然后以三大宗修士的身份出战。 仔细看看,此次三大宗的许多出战修士不是姓高就是姓王——王家是当今皇后的家族。 但话已至此,高长林的行为确实不算违背诺言,不过正当肖铭笑了笑准备认下这个事实时,高长林却突然问道: “肖大少,介不介意换个打法?” “换个打法?什么打法?”肖铭一时间搞不清这位高道君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谁料高长林面容不改,提出了一个让大家始料未及的建议: “既然两边的人都碰到一起了,不如来个二对二如何?” 第159章 第二把赌局 “二对二,此言何意?”肖铭面露疑惑之色。 “顾名思义,便是肖大少座下的叶小友与杜小友搭配,与高先良高先雅兄妹斗法。”高长林面不改色。 主办这次大比的珍宝阁中人也有点懵——春龙大比什么时候有过二对二这个赛事了?十六强进八强不是一直都是一对一的单挑决胜负吗? 而高长林的想法倒是不难猜: 叶擎天与杜静秋的名声在外,刀剑双绝加上剑势强横,若是单打独斗的话,高长林尽管对自己挑出来的这对兄妹个体实力还是有信心的,但要对战叶、杜二人,高长林心里还是觉得没底。 他原本只是想要培养培养这对兄妹,可惜时运不济,这俩偏偏撞上了叶擎天和杜静秋,那结果可就难说了。 但如今这位高道君提出了二对二的组队赛,那么情况可就发生了些许变化。 据他所知,这对本身就是兄妹有默契加成不说,而且二人所修炼的功法与剑法本身就特殊,能通过双人搭配补齐对方的短板。 一阴一阳的风格不同,二者叠加所能得出的威力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因此,高长林提出了这个建议,一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提高高先良高先雅兄妹的默契优势,另一方面…… 叶擎天最经常用的是肖家的焚天刀法,杜静秋则是传自紫玉真人方连城的剑法,二者一个霸道强悍一个刚硬无比,完全就是毫不相让的两门神通。 各自出彩不是难事,但这种风格想要打配合可就有点难了……稍不注意就会导致二人搭配失误,甚至是破绽百出。 ‘如此算来,反而是高先良、高先雅兄妹胜算大一些。’ 但是,想法很好,目前为止高长林面对的最大的阻力就是——肖铭不同意。 经过前面的几番操作,高道君对于肖铭自然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判断,而其中绝对没有“愚蠢“两个字。 他能想到扬长避短,难道肖铭想不到吗? …… “高道君这话说的倒轻巧,你既然敢提议二对二,八成那对兄妹是修炼双重剑法的,又或是二者相互配合能够以少胜多的神通,我凭什么同意?” 肖铭的眼神平视着高长林,高长林的面色也略显无奈: ‘果然,他确实没傻到这个程度。’ 古明思也出声了:“春龙大比似乎从来没有这个规矩,况且肖公子分析的也确实在理,不知高道君能否解释一下?” “说是二对二,但修士之间的配合可不只是看人数,还得看功法的契合、二人的关系、长期的磨炼等等因素,如此随意的提出,有失偏颇吧。”拓跋裘则从专业角度质疑。 在场的四巨头,除去一直在吃瓜的皓月宗郭亲传以外,其他三家都表态了。 高长林却也不慌,只是取出了一个储物戒,将其上面的禁制解开,使得众人的神识足够探进去,而他只是缓缓开口: “肖大少,我倒是也想和你赌一局,不知你敢不敢?” 肖铭的神识探入储物戒内,他明白了高长林拿出来的是什么了——越修石。 越修石乃是一件地生法宝,其珍贵程度绝对不算低,不仅自带一定的聚集天地灵气的效果,相当于一个低配版的聚灵阵,还有一个特点…… 它能存储修士的灵力。 灵气一旦被修士转化为体内的灵力,那么想要运转简单,可化作招式打出体外自然是在命中对手之后便散为天地灵气了,这就导致修士体内的转化速度跟不上出招速度,但灵力又很难寄存在某个东西身上。 而越修石便是那为数不多可以寄存灵力之法宝。 若是携带了越修石,在你平日里灵力充足之时灌入,等到身陷囹圄或者遭人围攻,气空力尽之时拿出,它便能在顷刻间帮你恢复体内的灵力! 简而言之,这玩意就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充电宝。 尽管里面所能容纳的灵力数量极其有限,但对于元婴修士来说已经足够恢复好几次了,所以这东西的价格可一直不便宜。 这也是为什么高长林要拿它来打赌——他觉得肖铭不会放弃这个宝贝,而且就算叶擎天和杜静秋败了,凭前面的表现和多次胜利积累的分数,最后拿到名额并不难。 肖铭看着越修石,心中有些思量,默默思考着该不该答应高长林的请求,但正当他在犹豫之时,高长林却补了一句: “还有你手中经常把玩的黑色旗子,我这里有另一把的线索,也一并当做赌注。” 高长林的声音显得特别漫不经心,似乎这个线索只是前面越修石的补充,是天平上最轻的一块砝码。 可就是这块砝码,撬动了肖铭那颗左右摇摆的心,只见他眼神微微发亮,但还是装作犹豫许久才作出决定的样子,说道: “好,我跟你赌,你要什么?” 第160章 组队赛前的准备 “好,我跟你赌,你要什么?” 见肖铭同意了赌局,高长林只是看了看肖铭身上的东西,随后摇了摇头:“我对肖大少手里有什么法宝知之甚少,还是肖大少自己决定吧。” 谈话间,高长林把问题又扔回给了肖铭。 赌局虽然是高长林提出来的,但既然肖铭为了宝物同意了,那么就证明双方谁也不理亏,那么赌局所押的天材地宝必须是等价的,最起码要让对方也认同。 肖铭对于这一点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上占便宜。 于是他手一挥,储物戒里面便飞出一个不大不小,正合一人高的小型炼丹炉,随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高长林毕竟是元婴修为,一眼就看出了这丹炉的不凡——产量稀少的乌金石的底子,以漆黑无比的寒光玄铁铸顶与脚,外面雕刻精美但又不失大气。 暂且先不论这丹炉的效用与各种火焰的契合度,光这原料和做工来说就已经价值不菲,与高长林拿出来的越修石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丹炉,便是平日里肖铭用来炼化药材凝结丹药的炉子,肖家特地给肖铭配的丹炉,质量和规格更是没的说。 “好丹炉。”高长林笑了笑,对肖铭这件押品表示非常满意。 “还有一节,咱们要修改比赛规则,似乎要经过承办此次游会之人的同意吧。” 肖大少此时终于想起了承办此次春龙大比的珍宝阁一行人,这点让在场的珍宝阁修士们差点就泪流满面,连忙摆手,意思很简单——你们都是大势力的代表,咱就几个打工的,各位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个月才挣几百灵石玩什么命啊。 很明显珍宝阁不愿意过多的发表看法,只想安心的扮演好工具人这一角色,于是乎肖铭自然是看向了北五州话事人——皓月宗的代表团。 “郭亲传觉得呢?”高长林先肖铭一步开口,直截了当的问道; 郭林正看着戏呢,突然被问到一时间也有些乱,下意识的问了问身后的方钰:“你怎么看?” 这位郭亲传在整个春龙大比起到的作用不能说是稳定全局,至少也是聊胜于无,因为他压根就不关心所谓的春龙大比以及什么皓月宗的门面,他只是奉佟半夏的命令来走一趟,顺便捞点钱罢了——这倒是符合皓月宗的风格。 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地位和在上层的印象,郭林基本上都求助于方钰。 “单论要求的话倒是合情合理,况且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比吧。“方钰身为肖铭的人,自然是按着肖铭的意思来,不过说话时也是得以郭林为出发点的。 果不其然,郭林听罢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乎说道:“我没什么意见,二位请便。” 皓月宗的人点头,在坐的各方势力则是专业凑热闹,想要看看两边能够擦出什么火花,更不会多加阻拦,这场比赛自然就由一对一的单挑赛变成了二对二的组队赛。 “好,那么接下来的比斗中,便是凌云宗的叶擎天与杜静秋,对战皇……额,紫云殿的高先良与太和门的高先雅,二位道君可以到自家后辈那里交代一番,大比稍后开始。”珍宝阁的人员基本上是流着冷汗的说完了这些话。 …… 赛场内,抽签完成的对战名单被放大数倍之后投影到了楼阁的顶端处,让场上的选手们能够明白自己下一局的对手是何人。 但此次的名单上,第一行写的却发生了些许变化: 甲一场 叶擎天杜静秋 对战 高先良高先雅 这一下子,下面的讨论之声不绝于耳: “什么情况,这阴阳镜出问题了吧,怎么做到四个镜片吸在一起的?” “你脑子糊涂了?阴阳镜出问题的话那上面那些元婴大修是吃干饭的吗?这很明显是几位大佬同意的结果。” “好家伙,斗了几轮了,头一次见到二对二斗法的,这两边什么来头?” “我听师父讲了,叶杜两人是肖铭的心腹,同时又是凌云宗的长老亲传,来头不小。高先良与高先雅么,说是紫云殿和太和门的,但你看他俩的姓氏和名字,你再想想看西南三大宗现如今的地位……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了,可……这么安排的比赛,八成要打出真火啊。” “废话,文质彬彬的有什么意思,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 不光是那些被淘汰掉,于是坐在旁边吃瓜看戏聊闲天的弟子,此时正在打坐恢复气力的叶擎天一行人也有些懵。 “这是……什么情况?” 傅言看着上方那张巨大的名单,对此表示疑惑不解,而杜静秋则是若有所思:“一般来说,此时的赛制还是单打才对,莫不是改规则了?” “应该不是,傅师弟以及其他的修士都是单打,唯独我们是双人参赛。而且……咱们的对手看名字是皇家之人,八成是他们动的手脚。”叶擎天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而此时罗溢已经从筑基级别的场地里串到了金丹组别,也开口问道:“不对,大师兄在上面,他不阻止吗?” “师兄他应该有自己的考虑。”小杜同学选择相信肖铭。 “考虑倒是有,不过不算什么大事。”四人的身后传来肖铭的声音,抬眼观时便已经到了四人的跟前。 肖铭身着上绣浅红色云纹的白底道袍,面露微笑,身上那股从容不迫的气质将四位气运之子有些不安的内心重新拉回了平静。 “确实是皇家的没错,而且是一对实力不俗的兄妹,这点你们也要知道。“肖铭顿了顿,十分自然的站到了四个人的中间: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得说一下,我其实……拿你们俩打赌了。” “打赌?”*2 “皇家的高长林以越修石为赌注,我与他约定,若是你们胜了高家兄妹则越修石以及另一把旗子的线索归我。若是你们输了,我便把我的炼丹炉给他。 还有上一局,其实我也拿小罗与他人打赌了。” 肖铭很罕见的带有一丝愧疚的神色,在他眼里,斗鸡斗蛐蛐斗牛以及赛马等东西可以用来打赌,因为他们是畜生。 但他向来不喜欢拿人来打赌,这样的行为与把他们当禽兽无异——换做素不相识的人或者关系不好的自然无所谓,但毕竟面前这几个都是自家的弟妹,总的来说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谁料肖铭还在矫情,叶擎天与杜静秋却笑笑,脸上满是自信:“师兄放心,我们定会替你赢下来那个什么越修石的。” “师兄赌我们赢,是对我们有信心,在获得比赛胜利的前提还能为师兄作出些贡献,这有何不可?”傅言的神色轻松,甚至有点想劝肖铭跟明家赌自己赢。 唯有罗溢,他的关注点在于…… “师兄,上一局你赌我赢,赢了多少啊!”罗溢兴高采烈的问道; “这个么……一块上品灵石。”肖铭说出了实情,结果罗溢的态度一下子就消极了下去: “明白了,是我实力过于微末,师兄不敢拿我赌大的,唉。” “唉不是,师弟你莫要误会,他是这么回事……” 哪怕是肖铭,也会因为赌博产生手足纠纷,所以这告诉我们——远离赌博,享受生活。 —————————— 人格化的系统给气运之子的信(手痒整个活而已,别认真) 亲爱的 叶\/杜\/傅\/罗 气运之子 你们好! 我测你们码,你们这辈子就是被肖铭害了,干啥都听肖铭的,怎么不连什么时候喘气都问一声肖铭?现在好了,他拿你们下注还整出优越感了是吗?人格这东西是一点不要啊,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气运之子! 劳资拼尽全力的给肖铭技能,让他交好你们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让这个肖家的嫡长子依靠他的势力保着你们几个顺利发展吗?结果你们倒好,一个个的都成了肖铭的死忠,被舔的反过来成舔人的了。 为啥呀?你们能告诉我为啥不? 这byd运气倒是好,我愣是没想到他能抽到境界跟随这个万分之一概率都没有的技能,这下好了,本来是你们靠肖铭升级的,现在是他靠你们几个升级了。 我一个金手指,数不清的人哭着求着要我帮他的金手指,现在成小丑了。 爱咋咋地吧,我反正现在是看明白了,当系统就不能局限于气运之子这种身份,我得有我的追求,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能老是想着以前的辉煌。 我他妈现在正式宣布投靠肖大少,反正你们不需要我帮忙,找你们的大师兄去吧,拜拜了您馁! 肖系统拜上 第161章 扬长避短出奇兵 解释了一下这一场二对二组队赛的来龙去脉,肖铭自然要给叶擎天和杜静秋二人叮嘱好注意事项。 “高长林既然敢提出这个赌局,就证明他对高家兄妹的配合很有信心,而且是在他亲眼看见你们两个前两轮表现的前提下,这最起码证明这对高家兄妹绝对不是花拳绣腿。” 肖铭一边分析着情况,叶擎天与杜静秋则认真的听着: “你们单拎出来绝对是顶级的天骄,但是面对敌人配合时,就得学会搭配。目前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功法都偏向正面进攻的类型,不利于搭配。 小叶子虽然承袭了大长老的飞云剑法的阴柔多变风格,但平日里的斗法也素以进攻为主,但此次需要一个辅助的位置,这点你们都不擅长,若是配合不好反而容易互相拉后腿……高长林也是在前两轮看到了这一点,才敢开口的。” 两位气运之子都是进攻类型的,而杜静秋的风格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因此二人处于有默契但是不好配合的情况。 “师兄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叶擎天问道; 肖铭思索片刻,随后随后憋出了一句话:“扬长避短,玩了命的扬长避短。” “不仅如此,你们还得以一个奇特的方式来扬长避短,也就是得出奇兵。” 这让叶、杜二人尽皆懵逼,复问道:“什么叫出奇兵?” “比如我有三万兵马,我若兵分三路,那么对手很容易就能猜到,然后便能分析我会如何排兵布阵然后逐个击破……倘若我兵分三万路呢?” 叶擎天\/杜静秋\/傅言\/罗溢:???? “只是举个例子而已。”肖铭仿佛知道了自己言论有多逆天,随后严肃道:“我的意思,便是让你们跳脱出思维框架,同时跳脱出敌人的思维框架,以此打乱他们的攻击节奏。” 说实话,肖铭这段话说的是既有道理又无道理的,但肖铭知道自己这边是气运之子,随便说几句他们都能明悟,因此便把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 而在场的几人尽管不知三万兵为何要兵分三万路,但也勉强能理解肖铭的意思,叶擎天与杜静秋若有所思。 回到楼阁内,高长林首先对肖铭问道:“如何啊肖大少,师弟师妹的情况稳下来了吗?若是不稳我倒是可以等等,不着急的。” “不劳费心,他们情绪都很稳定。” “那便好。” …… 上面的两位大佬敲定了约定,下方的叶擎天与杜静秋也步入了阵法,他们的的对手高家兄妹早一步进入了阵法内,此时已经在等叶杜二人。 一对青年男女,虽然是兄妹的身份,但看上去竟然有几分道侣之相,两人都是神完气足目光锐利,锋芒毕露且毫不掩饰,穿着简便但不失贵气。 隔着老远,叶杜单靠观察便能知道为什么高长林想要二对二了——这两人身上的威势和气场竟然隐隐相融,给人一种怪异的和谐之感。 叶杜先一步拱手:“叶擎天。”“杜静秋。” “高先良。”“高先雅。”对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看在二人的身份上也是回了一礼。 手刚放下,叶擎天就凛然一笑,随后催动身法急闪而走,高家兄妹则很自然的拔出兵刃应对,二人分工明确,男对叶擎天,女对杜静秋。 叶擎天借着步法厉害,以及这群山密林的地图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杜静秋一人立在原地。 “小心点,叶擎天不见了。”高先良看丢了叶擎天,但看样子并不打算追赶——二人长期配合,自然知道这样一来会分散力量导致被各个击破。 高先雅只是轻轻一笑:“知道了。” 杜静秋并没有给二人多少时间,运转灵力提起宝剑便杀了上去,其速度之快与杀气之强让楼阁上的看客们都有些惊讶。 与她以往的风格不同,这次的杜静秋威势全开,怎一个“刚”字了得! 看见这一幕,高先良摇了摇头:“看来他们用了最经典的办法,一个主攻吸引我们注意力,另一个躲起来不时发动偷袭,等我们分神露出破绽便一网打尽。” “哥,这种招数我们见过几回了?” “几十次几百次不止吧……不过,这应该也是最稳妥的方式了。” 看着杜静秋朝着自己杀来,兄妹二人反而不是很害怕,这倒不是他们目中无人,单纯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 二对一要是还畏首畏尾的,那岂不是成了乌龟? 高先良手持长剑向前一步,脚踏罡步运转法力,一道剑光刺出直指杜静秋! 一招未必,剑罡尚未碰到对手之时高先良已经飞身跟上,而高先雅虽然紧跟哥哥,但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修炼的特殊功法甚至让她的气息变得弱了许多,这让修士最为灵敏的神识感官下意识的会忽略她的存在。 很明显,高先雅一边在辅助高先良拿下杜静秋,另一边也是在防备躲起来意图偷袭的叶擎天。 凭借这一手配合,高家兄妹击败过不知道多少对手。 如此,杜静秋浑身上下灵力翻涌气息浮动,手中剑势不停,竟然是在一人独战两个对手!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高先雅主要在观察后方的风吹草动以防止叶擎天来偷袭,而高先良在不停出招的同时也在不断的观察杜静秋身后是否有人影躲在后面——他们以前就吃过这个亏。 换做旁人,绝对会觉得高家兄妹的防备十分严密和完美,心思细腻思虑深厚。 但此时的楼阁上,肖铭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而一众大佬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拓跋裘更是直接出声: “肖大少,这是你教的?” “我只说让他们出扬长避短出奇兵,但……这种打法主要还是他们自学成才吧。” 第162章 奇特的战术 “我只说让他们扬长避短出奇兵,但……这种打法主要还是他们自学成才吧。” 肖铭的表情称不上是疑惑,但也绝对不平静。 …… 法阵内的高家兄妹确实经验丰富,技巧也十分老道,只不过他们被叶擎天的行为迷惑住了。 二人平时的打法便是高先良主攻,在前方硬扛对手的猛打猛杀。而高先雅则是运转降低自己气息的法诀,在一旁进行辅助和填补高先良的破绽空隙。 必要时,便由高先雅发动最后一击,彻底解决敌人。 这种搭配确实十分经典,一攻一防,一阴一阳,二人也确实配合的十分不错。 而叶擎天和杜静秋的这套打法与他们二人太过相似了,同样是一个正面强攻一个隐匿不发,这就导致了他们陷入惯性思维里面,认为叶擎天就是要找准机会偷袭。 但是,在楼阁上手握投影石的一众大佬可以清晰的看见叶杜二人各自的身位和行为,杜静秋确实在正面强攻没错,但叶擎天可不是在找准时机,而是在…… 摸鱼 群山密林之中,叶擎天正盘坐在几棵大树之下,双目紧闭气息收拢,通过调控自己的心境让自身的灵力波动压低到最小的状态,与周遭的环境融合的近乎于完美。 一般情况下,与主攻打搭配的辅助理论上是要不断的观察敌人与队友交手的情况,找出最佳的出手时机。 虽然看起来是很闲,但实际上每一次出手都是至关重要的一击。 但叶擎天几乎完全不关心战场上的情况,而是把自己的存在感削弱到最低,毫无配合杜静秋的打算。 他们的策略把几位元婴高手整的一头雾水,也让肖铭有些怀疑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起了什么副作用。 而实际上,这是叶擎天和杜静秋从肖铭那里悟出来的战术。 …… 赛前…… “扬长避短?出其不意?师妹,我有一个想法……”——来自小叶同学的灵感。 “我们二人的功法皆偏向强攻,适合单人斗法却不适合互相搭配,一来是不了解神通容易乱了攻击节奏,二来是一不小心可能会伤到自己人,所以我们得走另一条路。”叶擎天面露神秘的笑容。 杜静秋何等人?同为资质逆天的气运之子,当场就明白了叶擎天的想法。 “师兄的意思,我们不互相辅助,而是以个人的斗法本领为主,是也不是?” “没错。”叶擎天点了点头:“等下开始的时候我便躲藏起来蕴养精力,然后师妹你一个人应对他们,若是你支撑不足便用传讯符通知我,我再出来与他们二人斗法,然后你躲起来恢复。” “如此一来,我们二人轮流上,定然能够取胜!” 这套战术不能说是逻辑缜密,至少也是错漏百出——别的先不说,这种战术基本上就是让两个人轮流一挑二,这对抗强度得多高大家心知肚明。 杜静秋细细思考了一下叶擎天的“战术”略微顿了顿,然后说到:“师兄所言甚是有理。” “我们二人皆善斗法,以一敌二不算困难,此为扬长;功法冲突不宜配合,我们便分开来,不给对方钻空子的机会,此为避短。” “对方是相互合作搭配,绝对不会料到我们采用这种战术,此为出其不意。” “师兄说的扬长避短出奇兵,正是如此。”杜静秋理解了叶擎天的想法,也是连连赞叹,心中暗道叶师兄不愧是第一个追随肖师兄之人,果然悟性极高。 二人相视一笑,迈步进入法阵之中。 …… 另一边,不知情况的高先良与高先雅兄妹仍然是一边与杜静秋斗法一边注意着附近的风吹草动,生怕旁边飞出一只火凤凰来。 高先雅不断的左右张望,神识已经开到最大,心中生出了几分愠怒:“真是奇哉怪也,神识与五感俱无法捕捉到叶擎天的灵力波动,他到底躲哪去了?” “确实麻烦。”高先良也接道:“刚刚我故意卖了好几个破绽都不见他攻上来,这小子是个狠角色,确实能忍,看来有的打……躲开!” 一声惊呼,高先雅猛然意识到杜静秋的紫玉剑剑光已经削过来了,若不是高先良及时将他拉回去,恐怕已经重伤。 “他妈的……”高先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一个蛰伏不出的叶擎天拉走他们的注意力,使得他们不敢专心应敌——叶擎天是肖铭手下的头号悍将,单挑斗法实力惊人,若是被偷袭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如此,他们在注意周围风吹草动的同时又必须分神应对杜静秋的攻势,她的实力也不是盖的,尽管有高先良二人分心的因素,但她确确实实做到了一打二不落下风。 这种情况高家兄妹从未遇到过。 就在两人吐槽的片刻,杜静秋持剑架开一人,一只手早已化掌而出,掌力径直打向了高先良! 高先雅见状赶忙挑开剑势朝着杜静秋攻去,意图围魏救赵,不料杜静秋只是一笑,身形陡然变化,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幻术!’高先雅心中被杜静秋的幻术水平所惊,但直觉还是让她下意识的躲开。 唰! 果不其然,在她下蹲的时候,一道白光擦着她的身躯而过,在近一指便能重创她的丹田。 不远处,杜静秋的身影缓缓显露,高家兄妹一时间冷汗直冒。 小杜同学此时已经有些劳累,心中暗道:“高家兄妹果然不弱,打了这么久居然一丝机会都没有抓住,方才这一招能躲过者少之又少。” 高先良已经有些无语了,尽管肉身不算很累,但心神一直紧绷让他顿觉疲乏:“真是难啃的骨头……姓叶的阴狠毒辣,姓杜的剑法厉害,凌云宗从哪捡到的这种人物?” …… 楼阁上的众人也看穿了叶杜二人的想法,有的不屑一顾,有的则感叹现在的年轻人果然艺高人胆大。 站在高长林身后的几位皇族子弟,此时此刻脸已经有些黑了,他们恨不得去阵法内告诉高先良高先雅:“别他妈管叶擎天了!他压根就不打算偷袭!再分心就真被杜静秋一挑二给挑了!” 很可惜,高家兄妹并不能很好的知道他们的想法。 这倒也不怪他们两个,单纯只是叶杜的打法太过奇怪,而偏偏二人的实力和天赋又都能撑得起这样的高强度对抗,这么一搞反而让对手摸不清虚实,提防一个不存在的敌人。 高长林的表情比较淡定,修道几百年了,还不至于因为小辈的一场胜败而大吼大叫,但还是被杜静秋的能力惊到了几分。 ‘肖铭的人……好像都有不凡之处。’ 皓月宗那边倒是简单,方钰已经是摇头苦笑——当初自己在凌云宗摆擂时打头阵,结果败在了杜静秋手里,不算冤。 别说当场现在她还只是勉勉强强半步金丹,而杜静秋已经是金丹初期,就算自己到了金丹,估计也干不过这位杜亲传。 想到此处,她又不动声色的望了望肖铭,这位自己现任的主子。 ‘叶擎天、杜静秋、傅言、罗溢,还有上次与我接触的风声阁,堪称手眼通天,我现在应该算是跟对人了。’ 没有注意到方钰的表情,郭林此时此刻正在逐帧学习叶杜二人的战术,并且结合了毒丹、毒粉、符箓、暗器、多人围殴等等因素,进行了总结及延伸。 “肖公子。”古明思忽然出声招呼了一句肖铭; “嗯?古圣女有什么事情吗?” 见肖铭一脸的淡定,古明思不得不微微拱手:“凌云宗和肖家,像叶擎天杜静秋这样的弟子多吗?” “这自然是不多的,古圣女此话何意?” “我在想……要是你们两家都是这种弟子,能不能匀给我们万法宗几个,我们这小门小派的需要人才。”古明思半是无奈半是调笑,肖铭却拍了拍这位圣女的肩膀以表安慰,劝道: “古师姐,咱们换个思路,小叶他们不可能入万法宗,你来凌云宗挂名当个客卿,两家好成一家也是同样的效果。” 肖铭的话虽然也算开玩笑,但是其中表露出的善意也是真的,古明思心知肚明,也笑道:“若有机会,明思确实想去凌云宗参观一趟,也想去东南拜见一下真君大人。” “十分欢迎。” 第163章 一挑二 阵法内,高家兄妹与杜静秋已经斗了一刻钟以上,双方战局仍旧激烈,但谁也没有真正的伤到对方,算是胶着之势。 而此时此刻高先良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对着高先雅传音:“妹妹,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咱们换个办法。我们本身占据人数优势,过于担心叶擎天反而让我们的优势缩小了。” “我们二打一先把杜静秋打出擂台,我就不信叶擎天不出来救人!” “好!” 定下了决心,二人也不过多的观察周遭的动静,而是准备专心先把杜静秋解决掉。 霎时间,一道剑光劈出,划过空气直直的打在了杜静秋的护身罡气上。 砰! 这一招威力并不大,甚至没有破掉杜静秋的防御,但展现出来的态势与气焰同此前的畏手畏脚完全不同了。 高先雅一招未完,就只见高先良脚上步法不停,口念法诀手掐法印,悍然便是要动真格; “皇极天心诀!” 一声大喝传出,高先良通体玄光迸发,双脚踏处地板碎裂,隐隐有法诀咒语操控朝着杜静秋席卷而去,而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由灵力构成的巨大法网! 再抬眼观瞧,那大网赫然便是高先雅所凝,二者配合,成一地一天的合围之势朝杜静秋盖压而来,天罗地网中隐隐有剑气闪动。 傻子都知道,这绝对不是拘禁杜静秋用的,内里暗含杀招! 如此一招,拿着投影石观战的低阶修士无一不面露严肃,心里暗暗想道:“皇家的子弟终究不是等闲之辈!” 原本觉得高先良高先雅本事太差的那些人,看到如此威势,已经有些被打脸的尴尬感,换他们去他们没一个能接下这招的。 “杜静秋虽强,但一挑二终究是托大了。”——这是大多数人的心声; 皇族的子弟们脸色则是变好了不少,对于这对兄妹所展现出来的真正实力感觉到满意。 “高先良高先雅,到底是皇家的精英,此招同阶内能接下来的凤毛麟角,杜亲传怕是危险。”在场的元婴大佬有相当一部分出声赞叹。 “境界高的情况下两个打一个,要是这样还能落下风,在黎家活不过一年。”坐在二排最右边位置的黎家族老黎洪忽然出声,一下子就把高家兄妹拉回来的形象又打了下去; 皇家之人大多怒视黎洪,却撞上了黎洪身后那些黎家子弟冰冷的眼神。 阵法内的杜静秋几乎被铺天盖地的威压挤的喘不过气来,浑身上下的感官都在不停的报警,狂风在她的耳边呼啸,诉说着这一招的恐怖。 却不料,杜静秋眼里闪过一丝平日里几乎看不见的凶狠,脸上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绝望,反而是带着些许笑意。 强敌在前,不屈反伸。 随着她的一声冷笑,护身罡气全开,单手持剑脚下步法急踏,飞身竟是朝着高家兄妹二人径直飞去,正面硬扛之心显露无疑。 ‘她疯了?!’高家兄妹二人同时想道; “三尺青锋耀寒光,岂为宵小敛锋芒?!” 随着这一声长啸,被众人认为是肖铭五人中最心软柔弱的杜静秋一改此前对待自家人的温婉形象,以极其强硬霸道的姿态面对二人的联合杀招! 冷森森的宝剑被杜静秋运用到了极致,美感与杀气在此完美的结合,冷酷和优雅也被杜静秋完美的兼具。 数道剑气从她的身上飞出,强横的紫玉心法被她运转到了最大状态,灵力几乎演化出了实质,化作一把巨大的利刃削向那盖压天地的巨网! 杜静秋不是想要鱼死网破,她的态度很简单——鱼不死,网也得破! 果然,在她暴涨的灵力波动下,那张天网的光芒也被冲天的剑意击散,杜静秋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的样子被众人一览眼底。 此时此刻,其他场的斗法基本上已经没人看了,这场本来话题度就高的二对二组队赛在叶杜二人的操作下有了更高的人气,杜静秋这一次发狠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远处,观战的拓跋裘更是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大笑道:“好!狂的好!就是要这股劲!这个女娃真他娘的对我脾气!”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肖铭,两眼放光:“肖大少,你这师妹真是个大才,有没有兴趣来雪原交流交流?我有几个徒弟模样还算俊俏……” 从拓跋裘称得上英俊的脸来判断,北面雪原的修仙者五官都比较立体,有种区别于济国修士的美感,单论颜值倒是配得上杜静秋,他也相信拓跋裘的诚意。 但肖铭已经有些麻了——先是青竹谷,后是寒明教,怎么一天天的老有人惦记自己家的白菜。 “拓跋亲传,以后再聊,先聊点别的。” “那你什么时候用焚天刀和我打一架?” “……” 另一边的战场上,杜静秋威势已经将高家兄妹彻底惊到,面对二人围攻居然转守为攻,眼看着要一压二。 不仅如此,杜静秋的灵力丝毫不见衰减之相! “别管叶擎天,杜静秋强过头了,再不抓紧解决等下八成要完!”高先雅情急之下忘了传音这种东西,直接朝着哥哥高先良喊道; “合招!”高先良也反应了过来,马上就明白了妹妹的想法。 二人运转灵力,舍弃了剑法,而是一人半蹲一人直立,口中急念法诀,周遭的气流也被不停的牵动,大地甚至在隐隐颤动。 刚硬的灵力与柔和的灵力交合,化作最直接且纯粹的杀意,二人身上的灵力波动水涨船高,靠着人数优势把杜静秋的威势强行反压了回去! 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高家兄妹是彻底拼尽全力了,就是要拼着一招干掉杜静秋! 合招合力,兄妹两人冷喝一声,双掌蕴含的力量交融,化作崩山碎石的巨大威能杀去,其势更胜过方才的天罗地网。 杜静秋仍是不避,在一大堆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接着运转功法,全程硬刚两人。 轰轰轰轰轰!!!!! 灵力对拼,气浪翻涌,甚至引起了连锁爆炸,山被崩碎林被吹飞,群山密林的地图在三人此次的交锋下被毁掉大半。 “干掉了吗?”高先雅喘着粗气问道,很明显这一招的消耗不少,否则两人也不至于留到现在才使出来。 “刚刚灵力接触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杜静秋明显弱了一截,不被传送出去也重伤了。”高先良同样是喘着粗气回答; 不料,周围的气浪渐渐恢复平稳,漫天的尘土也落了地,杜静秋却立在原处,即使看上去无比劳累,浑身上下还是没有一点伤。 “不可能啊……不对!”高先良突然反应了过来; 再看杜静秋,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将手抵在她的后背上,为她输送着灵力帮他抵御强招。 身着蓝白色道袍,腰上悬挂一刀一剑,透露出一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气质。 来者自然是肖铭的好师弟、杜静秋的好师兄、首任气运之子——叶擎天。 “师妹,好好休息。” 第164章 胜负已分 被截断攻势的高家兄妹顿时也是一愣,高先良更是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把叶擎天给忘了? 从他们两个运使最强招的时候杜静秋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八成要撑不住,于是用传讯符通知了自家师兄叶擎天。 傻子才会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跟对方硬拼,跟了肖铭这么久,什么时候该刚什么时候该苟,小杜同学心里十分清楚。 “师兄,对方实力不俗,还是让我……” 杜静秋正欲要劝,叶擎天已经微微抬手,笑道:“不必多说,在旁边装死人装那么久了,多少有点手痒啊。” 让自家师妹躲开,叶擎天轻啸一声,气势竟是暴涨,周身的灵力开始朝他聚集,焚天刀的威压激荡开来,这让高家兄妹的心中有些难受。 比斗之前二人自信单论配合完胜叶杜,但却被杜静秋险些一打二给挑了。 尽管如此,杜静秋的消耗绝对在高家兄妹之上,只要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杜静秋,那么剩下的气力就可以用来对付叶擎天了——就算是叶擎天强悍能与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但他们占人数优势,最后光是磨血也能把他磨死。 可如今杜静秋硬扛两次合招却没有被移出阵法外,叶擎天的威压更是不在杜静秋之下,这下轮到高家兄妹落下风了。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大不了与他死拼!”高先良与高先雅互相对视,尽管二人都明白如今优势不在,但他们仍然决定搏那几分胜机! 此次的剑势比方才对付杜静秋的要平和,但其中蕴含的杀意却半分未减,二人联手催动步法攻了上去! 可以看出,高家兄妹接连催动三次合招功法如今已是有些疲惫,但二人的道行也着实不低,气势与法力再一次的猛涨起来。 楼阁上的肖铭也确实对二人正眼相视,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够接连催发数次攻击,第三次的爆发仍然有一加一大于二的能力,这默契和搭配也不是盖的。 叶擎天所面对的压力,是高家兄妹的破釜沉舟和最后一搏,难度骤增。 只见小叶同学脸上露出了与肖铭有些相像笑容,轻叫一声:“涤罪。” 铮! 剑鞘内的涤罪飞出,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叶擎天的右掌之上,微微颤动似乎是在等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两种风格的功法配合?我也会啊。” 说完这句,叶擎天同时运转焚天刀与飞云剑,金丹境的压迫感直逼对手。 一个人,两种风格——刚猛霸道与诡谲多变。 这两种风格以极其诡异的方式在叶擎天身上同时存在,高家兄妹心中的不安顿生。 …… 观战的众散修有些神色激动:“飞云真人云婉青的剑法,其打法吊诡难以预料,但那火焰精气似乎是肖家的焚天刀来着。” “怪了,这叶擎天不是凌云宗亲传吗?为什么肖家的焚天刀会被叶擎天学会……哟,西瓜兄你也来了,你人脉广给我说说呗。” 前面在拍卖场的那位散修脸色有些无奈,纠正道:“我虽然卖西瓜,但是我并不叫西瓜……不过你刚说的问题我倒是知道。” “我家一个亲戚去东南做生意,途中听到了他们二人的些许风声。据说当初叶擎天本是天才,后来因为心魔缠身导致修为倒退,结果肖家大少知晓他父母牺牲于魔物战场,便暗中相助,甚至不惜自污名声追求叶擎天的未婚妻逼其发怒,使其振作起来。” 这位西瓜同志延续了上一次在拍卖会里的口才,再一次把肖铭与叶擎天在当日做得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包括后山上的苦口良言劝说以及赠送测验名额,详细的仿佛他就在现场一般。 “瓜兄,此言属实?” “你大可不信,但我所了解的内容确实如此。” “若真是如此,这位肖大少的人品还真挺不错的……” “是啊是啊,反正我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花如此大的力气。” “模样也俊俏的很,比我道侣还强上几分!” 原本是讨论叶擎天的话头,最终却停在了讨论肖铭这一问题上,可以说肖铭在不知不觉间实现了舆论风评的初步逆转。 境界较低的散修在好奇叶擎天为什么会习得肖家的焚天刀,但观战的元婴大修还是在好奇一点——叶擎天是如何能够将相差如此之大的两门神通同时兼于一身的? 拓跋裘、戚聪和明定武等人同时看向肖铭,而肖铭却连眼睛都不眨,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 此时的阵法内,叶擎天和高先良高先雅正打的火热。 高家兄妹的本事确实不弱,可叶擎天的修为斗法实力更不在杜静秋之下。 以一敌二,竟打出了二打二的感觉! 左手持刀,焚天极焰的大开大合与高先良硬碰硬!右手拿剑,飞云剑法的变化无常与高先雅招缠招! “他妈的,杜静秋是个怪物,叶擎天也是!”高先良骂了一句,瞬间急退数步,朝着高先雅喊道: “妹妹,这小子神通厉害,分开夹攻难以取胜!” 这一声招呼高先雅自然是明白,也是移步至高先良的身边与他双剑合璧,二人取长补短,合两剑于一体,欲以力击败叶擎天! 但他们又想简单了——我们的叶亲传还兼修天极神功。 他可不仅仅是掌握刀剑双门这回事,而且还能融合! 焚天极焰与飞云剑法交融,长刀与涤罪并招,叶擎天一个人尽得肖铭、云婉青、天极尊者三人的真传,结合了他逆天的天赋后更加不可阻挡。 你夹攻,我便以两种功法应对;你合击,我便用三门神通硬抗! 脚踏罡步,叶擎天飞身直冲高家兄妹,两方的剑势直接对碰。 轰!!!!!! 爆炸声散出,高先良高先雅的剑光被叶擎天直接击散,二人合一的强悍招式被一个人打的粉碎,灵力径直溢散开来。 高家兄妹落在地面上,嘴角已经流出了一丝鲜血。 楼阁上,高长林默默的看了一眼肖铭,叹道:“肖大少,你赢了。” “他们二人尚未被移送出阵法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肖铭的话与其说是嘲讽,倒不如说他单纯不想过早的下定论,毕竟飞龙骑脸都有输的时候。 但高长林只是摇摇头:“你确实赢了。” 下面,高家兄妹尽管想要困兽犹斗,但灵力的消耗和硬实力的差距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的想法了,不过片刻便被叶杜各自抓到破绽,一掌杀出。 阵法识别到二人无法在掌力下存活,便将他们移送到了阵法范围外,胜负已决。 叶擎天一只手扶着有些疲惫的杜静秋走出的阵法,并不在乎观战之人的呐喊甚至是支持皇家之人的污蔑,而是朝着肖铭的方位拱了拱手,随后回到了驻地休息。 肖铭很是满意,而坐在肖铭身边的古圣女面露敬佩之色: “肖师弟,此一番,叶杜二人怕是要名声大噪了。” “我估摸着……不止他们两个。” 第165章 欠个人情 肖铭的话是自信的,因为于此同时,傅言那边的战斗也已经解决。 明定武带来的最大王牌,连续在明家胜了三年的明觉性不巧撞上了傅言这个气运之子,最后遗憾落败,这也就宣告了明家的人无法步入八强。 倒也不能全怪明家的人不行,而是这次来的大势力人太多了,光人才储备和资源都压倒了明家很大一部分,这也让明定武倍感无奈。 而楼阁上,高长林并未像戚聪一般胡搅蛮缠,而是维持了自己皇室中人的风度,朝着肖铭笑笑:“肖道君,座下果然都是奇才,我心服口服。” 说完,也不等肖铭开口,他很自然的把越修石交给了肖铭,随后又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玉简,看着肖铭:“你手中的旗子乃是玄色,而我手下之人曾向我上报过探到一个赤色的旗子,所有的信息都在当中,肖道君自行查看吧。” 肖铭收下了越修石和玉简,笑了笑:“皇家的子弟,实力还是很强的。” “实力再强,不也被叶擎天与杜静秋轮番一挑二了么?”高长林摇了摇头:“败了就是败了,我们还是输得起的。” 拓跋裘看了看肖铭,目光中有种难以掩盖的羡慕:“叶擎天、杜静秋、傅言,还有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罗溢,加上你这个百岁以内步入元婴的肖大少,凌云宗和肖家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过奖过奖。”肖铭略带笑容的朝拓跋裘拱了拱手。 这一轮是十六进八的大比,胜的人便能晋级八强,别看肖铭这边的战斗十分激烈,实际上叶擎天杜静秋这场以及傅言那场算是快的,此时此刻其他阵法内都尚未决出胜负。 除了肖铭这里,其他的宗门那边也有表现的亮眼的,相较于肖铭这边的高调,皇家在另一场次的表现就不错。 但肖铭所说的亮眼者并不皇家那个修士,而是万法宗的沈彦英。 单从气息上来看,沈彦英的年纪不会超过自家师弟师妹太多,却已经步入金丹四重,单论道行和法力,能耐绝对不小。 “古圣女,你们宗门这位沈师妹,天赋也不低啊。”肖铭看向了古明思,神态自然面色自若; 投影石里面的沈彦英神情平淡,搭配上她那张脸,颇有几分优雅之感,万法宗收录的功法号称天下之最,单论数量的话鲜少有能与之比肩者。 而这位沈内门在多场斗法中熟练的运用到了掌法、指法、刀法剑法甚至是夺了对方的长枪后仍然能舞的虎虎生风,几乎是全才。 从第一局开始就从未轮空过,一路赢到底,现在这局看着也已经占尽上风,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倘若不是杜静秋的表现太过亮眼,在场的众多修士中,单论女修士里就属这位沈彦英最为出彩,就算加上了杜静秋这位肖铭一手培养出的气运之女,沈彦英也只能说仅次于她。 如此人才,肖铭自然不会忽略,所以他才开口询问古明思。 “彦英她是内门大师姐,修为自然不会太低。”古明思看起来倒不是很介意肖铭询问关于她宗门的事情; “这就怪了,如此高的天赋与精纯的修为,看气息也比小叶他们高不到哪去,为何不择一长老拜入门下?” “她自己不愿意。”古明思叹道:“她的天资根骨俱是没得挑,可偏偏几位师兄师姐中,她只愿意拜余师兄为师。” “为何?”肖铭疑惑不解; “余师兄对她有过救命之恩,具体的我无法细说。但自打彦英拜入宗内以来,包括我在内有不少人都表示愿意收她为徒,但她只想要拜大师兄一人。” “可大师兄如今危在旦夕,急需玄灵草,又何来的精力收徒留下道统?只得婉拒。”说到此处,古明思顿了顿:“不过,也算是幸运,本来这次来参加春龙游会就全看弟子愿不愿意,偏偏她就是最积极的那个,这也给我们增添了不少胜算。” “古圣女就有这么大的把握,能在锁龙渊里找到玄灵草?我记得此物稀有无比,尽管确实在锁龙渊里有多次记录,但数量也屈指可数。” 这位古圣女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无力,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言道:“一年,余师兄他大概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此前已经尽了全力,这次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尽人事,听天命,只希望老天爷让余师兄活下去。” 说罢,古明思微微靠在了木椅上,而肖铭的心里却多了一个想法: ‘稀少、珍贵、救命用的,玄灵草集齐了天材地宝的三大buff,这种级别的天材地宝一般都是关键时间才会出来的,而能遇到以及得到这种天材地宝的人大概率是……气运之子!’ 想到这里,肖铭忽然朝着古明思笑了笑,笑道:“古圣女,若是我的几位师弟师妹意外得到了这玄灵草,那么贵宗愿意出多高的价格?” “这个么,若是真的如此,师父说过,只要不影响到万法宗的运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古明思虽然回答了肖铭的问题,但还是有些疑惑为何肖铭突然间会这么自信。 但肖铭只是点了点头,暗道: ‘要灵石那可就俗了,青竹谷欠师妹一个人情,万法宗未必不能欠我一个人情。’ …… ps:感冒初愈,扁桃体没那么痛了,逐步恢复更新 第166章 八强进四强 果然,不过片刻,沈彦英强势击败了对手,而万法宗的众人爆发了掌声——闯入八强所拿到的分数以及前面几场连胜,足以保证万法宗在接下来肯定有人能进入锁龙渊,而这功劳沈彦英至少占一半。 叶杜二人的亮眼表现结束之后,剩下的不少人有相当一部分去围观了万法宗的比赛,注意到了这位沈内门的夺目表现,隐隐有将其与杜静秋相提并论的意思。 甚至于,还有一些闲着没事干的人开始讨论二人谁更适合当道侣,胆子大的居然有冲着杜静秋疯狂示爱以及口出秽语的。 这让在楼阁上的肖铭感叹果然哪个时代都有这种人,叶擎天与傅言二人更是面露愠色,不过杜静秋倒是不怎么在乎,她只关心下一轮面对的对手是谁以及师兄对自己的评价。 而此刻,沈彦英走出了法阵,象征着金丹期级别已经决出了八强。 分别是肖铭手下的叶擎天、杜静秋以及傅言,万法宗的沈彦英,皓月宗的金严正,黎家的黎俊臣,皇家的高振岳以及拓跋裘的亲传弟子风萧业。 明家与神鼎宗的人皆未杀入八强,明家的明觉性好巧不巧对上了傅言遗憾落败,而神鼎宗的楼江宁与皇家的高振岳二人可谓针尖对麦芒,可惜高振岳的皇极天心诀更胜一筹,神鼎宗止步十六强。 筑基级别里罗溢自然是杀入了八强,尽管两次轮空,但是单凭他对战黄士德那一场的表现就没人能说什么。而皇家与皓月宗拿下了两个席位,万法宗、黎家、神鼎宗、明家平分四个位置。 不过,在场众人并没有太多人关心神鼎宗与明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人身上——肖铭。 八强的席位多方势力都各占一个,入八强的哪个不是各自宗门世家的翘楚? 结果,肖铭一共就带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全部入了八强!如果不是罗溢修为境界不够高,大概率就要出现金丹级别的八强里一半都是肖铭的人的景象。 几番轮战下来,肖铭与四位气运之子想不名声大噪都难。 ‘肖家大少带着凌云宗的亲传来北五州踩皓月宗的面子,果然是有底气的,这表现也太强势了……’——在场一众小宗门的元婴修士心声; 八强赛结束后,各自宗门的王牌弟子们都上了楼阁。 一天打这么多场,底牌露的也差不多了,气力也所剩无几,哪怕是金丹境都无法保持长时间的高强度斗法,因此八强进四强赛设置在次日分四场举行,但抽签仍然是今天抽。 …… “师兄,我表现得怎么样!”叶擎天见到肖铭的第一眼便露出了笑容,颇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座下的四人当中,叶擎天应当算是最为直爽的,也不顾忌什么便直接发问,而肖铭只是将手中的越修石展示出来,笑道:“好好好,表现不错,行了吧。 不过这把你和师妹的战术确实有种说不出的怪,但怪也有怪的好处,赢得也确实彻底。” 话说到此,杜静秋也紧跟着叶擎天入了屋内,原本的高冷在见到肖铭的那刻尽化作温婉,柔柔问道:“师兄,我呢?” 肖铭还是老样子,摸了摸杜静秋的头,脸上增添了几分欣慰:“虽然改走医道,本家功夫也确实没落下,此番你的表现更是在我预料之上,不愧是我肖某人的师妹。” “师兄教的好。”小杜同学眉眼弯弯; 得到肖铭的高度评价,杜静秋不自傲也不害羞,反而是面露谦逊之色,一举一动皆是端庄典雅落落大方。 然而,叶杜二人刚得到肖铭的评价后,肖大少还有另外两位师弟,傅言与罗溢此时也走到了肖铭的座位旁边。 “师兄,我与黄士德的那一战你似乎还没有点评呢!” “师兄,明家的明觉性确实厉害,方才我与他的比赛,师兄可有纠正之处?” 尽管珍宝阁给每一位元婴大佬都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区域,而且用屏风稍稍隔开,但能得到允许上来的大多都是一个或两个嫡系,而肖铭这边一下子就来了四个,多少有点拥挤。 偏偏肖铭连一点呵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副我是兄长我乐意的意思,这让在场的诸位都有些无语。 “刘道友,方才这叶擎天和杜静秋好像不是这种风格来着。” “我也记得,法阵内明明是一个霸道一个刚强,为何现在如此……” “他俩好像是云婉青和方连城的徒弟,如今与肖定方的儿子形影不离,几个人好的就跟穿一条裤子一样,肖家与凌云宗怕不是愈发紧密了。” “王道友,你这话有些错漏。” “哦?道友有何高见?难不成您对肖家与凌云宗的关系有些新看法?” “不是,你方才说几个人好的就跟穿一条裤子一样,是否?” “这有何问题?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这是装不出来的。” “杜静秋乃是女修,穿的是裙子。” “……” 这位仁兄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而女修所穿的亵裤男修是不穿的,因此他们不可能是穿一条裤子。” “你他妈故意找茬是不是!” …… 没过多久,珍宝阁的修士便拿着四对写着八位金丹高手的阴阳镜走上来,按照老规矩向诸位展示自己没有使用灵力,随后便将阴阳镜放入瓷瓶中。 这次抽签的结果绝对是众人最好奇的,春龙大比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来过北五州以外的大势力了,更何况此次斗法天骄辈出。 强对强,硬碰硬,这才是大家所喜闻乐见的。 经由珍宝阁修士的摇晃,阴阳镜各自找到了归属,而一个男子伸手拿出了第一对阴阳镜,念到: “第一场,凌云宗亲传弟子叶擎天,对战凌云宗亲传弟子杜静秋。” “哈?”肖铭的头上浮现出一个问号来; 很明显,我们的肖大少对气运之子的运气这种东西的信心产生了些许动摇——怎么还能搞出自家同门互殴的? 最起码也得等到包揽前三最后决一死战的时候再来,但问题是现在才八进四啊! ‘难不成是天道觉得太逆天了,人工修正?’ 这一报,屋内的声音便压不住了,有些是拱火有些是好奇。 身为肖铭盟友一方的古明思亲自检查了一番阴阳镜,最后得出结论没有被动过手脚,高长林一语不发,但面色看起来并不差。 郭林这个一心一意只想捞钱的日子人照样看乐子,而戚聪满是幸灾乐祸之态; ‘行,你厉害,你们有三个人杀进金丹八强!这下好了,撞一起了吧,自相残杀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神鼎宗的戚亲传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说出来——戚聪比不上拓跋裘这种战狂,更比不上高长林古明思这种在元婴里都算顶尖的那批,他要是真的激怒了肖铭,基本上就是被压着打。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安稳看笑话何必要触霉头呢? “师兄,这……”叶擎天有些犹豫; “没办法,八个席位占三个,自己人碰上的概率确实不小,方才古圣女跟我都检查了,没有动过手脚,确实是巧合。”肖铭无奈的笑笑: “等下,你们自己注意好力度即可,休要伤了自家兄妹。” “是,师兄。”*2 肖铭这边交代完,珍宝阁之人又念出了接下来对战的对手: “第二场,皓月宗亲传弟子金严正,对战寒明教亲传弟子风萧业。” 皓月宗这位金严正乃是郭林的徒弟,而风萧业则是拓跋裘的关门弟子,二者单从境界上来看是金严正更高,为金丹五重,已经步入后期。但如果观看前面的投影石影像来看,风萧业更加强势。 “第三场,万法宗内门弟子沈彦英,对战风神宗外门弟子高振岳。” 风神宗乃是西南三大宗之一,高振岳自然是皇家借三大宗的名义派出的精英。 沈彦英手段百出,高振岳也是不遑多让,二人的实力尚且在伯仲之间,这也让肖铭为这场斗法的胜负打上了一个问号。 ‘都不弱,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不对!’肖铭忽然想起了什么: ‘前面三场的人选都出来了,剩下最后一场的双方不就是!’ 随着肖铭心里刚刚反应过来,珍宝阁之人已经开口念道: “第四场,凌云宗内门弟子傅言,对战黎家嫡系一脉黎俊臣。” 此言一出,傅言冷厉的眼神直接扫向了斜后方的黎家方向,而黎俊臣的眼神也正好看向了肖铭这里,二人的目光正好撞上,黎俊臣面露狞笑,二人皆是喃喃自语。 尽管听不见,但仅凭口型便能分辨的出来二人的对话是什么: “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第167章 宗门栋梁肖铭 “师兄,叶师兄和杜师姐真的要同门互相残杀吗?”罗溢望着肖铭,有些不解的问道; “哪来的同门残杀?”肖铭都被逗笑了,拍了拍小师弟的头。 “你叶师兄与杜师姐什么天赋,下手不可能没轻没重的,何谈残杀?” 说到此处,傅言倒是叹了一声:“可惜啊,如此看来,叶师兄和杜师姐注定要有一个止步八强了,否则定能包揽前三。” 肖铭心中暗道气运之子果然自信,包揽前三被他说的好像出门买菜一般简单,言道:“换个思路,同门之间的切磋也能够增长经验。” “可师兄师姐此前不是打过一场了吗?再打一场岂不是空费力气。”罗溢有些哑然,不解的摊了摊手。 “师弟,我们的修为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增长的。”叶擎天将手搭在罗溢的肩膀上:“不过……如果尽全力的话,无论是我还是杜师妹都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此后四进二的斗法上必定无法占据优势。” “那怎么办?” 老样子,一有这种解决不了的问题,四人的目光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家师兄肖铭。 “大比规定不能没斗法就直接投降,这个规矩倒是可以做一做文章。”肖铭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指了指叶杜二人: “既不能不打,又不能往死里打,怎么打全看你们有没有那个默契。” 叶擎天与杜静秋仿佛想起了什么,相视一笑,言道:“是,师兄!” 在八进四前还有一日的休息时间,因此肖铭准备带着四人赛前再交代一下,而傅言和黎俊臣这两位狠人倒也不至于当场打起来,而是很默契的随着自家的长辈离开。 现在打,两边都气力耗损,而次日两人的灵力恢复之后再打,效果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肖铭几人与黎家的矛盾明显,而全场唯一的老仇家——雪原十八部寒明教与西边神鼎宗二者居然没有在任何一个八强赛中碰上。 金丹级别里,雪原十八部进了个风萧业,神鼎宗没有;筑基级别里,神鼎宗进了个刘子安,拓跋裘那边没有。 这让拓跋裘一直想要与神鼎宗再斗一场的愿望难以实现。 皇家这次派出的虽是精英,但绝对不是皇族子弟里面最顶尖的一批,此次高长林所带人参赛其实也只是试试水,摸一下自家地盘上这几家一流宗门的人才储备,结果撞上了肖铭一方这逆天的实力,估计会影响皇家的决策。 皓月宗的人是郭林一开始带来的,因为当时压根没料到会来这么多方势力,因此来的也不算太强,在自己主场勉强挤进八强——不过我们的郭亲传不在乎这些,他只想捞钱和找女人。 郭林的作风以及方钰给肖铭平日里传递的情报,让这位肖大少对皓月宗的印象显得愈发怪异。 你说它好吧,整个宗门充斥着权色交易和盘剥弟子的条款,各种各样的罚款方式不说,亲传与执事欺压内门,内门欺压外门,老外门欺压刚入宗的新外门,外门弟子欺压宗内的劳工。 山头林立,佟半夏与贺佐军两位长老一派,冉嫚和殷东庆两位长老一派,还有许准、曾为慈等等化神长老,他们也自成一派,各自扶持争夺圣子圣女位置的人选。 在肖铭眼里,这基本上是烂透了。 但你说它烂吧,皓月宗甚至能够正常运转,宗主彭烈靠着境界碾压掌握绝对话语权,各个派系说白了其实就是在讨好他,因此倒也没闹出什么内讧,宗门内处于一种压抑但是平稳的状态,而且对北五州的治理还算正常。 除此之外,皓月宗的宗门传承比凌云宗更长,凌云宗目前只有齐仕方一个合道,而皓月宗前任宗主,彭烈的师父向双武位居太上长老,合道中期修为。 修仙世界,个人的力量被放大到了极致,凌云宗无论怎么说宗门的风貌还是比皓月宗要好的,但皓月宗单凭有两个合道真君这个条件就占据了绝对上风。 这也是为什么肖铭要拉拢万法宗,亲近青竹谷,以及跟拓跋裘那边搞好关系。 不论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皓月宗迟早都要和凌云宗动手,魔罗宗势必会加入皓月宗一方以求瓜分中南六州,而万一那时候魔物又闹腾,自家老爹铁定回不来帮忙。 凌云宗若灭,肖家少了一大助力,那么皇室的动作绝对会愈发明显,除非肖家直接放出魔物血洗神洲,这样最多也是落得一个肖家与皇家一齐被重创的结局。 这可不是肖铭要的结果。 “头疼啊,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明明我应该过的是没心没肺的纨绔生活才对,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劳心费神?” ——来自 肖·外门大师兄·肖家好少主·第二肖定方·铭 的不解。 肖铭说自己劳心费神,绝对不是自吹自擂,除了帮自己家族搞全面化以外,对凌云宗也堪称用心。 不在的这段时间,他用传讯符遥控外门,并且靠着系统给的天赋编出了关于炼丹、炼器和阵法一类的教科书,对宗门内的部分教材进行查缺补漏实现升级,加上远程教导弟子,他得到了内门总教习薛广长老的大力支持。 另一边,肖铭靠着原身多年钻门规空子的经验对宗门内的各项门规提出补充建议,这点得到了执律堂堂主,三长老姜子川的大力赞赏。 除此之外,肖大少托肖文钧帮自己买到了方连城喜欢的那些酒,连带着杜静秋突破金丹的消息,以及他特地编纂赠予齐秋儿的《五年金丹三年模拟》一并送到了凌云宗。 此举让喝多了的方长老嚷嚷着要与肖铭义结金兰——肖铭为兄,方连城为弟。 好在被齐宗主一巴掌拍飞之后我们的四长老收回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收到练习册的齐秋儿连发十八道传讯召肖铭回宗,梅护法则对肖铭表示感谢,说自己带娃的难度大大降低。 而年轻弟子中,对肖铭的评价逐渐呈现出了分化,大体分为了两个派系——激进派和保守派。 保守派觉得肖铭是毋庸置疑的好大师兄,应当直接让他当外门长老。 激进派表示保守派夸的太保守,应当让肖铭先入内门当内门大师兄,然后再当外门长老。 代行宗主职权的大长老云婉青原本以为这就是肖铭给自己的全部惊喜,结果叶擎天步入金丹的消息传了过来,这让云婉青如何能不激动。 叶擎天入宗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便从筑基到达了金丹,这他妈就是邪修拼着损耗寿命也没这么快的! 当云长老以为这就是肖铭给自己的全部惊喜的时候,她又错了。 …… 今日,这个掌控中南六州绝大部分地区的大宗门并不算平静。 其实对于普通的弟子来说与此前一般无二,但是对高层来说今天可有大事——肖家四爷,离火真人肖万山亲自拜访。 在云婉青的洞府内,肖万山与凌云宗的几位高层互相见礼。 “肖真人好。”云婉青先拱手,身后各个堂的堂主尽皆到场,而肖万山也是正常施礼,笑道:“云长老好,各位道友好。万山初次来凌云宗,这排场我实在是受不起。” 尽管云婉青管肖定方叫师叔,但那是因为肖定方与齐仕方二人是至交,但肖万山与云婉青并不是太熟,而且双方的境界相等,肖家四爷自然不会自认为是这位中南第一女修的长辈。 “肖真人客气了。”云婉青与肖万山各自落座,其他人这才坐下:“师父他老人家又闭关了,不过此次闭的是短关,四日之后便能出关,但毕竟赶不上,所以由我来接待。” 肖万山点点头,他当然也不指望让齐仕方一个合道的大能来接待自己——修仙嘛,辈分什么的肯定论不过修为和实力。 这一次他来,可不是来串门的,而是得了大哥肖定方的准许,代表掌控东南五州的肖家与凌云宗表露结盟的心意来的。 原本这是云婉青想要主动提出的,毕竟凌云宗才是实打实有迫在眉睫的战事的一方,而肖万山先一步表露了诚意,可以说让云婉青有些意外。 而当云长老询问的时候,肖万山却只是笑笑,表示与凌云宗交好这一点是自家的大侄子——肖铭提出的。 在肖家四爷的助攻下,一个齁逼大呕心沥血好弟子的形象在云婉青的心里逐渐浮现。 二人从清晨一直聊到了傍晚,这期间薛广与姜子川也拿着玉简出入了几次,最后一次出来时面色明显不错。 直到夜晚,肖万山向众人告别,走的时候储物戒里面的玉简增多了不少。 云婉青望着他的背影,罕见的在人前露出了笑容,原因很简单——这么一来,凌云宗与肖家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原本是宗主与家主的私交不错,双方互有好感。 但如今不同了,肖万山带回去的玉简里面记载的是全方位合作的计划,这就代表了肖家与凌云宗从有好感,正式变为了攻守同盟。 “肖铭,真乃宗门栋梁啊。”云长老朝着天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 不是肖铭本人所在的北五州春龙游会,以及肖家和凌云宗这两个肖铭的常驻点,而是远在西北的芜州地界。 深夜,芜州郊外一处古朴简约不起眼的院子内正灯火通明,时不时有打牌和吵闹的声音传来,院子外面还有不少人正守着大门,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但是身上并没有修为。 哪怕是傻子都知道,这里面的人分明在赌博,这间院子内经常有赌局举行。 然而不过片刻,一对商人夫妇打扮的男女入了院内,不往灯火通明的前院,也不往香气与酒气并存的后院,而是径直向最南端最不起眼的一处小房子那走。 吱呀~ 一声轻响,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无非是大通铺,铺上有几个正在休息的杂工,但若是有人能细细观察,这些杂工仆役的修为没有一个在金丹之下。 二人没有说话,直接掏出了令牌递给最前面的那个仆役,仆役检查过后二话不说便带两人入了暗道。 穿过狭长且经过加固的暗道,这对夫妇才进入了一个装潢精致的小厅内,小厅里摆放着一张木桌几个椅子,上面还有一个茶盘。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一个身着朱红色长裙,容貌端庄秀丽的女修。 “有进展吗?” “紫藤门的右护法崔万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愿意为我们所用换取我们保守秘密,但他说……” “直接说。”女修态度很平和,没有过于威严也没有过于亲昵。 “他说想和您见一面。”另一旁的女子补充道; “被抓住了把柄,心里有些不安,于是便想来见我一面,好确认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么……倒是合理,但是不行。” “属下会转告他的。” “不过,打个巴掌还是得给颗甜枣的,再跟他说一声……紫藤门老掌门的伤无药可救,三十日内必死,接下来让他按照指示行动,我保他当上下一任掌门。” “是。” 短短几句话交代完,二人便低头离开小厅,随后继续在专人的带领下离开暗道。 他们走后,穿着朱红色长裙的女修果断起身,走到了身后的书房内,一个婢女端来一杯茶,开口道: “朱雀大人,银丝叶煮的茶好了,如今刚刚好七分热。” 听这称呼,这位女修的身份自然不难判断。 昔日的云安郡主,如今的风声阁副阁主“朱雀”——高如英。 “嗯。”高如英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眼神仍然盯着桌上那些汇报,随后用法力将这些玉简放在半空中,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西北三州地图,地图上有几个发光点。 “副阁主,我……我有个问题。” 婢女小心翼翼的开口,高如英转头望向她,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个有些青涩的小女孩,言道:“这还是你第一次问我问题,问吧。” “是,当日我们二十人依阁主命令来伺候您的日常起居,为何您只留我一人?” 高如英被这个问题搞得一愣,随后她摇了摇头:“小韵,一年了,你果然还是问出来了。” 随后,这位朱雀大人缓缓的靠近她,微微蹲下看向低着脑袋的小女孩,笑道:“其一,你确实是这二十人里面脑袋最灵光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出现。” “其二么,你长得和我以前的一个丫鬟有些神似,我看着比较嗯……习惯。” “只有这些吗?”小韵有些不解; “只有这些,你还想要多少啊?”高如英很罕见的显露一分大姐姐对年幼小妹的宠溺眼神,随后迅速转变为平静,挥了挥手: “下去休息吧,别胡思乱想太多。” “是,副阁主。”得到回答的小韵也没多想,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看着女孩的背影,高如英坐回了椅子上,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其三,既然你和小碧神似,那就用你的眼睛,替爹娘和小碧好好看着,亲眼看着我报仇。” …… ps:两章两千字缩成一章四千字很合理吧 第168章 神奇的对决 肖家与凌云宗有动作,身在芜州的朱雀大人也有自己的谋划,但无论怎么说,一切的核心还是在肖铭及其身边的气运之子身上的。 青州,琼波城内。 距离八强进四强的抽签已经过去了一日的时间,各方的人才都基本补足了元气和灵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恶斗, 从第一轮到现在,对手的实力基本上呈指数级上涨,而肖铭一方全员进入八强的事情也随着参会之人的嘴尽数传了出去,因此来到琼波城看戏的修士比前一日多了不少。 …… 楼阁上,各家的元婴大佬已经各自入了座。 有了昨日的经验,在场的众人也没有按照此前的位置就座,而是很明显的分成了不同的区域——有人的地方,派系总是免不了的。 肖铭与古明思靠坐的较近,二人身后是东南、东北、中南三地的宗门代表; 皓月宗郭林一派,身后大多是北五州当地的宗门世家,人数最多,明家勉强坐在了这一方。 代表皇室的高长林身后人不多,但除了西南三大宗以外,神鼎宗与黎家这两大势力赫然在列。 而雪原十八部盟的拓跋裘则是十分自然的走向了肖铭旁边的那个座位,然后不顾肖大少疑惑且惊讶的目光坦然落座。 一落座,不等肖铭询问,拓跋亲传率先开口:“我与皓月宗不熟,又不能跟戚聪坐到一块去,只能来这里了。” 肖铭无语,也没有反驳的意思,默默接受,然后拓跋亲传便以极其严肃的态度开始输出: “肖公子,你真的不打算来一次元婴与元婴之间的碰撞吗?” “不打算。” “极寒与炎热,严冰与烈火,这难道不是宿命的对决吗?” “济国内炼火的宗门起码几十家。” “但他们都没有焚天极焰强,而冰之一道也鲜有能胜过我们寒明教的,多么有缘分!” “不感兴趣。” “……” 练冰的急躁如火,练火的冷若冰霜,二人的交流让一旁的古圣女有些绷不住,尽力的压制自己的嘴角。 楼阁上的谈话并不会影响湖边参赛修士的状态,尤其不会影响叶擎天和杜静秋二人的状态。 从昨日的斗法结束之后,肖铭座下四人的表现已经被珍宝阁之人全程录在了留影珠中。 原本这种比赛的观感也就那样,以前这些影像都是为了留记录用的,但这次不一样了。 这次的春龙大比不再是青州的自家赛事,而是聚集了各地的大势力,这观赏性一下子就高了几个档次! 珍宝阁的江阁主敏锐的嗅到了这个商机,于是便把这些影像尽数复录出售,想要额外赚一笔——不得不赞叹,他的想法是对的。 销量好的惊人! 不仅如此,这次大比中的选手知名度节节攀升,不少选手甚至有了各自的支持者,最为突出的便是叶擎天与杜静秋,然后是罗溢。 支持叶擎天的大多为年轻女修,支持杜静秋的大多为年轻男修,而支持罗溢的有些甚至连斗法的影像都没看完,光凭他是个萌正太这一点就沦陷了。 傅言因为前面几场比赛解决的太快了,没有什么记忆点,所以人气很明显不如其他三人,但那张淡漠中又带着几分冷酷的脸还是让给他赢来了不少粉丝。 他们几位火到什么程度?已经有人开始借着风口写小说售卖了! 而卖的最好的那个人,便是在拍卖会以及春龙大比两次露面的卖瓜兄,借着他的书,四位年轻天骄愈发出名。 叶擎天杜静秋的人气高,自然也将这次两人对决的话题度拉高了一个层次。 有觉得叶擎天会赢的,有觉得杜静秋会赢的,但更多的还是觉得他俩其中一个会开局就投降保全体力的。 “师妹,按师兄的吩咐,让我们酌情考虑,要打出精气神,又不能伤到自家人,你可有想法?” 小叶同学靠在一棵树上,对接下来的比斗毫无压力,而他的对手兼队友——小杜同学此时正望着远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师兄,我有一个想法……” …… 时辰已到,八强进四强的第一场,正式开始。 “师妹,我先进去了。”叶擎天率先进入阵法。 杜静秋紧跟着叶擎天,也是迈步走入阵法之中,脸色平静无波,但眼神中的战意无法压制。 楼上的元婴们自然看得出来,杜静秋此时已经在调整自己的灵力游走,很明显在做战斗准备,这让他们都不禁看了看肖铭,心中的想法很一致: ‘肖铭真就舍得自己人打自己人?’ 入了阵法,早已矗立在空地上的的叶擎天笑道:“师妹,做好准备。” “师兄,得罪了。” 话音尚未落下,叶擎天气势顿时一增,从正常状态进入战斗状态仅仅用了不到半秒,双手同时拔出刀剑,加上天极神功加持,此时已经快到杜静秋身前! 虽然是兄妹,但叶擎天丝毫不念同门之谊,也素无怜香惜玉之心,这一招不但耀眼,而且多少是掺杂着几分狠辣。 杜静秋自然不会硬扛,翻身躲开之后垫步拧腰顺势扯出腰间宝剑,长啸一声,竟是只攻不守削出一道绚丽至极的七彩灵剑! 砰! 双方的招式正好对撞,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这把观战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一招相碰,二人平分秋色,但并不留手,各自施展步法闪身躲开横飞的气浪。 叶擎天对于身上三门神通的运转已经完全的炉火纯青,天极神功的存在让他迅速的分析出了杜静秋的招式,欲要逐个击破。 再看杜静秋,从青竹谷鹤逸真人手里得到的杏林回春正法已经被她参透了一部分,身上些许损耗被填补完全,加上那本就不弱的修为,此时也是威风凛凛。 两人接下来的战斗,用“激烈”来形容都有些不足,双方不停的变招躲招,丝毫不考虑自身灵力损耗般的疯狂甩法术。 什么战术都没有了,单纯只有攻和躲,每一下都险之又险,但凡重一下绝对伤及经脉。 这根本不是斗法,这他妈是要同归于尽! 而且,在阵法没有判断你的攻击能彻底杀死对方之前,是绝对不会将人移出的——也就是说,凭这两人的实力,基本不存在一击必杀,只能是重伤后接着死拼。 这下把看戏的整蒙了: “nnd,不是说打不起来吗?这怎么看着是动真格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内讧了?” “叶擎天和杜静秋要是那么容易吵起来,前一局他俩就不会赢了,就算内讧也得有一个争的原因吧。” “有一说一,杜小姐这长的嘿!” …… 楼上,许多元婴大佬们也没想到叶杜二人会来真的,对肖铭居然不指使自家师弟师妹打假赛的行为表示惊讶。 这么公平公正,怎么看也不是肖铭会干的事情。 看着激烈斗法往死里甩法术的叶擎天和杜静秋,拓跋裘有些忍不住了,推了推沉默的肖铭,言道: “肖大少,你底下这两个小辈可不是等闲之辈,实力相差无几,若是这么打非得拼到其中一人重伤无力支撑不可。” “是吗?”肖铭装傻充愣。 “不是吧肖大少,他俩最后必然两败俱伤,你肖家有多少天才让你舍得这么造。” 拓跋裘一脸肉疼,爱惜人才的他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肖铭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到这个地步,这样的斗法斗下去,叶杜二人一个必然是气力耗尽经脉劳损,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去,最多就是勉强能站着。 若是和敌人搏杀,战至如此程度尚能理解,但问题是这是自家人,稍微过过招就可以了,大家也都默许。 可哪有这么打的,跟自己人拼命啊! 见肖铭还不答话,拓跋裘更急了几分:“就算要锻炼天才也也不是这么锻炼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动辄伤及根基,到那个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的人,我自己都不急你肉疼什么?”肖铭毫不在意,这下子差点没给拓跋裘气背过去。 为什么拓跋裘这么生气? 举个例子,这相当于你拼了命都买不到的好车,转眼就看到别人暴力驾驶;贵的半死,舍不得用力骑的自行车,人家站起来蹬;怎么追都追不到的单恋对象,结果别人三天拿下玩完就丢。 一个惜才如命的武痴,自然见不得这种“浪费”。 “肖大少,你要真不在乎你两个师弟师妹根基受损,干脆让他俩加入寒明教得了,我们对待天骄的锤炼和培养可是有一套的。” “哦?”肖铭笑笑: “你猜猜看,就算小叶和小杜真的因为我而根基受损,他们出来后是继续跟我,还是跟你?” 这番发言,肖铭的神色终于带了几分反派的嘴脸,一副“我把他们怎么样他们都会对我忠心耿耿”的样子,几乎是贴脸嘲讽。 “太他妈的欺人太甚,跟我出去单挑!” “不去。” “嘿我就……” 尽管拓跋裘气的要命,但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跟肖铭翻脸,只是为叶杜二人不知道自爱感到可惜——多好的两个苗子,怎么就跟了肖铭这种混蛋。 ‘说到底,一个愿打一个愿……两个愿挨,回去问一下师父这种不要命的斗法方式是什么流派的。’ 拓跋亲传正在思考,而肖铭身旁的古明思却一言不发的看着投影石,随后淡淡开口道:“拓跋亲传,我觉得你不必心疼,你再看看。” “古圣女,你也不觉得这种自残式打法很过分吗?”拓跋裘有些奇怪,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难不成……济国的天骄数量如此恐怖!” 拓跋裘越想越多,喃喃自语道:“悠悠苍天,为何待我雪原如此不公……嗯?” “都说了,让你再看看。”古明思摇头失笑道; 正在破防的拓跋亲传忽然意识到什么,在古圣女的提醒下终于拿起投影石细细观看,表情从一开始的心疼逐渐转为疑惑,然后再到无语,随后他看向肖铭。 “肖大少,这一招你教的?” “我只说让他们不能不打也不能伤及同门,这一种斗法方式么……老样子,自学成才。” 熟悉的问题,熟悉的回答,拓跋裘两次提出了这个相同的问题,肖铭两次给出了这个相同的答复。 而二人所说的对象,仍然是叶擎天和杜静秋。 “假打就假打,整这么大动静,搞得跟真的一样,肖家什么时候也学会弄虚作假了。”坐在皇家后面的神鼎宗戚亲传出言讥讽。 肖铭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抄起青木鱼竿教教戚聪什么叫愿赌服输。 “诶!”戚聪眼看肖铭要动手,慌忙叫道:“你让我闭嘴是昨天的事情,现在是第二场了,不算了!你不能动手!” 都给肖铭整笑了。 ‘不是,开口嘲讽然后光速认怂,哪家反派这么拉的,就这种智商是怎么混到亲传的?’ 肖大少不理跳脚的戚聪,并且给此人下了个定义——神鼎宗要是都是戚聪这类人,绝对斗不过拓跋裘的寒明教。 而让拓跋裘、古明思相继沉默,高长林、郭林与戚聪表示无语的原因很简单。 叶擎天和杜静秋,在玩一种很新的假打。 二人出招确实是出招了,拔剑也确实是拔剑了,但两人扔出去的功法和神通光效无比耀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平a的样子。 可偏偏那就是平a,但是是经过包装之后的平a。 一刻钟前…… “师兄,我有一个想法。”杜静秋忽然转头看向了叶擎天; “说来听听。” “师兄你同我讲过,当日你与傅师弟、罗师弟一起回肖家时,刚进内院便遭遇了埋伏,有人用焚天刀袭击肖师兄。” “没错。”叶擎天点了点头:“可那不是真的袭击,是师兄的族弟肖文钧耍的一个把戏,他只是把……哦~” 小叶同学明白了。 每当肖铭提出一个要求时,叶擎天与杜静秋总有一人会冒出一个好点子。 “肖文钧师弟的灵力把控极为细腻,他不用灵力尽数注入用于释放焚天极焰,而是引动一小点火焰精气后便用灵力将其扩散和塑性,如此一来,他那招既带有焚天极焰的气息和灼热感,却缺乏灵力的支撑与杀伤。” 叶擎天解释了一下当初肖文钧那一招的原理,而杜静秋笑道:“我们二人对灵力的把控,自大来说可以算细致入微,做到这点不是很难。” “不错,如此一来我们便展示了自身操控灵力的水平,观战之人也过足了眼瘾,如此看来……师兄说的既不能不打,又不能往死里打,还得打出精气神,正是如此!” 叶擎天理解了杜静秋的想法,暗道师妹果然心思细腻,居然能将肖师兄的想法把握得如此清楚。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迈步走入阵法之中。 …… 天地良心,肖铭绝对不是这么想的,他的意思其实就是让两个人悠着点来,随便放几个帅气的招式然后摆个pose显摆一下,最后谁赢谁输都可以。 很明显,叶杜二人误会了肖铭的想法,而且用一种神奇的方式完成了肖铭的目标,肖铭也不计较——当一个程序能跑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去动他。 至于为什么拓跋裘那么疑惑的同时,肖铭那么淡定,很简单。 当气运之子的好师兄,心态是第一位的。 第169章 步入四强 阵法内,叶擎天和杜静秋的斗法依旧激烈,这可把外面的诸位修为较低的看客也确确实实被唬住了。 “不是,他们俩斗法斗了多久了?” “大约有一刻钟多了。” “可问题是……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似乎都气色不错啊!” “嘶……只能说天骄不愧是天骄。” “我的道侣叶哥哥最棒了!” “凌云宗两位亲传,不可小觑啊……” “杜仙子进退有度攻守兼备,再看那身姿,不愧是我的梦中情人。” “啊啊啊啊啊杜姐姐好飒,好想当她的**,让她摁在床上狠狠*******,每天被她**!” “这位姑娘你冷静点!!!有辱斯文!!!” …… 又是半刻钟后,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见时间也不短了,遂互相使了个眼色,在出招的空隙间空出一只手来,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各自蓄力。 忽然! 杜静秋一记崩拳打出,挟狂风怒卷之势朝着叶擎天汹涌奔去! 但是,在杜静秋拳劲打出来的同时,叶擎天也悍然动手,右手化劲打出平掌切,掌力顿时与杜静秋的拳劲对撞。 轰!!!! 爆炸声响起,激起漫天土尘,许久才缓缓落下。 随着烟尘落下,叶杜二人的身影傲然而立,看样子胜负未分。 “这是……无事?”场外有一些练气修士看不出来,疑惑道; 却不料,杜静秋的身形忽然栽倒,一只手扶住胸口,身上气息乱窜灵力不稳,嘴角溢出一点血丝。 “师妹!”叶擎天神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扶住了重伤的杜静秋,脸上写满了心疼:“是师兄的错,我不该打上头了敌我不分!” 杜静秋摇了摇头,随后看着叶擎天苦笑: “师兄之法力,非静秋能及也,我输的心服口服……“ 随后,小杜同学费劲的举起了纤细的右手,柔柔道:“我投降。” 嗡—— 法阵运转,将杜静秋移送到赛场外的湖边,而叶擎天也飞身离开阵法范围。 他的脸上,还是难掩愧疚之色。 投影石只能看到法阵内内二人的斗法情况,看不到场外,于是乎被蒙在鼓里的许多小年轻们都赞叹连连。 “太精彩啦!我突然感觉珍宝阁收的票钱好像不是很贵了!” “物超所值,绝对的物超所值!” “静秋仙子呜呜呜,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好痛啊……” “果然,叶哥哥还是最棒的!” 观战的众人讨论的十分热烈,但是法阵外的情况大概率会让他们有些懵。 原本“重伤”的小杜同学此刻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腿晃来晃去,心情很是不错,完全没有刚才的虚弱样子。 见叶擎天也出来了,杜静秋与他相视一笑。 杜静秋:<( ̄︶ ̄)↗ 叶擎天:?(???)? “师妹,你果然以为我会出剪刀,所以才出的石头吧。“小叶同学颇有些骄傲,十分自然的坐到了杜静秋的旁边。 “是啊是啊,师兄倒是厉害,居然预判了我,出了布。”杜静秋叹了口气,无奈的耸了耸肩。 二人这番谈话,证明了刚刚他们的操作到底是在干什么——石头剪刀布。 自打肖铭从老家被揪过来,就立志于把蓝星上一切好玩并且不需要高生产力水平的娱乐方式都搬过来。 他搬来了大富翁、飞行棋、斗兽棋和五子棋,在内外门狠赚了一波威望,自然也不会落下石头剪刀布,而四位气运之子肯定是最先知道的。 方才他们两个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时间到了,可以用石头剪刀布一决高下,因此二人才各自蓄力防止有人出后手。 同时出招,杜静秋的崩拳很明显是“石头”,叶擎天的平掌切刃很明显就是“布”,所以叶擎天胜。 “擎天师兄,你说肖师兄他会不会觉得我们最后那一段太装了?”杜静秋此时有些担心,最后一段戏是他们二人突发奇想加上去的,肖铭并没有吩咐过。 “不必担心,肖师兄让我们打出精气神,自然做戏做全套,况且投影石又无法传达感知,元婴之下谁看得出来?” 叶擎天拍了拍小杜师妹的肩膀,表示放宽心。 …… 楼阁上。 以郭林为首的皓月宗一派:“……” 以高长林为首的皇家一派:“……” 以肖铭古明思为首的一派:“……” 在坐的各位都是修道几百年的人,尽管修炼和闭关占了其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但是最起码的智商还是在的。 叶杜二人的操作,多少是有点整活的嫌疑,而且他们也不好评价。 你说他们打假赛没有用心吧,别的宗门也打假赛不说,没有一家能够把假赛和走过场干的如此完美,其中的招式很多都是二人现编出来的,要是真打观赏性反而没这么高,也打不了这么酣畅淋漓和漂亮。 但你要说他们是在真打也多少有点过分,这两位从头打到尾除了出了点汗以外根本啥事没有,灵力的消耗甚至不如傅言把对手秒了的那几场。 这么一搞,这么多大佬都不知道该怎么点评,只是默默的看向肖铭。 而我们的肖大少多少有点尴尬,似乎自己的师弟师妹阴差阳错下悟到了拍电影所用的特技手法,在保证自己没事的同时还做到了画面精美。 半晌之后,古明思夸了肖铭一句:“肖道君手下的英杰,颇具创造性思维。” “是啊是啊,古圣女说的极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就没这口才!” “没错没错,创造性思维,太创了,实在是太创了。” 在场的众人似乎终于找到了话头,顺着这个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终于让从刚才开始就冷了的场子重新热了起来,结束从刚才开始就无比尴尬的气氛。 拓跋裘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用一种无奈的眼神望向了肖铭: “没错,是我教的,满意了吧。”肖大少料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谁问你了?”拓跋亲传冷不丁蹦出一句。 “他妈的。”肖铭怒道:“跟老子出去单挑敢不敢?” “敢!” “逗你的。” 拓跋裘直接被气破防,怒道:“肖铭我草拟……” “家母梅映雪,化神修为。” “我草拟大……” “家父肖定方,排行老大。” “……” 除去肖铭与身旁几人的交流,观战的诸位大佬也有各自的想法。 ‘尽管荒诞不经,但叶擎天与杜静秋对于灵力的把控确实细致入微,绝非常人能做到。最起码,与他们同岁的年轻修士做不到。肖家少主的手段,确实不凡。’高长林如是想道; ‘有齐宗主与肖家主坐镇,加上云婉青、姜子川、肖定远和肖万山等顶尖强者,年轻一代又有肖铭叶擎天这般人才。看来,回去得劝师尊早日交好了。’这是万法宗古圣女的想法。 ‘凌云宗愈发强大,若是纵容叶杜傅罗这等怪物长起来,后患无穷!’郭林满不在乎的眼神里逐渐显露了几分认真。 不管怎么说,八进四的第一场比斗,肖铭两员悍将最终由叶擎天取得胜利,得以步入四强行列。 叶擎天晋级,杜静秋不必参加接下来的大赛,罗溢在筑基级别的比斗里基本没什么压力,就算纯靠正面硬刚也足以取胜。 肖铭座下四人里仅剩一人胜负无法预料——傅言。 …… ps:事情是真多,学校要求写什么自我鉴定,八百字一篇要写两篇,这个东西比小说难写多了,请假。 第170章 正式开场 在楼阁上跟随自家长辈观战的诸位宗门精英当中,无一例外都对叶擎天与杜静秋的操作感到疑惑,但都有各自的想法。 风萧业性格同拓跋裘有些相似,更多的是对二者操控灵力到随心所欲程度的认可,以及想要与同境界强者切磋的眼神。 沈彦英则是有些可惜,身为盟友的凌云宗一方好巧不巧抽到了自己人,确实算折损同盟的实力。 亲近肖铭的两方心态都还算不错,而皓月宗的金严正、皇家的高振岳、黎家的黎俊臣更多的是面无表情,以旁观者的角度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没有显露出半分心思。 “师兄,我们回来了。” 见自家的师弟师妹回来,肖铭并没有太多的夸赞或是批评,只是微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二人坐到自己身边。 这份波澜不惊的态度,足以让在场诸位老牌元婴对肖铭这个年轻人高看一眼。 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比斗之后自然要回到观景楼上,而这么多宗门世家的代表自然也看得出来方才杜静秋的受伤是假的,并未有什么惊讶的情绪。 非说有的话,大概就是惊讶于两个势力下一代掌舵者们竟会如此和谐,以及二者的年岁甚至比一些筑基修士都要年轻。 第二场斗法,皓月宗的金严正与雪原寒明教的风萧业。 严格意义上来说,北五州应当是皓月宗的主场,尽管只露脸片刻的化神大修佟半夏表现得十分强硬,但很明显他的弟子郭林没有学到他师父的精髓,因此在大比上几乎全程摸鱼,反而是肖铭与高长林几人更加活跃。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皓月宗的金严正表现十分强势,竟然一改此前的猥琐流打法,直接与拓跋裘带来的寒明教精英正面对抗。 最终的结果,风萧业遗憾落败,金严正代表皓月宗拿下了四强的席位,这点让郭亲传十分满意。 不过拓跋亲传的脸色就不是很好了——倒不是输不起,单纯是在此之前他还在与肖铭讨论若是自家弟子风萧业杀入四强与叶擎天相遇,二人孰强孰弱。 “拓跋亲传,胜败乃兵家常事,莫要在意,皓月宗毕竟是一等一的大宗门。”古明思生性贤淑,选择安慰拓跋裘。 拓跋裘也平息了一下心情,正要道谢,然后肖铭便言道:“是啊,莫要在意。” 话从肖铭嘴里说出来,到了拓跋亲传的耳朵里就跟变味了一样,配合着肖铭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使得拓跋裘想得有些多,因此对肖铭的眼神不是很好,甚至有几分怒意。 肖铭:? 刻板印象害死肖…… 在风萧业与金严正分别走出阵法之后,春龙大比便轮到了第三场——万法宗沈彦英对战皇室的高振岳。 二者皆在各自一方的年轻俊杰中名列前茅,单论个体实力,就连肖铭一时间也难以判断谁胜谁负,不过以立场来判断的话,他自然希望沈彦英能够取胜。 如果说皓月宗与寒明教的斗法突出一个正面对抗激烈交锋,那么沈高二人在湖上的斗法便是身兼数艺与专精一门的较量。 万法宗收纳了东北三州大量散修大能离世时所创的道法典籍,门内弟子除了修习宗门根基八极乾坤正法以外通常还兼修多种神通为辅助,而沈彦英便是这当中的好手。 皇家的道法以皇极天心诀为根,在此之上延伸出来其他神通都万变不离其宗,而皇家的修士基本上也只修习这一道法,为的便是将其练至绝对的巅峰。 万法宗的弟子门人与肖铭一方尽皆希望此次斗法能以沈彦英取胜,大败高振岳,成功步入四强。 但很可惜,情况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顺利,最后却是皇家的高振岳获胜,以微弱的优势击败了已经奇招尽出的沈彦英。 沈彦英虽然落败,但一向高傲的高振岳也着实拼尽了全力。 为了对付她,高振岳强开三重皇极天心诀,使出了在此前的斗法中从未用出来过的帝令十方,以九条帝脉为依托,帝王之气横加全身演化十方万景,化万景为一掌之中,皆听自己号令。 因此,这第三场斗法的激烈程度远超第二场比斗,最后高振岳虽然获胜,但出阵法时已经是气息不稳灵力干枯,浑身上下的潜力被榨取到极限,如果不是意志坚定,此时力量与凡人无异的他早就倒了。 肖铭也着实被小小的惊了一把,随后看向了古明思,口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无奈:“非是沈师妹心态不正,高振岳的实力确实很强。” “嗯,我知道。”古明思的脸上还是那春风和煦般的微笑:“彦英她尽力了,皇家到底是皇家,若是没有足够的底蕴,如何敢统领济国?” 尽管话是如此,但是我们的古圣女眼中也难掩几分失落,好在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内,勉强能接受。 随着沈、高二人虚弱的离开湖中的阵法,第三轮的比斗也正式结束。 “第四轮,凌云宗内门傅言,对战黎家嫡系子弟黎俊臣。” 随着珍宝阁之人的朗声念出,八强进四强的最后一场,傅言与黎俊臣的决斗开场。 …… 湖畔上,黎俊臣从黎家的驻地上起身,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湖中阵法的范围外,冷冷的看了一眼正向这走来的傅言,驻身不动。 回应他的是傅言同样冰冷的眼神。 傅言赶到,稍稍停顿了一下,二人并没有多出什么动作,只是同时迈入阵法范围内,宣告了第四场的开始。 阵法内,黎俊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眼神仍然是不改的冷冽:“凌云宗两个亲传,叶擎天与杜静秋,他们不弱,否则便不可能以那种战术斗败高先良高先雅兄妹。” “还有那个罗溢,他示敌以弱的办法是聪明的,从筑基境来看,已经是极其少见的人才,他也确确实实击败了修为高于他的黄士德。” “唯有你,傅言。”黎俊臣话锋一转:“前面几场的表现,我丝毫看不出你哪有出彩的地方,时机把握的马马虎虎,身法只能说是小孩子的水平。更重要的……你个身怀黄泉真水的修士,身上的杀意连只兔子都吓不死!” 说罢,他悍然抽出了鞘中的长剑,眼神中对杀戮的执着以及对黄泉真水的欲望合为一体,戾气与杀气迸发: “打残你或杀了你,这可是你说的,休怪影杀无痕剑伤及根基!” 第171章 傅言对战黎俊臣 黎俊臣冷喝一声,长剑上覆盖着的幽寒冰液已经微微凝结成霜,但却不是白霜,反而却乌黑发暗。充满着危险气息的黑气顺着剑锋缓慢的飘落在地,将周围的花草树木尽皆腐蚀,原本生机勃勃的密林区域,瞬间变成了荒凉阴冷的地府景象。 傅言刚刚观察到景象的急剧变化,黎俊臣不由分说便是一道裹挟着乌黑剑气杀来! 强招杀到,昔日无面魔尊,如今宛若玉面修罗的傅言神色平稳气势依然,长袍一甩,银白剑刃已然刺出剑罡。 砰!!!! 虽是后手出招,但傅言的剑罡与黎俊臣的乌黑剑气对撞毫不逊色,黑气被击的溢散开来,每散出一寸,周遭的荒凉便更添一份。 幽寒冰液与影杀无痕剑的死亡气息恐怖至极,在前几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黎俊臣,此时的夺命一击却难破傅言护身罡气,竟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稳立泰山,傅言急催身法与神通,剑气斜劈杀向黎俊臣。 “如此态势,还不肯动用黄泉真水么,呵呵。”黎俊臣一击未能得手,面露狞笑:“这一击,我看你接不接得下来!” 黎俊臣并非是尖酸刻薄之辈,在此之前他对傅言又是讥讽又是打压,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乱掉傅言的心神,影响他的心态。 方才的那一击,可见傅言道心坚如磐石,丝毫没有被影响的迹象,因此黎俊臣瞬间调整战术,再提战意杀意,手握长剑杀出,口中低语: “影杀无痕剑,凡灭千劫!死!!!” 黑气加于一身,寒液化作铠甲,黎俊臣在前面几场斗法都没有使出来过的绝技,在与傅言对战刚刚交手一招便已亮出,可见他对傅言的重视以及忌惮。 凛然的杀意在此时已经化作了绝对威势,黎俊臣横荡一剑,无数的剑罡汇聚,好似一只嗜血巨兽奔向傅言! 傅言刚刚激射出的剑气被打散,而狂化的黎俊臣此时已经比原先高大了近一个头,盘好的头发被幽寒冰液打湿,恶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对手。 铺天盖地的杀气将傅言的道骨刺激的微微颤动,傅言自知黎俊臣这回确实动了真格,冷笑半瞬,丹田处的黄泉真水早已引动,气势猛然提升! “呵呵,死意……杀意……你以为只有你会吗?” 以对面的视角,黎俊臣只看到自己打出的千道剑罡化作凶兽径直冲向了傅言,随之而来的便是灵力碰撞的剧烈摩擦声。 吼!!!!!! 一声巨大的厉声怒吼在黎俊臣的耳朵旁边炸开,周遭被黑气尽数侵蚀,仅凭肉眼与神识已经难以分辨敌人方位,原本是是黎俊臣用来困敌的手段,现如今却成了他无法判断傅言虚实的阻碍。 ‘这叫声到底是千劫凶兽的,还是……’ 不由他细想,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 黎俊臣抬眼望去,看到了令他自己都有些惊骇的场景——剑罡与黑气汇聚成的凶兽已经被撕扯成了碎片,无数溢散的黑色死亡之气仿佛恐惧般疯狂逃离了中间那个被包裹的人影范围。 这个人影,很明显便是傅言。 但黎俊臣看到的傅言,与平日里那个傅言几乎是两样。 英俊的面庞此时更添几分邪魅狂狷,本就修长的身躯此时甚至比黎俊臣还要高上几分,纯白到诡异的双瞳紧盯着黎俊臣,黑发披散在肩,脸上尽是冷酷之相! 傅言的身上,没有乌黑的死亡之气,亦没有猩红的血腥之气,但无形的威压与几乎快演化出实质的杀意却无法掩盖。 凶性滔天! 如果说黎俊臣狂化之后像是恶鬼,傅言便是那地府的阎罗! “来,杀了我,抢走黄泉真水。”傅言看着对手,面露微笑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当我不敢吗?!” 此番交手,二人都忘了此时是在阵法内,无法真正杀死对方这件事情。 黎俊臣怒啸一声,脚下步法急踏,幽寒冰液自己汇聚在长剑之上,此次更添危险之象,黑气由气化液,宛若铅汞一般粘稠滞重。 “影杀无痕剑,神鬼尽杀寂灭诀!” “黄泉真水诀,断念。” 二人同时运转绝学,杀意与杀意并存,怒气与怒气对碰,一为剑,一为指,顷刻之间运转完毕,一招杀出! 轰轰轰轰轰轰轰!!!! 双魔斗劲力拼力,一如鬼神叱咤惊天地,一似阎罗在世判阴阳! 黎俊臣的影杀无痕剑虽然强,但黎家引以为傲的以杀证道凶名在傅言面前视若无物,而剑势在攻向傅言那一刻却反被其吸收。 “什么!” 惊诧一声,黎俊臣心中警铃大作,不知多少年没有感受过的死亡恐惧再一次萦绕在了他的心头上。 因为他知晓,眼前这个名叫傅言的修士无论是对杀之一道的理解还是掌握都在自己之上,心中的恐惧逐渐开始转化为绝望,这正是黎家家主所说的最危险的情况! 断身先断念,死人先死心。 傅言的杀意,大到让你心中难以抵抗,大到让你自己都觉得没有活路,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就这么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不妙……三魂七魄归我一身,神通术法护我本真!’ 深知情况危险,黎俊臣全身上下每一个修士感官都在疯狂报警,道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紧急调动,最终在傅言的惊天一指前勉强躲开。 咻! 这一指,没有点到黎俊臣身上,而是打到了化神大能所布下的法阵上,留下了一道不算浅的裂痕。 一个金丹修士,理论上来说连化神修士的一根手指头都掰不过,傅言这一招威力已然算是冠绝金丹之中。 此时的黎俊臣,正站在傅言一丈开外的地界,眼中的嫉妒与杀戮愈发明显,身躯也在不断的增大,丝毫没有被刚才的死亡恐惧所吓到,反而越发亢奋! “你能炼化黄泉真水,确实厉害,我也确实没想到你竟能把它运用到如此地步。”黎俊臣的面目愈发狰狞:“但是,死的肯定是你,不是我!” 黑气化气为液,此刻的黎俊臣却把剑锋径直刺入了自己的大腿。 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黑气便沿着血管脉络延伸至脖颈处,随后顺着面部爬上了黎俊臣的额头,他的瞳仁也逐渐泛白,身上的威势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隐隐盖过了傅言! “杀意乱了心智,戾气污染灵台,死路一条。”傅言冷笑着说道; 第172章 阎罗傅言 黎俊臣的招式在于将幽寒冰液幽暗死气尽数注入体内以强化癫狂状态下的魔体,这样,他才有办法抗衡地府阎罗一般的魔化傅言。 不知道多少次的断骨伤筋,不知道多少次的血肉磨损心神遭难,黎俊臣的道体成功扛住了幽寒冰液的阴冷侵蚀,气势急速上涨! 矗立着两尊凶神的阵法内,此时已经是鬼气森森。 …… 阵法外,一众观战的筑基与练气修士们大多有些微微颤抖——傅言与黎俊臣的斗法,在金丹级别里也算得上极其惊人。 “妈的,黎俊臣和傅言,他们两个是地府上来的吧……” “隔着投影石我都觉得害怕,这气势果真是没谁了!” “傅言哥哥好帅……给人一种无法直视、无法反抗,只得匍匐于他脚下的感觉。” “如此大的凶性,凌云宗年轻一代里能压得住他的,怕是只有叶杜二人了吧!” “东南和中南两地的年轻一代内,能同时压住叶、杜、傅、罗四位天骄的,唯有肖铭。” 上方正在观战的拓跋裘也是凝视着投影石久久不语,心中不免有些讶异: ‘西北三州的沙州黎家,虽然名声在外,但在此之前确实从未交过手。今日一看,其杀性与狠辣确实远超普通修士,若是真与黎家修士实战斗法,纵然取胜,败者生胜者亡也不是不可能。’ 心中对黎家的佩服多了一尺,对肖铭的佩服便多了一丈,拓跋亲传不由得把视线移向了一脸淡定观战的肖大少身上。 ‘能带出傅言这种狠角色,肖铭啊肖铭,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没露出来的。’ …… 阵法内,黎俊臣长啸一声,双腿一顿,手中催动乌黑长剑,剑锋散发出的死气扛住了傅言的威压,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冲向了傅言。 剑罡打出,黎俊臣并未停止身上的动作,他再运灵力双掌微曲,调动精纯的灵力与乌黑死气融合蓄力,大喝一声: “影杀无痕剑,天荡劫杀!!!!” 两次攻击皆是强悍无比,无边无际的黑气冲破了傅言的灵压封锁,宛若闪电一般打在了傅言的护身罡气上。 轰———— 这次的爆炸声远没有上次响亮,但单论对抗强度来说确实丝毫不弱,竟然发出了一串近乎于诡异的长音。 傅言的护身罡气有黄泉真水加持,而黎俊臣的影杀无痕剑有幽寒冰液相助,二者几乎是在不停的互相侵蚀! 片刻后,护持傅言的气罩隐隐浮现出了裂痕,随后竟然径直崩碎。 “傅言,黄泉真水在你手里连幽寒冰液都比不过,那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黎俊臣见敌人落入下风,自然不会浪费掉这个机会,高大的魔化身躯飞一般的冲向傅言。 此时的黎俊臣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血管脉络里的幽寒冰液让他可以借着周遭的黑气来感知周遭的环境。 黑气铺满了整个法阵,这使得黎俊臣可以完美的掌握傅言的状态,甚至比金丹修士的神识还要灵敏。 他能感觉到傅言的防御被自己一层一层的突破,黄泉真水所带来的威胁感与压迫感逐渐萎靡。 “有这么轻易吗?” 阎罗形态的傅言双手一挥催发掌力,身躯显现出灰白色的灵力光芒,凝结成一条怒龙直冲天荡劫杀! 砰!!!!!! 响声传来,黎俊臣杀招被挡,而傅言却仍然毫发无损。 但是! 攻击受阻的黎俊臣不怒反笑,隐藏身后的右手猛然抬起,口不断的念诵着神通咒法,顷刻间周遭的黑气如海啸一般涌向了傅言。 傅言一时有些难以反应,但忽然面露惊恐,似是明白了什么。 但来不及了。 这一场比斗,黎俊臣使了最后一个手段——他要用这乌黑的冰液渗入傅言的丹田,强行夺出那宝贵的黄泉真水。 幽寒冰液所化的黑气包裹住了傅言,将那用来抵御的白光一点点消解,最后将傅言彻底吞入,好似一条捕食猎物的乌黑巨蟒。 黎俊臣的心志与黑气相通,他能深切的感受到傅言的挣扎与不甘,但却又无可奈何。 黑气渗透入了傅言的体内,不断的寻找着储存黄泉真水的丹田处。 三寸……两寸……一寸…… 终于,他感受到了那熟悉又危险的气息! ‘找到了!’黎俊臣能够感受到傅言在颤抖,在恐惧,这让他愈发兴奋: “折磨死前的猎物,乃是猎人的特权!将黄泉真水带出来!” 黎俊臣一声令下,无边的黑气侵入了傅言的丹田,找到了那一滴躲在傅言体内的黄泉真水。 但黑气接触到黄泉水的那一刻,他却只觉得头脑如遭重击,正要操控黑气回来……但为时已晚。 一条两边开满彼岸花,抬眼望不到尽头的土路上,晕倒在土路上的黎俊臣的双眼渐渐睁开,随后条件反射般的迅速起身。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攻击的动作,但是原本充盈的灵力此时已经是无影无踪,身上那幽寒冰液的恐怖力量也尽数失去,杀气与冰液结合的死气更是半分未见。 黎俊臣看了看自己的肉身,此时的他已经从魔化的恶鬼状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浑身的神通修为尽失,已然同凡人无异! 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心中竟然无比平静,平静到无悲无喜无怒无哀。 死亡一般的平静,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不对,我不是应该在春龙大比上么,我不是在与凌云宗傅言斗法……傅言!”黎俊臣的心态终于起了变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他的身后正站着他的对手,一袭黑色长袍的傅言。 “腌臜鼠辈,尽用下作手段!”黎俊臣怒吼一声,握起手中的兵刃直冲傅言而去,丝毫不顾自己状态奇差这件事情。 可当他就要接触到傅言的那一刻,面前的傅言抬手一挥,周遭的景色再次疯狂变换。 他落在了一条阴气森森大河之中,不等他反应过来,这条河下面的无数怨魂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顺着河水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哀嚎、哭泣、咆哮、尖笑,千百种叫声扰得黎俊臣心中大乱。 黎俊臣想要离开,但身体愈发无力,而身旁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裹挟着急流将他拉去。 “不!不可能……不可能!!!” 纵然他已经拼了命的反抗,但身躯已经被旋涡卷了进去,水流淹没了黎俊臣最后微弱的呼救声。 “身化死境黄泉路,吾为阎罗掌地府。” …… 在观战众人的眼中,黎俊臣身上的黑气不断的从他的身上冒出,用来包裹住傅言,好像占据了绝对上风。 不过,他们逐渐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黎俊臣的表情十分痛苦,好像一个不断挣扎的溺水之人。 而那黑气似乎不是包裹压制住了傅言,反而像是……在被傅言吃掉。 “他在吸收黑气!傅言在吸收黎俊臣身上的黑气!”有一位金丹修士直接喊了出来,这才将少数看不出端倪但又觉得奇怪的修士们喊醒。 这哪里是黎俊臣压制了傅言,分明是傅言在用黄泉真水强行夺取并炼化黎俊臣身上的幽寒冰液! 果然,不过片刻,黎俊臣体内的幽寒冰液被傅言吸收殆尽,失去力量的他径直晕倒在了阵法内,灵力也不足以维持魔化形态,直接变回了原样。 而另一边,汹涌的黑气已经被傅言体内的黄泉真水尽皆吸收,魔王般的面容此时已经回归了正常,但面色还是如同此前一般,透出一股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高傲。 傅言缓步走向了黎俊臣,脸色平静无波,随后轻轻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唰—— 阵法感应到这一击黎俊臣会直接毙命,遂直接启动,将他移送到了赛场外的湖畔上。 大获全胜的傅言仍然一言不发,默默起身离开。 直到走出了阵法的范围,傅言才坐在了湖边拿起一张传讯符。 原本冷漠的神色终于转变为了喜悦,露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几分稚气未脱,口中的邀功意味十分明显: “师兄,我胜了!” 第173章 八强赛结束 阵法外观战的低阶修士无一不被傅言强悍的实力所震惊,他们既惊讶于有人能把黎家之人打败得如此彻底,也赞叹于局面变化之迅速。 低阶修士只能勉强看出来傅言在吸收黎俊臣的死气与幽寒冰液,而观景楼上的高阶元婴修士们,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看出了傅言将黄泉真水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从战局开始,黎家的族老黎洪几乎笃定了黎俊臣此次必胜,只不过性格所见让他没有像戚聪一般嘚瑟的说出来,但内心里肯定是如此想的。 但可惜,此后傅言与黎俊臣的表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从傅言示敌以弱,主动暴露自己防御弱点的时候黎洪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 周遭的黑气内所包含的危险气息是个人都能发现,哪怕普通修士或许会因为专注于黎俊臣本人的攻击而忘记了这回事,但傅言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个能炼化黄泉真水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警惕心和城府都没有。 再到黎俊臣中计,因为幽寒冰液与他的神智相连,因此当幽寒冰液与死气被傅言的黄泉真水吸收的时候,黎俊臣的心神也被拉入了黄泉真水的内景里。 入了内景,想要击败傅言便是痴人说梦。 黎俊臣在整场斗法中一次又一次的反击与袭杀都在傅言的计算之内,这么多次的潜力爆发,最终都成了衬托傅言的绿叶,成为了傅言迈入四强的证明。 想到这里,黎洪又恨恨的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被抬走的黎俊臣: ‘杀意不如傅言纯粹,戾气冲昏了头脑……废物一个!还浪费了家族的幽寒冰液。’ 幽寒冰液虽然比不上黄泉真水,但单论珍贵程度,在整个济国内也算是十分稀少的,就连黎家这种大势力存货也不多,唯有将影杀无痕剑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天骄才有资格获得。 可现在,别说夺得黄泉真水,就连自己的幽寒冰液都被抢了。 “回去后,上报家主,族内的训练水平还是太松了。”黎洪朝着身边的一个助手冷冷说道,而助手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 “如此看来,黄泉真水在这位傅师弟手中,确实是不错的选择,肖公子因材施教,明思佩服。”古明思见傅言取胜,心中半是惊讶半是高兴,如今看来与肖铭交好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抛开叶擎天与杜静秋这两个有师承的,能教出傅言与罗溢,肖铭也绝非等闲之辈,古明思越来越怀疑肖铭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东西。 “小傅自己心性坚韧,能炼化黄泉真水,与我没什么关系。”肖铭笑了笑,脸上还是此前那般神秘莫测的笑容。 一旁的拓跋亲传说出了一句与他这张年轻英俊脸毫不适配的发言: “肖大少,我觉得这位傅师弟老大不小了,应该也要有个道侣相伴余生。不巧,本人这里就有几个人选。” “打住,你这是看上我家小傅了?” “此言差矣,我寒明教也有心与肖家交好啊!你看,你肖大少手里已经有好几个天骄了,放一个出来,让这位傅言小友来雪原交流交流感情也不错……” 肖铭望着拓跋裘那真挚的眼神,又想起了此前提出给小杜同学找道侣这件事情,确认了这小子绝对是来挖人的,于是他双手抱拳,拱手道: “滚!” …… 另一边,傅言从湖边慢慢的走上了观景楼休息,尽管这场斗法是以他的获胜结束,但这一场的灵力消耗也着实不小。 看着傅言缓慢的走到了肖铭身边,同叶杜二人一起在肖铭旁边的座位坐下,皇家的高长林道君与皓月宗的郭林亲传眼神皆有些复杂。 郭林与方钰交换了一下眼神。 在场的诸位大佬里,与凌云宗直接起冲突的似乎只有皓月宗,尽管皓月宗高级战力强过凌云宗,但现如今光是肖铭带来的这四人就一个比一个变态,这多少让郭林有些不安。 鬼知道肖铭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牌! 高长林思考的比较多,他身后的高振岳虽然勉强算是波澜不惊,但在看向傅言的时候眼神已经隐约显露出些许忌惮。 ‘叶擎天手握焚天刀与飞云剑,杜静秋有方连城的紫玉心法……这二人风格不一样还算解释的通,可偏偏傅言与罗溢皆是出自肖铭之手,神通也各有千秋,而且皆是翘楚。’高道君如是想道; 郭林看他们是以凌云宗弟子的身份来看待,但在高长林心里,叶擎天四人还有一重身份令他更为重视——肖铭的死忠。 凌云宗的亲传,却是肖家的门客;宗门长老的弟子,却和世家少主形影不离。 肖铭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招来如此多的天骄相随? 在场众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对肖铭一行人表示祝贺,也劝慰了一番黎家的黎洪族老。 无论怎么说,金丹级别的八强进四强赛正式结束,入选四强的分别是: 凌云宗亲传叶擎天、凌云宗内门傅言、皓月宗内门金严正、皇家子弟高振岳。 四强当中,光肖铭一方的就有两人,直接占据了一半的名额,这在历代大比都从未出现过。 肖铭可以预料到,这一次人才济济的大比过后,自家的四个师弟师妹的名字绝对会传到济国数个大势力的高层耳朵中去。 第174章 天极尊者的疑虑 “干的不错嘛师弟,那个黎俊臣怕是要被你气到吐血了哈哈。”叶擎天学着肖铭的习惯,摸了摸傅言的头,表示很满意。 杜静秋靠在椅子上,脸上还是以往温婉和煦的笑容:“师弟,这黄泉真水在你手里演化出来的幻境,好像比当初我们对抗鸣鸿真人时还要厉害。” “师兄师姐谬赞,些许雕虫小技罢了……” 一般来说,只有反派会称气运之子的本事为雕虫小技,而现如今算是傅言的自谦所用。 在叶擎天和杜静秋面前,傅言还是当初那个不善言辞的家丁之子,因此在得到师兄师姐夸赞时,他本能的低下了头颅,但是喜悦和自信之色确实难以掩盖。 “不是雕虫小技……做事周全,懂得布局与谋划,尽管黎俊臣此前数次出言讥讽与你,但在与他对战期间仍然保持冷静,而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师弟,你没让我失望。 或者说,你让我感到欣慰,小叶小杜和小罗也是,你们不愧是我肖某人的手足。”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好感度!觉醒技能:金刚不坏(6级)】。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杜静秋好感度!觉醒技能:阵法精通(6级)】。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傅言的好感度!觉醒技能:丹药精通(8级)】。 在自家人面前,肖铭自然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对气运之子,最好的教育方式便是鼓励式教育,至于打压和批评留给那些不重要的炮灰口嗨就行。 而肖铭的一番发言恰到好处,除了不在场的罗溢以外,三位气运之子的内心都有股难以言说的温暖。 ‘能得师兄这一句夸赞,也不枉刻苦修炼许久。’傅言想道; ‘不止是同门而是手足么……也不知我受不受得起。’杜静秋心道; 叶擎天情况比较复杂,戒指里许久不出声的天极尊者也叹了一口气:“当初说,你如果得肖铭相助,修仙一途事半功倍,如今看来还是保守了。 又是救你性命又是护你修行,还带你见世面参加大比。休说是我,就是云婉青那个小姑娘对你的照顾也不及他。而且还不止你,你们四个还都是危难是被他所救,有时候真挺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投的胎,怎么见谁都要帮?” “尊者。”叶擎天的口气倒是还算轻快:“知恩图报是本份,师兄护我们多次,擎天愿做他左膀右臂也是事实,如此便好,不必揣测许多。” 作为最早与肖铭见面的气运之子,叶擎天一开始的疑心已经被肖铭的表现尽数冲淡,而天极尊者心中虽然已无不安,但是疑惑还是没有减少。 他在此前都一直存着部分力量——能够一次性杀了肖铭的力量。 为的就是让自己护佑下的这个傻小子别意气用事,真被这个世家少主卖了还帮他数钱,甚至连命都赔进去了。 但此后的情况越发出乎他的预料。 天极尊者曾经认为,肖铭对叶擎天这么好是隐约察觉到了叶擎天身上有自己的气息,意图夺走戒指,所以天极尊者极少在肖铭在场的时候说话——然而肖铭压根没有一点行动。 他曾经认为肖铭帮助杜静秋是图她的色相,想要征服一个天赋与容貌双绝的女修来填充后宫——结果肖铭处处透露出长兄的气质,不带半分下流气息。 哪怕是傅言,天极尊者几乎笃定肖铭发现了他的天生道骨,要趁他尚未强大时夺走,修仙界挖人根骨的事情上古时期便发生过——然后肖铭啥也没干。 更别提罗溢一个半妖半人,收了他保不齐还会跟修为强横的龙王交恶,怎么看也不是个好买卖。 所以,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天极尊者愣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肖铭会干出这种事情,哪怕是为家族拉拢人才也不必跟养孩子一样到处带着,连心理教导这种本应自己干的活都抢了。 如此种种,天极尊者对于肖铭的态度逐渐从防备再到不解,因为按照修仙界的理论,肖铭应该这么做: 先借助家族势力杀掉叶擎天夺走戒指,自己为了存活估计也不得不从,然后占了杜静秋逼其就范嫁入肖家,再挖傅言的道骨移到他身上,最后拿罗溢为筹码与龙岛换取珍贵的妖族资源。 这么一搞,肖家最起码能再造出一个肖定方出来,千年以后,就算皇家有合道巅峰境界的大能,估计也得对肖家避让三分。 而肖铭选择了对四人好处最大的办法,而他自己的收获无非是四个天才的感谢——也不知道顶个什么用,真以为他们会豁出性命报答吗? 思虑许多,但是天极尊者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算了,本座只当他是个不够杀伐果断的圣人,反正只要保住叶擎天便是。” …… 八强赛的最后一场以傅言的胜利结束,而筑基境界的八强进四强赛则紧接着开始。 小罗同学没有继承自己此前一贯的好运气,通过轮空杀入四强,而是实打实的对上了一个强敌——皓月宗的一个妖艳女修士。 罗溢的对手名叫冉茜,筑基二重修士,单论修为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前面几场比赛的表现都算强势,性格更是不择手段,哪怕是用见不得光的招式也行。 也就是春龙大比不能用伤及经脉的毒药,否则以皓月宗的水平绝对不止这么点人进去,绝对是碾压局。 不过,就算对面真的用毒,罗溢也不怕——作为肖铭座下的气运之子,储物袋里面的毒丹都是论斤称的。 阵法内 “皓月宗内门冉茜,幸会。” “肖家罗溢,幸会。” 二人动手前的报姓名环节还算礼貌,而罗溢并未入凌云宗,因此自报门第是自然用的是肖家的名号,也没有人会去怀疑肖铭带在身边的少年会是外族人。 见礼过后,罗冉两人便开始正式交锋,从试探到进攻没用多少时间,而罗溢也渐渐摸清楚了对手的手段变化,心里也愈发有底起来。 “肖大少,这局怕是又你赢了。”心态平和的拓跋裘亲传瘫在椅子上,随意的说道; 仿佛是老天爷特地针对拓跋裘,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古明思都来不及附和的下一刻,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阵法内的罗溢横切出一道剑气,随后迅速收剑入鞘,双手催化风雷妙书的绝技,环境内顿时尘土大起! 冉茜见状也不托大,赶忙施展步法躲避。 但她不是远离罗溢,反而是在向罗溢急速靠近着,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罗溢心态从容,知道来不及施展风雷两术,于是双手充盈灵力要与冉茜打贴身战。 却不料冉茜在与罗溢接触的那一刻直接勾住了他的手臂,而就在罗溢挣脱的前一瞬,冉茜直接放弃了所有进攻与防御,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啵。 她径直贴了上去,亲了一口罗溢。 “啊!” 罗溢心中顿时一惊,浑身上下有如触电般剧烈抖动,慌忙鼓起劲将其推开,随后连退数步。 “味道不错,是甜的。” 冉茜得意的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方才一口的余韵,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欲望。 这一下,罗溢身上的灵力竟有些紊乱,心态也无法平衡,只是面露惊恐之色,双手快速的揉搓着自己的脸。 而冉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飞身一剑刺了上去,剑势之强横筑基境内少见。 一时间,原本逐渐占据上风的罗溢猛然落入下风,招式虽然依旧凌厉,但是心态已经不稳,只是勉强防御无法进攻。 但凡是肖铭上去,或者是叶、杜、傅三人之一上去,冉茜这招基本上等同无效,还会被抓住机会反制。 可偏偏是罗溢——一个跟随母亲生活到十三四岁,到济国之后只跟自家师兄师姐待一块的青涩小正太。 连被怡红楼的女子注视都会不好意思,怎么扛得住这一击。 观战的众人已经炸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小罗师弟,妖女!妖女啊!!!” “他妈的老娘都没有这个机会,换那个姓冉的下来,我顶上!” “冷静,这冉茜容貌也算俏丽,罗溢与被她亲一口也不算吃亏……只可惜了这场比斗哟。” “皓月宗不愧是皓月宗,净玩阴的,不讲武德!不知羞耻!” …… 楼阁上。 在场的众人紧盯着各自手上的投影石默然不语,而皇家的高长林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无奈的抿了抿嘴。 而古明思、拓跋裘和肖铭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皓月宗的郭林,面色平静,缓缓给出了自己的点评: “流氓。”“无耻。”“下三滥。” 第175章 碰瓷 面对来自肖家、万法宗、雪原十八部寒明教的谴责,郭林只是毫不在乎的回了一句:“大比中那条规矩写了不能亲对手?” “我这个师妹天生喜爱俊俏男子,见到罗溢生得细皮嫩肉,尝一口不行吗?换我去,我说不定会把他整个吞进去。” “坏了,我确实有些出言不逊了,肖大少应该不至于因为些许口舌之争便出手打我吧?”郭林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翘着二郎腿看向肖铭。 可以说,这是肖铭在不要脸这种事情上首次吃瘪——他的阴险是物理上的手段,而皓月宗这帮人的则是全方位无死角的。 反正肖铭干不出打架打一半亲对方一口这种事情,无论是从个人卫生上还是心理层面上。 而郭林的话确实抓住了规则的漏洞,规则是不能使用伤及经脉的毒药,不能携带超过一件法器或武器,但确实没有规定不准亲吻对手。 但凡是个正常人,这口气不咽也得咽,况且罗溢本身也没有到受伤的级别,按现代的眼光来看归类于性骚扰。 可是,他不是正常人,他是肖铭。 ‘给这帮修仙的来点小小的网络文学震撼。’ 只见肖大少优雅的起身,用手挡住欲要跟他一起起身的三个气运之子,十分自然的扎好头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郭林的面前。 抱拳、拱手、作揖,然后…… “郭林,你瞧你丫那*****,钻规则空子,狗*的什么******,你爹就一******的,你娘她跟******生的你,早知道你用这招,俺老肖就*******,给你***了塞你*****,然后去你***上把你家**给******了!” 肖铭语气之激动,用词之歹毒,咒骂之阴狠远超于这个时代的词汇量。 因为他知道,普通的“无耻”“可笑”“令人作呕”等词汇对皓月宗这种被人骂惯的人毫无作用,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在骂人这方面承袭自网友,对修仙界这帮一闭关就是几十几百年的老东西们简直是降维打击。 这一通冗长但是又极其具有杀伤力的发言,直接把在场包括气运之子在内的人都震惊了——这种话是他妈能从人嘴里说出来的吗? “肖铭我草拟吗!!!!”郭亲传在经过了长达两秒的懵逼阶段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心中的怒火直接冲向了头顶,越过了还嘴阶段,直接抄起兵器就要动手。 “我他妈弄死你!!” “来啊狗*的,老子怕你不成?!”肖铭也急了,直接祭出了阳烨送的青木鱼竿。 “别冲动!”一旁的方钰见状赶忙拦住郭林,但她一个金丹修为的修士如何拦得住。 于是乎,在场十来位元婴境界的大佬纷纷站起来将二人隔开,否则郭林绝对会和肖铭打起来,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另一边的古明思跟拓跋裘也上去拉着肖铭,劝道:“不至于啊肖大少,罗师弟他毕竟没事,没必要在这里动手。” 双方都有人拉着,光看样子一个比一个生气,也不知道谁受了委屈,最后还是高长林对着肖铭说道:“肖道君,你方才那些话有些过于恶毒了,还是向郭道君道个歉吧,莫要在此处起了冲突!” 看得出来,尽管高长林不明白为什么肖铭突然发疯,但还是想大事化小再说。 皇家的人与在场的其他人拦住了马上就要开打的两个元婴,顺便拦住他们身后各自要帮忙的修士们,而高长林的话也算是给肖铭一个台阶下。 片刻过后,在众人的劝说下,郭林的怒气微微的降了下来。 而肖铭这边也没有原来的一脸怒容,而是面露歉意,低着头朝着郭亲传拱了拱手,众人紧绷的弦这才松了下来。 于是乎,肖铭说道: “你个*********,今天你要不弄死我你就是我养的!” “我!杀!了!你!!!!” 原本大家都认为肖铭要道歉,结果冷不丁的一串脏话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郭林再次激怒,运转灵力直接冲了上去,来不及反应的诸位元婴大佬一时间没拦住郭林。 当!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出以及一道金光闪过,郭林的掌力被肖铭尽数防了出去。 但是不等郭林收掌,肖铭就将嘴里藏好的血包一下子咬碎,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再看时,肖铭已经连退数步,被三个气运之子合力接住,看到肖铭眼色的叶擎天瞬间会意,喊道: “有人管没人管!皓月宗亲传打人了嘿!” 在场的都是元婴,自然能看出肖铭并没有受伤,但架不住肖铭的演技确实太过逼真,就连高长林都怀疑肖铭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 “是他先骂我的!”郭林此时开始为自己辩解,但辩解的方向似乎有些错误——他不知道肖铭有金刚不坏这个技能,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确实伤到了肖铭。 “会场中哪条规矩写了不能说脏话?你有本事骂回来啊,出手打人算怎么回事?”吞下几颗疗伤丹,压制住伤势的肖铭反问道; “我!” 郭林正要反驳,却突然发现了好像没有规定不能说脏话或者不能骂人。 修仙者中有不少直肠子,毕竟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就容易造成修行路上的心理阻碍,说出来的反而念头通达,像肖铭这样的还是比较少的。 身旁的傅言面露怒色,下意识想要上去帮忙,却被叶擎天拦住,杜静秋则开口补充道: “师弟莫急,师兄他是装的,而且……”小杜同学顿了顿,叶擎天接过了话茬:“理论上来说,师兄还有一句话要说,比如家……” “家父肖!定!方!” 肖铭的话说到这里,这几位元婴也都明白肖铭的伤势确实是装的,而这些话分明就是针对郭林此前的发言,特地来嘲讽郭林的,高长林也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肖铭此前表现的太过冷静和缜密,我都忘了他还是个纨绔。” 皓月宗的亲传打了肖家的少主,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二者起了些许摩擦,推搡了几下;往大了说就是皓月宗当面挑衅打伤肖家少主,摆明了要宣战。 有些事,不上称不到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肖铭……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此时,郭亲传已经麻了,主动权不在自己这边,而自己也确实担不起掀起肖家和皓月宗全面开战的责任,自己只是个长老亲传,并不是像肖铭一样不可代替的世家少主。 这件事能不能上称,全看肖铭愿不愿意。 “打伤了人,自然要赔偿,更何况我师兄贵为肖家的少主,伤筋动骨都是影响东南五州的大事。”杜静秋冷笑着说完了这番话,完美的配合了肖铭的演出。 “讹诈!你们这是讹诈!”郭亲传气得破口大骂。 在皓月宗这个环境里混了这么久,什么是要钱的口气他岂会听不出来——肖铭就差把手塞进他储物袋里面了。 “哦?那就是没得商量了?行,我现在就联络家父……”肖铭作势要取传讯符; “等等!”郭林急忙打断,片刻后,有些不甘的问道:“你要什么……” “痛快。”肖铭露出赞赏的眼光:“小罗所修的乃是风法与雷法,我要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你手中那颗存有一丝合道劫雷的珠子。” 合道劫雷,自然指的是化神真人渡劫成就合道境界的劫雷,亦是目前为止神州浩土最为凶险的劫雷,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杰在雷光一闪之下化为灰烬,也是这道劫雷,让许多化神的大能不敢涉足合道境。 济国内的修士千千万,化神大能凑一凑还是有几十个的,但合道境界的两只手掌都数得清。 能存下来一丝合道劫雷,这珠子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你怎么会知道!” 郭林顿时大惊,这是他搜集许久,准备给自己师父佟半夏一千五百岁诞辰的寿礼,平日里虽然偶尔拿出来把玩,但谁能知道一个普通的珠子里面有合道劫雷。 “你话真密啊。”肖铭的眼神不经意的瞟了眼郭林身后的方执事,继续说道:“给不给?” “换一个,这个不行……” “就这个,给不给?!”肖铭向前一步,以气势压人。 郭林还想谈条件,但我们的肖大少直接拒绝,这让他面露犹豫之色,习惯性的望向了方钰。 方钰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主使,给吧,此事已无缓和余地,一个珠子还能强过您这位子吗?” 这一番话,是让郭林妥协的最后一点压力,随后他恨恨道:“好,我给。” 郭林拿出了自己的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一颗淡蓝色的珠子,看样子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甚至成色还不算好。 但修为够高的都能看得出来,这是神物自晦。 郭亲传的手有些颤抖,缓慢且不甘的递上了自己的宝珠,而肖铭直接上手一抢:“拿来吧你!” 然后,按照规矩,肖铭对着在场的众人一拱手:“各位在此做个见证,方才的小冲突不算是宗门之间的恩怨,此事到此为止,我肖铭绝对不会再拿出来说事。” 看着肖铭手拿着宝珠的嚣张样子,以及郭林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的样子,高长林默默给这位少主的标签加上了一条——从不吃亏,睚眦必报。 “古师姐,这位肖大少是正道人士没错吧?”已经跟古明思混熟的拓跋亲传开口问道; 而古明思的心态略感复杂,嘴巴不自觉的抿了起来,良久后才款款点头:“应该算,最起码……面对我们的时候,他是个正道人士。” ‘跟这种人结梁子,绝对不会好过。’ …… 阵法内,罗溢并不知道自家师兄靠碰瓷给自己赚了个法宝这件事情,而是一心用在对付面前的皓月宗女修上。 几次偷袭,他都是勉强接下,但心境还在因为方才被亲的一口而无法安宁。 观战的肖铭此时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个小师弟来次社会学教育。 “小弟弟,要不你还是别打了,投降吧……你这么可爱,伤到你姐姐可是会伤心的。”冉茜看着有些吃力的罗溢,脸上的笑容不减。 “你刚才出招的时候,并没有伤心。” 小龙人分不清这是冉茜调情的话,直接出言反驳,随后擦干了额头上的汗,再运功力飞出,数道风刃直冲冉茜而去。 “不解风情。” 冉茜冷笑一声,随后径直躲开了罗溢的攻击,转眼又要故技重施,两只手直冲罗溢的弱点处探抓。 “不是,这冉茜没完了?只会这一招吗?” “小罗师弟才十三四岁,你知道这妖女的一口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心理伤害吗呜呜~” “可惜了,这么一来,如此好的苗子就要败在这低级的把戏下面了!” 但是。 与众人的预料相不同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罗溢的攻击节奏竟然逐渐稳固了下来,而冉茜后面的几次想要再耍手段的时候,却没有得逞过一次,甚至连靠近罗溢都愈发困难! 这让冉茜都有些疑惑,好奇罗溢是怎么做到在短短的几个呼吸内就调整好状态的? 她身形一闪,躲开了袭来的雷霆威势,连射数道法术冲散罡风,随后凭借其灵巧的步法移到了罗溢的身前,想要一探究竟。 这一看,便注定了冉茜的败局。 她闪身来到罗溢面前,看到了他的眼神——深邃而又神秘的眼神,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一切,令人打心里感到敬畏。 就是这一眼,她竟然从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眼里看到了威严?! “不对,什么情况!”冉茜的脑子如遭重击,但潜意识里已经知晓情况出现了变化,于是乎转身要避开此时看起来十分不正常的罗溢,却不料…… 轰隆! 一道电光闪过,一声炸雷响起,冉茜的身形便来不及避开,直接挨了一发天雷! 片刻过后,罗溢的眼神忽然一变,双腿一软瘫坐了下来。 除了体表上电弧发出来的滋滋声,周围的风刮过的声音,他还能隐约听到另一种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在他身体里,在他人类的躯壳内,跳动着当初肖铭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真龙之心。 第176章 四强赛前抽签 冉茜被一发雷法劈晕了过去,整整十个呼吸没有起身,被阵法判定为弃权移送到了湖边,而罗溢也正式胜出。 “唉,虽然有了真龙之心,但不知为何还是不大喜欢使用。” 罗溢一边叹气一边走出了阵法,口中念叨着自己的外挂之一——真龙之心。 按理说,蛟龙一族内鲜少有尚未化龙就先用龙心的先例,而他的这个年纪就能梦中渡劫得龙心,堪称千年难遇。 罗溢在唤醒体内龙魂之后,真龙之心才会真正的显露出效果——敏捷性、力量、神通术法的威力,对于天地灵气的转化效率都会全方面的提高。 但问题是,他能感觉到启用龙心的时候,自己的心境变得有些凶狠、暴戾甚至是嗜血。 他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压制住了这股想生吞活剥冉茜的冲动。 随后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人类形态,否则自己这个半妖的身份铁定瞒不住——西边诸小国有些与妖族有贸易往来,但是人族整体上还是排斥妖族的。 虽然凭肖家的势力想要保住一个没有害过人的半妖并不算困难,可是他不能给肖铭添麻烦。 出了阵法范围,罗溢在方才的斗法中力量折损不小,灵力所剩无几,甚至连飞行的力量都没了,正准备打坐片刻在上去,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师弟,受委屈了?” 平淡中带着一丝温和,内含些许笑意,听起来就令人安心且放松。 随着罗溢回头,看见了那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肖铭笑了笑,走上前去:“斗法本就是机变百出不拘一格,今日你碰到皓月宗的女修,用这招倒也在情理之内,以后的斗法要多加防备,此次也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师兄,是我心境过于脆弱……”罗溢正欲解释,却被肖铭抬手打断: “心境是练出来的,你还年轻,不着急。”随后,肖大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凭你这张脸,将来被女修看上的情况可多了去了。” “这。”罗溢下意识的一颤。 见小师弟的脸上再度露出恐惧之色,肖铭无奈的吐槽了一句: ‘有什么可怕的,凡气运之子有几个异性缘差的?哥羡慕都羡慕不来,这小龙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好了好了,逗你的。”肖铭摸了摸罗溢的头,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储物戒:“叶师弟我送了份焚天刀,杜师妹那我送了十二神宝录,傅师弟则得了黄泉真水。” “你年纪最小,我反而没有送你什么东西,这个就当师兄送你的礼物。” 罗溢接过储物戒,解开了禁制,映入眼帘的是个很明显的淡蓝色珠子,外表上并无特别之处,而筑基期的小罗同学也难以从外面感受到这珠子上有灵力波动。 “师兄,这……” 不等罗溢提问,肖铭拿出越修石贴在罗溢的胸口处口念法诀,片刻后就帮他补足了灵力,接着说道:“催动雷法,然后把神识探进去看看。” 听到肖铭的吩咐,罗溢也不怀疑,运起风雷妙书的雷势便探入这珠子之中。 珠子内的空间,只是无边无际的黑云以及漫天的大雨。 与他梦中化龙之日不同的是,此时的罗溢并不是在湖边,而是在高空之中,低头一看只是浓雾,根本无法知道下面的景色,不知有多高。 耳边已经没了雨滴拍打在地上、拍打在河面上的声音,取而代之是层层乌云内的沉闷雷声。 虽然沉闷,但是每一下都敲击在罗溢的心头上,而他自身雷法所产生滋滋声与之相比,就好像小泉面对着汪洋大海,简直毫无威势可言。 “这是……渡劫吗?为何我的心境比化龙之时还要害怕?”罗溢此时的龙心疯狂跳动,仿佛察觉到了密云之中有大恐怖。 “师弟,准备好了。” 云层之内飘来了肖铭的声音,空灵感中还散发着淡淡的威严,仿佛就是肖铭在掌控这片内景里的天空。 罗溢不知这个“准备”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让肖铭失望,于是稳定灵力再催功法,朝着天空中答道:“我准备好了师兄。” “嗯。” 随着罗溢的回答,肖铭给予的恢复,随之而来的就是云层内的闷雷变得愈发清晰。 听觉的感受下,罗溢只觉得这雷声仿佛在不断与自己靠近,而从视觉上看,重云正在不断的翻滚和溢散,隐隐约约能看见内部的雷光。 轰隆……轰隆……轰隆! 最后一声响雷,在他的耳朵听来是如此的清楚和惊人,云层逐渐平稳了下来——可惜,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望着平息的云层,罗溢心中的不安和恐惧确实半分未减少,反而是逐渐增加! 不过两个呼吸,肖铭的声音再次传出:“来了。” “什……” 轰隆!!!!! 不等罗溢发问,一记雷光便从云层中窜出,直直的冲向了罗溢,但是速度不算快,很明显给了罗溢反应的时间。 “不好!是雷劫!” 他强催护身罡气与风雷妙书,将筑基所能达到的修为提升至最高,欲要同上次一般硬扛雷劫。 真龙之心的存在使得他的反应力十分迅速,那道雷光在他的眼里不是瞬间向他劈来的,而是仿佛水滴般缓缓的落下。 可每下落一分,罗溢全身感官的示警就越盛。 ‘为何啊……为何?这与上次的感觉完全不同……’ 明明是一道细小的雷电而已,所带来的恐惧却几乎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全然没有化龙时的亢奋与冲天战意。 “吼!!!” 罗溢强忍心中的恐惧,怒吼一声,在这内景中再次身化成体型巨大的白色蛟龙,想要用着庞大的身躯为自己增添胆气。 但很可惜,无济于事。 它眼睁睁的看着雷光化作铡刀落下,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开了自身的防御。 雷盾被吸收,风墙被撕成碎片,护身罡气根本无法阻拦这铡刀哪怕一瞬,在接触之前就被击碎。 ‘扛不住的。’——这是罗溢最后的想法。 在白色的光芒填满罗溢双眼的同时,它的心境彻底稳定了下来,不再是恐惧、不安和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绝对的平和。 这种感觉它体验过,与傅言当初点出的那一指有些许相似,但是远胜于傅言。 死亡的感觉。 旁观的视角下,庞大的蛟龙之躯被一道手腕粗细的雷刃切割开来,随后雷光迅速膨胀,将它的身躯整个撕裂。 从血肉到神魂,连带着化成了灰烬。 合道劫雷,渡不过去,便是身死道消。 …… “啊!” 神识离开淡蓝色劫雷珠的罗溢哀嚎一声,浑身脱力双腿已经是难以支撑,随后猛的往后一倒。 在他倒下的前一刻,一双纤细的女修之手将其扶住,几股轻柔的灵力顺着胸口钻入了罗溢的四肢百骸,最后在丹田处汇聚,为他温养着受惊的神魂。 肖铭座下四位气运之子的二师妹,罗溢的好师姐——杜静秋。 “杜师姐?”罗溢下意识起身,却被杜静秋拦住:“好了师弟,打坐休息一会儿吧。” “是,师姐。” 此时的罗溢已经无法维持完整的人族形态,头上的龙角与后面的尾巴再次显露了出来,小臂处也长出了些许龙鳞般的纹路。 罗溢听话的坐在地上调理气息恢复气力,而小杜同学的眼神十分自然的望向了肖铭,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 “师兄,小师弟他才筑基一重……“ 很明显,小杜同学是在埋怨肖铭——也不怪她,这珠子里面劫雷的强度很明显不是罗溢能扛得住的。 筑基期,扛合道雷劫! 要知道郭林原本献给的对象,他的师父佟半夏可是化神四重境界,就这也只是拿来提前感受一下步入合道境界的门槛。 结果肖铭这byd直接拿来给几人当中修为最低的小师弟罗溢用,也难怪罗溢会被惊得神魂不稳。 随便找个筑基的修士让他扛一下合道劫雷,不当场吓得魂魄出窍昏厥倒地就不错了。 “师妹,你对我还没有信心吗?”肖铭笑了笑:“别小看元婴期,我的神识附着在这珠子的表面,通过控制这珠子吸纳天地灵气的大小来调控合道劫雷的大小。” “放心,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小罗出问题。” 刚刚恢复些许气力听到二人的对话,眼睛睁的老大,口气中已经带着微微的不敢置信:“合道……劫雷?” “正是。”三人的旁边,叶擎天用涤罪载着自己与傅言从天上落下,笑道:“这可是师兄他费了老大劲才从那个皓月宗姓郭的亲传手里抢……要来的。” “牺牲个人形象换来的。”傅言补充了一句; “不至于不至于……”肖铭有些哭笑不得。 在叶杜傅三人的描述下,罗溢明白了楼阁上肖铭因为冉茜对自己使用耍流氓这个手段之后,肖铭的反应,以及这宝珠的珍贵。 “师兄……”罗溢微微发蓝的眼睛望向了肖铭。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罗溢对宿主的好感度上升!觉醒技能:拘使异兽(1级)】。 ‘哦?多久没有进账了,这次居然又来了个新技能!’肖铭瞬间大喜; 这个技能的名字很好理解,但其中包含的能力可不小。 拘使异兽,顾名思义就是让肖铭能够拘押并使派异兽——异兽与妖兽实际上很难分清,包括修士自己都难以给出一个真正的分界线。 二者实际上都是兽类,妖族群居于极西荒岛,从诞生下来就同人族一般是开灵智的;而异兽与之不同,他们大多没有一个庞大的种族,数量不少但是分散稀薄,常常是三两只或者单只出现。 而神州浩土的异兽,初诞生时与野兽没什么差别,灵智这种东西一般是后来才逐渐成长的,只有极少数获得机缘的才能如同人族一般开口说话。 其典型就是当初肖铭与叶擎天所见到的狼兄与犬兄(毛麟狼与鬼獒兽),尽管有着基本的思维,但是并不高,而且也无法与人类进行交流。 神州浩土能够收异兽为坐骑的不少,能够把他们关押起来的也不少,因此肖铭一时半会无法分辨出这个技能的特征在哪,因此也只是先收下再说。 “行了,别想那么多。”肖铭拍了拍罗溢的脑袋,顺便摸了摸他头上的角:“八强赛你取胜了,还有四强赛要抽签呢,恢复一下我们就上去。” 随着肖铭说完,叶擎天也上去拍了拍罗溢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摸了摸他头上的角; 杜静秋很贴心,运用杏林回春正法替罗溢再次滋养了一番肉身,然后摸了摸他头上的角; 傅言说了一句“能直面合道雷劫,师弟你比我厉害”,然后欣慰的摸了摸他头上的角。 罗溢:? 有些懵逼的小罗同学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然后他也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角,甚至还捏了几下。 “没什么特别的啊……” 即便如此,他还能勉强听到旁边以肖铭为首的四人窃窃私语之声: “手感宛若精心雕刻过的上等玉石,光滑温润且不硌手,此乃极品。” “你看,我就说小罗师弟不会生气吧。” “嗯……小师弟这个形象虽然是半妖,但确实不错。” “很不错。” 在正道邪修肖铭的熏陶下,三位气运之子的风格逐渐从原本的苦大仇深严肃端正变得越来越不正经。 逗小师弟,便是师兄师姐的娱乐活动之一。 片刻后,肖铭带着四个气运之子迎着众多观战修士的目光离开了湖边的候场区域,走向了观景楼。 被四个俊男靓女簇拥着的肖铭一时间赚足了羡慕的目光——这让没能成为气运之子的肖同志心里略感慰藉。 …… 楼阁上,肖铭落了座,四位气运之子分别同拓跋裘与古明思二人见礼,看上去十分友好。 皇家、肖家、皓月宗和万法宗四巨头尽数到齐,珍宝阁的修士们依照原样抬上了阴阳镜和瓷瓶,开始四强赛的抽签。 首先是罗溢的筑基组别——小罗这次对上的终于不是皓月宗的人,而是皇家的一位名叫高增的男修。 万法宗的一位修士杀入了四强,而拓跋裘的寒明教这边很遗憾没有。 接下来,便是金丹级别: “第一场,皓月宗内门金严正,对战太和门外门弟子高振岳。” 这一轮结果出来,大家的神色各有不同——高长林很自然,郭林则是满不在乎。 唯有肖铭的脸色不是很好,暗骂气运这时为什么突然不管用了,又来自相残杀这一套! 皇家的高振岳与皓月宗的金严正对上了,那金丹级别的第二场岂不是…… “第二场,凌云宗亲传弟子叶擎天,对战凌云宗内门弟子傅言。” …… ps:没错,又是二章合一的四千字章节 第177章 平账大师 “第二场,凌云宗亲传弟子叶擎天,对战凌云宗内门弟子傅言。” 此言一出,肖铭只是叹了口气,眼神中包含着三分无语三分淡定四分不服。 作为一个带着四位气运之子的大师兄,他们这一行的幸运buff应该是爆表的才对。 不要求老天爷让自己这边的人次次轮空,最起码你不要添麻烦,让自己这边的人按照实力一路碾过去不行吗?气运之子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 很可惜,天不遂肖愿,别说次次轮空,自己这边接连两次抽到了自己人打自己人。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是四强赛,肖铭一方保底都是亚军,而剩下的对手无论是皓月宗金严正还是皇家的高振岳,击败后就能直登魁首之位。 虽然最后的分数是由多场比赛的综合表现来判断的,但是一般情况下,魁首属于哪个势力,这个势力便能得到入锁龙渊的六个名额。 “肖大少,冷静,四个人里你们占了两个,轮到自己人也算正常。”没有弟子步入四强的拓跋亲传十分和蔼,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范。 “爬,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胡说八道!我坐着说话也不腰疼!” “……” 吐槽归吐槽,肖铭最终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方才珍宝阁之人抽签的时候他可是眼睁睁看着的,而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手法上的马脚更无法瞒过元婴修士的神识捕捉。 八强赛结束后的七天才是四强赛的开场,照样分为金丹和筑基级别,不过考虑到时间问题,这次四强赛由筑基级别先开场,然后才是金丹。 临近比赛末尾,大家的精神头仍然不减,但是肉体上确确实实是累了,也是因此才给了七天的时间让大家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古师姐,拓跋亲传,七天后见。”肖铭随即起身,朝着二人拱了拱手。 “肖师弟,七天后见。”古明思脸上还是那和煦的笑容,朝着肖铭微微施礼。 “肖大少,回见。”拓跋裘也拱了拱手,但却在肖铭刚要转身回去时用修为传音道: ‘且慢,留个传讯符,日后说不定有联系呢。’ 拓跋裘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肖铭的意料,但他在稍微愣了一下后还是用右手轻动,弹出了一道符箓,又正好落到了拓跋裘的手上。 这个距离,能看清楚二人动作的没几个人,其中就有古明思,而古明思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因为她也给拓跋裘留了个传讯符。 他们几个什么人物啊? 世家少主、宗门圣女、教主亲传。 这三个人都是各自势力的核心人物,自然不可能是表面上乐呵呵的那么简单,毕竟这次的春龙大比参加的势力可不少。 除了来露个脸以外,当然还有交朋友这一目的来。 初次接触、冲突、找座位等等内容其实都是各方势力之间态度的外化表现,而几日的明里或者暗里接触来看,各方都交到了各自的朋友。 当然了,留传讯符只是表示有些许好感,可以考虑下一步接触,并不代表二者从此交好,甚至是结成攻守同盟。 但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 “师兄,我们与东南肖家相隔甚远,这……”紧跟着拓跋裘的心腹风萧业好奇的看着他问道。 而拓跋裘却面露严肃: “神鼎宗这帮下三滥,跟济国皇室眉来眼去的,也就是看上了皇家有个合道后期大圆满的老怪物在,还有那九条帝脉,想靠这个压过我们雪原国。” “但你别忘了,肖铭不只是肖家的少主,他身边的几个死忠还是中南巨头凌云宗的亲传,他们的态度会影响中南和东南修仙界的态度。” “要是济国的皇家真打算全力帮神鼎宗打寒明教,师尊他一个人确实吃力,但姓高的可就得担心后方起火了。” “肖定方的合道中期,傻子都知道不能当中期来看。” 说到这里,风萧业基本明白了自家师兄的想法,但拓跋裘随后面露笑容,补了一句:“若是皇室没有帮神鼎宗的意思,这传讯符还有其他作用。” “什么作用?” “找个机会跟肖铭打一架,或者是肖家的其他高手!我就不信千嶂幽冰打不过焚天极焰!” “……” 各方的人都互相告别,离开了观景楼。 …… 八强赛结束后,肖铭在带着自家的师弟师妹在风升郡游南游北,看上去十分甚至九分的悠闲。 充分的彰显了其街溜子的形象,丝毫不见对四强赛的紧张——反正赢的都是自己人,准备个锤子。 自己跟自己卷多没劲。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借着闲逛的名义去了一趟万法宗的驻地,探望了一下古明思那个身受重伤的大师兄余守明。 确实是真伤,肖铭的回天妙术和杜静秋的杏林回春正法都无济于事。 这也让肖铭确信了这次拿到玄灵草的几率不小,而且如果救了万法宗的宗主大弟子,这个恩情多少是有点大了。 …… 皓月宗驻地 几处由珍宝阁安排出来的豪华套房内,有一间在深夜还在灯火通明当中,而里面的正是皓月宗此次来的主使与副使——郭林、方钰。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二者在一间房间里当然是在…… 算账。 “这一笔也太离谱了,半年前你带队去兖州把当地世家上贡的其中一批灵石押回来,结果丢失了六成,你居然上报是正常损耗?!” 此时的方钰坐在椅子上,面前飘着一卷又一卷的玉简,而她的面色多少带点震惊。 而在他面前的主使郭林有些许尴尬,摸了摸鼻子道:“这账……好解决吗?” “你觉得呢,一共二十六个筑基修士,损耗了五千八百四十多上品灵石,你们拿灵石当饭吃呢?更别提你还不止这一笔……” “可这大头都被贺佐军长老和师父他们拿走,我只是拿个零头啊。” “打住!你还想把两位化神长老拉下水是吗?”方钰直接白了他一眼:“这账在你这解决,大家都没事,就算一部分遮掩不住,你最多也就关禁闭。要是牵扯到长老,那就得闹到宗主那里。” “闹到宗主那里,长老得不了好,你郭亲传更是死路一条,活下来也是跌到泥里。” 郭林的面色有些烦躁,跟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靠在椅子上,无奈的说道:“不然我为什么花这么多灵石请您方执事出手,你要是解决不了,我真就难搞了。” 一个元婴亲传在一个金丹执事面前毕恭毕敬,这种事情也只有在皓月宗可能了。 原因很简单,皓月宗高层与彭烈同辈分的那些太上长老们在前些日子,感念宗门风气不正,突击提出要彻查全宗的贪墨问题。 虽然同为化神修为,但是架不住人家资历高,佟半夏这些中生代一时间也没办法违抗。 但皓月宗这种环境,哪有几个干净的? 好在上面也不是太傻,给了一定的缓冲时间来给下面的人稍微遮掩遮掩。 这账要是能平,那就是苍蝇,对宗门的影响不算太大,敲打敲打然后放了便是。 要是这么一段时间还是一大堆烂账,那这种人暗地里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了,到时候面对的惩罚就是严酷的。 郭林这种弟子,大概率就要为真正的几个大佬背锅,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急着找方钰这位老手抓紧时间平账。 毕竟他大多数时间都是闭关,方钰可是实打实的在皓月宗从小待到大,而且在灵石财政这方面确实才能出众 终于,半个时辰过后,方钰才从这堆玉简中解脱了出来。 “好了?”郭林迫不及待的问道。 “想得美,这么多问题。”方钰无奈道:“不过最起码我弄清楚你这里面的问题,具体怎么搞我也有个大体上的打算了,全擦干净别想,顶天了八九成,除非我是神仙。” “嘿,足够了足够了,剩下那么点,凭师父的面子那群老家伙不会难为我的。” 听到自己有救,郭林大喜过望,心中对于方钰的佩服和信任又上了一分。 趁着方钰揉太阳穴的期间,郭林赶忙趁热打铁,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这内门的月钱增加的事既然是由师父他负责,您方执事是不是该……” “过分了,我不是仙……” “我再加两千六百灵石。” 面对亮闪闪的灵石,方执事沉默了,良久后她才憋出一句:“说说看。” “是这样的。”见方钰答应帮忙,郭林赶忙凑上前去:“这月钱许久不涨了,今年宗主总算开恩打算提一提,但这具体加多少得由长老们拟定,然后再由宗主批准。” “以前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呗。” “情况不一样了,这次恰好和太上长老们的严查撞上了,那么多的烂账被查出来,一大批人连根拔起,这个时候加月钱加太多宗主肯定不会批,要是不加的话,我这手下的兄弟们都得饿肚子。” 此时的郭亲传已经是愁眉苦脸,面上是掩盖不住的心疼,丝毫不记得此前自己从宗门里捞了多少钱。 方钰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了郭林,问道:“佟长老一开始打算加多少?” “四成,现在不可能了。” 郭亲传神色很差,然而方钰只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脑中不停的盘算,嘴里却是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不知过了多久,郭林已经喝了五壶茶,心中几近绝望,却听得方钰念道: “拿玉简,记上。” 见方钰有了主意,郭林大喜,赶忙找来一个空白了玉简,回道:“好了,您说。” 然后,方钰便开始展示自己的操作: “既然所有的内门弟子平日里都在冀州活动,那么先把冀州的行动津贴离家关照费用加上一小部分。津贴属于宗门支出,不算在月钱的涨幅里面。” “冀州的津贴……您接着说。” “然后可以引入入宗考核的特别补贴,给那些入宗考核达到乙上等的人,反正能入内门的那些人最次也是乙中等,剩下的没几个,靠关系进来的那些早就有人给他们改好级别了。” “这个用什么理由?” “凌云宗虎视眈眈,又和肖家结盟威胁北五州,不可不防,就说用来吸引更多的新人才,然后再把内门里得过‘有功于宗门’评价的奖励翻倍,这个评价还存在吧?” “当然。”郭林笑了笑:“人手一个。” “那好,这个也不算在月钱的涨幅内……快够了吗?” “从上次涨月钱开始来算,还有……一成八。” “对了,别从上次开始算,从九十年前加月钱涨幅最高的那次开始算;也别只算到今年,算到两年以后,也就是整个北五州执行完涨钱的末期,再算上这些年灵石的数量增长,价值有些滑落,把这个加进去应该就够了。” “这样的涨幅就顺眼了许多了。”郭林脸上的喜悦已经抑制不住; “涨了多少?” “这样算了算,账面上总共涨了……才七分!” 看着郭林被惊到的眼神,方钰只是自信的一笑,捧起了手中的茶杯轻轻吹了吹。 “把账做的细些,要多绕有多绕,宗主没兴趣细看的,不过也得过。” “方执事,真乃神人也!” 此时的郭林对于方钰的佩服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的高度,并且回去就准备向自己的师父佟半夏举荐并重用方钰。 他似乎忘了佟半夏给方钰的评价——心思颇多,能力颇强,可利用而不可信任。 方钰这么搞,一来确实是为了郭亲传的灵石,二来么…… 自己在皓月宗的位置,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呢! 第178章 有所感悟 七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春龙大比给出的时限就是这样,能恢复便好,若是受了伤七天之内无法回到最好的状态也没办法。 在休息期的第七天,肖铭带人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意外碰上了皇家之人与皓月宗之人。 杀入四强的三个势力同时碰到了一起,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有意的安排——但现实往往很离谱,这还真是巧合。 原因仅仅是他们同时去吃豆腐脑。 高长林点的是咸豆腐脑,里面放了葱花酱油和香油等佐料;而我们的肖大少点的是甜豆腐脑,加的糖水;而皓月宗郭亲传点的原味豆腐脑,啥也不加,就吃个新鲜劲。 最终,三方用手语充分交换了意见。 …… 以上是玩笑话,实际上三方只是在街上碰到了一起,然后客套的打了个招呼。 随着肖铭一行人的离开,皓月宗与皇室反而驻留了一小会儿,四强之一的高振岳与他的对手,同为四强的金严正互相拱了拱手,自然的聊起天来。 聊的却不是对方,而是方才离开的肖铭一行人。 “八强步入四强,叶杜之战以杜静秋主动让步结束,如此天才却止步八强,实乃憾事。”高振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惜之色。 金严正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杜静秋,随后又回到了高振岳身上,笑了笑:“道友别是起了求凰之意吧?人家身边有四个英俊男修,怕是看不上你哟。” “皓月宗不愧是皓月宗,酒色财气样样俱全。”高振岳白了气势上与自己相当的金严正一眼:“虽然可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而我想问一下金道友,剩下的叶傅二人,你想同谁交手?” “毕竟……我可听说了,尚未步入金丹的叶、杜、傅三人,便能硬扛贵宗的元婴护法。” 高振岳的话多少带点讽刺的意思,而金严正虽然一脸的满不在乎,但还是顺嘴说了一句:“肖铭出手帮忙了,他当时八成已是元婴,不过是伪装成金丹罢了。” “不过你若是问我想要与谁交手的话,我会选叶擎天。” “为何?” “这不明摆着吗?”金严正嘿然一笑:“二人实力相当,但叶擎天下手最多伤及皮肉,点到为止。而与傅言交手的黎家四公子黎俊臣被他拖入内景,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但出来后已经是神魂受惊悟性大减。” “修仙本就是图个长生富贵,何必自讨苦吃?” 听罢此话,高振岳轻蔑一笑,斜睨着金严正回道:“我与你不一样,我反而就愿意与傅言交手。” “理由呢。” “同你不愿意与傅言交战的理由一样,他足够狠,而且足够危险。” “先赢下四强赛再说吧,兄弟我可不打算让出这个名额,毕竟赏钱还是要拿的。” 高振岳说完这句话,只是默默的抬头与金严正对视了一眼,随后拱手离开。 二人的对话不过几句,但风格却已然显露无疑——在皓月宗那种环境熏陶的金严正是个趋利避害的好手,而皇家之人高振岳则天然带着几分傲气。 …… 夜晚,在练功房内,四位气运之子正在照例打坐休息。 而肖铭则在旁边为他们护法,顺便摆弄着玄色旗,试图从它的身上看出个一知半解,但很明显失败了。 而坐在南方位的傅言睁开双眼,微微的缓过神,然后突然朝着肖铭说道:“师兄,我对于黄泉真水的妙用有不少新的想法,想要闭关几日稍加参悟。” “四强赛里面,我与叶师兄那场斗法,我想弃赛。” 这话刚说完,肖铭的脸上浮现了一丝错愕,但随后便迅速平静了下来。 气运之子嘛,正常。 身为修士,最怕的便是陷入瓶颈,那种一次又一次的演练运转,却没有半分新感悟的痛苦之感,就好像一艘困在沥青里的木舟,哪怕你再怎么搅动也无济于事,仍然不能前进半分。 因此,对所有修仙者来说,在感悟到来时要及时抓住,正如写小说有灵感就要及时写下来一样。 放跑了这次,可就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了。 肖铭明白了傅言的意思,知道这种感觉是何等珍贵,因此也点了点头,只是笑笑:“也罢,你既然对自身神通的领悟加深,有望更上一层楼,我自然不应该拦你。” “只是师弟,你似乎还从未与小叶交过手。” 话到此处,傅言的脸上浮现出可惜之色。 他的神通凶性滔天,叶擎天的神通强悍霸道,杜静秋的神通刚中带柔。 可以说,傅言最佳的对手,其实就是与他年纪相仿实力相当的两位师兄师姐,势均力敌的斗法所得到的战斗经验远不是碾压可比的。 虐菜确实爽,但是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不经磨炼,实力不升反降。 他此前不打算甚至一直在回避同门切磋,其实也是惧怕自己体内和阴狠嗜杀的黄泉真水会真的伤及手足。 而此次春龙大比,有化神所布下的阵法,即使傅言出全力攻向叶擎天,叶擎天也没有生命危险。 可以说是绝佳的同门切磋机会。 但是,傅言无法参加了。 “可惜,实在是可惜,本来有机会同叶师兄全力一战的,现在却……”傅言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听身后道: “不可惜。” 坐在东方位的叶擎天“噌”的一声跳起来,微笑着朝肖铭与傅言拱手道:“师兄师弟,一点也不可惜。” “为何?”*2 “我方才也有了些许感悟,在三……额,两门神通之间的平衡与交融当中,我能感觉到我的修为隐隐有上升的迹象。因此,我也想闭关几日稍加参悟。” 如果说傅言的闭关在意料之内,那么叶擎天想要闭关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问题是……四强赛的两个人都弃赛了,到时候算谁赢? “不是,你俩都弃赛,这比赛怎么算?”肖铭发出了来自内心的疑问,而叶擎天提出了解决方案,从容道:“没事,让杜师妹来替我们。” “好主意。”缓过神的傅言也点了点头,接道:“杜师姐本就是八强,实力不必多说,况且春龙大比也不是没有替补的先例,只是条件比较苛刻罢了,而我们又恰好是这种特殊情况。” “所以说……让小杜替入,然后因为没有对手自动获得冠亚军的争夺资格?”肖铭思考道; “正是,珍宝阁不会不同意的。”叶擎天点了点头; “这样来说,倒也不是不行。”肖铭刚想点头,在三人身后却传来了一声: “且慢。“ 小杜同学款款起身,轻声笑道:“二位师兄,傅师弟,我也有所感悟。” “还来?” 第179章 虎头蛇尾 此时的肖铭,完全是懵逼状态,叶擎天和傅言也是。 傅言有感悟,意料之中;叶擎天有感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杜静秋有感悟,完全是tmd意料之外情理之外。 就算他们仨是同级别的,都是气运之子,但也不能同步到这个地步吧! ‘妈的,天道你干嘛呢?抽风啦?!’肖铭心中怒道:‘前几场接连两次碰上自己人对自己人我不怪你,没轮空几场我也没有嫌你没用,你现在这么搞什么意思?’ 两个主战选手弃赛,有替补的一方自动取胜,结果现在替补也弃赛了。 这tm不是明摆着让皓月宗或者皇家赢吗? 虽说以肖铭一方的战绩来说,分数上拿个第二或第三肯定没什么问题,也能拿到进锁龙渊的名额,但是这种输的方式未免有些滑稽。 不是因为疾病,也不是因为受伤,居然是三个人都有所感悟而弃赛的——百年难得一见。 ‘这到底是幸福,还是烦恼,还是特么幸福的烦恼。’ 肖铭此时已经是哭笑不得,但随即反应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了罗溢,其他三位也反应了过来,随即跟上。 而此时打坐在西方位的罗溢察觉到了灵气的变化,平复下正在运转灵力的经脉,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站在眼前的肖铭。 “师……兄?” 罗溢稳了稳神智,看向肖铭,却不料肖铭一脸严肃道: “小罗,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感悟?有没有要突破的感觉?有没有闭关的打算?” 肖大少的神情之严峻,态度之诚恳,语气之急躁都让罗溢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他又发现自己的三位师兄师姐也望着自己。 最后,他有些颤巍巍的轻声问了一句:“师兄,我是……有还是没有啊?” “这个可以有。”肖铭同志选择以师弟的前途为重; “这个真没有。” “呼——”*4 四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罗溢:? “好险好险,差点就团灭了。”肖铭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说道:“既然金丹级别里你们已经步入了四强,综合前面的比赛表现,能得五个或者四个名额,也算可以了。” “我们的目的是进锁龙渊,小罗那边估计也八九不离十,所以……你们的闭关请求,我许了。” “是,师兄!”*3 罗溢:“那个……师兄师姐,能跟我讲一讲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 七日过后,四强赛的当天。 因为是筑基级别先开始,因此罗溢在第二场走入阵法。 整场比赛十分平稳——不是说平平无奇,而是罗溢维持了此前一致的高效率和高质量,成功夺得了。 而他前一场比赛的双方,水平也着实可圈可点,哪怕是肖铭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 观战的众人兴致很高——筑基级别的比赛都如此精彩,金丹级别肯定更精彩了吧。 珍宝阁之人也是这么想的,因此金丹级别门票的票价几乎比筑基级别高了五成。 ‘呵呵,四强赛一共也就两场斗法,小叶和小傅是没办法了,那么就剩下皇家高振岳与皓月宗金严正的一场了,也不知道观众会不会觉得票价亏了。’ 不过,叶傅二人的斗法场次在第二场,因此肖铭决定等下再说。 随着筑基的斗法落下帷幕,金丹级别的斗法正式开始,而抽签已经抽过了,所以珍宝阁之人只是起到一个报幕的作用。 “第一场,皓月宗内门弟子金严正,对战太和门外门弟子高振岳。” “正式……开始!” 随着珍宝阁修士的一声令下,皇家的高振岳先一步迈入阵法当中,不忘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内门。 “且慢。”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高振岳前脚进去,身为他的对手的金严正后脚便叫停了比赛,朝着珍宝阁修士的方向大声说道: “我弃赛。” 珍宝阁的江锦盛阁主:? 观景楼的各位元婴大佬:? 皇家的修士:? 观战的众人:? 刚想和珍宝阁之人说自己要弃赛的肖铭一方:??? “什么情况?皓月宗的几位上使也没和我说啊,怎么突然就要弃赛了呢……”正在计算这次票钱赚多少的江阁主疑惑道; “额……可否说上缘由?”主持比赛的珍宝阁修士还是十分敬业的,按规矩开口询问; “宗内有些急事,因此我不得不回,各位见谅。”金严正并不说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也算得上大大方方,向观战的众人拱了拱手便要回身离开。 迎面,就碰上了在阵法内待老半天没见人的高振岳。 “金道友,你这是?” “宗内有事,我不得不回。”金严正也十分礼貌,朝着高振岳言道:“那么就恭喜高道友,此番是你获胜了。” 正当金严正回身欲要离开,珍宝阁修士按规矩自动宣布高振岳取胜时,这位高道友也举起手: “我弃赛。” 不等在场众人再一次反应过来,高振岳已经朝着金严正说道:“如此胜出胜之不武,与舞弊无异,算不得凭实力取胜。” “你弃赛,我便与你一同弃赛,大不了回头再来比过。” 在场的众人料到了高振岳的傲,却没料到高振岳傲到这个程度——明明可以自动晋升入冠亚军争夺赛的,结果偏要退赛! 观战区议论纷纷: “坏了,咱们买的两场票,现在只能看一场比赛了。” “我的灵石诶——” “兄弟我花钱是看你来这秀道德水平的?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楼阁上,众人不解的看着皇家子弟此行的领队高长林,而高长林只是无奈的耸耸肩:“现在的年轻人脾气倔,我也管不得,弃赛就弃赛吧,本来也没什么。” 人家本家都不在乎,楼上的这些元婴代表们也只能拱手称皇家高风亮节,令人佩服。 “宗内出事情了,我们得回去一趟。”——这是郭亲传给江阁主的传讯; “没事的……没事的……”正在最顶层盘算的江阁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第二场,对还有第二场。” “身怀刀剑两门神通的叶擎天,对战炼化黄泉真水的傅言这个狠角色,这才是这场比赛的重头戏,只要观战的看爽了,这票钱最多退一成……或者不退。” 随即,江锦盛赶忙用传讯符吩咐手下的人安排好现场,抓紧时间开始第二场,用华丽的场面冲淡观众的不满。 听到吩咐,工作人员也管不得许多了,拿起阴阳镜说道: “那么……额,高振岳与金严正二位自动放弃资格,第二场,凌云宗亲传弟子叶擎天,对战凌云宗内门弟子傅言。” “正式……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在湖边的小叶同学与小傅同学相视一笑,随后同时举起双手: “我们弃赛。”*2 首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最顶层的江锦盛阁主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观战区众多修士的谩骂: “骗钱哪!两场比赛,四个天骄,全部弃赛,这春龙大比还他妈办不办了?!” “老子搁兖州来的,御了两天剑才飞到青州,就让老子看这个???” “我tm花了筑基和金丹两个级别的门票钱,你让我光看筑基的,我看你m***!” “太失望了我敲!” “日你妈,退钱!!!!!!” 还有那位写书的瓜兄,不知从哪掏出一副竹板开始敲起来,对着观景楼高声念道: “诶,诶,人要脸,树要皮,珍宝阁没脸又没皮!” 众人:“怎么了?” 呱唧呱唧呱唧呱。 “人说经商讲诚信,不讲诚信是奸狐狸!办个游会在青州,搞到现在就像烂泥!” 众人:“像烂泥呀像烂泥。” 呱唧呱唧呱唧呱,呱唧呱唧呱唧呱。 “两场比斗诓大家,哄骗灵石你攥手里!四个选手四退赛,一场不打我看个屁!” 众人:“看个屁呀看个屁。” 呱唧呱唧呱唧呱,呱唧呱唧呱唧呱。 “我劝一句江阁主,抓紧时间把灵石理。理清楚再退回来,我们只骂你江扒皮!” 众人:“江扒皮呀江扒皮。” “话又说回来,你要是不退啊……” 众人:“怎么着啊?” “日你父!日你母!日完叔舅日姑姨!” 众人:“解!恨!呐!!!!!” 呱唧呱唧呱唧呱,呱唧呱唧呱唧呱。 …… 眼瞅着下面快要结成阵势打上来,珍宝阁金丹以上的修士全数出动,在场一些宗门有人手也抓紧下去挡住群情激奋的人群,而肖铭身边的小杜同学捂住了罗溢的耳朵,防止其被污言秽语所影响。 江锦盛直接走了下来,无力的看向肖铭,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肖大少,你们又是为什么弃赛啊?” “额……”肖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摸了摸头回道:“他们同时有了感悟,准备今日闭关。” “噗!!!” 江阁主直接一口血喷出来,浑身上下疯狂发抖,旁边有人见状赶忙呼救: “救人啊!救人啊!阁主吐血了!” …… 最终,在三方协商之下,定下了这么一条规矩: 肖铭一方闭关的三人,谁先出关谁自动视为胜者晋升入冠亚军争夺战;而皓月宗与皇家两方,若是皓月宗能在肖铭一方的人出关前赶回来则照常与高振岳斗法。 若是金严正赶不回来,高振岳自动晋升入前二。 这样一来,时间最起码压缩到了一个月之内,而三方也都接受了这个条件。 令人唏嘘的是,此前吹得震天响的四强赛,竟是落得个虎头蛇尾的下场。 第180章 逃出皓月宗之人 四强赛遭受波折,无疾而终,而最终的协商结果也确实称不上差强人意。 花了筑基级别和金丹级别的比赛,最后只看到了筑基级别的比斗,重头戏直接没了,这换谁来也得气炸肺,更别提一群修士。 最终,江锦盛不得已全额退还了两个级别的门票钱,并且承诺下一场冠亚军争夺战的斗法不收门票免费观看,这才勉强挡住了气势汹汹的观众们。 珍宝阁不能说是血亏,但至少也称得上赔本赚吆喝,这让江阁主心都在滴血。 不过心痛归心痛,他也只能被迫承受下这个结果。 当然,他倒是可以找弃赛的几家势力问责,质问他们为什么不事先告诉自己。 问题是他要问责的对象似乎不太好说话——皇室、皓月宗、凌云宗。 但凡他要是有同时问责这四家的本事,这个济国的皇家也轮不到姓高。 ‘这三家不行,那……带叶擎天四人来的肖铭呢?’ 江阁主冒出这个想法后的下一秒就是给自己都气笑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敢碰东南王的独子。 最终,江锦盛无奈的锤了锤自己脑袋: ‘唉,做生意难呐,谁也惹不起……也不知道皓月宗的上使们到底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这个节骨眼回去。’ 有这个疑惑的不仅有珍宝阁的江阁主,还有其他人…… 比如肖铭。 …… 此时的肖铭一行人驻地内,叶擎天、杜静秋以及傅言三人已经正式沉浸入闭关的状态,而年纪最小的罗溢则待在自己的房间内继续研习风雷妙书。 而肖铭本人此时正盘坐在床上,手中握着方钰此前给他的,可以互相发消息的传讯符。 ‘春龙大比虽然称不上什么盛会,但毕竟来了这么多人,皓月宗就算再怎么反复横跳,在自己的主场也是要面子的,怎会无缘无故离开?’ ‘要么是郭林自己的问题,要么就是……皓月宗内部出了什么事情。’ 思路进行到这里,肖铭一时也有些梗塞。 信息实在是太过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只知道郭林撇下这里的大比和锁龙渊的名额回了冀州。 除此之外,几乎是一无所知。 也是因为如此,肖铭才会拿着方钰的传讯符却又没有传出去——若是方钰不知道,自己问也没有用;若是方钰知情,她没有必要瞒着自己。 ‘还是说她遇到了难处?’ 嗡—— 一声嗡鸣打断了肖大少的胡思乱想,握在手里的传讯符此时已经是微微发光,里面传来了来自皓月宗百事通方执事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不算长,其中表达的信息量倒是不少: “皓月宗内有一人离宗,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似乎是对宗主彭烈十分重要的人物,宗门的高层正在调集人手搜寻……不过修为似乎没有多高,否则不会让我们这些元婴都没到的人去找。” “若我得到了其他消息,我再与你联络。” 随着方钰说完,肖铭简短了回了一句:“辛苦,注意安全。” 之后,他便收起了传讯符,神情自然,心中暗叹道: ‘不愧是你轮回教暗谍女王,远程情报支援来的真及时,都不用我自己开口。’ 能让彭烈这号人物如此重视,甚至放着春龙大比和锁龙渊不管,直接命令郭林等人回宗内听候调用。 但根据方钰的说法,连她一个金丹期都能参与抓捕,对方的实力大概率不到化神期境界,最多也就是元婴或金丹。 那么,重要的就不是此人的实力,而是此人身上定有特殊的地方。 肖铭有心想要让吴钊帮忙查一下,但是风声阁的地下情报网络在北五州还是范围太小,远远达不到触及皓月宗核心秘密的程度,而方钰本人尽管身在皓月宗,地位总归是还不够的。 “唉,逃跑的那位,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是气运之子,那么就快到爷的碗里来。” 肖铭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了一下这人,然后翻身睡觉。 有四个死忠级别的天骄拼了命的修炼,加上系统自动屏蔽化神以下所有渡劫的程序,这让肖某人不必再修行方面浪费时间。 修炼,修个屁。 …… 皓月宗内。 中生代的几位长老,将来铁定是太上长老级别的五位化神大能正相视而坐,但气氛还算轻松,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开会,倒有点像饭后闲聊。 主管财政的佟半夏,执掌典刑的冉嫚,还有管理宗门安防的贺佐军以及司掌对外联络的殷东庆,管理宗门所有执事的执事长老曾为慈。 这几位长老各有分工,但并不代表他们只管这一节,而是皓月宗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极个别重要的秘密以外,其余的都要向他们汇报。 “魔罗宗那边如何了?” 目前暂代副宗主的佟半夏开口,询问的对象则是殷东庆,主管对外联络的长老。 “别急,宗主与秦威那老东西亲自做过一场,最终魔罗宗秦老怪略逊半分,估摸着这会儿也已经服气了,三日后细谈。” “那就好。”五人中外表最壮硕的贺佐军点了点头:“如果不能和魔罗宗一同行动,凌云宗和肖家缔结攻守同盟,这下就有点麻烦了。” “哪麻烦了?肖家和凌云宗本来就一向交好,缔结同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谁让你们当初非得把目标定在中南。” “不然呢?东北三州一堆烂地,西北三州一个赛一个能拼命,黎家练的还都是同归于尽的路数……还是你冉长老有那个底气,直面皇家的合道大圆满?” 贺佐军和冉嫚在原先就素有冲突,此番对呛大家也都习以为常,而副宗主佟半夏先稳住二人,言道:“不要有怨气,大家都是为宗门着想。” “我们与魔罗宗达成合作自然是最好,就算不是也并无不可。”佟长老笑了笑:“肖定方就算再强,被魔物一拖就是两三年不止,他也不可能放掉防线全力支援凌云宗。” “单凭齐仕方,多少有些孤木难支了——我皓月宗,可是有宗主和石祖师两位合道。” “副宗主,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面目和善,此前一直没说话的执事长老曾为慈此时也出声了:您好像还没有说宗主让我们搜捕谁来着。” 佟半夏听到此处,目光也流露出一分难堪: “几个月前,幽州的几家魔门给宗主上贡了个极品炉鼎,元婴修为,不想她有几分手段,放翻了看守,化妆成宗内弟子下山了。” “那又如何?一个炉鼎罢了,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曾为慈不免有些疑惑; “她是极阴之中蕴真阳的特殊道体,是宗主能否突破合道中期的关键。” “嘶……” 几位化神长老也明白了情况的严重性——皓月宗内,宗主的需求就是最大的需求,其余的都是稳定压倒一切。 知晓事情之后,几位长老互相拱手告辞,佟半夏却对曾为慈传音了一声:“曾长老,麻烦留一下。” …… “副宗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其他几人走后,执事长老曾为慈又在片刻后重新回到了佟半夏的茶室内,同她面对面坐在一起。 “我记得宗门内的执事里,您手下有位名叫方钰的女修,是否?” “确实是有,此人能力不错,性子也讨喜,称得上是个有眼力见的小姑娘……不过若是她有什么地方惹副宗主不快,曾某倒是愿意代劳。” 当初把方钰从外门九峰中的五峰首座破格提拔到执事的高层,便是眼前这位曾长老,原因很简单。 他看到了方钰表现出的种种优点: 有能力(能捞钱),有作为(捞到了很多钱),懂得和光同尘(会带大家一起捞钱),能做到尊上安下(在得好处之后让上司吃大块的肉,自己吃小块的肉,还能让下面的人喝到汤)。 当然了,也确实有看到方钰执行宗门任务完成度很高这一点,不过这是附加的。 也是因此,曾为慈在试探——如果方钰得罪佟半夏是小事,那么他代为惩戒意思两下就过去了;如果是大事,有他求情说不定还能保下一条命。 能替自己捞钱又敢替自己背黑锅的好下属,曾长老可不想这么快就丢掉。 “不不不,曾长老您弄错了。”佟半夏倒是面露笑意:“她并没有得罪我,我找您也不是为了去针对一个小小的执事,而是……” “我想找您商量商量,让这小姑娘调到我这里如何?” “这……” 这一番话,让曾为慈本人有些懵,这位佟长老确实知道有方钰这号人不假,但为什么突然就想把自己手下的小摇钱树挖走? 虽然心里是不满的,但曾为慈还是压制了下来,毕竟面前这位佟半夏长老无论是地位还是修为都在自己之上,不能轻易得罪。 “敢问副宗主,为何指名道姓要这个方钰,若是要办事伶俐的属下,我这里倒是还有几个人选。 “并不是。”佟半夏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我意,收她做我的随侍文书。” 这话一出,曾为慈的脸色闪过一丝震惊。 随侍文书,翻译过来就是——贴身的秘书。 第181章 闭关结束 皓月宗两位高层的谈话是私密的,但最后的结果倒是不出所料。 尽管曾为慈有千万般的不愿失去一个好工具人,但面对佟半夏的要求,他也只能答应——当然,佟半夏是必定会给补偿的。 在皓月宗这种宗门,灵石千万缺不得,缺一块都是寸步难行。 具体给了什么不知道,但最起码曾长老最后交出方钰的时候脸色还不至于黑下来,可见佟半夏也是付出了不小的报酬的。 看着远去的曾为慈的背影,佟长老默默的走到自己的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份玉简。 一份是关于他好徒弟郭林的报告,他已经向佟半夏整理了此前捞的钱以及对不上的账目,紧接着便是表示这些烂账最起码能消掉八成。 第二份也来自郭林,只不过是对接下来宗里内门弟子加每个月例钱的详细方案和玩弄数据的手段,不能算是特别高明,但胜在实用,有着极强的可行性。 虽然署名和送信的都是郭林,但这位在宗门混了几百年的长老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是有人代劳。 而代表团的人是她安排的,郭林平时和谁走得近自然离不开佟半夏的视野。 于是乎,方钰的名字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面。 原副宗主朱利真的姘头,借身上位的卖肉女,能力还不错——这是佟半夏一开始的印象。 也是借着郭林的来讯,佟长老才看到了一个除了修为差点,其他的近乎于全能的女修,这才让她动了挖方钰过来的心思。 当然,在挖人之前,佟半夏早就安排了人去查方钰的出入记录以及在外是否有不明的收入来历。 按理说,她的检查方向是完全正确的,但架不住方钰本身就精明,而且吴钊在北五州安排的人帮她排除后患。 尽管确实有好几笔来历不明的收入,但仔细查下去便能查出是当地的小宗门给的灵石,而且数量还不少,极有可能是被方钰威逼利诱或者是主动上供。 佟半夏看到这些不但没有心生疑惑,反而更添几分放心,这也是方钰与吴钊二人在这方面的聪明——要是每一笔账都干净,那tm还是皓月宗吗? 而且,贪财就代表有能掌握的把柄,这点也让佟长老十分满意。 剩下的就是方钰本人面对佟半夏的盘问,通过了就能直接成为这位宗门核心圈大佬的贴身秘书,但这也算最凶险的一关。 一般人撒谎状态下铁定是心虚的,心中紧张通常会导致周身的气息产生颤动,因此被同阶或者比自己高阶的修士一眼看出。 就算是经常撒谎的人,面对一个宗门大佬的严厉逼问,大概率也会露馅。 能不能过,全靠方钰自己的本事了。 …… 深夜,一个看着光看外貌约有个二十多的青年女修在群山密林里穿行,面色冰冷但又有些许的刚强,手上攥着一张纯手绘的路线图。 为了防止被追踪,她甚至都没有以任何形式动用灵力,而是用纯粹的肉身奔跑。 但凡使用了哪怕一丝灵力,都会导致自身的踪迹暴露被皓月宗之人查到。 修炼将她的肉身强度和体能拉到了一个不属于正常人的高度,甚至可以连续好几日不吃不喝一直赶路,连着翻过了好几座山。 女修的名字,叫做李思梦,元婴一重的修为。 她便是佟半夏口中,那个极阴之中蕴真阳的特殊道体之人,也是那个被送给皓月宗宗主彭烈的炉鼎。 李思梦一边沿着山路狂奔,一边紧张的查看身后与高空,看有没有人跟了上来。 但肉身再怎么强悍,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充其量也就是加强版的人类。 而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果然,不一会儿她就脱力,一头栽倒在了山坡上,随后翻滚了几圈撞到了树上,这让李思梦精致的面庞一下子沾满了泥土。 尽管如此,她只是勉为其难的休息了片刻,手里还是紧握着地图,喃喃自语着什么: “中南六州凌云宗……东南五州肖家……肖铭……叶擎天……” “到了这两个地方,我才算安全。” …… 俗话说得好,修仙无岁月之分,修仙者尽管寿命漫长,但为了追求更长的寿命以及更高的参悟,闭关总是免不了的。 闭关这种东西,短的一两个时辰也有,长的话有些大能动不动就是几十年几十年的闭关,就为了参透某个自己无法悟出来的点。 而肖铭座下的叶、杜、傅三位气运之子中,受自身性格以及心态的影响,或多或少会导致闭关时间的长短不一样。 在四强赛不了了之的八日之后,肖铭一方终于有人闭关结束了。 肖铭一行人驻扎的地方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闭关的屋子,其内设有聚灵阵以和控灵阵,以保证修士在闭关的时候周遭的灵气能够维持在充盈且平稳的状态。 这四个屋子内,自然是肖铭座下的四位气运之子——小罗溢单纯是觉得三个师兄师姐都闭关了,自己不闭关显得有点不合群,于是也顺便闭关。 而肖铭,则端坐在四间屋子的正中间,灰尘不沾身,毒虫不敢近,日夜轮转亦无法影响。 还别说,卖相算是不错。 呼———— 微风吹过自东向西刮过,轻拂过肖铭鬓角的长发,原本微闭双眼的他缓缓睁开眼来: “可算有个出关的了。” 周遭的灵气突然间猛的向东方位的闭关室聚集,而且越聚集越多,宛若被巨大旋涡尽数吞噬! 片刻后,汇聚的灵力重新从闭关室内溢散出来融入自然,但已经带了几分人的气息。 砰! 房门瞬间打开。 屋内,一身着白袍的青年男修缓步走到门框边,身体还有些无力,正在喘着气调理自己的身体状态,稳固一下自身的境界。 气运之子、肖铭心腹、刀剑双绝——叶擎天。 此时的叶擎天,已然是金丹二重的修为,成功步入了金丹初期的第二个阶段,对灵力的提升更进了一步! 下一秒,他便看见了正在起身的肖铭,这让他大喜过望,直接就要迈腿冲上去。 “师兄!我金丹二……” 但小叶同学似乎忘记了自己此时的状态还不稳定,这一急,就直接绊到了门槛,这使得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快要向前倒。 而在他倒下的前一刻,一道灵力将他慢慢托起,帮他扶正了身子,然后带到了自家肖师兄的面前。 “毛躁。”肖铭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后递上了一杯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水,看着叶擎天说道: “知道你金丹二重了,值得高兴,但是先把这杯蕴灵茶喝了,温养一下神魂。” “师兄,这是你特地为我煮的吗?” “不是你,是你们,每个人出来都有一杯,蕴灵茶效果最好的时候就是刚突破之后的短暂脱力期……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连着守在你们几个的闭关室前,整整八天七夜。” 肖铭有些哭笑不得,而叶擎天抿了一口蕴灵茶,脸上的笑容无法掩盖,心中暗道: “修行一路,有个师兄是真好啊……”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之子叶擎天的好感!觉醒技能:拘使异兽(2级)】 ‘嗯?这就2级了,话说要不要回一趟阆州,把毛麟狼和鬼獒兽这一狼一狗拘了练练手?’ 不管肖铭怎么琢磨,但叶擎天出关这件事情就代表了一点——春龙大比的最后一场斗法,决定谁是魁首的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皓月宗的金严正并没有在叶擎天出关前赶回来,与高振岳完成斗法,因此高振岳直接晋升。 那么接下来的斗法人选毫无疑问…… 叶擎天,对战高振岳。 第182章 决赛开场 琼波城,观景楼。 气运之子四人组中叶擎天最先出关,自然是由他跟随肖铭出战接下来的决赛。 楼阁上,各方宗门的代表依次落座,哪怕没有自家宗门的弟子入得决赛,但是按规矩是要留到决赛之后才能离开的。 况且,这种级别的金丹前两名,个顶个的都是好手,不看可惜了。 最起码,这次不会发生两人双双弃赛的情况了。 要是再来一次,这春龙大比直接成为了纯纯的笑话,而珍宝阁的名声也直接臭了。 “本来想露脸,现在倒好,把猴屁股露出来了,唉……”江阁主无奈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注视着今天这次的斗法。 春龙大比的十六进八,八进四两场皆是人才辈出,尽管四强赛的几人全员弃赛,但关注度仍然是十分高涨。 毕竟叶、高二人在前面几场斗法都证明了,他们的实力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身兼飞云真人云婉青和肖家两面的传承,叶擎天的呼声自然不会少;而高振岳本身是皇家子弟中金丹境界的佼佼者,身怀号称当今神洲第一心法的皇极天心诀。 如此看来,二者的支持率大概是五五开。 “师兄,我去了。” 叶擎天看向了肖铭,在得到肖铭的允许之后,他便从看台上一跃而下,随着清风落到了琼波湖畔。 而在另一边,高振岳在许多年轻的皇家子弟期望下从己方阵营走出,神色称不上多好,也称不上多坏,古井无波平淡无奇,似乎对于叶擎天这个强劲的对手没有半分担心。 举手投足,寻常人只能察觉到他身上难以言说的贵气,以及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傲,但修为高深者,却能看出高振岳自始至终没有小觑过任何一个对手。 在与叶擎天相视迈入阵法之时,他的眼神是无比认真的。 …… 阵法内部,高振岳看向叶擎天,只是轻声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我此次的对手会是傅言。” “高道友,听起来你似乎对傅师弟有想法?”叶擎天并没有一入场就着急开打,只是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高振岳; “黄泉真水世所罕见,其凶险胜过幽寒冰液十倍乃至百倍,称其为异宝算是美化,或许叫邪物更为妥当。”他的眼中竟流露出了几分欣赏: “除了黎家那帮疯子,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世上有人能将其炼化……而你师弟傅言不仅炼化,还重创了黎家的黎俊臣。” “我无意离间你们兄弟,但你的杀性,确实不及傅言一半。” 高振岳的语气很平稳,就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同时也彰显出了他的想法。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像他这种天才,更渴望与同境界强者的对决,那样才最有可能在危机之时顿悟。 在高振岳眼里,傅言是一块再好不过的磨刀石,尽管有些刀会被磨断,但他有自信——在被磨过之后,他绝对是更加锋利的一把。 可如今对手是叶擎天,纵然实力不弱于傅言,但凶狠却不如傅言。 “高道友这是想借我家小傅来磨刀啊……”叶擎天挂起了一丝轻笑:“既然如此不凑巧,那么只能是顺势而为,叶某先试试你的深浅。” “乐意奉陪。” 话声一落,高振岳双掌一合,身上的玄光浮现,几道金黄色奥妙符文在他身旁环绕,庞大的灵力凭空化作灵焰,好似潮水一般涌向了叶擎天。 叶擎天的神色不变,催动神通强行抗衡,不带丝毫退让之意。 灵力对抗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在观战的众人当中,却没有泛起多大的涟漪。 叶杜二人与高家兄妹的斗法,傅言与黎俊臣的决战,他们起手的招式威力都丝毫不弱,因此高振岳这招只能算是平平无奇。 但身临其境的叶擎天绝不会因此小觑面前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青年。 暂且不论神通上的区别,高振岳在皇极天心诀上耗费的心血远超叶擎天,单论这一门功法的造诣,皇家有些境界比他高的修士也不一定比他了解。 阵法外,高长林冷眼看着这场比斗的开场,而在他的身旁已经有些皇家的子弟在议论: “凌云宗那几个弟子,一个比一个骄横,只不过是因为有化神境师尊的威名,还有那肖铭处处护着。实力上确实不弱,但这作风属实让人厌恶。” “此话倒是确实,振岳皇兄平日里的风度,足以压过这些小儿。” “就算不引动帝脉之力,单凭斗法,叶擎天的胜算大概在四成左右。” 高长林默然不语,而旁边有一个筑基四重境界,有些睡眼惺忪的少年开口了:“唔……叶擎天的功法很不一般,有点脱胎于两门神通的迹象,振岳皇兄想赢要花很大力气的。” 随着这个少年的发话,方才还聊得兴致勃勃的几个皇家子弟顿时蔫了下来,无奈吐槽道: “龙浩,怎么每次你都能睡过去,然后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冷不丁的来上一句打我们脸的话?” “是啊是啊,好歹咱们也是同族,给哥哥我留点面子。” “诶嘿。”名叫高龙浩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对不住,我又习惯了,你们当我说梦话就行了。” “得了吧,次次都被你说中,我都输几回了?没意思没意思,咱们走……” 几段再平常不过的对话,无外乎是关于斗法谁胜谁负的讨论,哪怕是皇家子弟也与普通修士没什么不同。 但这话落在高长林的耳朵里,他锐利的目光扫向了那个被叫做“龙浩”的修士。 看样子也就是和肖铭座下的罗溢一个年纪,天庭饱满剑眉星目,搭配着几分未脱的孩童稚气。 一眼看去,不能算是惊艳,但是确实十分顺眼,属于耐看型的。 ‘高……龙浩么?好像是承台皇兄塞进来的那个孩子。’ 高长林思索了片刻,随后朝着昏昏欲睡的少年招了招手,而高龙浩的余光瞥见高长林叫自己,浑身的睡意瞬间被压下来,快步朝着高长林走去。 “道君大人,您找我?”他朝着高长林毕恭毕敬的行礼。 皇家内有修士,也有不愿或者没天赋修行之人,皇帝处理凡俗政务而且权调动皇室的修士,而皇室内化神之上的大佬们平日里主要在修炼,但对于皇帝的决策有极大的影响力,若是他们不允,皇帝也得三思而行。 不过这样就很难搞清楚辈分,比如高龙浩——论辈分高长林是他曾爷爷辈了,但这样称呼也不大合适。 所以在皇家的修士见到不知道辈分的一律以境界的尊称来称呼,同辈分里可以喊一句皇兄或者皇姐。 见人来了,高长林让高龙浩坐下,温和问道:“龙浩,你为何觉得你振岳皇兄无法胜过叶擎天?” “回道君,不是无法胜过,是要费不少力气。”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差不多。” 这个回答,确实出乎了高长林的预料,于是乎他示意高龙浩坐近点,接着追问:“你的什么感觉?” “道君大人,感觉就是感觉啊……比如振岳皇兄与他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很高很厉害,但他和叶擎天站在一起的时候,看样子就没那么高也没那么厉害了。” 这番话有些云里雾里,但是我们的高道君却若有所思,随后抱着试验般的心态,指了指斜对面的三人——古明思,拓跋裘,肖铭。 “你看看他们,给你什么感觉?” 首先是古明思——“在这三人里,她最不会有敌意,很漂亮而且很聪明。” 然后是拓跋裘——“额,看样子不是很好说话,但是三个人里面他给我的感觉最弱。” 最后,当高长林指向肖铭时,高龙浩的面色变得异常奇怪,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回道君,我说不清,但是我感觉……有些害怕。” “为何?” “不知为何,我怕他注意到我。” 似是在证明高龙浩所言的正确性,斜对面稳坐在椅子上的肖铭仿佛突然间感受到了什么,眼神陡然一变,透出几分尖锐,快速扫视着周围。 给人的感觉,像一头搜捕猎物的老鹰。 ‘不好!’此时高龙浩的心底没来由的窜出几道凉意; 扫到微微颤抖的高龙浩之时,肖铭停顿了片刻,随后皱了皱眉头又接着一一打量过去。 就算高长林修道数百年,但此时的面色也是难掩惊诧,他默默将高龙浩移到自己的身后,防止高龙浩再被某只老鹰注意到。 而扫视完一圈的肖铭最终也没看出什么,随后狐疑的坐回椅子上,心里暗自嘀咕道: ‘怪事,我刚刚好像听到系统叮了一声来着,但好像一下子又没了,难不成系统坏了……还是我幻听了?’ …… 琼波湖湖中的阵法内,面对高振岳化作冰火双重天的皇极天心诀,叶擎天并无恐惧之情,浑身上下的灵力催发。 此时的叶擎天,头发不再是此前扎着高马尾的英俊侠客模样,而是披头散发战意冲天! 单论体型,高振岳不愧是专修皇极天心诀的天才,咒法符文将他的道体重塑成了一个两丈高的巨人,操控着两极的力量,周遭的环境如遭天灾。 但是单论压迫感与威胁感,却是常人模样的叶擎天隐隐压过了高振岳。 叶擎天道躯内灵力横走,以天极神功催动两门绝技,将高振岳的冰火双重天压得无法近前一步,被不断打散成了乱窜的灵气。 云雾困烈火,极焰化冰层,高振岳的攻势被叶擎天强行顶了回去,甚至变攻为守。 “高道友,冰火两重天这招,似乎不适合在这里使出来吧。”叶擎天的脸上还是那温和的笑意,口气中还是那么友好。 但凡他身上的气势没有那么冲,高振岳还真就信了叶擎天是来交朋友的。 紧接着他便单足一顿,脚下发力,手持涤罪削出一道蕴含天极神功的剑罡,接着又是一剑,两道剑罡合并,叶擎天的身子已经跟着飞出,削出了第三剑! 前两剑摧枯拉朽一般的破开了高振岳的坚冰与烈火,创造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而叶擎天挟第三道剑势直冲高振岳! “叶道友,莫要着急。” 随着叶擎天的攻势杀到,高振岳的神色沉着冷静并无慌乱,而是双手掐弄法诀,被他操控的灵力便开始起了变化。 “皇极天心诀与冰火无关,但是却包含两极之力,因此可以化作世间一切的对立两极,如水火、高低、冷热、悲喜,甚至是……生死。” 皇极天心诀里面包含的两极之力,在高振岳的操控下完美的共存,显得诡异惊人,而且正在以高振岳为中心的地带下不断旋转,将周围一切的造物尽数卷入当中,宛若一个潜藏着海怪的大旋涡! 叶擎天尚未近到高振岳的身前,便感觉周围好似有千百种对立的力量,但却统统把目标对准自己,化作八方灵力向自己涌来,宛若巨浪拍击岩石。 若是处理不好,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皇家能够独领济国数千年,确实有其心法的特殊之处在,再加上高振岳的水平确实不低……休说是如此强横的功法,便是普通的招式钻研个许久也能有惊人的威力。’ 想到这里,叶擎天的脸色终于严肃了半分,然后暗道: ‘不过……就凭此想要将我叶擎天留下,还太早。’ 逆天的根骨,近乎于完美的基础将叶擎天的战力上限拉高到了一个吓人的地步,方才他展现的力量甚至不到两成。 “周天从我令,真气入我身!” 一声冷喝,叶擎天的丹田怪兽般的吸纳着天地灵气,随后仅仅在片刻之间便被他尽数化纳吸收,成为了叶擎天体内的力量。 不等众人反应,他双掌合十口念法诀,威势牵动起狂风,甚至引得空间甚至都有些微微颤动,目中又现怒色。 “走!” 怒喝声传出,蕴含着绝对破灭之意的力量冲垮了高振岳的压制,将四面八方的压迫感尽数撕成了碎片。 这一幕直接抓住了所有观战之人的眼球——原本以为高振岳的实力已经足够变态了,谁曾想这还只是两人的刚开始! “高道友,接下来的斗法还请小心。” 第183章 高振岳的手段 阵法内,叶擎天的气势更添几分,借助着自身神通的强悍和道体的坚韧,不仅扛住了高振岳的两极之力压迫,甚至反过来将其撕碎。 在叶擎天一声“小心”的提示之后,高振岳能明显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不再如此前一般平淡从容,甚至隐隐带了几分凶威。 气运之子之中,傅言的凶性在此前的一战中彻底显露无疑,而叶擎天更多的是张弛有度,该硬的时候硬该退的时候退。 整体上给人的感觉还是开朗活泼的,而不是傅言一般只对自己人温和,对他人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这回,以高振岳的视角,他分明能看出面前之人的差别。 ‘或许,你也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 心念有了变化,他的气息再次一提,周围的金黄色符文不在飘荡于半空之中,而是随着高振岳的一举一动变得愈发有序,原本互相对立的两极之力也起了变化。 从极端的对立,仅仅在片刻就演化成了共存,坚冰在烈火的包裹下完好无损,变成了炽热的冰晶,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时间竟然透着几分阴冷刺骨! 生与死之间的边界变得模糊,存活的恐惧萦绕在对手心头,死亡的快感却成了救命的良药! 皇极天心诀的形态与力量在此刻起了质的改变,没了此前的滞涩与几分生硬,而是变得温润顺滑,宛如一只听话的小兽蜷缩在高振岳的掌中。 仅仅是这一下,观战的众人对此都啧啧称奇。 而楼阁上观战的大佬们,对此也是评价颇高: “单就这一手,皇家内的金丹修士里我没见过比高振岳更娴熟的。“ “以力破技的话倒是有可能,但是真正在同样的条件下硬碰硬,高振岳的本事确实强悍。” “叶擎天,危险了……” 几句话的功夫,高振岳的皇极天心诀化作无边的汪洋涌向了叶擎天,仅仅几个呼吸,叶擎天的灵力威压便被盖了过去,甚至连自身都受困当中。 云火两象护身,叶擎天的短期内无恙,但是他的身体却被层层的高温坚冰困住,坚冰的外面则是熊熊燃烧的阴冷鬼火。 尽管他的强悍威压正在逐层的突破高振岳的封锁,但架不住对方的灵力浑厚无比,一层被破还有三层,就像一只昆虫在不断滴下的树脂内挣扎,尽管看上去活力仍在,但死亡的威胁已经如此清晰。 生的痛苦萦绕在他的心头,死亡的诱惑让叶擎天引导着叶擎天自行了断。 如此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一切仿佛都像刚才的看客所说的一般——叶擎天,危险了。 皇家阵营,与叶擎天真正交过手的高先良与高先雅二人却只是面色凝重,高先良首先叹了一句:“要是叶擎天这就是这种实力,那么我们败在他手里,有如老虎死于蚂蚱足下。” 他身边的高先雅撇了撇嘴角:“为时尚早了,不过振岳皇兄也并没有用全力,二人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随后,她又补了一句: “振岳皇兄的本事你我心中清楚,他全程观战了肖铭座下四个天骄的斗法过程,要是连叶擎天的真正实力都不知道,可能吗?” 就在二人言语的时刻,阵法内传来了响声: “咔嚓!” 清脆的冰层爆裂声传来,顺着声音看去,正是被困在当中的叶擎天本人。 此时的他舍了飞云剑法与焚天极焰两门神通,完全以上古传承天极神功冲击着冰层,但效果却意外的出色。 从第一道裂缝开始,就好像树苗不断生长出树杈一般越裂越多,一个呼吸间就包裹了整个坚冰,外界根本无法看出炽热坚冰内的叶擎天是什么模样。 嘭!!!! 一声炸响,冰层直接碎裂, 冷与热之间失了平衡,到处乱飞的高温冰块融化了不断燃烧的阴冷厉火,而在当中,一股强大到恐怖的力量波动朝着高振岳迅速压了过去。 绝对的,紧紧环绕在高振岳头顶上的掌力,已然成了他的催命符,无论是生死之意还是冰火之威都阻拦不住来自叶擎天的大范围猛攻,此时一切花里胡哨的手段都是徒劳! 几次对碰,都被叶擎天尽数击破转守为攻,而虽然高振岳的额头上流下了一滴汗,神色却轻松了半分: “变!” 一声令下,周遭的景象却是真的被高振岳所控。 灵气轮转汇集在高振岳之手,原本飘荡在空中的金黄色符文也被他尽皆吸纳,通体皆是金色玄光,十分耀人眼目。 就在叶擎天强悍的掌力杀到跟前的一刻,高振岳身上的金光忽然迸发。 就在一瞬之间,宏大的力量居然直接被削减了九成,原本崩山碎石的一击在打中高振岳的时候,却连护身罡气都无法击破,被打散的无影无踪。 “叶道友,现在是谁该小心了?”高振岳面露微笑,但眼神的冰冷不减半厘:“皇极天心诀不是凡俗功法,而是帝家血脉所创造的万法之首……” “任何神通、任何法术在天心诀面前都只能被削弱九成,就好像无论你是谁,在见到帝皇时都要俯首称臣。而所剩下的一成威力不是因为化解不了,而是我给你留的最后体面,好让你不至于经受赤身裸体般的羞辱。”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浑身散发着金光的高振岳居高临下的望着身前的叶擎天,好似一个强大的君主正在俯视城楼下面干预反抗自己的叛军,甚至愿意让叛军死个明白以示自己的仁慈。 这一下,就连场外观战的修士都没有想到,而楼阁上有几位境界比较水的元婴也是心中暗惊,但面上还是强装意料之内,朝着高长林拱手道: “高道君,这位振岳小友的本事确实不低,确实是罕见的奇才啊。” “过誉了……”而高长林根本没听清身旁之人在说什么,只是随口敷衍了两句,眼神却还是死死盯着稳坐木椅上的肖铭。 ‘次次都这么淡定,连这种情况下都不例外,肖家少主之心实在难以判断……’ 高长林不是没问过身边的高龙浩,问他肖铭给他的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大概是什么,又为何会没来由的恐惧肖铭。 最后高龙浩思索了半天,憋出了一句生硬的回答: “我不知他有什么本事,但却觉得他深不见底……总之,我下意识觉得要离他远点。” …… ps:马上要除夕了,先祝各位新年快乐,以及…… 回老家了,忙着准备年夜饭以及跟街坊打招呼,年后还要四处走亲戚,因此时间紧缩。 在这期间各位读者老爷也多走走吧,总不能过年还盯着某个西瓜的小说(我只能保证不出意外不太监,哪怕两百多章之后的大纲还没写完) 第184章 最后一搏 阵法内的高振岳气势如虹,反而叶擎天一时间被压去了九分锐气,显得势弱无比。 高振岳这招,便是他所掌握皇极天心诀第三重,帝令十方。 演化十方万景在一掌中,掌控广大范围内一切物与法的控制权,所有的攻势在打到他之前便会被削得只剩一成,近乎于无。 可以这么说,在这个范围内,想伤到高振岳几乎是不可能的。 前面的几场,高振岳便是凭借这一招击败了万法宗的沈彦英,夺取了四强之位。 帝令十方不是等闲神通,这种能够让千万术法臣服的威能绝不是高振岳一人能够炼出来的,这便是皇家能够坐镇济国龙头之位的根源——帝脉。 九条隐藏在大地之下的帝脉,镇压着皇家的气运,是天道对高姓皇族的认可,也使得他们单从位面的眷顾程度上来看,足以跟叶擎天等气运之子抗衡。 而唯有皇家子弟,尤其是血统足够纯的皇家子弟,能够引动帝脉的力量。 此前的斗法,沈彦英与高振岳只能算平分秋色,二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对手,而高振岳便是凭借帝脉催动帝令十方,散去了沈彦英的九成修为,才得以短时间内取胜。 或许在众人眼里这算作弊,但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同肖家的焚天刀与焚天极焰、黎家的影杀无痕剑与幽寒冰液一样。 皇极天心诀以及帝脉,就是皇家的独门绝技,而且是绝对无法外传的独门绝技,皇家便是凭借这一手威临神州。 哪怕是合道境界入了京城的范围,受九条帝脉汇合之处影响,都会弱上三成。 数千年里,也仅有越境强杀黄伯林的肖定方敢孤身入京,然后完好无损的回来——并不是皇家的合道干不过肖家主,而是惧怕当时镇守防线的肖家二爷肖定远放出魔物血洗神州。 也是近年来皇室的老祖突破了境界,成为了神州浩土内唯一一个合道大圆满,成佳帝与永章帝这对父子才敢动削肖家权柄的心思。 当然,皇族不想灭了肖家,而是想废了肖定方这个威胁,逼迫肖家的化神屈膝去夏州堵缺口。 …… 言归正传,目前高振岳动用帝脉之力压制住了叶擎天,情况确实有些不妙。 别说是叶擎天自己,就连阵法外的众人也能隐隐感受到这强大的压迫感,隔着投影石都令人心生畏惧。 这一次的帝令十方,比方才击败沈彦英的压力还强,可见高振岳对叶擎天的重视程度。 “降,还是死?” 这是高振岳望着眼前还在支撑的叶擎天,问出的最后一个问题。 再看他的对手叶擎天,此时已经开始喘起了粗气,汗水打湿了头发,几缕青丝贴在脸上,看上去竟然透出半分狼狈,这让观战的不少女修面露心疼。 而他把头发拨弄了上去,随后扛着威压站起,脸上却是带着和善的笑意: “咱们各退一步,我不降,你死如何?” “呵,这时候还有心情……” 唰! 不等高振岳嘲讽,叶擎天早已运转完毕灵力,已经汇聚在一指点出! 尽管高振岳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指伤不到自己,但保险起见他还是甩出一道法术化为盾法,护在自己的身前,抵挡叶擎天气势汹汹的一击。 不想叶擎天这一道指力只是猛的拐弯,朝着叶擎天自己打去。 “什么!” 阵法外观战的修士们被这操作搞得一头雾水。 下一刻,灵力在叶擎天身前的护身罡气前炸开,而叶擎天本人却是丝毫未被伤到; “果然。”叶擎天缓缓站起:“不是我的灵力被你化解了九成,而是在我打出时,威力便只剩下了一成,只不过轻易无法分辨罢了。” “无论根基与天赋,同境界内便能一次削去九成功体怕是有误……应该说,帝令十方真正的作用,是钳制我的元神吧?” “否则,叶某跟着师兄历经多少次恶斗,岂会对你心生惧意?” 所谓钳制元神,顾名思义,皇极天心诀真正针对的不是对手的灵力,而是影响对手的神魂,阻碍叶擎天运转周天。 否则,单凭高振岳的本事,叶擎天最多感受到不安或者忌惮,而不是恐惧。 同辈分里,能让叶擎天感到恐惧的同龄人根本没有。 ‘精神类攻击么……’楼阁上的肖铭也明白了几分。 见帝令十方真正的作用被拆穿,高振岳非但没有气急败坏,反而露出了得意之色,笑了笑:“确实如此,能看出这点的天骄不在少数,但是能破解这招之人……寥寥无几。” 面对高振岳的嘲讽,叶擎天再次迅速的举起了右手运转灵力,此次的运转变得滞涩但是强硬,一只手好像压着万钧之力,惊人的沉重。 随后不等高振岳作出反应,叶擎天的笑容里显露出了果断。 然后径直拍向了自己的额头! 又是一次自己打自己,但是叶擎天卸掉了护身罡气,完全不带任何防护,直接迎向了自己的一击。 “不对……”高振岳心中不安,来不及多想便提剑冲上去。 但为时已晚。 叶擎天放弃了一切的防御,那一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前额,他只感觉自己的灵台如遭重击,此时已经是头晕目眩。 但在这晕眩的感觉中,他感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原本被钳制着的元神,在这一击之后竟然挣脱了束缚,心中的恐惧之意荡然无存。 “叶擎天疯了?!外力重击灵台,在短时间内挣脱精神束缚,可这是会伤到与元神的!”拓跋裘也看了出来,但脸色却是止不住的震惊。 “不,不仅如此。”古明思的面色也凝重无比:“纵然挣脱了束缚,可他现在神魂不稳,根本无法反击啊……” 古明思与拓跋裘看得出来,肖铭也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但就在叶擎天感到晕眩的同时,他左手紧握着的刀刃便已刺进了他自己的大腿,燃烧着的焚天极焰疯狂的灼烧着叶擎天的血肉! “呃!” 轻叫一声,剧烈的疼痛强行把叶擎天从晕倒的边缘拉了回来,而他似乎早有准备,条件反射般的侧身躲开了高振岳杀来的剑气。 随着这一躲,叶擎天顺势拔出了刀刃,丝毫不管神魂被强行拉回来的头疼欲裂之感与腿上那钻心的痛苦,对准了高振岳便是一拳轰出! 观景楼上,拓跋裘已然是瞪大了眼睛,古圣女尽管没有叫出声来,但是紧紧抿住了朱唇,身躯也有些不稳。 就连黎家族老,元婴境界的黎洪此时也不由得犯嘀咕: ‘在如此情况下,反应已经灵敏,招式依旧凌厉……族内金丹境的小辈有一人能做到么?’ 叶擎天的这一拳,力量恐怖暂且不说,期间包含了天极神功的绝对力量,又有着飞云剑的狂放肆意,更有焚天刀的猛烈霸道。 他根本没来得及开启护身罡气,在恢复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不管不顾的催动全身灵力直冲高振岳! 只攻不防的执着,以及叶擎天学自肖铭的锤炼肉身之法,还融合了三门神通,裹挟着他最为凶悍的杀意打出! 这种对自己残忍到极致的打法完全超出了高振岳的预料,但他还是连退数步,放弃了对叶擎天精神上的攻势,再次引动两极之力攻过去。 可惜,那对立与互生中所诞生的力量被这一拳径直打碎,原本吞噬一切的大旋涡对一座山造成的伤害比浪花高不到哪去。 面对如此凶猛的一拳,高振岳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叶擎天。 肉身与神魂双重痛苦的叠加使得叶擎天的面色煞白,但身躯依然挺拔,步法依旧凌厉,脸上还挂着那令人心中发凉的笑意,似乎这些痛苦对他来说毫无影响,而是被彻底抛在了脑后。 不过这都不是高振岳第一眼望到的,他第一眼望到的还是叶擎天的眼神——狠厉,却又不失冷静。 他仿佛想起了此前,自己说叶擎天的杀性不足傅言的一半。 但现如今,叶擎天用最极端的方式破掉了皇极天心诀第三重,破掉了自己曾经认为无所不克的帝令十方,向自己展示了他的凶狠与果断。 想到了很多,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必须要最后一搏了,否则我必败无疑。” 第185章 魁首 高振岳心中是这么想的,手上的动作也是实的。 磨刀磨刀,目的是为了把刀磨快,不是把刀磨断。 皇极天心诀三重对施法者的修为和实力要求很高,而且对施法者本人的消耗也是巨大,若催动这招的不是高振岳,在帝令十方被破的时候便已力竭倒地了。 即便高振岳在同境界内堪称厉害,但是他此时吸纳转化灵气也开始出现滞涩的情况了,体力肉眼可见的减少了许多。 接下来他如果无法短时间解决叶擎天,他自己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 只见高振岳伸手捏出了一个怪异的法诀,单掌开合之间,仿佛将阵法内的灵力收归其中,又好像将自身的灵力散出在空气之中,怪异无比难以判断。 而他口中念念有词,左手的横在胸前,掌心朝上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看到他这个动作,其他人尚且不知,而皇家一方的子弟面色却各有千秋。 疑惑的、震惊的、羡慕的、嫉妒的,甚至有愤怒的。 “四重!高振岳什么时候会了四重!” 皇家这边响起了一声惊呼,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这位同为金丹修为的修士甚至忘记称高振岳为皇兄,口中不住尖叫。 “假的……绝对是假的!他在吓叶擎天!这是心理战术!”有人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坚持认为他看到的不是天心诀四重。 皇极天心诀的本事上不封顶,但迄今为止近万年的研究,也只是开发到了十重,而每一重都会刷下去不知道多少人。 高振岳年纪轻轻,能催动并掌控皇极天心诀三重,在金丹修士内已经是鲜有敌手了,而皇家已经有五百年没有出过在元婴之下修炼到四重的修士了。 皇族内,高振岳的名声确实不小,但不代表没有不服他的人,金丹境界内能修炼到三重的满打满算还是有几个的,所差的无非是掌控的熟练,这也给了他们追赶高振岳的底气。 如果高振岳真的修成了皇极天心诀的第四重,那就证明他与这些人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了,这些英杰的努力与赶超高振岳的决心顷刻间便会破碎。 目标变得遥不可及,道心破碎,那此前的坚持便是彻彻底底的笑话。 理论上来说,高振岳此前不显露修为,一个是与他的傲气有关,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希望将局面维持在一个能够竞争的局面里,给年轻子弟击败自己的希望,因为这种良性竞争有益于让皇家的年轻修士更刻苦的修炼,这也是他身为皇兄的考量。 但现在高振岳无法顾及这些弟弟妹妹的道心,他注定要使出真正的底牌——叶擎天的凶悍程度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必须全力以赴,无法有任何保留。 这个时候保存实力,落败便是定局! 而元婴族老高长林此时也难得的直起了身子,望向投影石的目光变得微微呆滞: ‘皇极天心诀第四重,两极无形劲,这小子……居然瞒了这么久。‘ 高长林本人已然掌握了四重,自然明白这其中的不易,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在金丹境界就练成两极无形劲。 此时的高长林,笃定了叶擎天抗不过这一招。 唯有他身旁的高龙浩沉默不语,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投影石里的叶擎天,眉头微蹙。 阵法中,高振岳的双掌合拢,无穷的浩瀚法力将他包围,但是他却突然轻摇身躯,片刻后就消失在了一道白烟之中。 就在他消失之处,白烟忽然化为熊熊燃烧的金色灵焰,随即迅速膨胀开来,演化出红蓝两道真气向周围溢散,却又迅速的朝对方靠拢。 砰!!! 一声响动传出,方才的景象瞬间消失,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能证明的只有引入烟尘中的高振岳。 不过,看不见不代表感受不到,且不论身在阵法内的叶擎天本人,甚至是阵法外的观战人员,观景楼上的诸多元婴,也都能够隐隐感知到阵法内强大的灵力波动。 看不见摸不着,尽管无所视却能时时刻刻的感觉道那恐怖的灵力威压,仿佛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明白这个道理。 叶擎天的伤口被烧焦了,因此没有必要耗费气力去止血,他目光平静,神识已经探知到了隐藏起来的高振岳,而高振岳似乎并没有刻意避开。 二人相距不过一丈的范围,但叶擎天明白,自己若是抢先一步出手,高振岳埋藏在空中那无形无相的灵刃便会在片刻间取走自己的性命。 “如此招式,不似帝令十方那般浩大,但是对操控灵力的细腻与细节处的要求高到吓人,叶某甚至也无法凭神识判断出所在的方位,确实是厉害。” 但叶擎天话锋一转:“不过,奈何不得我。” 他缓慢的迈出了步伐,全身上下的灵力涌动,双目之中有无数光芒,其间包含了山岳、汪洋、烈火、波浪,似乎万变不离其宗,却又难以深究其根本。 在叶擎天的的身旁,逐渐浮现了些许灵气窜动所产生了波纹和空间涟漪,而他的眼神透过了高振岳,甚至穿过了阵法的隔断,汇聚在了肖铭身上。 “师兄所托,不敢辱命。” 在叶擎天不按套路的朝自己走来的前一刻,高振岳心中的警铃便已敲响,抬手一挥,阵法内的空间都没来由的震动了一下,地上的阵法符文微微亮起,在判断叶擎天是否能扛下这一招。 毫无理由,毫无攻击的前兆,一切都是这么突然且迅速。 灵刃刺入了叶擎天的身躯,本就伤痕累累的小叶同学根本扛不住这四面八方的无形杀意,眼看着就要被阵法移送出去…… 突然! 片刻间,叶擎天的身上发生了猛烈的爆燃,焚天极焰的力量让高振岳心中猛的一怔,火光直冲天际,而叶擎天自然被包裹其间。 “什么……东西?”拓跋裘已经懵了,高长林也懵了。 叶擎天的招式实在过于吓人了,而且这东西根本模仿不来——先是自己重击灵台,然后是用自残的方式逼迫自身清醒,最后直接来了个自燃?!!! “他妈的,修了几百年的仙了,哪辈子也没见过这种打法的啊!”此时的观战席已经炸了。 “叶擎天!叶擎天他自焚了!” “不可能啊,这种情况下阵法会直接移送到湖边才对,为什么没看见人影???” “或许,他没事?” “放屁吧,金丹肉身硬扛焚天极焰,这他妈可能吗?” 看的人都是如此,更别提在阵法内的高振岳本人了,他几乎是处于一种震惊到麻木的状态。 这次斗法,叶擎天的手段实在是过于变态了,没有一次是在他预料之内的,而且根本找不到阻止叶擎天的方式。 你能拦住他的攻势,还能拦住他要自尽吗? “烈火锻神,塑得此身,烬后复生,名曰涅盘。” 跳动的火光当中,传来了叶擎天的低声沉吟,灼热的气浪奔向高振岳,此时的他目光中多了几分慌乱,再次引动灵力刺向藏于火中的叶擎天。 唰! 轰!!!!! 先是灵刃划过空气的轻微声音,随后火团居然径直炸开,随着巨大的响声,由原本的熊熊烈焰变成了漫天的火星。 原本叶擎天所站的方位,此时却空无一人,地上只留下了被灼烧的黑印。 “不可能的……这个范围内只有我的神识才不会被影响……不可能!”高振岳怒声斥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放开了神识判断叶擎天的位置。 令他意外的是,他感受到的叶擎天的位置很特殊…… 无处不在! 高振岳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了那飘散的火星,此时竟然不是朝天上飘去,而是在迅速的朝着自己的正前方汇聚。 “不好……不好!” 高振岳面色大变,此时的他已经把所有的心神都用来操控两极无形劲上了,但此时叶擎天未被自己所杀,反而是自己的气力亏空。 看到目前的态势,他的脸上终于没了往日的狂傲与自信,取而代之的是慌乱,甚至是……恐惧。 就在他暗道不妙的前一刻,火星汇聚在一处,再次变为了不断燃烧的焚天极焰,在这人形高的火团下,叶擎天从中慢慢走出。 每一步,都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每一息,都透露出毋庸置疑的霸道。 事已至此,高振岳也不是会服软的主,再次欲要运使杀招,却不料叶擎天先他一步! 呼—— 微风吹过,叶擎天身上散出的云雾瞬间便笼罩住了整个阵法的范围,看似柔软的云雾此时已经化为了沥青沼泽,将高振岳埋藏其中的灵刃死死陷住,难以脱身。 空间中的灵力仿佛在无声的哀嚎,而高振岳已经是束手无策,好似困于浅滩上的怒龙,虽然胸中还有千丈气焰,但身躯已是无力反抗。 强运皇极天心诀的三重与四重,加上几次被破,叶擎天给高振岳带来的心理和生理打击,已经让他疲惫至极。 他瘫坐在地,无奈的看着身材高大的叶擎天一步步走向自己。 君无能,君变臣,高高在上的君主变为了败军之将,等候着叶擎天这个胜利者的裁决。 而叶擎天走到了他的身前,一根手指点在高振岳的眉心,脸上还是那令人恐惧的笑意。 “走好,高道友。” 嗡—— 阵法被触发了,虚弱到连叶擎天一指都承受不住的高振岳被移送了出去,场内则只剩下了此次春龙大比的绝对优胜者。 春龙大比正式结束,叶擎天,夺得魁首之位。 第186章 锁龙渊的名额 阵法外,高振岳坐在湖边,胸口不停的起伏,整个人几乎是完全虚脱,而他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难以置信。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其他皇家子弟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皇家年轻修士中的佼佼者,许多人想要赶超却难以望其项背的英杰,金丹境界就能修炼出皇极天心诀四重的天才。 如此强悍的他,使尽了浑身解数竟然仍无法击败叶擎天。 高振岳坚固的道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甚至于忘记了大比过后要回自家驻地见高长林,而是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地上,整个人近乎呆滞。 片刻后,叶擎天迈出了阵法的范围,并没有特地去安慰或者嘲讽高振岳,而是略有些虚弱的走向了观景楼,去见他的同门。 此刻的叶擎天,已经没了飞行的力气,论状态也只是略强过高振岳。 为了破掉帝令十方重击自己的灵台,为了保证清醒又不惜自残,这套打法甚至比傅言还狠,而叶擎天本人也是几乎被掏空。 气空力尽,原本强压的眩晕感裹挟着头疼瞬间袭来。 在叶擎天顺势要倒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忽然被某种细线缠住,随后被猛的一拉。 拉的力度很讲究,虽然提的很猛但是并没有伤到叶擎天,而从上面附着的灵力气息来看,叶擎天自然知道这是自家大师兄肖铭的鱼线。 而观景楼上,忙碌了二十秒的肖师傅终于收获到了一条气运之鱼。 只见他右手拉动鱼竿,虚脱的叶擎天便顺势飞了上来,随后被三位气运之子稳稳接住。 “师兄……我……” 叶擎天欲要说话,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不容乐观,说的话显得断断续续的,近乎是气音。 肖铭心中有几分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个锤子礼数,禀告不禀告压根也不重要,自己这么个齁逼大的元婴还是看不见是怎么样? “别说了师弟,保存体力。”肖铭打断了叶擎天,随后掏出越修石贴在后者的胸口,然后念动口诀激发石头的威力。 越修石散发出微微的光芒,帮叶擎天补足了消耗过度的灵力。 气力亏空补足了,神魂和肉体上的伤害还没有消失,而这一点就得交给气运之女杜静秋来了。 虽然她刚学杏林回春正法不久,但依靠着先天神木体以及她本人的怪物天赋,在医道方面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为叶擎天疗伤这种事情由她来再合适不过。 叶擎天疗伤的同时,皇家的众多修士们也在盯着他。 他们看叶擎天的眼神很复杂,这当中有震惊、怀疑、心羡、嫉妒……甚至有爱慕。 可唯独没有仇恨和不屑。 这个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模样的青年,击败了高振岳,破了皇极天心诀第四重,他的脚踩在了皇家金丹修士的脸面上。 但他表现出的实力过于恐怖,这让心高气傲的皇家子弟们心里居然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自己,还配与他为敌吗? 强大到窒息,甚至让人无法升起想要将其击败的念头,因为他们深知这不可能。 皇家修士们心中对于叶擎天的定义首次出现了模糊——叶擎天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对手?敌人?赶超目标? 或许都不准确,但用一个词大概能够形容叶擎天在他们心里的定位——魔王。 不仅是年轻子弟,就连高长林这个元婴期的大修,看向小叶的时候也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威胁感,接着他看向了高龙浩,问出了最迫切的一个问题: “龙浩,叶擎天与杜静秋三人相比,他们谁给你的感觉更强?” 高龙浩的眉头微蹙,言道: “伯仲之间。” 听到这回答的高长林虽然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但是心情绝对称不上好: ‘叶擎天之才能,世上罕见……而肖铭手里有四个。’ 皇家一方的人在皱眉,而古明思心情倒是不错,惊讶之余还向肖铭表达了祝贺,不过拓跋裘的行为多少沾点抽象。 拓跋亲传走上前去,朝着四位气运之子拱手:“敢问四位,你们的实力是否是在什么时候才开始飞速增长的。” 四位气运之子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当回事,杜静秋思考片刻回答道: “大概是进入宗门之后,我们跟在师兄身边时时受他教导。无论是修行上的疑惑还是做人处事的道理,都有肖师兄答疑解惑,因此念头通达,修行也无甚瓶颈。” “正是。”“师姐所言有理。”“师姐说的是。” 随后,拓跋裘点了点头,似乎这个回答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然后他径直走向了肖铭。 只见拓跋亲传猛的一抱拳,直直的看着肖铭: “肖少主,现在做您师弟还来得及吗?” “啥?” “我意叛出寒明教,改投凌云宗门下!” “不至于不至于……” 拓跋裘自然是在开玩笑,不然就不会当众说出来了,但是他口气中对叶擎天四人的羡慕是绝对真实的。 别说他,任谁看了这场春龙大比,都会产生一种肖铭有点石成金之能的感觉,甚至有些对东南知之甚少的别地修士,心中都泛起了对这个抵挡魔物数千年的家族的好奇与憧憬。 春龙大比在观景楼上的几声笑骂中彻底落下了帷幕。 此次的春龙大比过于精彩,擂台上百花齐放,更有气运四子各显神通,整体上呈现一超多强的姿态,不少比赛的抓眼程度都可圈可点。 尽管如此,大家自然还是不会忘记春龙游会的最后一个项目,也是大家真正到此的目的——锁龙渊。 进入锁龙渊的名额,理论上是金丹筑基各二十人,但筑基级别方面因为各家宗门大多是仓促而来,在外历练的筑基天骄很多都未到齐,因此人数较少,反而是金丹级别人数有些过多。 所以大家一致协商,减少筑基的名额人数,加在金丹级别上。 毕竟,锁龙渊里各凭本事,只要不出现断绝仙路或者杀害他人的情况,宝贝都是谁抢到算谁的。 而锁龙渊里除了海量被龙族尸身滋养出来的巨量天材地宝,还有极大概率获得有龙族特征的地生法宝。 有些人虽然嘴上说着不能依赖外力,靠自己才是王道,但真给他一个地生法宝他百分百会收。 毕竟这东西有谁会嫌多呢? 而如何评判名次,此前的春龙游会因为规模较小都是由承办方结合各个宗门在大比上的综合表现来排的,因此很难不带有主观性,但这次来的可都是重量级。 尤其是高长林、郭林、古明思、肖铭四巨头,哪一个也不是小小的珍宝阁能惹得起的。 尽管皓月宗那边传来消息会派人进入锁龙渊,但是如果江阁主表现出一丝对皓月宗的谄媚,刻意抬高座次,那可就得罪了其他三家。 别的不说,万一肖铭再来次碰瓷,躺地上大喊家父肖定方,珍宝阁不死也得脱层皮。 因此,这次的排名可就得好好的商量了,再加上进入锁龙渊要找准煞气最淡的时机,所需的时间不会短,也是给筋疲力尽的英杰们留个恢复的时间。 但无论怎么算,肖铭几人第一名的位置是没跑了。 第187章 排名出炉 在各家宗门的休息期间,江阁主属实是没少挣。 尽管因为四个四强全弃赛的原因,珍宝阁不得不全额退还灵石,并且保证高振岳和叶擎天的斗法全程免费直播,这让江阁主心中还是有些疼的——生意人,没赚就是亏。 但好在生命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偷渡客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黑户,李商隐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杜牧。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珍宝阁有能力和条件在阵法内安装大量的留影珠并将留下的画面通过投影石放出来,而这些留影珠又能不停的复录。 这场斗法的精彩程度在看客的口口相传,以及有人拿留影珠对准投影石放出去的少量“枪版”,因此把正版完美画质以及百分百还原声音的留影珠炒到了一个吓人的水平。 江锦盛故意迟迟不放,然后以数量不足正在加紧复录的理由只放出少量售卖,如此一来二去,趁着价格涨到一个不正常水平的时候通过明里暗里的渠道卖出去。 于是乎,珍宝阁靠卖周边赚的盆满钵满。 江阁主赚的是灵石,而肖铭一行人也绝对不亏,赚了不少声望。 尽管肖家与凌云宗名声在外,肖铭本人的名字在其他地方的高层耳中也偶尔能听到,在小宗门和不怎么出北五州的散修只能说是勉强知道。 但这次大比之后,肖铭的名字被人记不住都不可能了。 想想看这次大比的天骄,几乎是各显神通: 高振岳、黎俊臣、高先良、高先雅、沈彦英、金严正、楼江宁、风萧业、黄士德、冉茜、孙清…… 这些人,哪个不是连败好几个对手,一路杀上了八强的位置。 再加上青州本身就是商业大州,人来客往的,而此次春龙大比的参与势力涵盖了整个济国,甚至连皇家都派人来凑热闹,话题度和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但就是在一个热度如此高,关注之人如此多的春龙大比下,这群在各自宗门都称得上顶尖的精英们被肖铭手下四人压了下去。 叶擎天夺魁,杜静秋石头剪刀布出局,傅言弃赛,罗溢在筑基级别里夺魁。 所有人都认识到一个事实: 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真正被击败的! 那么多的宗门,那么多的势力,数不清的年轻英杰,没有一个人能够击败叶杜傅罗其中的任意一个。 这实力过于变态了。 尤其是叶擎天与高振岳那场,几乎称得上是反转再反转,招式绚烂程度与紧张感兼得,迷住了一众女修。 当然,叶擎天本人并不在乎这些,其他三位更不在乎各自支持者对他们的看法——修仙,就是这么冷酷。 如果不是肖铭家底厚,大概率要靠自家师弟师妹收割一波韭菜。 此次名望提高的不仅是肖铭和叶擎天四人,也不仅仅是肖家,还有凌云宗。 算一算日子,从肖铭带着叶擎天上凌云宗开始,也有个一两年的时间了,而凌云宗再一次大开宗门收外门弟子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个月之后。 有了肖铭在春龙游会这番操作,经过时间的发酵,凌云宗的名头能吸纳到的人绝对不会少。 ‘可以想象,大长老那边八成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来自肖大少的自信; …… 大约十天之后,珍宝阁关于此次大比名次的排名终于出来了: 金丹级别:凌云宗、皇家、皓月宗、万法宗、黎家 筑基级别:皇家、凌云宗、皓月宗、万法宗 金丹级别没什么争议,叶擎天夺魁本身就是大加分项,加上此前的综合表现,排行第一轻轻松松,而皇家也不装了,直接把西南三大宗的马甲卸了,靠着综合表现稳居金丹第二位筑基第一位。 筑基级别么,因为肖铭这边只有罗溢一人参赛,而且接连两次轮空的原因,凌云宗一方并没有排在第一名,要不是他夺魁,甚至能不能挤进前四都不好说。 金丹前五总共按照第一名八个名额、第二名七个名额一直到第五名四个名额递减,总共三十个名额,而筑基级别干脆砍掉了第五名,按照四三二一的递减顺序分配给前四名。 锁龙渊可没分级别,筑基弟子下去基本就是被敌对宗门收割的结果,而且每个人下去的初始地点都不一样的,想要找自家宗门的金丹保护也难得很。 因此,金丹修士才是这里面争夺的重头戏。 这次包揽前几名的正是四巨头的人,而原本在春龙大比稳坐前三宝座的明家此时甚至连存在感都没多少,被彻底从榜单上挤了下去,不得不打道回府。 …… ps:状态不好而且灵感不足,写太快就崩了 第188章 下锁龙渊 凌云宗驻地内,肖铭正在给四位气运之子上课。 他将“锁龙渊”三个字用法力写在半空当中,并且在后面偷偷摸摸补上了“副本”二字,随后转身面向了排排坐的叶杜傅罗四人。 “此次下副……下锁龙渊,虽然降于锁龙渊内的地方不同,但是以你们默契,为兄仍然相信你们可以顺利会面组队,毕竟人多力量大。” “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你们真的无法碰面,各自为战,那么要记住我们的策略。” “师兄,什么策略啊?”罗溢举手提问。 “问得好!”肖铭对小罗同学的搭茬表示很满意,随后他的手跟着声音不断书写:“我们的策略,就是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同时破坏对手利益的方式,就是这个……” 半空中浮现着三个大字: 拿、抢、烧。 看着四个师弟师妹懵懂的眼神,肖铭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镜,解释道:“锁龙渊地方不小,如果真的无法聚集,也未尝不是好事。 而你们福缘深厚,所遇到的天材地宝绝对不会在少数,但锁龙渊可不只是咱们一家,其他几家的人总会与你们碰面的,所以这三个字该这么解释…… 在见到天材地宝时,能拿光就拿光!在碰到对手拿到宝贝时,能抢光就抢光!在面临绝对劣势但仍有余力脱逃时,把附近的宝贝能烧光就烧光!” 说这话的肖铭脸色之阴险活像个反派,用着最阴险的语气说着最歹毒的话,将四个好好的气运之子带向了阴谋陷害的深渊。 但是,四个气运之子恍然大悟连连赞叹,眼中满是对肖铭的佩服。 “师兄说得对。”傅言出声应答:“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必要时不但可以抢光烧光,凭实力与他们碰一碰也未尝不可,只要不伤及性命就行。” “合理,都听师兄的。”叶擎天点了点头。 而此时,杜静秋举手道:“师兄,那我们与万法宗古师姐他们一方该怎么办?其他宗门或许会冒充万法宗之人。” “锁龙渊里,你们与万法宗是盟友关系,他们拿到的天材地宝自然不可去抢,而你们是搜寻到了玄灵草,便交给沈彦英师妹。至于可能会有人冒充万法宗之人么……” 肖铭拿出了四份锦囊,说道:“这里面是你们的接头暗号,若是看见对方身穿万法宗的服饰便说上句,他们自然会说出下句,说不出来的就是假冒的。” 见自家师兄连这都考虑到了,四人点点头,随后打开了锦囊查看接头暗号,随后面色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师兄,这暗号有些长不说,意思我们也不甚清楚啊?”小叶同学最先提出疑问,却被肖铭微笑着抬手打断: “只需念出来就是,内容是什么不必管。” “哦。”叶擎天也不继续提问。 ‘反正,师兄做的事情总是有他的深意,我照做就是。’ 随后,肖铭又对几人结队后可能遇到的情况作出了预判,并且为几人分配了法师、奶妈、adc和刺客的角色。 罗溢虽然是筑基,但众所周知,气运之子越阶战斗是标配,因此当金丹使也没什么问题。 尽管气运之子们听得不是很懂,但还是勉强理解了肖铭的意思。 而次日,就是下锁龙渊的日子了。 …… 清晨,琼波城。 观景楼的上层平台,不再是十来位元婴修为的大佬,而是被珍宝阁人员清理打扫干净,迎接着取得锁龙渊名额的五方势力代表。 济国皇室、北部皓月宗、中南凌云宗、东北万法宗、西北黎家。 除了黎家的势力范围仅限于沙州之外,其他四个巨头都是济国内的顶尖存在,珍宝阁自是不敢在排场上多节省。 观景楼周围的闲杂人等一并赶出,小半个琼波城都经了整顿,小摊小贩不许做生意,买卖人家关门歇业。 城门处有乐师奏雅乐,城楼上高悬五方势力大纛旗,地上是无漏宝丝缝制起来的金边赤纹毯,两边的巨大香炉焚烧着一丈长碗口粗的冲天香,炉上刻着三个字曰: 敬苍天 香虽然大,但却只是安神的淡香,迎人却不过于浓烈,反而是化在空中久久不散,就算是烧没了,整个琼波城还是萦绕着似有似无的香气。 如此端庄正式的排场,五方大佬中与师弟师妹们一同御剑前来的肖铭同志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什么玩意儿……” 杜静秋坐在肖铭的旁边,面带轻笑劝道:“师兄息怒,珍宝阁不过是个买卖铺子,自然和肖家没得比,排场自然有些小家子气也属正常。” 原本小杜同学认为肖铭是嫌弃珍宝阁的布置轻浮做作,有种穷人乍富的炫耀感,却不料肖铭的后一句是: “……铺张浪费的表面功夫。” “啊?”*4 肖铭的前世作为一个穷了二十几年的苦逼青年,尽管穿越过来之后已经尽力在花钱方面把自己当成世家大族的少主,但总是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前世的想法: “这么多的财力物力,而我们从看见这些到入城只需要两个呼吸,多少有点不值当了。” 言罢,肖铭对气运之子进行了一场“钱要花在刀刃上”的教导,表示灵石可以自己来掏,但是必须花的值。 “师兄说的是。”*4 …… 随着肖铭带着四位气运之子入了城门,到达了观景楼,才见到了刚刚从皓月宗赶回来的郭林方钰,以及古明思、黎洪等人…… “嗯?皇家的高道君到现在还没来吗?我以为我是最后一个来着。” “肖大少,高长林几人已经回司州了,他们将名额转赠给了我们皓月宗。” 说话的是郭林,此时的他脸上还是那种处处无所谓的懒散之相,歪着头微微的看着肖铭。 古明思的脸色并不意外,在场的众人也并不意外,很显然刚才郭林就把这件事情向他们说了。 肖铭首先是疑惑,但随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件事方钰并不知情,否则不会不告诉自己。 那就说明这是两家临时敲定的交易,而且在最后一刻才公布,可能是皇家并不在乎锁龙渊里的宝贝,也有可能是皇家有事要临时回司州。 “我也是在刚刚才得知这件事情的。”站在郭林身边的方钰传音道; “我明白,无妨。” 肖铭只是点了点头,从容落座,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毕竟名额可以转赠是一个常识。 见人都到齐,珍宝阁阁主江锦盛这才起身朝着四方的代表拱手道:“各位既然已经到齐,那么在下就先向诸位阐明一下此番进锁龙渊的名额。” “皓月宗,金丹级别第三位,筑基级别第三位,原八个名额,受转赠十一个名额,现共十九个名额,其中金丹十三个,筑基六个。” “万法宗,金丹级别第四位,筑基级别第四位,原六个名额,受转赠七个名额,现共十三个名额,其中金丹十个,筑基三个。” 此言一出,皓月宗郭林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但是没多大,显然早就从此前两方的频繁互动判断出这点了。 而古明思朝着肖铭微微拱手,肖铭则是笑着回了一礼。 肖铭这边带来的一共就四个人,占着这么多名额没什么用,还不如送万法宗换一个人情。 依着古明思的性子,自然是心怀感激。 而且……气运之子在副本里,可是有buff加成的——兵不在多而在精。 “凌云宗,金丹级别第一位,筑基级别第二位,原十一个名额,转赠七个,现共四个名额,其中金丹三个,筑基一个。” “黎家,金丹级别第五位,原四个名额,现共四个名额,皆为金丹境。” 黎家身为人数最少的一方,黎洪的脸色并没有什么担心的地方,被他选出来进入锁龙渊的四个黎家子弟,也都是个个面色冷峻。 但肖铭分明能看到,他们几个的目光或多或少都瞟了几眼傅言。 ‘果然是不要命,刚折了个黎俊臣,又冒出几个新的想啃下小傅——只希望,别把牙崩断了。’肖铭只是笑笑,掏出自己用上品灵石做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灵茶。 报完在场四家的名额之后,江锦盛问道:“各位,可还有要转赠或者收回转赠的要求?” 四人皆是摇了摇头。 “好的,今日正是煞气最为淡薄之时,大概持续七日时间不会有变动,请诸位年轻俊杰随小阁的引路人前往锁龙渊入口处。” “锁龙渊内,弱肉强食,诸位小心!” 第189章 也去寻宝 众人随着珍宝阁的引路之人走到湖边,此时琼波湖上的阵法已经被解开,微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的涟漪,看上去很是风景宜人。 皓月宗与黎家共二十三位修士走到了一起,显然是达成了合作——没办法,气运四子的前面的表现实在过于变态了,全部压倒性获胜的结果实在让他们有些惊惧。 于是乎与肖铭敌对的皓月宗与黎家不再抱有单对单的希望,面对单挑毫无胜算的天才,那就用人数优势压垮他们。 总共二十三个人,其中十七个金丹六个筑基,用来围剿肖铭这边的三个金丹一个筑基可以说绰绰有余。 当然,肖铭自然也与万法宗联盟,他可不会因为自家弟妹是气运之子就冒险,况且多个朋友多条路。 拉上万法宗的人,一共十七个修士,其中十三个金丹四个筑基。 明面上来看,勉强算得上势均力敌,而古肖联盟这边占着稍微的优势。 但实际上因为四个气运之子的关系,肖铭这边只要能够汇合,就是绝对的优势,而郭黎联盟必须靠着人数优势抓紧把肖铭的人逐个击破。 万法宗真正有威胁的金丹,也就是一个逼出高振岳天心诀三重的沈彦英而已,其他的最多和皓月宗这边一对一持平。 两拨人各有各的打算,往那一站搞了个泾渭分明。 但就在他们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平静的湖面起了变化,湖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起初,这个旋涡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可片刻后就暴涨到了能够吞下一个人的范围,紧接着逐渐扩大到了半个湖面那么大! 从上往下看,旋涡深不见底,只能看到乌漆嘛黑的一片,仿佛这湖面中的水也被这旋涡中的黑暗吞噬般。 困杀乾龙皇等一众龙族强者的锁龙渊,被天极尊者与掌星尊者合力铸就的封印,就位于这湖面的下方。 原本此处只是一片盆地,经历了数次地震之后才引得河水倒灌,形成了这片琼波湖。 每四百年,太阴与太阳之力的积累会冲淡被深埋在土地之下的龙族怨念与煞气,而在琼波湖面则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个旋涡,就是锁龙渊的入口所在。 “诸位英杰,请吧。”江阁主向在场的四十个获得名额的年轻修士拱手道。 此言一毕,黎家的四个金丹修士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飞身跃了下去。 皓月宗的人见状,也一个接一个的往下跳,但肖铭隐约能看出来这些人的心态多少有点差,根本没有黎家修士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而叶擎天四人先朝着沈彦英使了个眼色,沈彦英点了点头表示知情,随后叶、杜、傅、罗四人同时跃入当中,最后万法宗之人紧跟上。 “锁龙渊内宝物多,凶险也多,务必先顾好自己的性命。”在沈彦英跳下去前,古明思给他传了最后一句话。 锁龙渊里不仅有敌人,还有那些潜藏着的被龙族怨念豢养出的邪祟,他们可不讲不伤性命这一套。 身为大师姐的古明思身上挑着的宗门担子不比肖铭轻,但她的师弟师妹可没有叶擎天几人的惊人实力,因此她还是无法掩盖住自己的担心。 ‘但不这么做,又救不了余守明师兄。’ 身旁的肖铭看出了古明思的担忧,也罕见的有几分正道绅士的风范,上去宽慰了两句,脸上还是那春风和煦的笑容: “古圣女,上次见了贵宗的余师兄,我能看出他眉宇间透出的几分干净,加上你对我说的事情,足以证明他是个好人——是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肖铭的声音仿佛与常人不一样,透过了古明思的耳朵抚慰到了她的心神,原本的担心减弱了几分。 “但愿吧。”古明思微微颔首。 言罢,肖铭与她对视一眼:“那么,这里就劳烦古师姐多照看了。” “肖师弟请便。” 一般来说,锁龙渊虽然开启持续的时间是七天,但是并没有硬性规定必须要待满,也可以中途上来——只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上来的,都不可再下去。 一是因为公平性,二是为了保证通道的安全平稳。 因此几乎没有修士会在最后一日前出来,毕竟谁也不愿意抛弃可能找到的宝贝,要是捞到了什么法宝,那可是足以大发一笔的。 而各位带队的元婴大佬,通常都会在湖边接应。 虽然说要等上七日,但对修士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但现如今肖铭却抛下了自己的四个师弟师妹不管,而是径直要走,这让一旁的郭林略感疑惑,笑道: “肖大少,不打算要这些个天才了?若是不要可以给我,一个人一万灵石我们也能出。” 很明显,郭林阴阳怪气的被动技能又发动了,习惯性的出言讥讽。 而肖铭只是笑笑,转身走向了他,随后抱拳、拱手…… “你想干什么!”此时的郭林连退数步,面露惊恐的看着身前这个英俊青年,眼神中满是对当日四强赛前那个肖铭的恐惧。 这套起手式,他太熟悉了。 谁料肖铭一拱手,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也去寻宝。”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郭林心中半是疑惑半是奇怪,有些后怕的看着肖铭离去的背影,暗叹了一声:“妈的,这小子不入皓月宗可惜了……不对,他要是入了皓月宗,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但是郭亲传光顾着看肖铭了,全然不知身后方执事的表情变化。 在他与肖铭对话的同时,方钰也在和肖铭对话,二人对话内容如下: “逃出宗门者名为李思梦,元婴修为,原本是宗主彭烈的炉鼎,现在不知为何意外逃出,应当是往南走了。”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安排人去关注……另外,我方才路过的那棵大树下,草丛里有我送你的礼物,你在皓月宗用得到。“ “什么礼物?灵石的话我已经有了,其他东西也不怎么缺。” “一个叫俊臣的老兄写的好东西。” “黎俊臣?” “不,来俊臣。” 方钰不知道来俊臣是谁,但既然肖铭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拒绝。 随便找个理由瞒过郭林,她走到了刚才肖铭微微倚靠了一下的大树,果真从草丛中唤出一份玉简,玉简上写着五个大字: 《告密罗织经》 很明显,肖铭奔着让皓月宗天下大乱那么去的。 第190章 锁龙渊下 “好家伙……” 方钰站在郭林的身边,神识早已钻入了玉简细细阅读,不到片刻便已是冷汗涔涔。 越读越觉出可怕,越想越觉出阴狠。 她的手里拿着《告密罗织经》,心中想的却是那个面相温和的肖大少。 一个世家大族的年轻少主,怎么能写得出这种书的? 从玉简上的法力气息判断,这本罗织经绝非是复录,而是肖铭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的,而肖铭根本没必要特地为了自己这个暗子手抄一份。 要么是肖铭自己所作,要么是肖铭身边之人口述被他记录下来的。 前者足以证明本人心机之深沉,后者则能证明肖铭手下的人才绝对不止叶杜傅罗四个人。 无论哪种可能性,方钰对肖铭的评价都多了一句——牛逼。 所谓告密罗织经,乃是武周朝一代酷吏来俊臣所编写的,集讨好上司、构陷大臣,罗织罪状为一身的阴损作品,可以说是一本极其阴毒的着作。 这本书的恶名,肖铭在前世读书时就看过了,而自打方钰告诉自己她升任执事之后,肖铭就在思考将这本书再抄出来。 因为修仙的原因,此时肖铭的回忆能力不是一般的好,仅靠着模糊不清的印象就能够大体将这本毒书复原出来。 而交给方钰,自然是肖铭指望着方钰能在皓月宗大搞排斥异己、打压才俊,使劣币驱逐良币。 削弱敌人,也是提升自己的一种手段嘛。 肖铭送书,有用再好不过,无用也没有关系,主打一个心态平和相信专业人士。 而他此时,正在前往济国的南部靠海地区。 凌云宗掌控济国中南部的修仙界,统辖的六州当中归州最靠南,但其实归州再往南还有些许海岛所在,约有四五个荒岛,合起来约有普通一州的两成,也不算小了。 只可惜这地方灵气称得上稀薄至极,修行缓慢不说,在这打一架消耗的灵力没半个月根本恢复不了;而对普通人来说,这鬼地方既没水源又种不了地,岛上还全是悬崖峭壁,上去不是饿死就是摔死。 属于完完全全的三不管地界。 二十年前倒是有渔民说看到妖兽在此盘踞,似乎人数还不在少数,但是传言终究不可信,况且所谓的目击也就几次,近二十年内就没有过类似的传言了。 而肖铭为何要去这么个地方? 原因很简单,他要完成系统给的任务,收集五色宝旗。 而此前高长林对他说的“另一把旗子”的线索,内容如下: 半年前,少光皇叔南游时无意感知到一次奇怪的灵力波动,要求我派些人去南荒勘探,看看是否为妖物妖族出没。我派去之人在这几个荒岛间搜寻,并未找到妖物的痕迹,唯有一人在回来禀报时言说看到一个古怪的旗子飘在海上奕奕放光。 他欲用留影珠记录,但只一瞬那旗子便潜了下去不见踪影,我从留影珠上也只能看到大致轮廓,与你手里的有几分相像。 肖铭不是没有问过高长林,为何皇家不派人去搜寻? 但高长林也无奈,他数次派人去搜索,就连他自己也曾亲自去看了一遭,终究是没有什么发现,而皇家总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请合道大圆满的老祖出关,只得不了了之。 世间奇珍异宝无数,像这种会隐介藏形的法宝更是一大堆,有些确实是万中无一,有些除了藏啥也不会,皇家自然不可能抽调大量人手去找一个除了会藏其他啥能力也不知道的旗子。 皇家没必要付出如此大的成本,但是身负盗版主角光环的肖铭觉得自己还是有这个运气的。 东南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养肥了这么多人——四个气运之子带在身边,总能沾到点气运的……吧。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得去一趟的。’肖铭如此想道; 而为了应对南荒那种鬼都不想去的灵力稀薄程度,肖铭提前充满了越修石,然后带了两斤回元丹了和疗伤丹。 没错,不是瓶,是斤。 肖铭看着储物袋里几十瓶丹药,心中终于多了两成的安全感,感慨道:“修仙修仙,无论身居如何高位,无论修为到达什么程度,都时刻不能忘记危险。” 尤其是气运之子不在身边的情况下,肖铭绝对不能冒险,毕竟系统不会为自己兜底,出了事有没有下辈子还两说着。 …… 视线转回到锁龙渊这边,此时的叶擎天在感知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之后马上调整了过来,用灵力托着自己缓慢的下降,一直到脚尖触碰到厚实的地面为止。 他抬眼望去,并散出神识观察周围的环境。 但是锁龙渊内真龙怨念的存在,以及周遭煞气的遍布使得叶擎天的神识难以通过,而仅凭肉眼却只能看见昏暗的石壁与模糊不清的前路。 “师妹,师弟,你们在吗?” 叶擎天有意控制自己的音调,同时用灵力帮助声音传播到更远的地方,空旷的区域内满是他自己的回音。 “看来不能光靠运气啊……”叶擎天无奈摇了摇头:“师妹和师弟三个人都没在附近。” 正当叶擎天以为只有自己一人,低头整理装备时,他右手边不远处的石块中传出的些许响动,这让他顿时警戒心大起。 “何人?!” “噌”的一下,叶擎天左手刀右手剑早已拔出,身上的灵力在片刻间已然尽数调动,金丹威压散出,好似一头随时准备捕食的老虎。 谁料石块的后方走出一人,身着淡紫色练功服,手持镶嵌宝石的长剑,双目锐利却又不失柔和。 “师兄,是我。” “师妹?!”叶擎天脸色一变,随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刀剑,问道:“方才我叫你不见回音,却为何会在此处。” 听叶擎天的话,来者自然便是肖铭座下的二师妹,气运之女杜静秋。 “嘘——” 不想杜静秋的脸色严肃,甚至隐隐有几分惧色:“此处的精怪着实阴险,真龙的怨力加身,我刚才被一头邪祟追过来的。” 听了杜静秋的话,叶擎天才发现此时的自家师妹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鬓角紧紧贴在脸上,胸口也是不停起伏,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追逐。 “邪祟?是何邪祟能把你逼成这个样子?!” 杜静秋的实力,叶擎天是心知肚明的,论正面斗法只差自己半分,论斡旋巧劲和灵力恢复则更在自己之上。 锁龙渊竟能养出如此恐怖的邪祟,居然连自家师妹都不得不逃离。 “我并未仔细看清那东西的具体长相,但它散发的气息却十分危险,才交手我便落入了下风,因此不敢恋战,以躲避为先,不过……”杜静秋的脸色透出一股紧张感,但随后猛的看向叶擎天: “不过既然师兄在此,凭我们二人合力倒是有可能将其击败,但那邪祟的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要不……我们先暂避锋芒。” ”大可不必。“听到这里,叶擎天露出了一丝笑意,左手拔出了长刀,从容道:“我叶擎天,什么避过他人锋芒?” 听罢此言,小杜同学的脸上满是佩服,点头道: “师兄,此处没有其他岔路,那邪祟定然在我闪开的原地苦苦搜寻,我们现在回去杀它个措手不及。” “师妹,带我去吧。“ “好。” 师兄妹二人并排而行,一路上静谧无声,甚至连呼吸的动静都用敛息术隐藏了起来,即使石壁上落下的滴水滴到他们身上,两人仍然不施展清秽咒,生怕灵力波动会惊扰到其他什么东西。 在杜静秋指的路上,越往深处走,幽暗小径的道路居然明亮了些许,虽然还是略显模糊,但叶擎天已经能勉强看周围的具体轮廓了。 走到小径的终点,一处巨大的室内广场呈现在眼前。 地板上尽是落下的灰尘,抬眼望去,对面的石壁上也有不少的洞口与小径,可见此处空旷地界算是四通八达。 “不对啊师妹,邪祟呢?” 叶擎天正感疑惑,而他身后的杜静秋脸上也是万分不解:“不对啊,刚才还在此处来着。” “你所见到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哪怕大致也行。”小叶赶忙追问; “身材高手,面若干尸,身上有个巨大的翅膀,就像……就像蝙蝠。” 说到此处,叶擎天的脸色陡然一变,随即让杜静秋转过身去:“师妹,你回头看看。” 杜静秋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而旁边的叶擎天提醒道:“看上面。” 随着师兄的声音,杜静秋的目光缓缓向上抬,看见了从刚才开始就紧盯着他们的怪物——一只巨大无比,有人形大的蝙蝠怪物! 蝙蝠怪的双眼冒着红光,倒挂在高高的石壁上,巨大乌黑的翅膀将身子紧紧的包裹在内,只剩下头颅还在外面,嘴里的涎水顺着额头慢慢往下流。 方才二人感知到滴在身上的液体不是石壁上的渗水,而是这只蝙蝠怪的口水! “啊!” 杜静秋被吓得大叫一声,下意识的躲到了叶擎天的背后,与此同时那人形的蝙蝠怪物一边啸叫着一边朝二人飞来。 叮! 尖牙与刀刃相碰,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音,而此时的叶擎天已经将怪物的袭击挡下,并随手一指点出一道火舌窜去。 随着这道火舌的逼来,怪物好像感觉到来者的危险,主动的避开了攻击。 而趁着这个空档,叶擎天朝着身边的杜静秋喊道:“师妹!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来解决这畜生!” “好!”杜静秋点了点头,直接躲到了叶擎天身后大约有十步的地方,攥着拳注视着他与面前那个巨大怪物的搏斗。 可以说,那蝙蝠怪的本事确实不算弱,叶擎天身兼三门绝技,各种打法都有,发展得极为全面,与他斗法能撑下三十回合的对手最起码也称得上一句“百里挑一”,而这蝙蝠怪居然能够凭借自身的怪力与其斗个不分上下! 尽管如此,但气运之子毕竟是气运之子,等闲怪物又岂是他的对手?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蝙蝠怪的招式便越来越弱,身上的怪力也在一分一分的减少,叶擎天已然占据了上风! 就在此时,叶擎天身后的师妹杜静秋口中念出了一个口诀。 随即,那怪物的神色瞬间狰狞了起来,随后不管朝自己劈来的刀罡,用尽全身朝着叶擎天猛的一推。 轰!!! 裹挟着强大灵力的刀罡打在了毫无防御的蝙蝠怪身上,他瞬间就被炸开,散发着浓烈臭味的血肉弹在了石壁上,流下了粘稠乌黑的毒血。 而此时的叶擎天被蝙蝠怪不要命似的一推,身体顿时下意识的连退数步,不断的朝后方倒去。 而他身后的“杜静秋”,此时却露出一丝冷笑,右手运转紫黑色灵力,一掌便打在了叶擎天的后心。 “噗!” 叶擎天一口血喷出,挣扎着回头看向自己的师妹,眼中的不甘和难以置信久久无法消散,随后无力的瘫倒了下去。 而此时,装成杜静秋的女修才刚刚卸去伪装,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尽管比不上气运之女那般出尘洒脱、倾国倾城,倒也算得上粉面红唇面容姣好,而她一只手探了探叶擎天的鼻息,察觉到他还有呼吸之后,不免笑笑: “太久没用这招了,力度有些重……无妨,没有伤及性命,凌云宗也没办法发难,就是可惜了辛辛苦苦养起来的邪宠呢。” 女修名叫宋韵,皓月宗修士,金丹三重修为,最擅长的便是伪装他人容貌与气息,尤其是在锁龙渊这种神识都探不远的地方,她的伪装就更加天衣无缝了。 而那邪宠,便是用凡人与吸血蝙蝠炼制出来的怪物,特长的夜视能力极强、飞行速度快而且怪力惊人——这是魔罗宗送给皓月宗的礼物之一,因为不算贵重的原因,许多金丹修士都原意向宗门花钱买一个。 皇家与皓月宗结盟,最主要便是忌惮肖铭手里的四张牌实在太强,最好先逐个击破,好巧不巧宋韵落地时就听到了叶擎天的呼声。 “这一下,姓叶的最少六日动不得,就算最后一日醒了也是虚弱无力,到时候东西都被拿完了,他抢也抢不过喽。” 话说到此处,宋韵得意的笑了笑,眼神无意间又瞟了一眼叶擎天的脸: ‘还真是俊的很……怡红楼那些油头粉面的兔爷看着也腻味了,干脆在这,先拿这小东西犒劳犒劳自己。’ 想到此处,宋韵低头想要先从叶擎天的脸开始尝。 却不料她刚低下头,身体各处的穴位仿佛被堵住了一般! 灵力顿时散失,浑身上下的肌肉也如触电般开始痉挛,一个呼吸后她直接全身无力,直接瘫倒在地上。 “这……这是这么回事!” 此时的宋韵仅剩下头还能动,其他地方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她恐惧的张望着周围,喊道:“不知来者是哪位道友,小修技不如人情愿奉上一身宝物,只求放我一马!” “前辈!请前辈出来!我愿交出一切宝贝!” 皓月宗的弟子,什么时候阴什么时候怂再清楚不过。 “噗嗤。” 她还在惊恐的大喊,此时倒在他身边的英俊男修却传来了一声轻笑,很明显是绷不住的笑声。 宋韵:? 在她的注视下,原本昏迷倒地的叶擎天缓缓站起,脸上嘲讽的笑意却已经抑制不住了,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修,笑道: “欺仙散,刘盛清着了道,厉损着了道,再算上你,一共三个金丹了……你们厉首座回去没有说过吗?” 小叶同学的脸上是微笑,是学自某不知名纨绔用来使对方放下戒心的和蔼笑容,但在此时的皓月宗女修眼里,比当初大比上那位傅阎王的恐怖平分秋色。 当初,厉损回宗后二话不说直接钻入了闭关室,什么事情也不处理了,一峰首座的位置直接让给了别人——可以说,肖铭把这位同行硬生生打到了自闭。 原本的皓月宗外门各峰还好奇,厉损到底怎么输的。 现在,宋韵从叶擎天的身上,窥探出了当日厉、肖二人斗法的影子——这对师兄弟,真他妈一脉相承的阴损! 但她还是强撑着身体,说道:“叶、叶亲传,小女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储物袋里有我搜集的不少天材地宝,一并……一并奉上,只要你肯解开我,这些都是你的!” 却不料叶擎天根本不听她说的话,直接将一颗七日迷魂丹弹进她嘴里,见宋韵倒下后,他才随手拿起了储物袋: “糊涂,打晕你,这些也是我的。” 叶擎天撇下女修,继续赶路,而戒指里的天极尊者此时却冒了出来,捋着胡须笑道:“可以啊擎天,原本我打算趁你被打晕之后出来救人,事后再教训你给你长个记性。 没想到你居然闯过来了,跟我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见天极尊者这种上万年的大能心生好奇,叶擎天摇了摇头,缓缓阐明: “破绽太多了……首先,师妹与我实力相当,要是连这种实力的怪物都能把她逼退,那未免太奇怪了; 其次,就算她大意没有摸清邪祟的根脚,误以为对方比自己强许多,那她见到我之后要么会直接拉着我走,要么会劝我别去硬碰硬,而不是扭扭捏捏的故意引诱我去。” “不错不错,心思还挺细的,就这些吗?”天极尊者眉目舒展,心情很是轻松; “当然不是!”叶擎天摇了摇头:“前面这些,最多让我感到怀疑,最后让我确定她不是师妹的,就是碰到那只蝙蝠怪的时候。” “此话怎讲?” “她见到怪物时的反应是大声惊呼,然后被我命令一句就不假思索躲在了后面,看我与怪物搏杀!”叶擎天的笑意此时变为了冷笑:“贪生怕死,用同伴当挡箭牌,这是静秋师妹能做出来的事吗?!” “真正的师妹在遇到那怪物时不但不会躲在我身后,恰恰相反……” “她绝对会抢先一步挡在我前面。” …… 而此时,锁龙渊的另一边。 杜静秋面对麻雀大小,成群飞来的怨念魔物,只是轻蔑一笑,随后在瞬间强运灵力在右手掌心周转,随后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猛然推出。 砰!!! 一掌之威,乃至于此。 须臾之间,邪物便被尽数轰散,甚至连灰烬都没有留下,直接化成怨念消散于半空之中。 杜静秋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像一个长姐般,拍了拍躲在身后的罗溢的头: “小师弟不必担心,你专心寻宝便是,其余的师姐来解决” …… ps:实习期,停更,对于本书的剧情大纲也到此为止了。 肖大少啊肖大少,对不住了,灵感不足,黔驴技穷。 第191章 不同的开局 “小师弟不必担心,你专心寻宝便是,剩下的师姐来解决。” “是,师姐。”罗溢点了点头。 身为气运之子,罗溢虽然只有筑基的境界,但身怀真龙之心,等闲的金丹已经难以胜过他,哪怕碰到金丹中期以上的强敌,他也有脱身之法。 在这锁龙渊底下,他不惧怕任何一对一的恶战,自然也谈不上紧张不紧张。 外人面前的罗溢只是谦逊却从不怯懦,肖铭的教育让这个逐渐成长起来的男孩逐渐开始自信,而他现在表现如此乖巧的原因很简单。 有个强到没边的师姐护着自己,腰板就是硬气。 杜静秋与罗溢并不是落在了同一个地方,而是身为小师弟的罗溢在找宝贝时意外碰见了正在清理普通邪祟的杜静秋。 根本不用辨别真假,只看那出掌拔剑的气势和恢复灵气的速度,肯定是自家师姐没跑。 于是乎,二人成功汇合,罗溢负责靠着自己龙族的超强感官搜寻宝物,而杜静秋虽然兼修医道,对于药材的辨别十分拿手,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仍是由她解决冒出来的邪祟。 怨念滋生的怪物,看上去凶狠,但二人所在的地界属于锁龙渊的外围,这些东西的威胁确实不怎么样,只有中心区的魔物才是真正的大家伙。 与此相比,刚下来就遇到同为修士的皓月宗或黎家更棘手一些。 不过锁龙渊地界不小,这点从给的时限是七天就能看得出来,因此一开始就碰到其他人的可能性确实不算大。 “师姐,你说叶师兄……和傅师兄……他们应当不打紧吧……额……唔……” 此时的罗溢说话断断续续的,不过并不是因为他紧张或者身体有些许不适。 实际情况,因为罗溢的修为较低,身法和移速都完全赶不上自家师姐,所以二人为了不降低移动效率只能采取其他的赶路方式。 罗溢年纪较小,而且身为人龙混血的他在容貌体态上比单纯的人更晚熟一些,因此略显稚嫩,身高只到自家杜师姐的肩膀处。 所以杜静秋干脆让小师弟坐在自己的胳膊上,一路举着他飞奔。 “怎么,对你叶傅二位师兄不放心吗?”杜同学的神色轻松,稍微歪了下头看着略带担心的罗溢。 “刚下来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接连遇上三次怨念魔物了,师兄说过这锁龙渊越往中心走魔物越强,灵气越稀薄,我们几人当中也只有师姐你有此等回复灵力的神通。” 罗溢的考虑不无道理,但杜静秋听罢默然不语,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似乎有些按耐不住: “叶擎天师兄得了肖师兄和云长老的真传,别的不好说,单论神通就天克这些怨念邪气滋养出来的魔物。” “至于傅师弟么……” “一般来说,他不需要担心自己碰上魔物,魔物要担心碰上他。” 言到此处,二人也不过多讨论,毕竟下锁龙渊的初衷便是寻得玄灵草搭救万法宗的余守明,再其次是找找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法宝。 玄灵草为先,既是因为此事乃古明思所托,也是身为气运之子的杜罗二人对舍身对敌之人的敬佩。 以及一点——万法宗的名声甚佳。 万法宗独占燕黄琳三州,门内弟子不少身兼数艺,因此也免不得被挖墙脚,甚至有些弟子在学百家艺的过程中逐渐寻得了属于自己的路,发现了自身的才能。 大宗门一般都是以部分术法为主,其他的为辅,比如凌云宗便是以丹修和剑修成名,肖家在炼火方面堪称独步。 尽管如此,但碰上在其他方面有天赋的人才,这些大势力也会毫不犹豫的收为己用,并且入了山门便不允许再改换门庭。 而万法宗的山门内,几乎不限制弟子的去留,若是弟子适合的手段改投其他宗门更合适,那么只要弟子本人愿意,宗门是不会拦的,甚至会帮助引荐。 离开的弟子虽然换了宗门,但多数心中还是感念着万法宗的好,处处存着报答之心。 数百年的发展之下,万法宗虽然论实力不算济国最强,但在三州的掌控力也是难以动摇,加上万法宗的门风正,弟子下山后留下了不少趣闻佳事。 “话说师弟……”正在行进间,杜静秋好似记起了什么,朝向罗溢问道:“你是龙族出身,经师兄所助又修成龙心,在这锁龙渊内就没有什么感觉吗?” 罗溢刚想回答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刚刚好就在杜静秋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瞬,他没来由的感觉到自己的那颗龙心颤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罗溢的眼神晃动了些许,随后摇了摇头: “师姐,我们接着往中心处走吧。” …… 锁龙渊的南边区域。 这地下迷宫端的是阴暗潮湿、怪石嶙峋,休说是没有修为的常人,就算是五感灵敏神识傍身的修仙者也不一定能够分辨的清。 在这本就昏暗无光的环境下,还有一个年轻修士穿着黑色劲装,肩上扛着一把长刀,不紧不慢的踱步着。 穿着喜黑,身材修长,面容俊俏又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 自然不可能是别人,正是昔日的无面魔尊,如今的玉面修罗,肖铭三师弟——傅言。 缓步慢行,好似风摆荷叶;从容淡定,却已凶气四溢。 一路之上,压根没有邪祟或魔物突然出现惊扰傅言,而傅言本人似乎对锁龙渊里那些仅比外头好三分的药材不感兴趣,只是自顾自的朝着深处走去。 不过片刻,他忽然停了下来,将手中兵刃举起,刀尖对着斜前方的几处阴影,脸上露出了春风和煦的肖式微笑: “几位道友若是再不出来,只恐傅某耐不住性子,怕是要动杀心啊。” 第192章 守门恶犬 “几位道友若是再不出来,只恐傅某耐不住性子,怕是要动杀心啊。” 口气很温柔,说话之人不仅长的文弱而且还只是一个初入金丹的小修,颇有种小孩子学着大人威胁别人的可笑感。 但偏偏,暗处的几个人影稍微颤了一下。 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修士,此番威胁估计会引得哄堂大笑——一对多,被包围了还威胁人家? 可来者是傅言。 年纪轻轻就能炼化黄泉真水,还是在春龙大比上斗垮黎俊臣,强夺幽寒冰液,将这位黎家嫡系的少年才俊活生生打成了神志不清的狠角色! 一身本事为证,他说动杀心大概率就是真的动了杀心。 仅仅过了三个呼吸的功夫,察觉到傅言开始运转黄泉真水,暗处才缓缓走出了两个人影。 “且慢傅师兄,是我们!”这叫停的声音虽然称不上恐惧,但也算带着不少的急切。 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形,傅言心头的戒备卸去了一分。 身着蓝白色道袍,左臂处绣着一金色的“法”字,下绣两行宗门的训诫: 海无量,法无边,天下术法万万千;言行一,勤为先,欲求得道勿偷闲。 ‘看穿着倒是没错……’ 傅言心中有些许疑虑,但二人的气息平稳,而万法宗的弟子本就手段多样,也无法通过面前两人神通所产生的气息差异来判断。 “原来是万法宗的兄弟,抱歉抱歉,在下失礼遇了。”傅言收刀入鞘,先是一声抱歉,脸色虽然缓和,脚下却半点未动,显然是还有话要说: “万法宗古师姐与我师兄关系不错,此次锁龙渊之行,二家说定联盟对付皓月宗与黎家,却为何要躲在暗处?” “要说抱歉,其实应当是我们失礼数了才对。”站在左侧,看起来年长点的弟子首先开口:“我们二人确是万法宗之人,在下名叫吴会臣,这是我师弟张初。” 傅言点了点头,入得锁龙渊之人当中,确实有这两个名字。 “至于为何要躲暗处偷看,确实是有原因的。”吴会臣的脸色不卑不亢,从容解释道: “各门派内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易容法门,虽然大多无法长久维持,声音与气息无法伪装,但我们见傅师兄也仅有几面,印象尚不深刻,实在是大意不得。“ 言到此处,吴会臣笑了笑:“本来想在暗处仔细观察一番,但现在见识到了这逼面而来的黄泉杀气,想怀疑估计也难了。” “若有我们的所做让傅师兄不快,还请暂时按下,休在此地起冲突,等出了锁龙渊,由古师姐与贵宗肖师兄两家长辈议论也不迟。” 有理有据,既没有嘴犟,态度上谦恭但是不谄媚,即使面对威压全开实力恐怖的傅言也没有过多的示弱,而是选择了劝他以大局为重,有不满的地方等上去再说。 谈到这里,傅言才收起了散开的威压,抱拳拱手:“吴兄,张兄。” 吴会臣与张初也抱拳回了一礼,肖铭的人与古明思的人总算是初步完成了汇合。 傅言快步走上前去,与吴、张二人分别握了手,三人准备结伴往更深处走去。 路上,小傅同学的语气平静,但又不失温和,冷静的分析着情况:“锁龙渊地界不小,其他危险不提,主要提防皓月宗与黎家强行夺宝,唯有尽快汇合其他人才是上策。” “傅师兄所言极是,若是等对方的人员集结,我等却力量分散,到时候容易被各个击破。”吴会臣点了点头,在他身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年轻修士张初也笑了: “师兄又何必如此紧张,咱们和傅师兄在一块,就算真有人敢来半道截胡,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啃动这么硬的骨头哈哈哈哈。” “是极是极,春龙大比一战,谁不知这黄泉真水的手段多凶!”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夸赞着傅言,这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长这么大,傅言被夸的次数不多,大多来自于肖铭以及自家的几位同门,剩下的大多则是嫉妒者的憎恶以及敌视者的嘲讽,因此他只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两位谬赞了,傅某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哈哈哈,果然是被肖家少主看上的人,天赋高不说还为人谦和,我们这些修道近百年的跟人家一比宛若刚出世的孩童般,师弟你说是也不是……” 不等吴会臣一句话说完,傅言忽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 “天王盖地虎。”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胡话让吴会臣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露出了懵逼的表情,回了一句:“什么意……” 唰! 最后一个“思”字还没来得及脱出口,他身旁的傅言已经变了脸色,被暂时压下去的威压猛然爆发。 和蔼转为了冷酷,温柔变成了凶狠。 那只白皙的手好似一支短匕,在吴会臣尚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冲他的脖颈处而去! 傅言夹杂着黄泉真水的剑指只用了一下,吴会臣的护身罡气便瞬间被破! 不等他反应,此时傅言的另一只手已经抽刀出鞘,刀身划开空气以破竹之势杀来,当中夹杂的杀气让吴会臣只觉得死声逼命。 “躲开!” 此时,吴会臣身边的张初及时出手拉住他的腿,将他拽到一边,擦着刀罡躲开了傅言的攻击。 砰!!!! 刀罡撞在了厚厚的岩壁上,响声过后是漫天飞扬的尘土,心有余悸的吴会臣惊恐的看着面前早已没了半点和颜悦色的傅言。 “傅、傅师兄,你为何突然……” “都到这一步了,还接着演有意思吗?”傅言一边说,一边摘掉了头上插着的木簪,放下了扎好的乌黑长发,然后甩了甩头: “别跟我说,皓月宗除了易容耍阴招,连点看家的本事都没有。” 事已至此,傅言已经挑明了“吴会臣”与“张初”的身份,继续演就等于自欺欺人了。 二人对视一眼,撕毁了腰间的符箓,露出了原本的面容——正是两个金丹境界的皓月宗修士。 “还有一位吧,别藏着掖着了,跟老鼠一样躲角落里怪丢人的,何不出来见见?” 言既如此,傅言的话带有浓浓的讽刺意味,但他身后缓步走来的人影却气息沉稳,呼吸顺畅,毫无气愤之色。 来者亦是皓月宗修士,名叫陆亨,内门弟子之一,同时也是金丹四重境界。 方才在阴影处暗中埋伏傅言的,一开始就是三个人,而且本身就是以这个陆亨为首,只不过他仗着护身法宝的妙处,将自己的存在隐藏得完美无缺。 可实际上,傅言早已注意到了此人,只不过在此时才点破,让陆亨出来。 “不错不错,有点东西嘛~” 若只是单凭金丹四重的修为,面对傅言这种对手,他的嘲讽与自信可以称得上是狂妄,但配合他带的东西可就不一样了。 就他一个人,身上居然散发着四种不同的法器法宝灵力气息! “口气还是这么狂啊,傅公子。”陆亨的声线不粗,加上他那高高瘦瘦的身材以及一脸坏笑,给人一种贱兮兮的感觉: “论单挑斗法,你实力确实够强。但别忘了春龙大比上的规矩,每个人都只能带一件自己的兵刃上台,以示公平公正。” “可咱们现在在锁龙渊,这儿可没有那些规矩。” “纵然黄泉真水威名在外,但就凭这一点,你傅言取胜的把握……多吗?” 以陆亨为首,剩下两个人为辅,三个人站在了傅言周遭的三个方位,将他死死的夹在中间,时不时还变换着位置填补空隙。 多对一,还有着法宝上的数量碾压,也难怪他敢口出狂言。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陆亨却突然喊了一句: “且慢!” 这一下,就把假扮吴会臣与张初的两个修士搞懵了,也让傅言有些许疑惑,只见陆亨蹲在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傅言,捋了捋胡子笑道: “傅公子,我知道你脾气暴,一点就着,刚刚这么久了也不说话,我估计你正在运转周天准备宰了我呢,但请你且住手,我与你说点利弊之事。“ 对方没有虽然防备,却没有主动下手的意思,于是乎傅言干脆一边听着,一边缓慢的调整身位,心中不禁嘀咕了一声: ‘皓月宗的人,什么时候也玩起嘴上的招式了?’ “既然不说话,陆某便当你默认了。”陆亨见傅言没有反驳,便接着开口道: “我知道傅公子并不是生在修仙世家,而是凡人出身,尽管天分极高,但对这修行界的事情还是有些懵懂啊。就比如……你可知为什么年轻的俊杰都选择加入宗门,而非投靠世家?” “原因很简单——宗门重才能,世家重血脉。” “宗门内,有德者为先,论的是师徒;世家中,血脉近为尊,讲的是嫡庶!” “就算他肖家再开明,肖定方终究姓肖,家主的位置总归还是得传在肖铭头上。世上最亲无过父母子女,再次便是兄弟姊妹,再有叔侄舅甥,何曾有过你这个‘同门’的地位?” 听到对方议论到肖铭的头上,傅言压住躁动的黄泉真水,反呛了一句:“陆道友原是来使离间计的。” “在下只是就事论事。”陆亨不急不慢:“他肖铭去凌云宗无非是养性而已,迟早有一天要接任家主掌控东南的。” “多少年了,信任他人又遭背叛者何止千万?他肖铭接任了家主之位,所任用的必须是血亲,只有同属一家,才是真正一条船上的人。” “你是天赋异禀,但肖铭不满百岁便已是元婴大修,根本不差你这么个人才!肖家支系庞大,有你无非锦上添花,无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纵使现在他和你亲近,但将来呢?将来他考虑的必定是肖家的利益,是他家族的利益!” “叶擎天与杜静秋是凌云宗的长老亲传,将来极有可能担任圣子或圣女,肖铭与他们交好是巴结,但你无非是个小小的内门,他又何必巴结你?” “你傅言的亲眷在他手上又是个外姓人,纵然再强再忠,在肖铭眼里是什么?!” “狗。” “那依陆师兄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傅言双手抱胸,看着唾沫横飞的陆亨。 “嘿嘿,我无非是个小喽啰罢了,我能有什么意思。”陆亨看傅言有动摇之意,跳下了石头:“但我背后的曾长老,可对傅公子青睐有加啊。” “若傅公子愿意入皓月宗,休说肖家能给你的灵石丹药我们照单全包,就连你体内黄泉真水,我们这也有与你互补的炉鼎。” 体质特殊这一点,对修仙者来说通常是好事,这意味着他们在某一方面的修行会远超他人,就比如杜静秋的先天神木体之于医道,罗溢的半龙半人血脉。 但偏有一些人,他们体质特殊,又因为自身的修行天赋低下,无法真正发挥出实力。 这种情况下,那些不想同魔道一样抢夺的大宗门与世家就会找到他们,与他们达成交易。 买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他们这个人,确切说是他们身体的元阳以及元阴。 不同的宗门有不同的价码,但无非是巨量的灵石或者宝物,以此换取炉鼎本人身体的支配权。 经过多年的改良,当炉鼎虽然已经不至于被榨干死亡,但修为尽失是免不了的。 因此,这种交易通常是秘密进行的,而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宗门选择放弃用炉鼎滋补修炼,除了像皓月宗这种无下限的宗门。 “宗门内的炉鼎,论面容论气质俱是万里挑一,而且是专门用来服侍傅公子这种才俊的。” “不仅如此,若是你不满足于长老亲传,曾长老说了,还能帮你引荐给宗主。” “宗主亲传,地位何其之高!叶擎天与杜静秋能做到吗?肖家的门客能做到吗?” “当他肖铭的狗能……” 铮! 傅言毫无预兆的突然拔刀,半秒后才听见了出鞘之声,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不好!动手!” 陆亨心中警铃大作,暗道此人为何不按常理出牌,但还是下意识的招呼两人动手,自己则祭出法器与盖压而来的刀罡抗衡。 轰轰轰!!!!! 连续炸响传出,两股强大的灵力威能相互斗法。 陆亨在杀来的傅言眼中看到了彻骨的寒意,也看到了他脖子上爆出的青筋。 傅言举刀对抗,身体的周遭覆盖起了薄薄的一层水雾,期间蕴含的危险气息陆亨再明白不过——黄泉真水! 硬拼一记之后,傅言徐步退了回去。 “陆道友,你方才叫我傅公子是吧?”傅言又一次勾起了一抹笑容: “公子公子,可称为公的豪族望士所生下的子嗣才可称为公子。家父不过是家丁,家母无非是婢女,我傅言不过是他人的家奴,若没有师兄,我怕是听不到你叫我这声傅公子。” “榆木脑袋!”陆亨一边回气,一边暗骂了一声; “你对我的家世确实有些了解,但了解的并不完全,也不知道师兄到底是如何待我的。至于你说我是狗……我自认,便是守门护院的恶犬,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我的主子。” 傅言的眼神冰冷,随后一只手指了指天上:“有资格让我守的只能是肖家的门,而我傅某人头上的主子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师兄肖铭。” “灵石?法宝?炉鼎?同黄泉真水谈去吧!” 从陆亨的视角可以看到,傅言披散的长发和两只眼睛都逐渐有了泛白的迹象——这是深一步引动黄泉真水的征兆。 话到此处了,陆亨心中也明白面前的傅言绝非靠劝能解决的,而且若是不动真格,自己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他妈的,你们两个聋了!动手啊!” 陆亨连催两件法器,一个铃铛与一个香炉,同时恼火的望向拖后腿的两个队友。 可当他刚望去时,只见到了两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 二人看样子还想挣扎,但双手双腿好似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只得一脸惊恐的看着傅言。 “毒药!不可能,你究竟是什么时候……” “一开始啊。”傅言歪了歪头: “家兄肖铭。” 第193章 法器难缠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傅同志本人无疑是得意的,而他面前的陆亨无疑是懵逼的。 有的时候真的不能怨反派脑子不好,而是假扮吴会臣与张初的那两个人怎么也不会料到,傅言居然敢在没确认他们身份的情况下就下毒。 身为气运之子,原本应该是以莽和刚为主,可架不住有个姓肖的在旁边言传身教。 这就导致气运之子们一定程度上沾染了肖铭的风格,就比如傅言的行为。 他打从一开始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的时候就拿出了软骨散,后来吴会臣与张初出现还穿着万法宗的衣物时,便借着握手的空隙给二人下了软骨散。 若二人对上了暗号,那么傅言就会把毒解掉,到时候再赔礼道歉。 但很可惜,皓月宗的人尽管料到了可能会有暗号,尽管提前搞到了万法宗和凌云宗的口令,也愣是没想到肖铭的暗号这么奇怪。 而傅言在看到对方没接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出手,这也使得在一旁潜伏的陆亨惊讶之下没有隐藏好气息,露了破绽。 后面,陆亨的嘴炮实际上说穿了绝大部分世家的缺点,给出的条件也很有诱惑力。 但他低估了肖铭对几个气运之子的用心程度,也低估了傅言对于肖铭以及肖家的忠心。 更低估了让傅言动怒的后果。 …… 一句话讲完,傅言不由分说便欺身上前,径直轰出掌劲。 见来势汹汹,陆亨却移开了挡在前面的两件护身法器,竟是以自身的本事准备硬接傅言的一掌。 春龙大比上的新星,常年伴随肖家少主的师弟,这让陆亨心中不免起了些许试探之意。 陆亨强运灵气,化修为于檀中穴走经脉分于两臂,一记斩击直冲掌力! 砰! “他妈的!” 炸响之后,陆亨惊喝一声连退数步。 但他却是不敢停手,见傅言再度冲来,右手边的香炉早已被他催动,径直飞出欲阻对手的身形。 香炉呈紫褐色,整个炉的体积不大于人的头颅,里面的香灰也都与普通的香灰无异。 可散出的气场却实实在在的强,单从感觉上来讲就不可能是便宜货。 “去!” 一声冷喝,被抛出的香炉高速旋转躲开了傅言的几道剑指法诀,片刻间已经到了傅言的头顶上。 就在它停下的同时,香炉内的香灰被陆亨手持的铃铛催动落了下来,洒向了傅言。 傅言不托大,谨慎为先,调黄泉真水入护身罡气,眨眼间身体表面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护盾。 呲———— 就在那香灰接触到黄泉真水的当时,整个半密闭空间内俱是刺耳的尖锐爆鸣,以及一股潮湿难闻的昆虫腐烂臭味。 ‘不是普通的香灰,这是……灰背毒蛛的粉末。’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傅言便明白了这香灰是什么。 灰背毒蛛,根据师兄肖铭所说,最适合用来做神经毒药,吸入之后哪怕是半步元婴也会扛不住直接昏死,经脉也必受折损,若是表皮接触则皮肤溃烂疼痛难忍。 ‘看起来这毒粉实际上是那铃铛的配套,这香炉反而是件防御法器。’ 来势凶险但并非无法抵挡,傅言单足塌地借力凌空,黄泉真水诀一招点出! 傅言动作太快,这香炉似乎没料到自己的敌人此前竟然未出全力,来不及闪躲,被傅言剑指点在了炉身。 香炉承受不住露出了一道裂纹,眼看着便要被傅言倾斜的千钧之力以及黄泉真水的凶猛腐蚀给废掉。 嗡———— 此刻,一阵嗡鸣声响起,陆亨身后又浮现出两件法器——棱镜与白镯。 棱镜内几道寒光闪过,傅言只觉神魂一震,身体与意识竟然不受控制的脱节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给了陆亨召回香炉的机会,在召回的同时还不忘控制被炼化的毒粉阻挡傅言。 毒粉自然破不开黄泉真水加护的罡气,但也着实扰的傅言心生烦躁。 这一下,也能看出实战对抗与单挑斗法的区别,擂台上为了保证让比赛的公平,保证双方都能够发挥出各自最大的实力,所以对外力的干扰加以节制,可实战中大不一样。 在实战中,以击败或杀死对手为目的,那自然是手段百出,谁管你外力不外力。 有些比较贫寒的散修,修炼了几百年,终于证得个金丹的境界,结果实战中仍然是被当地修仙世家筑基期的公子小姐追着打。 为什么? 饶是你修为高,也架不住人家财大气粗,三四件攻击法器一起招呼啊! 这就是为什么修炼的四个条件——法财侣地缺一不可。 傅言目前就面临这个情况,哪怕他实力强悍,哪怕他在单挑上堪称无敌,此刻已然是落了下风。 一件法器不怕,两件法器也不怕,可四件法器交替轮换转着圈的攻击,加上锁龙渊的灵气本就不充足气力恢复缓慢,这简直是必死局。 在一旁操控法器的陆亨刚开始还有些畏惧傅言的变态实力,但见到大名鼎鼎的傅阎王也只能在自己法器的轮番轰炸下勉强应对时,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是难以抑制: “诶呀诶呀,这狼狈模样,整个春龙大比上的好手那么多,竟无一人能把你逼到如此境地。” 很明显,皓月宗的人继承了一贯的不要脸传统,靠着法器压制对方还能如此志得意满的出牙嘲讽。 “你身体内的黄泉真水,号称一水破万法,同境界内,无论是剑气刀罡还是掌力指力,跟你对上几乎是见面就弱三分。可遇上了法器,那不好受的可就不是我咯~” 要是抛开法器,真的单凭个人实力,陆亨的修为手段根本和黎俊臣没得比,可他法器太多,实在是用装备上的优势弥补了属性上的不足。 就是在陆亨喜滋滋的操纵法器围攻傅言时,他却瞥见了傅言布满细汗的俊脸上露出了半分不易察觉的嘲弄。 ‘到这份上了,还他妈耍帅呐!’ 陆亨只觉得好笑,不料身前的傅言忽然双掌齐推,杀招变退招弹开了四件法器。 弹开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也没有给法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让陆亨有点搞不清楚傅言的意图何在。 傅言也不解释,只是把两只手伸入后腰的储物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远处的陆亨借着发达的视觉,看到了用来承载符文的黄纸,危险感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傅公子也有什么法器呢,原来只是一张符箓而……我!草!” 顺着陆内门颤抖且害怕的声音,以及恐惧的眼神看去,我们便能看见傅言掏出来的是什么。 没错,确实是符箓,但不是一张。 是一叠,整二十张。 按理说,筑基期的符修便能熟练的掌握画符的仪式和过程,但傅言拿出每一张都是元婴境的修士所画,做工更是精良! 傅言抬手抛出,二十张符箓随着他的灵力牵动齐齐整整的在他的身旁旋转,迸发出的金光几乎把阴暗的石廊照的好像白昼。 此时被符箓环绕的傅言,威压已经不能用吓人来形容了,几乎是强大到扭曲的压迫感。 “陆道友,你方才说碰上法器,不好受的是我……” “那请问,你的法器碰上这些雷符剑符以及爆炸符,谁更不好受呢~” 傅言刻意学着陆亨尖细的长音,两只眼睛十分平稳的看着他问道。 陆亨脸上愣了,心底里的咒骂之声不绝: “他妈的,符箓这东西画的过程繁琐的吓人,有效的时间也短,正经好人谁会画这么多?” “所以,到底是哪个狗东西给傅言画了这么多符箓,我日**啊啊啊啊啊!!!!!!” …… 此时此刻,南荒诸岛地界的上空,一个身着白底上绣红色云纹道袍的青年正在高空飞行。 他的屁股下,坐着一根鱼竿。 “额……啊切!” 肖大少打了个喷嚏,随即抬头看了看天空。 “谁啊,谁这么没素质搁背后说我坏话?” 第194章 初到南荒 稍微揉了揉鼻子,肖铭也不去想到底是谁在背后说自己坏话了。 圣人身上还有几只跳蚤,更何况自己是个反派——尽管这个反派当的很不像个反派,但肖大少仍然有着超乎常人的敬业精神。 身为四个气运之子的反派大师兄,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命硬。 “南荒南荒,无河无江;蛇蝎遍地,四面汪洋。” “草木怪长,缺水少粮;仙人降世,惧来此方。” “小心为上,莫要死扛。趋利避害,躲损避伤。” “任务失败,却也无妨;吾有家父,名肖定方。” 一边念诵着自己刚编的顺口溜,另一边肖铭终于找到了目标岛屿,几座荒岛平着看似乎大差不差,但若是从高空处往下看,便能发现有座荒岛形状较为特殊。 在几座荒岛中最大的那一座,岛中心的地势很明显比周围矮了一截。 “海岛上还有盆地这正常吗?”——这是肖大少由衷的疑问。 在放弃了请神将自己初中地理老师拉到这边的想法之后,肖铭意识到了玄幻小说的一个定律: 众所周知,在玄幻小说里,当一个地方的地貌区别于周遭环境的时候,那么大概率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陷阱或者难度极高除了主角根本出不来的副本。 ‘但是,来都来了……’ 肖铭经过一番思索,决定继续采用修仙界最科学的方法,也是下副本之前的必要仪式感——抛铜钱。 最终抛出来的结果不负众望,果然是去。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路虎。 “天意啊!” 轻叹一声,肖大少收起了两面都写着“去”的铜钱,妄图以这种方式欺瞒上天,掩盖其本身就想去的事实。 …… 肖铭坐着青木鱼竿在南荒疾驰而过,随后在方才看见的那座大岛正上方停下,收起鱼竿,人降落在悬崖上。 到此处,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高长林所说,碰见一个旗子飘在海面上的所在。 有的时候要相信直觉的力量,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 按普通人的说法,此时的季节应当是深秋,正值凉爽甚至是偏冷的节气,在这岛上却十分温暖,甚至偏向炎热。 虽然修炼到筑基便已无惧寒暑冷热,但是最基础的体感还是存在的。 除此之外,肖铭还能够察觉到,在下方紫褐色怪石群以及畸形树林中,有一些微弱的法力波动,正断断续续的传来,而且似乎是在自己到达此地后才出现的。 在这股带着特殊气息的法力波动之后,歪七扭八巨树间忽然开始有些摇晃,其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沙哑又频率极快的叫声。 很明显,这岛内肯定有什么东西不欢迎他,不仅不欢迎,似乎还拼了命的想要赶他走。 肖铭笑笑,默默开启护身罡气,掏出了十张符箓,随后才从这峭壁上飞下。 但凡有个人在,肯定吐槽肖铭这种缩手缩脚的氛围丝毫不像个元婴期的大修,但我们的肖大少心里活动如下: ‘元婴期怎么了?遇见事稳当先,非必要不涉险。两万年来,元婴期修士作死的海了去了,我还能步他们后尘?’ ‘搞笑。’ 下了山,肖铭将神识散开搜寻方才那股波动的来向,但没有扩大到极限,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注意力保持在一个专注的水平。 他沿着密林走去,逐渐的能感觉到那股法力波动出现的地方。 但不过片刻,他的神识便捕捉到了一个高速移动的身影。 速度快到什么程度?肖铭的神识散出了方圆二里,刚刚察觉到有东西靠近没多久,这身影便已经到了三十步以内。 ‘来者不善……’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肖铭就意识到了向自己冲来的东西所蕴含的攻击性,以及那惊人速度下彰显的实力——筑基修士之上,但未到金丹。 可以看出来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威胁性并不高。 于是乎,肖铭动也不动,悠然自得的站在地上等对方冲来。 砰! ‘技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吼!!!!!”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将对方拍来的巨掌尽数弹了回去,威力也都作用在了它自己的身上。 那东西挨了自己的一下,吃痛的大吼一声连连后退,而肖铭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回身看到了来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看不要紧,一看这可就有说法了。 此兽身体厚实、头部宽阔,眼睛在整体占比比较小,毛发浓密甚至看不清耳朵。 不仅如此,这异兽还有个平钝的鼻子,体格粗壮的同时,上面的白色毛发从头部直接延伸到接近尾部的地方。 在见到这异兽的同时,肖铭几乎是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woc,平头哥!” 平头哥,学名蜜獾,号称世界上最无所畏惧的动物,因其着名的奶奶灰平头发型以及暴躁的性格而闻名。 平头这辈子,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去干架的路上。 正面刚到什么程度?哪怕是对比自己强好几个量级的狮子豹子和鬣狗,它也敢上去给几个大嘴巴子,而且是一对多。 打不打得赢是次要的,打输了会不会死更是次要的,只有打不打本身是重要的。 身体极其抗毒,拿蜈蚣当辣条是日常,抽烟抽的是千足虫分泌的神经毒素,跟蛇打架挨几发毒液跟玩一样。 说实话,这要是普通的蜜獾肖铭压根不在乎,但这次来的这位平头哥有点不同凡响。 “这特么……得有头老虎大了吧。” 第195章 平头哥的指路 “这特么……得有老虎大了吧。” 望着面前还在喘着粗气的平头哥,肖铭的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怪异。 倒不是怕,主要是肖大少头一次看到这种体型的蜜獾——按照这个物种的脾气以及这个世界的妖兽异兽构成,老虎大的蜜獾估计连龙都敢打。 就在他心中瞎想的时候,巨型蜜獾此时已经是调整好了状态,瞅准了肖铭手里没有什么奇怪的武器之后,又一次冲了上来。 这一次蜜獾学精了,它判断刚刚自己的攻击被眼前这个人族背对着接了下来,肯定是因为自己没看到他的正面,给了他双手操作的空隙。 一个优秀的猎食者,就要学会及时改变自己的部署与攻击方式。 只见它的两只后腿绷紧了肌肉,前躯微微的趴地,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同样一动不动地肖铭同志。 “我说……” 噌!砰! 两个响声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一个是蜜獾窜出去的破空声,另一个则是它撞到肖铭身上的声音。 由于巨型蜜獾的速度太快,所以在它的残影尚未完全消失之前便已经与肖铭贴身相撞。 撞击之后,肖大少无语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而此时的蜜獾脑袋上肿起了个不小的包,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仿佛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神妙。 这要是普通的异兽,在这种情况下多少会怀疑,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看起来很好欺负的人类到底有什么法宝,又或者自己刚才到底是被什么力量打回来的。 异兽之所以与普通的走兽不同,便是他们开了一定程度上的灵智,至少能够以目前的情况判断形势,该怂就怂也是一头合格异兽必备的品质。 但很可惜,我们肖大少碰上的是平头哥。 在连续挨了自己的两下重击肿了个大包,以及看到面前之人毫发无损之后,平头哥的态度既不是逃离也不是认怂,甚至不是重新判断情况,而是…… 急了。 “吼!!!!!” 一声怒吼过后,巨型蜜獾的眼神直接从懵逼转成了愤怒,梗着脖子不信邪的就朝着肖铭冲了过去。 砰! 又是恶狠狠的利爪攻击,但肖铭仍然稳如泰山,伤害被它自己全部吃满。 “没用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都已经到三级了,要是连你个金丹不到的攻击都弹不回去,我肖铭也是白活了。” 说实话,肖大少并不是很想杀掉这只蜜獾,甚至有点想看看这位暴躁老哥的本事,以及平头哥到底能坚持多久。 第一他闲得很,第二这可是放前世绝对接触不到的场景。 于是乎,急眼的蜜獾又冲了过来。 砰! 没错,又被弹了回去。 于是乎,一个时辰过去了…… 砰! 此时的平头哥浑身是伤,毛发开裂皮肤渗血,满头的包不说就连眼睛都肿的看不清前面了,几乎完全凭借着意志与本能在行动——没错,它还在急眼。 “我说平头……”“砰!” “这都多久了,你难道不累吗?”“砰!” “你不累我累,我估摸着看书的也开始在骂水字数了,你就不能……”“砰!”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在平头哥坚持不懈的急眼之下,它成功把肖铭也逼急眼了。 肖大少实在不明白,这种生物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做的,仅仅因为攻击被弹了回来就生气,然后就坚持不懈的撞了自己整整两个小时,哪怕浑身是伤也要继续。 虽然他不缺时间,但事情也不能这么办。 旗子还找不找了?系统三四层楼高概率的大礼包还要不要了? 于是乎被激怒的肖铭直接一个滑铲掀翻了平头哥,紧接着飞身上前,开启金刚不坏就是几记太极连环大逼斗。 “这附近的特别地方在哪?” 异兽能听得懂部分人话,加上肖铭利用妙音婉转加强了情感输出,他知道这蜜獾绝对能明白自己大部分的意思。 但生性刚烈的平头哥只是呲着牙,恶狠狠的盯着肖铭。 “嘿我就……”肖大少刚要接着动手,猛的想起来一件事情: ‘系统给我的技能里,是不是有个叫拘使异兽的来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肖铭都被自己给气笑了——技能包有这个技能,居然被这只平头哥硬控了两个小时。 ‘好好好,不是气运之子就活该被降智是吧。’肖同志吐槽道; 一方面,脑抽确实让肖铭感到无语,但换个角度来说更加佐证了自己没来错地方——连天道都动用了降智光环,那这里有宝贝可不是简简单单。 说干就干,肖铭一只手制住体型巨大的蜜獾,这一点对一个元婴期修士来说并不是难事,另一只手则紧贴在蜜獾的额头上。 这是肖铭首次动用拘使异兽这个的技能,也是他最不熟的一个。 主要原因很简单——他身边真的没有啊。 肖大少这些日子天天在春龙游会上逛,身边只有四个气运之子,周遭为数不多能和兽扯上点关系的也就是半人半龙的小师弟罗溢了。 休说龙族身为妖族无法被拘使,就算能肖铭也不会对自家师弟动手。 在催动功法之后,肖铭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灵力牵引着自己的一丝神识,缓慢的顺着经脉,探入了蜜獾的灵台之中。 拘使拘使,在“拘”和“使”之前肯定要建立一个可以沟通的桥梁,这也是最劳心费神的地方。 但好歹是元婴的修为,再累能累到哪去。 半刻钟之后…… “厚礼谢,这么累!” 此时的肖铭,基本上处于一个精神疲劳的状态。 神识方面的沟通,与其说是沟通,倒不如说是精神力的对抗,尽管修为高的一方确实有着优势,但最主要的看双方谁的意志与精神更强悍,谁能击败对方迫使其就范。 有系统保护,肖铭自然不可能被平头哥反拘使。 ‘但说实话,想要击败这种级别的大犟种,属实是得费些力气。’ ‘按理说,普通异兽被击败之后,应该是类似忠犬那样言听计从或者摇尾吐舌,但是这平头哥么……’ 此时,平头哥虽然没了刚才的攻击性,对肖铭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但与其说是顺从和臣服,那神采奕奕的样子看起来更像干完架之后两人互相抱拳表示不打不相识的那种亲近感。 ‘得了,爱咋地咋地吧。’肖铭也是不挑,反正能帮自己找到旗子就行。 他跟平头哥握了握手,然后重新问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问题。 这回平头哥没有拒绝,而是走在前面,然后甩了一下头。 肖铭这回能明白了——这是“跟我走老弟”的意思。 在平头哥的带路下,肖大少一路兜兜转转,行进了又有半刻钟,终于在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石壁前停了下来。 这石壁普通到什么程度? 这石壁的长相酷似一面石壁,摸上去也与普通的石壁无二,就仿佛……这是一个普通的石壁一般。 见肖铭的脸色不大对,平头哥同志开始一本正经的简洁表达出了自己在这的经历。 “你是说……曾经在这附近听到过里面传来叫声?” “可不咋地。”——平头哥并没有说话,但是肖铭能从他的动作中判断出这么个意思。 “那大概率就是这地方没跑了。” 平头哥没有必要骗自己,而周围的荒岛也没有长得有特点的了,不是这个地方还能是什么地方? 反派的探索任务嘛,总不可能和气运之子的套路一样吧。 正当平头哥还在思考这个老弟要怎么进去的时候,肖铭已经唤出了一面黑色的旗子,将其紧握在手中,脸上是和蔼的微笑: “凭高长林的本事都搜索不到那旗子的去向,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没带关键性的任务道具啊。” 第196章 反派是如何开启副本的 任务道具,顾名思义就是游戏不可或缺的与任务有关的特殊道具,通常来说缺少了这个道具就无法开启该任务,或者缺少后会对游戏体验带来极大的影响。 就比如通关文牒之于西游取经,衣带诏之于反曹诸侯,美酒佳酿之于诗仙李白,肖铭之于气运之子。 虽然找旗子不是打游戏,但通用的套路在此应该也是适用的。 肖铭拿出的黑色旗子,正是此前在春龙大比前夕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玄色旗,也是他目前为止手里唯一一件地生法宝。 既然系统让自己找五把旗子,那么说这些旗子之间没关联狗都不信。 高长林几次派人都无法搜寻到旗子的踪迹,说实力以及感知力不够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皇家身为目前济国最强的修仙势力,派出来搜索宝物的人绝对不会差。 既然如此,自己与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玄色旗。 本自同根生,相煎必须急。 当然,若是这玄色旗也没办法触发某个机关,那么肖铭也有属于自己的第二手准备。 肖铭轻笑一声,随后将玄色旗向上一抛,运转周天散开灵力。 这旗子落在他手中的那一刻已然变大了数倍,原本小臂长短的旗杆此时变得与肖铭同高,宽大的旗面上花纹比原来更加清晰。 随后肖铭提起长袍的下摆将其系好,两只手紧握旗杆,面色也没了此前的慵懒与随意,而是透出一股不知何来的严肃感。 “平头哥,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肖某人略懂些耍旗。” 一句话说完,肖铭的身形瞬间便有了动作。 只见他垫步拧腰,先是换双手为单手,握住玄色旗的末端横荡两圈,脚下罡步急踏配合着身法稳稳的接回了大旗。 旗杆沉重,旗面宽阔,然而在肖铭手中,却宛如被他掌控的器物,整根旗子随着他的身形沉稳挥动,被肖铭舞得顿生豪情。 轻盈却不软弱,干脆而又平稳。 四周灵气皆为肖铭所引动,阵阵轻风随之而起,吹拂得树杈来回摇晃,落叶亦随风飘起。 几缕轻如薄纱的气流拂过,肖铭的头发如墨舞般轻轻扬起,干净利落的身段和挺拔的身姿相得益彰,竟是流露出几分英姿飒爽。 尽管这么说可能会伤肖大少的心,但“英武”这个词汇确实很罕见的出现在了他身上。 一旁的平头哥眼神里流露出了佩服,意思也很明显: “这小老弟有两把刷子。” 近一刻钟之后,还在闪转腾挪的肖铭终于感受到心底的一下颤动——他的神识与玄色旗连接,此时的玄色旗也感受到了周遭细微的灵力波动。 方才肖铭的一番舞旗,就是要把玄色旗的气息完全散开,利用它引出第二把旗子。 尽管这波动只有一刻,但这对于肖铭已经足够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判断出灵力波动的大致方位对元婴来说简简单单。 “找到了!” 一声找到,肖铭闭着眼睛快步向东边走去,手中的玄色旗也微微颤动,似乎是为寻找到了兄弟而兴奋。 最终,肖铭身前巨大的光滑石壁发出了阵阵异响,有打开的倾向,但最终还是力量不足,在颤动了几下之后便不了了之。 见如此,蜜獾凑上去嗅了又嗅:“咋回事,以前搁这待过这么久了也妹听着响动啊,这是……” 砰! 不等平头哥思考完疑惑,肖铭直接一记焚天刀干了过去,巨大的响声将旁边闭眼小憩的平头哥吓的一激灵。 看着四面飞散的火星,肖铭脸上的鄙夷之色显而易见——什么年代了找宝物还得找线索,直接外力轰开不好吗? 却不料…… 当火光散去,石壁完好无损,这地界仿佛预料到了肖铭的行为,就连霸道无比的焚天极焰都无法留下半点伤害。 “嗯?” 情况超出预料,肖铭又连续催动法力攻击石壁。 神通法术皆全,符箓法宝尽出,样样精通的肖铭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把这个石壁整个轰开,仅仅是留下了些许的损伤。 饶是他再见多识广,也只能纳闷的留下一句: “真是奇哉怪也……” 旁边的平头哥略带无语的看着肖铭,然后用头顶了顶他,此时二人相通的心神让肖大少能够明白平头哥的意思: “老弟你不行嗷,咋能光用蛮力呢,你得xiao(二声)着用智慧,智慧zi(二声)道不?俺寻思你zen(四声)大个儿咋凡事都不过脑子呢,你瞅这大石块子隔这杵着,那必定是有点子玄机。” 身为一个人,被一只老虎大的蜜獾用东北腔嘲讽没有智慧,这无疑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尤其是肖大少这种以狡诈阴险着称的老银币。 但是此时肖铭却连点怒气都没有,而是面带微笑,这让蜜獾略感诧异。 随后,肖大少微微低了下头,右手摸了摸平头哥的发型,左手伸进了腰间的储物袋。 顷刻间,肖铭的气势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平头哥能从肖铭抚摸自己的大手中感知到有一股恐怖的火焰精气正在缓缓散开。 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张符箓。 一张黑色鎏金符,所有符箓中保存灵力最完整,制造难度以及成本最高的符箓。 这张符箓内,包含了肖家四爷肖万山一掌的掌力,也包含了肖家焚天极焰的真正威能。 符箓的来源毫无疑问,正是肖铭临离开肖家前,叔父肖万山让大侄子带点家里的土特产。 他看着手里的鎏金符,随后又看看一脸茫然的平头哥: “走吧平头,和我躲远点。” …… “老弟你真就zen有自信?” “不是我吹,这大石头块我用脑袋都创好几回了,上次给我三姑四舅五姨父都喊过来了还是打不开,咱憋冲动,不值当的。” 暴躁的平头哥在和肖铭处熟以后逐渐变得话痨起来,一边走一边对自己背上的肖铭碎碎念。 就这么走到了一里开外的地方,肖铭才从蜜獾的身上下来。 只见他一手按住蜜獾,另一只手轻轻的抛出符箓。 那符箓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后便径直飘向了二人(兽)所站的石壁前方,速度虽然称不上快,但那轻飘飘的符箓让平头哥这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啥老弟,要是不行咱们可以另想办法,你整这个真没必……” 轰!!!!!!!! “哎呦卧槽!” 就在平头哥还试图劝阻肖铭的时候,刚刚飘出去的符箓已经起了作用。 里面蕴含的宏大掌力被尽数释放了出来,来自离火真人肖万山的焚天掌从符箓中直接飞出,上千年的化神修为全部倾泻到了石壁上! 冲天的火光过后,便是一朵高达几十丈的蘑菇云! 别说刚才那石壁,就连包含着石壁的那座石头山也被这掌力完全包裹住,变成了碎石打向四面八方。 肖铭伸手唤起金刚不坏,顺便用玄色旗帮巨型蜜獾挡住飞来的石头。 待浓烟散去,肖铭单手提着已经懵逼了的平头哥,一脸淡定的走向了原本的石壁处。 刚到达原本的方位,平头哥就跟疯了一样的四处乱窜,在一大堆碎石子当中寻找着什么: “卧槽石壁呢?石壁咋不见了?” “不对卧槽……他妈的山呢?!!!” 刚刚的一击,就连这座能容纳下一座城池的荒岛都颤动了几下,这种级别的毁灭下,刚刚那个坚固无比的石壁以及硕大的山丘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 肖大少径直走去,看着原本石壁后面那个深不见底的天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接着,他拉来平头哥,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拳头: “智慧。” “……” 石壁被炸毁,不需要神神秘秘的解谜或者是猜算,也不用浪费好几天寻找什么奇怪的线索,肖铭用最快速也是最暴力的方法打开了石壁后面的机关。 别说平头哥了,就连肖铭脑子里的系统,都有种学别的网文里电击宿主的系统的冲动。 这狗东西是真的不按剧情和套路出牌。 无论在什么故事里,主角获得宝物的过程通常都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然后再经过各种挫折与磨难才能成功,接着在通过这一路上的艰险提升自己突破自己。 但是那是主角,而肖大少…… ‘吾反派也!’ 第197章 荒岛之下有洞天 一声自嘲过后,肖铭拎着蜜獾巨大的脑袋直接跳下了深不见底的天坑。 要说这秘境还是有点逼格的,一眼望不到头不说还隐隐散发着雾气,还在外面形成了个石壁保护,但凡是个讲道理的都不会硬闯,都会选择解开谜题以示尊重。 但谁叫这秘境运气不好,好死不死的碰上了肖铭。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来自巨型蜜獾,看得出来身为一只不会飞的陆地异兽,它确实很少能体会到如此猝不及防且直接的失重感,而且是在被人拎着的情况下。 眼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平头哥的心情一下子绝望无比——大好兽生尚未开始,没有死在与对手的战斗之中,怎么就被个人族疯子拉着自杀了呢? 这么摔,哪怕它有道行在身,不死也得伤及筋骨。 正在此时,肖铭一只手掏出青木鱼竿,猛的一甩鱼钩,那鱼钩便卡在了坚硬的石壁之上,原本急速下坠了二人被猛的一拽。 歘! 一人一兽由原本的下坠,变成靠着鱼钩的阻力匀速降落。 滋滋滋—— 鱼钩和石壁摩擦出的刺耳声音传入了平头哥的耳朵,它抬头看了看那不断冒出来的火花以及没有头发粗的鱼线,随后又看了看自己庞大的体型,闭上了眼睛。 看得出来,平头哥的属相是鸵鸟。 结果证明了平头哥的担心是多余的,肖铭的鱼竿出奇的结实,但凡这鱼线有一丝裂痕都会立即断裂,但直到落地,这鱼线也是半点问题没出。 “oi!我们到了,下来。”肖铭拍了拍平头哥。 “好家伙,差点就交待在这破地儿了。”平头哥一边松开了自己四条柱子粗细的腿,一边从肖铭身上下来,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啥?能ci不?”“这又是啥?能ci不?”“小瘪犊子往哪儿跑呢!” 要不说平头哥胆大,刚才还和普通异兽一样吓得半死,刚落地气都没喘匀实就开始四处窜了,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此时的肖铭看着蜜獾,心里多少有点别扭——老有只东北口音的异兽在自己旁边碎碎念,确实挺烦人的。 异兽的智力和妖族是不一样的,虽然看上去都差不多,但妖族无论是在能化形还是在智力方面都碾压异兽,而异兽的智力水平根本不足以学会说话。 与其说蜜獾的碎碎念是在说话,实际上是拘使异兽这个技能的结果。 肖铭与蜜獾心念相通,因此蜜獾的心理活动会被自动翻译成他听得懂并符合异兽形象的语言。 也就是在肖铭的认知里,异兽的心声被自动替换成了符合肖铭印象的东北口音。 “拘使异兽等级还是不够高啊……”他无奈的笑笑,随后一挥手关闭了拘使异兽。 虽然心念不再相通,但好在刚才的神识沟通是有效果的,平头哥对肖铭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友善状态。 简单的整理装束过后,肖铭和蜜獾这一人一兽开始深入到这地下秘境的内部。 “如此看来,整个岛有点像个倒扣的高山,宽大的底在上,深邃的山体却在荒岛之下,我与平头哥所在的这个巨大空洞,应当算是在这座倒山的腹部。” 怪异的形状,坚硬的石壁,深不见底的地洞,要是这样肖铭还怀疑自己来错了,那十年的网文可就算是白看了,趁早被叶擎天宰了得了。 顺着弯弯曲曲的石路前行,肖铭在一处空间较为大的石洞前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耐人寻味,似乎是在高兴,但又多了几分思虑。 石洞内晃动着橙红色的亮光,这光的来源隐隐约约指向了边角处的浅层土下。 “这味道我可熟得很。”肖铭双眼闪过一丝光亮,也不开神识了,仅靠着肉眼便朝着亮光源头走去。 只见他缓缓举起长刀,瞄准了略微松动的土层。 唰! 破空声传出,肖铭的刀却没砍向面前散发着光芒的土层,而是一记刀罡打向了离土层七寸远的一个墙壁下方。 “吱吱!” 刀罡的威力并不大,刚刚好炸开了一个小洞口,里面惊慌的两下叫声证明了肖铭的眼光之毒辣。 “果然,赤练鼠。” 不等肖铭亲自动手,身旁的平头哥在察觉到洞里面有活物的时候就一个疾跑窜了过去。 它先是嗅了嗅洞口,随后猛的伸出手一掏! 肖铭无法知道平头哥的狩猎秘诀是什么,但不得不说效率确实很高,在它一通摸索之后,果真逮到了那只赤练鼠,扽着它的尾巴将这老鼠揪出来。 这赤练鼠乃是上古时期就有典籍记载的红衣鬼鼠血脉突变而来,多出现于沙漠或者山地这种干燥之处,身上通红的皮甲也兼具了保温与防御作用,加上繁多的迷惑手法,确实难以捕捉。 普通的赤练鼠也就是手掌大小,而平头哥抓住的这只则出奇的大,体长与人的小臂差不多,牙齿有食指那么长。 长得虽然不咋地,但修仙界有一个定律——长得越是奇形怪状,有用的概率就越大。 然而,此时的赤练鼠被提着尾巴,竟然翻身咬了蜜獾一口。 “嗷——” 蜜獾吃痛大叫一声,却没有下意识的撒开赤练鼠,而是恶狠狠的攥住它的尾巴往坚硬的石壁上甩。 砰!砰!砰! “可以了平头,已经死了,别甩了。”肖铭拦住了还要接着鞭尸的平头哥,从它宽大的手掌中拿起了已经歇菜的赤练鼠。 不得不说,这赤练鼠防御力还是可以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尸首还是完整的,堪称自带棺材板。 “防外伤不防内伤,你这进化的就有问题。”肖大少一边吐槽,一边拿起长刀剖开了赤练鼠的背部皮甲。 皮甲虽然坚硬,但天然进化的终究比不过肖家炼器师打造出来的长刀,被从中硬生生切开。 皮和肉,都不是肖铭想要的的——他要的是赤练鼠的内丹。 这玩意对炼火的修士来说可是大补之物,去了兽性炼制成丹药,放外面没大把上品灵石根本拿不下来。 手里色泽鲜亮饱满圆润的内丹,肖铭顿感这次寻宝似乎开了个好头,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望着内丹若有所思: “五人当中,炼火的修士只有我和小叶子,但他身为气运之子而且又是在锁龙渊那种地方找宝贝,机缘不可能比我的差。” “所以么……这宝贝就是我的了桀桀桀桀!” 肖铭拿着内丹,而有些腹中饥饿的平头哥干脆就在一旁啃起了赤练鼠的尸体。 赤练鼠虽然大,但平头哥的体型可不是普通蜜獾能比的,因此啃咬皮甲简简单单,发出的清脆响声倒有点像在吃薯片。 ‘吃鼠片……哈哈。’ 肖铭正在为自己的幽默细菌感到佩服,突然感到脚下传来细微的震动,不是大型动物奔跑时一踏一踏的动静,更像是有什么爬行类生物的动静。 果不其然,回身一望,一条柱子粗细的黑蟒正盘踞在离自己不远的暗处,两只竖立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确切的来说,是盯着自己手里的赤练鼠内丹。 “蛇类乃是鼠类的天敌,既然这地方能有赤练鼠自然也会有其他的动物,差点把这茬忘了。”肖铭自嘲的笑笑,将手里的内丹放到储物袋里,丝毫不顾愈发愤怒的巨蟒。 “蛇兄,先来后到晓得伐?” 此时的肖铭一点不慌,且不论自己的修为,单论旁边这只眼睛直冒光的平头哥来说,这蟒蛇就伤不到自己。 “嗷!!!!!!” 一声怒吼,想要吃午饭的平头哥直接冲了上去。 莽夫对蟒蛇,这一场好战让旁边的肖铭啧啧称奇。 但观战半晌,肖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望向了山洞更深处: “荒岛之下的地下空间只有石壁一个入口,那这里哪来这么多的异兽?而且赤练鼠明明性情懦弱,又为何是刚才那一副暴戾之象。” …… 在肖铭所在的荒岛周围,一双浑浊的眼睛从水中浮起。 在看了看周遭无其他活物之后,它慢慢的从水中爬上干岸,又吐出一口灰气笼罩了自身。 不一会儿,这水中的生物便化为一个有些驼背的老者。 虽然驼背,但修为却不低,耳朵轻动了两下便判断出了刚才那一声惊爆的来源,仅用了片刻就赶到了那石壁处。 “原来如此,是在这里啊……不对,方才的巨响不是这山体自然塌陷,是有人捷足先登!” 随后,这老者眼神闪过一丝凌厉,将这天坑附近布下禁止与掩盖的法术,便纵身跳了下去。 第198章 遇怪 平头哥的战斗力是可观的,饶是那黑蟒的体型能够把他缠上好几圈,其仍然能和对面搏杀的有来有回。 而且丝毫不落下风。 但旁边的肖铭似乎也没闲着,而是默默抽出了玄色旗,口中叹了一声: “看来,这地方的异兽还真不少,而且对我似乎不怎么欢迎啊。” 一瞬间,肖铭就凭借着身法和旗子的助力闪身离开,留下了一道残影。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个身影直接就朝着肖铭原本的站位猛扑过去,与肖铭闪开的时间只相隔半秒。 咚! 冲击力打碎了那个位置的山岩,扬起漫天尘土,其力道之强远胜于还在缠斗的獾蛇二兽。 待尘土落下之时,肖铭才看见这东西的长相——是一只花纹鲜明的白虎,但与普通白虎相区别的是,这白虎不光条纹是黑白相间的,就连瞳孔也是白的。 一下扑空,白虎先是稍微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大声咆哮起来。 吼!!!!! 一声虎啸过后,那白虎似乎借着山洞的回声判断出了黑暗中肖铭的方位,左转半个身位便再次朝着肖铭冲去。 “日了狗了,这是白虎还是蝙蝠,怎么用音波反弹来确定方位这招都用出来了?”尽管强敌在前,肖铭的吐槽欲望还是半分不减。 见老虎冲来,他倒是也不慌,抬起右手瞄准了对方的眉心,准备使用拘使异兽拿下它。 看得出来,肖大少喜欢白虎。 尽管身为修士不必惧怕猛兽,但肖铭前世身为一个凡人,也确实没有体会过被老虎攻击的第一视角,丛林之王的名号确实不是盖的。 体长两米有余,浑身上下都是霸气的花纹,还有那充满威慑力的五官,他这回能明白为什么前世只有虎才能与虚构的龙并列了。 虽然这个世界有龙而且确实非虎类可比,但跟如此猛兽对打,也着实有点子刺激。 只见那白虎面目凶煞,一副要把肖铭整个吞下去的样子,在半空中张开了血盆大口! “吼——” 啪! 一记清脆且响亮的巴掌声过后,肖铭还是站在原地,而白虎却已经倒飞出去了好几米。 白虎的四肢落地,晃了晃脑袋,纯白的瞳孔有些恢复了正常。 不仅如此,那大大的眼珠中还充斥着些许无法理解,仿佛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抬头,它看到了肖铭。 自己身为一只老虎,异兽当中的强者种族,纵横森林不知多少载,居然被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人类……扇了一个大嘴巴?!! 这真是欺兽太甚! 它瞪着肖铭,鼻孔里冒出白气,此时已经是怒不可遏的呲起了牙,准备让面前这个人族付出血与泪的代价! 就当它还没动的时候,肖铭的身形瞬移般到了白虎的眼前,眼神中满是平静。 这可把白虎吓了一跳,正要张嘴时,却感觉自己的下巴被猛的按住了,随后自己头皮也被面前这个人类拽了起来。 这还能忍?它可是丛林的王者,是异兽的…… 啪! 一个大嘴巴子。 “哇嗷!!!!” 啪!啪!啪!啪!啪!啪…… 大嘴巴子如雨点般倾斜到了白虎庞大的脸上,一下下打散了它的自尊,也一下下的将它癫狂的眼神打回了正常。 不是我们的虎兄没想过反抗,实在是躯干同时被一根鱼竿、一把旗子和一柄长刀镇住,动弹不得且身不由己,而自己又被肖铭抓住了命运的头皮,只得忍受着这个人族修士对他的摧残。 干不过,是真的干不过啊。 …… 此时此刻,旁边那个浑身上下都是咬伤碰伤,骨头也差点被蟒蛇勒断的平头哥终于抓住了机会,锋利的四爪穿破鳞甲扣住了黑蟒的身躯,随后一口咬了上去! 黑蟒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拼命的扭动身子想要将平头哥甩下去。 但饶是它死命挣扎,平头哥却死死咬着它的头颅不撒口——不仅不撒口,嘴上的力道还在加重。 一个为求活命,一个想要加餐,当真是好一场缠斗! 僵持了将近十个呼吸,紧咬黑蟒蛇头的平头哥依稀听到了“咔咔”的响声,身下蟒蛇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没有规则,变得一下大一下小。 这畜生快撑不住了——平头哥这么想着。 乘胜追击,它将嘴的位子往下挪了挪,正好卡在了那已经开裂的皮肉上,黑蟒明白平头哥想干什么,用尽最后力气想要扭头反过来咬断平头哥的脖子! 但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咔嚓! 一声脆响,平头哥取得了胜利,它生生的扯断了这巨蟒的骨头,咬下了巨蟒的脑袋,但也已经累的不轻。 平头哥撇下了黑蟒的头颅,正欲饱餐一顿时,转念记起了有危险的肖铭。 刚刚那一声虎啸它其实听到了,但黑蟒在前不容分心,没时间去帮肖铭,但此时此刻黑蟒既然已经被它解决了。 那么,身为“大哥”的它必须要去帮一帮那个和自己很对脾气的小老弟! 我们很少用重情重义这种词汇来形容一只蜜獾。 但它那奋不顾身,舍己为干仗的英勇身姿确实让人感到由衷的佩服。 当平头哥气势汹汹的在黑暗中窜出去好几丈,找到小老弟肖铭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冷汗直冒。 那是一只体型比它大上一圈,凶恶程度比它还吓人的巨大白虎……此时正侧倒在地上,被肖铭揪着头皮一下又一下的抽着耳光。 清脆的响声响彻着山洞,白虎此时的眼睛已经恢复了黑色,满脸绝望之色的它余光瞥见了在旁边愣住的平头哥。 两兽四目相对,獾为座上客,虎为阶下囚。 一滴泪,从白虎眼眶滑落,落在了地上,带走了它最后的自尊。 “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从那声虎啸开始,到那充满委屈的呜咽声结束,肖铭终于停下了那利剑般的右掌,收起了自己的三件兵器。 白虎躺在地上,没有半点起身反抗的迹象,一脸横肉无力的耷拉着。 “嗯,这样子看上去就很听话了!”肖铭再一次挂起了那和蔼且温柔的微笑,并蹲下去摸了摸老虎的下巴,似乎在安慰着它。 别人是甩个巴掌给个甜枣,肖铭不一样,他甩几十个巴掌一个甜枣都不给,还要把你拘了当奴隶。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肖铭轻车熟路的开启了拘使异兽这个技能,随后按老样子牵引自己的神识顺着经脉延伸,食指点在白虎的眉心上,探入了它的灵台。 拘使之前的必要环节,那就是心念间的交流和沟通,而肖铭对此已经十分娴熟了。 白虎很配合,肖铭很高兴,但似乎有些东西不高兴了起来。 就在肖铭连接人兽交流的桥梁时,他西南方向的一个隐蔽洞口忽然爆发了一阵刺眼的强光! 随后,一阵不知道哪里刮的邪风从洞口刮出,径直吹到了肖铭、白虎以及正在吃饭的平头哥身上。 平头哥感觉自己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钻进来,但脑子里的某个东西又帮自己挡了下来,于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是什么呢? 不管了,接着吃。 肖铭被这阵风影响了心神,一人一兽本就刚开始的连接被打断,他眉头紧蹙的抬起了眼睛。 ‘怪了,这石洞在地底,哪里来的风?’ 就在肖铭分心之即,倒在他面前的白虎却被这风刮得虎须倒竖毛发直立,原本恢复正常的眼神再一次变成了纯白。 不止如此,它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正在不断的升温,喉咙也开始有了灼烧的痛感。 “吼!!!!!” 又是一声虎啸,但此时白虎嘴里喷出来的不是气,而是窜出一道白色的高温火团,直直的朝着肖铭射去! 砰! 肖铭尚未来得及反应,被他开启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动显化,将这火团直接弹了回去。 也是这时,肖大少才发现身下老虎的异样,起身跳开。 这一反弹,火团落到白虎自己的身上,顷刻间便引燃了毛发与皮肉,将它烧得哀嚎不止满地挣扎。 见到如此惨状,肖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抛出了玄色旗。 果然,在玄色旗散出的清气包裹下,白虎身上的火灭了。 火虽然灭了,但短短几秒灼烧留下的后果也着实有些恐怖,烧焦的皮肉让它流不出血来,眼神没有像刚才一样恢复正常,那癫狂凶狠的白瞳还是死死盯着肖铭。 ‘换做其他异兽,这个时候早就没力气了,这白虎不正常……’ 肖铭看了看它,又想起了刚刚自己取走的赤练鼠内丹,朝白虎晃了晃。 果不其然,他的手挥到哪,白虎的头就随之转动,哪怕身躯已经无力再起,眼神却没有改变。 “赤练鼠的内丹确实百年难得一见,虽然对虎类异兽的帮助也不小,但很明显不值得付出如此重的代价,除非……” 肖大少看向了刚才怪风吹来的方向,喃喃道: “除非它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被某种东西给操控了。” 第199章 驼背老者 “除非它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被某种东西操控了。” 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肖铭也抛出了自己手中的赤练鼠内丹,同时收回了玄色旗。 果不其然,失去了玄色旗的控制和保护,白虎直接就是一跳,几乎是扑起来含住了那颗红色的内丹,丝毫不顾自己严重的伤势。 白虎落地时,伤口的疼痛使得它面部控制不住的抽搐了好几下。 与此同时,肖铭利用身法闪人,攀挂在石壁上看着白虎,并把自己的生人气息降到最低。 他在赌。 这只白虎既然愿意付出性命的代价,去搞一个对自己只能说比较有用的宝贝,那就必定是被操控,而它得到内丹后没有立刻吞下也没有找个地方藏起来,大概率就是要去献宝了。 白虎含着内丹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在确认附近确实没了肖铭的踪迹之后,才慢慢的朝着一个洞口走去。 ‘心智丧失的如此严重,都不防着有人跟踪啊。’ 即便异兽的智力再不如人族与妖族这两个族群,但最起码得警戒心是有的,而这白虎傻了吧唧的样子完全不符合客观事实。 姑且当做是伤势导致白虎没那个精力细细检查,可刚和肖铭打过一架,它直接不假思索的准备动身,这一点还是有些过于奇怪了。 思考甚多,但答案终须要跟上去才行。 为了不让白虎察觉到自己的跟踪,肖铭调动灵力让自己紧贴在石壁上,宛若一条能在墙壁上游动的鱼,慢慢的朝着白虎那边滑过去。 就在此时,躲在一块大石头下啃辣(蛇)条的平头哥抬起了头,看到了姿势不是那么好看的肖铭同志,二人(兽)四目相对。 ‘谢特,把他忘了。’ 考虑到大声说话会被白虎发现,肖铭无奈开启拘使异兽,恢复了自己与蜜獾神识之间的交流,在被迫听取了一大段东北腔吐槽之后,扔出了一瓶丹药。 随后,用神念传达出了如下信息: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先把这些疗伤丹服下去,我去给你找些滋补的灵药来。’ 你让平头哥站在那,平头哥可能不会听;你威胁平头哥不站在那就宰了它,那平头哥十成十会和你干起来,所以聪明的肖大少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法——利诱。 果然,头一次感受到人族关心的蜜獾听到肖铭的话时,顿时感动的跟王八蛋似的,暗道这小老弟能处。 于是乎平头哥点了点头,服下了丹药,嗝儿咯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肖大少当然没有那么狠心,把平头哥直接毒死。 那丹药确实是疗伤丹,只不过被他掺杂了一些其他的药粉——能让活物陷入假死状态的药粉。 只有如此,平头哥才不会干扰他接下来的操作。 考虑到这地底下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这么多异兽,平头哥仍然有被人吃掉的危险,肖铭也作了第二手防范。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张符箓,眉头微蹙: ‘坏了,步入元婴以来光顾着给四个小孩画符了,我这边的库存明显告急,结界符居然只剩金丹时画的。’ 尽管如此,肖铭还是笑笑,将那符箓抛出贴在平头哥的旁边,形成了一个出不去进不来的结界。 目前为止出现的异兽境界都不高,一张金丹结界符倒也够用,平头哥毕竟不像他这个反派需要一大堆东西护身。 安顿好平头哥,肖铭顺着石壁朝着白虎离开的洞口游过去。 尽管这倒扣过来的山确实不小,但如此蜿蜒曲折的路和数不清的岔口也着实让肖铭感到有些难缠,要不是有神识,大概率得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 肖铭离开了此地方位,独留下一片寂静。 片刻后,死寂般的石室内又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只不过这次来的不是肖铭料想中的异兽,而是个驼背的老者,身上还隐约带着几分咸湿气味。 虽然看上去是老人的模样,但身段和形神皆不带丝毫的干枯和无力,完完全全的年轻人状。 不必多说,是个有修为的,而且还不算低。 老者迈步而入,虽无神识相助,但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山峦里照样畅行无阻。 他看了看周围,脸上并无表情,只是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吸———— 一秒之后,他睁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了一句:“生人味,从没在岛上出现过。” 说罢,他又察觉到了什么,扫开干扰路线的石头,走到了一个躺倒在地上的身影面前。 很明显,正是熟睡的平头哥。 “哟,就连几年前来这里那只疯蜜獾也被他做掉了,不错嘛。” 老者倒也不急,饶有兴致的看向蜜獾,研究起了平头哥的“死法”。 他看到了蜜獾周围被人为布下的结界,以及平头哥一身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弹撞出来的伤痕,心中开始有了判断: “原来如此,山体塌陷后趁机将这畜牲拉到地下,凭借下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限制蜜獾,他自己倒借着人族修士的神识来去自如。” “原本用来防御的符箓却被拿来制敌,将蜜獾死死困在这圈中。蜜獾性情暴躁易怒,又没有自知之明,只要在外面不断引诱其发怒,它便会不停撞击结界。” “看看这一身的淤伤,啧啧啧……这畜牲居然活活把自己撞到重伤累死,实乃蠢材。再看此子虽然修为羸弱,心性倒是不错。” 我们不得不佩服,他凭借着这一点点的线索,就逐渐拼凑起来了“平头哥的死因”,随后还顺带分析了一下肖铭本人的实力: “若是正面拿下倒是有些手段,但特地把它拉到这岛下的黑暗处才下手,足见其没有正面强杀这东西的能力。” “看符箓和气息,是个年轻的小修,这山体塌陷八成与他无关,应当是和我一样被吸引过来的。可这方圆百里再没有生人气息,如果那声惊爆与他无关,大概率……那东西要出世了。” 思虑到此处,他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蜜獾的尸体,紧接着转身便走,似乎除了用来分析出手之人的手段以外,这不足金丹的异兽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 纵然不清楚这老者是谁,但从他言语中透露出的自信以及口中“那东西”的描述来看,知道这地方有宝贝并且心怀觊觎的,绝对不止肖铭一人。 第200章 有什么可狂的 此时的肖铭堪称专心致志,眼神盯着白虎一动不动,身子却用尽各种办法在靠近的同时减弱自己移动所发出的声音。 虎在地上走,人于壁上行,这样子多少有点奇怪。 但肖铭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找到宝物。脸这种东西属于纯纯的身外之物。 一人一兽走了许久,肖铭慢慢的能感觉到那白虎的瞳孔愈发涣散,原本纯白的眼球此时几乎变成了灰白,显得十分黯淡,喘气也越来越困难。 以及他背上那个被火烧伤的巨大伤口,原本因为伤口烧焦而被止住的血此刻正因为伤口开裂而不停流出,流到了一瘸一拐的后腿,在地上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掌印。 全然没了霸气和豪放,只剩下勉强支撑与狼狈不堪。 尽管肖大少当时确实动了收这头白虎的心思,但看这气若游丝的样子和那伤势,肖铭也大概能够明白这只白虎的态势——哪怕是侥幸活下来,就凭这经脉受损程度,上限基本上也就被锁死了,更没有收的必要。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反派不空耗无用之功。 白虎约莫强撑着走了有半刻钟,随后站在了一处空旷的地界上不动了,而是猛的趴了下去。 ‘怪哉,这白虎是因为到地方了才不动的,还是因为他伤势过重无力支撑才不动的。’此时的肖铭尚且无法确认情况,因此也不敢随便动身。 又等了一刻钟,肖铭的神识能够察觉到白虎已然逼近油尽灯枯,眼中的微弱光芒早已黯淡无比,几乎随时都要断气。 见事情已经到如此地步了,肖铭也不得不相信确实没办法靠这白虎找到法宝了,只能哀叹一声赔了夫人又折兵,从石壁上下来,准备取回自己的赤练鼠内丹。 可就在此时! 趁着肖铭刚要动身之际,周遭的山体忽然开始震动,石壁上的灰尘与沙砾纷纷落下。 而白虎的身下的地面忽然凹陷了一块,带着白虎本身连带着它含着的赤练鼠内丹一同下坠,随后又从下方升上来一块石头,完美无缺的填补了缺陷。 “好家伙的,原来搁下面呢,这机关真是够经典的。” 走到白虎原本趴着的那块方位上,肖铭随手拿出鱼竿敲了敲,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并没有中空的感觉,反而挺厚实的。 但肖铭这几下敲击,似乎触发了什么禁制,这地面不仅没有陷下去,地面周围反而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纹路,尽管看上去勉强能分清楚概率,但是身负阵法精通的肖铭十分清楚一点——这种纹路绝非是修士所刻画出的阵纹。 几乎是在肖铭心中思考的同一时刻,四周石壁便迅速被拆分成大块的巨石,随后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在肖铭的身前汇聚,成了一个看着有两层楼高的巨大石人! 说是石人,但这个由大石块组成的怪物论长相和人差了十万八千里,除了有一对看起来比较像腿的支撑节点以外,其整个上半身更像一个石头组成的球形大脑袋,只不过没有五官,也看不出喜怒。 尽管看不出喜怒,但肖铭已然明了——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肯定是某种保护机制,不然还能是他妈礼仪小姐不成? 体格虽大,但却不滞重,石怪几乎是在组合完成的一瞬间就挪动着自己的大脚踩向肖铭,试图扼杀这个闯入者。 轰!!!! 一声巨响传出,就连山体似乎都震颤了几分,足以彰显这石怪的力道。 但肖铭是何等人,要是连这么一脚都躲不过去,那他这身神通都白瞎了。 他早已凭借神行万里步法躲开了这一下,但石怪的反应也堪称灵敏,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个由巨石组成的球形大脑袋内传出了一些摩擦声,而就在肖铭刚落地的那一瞬,一股高温的岩浆便从中射了出来。 不偏不倚,正是肖铭所在的位置! 岩浆落在了肖铭的身上,却不料在接触到“肖铭”的那一刻,对方便直接消失。 饶是石怪没有神智,也是稍微愣了一下,因为他无法判断肖铭到底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肖铭借着玄色旗的遮掩,已然到了石怪的正下方——玄色属水,变化无常,肖铭凭借着自身的本事,成功开发出除了化纳劲力以外的功能,那就是隐介藏形。 趁着如此空档,他瞄准了石怪的下方,干脆利落的抽刀一劈!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肖铭,运使焚天刀的一劈足以将这石块炸成碎石,这也是肖铭认为最高效的办法,没有必要跟这些破石头浪费时间。 但奇怪的是,这一劈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而焚天极焰更是连点火光都没发出来。 石怪的足后处确实随着肖铭的一劈被切开了一条十分深的沟壑,但它是石头做的,根本感知不到疼,所以说这一击确实和没打到一样,威力哪怕是换个学过几年武艺的江湖人士都行。 哪怕是肖铭,一时间也有些怀疑人生,随后猛的明白过来一点——他还当这里是神州浩土呢,光呼吸都能恢复灵力。 这特么是南荒,灵气稀薄到打一掌没半个月缓不过来的那种程度。 他从到这岛上用焚天极焰炸石壁开始,就一直在动用灵力而没进行任何意义上的补给,能撑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很持久了——灵力不足还想打出伤害,玩呢? ‘狗日的降智光环!’ 暗骂一声天道不公,肖铭抓紧时间吞了一口回元丹,又将越修石紧贴于胸口念动咒语,让越修石帮助自己补足灵力。 元婴和金丹的灵力储存差距是极大的,而且质量也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在春龙大比结束时越修石只用了几瞬就补足了叶擎天消耗的灵力,但肖铭是元婴期,更别提还是在南荒这个鬼地方。 也是因此,面对石怪不断的攻击以及岩浆喷射,肖铭只能一边恢复灵气,另一边依靠玄色旗的帮助变换身形,使得石怪抓不准自己的脉络。 不过,尽管在躲闪,肖铭还是在观察着石怪的构造。 ‘弱点倒是没有……不过没有弱点约等于处处都是弱点,最硬的石头自然要用纯粹的蛮力来打碎,这个倒是不难。不过这构造倒是有点意思,不知道能不能搞一个类似的阵法出来。’ 正想着,肖铭忽然感觉到不远处传来了响动,下意识回头一看。 距离他不到五丈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有些驼背的老者,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二人目光相撞,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的想法却是不同。 ‘虽然因为战斗分了心,但能躲过我的神识探查,到五丈以内才被我察觉到气息,此人的呼吸法门有点意思。’ 而那老者的想法更简单: ‘应付一个石头怪物尚且如此费力,只能不停躲闪,确实是可以随意揉捏的低阶修士,不过这小子手里的那旗子么……好像有点意思。’ 两人只是互相打量了片刻,就双双得出了“有点意思”的结论,而这老者似乎对肖铭手里的玄色旗起了兴趣。 肖铭此时回气逼近圆满,气力已足,抬手欲化焚天极焰到掌心。 但不等他动手,那驼背老者只是冷笑了片刻,随即提气运功,紧接着便是一记吼声发出,声波强度甚至让空间都产生了波动。 一招,干脆利落。 那石怪被这么一震,原本紧密连接的石块们霎时间土崩瓦解散落一地,看上去丝毫没有方才高大恐怖的样子。 但石块虽然散落了一地,却仅仅是颤动了两下,就立马有了重新汇聚的倾向。 “雕虫小技。”老者只是不屑的撇撇嘴,双手一抬再运玄功,催发出了一道浩瀚的掌力,直直冲着石怪的大脑袋而去! 这一掌打穿了石怪,却不止如此,还将召唤出那石怪的纹路打散。 砰!!!! 石怪轰然倒塌,无数的大石头落在地面上发出阵阵巨响,周围沙石乱飞,却抵挡不了驼背老者装逼成功的骄傲感。 两招,斩草除根。 不仅如此,那石怪倒塌之后,一个看起来与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的圆球径直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只见他用指一切,便划开了圆球,取出一枚有棱有角的透明晶体,喃喃道: “果然没看错,九九成的稀罕物,能卖个好价钱了。” 收起晶体后,老者只是挥了挥手牵动气流,不过几秒便吹散了漫天的灰尘与扬沙,他扫视了一下整个空间,接着斜睨着看向肖铭: “手里的旗子,哪里来的?” 老者慢悠悠的发问,而肖铭却是不语,只是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倒不是对他的神通和技艺有什么图谋,我们的肖大少单纯是因为好奇——一般来说,修仙者因为修炼的原因,个个腰板笔直皮肤白嫩,容貌上来说更是没有丑的。 驼背成接近九十度的修士,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由得想多打量打量。 见肖铭不理自己,老者直接散出威压,面露不快: “我在问你话,回答。“ 他的语气生硬了几分,配合着散出的威压,这要是金丹之下的低阶修士,大概率在这里就跪了。 见对方神色不善,肖铭倒是毫不在乎,晃了晃手里的玄色旗: “哦,你说这个啊,买的。” 不仅如此,他还把玄色旗往前伸出用手托着,让它整体的外观和古老的气息能够更全面的展示出来。 那老者眼睛虽然看起来浑浊,但实际上识货的很,一眼就看出这东西绝对不一般,又看到这人族修士居然主动献出,得意笑道: “年纪不大,脑子还挺伶俐的。” 说罢,老者只是挥了挥手,便要隔空拿走玄色旗。 怎料玄色旗忽的被肖铭攥住,怎么拿也拿不出,几乎是纹丝不动。 “小兔崽子,找死吗?”见自己被一个小辈戏耍,驼背老者顿时大怒,眼神中生出了几分杀气,威压更进一步的逼向了肖铭。 然而肖铭面对老者的威压,大气都不喘一口,只是无语的揉了揉眉头,随后才抬眼看向了对方: “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可狂的?” 第201章 竟是妖族 “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可狂的?” 肖铭的口气无奈中带着一丝厌烦,足见此话是他的肺腑之言。 如果是气运之子这种世界主角,被嘲讽后打脸为标配还算正常,但肖铭是什么人? 合道修士肖定方的独子,东南五州的少主,年仅二十就靠自(系)己(统)步入元婴的绝世奇才。 最主要的,他是个反派,而且是有权有势的那种,按理说应该享受被人往死里吹的人生,但怎么天不天的谁都惦记来嘲讽自己几句? 现在的肖铭,大概能够理解玄幻爽文里主角的心态了,心里是真的烦。 ‘妈的,下次再碰到这种人,就直接邪魅一笑说他有取死之道!’——肖大少吐槽道; …… “本座最后提醒你一次。”驼背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凶气,嘴角微张,露出了一个扭曲到有些变态的笑容:“旗子拿来,否则……” “死!” 死声逼命,压力轰然而生,气流窜动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单从刚才的动手以及现在的气势,肖铭心中对这驼背老者有了个最基本的判断——可能很狂,也可能很蠢,但绝不是易与之辈。 这个“死”字看似是从口中说出,实际上暗含内劲用以冲击神魂,倘若是根基不稳的修士大概率会被这一下吼的连站都站不稳,可见此人不弱。 但问题在于,他肖铭也不弱。 “老登,你要是真心想要,最好凭本事来抢。” “不知死活,该杀!” 驼背老者尽管不知道“老登”是什么意思,但深谙人族语法的他明白词语要带入语境考量,配合肖铭一脸不屑的神色,傻子都明白这是挑衅。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从见面到交谈不过数个呼吸,就直接开打。 肖铭双手微张,体内的火焰精气早已难以按捺! 常含戏谑与慵懒的双眼缓缓睁开,内力修为走檀中分双臂而行,一抖丹田合力推出! 老者刚开始以为肖铭修为不满金丹,心中存几分轻视与蔑视,但此刻见对方身怀绝技,此刻也是增添了些许惊讶,遂不敢托大,同时运转修为抗衡。 砰! 两股劲力对峙,尽管并未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但就是这小小的一声闷响,此时的老者心中陡然生出不妙之感。 初次交手,单论威力竟是自己略逊一筹。 ‘此人的灵力为何会如此霸道?’这是驼背老者的疑问; 而此时的肖铭在对过一掌后也明白了刚才感受到的异样感是什么——对面这老东西,运转内力的方式和正常的人族修士完全不同,几乎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你不是人?”肖铭神色冷峻。 “废话,本座自不是你们这些下等的走兽!” 一声怒骂,老者似乎对肖铭的问题感到侮辱,原本还压制着的妖气好似巨浪般涌动,气势也瞬间增加了许多。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攻击就已然向肖铭杀去,道道银蓝色的光短暂的照亮额黑暗,映射出了肖铭那淡定的面庞。 他神色自然,全然没有任何躲闪或防御的态势,这让老者不免有些疑惑。 但就在寒光落刃即将接触到肖铭的时候,他腰间别着的黑色旗子已然自行飞出,打着旋的护在肖铭的身前。 嗡———— 深邃却又不是悦耳的嗡鸣声响起,寒光被幽光压了过去,但与其说是压了过去,倒不如说是…… 吸收。 玄色旗直接吸收了老者的攻击,将劲力化纳入体,而自身却仿佛毫无影响一般接着回到了肖铭的手中。 “这……” 唰! 不等对手揣摩玄色旗的作用,肖铭凭借身法与旗子遮掩,一个翻身便腾挪到了他的背后,运集灵力于刀,顿时一记凶悍骇人的刀罡就朝下杀去! 这一击,肖铭虽然称不上全力,但也半分都没有怜悯之情。 对待一个想要杀人夺宝的家伙,他可没兴趣给自己留下这个威胁。 刀罡内裹挟着肖铭的家传神通,也是百年不变的招式,焚天刀法的第三式离火焰心诀,伤害范围不大但是个体杀伤性极强的一招。 顺着火光看去,老者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几分恐惧,心中的危机感几乎就没停过。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出,无比强大的内力被倾泻在了老者身上。 但情况似乎有些超出了肖大少的预料,作为攻击一方的肖铭却被轰退数步,反而是承受最多的驼背老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烟雾散去,肖铭看到了那老者原本佝偻的身形或者说驼着的背此刻已经完全直立了起来,身姿从矮小猥琐顿时变成了挺拔端正,满是皱纹的面容逐渐恢复了细腻与光滑。 前一秒看上去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此时居然是看起来比肖铭略长几岁的壮年男子。 而他的头上,飘浮着一件看起来像是法器的东西,正是这件东西替他挡住了肖铭恐怖的攻势,替他拦下了挨到必定重伤垂死的一击。 起初看不大清楚,但在肖铭睁大眼睛后发现,那赫然是一个……龟壳?! “噗嗤!” 肖大少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口中忍不住的念叨:“我说呢,明明从气息的感觉上来看不足百岁,行事作风和口气也不怎么沉稳,眼中更无身影内敛反而是精光外露。” “明明是个年轻的妖修,却非要打扮成驼背老头的模样,原来……原来是个乌龟精啊哈哈!” “我能想到你正常化形的样子,一个高大的青年身后背着一个厚厚的龟壳,想想就觉得奇怪哈哈哈哈哈哈!就跟那个傻帽一样……” “哎呦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肖铭,充分展现了其阴损歹毒的性格特点,从单纯的外形嘲笑上升到绝对的人身攻击可谓是信手拈来,再从人身攻击返璞归真到低俗的嘲笑。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到底谁是正道修士,谁是西荒妖族。 而此时对面的男子,在肖铭一声声“乌龟精”“乌龟精”的嘲笑中逐渐破防,怒喝道:“去你妈的!” “学识浅薄的东西!本座是鳌!” “嗷?” 肖铭疑惑了片刻,随后一拍脑袋回忆起来: “哦对了,不是嗷,是鳌!” 第202章 留你不得 鳌,在肖铭那个世界的神话里是龙生九子当中的其一,表现特点为龙首龟身体型巨大,亦有说女娲炼五色石以补天后,用巨鳌的腿来代替被撞断的不周山撑起塌下的天。 但在神州浩土上的历史,鳌并不是龙的儿子,而是单独的一个种类,并且在上古之时与龙族的威信足以分庭抗礼。 昔日妖族还是龙族为尊时,鳌族也是海中妖种的一方大势力,跟人类在神州南部的三江十九支流争斗不止,肖家的祖上曾经也和鳌族恶斗过数场,后期混沌魔物入侵神州的次数逐渐增加,肖家才不再多管夏州以外的妖族争斗。 之后乾龙皇陨落,掌握修炼体系的人族修士渐渐取得了上风,妖族的败事已无法挽回,各个族群只得带着尚未打光的子孙撤往西荒的险恶之地,靠着地势以及妖族拼命构建的防线才没被人类赶尽杀绝。 而实际上,能够成功逃到西荒诸岛的大多都是在海中生存的妖族,而那些以广大陆地为生存空间的妖们即无法适应海岛上稀缺的资源,也难以在人族的屠刀下存身,不少都悉数灭绝。 鳌族虽为水生妖族,但因为地缘关系,大多数的地盘都分布在南方水系当中,因此在撤往西荒的过程遭到了数位大能的设法拦截,其中鳌族的领袖妖王壁信被杀,到达西荒时族人仅剩下几十个。 死了最强战力,族人也千不存一,虽然其他的妖也损失惨重,但鳌族薄弱的底盘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的生存。 也是因此,鳌族才不得不投靠龙族休养生息,一直到这一代龙王,鳌族此时最强者,妖尊灵鼍也只是其帐下的一员战将。 …… “既然是鳌族,不在你们龙王手下好好待着,闲着没事跑神州地界干什么,旅游么?”肖铭并没有因为对方妖族的身份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那鳌族的青年妖修在听到“你们龙王”四个字的时候脸色明显变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怼了一句: “本座到南荒还需要向你这两脚羊说吗?!” 因为被肖铭喊了好几句乌龟精的原因,因此鳌兄心情不佳,选择用两脚羊这种侮辱性的词汇回应肖铭,而肖铭还是一脸满不在乎。 不过他到这地方自然不是为了斗嘴的。 刚才肖铭的一手离火焰心诀确实让他感到惊诧,但从威力上来看还远远没达到破他龟壳的级别,毕竟鳌族最为出名的就是那先天自带的硬壳,同境界内斗法只要祭出基本是无往而不利,普通修士别说打破了,连在上面留下点擦伤都困难。 因此,鳌族青年心中还是对那黑色的旗子抱有抢占之心。 几句简单的互怼之后,趁着肖铭尚且没有判断出自己的目的,妖修又是纵身飞出! 此次的他不敢再向上次一般轻敌,而是接连运转全身修为,地下本就稀薄的灵气顺着他体内那与人族丝毫不同的妖族脉络被炼化成了妖力,汇聚于天灵处。 抖丹田一声大吼,此时一束金光迸发! 无论是吼叫的音波还是射出的金光都直直冲着肖铭而去,声浪在这个封闭的环境内被不断反弹,物理和神魂的双重压力折磨着肖铭,他只觉得周围有几十人一齐对自己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但鳌族妖修似乎还不过瘾,在一招过后迅速从腰间掏出柄尖头铁鞭,翻身连劈数道! 噌噌噌! 见敌人来势汹汹,肖铭自不打算正面硬刚,虽然凭借自身修为也足以应付,但他有法宝啊。 “请宝贝转身!” 其实这句话完全没有必要,但肖铭还是想喊。 一声令下,玄色旗再次被引动,在空中旋转了半圈之后便将对手的攻击吸纳入内。 但在第一下之后,化解剩下三重劈砍杀来的威能似乎比一开始慢了一些,而且没有了开始的流畅,反而有些肉眼可见的迟滞。 但就在此刻,趁着肖铭法器在外来不及收入之时,鳌族妖修却不知何时已经欺身上前,目露凶光朝着玄色旗一抓! 唰! 但在他手抓到旗杆的瞬间,一根极细极细的鱼线早已缠住了他,连带着旗与自己一同朝着肖铭的方向生拉硬拽过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脱困。 仅仅是一眨眼,二人的距离便从相隔数丈变成了不足一尺,而旗杆也被肖铭重新握在手中。 见到手的旗子飞了,妖修恼羞成怒,再一次掏出铁鞭怒喝道: “法术你那旗子能接,本座倒想看看这鞭法它接不接得!” 说罢,举着铁鞭催动步法就朝着肖大少而来,二人本就一尺之隔,到前更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其铁鞭内含劲力势如破竹,好似要把这玄色旗整个打断! 此时的肖铭心中也有些佩服,看来对方的虽然狂但是判断力还是不差的,一眼就看出了玄色旗只能化解法术的特点,以及玄色旗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 ‘过刚易折,直接改换思路,法伤不行就改物伤,这小子有点东西……’ 却不料鞭势突然一转! 原本还朝着肖铭前方玄色旗打下去的铁鞭猛的变换,只是用了几分法力拨开玄色旗,随后直勾勾的奔着肖铭的灵台重重落下去! 声东击西,看似羞怒毁旗,实则包藏祸心! 当铁鞭落下之时,妖修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这一边下去,眼前这个碍事的人族不死也重创——仅凭他的速度,此时的肖铭再举手格挡也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肖铭根本没有闪身或者格挡的机会,只得硬接下来。 当!!!! 清脆的响声传出,鳌只觉他倾斜下去的法力似乎撞到了什么硬物,竟是半分都无法前进。 随之而来的是自己打下去的攻击被活生生弹回来的力道,直接反弹得他连退数步,甚至右手隐隐发麻。 此时的鳌族妖修脸上流露震惊,一脸怪异的看着肖铭。 身为一个有道行在身的人,他对自己的实力如何不知? 别说被震得虎口发麻,就算是和人近身短兵相接,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修为低下的时候了,毕竟有法术谁还近战? ‘本座的攻击,这是被……弹回来了?这他妈不是我鳌族硬壳宝甲才有的特性吗?!’ 这个时候,稳立于对面的肖铭身上迸发金光,浑身上下毫发无损,面庞上那不加修饰的嘲讽更添几分狂傲不羁。 金刚不坏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护盾加弹反,二者相加达到了那乌龟壳子的类似效果,属性上来讲则更胜一筹,可谓是神仙也难破。 “你们这些妖怪还真是一点手都不留啊……也罢,反正是龙王帐下,将来必定为敌,顺手给罗溢这孩子除个祸患。” 肖铭抽出长刀,刀锋直指妖修: “今日,留你不得!” 第203章 系统持有者的好处 “今日,留你不得!” 一言已毕,肖铭神情中少了几分不正经,刚刚微闭的双眼再次睁了开来,目光直冲妖修。 转瞬之间,肖铭整个人的气质陡然而变,如果说此前肖铭给对方的印象是懒散平和,此时的他眼中透发血光,散发出的威压内甚至隐约能够感觉到不输于魔修的压迫感。 ‘此子不是虚张声势空言恫吓,他动了杀心!’妖修瞬间明白。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在主动进攻,后续的斗法中肖铭大部分也是在化招和防御,真正攻击的次数少之又少,看似落于下风,但实际上肖铭在保证了消耗对方灵力的同时还把控着战局的主动权。 此番来势凶猛,从外放的威压便能看出。 就在肖铭睁眼的同时,他也同时有了动作,奕奕放光的龟壳宝甲已经被祭出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右手催动法力欲要先下手为强。 连运绝学,铁鞭破风而刺,道道寒光射向了那个身着道袍的身影。 玄色旗需要恢复,他在赌肖铭不愿过多动用这件法宝! 但肖铭的金刚不坏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可能如此废物,在妖修的攻击到达前就已经开启了。 砰! 金光挡下攻势,随后将这寒光的七成威力顶了回去,直接回弹到了鳌族妖修的身上。 可是他也有壳子。 于是乎,两个修为不弱的人纷纷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一个持长刀一个使铁鞭,那个用掌力这个用崩拳——但饶是如此,双方依旧毫发无损。 这是一场诡异的战斗,一场称得上激烈又不激烈的战斗,因为两个人都有着极高的防和极厚的血。 拼灵力?不分上下!比修为?伯仲之间! “他妈的!” 鳌族妖修心态已经逼近极限,他能感知到自己的灵力折损极快,尽管自己的体质特殊而且尽力减少攻击,但是肖铭不断出招也逼的他不得不频繁闪躲,而且这龟壳本质上也是法器的一种,也需要灵力来维持催发状态。 再加上南荒地界的灵气浓度跟新疆的空气湿度一样,不到半个时辰,体内的灵力就要枯竭! 从这位鳌族的老兄狰狞的表情来看,我们可以得知他处境之危险,也侧面印证了在这种环境下打持久战多么危险。 但问题来了,他消耗灵力多,他的对手——肖大少的灵力消耗难道就不多吗? 再回过头来看肖铭,在此时已经呈现出肖攻鳌守的态势下,肖大少成了主动的一方,数次催动身法甩出一记又一记防不胜防的法术与符箓! 他的灵力消耗,几乎是鳌族妖修的两倍! 但是,如果仔细看看,我们就能知道肖铭在干架的时候私下的动作。 “嘎吱嘎吱嘎吱……”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声音传来,肖铭的腮帮子将整整一瓶的回元丹随便咀嚼两下后便直接囫囵个吞了下去。 不到半分钟,灵力又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这两脚羊哪来的这么多丹药?”与他对战的妖修已经麻了,他看着肖铭在和自己缠斗中连续干了三瓶恢复灵力的丹药。 妈的,不是三颗,是整整三瓶! 套用某不知名道祖评价某不知名大圣的话就是——当饭吃呐!! “人族,短时间服下大量丹药等同于揠苗助长,纵然能够短时间恢复灵力也会导致吸收不完全,你就不怕丹毒淤积伤及经脉根基吗?!” 肖铭包里还有一斤半的丹药足以支撑消耗,但妖修不一样,他气力亏空心神已然不稳,到如今甚至不惜用嘴炮的方式恐吓肖铭,甚至贴心的讲解了为什么不能短时间服下大量丹药的原因。 当丹药进入体内之后,大部分的药性会被短时间吸收,而小部分存于丹田进行长时间的滋养,若是一次性服丹过多,就会导致药性淤积形成丹毒,轻则丹田受冲,重则根基受损。 换叶擎天或者傅言来,此刻怎么想也会谨慎一些,稍微调整下攻击节奏或者放缓速度,毕竟妖修所说确实是实话,毕竟修仙一道根基要紧。 但很可惜,肖铭不这么想,他友好的回复了对方。 “根基?我看你就是根基吧!” 如果不知道肖铭这句话的侮辱性质在哪里,可以试试看对着自己的好朋友大声说出来(仅限于关系深厚者)。 别忘了,肖铭的技能包里还有系统给的修复自身的技能——回天妙术。 长期没有正面出手的他,终于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把拥有系统的快感,终于明白了用系统给的功能碾压对手的舒爽。 这一刻的肖大少忘却了气运之子,在一个没有气运光环加持下的妖族面前完成了开挂虐人的成就,彰显了自己高贵的系统持有者身份! 考虑到肖大少实在是压抑的有点久,在此就不过多嘲讽肖大少了,以免其道心受损。 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妖修几乎是打着趔趄的躲开了焚天极焰的灼烧,地板下的石台也有些异样的震动。 见石壁上留下了一个惊人的大窟窿,肖铭却并不罢手,再化劲力于刀罡之中欲要硬来。 “妈的,打不了我还躲不了吗?!” 此时的妖修全无了一开始的争斗之心,瞅准了肖铭运转周天的空档,直接崩撤卖溜! 只见他使出招障眼法中的替身术,单足踏地飞身便走! 唰—— 虽然看着像乌龟,但这速度可是一点也不慢,转瞬之间就已经飞至洞口处,再加上妖族在目视能力上先天强于人族,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此处。 到时候哪怕肖铭得了宝贝,他在上面守株待兔,胜负还犹未可知! 但就在他即将逃离的前一刻,腰间猛的传来的阻力让妖修心中警铃大作,暗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连勾了自己两次。 可惜,已经来不及挣脱了。 肖铭稳住身形一只手猛拉,早已气力不足的妖修哪里是他的对手,被肖铭整个人拖了回来。 “你这两脚……” 不等他出口辱骂,此时的肖铭竟然没有原地等待而是飞身迎上去,浑身上下的灵力走中府、云门、天府、与尺泽一脉汇聚于食中二指。 眨眼间,他便瞅准了那光盾上被自己连续几次重击打出凹痕的地方。 飞身,点出! 轰!!!!! 爆炸声席卷了地宫,但扬起的尘土都被肖铭吹散了去。 这一招,是他老早与傅言切磋时就利用复制技能学下来的,虽然没有黄泉真水这种异宝,但有修为补足,这威力也堪称摧枯拉朽。 ‘此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使用如此杀招,今日倒是便宜了这妖人。’肖铭摇头笑了笑。 而此时,尘土散去,鳌族妖修已然跌坐于地,身上满身尘土,嘴角处还流出了几丝鲜血,面露恐惧的看着肖铭。 而他那引以为傲的龟壳宝甲,此时已然黯淡无光的落在他的手上。 哪怕是能够修复,估计也无法回到原来的模样了。 在他茫然之时,肖铭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带微笑的和蔼询问: “道友,叫什么名字啊?” 这态度的反差让这位鳌族的老兄顿时有些懵逼,但是考虑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他叹了口气,回道: “敖净。”说完自己名字之后,敖净又抬起头,尽量的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但还是有些压抑不住的颤抖: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里是有恐惧的因素在的,敖净修行这么多年,虽然不足百岁,但是交手过的优秀人族修士可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年龄和修为都比自己高的。 可能像肖铭这般不讲道理的攻击方式,他第一次见…… 并且也是由衷的希望是最后一次见。 “我叫什么你不必管,但我是取你性命的人。” 一句话说出,敖净顿时面色大变,下意识咬牙切齿的吼道:“我夺宝不过图财,因此就要杀我,你们人族未免有些过于狠毒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情绪一向稳定的肖铭都被气笑了,暗道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于是乎饶有趣味的笑道: “敖净,你猜猜看那个说我不知死活,而且该杀的人是谁?” 敖净当然知道说的是自己,但为了性命考虑,还是辩驳道:“我可不像你们人族一般嗜杀,方才不过是吓唬你罢了,否则你岂会毫发无损的站在……” “呵!”肖铭根本听不下去,直接打断:“我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修为足够高深,足以对付你这只乌龟精,而不是你有什么慈悲心。” “若是我在斗法中输给了你,你还会如此好心吗?我本事不够,所以为了我的旗子你可以随随便便的杀掉我,一开始不动手只不过你不想耗费力气,想的话随时可以拿我命去,对吗?” “但现在,你为阶下囚,所以一开始的话都成了吓唬我的虚言,我杀你倒成了人族嗜杀暴虐了!” 见肖铭语气愈发激动,尽管敖净想要出言争辩,但此时也是默然无语——但肖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他的内心所想。 他当时所思,若是肖铭执意不交,多杀一个人也无妨。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留下你养虎为患吗,啊?!” 怒喝出口,肖铭本就气愤,此时的刀罡更是包含了万钧之力。 而敖净本身也不指望着肖铭会因为自己的嘴炮就放过自己。 实际上,他在暗自蓄力。 铁鞭虽然被肖铭打断,但身体余力仍在,耗尽最后的灵力运使自身最强的绝学千涌碧波掌——殊死一搏,尚存一线生机! “离火焰心诀!” “千涌碧波掌!” 两股巨大的灵力对碰,惊爆方圆百里,甚至连空间与时间都被扭曲到变形,如此激烈的对峙竟然是诡异的寂静无声! 将近一个呼吸之后,足以震碎耳膜的响声才传到。 肖铭与敖净刀掌对决,但论威力,肖家的焚天极焰自是更占上风,敖净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料! 脚下的石台先是震动不止,随后在双方都未反应过来之际,竟然猛的掉落下去! ‘忘了,我是反派来着,身为反派,不能话多啊……’ 坠落的肖大少有些无语,人生多了一个污点。 第204章 旗子与珠子 石台坠落实乃肖铭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已经准备取敖净的命了,但谁料到事情居然起了这么个变化。 老话说得好,反派死于话多。 这一点是肖铭的失误,实在是跟气运之子待太久吗,他自己都忘记这个debuff了。 …… 沙石乱窜尘土飞扬,此时正在急速下坠的一人一妖都暂时无法确认对方的位置,只得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施展腾挪法防止自己真的毫无缓速的砸到地面。 片刻后…… “哎你大爷啊小*崽子,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济国吗?啊?”肖铭刚刚落地,就发自内心的吐槽了一句。 他似乎还记得这地方是个岛来者,而且是在海上的岛,愣是想不到怎么还能往下掉这么深,这地理环境多少有点神奇了。 吐槽完毕,肖大少这才念动咒语将身上的尘土清理干净,随后观察起这周围的环境起来。 四周仍是石头,但此时已然不是规规整整的几面墙壁,或者是圆柱隧道型的石室,而是充满了不规则的怪异空间,地上和天上到处都是不规则的凸起和凹陷,根本找不到出现这种情况的原理。 最重要的,这鬼地方居然满地都是异兽的腐烂尸骨! 而肖铭一开始想要收入囊中的那只白虎此时已经倒在了他的不远处,早已没了气息,口中的赤练鼠内丹更是无影无踪。 肖大少虽然心中疑虑,但眼神却没有过多停留在这些尸体上,心中暗道: “那乌龟精去哪里了?” 果不其然,在他身前的近二十丈的一处凹陷下,一个虚弱的身影缓缓站起。 很明显,这是敖净。 但与肖铭的茫然不同,敖净起身时虽然狼狈不堪,估计在方才的斗法中受了不小的伤,但脸色却有股抑制不住的狂喜。 “到了,到了,原来是这个地方,原来是这个地方!” 随后他猛的起身,转头望向了前方暗处的一个石台,口中还止不住的喃喃道:“你没出世,倒是被我找到了……” 顺着敖净的眼光看去,肖铭也看到了自己当初来的目标,那件系统交付给自己的任务,一杆旗子。 这旗子旗杆略长,旗杆约有胳膊长短,二指粗,通体赤红。 再看那旗面的以金丝镶边,中间的暗红色花纹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大致上能够明白是某种动物或者异兽的图腾。 但仔细看去,旗杆似乎被那个从地上拔起的石台凸出部死死的卡住,牢牢固定在中心方位。 【叮!检测到五色宝旗之赤色旗的存在,目前宿主已炼化玄色旗,当前的五色宝旗收纳进度为1\/5,请宿主抓紧炼化达到2\/5!】 肖铭与敖净在望向同一个地方的时候,手脚的速度可是一点都没落下,几乎在同一时刻便窜了出去。 虽然肖大少的体力更好,但架不住敖净离得近,加上那敖净近乎疯狂的冲刺,此时竟然拉出了肖铭的一大截! “妈的,神行万里,开!” 一声冷喝,他唤出了系统给的技能,加上在凌云宗内与肖家传下来的身法,此时的肖铭速度也几乎达到了极限,终于在短时间内就迅速逼近了敖净。 二人你追我赶,看似很激烈,实际上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都到了石凸的面前,就看谁的手快了。 却见肖铭斜拿着的鱼竿早已飞出,银线直接缠绕在了那旗子的旗杆上,此时敖净尚且来不及出手。 嗖! 顺着一声轻响,在鱼竿的拉扯下,那旗子很顺利的被拔了出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怪了,这么简单?” 不等肖铭思考,此时的敖净却全然不顾赤色旗被夺,眼神中的狂热与欲望丝毫不减,顾不上自己已经受伤吐血,再运一掌狠狠地打在了石台的凸起处。 砰! 响声过后,石台被一掌轰碎,原本包裹着旗子的凸起处也变成了满地碎石——但那凸起处内,却不是普通的石质,而是一颗珠子。 与其说是珠子,其大小却有人的手掌大,虽然被沙石包裹,但是破开石头后的珠面仍然是光滑无比,宛若被打磨过一般。 如此一来肖铭也是有些懊恼,他一开始想着先杀掉敖净,又恐运使功法太慢让那乌龟精夺走了赤色旗,借着法宝和自己抗衡,所以才先手夺旗断他后路。 着实是没想到,这洞府内的宝物不止一样,而且对方的品质似乎不在这赤色宝旗之下。 此时,肖铭手中的赤色旗微微颤动,旗子的尖端不受控制的指着那珠子。 旗子被拔,珠子也被取走,四周开始轻微的震动了起来,虽然不至于将这洞府震塌,但也显得有些诡异。 更令人惊讶的是,肖铭切身的体会到周遭的灵气浓度也起了变化。 原本稀薄到近乎于无得灵气,此刻居然开始变得充盈了起来,浓度与在神州浩土上的宝地洞天相差无几! 而拿到心念之物的敖净压根不看肖铭,也对周围的变化视若无睹,只是手里捧着灰珠,面露满意的神色,笑道: “古兽吞涛的内丹,归我了……” ‘吞涛!’肖铭的双眼顿时瞪大。 这个名字,他确实是知道的,自打有了拘使异兽这个技能之后,肖铭就曾了解过有什么比较适合被收服的异兽。 此前的白虎是一个,性情凶猛但并不滥杀,长得漂亮的同时只要吃饱了攻击性就不高,缺点就是每日的进食量极大。 这一点对肖铭来说根本就不是事,肖家还是喂得起一只老虎的。 而吞涛,可以说是肖铭做梦都不敢想着炼化的东西——不是这东西难找,而是根本找不到! 因为它是上古的异兽种,而且是早已灭绝的上古异兽种。 其身躯极其惊人,若要描述的话有点像一条巨长无比的大海蛇,盘起来约莫有一座山高。 但吞涛无鳞片护身且通体光滑洁白,并且有着高大的背棘,嘴部宽大且额处生角,不似龙族那般弯曲成对,而是笔直的一根独角。 因其善于水中兴风作浪,怒时于海中翻覆致使巨浪滔天波涛汹涌,待怒火宣泄完毕之后却只是用嘴吹一口气,四周的狂风巨浪便霎时间平息无事,仿佛被他一口吞入了肚中。 这也是为何此前的之人给它取名为吞涛。 …… 敖净在念叨完吞涛的名字之后,却一口将手中的内丹放入口中咽下,随后转头看向了肖铭,眼神好似要吃人。 不待他发话,情况又起了变化。 似乎这珠子并没有这么想要被他炼化,在他吞下去的瞬间,敖净就面露了痛苦之色,而此时肖铭手中的赤色旗也不受控,径直飞向了敖净。 虽然是飞过去,但却不带半分友意,而是迸发出了刺眼的红色光芒,空间内的温度陡然攀升! 而在敖净痛苦的颤抖中,那颗被他吞下去的内丹又从他的口中飞了出来,气势同样不减半分,迎着赤色旗便上! 轰!!!!! 二宝相撞,荡出的威力让周围的石层接连脱落,露出了这地方原本的面目。 尽管身在其中,但肖铭借着神识相助,明确的感知到了这些凸起和不规则石壁的具体形状,心中暗道: ‘这特么不是吞涛的嘴里吗?!’ 第205章 吞涛的尸身 将视角拉高,事实确如他所说。 随着厚厚的石层被两大法宝的对碰震开,石室的整体构造此刻已经是一览无余。 那地上不规则的凹陷与凸起,实则是吞涛的牙齿,四周石壁的构造之所以如此的奇特,是因为这本身就不是天然形成的洞府,而是吞涛这只巨大异兽的口腔。 而那个包裹着内丹的石台,看形状便是它的舌尖处。 不仅如此,在肖铭神识探查不到的地方,在他原本到过的地方,石壁也不断的碎裂、脱落甚至是炸裂,露出里面包含着的早已石化的骨头。 整座岛,实际上是吞涛死亡后所留下的尸身。 这岛之所以上大下小,正是因为吞涛死时将自己盘了起来,头颅在最上端,因此倒过来时才会显得像个倒扣过来的高山。 …… 虽然不知这赤色旗为何会在吞涛的嘴里,也无法判断为什么旗子和内丹会处于这种敌对的互相压制状态,但肖铭基本能够确认,这些年里南荒的灵气稀薄以及这满地的异兽尸体与之肯定有关。 ‘八成,就是被这两样东西吸干的。’肖铭如是想道; 心中的念头只一瞬,两件宝贝的缠斗却仍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在这口室内你追我赶四处横飞。 敖净见吞涛的内丹飞出,心中悔恨自己过于心急了,起身便要再去抢。 哪怕不能直接吞下去炼化,但只要暂时控制住了这件法宝,加上周围的灵气浓度已经恢复正常,他便足以抗衡肖铭,取得逃离的机会。 但不等他飞身上去,耳朵旁边就传来破空声,敖净下意识的翻身躲开。 砰! 一条长长的火鞭朝着自己横刷而来,被他躲过之后直接扫在了一块巨牙上,瞬间就将那早已石化的吞涛之齿打的粉碎,火焰精气将石室的温度再次拉高,其霸道程度比那赤色旗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条火鞭,正是被焚天极焰覆盖着的鱼线,而此时的鱼竿被肖铭紧紧握在手中。 他想明白了,自己没有气运护身,天道光环对他一点卵用没有,因此单论机遇和运气,面前这个乌龟精和自己只能说都有机会。 既然不能像气运之子那样的把握,那么就要优先解决掉这个不稳定的因素,然后再去对付那个破旗子。 一鞭过后,攻势未停,左手长刀同时劈出刀罡,正好打在了敖净翻身躲开的地方,正中他的下腹! “噗!” 敖净躲闪不及,呕出一口鲜血,此时的他功体已然不全,没了吞涛的内丹更是无法与肖铭相提并论。 ‘坏了,吞涛的内丹竟然如此难以炼化,这狗日的两脚羊怎么还是死咬着我不放!’敖净心中怒骂,但双手动作却没有被思考耽搁,同时施展法术反击。 灵气的浓度回归正常,这使得敖净也勉强恢复了一些气力,体力也逐渐提了上来。 他正欲接着嘴炮,但岂料肖铭一言不发飞身便抽。 轰! 又是一声巨响,火团几乎是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去的。 这还没完,此刻的肖铭手掐指诀念动咒语,腰间储物袋的符箓直接飞出,随后在肖铭的身前环绕成一个圆,随后瞬间散开! 十数张符箓化作道道剑气与雷击,劈头盖脸的朝着敖净飞去。 “腌臜鼠辈!”敖净怒喝一声,不顾自身伤势强催自身的灵力,几乎是拼着经脉折损的风险再次引动了龟壳宝甲。 轰轰轰轰轰!!!!! 连串的爆炸声传来,尽管肖铭腰间的符箓不是他所画中制作最精良的,但扛不住量实在是太大了! 那龟壳勉强替敖净接下了这般狂轰滥炸,但此时已然到达了承受的极限,居然生生的被打出了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纹,看起来再碰一下就会彻底碎裂。 敖净被冲击震飞到一旁,抬手收回自己壳,看着手中几近废掉的本命法宝,他几乎是悲愤欲绝: “两脚羊,你欺我太甚啊!!!” 怒吼传来,他也不躲了,硬顶三重焚天刀的刀罡,口中吐血但掌中运使妖力,欲要近身搏杀肖铭! 肖铭只是冷笑着收起了鱼竿,双手持刀同样硬顶不退。 而此时他们二人上方的赤色宝旗与吞涛内丹也在激烈对拼——同为地生法宝,二者的存在压制了南荒的灵气,再加上共同榨干了山内成百上千只异兽的精元,此刻更是互不相让! 烈煌煌,赤色旗凶似火焰山;阴森森,吞涛丹浪高水深寒; 要夺旗,肖大少虎威难遮架;失法宝,敖妖将嗔怒裂肝胆。 两样至强地生法宝与两位异族修士在此斗法,各自都有不能败的原因,各方都有不能输的理由,此刻的石室已然是气流乱窜,就连整座岛屿都震动不止。 乱糟糟战作一团,灰蒙蒙尘土一片,石室内的环境早已无法用肉眼辨明,哪怕是用神识与法眼观瞧,这四方的动作都已经快到了极致。 借着周遭大乱,肖铭在与敖净的斗法中掌握了攻击节奏,这里一晃那里一闪,着实将敖净搞得频频误判,只得被肖铭带着走,二人在不大的空间内打过来压过去,将吞涛的尸身弄得是面目全非。 倘若吞涛还活着,必须的对他说一句——我***。 过了约有三个呼吸,肖铭在动手的同时用眼睛扫了扫周围的环境,确认好了自己在移动中不经意间撒在地上的一些豆子位置无误,随后笑了笑,故意卖了个破绽。 肖铭一刀刺偏,中门大开失去防御,敖净心中瞬间大喜。 原本被死死压制的局面突然出现了转机,而压抑到极致的心态突然觅见了突破口,此时的他几乎忘记了谨慎二字。 围城必阙,这个原理很明显妖族没有了解过。 ‘果然这两脚羊也无多少气力了!’敖净如此想着,心念一动,口中吼出一声,刺耳的音波瞬间击中了肖铭。 “呃!” 闷哼一声,肖铭满脸痛苦的连退数步,手中的长刀也掉落在地。 ‘好机会!’ 敖净不多废话,抓住机会施展步法便要走——吞涛的内丹非人族能炼化,肖铭不会拿,而且命肯定比宝贝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是肖大少并不是很想让这位敖净老兄接着烧柴火。 正当他快要飞至洞口时,突然感觉到了脚下的异物感,于此同时,身后的肖铭则念了一声: “缚!” 嗡———— 霎时间,周遭亮起轻微的白光,被肖铭洒落在地上的豆子结成了困敌法阵,将敖净撞的头破血流。 而这法阵仅仅维持了一瞬便散了,那些豆子趁着敖净来不及反应之际,结成了一张巨网向他扑来! “什么……我去!” 将敖净扑倒后,这些豆子自动连接起来化为了绳索,将他死死束缚住,动弹不得。 从敖净瞅准时机脱逃,再到被肖铭逮住,用时连两个呼吸都不到,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敖老兄一脸惊惧的挣扎着,但飞来的一张符箓封堵住了他的经脉,使得他无法再运转灵力。 “如意法豆,外门每个弟子都有的标配法器,我亲自炼的。”肖铭一边笑一边走向了敖净:“这小东西便宜而且好炼,能够当做法器也可以布简易阵法,算是我的得意作品。” “但对于金丹二重之上的修士,只要一击便能将这些小豆子打散,因此只能算低级的法器。” 说到此处,肖铭无奈的摊了摊手:“但谁让你消耗过多,原本元婴后期的实力,现在连金丹二重都比不上。” 话说完时,长刀已经顶在了敖净的胸前。 敖净心中又气又怕,气的是自己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这种低阶的法器上,怕的是肖铭拿住自己后要杀妖灭口。 于是,他强撑着一口气,面露不卑不亢之色,开口道: “呵,不过是雕虫小技,你若是有……” 唰! 不等他开口,肖铭的长刀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敖净的脸色由强装的镇定再到毫无血色的震惊,嘴巴张得老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一下,敖净便彻底没了气息,而肖铭只是随手甩掉了刀上的血,随后转过身去: “一个合格的修士,不能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 但是,趁着肖铭刚刚转身的功夫,敖净尸体内升出一团细小的光粒,随后便要向外飘去…… 轰—— 一团烈焰从肖铭的指中喷出,将那团光粒包裹在内,从火焰中似乎还能听到尖锐的惨叫声。 “结成妖丹的妖怪同时也具备元神出窍的能力,元神不灭则还能另寻肉身,当我不知道吗?” 随着焚天极焰的灼烧,敖净的元神也被彻底毁去,再没了死灰复燃的可能性,也没了找肖铭报仇的可能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解决完了敖净,肖铭终于有精力来对付上面两件还在缠斗的法宝,他看着赤色旗,摇了摇头: “这一趟还真是累。” 第206章 两样法宝 肖铭感到由衷的疲惫,倒不是因为斗法,靠着系统给的技能和自身修为撑着,敖净的那些招式想伤他还是难了点。 虽然是元婴初期境界,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肖铭目前的战斗力与元婴后期相比毫不逊色,如果他不怕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碰一碰半只脚步入化神的元婴巅峰境界。 但如果不怕死,他就不是肖铭了。 …… 解决了敖净,肖大少抬眼看了看两样还在互殴的法宝。 论招式,这二者不分上下,但赤色旗的攻势略显机械僵硬,更多的是在被动防御,而灰色的内丹则灵巧无比,本身不是法宝却能屡屡压制赤色旗。 有一点肖铭很疑惑——上古异兽陨落者常有,内丹乃肉身凝聚,纵使神魂已死也不会化为飞灰,而是会在三日内完全融化于血肉之中,因此若是想要取丹则必须尽早动手,越快保存的越完整。 像吞涛这种级别的异兽内丹是何等强大,若是融于血肉之中,则肉身数万年不腐也并非难事,但现如今为何身躯腐败仅剩白骨,内丹却完好无损的存于口中? 思虑到此,肖铭却突然下身一躲。 原来是赤色旗再次被震飞,尖锐的顶部擦着肖大少的肖小少就划了过去,堪称危险。 “谢特!你不看着点人啊!” 赤色旗并没有灵智,因此不理会肖铭的怒骂,稳住自身之后好似发怒般颤抖了两下,随后一个蓄力冲撞又直冲吞涛的内丹而去,丝毫没有半点妥协之态,性格可见一斑。 ‘这旗子和平头哥是亲戚么?’肖铭无语了半晌。 如果说玄色旗如水一般多变,可以风平浪静亦可波涛汹涌,那这赤色旗便毫无半分的退让之举,从那鲜亮刺眼的配色以及飞扬跋扈的造型来看,很明显是个性如烈火的旗子。 就差把“刚”写到上面了。 但刚硬有余,灵活不足,在仿佛开了灵智一般的吞涛内丹衬托之下,这赤色旗就如野兽一般愚笨不堪,半点章法都没有,光会莽冲的战术实在是惨不忍睹,就像头被斗牛士用红布引来唤去的蛮牛。 虽然二者内蕴含的灵力都深不见底,但肖铭敢肯定,再这么斗下去,赤色旗必定赢不了。 他要的是完整的赤色旗,而不是两败俱伤折损惨重的赤色旗。 一抬双手,肖铭下腹的丹田气海微微震动,走经脉遍全身化为法力,又归于一指施展而出。 “其势煌煌,焚天火障,开!” 焚天极焰乃是肖家本命功法,虽然大开大合且以强袭为主,但防御或者困敌类型的法术还是有的,就比如肖铭此时施展出的焚天火障。 暴烈的火焰从肖铭的手指中喷出,但因其燃烧的是灵力,因此施术者只要水准够高便可随意塑形,而肖铭很明显达到了这个水平。 灰色内丹和赤色宝旗正欲接着缠斗,但中间赫然出现了一道屏障,炽热无比还难以冲破。 被这么一阻隔,两件法宝瞬间愣了片刻,而此时肖铭已经跃升至半空,单手将一个空着的储物戒掷向赤色旗。 储物戒具有吸纳死物的功能,通常的宝物被如此一罩就会被收入其中。 但赤色旗可不是寻常宝贝,当时便迸发红光,几束炽烈的金红色灵焰便从旗面凝结,砰的一声将储物戒打飞的无影无踪。 肖铭当然不至于傻到如此程度,觉得赤色旗仅靠一个储物戒便能收服,但只要能转移它的注意力就够了。 趁着赤色旗击飞储物戒的时候,肖铭已迅速施咒在周遭布下了无色无形的屏障。 待赤色旗回过神来的下一刻,它就震惊的察觉到,自身居然已经被数道屏障给包裹了起来,尽管还能四处游移,但已然逃不出方圆两丈的范围,就如同笼中之鸟一般。 火障加界障,一个负责隔开双宝,一个困住了赤色旗。 赤色旗直接被激怒了,在这个地界居然有人敢困自己,还他妈是用火? 欺人……不对,是欺旗太甚。 嗡—————— 嗡鸣声传出,赤色旗再度喷射灵焰直冲界障! 轰!轰!轰! 肖铭的法力与修为在元婴期已经堪称独步,但赤色旗这种地生天养的法宝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更何况赤色属火,根本就不存在软性子。 几道灵焰轰击,界障不像吞涛的内丹一般可以四处躲避,只得硬扛,几声惊爆下来,站在旁边便能切身体会到面对的压力是何其之大。 肖铭是用火的大家,单凭这焰光与威势,其凶猛程度足以跟焚天极焰碰一碰,但此刻吞涛的内丹刮起一阵水气也在冲击着火障。 二宝来势汹汹又包含天地造化,若是同时突破了封锁一起围攻自己这个插手的第三者,肖铭无论如何也是吃不消的! 趁着困敌法术要被突破之际,肖大少不慌不忙的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转身回望,肖铭却是不顾赤色旗,解开火障径直冲向了吞涛的内丹! 而在他回身的时候,腰间那支乌黑的玄色旗也早已飞出,顺着肖铭施法给结界开出的裂缝直接飞了进去,随后裂缝瞬间闭合。 嗡———— 又是一声嗡鸣,玄色旗洒出了道道清气,竟是将填满空间的火焰尽数熄灭,周遭安稳如初。 而赤色旗也反应过来了玄色旗的到来,在稍微确认对方与自己同根同源之后,愤怒的情绪几乎外化成了喷吐出的烈焰,似乎是为玄色旗的“背叛”而愤怒。 那模样好似在说——都是兄弟,你居然为何一个人类来对付我?!!!! 而玄色旗的情绪则平静了许多,安稳平和的在一旁,冷眼看着痛心疾首的赤色旗,而它只忠于自己的主人肖铭。 ‘这何尝不是一种nt……他妈的我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的肖铭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道自己前世遍览群书的范围有点过多了,立刻调整心态回到了严肃。 清气对热气,波涛对极焰,两支旗子开始在有限的空间里角力起来,而赤色旗因为被玄色旗吸引,此刻已经无心突破屏障。 玄色旗拖延住了赤色旗,而肖大少则负责收拾吞涛丹。 虽然赤色旗才是肖铭此行的目标,但是赤色旗的智力并不高,身为法宝,灵智只能说与诞生不久的小兽无异,只有基础的自我保护和攻击意识,因此交给玄色旗就够了。 哪怕玄色旗无法拿下,拖延到等肖铭对付完吞涛的内丹再来解决也足以。 “而这吞涛的内丹,看来也是个值得细看的宝贝。” 第207章 收服 “而这吞涛的内丹,看来也是个值得细看的宝贝。” 肖铭心中好奇,身形不拖延,反手便剥开了横亘于中间的厚厚火障,而正在散出气息对抗的灰色内丹稍微顿了一下,随后马上将注意力放在了肖铭的身上。 吞涛丹很明显比赤色旗看起来聪明了许多,身形不断地跳动,但却没有表示出敌意来,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观察着肖铭。 ‘单凭这一点,就怪异的很啊。’ 天地间的宝物很多,而除了天生地长的宝贝以外,还有那些陨落的大妖或者异兽,称得上浑身都是宝,而人族的大修对于妖族来说也浑身都是宝。 但无论怎么说,陨落了就是陨落了,无论是内丹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只不过是肉身法体的一部分,没了元神控制,除了本能般的防御其余的什么都做不到。 反观吞涛的内丹,来去自如灵动无比,甚至比赤色旗的智慧程度都高,若是不提醒自己这是吞涛死去肉身的一部分,估计会以为这是什么自带灵智的宝珠。 情况存疑,依着肖铭的性子自然是要先收归于己再看。 “走!” 一声呵斥,肖铭手中的长刀被他掷出,刀尖直直的朝着吞涛的内丹而去,尖端处的火花与炎热的精气可见肖铭开始就没有留手的打算。 吞涛丹确实谨慎无比,它能够感受到面前这个修士的实力绝非与自己缠斗的赤色旗可以比的,它在感知到肖铭眼中的凶煞之气时便没有半分的犹豫,几乎与对方同时动手。 区别是肖铭掷出了自己的长刀,而吞涛丹自然不可能同某支旗子一般无脑硬刚,而是在从内而外刮出了一股妖风。 呼———— 这股妖风属实厉害,路径几乎瞄准了肖铭,在碰到长刀的那一刻便将其生生的吹了回去,丝毫不惧当中蕴含的火焰精气。 济国内宗门大大小小难以估量,肖家以火出名,凌云宗阵法最佳,各个门派都有自己出名的神通,比如西南三大宗之一的风神宗。 尽管没有合道大能保护,给皇家当了狗,但成名功法巽风掌还是不可小觑的,其有着所有风系功法的典型特点,那就是无相无形难以捉摸,因此能在出其不意的角度杀伤敌人,甚至是重创敌人。 而此颗内丹呼出的风与普通的风系功法完全不同,并非是无色无形,而是带着很明显的红褐色,有点像凝固了的血液,且不似正常的微风般轻盈,反倒是显出几分滞重。 似雾却非雾,说风又不完全,当中还有腥臭难闻的气味散出。 妖风席卷而来,自是无处可躲,因此肖铭也不闪不避稳如泰山,内运功法放开护身罡气。 轰!!! 滋-------滋------- 果不其然,这股风刮到肖铭身上的瞬间就与护身罡气发生了碰撞,其发出的爆响属实巨大,绝非一般的风系法术。 第一下之后,这狂风不断的冲击着肖铭身躯表面薄薄的一层气罩,宛若无数把小刀子一般,发出用爪子挠黑板那种刺耳难听的嘎吱声。 此刻的肖铭暗中用金刚不坏加持罡气,否则仅凭这一下,元婴修士要接下来也是困难了些。 妖风吹过,肖铭咧嘴一笑: “看来藏着杀招嘛,如果早点使出来,还有必要和那旗子纠缠吗?可你没有使出来,那就足以证明你根本不想伤到赤色旗,而是想完整的炼化或者吸收它。”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内丹,或者说……吞涛?” 最后一句话说出,吞涛的内丹仿佛有了某种恐惧的情绪,又好似被戳破想法的恼怒,此时已然是微微颤抖。 如此阴毒且凶悍的风煞都伤不了肖铭的半根汗毛,硬来已然是条走不通的死路了。 嗡—— 一声短暂的嗡鸣过后,肖铭只觉得眼睛有股刺痛感传来,面前这颗巴掌大的内丹直接迸发出了惊人的光芒,着实是让肖大少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身兼系统持有者这一身份的快乐了,耳聪目明这个技能正好给肖铭的视力搞了波大的提升。 这亮光目测得有五万流明那么大,尽管只是一瞬之间,但在如此近的距离突然打开,足以将一个普通人晃晕一会儿。 但肖铭借着系统的加持,在那片刻之间捕捉到了吞涛丹的动作——一闪过后,内丹径直朝着上方的洞口飞去。 ‘个表养的,这孙子要跑!’ 眼睛被闪的有点疼的肖大少直骂脏话,但身法可是半点都没落下,在察觉到吞涛的内丹要借势逃离的时候直接蹬地跃升,闭着眼睛拔出了青木鱼竿。 “给我锁来!” 叱喝声出口,青木鱼竿的鱼线瞬间便活了过来,顺着鱼钩的方向便激射了出去,目标无需多说正是吞涛的内丹。 砰!砰!砰!砰!砰! 鱼线的长度无法估量,但速度是真快,追着上方那颗高速飞奔的珠子横冲直撞,鱼钩以z字形在后方不断追击。 而吞涛丹为了躲避鱼线的缠绕不得不反复更改移动路线,这就使得它的速度不得已慢了许多,而此时下方肖铭操纵着的鱼钩跟条捕猎的眼镜蛇一样紧追不舍,身形距离内丹逐渐靠近。 而就在鱼钩眼看着要够到的时候,这吞涛丹却猛的一顿! 这么一顿,虽然肖铭的反应够灵敏,但鱼钩还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关系擦着吞涛丹旁边飞了上去。 若仅仅是如此,那还不算什么,谁料吞涛丹竟是直接更改了方向,原本向上猛冲的圆球压根无需掉头,朝着下方猛的落下,快到甚至产生了破风声! 穿过洞口后,吞涛丹一个缓劲减慢了速度,随即便开始如陀螺般高速旋转。 四周的灵力被它吸引,好似海浪大量的涌入了它的当中。 噌!!!!! 蓄力完毕,吞涛丹几乎称得上的弹射起步,朝着肖铭的灵台处激射而飞,其势如刀、如剑、如戟,不留半分余地。 裹挟着汹汹灵力的吞涛丹此刻看起来着实是难以抵挡,但肖铭的距离实在是过近了,情况危急之至。 躲?肯定躲不开;挡,八成内外受伤。 要是强开焚天极焰和这破珠子硬碰硬呢? 也算逑,此刻的肖铭根本来不及细致的操控火焰精气,只能一下子从体内全部释放出来,但肖铭体内的焚天极焰如果全部释放,那相当于要炸岛! 这样一搞别说这吞涛丹铁定保不下来,旁边还在兄友弟恭的两支旗子也铁定玩完,收集进度从2\/5直接变0\/3,还在睡觉的平头哥也扛不下来,南荒一行赔了夫人又折兵。 形势危急,但这一切都需要他在瞬间就作好决断。 ‘算了,伤就伤吧,我有回天妙术,要是不行大不了回去找师妹再治疗!’肖铭当然不会干赔本买卖,关键时刻,自己伤不伤反而是最次要的。 嗡———— 嗡鸣声传出,情况却没有同肖铭所想的那样,吞涛丹直接飞过来将自己打伤,这生猛的力量直接被几缕清气接了下来。 关键时刻,玄色旗直接舍下赤色旗来救主了。 乌黑的旗面挡住了仍在高速旋转的吞涛丹,化纳灵力效率被调到最大,但也是吃力无比,难以稳定的旗身足以证明这一点。 也得亏了玄色旗这么一挡,直接卸去了七成的功力,也将速度旋转了不少。 这就给了肖铭机会。 几乎同一时刻,肖铭左手抽回了还在尽力抵挡的玄色旗,右手早已运转灵力打了过去,于电光石火间钳制住了吞涛丹。 砰! 闷响过后,肖铭能感知到自己右手传来的疼痛,也能感受到这吞涛丹拼了命想要脱逃的力气,于是他会心一笑。 ‘想走?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肖铭直接顺着吞涛丹的力道朝上方狠狠地投掷过去,目标正是上方的洞口。 而现在的洞口,已经被鱼线构筑而成的“蜘蛛丝”死死的封锁住,两重力叠加的吞涛丹根本就没有转换的余地,稳稳的落在了网上! 在吞涛丹接触到鱼线的零点一秒内,整个蜘蛛网瞬间收缩,化作绳索将它死死捆住! 被捆的像个绣球一样的吞涛丹落在了地上,而且还不停颤动着想要挣扎、 但青木鱼竿岂是它能挣脱的? 深厚的灵力被尽数封印,散出的气息被锁在里面,堪称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无法反抗。 拿下了吞涛丹的肖铭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手持玄色旗朝着身后射出了一道法术,击退了猛冲而来的赤色旗。 转过身,肖铭收好了黯淡无光的玄色旗,让其好生修养,随后直勾勾的盯着赤色旗。 “虽说五行相生相克,而水则克火,但你们是不世出的法宝,玄色旗的威力固然足以压制住你,但却无法将你击败,更无法代替我收服你。” “水变化无常,其尚存温和之面,故我以神魂探入其中将其收服,但火刚猛暴烈不容妥协,所以要想拿下你么……” 说到此处,肖铭也解下了自己头上的木簪,披散了自己的头发,神色似是凶狠但又带着几分兴奋,笑道: “只能把你打服了。” 实际上,不止要打服,还得用火类的法术将这赤色旗打服。 刚正面,是肖铭此次唯一的打法。 赤色旗察觉到了肖铭的战意,摇晃了一下旗面,将自身金红色的灵火燃起,似是叫嚣着——比火,你够格吗? 而肖铭只是默默收起了长刀,将体内不知耗费多久才炼出来的焚天极焰引动,昂起头,一只手做了个挑衅的手势——对付你,绰绰有余。 两股炽热无比的火焰,一个凶猛,一个霸道,看似相同却又暗含差异,将这洞穴的温度活生生拉高了数倍,周遭那些低级异兽的尸体干脆就直接被燎成了灰烬。 一旗一人沉默半晌,皆是按兵不动。 忽然! 赤色旗耐不住性子,最先动手,火团与烈焰从这小小的旗面中连续喷射而出,这模样不像是要废了肖铭,倒像是想要把这岛屿……不,是吞涛的巨大遗骸彻底炸碎! 肖铭双手下压,千丈火焰精气陡然而生,将乌黑的长发吹得冲天而起,右手处早已握紧成崩拳状,焚天极焰加诸一身! 轰轰轰轰轰轰轰!!!!!!! 如果说水与火的碰撞是不断的熄灭和复燃,看着没什么观赏性的话,那两股火的碰撞观赏性倒是极佳,几乎称得上的漫天绚烂。 当然,这个绚烂需要打双引号。 赤色旗在半空中左摇右晃操纵灵活,肖铭的拳势掌势与自身的威压也全部拉高,双方攻击力拉满的同时倒是没一个躲的,愣是靠自身硬扛。 全程站撸,谁避一下谁就是孙子。 尽管空间挺小,但是整座岛屿此时已然在不停的颤动,这场位于最下方的战斗余波将岛上的些许异兽吓得纷纷逃离,就好像下一秒这岛就要炸了。 …… 此时此刻的半山腰处,肖铭的符箓时效已经到了所以自动脱落。 即便如此,我们的平头哥仍然在熟睡当中,边睡还边抱着的辣条(黑蟒的尸体)啃,看上去睡的挺香,说不准还梦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了。 虽然在睡觉,但平头哥下方冰冷的土地逐渐由久居地下的湿冷变得正常,再到温暖,再到有点热。 通常来说,经过修行的蜜獾,皮毛和肉身的比热容相较于人还是强不少的,因此也没有产生什么不适感。 但,温度可不会到这就停了。 一、二、三…… 呲———— “唔……呵,这一觉睡的。”平头哥张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随后抬眼观察了周围:“什么东西烤熟了?闻着还倍有食欲。” 低头一瞧,乐了。 “哟呵,这不那大蟒蛇的尸体吗,还挺香嘿!” “哟呵,这不那赤练鼠的尸体吗,还挺香嘿!” “哟呵,这不我自己的尾巴吗,还挺……烫啊啊啊啊啊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呦卧槽,卧槽啊!!!!” 一通惨绝人寰的叫声过后,平头哥如火箭般弹射而起,虽然看不到肖铭,心中有些顾虑这个小老弟的安危,但事已至此顾不上这么多了。 “老弟啊,坚持住啊,等哥上去找到办法再下来救你!”平头哥如此想着,随后靠着自己的利爪和身法拼命的向上逃去。 …… 地下的情况就不过多赘述,注定了是一场冗长无聊但又危险的战斗。 自肖铭与赤色旗斗法的开始起,这座岛屿便开始不停的震动,也得亏了这地方没人来,否则定然要被其他修士发现。 整整两日过后,震动才终于平息了下来。 地下最深处,肖铭的手中握着赤色旗,脸上满是疲惫,但却带着一丝高兴。 “妈的,丹药都干空十七瓶,可算把你这硬骨头啃下来了。” 此时的肖大少浑身上下的衣服破破烂烂,比乞丐好不到哪去,好在该遮的地方倒是遮住了,最起码小肖没有暴露出来,但也确实累到不行。 于是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吐槽: “真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跟别人打到连衣服都被撕烂是和一面旗子,哦不对,上次和四叔交手被彻底烧没好像也算。” “也得亏修士能够幻化衣物,否则脸就没了……嗯?不对啊,这周围的温度怎么下降的这么快?” 肖铭察觉到了附近气温下降的异常,又摸了摸屁股下面的土: “刚才好像没这么潮湿来着……怎么还有股子咸味?” 随后他低下头,看到了正在肉眼可见渗出水的土层,猛地站起身来,抓起了赤色旗和吞涛丹就跑: “坏了坏了,打过头海水要灌进来了,跑路!” 第208章 完事 吞涛虽然强,但是尸骨毕竟是尸骨,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石头坚硬许多,再怎么样也扛不住太强的震荡 而地底下,赤色旗和吞涛丹、赤色旗和玄色旗、吞涛丹和肖铭、赤色旗和肖铭干了这么多次架,尤其是最后一次。 焚天极焰绝大多数的招式都是大范围的伤害,而肖铭削出的火刃更是几丈几丈长,光他自己本身所散发出的火焰精气都能把大象烤熟,就更别提还有赤色旗这个铁头娃硬顶不退。 而最里面那层的石壁早就在高温炙烤下熔化成了滚烫的岩浆,原本的石室变得面目全非,倒像是一座火山。 可以这么说,在二者斗法最激烈的阶段,下方的环境别说普通人,修为差点的元婴都得重伤。 而正是如此长时间且高强度的对抗,终于把这座岛打漏了,原本倒过来插到地底下的山尖出现了裂缝,被海水的冲刷不断扩大,海水逐渐涌了进来。 也就是吞涛的尸骨够大且够厚而且靠近内陆,否则这岛就沉了。 …… “好家伙,多少有点吓人。”罪魁祸首肖铭如是说道; 此时的他刚刚冲出洞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地面还残存了些许温热,仍能从这蛛丝马迹里窥探出下方那场大战的余威。 原本因为吞涛是盘着死的,因此荒岛中间有个大坑,但此时顺着肖铭的目光看出,这坑已经变成了一处小湖。 而原本被赤色旗与吞涛丹镇压的灵力,此刻已然恢复了正常,说不准几年后就有修士发现了这个事情,然后南部这些荒岛也会诞生出新的宗门。 但莫忘了,南荒只和凌云宗主管的中南六州接壤。 神州浩土的规矩,各地方都有各自的一流大宗门管辖,而判断是否为一流宗门的标准只有一个——有无合道境的修士。 当然,有些人可能会感到奇怪,为何一流宗门最高只到合道而非渡劫。 上古人妖大战时期,曾经诞生过由渡劫境大能创立的国度以统管凡人,而他们的尊号也不是尊者而是“帝”,比如断情女帝和夏帝所创的周国与顺国,二者分立南北。 但随着人妖之战结束,二人度飞升天劫失败身死道消,当时还活着的其他渡劫尊者亦一心成仙不愿干涉俗世,因此这些仙朝也就逐渐没落。 管理凡人,岂有飞升成仙寿同天地好? 大战过后的数千年,尊者们皆切断了红尘俗世,隐居世外,究竟有没有成仙没人知道,但自此之后神州浩土便再没了渡劫境,渡劫之下的合道便是绝对的强者。 目前神州最年轻的合道真君为肖定方,步入合道时年仅九百五十余岁,不足千载。 能修至合道的个个都是同阶难有敌手的绝世天才,而且运气与实力缺一不可,即便如此也都是经历了长达一两千年的修行才到达合道境,可见其困难。 也是因此,凌云宗虽然立宗仅一千四百年,无论是化神这种高层还是元婴这种中流砥柱的数量都稍逊于一些强的二流宗门,但仅凭宗主齐仕方是合道大能,凌云宗便是中南当之无愧的一流大宗。 而那些有化神的二流大宗通常只位于一州之地,并且要定期上贡,至于给多给少全看当地龙头的意思,像皓月宗那种敲骨吸髓的方式也搞得北五州敢怒不敢言。 不管这南荒最后是被谁建立宗门,按规矩都要请凌云宗的人来当有实权的客卿,并且是住在宗门内的那种。 这既代表了凌云宗的认可与保护,也是监视的手段,同时凌云宗还在各州设立分门,修至金丹的内外门弟子除了留在宗门、四方云游两个选择以外还可以外派至分门担任职务。 别看凌云宗脾气好,但是在中南六州除了死敌魔罗宗以外,剩下的绑一起也不敢反。 “外出寻宝,还额外给宗门扩充了地盘,什么叫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肖大少欣慰的笑道:“就凭这一点,给我十万八万上品灵石实在正常……咳咳咳!” 正开着玩笑,肖铭忽的感觉到自己下腹一阵剧痛袭来,也不多耽搁,正身开始回气运功。 肖铭在下面的表现堪称拼命,连吃了十七瓶丹药以保证自己一直处于巅峰状态,这才在短时间拿下了赤色旗,但因为没余力开启回天妙术,因此丹田内淤积的丹毒已经过量了。 他现在消耗过多无力压制,若是再不快点运功化解,根基可就真的废了。 “呼————” 吐出一口浊气,双手平放于膝上,看上去就像是在静坐。 此刻的肖铭虽然换了身新的道袍,但仍然维持了披头散发的模样,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虚弱。 说实话,若不是这个世界大家都留长发,肖铭肯定想剪回前世的发型,凉快而且方便,否则平日里的发型战斗时麻烦,披头散发又显得乱糟糟。 片刻后,肖大少的脸色终于回到了正常,紊乱的灵力重新变得平顺有序,体力也逐渐恢复。 扎好头发,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那颗被鱼线死死封印的吞涛丹。 不愧是上界大佬,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鱼竿也如此不凡,纵然算不得惊世神器,但要是没有它还真拿不下这颗手掌大小灰黑圆润的内丹。 “吞涛早已陨落,不过是一颗内丹,怎会如此灵敏?”肖铭把玩着吞涛丹,脸上似笑非笑,自言自语道:“不仅没被敖净吞下反倒想要炼化赤色旗,还懂得用谋略,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有吞涛的气息,而且是活着的气息。” “当时就觉得好奇,只是下面的形势刻不容缓,但现在心态没那么急,思路倒是一下子通了许多。” 解开了最外层缠绕着的鱼线,肖铭能够看出珠子的内部起了些许涟漪,似乎在看着自己。 “你说我熟读了那么多异兽类的典籍,怎么就忘了你还有这一招呢,吞涛?” 肖大少擦了擦珠子,双手将它捧了起来: “吞涛狡诈,常有惑敌妨敌之能,亦有假死脱身之法,纵然身死,但神魂不灭缩于内丹之中,衔于口内以尸滋养千年,则内丹化卵,吞涛复生。“ “然天道不容,此法只有一次胜机,再次施展便是神形俱灭。” “也就是说,你有两条命啊。”肖铭看着吞涛丹,能够感知到内部那吞涛元神的恐惧心理,但心中可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肖铭在脑中重新梳理了一下。 吞涛察觉到自己即将陨落,将内丹调出含于口中,并将自己的一丝神魂存于内丹当中,以自己的尸体为内丹提供养分,等天时一到便会破卵重生。 此乃涛原本的计划,但不知过了多久,此处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便是赤色旗。 由于这个不知道生于何处的地生法宝分走了吞涛尸身的大量养分,导致存于内丹的元神一直受限,而仅有残魂灵智大损的吞涛虽然想要阻止,但却有心无力,原本千年的期限硬生生被拖成了六千年。 随着地理变化,原本的尸身变成了山,养分滋养出了许多异兽,吞涛丹便借着自身上古血脉的压制,操控那些低阶的异兽搜刮天材地宝帮助自己,随后便将它们榨干吸收。 也就是在最近的几年,赤色旗逐渐势弱,吞涛丹只要在过些日子便可大成,将赤色旗炼化后再破卵重生,更是大有裨益! 然后,肖铭来了。 这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揍了平头哥、揍了山中的异兽、揍了赤色旗还揍了自己,走到哪刮到哪。 接着就是大家所知的结果了…… 珠旗相争,肖铭得利。 现在,吞涛丹被肖铭握在手中,灵力被死死的封锁,羸弱的残魂已经是肖铭的掌中之物,是杀是剐已然由不得自己了。 肖家的焚天极焰将敖净的元神烧的连渣都不剩的时候,它可是在旁边看着的。 但肖铭却没有动用焚天极焰,而是化简为繁又布了个阵法,用阵将内丹中的一丝神魂逼出,封在了玄色旗当中,这样既不会因为失去载体而消亡,也不会放吞涛走脱。 抽出神魂,所剩下的吞涛丹虽然无法直接吸收,但是将其炼化成丹可是十足的上品。 随后,肖铭唤出系统,看了眼进度已经显示到2\/5,心情十分不错。 解决了吞涛丹,拿到了赤色旗,肖大少这次的南荒之行算是收获颇丰,在达成了系统任务的同时又有意外收获。 实现个人理想,为宗门作出了贡献,怎么看都是完美的解决,除了…… “woc,平头哥!” 肖大少正思考着回去的事情,脑中突然浮现起那只巨型蜜獾的身影。 自己和赤色旗差点把山炸了的时候,平头哥似乎还在……睡觉? 要知道,在石室内的异兽尸体都被炸成灰了,而当时的山内烫的跟火山一样,再强的异兽也扛不住啊! 纵使平头哥头铁,但铁都成铁水了,一只蜜獾又哪里有活路呢? 想到此处,肖大少的眼眶湿润了,声音几乎带着明显的颤抖: “平头哥……平头哥……不————” “是我肖铭害了你啊!!!!!” 虽然二人……呃,一人一兽刚认识不久,但是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意气相投又何必计较那些年岁之分。 在这荒岛之上,没有叶杜傅罗四个小孩,肖铭无疑是孤独寂寞的,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身旁也就平头哥这么个友军,还能说说话。 现如今,黑发人送白发兽,而且平头哥的死因还和自己有直接关联。 肖大少感觉到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有痛苦、有不甘、有愧疚,但最后都归于悲伤,他决定了……他要为蜜獾立坟。 说干就干,肖铭擦干了眼泪,转身施法搬来石头,将其切削平整,随后便四处寻找好地方。 在遍寻四周,肖大少找到了一个地势开阔平坦,而且景色宜人的好地方,准备给平头哥立个海景坟。 一块石板插在地上,肖铭用法术在上面刻上了几个大字: 友 平头哥 之墓 看到此景,他执行起了哭丧的必要仪式: “哎呦平头哥诶~~~你咋死的这么惨嘞~~~” “你年纪轻轻……哦不对也不年轻了,修到这个级别也得七八十了都,但对修行的来说好像也算年纪轻轻!” “你年纪轻轻的咋就走了诶~~~你撇下我在这荒岛上,我可跟谁聊天去啊~~~” 不得不说,得亏肖铭这次没有带人来,尤其是没带几个气运之子和肖家的人,否则他们看到肖铭的这副模样,多少会怀疑他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 正当肖铭嚎的正卖力气的时候,旁边走过了一只失魂落魄的巨型蜜獾,嘴里叼着几块石头,脸上也充满了悲伤。 它身为老大哥,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小老弟,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 就在他睡觉的时候,这荒岛发生了剧变,而他的小老弟还被困在最下面,单凭当时的高温和情况来说,铁定是完犊子了。 它难过,它伤心,它恨自己的无能,没办法下去救那个与自己不打不相识的小兄弟! 但人死不能复生,光悲伤没有用,它准备给那个小兄弟立个海景坟。 于是乎,他叼来几块石头,将石头由大到小的垒了起来,并将正面冲着广阔的大海,这是它能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立好坟,平头哥睹物思人,神色惨淡声调忧伤: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呜呜呜~~~” (翻译:兄弟诶,你咋就这么走了诶,说好的给我找丹药怎么就回不来了诶~~~~) 涕中含泪,吸引到了旁边那个身着红色长袍的年轻修士,只见他虽然没有望向这里,但依然感知到了自己的痛苦,脸上的悲伤不减,低头道: “这位仁兄,难道你也是来祭奠好朋友的吗?” “嗷嗷。” “好巧好巧,我的一位好友也是殒命在此,他与我虽是萍水相逢但关系甚佳,而我没能救他出来,是我对不起他啊……” “嗷嗷嗷,嗷嗷呜呜。” “什么,你也是如此吗?!”年轻修士捶胸顿足:“真没想到,这一座岛屿竟有两位年轻英杰同时殒命于此,怎不令人惋惜啊——” “呜呜——” 就当一人一兽正伤心之时,肖大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而蜜獾兄也发现了不对,同时转头对视! 这一眼,见了心胸,红了眼眶。 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见断肠人,端的是悲极生乐! “老——弟——” “平——头——哥——” 第209章 荒岛上的闲聊 带着哭腔的两声呐喊,一个元婴修士和筑基异兽相拥而泣,眼中是失而复得的开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双方都感觉这是值得铭记的一天。 肖铭开启了拘使异兽因此得以听得懂平头哥说的话,而平头哥也碎碎念向肖大少诉说了自己从察觉到地板发烫再到如何逃出去的全过程,这才让肖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但当肖铭同平头哥讲述了自己在下方斗法的过程之后,他明显的察觉到面前这只蜜獾的情绪,从不敢相信再到恍然大悟再到佩服至极。 有实力的人,通常会得到平头哥的尊重,而肖铭便是其中之一。 但平头哥仍然称呼他为老弟,而肖大少在这方面有着出奇的宽容——与平头哥这种性子的异兽交流不必耗费心眼子,因此待在它的身边,肖铭有种松弛感。 “所以说,吞涛的内丹在你的手里?”平头哥因为过于伤心,说话甚至没了东北腔。 “没错。”肖铭点了点头; “woc这可太牛逼了啊,快拿出来我看看。” 在平头哥的强烈要求下,肖铭拿出了那颗灰黑色,圆润饱满且晶莹剔透的内丹,而平头哥身为异兽,更是能体会到这当中蕴含着的恐怖力量,哈喇子都差点掉下来,双眼紧紧盯着这颗美丽的珠子。 “如何啊平头哥,有没有感觉到万年前纵横四海的上古异兽血脉?” “这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它长的嘿!” “没有么,那有没有想过将他吞下之后修为的增长?” “这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它长的嘿!” “额……那你总得和我说说看看到它的一瞬间有什么想法吧?” “这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它长的……” “滚!” 肖铭十分无语的收起了吞涛的内丹,虽然他知道平头哥这种实力不到金丹的异兽对吞涛内丹的诱惑力无法抵抗,但智商低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没救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过把这东西给平头哥,毕竟平头哥的根基太弱,没那个实力将其炼化不说,反而会影响到它炼出自己的内丹。 一人一兽又是侃了会儿大山之后,肖铭的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宽阔的海面,眼中猛然闪过一丝警惕! 就在他视线的正前方,有一个绝佳的天然钓鱼点。 正正好好的小平台,正值涨潮的时间,飞上飞下的海鸟们。 痒了,手痒了。 肖大少为家为业为宗门为弟妹,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不知付出了多少时间,甚至连吃喝嫖赌这种和原身融合后自带的习惯都改掉了,只剩下了钓鱼这么个爱好,就这还没时间。 纨绔的名声都让他背了,原来那个肖铭享受的时候自己可啥也没感觉到啊! 时也命也,今日到了南部,时机也对装备也有——不甩上那么几竿好好好好享受享受,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个“东南五州少主”的身份。 于是乎,肖铭笑了笑,拍了拍旁边的平头哥: “平头哥,你想吃鱼吗?” “额……这个吗,我在下面吃的东西不少,上来之后还正巧碰上了四散奔逃的其他小东西,所以现在挺撑了,不是很想吃。” “想吃啊,我给你钓去!” 蜜獾:? 肖铭一只手抓起平头哥,在后者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带着他飞到了远处海面的半空中,然后优哉游哉的盘坐下来,然后掏出了储物袋准备鱼饵。 普通的野钓,饵料用玉米谷物也可,用死鱼内脏也行;而海钓,肖铭优先使用小鱼和虾类的鱼饵,这样钓上大鱼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随后,肖大少一个甩杆,安心的坐了下来。 半个时辰以后…… 肖铭与平头哥十分平静的坐在海滩上,他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眼中带着三分落寞三分轻薄四分漫不经心,心绪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宇宙之浩瀚,修行之无穷,想到了这神州浩土外是否还有世界,这茫茫的无量海深处又究竟有什么呢? 纵然修士已经神通广大,寿元以百年千年计算,终究是蝼蚁罢了。 纵使穷极一生,他们又真能参透神机证道飞升吗?即使证道了,可这仙上还有仙,神上还有神,天路又何时有过尽头? 既然是没有尽头的路,又为何要劳心费神空耗余生的追寻下去呢? 这天地之外还有天地,乾坤之外另有乾坤,哪怕层层突破抽丝剥茧,说不准只剩下无尽的…… 虚无啊。 一只巨型蜜獾坐在他旁边,嘴里嚼着东西,拍了拍肖大少的肩膀: “行了别难过了,能钓上一条总比没有要好。” “平头,今天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平头哥一边用舌头细细的确认那条鱼是否在嘴里,一边无奈的答应了肖铭关乎人身尊严的请求。 肖铭之所以坐在沙滩上emo,原因不是别的——他只钓到了一条鱼。 虽然称不上是空军吧,但是几十斤的料抛下去,换上来一条不到六两的鱼,多少带点侮辱性质。 这让肖大少本就疲惫的心神雪上加霜,而蜜獾对此表示爱莫能助。 这一人一兽又侃了会儿大山,聊了聊各自的成长与喜爱的环境,随后肖铭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尘土,看向了无忧无虑的蜜獾。 纵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但他还是不得不说说出口: “平头哥,你是知道的,我来这南荒诸岛是为了寻宝,如今宝已寻到,还有了意外收获,如今也到回去的时候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一向鲁莽的平头哥却只是笑了笑,露出了明白的神情,回了句:“我当然知道,有幸能见到你这么个能同我交谈的妙人,咱们江湖再见。” 话到此处肖铭忽然开口:“何不同我一起去凌云宗?” “哈哈。”平头哥的眼光冒出了些许轻快:“你问我为何不同你一起去,我倒想问你,为何要去?” 它迈开步子,庞大的身躯环绕着肖铭,眼中却满是周围的风景与广阔的天地,言道: “我知道,你们人族自诩为万灵之长,而我们这些异兽中绝大部分的灵智远逊于你们,因此一生都是求食与繁衍,碌碌无为。” “可我不一样,我生于西北的荒漠矮草之间,你可知我经历了多少艰险才修得了这一身的本领,才有了从北到南的本事?” “我虽是蜜獾,但我见过荒漠踏过平原,在丛林中与猛虎搏斗,于荒岛上同毒蛇交手!这日子虽然苦些累些,但也自在许多有趣许多不是吗?” “肖老弟,你们人类喜欢一起行动,可我更爱这自然美景万般奇妙,我且问你……凌云宗比这天地,孰大孰小呀?” 平头哥的语气激动,拘使异兽既能让肖铭能够同异兽沟通,给异兽灵智上的提升也显而易见,就这么几句话,肖铭却深感其说的有理,心中也无比佩服。 他点了点头,明白了平头哥的志向,叹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我肖某还能说什么呢?” “可惜了宗内圈养的玲珑鸡凤翠鱼,还有那遍布了四座山的药草奇花,别说吃了,但凡有异兽能闻一闻也能强筋壮骨之能啊。” 平头哥停了下来。 “据我所知,宗内的异兽每年都有特定的药浴以提升肉身强度,一年四季有弟子照看,三餐皆有宗门供给,用的都是上等的肉食与果蔬。并且,为了防止长期圈禁心中生疾还有专人带出闲游,一切花销宗门承担,待遇堪比门内弟子。” 平头哥竖起了耳朵。 “普通的异兽如此养育,是为了给那些精英弟子,未来的骨干当坐骑。但别的不说,单凭是我肖铭亲自带进去的这点,谁也不敢当你的主子,可以说除了吃喝就是玩乐,这辈子跟危险两个字不沾边。” 平头哥眼睛发出了光芒。 “可惜啊可惜,这都与你无缘了。” 肖大少故作悲伤,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决然的背过身去,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就在他迈出第一步时,身后一个宽大的手掌扶住了肖铭的肩膀。 “老弟,其实我特么早就想当凌云宗的狗了!” “那一起?” “走着!” …… 肖铭不愧是肖铭,没几句话就让一只涉世未深的憨厚蜜獾着了道,坚定不移的决定和他一起回凌云宗,心中半点不快的都没有,甚至生恨自己没有八条腿,巴不得早点去云州。 若是旁人,打得过就生拉硬拽,打不过就敲晕绑走,哪有正常人会和一个异兽谈条件嘴炮,甚至动用了利诱? 但他不是正常人,他是肖铭。 还是那句话,异兽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不是平头哥没有骨气,想想看一个是风餐露宿有上顿没下顿,另一个是吃好喝好到处玩,唯一的工作就是跟某个年轻的少爷聊天喝茶侃大山。 换你你怎么选? 于是乎,这只体型巨大的蜜獾就这么乐呵呵的跟在肖铭的身边,心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想法只有一个: “一不留神就过上了九成异兽都过不上的生活,这叫什么?这就叫命,好生活来了躲都躲不开啊!”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终于从南荒的地界到达了中南六州最南端的归州,到达了凌云宗的管辖范围内。 不过此刻的肖铭倒是不能马上回宗,毕竟自家的四个师弟师妹还在北五州下副本,罗溢尚未入宗傅言归属肖家暂且不说,叶擎天和杜静秋两人可是有师承的,自己要是把他们扔在北边自己回去了。 那么,大概率要面对飞云真人云婉青以及紫玉真人方连城两位化神大能的围攻,而和化神交手,肖铭是有经验的。 总的来说——挂。 所以,肖铭选择先带着平头哥去趟北五州,接上四个气运之子,然后再回凌云宗。 半路之上,他腰中写着“白”字的传讯符微微闪动,一道信息钻入了他的耳中,他不由得拍了拍手,笑道: “好事接连不断啊。” …… 北五州,当地世家明家的祖地。 身为当地传承许久且根深蒂固的大世家,虽然没有合道真君镇守,但单论府邸和宅院的数量,其规模堪称惊人。 在这些住宅群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庄严肃穆的庞大建筑,不是化神后期大佬,家主明光耀的府邸,而是明家的祖宗祠堂。 祠堂内有数不清的牌匾、塑像、玉雕,以及一些代表了某种祖宗制度的装饰品,还有那些看上去像是鬼火般的法盏。 在这祠堂的正中间,一个中年人面对着祖宗牌位跪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虚弱和无力。 此人,正是当初与肖铭在拍卖会上斗价,花重金买下肖铭所炼九转提元丹的明定武,而此刻的他刚刚受完罚。 “明定武,你还不肯认罪?!” 在他右侧,一声威严的问责声传来,正是主管明家的内部家法的明尤荆,除他之外,旁边还坐着明家修为达到化神之上的修士以及修为不足但是辈分高的老人。 而明尤荆的哥哥,正是稳坐后方一言不发的那个人,化神六重大修,明家家主明光耀。 受审者明定武的身后,是明家的一群神色各异的普通族人和小辈,有些面露怒色、有些心存不忍、有些漠不关心,但他们的目光毫无疑问都看着一个人: 正在被问责的明定武。 他缓了缓气息,强忍疼痛从直跪的姿势换成了盘坐,随后看了眼被封堵住的经脉,瞥了一眼四周: “救子而已,我有何罪?” --------------- 作者的话: 今日接到平台通知,此前被有位读者朋友打赏的大额礼物(一个礼物之王),因他是未成年且家长向平台反馈,故在发放稿费的前两天扣除本人在这个礼物打赏中分得的收益,本月稿费直线下降(这应该是我人生第一次被扣钱)。 所以需要同各位读者们友情提醒一声,刷礼物切记量力而行,礼物表达的是对本人的支持和肯定,我在此先表示感谢。 但免费小说的收入绝大部分来自于读者的阅读量,所以只要您点开小说并且加入到书架里,就算是给我口饭吃了,无论刷不刷都等于让我产生了收入,不刷礼物或者看完就走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总的来说,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都是好人都是善人,都是给我饭吃的人,瓜某感激不尽。 祝各位在番茄有个开心的阅读体验。 第210章 明家生变 “救子而已,我有何罪?” 面对修为和地位都在自己之上的家族大佬,面对审视着自己的家族小辈,被封堵住经脉的明定武口气饱含着冷峻,甚至是轻蔑。 明定武的发妻秦微雅死在了二十九年前明家与卫家的冲突之中,尚在她腹中的次子也不幸罹难,长子明继章为了替母报仇强行参战,尽管手刃了害母仇人,但在后续战中金丹遭受重创。 此后,明定武不再续弦。 若是不出意外,明继章此生止步金丹二重,而明定武这个有着千年寿元的元婴后期高手会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变得比自己还衰老,最后死在自己的眼前。 身为明家的族人,他本不该以权谋私。 但身为一个人,他已无法接受再次失去一个至亲! 青州拍卖会,他不惜触犯家训族规,花费了远超价值的一万二千上品灵石从肖铭的手里买到了那颗九转提元丹,同时也买到了自己亲生儿子明继章修复金丹的希望。 明知道肖铭是在哄抬价格,明知道此事会成为他人的笑柄,但他不在乎。 但是很可惜,当日在队伍里的明家小辈并不全是他可信之人,有些是与家主一脉关系近的嫡系,故有人将他的举动上报了家族内。 哪怕明定武一回来就将九转提元丹交由明继章服下,可化神大修的手段又岂是他能企及的? 明光耀亲自动手,将尚未被炼化的提元丹从明继章的身体内取了出来。 而明定武,也因为违反家主命令,触犯族规被家法惩戒,在修为被限制的情况下挨了九下灵蛇鞭,并且要在族人面前公开受审。 …… “你用家族的灵石,满足你的一己私欲,没有罪难不成还有功吗?”明尤荆的语气中满是威严,洪钟般的音浪冲击着本就无力的明定武。 几乎每个明家的子弟,都害怕这个严苛无比的宗法长老明尤荆,害怕那触目惊心的家法刑罚, 仅仅是在一旁观看,不少年轻的子弟腿已经开始打哆嗦了,生怕自己被座上的某位家族长辈注意到。 观审者战战兢兢,受审者却淡定自若。 尽管眼角还有泪痕,但明定武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惧怕,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盘坐于地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上座的明尤荆更为震怒,冷声道:“明定武,我在问你话。” “用家族的钱满足我的一己私欲,以权谋私,这算什么罪?”明定武不紧不慢,眼神扫过了高坐于位上的诸多人,其中的一些长辈身后还站着明家的骨干: “若是这算罪,今日在此受审的不应该只我一人。” “在坐的诸位,有多少是没干过以权谋私的事情的,只不过我人微言轻又是旁支,自然没人保我。那些有人保的人可以钻空子找门路,论贪,谁比得过你们这些嫡系?” “就拿坐在西面的这位明……” “住口!” 不等明定武接着说,此时坐在座位上的一个白发老者便发出了厉声呵斥将其打断。 老者此时已经是吹胡子瞪眼,右手紧握的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喝道:“明定武,你的罪状已是人尽皆知,事已至此不思悔过,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居然还在胡乱攀扯?!” “今日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已经是念在你平日有功的情面上了,趁早认罪,责罚还轻一些。” “有功?四叔祖,您不说我还真他妈忘了原来我还有功啊哈哈哈哈!” 明定武的情绪在听到有功二字的时候突然变得激动无比,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头颅昂起冷冷的看着那位老者: “一百四十年前妖族从雪原入境,我在大战中断了三处经脉,差点被邪凰把脑袋拧掉。” “一百一十九年前明横达叛出明家投靠沈家,是我沿途设防亲自动手才将他掌毙。” “七十三年前与兖州摄光宗开战,在转移老幼伤病的时候被对方偷袭,是我带着人布阵挡住了三个元婴二十六个金丹!” “我护下来的这些人里,就有你四叔祖明峻!可你是怎么报答的?啊?!” “你他妈连正眼看我都没有,就因为我爹只是个旁支小宗,我娘还只是个妾室!所以无论我受了多大的伤都不打紧,你只需要顾全你那一脉的苗子是吧?!” “我现在真恨,真恨当初怎么没让摄光宗宰了你!” 明定武恶狠狠的盯着明峻,眼睛快要射出火来,而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本身修为也只是个元婴初期,不过是仗着辈分大而已。 此刻被明定武这么一番唾骂,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嘴,却被一只手拦住。 拦住他的,正是宗法长老明尤荆。 明尤荆此刻虽然脸色铁青,但好歹也是高层,亲自下场对骂实在是有失体面,而且自己主管宗法制度毕竟也得维护一下明面的公平,因此淡淡回道: “你说的那些,事后族内都给过嘉奖,你的伤势族内也用了上好的药材治疗,还要如何?” “如何?不如何?”明定武依旧不依不饶,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明白,当着全体族人的面,明光耀明尤荆这些实权派没办法直接将自己的嘴堵住,但私下里可就不一样了。 哪怕凭借着功劳能够躲过一死,估计这辈子也别想安生活着了,圈禁到死都算正常。 但是他早已不在乎。 “既然你们让我申辩,还愿意跟我身后那些小年轻们做做样子,那当着祖宗的面咱们就都说清楚。” “二十九年前和卫家冲突,死在当中的就有我的爱妻和她腹内年仅三月的孩子,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给我的孩儿取名字,甚至都不知道是男是女!” “还有,继章是怎么受的伤?你别他妈跟我装聋作哑!” “是明浩峰那个小辈轻敌冒进,带着十来个人就敢去和卫家的卫庄严硬碰硬,结果死了整整八个年轻的子弟,我的儿子明继章是为了保他才中了那一掌!” 这一句话说出,在场的众人包括家主明光耀都变了脸色。 明浩峰是何人?家主明光耀的嫡长子,明家的少主。 明定武将矛头对准他,跟对准家主有什么区别?要知道,在这种传承许久的修仙世家里,除了极少数,绝大部分的世家家主都是当地土皇帝般的存在,是家族内绝对的话事人,攻击他等于自绝于家族。 此时的明光耀不发作,无非是顾及脸面罢了,但堂下站立之人却丝毫不见住嘴的迹象。 “舍命救下了明浩峰,我的儿子受了重伤,急需九转提元丹救命,于是我就去求,结果呢?“ 说到此处,明定武转过身去,看向了望着自己的练气筑基小辈: “我花了所有的积蓄上下打点,四处疏通,找了不知道多少人说情,被明光耀一句库存紧缺就顶回来了。” 此刻,明尤荆终于听不下去了,明定武这回直接把明光耀的名字说了出来,事情大条了。 “你还敢胡搅蛮缠?九转提元丹是何等尊贵你不是不知道,家族要传承要发展,这种珍贵的丹药必须留在最值得服用的英杰身上,明继章资质平庸,纵使修复了金丹又有什么用?自然是……” “狗屁!”明定武吼叫着打断了话语:“明光耀那草包儿子是什么资质?修了几十年连步入金丹都费劲,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破的……” “光明浩峰一个人就私自吃了两颗九转提元丹用来提升根骨!仓库是谁开的,事情是谁的受益还用我多说吗?你明光……” “狂言悖逆出言犯上,还敢指责家主,明定武你当真不怕死吗?!”明尤荆已经坐不住了,干脆起身走出,一只手扇在了明定武脸上: “你最好快些认罪,别在这浪费家主和长辈们的时间,否则……” “我儿子都快死了我还活个屁!”明定武此刻已经理智全无,怒吼着冲向了明尤荆,但修为被锁的他被轻易撞飞了出去。 明定武落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明光耀: “呵……呵……化神修为,家主大人……你当着我的面掐住了继章的脖子,用法力将提元丹强拽了出来……” “那丹药上……还带着我儿子的血啊。他现在连下地都……” 话还没说完,明定武便脱力晕了过去,吐出的鲜血溅到了明尤荆的脚上。 “来人,抬走!”明尤荆暗啐了一口口水,面露不快的招呼手下将人抬走。 而掌管明家的家主明光耀全程都在闭目养神,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哪怕是明定武将矛头指向自己,脸色也是出奇的冷静。 他缓缓起身,目光终于看了一眼明定武,吐出了两个字: “并州。” 三日之后,明定武的责罚下来了。 族令上说的很好听,明定武虽然盗用家族资源用以私利,但考虑到其战功赫赫且所犯之事不算大,因此只是罚去父子二人十年灵石药材供给,派他们父子去并州的一处灵石矿内当监管。 如此听来,明家的族规何止是宽容,简直是纵容。 但实际上,这处灵石矿属于明家的一处飞地,并且紧连着并州的几个大家族,皆是明家的死敌。 六十年内,派去管理这处灵石矿的明家之人都死的离奇且意外,但又因为其他势力的地盘阻隔,因此一直无法找出凶手,也不知道该如何问罪,因此灵石矿一直处于半荒废状态许久了。 派明定武父子去,什么意思便不必多说了。 明定武与明继章都有伤在身,处罚中的有一项就是罚去两人的灵石与药材,又因为二人是戴罪之身必须要封闭修为,且当日启程不许携带任何物品,一路上的折磨可想而知。 就凭明继章被强行取丹的伤势,长期没有药材延缓伤势,别说十年,撑五年都困难。 这父子二人,怕是真没活路可走了。 …… 傍晚,一艘飞舟落在了明家的大门前。 飞舟经过改造,去掉了一些提升舒适感的设计用以拓展空间,还增添了好几个囚室,一个囚牢挨着一个囚牢,看上去无比拥挤,环境也是恶劣至极。 这里面的犯人不少,一些是当地不从明家管辖的刺头,还有些是闹得过头的魔修邪修,都被封了经脉一并送去并州的灵石矿内。 半晌后,明定武父子被四个人架着走出。 如果说明定武此时尚能支撑的话,那明继章此刻已经是神志不清,只能被人搀扶着才能上的了飞舟。 将二人关入一间囚牢后,驾驶飞舟的人与带来犯人的两波子弟互相打了个招呼,交接了一下信息便各自忙碌去了。 一切都是这么顺滑,他们对于这些操作也已经司空见惯了,自然也不担心有人来劫狱,因此安保也有些松懈。 他们料想的倒是没错,确实没有人来劫狱,但是没人动手不代表没人看。 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山头上,有个人影惬意的趴在树上,手中拿着一个传讯符,神色倒是很轻松: “转告白泽大人,被带走的确实是明定武父子,看上去都受了伤……对,两个都受了伤,没看错。” …… 东南的风声阁总部。 身为风声阁的阁主,“白泽”吴钊此刻正重复看着手下搜集来的关于明定武父子的一切资料,包括公开的以及没公开的。 尽管风声阁的情报网还没涉及整个北五州,尤其是明家这种大世家。 但明家渗透不进去,可以换个思路,向那些与明家有仇的势力或者其下辖势力进行交易或者使用一些其他手段。 毕竟,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在明定武拍下九转提元丹的当日,肖铭就起了疑心,对他的动机产生了好奇,于是乎委托给吴钊去查了查。 本来这任务的优先级很靠后,但吴钊有着敏锐的情报嗅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说不准有用。 于是乎我们的白泽大人将这件事情的优先级往前提了许多,肖铭对此也表示默认。 而就在今天,凭借明定武父子被带走这一点,吴钊的猜想与事实基本上也重合了。 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吴钊同步拿起了传讯符,将消息同上司肖铭说了清楚,最后问了一句: “公子,是否能从肖家的宝库内拿一颗九转提元丹?” “但凭你的想法去办。” “是。” 第211章 并州灵石矿 肖铭的想法很简单,闲棋一步埋个暗子,说不准哪年哪月哪日就用到了。 白泽吴钊考虑的倒是更细一点,明定武毕竟是元婴六重,也就是元婴后期的高手。 元婴境的中期和后期是个门槛,有些人这辈子顶到天就是元婴中期,倘若一朝顿悟精进到后期,那么就代表一件事情——此人有可能迈入化神。 哪怕是惧怕心劫不敢破境,境界停留在元婴大圆满,也就是半步化神的境界,足以在一州之地开宗立派,在一郡之地称尊称王。 拉拢这么一个高手,对于肖铭来说是好事,对于目前缺少高级战力的风声阁来说也是好事。 至于九转提元丹么……虽然珍贵,但对肖家来说也不算大出血。 明家虽然传承许久,但崛起靠的是联姻皇家以及家主突破,因此称霸幽州也是近几十年的事情,这几千年绝大部分的时间明家都在苟着当孙子。 在此前,他们不得不把大量的宝材上贡给幽州前霸主卫家和北五州老大皓月宗,这就使得明家的宝材和丹药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储备量确实不足。 而肖家不一样,夏州地界长期以来只有肖家一个势力,丹药的消耗仅限于给对抗魔物受伤的子弟使用。 在魔物频繁入侵夏州还是前线的上古之时,东南五州尤其是靠海的夏州,还是贫瘠荒芜和危险的代名词。 后来肖家的几个半步合道舍命死拼,硬生生把战线从人族的大门口推到了魔物的大门口,东南地界的人族才逐渐得以正常的生活。 那时的五州虽然只有夏州在肖家手里,但抗魔世家这个名字已经十分响亮,其他的四州的宗门实际上也早已同肖家靠拢,宝材和丹药虽然消耗多,但是各宗各派的无偿赠送和东南本来就富饶的土地,成功弥补了这一点。 再到皇家外戚黄伯林在庐州创立九耀剑宗以制衡肖家,黄伯林之子差点害死肖家主母梅映雪,肖定方动怒越境强杀黄伯林,肖家在五州的威势彻底达到了巅峰。 论人才,上有东南怪物肖定方,中有肖定远、肖万海、肖万山等化神高手,下有数不清前来投靠的散修。 论地盘,东南五州疆域最广、地界最为富饶。 论名声,世代抗魔积累下来的威望名扬海内。 肖家此时的势力用四个字形容——威吓神州。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有合道的大宗门,皇室却唯一视肖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众所周知,九转提元丹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原料稀缺而且炼丹失败率高,但这些对如日中天的肖家来说属实不算问题。 原料稀缺?整个东南找,不信找不出千年的人参精,再不济找那些小宗门高价购买,凑也能凑不少。 炼丹失败率高?十几个顶尖的炼丹师一起动工,再高还能全失败不成,况且肖铭自己就精通炼丹。 这种哪怕是直接躺平都不会输的好牌,肖铭实在是不明白,原身是怎么把这副牌打成稀巴烂的。 暗杀叶擎天被反杀致使肖定方梅映雪夫妻暴怒,叶擎天在云婉青的庇护下躲入无量海,东南与中南决裂。 之后叶擎天得机缘重回中南交好皇家准备复仇,肖家化神在魔物战场被皇室和凌云宗联手伏杀,梅映雪孤身对抗凌云宗四大长老,肖定方单挑叶擎天、凌云宗主齐仕方、半功体天极尊者,夫妻两人最后皆引爆元神,双双殒命。 肖家从神州上的超一流势力沦落为了在夏州苟延残喘逐渐被蚕食的三流势力,转折点就是原本的肖铭作死,令人不胜唏嘘。 ‘就这还少主呢,这不傻逼吗?’正在腾云驾平的肖大少如是想道; …… 并州,一处被层层岩石与法阵保护着的灵石矿内。 这处灵石矿原本是明家暗探早年间在并州发现的,而他们也很聪明,在发现这个矿的第一时间便用银两向凡人购买了这块地,随后便秘密开采。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会走漏的风声,这处灵石矿被几个当地的世家和宗门得知,于是他们起了分蛋糕的心思,先是要求收益分一半,后要求开采权。 明家选择硬顶,虽然他们有化神,但是天高皇帝远,明家基本盘在幽州而且尚未稳固,并州地界实在是鞭长莫及,连续谈了好几次双方都不欢而散。 明家的子弟一下矿,当地宗门的人就马上派人轰击矿脉影响开采,而矿脉的长度太长,哪怕沿途全设法阵也没用,人家只要专心打破一个就能继续轰击矿脉。 而当守备的人赶到时对方早就跑了换另一个地方,根本没证据证明谁干的,更无法光明正大问罪。 于是乎,明光耀直接掀桌子。 涮火锅的肉不是我一个人全吃,那就都别吃了。 他直接炸断了矿脉,相当于毁掉了七成的灵石,而且是可以再生的灵石,只留下在可控距离内的三成不可再生灵石。 靠着这么招壮士断腕,虽然当地的宗门依旧不依不饶,数次痛下杀手,但无论怎么说灵石矿还在明家手里,还能半死不活的继续运行下去。 而开采灵石的工人,也从明家子弟,变成了性命不值钱的囚犯或者别的世家被明家击败留下的俘虏,只有产出了足够数量的灵石,他们才能免于一死。 …… “哟,武爷还睡呢,起来吧,咱到地方了。” 在还算宽敞整洁的囚牢内,一位负责“护送”这些囚犯的金丹明家子弟,用手敲了敲牢房的门,看着因疲惫和伤势昏睡过去的明定武。 虽然喊着“武爷”,但这位明家子弟的动作可算不上尊重,见对方还没醒,他直接拿着一盆凉水泼向了明定武。 “咳……咳咳!!” 此时的明定武修为被封,身体与凡人无异,因此被这凉水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但眼珠子还是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小辈,仍然一语不发。 “哎呦您别这么瞧着我呀,我只不过是照章办事而已,到地方了可不得叫您起来吗。”明家子弟尖笑道; “既然您醒了,那就好办了……”他朝着后面喊了声:“来人搀扶着,咱们‘请’定武前辈和继章少爷下飞舟!”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便来了四个练气的小修,两个人直接拽起了明定武,根本不顾伤势和可能造成的二次伤害,让他强行站立。 “嘶……”胸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的难受明定武尚能咬牙坚持,但看到两个人又要像对待自己一样粗暴拉起昏迷不醒的明继章,他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够了!” 这一声吼出,哪怕明知他早已不是元婴后期的大修,明知面前这个人已然是凡体肉身,四个人还是不由得颤了一下。 “不劳你们费心,我自己会走……也能搀扶我儿子。” 被刚刚一嗓子吓到了的领头修士见明定武父子能自己行动,也点了点头:“行~能自己走最好,也给我们省点事,走吧。” 四个人对待明定武父子的态度堪称侮辱,但已然是看在同族之情上了。 另一波明家子弟在押送飞舟上几十个囚犯时干脆就是连打带踹,有些稍有姿色的女囚在离开飞舟时早已衣冠不整,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下了飞舟,明定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半荒废的地下灵石矿。 高度吓人宽度吓人,深度更是不用说,一眼望不到头,四周的石壁都挂着用法力附着的通明灯,哪怕是上百年也不会熄灭。 因为是灵石矿,所以哪怕深在地下,但灵气的充裕程度仍然和地面上一样,甚至还充盈了一些,这也保证了在此干活的犯人们还能动用灵力。 不过,虽然他们都能动用灵力,但被死死锁在了练气十二重,仅限于在挖矿时提高效率而已。 看着如此庞大的矿洞,明定武一边搀扶着儿子行走,另一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家哪怕炸了矿脉还要坚持开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如此,这灵石矿每年还是能给明家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 顺着视线望去,明定武右前方有一个人工修葺而成的小屋子,那便是他以后的住所,而满地的草屋和粗布做的帐篷便是这些囚犯们的居住处。 领头的将新老囚犯一百来人聚集到一起,自己则站在高处,发话道: “甭管新的老的都听好了,今天跟你们宣布一个大事儿,矿里很多年没有监管了,所以才养出你们这帮懒虫,都告诉你们挖够灵石就可以出去,结果还是一个赛一个的慢。” “说的好听,数目定那么大,而且还都得是上品和中品,谁能挖的快……”“就是就是。”“唉不对,听这口气,是要给我们安排监管了?”“还安排呢,都死好几个了都,上一个连脸都没看清楚就死在那什么宗手里了。” 听到下面细小但是嘈杂的细语声,领头的不耐烦吼了一句: “都他妈把嘴闭上!想嚼舌根有的是时候,老子讲话时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见下方终于安静了下来,领头修士才指了指一旁的明定武: “这位,明定武,武爷。明家的老前辈,曾经是元婴后期的大佬,是家族的大忠臣!”说到“大忠臣”三个字时,他很明显的加重了一下读音,斜瞟了眼明定武。 明定武虽然已经尽力在克制了,但眼角处的肌肉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承蒙家主大人器重,他老人家被委派到这座灵石矿来监管你们,是你们这些人的头儿。” “在矿里,所有的事情都归他管,他掌握着这里的生杀大权。所以都他妈给我放尊重点,要是惹毛了这位爷,他告诉了我,那就男的杀了女的先奸再杀哈哈哈……” “同样,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家族都会先找他问责,而不是跟你们直接接触,砍头也不会先砍你们的头。” “灵石产出的多,一起奖;灵石产出的少,一并罚!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n 下方响起半死不活的回应,但领头的很显然对此不满意,又重新问了一遍。 “都大声点,明白了没?” “明白了!”*n 看到他手里明晃晃的刀时,下方的犯人出于保命才大声喊了出来。 “行,散了。”金丹修士伸了个懒腰,解散了众人,随后笑嘻嘻的跟明定武这位大自己上百岁的前辈说起了规矩: “武爷,别听族里那些小子瞎说,哪有来一个死一个,当地那些世家近几年安分得不得了,一年才袭击了不到八次,您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您是监管,要管住他们,自然也得要有点修为。” 说罢,这个金丹修士掏出了家主令,里面包含了明光耀的一丝法力,用以解除明定武身上的限制。 当然,不是全解开,只将他的修为恢复到了金丹初期。 “您要是想在这动手,我劝您收了这个心思,我是金丹中期。”金丹修士看了看明定武,口气里满是不在乎:“想跑也可以,不过这阵法可不是金丹能破的。” “安安心心在这待着吧,运气好说不准能活个十年八年的……比你儿子活得久。” 最后一句话说出,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背过身重新走上了飞舟,不一会儿便升空离开了这处矿洞。 至此,这个矿洞内只剩下了明定武,以及这百来个负责开采灵石的囚犯。 明定武并没有正眼看他们,甚至连斜睨一眼都没有,只是自顾自的抱起明继章,走向了那个小屋。 囚犯们除了一开始看了一眼明定武之后,剩下的就是各自该干嘛干嘛去,新的找老的取经,老的找新的了解外面的事情。 唯有一个新来的犯人,他看了眼明定武的小屋,趁着自己初来乍到还面生,偷偷脱离了人群。 …… 小屋内,虽然称不上是精致,但好歹也是人住的地方。 家具、桌椅、床铺等等该有的都有,虽然没有什么装潢,但这种极简风格倒也显得干净,地板上的痕迹以及桌椅板凳没有落灰的情况来看,下面那些囚犯十有八九会偷摸到这住。 但他并不在意。 明定武放下了明继章,看着依旧面色泛白甚至失去意识的亲生骨肉,他的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几分,用手整理了一下儿子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继章,说到底咱们父子俩都没投好胎啊。我生在了个小妾的肚子里,有个爱打孩子的父亲……你呢,虽然生在了好母亲的腹内,却有个没出息的父亲。” “求也求过,钱也花过,哪怕用家族的钱买下九转提元丹也做了,可……” 说到这里,明定武原本一直在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里面有委屈、有不甘,还有凄凉与悲伤,最终都化为了悲愤: “可爹还是救不了你!” “明光耀,明尤荆!他们的儿女论天赋不过也是中等上下,却能一个人独占两颗、三颗的珍贵丹药!在他们眼里,旁支的命不如少主的前途!” 几声怒吼出口,明定武又怒骂了几句明光耀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家族大佬们,这回没人拦着他,他可算发泄完了心中怒气。 但发泄完了,又有什么用呢? “救不了你了,我的儿啊……”他一边流着泪,一边替明继章整理好了因为被抬来架去弄乱的衣衫。 最后,一只手运功,对准了亲生儿子的丹田。 与其等着被世家的袭击所杀,然后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直昏迷直到死在这矿洞里,还不如趁着尚有力气,选择一个体面点的死法——自尽。 “继章你放心,你走了,爹也绝不独活。” “黄泉路上阴曹地府,咱爷俩一块儿走。” 就当他正要下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房门被推开的响声,惹得他心中一阵烦躁——为什么自己和儿子临死之前说两句话都有人打扰?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离开就平安无事,否则……我不介意临死前再多杀一个。” “明道君您先别着急,我对你没有敌意。”来人语气快速,不过并不显得慌张。 “我说了,给我滚。”明定武眼睛充血青筋迸发,双手都快攥出火星子,强忍着怒气说道; “我知道令郎的身体情况,也知道您的苦衷,我有办法帮……” “你他娘的!” 明定武猛然暴起,他无法接受自己临死前还要被人忽悠,连和儿子独处一块都不行,因此脑子被怒气冲昏,根本没听清来人说什么。 只见他单手拿住对方的领子,另一只手运使法诀催动灵力,眼看着就要打下来,来者直接喊出了足以让明定武愣住的话: “九转提元丹!” 第212章 成交 在听到这九转提元丹的时候,明定武原本运足灵力的手直接停滞,饱含愤怒的双眼内闪过了惊讶之色。 “你是如何知道……” 话说到一半,明定武的眼神猛的变为了机警。 唰! 他的手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但并不带有攻击性,只是捏住了面前这个年轻囚犯的肩膀,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后,他的眼睛微微张开,脸色显得既失望又生气: “所有囚犯的修为被限制在练气十二重,若是带着九转提元丹根本无法逃过我的搜索……你敢耍我?!” “明前辈,您身负伤势又过于急躁了,您想想看我可是被明家抓来的,要是带着九转提元丹,我可能躲过那些人的筛查吗?” 面对明定武德死亡威胁,面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对手,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囚犯竟是丝毫不惧。 不是强装出来的淡定,而是完完全全的纵容和松弛。 气息这种东西,无法对修为比自己高两个大境界的修士隐瞒,所以明定武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面前之人内心的强大,仿佛是对自己不会下杀手的自信,也可能是曾经数次经历过这种事情。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想要九转提元丹?” 明定武撒开了面前之人,而年轻囚犯整理了一下身着的粗布衣衫,笑了笑,朝着明定武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修仙界晚辈对前辈的礼节: “在下狻猊,今日到此奉的是白泽的命令。” “狻猊?白泽?”明定武不知所谓,如果说白泽听起来还像是人名的话,那狻猊实在不像是正常人的名字:“老夫却是从未听过。” 这其实不怪他,风声阁的少数人有属于自己的代号,比如白泽、朱雀、玄武等等,其根源都是来自肖铭前世的神话生物,而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这些生物,因此对这些名字感到陌生是正常的。 “那是自然。”狻猊并不意外:“这些是主上给我们取的假名,白泽是我上司,您只管叫我狻猊就行。” “我故意被擒至此,是为了跟您谈笔大买卖。” “你说的这大买卖,是指九转提元丹吧。”明定武冷冷开口; “正是。” 见狻猊点头,明定武还是心中存疑,开口问道:“你凭何物证明?” 不是明定武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九转提元丹虽然称不上世所罕见难以寻找,但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 对待这种珍稀丹药抠抠搜搜的可不只是明家,就算是其他有底蕴的大家族也不会轻易拿出来赠与一个外人。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会用这种东西来拉拢自己。 皓月宗?明家的死敌?幽州的其他宗门? 皓月宗有实力却没动机,而有动机的也都没有实力来支持这种行为。 狻猊神色并没有变化,他早就料想过明定武的怀疑,只是悠然自得的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到这里的囚犯都经过搜身,我也找不出办法夹带,确实无法证明,但……” “我带不进来,不代表别人带不进来。” 狻猊的神色变得笃定且严肃:“三日内当地的世家就会收到风声,十日内便会来人冲击阵法,我知道此处的阵法是化神布下的,因此他们破不开,您也没有生命危险。” “但以数量优势来看,重开一道裂缝还是足够的,到那时我们的人便会将丹药送来。” “若是没有,你要我的命。” 明定武看着狻猊,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 一个阶下囚,在自己手下被管着的犯人,现在居然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谈,丝毫不担心自己将他杀死,反而散发出一种久经沙场的淡定之感。 明明是毫无证据的胡言乱语,可在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就是板上钉钉,甚至敢拿自己的性命担保,实在是胆大妄为。 但明定武只是点了点头,回身将明继章放到了床上躺着,随后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虽然面前这个自称狻猊的人真正修为看不清,面貌也只是年轻人,但他能感觉到,此人心态和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断然不是那些坑蒙拐骗之流。 事已至此,既然还有最后一丝救儿子的希望,明定武实在无法放弃。 最终,他问了一句: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你们想要什么?我此时一个灵石都拿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不不不,白泽说了,丹药给您就是送您,我们什么财物也不拿。”狻猊赶忙摆手,但随后眼珠子一转,看向了一旁躺着的明继章: “令郎这种伤势,就算服下了丹药,修复后也需要专门的灵医在旁辅助调理,这样才能保证完全恢复,但这处矿内的环境却稍显恶劣。所以……” “三年内,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令郎脱身到别处静养,您对外怎么宣称不归我管。” 明定武抬起头,盯着狻猊的眼睛:“去什么地方?” “夏州。” 这两个字一出口,明定武顿时大惊,按捺不住从椅子上弹起: “肖!”“且慢,隔墙有耳,您坐下来慢慢考虑。” 喊出一半的话被拦了下来,但是明定武德眼神还是掩盖不住他的惊诧与难以置信,而狻猊只是扶着他坐下,让他细细思考。 此刻的明定武,脑子里已经明白了身前这人为什么会如此自信了。 能将这种珍贵丹药不当回事的人有谁?知道自己急需九转提元丹的人还有谁?有如此大的权柄指使人渗透进北部的还有谁? 肖铭。 在拍卖会上故意哄抬价格,自己却全部吃了下来,别说肖铭,傻子都能看得出自己的急切。 仅仅是这一下,自己就被肖家的人盯上了。 而让明继章前往夏州,名为调养,实为人质,以此保证自己不会泄密。 说实话,他倒是不担心明继章去了夏州会有生命危险,肖家虽然大,但还不至于费这么大劲将丹药送人后再把人杀掉,平白无故再多自己一个仇人。 肖铭是纨绔子弟,不是玩裤子滴。 换做是平日,这位明家的高手绝对会义正辞严的拒绝并且将人扣下,然后紧急上报家族里混入了细作。 但现如今,他还能拒绝吗? “最后一个问题。” “您说。” “我现如今已经是半残之躯,功体被封仅剩金丹实力,所能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这个矿洞内,你们还要我做什么?” “这个您无须担心,只需要等要求下来时照搬就行。但这对明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您心中还念着家主明光耀的好,还念着家族大事,大可以杀掉我,事情就此作……” “成交,我答应你。” 狻猊的话还没说完,明定武答应了下来,不带丝毫的犹豫: “若是我死了,请肖少主在东南善待犬子。“ “明前辈放心,主上不希望您死,我们也不会让您做送命的事情。”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狻猊从明定武德住处内慢慢退了回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狻猊原名周钦,当初跟着吴钊的五十一个内卫之一。 他松了口气,怕的不是被杀,而是明定武拒绝。 若是明定武还是心存明家拒绝了自己,那到时候就不得不安排大量人手除掉他,那才是劳心费神。 现如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周钦倒是豁达,敬业的拿着器具挖灵石去了。 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干一行爱一行。 …… 南荒的事情解决,幽州的棋也下好了,目光总是要回到锁龙渊的。 气运之子分作三波,叶擎天和傅言各自一波,杜静秋和罗溢成功汇合,此刻三处人皆都在地宫的不同位置前行,相隔的距离甚远。 傅言那边,靠着几十张符箓和黄泉真水把陆亨轰的比孙子还孙子,浑身上下几找不出一块好地方。 品相尚佳的四个法器被尽数抛出挡下傅言的攻击,而他自己则跑的比肖铭还快,借着地势逃脱遁走,但也看情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最多刮点低阶药材回去。 而叶擎天这边,情况倒是还不错。 幽深地宫内,叶擎天一边走,一边用神识跟天极尊者聊着天,画风有种独特于环境的欢快。 “尊者,当初那位号称龙族最强者的龙皇就是被您所败的吗?” “可不是,本座与掌星那老不死的丑蛤蟆有道法之争,但抗妖大势在前,我们也不得不联手对付那条大长虫……当然,出力较多的肯定是本座我。” “那是什么样的大战啊?” “你道何为渡劫境?拿日月,缩千山,辩休咎,乾坤摩弄。浩瀚星河尽在一掌之中,万里江山化纳入双瞳之内。” “那是大道和大道对碰的战火,力与力最高境界的交锋,道韵环身宛若真神,不亲自见一见,再如何描述,你这种金丹小辈也无法知道这当中的奥妙。” 说起往日的辉煌,这个憋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家伙这回可是说的畅快无比,岂料叶擎天以十分诚恳的口气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尊者,您这样真的很装。” “……”戒指里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冒出了一句: “以后,多跟肖铭学点修行,少跟他学说话。” “哦。” 第213章 涤罪诞灵的机会 “哦。” 叶擎天这番发言,不能说是真心实意,至少也是敷衍至极。 这让身为上古老东……老高人、修仙者巅峰渡劫境大能的天极尊者心中愤愤不平,顿足捶胸怒斥道: “叶擎天,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本座四千九百岁修成尊者境,生前遇上的哪个小辈不是对我恭恭敬敬的,合道以下连见我都没那个资格,哪怕是死了,所创的功法道藏亦不是等闲之辈可比的。” “唯有你,敢如此敷衍本座!” 一番慷慨激昂的斥责过后,叶擎天露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耸了耸肩膀:“尊者,我平日里对您也称得上是尊敬有加,何故如此恶语相向?” “该有的礼节你是一样没少,该听的话你是一句不听啊。” 天极尊者干脆从戒指中飘出,无奈的摇了摇头,自打他跟着叶擎天之后,逐渐发现一件事情。 这年轻人根骨、心性、人品俱是一流,好生调教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但不知为什么,自己有心教他天极神功的心法之道。 欲练此法,需心正刚直,不被旁门左道所影响,不走投机取巧之法门,不靠法宝法器之外力。 刚开始还好好的,就是说不清从什么时候,他老觉着叶擎天的修行之法偏了一些。 倒也不是心术不正,更不是人品有问题,但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他老感觉此时的叶擎天身上有种与之不相符的……气质? 身子飘着,尊者老爷子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身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你看,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凡修行中人,最不可的便是歪门邪道放纵心欲。走正道,走光明磊落之路才是我辈修行中人所必须的。” “是啊,小子自踏上修行之路起,承师兄、师父、尊者三人训诫,从未作恶,亦不敢仗势欺人。”叶同学的眼神依旧那么坚毅且富含正义感,但这尊者只是轻声问了句: “擎天,本座问问你,若是你在路上行走,有多个魔修与邪修出来抢你方法该当如何?” 天极尊者准备看看叶擎天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凭他对敌人的态度判断出叶擎天的心态。 “敢问尊者,敌人是何境界?” “筑基。” 叶擎天想都不想,自信满满,答曰:“如意法豆布施阵法,封魔幡阻其后路,以毒丹、迷粉相帮,合欺仙、散功二散之力,斡旋为主斗法次之,待药性生效则敌人束手被擒,我片尘不染。” “若敌人隐藏境界,有金丹修为在内,则仍旧斡旋为先,待筑基魔修倒后我再与之交手,防止一对多的情况发生,在交手之前要尽量降低敌人修为,我完体获胜概率高达九成。” 干净利索毫无错漏,天极尊者此时算是明白了叶擎天怪异之处在哪——过于稳重了,稳重到不像是年轻气盛的天骄。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的天才通常都会遇到一些问题,比如因为境界增长太快所带来的自负感,比如涉世未深所导致的过于死板,或者是因为年轻缺少经验所导致的冲动与感性。 但此时此刻的叶擎天,除了那股正气之外,全然没了冲动和莽撞,甚至展现出了与年龄毫不适配的谨慎稳妥。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叶擎天的性格导致他曾数次因此陷入险境,而每次要么是凭借云婉青的剑符脱身,要么是天极尊者点悟后爆种。 叶擎天的心智在这不断的挫折中逐渐成长,最终变得成熟理智,而这也是天极尊者这个半师的作用所在。 云婉青这个师父在叶擎天成为强者前护住了他的性命,东南王隔着千里削来的愤怒一刀破了护山大阵,没有云婉青拼着功体重创接下,叶擎天逃不到无量海就要殒命。 传功法补修为,几乎是将叶擎天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处处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 但云婉青生性冷峻,尽管对叶擎天态度极好,但她的修行之路顺遂无比,一生未遇心魔,因此在叶擎天心中出现问题时也因为缺乏经验而束手无策。 而天极尊者这个师父是叶擎天的明灯,正好补足了云婉青教功法不教心性的缺陷,是他在叶擎天自负之时泼了冷水,在叶擎天低落之时给予鼓励,在迷茫之时为其开悟,充当着教导者的角色。 两位恩师在旁,成就了这个上古后唯一一个踏入渡劫境的清虚尊者。 但现在,这两位恩师之外似乎又多出来一个人。 与云婉青同样护住了叶擎天,与天极尊者同样教导着叶擎天,甚至做的更全面。 人的三观会在二三十岁的阶段被完全塑形,在这当中会不断接受外界施加的影响,尤其是与他最近的那个人。 云婉青天赋太高挫折太少,很多心理问题她也没有意识到,天极尊者年龄差距太大境界太高,高高在上的训令叶擎天有时根本听不进去。 这个时候,一个同龄人出现了。 论境界提升速度,叶擎天与之相比甚至逊色了不少,自然提不起自负的心态;论行事,从未见过此人有过被怒气冲昏头脑的行为,无论干什么最后都能全身而退。 论教导,他并没有刻意的去说什么大道理,而是将叶擎天带在身边,将自己的观点与风格融于了行动之中。 而叶擎天以这个人为榜样,行为和观念也潜移默化的朝着那个人的样子靠近,一个看样子不大像正道人士的纨绔,反而带出了个好好师弟。 天极尊者抬头望了望天空,他也说不出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是老觉着叶擎天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可真要说叶擎天现在的做法有错误也不对。 最后,他也只是面色复杂的叹了句: “姓肖的小辈,你真是天下第一号怪人啊。” 二人只是又交谈了几句,天极尊者打心底里希望叶擎天继承自己的衣钵,也不会因为自己这个老师的角色被肖铭抢了而恼怒,只是希望叶擎天能够少依靠小手段取胜,自身实力才是关键。 咔嗒。 边聊边走的叶同学顿时警觉了起来,这声响声虽然细微,但对于他这个水平的修士来说,已经足以证明了许多。 放出护身罡气,用剑鞘往地上一顶,借力腾空后翻,一整套足以躲开任何毒物的闪躲用了不到半秒。 ‘怪事,为何一点杀气都没有,神识连半分怪异都未察觉到。’ 随着他的心有所思,附近忽然响起了重物的摩擦声,凭借着神识有限的感应,叶擎天明白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原本崎岖的路,凭空多出来了一条。 “尊者,去么?” “看你。” 虽然叶擎天的性子稳重了许多,但本质上来讲,下锁龙渊就是为了涉险寻宝,哪来的绝对稳妥之说,要想避开所有危险干脆就别下来了。 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不能死搬教条,既然是碰机缘,不去看看怎么算是寻宝? …… 在静谧的地下洞穴内,有一头早已无法分辨出五官的魔物,形状看上去有点像是黑猩猩,但它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已然不是红色。 通过裸露在外且暴起的血管来看,这巨猿的血已然是乌黑无比,一看便知是被此地的龙族怨念滋养,诞生出的恐怖怪物。 但怪异的是,这巨猿似乎没有任何狂暴的迹象,而是就这么沉眠于黑暗之中,仿佛只要不被打扰,它就能永永远远的睡去。 低阶修士见到这丑恶的怪物,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躲得远远的,或者是趁其熟睡将其袭杀,但后者的人数要远少于前者。 这种名叫始古猿的异兽不修内丹,以心脏承载修为,古书有云,其心尖血可助尚未诞生灵智的法器加快诞灵的进程。 可大多数修士都认为,锁龙渊的宝贝虽然多得很,但被怨念滋养的魔物只有癫狂的心智和污臭的黑血,所以根本没有人愿意主动招惹这种东西。 也有些人觉得,趁着其睡眠状态趁机出手,将其击杀岂不是更加稳妥,还少了个威胁。 但他们不知道,它看上去虽然很嗜睡,但睡着状态的它会在周围散开一圈隐识,只要走到了一定范围,无论隐藏的再好也会被其探知到并将古猿唤醒,而且别被庞大的身躯误导,始古猿的速度可是出奇的快。 它也是为数不多懂得装睡的异兽,不知多少修士看它睡着想要偷袭,结果反被它的计谋迷惑,在靠近之时便突然暴起,将来不及反应的修士反杀。 若是要将他杀死,要么反应力够快,在他突然暴起的时候躲开再与之斗法,要么就得用一些办法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让它来不及通过隐识感知到周围的信息。 俗称,趁他懵要他命。 但是说实话,世间能有多少人能够止住占便宜的诱惑呢,人族妖族本就在灵智上高于异兽,自然很少有人能想到一头猩猩居然也会耍诈。 再加上它沉睡之地的大门坚硬,非蛮力可破开,因此很明显没有…… 轰!!!!! 一声巨响传来,原本正在熟睡的猿怀民被吓得跳了起来。 全身的感官从完全的封闭到一下子全部放开,神经从放松猛然间变成紧绷,这种感觉搁谁来谁也不好受,更何况是一只猩猩。 始古猿眼睛睁大,四肢毫无默契的到处动来动去,惊恐不安的眼神到处扫视着四周,似乎试图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到底是什么动静把自己吵醒。 很明显,它被吓懵了。 而在他的东北方向,原本紧闭着需要寻找机关才能打开的牢固玄铁重门完好无损…… 但是旁边的石壁被炸了个大洞。 一个手持一刀一剑的青年修仙者从大洞里走了进来,神情很是满意: “当一扇门比墙还坚固的时候,那么墙才是真正的门。” “你设了谜题叶某就一定要去解,你放下机关叶某就一定要去寻吗?迂腐。” 没错,此刻身为气运之子的叶擎天直接不走寻常路,选择了最有效率的办法,直接将这关的两大考验——开门的机关和古猿的偷袭全部躲掉。 见来了人,始古猿也明白了到底是谁惊扰自己的安眠,顿时发出了一声怒吼: “吼!!!!” “原来如此……擎天,若是你能单用天极神功将其正面击败,我便用这古猿的心尖血助你的涤罪生出灵智。” 此话一出,叶擎天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尊者,此话当真?!” 戒指里的天极尊者见到始古猿,心中有了思量,见叶擎天情绪激动,他便随后说道: “那是自然,但若是你不使用毒丹与法器便无法将其击败,本座可以替你收拾残局,但那也证明让涤罪现在就开灵智为时过早无法驾驭,成与不成全看你了。” 叶擎天却是不紧不慢,将刀与剑全部收起,身上的灵焰与云雾全部散去,只浮现出了些许微微的玄光,笑道: “尊者这是要考我?” “敢吗?” “有何不敢。” 第214章 击败始古猿 一句反问出口,叶擎天不闪不避稳立泰山,运转天提元气,催动天极神功。 焚天刀霸道,飞云剑吊诡,而天极神功的特征却是最平平无奇,并没有任何特殊的灵力效果,也没有使叶擎天的形象或者体态发生什么变化。 仅仅是在叶擎天的身上附着了一层细微的白光,不仔细看甚至还看不出来。 虽然如此,但叶擎天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场却在不经意间逐步扩大,甚至到了让人有些心悸的地步。 始古猿灵智虽比普通异兽略高一些,但却远没有达到能与人族相媲美的状态,因此尽管感觉到面前这个人族有些不对,但看着还没自己膝盖高的体型,他终究还是没放在心上。 “吼!!!” 怒吼一声,下方那个看起来应当是嘴的缺口露出了黑褐色的獠牙,四足并用的朝着叶擎天奔去,其速度甚至快过了猎豹。 飞速靠近,一脚抬起往下方那个人影猛的砸落下去! 砰! 猿足重踏一击,顷刻间周遭震动不已,深埋于地下的坚硬土层被踩得崩碎,四周烟尘大起。 但当始古猿低头一看时,叶擎天的身影早已不见。 奇哉怪也…… 铮—— 就在他略感讶异之时,一道寒芒闪过,紧接着头上便袭来一阵阵的剧痛——叶擎天没用兵刃,以二指并拢为利刃,不偏不倚的划伤了始古猿的眼下半寸。 没有划到它的眼睛,既不是叶擎天身手不足,也不是他动了妇人之仁,而是为了逼始古猿使出全力对付自己! 划伤眼睛,则对方的行动力和感知力都下降,这属于技巧,不属于天极尊者所说的纯正面搏斗。 但划过始古猿眼下半寸的后果,看起来十分之明显——暴怒。 “嗷吼————” 一阵高亢的吼声传出,但在声音到达叶擎天的耳朵之前,那只体长数米的大猩猩便已经到达了自己的身前! 那只粗壮无比的手臂和巨石般的拳头,不顾一切的朝着叶擎天的面门处袭来,凛冽的拳风甚至吹动了他身上的衣摆,此时此刻的情形只能用二字形容——危险。 哪怕是气运庇护得以不死,但硬接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轰!!!!! 爆炸声响起,始古猿的巨手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仿佛打在了什么极其坚硬的物品之上,虽是竭尽全力却仍无法往前半分。 难不成是这叶擎天使用了某种护身法器?——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 但当灰尘散去尘土落下之后,始古猿才看见了是何物将自己的全力一击尽数挡下。 那是一个拳头,一个与自己比起来像是乒乓球般大小的拳头。 叶擎天站在原地,右手高高抬起,神情严肃且阴冷,白袍随着硬碰硬散出的余威摆动着,身上一尘不染。 “放肆。” 一句放肆,始古猿的心中瞬间浮起了恐惧之情——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对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扛住了?! 极度的恐惧便是愤怒,始古猿后脚跺地,绷紧肌肉将自己的拳头向前顶去。 咔嚓、咔嚓…… 几声清脆的骨头折断声传出,始古猿粗壮的右臂内部骨骼已经尽数断裂,几根断骨甚至刺穿了皮肤,流出乌黑的血液。 剧烈的疼痛甚至让始古猿连惨叫都不敢,而是一脸畏惧的盯着叶擎天。 而叶擎天面无表情,只是转拳为掌抓住了始古猿的指头,然后猛的向后一扯! 呲拉———— “嗷!!!!!” 不过片刻的功夫,始古猿那只柱子般的手臂被整个扯断! 嚎叫声不绝,此刻叶擎天趁着对方吃痛没时间反应的机会,起步飞身上前,单掌转刚为柔轻拍在了始古猿的腹心处。 …… 在近乎于封闭的洞内,叶擎天的手段被尽数展现出来。 不是指肖铭给的毒丹和法器,而是真正的、单纯的、完全来自于叶擎天本人的手段,也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完全使用天极神功来对敌,而不是将功力融入在焚天刀和飞云剑当中。 天极尊者的传承,纯粹而朴实,致命又平和。 近半刻钟后,搏斗的响声终于结束了。 山洞内,只剩一臂的始古猿腹部破了个大洞,胸膛不断地起伏,但只有进气没有呼气,不过半晌便彻底丧失了气息。 而在它的旁边,叶擎天只是面容平淡的坐在石头上,右手掏出一块绣着“叶”字的手帕,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上与脸上的血污。 身为气运之子,叶擎天或许受到肖铭的影响变得灵巧以及变通了许多,但棱角却半点没有被磨平。 此一番斗法,那个倒在地上的巨大尸体足以证明他不用旁门左道亦可取胜。 叶擎天,还是凌云宗年轻弟子内,那个肖铭之下的第一人。 “尊者,现在不觉得晚辈是只会靠师兄的庸才了吧?“擦干血迹,叶擎天自在的靠在巨石上,声音里还有着些许笑意。 “你本来就不是庸才,本座对自己的眼光向来是有自信的。”天极尊者从戒指中缓缓飘出,此时的他相较于和叶擎天的初次见面,身形已经稳了许多: “别忘了,你在春龙大比上斗败高振岳时本座也在场,本座从来就没怀疑过你正面斗法的本事。” “那尊者今日为何要考我。” “看看你对于天极神功的掌握罢了。”天极尊者抬手散出灵力将叶擎天托起,摇头叹道:“数千年的苦修,不知走了多少歪路才创下的功法,要是失传了岂不可惜?” “尊者看来恢复的不错。”叶擎天笑吟吟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师父。 “以我神魂借汝躯,合天地之造化,汲日月之精华,纳自然之灵气。虽说与辉煌之时相比宛若九牛一毛,但护住你这小辈,也够用了。”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仅在不到三年前,您在沉睡时吸收了晚辈的境界,害晚辈当了好几年的废物,差点扛不住就要自行了断。” 正事刚办完,叶同学冷不丁的来一次翻旧账,顿时打了天极尊者一个措手不及。 渡劫境的大佬,吸一个练气期小孩的灵力保全性命,说出去干脆别混了。 “小辈莫要不知好歹,为了补偿,本座连毕生心血法典都传给你了,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缘。”尊者捋了捋胡子,回答道; 叶擎天笑着不语,只是点点头。 他能明白这个师父虽然不像师兄那般,但对自己的爱护以及用心也是显而易见的,他提起当年之事也并非有何不满,更多的是一种忆苦思甜。 ‘想来自离开青阳之后,我叶擎天的修行之路实在是屡屡得贵人扶持。尊者传法,师尊护持,师兄教导,算是苦尽甘来吧。’ 如此想着,叶擎天跟着天极尊者站到了始古猿的身前,亲眼看着天极尊者施法取出了大猩猩那颗有自己半个身子一般大的心脏。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始古猿浑身上下都被龙族怨念侵蚀,就连血都是乌黑腥臭的毒血,可偏偏心脏却还是赤红色的。 只见天极尊者一指点出,从那颗心脏内提取出了一滴鲜红温热的血液,随后心脏便迅速的由赤红到暗红,不到片刻便化为了黑褐色,一股难闻之气也散发了出来。 “一滴心尖血,半个不死身。不修丹而修心,这便是始古猿。” “在这个常年被龙族怨煞包围的地宫内,古猿便是靠着这一滴心尖血护住灵智与自身,不至于变成狂暴乱走的凶魔,擎天,你觉得这滴心尖血会简单吗?” 叶擎天见状心喜,急切要求天极尊者帮涤罪唤起灵智,就听天极尊者一脸慈祥,仿佛菩提祖师看着上蹿下跳想要学本事的心猿: “此处不是合适之地,等上了地面回了凌云宗再说。” “听尊者的。” 第215章 汇合 …… 叶擎天与始古猿的斗法声虽然被这地宫吸收了一部分,但此处怪石嶙峋,能藏人之处多了去了,说不准就有人听见这些声响。 果不其然,在搏斗声消失的那一刻,一个身着黑色道袍浑身杀气的俊朗少年此刻已经赶到,此刻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万法宗的修士。 三个万法宗的年轻修士看上去虽然不弱,但毕竟是头一次到此处,此刻的心情也有些紧张。 “怪事,方才的巨响就是此处,怎会瞬间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斗法停了?” “有可能,不过从我们听到声音到往这里赶来不足半刻,而且根据吼声来看应当是那凶兽吃了大亏,若是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解决敌人……此人本事不可小觑,却不知是敌是友。” 说到这里,正在言语的那个修士抬头看了看前方的黑袍少年,问道:“傅师兄,您说呢?” 站在他们前面,满身尘土与泥浆的少年正是傅言,而他刚刚好经历了一场大战。 解决陆亨几人后,傅言又催动身法行了许久,终于碰上了此行第一批能对出宝塔镇河妖的队友,而他们当时正在被魔物围攻。 说他们运气差吧,他们招惹的都是些实力弱小的鼠类魔物;说他们运气好吧,这些老鼠的数量堪比火龙果的籽。 好家伙那叫一个密密麻麻,要不是傅言冲上去大开杀戒,说不准这三位筑基的小修会跟这些鼠群拖到天昏地暗。 见万法宗之人问自己,傅言收起了不好说话的冷峻神色,若有所思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此人应当就在附近,三位师弟暂且躲在后方,我先上去看看。” “是,傅师兄!”*3 说实话,万法宗身为东北三州的一流大宗,门下的弟子虽不至于盛气凌人,但心中有些骄傲总是不可避免的,毕竟能被选上山的那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为人谦逊不代表卑微,若是个普通的金丹修士让他们退到后面苟住,危险自己来扛,那万法宗的人大概率会露出少见的怒色,回他一句: “我躲后面?姥姥!瞧不起谁呢这是,退后我来!” 不是他们嘴硬,主要是万法宗这帮人真就连嘴带骨头都没软过,跟古明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认死理。 但现在,他们不敢多念语,直接表示赞同。 原因没有别的,此时此刻站在他们身前的金丹是他妈傅言。 面对强敌,心无旁骛的傅阎王才是最强的状态,此时的他们已经不是帮手而是累赘,傅言还得分心照顾他们保护他们,反而容易被对手趁机偷袭。 说白了,傅言自己属于状态拉满,这个时候再给他安排弱于他的帮手可就不是一加一了…… 而是一乘一。 纯纯的拖油瓶。 见三人退下后,傅言放开神识与护身罡气,缓步走上前去用耳朵辨别着周围的细微动静。 嗒、嗒、嗒。 一阵细小但是均匀的脚步声传来,傅言猛然回头看向了斜后方的一处洞口,心中戒备已起。 不过片刻,一个左右两边各带兵刃的身影出现了。 隔着老远,虽然环境昏暗,但神识相较于双眼更具有立体的视觉效果,在封闭环境下的感知力也更强,因此傅言与叶擎天的神识同时捕捉到了对方的面貌。 二人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铮铮铮———— 三声兵刃出鞘之声,叶擎天左手持刀右手持剑,傅言手持长刀横放于胸前。 亲如手足的师兄弟,此时此刻竟然是剑拔弩张! 沉默了不到两秒,最终,叶擎天率先出口,气沉丹田运足底气,喝道: “春眠不觉晓!” 见对方说出这话,傅言原本充满戒备的心放下了一半,露出了笑容,回了一声:“处处蚊子咬。” “夜来大狗熊。” “谁也跑不了。” 四句话说出,叶擎天与傅言成功对上了属于气运之子四个人间的汇合暗号。 “师兄!” 两人皆是收起兵刃,傅言更是快步上前,给了叶擎天一个大大的拥抱,直把叶擎天弄得有些懵,自己这个师弟平日里也不兴这个来着。 也罢,小孩子吗,压抑这么久终于见到熟人都是这样的。 但傅言放开叶擎天,叶同学才终于察觉到自己身上已经被弄脏。 原本清爽的白袍此时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他顿时明白了这都是自己这个师弟故意的把戏,于是乎也不客气,没用灵力直接上去踢了一脚,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好小子,自己穿黑的不显脏,就特地来弄脏你师兄的衣服是也不是?” “师弟绝没有这个意思,师兄万不能冤枉好人。”虽然是求饶,但傅言得意的笑容里满是诡计得逞的孩童稚气——他算准了叶擎天不会动怒。 当然,真动怒了他打不过也可以直接跑,一身修为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二人又是打闹又是互损,在旁边观看的三个万法宗弟子此时也有些难以置信的扶着额头。 昔日春龙大比上正面斗败高振岳与强势硬挫黎俊臣的两大天骄,霸道刚猛的叶擎天与凶悍似虎的傅言,平日里的相处竟然是如此的。 丝毫没有一山不容二虎的针锋相对,完全是手足之间彼此打趣的其乐融融。 稍微搓了搓眼睛,既然都是自己人,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接着躲,而是纷纷上去见礼,傅言则在旁边介绍。 “万法宗何论、姜腾、魏灿见过叶师兄。” “见过三位师弟。” 气运之子四人中,在杜静秋找到罗溢之后,叶擎天和傅言也成功汇合。 第216章 围攻 叶擎天与傅言两位气运之子的相见,基本就代表着锁龙渊内单体斗法最强的二人成功会合,而接下来碰到的对手但凡不是十几个一起上,就算占据了人数优势,大概率也干不过这两个人。 但根据运气守恒定律,当两个气运之子这边无病无灾无危险的时候,另外两位的处境大概率不会过于太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视角挪到杜同学与小罗同学身上。 锁龙渊下的压抑环境与无处不在的陷阱和魔物,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士的神经紧绷,尤其修士的神识比普通的肉身感官要灵敏许多,这就使得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暗藏危险。 精神长时间维持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怎么说都不可能是正常的行为,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就是高度疲惫。 这种情况下,相较于寻宝,找到信得过的友军其实更重要,因为人在集体当中的安全感会显着增加。 但前提是友军。 …… 锁龙渊的北面,两个金丹一个筑基正在围攻一个女修……额不对,确切来说是一个女修正在围攻三人? 女修身穿紫袍手持长剑,秀发迎风飘逸,双眼目露威光,周身遍布法咒符文,激射出的道道剑气不偏不倚的直冲身前三人。 “我最后问一遍,我师弟在哪里?!” 凭借着飒爽英姿的身影与高傲无比的口气,除了杜静秋,没有女修能在人数占完全劣势的情况下把逆风局打成顺风局。 一个最近改修杏林回春正法的医道修士,把几倍于自己的三个修士压得占尽下风。 而被杜静秋一个人包围的三个修士,两个金丹是皇家之人,一个筑基则是皓月宗的弟子,只不过都穿的是皓月宗的衣服。 在下锁龙渊之前,皇家曾经把名额全部转赠于皓月宗,肖铭一度认为皇室有钱不在乎锁龙渊下的东西,又或者是皓月宗出了高价买下了这些名额。 如今看来,皇家所说的转赠名额,只是与皓月宗结盟。 而他们自己的子弟则混入皓月宗之人当中,无论干出什么事都由皓月宗的背锅,就算在下面杀人越货也怪不到洁白如玉的皇室身上。 下锁龙渊之前肖铭走得太急,而古明思又过于耿直,因此没有细细的检查皓月宗与皇家有没有携带互相联系的法器。 锁龙渊下煞气横生,传讯符无法使用,极个别法器还是可以勉强使用的。按规矩来说,这下方只允许单打独斗,能不能碰上全靠运气,大会的承办方也有义务确保此事。 但此次的承办方珍宝阁是谁?皓月宗小弟的小弟,整个阁的顶尖高手加起来不够佟半夏一根手指头摁的,他们能有那个胆子去搜皓月宗的身? 黑幕,赤裸裸的黑幕。 故此,在落到锁龙渊下的第一刻,他们便凭借着定位法器得知了自己这边的人的大致位置,虽然因为煞气怨念过浓无法精确制导,但最起码大大缩短了找寻的时间。 于是乎皇家和皓月宗的人倒是早早的抱上了团,东南方位万法宗的沈彦英也屡屡遭到围攻,不过都凭借着自身的高超修为全身而退。 “杜姑娘,别那么着急。”将将躲过剑气的皓月宗筑基竟不惧反笑,快速打量了杜静秋一眼,轻薄道: “这样,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如何啊?哈哈哈哈……我去!” 就当他在施展经典垃圾话的时候,数道法术已经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将他身后的石壁炸出了数个宽度骇人的大洞。 能躲开这一招,不是这个皓月宗的筑基自身实力过硬,而是皇家两位金丹的其中一个看情况危急把他拉了回来。 将他拉回的金丹修士又是单手连挡数招,以皇极天心诀的第二重将法力袭来的方向尽数改换,四两拨千斤般的卸掉了杜静秋的强招。 刚喘了口气,身旁负责进攻的另一个金丹便飞身突刺,但始终难近杜静秋的十尺之内。 抓住这个时间空档,他直接一巴掌扇在了皓月宗这个嘴贱的筑基脸上,喝道: “赵樽,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口舌之快?你的护身罡气与刚才那一下相比跟纸糊的一样,还不知道收敛?!” “你最好小心些,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放任杜静秋废了你,我没兴趣三番五次的搭救一个废物。” “高巍你他……”赵樽好歹也是皓月宗混大的,见对方打了自己又口出侮辱之言,下意识的想要出口骂人。 “嗯?”名叫高巍的金丹冷冷的瞥了一眼。 “诶嘿嘿,没什么,高师兄说的是,小弟听话就是,小弟听话就是。”在被高巍一个眼神杀过后,赵樽顿时就蔫了,连连赔笑道歉。 毕竟没有这俩金丹护着,杜静秋就算用脚拿剑也不是他斗得过的。 高巍见对方认怂,自然也没那个闲心接着嘲讽,但还是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若不是族老高长林有命令,他们是真不想和皓月宗联盟。 皇家自傲,但崇尚的是高振岳那种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向瞧不起皓月宗之人的下作手段。 现如今面对同样的敌人,不结盟也得结盟,但是打心底里还是对这种差点死在阴阳怪气的菜鸡嗤之以鼻。 想归想,该动手还是得动手的。 就在刚刚,皇家与皓月宗两拨人在此地搜寻,结果迎面就撞上了正常寻宝的杜静秋与罗溢二人,在这狭隘的石道内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打。 原本,皓月宗来了三个金丹一个筑基,皇室来了两个金丹,按照能者多劳的分工定律,应该是多数人对付杜静秋,剩下的少部分人去对付较为弱小的罗溢。 但很明显,皓月宗之人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上等马对下等马的理念,毅然决然的采用了三个金丹围住一个筑基的打法,与手持风雷两法的罗溢搏斗起来。 不仅如此,这三个人似乎还故意把战场越拉越远,直接避开了杜静秋的锋芒。 扔下一个筑基配合皇家对付强敌,自己三人则挑软柿子捏,不得不说这很皓月宗——一个月才几百灵石,玩tm什么命啊? 任务是郭亲传下的,灵石是方执事贪的,我们只不过喝了口汤,临阵对付住罗溢也算对得起宗门了。 他们三个跑了,剩下的几个人自然不能跟着跑,否则六个人被一个杜静秋跟赶驴一样追着打,传出去还混不混了? 一开始,皇家还觉得皓月宗没骨气,一个女修就算单挑再强,面对数量劣势还能怎么着。 结果打到现在,他们马上就后悔了——修医道的女修,真的很刚啊。 传自化神真人方连城的紫玉心法以及青竹谷所传的杏林回春正法,搭配上杜静秋自身的逆天根骨,人数优势就跟没有一样,一打三丝毫不虚甚至是占上风。 战斗到白热化阶段,三人隐隐感知到自己的法力运转有了些许滞涩之象,而面前的杜静秋还是自在凌厉。 于是乎,为首的修士面露凶狠狰狞之色,只见他用手一指,大喝道: “杜静秋!” “别忘了我还有三个皆是金丹境界的同门,倘若我们一起出手,你不可能在灵力耗尽前把我们都杀掉!” “等你回气不足也一样在劫难逃!” 好一番酣畅淋漓的威胁,杜静秋差点就被吓到了。 借着喘息之机,她用手整理了一下微微散乱的鬓角,随后把剑尖直直的冲着三个人: “若是师弟出了什么事情,你看我能不能把你们都杀掉。” 语气平和神情和缓,但偏偏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边的杀意,哪怕已然久经考验,此刻三人的背后都不禁升起一丝凉意。 论斗法,杜静秋神通高强难以硬刚;论回气,她还有杏林回春正法以及肖铭给的大量丹药。 用三句话形容他们的处境,那就是——歼灭战打不了,击溃战打不过,持久战打不得。 前后两难,进退维谷。 “二位师兄,此女剑法厉害,如此硬耗不是办法,小弟有一计可解当前危难!”赵樽找准机会,朝着皇家的二人一拱手说道; “速速讲来。”“但说无妨。” “咱们反向前进暂避锋芒,如何?” 你如果说咱们跑吧,那么高贵的皇族子弟是不会同意的,但你要说咱们战略转进避其锋芒,那和逃跑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二人心下一愣对视一眼,皆答曰: “有理!”*2 于是乎,借着杜静秋招式的空档,他们三人合力,终于将整整一个人的包围网撕开了缺口,催动步法直接便是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饶你们不得!” 一声冷喝,杜静秋紧随其后跟上。 而另一边,罗溢则正在与三个金丹且战且退。 第217章 事情大条 三个金丹围追堵截,一个筑基东躲西闪,一共四个修士在锁龙渊内你追我赶。 从旁观的视角来看,皓月宗的三个弟子没有一个是动了拼命的念头的,别说使出吃奶的力气,甚至连出招都显得有些慢半拍,碰到罗溢的雷光劈来也都是下意识的躲闪开,而不是选择正面接下。 总体来说,打的十分敷衍,似乎刻意的在让着罗溢。 但这其中的难受只有罗溢知道,因为皓月宗这三个人实在是太阴了。 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三人的步伐与阵势皆是配合默契,步法和路数不断变化,这使得本就低一个大境界的罗溢实在难以突破重围,能够由他闪转腾挪的空间愈发被压缩。 不仅如此,这三个人既不会下死手逼的罗溢鱼死网破,同时也不会过于摸鱼放罗溢逃脱,一直保持在宛若低能耗堪堪够用的效率里。 一方面保持着自身的消耗不会太大,另一方面罗溢还不得不分心躲闪,因为这三个人只要看见破绽就会偷袭,不管能不能得手都要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出工不出力,温水煮青蛙,典型的皓月宗打法。 大多数正道弟子都以正面击败对方为荣,以下作手段为耻,除非是与妖族或魔修交战生死之际,否则平日里基本上没人会用下三滥的办法。 只有极少数人会偏爱旁门左道,比如整合了北五州正邪两道的皓月宗,比如独霸西面三小国没人管的神鼎宗。 凌云宗倒是也有,但只有极个别人士。 …… “呼……呼……” 罗溢的修为已至筑基初期,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同时面对三个金丹这种高消耗的打法使得他也吃不消,整个额头都布满了细汗,被打湿的鬓角贴在脸颊上,贴在墙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举着宝剑,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敌人。 肖铭在分配毒丹和符箓时,考虑到罗溢的修为最低,所以特意给了他备足了双份以保证其安全。 纵然如此,也架不住罗溢用得快,在和杜静秋并肩作战的时候,因为怕自家师姐被数量庞大的魔物包围暗算,因此躲在后面的罗溢一直在用毒丹和法术对付魔物,库存已经被消耗了不少。 再加上皓月宗的人也有毒丹和法器,几轮对拼下来,此刻的罗溢基本上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防御符箓全部消耗完毕,护身罡气也两次差点被突破。 而真正意义上属于罗溢的王牌,那颗真龙之心此刻却成了累赘,一方面身体里的好战龙心想要逼他动用血脉里的龙族威能。 可属于人族的神智使他明白不能这么做,因为就算使出手段,也无法瞬杀面前这三人,反而会暴露身份。 妖族与人族水火不容,两族混血的杂种被称为半妖或者妖人,是两方都厌弃且不可接纳的产物,尤其是济国这个位于神州沃土最为反妖的地界。 身份暴露,不仅他会被排挤,师兄肖铭也会无辜遭受污名。 轰隆!! 雷光先闪,随后轰鸣便至,来自风雷妙术的神通内含无边威能,化一击为千道闪电,以罗溢为中心向四方散射! “躲!”领头的皓月宗弟子冷喝一声。 三人各自退后半步,以极其谨慎的态度躲开了这充满威力的一招,而罗溢也趁机溜出遁走。 皓月宗之人哪会如此容易的放了他,同时也是施展步法跟上: “妈的,这小子还挺难抓,打这么久了还不见气力耗尽,比一般的金丹都能耗。“在右侧奔跑的弟子看着前方的瘦小身影,不禁摇了摇头。 “头儿,早知道咱们就不该接这个活,耗这么半天才七十中品灵石啊!” “行了知足吧,一个小孩子而已,跟傅言打价钱倒是高,你去吗?”领头的那人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怨念也没那么重。 “头儿。”左侧的修士此刻也回过神来:“咱们为什么非得劳心费力的活捉,凭咱们得修为,直接宰了他或者废了他好像更方便吧。” pia! 一句话说完,领头的直接给了他左脸一嘴巴,眼神宛若在看着一个智障,语气里是毫无掩盖的愤怒:“蠢货!” “抓住罗溢可以拿他挟制其他三个人,百利而无一害。杀了他或者废了他?就算锁龙渊的规矩没说不能这么做,也有这个先例,但你觉着肖铭是他妈讲道理的货色吗?” “可咱们皓月宗比凌云宗强啊,石祖师和彭宗主两位合道,不惜代价还怕凌云宗不成……” 罗溢虽然目前为止没有加入凌云宗,但皓月宗看他们同门五人情同手足的样子,再加上肖铭是凌云宗外门大师兄,很明显是把罗溢当成凌云宗年轻弟子了。 pia! 为首的又是一个嘴巴,不过这回是右脸,对称倒是对称了。 “不是老弟,你真傻还是假傻。” 此刻的大哥的眼神从嘲讽变成了惊讶,甚至有些恐惧:“你真觉着宗门会为了咱们跟凌云宗开战?真出了这事,咱们仨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估计直接抛出去缓和与中南的矛盾了。”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开打,肯定是合道找合道化神找化神。那些大能什么修为,生命力何其之强?就算打上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杀掉对方!” “北五州的数次宗门乱战,哪家不是大能负伤,死的都是你我这种金丹筑基的底层弟子。还不惜代价……咱们就是那个代价!” 每个大宗门都是由人组成的,并不是铁板一块,更不可能有所谓的人格,每个决策都是宗门内部多方影响导出的结果。 石双武和彭烈两个合道是宗门的保护者,一般不会过多参与决策,而佟半夏贺佐军这些大佬好战,一心想要扳倒凌云宗吞并中南。 但普通的皓月宗弟子可不一定这么想,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还是和郭亲传有着同一个伟大理想——吃好喝好,赚很多灵石以及享受生活。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纵横捭阖,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不愿意对罗溢下重手。 不是仁慈,是为自保。 …… 你追我赶之间,四个人已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整个锁龙渊的中心处, “怪事,按理来说越到中心越危险,这地方的魔物凶猛异常,但到现在除了碰到少数几只杂兵,连半点危险都没有……” 为首的皓月宗修士一边东张西望观察,一边心里也在不断的嘀咕。 尽管身旁的两个小兄弟没什么心眼,但他身为三人中修为最高之人,已然略感不对。 随后他看了眼还在前方狂奔的罗溢,猛然想起了什么——自己这边,似乎是跟着罗溢走的。 但还没等他细细琢磨,意外情况的发生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咻———— 破空声传来,一颗蕴含着不俗威力的小东西便朝自己飞了过来,将护身罡气击出了些许裂纹。 他反应迅速,抬手一掌顶掉劲力,随后将其攥在手心,打眼一看竟是颗不大不小的豆子。 再次抬眼观察,原本正在狂奔的罗溢此刻已经稳下了身形,气喘吁吁的看着自己,要多虚弱有多虚弱。 “停了?”身旁传来一声疑惑的声音,同时也说出了这位大哥心中的困惑——罗溢看上去确实累到不行,但却尚未达到无力支撑的地步,为何会停了下来。 但用金丹修为的神识散出,他便明白了——这是个地下断层。 就在前方,罗溢所站的坚硬石壁之下,便是一处断层,类似于平时陆地上的悬崖峭壁。 而此时此刻的罗溢心里也在暗自打鼓,右手攥的咯吱作响。 ‘天意弄人,我明明是跟着感觉走的,为何会到此绝处。’ 罗溢不明白,但时间已然不多了。 见他无路可走,三个金丹稳步向前,逼他不得不越来越往后退。 “罗道友,不必退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控制住你不是杀了你,主动投降,我们都是讲理的人!”为首修士以灵力喊话,企图让罗同学自己认输。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到这个地步了投降就投降吧。 但对于气运之子来说,他们的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过“投降”两个字! 当然,他们也没有字典。 …… 紧要关头,罗溢死死盯住三人,无奈的叹了一声: “天意。” 事已至此,再不动用真龙之心,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双眼微闭,随后猛的一睁,全身的气势与力场陡然间拉高了整整数倍,但目光中的神智却被完全覆盖了。 ‘怎么回事?’几人暗自惊讶,心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投的胎,为何如此顽强。 但当罗溢动用真龙之心力量的同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一下,随后潜伏在龙心之内的一股暖流沿经脉上攻入脑。 ‘什……’ 不等惊讶之情显现,一道光芒闪过,他便失去了意识。 而以皓月宗三人的视角,他们只能察觉到对方的威压不是普通的筑基威压,其内隐隐夹杂着一丝异样的感觉,从中似乎能嗅探到暴烈与嗜杀的血腥之气…… 但接下来的事情将三人吓了一跳。 瞳孔泛白双目无神的罗溢只是扫了他们一眼,随后径直转过了身子,头也不回的跃了下去! “大哥!他跳下去了!”旁边喊道; 筑基修为是比普通人强,但没有强到像化神那种血肉再生的地步,从这个地方一跃而下,而且连下面有多高都不知道,死亡的概率还是比活着的概率高。 高空跌落而无伤,那是元婴修为才做得到的。 三人中的大哥飞速上前,用自己的神识往下探了探,发现了个恐怖的事实——就连自己的神识,都探不到底。 他额头冒出了些许细汗,神色有些慌张,沉默良久后缓缓道: “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下去,咱们得找找。” “他妈的,要是肖铭因为这件事闹起来,事情就大条了。” 第218章 万丈深渊见机缘 “这小子天赋很高,现在找到说不准还能救回来。” 这句话里的担忧是显而易见的——这位皓月宗修士担忧的不可能是罗溢,而是自己的命会不会被皓月宗抛出去当弃子。 剩下二人听明白了大哥话里的信息,其中一人低声问道: “大哥,那要是他……他真死了,凌云宗那边发怒怎么办?装不知道吗?” “装?那些长老可都是化神,搜魂对他们来说与吃饭喝茶一般。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那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2 “还能什么路,分头跑啊,能活一年是一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情况对于这几个皓月宗的弟子来说有多么严峻可想而知。 各个地界的大宗门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自然是说一不二,能够进去的弟子天分上限最低也是金丹——别看金丹听着不怎么样,走到这一步便已经胜过八成的修士了。 这样的发展态势,哪怕宗门的门风再好也大概率会让弟子产生自傲自大的心态,毕竟起点高于那些只有元婴坐镇,弟子最高才是金丹的小门派。 也正是因此,不同的大宗之间很难不发生摩擦,就比如皓月宗和凌云宗,西南的太和门与风神宗等等。 但摩擦归摩擦,彼此之间还是遵照着一条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许伤许残不许杀。 打伤了,能治;打残了,还能治。 哪怕你把别人的经脉都重创,要是你够财大气粗,拿的出罕见能修补根基的天材地宝,那事情也不是不能压下去。 但杀人可就不是一回事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也不是你不由分说就能杀的。 锁龙渊里有没有死过人?有。有没有杀了人还平安无事的?也有。 但前提是杀人的得是某个大宗门的内门或者亲传弟子,被杀之人得是小宗门的弟子,那样大宗还能压的下来——有本事你打上门来啊。 可是罗溢背靠的是肖铭,肖铭背靠的是凌云宗和肖家。 他们,真的敢打上门。 故此事情变得十分微妙,原本被追的那方直接不抵抗跳了,抓人的一方反而吓得半死。 ……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在这万丈深渊的无边黑暗下,昏迷过去的罗溢身旁多了个模糊不清难辨相貌的身影。 虽不知其相貌,但凭借动作足以判断他在干什么——观察。 根据跳崖必捡到宝贝的主角定律来说,只要他没有被天道抛弃,那么这个出现的身影就绝对不会对他有危险,更何况南边刚拿到旗子的肖大少也没有任何危险预警。 那就证明罗溢此刻不但没有难,而且大概率是有福。 几束灵光扫过罗溢的周身,化神大能肖万山用来遮掩妖气的手段竟然顷刻间被化于无形,罗溢也露出了其本来的面目。 有龙鳞却无龙爪,有龙魂却无龙貌,有龙心……却无龙形。 “半妖么……” 低沉的声音从模糊的身影内部响起,空灵中带着些许孤寂,但隐约能够听出其内蕴含的气势,浑不似活物能产生的声音。 一句半妖,一声哀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悲哀。 天赋超绝,受困羸弱之躯;魂强心坚,难破肉体之限。 若是罗溢生就纯血龙种,将来的龙族便会迎来一位威震天下的龙皇至尊;而生在人族一方,渡劫飞升之列便会再添一人。 妖族的长处在于生来便带有强悍肉身与法力,人族的长处在于周身经脉能够极大限度的转化灵气,二者互有长短,也都有资格称霸神州。 可罗溢的功体偏偏是个半妖——筋骨弱于龙身,经脉又不全,只能是高不成低不就。 境界低时还好说,但越是往上走弊端越大。 可以这么说,罗溢现如今的修炼完全是靠着惊人的悟性与天赋在拉着拖后腿的功体, 那身影沉吟了半晌,最后还是叹了一句: “不知是命运如此还是我龙族已然衰败至这种地步,耗费心力算到的天数指引,竟然是个半妖。” “时也命也,以残念支撑到今日已是极限,拖不得了。” 半晌后,原本模糊不清的身影逐渐化成了一个成熟男修,尽管化形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而化形后的相貌也称得上的气宇轩昂,但他的表情还是掩盖不住对这相貌的嫌弃。 抬起手,瞧了瞧自己的打扮,男修嘟囔了一句: “如此,应当不会吓到那孩子。” 言罢,他转身化作一团云雾,借着风钻入了罗溢的识海之中。 元神,生来便有;识神,后天所得。 识海中的内景容纳的便是人之所思、人之所想、人之所悟,也是罗溢安然入睡之时神魂的休息之所,梦亦生于此处。 试问什么状态下人的意志最为薄弱?最无法隐瞒自身的想法? 答曰,梦里。 …… 常人的识海确实是“海”,一片混沌,如汪洋一般望不到尽头,无数的思想与念头在此处交织,成了无穷无尽的海水,而情绪的一次又一次起伏,就是上下翻涌的海浪。 而所谓的做梦,便是你的神魂躺在一片大叶子上在这识海中安眠,偶有几滴不知来自何处的海水打了进来,构成了断断续续且毫无逻辑的梦境。 而罗溢这种常年待在幽深龙宫不与人交流,离开后又遭欺遭骗的苦难之人,他的识海必定是波涛汹涌难以平息,而神魂也必然是辗转反侧痛苦万分的。 那象征着内心的极度不安与危险感。 但此时此刻罗溢的识海却出乎了男修的预料——大海确实波涛汹涌,远处也确实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可识海之中却不见罗溢的所在。 “怪事,除非是人死,否则神魂岂会不在此处?” 男修稍微皱了皱眉头,开始四处张望搜寻罗溢的存在。 忽然,他发现自己身后的一片海域竟是完全被云雾所笼罩,虽然地方不大,但确实难以窥见其内部是什么样子。 “倒是聪明。”男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右手猛的一挥。 顷刻间,四周刮起了一阵大风,将这雾气径直吹散无踪,露出了内里的本来样貌——是一座海上孤岛。 周遭波涛汹涌尽是恶浪,但这孤岛之上却风调雨顺,不带丝毫的苦难之情。 男修微微讶异了片刻,随后运转身法登上孤岛,也明白了为什么此处有别于识海的其他地方。 不是风雨停了,而是这岛上有一棵树,一棵抬眼望不到顶的参天大树。 它的主干粗大,根茎深深的扎根于松软的土地里,有着能够笼罩住整个小岛的巨大叶片,足以把所有的风雨雷暴全部隔绝在外,护住这片宁静祥和的土地。 这棵大树的叶子全部长在看不到头的最顶端,但矮处却平白无故的生出了三根粗长的树杈,显得有些突兀。 不仅如此,三根树杈上还都被人系上了绳子,下面是一张看起来无比舒服的吊床。 罗溢正躺在这吊床上安然入睡。 男修缓步慢行,逐渐明白了这些意向到底在罗溢心中代表着什么,不过片刻便到了熟睡的小罗同学身边。 再一看,此刻的他不再是此前身着黑金两色华服的成熟相貌,而变成了个面容和善,身穿白底上绣红色云纹道袍的青年修士。 “原来如此。” 他笑了笑,一指点在了罗溢的灵台之上。 第219章 心中险关 对于罗溢来说,肖铭是个不可替代特殊之人。 从他初有灵智之时,在他身边的是母亲龙雨清,是那位神通广大又喜怒不形于色的龙族公主。 无论是妖还是人,在孩童时期总是懵懂的,他们无法正确的判断自身与环境的差别,因此常常会做出一些怪异甚至是称得上顽劣的举动。 并非孩童有心为恶,实在是孩童对何为对错并无认识。 再长成一些,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也是认知开始逐渐形成的时候。 在这个时期,父母的教育至关重要,尤其会影响到一个孩子将来的性格、品德以及三观构成,因此看一个人不能光看其本身,亦要考虑到家庭环境。 罗溢的家庭环境无疑是不怎么好的。 父亲阳烨归返上界不知所踪,缺少的父爱是其一。 其二,身为母亲的龙雨清虽然对自己的亲生子嗣有亲情,但毕竟初为人母,再加上是得道大妖生性淡薄,因此在罗溢成长之时很少感受过明显的母爱。 而龙宫府邸虽然大,但为了保护罗溢,真正见过他面的也只有龙雨清自己,这也就导致了罗溢极度缺乏与人的沟通。 被母亲护送出龙岛之后,罗溢在东奔西走的近一年间才真正明白了何为世事险恶,从一次又一次的出卖与死里逃生中锻炼出了顽强的意志力,也学会了如何与他人沟通、如何说谎。 但就因为他是个半妖,而且是个长相俊美的半妖,所以见到的都是厌恶的眼神与贪婪的目光,毕竟弱小的半妖被强大的修士据为己有时有发生,或是拿来炼化或是拿来泄欲,都无法细讲。 可以说从罗溢初晓世事开始,所见到的都是人之恶。 到处是危险的环境给了他一种水中浮萍无根之木的不安全感,似乎整个世界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处,似乎自出生以来自己就是有罪之身,不拼命逃跑就会被拉下地狱。 而就在他被恶蛟抓住,原本合一的人龙双魂被强行剥离受尽折磨之时,他遇见了个名叫肖铭的修士。 尽管按照上帝视角来看,肖铭的出现与相助多少有些刻意为之,但没人能理解肖铭在罗溢梦中出现带给他的感受,亦无法理解肖铭说出“我来保你”之时罗溢心中的激动。 四方漂流,终于望到了彼岸;冲破迷雾,到底得见了青天。 波涛汹涌的瀚海中多了座孤岛,尽管不是很大,但却是个可以容身的所在,罗溢再不必担心淹没在无边的汪洋之中。 他的背后,总算有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 …… 梦中的世界总是毫无逻辑且没有来由的,每一个情节都像是凭空冒出,但偏偏身处梦中之人又对内容深信不疑,哪怕再不符合现实也丝毫起不来怀疑的念头。 或者说,人在梦里的代入感与现实世界几乎相同,也难怪古人有云,世事一场大梦。 而此时此刻的罗溢,正疾行于一处荒野之中,汗水浸透了衣裳,打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神色不安中还带着些许悲伤。 在他背后高高的草丛之中,似乎有着什么令他感到恐惧之物。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此时此刻的罗溢心中只有一个目标——跑。 虽然他不知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身后有危险之物在追。 若是跑不脱,后果难以想象。 可偏偏罗溢越跑越觉得无力,越跑越觉得指引着自己的日光愈发黯淡,而四周的环境荒凉的有些过分。 终于,他累的跑不动了,虽然心中还在警铃大作,但双腿的酸胀感已经使他无力支撑。 回头望去,高高的草丛之中,走出了一头比象还大的插翅猛虎。 “吼!!!!” 虎啸龙吟,一声怒吼,周遭便掀起了阵阵狂风,将罗溢吹得睁不开眼睛。 他想走,可那猛虎的口中吐出火焰将他死死的困在一个火圈里,而猛虎肋生双翅扇动,将那天上的云都吹落了几朵落在阵中。 烈焰的威胁以及无法冲破的云雾,将罗溢死死的困在了原地,他只觉双腿有如铅汞般滞重。 罗溢口不能言,双目死死的盯着巨虎的眼神,却发现它的目光中没有半分的人气,而是完全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与寒光。 瘫坐在地的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那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 二次醒来之时,罗溢看到了自己浑身上下被抓挠和撕咬出来的伤口,以及已经显现出的鳞片与龙角。 “那猛虎……被我击退了么?” 语气虚弱,话不过说到一半便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原本被压制着的剧痛在此刻同时发作,猛烈的痛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这是罗溢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痛到窒息,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 目光模糊之间,他隐约看见了前方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只纯白无瑕、不染尘烟的仙鹤。 来去自由不受拘使,高洁美丽又冷视生灵,有着治愈千般伤痛的奇能,可如今…… 她却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看着自己。 “救我……救救我吧……” 罗溢的声音凄惨又无力,断断续续的传出,可见他正在受着何等难以想象的折磨,但强烈的求生欲又使他不得不开口求救。 他伸出手去,想要够一下那只仙鹤,让她帮帮自己。 却不料,仙鹤并未动恻隐之心,她只是斜睨了一眼罗溢,眼神中满是嫌弃与不喜。 高洁之身,岂可被满是血污的污浊妖人碰到。 仙鹤只是看了眼天空,向后退了两步,起身飞走,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停留多久。 “咳咳!咳!咳!” 罗溢看着远去的鹤影,尚未出声呐喊,强烈的疼痛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不得不平躺过来使自己好受一点。 平躺于绿草之上,仰望着苍天,那只仙鹤还在飞翔,四周小动物欢快的叫声钻入了他的耳朵。 美若水墨山水的景色,却唤不醒一个心如死灰的少年。 天意弄人,周遭小动物的玩闹之声不知是何时响起,但却在同一时间齐刷刷的停了下来,随后便逃命般的四散而去。 沙沙沙。 细小的摩擦声传来,与耳朵一同反应过来的是罗溢全身的汗毛,本就绝望的心绪更添半分悲哀,无力的叹道: “我过一会儿便死,何必如此着急啊……” “嘶嘶——” 在罗溢的旁边,一只通体漆黑的毒蛇吐了吐信子,谨慎的环绕着这个时日无多的少年。 它知道,罗溢要死了。 可这毒蛇不知是饿的心急还是狠的纯粹,将身子慢慢贴着地板扭动,顺着罗溢的手爬到了罗溢的脖颈处,露出了两根细长的尖牙,里面有着致命毒液。 一阵微不足道的痛感袭来,紧接着便是神经的麻木感以及四肢的冰冷感,这致命的蛇毒竟是让罗溢不再那么受折磨了。 不知是在自嘲,也不知是临死前的无奈,罗溢只是笑了笑,用尽最后力气朝着毒蛇说了声: “多谢。” …… 场景再次变换,此刻的罗溢离开了此前碰到三兽的荒野,而是在一块周围满是黑色碎石的火山之上。 他的身后,便是火山口里灼热的岩浆,只要再退一步便会跌入其中,连全尸都无法得以留存。 而在罗溢的身前,一群身着各异但却表情狰狞的身影不断聚集,虽然看不清楚五官也难以辨认身份,但罗溢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敌意。 走在这群人最当中的,是一个身姿挺拔貌似谪仙的青年修士。 这个人,罗溢化成灰都不会忘——大师兄肖铭。 “师兄,为什么?!既然是你把我从深渊拉上去,为何如今又要致我于死地?!” 一声饱含着不甘与悲愤的质问出口,罗溢此刻的眼眶已经通红。 而肖铭面色冷峻,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用最为疏离和生硬的口气说了一句: “妖人混血的杂种,不配做我肖某的师弟。” 话刚落地,肖铭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了此前在荒野之上杀死罗溢的三只异兽。 插翅猛虎化成了叶擎天,冷傲仙鹤化成了杜静秋,致命毒蛇化成了傅言。 三人走上前去与肖铭同站,但却没有一个人的眼神的望向自己的,仿佛自己这个师弟对他们来说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站在最中间的肖铭撇了撇嘴,抽出长刀指向了罗溢: “众人听令,杀妖。” 第220章 下去陪他 锁龙渊深处,罗溢的识海之中,风暴逐渐开始增大,原本就汹涌的海面此刻已然是巨浪滔天。 漫天的雨水仿佛被某种力量指引,原本分散落下的雨滴此刻绝大部分都朝着那大树的叶子打下,欲要冲破这层屏障。 原本安详的小岛阴风四起,而支撑重量的三根树枝也因为吊床的不断摆动开始嘎吱作响,随时有要折断的风险。 躺在吊床上,罗溢的眉头紧蹙,眼角隐约可见泪痕。 在识海之外的罗溢真身不远处,一条龙的尸身正伏于地上,不知死了多少年。 虽是尸身,却没有半点腐败之相,通体鳞片奕奕放光,仔细观察还能从他微睁的龙目中看出他生前是何等的肆意张狂,又曾是何等强悍的大妖。 纵然身死,龙威却半分不减。 这条龙的身份,不言自明。 曾经受群妖敬仰的绝世强者,龙族的绝对主宰——乾龙皇。 万年难遇的高手,与九天神凤并称妖族双雄,在人族与妖族的大战前期曾经一度占尽上风,压得众修抬不起头来。 现如今在神州浩土叱咤风云的合道境,他杀过八个,而合道之下的修士则连跟龙皇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若不是当时的两位渡劫尊者手段齐出,恐怕世上没有人能敌得过他。 而大战的转折点,便是乾龙皇轻敌冒进,率龙族强者从最神州浩土的北部一路追杀至现如今济国的青州地界,掌星尊者与天极尊者现身斗法,五十六位化神之上的大修尽数出动。 即便如此,乾龙皇也只是负伤被封印在锁龙渊之下而并非直接被杀。 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人族修士不断倾泻下来的法术,终于耗死了这个恐怖到令人发指的龙王。 乾龙皇身死,九天神凤孤木难支,遭围被杀。 妖族双雄陨落,人族的人口基数又远超妖族,再加上日渐成熟的修炼之法与各地宗门的纷纷兴起,人修的数量已经多于妖修。 最后的结局,龙族重创,凤族被灭,残余的妖族势力不得不躲往西荒苟延残喘。 而妖族的落败,乾龙皇是何等修为,岂会毫无预兆? 修为略胜渡劫尊者的得道大妖,冥冥之中已能感知天道偏向,人族的崛起早已势不可挡,某种程度上来说,乾龙皇急于求成消灭人族的所有修士便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但受困锁龙渊,所做的已是徒劳。 耗费最后的生命力,勉强占算出龙族尚存血脉,后世或将有大机缘者能够到此。 于是他便化为了一丝残念,暗藏于锁龙渊之下。 苦等千年,等来了这个年轻却又天赋不凡的半妖,等来了一个被龙族折磨至深的少年。 唯一一个能够承继自己造化的后裔,竟被自己的族群当做仇人,不知道这位龙皇在经历过数千年岁月的打磨之后,看到罗溢藏于内心的痛苦记忆的那一刻,会不会为自己族人感到不值。 现如今多说已是无用,他本就是一丝残念,在现身维持不了多久便会消散,说什么也必须传法。 而他化作肖铭模样,在罗溢梦中对他百般折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探罗溢的极限,看自己到底要传授何物。 梦是最为脆弱的东西,在梦里遇见的人和物大多会在醒来后的一段时间内尽数忘却。 苦得痛彻心扉,悲得沁出血泪,梦醒时分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乾龙皇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怕这梦中内的折磨会逼疯这个对修士来说过于年幼的小孩子。 能逆天的根骨,撑得住。 …… “娘嘞,这都找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找到下去的路啊!” “难不成苍天真要亡我李华于此处吗?!” 此时的锁龙渊上方,三个皓月宗修士正在不断寻找有没有下去的路,三人中领头之人正在不断的仰天长叹,而我们也能得知其真名叫李华。 也得亏他运气好,没有在肖铭在场的时候暴露自己的真名。 毕竟肖大少的前世给李华写了不知多少封英文信件,成天吐槽这个姓李的怎么什么逼事都有,找到了一定要削他。 “大哥,西边没有。” “大哥,这洞里是药草不是通道!” 两声回复传来,李道友基本上已经是面如死灰。 原本按照金丹修为,他是可以飞下去的,可不知为何,一往下飞便有股说不出是哪里来的力将自己硬生生的往上抬,而且你轻它便轻,你重它反而会更激烈的将你弹开。 试了好几次,李华放弃了,只得改从其他地方寻找下去的道路,但东绕西绕一连搜寻了两个时辰却一无所获,按照逻辑推算,罗溢就算掉下去只是重伤,现在大概率也不治身亡了。 妈的,自己只是个外门的普通弟子,又不是内门和亲传那帮大人物,怎么就摊上这档子事——李道友欲哭无泪。 在下面接受磨心的罗溢心态没崩,李华倒是崩了。 他趴到悬崖边上,朝着下面的深渊望去,喃喃道: “罗溢!罗兄!罗前辈!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出事了我们兄弟三人也得不了好啊!” “他是肖家的人,是凌云宗的人,是肖铭的得意门生,肖铭这么有钱绝对会给他一大堆护身法器,一定会没事的,对对对。” 李华燃起了希望,但转念一想: “不过他要是有护身法器为什么不用嘞,而且他跳崖的时候那个表情好像是真的……” “等一等,说不准这就是他的逃跑路线呢?” “那他妈更离谱了,这小子也是第一次来锁龙渊啊!况且这是什么地形?” “哦对的对的……” “额不对不对!” 在李道长的身后,他的两个师弟正面带心疼的看着他,二人对视一眼: “二哥,大哥他怎么了?” “大哥疯了,他被吓疯了,咱俩也得赶紧想想看是跑什么地界能比较安全点。” “唉!”矮个子的三弟伸出一根手指,眼神一亮:“济国共有三十一州,论富庶与安全当属东南五州!” “那里有肖家镇守,邪修常年不敢露头,宗门数量也不少,咱们何不走一趟?” 此言一出,高个子的二哥看了眼面前的傻兄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沉默了片刻。 半晌后,他开口问了一句: “三弟,你说罗溢背后是谁?” “肖铭啊。” “他要是死了,谁最想把咱们挫骨扬灰?” “肖铭啊。” “我再问你,管控东南五州的是济国第一大世家肖家,肖家的少主是谁?” “肖铭……吧。” “明白了吗?”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地面开始有些微微震动感浮现不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倒像是有人在地上踩踏或者跺地产生的震颤。 果不其然,抬眼望去,两位皇家的金丹与一个自家宗门的筑基此刻正朝此处狂奔而来,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惊恐中带着一丝着急,欣喜中包含半分恶意。 皇家的金丹冲上前一把拉住了老二的手,随后猛吸了一口气,满头是汗一边说一边喘: “道……道友……可算找着你们三个了,那什么,辛苦你了,替我们撑会儿。” 见到皇家之人以如此谦卑的态度同自己讲话,二人不由得自豪一笑,暗道皇家修士不过也是普通人,竟连这点骨气都没有。 随后,他们反应了过来,看着休息没两下又要跑的几人,疑惑的问了一声: “辛苦什么了?什么就替你们撑会儿?” 那两个皇家子弟这时候不说话了,而皓月宗的筑基弟子倒是厚道,朝后面喊了一句: “杜——静——秋——” “杜静秋?杜静秋在哪?” “后——面————” 一道长长的拖音传来,二人不知所谓,然后转身看了眼自己的后方。 不远处,一个身着紫衣的女修踏着步法朝这边腾挪而来。 很明显,断情女帝杜静秋。 杜同学的额头虽然也是布满了细汗,但此时的她心中焦躁也没时间管那许多,见前方之人追不上,旁边的几个修士还都穿着皓月宗的衣服,瞬间就明白他们几个是一伙的。 于是乎,她改换方向,一转眼便到了此刻还在懵逼的皓月宗三人组前面,拦住了三人的身形。 只见杜静秋面色阴鸷,用不染红尘的嗓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师弟呢?” 李华见状不敢回答,但又自知打不过杜静秋,于是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额……他下去了。” “去哪了?” “那悬崖下面。” 见对方看样子不像在说谎,杜同学走上前去用神识探了探,想确认一下小师弟有没有事情。 但是她发现,自己的神识根本探不到底。 一阵恶寒感生起,杜静秋猛的一回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我师弟怎么下去的?!” “快说!!” “不怪我们,是他自己跳、跳下去的。” 说出此言,三个人面露畏惧之色,而杜静秋却沉默半晌后转怒为笑,随即将自己的金丹威压拉高到最大程度,双手的拳头被捏的咯吱作响: “那好啊,你们几个也下去陪他吧。” 第221章 或是机缘 “不是,不是!唉!唉!” “这位女侠,这真的不合适,我们修仙中人要讲道理,你冷静点!冷静点啊!” “想我李某人修道百余年,竟沦落到被一个女娃追杀,这真是……卧槽追上来了,跑!” 咱们该说不说,虽然论硬实力,皓月宗外门金丹的水分有点大,三个人连在杜静秋手里走过十招都难,但是逃跑的本事可着实不俗。 前面那两位皇家子弟一看就知道常年练习的是正面对抗,被杜同学追了好一段路才勉强借队友摆脱。 而这三位能用自己的实力硬生生从杜静秋的眼皮子下溜掉,靠的便是常年在宗门摸爬滚打的经验。 皓月宗,一个遍地都是人才的好宗门。 敌人走脱,杜静秋则回身连续几次想要跳下去救人,但也如同此前的李华一般被不知哪来的力量挡了回去,哪怕她连劈数剑也无济于事。 按理说,此刻的小杜同学应当是万念俱灰的悲痛感。 但她在几次下去失败后却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点,因为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小师弟了。 寻常人光看罗溢那矮小纤细的孩童外表,以及那张看着就毫无威胁感的脸,定然会以为这是个懦弱可欺的小东西。 但唯有肖铭几人才知道在肖家待着的那几个月的教习时间里,罗溢胜了多少肖家的筑基俊杰,多少次仅凭意志力生抗焚天极焰的压迫感——要知道肖家祖传的功法,对于妖怪和魔物有着致命的威慑力。 这样的罗溢,会因为扛不住压力跳崖? 她要是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大师兄肖铭是个坏人。 而且,连自己和皓月宗的人都无法穿过这处断层,罗溢却为什么可以? 要知道罗溢只是个筑基境界的修士,就算战力再逆天能跨一个大境界达到金丹的地步,那也不可能在自己这个金丹三重之上。 “论根骨论修为论法力,我都远胜于小师弟,可为什么这股劲力能拦得住我,却拦不住他?”杜静秋自语了几句,随后又缓步走向了那处峭壁,将目光投射到了下方。 ‘除非小师弟身上,有某种我们其他人都没有的东西……’ 到底是气运之子,杜静秋在把思路延展到这个问题上的下一刻就明白了情况。 此处,名叫锁龙渊。 而罗溢身上只有一点是常人没有的——龙族血脉。 事已至此,原本正因为小师弟遇难而极怒难发的杜静秋完全反应了过来,来自气运的加持以及她自身的直觉足以将推断导向距离真相最近的地方: 或许不是遇险,是机缘呢? …… 另一边,肖大少压制了修为,正在一处坐落在江边,颇有些前世江南风景的仙集上闲逛。 修仙者的集市,奇珍异宝无所不有,无论是功法还是丹药又或者是符箓此处都有售卖,哪怕是想要点特殊丹药,找找门路也有地方去购,一般隔着不远处就有隐蔽或者伪装黑市。 问题来了,黑市离仙集这么近,那管辖当地修仙界的宗门为何不管? 原因倒是很简单,哪家宗门没个冲突对抗什么的,偶尔偷袭敌对宗门的补给得来的赃物,除了本门自己消化以外,还有一部分也得换灵石啊,仙集上的东西都要标明来路,可黑市上就没有这个限制了。 再者,邪修手段凶狠,不少大威力法器都是用血祭炼出来的,在被正道修士击败后这些法器自然一并归了他们。 这种东西自己用多了容易遭业力反噬影响气运,按明面上的规矩邪修的法器都得销毁,但架不住东西好威力大,总有人愿意会买的,甚至是高价买。 市面上有需求但是仙集上买不到的东西,黑市上自然也就会相应出现,哪怕是血痕累累的法器凶物也依然有人铤而走险,而各地宗门也是受益者之一,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市场贸易供需关系,黑市也是市嘛。 至于肖大少为什么在此地闲逛,纯粹是肖铭本人觉得这些天自己不是在干仗就是在赶路,过得实在是有点太主角了,因此他决定好好放松,来这边吃吃喝喝玩两天。 不要指望肖铭能在此处遇到什么奇人或是买到什么奇物,虽然大少很想也很愿意受到如此眷顾,但是气运不会骗人。 他没那个体质,这便是日常。 “唉,尽是些质量尚可但算不上优良的东西,这价说高不算高,说低又感觉不值这个价。”肖铭拍了拍此时正缩小成土狗大小的平头哥,叹了一句: “买什么都得费劲巴拉砍价,砍得了他们照样赚,没砍他们就赚大了。要是让卖东西的瞅准你急要或是着实喜欢,便是一颗灵石也不让。” “生意人啊,从凡人到修仙者,真就没什么两样。” 平头哥听到此处似懂非懂,但看着肖铭那副饱经沧桑的嘴脸,也十分配合的叹了口气。 一人一平就这么逛着逛着,不知不觉间肖铭手里多了吃的喝的,看上去十分悠然自得。 走到仙集的外围,到处都是些修仙世家子弟所停放的小型飞舟,虽然看上去大小不一,但个个都不便宜。 “达官显贵啊。”肖铭摇了摇头,看上去若有所思。 平头哥听到此言,先是冷笑了一声,随后白了一眼。 肖铭与平头哥走在前面,一布包的小食药饮十分听话的跟在后面,压根不用自己提,就这么经过了一架精致无比的小型飞舟的旁边。 他粗略的扫了一眼,里面只有两人,坐在主位上的是个金丹六重女修,另一边是个看上去应当用娇嫩形容的筑基男修,此刻他正哭的伤心。 “切,爱情,没意思。”肖铭撇了撇嘴; “姐姐,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女子,她只是我的同宗师妹呜呜……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那天……”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打中了那个男修充满泪痕的脸颊,也打在了肖铭的耳朵上。 “嘶……怎么腿突然有点酸了呢,应该是年纪大了,歇会儿吧。”真实年龄在二十上下,修为高达元婴的肖大少感叹了一句老之将至,随后拉着疑惑的平头哥就地坐了下来。 “你还敢瞒我?那狐媚子都跟你手握手了,还装不认识呢?同宗师妹,你自己信吗?” “没、没有,她手受伤了,我帮着包扎一下而已,我还是爱着姐姐的。” ‘出轨啊……’肖大少摇头笑笑,起身正准备走。 “枉我每个月花那么多灵石养你,实话实说了吧,要不是师姐她跟我说你器大活好,又看你长得嫩,你这价够我包三四个的了!” “诶这树可真树啊,要不在这站会儿?”肖铭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拉着平头哥又停下了脚步。 “你跟我说说,我都原谅你几次了,你在外面管多少人叫过姐姐?还对几个人说过爱你?” “我、我……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呜呜……你不也在外面有其他人吗,错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怎么,老娘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女人就不算了吗!” 肖大少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随后平复气息又换了个姿势,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切好了的西瓜。 “女人?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和阿梓师姐出去,我牵着她的手,她手上的东西你也在我身上画过!” “呵,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早不说呢?”女修的口气从慌张迅速转化成了戏谑,歪了歪头看向了低头不语的男修: “你要是真的爱我,绝对会说出来,可你却偏偏等到现在。这就说明,你只是看上了我的灵石而已。” “不是的,我……” “那我就和你说清楚了,老娘就是有女人,怎么着?灵石我有,那我想养谁就养谁!而且……你知道她们在床上叫得有多好听吗?比你的甜言蜜语舒服一百倍。” “以前都是你让我主动的,我、我也会叫……” “是啊,你肯定会啊,你在认识我师姐之前管几个师兄叫过爹爹啊,你能不会?” “你!” 肖铭抬头仰望天空,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我说错了?这可是你弟弟在绫罗被里亲口和我说的。” “不、不可能……你这个恶女人!居然连我弟弟都不放过!他才刚刚练气啊!” “你我能养,偏生那小家伙我就包不得了?搞清楚你的位置,别来指手画脚。”女修的声音愈发挑衅: “今儿晚上,你们俩在我房间里好生等着,老娘舒服了什么都给买,要是不舒服……你们就谁也别来了。” 飞舟里的对话陷入了沉默,飞舟外那棵树旁边,一动不动的肖大少此刻正想象自己是块石头。 半晌后,男修抽泣着出口道: “我、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明明你带我出来说要给我买法器,结果又是骂我又是打我,干脆在家里打不就好了……” “我说过不买了吗?”女修高冷的回了一句,随后在树旁的肖铭便听到装着灵石的储物袋内发出叮当的硬物碰撞声。 “拿去,想要什么自己去买,半个时辰内回来。” “是……” 男修下了飞舟,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肖大少这才勉强恢复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见他思索良久,终于憋出一句: “啊?” 他正感叹着呢,旁边飞舟上的女修也吐槽道:“两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每次都得我自己动,当初真应该听师妹的话,不能光看脸,还找个体格子好的。” 言及此处,女修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外面。 而此时此刻肖大少正在活动筋骨,隐约间察觉到有股被注视的不适感,随后一抬头。 这么一看,二者的眼神就撞上了。 女修看着肖铭的个子,以及从肖铭身上那散发出来的平和温润气质,再到那张脸,只把她眼睛都直了。 她整理了一下妆容,随后朱唇微启: “这位师弟,可否……”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嗯?什、什么?” 要不说还得是肖大少。 如此尴尬且难缠的局面,他在短短数秒之内就想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从老祖宗明朝永乐大帝身上学的招数——装疯卖傻。 “湛湛青天不可欺,张飞喝断当阳桥!虽然不是好买卖,一日夫妻……百日恩!” 只见他口齿不清的念了几句哪哪都不挨着的定场诗,然后以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画圈右脚踢的走路姿势,神神叨叨带着平头哥离开了现场。 那女修见状,心里浮现出一丝怜惜之情,叹道: “多帅一小伙,怎么是个傻子。” 肖大少的以上行为告诉我们,吃瓜要合理,八卦须谨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殃及自己了。 …… 几乎是同一时刻,靠近锁龙渊中心处的一片空地内,几道照明法术射出的光亮几乎把四周的空间都照得亮如白昼,在场的众人也都看清了对方的脸。 北五州皓月宗以及打扮成皓月宗弟子的皇家,还有东北三州万法宗。 “沈内门,好久不见啊。”皓月宗一方,为首的弟子率先出声,不过从他那黏腻到有些反胃的笑容来看,这句话里尊敬的含量有,但是不高。 在他们对面,内门大师姐沈彦英也微微拱手: “江内门,你居然也到了青州。” “原本没什么兴趣的,但听说这边有热闹可凑,而且你沈彦英也下了锁龙渊,不来可就不大合适了。” 万法宗的沈彦英不必过多介绍,天赋与实力都在此前得到过叶杜的绝对肯定,也就是没有大气运傍身,否则肖铭又要多一个师妹。 而皓月宗一方的领队江博阳在春龙大比上并未露脸,甚至是压根没有参加春龙大比,一看便知是郭林从宗门里临时调来的雇佣兵。 双方对峙,沈彦英明显属于势弱的一方。 皓月宗和皇家用了手段,将一些能够大致定向的法器带下副本,因此虽有误差但是聚集速度仍然称得上迅速,一共十三个金丹,此时已经来了八个,除了被杜静秋拖住的五个以外全部到齐了,包括此前与傅言斗法败逃的陆亨也不得不找到此汇合。 而万法宗一方则少了整整一倍,十个只来了四个。 优势和弱势区分的如此明显,双方的领队虽然还在交谈,但大家都不是傻子,沈彦英用眼神让剩下的三个弟子和自己结成队形慢慢后撤,而皓月宗的几人也在江博阳的授意下朝着对方包拢而去。 最终,一方已然是退无可退碰到了石壁,另一方也是将几个角全部封住。 事已至此,皓月宗的态度很明显了。 “沈彦英,交出你们的宝贝,自缚双手跪在地上。看在我追求过你的这份情面,我保证不伤害你们,让你们在这晕七天就走。” 江博阳这话不可谓不狂,不可谓不傲,但偏偏他又有说这话的资本。 论人数,他们占据二比一的绝对优势,而论修为,既然郭林从皓月宗总舵里将他紧急调来青州,那就说明对他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心。 他或许坏,但绝对不菜。 “我若是不呢?”沈彦英将自己的宝剑插在地上,双手交叉搭在剑柄处,看不出一丝紧张。 休说他们要找玄灵草救亲传大师兄余守明的命,在此投降便功亏一篑,就算是没有这一点,万法宗这帮人都不是会受辱的主。 让他们跪地受缚,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从小教到大的门风使然。 老话说过刚易折,可总有些犟种是宁折不弯。 “还是没变呐……”江博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狡黠:“那就……别怪我们下手没轻没重了,给我上!” “动手!” 第222章 狭路相逢 一声怒喝,两边人马,十二位金丹修士同时运法。 皓月宗虽然有手段下作法术阴损的恶名,但名声的好歹向来不是衡量实力的绝对标准,总是下三滥的招数多了些,但实打实的斗法搏杀也从来没有弱过。 甚至可以说,在那种恶劣至极的宗门风气下能够混出头,没有实力是绝对不可能的,没有脑子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皓月宗金丹施展宗门道藏皓月乾坤正法,三位皇家金丹则在一旁辅助,而万法宗一方因为人数占据劣势不得不背靠背集中力量,随后各自施展手段相抗。 “江师兄,万法宗的威势毕竟不小,咱们是不是该留些手啊?” 斗法正紧,江博阳身旁与他较为亲近的弟子担心会给宗门树敌,此刻也是颇有些忧虑的劝道。 江博阳稳控后方坐视局面,听罢此言只是轻蔑一笑,随后摇了摇头: “万法宗龟缩三州地广人稀之地,所谓管控东北,不过是矮个子里面拔高的罢了。当初明慧真君窦存生就是在北五州混不下去,被宗主和祖师赶走才在燕州立派,你道他们还是什么英雄不成?” “没了这个合道初期,他们连二流宗门都算不上。有这个合道初期,万法宗也是一流宗门里最弱的那一个,凌云宗有四大化神尚且值得忌惮三分,万法宗有什么?” “况且沈彦英不过是个金丹,就算我在此处杀了她或是掳走带回宗门,万法宗敢因此开战吗?窦存生一个看见祖师就吓得畏畏缩缩的合道有那个胆子?” 说到此处,江博阳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可师兄,锁龙渊内似乎没这个规矩,咱们不是为了夺宝……” “嗯?”年轻弟子刚没说几句,就被江博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规矩?锁龙渊内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谁拳头够大谁就是规矩!我现在就是规矩!” “全杀了师父会怪罪,但是全废了……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要是半个时辰内拿不下沈彦英,你也别上去了。” “是、是,师兄您别生气。” 见江博阳又要发怒,旁边那个弟子也不敢接着多嘴了,飞身前去加入了战局。 江博阳的口出狂言与此前的皓月宗的三位外门金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来是不杀人就没算太越界,二来是万法宗这些年虽然名声不错,但大多是在东北三州内活动,并没有对外扩张势力的野心。 在普通宗门看来这是休养生息,在皓月宗这些好战分子看来,不敢外扩不过就是弱。 ‘弱,就只配跪着,怨不得别人欺负你。’ 江博阳有这个观点,极大原因是因为他是强硬派长老殷东庆的记名弟子,天然瞧不起这种安稳发展的宗门,再加上等他到了元婴境界就可以成为亲传弟子,成为弟子中最有权的那一批人! 拥有如此光明前途之人,废几个外宗之人的根基非但无过,而且有功。 就算追责,充其量也就是赔点灵石了事的结果,万法宗又敢如何? 思及此处,江博阳走了些神,却未注意观看此刻战局的形势。 皇家子弟与皓月宗门下同时施法结阵,随着四面八方的灵气不断向此处涌来,一座巨大无比的灵阵符文开始逐渐显现,复杂的图斑闪耀着银色光芒,这让万法宗四人的心也拉到了嗓子眼上。 “浑天截法阵,把以多欺少发挥到的阵法,真他妈会用!”纵然万法宗的弟子平日里不爱骂脏话,但此刻也憋屈的很不得不爆粗口。 原本对方是八个人的团队配合,这已然不能用八个人的实力直接相加这么简单来衡量,调配得当的取长补短之下,实力是指数级的增长,结果现在倒好,皓月宗居然又结成了阵势,实在是雪上加霜。 如果说四个人结阵对抗还能勉强防住松散的攻击的话,那现在万法宗被全部生擒也只是时间问题。 “师姐,八人对四人实在是胜算渺茫,倒不如我们三人一齐动手送你突围,你修为高,不能折在此处!”沈彦英的同门师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神色严肃的说道。 此次下锁龙渊,沈彦英本就是万法宗单挑实力最强的金丹,只有保住她,找到玄灵草的概率才会大一些。 这不是什么苦情戏码,而是实实在在的的利益考量。 但要是没了沈彦英这个顶梁之人,他们三个也不可能撑的下去。 事已至此,沈彦英的目光迅速扫过自己的几个师弟,随后又看了眼对方,只是摇了摇头: “不行。” “师姐!现在不是逞能的时……” “不是逞能,你仔细看看江博阳。”轻声开口,沈彦英又是抬手挡下两道飞来的法术,随后以剑气回击。 顺着师姐的指引,年轻弟子能看见对面的领队江博阳此刻正稳坐后方,但眼神却紧紧的盯着一个人——沈彦英。 “看到了吗,什么时候我打算跑,什么时候他就会动手把我拖在此处,等那七个人解决你们之后再一起解决我,到时候大家都跑不了。” 沈彦英的一句话,点醒了在场其他三位弟子——皓月宗果真是皓月宗,黑归黑,做局却是滴水不漏。 “那师姐,我们到底该怎么……” 嗡———— 不等他的话说完,此刻的灵阵已然完全铺开,原本八个人威势此刻层层叠加,以接近恐怖的感觉压了过来。 灵阵内五个人的剑刃激射出一道光芒,一齐在半空中汇聚,借着阵法的手段凝结成了一个由灵气构成的光球。 光球汇聚随后飞来,悬于四个人的头顶处,由内而外的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以及令人心慌的法力波动。 单论平常,如此明显的球体几乎就是活靶子,任何一个修士都能趁它尚未完全凝结之时将其击碎,可偏偏此刻的沈彦英四人正面临着多人围攻,稍有不慎便会受伤,纵然心急,却着实找不到空挡出手。 “能让皓月宗和皇家之人联手围攻,这面子不小,倒不是我是该哭还是该笑。”沈彦英看向了紧盯着自己的江博阳。 从方才的几次斗法她便观察了出来,在发动攻击时,对面总有三个人的招式与皓月宗之人有差异,配合之时也是那三个人略显生硬,仿佛不是很能熟练的运用法术。 再从那几人的举止作态和行动中一点没掩盖住的气息判断,八成便是皇家之人。 果不其然。 此话一出,江博阳立即变了脸色,眼神又凶狠了几分。 “其他人不管,沈彦英务必生擒活捉!” 第223章 有援无援 “其他人不管,沈彦英务必生擒活捉!” 一声令下,原本正悬在四人头顶上的光球顷刻间便受到了某种引导,银光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却又无声无息。 只是在这绝对的静默之中,暗藏着绝对的力量,能将万法宗众修尽数诛灭的恐怖力量。 “有如此轻易吗?” 嗔怒出口,此前一直平声静气的沈彦英已然是面带愠色,提剑削去朝自己迎来的法术,收剑入鞘后急速双掌合十,蓄完力抬手便是一掌打出。 这一掌的威力不可谓不大,原本窒息的威胁感瞬间便被顶了回去,甚至连他们头顶上的空间都产生了些许的扭曲,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随着灵力震动的余波传来,此刻还在阵中的几名皓月宗与皇家子弟面色亦是难掩惊讶之色: “什么?!”* “浑天截法阵内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破功,她是不是有什么强横的法器了?” 不等他们讨论,沈彦英一掌打出,出招风格瞬间完成了从固守到激进的转换,出招的态势也由防御一下子变成了主动进攻,转身便飞入敌阵,其势变化之快实在是难以预料。 原本正在感叹的众修声音突然卡住,只见沈彦英双足踏地凌于上空,一只手抓住了那颗还在飘动的光球。 “师姐!别!”下方的万法宗修士着急万分,惊恐的望着大师姐,意图劝她别做傻事。 浑天截法阵的这个光球,实际上是阵法的核心所在,布阵者各献功力合众为一,而法阵的阵纹和灵斑会将光球内的灵力加强,这当中海量的灵气所能发出的威能可不是能轻易抵挡的。 如果说刚才沈彦英的一招出乎意料,那这一下可就实在有些托大了。 包括江博阳在内的皓月宗五个金丹此刻心情由惊到喜,与万法宗众人直接来了个调换,其中有人心中暗道: ‘若是你刚才借机突出,说不准还真让你跑了,但现在是你自己要强行,自己寻死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皓月宗一方面露阴笑,皇家修士虽然不至于得意洋洋,但是原本警惕的神色也少了几分,万法宗的三个弟子则慌忙催动法力,打算拼着受伤也要救下师姐。 然而,他们便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半空之中的沈彦英此刻神色自然,周身的护体罡气此刻不知被加诸了何种功法,迸发出的金光竟然压制住了周遭乱窜的灵气。 而她双手并一插入光球之中,接着轻蔑一笑,然后用力朝着两边一扯! 歘———— 撕裂声传来,光球炸裂,无数的灵气失去控制直接暴走,化为了巨大的波动与气浪向周围四散开来,宛若冲毁堤坝的洪水! 灵力乱走,双方修士都不得不运功抵挡。 沈彦英这一下直接破灭掉了光球中所蕴含的浑天截法阵阵眼,原本被阵纹炼化和加强的威能此刻被强行以暴力手段撕碎,这阵势虽然还在,但众人力量无法短时间内集中,相当于被打废了一半。 “狗日的,不是说除了叶擎天三人没什么可担心的吗?!” “草!草!草!这次春龙大比的怪物怎么这么多!” 趁着皓月宗一方还在咬牙切齿的功夫,原本凌于半空的沈彦英早已没了踪影,再看时她已然到了阵法的正中央,猎鹰般的目光盯住了其中一人。 “什……” 位于阵法四周的其中一人尚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擒住,硬生生被那股力量甩出了方位,恶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待他落地时,已然是双目无神昏迷不醒。 按理说,境界到达金丹的修仙者肉身强度已经是无比强悍,再加上由经脉炼化出覆盖在身躯周围的护体罡气,再怎么样也不会因为一次重击便昏迷倒地,最多只是受个伤。 短短的几秒钟,便有一个修士失去了战斗力,沈彦英这一下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如此强悍,难不成她真能孤身破阵?! 正当她看准了下一个目标欲要出手的同时,旁边刺来的寒芒让沈彦英不得不连退数步躲开。 轰!!!! “摘星手,万法宗宗主亲传,余守明的手段。”手持折扇的江博阳迈步走入阵法范围,挡在了沈彦英的身前,面露狞笑,口气中是掩盖不住的忌惮: “若是被抓住丹田,一下便能把对方的灵力尽数抽空,虽然能够恢复,但短时间内失去大量灵力导致的昏迷状态才是真的可怕。” “挨一下便脱力昏迷,接着基本上就任由尔等宰割……沈内门这手好生狠毒啊。” 江博阳入阵,顶掉了倒地不起那个弟子的空缺空缺,而他的话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另一方面也是点出沈彦英的手段让身后众人提高警惕。 果不其然,在得知了摘星手的凶险之后其他还站着的修士也面露忌惮,目光全部锁定在了沈彦英的身上,有的则赶紧开启防御法器护住自己的丹田。 “此前你们用毒丹和毒粉拦路之时,怎么不听江内门斥责过狠毒?余师兄的摘星手只对付过兵犯神州的妖物,比不上贵宗什么下三滥的招式都紧着人族先用。” 破掉光球的那一下虽然看上去很帅,但消耗也确实是大,既然手段被点出已经失去了出其不意的可能,沈彦英也只能借着回嘴恢复一下消耗过半的灵力。 “哈哈!只对付妖物,从未对同族出手,到底是伟光正的豪杰啊!”江博阳听罢此言只是咧嘴大笑,脚下连向前数步靠近沈彦英,对万法宗众人步步紧逼: “也难怪当初沈内门瞧不上在下,小女生嘛,都喜欢神威盖世的大英雄,尤其是当年那位在黄州连杀数位妖帅的天曜真人余守明” “但现在我已经是金丹六重大圆满,二十年内便能步入元婴,至于那位余长老听说已经跌落至元婴三重,只怕……过两年就成牌位了吧哈哈!” “你在激我……”沈彦英早已目露凶光。 “我是实话实说。”江博阳面露得意之色。 此时此刻,沈彦英的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剑鞘——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皓月宗之人是什么作风,更知道这些话中的嘲讽绝对包含了激将之意,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在没有完全恢复之时就动手。 在已经被敌人知晓手段的情况下,摘星手一向是后发制人,若是先手便是占了下风,尤其是灵力还没有完全回满的情况下。 但她真的快要忍不了了,忍不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被如此污蔑。 余守明之于沈彦英,之于万法宗内外门,几乎等同是肖铭之于叶杜傅罗四人,将有情有义四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万法宗门风刚直,凌云宗门风严肃,尽管内外门不可避免的存在矛盾,但是整体上来说还在正常范围之内,碰上余守明和肖铭这种好的大师兄,风气也会被带正一些。 但皓月宗可就不一样了,在那种一个人必须踩着另一个人往上爬的环境下,哪来的同门情谊可言? 别说同门情谊,就连师徒关系都等于互相利用。 对师父来说,只有听话和会伺候人的弟子才是好弟子,你负责给我干脏活和上贡,我负责教你和罩着你,什么时候没用了什么时候逐出师门。 对徒弟来说,你能当我师父只不过因为你比我强,若是有一天我修为超过了你,这些年我给你磕的头你得一个不剩的还回来,甚至还得多磕几个。 皓月宗这种门风,使得每个弟子都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激将法?你就算骂我的师父是一坨屎我都笑嘻嘻和你一起骂,但你敢拿我一颗灵石那就是杀父之仇! 这种情况下,皓月宗修士在心理战上天然具备优势。 …… “不知死活的跑去拦截妖王,结果废了自己的修为,全天下除了东南那帮傻子以外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情,你认他是天下第一号大英雄,我只道……他是天下第一号蠢货。” “若是他到死不吭声我还算他有点骨气,可现在黄土埋到脖子了又变得怕死了,自己赖在山门上,却支使古明思和你两个小情人来冒险,我就不明白,人怎么能贱到这个程度?” “还有你们这些百岁不到的小崽子们,初入金丹就敢来这蹚浑水。怎么?余守明给了多少灵石,值得你们这么卖命?难不成他效仿邪修抓了你们全家,不下锁龙渊便诛灭满门?!” “混账!留下命来!” 一句又一句的污言秽语激得沈彦英心头火起,但她修为高尚能人,身后的一个万法宗内门弟子却忍不住运转功法飞身便刺。 唰! 剑光闪过,一道罡气擦着江博阳的发梢飞了出去,看似危险,实际上情况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内。 金丹六重大圆满,换句话说就是半步元婴,对比初入金丹来说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十个金丹一重都不一定能和六重大圆满抗衡。 随着这一剑刺空,那弟子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处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扼住。 江博阳捏着他的脖子,脸上还是此前的那般游刃有余和得意,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他:“骂一声万法宗,我便不废你根基。” 被扼住喉咙的弟子死咬着嘴角,眼睛快要瞪出血,还是没吭出半点声。 “找死。” 只见江博阳嘴角微撇,一只手挡住沈彦英射来的法术,另一只手猛然用力! 砰! “噗!!!!” 强大的灵力顺着江博阳的手臂涌入了万法宗弟子的千万条脉络之中,无法阻挡的暗劲在他的体内肆虐,以极快的速度摧毁了数处经脉。 根基被废,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见那个弟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皓月宗的几个人习以为常,而三个皇家的修士则不免得有些心中暗惊,其中一人传音道: “皇兄,江博阳的手段……过于歹毒了吧。”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为什么皓月宗被称为半魔宗。” 步入筑基则脱胎换骨,体内杂质毒素尽除,因此但凡是修仙者面容就没有丑陋的,大多是俊男靓女。 即使在修士里,江博阳的颜值足以称得上一句英俊,但在此刻的沈彦英眼里看来,此人的面容只能用“可憎”二字形容。 “辱我恩人,害我师弟,你……当真该死!” “物竞天择,蝼蚁之辈人人可踩,何谈该死。” 事已至此,沈彦英明白自己已无退路,但万法宗一脉的弟子,向来不存在妥协这个选项。 这场,乃是搏命局。 长剑出鞘,沈彦英以步罡踏斗欺身上前,再不限制自身的绝学,灵气外放吹得秀发扬起,原本谨慎坚固的剑势变得咄咄逼人,招招刺向江博阳的要害处。 灵台、脖颈、心脏、丹田…… 心中怒气越盛,足下步法越杂,手中的招式越乱。 沈彦英虽然根基与功底极强,但实在是江博阳过于狠毒,一套操作下来此刻的她已然失了分寸,再怎么压制自身的情绪,也难免受到影响。 在场最强的两位金丹正在缠斗,另一边,万法宗剩下的两名弟子因为势单力孤甚至连防御都做不到,只得凭借步法和身法来回闪躲,灵力消耗的愈发迅速。 虽然在场之人都是金丹,但沈彦英和江博阳二人的斗法强度已经比其他的修士高出了整整一个级别。 眨眼之间,连过五十合,仍旧不分胜负。 三招剑罡被弹开,江博阳压身闪过灵刃,以手触地借力凌空,随后也运功吸纳灵气入体,双手再催皓月正法之力,仅仅是一击便打裂了沈彦英的护身罡气! 罡气被破,沈彦英飞身凌空躲开法力冲杀,浑身上下已经是大汗淋漓,此刻的她虽然还有气力支撑,但已经落入了下风。 而此时此刻,江博阳的面色还是没有太多的疲乏,这都归功于他带足了恢复灵力的法器,尽管不能像越修石那般一下子便补满,但在这灵气稀薄的锁龙渊内已经超过他人一大截了。 不过眨眼之间,沈彦英重整旗鼓再次运转功法,原本刺眼的光芒此刻削弱了九成九,变成了一点泛于体表的微光。 看似微弱,实则暗藏杀机! 下一刻,察觉到摘星手朝自己丹田处袭来的江博阳怒喝一声,径直出掌迎那一击: “沈彦英,你的手太小,摘得了星星,可摘不了月亮。” 双掌相接,江博阳体内的灵气顺着单手经脉打出,以最强的一掌崩开了沈彦英的劲力! 轰!!!!! 炸响声传来,沈彦英首见呕红,虽然在短时内便压制住了肆虐的灵气,但还是架不住经脉受创痛苦万分,脚下连退数步靠在了一处石壁上。 她的境界本来就不如江博阳,此刻面对一个半步元婴,在怒气攻心的情况下能战平五十回合足以见其功体之强。 可惜,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困兽犹斗,纵然凶猛最后还不是难逃败局,说到底又是何苦?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些皮肉之痛。”他缓缓开口,有趣的打量着对方。 但在他说完话的下一刻,沈彦英腰间的传讯符突然亮了一下。 ‘怪事,锁龙渊内灵气稀薄煞气四溢,怎么可能。’沈彦英心中正疑惑,但解读完里面的内容之后,她便了然了。 灵气稀薄煞气四溢,传讯符确实难以接连,但……如果二者的距离十分靠近呢? “四个人,一个重伤,剩下三个。” “而实际上还有反击能力的只剩下你一个了,沈彦英,如此孤立无援的情况,你到底还在死撑什么?” 江博阳志得意满的开口,并没有急着废掉沈彦英或者将其打晕,而是自在的抱胸而立,向对手展示着自己的怜悯。 倒不是他良心未泯,也不是因为曾经追求过沈彦英而动了恻隐之心。 他做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有趣。 作为一个坚信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修士,江博阳的爱好便是玩弄他人,而最喜欢的则无过于欣赏猎物被抓之前的挣扎,以及被抓之后不甘和恐惧的神情。 哦不对,还有一点,他还喜欢看那些被抓之前高傲无比的猎物,在被他捕获后为了活命不得不奴颜婢膝谄媚讨好的样子,这种掌握他人的命运的快感实在是使人上瘾。 于是乎,当江博阳看着沈彦英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想要击垮她的自信心,看看这个女人崩溃的样子。 如今的局面,完美符合了他的预料。 正如他所说——孤立无援。 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身前的沈彦英既不是伏地求饶的卑微,也不是死不妥协的刚毅,眼神中却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丝……放松。 放松?舒展?自在?似乎都可以,或者说都不完全准确。 江博阳眉头紧蹙,疑惑的看着沈彦英,心中警惕之情不减——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被逼到绝境之人的眼神里会流露出这种情绪? 明明是必死之局,明明是完全的下风,明明是…… 就在江博阳感到疑惑的下一瞬间,从右边刮来的灼热气浪让他明白了原因。 心中警铃大作,双手强运功法转身防御! 轰!!!!! 一条火龙在他的身前炸开,无边的烈火将此处空地的温度都拔高了数倍,原本暗若九幽的四周此刻被火光照得明亮无比。 勉强挡下焚天极焰的威势,趁着火光的映照,他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叶擎天。’ 江博阳心中大惊,正欲召唤人手围攻叶擎天再来个以多欺少,但不想此刻自己一边的六个修士眼神齐刷刷的看向自己的斜后方位,个个看上去都如临大敌。 顺着目光望去,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青年男修。 那青年面色冷峻,双手抱胸靠在石壁上,虽然不见半分紧张之感,但身上是抑制不住的凶气。 ‘傅言。’ 两大气运之子,一个阻前方,一个断后路,将皓月宗与皇家这波人死死夹在了中间。 而此时,正气喘吁吁恢复气力的沈彦英终于露出了开打以来的第一次笑容,看着神色惶恐的江博阳,缓缓道: “现在看,是谁孤立无援?” 第224章 异动 沈彦英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嘲讽和奚落,有的只是难以掩盖的疲惫——她消耗过大,此刻已经没有太多心思痛打落水狗,只想好生休息一番。 但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其他的万法宗修士可就不一样了。 在看到叶擎天和傅言的那一刻,虽然秉持着修行者的沉稳没有过于激动,但面色上的喜悦是根本掩盖不住的,心情从大悲一下跃升到大喜。 当肖铭座下两位气运之子一齐出现,他们从上到下的想法只有一个字: 稳。 “这强援,真给力啊。” 万法宗弟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二人将被江博阳重伤的同门架起来放到一旁暂避战局,自己二人则准备随时策应叶傅二人。 叶擎天从烈火中飞出,只是抬眼扫了下下方的情况,心中便已经明白了局势的发展。 他对于傅言的实力完全放心,自己则单独看向了此前盛气凌人,口口声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江内门身上,冷声说了句: “以多欺少不算什么本事,叶某陪道友单独练练如何?” “竖子小儿,你当我怕你不成。” 话不投机半句多,应了叶擎天的战帖,江博阳还算硬气的挺身近前,并没有径直认怂或者投降告饶,而是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心中暗道: ‘单论修为,他不过是个金丹三重,尚未有太大的威胁。就算姓叶的赢了春龙大比又如何?打擂和拼杀可不能混为一谈。’ 想到此处,江博阳原本因为叶擎天的突然出现而惊讶的情绪被压了下来。 毕竟,他此前并没有来到青州参加大比,叶擎天虽然是大比魁首,但自己在宗门内同境界斗法里也是魔王级别的存在。 结合整体实力来看,还是自己这边的胜算大一些。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那几个废物能不能扛住傅言。’ 念头繁杂难尽,但对方兵威正盛,江博阳也没余力顾及下方的局面,再提真元转化灵气,口中喷吐出浑浊寒冷的邪气,直直的吹向叶擎天。 虽然狂傲,但他还不至于认为这一招便能拿下面前这个已经颇有名声的年轻天骄。 无边无际的邪气看似惊人,但实际上别说伤到叶擎天,就连叶擎天罡气内包含着的火焰精气都冲不破,无非是掩其耳目的障眼法。 果不其然,趁着邪气遮掩双目隐瞒神识,江博阳欺身杀到,二人此刻相距不过半尺之遥。 如此近的距离,心计和取巧已无半点可行性,他也自知下三滥的手段伤不到叶擎天,还不如干脆来次近距离斗法。 他自信,有那个实力。 以皓月宗正统心法道藏调集灵力,于四肢百骸调集精元,不过是转瞬之间,无边浩瀚之力便尽在丹田之内。 江博阳猛的一扬手,随后连掐数个法诀将法力汇聚于单手,便是直接推向叶擎天! 这一招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于方才,掌心未到,带起的风势便已经引得气流四处奔涌,普通的练气甚至连掌风都扛不住! “其势含皓月宗的当家绝学,确实是不同凡响。”叶擎天摇了摇头,露出了平日里开朗的笑容,脸上的神色不是得意而是习以为常的淡定: “可惜,此处不是擂台,叶某没耐心陪你慢慢耗下去了。” 叶擎天抬手先散出护身罡气,原本双持的刀剑早已被收入腰间的鞘中,随后目光猛的一凛,原地便只剩下了些许残影。 “什么!” 一掌打空,江博阳心里不由得一阵抖动,不知为何有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顺着他打空的惯性,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侧面。 唰———— 当叶擎天再次现身之时,破空声在半空中传出,与此同时的下一刻,夹杂毁天灭地之能的灵力被凝结于一拳之中,宛若泰山般朝着江博阳的正上方压下! 这一招实在是恐怖,但又不仅仅是恐怖,他能从叶擎天的拳势隐约察觉到一股古老而且静谧的感觉,这种感觉配合着向自己压来的崩山重拳,竟然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感。 霸道、刚直、凶狠、柔和,这些用以表达修饰的词汇都过于繁琐且复杂,都不足以描述。 思来想去,或许只有一个词合适——力量。 在江博阳的目眦欲裂中,叶擎天的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看似笨重的拳势实际上从蓄力到击中只用了不到半秒,而他的护身罡气甚至没办法阻挠哪怕一瞬。 劲力顺着胸口游走到四肢,再到千百条大大小小的经脉,而他的骨头和脉络则因为无法抵抗这过于强大的力量而直接炸开! 江博阳先是愣神,随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一滩泥浆般瘫软了下去,自己已经无力再控制任何一个地方。 直到整整一个呼吸之后,他才感受到了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痛苦,就好像被漫天的冰雹穿过了胸膛般刺痛,随后便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在倒下的最后一刻,他不甘的望着叶擎天,口中只是无力的诉说着心中的哀嚎: “不可能的……” 然而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叶擎天仅用了一击,便将江博阳这个金丹六重大圆满的高手彻底打废。 就算能活下来,也已然没了修炼的可能性——在皓月宗这么个宗门里,你真的觉得宗门会动用那些给长老和宗主用的珍贵灵药救一个金丹? 哪怕这个金丹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按照江博阳那个蝼蚁人人可踩的理论以及平日里在宗门的作风,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叶擎天在打出这一拳后,气息也有些不稳,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怎么,第一次把天极神功运用到这个地步,身子骨撑不住了?”戒指内的天极尊者抚须而笑,口气里能听出些许的欣慰之意。 “不打紧。”叶擎天擦了擦头上的汗,服了十来颗肖铭给的回元丹,道:“一下子用掉了体内的半数灵力,有些晕罢了,半刻之内便能恢复正常。” “如此最好。” 解决了江博阳,叶擎天抽出精力往下看了一眼。 …… 皓月宗与皇家一方,除去江博阳,还能活动的六个修士根本顾不上万法宗的那两个弟子,而是全神贯注的准备迎接来自傅言的冲击。 而当叶擎天在短时间内动了真格干掉江博阳的时候,傅言也同时出手了。 比起上方的火力全开,下方的局面就显得僵持了很多。 一方面是骨子里的傲气,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傅言到底几斤几两,三位皇家的修士率先出手进攻,尽管没有用最擅长的皇极天心诀,但三人的配合与根基都是不弱。 但很可惜,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黄泉真水号称一水破万法岂是浪得虚名。 三位年轻的皇家金丹甚至没有进入傅言的三尺范围之内,就被他的法力轰开,晕倒在了地上。 要知道,这三个人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与叶擎天正面斗法许久不落下风的高振岳,但也不是易与之辈,傅言的手段属实是出乎了他们的估计。 此时此刻,剩下的皓月宗弟子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他们的心情是郁闷的,脸色是死灰的,神情是绝望的。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们就完成了绝对优势到绝对劣势的无缝切换,都攻破对面高地了居然还硬生生被反推了回来。 看看上方,江大内门出手了,江大内门被秒了。 看着下方,皇家子弟出手了,皇家子弟被秒了。 总之,打个毛。 叶擎天和沈彦英这俩高手直勾勾的盯着还站着的三个人,而傅言更是自顾自的盘腿坐在地上,歪着头轻笑,总之就是一个字——狂。 一阵沉默后,傅言开口劝了一句: “各位,投降吧,我与你们并无仇怨。“ 皓月宗三人神色紧张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盯着傅言。 “若是执意顽抗到底,黄泉真水的内景之中,可没有半分情面可谈。” 想起黎俊臣的惨状,几人面色多了几分恐惧,虽然隐隐有想要屈膝者,但还是勉强稳住了心态。 “主动卸甲者,他储物袋里的宝贝我一个不拿。” 哗啦啦啦啦—————— 一阵甲兵落地之声响起,三位皓月宗弟子同时跪地投降。 再看过去,他们的眼眶已然通红,齐声高呼道: “圣人呐!!!!!“ 普天之下,能把储物袋里面搜罗到的法宝、药草、灵石看得如此之重的,似乎还真就此一家。 见为首的叶擎天真的没有搜自己的储物袋,也没有拿自己宝贝,皓月宗几人笑嘻嘻的跪地受缚,要多配合有多配合,甚至在旁边教万法宗的两人怎么绑紧一些。 “诶对,就那么穿过去,那地方的穴位封死了就动用不了灵力了。” “您辛苦,您辛苦。” “我们坚决支持凌云宗两位师兄以及万法宗的沈师姐!” 霎时间,石室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恢复完全的沈彦英站起身,无语的摇了摇头,与叶擎天、傅言二人相视一笑: “不愧是……皓月宗的弟子。” 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沈彦英走上前去与叶傅二人分别道谢,随后被二人带着的万法宗几位筑基也现身会合。 看到一旁正在拉家常的三人,以及昏迷不醒的皓月宗与皇家之人,沈彦英问道: “这次劳两位前来搭救,彦英不敢居功,这些人如何处理由两位师弟决定。” 叶擎天思考了片刻,耸了耸肩:“给他们送出去吧,反正江博阳这下活着还不如死了,剩下的留着也没什么。” “我觉得也可以,听大师兄的,缴枪不杀嘛。” 沈彦英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随后疑惑道:“修士大多用法器或刀剑,用长枪者甚少,为何是偏偏是缴‘枪’不杀?” 叶擎天与傅言对视一眼,随后露出认真的表情: “当初师兄所说之时,我们亦不甚了解,但最后细细思量方觉师兄所言其中深意。” “是何深意?” “凡间有俗语——百兵之中,唯枪称王。刀剑轻便顺手,武人可用,庸人亦可用,舞刀弄剑者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而长枪滞重难稳,敢以长枪为惯用兵刃者必定势大力沉,其威力也远胜于刀剑。” “因此可以说,长枪自诞生之时,所用者要么是强悍之辈要么是凶恶之徒,所以枪所含的杀气也远胜诸兵。” “师兄说缴枪不杀,缴枪二字只不过是虚指。他的真正意思是——卸去你心中的杀意与戾气,方可给你一条生路。” “因此,师兄才会说缴枪不杀而不是缴剑不杀。” 正在天上飞着的肖铭同志绝不会想到,自己在上辈子学到的词语随口一说,居然能被这么解读。 随着叶擎天和傅言二人一通脑补过量又高深莫测的讲解之后,沈彦英也是若有所思了半晌,遂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如此!妙哉,妙哉。” 一旁听着的万法宗弟子此刻也跟着啧啧称叹,赞赏之声不绝于耳: “瞧瞧,瞧瞧,要不说人家是元婴呢,这悟性与我等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嘛!” “也难怪肖家如日中天,看看人家少主,脱口而出的词竟有如此深意。” “想必,凌云宗的肖师兄一定是个博学之人吧。” 片刻的交谈过后,在场的众人正在进行战后的清点工作,包括治疗伤员以及确认下一步部署,一时间倒也有些忙碌。 但是,正要商量到哪寻找玄灵草之时,叶擎天感觉到了脚底下的土地有些微微震动。 正当他皱眉之时,正好看见傅言和沈彦英以及一众弟子也面露警惕: “怪事,这地板怎么在震,难不成有怪物袭来?”有弟子出口问道; 傅言抬手制止,沉声道:“不对,若是有巨兽奔袭,震动应当是随着步伐的节奏产生,而不是如现在一般连续不断。”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原本只是细小的震感在短时间内猛然扩大,把受伤的几人都震得难以站立。 饶是气运之子见多识广,叶擎天和傅言的脸色也不大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正在锁龙渊中心的更深处,在那九幽之下的深渊里,罗溢在梦境中的折磨终于迎来了尾声。 岩浆散布的火山之上,此刻已然是尸横遍野,一具具看不清面庞的修士尸体倒在地上,身上是恐怖的撕裂状巨大伤口,甚至是被活生生的扯成两半。 插着翅膀的老虎、孤傲高洁的白鹤、致命恶毒的黑蛇,此刻都无力的瘫在地上,口中满是鲜血。 巍巍高山,只剩下了两个活物…… 半龙形态的罗溢,还有那个仍旧是一身道袍的大师兄肖铭。 此时的肖铭神色虚弱,但早已苍白的脸上还是那种令人温暖的笑意,仿佛看着自家的小孩子长成了大人,眼里满是欣慰。 他的手死死的攥着罗溢的手腕,看着一脸愤恨的小师弟,随后用他的利爪猛的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还温热的鲜血包裹住了罗溢的手,顺着他的小臂滴在了地上,绽放成了一朵朵红花。 “不……不……” 罗溢的眼神猛的恢复正常,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面前的大师兄直挺挺倒了下去,而他的脸上还是那样的平和温润。 大师兄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手里——罗溢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事实,但是眼神里还是茫然和手足无措。 他抬起头,看了眼四周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 “我这是怎么了?” 一个问题抛出,但没有人能回答,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没有泪水,没有心痛,没有撕心裂肺的质问,罗溢呆呆的望着肖铭的尸身,什么感觉也没有。 他回忆起了面对黄泉真水时的那种平静的绝望感——就好像,自己已经死了一样。 在他的意识之外,乾龙皇的残念从罗溢的识海中钻了出来,随后又用法力细查了一遍罗溢的龙心: “龙心,磨过了;龙身,我助你。” 言罢,乾龙皇的手微微抬起,那个趴在地上的属于他自己的巨大尸身被翻了过来,露出了一片与众不同的七色龙鳞。 又是随后一挥,那片龙鳞便被落了下来,顺着引导飘到了罗溢的胸口上。 在它接触到罗溢的一瞬间,龙鳞便宛若泥牛入海般溶化在了罗溢的体内。 见到此处,乾龙皇点了点头,察觉到自己的大限已至,平静的望向自己那具肉眼可见开始腐化的尸身: “锁龙渊,呵,龙都没了,还锁个什么劲。” 留下最后一句话,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龙族帝皇,彻底在世间绝迹,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存有过一丝残念,亦没有人知道他的残念做了什么。 …… 锁龙渊的入口,那个大旋涡仍然在不停的旋转,而湖边稳坐着两位元婴大修。 万法宗宗主亲传,古明思;皓月宗长老亲传,郭林。 二人并没有太多的交谈,但此刻却不约而同的各自站起身,用神识细微的探查着脚下的异动。 仅仅是片刻,古明思便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瞬间睁大: “要塌。” 第225章 生变 锁龙渊内的变动,很明显与乾龙皇有着直接的关系。 两千多年来,无数的年轻修士都下过这个地方,他们只知道此处被龙族尸身的养分熏陶,出宝率极高,还找到了一些被人灭绝的珍贵灵药,实际上却从未真正的了解过锁龙渊。 年轻修士一心夺宝实属正常,但那些老东西们的目光可就不仅仅局限于这个范围了。 曾经倒是有过不同宗门的长老客卿们一个接一个的入内搜索,想要找出当年被封印在此的乾龙皇尸身。 但不出所料,潜龙皇毫无疑问是陨落在此处,可饶是化神境界的大能都出动了,也仍然一无所获,愣是抓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龙族帝皇的蛛丝马迹。 也是因为长久的无功而返,使他们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乾龙皇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下被轰得尸骨无存,没有留下尸身。 值得注意的是,在他们此前屡次的搜索记录之中,并没有关于这个地下断层和无尽深渊的记载,似乎是在这次凭空冒出来的。 站在上帝视角的我们能够明白地下所发生的事情,但对于其他修士,甚至是切身参与到其中的罗溢来说,这都是个难以解开的谜题。 …… 锁龙渊上方的湖畔上,一声“要塌”,古明思的神情起了极大的变化,早已起身飞至上空。 而在他旁边的郭林也紧跟其后察觉到了不对,同样跟了上去——无论怎么说郭林也是元婴的大修,平日里作风是糙了些,但这并不妨碍他应该有的实力。 二人凌于湖面的上方,同时将神识放了下去,顺着那个仍在不断旋转的大漩涡感受着地下的动静。 细细感受下去,古明思与郭林发现虽然下方的震感十分强烈,但是整体上没有架构崩溃的迹象。 这种震动与其说是坍塌,倒不如说是失去力量支撑的通道被迅速挤压,而此时此刻整个锁龙渊下方的煞气已经失去了压制涌向四方。 “真tm邪了门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里面的气息活跃的过头了!”郭林感知到下方状况的同时仍然是一头雾水,修炼多少年了也没碰上过这种情况,实在是过于蹊跷。 古明思默然无语神色凝重,片刻后才有些不安的说出了一句话: “看起来,似乎是里面的煞气和怨念没了某股力量的镇压,正在封堵出来的洞口。“ “啊?”此刻的郭林变了脸色:“可我们的人还在下面找……” 不等他说完,古明思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窜到尾,她的师弟师妹、盟友肖铭的师弟师妹,以及皓月宗的人都在下方,而凭借那些金丹和筑基的能力绝对没有办法在通道被完全封死之前逃出生天。 搞不好,要被连锅端。 顾不得回复后知后觉的郭林,不敢有丝毫犹豫的她已然散出威压全力运功,朝着下方急速下降。 轰!!!!! 就在古明思动身的下一刻,原本被搅弄着顺时针旋转的水流下猛的发出一声炸响,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扬起了数十丈高的水花。 紧接着的变数,占据半个湖面的大漩涡此刻明显有了往内缩小的趋势,而连接着地下锁龙渊世界的通道此刻已经渗入了水。 与此同时,古明思稳稳落在的旋涡的南方位,口念咒语手掐法诀,数个光点便从她的手指尖飞出。 几个光点迅速延伸出了灵力构筑成的丝线,然后顺着轨迹互相连接,结成网状铺开后落在了湖水之中,而最长的两根灵丝被古明思死死的攥在手里。 那样子看上去倒像个把满网的鱼拉上岸的捕鱼人,只不过古明思现在抗衡的可不是鱼,而是千百年来锁龙渊下方凶狠暴戾的怨念凶煞,压力可想而知。 尽管她已经是元婴大修,但孤身奋战仍然是独木难支。 虽然身处不同的敌对阵营,关系也不咋地,但在面对同一个问题面前,郭林也还算反应快。 只见他运使皓月正法落在湖畔的正北方位,与古明思正对应,同样以浩瀚的法力将正在闭合的通道向自己这边拉扯。 两位元婴此刻已然手段尽出,两处不同的强大灵力牵引,勉强让闭合的速度延缓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杯水车薪。 原本占据半个湖面,能容纳几十个修士一起下去的漩涡此刻已经不足原本大小的六成。 念及此处,两位亲传心急如焚——皇家和黎家不要名额,其他没取得名次的宗门世家都在几日前便打道回府了,如今他们二人合力都撑不住,而肖铭又还没回来,这个情况下上哪找救兵去? 古明思一只手咬牙撑住,另一只手欲要去拿传讯符,通知距离此处最近的元婴,也就是珍宝阁的阁主江锦盛。 可她刚放开一丝灵力,那漩涡的收缩就又快了一分。 这么搞下去,哪怕通知了江阁主,等人到了通道也完全闭合了。 “可恶啊……”也在使劲稳定湖面的郭林面色凝重。 “小师妹,再撑一会儿。”身后不远处的传音钻入了古明思的脑中,随后一股饱含清气的灵力飘来,落在了湖面之上。 顺着她的视角看去,从身旁飞过的那人器宇轩昂,如画般的五官给人的感觉是淡定与自然,眉宇之间透露着几分干净。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许是因为单纯的担心,万法宗宗主亲传余守明此刻顶巧来到了此处。 即使寿元将尽,即使因伤修为倒退至元婴三重,余守明还是放心不下宗门内的小年轻,放心不下这个自己带回来的小师妹古明思。 ‘老是疑神疑鬼,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当大师兄当久的通病。’余守明自嘲的笑笑,随后径直落在了西方位,同样运转周天引动灵气。 “余亲传,幸会幸会,按理说我应当客气客气,但我现在双手都占着,实在是没那个能力行礼啦!” 远处的郭林头一次看见这个万法宗真正意义上的亲传大师兄,满头大汗的喊道; “郭亲传放心,不必管我。”余守明点了点头,简短的回了一句; 尽管从面容和气质上来看,余守明都称得上一句贵人之姿,但他负伤的消息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此刻的郭林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他真的撑得住吗? 但事实证明,郭亲传的担心是多余的。 作为曾经步入化神境界的大能,余守明虽然因伤跌落至元婴三重,单论斗法的威力不过如此,但运使灵气的娴熟程度和周身灵力的质量与普通元婴完全是云泥之别。 随着余守明的加入,三股力量的牵制,那旋涡虽然仍然在不断缩小,但速度已经减缓了许多,距离闭合的时间也被延长了许久。 如此,只要让下面的人都出来就行了。 传讯符无法穿透锁龙渊内,于是乎三位元婴只是对视了一眼,便运足气息,以声若洪钟的道音喝道: “锁龙渊生变,无论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无论在做什么,即刻撤离!即刻撤离!” “锁龙渊生变,无论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无论在做什么,即刻撤离!即刻撤离!” …… 几声道音穿透了湖面,传到了下方的还在震动不已的深处。 叶擎天和傅言愣神了半秒,随后迅速反应过来,与沈彦英互相点了点头。 “各自,带上几个晕倒的,走!” 第226章 逃出生天 顺着沈彦英的一声令下,万法宗的其他几人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扛起了地上的几个晕倒的人。 还有那几个皓月宗与皇家的修士,尽管从个人情感上来讲不大对付,但叶擎天和傅言还是一手一个的把人提了起来。 “检查检查,还有没有人?”叶擎天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问道; “没有了叶师兄,都在这里。”“没有了。”“没了。” 几声简单的回复过后,本来就十分剧烈的抖动此刻更加骇人,预示着再不走就很有可能会被死死困在下面。 纵然不一定会死,但在没有灵气全是煞气和怨念包绕的环境下久待会有多大危害,那些寿元可达千载却在不到半数便亡故的元婴修士可以作证。 再重要的宝贝也没有命重要,这个道理就算是皓月宗子弟都明白,不然郭林也不会和余守明古明思二人一起传音——自己要是不发话,手下那帮视财如命的估计会以为这是万法宗的计谋,然后就是不肯上来。 此处浓郁的煞气几乎已经快要凝结成实质,四周已经泛起了些许的灰雾,单用肉眼无法把它与昏暗的环境区分开来,但神识上已经能感觉到如雾里看花般的模糊与黏腻感,吸入体内也不如灵气般清爽顺滑,而是无比的干涩与细微刺痛。 见人已经到齐,叶傅沈三大金丹率先动身冲天而起,直奔上方微亮的洞口处。 不是三个人急着逃命,而是煞气过于浓密会阻碍低阶修士的法力运转,所以他们三个率先一步以自己功体为刃挡开上方的阴煞,下方根基较弱的金丹和筑基便可以借着他们的余劲提升速度。 “走,我们也跟上!” …… 锁龙渊下震动不止,青州地界细雨绵绵。 和缓的水流变得湍急,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花叶之上,融于厚土之中。 雨虽不大,但在这依山傍水之处,搭配着远处几户乡下人家升起的袅袅炊烟,倒是有种独属于田园居所的美感。 只可惜锁龙渊之上的几位元婴大佬没有欣赏景色的闲心,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只是让他们觉得有些疑惑,以及给紧绷的精神更添半分烦躁。 “难搞啊……这群小崽子怎么还不上来,老子现在是他妈真的在拔河!”满头大汗的郭亲传忍不住骂道; 郭林一边使劲一边骂,而万法宗的古圣女这边则时不时的看向大师兄余守明。 终于,在这么僵持了许久过后,已经缩小到原先一半的洞口终于飞出了几个此前下到锁龙渊的弟子。 “师姐!出什么事了?!”——听声音来判断,并不是叶擎天几人,而是几个万法宗的弟子。 古明思此刻正吃劲,没时间解释,只是使了个眼色示意情况危急。 几人见到自家师姐的眼神,又见其他二位元婴此刻正在用灵力抗衡锁龙渊内不断压缩通道的煞气,瞬间便明白了所谓的锁龙渊生变是什么。 为首弟子迅速带着几个人落地,随后知会道:“还有其他的同门及道友还没上来,有余力的各自全开功法,咱们去帮古师姐。” 众人见状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便要运转灵力。 “别动!别插手!”此刻面色狰狞的郭林喊了一声; 另一处,额头也遍布细汗的余守明勉强言道:“金丹和筑基的灵力不够精纯,贸然出手会干扰现在平衡的三向之力,甚至会加快闭合的速度。” “我等无法分心,你们各自去别地再找个元婴!” 未修行时,许多人都觉得筑基、金丹和元婴的境界差距十分微小,筑基大圆满和金丹一重差不多,金丹大圆满和元婴一重差不多,跨境界斗法并不是什么难事。 实际上,有这种想法的小年轻会在步入练气的那一刻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 就算是最弱的练气一重和凡人相比也几乎是天差地别,年仅八岁的练气一重已经可以跟凡人中的许多习武数十年的高手打的有来有回,这便是质变。 能越阶斗法的,无一不是盖压当世的奇才。 同理,不是郭林瞧不起他们几个不让他们帮忙,虽然金丹已经不低,但对于元婴来说,他们的灵力还是过于冗杂低劣了,不但不会延缓闭合的时间,反而还会产生干扰。 此刻的三大元婴都使出了全力,容不得半点影响,否则后果可是无法估量的。 既然连余守明都出声提醒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死犟着不听,兵分几路同时赶往琼波城和距离此处最近的宗门世家,留下一个人在此拿着传讯符。 在他们之后的不过片刻时间,洞口处又出来了一个接一个的万法宗及皓月宗的弟子,无一不是神色疑惑。 他们有些人最后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则嚷嚷着要帮忙,但都无一例外被第一批出来的那个弟子拦了下来,挨个解释后才明白了事情的发展,于是乎也各自外出搬救兵。 看着众多逃离锁龙渊的修士,古明思的内心逐渐放了下来,但始终还是保持着紧张状态——沈彦英几个和肖铭座下四人都没有出来。 ‘怪事,以他们的修为与天赋来说不可能出不来,上苍保佑,千万不可再生事端了。’古圣女神色凝重内心祈祷着;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叶擎天几个人的所在的位置距离洞口远了些,再加上每个人身上都驮着个皓月宗的修士,因此速度才比较慢。 几人冲出锁龙渊,而此刻的通道已经缩小到仅够二人肩并肩的宽度了。 余守明和古明思在见到沈彦英的那一刻,便明白自家宗门的所有弟子已经全部上来。 再看一眼郭林,此刻的他也轻松了许多,因为皓月宗所有下去的弟子也都在此——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好歹上来了不是,只要人还活着那就不是自己这个领队的责任了。 “呼……呼……古圣女。”郭林气喘吁吁的看向了古明思:“咱们两家的人都上来了,你我还有余亲传的灵力也都消耗殆尽,再撑下去有伤及经脉的风险,要不撒手?” “还有,肖道君的两个师弟师妹没上来。”古明思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但仍尽力稳住身形。 “自己受伤,姓肖的那作风又不会承你的情,迂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放郭亲传自己放便是。” “呵……” 三人终究是谁也没撒开,甚至用力将原本的洞口扯回来了一点。 而湖面上空,叶擎天在上来后仍是神色不安,急忙的扫视着周围,傅言则顾不上自己平日里不多言语的形象,直接出声喊道: “师姐——师弟——” 所有人都上到了湖畔,就剩下两个——杜静秋,罗溢。 按道理来说,位于锁龙渊正中心的二人此刻应当是距离出口最近的两个,而且就算罗溢只是个筑基,这个时候也应该上来了,更别提法力高强的杜静秋。 强悍如叶擎天,冷静如傅言,此刻也有些慌了神——修行一路千险万险,但他们可从没想过在这个地方会失去自己的手足! 就在傅言打算往湖内冲的下一刻,深渊内紫光闪过,一个女修从中腾起,虽然隐约有些脏污,但好在并无伤势在身。 叶擎天与傅言见状一喜,迅速赶上前去迎自家师妹(师姐)。 “小师弟呢?”*3 同样的问题抛出,三个人霎时间懵了。 “师妹,这么久了小师弟都没与你会合吗?” “原本是有的,可后来因为皓月宗几个人的围堵,我们二人便失散了,小师弟他……似乎掉入了一个断层之中,下落不明。” “什么?!”傅言面露杀气,抑制不住的剜了一眼皓月宗众人。 但且不论锁龙渊本身就允许争斗,就算是要兴师问罪,也不能挑在这个时候。 三人同时望向了那个洞口——此刻的漩涡只够一个半人出入,虽然缩小的很慢,但终究还是在不断变小。 意思就是说,下去的人肯定上不来。 掉进锁龙渊并非永远无法获救,而是因为重重的煞气和被法力熏陶硬化的土地阻挠,哪怕是化神大能亲至,没有个一年半载也难以破土救人出来。 元婴被困在当中尚且折损半数寿元,更别提筑基小修,真要是待上那么久到时候能不能剩下全尸都困难。 “小师弟底子弱,绝对扛不住那么久……”杜静秋的口气里已经有了些许颤音,她全开修为,迅速转身对着叶擎天言道: “师兄,我是先天神木体还兼修医道,在下方能够护小师弟很长一段时间,若我出不……” “不可!”傅言根本管不了许多,将全身的功法运至最高,头发和瞳孔已经完全泛白:“黄泉真水本就以凶险闻名,些许煞气近不了我!应当我去!” 一方面是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是对小师弟罗溢的担心,两位气运之子只是交代了一句,便二话不说就要下去。 就当他们还没动身之时,神色冰冷的叶擎天将二人猛的一拽!借着这股劲力直接飞向了漩涡处! “师兄!你……” 肖铭对于叶杜傅罗四个人,可以说是大师兄,但说实在的话更像是有实无名的师徒关系,四个人的修为和心境或多或少承继了肖铭的教导。 因此,与其说是同门五人,实际上的相处更像是四个像弟妹一样徒弟还有一个看上去像哥哥的老师。 而如果按师徒来论,毫无疑问,最先遇上肖铭而且也最年长的叶擎天毫无疑问是大师兄,杜静秋是二师姐,傅言是三师兄,罗溢是那个最小的师弟。 此后还会不会碰上其他人另说,单论此时此刻,命运的交织和气运的共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少去了猜忌和嫉妒,而是最纯粹的手足之情。 也正因如此,在肖铭不在时,叶擎天在不知道自己身份也不知道下面危险的情况下,选择了对他来说最好的一条路——自己上。 他有戒指里的天极尊者,杜静秋有先天神木体,傅言有天生道骨和黄泉真水,锁龙渊下方的煞气是要不了他们的命的,顶多是根基受创上限封死。 但身为师兄,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弟妹挡箭,自己不管不顾? ‘师弟与师妹家中皆有家人需要保护,不可涉险,可我叶擎天早已父母双亡举目无亲。’ ‘除去师尊与尊者,我在这世上也只剩下这几位手足之谊,若是命中注定必须舍去其中一人……老天爷,叶某恕难从命!’ ——这便是叶擎天目前为止的想法。 “尊者,到时候在下面可否助我寻得师弟?” “寻人不成问题,但那下面的怨念是乾龙皇那老妖精的,与我不相上下,护两个人只能撑六……” “不必管我,先护罗溢。” 叶擎天的速度很快,根本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给自己留下后悔的机会,化作一道白虹朝着旋涡处激射而去。 “这他妈是个疯子……”“这小子干嘛呢?寻死呢?!”“叶师兄,别过去!” 皓月宗的震惊和万法宗的劝告被抛于脑后,叶擎天眨眼之间便到了旋涡的入口——此刻的漩涡,刚刚好够一个人下去。 有来无回,不过叶擎天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但就在他刚刚好跃下去的那一刻,腰间便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整个人往后猛的拽去! “给我回来!” 熟悉的感觉和声音传来,叶擎天的心放下了一半,傅言和杜静秋同时转头望去。 天边处,一朵赤色祥云飘来,云上站着一个身穿道袍面色平和的高大青年。 肖铭回来了。 鱼钩钩在了叶擎天的腰间,巨大的力道几乎把他整个人甩了出去,也助他脱离了旋涡的引力范围。 与此同时,三大元婴撑了整整半个时辰,终于耗尽了气力,三道灵力同时崩塌。 而没了灵力的牵引,通道直接开始飞速缩小! 天上,察觉到情况的肖铭双手抬起,道袍的宽大袖子内径直飞出了一黑一红两支旗子,它们两个凌于只剩一个拳头大小的漩涡上空。 嗡———— 嗡鸣声响起,两支旗子因为相生相克的两股力量牵引,开始在湖面上方不断旋转了起来,牵引起阵阵狂风,也让空间产生了些许的涟漪。 凭借玄色旗与赤色旗,肖铭稳稳落于地面,双手再运灵力,各自使劲狠狠一拉! 原本马上要闭合的洞口,竟是被他又拉回了原本的大小! 余守明、古明思和郭林惊讶无比,而远处被弟子搬来刚刚赶到的江阁主也愣住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漩涡,这可是锁龙渊。 万法宗和三个气运之子看着肖铭,眼里满是崇敬,郭林看着肖铭,盘算着以后能不能尽量别和东南打交道。 如此手段,足以称得上——神通广大。 双手拉开缩小的通道,肖铭抬指指向两个旗子: “落!” 赤玄两旗同时落在了湖畔处的两边,稳稳的插在了地上,五行之中水火二象灵力之强可见一斑,维持住了旋涡的大小。 肖铭纵身一跃,跳入锁龙渊了当中。 第227章 得救 湖面之上,原本不停旋转的漩涡被两支旗子的威压强行截停了下来,留下一个稳定的通道,而水流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个元婴运使绝学才勉强延缓闭合的通道,肖铭一个人挡住了?” “这什么实力?他不是才元婴一重吗?” “还有他甩出的那两柄旗子,当真是神奇,居然仅凭两件法宝就能控住煞气!” 刚出锁龙渊的众人实在是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因此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大。 虽然在锁龙渊内生出变化之时肖铭还在别的地方,也是多亏了古明思三人出手,但他一赶到便手段齐出,仅凭一己之力拉开即将闭合的通道,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便成功控场。 先是以宏大法力强行撕开闭合的洞口,又凭借赤玄二旗压制住了溢散乱走挤压通道的煞气。 此番操作,让众人对他的印象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刷新。 曾几何时的肖铭,各方大势力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无非就是那几条——抗魔世家的唯一污点,飞雷真君和落白真人生下了个平庸之辈,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如果说此前的他名声仅限于凌云宗一家之内,那么这次来青州,算是肖铭误打误撞之间来对了。 春龙大比稳如泰山,锁龙渊上力挽狂澜,这些事情迟早要借着众多修士的悠悠众口传出去的,到那时就算肖铭本人想拦估计也拦不住了。 东南肖家的未来继承者,同时也是凌云宗将来的高层之一,这样的位子由如此优秀的人来坐,开心的人多,忌惮的人估计也不少。 “师兄,你的伤势……”耗尽灵力的古明思,此刻正看着同样气空力尽的大师兄余守明,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担心。 “不打紧,还压制的住。”余守明只是盘腿调息恢复气力,俊朗的五官略显苍白,但是精神头似乎不错,笑道: “想想看许久都没像今日这样动用灵力了,在修为跌落元婴之后,我便处处小心,能不用灵力就不用灵力,唯恐加重伤势折损寿元。” “谨小慎微了这么久,当初以化神一重拦截妖王的锐气都磨没了,曾经自视为老虎如今却活的像只猫,实际上呢?窝窝囊囊的活再长又有什么用。” 听着自家大师兄的心声,古圣女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师兄,我方才问过众多同门了,都没有寻到玄灵草。” “我知道,本来是我的事情,让他们费心了,也让师妹费心了。” “还有些时日,我还会接着找。” “嗯,尽人事,听天命吧。” 稍稍叹了一句,余守明并未有过多的感伤,反而感到了一股平静,随即将目光看向了那个通往下方的洞口: “虽然一定程度上借用了法宝的力量,但那种法力波动浑然不似初入元婴的修士,看起来这位肖道君的实力在我的预料之上。” “将来此人登临化神……不,登临合道也不是不可能,大有可为啊。” 余守明惜才,古明思惜友,二人对肖铭的观察点一个在天赋与实力,一个在为人与品行,但都对肖铭生不起半分敌意。 而北方位的郭亲传没有那个心思矜持,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是因为他真的累倒起不来,只是他觉得躺着舒服。 但当赤色旗和玄色旗出现的时候,他“腾”的一下便是一鲤鱼打挺。 比起肖铭,法宝更让他目不转睛,喃喃出声: “好法宝啊,能够能放能升能藏,必要时还能当做护身法器,这两支旗子要是归了我,到时候……” 刚念叨到一半,郭林随即明白了什么,额头冒出些许冷汗,随后给了自己一巴掌,劝慰自己道: “这个想法太危险了!抛开他肖家少主的身份不谈,干不干得过还是一回事,命重要命重要……” …… 幽暗无比的地下深处,不见五指的洞天,肖铭正在此地穿行。 “层层迷雾掩日芒,重重阴煞遮月光,寒暑不侵人难近,暗藏凶险且提防。”肖大少自顾自的在迷宫般环境的正上方飞行: “这便是锁龙渊,当初镇杀一众龙族顶级强者的所在,俯视下果然是壮观至极。” “不过,无论再怎么壮观,吞了我的人也得给我吐出来。” 两句话说完,肖铭便目露凶光,口中长啸一声,右手紧握着的长刀径直窜出数丈高的火舌。 随着他轻轻一挥,火舌急速膨胀四处扩散,变成了一片凌驾于锁龙渊上方的无边火海。 将原本不见天日的整个地下世界照成白昼般明亮,剧烈攀升的高温使得下方一些被怨念滋养的毒虫被直接烧焦,凑近了还能听到些许的噼啪声。 这么一烧,原本空气中浓郁的煞气和阴气顿时间就被肖铭灭去了大半,尽管最后还是会卷土重来,但是现如今的浓度已经足以让筑基境界的小修没有伤身之害。 “如此,应当够了。” “到底是机缘,还是人祸,还是得找到人再说。” 肖大少看着下方,面色冷峻,虽然有些许着急,但并不担心罗溢有性命危险。 若气运之子真的有生命垂危,系统不可能不提醒,毕竟这狗东西自打降临到自己身上以来的唯一目的就为了确保气运之子能够安心成长。 但不会死,不代表不会受伤,不代表不会疼,不代表不会昏迷许久或者是失去意识。 肖铭自认自己不是个绝对的好人,也不是一个绝对的好师兄。 四个气运之子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命,其次是借着气运之子们的境界提升来帮自己变强,终究是包含了些许的利用在当中。 但能说肖铭对四个人没有真感情吗? 答案是不能。 借着他们几个人来提升实力是真的,可得知罗溢受困地下还没出来的心急也是真的,哪怕他明知罗溢没有生命危险,还是控制不住亲自下来寻找。 性命无忧,但小孩子总是怕疼的,既然罗溢已经疼了那么多次了,何必又要再疼一次。 稳了稳心神,肖大少散出了自己的元婴期神识,跟随着某不靠谱但是面对气运之子就显得十分有用的系统指引,低身飞下。 …… 随着肖铭下去这么一探,下方与上方的时间都在不断地流动,对于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来说,他们刚刚见证了一场不错的戏,也好奇肖铭到底还有什么手段,因此他们并不觉得煎熬。 而对叶擎天、杜静秋与傅言三人来说,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他们每当看见水面有涟漪时都期待着这是大师兄肖铭找到了小师弟罗溢,可又次次都落空。 过了约莫半刻钟,那两面旗子似乎受到了某种力的影响,开始不断地抖动,旗身也逐渐从地面上拔出。 没了这两面宝旗的牵引,通道就无法维持! “不好!得去把旗子稳住!”杜静秋心中焦急欲要飞身稳住两支宝旗,却被叶擎天拦了下来。 “等一下师妹,你看旋涡处。” 在旋涡的正中心,几道闪着火光的灵刃劈开了碍事的拦路煞气,迎着风散在了高空之中。 紧接着,两支旗子纷纷脱离地面飞向半空,而通道则以极快的速度闭合,马上就缩小到了原先的一半。 噌! 一道身影从内飞出,刚刚好卡在了洞口完全封死的点上,两支旗子打着旋的飞向自己的主人。 三位气运之子面露大喜之色,他们知道,如果自家师兄没有找到小师弟,是万万不会孤身上来的。 果不其然,出来的不止是肖铭,还有被他抱着的小师弟罗溢。 只不过此时的罗溢浑身上下都凸显出气息紊乱心神不稳,与此同时还昏迷不醒——可偏偏,他身上一处外伤都没有。 原本下方还有说有笑的众人没了声响,因为他们能感受到肖铭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压。 看得出来,肖大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自打见到肖铭以来,郭林、古明思和江锦盛几个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不正经的肖道君动过真火。 肖铭两只手托着小师弟,身子缓慢转过,目光直直的盯着远处云彩上的江锦盛: “江阁主,郭亲传,珍宝阁是此次游会的承办方,皓月宗是北五州的管辖宗门。锁龙渊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我需要一个解释。” …… 肖铭的这段话的语气远远称不上激动,甚至从中听不出任何感情,但偏偏这才是最恐怖的,但凡他还有精力大喊大叫,那恰恰说明罗溢没有大碍。 他在将罗溢捞起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戒指挂坠类的特殊物件,又或者境界有没有什么提升,最次也得是肉身强度上有什么变化。 结果,一无所有。 除了紊乱的气息和受惊的神魂以外,什么变化都没有,除非加上此前与皓月宗斗法所沾染上的脏污。 这他妈算哪门子的机缘,哪家缺德机缘会把人搞成这个样子?! 肖铭没有上帝视角,也无法判断锁龙渊下方的震动与乾龙皇的关系,系统所提供的背景故事也只是原来的时间线剧情,现如今的剧情都被他搅得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他只能看见自己的师弟落得个昏迷不醒的后果,而且就他一个差点被埋在下面。 这种情况,一点不生气不是不可能的。 春龙大比是皓月宗一方的人办的,名额是皓月宗一方的人定的,在锁龙渊开启前负责封锁湖面的是皓月宗的人,在下面攻击罗溢逼其跳崖的还是皓月宗的人。 如果说此地有谁该被问责,用膝盖想都知道。 肖铭的几句话说完,在场归于了平静,不过这种平静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哪怕是古明思都不敢出言劝解。 谁也没办法肯定,这个向来横行无忌的肖大少会不会暴起发难。 更严重的,这是不是代表了凌云宗与皓月宗开战?是不是代表了肖家和皓月宗开战? 到时候万法宗什么态度?魔罗宗什么态度?皇家会如何? 而最惊慌的,当属此刻被万众瞩目的珍宝阁阁主江锦盛,若是修为够高能穿越时间,他绝对会回去给信心满满接手春龙游会承办权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皓月宗?凌云宗?肖家?万法宗? 哪个想灭珍宝阁不是跟玩似的,哪个自己都惹不起啊! 拍卖会上两家斗法,春龙大比又屡次三番的出岔子,好不容易安排好名次分配好名额,结果皓月宗郭亲传又要找自己搞些确定方位的法器下去。 自己也拒绝不了啊,干脆全部都放给皓月宗的人得了! 结果正当他在计算此次灵石收支的时候,突然有人跟自己说锁龙渊出事了,赶紧去救人。 然后他就来了,一来就看见肖铭也回来了,都没等他搞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算账的江阁主就被肖铭算了账。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我一开店的他妈招谁惹谁了啊!!!!!!’ 江锦盛一脸懵逼,欲要向上面来的郭上使交流一下情况,但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原本躺着的郭林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皓月宗》 最终,谁也指望不上的江阁主酝酿了一下措辞,随后硬着头皮开口道: “那个……肖道君,实不相瞒,在下对于锁龙渊内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一无所知,这大比上的诸多事宜是下面在负责,而锁龙渊开启前的诸多事务小阁都上交给了皓月宗的郭上使。” “但您放心!我并无推卸责任之意,此次游会的承办方毕竟是小阁,此事我一定会命人严加调查,在这期间肖道君想过问什么都可以,小阁绝对配合。” “以及罗溢小友所需的医治费用由小阁全出,除此之外,在他醒来之后还可以在库房内任选一件……不对,五位都可以任选一件看上的法器,无论品质都绝不收取任何费用,用以表达小阁的歉意。” 几段求生欲拉满的话说完,江阁主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向肖铭,其他人也一样。 而此刻的肖铭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江锦盛的双眼,以及他此刻有些乱的气息。 ‘看起来,确实不知情。’ 思虑过后,肖铭终于点了点头。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江锦盛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各方的人都安排着回驻地的事宜,余守明因伤先独自回去,万法宗与凌云宗则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 叶擎天接过了昏迷不醒的罗溢,在看到小师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神魂受惊昏迷之后,三位气运之子都松了一口气。 “对不住啊肖师弟,明思法力微薄难以招架,要不是你及时赶到,罗师弟他怕不是真的要发生不测。” 正与肖大少并肩而行的古圣女脸上露出了些许歉意,而肖铭则挥了挥手,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这么说不合适,若没有古圣女几人的合力支撑,我怕是连赶都赶不上,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说一声谢谢才是。” “可终究……” “不必自责。”肖铭出声转移话题:“不知玄灵草可有寻到?” 话到此处,古明思精致的面容闪过一丝落寞,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肖铭没有料到——四个气运之子,加上一个buff叠满的秘境,居然还是没有找到玄灵草。 ‘爆率……这么低么?’ 叹息过后,古明思言道:“或许这便是命数,余师兄他看的很开,没有过多伤心,我自然也不会顾影自怜。” “既然寻不到玄灵草,我只能另找……” “且慢,谁说没有寻到玄灵草?” 顺着一道清丽的女声望去,肖铭与古明思二人看到了正举着一个储物戒的师妹杜静秋,此刻的杜同学带着半分的得意之色,笑道: “不然,二位猜猜看我为什么在通道闭合时还在下方耽搁那么长的时间。” 第228章 送出玄灵草 随后,杜静秋便从那储物戒里拿出了一颗看上去虽然有点像杂草,但通体为暗蓝色,小臂长短的药材来。 这一下来的突然,但对气运之子buff有绝对信心的肖铭拿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而古明思这个元婴二重的修士居然直接愣了一瞬。 下一秒,她已然是喜出望外,赶忙走上前去检查玄灵草是真是假。 那结果自然不必多说,气运之子亲手拿出来的天材地宝,他就不可能有假的这么一说,尤其是这种救命的药材。 “色泽无误气息正和,形态与感觉皆与描述的一模一样,果真是玄灵草……果真是玄灵草!” 古明思修道数十载,面容青春靓丽但性格是出了名的成熟稳重,可在看到玄灵草之时,她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喜形于色。 当然,无法抑制的开心了一下,古明思马上便朝着肖铭与杜静秋拱手: “肖道君,杜师妹,两位可愿割爱,将这玄灵草让与我们万法宗救余师兄的性命?” “无论是灵石还是要法宝,只要我们拿的出来就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话到此处,古明思的诚恳可见一斑,所给出的条件几乎完全把这玄灵草的定价权交给了肖铭一方,这样一来哪怕肖铭开出一个远高于玄灵草本身的价格,古明思也只能接下来。 但是人命大如天,能救命的东西,就如同沙漠里的一瓶矿泉水一样,是无价的。 古明思言辞恳切,而肖铭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这一下使古圣女的脸色变得有些着急: “莫非是肖道君不相信万法宗的实力,又或者……贵宗也有需要玄灵草救命之人,若真是如此,明思不会让二位为难。” “啊不是。”肖大少见古明思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紧接着解释道:“不是我不同意。我的意思是……这玄灵草乃是杜师妹所寻到的东西。” “毕竟是她的机缘,虽然我是她的师兄也是此行的领队,但于情于理都没有替师妹裁决的资格,开不开价格,开什么价格,这个得由她自己来定夺。” 说罢,肖大少看向了杜静秋,古明思也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杜师妹,你需要什么但请开口。” 杜静秋眼中没有半点贪婪,心中也没有敲竹杠的欲望,只是笑笑: “在春龙大比前,我们几人便答应过沈师姐,若是得到了玄灵草,便将其赠与万法宗。” “约定之事,怎可相违?” 言罢,杜同学不带犹豫的递过了装着玄灵草的储物戒,古明思面露惭愧,正要言说不能让凌云宗白白蒙受损失,却被肖铭拦了下来: “古师姐,赠与不赠全凭自愿,你并没有以修为强逼,因此损失一词只是无稽之谈。师妹愿意送,自然是不图钱财。” “但你若是开了口出价,师妹不收相当于驳了你的面子,收了便是以退为进哄抬价格,白白落得个虚伪的骂名。” “就当帮肖某个忙,收下玄灵草,别让我家师妹为难了。” 态度平和音色温润,一扫往日纨绔之气,倒有几分谦谦君子之风,话里话外既没有过于强硬也没有做戏之嫌,反倒是把自身的姿态放的很低。 这让古明思欲要掏储物袋内灵石的手又不得不放了回去,快到嗓子眼的话也开不了口。 半晌后,古明思接过了杜静秋手中的储物戒,朝着在场几人,尤其是杜静秋深深鞠了一躬: “明思……多谢诸位!” 凡俗中有地主富农与贫农佃户之分,而最大的地主自然是皇帝,等级森严层层剥削,而修仙中人虽然脱离了凡间俗事的规矩束缚,但远称不上超然物外。 修仙界的阶级差异,看的很简单——境界。 哪怕你是个三百岁的金丹,在见到一百岁的元婴时,也只能以前辈或者师兄师姐称呼,而与资历和年龄无关。 在另一种等级体系规训下的修仙界,境界低的修士对于境界高的修士只能毕恭毕敬的,除非背景强大,但几乎看不见一个高阶的修士会对低阶修士拱手。 可古明思这一拱手深躬,仅次于跪拜大礼,实在是远超一个金丹小修能达到的规格。 扶起了古圣女,两位根骨与品性都俱佳的英杰只是相视而笑默然无语,一个眼里满是感激,一个眼里满是敬佩。 肖铭在一旁点点头,脸色很是不错——看两个美人情真意切的交谈,果真养眼,多看一些漂亮的异性有助于改善心情,延长寿命。 三个人都没说话,察觉到有些尴尬的叶擎天和傅言二人在旁边半开玩笑的鼓起了掌,以极其夸张的口气道: “师妹高风亮节,令人佩服啊!”“啊?啊……对,是是!师弟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随着二人这么一打岔,原本略微沉重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古明思也稍微擦了下自己眼角的泪光,朝着众人再次拱手: “诸位同道,此大恩大德明思定会牢记在心,现在我得将此喜讯先告诉余师兄,随后与他一同回山门,便不在青州久留了。” “不先让余亲传服用玄灵草,治好伤再回去吗?”肖铭开口问道; “肖师弟有所不知,玄灵草药性霸道难以轻易化纳,师兄他重伤在身无法直接服用,须得师尊他老人家亲自出手,佐以其他药草炼化成王道之药,方可治疗余师兄的伤势。” “事急从权,明思害怕夜长梦多,因此不敢久留,以后再登门致谢。” “古师姐请便。” 肖铭四人也恭敬的回了一礼,随后目送古明思带人离开此处,估计当天就要启程返回燕州。 剩下四个人,以及被杜静秋用灵力包裹住飘在空中的昏迷状态罗溢,肖铭略扫了一眼转晴的天空,笑道: “准备准备,等搞清楚谁把小师弟弄成这样后我们也得在这几日动身,这些日子到处跑来跑去,是时候回一趟宗门了。” “是,师兄。”*3 “你们先去驻地歇着,我去把刚捡的那家伙牵回来?” 三人顿时一头雾水:“师兄……牵回来了什么?” “平头哥。” “?”*3 第229章 罗溢苏醒 在琼波城的几日内,倒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肖铭之后也数次前去珍宝阁调查和查看现场,但也确实没有发现半点人为的痕迹。 别说人为的痕迹,事后摘取降智光环再细细一想,似乎皓月宗和珍宝阁怎么也没这理由在锁龙渊动手杀人。 过于明显了。 是个人都知道锁龙渊在青州,归皓月宗管,也是个人都知道整个游会的筹备仪式都是珍宝阁在包办,整这一出基本上就等同于撕破脸了。 而肖大少倒也不是没去找郭林要个说法,但愣是打听不到郭林到底在哪,明明每次都能通过江锦盛和他传上话,但饶是他找遍了全城也没找到人。 …… 在琼波城西南角某个不起眼的小房子当中,一个婀娜多姿但是双眼略带一丝倦意的漂亮女修敲开了房门,只不过刻意隐藏了修为。 门内的弟子看了一眼来者,脸色变得敬重无比,陪着笑脸道: “方执事,您来了。” 来者正是方钰,现在的她已然受副宗主佟半夏的赏识,虽然暂时还没有成为随侍文书,仍旧是个执事的位子,但在皓月宗内已然没有人会看轻她。 “郭亲传呢?” “在里面呢,您要是晚来半个时辰我们就又得搬了。” “老是搬来搬去的,我跟着路线都差点没找到,这防谁呢?”方执事的脸上略微有些不快。 “这……您得当面问过亲传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说。” 没有过多为难这个开门的弟子,方钰迈步进了房中。 该说不说,虽然情况有点狼狈,但好歹是皓月宗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生活待遇上委屈自己。 院子小了一些,但很明显是被人打理过的,院中的植被与花草都经过摆放与修剪,不但没有半分杂乱,反倒有种世外桃源避世佳地的感觉。 推开了好几扇大门,最终,方执事看到了卧房内正优哉游哉喝茶的郭林。 郭林看似悠闲的摇头晃脑,但在看到方钰的那一刻眼中闪现出了光芒,“腾”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跟看到失散已久的亲人……失散已久的装满灵石储物袋一般。 三步并作两步走,郭亲传起身紧紧握住方钰的手: “方执事,您辛苦!” “这话听着耳熟啊……额,郭亲传也辛苦。” “宗门那边的命令是什么?” “春龙游会这边的事情了了,锁龙渊也下完了,副宗主命你们带着拍卖会里和锁龙渊内的宝贝回宗,宗门会按比例分配确保公平。” 皓月宗分配的公不公平我们不知道,但郭林的神色就跟看见救星一样,没有半点不快之色,只是连连点头。 这让方钰有些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在一旁疑惑道: “郭亲传,似乎没必要开心成这样吧,以及你带人搬来搬去这是在躲谁呢?” 一听此言,郭林的面色耷拉了下来: “躲谁?躲肖铭啊。” “哈?” 拉着方钰坐下后,郭林详细的讲述了自她走后自己在这边发生的事情。 包括锁龙渊内突如其来的震动,自己主动出手帮忙,还劝住了试图临阵脱逃的古明思和余守明兄妹,拉着两个摸鱼的元婴稳住了通道的稳定。 “结果呢,情况都稳了,肖铭这个时候来摘桃子,不由分说就把锁龙渊的震动和罗溢昏迷怪到我头上,你说这是怎么说的这是……” 看着郭林一脸受委屈的表情,方钰都有点想笑,但好在他是专业的,轻声开口道: “既如此,为何不与肖铭说清楚,跟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哪料郭林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方执事你认真的吗?” “肖铭何等人物?那是讲道理的人吗?那是听解释的人吗?那是要脸的人吗?” “他现在认准了这事与我有关,恨不得活劈了我,我还往他刀口上撞?!” “您也是元婴,而且比他高一个小境界,若是他发难您挡回去不就是了。” “这……那什么,毕竟是修行中人,是吧,修到元婴这个境界都不容易,他不足百岁年轻气盛,万一打将起来我一不小心伤到了他的根基,肖家估摸着跟我……跟宗门没完,你懂我意思吧?” “理解,理解。” 当郭林正与方钰扯淡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执事腰间许多传讯符的其中一个是开启状态的,自顾自的诉说着此行的不易以及商量怎么糊弄上面。 …… 而此刻的另一边,肖大少正拿着传讯符,一字一句的听着里面的内容,脸上的笑容愈发猖狂。 听到最后,他慢慢放下了传讯符。 “古明思临阵脱逃,他控住旋涡后我逼小叶下去找人……这孙子可太孙子了。” 嘴上在吐槽,但肖铭心中的判断也基本上明悟了,这事八成还真不是皓月宗干的,不论是动机还是所需条件都太过生硬了。 但如果不是皓月宗,那么下面就必定出了什么事情。 正当他想的时候,肖铭旁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肖铭一行一共就五人,自己身为大师兄虽然和四位气运之子混的极好,但是平日里肖铭独自待在房间里想事情或者用通讯符处理凌云宗外门事宜的时候,几个师弟师妹都很自觉的不会去打扰,甚至连说话都不会在他门口说,生怕影响到师兄的思绪。 当反派当到这个地步,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现如今的角色到底是个什么定位了。 平日里连点声响都没有,现如今却敲的这么快,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肖铭挥动了两根手指,房门便自动打开,露出了门外叶擎天有些焦急的面容。 “师兄,小师弟他醒了,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问你在何处,想见你。” 叶擎天一向喜怒形于色,虽然经常被肖铭教育要有些心机,但在自家师兄面前他还是保持着这种放松的精神状态。 但这个消息不只是叶同学开心,肖铭的神色虽然没有过于浮夸,但立刻起身出门的动作却暴露出了他的心情。 “醒了便好。” 第230章 心头刺 迈步走出房门,肖铭所住的后房与几位气运之子离得很近,所以几乎是转了个身就到了。 珍宝阁给罗溢准备的房间不小,里面的装饰和四周桌椅物件皆按照他的想法摆放,里面的床铺与被褥都是上好的材料,哪怕只是暂住,这住所也足以称得上精致。 此刻的房内,傅言坐在一旁仔细观瞧,杜静秋还是握着小师弟的脉搏,而罗溢在看到肖铭的那一刻眼眶便有些发红,但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静秋脸上的担心慢慢变成了平静,随后露出一丝笑容,言道: “本就没有内伤外伤,只是神魂不稳识神受惊,现在已经恢复的八九不离十了。” “刚刚小师弟醒来,不问伤势,亦不问锁龙渊内的情况如何,倒是先问师兄在何处,应当是有些话想对师兄说吧。” 声音还是那么有亲和力,也看出了罗溢的心中所想,杜静秋这个师姐对尚未正式进入凌云宗的罗溢来说,比一些真正的同族兄弟姐妹要好得多。 杜静秋眉眼弯弯,而罗溢脸上有些愧疚——他不想让师姐觉得自己对他们有抵触心理,但有些话他只想同肖铭说,没办法对其他人开口。 哪料自家师姐只是替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笑道: “这很正常,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同他人说的心思,你有,师姐也有,没有必要愧疚。” 肖铭带叶擎天上凌云宗那年,叶擎天十六,杜静秋也十六,肖铭本人则二十,几个人中除了穿越客肖铭以外都处于一种愣头青的状态。 但这时间走的就是这么快,尽管几个人的容颜都因为修为关系没有明显变化,实际上在宗门几个月,肖家几个月,加上闭关几个月,七七八八的零碎加起来也有个两年多了。 入了修仙界,走了成仙途,便极少有人会以个位数来衡量年纪了,更多是不足百岁、几百岁、上千岁这样的粗略算法,毕竟修仙者的寿元太过漫长。 便是在这短短的日子里,杜静秋这个初长成的少女也有了成熟的一面,说不出是肖铭教得好,还是她本身的悟性高。 罗溢听着师姐的劝慰,只是使劲点了点头,而杜静秋拉着傅言和叶擎天两人走出了房门,外面还隐约传来了几声交谈: “叶师兄,傅师弟,咱们让大师兄和小师弟单独待会儿吧。” “呵~长大了师妹。” “不得不解释一下,师姐,我对你们从来就没有不愿意说的心思……” 房间内,仅剩下肖铭与罗溢二人,肖铭则很自然的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看着面前这个唯一一个稍显稚嫩的小师弟。 罗溢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肖铭,很认真的看着肖铭,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过后这个师兄便会从自己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看着肖铭,原本刚刚恢复正常的眼眶再一次红了,眼睛里的泪花差一点便要落下来,就悬在那不断地抖动。 见小师弟看着自己,肖铭也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半晌后,他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和第一次和我见面般大哭一场。” 此前的所有坚强、不屈,在肖铭一句略带笑意的调侃面前彻底破功,那滴泪水终究还是沿着脸颊落了下来。 只不过没有落到肖铭身上,罗溢也没有扑上去诉说自己的委屈。 锁龙渊下的事情肖铭已经在其他三个人那得知的七七八八,罗溢则将自己与师姐分离后如何躲避追杀的过程详细描述了一遍,但讲道自己控制不住掉下深渊之时,他的口气里有些颤抖,随后轻轻吐出一句: “师、师兄,我做了一个梦……” “与我有关,是吗?”肖铭并没有过多的意外,他察觉到今天的罗溢有些颓丧。 他的心头有一根刺,若是不拔出来,将来这根刺就会被慢慢的包裹,时不时便会扎一下刺痛这个小孩子的心。 肖铭不希望罗溢有这根刺,但这根刺只能由罗溢自己来拔。 他这个大师兄能做的,只不过是听听这个小孩子做了什么梦。 “嗯。”罗溢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他言道。 “我梦到一只插着翅膀的老虎,它大的吓人,嘴里会喷火,翅膀还能扇动云雾,我与他在荒野之中追逐,它想吃掉我,但好像被我在昏迷中击退了。” “击退那猛虎留下满身的伤后,又来了一只仙鹤,她美丽而且高贵,我乞求她救救我,可她只是扫了我一眼,便展翅飞走,从未对我动过半分施救之念。” “我自知无力回天,躺在地上等死,可一条毒蛇连让我慢慢死的机会都不给我,它急着把我吃下去,最后用毒液毒死了我。” 听完罗溢这三段描述,肖铭对这三个意象所指向的人再清楚不过。 老虎本就凶猛,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都是兽中之尊,所缺者无非是不能飞。 一只插着翅膀的老虎,体型庞大毫无短板,能够掌控烈火与云雾,几乎是强大的代名词。 所指代的,无非是承袭数门绝学的叶擎天。 仙鹤高洁无比,经常是神话中慈悲为怀救人于危难之中的救星,美丽而又善良,凡出现必有希望。 所代表的,很明显是天赋高超又兼修医道的杜静秋。 毒蛇心肠歹毒,非必要不会轻举妄动,一旦动手便是一击致命,有着令人恐惧的毒液和扭曲的威胁感。 还能是谁,便那身负黄泉真水同境界内杀气最重的傅言。 罗溢无力的靠在床边,那段梦境不像平日里做的梦一样,醒来后不久便会忘却,而是将每个画面每个感受都刻入了他的记忆之中,偶然回想起来,就像是又做了一次噩梦。 ‘小师弟所怕的,是他三个同门,又不只是单纯的害怕三个同门’ 叶擎天强悍,罗溢害怕他成为敌人,那将是无法抗衡的威胁——他梦里击退猛虎时是昏迷状态,罗溢骨子里就不相信自己能够胜过叶擎天,自然也想象不出击退猛虎的画面,是强大的求生欲让他觉得自己击退了猛虎活了下来。 杜静秋善良温婉,从无害人之念,所以梦境里的白鹤并没有攻击罗溢,而罗溢害怕的是连这样的师姐都不愿意搭救自己,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厌恶。 傅言对自家同门平和,但对外一向以阴狠内敛示人,罗溢害怕这样的傅师兄,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他的猎物,在垂死挣扎之际被一击致命。 “这梦够歹毒的,把你三个师兄师姐对你好的一面完全隐去,将面对敌人的最可怕一面展现出来,再把你带入进去。”肖铭无奈的叹了一句; “师兄!你……你都看出来了。” “这么明显,当然看得出来了。”肖大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重新睁开眼看向罗溢:“如果我没猜错,你梦到的最后一个意象,是我吧。” 罗溢两只手抓紧自己的双臂,整个人无神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师兄,但不是意象,师兄在我梦里就是师兄原本的样子。” 讲到此处,罗溢的语气没了刚才强忍的平稳,变得断断续续的,甚至隐隐从这当中能够听出在梦里的恐惧。 他细致而又痛苦的讲述了梦到肖铭的内容。 前面一个个意象,在关于肖铭的梦里,都变成了实际上一个个对应的人,撕开了罗溢的梦境给他神魂上的最后一层保护膜,将四张清晰的面庞放在了他的眼前。 也扯开了肖铭替他千遮万挡的伪装——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种,是人族与妖族两边都厌恶的半妖。 在他最为低谷之时,是肖铭将他一把拉起,而罗溢最害怕的也很明显。 他最怕肖铭所做的都是假的,怕肖铭站在了那一个个狰狞但是模糊的面庞身前,以最恶毒的口吻宣布自己这个半妖的死刑。 从平地,再次跌落到爬不出的深渊。 说到这里,罗溢终究没有忍住抽噎之声,一边吸气一边喃喃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不想这么想师兄和师姐。” “但是师兄,我是五个人中的异类,如果真有那一天,你真的因为我是妖人要把我抛掉怎么办?” 肖铭看着这个被折磨到不轻的师弟,心中半是不忍半是愤怒。 不忍,一个被两边所不容的无路可走之人,好不容易在自己这找到了一个能够避雨的地方,却还要经受如此良心上的折磨。 愤怒,肖铭现在大概能够知道这大概率是锁龙渊下面某个东西的手笔,他不明白这东西到底安的什么心肠,非要给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喂毒药。 若是当气运之子就该受折磨,甚至以后还要接着遭受这种狗屁考验,他宁愿这个师弟不是气运之子,投胎当一个普通的凌云宗外门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但想法什么都是次要的,他现如今最主要的任务是稳住这个小师弟的心。 倘若肖铭直接说“我不会把你抛掉”,罗溢或许会开心一些,但终究是难以相信。 这孩子对他人的好不敢接受,对自己的身世又过于在意,老觉得自己会被人当做垃圾丢掉,原本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慢慢调了过来,却又被这狗屁考验再一次冲击道心。 于是乎,肖铭站起身来,给罗溢倒了杯养神安魂的灵茶。 他将茶杯递给了罗溢,并看着罗溢将其喝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正等待着肖铭回答的罗溢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一阵眩晕,毫无防备的倒了下去。 肖铭看着他,冷冷的吐出一句: “混账东西,你能在师弟的梦里兴风作浪,我就不会吗?” 以赤玄二旗护法,肖铭的神魂离体,钻入了罗溢的识海之中。 昔日罗溢双魂受损,如今的他精元尽在,再加上肖铭本身已到元婴,不必在有个搭桥人了。 乾龙皇能入罗溢识海,是因为他的法力远超罗溢的极限,而肖铭能入识海,靠的是罗溢对他完全不设防。 第231章 心中贼 入了识海,见了漫天的暴雨惊雷。 那个雾气中的小岛已经不复存在,原本安宁祥和的避风港被完全淹没,此刻的罗溢连躺着的地方都没有,看似暂且无事,但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大海吞噬。 此刻的肖铭坐在一片菩提叶上,掏出了鱼竿,随后一挥。 鱼钩直接钩到了罗溢的衣领,将他钓起,放到了肖铭所坐的菩提叶上。 此刻的小罗同学还是紧闭着双目,在他的神魂内景中重复的做着上一次的梦,被动的感受着痛苦。 肖铭眼中闪过一丝火气,随后进入了他的梦中。 …… 第一处,正在狂奔的越跑越觉得指引着自己的日光愈发黯淡,而四周的环境荒凉的有些过分。 他累的跑不动了,虽然心中还在警铃大作,但双腿的酸胀感已经使他无力支撑——回头望去,高高的草丛之中,走出了一头比象还大的插翅猛虎。 “吼!!!!” 同上次一样,吼叫声还是那么巨大,猛虎那双透发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盯着罗溢,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吞掉。 而此时,罗溢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并没有转头,但他不知为何就是知道此人是谁,慌乱的心顿时冷静了大半。 身后那人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着猛虎,开了口: “身形虽大不过外强中干,空有双翅却笨重迟缓,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以大欺小的败类!” “你说它是猛虎?!再看看!” 随着肖铭的大手一挥,原本正咆哮着的老虎身子骨猛的一僵,随后巨大的身板就跟泄了气一样瘫了下来,巨大无比的虎皮贴在地上。 从那虎皮中,钻出了一只通体发黑的瞎眼狐狸,没走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罗溢恍然大悟——原来,不过是狐假虎威。 身后的那只大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罗溢听话的向左望去,看见了他此前没有看到的一幕。 那还是一只老虎,不过不是插着翅膀的凶虎,既不会吐火也不会喷雾,体型也只是普通老虎的大小——而在他的对面,是数头凶狠的恶狼。 老虎身上挂了些彩,但目光没有半点胆怯之意,而那几头狼虽然人多势众,但却个个都畏畏缩缩不敢向前,主动权完全让给了对方。 “虽然狼多,老虎还受了伤,但我敢打赌这么打下去,群狼才是败的一方。” “以一敌多不落下风,身陷绝境死不后退,从来不会把后背留给敌人,这才是叶擎天。” 视线一转,那只仙鹤飞来,眼光里还是那样的嫌弃,用喙不停的整理着自己顺滑洁白的羽毛,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罗溢。 但不等罗溢反应,身后那只大手便一把擒住了仙鹤的脖子,随后将她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自恃美丽不过红粉骷髅,以恶待人又高高在上,那羽毛是你的吗?你也配鹤立鸡群?!” 那白鹤落地的一瞬间,浑身贴着的洁白羽毛被尽数震散,仔细看去,竟是只没毛的臃肿老母鸡。 被这么一摔,老母鸡的腿似乎断了,一瘸一拐的狼狈逃窜,生怕被抓住炖了鸡汤。 罗溢看到这,笑了: “我说她为什么那么爱摆弄自己的羽毛,原来不过是偷的。” 随着一声鹤唳响起,罗溢这才看到了天上在飞行的真正的白鹤,羽毛与身姿,气质与仪态,尽是亲切与端庄。 “好漂亮啊……”他赞叹道; 那白鹤似乎听到了这话,转了个身飞到罗溢的身旁,用她的头蹭了蹭罗溢的脖子,随后便再次飞上青天。 “洁白的羽毛不是靠偷的也不是靠染的,真正的羽毛,是白鹤自己长出来的,这对白鹤来说再普通不过。” “与人为善又不失傲气,举止得体但亲和有力,杜静秋可不是老母鸡能冒充的。” 沙沙沙。 细小的摩擦声传来,罗溢的汗毛又一次起了反应,刻在心头的恐惧被唤起。 “嘶嘶——” 在罗溢的身前,在他视线正对着的下方,那条长着毒牙的蛇再一次出现,看着罗溢眼神里满是欲望,吐着信子发出沙哑尖细的嗓音。 罗溢刚想跑,却被身后那只大手摁住,只听背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嘲讽: “原来是毒蛇啊,既然是蛇,那便不只能趴伏在地,定然也能够挺起身子,你起一个我看看。” 那蛇似乎听懂了肖铭的话,稍微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挺起身子,只是用力的张开大嘴露出里面的獠牙。 却不料一道法术从后方激射出去,直直的打到了蛇的身上,将他击飞出去。 不过一会儿,那张蛇皮里钻出来一只满身泥泞的老鼠,仓皇逃命而去了。 “连身子都挺不起来,只能畏畏缩缩的趴在地上,以为仅凭着两颗大牙齿便能冒充毒蛇,你有那个心,有那个胆子吗?“ “虚张声势,都说蛇鼠一窝,没想到一只蜷缩于臭水沟吃垃圾的老鼠还敢滥竽充数。” 沙沙沙…… 这回,真正的毒蛇从罗溢的身边路过,却没有打算伤害他,而是冲着远方爬去。 惊空遏云的鹰啸传出,一只老鹰正朝着这里俯冲而来,目标只指刚才那条毒蛇! 但这一下却直接扑了个空,不但没有抓到毒蛇,反而使它起了防备。 按理说,鹰这类猛禽是蛇类的天敌,遇见只有逃跑的份,那这条蛇在自然界中只怕是独一份了。 只见它连续躲过了老鹰的利爪,毒牙中射出一股毒液,径直命中了老鹰的眼睛,一通乱飞之下直接坠落在了地上。 捕食者,就此成了猎物。 “虽然手段阴狠,但是心肠从不歹毒,也不愿意轻易招惹别人。倘若别人主动发起进攻,无论是谁,都无法在他手中讨得半分便宜,傅言,从来就没有天敌。” 过了毒蛇这一层,对罗溢来说最凶险的一关来了。 …… 场景变换,还是那处布满碎石的火山口上,还是那种灼热和烦躁的感觉。 一群身穿不同宗门衣服,五官模糊但能看出狰狞面目的身影开始聚集,熟悉的敌意开始弥漫开来。 众人之中走出一个挺拔的男修,赫然便是肖铭。 他狞笑着看着罗溢,口气里满是恶毒与讥讽:“一个妖人混血的杂种,也配做我肖铭的师弟?” 三大意象被破,此刻的“肖铭”身边已经没有了此前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的身影,只是他孤身一人。 但仅仅是他一人,便让罗溢怔住了,双目无神的盯着他,眼中是说不尽的委屈和悲哀。 “他是谁?”身后传来一声平和的问询; “大师兄,肖铭……大师兄不要我了……” “哦?那我是谁?” 随着这一声询问传来,罗溢从一开始便没回过的身子被猛的转了一下,目光直直对着自己原本的后方,也看到了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人的面容。 很明显,大师兄肖铭。 一语惊醒梦中人,罗溢的脑子突然被什么敲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对啊,肖师兄明明一直陪着我啊,这个肖师兄又是哪里来的?” 思虑到此,一直站在罗溢背后的肖铭终于走到了他的身前,与那个“肖铭”针锋相对,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真肖铭持刀每进一步,假肖铭便后退一步,一直到他将假肖铭逼到火山口,再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人有恶人,妖有好妖,世上之事岂可一概而论?” “罗溢遭人所害,却从未害过人,平日里勤奋修炼刻苦研读,不招谁不惹谁,你告诉我,凭什么杀他?!” “你不要这个师弟,我要,不光要,我还得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肖铭!” 一声怒吼,肖大少一把掐住了面前早已惊恐不已的冒牌货,将他的人皮整个撕开。 撕开人皮,里面只剩下一副骨架。 “且不论你是不是肖铭,你敢如此大言不惭的喊除妖,最起码得是个人吧。”肖铭脸上浮现出嘲讽之色:“既然是人,我问你,你的血肉呢?你的头脑呢?你的四肢百骸呢?” “你的心呢?” 随着最后一个问题的抛出,那骷髅一句都答不上来,空洞的嘴张开的老大,控制不住一脚滑了下去,跌入了滚烫的岩浆之中。 随着“肖铭”跌入火山,那些乌合之众们直接也现出了骷髅的原型,被肖铭一刀便尽数诛灭。 罗溢看着眼前的大师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肖铭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随后,肖大少一转身化作云雾,离开了罗溢的识海之中。 …… 肖铭的神魂离开罗溢的脑中,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半晌之后,罗溢也醒了过来,他有些疑惑的检查着自己的记忆,准备再一次回忆起那些痛苦的梦境。 突然,他检查到自己的梦境似乎发生了些改变。 他猛的抬头,只见大师兄肖铭正笑着望向自己: “如何师弟,这个答案还满意么?” 第232章 突破 “如何师弟,这个答案还满意么。” 道心受损兄弟生隙,许多的误会和猜忌就是在这不经意间种了下来,尤其是罗溢这种心理状态,若是权当无事或许能够暂且平安,但对于修行来说,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才是大忌。 落下这么根刺,对罗溢,对肖铭,对其他的同门来说都是潜在的危险,因此不能不除。 但偏偏这样的刺是最难拔的,罗溢害怕自己的半妖身份会遭人唾弃,也害怕那个将自己拉起来的人再推自己下去,这种情况下任凭肖铭说一百遍一千遍丢下也无济于事,因为是个人的脑子里就会冒出一个想法——万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将来的事情谁也料不准,这是罗溢学到的,也正是他担心的。 这样一个千言万语都解不开的死局,倒是被肖铭硬生生凿出了条生路。 梦中结,梦中解。 他在识海中把当天罗溢梦里的内容再重新演一遍,但这一次,小罗不会再顺着乾龙皇的剧本走下去了,因为导演已经换了人并且亲自下场。 肖铭就站在罗溢的身后,用手搭着罗溢的肩膀,一步一步带着他破了心结。 他不会允许这件事情成为罗溢的心魔,既然当天得知,那便在当天把这件事情彻底了解,将这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让他困于识海内再掀不起半点风浪。 罗溢对那场梦念念不忘,那便没必要忘了,肖铭把想说的话和想传授的道理都放在了梦里,将那些恐怖恶毒的意象也都在梦里尽数除掉。 等醒来之时,天还是天,地还是地。 师兄,还是他眼里那个那个博学稳重平和谦恭的师兄。 唯有梦里的内容发生了变化,待他回想起来之时,足以明白肖铭的心意。 所以当肖铭笑着问他可还满意时,罗溢并没有抑制不住的哭出来,也没有再一次向大师兄展示自己年幼弱小的一面,只是露出满足的微笑,点头道: “嗯。” “不过,师兄师姐们不会嫌恶我,不代表其他修士不会,这半妖的身份,还是接着瞒下去比较好。”罗溢笑道; 虽然语气中仍是在考虑自己的身份,但已经全然没了此前的颓丧和畏惧,只是理性的分析,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 “安心修炼,四叔的手段能足够遮掩你的身份了,就算有一日此事被众人所知……没关系,天大的事情,师兄我会担着。” “师兄……” “师弟,你信不信我?” “信。” 呼———— 谈笑间,几缕清风拂面,带走了眼角最后的一丝尚未干透的泪痕,也送来了许久难觅的感悟,罗溢躁动不安的丹田和无法控制的暴涨气息,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一念间,乾坤尽在内景中;半晌时,日月星河揽入怀。 气息节节攀升完全不受罗溢控制,通体发光就好像下一秒灵力就会涨破经脉,但罗溢没有慌,肖铭也没有慌,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在气息提升到一定的地步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似乎便是罗溢的极限,于是停了下来,而他紊乱的呼吸下逐渐恢复正常。 想要将吞入体内的巨量灵气尽数炼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好在元婴修为的肖大少足以兜底,陪在旁边护法也是理所当然。 房门窗户紧闭,但里面的气息与灵力交汇何等强烈只要是个修士就能察觉。 在门外等候的三位气运之子面色波澜不惊,在神识捕捉到屋内的动静之后,三人皆是相视一笑——大家都是过来人。 “小师弟这是要突破?” “看这架势,要么是突破,要么就是师兄在里面把小师弟吞了。” “师弟莫开玩笑,咱们都这么过来的,是不是突破心里门清。” “等吧。”*3 能把得感悟突破境界描述的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这口气多少有点狂,但偏偏他们三个还真有狂的资格。 气运之子,气运嘛,不寒碜。 吸收灵气、化纳灵气、炼化灵气再到稳固境界,这当中所需要的时间不会很短,所耗费的精力也不会小。 而突破之时如果有条件,最好有一个修为够高有足够可靠的长辈在一旁辅助护法,五人之中的肖大师兄则当仁不让的接下了这个担子。 …… 日月轮转,眨眼间,七日已过。 琼波城内,郭林已经紧急撤离回了皓月宗,十分不负责任的留下了当天攻击罗溢的几个弟子,以及珍宝阁的诸位独自承担来自肖铭一方的压力。 因为肖铭陪着罗溢闭关,所以也没时间去珍宝阁接着为难江阁主——毕竟肖大少现在也明白罗溢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跳下去而且昏迷不醒了,找江锦盛问责也问不出什么来。 而万法宗一方,古明思带着余守明回燕州治伤,沈彦英则带着来青州的全体万法宗弟子登门道谢,都由叶擎天负责接待了下来,并未叫起尚在护法的大师兄肖铭。 被肖大少带回来的平头哥虽然因为肖铭没开拘使异兽无法说话,但好在肖铭在闭关前用传音向叶擎天三人讲了下在南荒的经历,以及这只巨型蜜獾是个好异兽。 叶擎天等人得知后,三人同时感叹道: “原来师兄是在那边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便立刻赶往青州支援,到底是同辈中最出色最强大之人,到底是凌云宗的顶梁之人。” “到底是,我们的师兄。” 看来我们肖大少被几位气运之子套上的圣人光环是基本摘不掉了,甚至愈发的稳固起来。 一直到七日的最后一日,三位气运之子都感知到房间内的气息起了变化,变得更加精纯和凝聚,原本外放的灵力此刻也变得收纳内敛,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弱了许多,气势也没有此前那么足。 没有到达筑基的修士,估计会觉得这是里面的人冲关失败,修为跌落回原来的样子,但三位气运之子对这种感觉则心知肚明。 冲关已成,这是在稳固根基充盈灵力,只待小师弟罗溢出关,三位气运之子便能知道他到底过了几个小境界。 要知道,当初这几位都是连破了好几个小境界,基本是三重三重往上跳,他人穷极一生都悟不透的坎在三人面前视若无物。 “小师弟在我们当中境界最低,可年纪也最小,一次只突破一个小境界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看开点,要保持平常心。”二师兄叶擎天如是说道; 这话要是让别的散修听了去,只怕会气得七窍流血。 “你们倒是好雅兴,三个坐院子里等小师弟突破,这些日子没事情干了?” 屋中,传来一声略带笑意的训斥,再看时门已经被打开,被肖铭布下的隔绝阵法也被尽数解去,里面走出了神态自若的肖大少。 “冤枉冤枉,这些日子我们都很忙的。”傅言表示抗议:“这不是最近两日在闲了下来,等师兄与小师弟嘛。” “对了师兄,如何不见小师弟?”杜静秋出声询问。 “这不出来了吗。” 话语交换间,房间里走出了冲关完毕的小师弟罗溢。 身姿挺拔体态端正,面容姣好且棱角分明,从皮相上看清秀白净,从骨相上看肃立俊朗,不过这些外貌上的内容都不是最重要的,甚至他的气质本身也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丹田处那颗似实似虚的金丹。 从筑基一重连破五个小境界,筑基六重大圆满,又称半步金丹。 第233章 再临珍宝阁 “小师弟,你……已经是半步金丹了?” 叶擎天的面色包含着三分惊讶三分疑惑四分不敢相信,一只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杜静秋与傅言则走上前去,用灵力给罗溢细细的检查了一下身体内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但结果,一无所有,一切就好像是罗溢积攒已久水到渠成突破罢了,可罗溢迈入仙途才不到一年,怎么可能有如此厚实的根底以支撑他连破五重境界? “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恢复过来便是这样的境界了。”罗溢挠着头说道,此刻的他因为刚刚突破境界,整体看上去稍显虚弱,但灵力的质量已经高出了此前的一大截。 罗溢的突破速度,就算是三个气运之子,也觉得有些逆天。 而我们的肖大少只觉得这境界膨胀的也太快了,只怕过不了几年那些化神和合道们就要一脸懵逼的看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小孩与他们平起平坐。 讲道理,肖铭有点想看那些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一脸懵逼,会不会想要把他们解剖研究看看到底是什么体质。 但说实话,肖铭也有些好奇罗溢碰到的机缘是什么。 ‘小师弟的体内似乎多了些许变化,可我此刻的修为已然是元婴二重都看不出来,只怕又是什么上古龙族大能。’ ‘但既然是气运之子碰到的机遇,系统又没有报警,那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危害。’ 肖铭这么想着,将暗中突破元婴二重的修为又压制到元婴一重,一来是稳固根基,二来是不必太过张扬,等需要的时候再显露出来。 三位气运之子对罗溢的境界突破还是有些好奇,四人扎堆讨论了许久也没讨论出什么,而肖铭只是在一旁看着。 能让气运之子露出不敢置信眼神的,只有气运之子。 “气运与天赋使然,既然是好事还管他干什么。”肖铭见几个人没有套路出什么便开口叫停,随后招手向四个气运之子笑道: “别忘了,江阁主那边答应让我们一人挑一件合心意的法宝,无论品质,你们不想要了?” 说到此处,四位气运之子以拳击掌恍然大悟,曰: “对啊!”*4 “准备什么时候去?” “现在!”*4 “那就走着。” “是,师兄!”*4 气运之子们各自应了一声,便随着肖铭出了门,齐刷刷的“杀”向珍宝阁,准备给年轻的江阁主好好上一课。 …… 青州地,会风郡,珍宝阁的所在,江阁主与肖铭初次见面的地方,双方再次进行了友好且和平的会晤,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肖铭一方心情不错是因为罗溢不但解开了心结而且成功突破,人逢喜事精神爽,还能够免费挑选法宝,而江阁主的开心就更简单了——肖铭,居然不接着追究锁龙渊下方的事情了! 以肖大少的视角来看,此刻锁龙渊下方的事情没有什么阴谋论的可能,皓月宗珍宝阁派来的人没动机也没那个可能性在这地界做手脚。 而根据罗溢的记忆以及此后的梦境来看,几个金丹根本没有那个本事控住他的心智,影响他的只能是深渊下的那个东西。 情况都这么清楚了,还要为难一个正经做生意的普通修士,肖大少自认没有混蛋到那个地步…… 要点精神损失费得了。 “来来来,各位道友这边请,我已叫人将所有的法宝法器符箓都搬上三楼,由各位随意挑选,绝不收取任何费用。” “各位放心,本人愿意立天道誓言,绝不会把那些珍贵的法宝偷藏起来,用那些低阶伪劣之货来以次充好,保证里面都是上好的物件。” 这个话说的是一点毛都没有病,透露出江阁主作为生意人的那种赤诚,阁里珍贵的法宝确实都被他摆了出来,他的语气里但凡有一点谎话,绝对瞒不过老奸……老谋深算的肖铭。 但是,怎么摆,摆在什么地方,那就是一门艺术了。 “阁主,咱们阁里那好几件贵的可都搬上去了,您真要让他们随便选?”此刻,站在江锦盛身边的副阁主李为东向他传音道; 虽然他的忧虑显而易见,但此刻明面上的李为东面色没有半点不快,仍旧是与肖铭几人有说有笑的介绍着这珍宝阁内的好东西。 “那是自然,若是不这么干,能瞒得过肖铭?若是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再往大了扯,后果可就吓人了。” “那咱们这回铁定赔了……”李副阁主内心愁眉苦脸。 “不一定。” 听到阁主口中事情还有转机,李为东惊诧道:“此话怎讲?” “摆是都摆了,但摆的位子很有讲究。”江锦盛捋了捋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嘴上没说话但是心中传音同好兄弟解释了一下这当中的门道: “像正对着入口的地方,不能摆差的,否则就太过敷衍了。也不能摆太好的,否则待他们往深处走越看越差会觉得不喜。要选那些中等偏上,精致无比但对他们并没有太大帮助的法器。” “再说两侧,摆放必须整齐,但是质量则要各有优劣,这样才能显得我们是临时整理而非刻意引导。再者,让他们在两侧较为显眼的地方靠自己的眼力分辨出略有瑕疵的法宝,他们会更有满足感。” “像那些犄角旮旯最不起眼的地方,我都命人准备了些比较上乘的、对他们各自神通很有用的法宝法器。我这么做,便是故意使肖铭等人觉得这些就是我做的手脚,把上品都藏在不起眼处,这些在最难找地方的法宝必定是最好的。” “而最贵的几个物件我都在数日前便请高手暂时屏蔽住气息,卸了灵光故意做旧,摆放于优劣不一的数百件法宝之中,只需看一眼便会被忽略。” 一通绝活传授出之后,江阁主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李为东则赞叹: “阁主,真神人也。” 若是遇上旁人,他们的手段不说百分百稳妥,也能起个九成效用。 二人相视一笑,珍宝阁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真乃其乐融融之像。 第234章 挑法宝 “二位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元婴二重的肖道君此刻正微笑着看向江锦盛与李为东二人,满脸写着忠厚与单纯,口出问候之言,把快憋不住笑的正副两位阁主惊得不轻。 动手脚不丢人,动手脚被识破也不丢人,要是在被识破之前自己先表现出来了才丢人。 江阁主稍稍回过神来,便含糊答道: “啊?啊,是啊,那个……我老婆生孩子了。” “李副阁主呢?” 见肖铭将话题引向自己,李为东则照猫画虎般拱手:“额,我老婆也生孩子了。” “二位,是同一个老婆。” “对、对……”二人点头称是,随后察觉问题: “啊不是,是同一天生孩子。” 两位阁主反复确认了一下刚才的话肖铭并未听到,因此这段含糊其辞的回复看上去虽然令人起疑,但说到底他们也认准了对方摸不透自己的根底,插科打诨反而能让肖铭不那么放在心上。 肖铭也并未过多纠缠,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四个气运之子推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一众摆放好的法宝法器陈列在整个大厅,有些是珍宝阁本身炼器师炼出来的,有些是向他人收购的,还有一些则是不知道哪里搞来的从渡劫失败的大修身上扒下来的。 英雄不问出处,法宝不问来路,在皓月宗的地盘上有些灰色买卖实属正常,肖铭几人也不在意这些。 但是数百件法宝,从最常见经过炼化的刀剑兵器,再到引魂幡招魂幡、晃神铃破阵鼓等等形态不一长相各异的法宝,倒称得上琳琅满目。 叶杜傅三人跟随肖铭已久,知道在做买卖的地方心中越是惊讶就越要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罗溢毕竟心智稍浅,而且也算是这辈子头一次看见这么多法宝,因此表情有些失去控制。 小罗同学瞪大了双眼,怎么看都看不够,半晌后才问了一声: “这些……都能随便挑吗?” “那是自然。”江阁主抚须长笑,淡定回答:“这些都是小阁上好的法器,各位可以细细观瞧,只要看上便可带走,绝不收取一颗灵石。” “当然了,限取一件,不然只怕小阁此后没办法做生意了。” “我们绝不会叫江阁主为难,说拿一件便只拿一件。”二哥叶擎天倒是显得十分儒雅,向江锦盛行了一礼便带着几个师弟师妹挑东西去也。 看着四个气运之子开始在宽敞且琳琅满目的大厅中走来走去,肖铭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看他们挑。 “肖道君,您不打算去挑一件吗?”察觉到肖铭异常的江锦盛疑惑道; 反观肖铭,一脸高深莫测,叹道:“江阁主不知啊,法宝在精不在多,我这几个师弟师妹们岁数还小,需要法宝来辅助修炼,但肖某人修道近百年,如今已经是元婴修为,自然对法宝法器什么的提不起兴趣了。” 这段话不能说是逻辑通顺,至少也能说是破绽百出。 肖铭修道近百年这事二人还能接受,毕竟大家都是一闭关就几十年的修士,谁能说肖铭入凌云宗的时候是十来岁不是八十来岁,知道肖铭出生日期的就那么几个人,江锦盛自然也不会深究。 后面的话可就有点过分了,谁说元婴境就不需要法宝了,休说元婴,便是肖家主和齐宗主这种合道大能都有。 要知道,有一个趁手的本命法宝配合,斗法时相当于多了个心意相通的队友。 可肖铭不过元婴境界,说不需要法宝肯定是假的,那么此话肯定别有深意。 江锦盛不敢多念语,怕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落了下风,遂见肖大少又是轻叹一声,摩挲着腰间那个空空如也的储物袋,言道: “只是这次匆匆前来青州,没来得及带足盘缠,现如今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明日要带着几个师弟师妹回凌云宗,一路上估摸着还得卖掉些家传的物件,否则怕不是要讨饭去。” “江阁主,您这做买卖都没受过我这种小门小户挨饿的苦,别的不提,就说咱在凌云宗外门,一个月就领几百中品灵石,穷啊!” 一番话讲完,肖铭满脸穷困潦倒的可怜神色,双眼望着珍宝阁阁主江锦盛。 再看江阁主,此刻的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指甲盖都掐到肉里了才按住想抽肖铭的那只手。 他特别想对肖铭说一句——我去你*的,你会没灵石?! 没错,你在凌云宗只是个外门,但别忘了你还是东南王的独子! 是独子,不是犊子。 天底下最富庶、灵石矿最多同时疆域最广的五州,是肖家在管,下辖宗门每年上贡的灵石那是多大一笔数目,普通散修怕是想都不敢想。 但偏偏这些宗门还不能不交——不交?要么你搬出东南五州,要么你宗门也得出人去镇压魔物。 魔物战场三条防线,九成以上的修士姓肖,青阳郡以外其他地方的修士对肖家又没有恩,没理由让肖家一家独扛五个州的魔物还用爱发电。 就这么个济国第一大世家,仅次于皇室的庞然大物,仓库里面的灵石堆起来都够把珍宝阁埋了,结果这个世家的少主居然在自己面前哭穷,还哭的那么情真意切。 江阁主做了这么多年买卖,修了这么多年仙,像肖铭这样不要脸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至于肖铭是什么意思,他能不知道吗——要钱,赤裸裸的要钱,法宝法器什么的都不重要,全部折算成灵石就可以了。 平心而论,江阁主有准备灵石,但他没想到不要法宝要灵石的居然是肖铭这个最不缺灵石的人。 这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实际上,肖铭知道自己没有气运护持,挑不出什么好东西,而普通偏好的法宝家里一大堆,没有必要来这里挑一件,换成灵石反而更划算一些。 心中无语脸色僵硬,但是江阁主还是挤出一副笑脸,从怀中拿出两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笑着说道: “小阁身为东道主,没有照顾好去锁龙渊下方寻宝的诸位,既然肖道君又不要法宝,这些灵石就算是小阁的一点赔偿。” “这不大合适吧!” “应该的。” 一般来说,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不能直接就收下,总得稍微推脱一下显得有诚意,最后再收下。 常人或许只是稍微客套两句,但肖铭和江锦盛二人对于这方面的经验可是极其充分的,二人的对话大概如下: “哎呀、哎呀你这……你这、这太……真是,唉你别,你这你哎呀……啧。” 推来拉去互相客套,三辞三让情真意切。 最后,在肖大少严词拒绝推三阻四之下,江阁主终究还是把两个储物袋塞进了他的怀里,而我们的肖铭少主也还是拗不过江阁主的热情,被强逼着收下了灵石。 收下灵石后,江锦盛又假客气了一阵,随后一脸蛋疼的目送心满意足的肖铭四处闲逛去了。 肖铭离开,江阁主朝着一旁看傻了的李副阁主苦笑道: “老李,你知道皓月宗郭上使怎么评价这个肖少主的吗?” “如何评价?” 江锦盛抚须长叹,拿出了郭林给自己的信里面,最后面评价肖铭的几行字: 【两弯似蹙非蹙傲骄眉,一张似笑非笑嘲讽嘴。面露鄙夷之色,口出冷笑之声。嫌弃状由内而外,拆台话信手拈来。舌比蛇蝎毒一倍,手比虎豹重三分。】 二人无奈的对视一眼,随后扫了眼还没选好的叶擎天四人,安慰自己道:“好在提前有了布置,总不至于亏太多。” 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能挑出什么好来? 想到此处,江李二人的心舒服了一些,随后便离开此处喝茶去了,反正有人盯着也不担心他们会抢东西走。 此时此刻,叶擎天、杜静秋、傅言与罗溢四人正在商量着什么,几人聚在一起互相传音,叶擎天则讲述着注意事项: “记住师兄跟咱们说的话,卖家的惯用伎俩就算让我们自作聪明,最后跳入他们的坑里面。“ “最显眼的地方没必要细看,那都是安排好了的,最偏僻的地方也不必细查,他们料定了我等会觉得他们把好东西都藏在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因此早有准备。” “要找就不能嫌累,顺着路线一个一个看下去,毕竟珍宝阁没有规定时间限制,我们四人可以随意搜寻。” “最重要的一件事,要挑看上去顺眼的,不挑看上去昂贵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3 叶擎天说的这些话,来自肖铭的谆谆教诲,这里面包含了一个从小学开始就看网络爽文之人的所学所想,包含了身为师兄对于四个尚不知如何使用气运的弟弟妹妹的考量。 这段话是多么强悍,深谋远虑精明至极如江锦盛,布下了层层谋算,在短短的几句话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 过了大概有三刻钟的时间,四位气运之子挑选完毕,每个人都选了一件心仪的法器,离开珍宝阁后见到了正在门口扔石子的肖铭。 四人走上前去,而肖铭也正好站了起来,眼睛不由自主额移到了他们挑选的法宝上。 一对铁圈,一套旧甲,一根绳子,半拉线香。 都给肖大少整笑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些法宝突出的就是一个平平无奇。 不光没有自带玄光,周遭没有灵气道韵环绕,就连色泽和外观看上去也都没有什么记忆点,属于是白送可以拿花钱没必要的那种。 “你们……就挑的这些?” 看着大师兄有些懵的眼神,叶擎天四个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解释道: “师兄,没办法,那么多法器都挑过来了,就看这些顺眼。” “确实如此。” “可能是因为我们现如今的实力太弱,配不上太好的法宝吧。”傅言自嘲的笑了笑。 “我只觉得这线香的味道很好闻。” 四个气运之子,各有各的原因,但挑出来的都是些下品的法宝,这多少都有些说不过去,但想来是天意如此。 秉持着对天道的绝对信任,肖大少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只觉得这些法宝说不准以后就能够派上用场。 但凡气运之子的手里,就不可能会有没用的东西。 叫几人收好东西后,肖铭拿出了那个连着大长老云婉青的传讯符,对着几人言道: “大长老传讯,新一次入门大典在半个月后开始,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入门大典,顾名思义便是收新的一批弟子入外门的仪式,一般五十年一次,像叶擎天杜静秋这种长老点名要的自然不在规矩之内。 被招收的弟子每次人数不固定,收徒的来源一般都是在各州分门门长挑选出的人才,当地修仙世家向上举荐的子弟,以及凌云宗在大城内摆下法阵测出的根骨上佳的凡人。 这些人,多则数百,少则几十,都要先进入外门研习,而原先的老一批外门弟子,修为到达金丹境界的可以通过试炼进入内门,将来还有机会可以成为亲传或者执事,甚至是长老。 在这么个日子里,身为长老亲传的叶杜二人以及外门大师兄的肖铭自然不能缺席,而傅言身为内门目前的翘楚,回去一趟则是最好。 罗溢虽然不是凌云宗的弟子,但有肖铭在以及他本身的天赋,进内门不必,入外门毫无难度,有师兄罩着更是不缺法财地这些硬性条件,自然也得跟着回宗。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四位气运之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皆拱手道: “是,师兄。”*4 “我听你们这句都听习惯了。” …… 另一边,珍宝阁阁主江锦盛正翘着二郎腿,十分放松的喝着灵茶看着账目。 “春龙大比,虽然四强那次被突然来这么一下搅了局,但好在这么多场下来赚的灵石也不少,这次春龙游会也算平稳落地,终究是没出什么大的问题。” “这下一次啊……就tm没有下一次了!”江锦盛的面色突然剧变,拍桌子道:“这帮祖宗来这么一次就够我受的了!” “好家伙一个个打不得骂不得,下趟秘境那么多事情都冒了出来,还非得挑这次春龙游会,再来一次我不得脱层皮!” “有些钱,赚一次就够了。” 正自言自语到一半,门外一个伙计敲开了房门,脸上喜笑颜开,拱手道: “阁主,大喜事,那四个凌云宗的挑好法器了。” “哦?品相如何?” “害,都是些一眼不值钱的玩意儿,这不,库房那边刚把名单拿过来,小的没敢私自看,您要不先瞧一眼?” 江锦盛见状,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拿过名单后挥挥手屏退伙计,口中的得意之色掩盖不住:“斗法强实力高,眼神不好也终究没什么用,到底是年轻啊。” 说着说着,用法力翻开了玉简: 【八门阴阳环】【庚金护身铠】【困煞千丝索】【玄黄长燃香】 成本价: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上品灵石。 “我的灵石啊!!!!!!!!” “噗————” 那天晚上,没人知道江阁主是如何撑过去的,也没有人为什么他会如此悲痛。 春龙游会正式结束,万法宗得到了想要的玄灵草,皇家发掘出了高龙浩这么一个自家的气运之子,凌云宗得到了一大堆极品法器,皓月宗郭林赚了一大堆灵石全身而退。 吃亏的只有一方。 第235章 狼兄与犬兄 离开青州地界的三日后,肖铭五人一兽也成功到达了中南六州最北部的衮州,考虑到济国的面积占了神州浩土的一半,以及五个人并没有特别急着回宗,因此飞的还算稳当。 满打满算,入门大典还有十来天,不着急。 至于回去之后要干些什么,还要听实际上管事的大长老云婉青安排,而我们的齐宗主平日里除了修炼便是与许久不见的女儿四处游玩,整个一享受天伦之乐老父亲的既视感,对宗门的事务丝毫提不起兴趣。 用齐宗主的话说就是:“本座都修了一千多年了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这种现象其实在大宗门里挺普遍的,修为最高的宗主名义上统领全宗,实际上大小事务要么交给自己可信的亲信,要么分权给长老团们协调管辖。 修仙修仙,当修为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已经对所谓的权力无感了,基本上全身心的目标都是修炼,管理宗门看似是极大的权柄,实际上已经成了极重的锁链。 宗门仓库内的天材地宝灵石符箓,对于道行万丈的合道大能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都到这个境界了,直接呼吸吐纳吸入的灵气可比上品灵石内的灵气精纯多了,又何必在乎这些东西? 若是被一件件琐事缠住脱不开身,影响了修炼,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也是为什么齐仕方主动放权的云婉青,而云婉青又让肖铭实际管理外门,甚至巴不得有人接替自己的职务,让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修仙。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他们敢放权的最大原因很简单——修仙界,职务权力只是一纸空文,境界修为才是绝对的话语权。 这次入门大典,大长老云婉青在传音里有意让肖铭更多的露一下脸,展示一下外门大师兄的风采与姿态,给外门立个榜样。 以常人来看,这或许是好事,但只有我们的肖大少明白——大长老这是连名义上的外门长老都不想干了,要彻底把外门甩给自己。 ‘踏马的,凌云宗千名修士,一成的执事亲传,二成的普通内门。足足七成的外门弟子都打算让我一肩挑着,满打满算几十个元婴,怎么偏偏就轮到我摊上这差事?’ 一边这么想着,盘坐在云上的肖大少皱起了眉头,这让其他四位气运之子有些不解,但终究还是没有打扰自家师兄。 ‘拿着纨绔少主的剧本,却干着宗门栋梁的活,老天爷你玩我啊。’ 肖铭抬起头微微看向苍天,却看天上的几朵云形状有些怪异,细看之下,老天爷给他传达了一个极其重要且寓意十足的信息。 云的形状是这样的: :) ‘哈哈,还比个笑脸是吧,你大爷的。’ 轰隆! 一记天雷打下来,擦着肖铭的衣角便落在了地上,速度之快让四位气运之子差点没反应过来,而肖铭倒是足够迅速,直接双手合十: ‘错了错了错了……’ …… 云上,同门五人倒是没有一言不发,肖铭正在给三个人讲述神州浩土上几个宗门相关的知识点以及历史。 “我们目前潜在的对手皓月宗,他们一门双合道。开山祖师石双武和宗主彭烈是师徒,石双武现如今是合道后期,尚未修成大圆满,因此一直在闭关,皓月宗的大长老便与宗主是师兄弟关系。” “各地几家大宗门里,唯有我们凌云宗以及万法宗两个宗门,大长老是宗主的徒弟,一些管理藏经阁或者分门门长才是其他大修担任。” “原因倒是很简单,因为二宗的开山祖师与现如今的宗主是同一人,并没有什么师兄弟以及什么太上长老。” 说到这里,叶擎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举了一下手: “师兄,听说师尊她称呼肖伯伯为师叔,对吗?” “确实如此。“肖大少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说……师尊与师兄是平辈,既然师兄与师尊时平辈,那么师兄其实是我等的师叔?但现在我们几个与师兄兄弟相称,岂不是说我和杜师妹其实和自己的师父是同辈?” “我们,是我们自己的师叔?!” “啊这……” 叶擎天的一番话下来,空气似乎有些尴尬,因为他们几个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些话虽然逆天,但好像一句假话都没有,句句属实。 原本,辈分这东西是出不了毛病的,可当初肖定方与齐仕方二人一见如故结为知己,那么身为弟子的云婉青等人就该管年纪稍微小一些的肖家主叫师叔。 可一方面是修为越高的修士受天道禁锢难生孩子,另一方面也架不住肖定方实在是晚婚晚育,云婉青都化神了我们的肖大少还是胚胎一重,这就导致肖铭令人蛋疼的辈分。 好在,修仙界以境界为尊,这话兄弟几人说说得了,就算云婉青真的管肖铭叫师弟,别说肖大少自己不敢接,其他人也不会认。 “宗门内不论亲疏,长老是长老,弟子是弟子,我既然无师承,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辈分。”肖铭同志开口道; “师兄所言有理。”*4 既然肖铭都开口了,这件事情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几位气运之子十分听话的表示赞同。 而与此同时,五人正在衮州的一片树林子里低空飞行,座下的云和兵刃也稳的很,并没有飞的太快。 突然,肖大少微闭的双眼顿时两眼放光,旁边早已睡着的平头哥被他揪了起来。 只见肖铭撇下一句“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之后,就骑着齁逼大的平头哥下了云端,表情突出一个意外之喜。 …… 密林里,两只体型不小的异兽正在肆意狂奔,从他们各跑各的四肢和长大到足以吞进去一个大西瓜的嘴我们便能得知,这两只异兽的此刻正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 他们俩,一个叫鬼獒兽,一个叫毛麟狼,出生在阆州的一片小树林子里,被邪修刘盛清定期投喂药材与肉食,二兽称得上是发小。 可以这么说,他们两个当中但凡有一头是母的,估计已经喜结连理了。 既然是公的,二者也算得上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原本他们安安稳稳的在阆州待着,过着到处撒野没心没肺的好日子,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直到有个姓肖的和姓叶的闯入了他们的地盘。 那个姓肖的连杀了好几个邪修,手段之凶狠令人叹为观止。 惹不起躲得起,他们怂了,可依然没有躲过被痛殴的命运,尤其是毛麟狼,被拔了十几片鳞甲还硬生生被叶擎天揍了一顿。 自此之后他们便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会再次遇上那两个残暴不仁的可恶人族修士。 但,阆州那个地方被名叫肖铭的金丹邪修布下了封印,两只实力不过是筑基的异兽怎么可能冲破? 可他们没有屈服! 他们披星戴月,他们奋不顾身,只为证明——我命由我,不由天! 没有人知道两只异兽到底在那处森林里如何勤恳的修炼,如何一次次的用肉身冲击封印,如何用那微薄的法力去抗衡邪恶大修布下的天罗地网。 苍天不负苦心兽,没日没夜的修炼终于得到了回报,再将搜集到的灵药宝材吃尽之后,毛麟狼和鬼獒兽终于突破了金丹! 也成功,撞开了封印。 他们离开了自小长大的阆州,一路向北,只为逃开那个邪恶修士的目光,为兄弟二兽求得一处肆意奔跑的净土。 现在,他们到了,毛麟狼鬼獒兽看着全新的环境,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的期许。 没有生拔鳞甲,没有痛殴,也没有用唾液炼毒丹,更没有那个凶神恶煞的……肖铭?!! “狼兄,犬兄,好久不见。” 前方十丈,一个带着蜜獾的年轻人笑着朝鬼獒兽与毛麟狼挥手打招呼,口气里满是和蔼与温馨,就好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鬼獒兽擦了擦眼睛,又给了自己两巴掌,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但在确认自己没做梦的那一刻,他颤抖的瞳仁就代表了他的心情。 “厚礼蟹……”犬兄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字,但他就是想说,随后鬼獒兽转头道:“哥,是、是他!” 毛麟狼面色则冷静无比,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不怕,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们了,散开气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一声令下,两个实力堪比金丹的异兽全开法力,浑身的修为与煞气迸发而出,目标直指前方的肖铭! “今日,便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恐惧!” 砰———— 二兽的气势尚未到达肖铭的跟前,便被拦了下来,这让他们有些意外。 再看时,原来肖铭根本没有亲自动手,那股惊人的气势居然是来自他身边那个体型巨大的蜜獾。 不等他们反应,肖铭也紧跟着将自己的境界显露出来。 “哥,元婴啊……那是元婴啊……别说咱们两个,就是二十个也不够他打的!”鬼獒兽的口气急得都快哭了,但毛麟狼似乎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见好兄弟没有反应,鬼獒兽又把目光看向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肖铭。 那是嘲讽的眼神,那是轻蔑的眼神,那是……侮辱的眼神! 是,你是修为通天,你是法力宏大,但当异兽的就该死吗?就该被你一次次的蹂躏和痛打吗? 鬼獒兽自认,他忍不了,他是一只有梦想的异兽,是一只有着远大前程的异兽。 兔子急了还咬人,匹夫一怒还能血溅五步天下缟素,更何况他这只修炼多年智商高达十岁小孩水准的大块头,若是接着被这种修士欺负,那岂不是……白!活!了! “吼!!!!!” 一声怒吼,鬼獒兽全身炸毛,吸纳灵气运转修为蹬地起跳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累。 再看时,鬼獒兽已经跃升到半空,迎着月光,以极其雄壮的矫健身姿,朝着下方便是一个猛虎下山之势! 砰! 厚重且沉闷的重击声传来,此刻的鬼獒兽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稳稳的跪在了地上! 没错,跪在了地上,而且是特别标准的那种,两只前腿还特意曲肘放在了前面。 “唔~汪!汪汪!汪汪汪!” 毛麟狼吃惊的看着好兄弟,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辛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而鬼獒兽则是很现实——主动屈膝,总比挨一顿打之后被动低头要强,再说他本来就是狗,物种又没发生什么变化。 “我的好兄弟,你是狗,可以找个主人,可我……是狼啊。” 毛麟狼缓步走上前去,口气里满是决绝与哀伤,颇有当年荆轲刺秦之前与高渐离等人告别时的悲壮之情。 鬼獒兽察觉到了他要做傻事,连忙喊道:“哥!不可啊!” 不理会好兄弟的呼喊,毛麟狼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刚长好的鳞甲,当年的刺痛他一直没有忘却,当年的屈辱他今日也要一并偿还。 即使势单力孤,即使明知不敌,但…… 虽千万人,吾往矣! 狼兄将毕生的修为都运转了出来,回头望了一眼鬼獒兽,笑道: “看好了我的兄弟,这一下,会很帅。” 鬼獒兽老泪纵横,满眼的不舍,却终究是没有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自己这个哥哥,从来都是这样啊…… “嗷呜~~~~” 凄厉的狼嚎声传出,毛麟狼向心爱的月亮作出了最后的告白,随后调转目光,再次看向了那个邪恶又强大的男人。 咬死一个够本,咬死两个……赚了。 只见他提气运功,双目透发血红色的亮光,将力量全部蓄在后腿处,猛的一跳! 他没有下跪,没有屈膝,只是直直的冲向肖铭,冲向了那个不可战胜的人族强者。 他的速度是那么快,快到平头哥都大吃一惊,急忙想要保护肖铭。 但肖铭只是伸出手,拦住了想要攻击毛麟狼的平头哥,而是静静的看着毛麟狼冲向自己——这是给予一个战士的应有尊重。 终于,毛麟狼到了肖铭的身前,对着这个欺凌自己的修士,他猛的一扑! 一下子,就扑到了肖铭的怀里! “唉好了好了好了,知道你激动,我也想你啊对不对,一晃这么久过去了……诶脸不能舔啊!脖子也不能!你先下去。”肖大少无奈道; 毛麟狼在肖铭身上舔来舔去,在被肖铭拒绝后直接倒在地上,露出了自己的肚皮,并把舌头伸的老长,那叫一个阿谀奉承谄媚至极。 都给鬼獒兽看愣了——真是比狗还狗啊。 两只异兽各显神通,抛开心理状态不论,肖铭的心情倒是不错。 在他眼里,这两只异兽修为提高,封印困不住他们,于是乎他们便四处瞎逛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衮州。 在一处陌生的地方,碰上一个老朋友,心情激动一点的是正常的。 “要和我回凌云宗吗?包吃包住还能游山玩水,宗门还负责配种工作。” “汪汪汪汪汪汪汪!!!!!!” “嗷嗷嗷嗷嗷嗷嗷!!!!!!” 回凌云宗的路上,肖大少喜提意外收获——两只金丹级别的异兽(珍稀种) 第236章 回宗 当肖铭带着两只异兽赶上队伍时,除叶擎天以外的其他三位气运之子对于它们的到来有些意外,或者说是不解。 也多亏了叶擎天认出了毛麟狼与鬼獒兽,贴心的替肖铭承担了讲解的工作,这才让其他三人明白为什么肖铭会突发奇想抓两只异兽回宗。 一切,皆是缘分。 既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了,再说带异兽回去献给宗门这本身就是有功无过的事情,再加上肖铭的地位,怎么也挑不出毛病,四位气运之子自然是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一路上的说笑也让人与兽初步相识,叶擎天仍然对毛麟狼的鳞甲赞叹不已,而杜静秋则对毛茸茸的大狗鬼獒兽更感兴趣,鬼獒兽也特别配合的躺着露出自己的肚皮让她摸。 傅言罗溢并无什么其他动作,至于另一位大佬平头哥么…… 老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一狼一狗在成功加入肖铭一行之后立马就与平头哥进行了友好的切磋——结果是惨败,完完全全被虐的那种惨败。 然后,他们仨就成功的混熟了,而平头哥也不必因为只有他一只兽而感到孤独,毛麟狼和鬼獒兽因为修为过低,连察觉都没察觉到就中了肖铭的拘使异兽。 也就是说,现在三只异兽都能和肖铭讲话,而神智也被拘使异兽拉高到了人族水平。 “大哥。”毛麟狼承继了肖铭对于蜜獾的尊称,大义凛然道:“狼某之躯既是兄长之躯,狼某之命既是兄长之命,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鬼獒兽接:“俺也一样!” “今日能得见两位豪杰,真乃我平头此生一大快事。”平头哥泪光岑岑,将爪子搭在两个好兄弟身上。 “大哥!”“二弟!”“大哥!”“三弟!” 一旁的傅言看着大呼小叫的三兽,略带疑惑的朝肖铭问道:“大师兄,他们三位在干什么?” 肖大少稳坐云彩最前面,随后回头答曰: “不必管,结义呢。” “?” …… 青州离凌云宗主山所在的云州虽然远,但肖铭几人是修士,因此速度虽然比不上歼20,好歹也比凡人快上几十倍。 穿过层层云雾,见得一处高山,便是凌云宗那宽大壮观的山门,山门外处于半关闭状态的护山大阵,以及那副熟悉的对联: 凌于尘世九天上,云中得见真仙来。 “哇————” 早已来过此处的肖铭、叶擎天、杜静秋与傅言自然不会如此惊叹,惊叹的是从没没见过大宗山门的罗溢以及三只异兽。 毕竟是一流大宗,占地广一些法阵强一些实在是正常无比,也就是异兽没什么见识,罗溢又对人族知之甚少,因此才忍不住赞叹出声。 几人驾云而上走上前去,迎面走来一位守门弟子。 守门弟子皆为金丹境界的精英,位同内门,但见到肖铭的时候他还是正经拱手道: “肖师兄好。” “张师弟好啊。” 姓张的弟子顿了顿,随后又朝着叶、杜、傅三人各自行礼: “叶师兄,杜师姐,傅师弟。” 这段话的称谓不同,也体现了凌云宗宗门内的软性门规,无论资历与年纪,外门遇上内门的一般都称师兄师姐,内门遇上亲传也一般称呼师兄师姐。 叶擎天与杜静秋是亲传,虽然入宗晚但是地位高,而傅言是内门但不是亲传,因此以入门前后来判断,守门弟子称呼傅言为师弟也是十分合理的。 叶杜傅三人也回了一礼,随后,守山弟子的目光看到了站在几人身后的罗溢,不解的看向肖铭: “肖师兄,这位小友是……” “我们肖家一位客卿的孩子,名叫罗溢,他爹娘去了魔物防线赶不回来,我见这孩子根骨不凡,就打算带在身边教着。” “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一般都待在山上,总不能三天两头回一趟家里,所以就打算先让他入宗,也好随时带着。” 肖铭这段话虽然是谎话,但是在外人看来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肖家抗魔多年,除了本家的高手以外,还会吸纳一些外姓的人才,尤其是主动来投的一律以礼相待,因此家族内门客与客卿都不算少,而绝大多数都在几条防线的大营里,家族主地反而都是些年幼的子弟。 肖家以前也不是没有让客卿的孩子去东南别的宗门修习过,但让肖铭这号人物亲自带进来,这分量还是有些大了。 守门弟子并没有怀疑,其一是因为金丹修为看不出元婴的气息,其二是肖铭本身就没有破坏宗门的打算,虽是说谎但是没有半点心虚。 “这一点我信,只是师兄,外人要入宗须得最起码一位长老点头答应,否则就算您这个外门大师兄作保,罗师弟也只能在门内待一个时辰。” “这点你放心,我会和长老们说的,不会让你难做。还有那三头异兽,算是我养的吧,带回来给宗门没事吧。” “自然是没事。” 这些日子里肖铭全在遥控外门,每天凌晨十几次传讯符显影符远程管理,以及给各个部门支招辅助,倒是给自己积累下了不小的人脉,因此守门弟子态度也十分不错。 肖铭与叶杜傅留下自己的一道信息作为证明身份的凭证,罗溢与三个异兽则需要经过验身,确认没有修炼魔道的手段或者持有内含邪气的法宝。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让一个金丹期修为的守门弟子验身,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瞒过去。 其实不然,验身所动用的力量并非来自守门弟子,而是由守门弟子引动护山大阵内的灵力,而护山大阵则是宗主与四位长老合力布下的强悍阵法。 在验身之时,肖铭能看见,罗溢明显有些紧张,毕竟是个半妖。 ‘护山大阵在检测到魔修手段时便会自动示警,那没有血煞之气的半妖……应当也不会触发阵法,就算会,大不了我先带人进去和大长老说。’ 肖铭这么想着,但是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罗溢自上到下的手段都来自肖家藏书阁的风雷妙书,别说血煞之气,浑身上下干净的很,因此阵法并没有示警。 “确认无误,各位同门,请。” 第237章 召见 入得宗门,并没有像肖铭上次回宗一样,一大群人大呼小叫的冲向自己,而是十分平淡,偶有几个路过的弟子看见肖铭虽然面露欣喜之色,但是情绪还算稳定。 这个时间段,绝大部分的内外门弟子都在由教习带着打坐吐纳,或者是学着如何炼制法器丹药等基础课题,能在宗门内四处闲逛的都是内门的弟子。 内外门的差距,除了体现在资源分配上,还体现在更多的方面,主要就是自由度。 外门弟子受困于天赋上限,因此修行当中的每一步都有宗门内的教习所教,先打个标准版作为基础,然后慢慢再由各人的领悟发展属于自己的法术风格或者参悟目标。 而外门弟子如果在短时间内突破某个境界,便有机会进入内门,入了内门之后除了听内门总教习二长老薛广的论法,基本就没什么硬性要求,因此也就较为自由。 绝大多数的内门弟子会领任务,选择去丹房炼器房帮忙,借此亲身观察那些高级丹药和上乘法器的炼法,算是半偷师——宗门睁一只眼闭一只,全看你有没有这个悟性和想法。 整体上来看,在内门和丹房踢出几个搅屎棍,而外门终于有了个管事的大师兄之后,凌云宗的风气上升了不少。 这一点,肖铭同志十分满意。 他望了望身后被庞大建筑群吓懵了的三只异兽,然后又看向傅言与罗溢,笑了笑: “两位师弟,帮我把这三兄弟送去御兽堂登记一下,过几日我再领他们去瑶林峰。” “好嘞。”*2 就这么干脆,就这么简单,傅言与罗溢接下了差事,以堂堂气运之子的身份给人打下手且毫无不满,其他几位也习以为常。 “哥,那御兽堂什么地方?” “呵好家伙,你都不知道啊,我来之前肖少爷都告诉我啦……那可是好地方,包吃又包住,闲来无事还能由专人领出去散心,要是血脉够珍稀还能帮你找个老婆。” “大哥真的啊?” “可不真的嘛!” 望着仨老实异兽的背影,肖大少心里有些无语——包吃包住包配种就被说服了,不愧是好搞定的动物。 “肖!铭!” 一声包含着些许怨气怒气以及火气的清纯女声传来,肖大少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阳光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豁怎么个意思,现在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大太阳地现在就转阴了。” “师兄,要不你转个头呢……”叶擎天提醒道; “啊?哦……”感觉自己被降智的肖铭同志顿时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白皙无比吹弹可破的……下巴。 再往上抬,才看见了来者的身影。 好么,来了个背景不下于自己的二世祖。 凌云宗宗主齐仕方的幼女,齐秋儿,身高大约在一米九到两米左右的萝莉,与自己一样有一个究极晚婚晚育的老爹。 “师叔好。”叶擎天与杜静秋齐齐拱手——宗主的女儿,与几位长老平辈,被长老们称为小师妹,因此身为亲传的叶杜二人要尊称师叔。 “你们好呀。”齐秋儿十分温婉的回了一礼,然后转向肖铭,一脸疲惫与怨恨道:“除了你,肖铭。” “哦吼,好久不见啊齐大小姐,这回不叫我小铭了?”肖大少若有所思。 “你还有脸说!”一声娇喝传来:“原本我过着游山玩水闲中作乐的生活,结果你非得寄什么五年金丹三年模拟回来,里面尽是些看不懂的题目,什么区分药材计算丹药成率,那我能会嘛!” “你还我空闲时间,还我空闲时间!” 只见齐秋儿抓住了肖铭的两肩疯狂的摇晃起来,叶擎天与杜静秋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站在旁边看戏,而肖大少淡定的抬起手: “且慢,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听到此话,原本生气的齐大小姐才收敛了一下情绪,但还是气鼓鼓,口气里满是幽怨:“你能送我什么东西,就算送了我也不会原谅……” 待肖铭从储物袋里拿出礼品时,齐秋儿愣住了: 《金丹大成习题集》 《法器天天炼》 《五年元婴三年模拟》 《一本册子让你从半丹到金丹》 说实话,这些教辅材料都是由肖铭提供设计思路,由总教习薛广长老主抓编纂的,主要是给内外门弟子用,齐秋儿这种由护法长老梅玉欣一对一辅助的则没有。 但是,肖大少实在是看不得宗主女儿受苦,亲自操刀,在原本的基础上自行排版与增加题目,给齐秋儿搞了一套高配版。 用心良苦,其情可感,其心可诛……额,其心可奖。 “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此刻的齐秋儿已经泪流满面,喊道:“你根本不是小铭!你这个魔物,把以前陪我钓鱼的他还给我!” “秋儿姐,别着急,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钓鱼啊。”肖大少露出温和的目光,春风和煦的笑道; “真的吗?” “钓鱼的时候,我给你讲讲阵法与符箓的基本原理吧。” “你这个……” “好了秋儿!”英气中略带几分愠怒的声音传来,齐秋儿顿时就蔫了。 看清来者面目,此人肖铭与叶杜都熟得很——凌云宗护法,梅玉欣,元婴境界大修,受宗主之命全权保护并教导齐公主。 还是一身红色练功服,依旧是那么干练,梅玉欣迈步走来,见到肖铭时脸上带着笑意,二人相熟已久,肖铭则率先开口看着神态自若的梅玉欣: “我还以为,梅护法会为我的境界好奇。” “钓个鱼都能突破的人,有什么好好奇的。”梅玉欣看着已经是元婴修为的肖铭,尽管嘴上这么说,但眼神里还是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惊讶。 “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大长老以后,我便得知了……说实话一开始真有些怕。” “怕被我超过?” 梅护法白了一眼,叹道:“怕你走了什么透支潜力的路子,或者是入了魔道,但现在看来毫无异样……那我只能认为你是天人转世,根骨世间绝顶了。” “其余的,大长老说会找你亲自详谈。” 云婉青找自己谈话,这在肖铭的意料之中,没什么稀奇的,大不了他回瑶林峰等着便是。 许久不见,自然不可能只说这些,几个人凑在一起,既聊了聊从肖铭下山到春龙游会上的诸多事务,也讲了讲肖铭不在期间,宗门内发生的事情——其实肖大少都知道,但是仍然没有截断两人的话茬子。 就那么仁义。 其实,从字里行间里,肖铭也能听出齐秋儿本身并不恨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宗主女儿这个身份,找不到能够走到一起的朋友,而自己这么个外门大师兄把年轻一代弟子里面和她说得上话的人全部带下山去,齐秋儿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梅护法虽然一直陪着,但终究缺少了同龄人的活力,更多的是亦师亦友,起着半个监护人的作用。 身份再高的人,也怕孤独。 肖铭答应了齐秋儿,他已经累得跟狗一样了,此次回宗会待很长一段时间,非要事绝不轻易下山,有空闲时间可以来瑶林峰找自己。 随后,肖铭向梅护法表态自己绝不会落下齐秋儿的功课,梅护法表示很满意。 齐秋儿怒,持凳以逐铭,铭绕柱而走。 正当几人打闹之间,来自灵华峰上飞云真人洞府内送来了一道大长老的传音: “肖铭,擎天,来我这里一趟。” “大长老这召见的也太急了……” 第238章 罗溢入宗的条件 云婉青,现如今凌云宗真正的主事之人,也是宗主齐仕方之下的第一高手,叶擎天三个教导者当中唯一一个正经的师父。 刚进门就传音点名要见肖铭自己和叶擎天,那二人自然是不敢多加逗留,当即便起身,而齐秋儿和梅玉欣也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也准备离开。 “师妹,若是大长老没有其他事情,我们两个很快便回来。”叶擎天担心杜静秋一个人被撇在这里有些不合适,而杜静秋毫无不满的笑道: “师兄是不是忘了,师尊与大师伯的洞府都居住在灵华峰,弟子回宗岂有不面禀师尊的礼数?咱们应当是顺路才对。” 顺着杜静秋提醒,二人也确实反应过来,长老与亲传的洞府都在灵华峰上,这本身就是顺路,三人可以一同前往。 …… 灵华峰,中南云州群峰之最,既有着极高的灵气浓度,还有以成堆成堆上品灵石驱动的聚灵大阵。 入了此处,其他的几座山峰,比如什么瑶林峰会峮峰峦池峰,与之相比几乎是一个天一个地。 最高处的山巅自然便是宗主寝殿,凌绝真君齐仕方便在此处修行闭关,最长一次的闭关记录是四百七十六年,齐仕方顿悟突破,成功步入合道大能之列,此后的每一次闭关在几年与几十年不等。 除了长老们与齐秋儿,没有人能够随意进出宗主寝殿,需要经过禀报得到宗主同意才可进去——但根据一千四百年来的记录来看,只要宗主没在闭关,被拒绝的概率大概是0。 曾经就有过一个门内的弟子,他几经试炼入了凌云宗内门,却在入得内门的当天得知山下双亲殡天的消息。 凡人修仙,这一天是迟早要来的,宗门内可延年益寿的药材并不少,这弟子寄回家中的也不少,可无修为在身的老人根基羸弱虚不受补,再好的药材也无济于事。 仙凡有别,斩断了凡间的情丝,才能得长生不老之法,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可那个内门弟子实在是过于伤心,借酒消愁连饮千杯之下的他鬼使神差走上了宗主寝殿,在大门外嚎啕大哭,喊着要见宗主。 即使如此,齐仕方仍然让其入内,并由着一个金丹三重的小修在自己面前诉说着他年少时的糊涂,长成时的自傲,修仙后看着至亲逐渐衰老的无能为力,又看着他在自己打坐的蒲团上昏睡了两天。 这弟子醒来后望见满地的狼藉惶恐不已,知道自己闯了天大的祸,自觉无颜待在宗门之时,却在熟睡的蒲团下看见了宗主留给自己的话: 【不忘双亲,足见其孝;酒后之言,足见其诚。】 这个弟子便是如今的四长老,气运之子杜静秋的师尊——方连城。 能修仙之人哪有根骨低劣的,对于凡人来说,但凡能修行都是千里挑一的奇才,更何况是化神境的四位长老。 单论人生经历,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故事里当一回爽文的主角,只不过现如今故事的视角并没有在他们身上。 算上这位最晚拜师的方长老,宗主四位亲传的洞府分别坐落于寝殿下方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拱卫着中央。 而四个人当中与肖铭见过最多次面的大长老,她的洞府便是位于寝殿的正门方位,也就是南方,因此所有沿着道路上来的修士第一个碰上的长老洞府便是云婉青的居所。 到这个地方,杜静秋绕道去找自己的师父方连城,而肖铭则轻车熟路的带着叶擎天走到洞府的门前。 要是第一次来,肖铭肯定会敲门或者在外面喊一声,但这都不知道第几次了。 二人一齐站在门外,朝着大门拱手行了一礼,门便自己开了,而云婉青洞府外的警戒阵法自然不会攻击肖铭和叶擎天这两个被设置为“白名单”的人。 不必多说,这就代表了云婉青叫他们进去。 …… 入得洞府内部,依旧是那么简约清雅,依旧是一股淡香,没有直冲天灵的香气,只有萦绕周身的安神之感。 云婉青照例坐在桌子后面,旁边是一杯灵茶,案上是一摞摞自动移到他面前的玉简,但肉眼可见比上一次来已经少了很多。 “师父。”“大长老。” “嗯。”倾国倾城的容貌与古井无波的眸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云婉青只是答应了一下,随后才收起玉简,轻声道: “擎天,你先去偏殿歇一会儿,我和你师兄有些话要说。” “好嘞。”叶擎天一拱手,转身去也。 ‘你倒是痛快,这小子带这么久也不寻思帮师兄分担分担责任。’肖大少吐槽道; 每当肖铭与叶擎天同时见云婉青的时候,大概率都是要先和肖铭谈事情,这一点在肖大少的意料之内,但还是让他有些别扭。 就好像……两个大人要谈正经事,让嘛也不懂的小孩子一边玩去,谈完之后家长再关心自己小孩一路上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感觉如何。 ‘得,凡事还得自己来。’ “琢磨什么呢。”云婉青冰冷的口气里多了几分柔和,显然肖铭自带叶擎天上山之后的所作所为她都十分满意: “坐吧,茶。” 那一声“茶”显然不是对肖铭说的,在肖大少坐下的那一刻,后堂便自动飞出一盏冒着热气,约莫有个七分烫的上等灵茶。 茶香四溢,肖铭浅浅的品了一口,想要憋出几句文言来稍微的夸一下这杯茶怎么这么nb,但憋了许久之后还是终于憋出来一句: “好↘↗!” 云婉青拿起了一卷玉简,目光没有看着肖铭,随口叹道:“此前一直觉得管你叫肖铭有些略显生疏,毕竟擎天是你带进来的,我这个兼着的外门长老也是你替我分担的,老是直呼名讳有些不大合适。” “论辈分,你与我其实是同辈,但我若是管你叫师弟的话,内外门岂不是要管我叫大师姐?我都当了二百多年的内门大师姐了,总不能越活越回去吧。” “师父作下的孽啊,怎么非和年纪差五百来岁的肖师叔称兄道弟。” 这段话看似有些不着调,堂堂的大长老与肖铭抱怨这么件小事,但肖铭看得出来,大长老的口气和抱怨是在拉近二者的距离,让气氛活跃一些。 因此他也笑了笑,接茬道:“没关系,大长老管我叫肖铭即可,或者……管我叫小铭也行。” 肖铭,小铭,小明,这仨称呼的发音基本上相同,而小明这名字知名度比肖铭本人大多了,毕竟称得上是教科书的npc之首。 肖大少这一波也算攀高枝了。 “小铭?嗯,倒也不算太亲昵,我这个年纪了,当一回你长辈也算绰绰有余了吧。” “相当绰绰有余。”肖铭笑了笑,又拿起灵茶抿了一口,心想大长老不绷着脸的时候,颜值比公认天姿国色的梅护法都要美一些。 “但是小铭啊,想把半妖带进宗门,这可不是小事。“ “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肖铭被这一句话呛了一下,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惊诧与不解。 他知道,这个时候否认根本就是无用功,直接问道:“大长老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护山大阵平日里是谁在操控。”云婉青脸色不变,看不出一丝的怒气,仍旧是那般嘴角微微上翘,饶有意思的看着肖铭: “那位叫罗溢的小友从踏入阵法的一刻起,阵法便察觉到了被肖真人高深法力掩饰过的血脉气息,有妖族气息但是不纯,很明显是个半妖。” “人妖相恋这种事情,在西荒附近的那些小国修真界才比较广泛,济国境内的妖物早就被剿了个空,哪会有人跑去肖家做客卿?” “你就编吧。” 云婉青站了起来,用手敲了两下肖铭的脑袋,力道不是很大,甚至有点像在开玩笑,但肖铭可不会因此便掉以轻心。 他并没有过于慌张,也没有过于急躁,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大长老的意思,罗溢……不能入宗。” “妖族亡我之心不死,短短百余年前,那帮妖怪还敢在归州现身杀人,你当时还没有入宗,不理解大家对于妖族的态度。” “他父亲并不是妖族,与我有旧这点我也没说谎。” “那他母亲呢?半妖也是妖,血脉里东西是改不掉的,我可以相信妖族当中有好妖,有不杀人的妖,但二者对比是善妖多一些还是恶妖多一些?这一点你考虑过没有?” 云婉青并没有因为肖铭一个小辈与自己争辩而生气,从后方的房内又飞出一盏灵茶,而被肖铭咳出来的那杯则自动将落在地上的茶水盛起自动飞了出去。 “对少数的好妖,他们不来主动招惹,我们便以礼相待。对于那些胆敢胡作非为的妖怪,我们便斩草除根,这就是从古到今人族的态度,从未听说过济国修仙界有收妖族入门的。” 意思很清楚,也很明白。 “但罗溢不是妖怪,他是半妖。” “有何不同?”云婉青看着肖铭,而肖大少则站起身来看着大长老: “一个被妖族所遗弃,被妖族所追杀的半妖,对于妖族还能有什么归属感?一个被妖族伤害至深,最后却被人族所救的半妖,到底是对人族的情感多一些,还是对妖族的情感多一些?“ “至亲之人是妖族一方的,他当真对自己的生身之人半分情面都不讲?” “生母是妖族的,那又如何?”察觉到云婉青的口气愈发强硬,肖铭也毫不示弱,只是直言:“且不说他在妖族那受苦受难,罗溢对生母有感情,对其他的妖族可不是。” “到底血脉不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受了人族恩惠向着你,明日那边许以利益,你又岂知罗溢不会临阵倒戈。” 云婉青面色冰冷,稍微顿了顿,之后言道: “百余年来人族与妖族虽然也偶有通商,但关系到底还是僵硬,你真觉得妖族那些尚存反扑之力的妖王妖尊在短短几百年里便会认输服软?” “妖族大能贼心不死与罗溢何干?他是我亲手带回来的,也是我亲自培养的,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放着这么个小孩不管!”肖铭凑近云婉青身前,与她平视: “大长老,一棒子打死未免太过武断。您是化神后期,识人看人之术都在我之上,但凡您见一面罗溢看看他所修习的功法,看一看他的眉心与眼神,便不会如此……” “我是凌云宗代宗主,我必须对宗门的声誉负责,对内外门弟子的安全负责。”云长老直接打断了肖大少的发言: “护山大阵本就不是万无一失,当初你被血傀儡刺杀,那个外门弟子入门时也没有一丝的血煞之气,功法又怎能判断一个人的品性?” “那种族就能吗?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妖族,身上也没有妖族天生的强横肉身,就是一个普通筑基修士,他有威胁,那我这个不到百岁便踏入元婴的怪物岂不是更有威胁。” “你在胡搅蛮缠。” “弟子凭心而论。” 一个代行宗主职权的大长老,一个在内外门备受推崇的大师兄,虽然修为境界不同,但二人的争端勉强也算是凌云宗新老两代之人的观念冲突。 上千岁的云婉青坚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肖铭则认为凡事不可一概而论。 身为与二者皆有极深联系叶擎天,他在偏殿用法力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从师尊云婉青的角度来看,她是经历过与妖族厮杀搏斗过的千年大修,又是管理整个宗门的大长老,在这个问题上谨慎一些确实无可厚非。 从师兄肖铭的角度上来看,重视血统的妖族比人族更排斥半妖,而小师弟的人品以及性格他心知肚明(还有隐藏的一点,他有系统背书),五人早已情同手足,更不可能会怀疑小师弟。 师父和师兄,这两边,叶擎天真的不希望二者起冲突,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 肖铭的一番话,云婉青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坐回了座位上,饮下一口灵茶。 “入宗这么久,头一次看见你为了一个弟子如此上心。” “我对小叶、小杜和小傅,一样上心。其余外门弟子,就算我没有时刻带在身边,但弟子自认问心无愧。” “就那么希望他入凌云宗。” “一块璞玉给那些粗手来雕,我不放心。不必入内门,在外门可以随时带在身边就行。” “你敢用名誉担保他?” “我敢用脑袋担保他。” 一句话说出,二人相继无语,云婉青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而肖铭则站在她面前等候回音。 洞府内听不到半点人声,甚至听不到喘息声,只有窗外的鸟啼证明着时间还在流动,日月还在轮转。 半晌后,云婉青抬起头,脸上再一次露出了微笑: “罗溢入宗,可以,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肖铭有些纳闷。 一个化神境界的大修能看上自己什么地方,宝材法器人家那样不是一应俱全? 却不料云婉青什么都不要,只是笑道: “入门大典后,你由外门大师兄,升任内门大师兄兼外门长老。” “哈?!” 第239章 非章 《水字数》 西瓜: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好!肖大少也好! 肖铭:您好,各位好。(面带微笑) 西瓜:时隔数月,一百三十章,我瓜某人不听劝阻不顾阻挠,毅然决然不更今日的4000字,带着肖大少聊天来了。 肖铭:是,他要拉着我我也没办法。 西瓜:首先呢,还是得感谢一下自我断更近两个月之后还能坚持看到这里的读者。(鞠躬) 肖铭:对,谢谢诸位。(也鞠躬) 西瓜:从上次跟肖大少一起说相声算起,那时候才仅仅一百多条书评,在看看现在,一百三十章的间隙书评已经变成了一千多条,我很欣慰啊。 肖铭:害,都是大伙捧场。 西瓜:如果说,这本小小的网文能够有那么一丁点成绩的话,那么完全靠的是……(重重的拍了拍肖铭) 肖铭:您客气。(笑) 西瓜:……完全靠的是我自己。我这个人是很谦虚的,咱不吹不……啊?(被拉开) 肖铭:(扒拉)瓜老师,您先等会儿,跟您商量点事儿。 西瓜:啊您说。(诚恳脸) 肖铭:下回您要是不打算介绍我就别往我这比划一下行吗? 西瓜:诶~老话说得好——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好汉也得有众人帮助,说这本书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那是大!话! 肖铭:(欣慰的点点头) 西瓜:所以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和同学,以及我那未曾谋面的女朋(被推开)……你老扒拉我干什么?! 肖铭:废话,这里到底有我没有?(恼) 西瓜:当然有你了。 肖铭:有我您说我啊! 西瓜:要是没你啊……我早就红了。 肖铭:啊?合着我一直搅和来着。 西瓜:玩笑说玩笑,肖大少的为人我一清二楚,那是个善……善、骟……骟人,就是骟了的……(被捂住嘴) 肖铭:什么话这叫,哪就骟了,干嘛就骟了?(怒)那叫善良,骟人那是太监! 西瓜:哦对对对,善~良!你看我这又丢这个丑,我这个文化造旨实在是…… 肖铭:造诣!那叫造诣,您会说说,不会说最好用大白话。 西瓜:对,造诣。要不说您看肖少主这满腹经纶呐。 肖铭:不敢当。(摆手) 西瓜:诸位别看我是写小说的,实际上您各位可能不知道,在肖大少穿越之前,也写过几本小说! 肖铭:我倒是有这么个爱好。 西瓜:您谦虚,各位知道,像我这种饥寒交迫,啊指着这一本书交房租水电,还得指着一本书吃饭生活,那写出来的内容那都辣眼睛! 肖铭:怎么说? 西瓜:急啊!你想想看,写一本书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挣钱,那心浮气躁!再看看人家肖大少,穿越前家里条件就不错,读书多,不指着这个。 肖铭:害,就是玩儿,心态平和灵感自生。(笑) 西瓜:你看你又谦虚,诸位看我的文笔笔风,往好听了说叫风趣幽默,往难听了说呢,叫不着调没正形,略显幼稚。 肖铭:诶~不必这么贬低自己。 西瓜:肖大少写的小说,那深度那范儿,跟我是天壤之别。 肖铭:瓜老师爱客气。 西瓜:诸位瞧瞧我,充其量就一个网文作家,混口饭吃,您的作品可不是这样的。据看过的人评价,有古代的大!家!之!风! 肖铭:(摆手)那都是人家瞎捧。 西瓜:太谦虚了啊,说您有古代大家之风一点都没错。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大家。 肖铭:那是?(疑惑) 西瓜:得是史学大家!(激昂) 肖铭:怎么说。 西瓜:严谨呐!就笔风那个细致入微,就对人物刻画描写,什么正面描写侧面描写,看起来就不像小说,就跟看真事儿一样。 肖铭:豁这评价可太高了! 西瓜:您笔风像的这位史学大家,还不能是一般的史学大家。 肖铭:哪位啊。 西瓜:司马迁! 肖铭:司马迁? 西瓜:《史记》作者,《史记》啊,被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在司马迁受宫刑之后被创作出的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您的笔风就像他。 肖铭:嗯?我的笔风怎么会像他? 西瓜:你想啊,司马迁受过宫刑,他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那种……是吧,那种敢切敢剁的风格,你就跟他特别像。 肖铭:哦闹了半天我还是“骟”人啊!(怒) 西瓜:今天能跟肖总管一起…… 肖铭:玩儿去!你打哪论的管我叫肖总管,有事说事,别上台净拿我开涮。 西瓜:好吧,咱们要罢了钱书又归了正,且得聊一聊这部作品。 肖铭:该说正事了。 西瓜:想当初,纯粹是因为看小说看着不过瘾,有些文不好看但是题材又吸引我,有些文好看但是又断更了。 西瓜:哎哟我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十分别扭的状态,天天骂那些拖更的作者,宛若拉*拉一半。 肖铭:最后那句可以不用说。 西瓜:实在是过于难受,后面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几本符合我文笔要求的精彩小说,于是乎…… 肖铭:您就揭竿而起了。 西瓜:对喽!关于这一本签约的书我可真是下了心血了,看看里面这些角色的名字,就比如令尊。 肖铭:家父肖定方。 西瓜:这取名的灵感就来自唐朝初年的戍边大将,苏烈苏定方,东挡西杀为唐朝立下汗马功劳,图形于凌烟阁是配享武庙,就这么用心。 西瓜:你再瞧瞧,什么梅映雪、叶擎天、云婉青等等等等,这些可不是张三李四王老五这种名字可比的,你就想想我这倾注的心血…… 肖铭:嘶……照这么说来还真挺不错的。诶瓜老师,我身为本作的主角,我这名字您取名的这个典故啊原型啊是什么?(期待脸) 西瓜:(平淡)你啊,你就小明嘛。 肖铭:就这么简单?!您给其他配角上那么一大堆的好字,到我这就取了小明俩字的谐音? 西瓜:显得你接地气啊。 肖铭:我这么个身份的主角,不叫龙傲天叫小明,这地气接的有点太过头了吧。 西瓜:再说这作品,迄今为止六十多万字,全部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这也是得亏现在科技发达了,要不然放古代手写版我估摸着得累死。 肖铭:古代也没您这类题材的。 西瓜:就这么一本我如此劳心费神的作品,我为何会停更了一个多月呢? 肖铭:哦您给讲讲。 西瓜:很简单,太难了。一个没有大纲的新人作者要做到稳定产出还得质量不下滑,水字数又不能太过分,有的时候心里有剧情但是一开写就困。 西瓜:再有那些差评,我平日里闲着没事就爱翻一翻评论,那种短的差评还好说,这要是碰上那种长的差评,他喷你不说关键有些喷的还都挑不出毛病,那心情是最郁闷。 肖铭:咱这行忌讳玻璃心,无论好坏都会有人不喜欢。 西瓜:话是这么说,但当时一是因为实习,二是因为被这些评价搞得心态打乱,以致于压根写不下去,所以我决定断更。 肖铭:可惜了了。 西瓜:不仅如此啊,我产生了一个特别极端的想法!(怒)你们都盼着我不好是吧,那我也不忍了,我要紫砂! 肖铭:呦您别冲动,一本小说不值当的!(着急) 西瓜:我当天就拿着圆珠笔准备了结此生!(大义凛然) 肖铭:……(疑惑)不是,人家那都上吊、喝药的,到您这怎么改拿圆珠笔了,那玩意儿能有什么用? 西瓜:我要把手上的生命线画断! 肖铭:(无语) 西瓜:(拿着圆珠笔在手上画)我不活啦,不活啦,死啦,死了吧…… 肖铭:孙贼,你这特么就叫压根没想死。(恼) 西瓜: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大好年华总不能早夭于这事上啊。(嬉皮笑脸) 肖铭:跟您说,您要是实在没辙,偶尔休息休息几天,出去散散心,看一看附近的风景什么的,别太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 肖铭:有人讨厌就一定有人喜欢,您别光想着那些不爱看的人的评价,一千多条书评里那么多五星的,那就证明还是有观众爱看你的,你得支棱起来, 西瓜:哎呀肖大少,您这句话真是令我拨云见日茅厕顿开…… 肖铭:(纠正)那叫茅塞顿开! 西瓜:对对,茅塞顿开。我还有这么些个支持我的读者,还有你、叶擎天、杜静秋等等主角团的成员帮助,我可不能如此轻易就狗带。 西瓜:我对你们接下来的人生还有很多想法,怎么可以早早的就放弃呢?! 肖铭:哟~(凑近)那什么,您先跟我透个底,我们同门五人的结局最后会如何,我这实在是难以压制好奇之心。 西瓜:那还用说嘛,肯定个个都是好结局,就比如叶擎天、杜静秋、傅言和罗溢,那是得道飞升功德圆满,什么仙帝啦仙王啦仙八辈祖宗啦,要多牛逼有多牛逼。 肖铭:那感情好,不过我呢? 西瓜:啊? 肖铭:我呀,本作主角呀,我那结局是不是也得……仙帝仙王,是吧?(挤眉弄眼) 西瓜:这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啊……信号不大好可能是……(被推开) 肖铭:你少来这一套,当打电话那么敷衍的是吗?咱这面对面交流,没有信号,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说! 西瓜:说、说什么?(怂) 肖铭:还说什么,我啊,我得有个好结局啊! 西瓜:你……哦对!是!没错!那能少的了你吗,你可是男主啊,你的结局怎么可能不好呢。(拍着胸脯) 肖铭:怎么样?(期待脸) 西瓜:证道大能,与天地同寿长生不老啊! 肖铭:长生不老?真的?! 西瓜:那还能有假,说长生不老就长生不老! 肖铭:哎哟我,这听着就那么痛快,要我说哥这穿越是真不白穿,这买卖可太值了……(高兴的嘀嘀咕咕) 西瓜:(转过脸去)长生不老嘛,对啊,百病缠身然后长生不老嘛。 肖铭:我长生……(猛的反应过来)等会儿!您刚才说什么? 肖铭:百病缠身然后长生不老,你憋着让我生不如死是怎么着?! 西瓜:(慌)不是那个意思,你想想看这都是有逻辑在里面的。你身为大师兄不得保护弟弟妹妹嘛,要护人就得打架,老是打架不就留一身暗伤什么的。这都是有逻辑学和剧情合理性在内的,再说了,有伤病就治啊。 肖铭:治得好? 西瓜:治不好。 肖铭:一样啊这是!真是服了……我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又是去南荒打架又是去锁龙渊救人,你不想写了我还得陪你说相声,你写的有问题我还得挨骂!(怒) 肖铭:结果我跟你一起上台,啊又是说我跟司马迁一个文笔,又是说我百病缠身治不好,当着大家伙的面你就这么损我?! 西瓜:我是作者! 肖铭:你是作者了不起?我还真就不伺候了!(脱掉大褂露出一身练功服,右手长刀显露火焰精气,赤玄二旗不停颤动) 西瓜:(冷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一把刀就能吓到我?都给我上来! (后台处,几个人影陆陆续续的上场,气宇轩昂不似一般修士,明显是四位气运之子) 西瓜:来来来把他围起来(笑) (叶擎天四人面带笑容,将肖铭夹在中间) 肖铭:师弟师妹,你们这是?!(惊诧) 西瓜:我告诉你,以前我那都是让着你,讲实话,这本书本来就是我的!我的! 西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这么些日子不管着是愈发骄横了,你以后得疯啊!今天就是给你长个教训…… 西瓜:打他!!! 哗————— bia! (四位气运之子动手,将西瓜掀翻在地,并开启群殴模式) duang!duang!duang! 肖铭:(笑着面向观众)各位观众朋友,今天呢,我给您说一段单口相声,这相声讲究四门功课——说学逗唱。 duang! 肖铭:尤其是说,这嘴里得清楚,就比如咱们在打作者,就得用到什么? 肖铭:那自然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铄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带尖儿的带刺儿的带棱儿的带刃儿的,带绒绳儿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勾的带峨眉刺儿的!(贯口) (台下:好!) duang! 肖铭:大家爱听那我就多说几段哈哈!(大笑) 半个小时后…… 肖铭:……板鸭,桶子鸡!呼——今天这活累点,属实是累点……(朝后看)师弟师妹,姓瓜的怎么样了? 叶擎天:(擦汗)半活。 傅言:(揉肩)半死。 杜静秋:(束发)半死不活。 罗溢:(点头) 肖铭:行,回瑶林峰聚餐去吧。(笑) “是,师兄!”*4 肖\/叶\/杜\/傅\/罗:各位慢走,我们……不退票! (台下:yu————————) 第240章 高升 许多年后,肖大少一定会想起他和云长老谈条件的那个下午。 “哈?!” “我当内门大师兄,还兼领外门长老?真的假的?”长期以来一直维持着口吐莲花巧舌如簧水平的肖铭,在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功力被完全锁死了。 震撼。 但细细思来,居然还有点符合逻辑,像是大长老能干出来的事情。 “真的,如假包换。” 一向不苟言笑的云长老,在和肖铭的交谈过程中倒是笑了好几次,几乎把温柔和耐心两个字刻在了脸上。 但她越笑,肖铭就越感觉不妙,尤其是云婉青那对神莹内敛的眸子,实在是令人看不出半点善意。 肖铭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直言道: “且慢,我才元婴境,再怎么说也应该先当执事吧?” “元婴修为已经胜过九成九的修士,化神连带合道济国拢共也就几十位,你当长老足够了。” “内门大师兄再怎么说也得从内门选,我一个外门的算怎么回事?” “在我表态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是内门弟子。” “凌云宗立宗一千四百年,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么年轻的长老?” “你不足百岁,梅护法也初过百岁,比你大不了几岁。” 平心而论,不足百岁这个年龄跨度实在是有些大,但因为云婉青这种上千岁的大修对于时间观念很淡,对于年龄的划分基本上是几百岁几百岁那么算的,肖铭出生日期她也不甚知晓,故此产生了误会。 而且肖铭入宗时已经是筑基修为,再加上原身还没与现在的自己融合时大部分都在自娱自乐,因此许多内外门弟子都认为肖铭入宗时也得有个几十岁了。 凡人的二十多岁与八十多岁,气息差别很大,但修士的二十多和八十多,气息基本上没什么改变,都算是年轻人。 肖铭明白,就算自己向大长老坚持自己尚且年幼这个事实大长老也不会听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重点,甚至说罗溢能不能入宗都不是重点。 “大长老。”肖大少慢慢的坐了下来,以一种垂死挣扎的口气道:“弟子好歹也是肖家的少主,您总不能强逼我接下差事吧。这么大个事情,怎么说也得先通知……” “肖师叔答应了,梅师叔让你好好干。” “啥?!!!”肖铭嘴巴微张,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 云婉青面色依旧,将连通着肖定方以及梅映雪的两张传讯符递给肖铭,上面的内容不少,但是中心思想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我儿出息了。 肖铭最大的筹码被云婉青直接破掉,一招釜底抽薪足可见让肖铭升任这件事绝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安排。 “大长老,您好歹给我句瓷实的,这位子是不是就非我不可了?” “没错。”云婉青点了点头。 “为什么?” “编材料,撰文书,传丹道,炼法器,黑朱青黄四色符箓样样精通,攻防幻移十六灵阵没你不会,再加上我把外门担子分你一部分的时候,你完成的过于出色了。” “干得好也有罪吗?!”肖铭愤愤不平; “没罪啊,所以我这不是正嘉奖你呢吗。” “那您说说,接了这差事之后我能获得什么?灵石我又不缺,名声我也不少,我在肖家能够调动的资源数量还远多于外门长老所能调动的资源。” 肖铭这几句算是把话挑明了,他不愿意升任的原因就是这个,外门长老实际上早就是他了,而内门大师兄相当于在原有待遇不变的基础上又加了一大堆人要管。 这哪是人,分明就是拿自己当牲口。 “唉——”岂料云婉青面色一转,面色严肃语重心长的看向了肖铭:“小铭,你还年轻,心中对于灵石宝材的执念还是过深。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便是多多历练,让你当兼领内外门,也是宗门信任你的体现……” 云婉青越说越高深,肖大少越听越像前世老板给自己画大饼的样子,包括许诺升职加薪的那种嘴脸,一股强烈的既视感涌现出来。 区别在于,这回确实是升职加薪,但这两点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便是如此。” “若是你成为宗门不可或缺之人,修为又更上一层楼,当执事殿长老管理一众执事也是未尝不可,到时你在中南东南皆是举足轻重之人。” “冒昧问一句啊大长老,咱们宗门目前的执事殿长老是谁。” “我。” “……” 沉默良久后,肖铭悠悠吐出了一句:“若是我不愿意帮您卸这个担子呢?” “罗溢,不可入宗。” “其实您根本就不在乎他半妖身份,只是想逼我同管内外门是吧?” “胡言,本座修行千年,岂会去算计胁迫一个小辈,此事全凭你自愿。” “都把胁迫写在脸上了啊喂!” 云婉青不慌不忙,喝了一口灵茶:“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无非就是罗溢不能入宗罢了,宗门并不会处罚你。” “嘿我就……”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已经偷偷溜出来的叶擎天绝对不会相信——像大师兄这种人物,居然也会有被算计的时候。 不过若是有心之人细看懂得话,叶擎天的嘴角很明显是向上翘的。 书房内,宗门新老两位高人在经过了一刻钟的嘴上斗法后,最终由大长老云婉青得偿所愿,肖铭不得已作出了妥协。 “好,我接……” 前面云婉青的一番话,半数是试探肖铭的态度,半数是在看肖铭本人对于罗溢是不是真的那么在乎,若只是普通,那便另寻其他办法。 但好死不死,肖铭护犊子这个特点被云长老看破之后拿捏的死死的,在他为了让罗溢入宗据理力争之时,在他坚决要让罗溢待在自己身边之时,云长老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套路,都是套路。 “入门大典之后,你升任内门大师兄兼领外门长老,内门里只在薛长老之下,外门则由你完全统辖。同时,在丹堂、法器堂、执事殿、刑堂等宗内门房里,皆有自由行走共同议事之权。” “是。” 肖铭无奈的一拱手,算是认下了这副担子,但一想到将来的可能要从七天睡一次觉改成七十天睡一次觉,就觉得有些颓废。 但以后归以后,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就算他想到了以后几个月都不见得能睡一觉的日子就腰酸背痛,但眼前的利益还是要顾好的。 “大长老,既然我位子升了,这月钱和灵药的供应增加多少?” “嗯?”云婉青罕见的露出了疑惑:“你还缺这些吗?” “!!!” 其他都还好说,但是光干活不加工资这种事情肖铭实在是难以接受,他毅然决然的以尖锐爆鸣声来回击,象征着肖大少本人坚决扞卫自身合法权益和应有福利待遇的决心。 一句话——我可以不缺,但宗门不能不给! 最终,在肖铭的强硬坚持之下,大长老无奈同意了给他每月的灵石以及灵药供应都翻倍,这才打工之魂觉醒的肖大少平静了下来。 少主的身,社畜的心,用来形容肖铭再好不过。 “既然如此,弟子告退。” “去吧” …… ps:身体上大问题不多小问题不少,尿酸高达609,肝肾两虚,这几天去趟医院拿些中药,暂且休息。 第241章 师徒谈心 接了差事,肖铭自然也不会在云婉青的洞府多留,虽然不可能传出什么绯闻去,但面对这么一个给自己下套的大长老,他实在是不敢有多相处的想法。 出一趟远门,回来就被安排了个内门大师兄外加外门宗门的职务,借升官之名行牛马之事。 两个身份当中,内门大师兄虽是内门领头羊,但终究是弟子一级,而担任外门长老则代表着肖铭现在已经是凌云宗中上层次的管理者了。 当外门长老的好处么,其一,在宗门内总是免不了要同其他长老交流,若他是内门或外门的大师兄,遇到其他长老时一般要自称“弟子”(虽然肖大少一直不按规矩来),但现如今肖铭与他们是平级关系,他们也得管肖铭叫一声“肖长老”。 其二,原本很多门房法堂什么的,因为外门弟子可以随时退宗,怕被偷师,因此外门弟子不允许自由出入当中,哪怕是大师兄。现如今的肖铭,足以在这些地方自由行走,甚至碰到门房改制或者召开会议之时,他这个外门长老也有资格发表意见。 但以上的内容,都是肖铭在肖家初始状态就拥有的。 尤其是在庐州三家之乱后,肖铭目前在已经主持了除魔物战场以外的大部分事务,不正经归不正经,能力之强甚至让四叔肖万山都口称后继有人。 现在的肖铭,一边要用传讯符不断接收来自自己本家那帮年轻子弟的反应,一方面还得在凌云宗干活,年纪到了还得去趟无量海魔物战场。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加班能加成二十五个小时。 就算考虑到肖大少有元婴修为,但他能不能在这种全天无休的情况下活到一百岁,这点还是未知数。 …… 云婉青目送着肖铭离开了洞府,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位子,将肖铭喝剩下的那杯灵茶收回去,又给自己添上一杯新的。 全天无休对肖铭来说是对自己强大工作力度的比喻,可云长老自成为圣女,随后接掌宗门之后,已经不知道全天无休多少年了。 她的后房是不断烧煮着的安神灵茶,这些灵茶除了待客以外,绝大部分都被云婉青一人喝了。 凌云宗主山千名修士,可还有中南各地的分门,其他附属于凌云宗的二流宗门三流宗门,以及老对手魔罗宗暗中搞的破坏行动,这些都得让云婉青过目。 化神境界法力无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就算强大的灵力足以让她在不睡觉的情况下保持清醒,神魂也是会疲乏的——这对于一个宗门管理者来说,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她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的拿起玉简,随后又放了下来。 “短短两年,从半步金丹到元婴境,就算当初他隐瞒了境界,但这突破的速度也实在是过于惊人了,连带着擎天、静秋师侄,还有内门的傅言都是如此。” “可偏偏连我、连师尊都没能从他们体内摸索出半分魔道邪修们的踪迹,性情也还是此前那般,并没有变得暴戾癫狂,这是不是人为能伪装的……将来的神州怕是太平不了了。” “对外得把他们的年纪往大了说,绝不能让外界知晓他们年岁尚轻,否则必有大能心中恐惧来踩苗子,毕竟……” 自言自语了几句,云婉青把最重要的一句话深埋在心底: ‘谁也说不准,数千年来止步合道的神州修真界,会不会诞生渡劫境尊者,尤其……会不会在凌云宗诞生。’ 神州浩土的修仙界曾经在人妖之战前期达到巅峰,无数大能在乱战中临阵突破,天极、掌星、恭天三大尊者鼎立现如今的济国疆域,逸尘与无量两位尊者连追妖族至西荒。 可自打大战结束,掌星天极因为道念之争双双陨落,其余渡劫境或是隐世或是飞升之后,神州浩土便再没有过渡劫境,谁也迈不过那个门槛,修仙之路封顶合道。 合道是顶,那合道境当中最强之人便是当世的巅峰,关于谁是最强者的争论古来便有之,一直持续到现在。 有的人说,最强者无疑是皇家的底牌,老祖太一真君,此人已合道后期大圆满,是距离渡劫境最近之人;还有的人说,能够在合道境越阶强杀的只有一人,世上最强者也只可能有一人,便是那位深不见底的东南至尊。 但二人从未交过手,因此也没人知道真相如何。 云婉青不是三百岁的小孩,她不在乎这些,她这个化神大能在几乎通天的神念感知里隐约捕捉到了肖铭五人的不凡之处,尽管道行不够无法细察,但预感告诉她——合道境的那把大锁,好像有了些许松动。 世上能捕捉到这个信息的不止云婉青一人,但捕捉到这个信息的化神,却只有她一人。 想到了这里,云婉青不禁有些发笑——师尊齐真君也不过才合道初期,说句欺师灭祖的话,自家师父以卦能通神料敌先机闻名,但要是把预知对手出招这个本事抛去,纯斗法怕是会比较……斯文。 他老人家都没有发话,自己一个小小的化神五重,怎么还管起渡劫的事情了? 整理了一下心神,云婉青也不再坐着,起身准备离开办公用的书房,去偏殿看看自己的好徒儿,结果她刚挥手将房门拉开,还没挪身子,就看见一个正在偷听的人影。 气运之子叶擎天,在老不正经尊者以及小不正经师兄的教导下,成功学会了趴门听声这种操作,是在是令人感叹明珠暗投。 “师、师尊,我……呃、那个,其实……”叶擎天的神色有些尴尬,显然他做了这件事情,却没有与之对应的说辞和搪塞过去的本事,终究稍显功力不足。 要是让肖铭来,他绝对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表示自己只是单纯路过,并倒打一耙指责云长老吓到自己。 云婉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徒弟从外貌到根骨都是无可挑剔,就是智商和情商与之对比反差实在是有点大——凡事都有肖铭负责思考和兜底,能锻炼脑力的关卡都被带过去了,气运之子都被惯得不像样了。 曾几何时,他们是杀伐果断鲸吞神州的叶尊者,合围东南镇压魔物的杜女帝,掀翻正道一统魔修的傅魔尊,脚踩西荒踏天飞升的溢龙皇。 现如今,不好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肖者苟,近铭者贼。 “你师父我什么境界?要是隔着仅仅一扇门我都察觉不到你的气息,这一千多年的修为怕不是喂了狗了。”云婉青走上前去捏住叶擎天的脸,心中被唤起了某处柔软,脸上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 “就是故意让你听的,傻小子。” “啊?为什么?” 大长老对徒弟的天真有些无语,但看着那张俊脸以及叶擎天那逆天的天赋,她终究是没有下得去手把自家徒弟好生修理一番。 见师父没有回话只是往偏殿走,叶擎天也知趣的跟在后面,待到云婉青落座他才站定。 “还能为什么?为你可能当圣子做准备啊。”云婉青直接舍去了谜语人的形式,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态度。 但叶擎天有些意外,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了那三个字: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亲传弟子,四大长老中只有我和你四师叔有亲传弟子,你三师叔只有个云游在外的记名弟子,因此圣子神女只有你们两个人选。” “那师妹她……” “你四师叔会和她交代的,现在说谁接任都为时过早,只不过是先做一些准备罢了。而且就算不是你当圣子,将来你也必定是宗门的高层之一,总不能让为师再干一千年的活吧。” 云婉青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杜静秋和叶擎天两人都有可能接任宗主之位,而且另一个也必定会成为宗门高层,那干脆就让他们同时做准备,反正稳赚不赔。 而云婉青这边,让叶擎天将自己与肖铭的对话尽数听进去,也是让叶擎天提早思考以后宗门的安排。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但凡事不能只靠拳头,宗门上下的是同门不是仇寇,碰见不服就打只会让宗门离心离德,赶走那些可塑之才,处理各种各样问题还得靠你的脑子。” 大长老摸着叶擎天的头,而叶擎天还是有些不明白,开口道:“师尊,这些我不会啊……” “我知道你不会。”云婉青并没有任何失望的神情:“说实话,咱们这些修士一心求法便可,本来也不需要这些,可谁叫你是云婉青的徒弟,不会也得会。” 随后,她握着叶擎天的手腕,一字一句的向他传授着这些年来如履薄冰管理宗门的哲学,而叶擎天也屏息凝神的在一旁听着: “要知道,几十人的小峰尚且有派系有争斗,更何况上千人宗门。首先便是世家出来的,那些修仙世家出来的弟子骄狂放荡,但他们想的浅,没见过大风大浪,一群纨绔的心思能有多深?” “最要注意的,便是那些出身凡俗,从小宗门一步一步走上凌云宗的弟子。别看他们年纪小,别看他们没背景,但他们才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修仙世家的子弟自认血脉高贵,瞧不起凡人修仙者,于是便骂他们踩他们打压他们。凡俗修士自知没有家族背景大多委曲求全,但能从这种环境下一步步走到我宗这种大门户,他们的心性如何你想过吗?他们有多深的心思你想过吗?” 叶擎天愣住了,他自己就是修仙世家出来的,虽然因为父母双亡家族败落受了不少苦,但说实话一直过的比凡人好,光能吃上饭和肉这一点就远胜于大多数人。 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只觉得只要修为够高,那么宗门就一定可以欣欣向荣。 但云婉青的一番话让他有些茫然,这事他从未考虑过也从未涉及过的问题: “一旦凡人修士意识到那些金丹、元婴甚至是化神的世家都无法对凌云宗施压,宗门对外门弟子一视同仁,那些根骨不弱的凡人修士可就不会那么畏畏缩缩了。” “拉帮结派圈多打少,掺沙子甩石头,世家里有手段有脑子的都被留在本家培养了,一群锦衣玉食的蠢货怎么可能玩得过他们?身为宗主,这种情况你是看着还是有所作为?” “必然是勒令凡俗修士停止欺压同门,然后严厉惩戒!”叶擎天斩钉截铁,而云婉青却摇了摇头: “宗门要的是人才,尤其是品性好的人才。凡人修士被打压那么久了,在小宗门里被人踩被人骑,趴在地上当狗做奴,现如今他们只是想把面子拿回来并不是要伤人杀人,你就严厉镇压,是要出大问题的。” “要知道,修仙的根骨虽然能靠血脉传下去,但天道有所限再加上排斥外族,能修仙的是越来越少,否则世家为何要靠着一两个老祖护着?” “我们宗门几十位元婴,七成都是凡俗修士,他们也经历过被世家打压的日子,刚显露出不满就一棒子敲上去,人才就跑了,宗门就要完蛋。” “在这,那帮世家出来的小霸王既然天不怕地不怕,那就适当的让他们吃一吃苦头,骑别人久了就让他当一回被骑人的滋味,他们才能安分,才能长教训,才能听执法堂的话。” “对于凡俗修士,你太狠他们会逃跑,太弱他们会轻视,不管不顾他们就无法无天。他们底子不坏,是被环境逼出来的,所有宗主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明白——在凌云宗,守门规就不会被欺负。” 说到这里,不顾叶擎天已经震惊的眼神,云婉青无奈的笑道:“很可惜,为师做的并不好,为师只喜欢修炼,没精力也不想管这些事情,因此外门长老其实是有名无实,对于如何实现这些大话也不甚了解。” “从没有一个弟子拿我当外门长老,他们怕我,不敢同为师说话,历代外门大师兄都想着去执事殿当执事,导致了内外门争端没人解决,外门内部也山头林立。” “可这些……与师兄有什么关系?”叶擎天不解的问道; “什么关系?”云婉青笑了笑:“还记得皓月宗来宗门摆擂台,你与他刚回来之时,许多外门弟子对他无比欢迎的事情吗?” 叶擎天点点头。 “替外门向丹房器房讨要物件灵石只是开头,金丹境界带着三个筑基拦住邱丝一个元婴看到的是他的实力,单枪匹马护下你、杜静秋和傅言三人看到的是他的人品,给外门弟子搞的丹药和实用法器看到的是他的技艺。” “绝大多数弟子只想好好修炼,不管内门还是外门——但架不住没人管,内门那些坐在要冲位子上的蠹虫便想着打压外门乱中取利,这些人搞得风气乱糟糟的,我没精力细管外门,历届外门大师兄又不想管事。” “而肖铭这样一个有本事有势力又愿意关照同门,还不可能被灵石左右的人,外门大多数不想参与争端的人喜欢,从外门升到内门的弟子们喜欢,这两拨占人数最多但是最不爱说话的人喜欢。” “一天十几次传讯遥控外门,不知道哪学的本事,一个纨绔子弟玩心眼居然比那帮凡俗修士还强,几次杀鸡儆猴恩威并施就把外门搞得服服帖帖,他不当长老谁当?” “徒儿,为师让你听是让你学,让你多看看你师兄是怎么做的,你将来最低也要照猫画虎,学个七八分。” 叶擎天看着云婉青,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到底说没说完,但他的内心自上一次天极尊者锐评肖铭之后,对自家师兄的印象再一次被刷新。 而肖大少本人也没料到,自己就是把外门几个打算钻门规空子的刺头送去执法堂,然后给把几个比较狂的少爷小姐揍了几顿,每天定时处理纠纷,炼制一些便宜皮实的丹药法器,在云婉青的口中竟成了如此人物。 不是他太优秀,实在是修仙者们的脑子太简单,再加上同行衬托。 第242章 同门日常及大典准备 云婉青洞府的偏殿内,叶擎天正在接受着来自师父的经验传授,对于一个在宗门待的时间并不长的年轻弟子来说,其实有些过于快了。 这一点云婉青也知道,但她并不打算揠苗助长,只是先给自家徒弟打个预防针,做好准备罢了。 有云婉青和肖铭名师二对一,叶擎天有的是进步空间,不着急。 “其实,我当初动过立他为圣子的念头,也和师尊说过。”云婉青与叶擎天面对面而坐,口中冷不丁的提起了这个许久之前的想法。 “肖铭虽然是肖家少主,但肖师叔正值壮年法力无边,混沌魔物奈何不了他老人家,而当了圣子也不是一定要接任宗主之位,将来肖家有事他要卸任也不是不行。” “那……为何师尊放弃了这个想法?”叶擎天不是试探,是真的疑惑。 “你师祖早在皓月宗摆擂之后就找过他了,可惜他死活不肯,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滚刀肉样子,我们也奈何不得啊。” 凌云宗和肖家,中南东南共十一州,大大小小的宗门、世家、散修加起来估计得有几万人,同时当圣子和少主,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云长老说的轻巧,但肖大少明白,自己要是真的做到一手托两家,最后的结果绝对不会是他手握中南东南两大要地。 凌云宗高层没那么傻,让肖铭当圣子只是加深与肖家关系的考量,之后肯定会换人的——但是在他当圣子的这段期间,管理宗门的事务他可一点都逃不了。 算计了一辈子,总不能在阴沟里翻船,所以他严词拒绝。 这些事情云婉青也清楚,但有枣没枣打三杆子总不是什么坏事,傅言和罗溢能被肖大少带回肖家,但叶擎天与杜静秋是实打实的亲传,所以肖铭绝不可能搞退宗养老那一套。 就比如这次让肖铭彻底接下外门,又成为了内门的大师兄,足以让云大长老肩膀上的担子轻便许多,这让云婉青倍感欣慰。 她准备捡回那个几百年前就丢失的习惯,重新体会一把睡觉的感觉。 交代完事情之后,云婉青又用灵力给自家徒弟详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体,确保他体内没有留下什么暗伤内伤,这才心满意足的交待几句后让叶擎天回府。 …… 宗门内总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大有些事情小,但说到底都不会影响偌大一个凌云宗的运转。 就比如肖铭即将进入内门当大师兄,又同时担任外门长老这件事情很快便散了出去,一时间前往瑶林峰的内外门弟子络绎不绝,若不是肖铭有阵法在,怕不是门槛都要被人踩平。 祝贺的送礼的混个脸熟的等等等等,实在是是数都数不过来,绝大部分都由四位气运之子一一搪塞了过去。 但无论怎么说,肖铭都算是年轻弟子们的大师兄,不可能一个都不见,最终他还是见了几十个弟子的代表们,与他们在会客厅内聊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毕竟他实际上已经在管内外门的具体事务了,现在加上这些头衔无非是把辅助变成任务,并没有太多本质上的区别。 送走了几十位热情洋溢的筑基及金丹弟子们,天已经黑了,而四位气运之子则很遵守约定的在肖铭的邀请下同聚瑶林峰。 ……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能够不触发警戒阵法的只有几位长老和气运之子,因此肖铭根本不必多疑心,直接挥手便将大门自动打开。 “师兄!” “小师弟来了。”躺在摇椅上休息的肖铭招了招手,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 声音饱满有力,音色圆润清脆中又有几分尚未退去的稚嫩。 很明显,最先到达瑶林峰肖铭居所的是小师弟罗溢。 看得出来,罗溢的心情极好,在肖铭与云长老谈好条件的当天他便成功入了凌云宗的外门,也算是宗门的一份子了,这让他又多了一些归属感。 师兄师姐们在这,自己也入了宗门,可不是就是避风港吗。 他步伐轻快的迈入了肖大少的院子里,没有着急找自家师兄,而是毫无顾忌的四处打量着,目光是掩盖不住的好奇: “好宽阔的房子,还有这些花草鱼虫……师兄,这些都是你打理的吗?” 其他的内外门弟子到肖铭居所内感受到的都是来自元婴大修的气场,房子内部用来炼器炼丹的炉子,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众多材料工具,以及肖铭那两支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旗子。 他们赞叹肖铭的手段,羡慕肖铭的强大,感谢肖铭的辛苦。 可唯有罗溢,他最先看到的是肖铭天天浇水按时修剪的几株盆栽,是小池塘里的几尾锦鲤,还有院子内爬满架子的葡萄藤。 虽是少年,却仍有几分幼态,只在至亲之人面前显露。 但偏偏是这样的罗溢,倒让肖铭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真心笑容,拍了拍小师弟的脑袋,在摇椅上晃荡: “怎么?宗内没给你安排居住处?有人刁难你?” “有的有的。”罗溢赶忙解释,随后有些难为情:“地方是不小,但有些空旷,不像师兄的院子这般生机盎然。” “若是有看得上的,拿几株回去。” 同门兄弟,不谈修行,不谈宗门事务与诸多门房,只是聊些闲杂之事,二人的口气很是松弛也很是自然。 “不必了师兄,师弟没那个才情,也不会养花草。”罗溢摆了摆手:“若是觉得无趣了,我来找师兄便是。” “跟你叶师兄刚入宗时说的话一模一样。”肖铭笑道; 二人相视而笑,肖铭就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把装样子的折扇,罗溢就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同肖大少聊天,倒也显得怡然自得。 罗溢说起了他加入外门之后的几日经历,以及外门的诸多师兄师姐对他如何——大师兄亲自带回,大长老亲自点名的弟子,自然不可能被欺负。 不一会儿,叶擎天带着杜静秋与傅言敲开了肖铭的大门,三个人的额头都出了些细汗。 “师兄,我们特地去了趟阆州,把你要的食材拿回来了!” 瑶林峰聚餐,一直都是肖大少亲自下厨,而对于食材有着极为严格要求的他必然不会接受随随便便的肉类。 宗门后厨的食材不能拿,御兽堂的异兽们杀不得,所以还是得委屈三位气运之子,屈尊跑去阆州又搜刮了一遍刘县令的遗产,然后再将这些食材带回来。 有些人死了,甚至死得很惨,但是却会以另一种方式被人永远铭记。 老规矩,肖铭下厨叶擎天打下手,其他三人也有着自己的活,收拾桌椅摆放碗筷,显得有条不紊。 这种生活上的小事,肖铭不喜欢用灵力,其他四位气运之子自然也不会在师兄的院子里动用灵力。 因为肖铭觉得,这样比较有生活气息。 不过半个时辰,荤菜素菜冷盘点心全部准备好了,肖大少还特地拿出了一坛美酒——但罗溢想喝时,却被肖铭拦了下来让他改喝灵茶。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四位气运之子选择听大师兄的话。 罗溢第一次参与同门之间的聚餐,但融入的很不错,甚至说十分的自然。 宗门内名头最大的五个年轻人聚在一处,在旁人看来,他们是谈吐不凡胸藏天地,所探讨的也必定是道妙玄机,甚至是宗门要事。 但很可惜,比起那些大事,五个人更喜欢聊哪里的牛羊肉质好,傅言小妹傅思思的学业如何,以及宗门内各种各样有趣但稍显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些交谈中满是轻松与活跃,话题到深处时叶杜二人甚至还持剑而舞,在月下好生秀了把剑术与舞姿。 如此聚会,压根不像宗门英杰的会谈,倒像是几个年轻的江湖游侠在喝酒聊天,就算是亲眼所见,说出去只怕也要被人骂诽谤同门。 在这一处小院里,他们不是声名鹊起的天骄,不是小宗门梦寐以求的奇才,亦不是被皓月宗魔罗宗恨到骨子里的小鬼。 肖铭也不是身扛两地的栋梁,不是修成元婴的大修,亦不是心思深沉的肖大少。 没有万众瞩目,没有其他人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有的只是四个被保护着的弟弟妹妹,以及一个年岁稍大一些的兄长。 上到飞升成仙长生不老之论,下到宗门八卦玩笑戏说之言,都可以谈都可以说,在此方天地内不必顾忌他人的看法,也不存在任何包袱。 如此轻松的氛围持续了许久,一直到最后,肖铭的传讯符忽然闪了一下,几道消息钻入了他的脑中: “丹房、法器堂、执法堂、执事殿、御兽堂、内门道场、讲法殿、刑堂、暗堂……”肖铭有些颓丧的念叨着那些宗门内大大小小的机构,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赶得上水缸大了。 四位气运之子皆疑惑不解,皆看着自家大师兄那对布满血丝的双眼: “不是吧,这些都得我带外门弟子熟悉?!” 第243章 前夕 肖铭的这句话有些错误,他并不需要带外门弟子熟悉这些宗内机构,只需要带新入门的弟子就行,工作量倒是没那么大。 但也小不到哪去。 任务艰巨,但好在肖铭的座下是叶擎天、杜静秋、傅言和罗溢四人,帮手方面倒是不缺。 春龙游会结束之后不久,大比上的表现以及锁龙渊发生的事情跟随着凑热闹的小门派传回了中南,而凌云宗早在数日前便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宗门内部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毕竟叶杜傅三人的强悍早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新加入的罗溢可是肖铭作保,云婉青亲口应允的。 一个没有任何强大背景的小子,却被外门长老与代宗主如此看重,就算不说,那些头脑清楚的弟子也能料到——罗溢年纪轻轻已经是半步金丹,五十年内突破金丹的弟子无需任何流程直接进入内门,他离开外门只是时间问题。 也是因此,外门里没几个人敢对罗溢说重话,也没有因为他一副柔弱可欺的长相就真的觉得他是个软柿子。 哪怕是六州的世家子弟,又或者是一些小门派的掌门长老子女,这帮小霸王在被凡俗修士教训过之后,他们最起码也能明白凌云宗不是能撒野的地方,中南六州没有任何势力能向凌云宗施压。 但五十年时间一到,外门的有些人去内门,内门的一部分人外派到分门,而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是新入宗的外门弟子填上。 新来的这一批修士又是一群愣头青,少部分先入宗的外门弟子可能会大发善心提点后辈,但新人通常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该怎么教育怎么引导,都是外门长老需要考虑的内容。 凡俗修士成长需要时间,上一批来的绝大部分是从凡人踏上仙途的,按年月来算,这一批来的人当中不少都会是有一定背景,例如杜静秋的家族便是崇州杜家,家主杜让是化神一重大能。 论背景,肖大少不怕,他烦恼的是这帮含着灵石长大的小兔崽子会不会到处惹祸,到时候还得自己来处理。 “唉……” 肖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在为自己宗门牛马的未来感到悲伤,又像是为即将到来的入门大典感到疲乏。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自己本家的事务还得搞,两头忙啊。 听完肖铭转述的传讯符内容,叶擎天与杜静秋两个挨着肖铭坐的直接将凳子挪的靠近了些,目光中是难以用简单词汇概括的深厚情感,皆言: “兄长有命,弟妹服其劳,但凭差遣。” 傅言笑着,举杯同肖铭的杯子碰了一下,肖铭在上自己在下,随后一饮而尽。 罗溢知道自己现在对凌云宗的大小事务都不熟悉,帮不上师兄什么忙,所以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默默发誓要成长为师兄的左膀右臂,学着四哥傅言的样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虽然是小事,但四位气运之子的态度也足以让肖铭感到莫大的慰藉——普天之下,能有这种待遇的,自己怕是独一份了。 …… 凌云宗议事厅内,宗门地位最高的四位长老齐聚于此。 总领全宗的大长老云婉青,主管内门以及暗堂的二长老薛广,管理执法堂的三长老姜子川,以及讲法殿主事四长老方连城。 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又身为凌云宗的决策层和战力担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能改变整个宗门,甚至是整个中南的局势。 而今天他们齐聚的原因也很简单,除了大长老云婉青,剩下的三位长老也都有资格收到护宗大阵传来的检查结果。 他们对于罗溢的安置,仍然觉得有些异议。 云、薛、姜三人坐在座位上,而一个三十岁出头青年模样,穿着花花绿绿图案长袍的修士,正慷慨激昂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罗溢是个半妖,半妖!” “龙族妖尊龙应琮袭击中南才几年呐?忘啦!被他抓过那棵老歪脖子树,还站在在山门外面,天天的盯着咱们呐!” “古语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么简单的道理,师姐您怎么会不明白?多少的好苗子都期盼着进咱们凌云宗修炼,都希望到这个灵气最为浓郁,条件最为优渥的中南第一大宗待上些日子,哪怕是几年也好。” “想入宗的人能从云州排到夏州,里面有多少好苗子?有多少优秀的人族修士,挤破头就为了抢这么一个名额。” “可咱们呢?师姐您呢?抬抬手就把一个半妖给放了进来,怎么对得起那些优秀的小孩,怎么对得起中南那些翘首以盼的修士们?” “厚此薄彼,我方连城第一个不答应!” 很明显,这人是凌云宗的四长老,宗主亲传中的小师弟,方连城。 见四师弟的情绪激动,云婉青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眉头微蹙,但还是强忍着情绪问道:“那师弟,你觉得该怎么办?” “很简单,他在外门是待不了了,他若是在外门,总有一日会被发现身份,对宗门对大家都不利。”说道此处,方连城原本义愤填膺的面容又多了些许不忍: “不过考虑到肖铭那小子的心情,再考虑到罗溢毕竟没有害过人,心思单纯手也干净,咱们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不给人家留活路呀。” “好话坏话都让师弟你一个人说了,我们说什么。”二长老薛广歪着脑袋,嘴角勾起的看着四师弟。 而方长老来回踱步了几下,似是在下某种决心,又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设,随后“啪”的一下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世间难得两全法,要讲情面,又不能舍了宗门,那便得给罗溢找一个能修炼又不容易被人认出来的地方,也算是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吧。” “什么地方?”云婉青问出了这句话,但语气中不含一丝的好奇,甚至连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这最好的地方么,自然是被某个修为高深之人带着,既能随时指导又不会经常露面,可考虑到罗溢这孩子的根骨啊天赋啊什么的,这宗内能当他师父的怕是只有……我们四个了。” “那么,师弟是怎么打算的。“三长老姜子川面色平静,仍然是毫无情绪的一句话甩出。 “唉!” 方连城叹了一口气: “大师姐,二位师兄,你们都是宗门的顶梁之人,都是宗门内的支柱,缺了谁也缺不了你们。说小了,三位代表着宗门的颜面,说大了,往后还得考虑到其他势力对咱们的感受。” “思来想去,犹豫再三,终究不能让你们的面皮受损。”方长老满脸的悲壮,眉头紧蹙神色凄惨,轻声道: “看来,也只有我这个师弟,替师兄师姐们接下这一难了。” “这罗溢,我就收了吧!” 说罢,方长老一挥袖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位师姐师兄们,因为悲伤而忍不住抖动。 云长老:“……” 薛长老:“……” 姜长老:“……” 经过了半晌的沉默之后,云婉青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后缓缓站起,看向了放在身后的本命法宝,佩剑慈恩。 “慈恩,把那个姓方的赶出去。” 毫无顾虑毫无念旧,被四师弟方连城气得不轻的云长老决定替师门清理门户。 铮! 一声龙吟,长剑出鞘直刺方连城。 “唉不是,不是!师姐,师姐不可啊师姐,残杀同门了啊!”见运使飞云剑势的慈恩剑朝着自己冲来,方连城算是彻底急了。 一个闪避躲开剑罡,随后他顺势躲到了薛广的背后,喊道:“救我啊师兄!” 二长老薛广站起身,将方长老护在身后,紧接着对云婉青一拱手,义正言辞道:“师姐,您是师尊的大徒弟,又是实际上的宗主,以如此身份殴打四师弟,怕是有失体统。” “就是就是!”方连城接话道; “所以,得我来动手。” “啊?不是……唉!唉不对!” 一刻钟后…… 议事厅内,云婉青薛广姜子川神色愉悦的坐在座位上,四长老方连城也坐在自己座位上——只不过有些鼻青脸肿,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无助的看着姜子川,委屈道:“三师兄,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姜子川斯文长相,举手投足都带着儒雅的气质,他缓缓的看向方连城,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言道: “师弟,我没跟着一起打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还有脸委屈,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二长老薛广紧跟着绷不住,骂道:“好歹也是化神的修士,一天天的成何体统,从你一开始说的那些话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有一句像是你嘴里能说出来的话吗?” “可我是真心为宗门考虑!”方连城不忿道; “放屁!你那叫为宗门考虑吗?你那是馋罗溢的根骨,你下贱!” 姜子川也把手搭在了方连城身上,叹道:“师弟,你与大师姐一个叶擎天一个杜静秋,也该让一让了,总不能看见一个收一个吧,刑堂严长老都有三个亲传了,师兄我到现在就一个记名弟子还云游去了,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 “等会儿师弟,我也没亲传呢。”薛广表示不平衡。 “师兄你主管内门,内门弟子皆称你为师,别忘了除了叶杜之外还有个傅言,现在可在你名下。” 这一句话,直接将讨论升级: “这能一样吗?”“这怎么不一样了?”“我觉得除了二位师兄以外我也有理由……”“四个人当中还有比我更缺徒弟的吗?”“谁规定只能收一个亲传了?”“人要懂得知足,师弟你别太贪了。”“不是师姐,这话太伤人了吧!”“师弟,要点脸。”“嘿我这小暴脾气……”“来来来,师兄教教你什么叫切磋。。” 一般来说,我们很少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一场只有四个人的讨论。 四个长老,而且还是凌云宗顶端的四位长老,此时此刻倒是一点架子都没了,在同门面前可谓是毫无掩饰。 越争论情绪就越激动,演变到最后甚至每个人都直接把法宝与兵刃的器灵叫出来助阵。 尤其是方连城,直接把法相现了出来,连带着自己的本身与虚影化身一起开口,扯着脖子梗着腮帮子那么嚷,声音大还带混响,整个就一法力高强的流氓。 好家伙就现场这个乱劲,别说是人,连蚊子都飞不进去,就里面这个大道气息和法力碰撞的涟漪,知道的明白他们在争论,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不是干起来了。 “好了!” 半晌过后,大师姐云婉青实在是看不下去,随后一拍手表示——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让师尊决定。 这个建议,三位长老都没有反对,于是乎四人正打算前往宗主寝殿汇报时,来自四位长老的师尊,宗主齐仕方的传讯便到了。 而这传讯不是依靠传讯符,而是如同心神相连接一般,云婉青四人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那便是罗溢由谁来带。 知晓那个名字后,四个人睁开眼睛面面相觑: “肖铭。” 第244章 不必强留 老宗主齐仕方的答案,出乎了四位长老们的预料,他们实在是没想到答案居然是肖铭。 肖铭的本事他们知道,肖铭的为人他们也知道,前三位长老在他为宗门出力方面有着极其高的评价,薛广甚至表示如果肖铭不姓肖自己一定要收此人为自己的大弟子。 而四长老方连城,原本对于肖铭的评价就不低,在肖铭送来了东南自产的烈酒以及入口柔的青州酿之后,如果不是齐老宗主拦着,俩人早就拜把子了。 但评价高不代表他们愿意舍去罗溢这个各种意义上的天才,在这个年纪,在其他修士普遍停留在练气八重或者七重,上了筑基几乎就是碾压的年龄段里,罗溢已经半步金丹了。 半步金丹,有些人卡在这个坎一辈子,有些人则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跨过去,而罗溢大概率是后者。 命运本就如此不公,尤其是罗溢身为被大气运庇护的气运之子,被长老们争着收为亲传弟子这一逆天待遇,在他身上看起来不过是标配。 叶擎天杜静秋,让长久以来不收徒的大长老和四长老视为衣钵传承,傅言在内门更是受了薛广许多关照,两人的亲传关系只差个名分,如此一看罗溢被姜子川如此看重也属实正常。 但齐宗主的决定,实在是难以令他们平静。 四位长老各持己见,但都对自家师尊的想法有异议。 也就是齐真君脾气好,绝大部分宗门,弟子都是不敢和师父顶嘴的,否则就是有欺师灭祖之嫌,不敬先祖之意。 面对着四位弟子的不解与询问,灵华峰峰顶的寝殿内,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只是闭着眼睛摇晃着手里的灵明签筒,里面的三十六根竹签不断的滚动,有一根慢慢的突了出来。 啪嗒。 清脆的落地声传来,齐仕方睁开双目,捡起了地上那根竹签。 【中签】 齐仕方抚须而笑,但这笑容却让人读不出任何情绪,是无奈?是满意?还是自嘲? 合道大能的心思,非是常人可解,哪怕是他的四个徒弟也不行。 “已有师承,不必强留。”——这便是齐宗主给予四位长老的答复。 但这句话所指的对象是谁,罗溢的师承是何人,实在是有些模糊。 那位在肖家留下风雷妙书残本的散修能算,处处照拂教导罗溢的肖铭肖大少自然也算……但还有一位,那个将护身的七色龙鳞赠与罗溢的乾龙皇算不算? 四大长老对后者肯定不知情,而齐仕方这个登顶合道的大修知不知情却是未知数,一个渡劫境的残魂与合道境的大修,二者之间孰强孰弱很难说得清楚。 但无论如何解释,既然自家师尊都如此发话,云婉青几人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产生不满或者是怀疑的心态。 自家师尊的为人脾气,他们这几个经常侍奉在旁的亲传们最为清楚,平日里的师父一直是乐乐呵呵甚至有些不着调的老顽童形象,但凡这件事情对宗门或者对自己徒弟有好处,齐仕方都没有理由拒绝。 但现如今师父真严肃起来,那就代表拍板决定了,并不会给其他人留下太多的讨论空间。 因此,四人只是一同站起,朝着宗主寝殿的方向行礼道: “谨遵师命。”*4 …… 说好肖铭是等入门大典后才正式升任内门大师兄的,但实际上这件事情的消息早就散出去了,肖铭就算想挡也实在是挡不住。 一个同年龄段、长得好看、多样全能、任劳任怨而且是元婴境的大师兄,对于内外门弟子来说,这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外门大师兄想去内门,内门大师兄想当亲传或执事,执事忙着宗门的事务或者外出,亲传们则压根不可能亲自下场教弟子们。 这种铁打的弟子流水的大师兄环境下,能出肖铭这号去外地还不忘用传讯符管师弟师妹的人物,实在是过于难得。 内门的诸多弟子秉持着不能让外门独占肖铭的原则,在肖铭于讲法殿给外门弟子挨个解答修行时路上的问题时偷偷混在后面排队,而且问的都是一些高阶阵法的摆放与阵纹刻画细节这种较为困难的问题。 普通的外门问的都是经常行岔气的解决方法,炼丹开炉时的时间把握,以及教习平日里讲解宗门道法时有些没说清楚的地方。 这二者相比较,外门的问题都比较基础,肖铭通常花几分钟就能基本理清楚,再加上由他辅助编写的教材都没有防自学设计,因此十分通俗易懂,二者结合之下效率极高。 可内门问的这些问题就都不是基础了,高阶的阵法、符箓和炼丹术通常很难直接写明白,因为这这种技艺需要大量的经验和专业水平作为支撑,虽然肖铭的本事足以使他能够逐一解答,但这也导致内门弟子的占用时间比外门弟子要长很多。 一次两次不要紧,但次数多了,外门弟子对此的意见可不小,于是就产生了如下对话: “杨师弟,大家都是凌云宗弟子,偏生外门能找肖师兄,内门就找不得了?” “虽然都是凌云宗弟子,但说到底也是有内外门之分的。”外门一行人中,站在最前面身着劲装的修士姓杨,只见他神态自若,振振有词道: “肖师兄说到底也是我们外门的大师兄,怎么着也得先紧着外门的弟子吧。” “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师弟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入门大典之后,‘肖铭’这两个字就是我们内门大师兄的名字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有必要争这一天两天的吗?” “可这还没到那天,宗主令一天不下,大师兄就还是我们外门的。”杨修士顿了顿,随后笑道:“就算入了内门,但外门长老这个位子还是肖师兄领着,就算成了肖长老,他也是外门的人。” “那可说不准。” “内门弟子为何不去找内门的薛长老?” “薛长老日理万机,而且这几日正在拟备外门进内门的名单,我们来肖师兄这不行吗?” “不是不让你们来,是别现在来,挡了别人的道。” “呵,我们就现在来怎么了?犯着那条门规了?你有资格管吗?” “别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怎么了?!听好了,你就是个臭外门的!” 不说还好,这么一吵,整个队列的后方直接就乱了,内门弟子修为和灵力较高,但外门弟子数量多,而且在主场作战士气也足,两边直接就开始动手。 虽是矛盾,不至于下死手,但门内本身就严禁斗殴这一项。 后面吵闹的声音传来,坐在椅子上的肖铭这才看见远处的两拨人已经打起来了,立刻出手制止。 也得亏肖大少是元婴期,一个人便能压制住几十个修士,而且还毫不费力。 但打虽然不打了,嘴皮子方面肖铭可管不住,两边就肖铭归属权的问题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并且激烈的交换了意见,很可惜双方并没有达成共识,而且看起来丝毫没有停止交换意见的想法。 最终,还是肖铭拍板,在入门大典前自己仍然只是外门大师兄,内门的事务暂时不处理,等入门大典之后再进行交接。 考虑到入门大典之后自己同时在内外门都有职务,但内门毕竟有二长老薛广在,再怎么也不必让自己全权处理,自己只需要在修行方面进行辅助便可。 肖铭表示,入宗大典之后自己会不定时在讲法殿坐科,内门外门弟子皆可以来咨询,但每人的时间都是有限制的,而且在后面有其他等候者的情况下不能一个问题问完了又接着问占用时间。 在肖铭本人几次的安排之下,两边的人这才缓和了下来。 …… 第245章 师徒谈心2.0 内外门的事情不少,但筹备入宗大典这方面的事务则被齐宗主交由了讲法殿长老方连城,并不是特意给方连城加任务,只是历来的规矩便是如此。 此时此刻,方长老的洞府内,杜静秋盘坐在蒲团上。 而她的师父方连城则背对着她,右手拿着把扇子轻扇两下,显露出不俗的高人风范。 “徒儿,所找为师何事?” “没什么,只是徒弟下山许久,在外面新学了些小本事,但也没落下本门的功法,想请师尊替我把把关。” “善。” 杜静秋手持长剑催动术法,周身灵气化纳入身,金丹修为尽数显现。 刚强在外,内含阴柔之气;表露杀性,暗藏慈悲心肠。 身形随风声而动,剑势随雨停而止。 昔日初上凌云宗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也担得起一声杜师姐了。 “不错不错……”方连城虽然没有转身,但是以神识观瞧,口气中暗含着些许笑意:“新学的本事,应当是叫杏林回春正法吧?” 此话一出,倒是杜静秋变了脸色:“师尊!您……” “八百年来苦修行,方能得道达天听。为师虽然不是什么一等一的大高手,但青竹谷的法门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廖通明一向不愿参与纠纷,尤其是现如今中南与北五州的关系紧张,他们夹在中间不好做。现如今敢把这看家法门赠与你,想来是有事相求。” 在自家徒弟面前,方连城收起了平日里不着调的风格,一言一行都充满着为人师的严谨与博学,而他所料想的也与杜静秋所经历的差不多。 当杜静秋将自己应允青竹谷修复玉节青光竹的事情说出,原本想着师父会因为自己学了其他宗门的道法而生气,却不料方连城只是稳坐,没有半分恼怒之色: “紫玉心法教汝化动为静,化繁为简,以自在之身衍周天之相,凭先天元神并后天识神,虽千般脉络但终归于心,灵台方寸之中,才是汝之根本,而非这心法衍生出来的剑术与掌力。” “回来一趟,心性更加不屈,态度亦无焦躁,我为何要恼?” “师尊,师兄他说我将来走医修一路更加适合,怕是不能将师门绝学发扬光大……” “哈哈哈哈哈!”杜静秋还在羞愧,岂料方连城竟是开怀大笑,言道:“徒儿啊,都说年纪越大越是保守,可你现如今年纪轻轻,为何也变得如此迂腐?” 这一番话,让杜师妹有些茫然。 “求道求道,求的是谁的道?是你自己的道!我虽为你的师父,传你心法,授你绝学,但在追逐求道这个目标上,我只不过走在你前面一些,替你引一段时间的路罢了。” “你所悟,必须是你所悟,不能是我帮你悟,一直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是成不了大能的,因为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人,亦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条路,否则为师为何会自创紫玉心法,而不是继承你师祖的凌云乾坤经?” “自三百七十年前步入化神以来,心神已经许久没有突破迹象,我心知上限已然到此……但你却仍有无尽的可能性!” “为师不希望你跟在我的后面,我希望你以师为鉴,以师门绝学紫玉心法铺路,然后踏出雄途!成为众修之上的杜真人、杜真君,甚至是……杜尊者!” “我要你是杜静秋,而不是另一个方连城。” 在几个师兄师姐面前,方长老是小师弟,是那个无论年纪多大都可以撒泼耍赖没正形的小师弟。 但是在杜静秋的面前,他或许偶尔开过玩笑,但从来没有将自己徒弟碰上的任何一个问题当儿戏,而是出乎意料的耐心解答,可以说倾尽了自己的心血。 因为他现在不是师弟,是师父,是那个传道授业解惑之人。 若是尽不了责,方连城自认,无颜面对当初在恩师面前袒露心胸的自己。 所以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没了此前的慵懒与松弛,而是稳坐于蒲团之上,以毕生修为为指引以心血教训为烛灯,给初出茅庐道心未定的杜静秋上了极其重要的一课。 杜静秋此时早已不是盘坐在蒲团之上,而是俯身下拜,心中满是震惊——自家师尊,今天是出乎意料的严肃。 但震惊过后,她的思绪便跟着活动了起来: 自己生于崇州杜家,父亲杜让更是化神境界的真人,在当地颇有威名,而自己出生时有万丈祥云为伴,几乎是生来高贵。 再后来,自己入了凌云宗,拜四长老方连城为师,得师兄肖铭看护,中南东南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对自己宠爱有加,从天材地宝到心法奇书从来没有缺过。 亏的是杜静秋一心求道再加上跟着肖铭长了见识,这才没有变得轻浮自大,甚至是盛气凌人。 但被如此千般呵护,说心中真的没有一丝骄傲吗? ‘我有父亲,有师尊,有师兄,还有诸多同门……’ 但方连城的话让她明白一件事情——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能帮你求道吗? 不能,在修行一途上,每个人都是独行者。 路怎么走,脚说了算,脚怎么动,心说了算。 这其中的喜怒哀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是杜静秋,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不管有多少人护着你多少人宠着你,但他们都没办法帮你得道成仙。 ‘我只是杜静秋,也只能是杜静秋。’ 群山细雨雾连天,恩师座下聆真言;术法为凭心做马,我命在我不在天。 “师尊,多谢。”杜静秋长跪不起,额头紧贴地面。 “我为师,你为徒,应尽之责,何谈‘谢’字?” 二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方连城给予自己徒弟一个恢复情绪的时间,而杜静秋的抽噎之声则持续了一刻钟才终于缓和下来。 听着师父暗含欣慰的语气,杜静秋只觉得师徒情从未如现在浓烈过,她抬起头颅看着师父的背影,轻声道:“师尊,可否转过身来,让徒儿好生看看您。” “不必,你既然有所感悟,便足以慰藉为师。” 方连城没有转身,只是自顾自的扇着扇子。 “师尊,您这几日都不愿意见我,可是徒儿心性愚笨,令师尊厌恶了?” “得徒如此,天下有几个化神的福气能比得上本座?莫要妄自菲薄。” “那为何师尊不肯见我?请师尊转身。” “心念相交,你我既是师徒亦是知己,不见面又何妨?” “请师尊转身。” “痴儿,为师虽然生得英俊,但也不必如此着迷……” “请师尊转身。” “在宗内修行,有的是时间见面,何必急于一时?” “师尊,您的脸好像肿了。” “逆徒!” 方连城一个大跳跃起,背对着杜静秋怒道:“何敢如此污蔑为师?!” “师尊,徒儿虽然在您背后,但轮廓还是分得清的,这明显就大了一圈。”此时的杜静秋已经彻底放弃了委婉,选择直接指出自家师父的问题。 确实,虽然方连城一直背对着自家徒弟,但杜静秋的眼力见,在经历过感动之后,只是稍微瞟了一眼便看出了方连城的不正常。 就自家师父那性子,尽管在自己面前一直严肃正经,但放外面要是挨揍也挺常见的。 这宗门内,除了老宗主齐仕方,有那个实力和辈分揍方连城的,很明显只有那么几个。 “师尊,这是被打的吧。” “与你大师伯二师伯无关,为师这是前几日修炼出问题憋肿的。” “我还没问被谁打的呢师尊……” “……” 在经历了一刻钟的沉默之后,方连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转过了身躯,露出了肿大的头颅以及紫黑的眼眶。 按理说,化神期受到的伤害可以迅速恢复——但架不住对面修为比自己高好几个小境界。 连走几步迈下台阶,看着杜静秋那眼泪汪汪的乞求眼神,方连城终究还是心软,向她讲述了议事堂内四大长老关于罗溢一事的商讨,以及最后齐老宗主拍板定音的结局。 讲完后,方连城特地表示: “徒儿,此事对其他人切莫说起,尤其是你师兄肖铭。” “师尊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告知肖师兄。”杜静秋拍着胸脯保证; 第246章 入门大典筹备 “嗯,方长老被大长老和二长老打了一顿,因为点啥呀?”正在撸串的肖铭疑惑的问道; 作为四长老方连城的亲传弟子,杜静秋同学十分坚定的贯彻并落实了自己的承诺,对肖铭绝口不提,而是在聚餐的时候当着肖铭的面对旁边的叶擎天“小声”的说出了这件事情。 当肖铭发出疑问之时,杜静秋则立即表示绝对不是因为谁收罗溢为徒吵起来的,宗主也绝没有说罗溢有师承。 “啊?我已经有师承了吗?”此刻的罗溢有些疑惑,而傅言倒是看得明白,提醒道: “宗主所说的师承,大概率就是师兄。” “说白了,我与杜师妹皆承继了师门的神通绝学,傅师弟虽然没有拜师,但内门弟子都算是薛师伯的记名弟子,因此也算半个徒弟。”叶擎天饮下一杯神仙醉,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笑道: “可唯有罗师弟,一身修为皆与凌云宗无关……师弟,若是让你在宗门内选一位高人拜师,你会选谁?” 面对这个严肃的问题,罗溢却并没有怎么犹豫,应声答曰:“我想拜肖师兄。” “为何呢?”杜静秋眉目慈和。 “这……”初一听有些茫然,但不过片刻,罗溢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待在别的大修身边,不自在。” 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哪有那么多的想法,对于罗溢来说不愿意拜其他人为师的原因其实就一个——不自在。 纵然他现在已经没有初入人世之时的那份怯懦与自卑,在肖铭助他破除心魔之后整个人也开朗了许多,几日内与外门弟子的交流也都十分正常,最多也就被人评价一句“文静”。 但若是让罗溢在凌云宗各个化神之中选一个的话,那他宁愿舍弃这个机会选择肖铭。 而肖铭的回答也很简单:“既然待在别的大修身边不自在,那就留在我这吧,现如今师兄好歹也是个外门长老,辈分方面倒也不差什么” “既如此,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师尊了?”罗溢笑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名头我还是担不起的。”肖铭摆摆手,神情自若:“我还是更喜欢被人叫师兄,显得年轻些。” “长兄如父啊——”傅言饮下一杯酒,感叹了一句。 “可别,我年纪轻轻的,只想当哥不想当爹。” …… 日子一天天的过,肖铭这边虽然看上去悠闲,隔三差五和几个气运之子吃饭喝酒谈天说地,但肖大少明白,这可能是自己近几十年来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了。 而在这段期间,讲法殿的诸位执事也在方连城的调度之下逐渐筹备好了入门大典所需的一切物品好仪式材料,倒也算是轻车熟路。 除了入门大典,薛长老正在拟定的外门弟子升入内门的晋升名单也颇受关注,而外门对此的关注则更甚于新弟子入门大典。 外门弟子虽然许多人对内门有着不满的心态,但当轮到自己能上内门时,心中大多还是喜悦的。 进内门就代表着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得到了宗门的认可,在前途上远超普通修士,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内门弟子的每月的灵石供应由中品灵石换为上品灵石,允许前往各个门房帮忙(偷师),药材和法器的配给也比外门升上去了一个档次。 而那些长久待在外门无法突破,次次晋升都没有自己的老外门弟子,有些选择去分门混口饭吃,有些心灰意冷的则选择以云游弟子的身份持令牌下山,将自己的灵石向宗门兑换成凡俗中的银钱。 拿着这些银钱,这些止步筑基,寿元还剩几十年的外门弟子不必再苦熬苦修,而是可以在凡间安心做一个富家翁,享受着衣食奢侈美人相伴的生活,这辈子也不算白来。 对于这些弟子,如果对凡人动用灵力或者丢弃令牌,则宗门会派人下山调查,但若是没有动用灵力伤人,宗门通常是不会打扰这些归隐凡尘的低阶修仙者们的。 内门外门,皆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对于那些尚未入凌云宗的弟子们来说,能入中南六州最大的宗门当弟子,那是何等的福分? 距离凌云宗山脚下的二十里处有一座小镇,说是小镇,但镇子里的建筑一座比一座精致漂亮,集市贸易皆繁荣无比。虽然比不得朱门,但也算是高门大院了——这里的住户,都是凌云宗弟子们的家属。 哪怕之前穷到叮当响的家庭,只要被凌云宗下山寻才的执事们看上,根骨足以上山,哪怕只是外门,其在山下的亲属此生便算是衣食无忧。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如此。 而镇子内除了原本的住户外,还聚集了新的一批尚未入门的外门弟子,他们当中有些是练气五重练气六重的弟子,有些则是已经步入筑基的少年。 虽然境界不一,但根骨都属上乘,皆是过了层层考验之人,否则岂能如此轻易的入凌云宗。 这个世界上,气运之子级别的顶级天骄是极少数极少数,肖铭座下有四个,高家有皇族气运庇护天道认可,因此也有气运之子的存在,甚至因为天机遮掩连系统都无法识别到。 但除去这些怪物级别的气运之子们,绝大部分的修士,天赋上限都只是筑基境甚至是练气境——在凡人眼中飞天遁地的仙人,在修仙界其实只不过是些低阶修士。 不入金丹,何敢称入仙途? 天赋上限达到金丹者可称上乘,已经足以在一郡之地颇有威名,成为一个几十人的小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 而在凌云宗,则只是堪堪达到入内门的水平。 虽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能自己当老大就别给人当孙子。 但架不住凌云宗实在是财大气粗,当散修还在为了几十颗的下品灵石而奔波做事的时候,入了凌云宗当外门弟子的小修则可以每月领到数百中品灵石,灵药宝材都由宗门供给,练习炼丹的材料耗费都由宗门承担,还有一应福利都是小门派想都不敢想的。 但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而单纯是“凌云宗”三个字,哪怕是外门,下了山碰上元婴坐镇的世家,对方也不敢对自己有半分不敬——一流大宗的招牌实在是太硬了。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是在自己家族作威作福的少爷千金,就算他们不愿意,这些家族的长辈们也拼了命的要把他们送上凌云宗。 而在弟子聚集的馆驿内,如下此类对话经常发生: “哟,赵哥,你也在啊!” “哦?楚老弟?好巧好巧,当初一面之缘,没想到今日要一同入凌云宗了。” 两位六州的世家子弟见面,相互客套,但从口气上来看,二人的关系也仅限于认识而并不是如何熟络。 楚姓子弟拱手笑道:“时也命也,我也是侥幸进来的。但赵哥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去易剑宗,怎么今日……” “这不是才入筑基,家里就打算让我选个门派修习,原本说好的是易剑宗,但我舅舅他非得劝我娘让我来凌云宗,我本来不愿……结果一查根骨,给我定了个可塑之才,那执事非得拉入入宗,我舅舅也是好言相劝,终究是万般无奈啊。” “嘶,您舅舅是?” “害,不值一提,也就是凌云宗峦州分门副门长,在宗门里有几分面子罢了。” 看似无意,实则有心,赵家子弟虽然嘴上说着不值一提,但掩盖不住的得意笑容足见他此刻的心情。 “哎呀,这可不是个小位置啊!那您这入了门以后,升内门岂不是时间问题?” “倒也不一定,反正能跟各位长老讲上话,路应该是好走那么一些。“此刻,赵家子弟的脸色看上去很是受用。 “那小弟这人生地不熟的,上山之后还得请赵哥多照顾了。“ “好说,好说,待上山之后我再拜访一下诸位长老,为日后升内门当亲传铺平一下道路。” “小弟今后便多多仰仗赵兄啦……” 这种类型的对话,在新入门的近百位修士中时有发生。 世家宗门的子弟们四处走动寻找有没有熟识之人,互相交际之间便交换了自己的家世以及背景,隐约秀了一下肌肉。 他们按照家族老祖的修为以及家族势力,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三六九等,小的附庸中的,中的附庸大的,已经做好了在外门搅弄风云的准备。 这些世家子弟有些想着如何钓上几个师姐师妹,有些想着凭借自己的家族势力足够不管那些门规自由自在的玩,还有一些么……他们干脆想着如何在外门立威,建立起有别于家族之外属于自己的势力,让外门弟子都服自己这一派。 更有甚者,已经在思考走长老的关系当亲传弟子才能拥有更高的权柄,才能在宗门内当“太子”。 而出去这些世家宗族的子弟们交谈正欢,而那些被排挤在边缘地区的几十个凡人修士则选择抱团取暖,声音虽然小了不少,但隐隐约约也形成了小团体。 两波人,百颗心,各有各的想法,但毫无意外都没有安分的念头。 五十年一次的轮换,使外界年轻弟子对于凌云宗内部的情况知道的甚少,而自小到大在当地横行无忌的世家子弟,对于门规更是有着不屑一顾的态度。 凡俗修士想着如何尽力保全自己向上爬,而世家子弟们大多则对自己的背景有着充足的自信,相信自己在小宗门里的作风,到了凌云宗也仍旧能够接着延续下去。 有化神级别的老祖站台,在宗主不会亲自处理宗门事务的情况下,内门和执事敢拿自己怎么样? 哪怕是化神长老,不也得给自家老祖一个面子嘛? 修为,高于一切。 但他们不知道凌云宗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凌云宗的山门内,有一个怎么样的外门长老正在等着他们。 第247章 有人捣乱 旭日东升,鸡鸣破晓,小镇子内人声嘈杂,一些从外地来镇子里做买卖的生意人趁着刚出太阳开铺子做买卖,而山门弟子的家眷亲属们则是他们的主顾。 除去这些人以外,那些尚未入宗的准弟子们也由居住的馆驿陆续走出,在几位内门金丹的引领下各自整理好了着装,排好了队伍。 入门大典会在巳时举行,而现如今的辰时,仍然差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换算成现代单位是两个小时,凌云宗自然没有那么无趣,让一群准外门在山下的镇子里站着一两个小时不动然后在派人下来接。 对于这些准外门来说,入凌云宗的第一关便是登山。 听起来容易,就算是筑基境界的修士也能凭借法宝飞行,而往下一阶的练气期虽然称不上多厉害,但有灵力加持体力也比一些膀大腰圆的凡人要强得多,怎么看都不怕爬山。 但实际上,凌云宗定下来的规矩是,不准动用修为,纯靠肉身登上山者方可能入宗。 凌云宗并不只是在一座山上,不同的殿与住所都分散在大大小小山峰之上,由合道法力砌成的厚墙包揽了整个山脉,否则平日里弟子们出行何必需要用飞的。 而未入门的弟子必须靠自己的肉身走过崎岖难行的二十里路,才能到达山门的所在,接着还得爬上高山。 对于这个条件,没吃过皮肉之苦的几个世家子弟颇有微词,但毕竟人在屋檐下,也只得应允了下来,等着入宗之后再好生发泄一番。 凡俗修士当中那些出身富贵人家的子弟虽然脸色不忿,但终究是忍耐了下来——他们自知在修仙界,富贵两个字屁用没有。 而出身贫苦的凡俗修士虽然称不上多优秀,但听到所谓的考验是走路爬山的时候,心中的大石头也是落地了——在一些小宗门,想入门也是得交一笔不小的孝敬钱。 这百名修士虽然各有各的想法,但在金丹们的率领下,还是动身跟随。 不用灵力维持,他们的根骨虽然比同龄人强上许多,但到底是凡人的水准,再加上带着他们的内门特地安排走的是崎岖难行的路,因此慢慢的就有人从队伍的最前面落到了最后面。 而那些原本低头不语走在队伍最后方的凡俗弟子,渐渐的因为体力较为充沛走到了前面。 路过一处溪流,中间摆着几块供人行走的大石头,有几个人下意识的想要直接跃过去,但没有灵力的他们直接落入的溪水之中,好在水流并不湍急,只到他们的膝盖处。 在一群弟子当中,为首的两个人则是十分娴熟的挽起裤腿,随后顺着大石头身形矫健的跳了过去,看样子对这流程很是熟悉,而后面的几人则学着他们俩,有些笨拙的跳上那几个大石头。 到了岸上,其中一位皮肤较为黝黑的修士倒也自来熟,直接搭上了旁边那个弟子的肩膀,笑道: “兄弟,跟我一样泥腿子出身?富家子弟可没你这么娴熟的身段。” “上山采药过河淌水,早习惯了。” 身材瘦一些的弟子虽然答话,但仍有些不情愿的将他的手拨开:“请自重。” “别这样文绉绉的嘛,我这一路上也没找上几个人说话,就看你还算顺眼。”那弟子抬起双手,抱拳道:“我叫单鹰,祈水县农户。” “季林,采药的。” “听这名字倒像是公子哥了,我还以为你应该被取名叫季大季二呢?”单鹰面带有趣的盯着身边这个不是很爱说话的同龄人。 “本姓林,爹娘早年间亡于疫病,收留我的师父是个郎中,姓季,我便给自己取名季林。” “没把师父接来?” “半年前走了,老头子活了八十九,梦里走的。” “无病无灾无痛无苦,行善积德之人。” “嗯。” 话到此处,原本那些还没过溪的弟子也差不多跟了上来,三位金丹则一言不发的领着弟子们往前走,二人自然不可能因为聊天落下。 刚行没多久,季林侧眼瞧着身旁的神采奕奕的单鹰,略带感叹的说了一句:“年纪轻轻便测了根骨入了宗门,你爹娘应该很欣慰吧。” 这种好话或许是随口客套,但从季林的神情与口气来看,这当中难免带了些羡慕。 “我吗?我爹娘也没了。”单鹰神色自若的一句话,倒是让一直没有转头的季林扭头看向了他,面色变得有些感同身受: “对不住……也是亡于疫病?” “那倒不是,我们那地方不错,几十年没有什么大灾大旱,主家对我们这些佃户也还算不错,过节能吃上一两碗荤腥。” “虽然我不该这么问,但……令尊令慈是?” “县丞的儿子骑马把一个富户家里的三岁小孩踩死了,趁着夜色抛尸,好巧不巧就丢在我们家耕的田里,当年我九岁,被吓到了没敢同人讲。” “富户与县令沾亲带故,县丞不愿得罪,便到我们家田里搜出了尸首,说是我爹干的,我爹不认,几次动刑之下便断了气息。” 即使说到这里,单鹰的口气仍然是那么和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而季林则眉头紧蹙,刚犹豫要不要开口,单鹰便接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娘她走小路想上府衙告状,但被县令派的捕快截住,以我的性命逼她回村,雨天路滑摔断了腿,我照顾三年后辞世。” “没想到单兄的身世竟是这样,不过等上了山,想要为家人讨个公道便容易了。” “这个啊,倒不必了。” “为何?”季林面露不解。 “十五那年被铁剑门收下,识了字修了法,练气一重时我便提刀宰了县丞和他儿子,县令被我砍断了双腿,没多久就染大疾死了。” 当单鹰笑嘻嘻的把话说完时,他能看到季林眼中的惊讶和颤抖的瞳孔,遂叹了一口气,将搭在肩膀上的手抽走: “跟一个杀人犯讲话确实不自在,不好意思吓到季兄……” 但当单鹰还没完全将手收回时,便被季林一把握住,而季林原本毫无波动的面色多了一丝笑容,言道: “单兄要这么说,我可就想交你这个朋友了。” …… 宗门的广场上,各种各样的仪式所用材料以及入门大典所需道具一应准备完毕,一眼看去就连最基本的香都是上等货。 而我们的肖大少,此刻正与四位气运之子在清点物件。 “一个,俩,仨……” “师兄你不是青阳人士吗,怎么还有些燕州口音?”叶擎天不解道; “倒霉孩子,关注这些干嘛,去去,清点去。” “哦。” 叶擎天有些委屈,平日里自家师兄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话的。 而不止叶擎天,其他三位气运之子也是十分的听话乖巧,因为他们的大师兄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大好——入门大典一过,肖大少就要成肖长老了。 这天大的喜事,让肖铭高兴的一整晚睡不着觉,大早上起来脸皮都乐的耷拉了下来。 不等几人清点完毕,肖大少腰间的的传讯符稍微闪了一下,一道亮光钻入了他的脑海中。 这一道传讯不是与肖铭最熟的大长老云婉青发的,反而是主管内门与暗堂的二长老薛广发的。 听到消息,肖铭露出了笑容——就是笑容里有几分恼火。 “魔罗宗,两年了跟个王八似的不露头,偏偏现在出来捣乱。” 第248章 接不接(请假几日) 收起冷笑,肖铭连引数道传讯符,让内门与外门修为在金丹之上且斗法能力较强的几个人马上收拾装备在此地集合,自己在这等着。 “怎么了师兄,此事为何会与魔罗宗扯上关系?” 站在肖铭旁边的杜静秋上前询问,面露关切之色,而正在委屈的叶擎天以及其他两位气运之子也起身靠近。 “从镇子上往这边走的弟子们被人袭击了,经逃回来的金丹说是三个魔罗宗的元婴,还带着一批人。”肖铭面色不善。 “镇子离这不到二十里,带着近百名心不齐的小修,走不脱的。”傅言答道; “魔罗宗?”在几人都在商讨之时,唯有罗溢不解; 虽说傅言与罗溢都是在血傀儡行刺肖铭之后才入的宗,但傅言在宗门的时间久,就算平日里几位师兄师姐没时间同自己讲,宗门内的其他同门也能够说得清楚。 而罗溢因为一直跟着肖铭东奔西跑的原因,所以对魔罗宗实在是有些陌生。 知道自家师兄此刻心思杂乱没时间细说,因此叶擎天主动解释道: “中南六州唯一一个可以同咱们宗抗衡的魔道势力,两年多之前曾经刺杀过师兄,失败后被肖家与凌云宗联手追杀,但魔罗宗实力非同小可,几日内便断臂保命,带着衍魔宗圣灵门几个魔道宗门不见踪影。” “既然潜伏许久,为何今日却跳出来对尚未入宗的弟子下手?况且镇子离山门不到二十里,咱们须臾之间便可支援,为何要在这种地方下手。” 应该说,这是罗溢第一次在突发情况下思考,而且这番话完全是他下意识说出来的。 但说到此处,罗溢却有些害怕自己的话多,惹得原本就烦躁的大师兄不喜。 却不料肖铭脸色一变,原本的咬牙切齿在僵了一下之后便笑了起来——不是冷笑阴笑,是真正的笑。 “有进步。”肖铭拍了拍罗溢的头,随后道:“两年毫无动静,几大魔宗上上下下那么多修士全在吃老本,该是他们急的了,必须借一个机会再次立威,否则六州的魔道统领在众修眼中可真就弱于凌云宗了。” “可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趁我在的时候来。” 一句话讲完,内外门从不同峰头召集的金丹修士都来了,而肖铭早在传讯符里就讲明白了大致情况,因此他们当中有些人虽然自认实力不俗,但也是做足了准备。 尤其是外门,每人手里都常备几瓶毒丹。 杜静秋扫了一眼只有金丹的众多弟子:“师兄,仅有金丹未免太单薄了吧,我去找师尊帮忙。” “不必。”肖铭抬手制止:“这消息既然是二长老传达给我们的,那其他几位长老自然也早就得知……唉,这还没上任就把我当外门长老了。” “对面可是有三个元婴?师伯们和师尊怎会如此?” “师妹大可放心,按照几位长老的尿性,这个时候八成在天上看着,如果我们也受困,他们会出手化解。” “可……师兄为何不请几位执事过来?” “一来是我目前尚不是长老,二来么……我想过把瘾。” 几段对话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三息,而肖铭更不啰嗦,最后一个字吐出的时候便跨上了刚跑来的平头哥身上驾云而去,叶擎天四人与二十来位精英级金丹也御剑跟上。 …… 天空上,四位长老的法相隐藏在云端,而他们的本体则仍在自己的洞府内。 “师姐,魔罗宗檀真的法相就在咱们百里开外,那老东西是化神大圆满,咱们要不要先动手……” “我们能感知到他,他也定然能感知到我们。”云婉青显得很是淡定,擦拭着自己宝剑慈恩:“若是要彻底开战,来的就不会是法相了,真动手的也不会是元婴。” “怕不是学皓月宗,想在我们山门面前摆擂,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他们摆擂,咱们就非得接?”方连城很是无语; “不接那就直接打,他们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否则他们也不必带那么多人手——打不过,大不了舍了那些魔宗弟子,凭檀真的实力想走脱再容易不过,就算法相被破,本体也只是受伤。” 说到这,云婉青的面色多了一丝轻松:“接不接这次摆擂,得看肖长老如何定夺。” …… 凌云宗外不多远的一处空地上,近百名弟子躲在一处防御法阵内,而凌云宗十位经验丰富的内门弟子则手持着二长老薛广所制的符箓,合力支撑着防御法阵。 按理说法阵可以储存于符箓之中,待需要时便引动,但其威力不到正常情况下的一成。 法阵之外的三位元婴以法力轰炸着法阵的壁垒,但毕竟是化神符箓,想破掉确实不容易。 “师兄。”其中一位元婴朝着年长的那骂了句:“太硬了,打不动。” “无妨,跟一帮连筑基都没有的废物没必要耗费太大的气力,这回我们带着的都是好手,还有檀护法亲自压阵,除非齐仕方亲自动手,否则谁也留不下咱们。” 带人来凌云宗的地盘踩山头,这几乎是作死的行为。 魔罗宗弟子们听到的消息是,如果有变,檀真人会和几位元婴一起护持众人离开,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三位元婴听到的消息是,凌云宗拒绝打擂而且倾巢出动围捕己方,那么檀真人这个化神大圆满会三人一同离开,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化神大圆满何等修为? 虽然不可能同时硬刚凌云宗的四大长老,但凭借一身的手段在众人的围捕下走脱还是做得到的——不过,要是带上好几个修为低于自己的修士,那就势必会减缓速度。 檀真到底有没有那份好心,那就得见仁见智了。 不过几息,远处的天边散出几道赤色光芒,来自元婴的威压隐约逼近,与之同时散开的是那毫无收敛的火焰精气。 霸道中的霸道,蛮横中的蛮横。 肉身虽完好无损,但神魂上却没来由的产生些许灼热之感,带着凌云宗金丹朝着此处杀过来的人,三位魔罗宗元婴闭着眼睛都知道。 “肖铭来了,小心些。” “春龙游会的事情,可都传回来了,我说几年前血傀儡为什么轻而易举的被废掉……一个元婴偏偏装了这么久的金丹,怂啊……等下打擂,姓叶杜傅三个估计能赢,但剩下的弟子便皆为庸才,三输七胜我们还是赢。” “这下面的弟子都是些根骨上乘之辈,等待会儿胜了,那些凡俗出身便带回教里好生培养,家里有势力的便让他们拿灵宝灵石来赎!” 三人正在合计等下该怎么均摊胜利果实,怎么羞辱凌云宗,而半空中,刚好赶到的凌云宗精英们与等候多时的魔罗宗精英总算见了面。 ‘就肖铭一个元婴,看来是准备打擂了……果然,正道这帮伪君子都追求所谓的光明正大,只要摆擂他们便会接。’为首的元婴神态得意。 肖铭看着三个元婴,并不多话,而是飞身上前开启焚天火障,厚厚的障壁将三个人与自己都包裹在其中,几乎是完全隔绝于外界。 ‘呵,怕讲话被人听见吗?’其中一人不由得冷笑道。 “苦苦寻了你们这么久,今日总算是再见面了。” 肖大少慈眉善目,轻声细语的说出了这句话,而脸上挂着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诚恳。 有如春风拂面般和煦,好似阳光照人般温暖。 那口气不像是面对切齿的仇人,倒像是久未见面的知心老友在夕阳之下的重逢,话语间竟然还能听出一丝哭腔。 三位元婴听着先是一愣,但并没有被肖铭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打乱阵脚,而是轻蔑的扫了元婴一重的肖铭一眼,淡淡道: “凌云宗所谓的中南领袖不过欺世盗名,六州大小世家无数宗门,你们所谓的正道无非是各怀鬼胎背心离德,你可知有多少大小世家和宗门早已投靠了我圣宗?” 肖铭抱胸而笑,并不回话。 那元婴见肖大少无言以对,愈发得意道:“我原本以为阁下身为肖家的少主,好歹也有些口才,因此还特地做了些准备,却不料今日一见,竟然直接理屈词穷,实在是令本座失望。” “今日摆擂,与宗门恩怨是否了结无关,只是来验一验凌云宗年轻一辈的成色,我宗以鲜血喂食出来的强悍修士,绝非皓月宗那帮口是心非之辈可比。” “若是我方胜了,那些弟子们自然不可能给你们这种不入流的宗门,否则那就是暴殄天物,倒不如被圣宗收于门下,也算是不埋没了这些好苗子。” 几句话说完,为首的元婴盯着肖铭,等着对方给出凌云宗胜了的条件,却不料肖铭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随后问了一句: “三位,还有吗?” “没必要搞这套,你大可直接……” “开打!” “啊?” 一声开打,不等他说完这句话,下方凌云宗的众多修士便提着兵器冲了上去,没有半分的犹豫。 上方,一道火舌便擦着为首元婴的丹田激射而过,就连被特殊炼制过的暗甲法袍都被火燎出了焦糊味。 再看此时的肖铭——头发迎风飘逸,双目透发邪光,满脸的暴戾与猖狂,手中的长刀附着了一层已经发蓝的焚天极焰。 活似凶神! 三人有些懵,刚反应过来想要开口,便望到了肖铭隐藏下的面容——眼白处早已爬满了血丝,浑身上下充斥着有别于正道修士的邪性。 怨气,怒气,戾气,三势合一,此刻的肖大少将嘴咧的老大,嗓音由原本的温和变成了宛若地狱恶鬼般的沙哑之声: “三位,一起上吧。” 第249章 暴走的肖铭 肖铭势强,但他口出狂言的行为着实惹恼了在场的三位魔罗宗元婴。 他们三个都是不到一百七十岁便修至元婴中期的的高级根骨,论身份在魔罗宗内也算是骨干精英,再加上魔道功法本就势大力沉杀性颇重。 被肖铭这么一激,这还了得。 “区区一个元婴初期,不到百岁乳臭未干的小子,当真狂妄……”为首元婴咬牙切齿,双手指尖处长出了一条黑褐色的线,沿着他的血管脉络一路向上延伸,而他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张狂。 只听得一声怒吼: “你以为你是肖家人我就不敢杀你吗?!!” “那你来啊!” 凶煞的血气满得溢出,却被肖铭狂暴的火焰精气硬生生顶了回去,一声吼声之后是肖铭更加狠厉的长啸! 三对一,不料处于弱势地位的肖铭竟凭一股劲力冲开扎头发的簪子,持刀杀出率先发难! 轰!!! 四道掌气交织,以一敌三的肖铭稍逊半分,连退几步,而那几名魔修的目光中除了震惊以外则还有一点——怒气。 如果说皓月宗这个半魔宗属于凡事以利益为主,为了法器灵石不择手段,那么魔罗宗这帮修士则因为长期习练血煞功法导致性情极端,一旦开打便是邪气入脑不计后果——对肖家这位太子爷,他们真敢动杀心。 无巧不成书,现在的肖铭……也动了杀心。 一边是邪法操纵血性癫狂的魔道修士,一边是火气横生极怒难发的肖家大少,当真是谁也不肯有半点相让。 “天杀的肖家,给我滚回东南喂魔物去……”魔修咬碎后槽牙的声音在肖铭的耳边响起,仅仅是下一秒,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便钻入了肖铭的鼻孔里,与之相伴的是那破风而来的巨拳。 这句话既是魔修对肖铭的憎恶,也是魔罗宗许多魔修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声。 中南六州正魔两道已然僵持几百年,原本互不相干的东南这时候横插一脚,直接让原本和凌云宗势均力敌的魔罗宗落入下风。 以残酷肉刑虐杀凡人,并吸食神魂惧念和肉身血精是血煞功法的基础,这样的魔修被凌云宗抓住会格杀勿论,若是被肖家抓住么……铁鹰司会让他们亲自体会一遍被折磨致死的痛苦。 血煞巨拳压身只是瞒天之计,两大元婴在旁立运炼业魔功,庞大的元婴威势裹挟着逼命之招从三个方向袭来,直直的冲向了正中间的肖铭! 呼———— 微风扫过面庞,随后便是灼烧神魂的滔天热浪,那是连毫无神智的混沌魔物都惧怕的大恐怖,是乱世邪修恨之入骨的最强死敌——焚天极焰。 面对朝自己压过来的三只凶煞猛兽,肖铭的霸道一掌迎住了血煞巨拳,灼烧的焦味和滋滋作响的声音可见其威力。 魔修原本如雾气般弥漫于周身的威势,此刻竟然被蒸发殆尽! “竖子尔敢!!!” 为首元婴的口气满是痛苦与愤怒,不顾右手的疼痛,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两个队友此刻在干什么。 从东西方向夹击肖铭的枯骨阴魂爪寸步难进,一黑一红两支宝旗围绕肖铭高速旋转,借风势已然形成了一个难以突破的护罩。 为首魔修的脸色僵住了,尽管心中的杀性不减,但脑子里无数的声音都在提醒他……此人危险! 仅仅这一下,三个元婴魔修此刻的眼神都变了,原本对肖铭手段不屑一顾的他们,此刻也实在是难掩惊惧。 玄色旗赤色旗皆为不世出的至宝,一个神秘莫测难见背景,另一个在连灵智都没有的情况下便能压制翻云浊浪的吞涛六千年。 尤其,还有那根并未显露身形,却在肖铭储物袋里微微发光的鱼竿。 巨大的阴影浮上了三个人的心头,纵然是癫狂嗜血的魔修,对于死亡也不可能不恐惧,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的侥幸心理,皆是强运功法蓄力向前。 第一下杀不掉肖铭,可就有被肖铭活生生轰碎的风险! 强敌在前,不屈反伸,以三人之势欲破一人之威,此刻的半空中已然是灵力激荡气流乱窜,下方正在激战的金丹众人无论敌我都有些直不起腰来。 元婴斗法,便是山移地走四海不宁,被凡人视若神明的修仙者到了这个境界,才真正初窥到了修仙的门路,才真正见识到了摧枯拉朽的大法力、大威能。 “想杀我,有这么轻易吗?”略有些轻蔑的质问声从三人合力之处传来,翻涌的气浪使得魔修们辨别不出肖铭的表情。 群魔兵锋之处,只听到了一句骇人的低吼: “焰焚九重天,火煮无量海!” 肖铭向两边横推的双掌以及猛然提升的火焰精气,让三位修行百余年的魔修许久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纵然力量没有半分减弱,但他们微微颤抖的身躯已然昭示出了他们的恐惧。 肖铭这回确实动真格了。 轰———— 这次的爆炸声不但比此前更加巨大,甚至连这巨大分贝的炸响声都持续的比此前久,数十里范围的半空已经被火光吞噬,周遭的气温除了有修为在身之人,几乎没有任何活物能够扛的下来。 从下方看,天上似乎有了一大一小两个太阳。 常年依靠气运之子,鲜少主动出击的肖大少,不可能没有压箱底的绝技,也不可能荒废焚天极焰这一家传的绝学。 几息之后,火光散去,围攻肖铭的三大魔修此刻已然齐齐重创——说是重创,实际上若不是魔功强悍外加法宝支持,只怕这一下便将他们炸成碎块。 三人怒气与恐惧交织,而此刻稳立当中喘着粗气的肖大少,却是刚刚尽兴。 高空上观战的云婉青愣了片刻——此刻,她的眼睛里不止看到了一个元婴初期的小修,而且还隐约看到了那位盖世大能的影子: 东南至尊,肖家家主肖定方。 另一处,几位身受重创的魔修原本还算理智的眼神竟转惧为怒,明知对手强大,但眼中的理智却逐渐变得癫狂,指尖延伸出的黑线已经到了脖颈处。 炼业魔功,血煞邪气,此刻已然上攻入脑了! 二百年苦修难挡黄口小儿,上千人血精遭遇杀魔烈火,三位元婴早就被极端的暴戾和复仇的执念充斥了头脑,忘却了一开始的目的,止不住的魔气煞气补上了那残破的肉身之躯。 三分人相尚且不到,七成鬼容倒还有余。 被邪法操控的他们决定了——拼着一死,也要将肖铭这个怪物拉下地府! 而在内外门以及四位气运之子眼中儒雅温和的肖铭,此时此刻面对想要取自己性命的可怖魔修,火焰精气几近从双眼喷出。 邪气上头的是魔修,可哪怕是个普通人都看得出来肖铭这边的气焰并不比三位魔修差。 一次次取命的攻击激起了他的怒火,加之几日内压力突然暴增又毫无释放之处的戾气,最终却是忍无可忍…… 肖大少,暴走了。 第250章 强杀魔修 焚天极焰在肖定方的手里,是妖修魔物恨之入骨又惧怕不已的杀气,在肖定远肖万山等化神手里,是在神洲畅行无阻遇敌杀敌的强悍法门。 虽说在肖铭的手里,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绝学有了被拿来烤鱼的黑历史,但威力并不会因此下降,尤其是在肖铭脾气极大的情况下。 就目前来看,上方的斗法已经不能用拳拳到肉形容了。 焚天刀的优势并不在单挑斗法,真正算得上一对一正面对抗的招式实际上只占了三成,剩下的七成招式都是攻击范围极大的强招。 但现如今被三个魔修包围的肖铭,倒是不必担心伤及队友,直接将焚天刀面对多方威胁的优势发挥到最高。 修仙修仙,金丹之上便有定颜之能,魔修自然也不例外,三个魔修虽然状似二十多岁的壮年,但一招一式的凌厉都是多年修行所来。 但现如今他们被自身功法控制,原本还算正常的神智此刻满是杀死肖铭的念头,手段也愈发狂暴。 再看此刻的肖铭,招行半式躲过冲击,猛然推出一张火网。 岂料对方邪功顿成,貌似恶鬼身比邪魔,一道道夹杂着血腥味的法咒盘绕周身,激射而出居然破开了肖铭的炎天网。 炼业魔功,极业真君,魔罗宗宗主秦威的自创绝学,也是足以和齐仕方凌云乾坤经不相上下的强悍道法,以祭炼人血为代价,以神魂处最痛苦的恐惧为引子,掠夺他人精元为自己的突破修桥铺路。 魔罗宗的弟子一个个进步飞快,在肖家分兵干预之前,若不是正道人数多,凌云宗差点落了下风被压制。 这不是他们有多刻苦,这是无数人的鲜血所成——当着父母的面吸干孩子,当着丈夫的面淫虐妻子,当着妻子的面绞杀丈夫,为的只是用他们的痛苦与恐惧引出体内宝贵的人血精华。 凌云宗的修士欲除之而后安,铁鹰司的焚尸房里堆满了魔修尸身,但仍然抵挡不住那些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之人的贪念。 也正是今日,魔道至强至邪的神功,势要碰一碰东南高深法门。 逆运周天强提真元,三个半魔半人之身横生凶力,也不三方夹击,而是合三力为一处,直直的冲向肖铭! 歘———— 破空声传来,目光映射邪念,血爪划开灵气,法诀咒语如同暴雨一般朝着肖铭冲去,定要在此强杀这个未来的头号大敌! 玄色旗以变化之能护持周身,肖铭手拿赤色宝旗掐动法诀,两股极烈极暴的火焰汇合,可见肖铭的决心——以力破力,以强克强,肖家根深蒂固的风格与性子。 两方灵力汇合之处,不见惊爆之声,只有刺目光芒,如此反差形成了一张诡异的画卷,一时间竟是看不出激烈还是僵持。 三息之后,声音才随着吹来的高温气流灌入众人耳朵之中,已经难以用文字形容其恐怖。 只此一招,便压垮了本就伤痕累累的护罩,里面皆是筑基练气的年轻弟子,杜静秋不得不只身飞出,以金丹修为强挡元婴斗法余波,否则这些弟子们势必受伤。 过了不知多久,那刺眼的光芒和高温热风终于散去。 再看天边斗法的四位高人,那三位魔修早已不成人形,只留下了焦黑的残躯。 魔罗宗的中低阶修士皆被种了血诚种,因此即使被抓,他们也没办法吐露出关于宗门的半点信息,否则就是血肉崩碎化为碎块的下场。 因此,正道对魔罗宗修士的标准很简单——格杀勿论,肖铭确确实实做到了这一点。 但立下大功的肖铭也不好受,几次三番催动全力使得他丹田剧痛,全身经脉隐隐发颤,有护甲之能的衣物也被毁去许多。 强塞下几颗丹药,肖铭坐在云端之上打坐,衣衫不整鬓角皆湿,但此刻绝没有一个人会小瞧他。 跨界斗法以一敌三,结果居然把对手烧成黑炭,这段历史放在任何一个修士身上都能够大吹特吹。 “师弟师妹,我如今气空力尽,剩下的靠你们了。”一道传音送入了四位气运之子的耳中; 灭了三大魔修,泄去心中火气,此刻的肖铭没了暴戾与凶狠,疲乏之中只剩下一丝的平静,以及对自家同门的绝对放心。 …… 被肖铭带来的弟子都是内外门里对他极为佩服的一群人,对他的实力早有预料——但他们属实没有料到,自家大师兄步入元婴境界之后,居然会如此强大。 与他们相对的魔修们则嘴中发苦——这他妈的怎么打?檀真护法怎么不来救人? 而练气和筑基弟子虽然看不到上方斗法之人是谁,也难以靠双眼分辨出他们是如何对抗,但被护在下方的他们也从乱窜的气流感受到了恐怖的实力。 原本还想着在外门翻江倒海的众人,此刻已经有五成被打下去了雄心,剩下那些自认在宗门内有背景后台的纨绔子弟,心中倒是有一个想法: 若是有这么一个高手当随侍保镖,不知道会有多爽! 但不论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时此刻的下方战局态势已然明朗——杜静秋护持众人,叶傅顶在前方,罗溢在旁辅助。 四人连带几十名金丹,稳步的朝着魔罗宗一步步逼近。 而在最前面的叶擎天与傅言可算是一打多的老手了,在锁龙渊练就出的手段丝毫不弱于经常搏杀的魔修们,甚至还强过几分。 “娘的,那黑衣服的小白脸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看着比我们都邪的慌!” 一个金丹四重的魔修口中怒骂,旁边的人则面露苦涩,叹道:“哥,若是我没猜错,此人是傅言。” “傅言?” “身怀黄泉真水,手段阴险歹毒,春龙大比一己之力废掉小判官黎俊臣,这狗日的是要命的主——愚弟也有三分惧怕,不知大哥……” “豁哈哈哈!”那魔修大笑,看着旁边怂的半死的小弟,面露得意之色,抚掌喝道: “为兄,惧怕七分!” 虽说魔修大多受功法反噬因此神智难稳,但好在他们修为不够深,被反噬的也浅,因此心中还是有些理性在的——打不过,自然是要跑。 可他们倒是想动身,身后却已经被凌云宗的金丹断了退路。 四位气运之子压阵,二十余名金丹断后,站在核心位置的叶擎天不发话,只是看着傅言,问了一句: “师弟,你觉得该如何?” 傅言冷笑,目透寒芒,朝着叶擎天轻声言道: “血腥味浓烈无比,这就证明他们手中都有不下几条人命。” “师兄,此等魔修死不足惜!” “那便依师弟的话。”将涤罪上面的血擦拭干净,叶擎天以剑指前,面带傲然于众修之上的微笑: “诸位同门,杀。” 第251章 挫敌 凌云宗内外门几十位金丹齐齐运使修为,与四位气运之子前后夹击,团团围住了魔罗宗的一众魔修们。 魔修手段歹毒,出手强硬不留余地,而绝大多数的正道宗门都是以退敌或者正面强杀为主,平常受的教育也是什么光明磊落、不走偏门之类的,尽管有些人会使小聪明,但比起魔修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魔罗宗的修士没有底线,再加上依靠血煞功法强行提升根骨本就是倒行逆施,自愿成魔自然不怕什么心魔业力,依靠大量的法宝和符箓斗法也毫无问题。 一句话,正道修士的修炼方法为的是延年益寿得道飞升,因此虽然进步缓慢,但胜在根基扎实,心智成熟与修为成正比,越往上越强。 魔修手段残忍以人为祭,在短期内可以飞速提升实力,低阶修士当中魔修的战斗力最强,甚至普遍出现了两个正道修士才能压制一个魔修的情况。 但弊端也很明显,首先是根骨提升并不是无止境的,以及猛然增长的实力与心智不匹配,再加上邪道功法的影响容易打着打着就上头,所以低阶魔修一直处于很能打但是脑子不好使的情况。 硬件设备好,但操作系统过于废物而且无法重装。 俗称莽子。 魔道当中可能出现在实力上能够与肖铭过招的元婴初期,但大概率不可能出现在谋划上能够与肖铭抗衡的元婴修士。 …… “叶擎天,你逼人太甚!想杀人,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见凌云宗一方要赶尽杀绝,魔罗宗众修当中已然有人起了火气,忍不住怒骂——当魔修这么久了,手上谁没沾几条人命,被一帮手上没沾过血的修士拿性命威胁。 这不是嘲讽,这是侮辱。 “两方交战,不想死,胜过我便是。”叶擎天平静言道; 而魔罗宗一方,在诸多忌惮的目光中飞身闪出一金丹初期魔修,并未过多念语,只是悍然劈出一道难以寻觅踪迹的罡风,这罡风散出的那一刻便隐入气流之中,分化成无数道风刃削向叶擎天。 无相无形,行踪不定,刁钻阴险的法门,出其不意的神功。 四周狂风骤起,为风刃提供遮掩之处,不知多少道致命杀机蕴藏在这狂风之中,非修为高深者无法轻易分辨,方圆数十里一时间尽是威胁。 敌情来势汹汹且速度极快,但在不少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阶段,叶擎天已经闪身躲开离自己最近的一道无相风刃,涤罪早已被拔出,飞云剑的剑势瞬间横扫而去。 出鞘前,漫天杀机;出鞘后,风止雨停。 以力破巧,谁都知道的道理,但想达到却是最难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招,又在片刻之内化解危局,将看似毫无生机的攻势轻易的破掉,叶擎天绝非徒有气运。 此一招,凌云弟子眼中有敬,魔门修士目中有畏,肖铭眼中波澜不惊。 “赫连枫,金丹一重。” 出手的魔修脸色正常,似是早就料到了叶擎天不会被自己这一下伤到,而他也凭借这一手探了探对方的根底。 叶擎天看着他,闪过一丝疑惑:“金丹初期。” 这个名叫赫连枫的魔修是金丹一重的修士,也就是初期,而叶擎天本身已经是金丹三重的修士,论程度已经算是中期了。 以往他基本上都是对付比自己高好几个小境界的对手,现如今碰上了一个越阶想对付自己的魔修,感觉还是有些奇妙的。 “你的名声我听说过,越阶斗法屡次获胜,但擂台和搏杀是不一样的。”赫连枫的面容略显苍白,甚至有些瘦削,但在此之下,是那对冰冷的眸子: “你手里那把剑,斗过法败过敌,可从来都没有沾上过血,你们所谓正道皆是被长辈们护在身下,偶尔一两次过家家就觉得自己是什么强者,可笑。” “襁褓中的婴儿,你杀过人吗?”说到此处,赫连枫的嘴角挑了起来,眼神中多了嘲讽,口气中多了轻蔑,笑道: “我杀过,而且不止一个。” 话言到此,叶擎天的心态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虽然是年纪轻轻的天骄,但他的城府已然不是昔日的懵懂少年,岂会如此轻易的被激怒。 叶杜二人心中并无波澜,但傅言的脸上隐约闪过了几分愠怒,罗溢的龙心跳动的更快了些,清秀稚嫩的面容是难以掩盖的不忿。 “非要说一大堆废话,你的手是废了吗?” 赫连枫说了一大串嘲讽,而叶擎天倒是痛快,只回了这一句。 话虽短,但效果显着,赫连枫嘴角有些抽搐,却发现叶擎天一副压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的面孔直把他气的浑身发抖,心里窜出一股无名气焰。 ‘嘿嘿。’叶擎天心中轻笑。 “妈的,我让你继续装!” 这句话不只是赫连枫发动攻击的征兆,与此同时凌云宗一方也和魔罗宗开打了,双方修士各使手段,顷刻间便战作一团。 单论修为与实力,叶擎天迄今为止单挑过的敌人当中属皇家修士高振岳最强,但面前这个赫子枫的实力虽然根基不如他,气息上的威胁感却是半分不弱,魔修的优势显而易见。 在魔罗宗内,赫子枫的地位绝不算低,论战绩,他曾经连续数次斗杀中南紫鹤宗、天岳阁等有化神坐镇大宗的年轻俊杰,但因为没有留下活口,因此声名不显。 二流大宗一流大宗,在他眼里,这些宗门所谓的天才和俊杰都是一群经不起打的草包。 ‘在没打之前一个个都吹得神乎其神,都在宗门大比连战皆捷,到头来还不是连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下来。’ ‘他们一样,这个叶擎天也一样!’ 长期的胜利让他看清了这些所谓天骄的真面目,无数次的杀人经验让他机械的将叶擎天归类于此前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修士当中。 杀死飞云真人的亲传弟子足以震慑众人,再加上凌云宗的金丹实力孱弱不堪一击,将他们解决后檀护法这个化神大圆满自然会带着一行人回魔罗宗。 挫了凌云宗锐气,复了魔罗宗的威名,宰了肖铭座下头号悍将,他已经能预料到宗门给自己的奖赏。 是要一大笔灵石?还是要个润一些的炉鼎? 可惜叶擎天没有给与他多想象的空间,赫子枫接连祭出的暗器与毒丹被对方用同样的手段尽数截下,甚至于毒性比自己这边更猛烈。 他手腕微微一翻,原本的剑气猛的变化,本身就难以捉摸的灵力几乎变得微不可察,浑身上下的血腥气淡去许多,肉眼可见的减轻了叶擎天神识捕捉到自己攻势的程度。 可惜,四大气运之子当中,论机变百出面面俱到当首推叶擎天,仅凭神识确实有些麻烦,但架不住他的感知力是一等一的强。 接连不断的剑罡被躲开,打到身上的也都破不开护身罡气,仅仅是几声沉闷的低响。 而趁着这个时候,叶擎天看出了赫子枫身法的技巧,抓准时机便是一掌横拍而去。 砰! 赫子枫忙不迭出招相抗,但过于匆忙招式未能圆满,仅一掌便落了下乘——叶擎天纹丝不动,而他已经被轰退数步。 二人交手片刻,便对对方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估计,叶擎天照旧风轻云淡,而赫子枫的眉头不由得紧蹙了几分,但目光中多了贪婪之色。 “好一个叶擎天,怪不得敢如此倨傲,果真有几分微末道行,我若是得了你的血食精气……修为定能更上一层。” 神色一凛,赫子枫甩出件由修士之血祭炼出的攻击法器,是个由琉璃构成的酒壶。 看形状是酒壶,但其中倾倒出来的可不是酒,而是无数如刀片般的红褐色煞气团,勉强能看出其中被煞气包裹住的骷髅头。 叶擎天抬手化灵力为盾,但架不住这些煞气似乎无穷无尽,因此也被逼得施展身法躲闪。 赫子枫见对方左支右绌,心想叶擎天败相已露,更提灵力催动法宝,自己也紧接着欺身上前,欲要两处夹击逼死叶擎天。 只见叶擎天再次躲开攻势,生出了些许烦躁,心里也被激出了几分狠劲。 挥手掷出一对铁圈,那是前些日子他随大师兄肖铭去珍宝阁挑选出来的法宝,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没什么用的废品,但当屏蔽灵气的法术失效后,叶擎天才明白自己挑的确实是好宝贝。 八门阴阳环,搬八门之位,合两极之力,非大法力不能破,非大智慧不能用。 叶同学有没有大智慧这一点暂且按下不表,但是肯定是有大气运之人,这一对八门阴阳环在他手腕之上戴着可谓是正正好好。 在他甩出法宝的一瞬间,两只银环便飞速扩大,一个上下翻转一个左右翻转,将叶擎天护在当中。 原本四面八方冲向叶擎天的煞气被银环吸纳入内,只听得赫子枫轻笑一声:“防御法器啊,怕是撑不了多久。” 轻笑过后更是加大灵力催动法宝,对付这种吸收类型的防御法器赫子枫最有心得——藏天壶内是自己苦修多年所炼化的血煞凶气,哪怕是放上三天三夜也用不完。 硬扛,迟早要土崩外界;吸收,也有极限之时。 却不料。 在他得意洋洋的催动法宝的时候,原本被阴阳环吸纳入内的煞气并未消散,而是被汇聚于一处,瞄准藏天壶便是直接激射而去! 轰! 蓄满力气的一击威力甚大,赫子枫也着实没想到对方的法宝不仅能够吸收,还能将自己的攻击汇集起来打向自己。 他连劈数剑击散攻势,随后收回了自己的法宝,却看藏天壶已经有了不小的损伤。 擅攻者必不擅防,擅防者必不擅攻,攻防皆备实际上是攻防皆庸——这是修仙界中对于法宝的基本常识。 赫子枫看自己的法宝受损,咬牙切齿的盯着叶擎天,冷笑道:“想不到自诩正道,一向瞧不起依靠外力的凌云宗,现如今居然也依赖法宝了。” 正道崇尚自身的力量,许多宗门都禁止弟子使用攻击性法宝以防止依赖。 魔道则是只要能加强实力根本不分什么外力内力,这两种不同的观念也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斗法风格,而肖大少本人也曾数次吐槽过这种歧视法宝的现象,显然叶擎天也学到了这一点,不屑道: “你用便是魔道修士理所当然,我用便是道貌岸然依赖法宝,阁下如此不要面皮,怕是邪气入脑神志不清了。” “你……” 叶擎天受肖大少教导,没心思在口舌之争上花费太多功夫,不等赫子枫出言回击便再提真气引动灵力! 以天极神功催动的焚天极焰更显凶狠,本就刚猛霸道的掌势此刻竟然多了几分平静,赤红色火光泛出微微淡金,两步鹰踏便是纵身飞出。 焚天极焰一掌之势被叶擎天缩于指尖点向对方,看似变大为小,但在赫子枫眼里,这指尖的火光中是无边无际的焚魔真火,是万不能与之硬扛的大恐怖。 他全身的感官正在不断的预警,连汗毛都尽数竖起。 事已至此,他自知性命为重,在飞速急退的同时转身丢出藏天壶,想要用那壶中的煞气阻拦叶擎天逼近的步伐。 嗡———— 藏天壶的煞气虽然够邪,但属实难以对抗天克魔物的焚天极焰,加之叶擎天的八门阴阳环此刻也迎面赶上与它缠斗在一起,这法宝算是帮不到赫子枫了。 “妈的,拼了!” 他心一横,将自身的威能提升至最大,顿时狂风受到灵力牵引,魔修气势更添九成! 魔罗宗以血煞功法为主,但赫子枫只是借着吸食血精提升修为,自身的本事还是没有落下的,因此若是抛开身上的血腥气,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妖魔化之处。 魔星恶鬼,古洞精灵,神州无垠之浩土,天地无限之灵气,此时此刻好像都在赫子枫的双掌之中,内里蕴含的杀气与邪气交织,甚至连自身的精血都被引动。 双掌合十随后并指,以最强一击,直面来自叶擎天的杀招! 若从旁观视角来看,赫子枫的攻势庞大浩瀚,气势如虹又牵动四方,堪称是魔修当中的佼佼者,可叶擎天却步伐平稳缓步慢行,不像是在生死搏杀,倒像是在游山玩水。 叶擎天的指尖微微泛起火光,只不过是一簇不停摇曳的小火苗,似乎随时都会这狂风吹灭,却又一直燃烧着。 一大一小,一宏一微,一如高山大河,一如野花小草。 赫子枫飞身杀出的气势明明完全压制住了叶擎天,可叶擎天还是那样不慌不忙,就如同他指尖的火苗一样,看似风中残烛,实则稳如泰山。 终于,两人的指尖相碰了,魔门功法的邪气如同大海翻涌般灌入了那簇小火苗之中,将它压得只剩一点火星——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熄灭。 站在旁边看,这一次对碰没有连续的轰炸和乱飞的法术,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聊,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用手指比谁的力气大。 天极神功的特性,朴实无华,简约无比。 半晌之后,赫子枫双手一滑,而叶擎天的指尖顶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片刻间便没了动静。 以肉眼来看,赫子枫像是被这充满威力的一击愣住了,而在场的众多修士则能感知到恐怖的一点——他的神魂,没了。 心脏还在跳,血液还在流,经脉完好无损……甚至连眼睛都睁着,呼吸都还没停止。 但他的神魂在被叶擎天接触到的一瞬间,便被焚天极焰彻底吞噬,消失于那无边的烈火之中,半点痕迹都留不下。 啪。 赫子枫的尸身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将众多魔修的心吓得一颤。 第252章 得胜 ·一战之中,可见叶擎天已然将云婉青、肖定方、天极尊者三位大能的独门绝学掌握娴熟,既有飞云剑势的多变难测,又有焚天刀法的独断凶狠,二者又归于天极神功的静谧和谐。 云婉青的得意亲传,肖铭肖大少的左膀右臂,将来势必要通天的存在,这便是众修给叶擎天的评价。 短短两年多就从筑基到达金丹修为,春龙大比锋芒毕露,锁龙渊下以一敌多。 一指之力烧尽了赫子枫的神魂,众多魔修不是不想救援,而是实在来不及救援,叶擎天的实力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知道强,但不知道这么强。 而叶擎天这边的战场解决之后,下方的团战基本上也呈现了一边倒的姿态。 很明显,凌云宗这边占据了优势。 一帮以实力强横手段残忍闻名的魔修,加上魔罗宗对凌云宗这个老对手的了解与准备,居然头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他们惯用毒丹毒粉以及暗器符箓,以往的凌云宗修士都是凭借自身的护身罡气或者身法闪避或者硬扛,随后再正面强攻。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当魔罗宗的修士掏出两瓶毒丹的时候,凌云宗的修士已经掏出了五瓶。 当魔罗宗的修士想要结阵法阻敌时,凌云宗的修士已然拿出了如意法豆快速布下阵法。 最重要的是,凌云宗的金丹们似乎不再如此前那般依赖一招一式的正面对拼,也不在乎是不是依托外力击败对手,反而开始钻空子、耍暗招、打横炮、使邪力,论那股狠毒的劲甚至与他们这帮魔修不相上下。 “凌云宗怎么了?怎么短短的两年,作风变得如此阴险?” “个婊养的,以多打少以强打弱,成堆成堆的撒毒丹,就不怕伤到他们自己人?!” “师弟你看清楚了,他们的毒丹都是一种,在动手之前便全部服了解药,很明显是凌云宗统一发放的。” “坏了,毒阵为困毒丹为兵法器为阻,凌云宗这帮狗东西学精了……躲开!” 轰! 一张金丹起爆符飞过,随之而来的是不知多少张各式各样的符箓,魔罗宗这边虽然也有毒丹与符箓预备,但因为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是来打擂的,因此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逊色不少。 “他妈的,有本事别用下三滥的手段,一个个单挑啊!” 正常情况下来说,这种话都是被魔修算计的正道修士喊的,但现在喊出这句话的却是魔罗宗一方——魔道宗门痛斥正道下三滥,一般在北五州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凌云宗的诸多弟子并没有同意,他们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傻之逼。”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大概是某不知名外门长老兼内门大师兄一次训诫后所广为流传的三句话: “魔宗之所以是魔宗,就是因为他们不择手段且滥杀无辜,对付这种下作的货色,就必须比他们还下作。” “光明磊落是对待同道的准则,而不是对待敌人的战术!胜才是目标,其余都是手段。” “为了所谓光明磊落放跑了魔修,他此后若是接着残害他人,那么你就是他的帮凶。” 在他的推动下,丹道、符箓与法器这种被认为旁门左道的地位被逐渐提升,原本只有根骨不行的修士才会转修此类技艺求个一技之长,而现如今凌云宗内外门基本上开始普及这类技法的基础法门。 玩阴的不行,但可以凭借自己的硬实力对抗啊。 很遗憾,也不行。 缠斗之际,两名金丹魔修足下急踏,挡开一众凌云宗弟子的攻击后迎向傅言,大喝一声:“傅言,你可敢以一敌二?!” 我们不知道这二位人才有什么本事,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量,直接盯上了四个人当中下手最狠的傅言。 而傅言的态度也很和善,并没有多说话,直接动手。 黄泉真水,一水破万法,哪怕是邪道的功法也一样,遮天蔽日的幽光直接被击成了灵气散开,二人也在须臾之间被看不清速度的傅言瞬时强杀,众魔修皆受震慑。 诸般妄念诸般苦,众生随我入轮回。 原时间线被众魔修奉为神明的无面魔尊,现如今却是魔修的恐怖大敌——春龙游会汇聚天下英杰,而傅言这种奇才在凌云宗内没有师承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尤其是在魔罗宗的眼里,傅言相当于肖铭养着的恶宠毒蛇,那是致命的威胁。 黄泉真水凶险异常,强如昔日的鸣鸿真人也会在神魂不全时被其掌控,换做普通修士则定然会神志不清癫狂暴躁,也只有傅言这个天生道骨外加逆天心性,才能在拥有黄泉真水的情况下还保持着正常人的感情。 换个视角,杜静秋并未全力出手,而是以己之力护住众多根基羸弱的准弟子们。 绝世容颜更添逆天根骨,杜静秋这种实力高强又高洁典雅的类型实打实迷住了众多弟子,哪怕是一些女弟子——好在生死关头,他们到底分得清轻重,尽皆使出手段抗衡魔修。 罗溢手握风雷双势,境界虽不如其他三位,但说起斗法的实力,一众魔修实在是没料到这么个小孩居然也能强到这个程度。 四位气运之子大放异彩,凌云宗弟子各显神通,而在半空之上刚刚换好衣服的肖大少十分欣慰,同时还在盘算着什么: ‘丹药与符箓的使用合格,我给的如意法豆么……马马虎虎,还得练。’ ‘阵法方面被突破了六个口,常年单打独斗留下的坏习惯,团队配合这个概念还是得多强调,否则要吃亏的。’ ‘要不把家里对付魔物的人阵图挪过来?算了,没有焚天极焰他们也学不会。’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次的表现都很不错,整体的认知与战斗智慧都上去了一截。’ ‘这么多届大师兄,都净顾着自己,现如今才开始抓只能说还算不晚。’ 很明显,肖大少的职业病犯了。 就在他走神的功夫,下方的魔修已然损失大半死伤惨重,只听得一声叫喊传出: “檀护法救命啊————” 可以说,此前这帮魔修的所有输出都比不过这句话带给肖铭的压力,一向稳健的肖大少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头上的高空。 魔罗宗左护法檀真,化神大圆满又称半步合道境,修为更在大长老云婉青之上。 肖铭知道自家宗门的长老们此刻正在观战,但他也知道——化神级别打出真火来,这场斗法的性质可就不同了。 那就不是僵持和角力,是席卷六州的全面开战。 呼———— 一阵微风吹过,万丈高空之上突然倾泄出了几道玄光,这当中既有魔门功法的邪性,却又带着半分的柔和,无边灵力朝着凌云宗一方的弟子们袭来。 “哈,你们完蛋了!”有魔修喊道; “真要打?!”肖铭暗道不妙,起身运功准备护住自家同门,却不料…… 铮! 破空声传来,飞云剑势逆风削出,仅仅的一击便打散了檀真的掌力,简单到令人发指。 “云婉青威名在外,本座无能为力,汝等好自为之。”一道淡淡的清音传来,表露了这位檀护法的意思——拜拜,我走了。 “什么?等等……”“不可啊檀护法,你不能丢下我们啊!”“**的你背信弃义啊啊啊啊啊!” 魔修们的叫喊声与怒骂声不绝于耳,但却仍然逃脱不了被当场弃子的结局。 在一众喊杀声之后,凌云宗的弟子解决掉了这次入门大典的突发情况,也成功完成了肖师兄安排的随堂测验: 全员合格,叶擎天九十九,其他三位气运之子九十五。 “收拾收拾,带着弟子回宗。” “是,师兄!”*n “你们怎么做到这么齐的……” 第253章 总算可以开始的大典 半空中,肖铭正带着内外门金丹,护送着近百名准外门回山,直接跳过了纯靠肉身爬山的过程。 毕竟就遭遇魔修埋伏这种事情来说,对于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来说肯定比徒步二十里要管用。 这些弟子里面并不缺见过魔修的,但以他们的修为和阅历来说,在进凌云宗之前八成没有切身实地的参与过与魔修的斗法,更不可能杀过魔修。 刚入门就碰上这么一遭,是得给他们点时间休息休息了。 但在肖铭意料之外的是,这次突发事件倒是让这些尚未入门的外门弟子活跃了起来,显然对这次事件过后产生了延迟兴奋的反应: “这位仁兄,魔罗宗……厉害吗?为何敢来此处挑衅?” “中南六州魔道统领,合道真君坐镇,暗中把控多个宗门与灵矿,论势力之大足以和凌云宗分庭抗礼,你觉着呢。” “那为什么对方三个元婴大修,尽皆被那位门中师兄所杀?”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今天动手的那位元婴是个绝对的好手,这要是放我们家,老祖绝对会视他为心腹,在这凌云宗倒是可惜了……” “为何?” “如此高手却连个长老腰牌都没有,怕是不得重用啊,你就没点想法?” “我凡俗出身,不懂这些,只想好好修炼。” 这弟子略微转头一瞥,目光中隐约闪过了蔑视,随后和善笑道:“啊,无事无事,大家都一样,入了门都是为了修炼嘛。” 话是这么说,但这位看上去有些背景的子弟随即转身离开,似乎对凡俗出身的低阶修士不是很感兴趣,回头便与几个人聊得火热。 当初肖铭斗法之前放出的焚天火障隔绝了内外空间,再加上战场嘈杂,下方的众多弟子并没有人听到肖铭的名字。 而即使那些出身中南本地家族的子弟,首先便是地界不同,再者凭他们的身份也确实很难见过肖家的少主,因此对肖铭这个人毫无印象。 一个人杀了三个元婴魔修,震撼之大是毫无疑问的,那些想要作妖的普通修士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灭了那颗躁动的心,有些家族中只有元婴老祖坐镇的小世家子弟也不得不收敛起了脾气。 只剩下少部分家中有化神坐镇,又或者家里与凌云宗高层关系不错的子弟,对肖铭这个看起来就十分能打的修士起了觊觎。 少爷们看上的是修为手段,千金们看上的可不只是修为和手段,纷纷朝着领路的门内弟子问起肖铭的来历。 “等会儿这位师兄,你说那位元婴是我们外门的大师兄,那他叫什么?”一个准入门弟子正在同前方领路的金丹问话,语气里满是对这位大师兄的好奇。 “姓肖,他叫肖铭。” 得到金丹的回复,那弟子也点了点头,一副记住了的样子。 却不料,另一个听到这段对话的准入门弟子纳闷的接了一句:“嘶……好像东南肖家的少主也叫肖铭来着,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呵呵。”那人冷笑道:“东南王的儿子,第一世家的少主,跑凌云宗当大师兄?还是个外门?” “兄嘚,你脑子被门挤了吧?” “可肖家的少主也叫肖铭啊……” “天下重名者多矣,光我生平中就见过三个王超、五个李华、八个张伟,像肖铭这种烂大街的名字谁都会取,无非是肖真君图个省事罢了。”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你要是肖家的少主,会放下那么大的家业跑着来这吗?而且不当长老不当客卿不当亲传,就给你当个小小的外门。” “额,应该不会。” “对嘛,我也不会,”他将手搭在身旁的同伴身上,神色轻松道:“你说世上哪有这种傻逼啊哈哈哈……” 前方领路的几位金丹弟子有些憋不住,但还是一同选择没有戳破这些小年轻的想法——身为老弟子,适当的逗一下新人可以使自己身心愉悦,大家都开心,何必要和他们说肖铭的真实身份呢。 那样就没乐子看了哇。 《默契》 …… “归州分门来报,就在刚刚,魔罗宗的化神修士蒋岑领人偷袭了我们在归州的两处灵矿,也是得亏了司原齐长老正好在归州才能及时支援。”姜子川放下传讯符,看着大师姐云婉青。 此刻的他们本体都在自己的洞府之内,皆用信念操控法相在半空中交谈。 “结果如何?” “一个化神,六个元婴尽皆负伤,倒是无人阵亡……只不过灵矿被毁了六成。” “司长老本就才化神一重,蒋岑是化神四重的大修,小败一阵也算合理。”云婉青点了点头:“照顾补助伤员的事我会让回春堂和总务堂去办。” 虽然是坏消息,但四位长老的脸色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云婉青在安排好善后工作之后,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东南那边魔物闹腾,肖师叔没有余力调太多人增援,这些日子魔罗宗有意让我们知道他们和皓月宗眉来眼去,似盟似不盟。” “这是吃准了两家压一家,趁着这个时候露面,让那些小魔门还有想投靠魔宗的修士觉得魔罗宗仍然不惧咱们凌云宗。” “这帮魔修,净算计这些。”方连城撇了撇嘴:“这边上门摆擂的人被肖铭宰了,檀真那个老东西怕被我们四人群殴也跑了,结果归州又来这么一下。” “一颗黑心,两手准备,憋了那么久可不得让他们泄泄脾气。”薛广抚须长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行了行了师兄,别再盘你那胡子了,你那胡子又顺又滑油光锃亮都能当法器使,不知道都以为你把枪头拔下来黏下巴上了,一天天还觉得自己老有气质……” “老四……看着二哥我化神四重的修为,你再说一遍。” “师姐救我!” “行了。”云婉青制止了二师弟和四师弟的斗嘴,摇了摇头道:“下令全宗恢复往常的警戒,同时通告暗堂、刑堂、执法堂等在外的弟子,魔罗宗又出来活动了。” “提醒各分门和附属宗门,小魔门中有偷鸡摸狗小恶之辈,抓到便施以惩戒,或打或关自行处置,不害人命便留一条生路。若是遇上魔罗宗的魔修……” 说到此处,云长老的目光中露出一丝锐利: “手段不限,就地格杀。” “是,师姐。”*3 “哦对了师姐,肖铭方才传讯,他说自己以少敌多疲惫至极,就不出席入门大典了,并且……” “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伤了?”云婉青面露关切; 姜子川摇了摇头,随后的表情有些无语: “他本人原话是——不用嘉奖,不用给灵石,我只是做到了一个普通弟子应尽的义务,根本不计较什么误工费、医药费、劳务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千万千万千万不用给灵石。” “……” “……” “……” 沉默片刻后,方连城一脸的想不通,朝着云婉青问道: “大师姐,您说肖师叔平日里宠孩子是不是讹传啊,怎么肖铭看着跟穷疯了一样……这孩子平日里也就是嘴不着调了一些,为人还是不错的,别是在家里受委屈又不敢说吧。” 云婉青沉思半刻,回想起肖铭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倒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良久后,她摇头笑了笑:“也罢,出工又出力,就要些灵石也不算过分。” “四师弟,你通知一下总务堂,把肖铭今年灵石给他,月钱照常发放。” “好。” “行了,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其他事情了。”洞府里的云婉青伸了伸自己的细腰,而天边的法相倒是照样保持不动: “一波三折,入门大典总是能开始了。” 第254章 入门大典 “平地一声震呐乾坤呐~” “打倒土豪和劣绅呐~” “往日穷人矮三寸呐~” “如今是顶天立地的人呐~” 如此憨厚朴实的歌声,来自憋闷了好几天,终于干完架发泄完情绪的肖大少——可惜歌词与他这个身份完全不相符。 但丝毫不影响四位气运之子对他的崇拜以及他本人的欢乐。 半空之上,肖铭带着四位气运之子头前引路,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众人此刻都有些损耗,三师妹杜静秋正在关心肖铭本人的伤势。 “师兄,您身上的伤要紧吗?” 俗话说得好,关心则乱,杜静秋虽然知道凭自家师兄的手段不可能受什么重伤,但还是忍不住询问,肖大少只是笑了笑: “那三位的实力中规中矩,若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兴许还能重伤我。” “正面斗法,难。” 带着气运之子混久了,人前显圣的功夫倒是愈发的纯熟,一个小小的“难”字搭配上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足以证明肖铭此时此刻的惊人实力。 “那稍后的入门大典,师兄还去吗?”叶擎天出声询问 “我就不去了,正好拿受伤当借口和四位长老请个假休息休息。”肖铭伸了个懒腰,随后拍了拍叶擎天: “魔罗宗复出、皓月宗蠢蠢欲动,东南魔物和皇家……歇息这一次,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你师兄我天生的劳碌命,想闲下来也没那个本事。” “不必多虑,我们可以为师兄分忧的。” 四位气运之子同时凑上跟前,目光中满是诚恳。 反观肖大少,他先是一愣,随后粗略的扫了扫自己的这四个弟弟妹妹,不知为何,眼神中流露出了与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完全相反的认真。 这份认真只持续了大约一息,随后便回到了平和: “得了吧,过几年再说,正是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的时候,没必要过早陷在这些事情当中。” “可师兄,您也没比我们大几岁啊。” “唉,我差点都忘了。”肖铭摸了摸自己头,随后笑道:“不过,我们的命数不同,都有属于自己不同的路。” “师兄要我们走哪条路,我们便走哪条路。” “好生修炼以善待人,便是这些,最多是宗门内的事情偶尔需要你们帮忙……除此之外,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诸位长老顶着,有我顶着,轮不上你们担心。” 话到此处,四位气运之子皆能明白大师兄的用意在哪,皆不语,只是点头。 片刻后,却是傅言出声打破了沉默,此刻的他笑盈盈的望着四人。 春龙大比之后,傅言一句“吾为阎罗掌地府”的诗号宣告了一个新天骄出世,也让他多了一个傅阎王的外号,而他在锁龙渊下对陆亨承认自己是肖家护院恶犬的那番话也传了出去。 现如今,知道他的修士对他的印象很简单——肖铭的绝对死忠,连小判官黎俊臣都被其打垮的狠角色,年纪轻轻却浑身杀性、冷血无情。 但实际上,外在的冰冷既是黄泉真水的影响,也是这个少年的保护色。 傅言傅言,有话只在腹中言,若非至亲难听见。 自小被达官贵人欺压玩弄形成了现如今对谁都不愿多话的性格,因为他潜意识里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持不信任态度,哪怕他们顾及自己的身份对自己好言好语。 对他来说,父母小妹是血缘至亲,师兄肖铭是终生追随之人,叶擎天与杜静秋是手足也是榜样,至于罗溢么,是必须要照顾的小师弟。 也只有这些人,能看见傅言冰冷面孔上的开朗笑容。 肖铭看着傅言的表情,有些疑惑,问了声:“师弟,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傅言直了直身子,双手抱胸言道:“我只是在想,这天下事巧就巧在这里,我们四人都可以算是被师兄所救,而自打遇见师兄之后,我们的机缘与修行一路便顺遂无比。” “踏入修仙界这么久了,像肖师兄、叶师兄、杜师姐和小师弟这样的同门最是难寻。” “无论是天赋实力还是性格人品,我在外面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合得来的同门,而我们的相遇却都是由师兄串起来的。” “只是因为这个?”肖铭也笑了; “那倒不是,我笑的原因是因为我有了些奇怪的想法。” “什么想法?”*4 “师兄常说这神州浩土外还有其他世界,各位说……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也有我们五人。”傅言的目光看向远方的云朵,仿佛陷入了思考当中: “若是在那个世界的肖师兄是个恶人,我们的命数会如何?” 傅言这句话的影响是很大的,叶擎天几人不禁开始低头沉思——是啊,若是大师兄是他初见时的青阳恶少,他们的人生会如何发展? 叶擎天与杜静秋二人的兴致很高,马上便开始推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包括自己心灰意冷回归凡俗等情况。 而肖铭本人则愣神了片刻——这应当是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被一个普通的问题惊到。 作为穿越客,他自然知道原本的剧情是如何的,也知道这四个人的结局是什么,更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 他惊的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惊的是傅言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没有肖铭,叶杜二人结成眷属,叶擎天又广纳红颜知己,甚至包括了大长老云婉青——扫中南,领正道,凌云宗联合皇室与一众大能合围肖家,三位大能与四大长老围攻肖家夫妻。 独虎山,肖定方尸骨无存;绝鹰岭,梅映雪重伤自尽。 此战过后,济国境内唯有新兴的轮回教可抗正道盟,叶擎天与傅言同时证得渡劫境,两股势力大动干戈兵祸四连,二人相约无量海决战。 在此处相谈甚欢情同手足的兄弟二人,在那个世界却是水火不容的正道魁首和魔道领袖,必须有一人陨落。 而罗溢干脆就没有与众人见面,在逃亡途中连续走入数个秘境,以完整龙身与神通修为杀回龙岛,踩着众妖的头颅飞升上界。 四个人的结局,有的好,有的坏,但毫无疑问肖铭与肖家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而手足相残也不可避免。 气运之子受气运眷顾,又何尝不受气运挟制? ‘自认天道庇佑,可说到底,命数这个东西已经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这样的人生……实在是无趣。’肖大少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了众人。 四位气运之子兴致勃勃,畅想起没有肖铭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大家会在哪里做什么事情,会不会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相遇,又会不会产生新的友谊。 而肖铭就在一旁听着,想法倒是简单: ‘比起打打杀杀,肖某人我还是觉得现在更好。’ …… 凌云宗山门,早已准备好的诸多执事整齐守卫周边,看上去约有七八岁的由灵力化成的小童子们排列在外迎门,一个童子拉着一个准外门的手,领着众人入内。 光是这山门,已然比一些小宗的大殿都高。 “凌于尘世九天上,意思是凌驾在这尘世众生之上么,果然是中南第一大宗,口气真是不小……” “第二句,云中得见真仙来……这幅对联的两句各取头一个字便是横批,也就是宗门的名字——凌云宗。”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宏伟的山门。”“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这么大的山门,要用多少人力才能建起来?”“蠢材,都是修士,那不是手一挥的事情吗?” 虽然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但脚下却没怎么停,这些人被童子拉着走向了当中,他们的目光直接愣住了: 连绵不绝的山脉,庞大惊人的宗门规模。 于他们目光的正前方,便是宗门的大殿,既是众多门房的所在,也是宗主偶有兴趣讲道时的道场,内里有乾坤,可光看就不得了。 远看雾气昭昭,近看四边四俏。 金做砖,玉做瓦,七宝琉璃做彩灯,金丝楠木做门梁。 大殿有一正门,二侧门,四后门,其内包含讲法殿、执法堂、回春堂等宗内门房,正两边摆着护殿石兽,其当中是广梁大门。 扫过四周,环境优美。 对对花盆石榴树,茶叶末色养鱼缸,九尺多高夹竹桃,迎春翠柏梧桐树。 往下看,非是平地,更有人为栽种天生地长各种鲜花野花,真是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泥土气夹杂着花香气,虫鸣虽然响亮,却也不算刺耳,更添了几分宁静。 再看正殿,高有多高,宽又几许? 以眼观高,只比青天矮一丈;以神丈量,宽如皇城胜三分。 走上前去,运修为迈过九九八十一级长梯,堪堪迈过地基,哪怕是抬眼观瞧,也实在是难以将这大殿尽数收入目中。 大殿正上方挂一块匾额,上书四个大字: 斋庄中正。 入得其内,再看背面则是又有新词: 严肃整齐。 两边墙壁篆刻凌云乾坤经一重法门,乃是宗主齐仕方所创,篆刻在此的意思只有一个——只要你有悟性,尽管学去。 习得一重,入宗主寝殿,得无上传法,可惜能做到者寥寥无几。 走过大殿,行至后方,便是青金石铺就的广场,往日里的弟子们此时已经被清空,正当中摆放着一个大大的香炉,内燃三根冲天香。 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而这三根冲天香的燃烧速度是完全一致,完全看不出谁长谁短。 呼———— 清风拂过,原本被云雾遮蔽的各处山峰皆显露了真容,最高处便是宗主、各位长老以及亲传弟子们的居所,整个中南灵气最为浓厚之处——灵华峰。 灵华峰东三十里,便是肖铭肖大少独占一处,最为清净与风景最为优美的灵华峰。 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和座座宏丽的殿宇,这些准入门弟子只觉得自己眼睛看到的都是直的,有些甚至都忘记眨眼。 “我嘞个去……这就是领路师兄们所说的‘很多房屋’?这分明是一大堆宫殿啊!” “说实话,我出身的流叶宗在峦州已经称得上是中等偏上的宗门了,现如今一对比,我觉得我这前半生在流叶宗住的都是茅房。” “师姐客气了,您那是茅房,我住的便是地沟。” “天爷,若是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楚家的该多好,我这辈子都可以不出门……” 这些准外门弟子们聚集在广场之上,环顾着四周,口中或是赞叹或是夸奖,唯有极少数弟子一言不发。 一身高细长皮肤黝黑的修士,以及另一个面容清秀神色微惊的修士此刻并排走在了一起。 这二人,便是此前出场过的季林与单鹰。 “怎么了老季,咱们可都是吃过见过的,这时候愣神可有些丢人呐。”单鹰一只手搭在季林的肩膀上,调笑道; 而季林却也不恼,也并没有拨开单鹰的手,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西边:“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地方应当是宗门内的药田所在,单凭灵气判断,怕是在中南绝无仅有。” “嗯?你咋知道?” “采药采了这么多年,直觉还是在的,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被选入凌云宗?”季林回身一看,问了句:“你呢,你又是在看什么?” 单鹰嘿然一笑,摇了摇头:“看看山水罢了。” “鬼才信你。” 到此处,由灵力幻化而成的童子们逐渐恢复了原本的形态,一道道灵气拧成一白烟,朝着天空之上的一朵青色云彩飘去。 白烟之中,大长老云婉青显露身形。 云婉青目光一扫,很是满意。 这趟入山门的路线,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原本的情况,不靠灵力徒步行走,之后还要登山爬梯,这一段路下来足以磨一磨那些刺头的心火,让他们觉得神魂疲乏。 在这是精神极度疲惫松弛的情况下,见到如此宏大的山门,那种冲击力比做好准备再看来的大得多,而且更加深刻。 这种安排不是为了装逼,而是要树立起宗门的威严,展示宗门的底气,压一压那帮蠢蠢欲动的年轻外门,让他们明白自己即将拜入的是何等大势力,是何等大宗门。 敬畏之心,是遵守门规的根本。 众修见云婉青现身,由最前方领队弟子带领,一同单膝下跪曰: “拜见,大长老!”*n 第255章 肖长老 近百名少年英才,有男有女,此刻都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云婉青行礼。 云婉青稳立云上,背后是煌煌大日,头上是湛湛青天。 她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将每个人的神色、姿态以及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随后盘坐在白云之上,淡淡开口: “习了法术,修了性命,便不再是凡夫俗子。修仙者超脱凡俗,不敬达官显贵,不认天潢贵胄,只尊修为,只认师承。” “本座并未传你们功法,也从未施恩德于尔等,于情于理这一拜都实难受之。” “我云婉青是代师尊,是代本宗的祖师齐真君受诸位青年俊才的一拜。” 哪怕云婉青是凌云宗实际上的宗主这件事情人尽皆知,哪怕她是代师受礼,又是化神后期的通天大修,也只能行单膝跪地的礼数。 对修行者来说,除了天地之外,何人能受双膝跪地三拜九叩的大礼? 生身养育之人,授业传道之人,大恩大德之人。 除此之外,对同门行抱拳礼,对长辈行躬身礼,对宗主祖师行单膝礼。 按理说,如此重要的场合,凌绝真君齐仕方应当亲自露面才对,但架不住这么严肃的宗门有一个不太着调的祖师。 作为一个修炼狂人,齐宗主又闭关了,为此还被云婉青这个徒弟在宗主寝殿训了一整天。 徒弟训师父,挨训的低着头坐着,训人的叉着腰跪着。 如此风景,天下罕见。 …… 此以后,云长老又领着众多的弟子们参拜天地。 焚香祭告禀苍天,俯身叩首谢厚土,这既是人族对于天公地母的敬畏之心,也是万灵之长独有的能为。 在云婉青与宗门内所有人皆俯身下拜,焚香祭告念诵青词之后,天边散出了千丈的金色霞光。 那些尚未入门的弟子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霞光与祥云——焚香正常,祭天正常,告祭天地这种事情是个宗门都会做。 可这难道不是走过场吗?天地什么时候回应过? 但今天,他们见到了,他们真切的感知到什么叫法通天象,什么叫万丈道行。 这般瑞象,也证明了天道气运对凌云宗的态度——气运之子有大气运护身,但不代表气运都在他们身上。 世上除气运之子,也有不少杰出者,如吴钊、高如英、沈彦英、古明思、高振岳等等,他们虽然没有天道庇护不死之身,但他们仍然受气运眷顾,是气运认可的俊杰,是将来一方大佬。 而凌云宗这个有合道坐镇的大宗门,受天道眷顾的程度定然是极高的——合道境在这个世界,与神仙无异,其创立的道统老天爷会不给面子吗? 九曜星君齐受礼,八方众神护法来。 日曜太阳,月曜太阴,火曜荧惑,水曜辰星,木曜岁星,金曜太白,土曜镇星,暗曜罗睺与计都。 斗转星移日月轮转,但万变不离其宗,万法不偏其道,诸般天象浮现证明了一件事情——天道,认可了这次大典。 天道认可,那么此次大典最重要的环节便圆满完成了,而这些准入门的弟子也正式成为了凌云宗最新一批的外门。 肖大少要管的人+99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总领全宗的云长老训诫教导,给众多外门弟子介绍了一下宗内的各位长老们,以及宗门当中不同的法堂与门房,外门弟子的福利等等。 当然,这么多事情一时半刻是讲不完的,而身为堂堂的大长老,云婉青自然不可能跟个导游一样细致的讲解每个宗门机构的工作是什么,该怎么处理。 要是什么事情都要让宗主亲自办,宗主不管事宗门就垮了,那么这一定不是一个好宗门。 所以,云长老对众多外门弟子表示: “外门大师兄肖铭,才识鸿博、雅量高致,有博古通今之才学,经天纬地之能力。自担任外门大师兄以来,踏实肯干,对宗门贡献甚大,颇受内外门弟子称颂。” “今日,本座代行宗主之职权,升外门大师兄肖铭为外门长老,内门大师兄,于宗内各法堂皆有行走过问之权。” “你们在生活上、修行上有任何不解之处,若是求助同门仍无法解惑,皆可求助于肖长老。” 于此同时,正在瑶林峰喝茶的肖大少正默默用法力听着大长老的讲话,在听到这句话时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唉————” 肖长老的表情大概如下: ( ̄ __  ̄) 肉眼可见的开心。 …… 肖大少升职了,但升职的不止他一个。 济国北部五州,皓月宗主山之地,方钰正跪在副宗主佟半夏的洞府之中听封。 “执事方钰,才能出众,又过了本座搜魂与查问两关,实为可塑之才。自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随侍文书,可有什么条件?” “弟子道行浅薄,能侍奉副宗主已然是三生有幸,何敢奢求许多?” 佟半夏稳坐于蒲团之上,这个与云婉青对标的北五州化神女修,单看面容比云婉青毫不逊色,甚至多了几分温婉。 看面相,云婉青冷峻,佟半夏和善。 看目光,云婉青平淡,佟半夏狠厉。 二者的性格可谓是完全不同,一个是外冷内热的大长老,还有一个是善面狠心的副宗主,也难怪两人斗了一百多年互看不顺眼。 “不敢奢求?”佟半夏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了跪倒的方钰面前。 “在本座面前还玩这种戏码,你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方钰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佟半夏微微施法,一丝灵力便把她的面容托起: “不敢奢求你还修什么仙?拼命修行增长修为,不久图个富贵安康福寿绵长,当了这么久的五峰首座,又做了这么久的执事,胆子倒是小了?” “弟子……”方钰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刚想开口解释,就被佟半夏打断: “嘘——”她将手指放在了方钰的唇上,笑道:“不必解释,更不必害怕,你这般美人若是面露惊恐之色,便耽误了这张让本座看起来舒心的脸。” “本座只要你记住一件事情——多做事,少开口,侍奉主上要忠诚。” “随侍文书名为文书,实则是本座的贴身侍从。从今往后,面对本座要自称‘奴婢’,懂吗?” 方钰没有说话,只是睁大着眼睛,拼命的点着头。 “很好,很好。”佟半夏也点了点头,面容仍旧是那么和善: “有能力的奴婢,本座喜欢,有能力但是不忠心的奴婢,本座厌恶。在这皓月宗内,忠字比能字重要。” “与你不对付的几个内门,已经被收拾了,那些到执法堂告你欺压同门的弟子,也有人去敲打过,他们长记性了……做好你的分内之事,明白你唯一的主子,在这宗门内便没几个人能欺负你。” “一应待遇和月钱,总务堂那边会给你涨的,你的住处也会搬到这五风谷内,这些事情下面的人会去办,不必担心。” “至于你在宗门下面那些小世家小宗门捞灵石,以及法器采购上做手脚这些小事情,本座不管,你自己把握好度。” 几番话下来,佟半夏的态度很明显——只要你听话,想干什么干什么,只是不能太过分。 擦枪,不许走火。 话说到此处,方钰自然也没什么可提的要求,十分顺从的向副宗主磕头谢恩,答道: “奴婢明白。” “嗯,去吧。” 方钰缓缓起身,面对佟半夏躬身缓缓退出。 她的头颅压的很低,低到佟半夏看不出方钰的表情,既显露着这个随侍的卑微听话,也藏住了此刻方钰冰冷的眼神。 佟副宗主没心思关心一个奴婢的目光,她回过身,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顺着这道缝看向远处的山水景观,喃喃了一句: “凌云宗日渐庞大,魔罗宗这帮魔修各怀鬼胎,姓高的也有点上蹿下跳的意思,不能轻举妄动……” “也罢,休养生息一段日子吧。” 第256章 多方打算 东南五州,沧州,一处普通的小镇。 小镇的东头有一间三进三出的大院,虽然称不上多么壮丽恢弘,但看这格局和架势,也定然是家境殷实的人物,最起码也趁个千八百两的。 这座屋子的主人,名叫吴钊。 吴钊的身份有很多,昔日的皇室情报头目,目前的肖家少主得力干将,风声阁阁主,金丹二重修士。 此时此刻,吴阁主正在院子里盘腿打坐,眉头紧蹙浑身是汗。 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看起来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修,但修为已然到达金丹大圆满,也就是半步元婴境。 半晌后…… “呼————” 吴钊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中是掩盖不住的失望。 “大哥,你这都冲关第四次了,何苦呢?” 听这人的称呼便能知道,这是跟随吴钊投入肖铭麾下的内卫之一,也是目前风声阁的重要人物,代号狴犴。 “明明感觉就差一些……就差一些便能步入金丹三重了。” 吴钊站起身,拿起身旁的天蚕冰丝帕擦去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又自嘲的笑道: “手握几十上百个元婴家族的隐秘内情,想挑起两个化神宗门的大战也不算困难,夸张的说也算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结果修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金丹,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那就别练死功。”狴犴起身将冲关失败虚弱无比的吴钊扶到了院子中的石凳上,无奈吐槽吐槽了一句: “家主都把九转提元丹给你送来了,这能提升境界上限的宝贝,你硬是压着不吃,能怪谁?” “放市面上能叫上天价的东西,再加上肖家目前的储备也只是够用,舍不得啊。”话虽这么说,但吴钊捏着怀里那颗珍贵的丹药,已然起了服用的念头。 狴犴不解的看着吴钊:“我就纳闷了,前些日子把丹药送到并州都没见你那么心疼,现在轮到自己倒不舍得了,一个元婴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懂。”吴钊摇了摇头,端起石桌上的灵茶抿了一口:“拉拢一个元婴散修不值,但他以后说不准有大用。” “关乎北五州的事情,不能马虎,这是公子的命令。” 话说到这里,狴犴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意会的点了点头。 随后,吴钊问了句:“有什么新情况没有?” “没有,各地都在稳步发展,避开搜魂的丹药已经发下去了,虽然算不得完善,但还算有效,皇族管着的五州也在努力掺沙子。” “至于魔物战场那边,皇家还是照样子还想做手脚,但都被我们截下来了。” 说到此处,吴钊原本平静的面色终于变了几分,罕见的带着些讥讽: “永章帝,高阳,用的还是这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 “家主在前线杀魔物,公子在凌云宗培养英杰,咱们这位陛下倒是有那个闲心天天想着往魔物战场做手脚,一会儿是灵药一会儿是假扮散修投靠。” “不使下手段,难不成还真兵犯东南?”狴犴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若是那位合道大圆满真那么强,何必躲在皇城靠帝脉当天下第一,早就亲自动手了。无非是怕合道大战两败俱伤,被其他势力捡了空子,换了修仙界龙头的位子。” 吴钊点了点头,随后问了一句:“朱雀那边如何?” “副阁主在西北三州已经站稳了,一些小宗门的长老和门长暗地里已经是她的麾下,能调动的元婴高手可不在少数。” “好。” …… 司州,上京皇城内,永章帝正在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前站着,没了平日里君临天下的气势,只有身为晚辈对长辈的敬畏。 永章帝虽然身份高贵,但在修仙者的角度上来看,实在是有些羸弱,因此即使房屋内并没有什么威压散出,仍然止不住有些出汗。 此时的他,正在向皇家的合道老祖太一真君讲述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心中对此后的规划,每句话都是字斟句酌严谨无比,丝毫不像此前的他。 “皇祖,大体的内容便是如此,可有拨冗指正之处?”永章帝的身子并没有弯曲,腰板是挺直的,但不知为何却给人弯着腰的错觉。 “陛下。”房屋内传来了太一真君的声音,听上去温润且平和: “这些事情您既然有决断,便不必过问老夫。” 虽然已经活了数千年,俨然称得上是这神州浩土上的老怪物——可与他年龄相差极大的,便是这仿佛只有三十多岁的壮年嗓音。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搭配上这样的音色,都给人一种不真实感,就好像房间里的是个冒充大能的年轻散修一样——但很可惜,气势不会说谎。 即使里面这个“年轻人”听上去还没自己年纪大,永章帝仍然毕恭毕敬,笑着解释了一句:“皇祖乃是我大济朝的护国大能,何必称陛下二字?” “数千年护佑皇族,朕初登大位,于情于理都要听皇祖的意见才是。” “不必如此。”太一真君轻声回道:“先祖昔日便说过,高姓皇族,有修行之才便走求仙之道,有治国之能便走理政之途。皇帝既是天下之君,亦是皇室之主,无论是否修行都需听从号令。” “所做虽然不同,但心始终是为了济国,为了皇家。” “陛下此前对老夫所说的想法,先帝也曾讲过,我们这些修行中人不谙世事,没有陛下的雄才大略,因此便不妄加评论了。” “至于其他的,老夫意思很简单。”太一真君的口气里显露出了些许的严肃认真:“只要陛下所做是为了高姓皇族,无论需要做什么,都只管吩咐。” “多谢皇祖。” 永章帝面露喜色,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修仙晚辈对前辈的躬身拱手礼,正欲离开却仿佛想起什么,言道: “皇祖,关于龙浩那孩子……” “收他为徒之事,老夫同意了。” 永章帝点点头,一语不发,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开,脑中想的是整个济国。 修仙者不敬皇家,不管爵位,只知修为高不高深,实力强不强悍,因此对他这个皇帝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 一句话——如果不是你后面有大能,你一个低阶修士配和我们说话吗? 皇帝,皇个屁! 这让根骨平凡但心思远大的永章帝十分不满,他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 修仙界当中势力众多,一流势力当中强的如肖家、皓月宗,一个有肖定方这位实力望不到尽头的家主,另一个有整整两位合道大能保护。 但说起修仙界当中最强的宗门,或者说最强的家族,尽管很多宗门都不愿意承认,但确实仍然是高姓皇族。 九条隐藏于土地之下,而后汇聚于皇城的帝脉是皇家的气运支撑,而那位半步渡劫的皇家老祖更是属于bug级别的存在。 自渡劫境大能纷纷陨落或者飞升以来,便再没有一个人能享有“尊者”这一称号,哪怕是皓月宗祖师石双武,也只是步入了合道后期。 整个神州浩土,唯有皇家太一真君是合道“大圆满”,也即半步渡劫,相当于迈入了渡劫境的门槛,成为太一尊者只是时间问题。 先不提需要多久,也不说会不会被后来者赶上,最起码就现在,神州浩土便没人有把握能够击败这位绝对的强者。 有这样的老祖站台,永章帝才敢动一统修仙界的心思。 光做最强的势力有什么意思,他不仅仅要受凡人的参拜,当凡人的皇帝,更要让高家成为修仙界的皇室,让万千修士向自己称臣。 上古时期,断情女帝与夏帝两位渡劫境大能都建立过修仙者的仙朝,现如今,大济国也未必不能是大济仙朝。 而皓月宗、凌云宗、万法宗、寒明教这些大宗门,总有一天会跪在皇室的脚下。 至于肖家,只要肖定方一死,便只能被赶到夏州,以世世代代阻挡魔物来偿还不敬皇室的罪孽。 …… 第257章 正式开始长老生涯 永章帝离开太一真君的修行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内。 虽说永章帝修为并不高,连个金丹都不是,但好歹也是有个不错的底子在,身体素质与凡人是天差地别,因此即便他勤于政务,身体也并不会过于劳累。 盘坐在龙床之上,催动修为运使周天,皇极天心诀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 可不到片刻,永章帝便觉得自己的心头生出一股燥火,而且越烧越大。 无奈,他不得不放弃了打坐,感叹自己在修行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随后又琢磨起了那个让自己烦躁的念头,其中有两个身影最显眼。 一老一少,一强一弱,一个霸道一个阴损。 摩挲着自己身上的精美华服,永章帝喃喃道: “若是单纯为了对抗魔物,占一个夏州也就够了,朕也不会追究什么,可连庐、衡、崇、沧四州也要收入囊中……” “借着对抗混沌魔物的大义当由头,杀害黄真君,收拢了最富饶的东南五州,靠这面大旗吸引千千万的散修投靠,短短几十年就形成了肖家这棵参天大树。” 说到此处,这位高皇帝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么多的宗门势力,唯有你肖定方孤身入京挑衅皇族,还敢以放出魔物来威胁皇祖。” “本想着拖晚点,哪怕几百年上千年,等皇祖怹老人家证道渡劫再收拾不迟,结果……肖定方的儿子,根骨比他爹毫不逊色,还多了几分歹毒。” “要是这小子在千年内也步入合道,一代传一代,现在是东南二肖,将来可能就是三肖四肖。” “肖家不衰,肖定方不死,我大济皇族一日便不得安宁。” …… 凌云宗这边,新一轮外门弟子的入门大典圆满完成,各弟子将在宗门内执事的带领下自行前往挑选居所。 亲传们跟随各自的师尊居住在灵华峰上,内门弟子一般也在灵华峰靠山脚下的地方,这是凌云宗内灵力最浓厚之处,也是门内精英聚集之处。 而外门弟子虽然不能待在灵华峰,但还是可以在其他的峰峦或者山门内空闲的山头定居,至于屋子,宗门内有速建的起土令牌。 拿出令牌放置于空地之上念动咒语,便可凭空起得一处弟子精舍——好不容易修了仙,建房子还得一块砖一块砖往上垒,那仙可就是白修了。 而起土令牌所建起的弟子精舍都是一样的,放到现在大约像单身公寓,若是弟子对自己的精舍大小或者样式不满,皆可去总务堂更换或者自己设计。 当然,房子宗门能免费给,挑来挑去就得用灵石结账了,毕竟建造的原料不能凭空变出来。 走到一处空地,执事将起土令牌与外门弟子人手都有的低阶丹药、法器、符箓等等都分发下去,随后面朝着众弟子,解释道: “虽说大家都是为修行而来,但有些人天生喜静不喜动,素来不愿与人有过多交流,有些人就爱热闹,喜欢同他人交流,因此宗门并不特意安排住处。” “我们山门的地方大,容得下你们一人挑一个地方,只要你们在每日讲法时能够按时到达即可。” “不过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住,有些峰外门弟子是不能住的。” 在他讲完的同时,已经有外门弟子接了句: “师兄放心,我们知道,灵华峰是长老与亲传们的住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擅入。” “了解的不少嘛,不过可不止是灵华峰。”执事面带笑容,伸手指向了东南方向: “还有我现在指着的瑶林峰,现在住着的是新的外门长老肖铭,也就是此前的外门大师兄。” 肖铭本人升任外门长老这件事情,众人其实是知道的,虽说总有那么些个人无论对谁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但无论怎么说,面对一个长老还是抱着些许的敬畏之心。 哪怕这个长老很年轻,甚至比他们当中的某些人都要年轻,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和自身的作风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子。 当别的年轻修士还在高喊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时候,肖大少已经用上了得摇人处且摇人的打法,非必要绝不刻意制造冲突。 而在当上长老后,肖大少本可以搬去灵华峰与几个师弟师妹待在一块,但恋旧的他决定接着待在瑶林峰这个风景最好的地界,而其他弟子也很默契的不去打扰他。 “大师兄亲自下令不允许其他人进入吗?”有人举手问道,语句里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肖铭为大师兄——毕竟内门的大师兄实际上也算是整个宗门的大师兄,除了那些亲传。 “那倒是没有。”执事摇了摇头:“他本人只说喜欢清净,并没有以长老身份下死命令。” “既然如此。”一位弟子嘴角微微勾起:“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去瑶林峰找那位大师兄套个近乎,做邻居也算结个善缘。” “额……张兄,慎重。”“不可,不可。”“那位大师兄虽然看着年轻,但八成面善心狠啊。”“那可是能斗杀三个元婴的狠角色,万万不可。” 执事见状,并没有面露不快,只是平淡的劝了句: “他平日里会在宗门大殿答疑解惑,若是你要请教修行上的问题,大可不必特地去瑶林峰。” “张某明白,我只是随口一说。” 那位张姓弟子笑了笑,打个哈哈表示自己不过是玩笑话。 执事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但并没有表露出什么:“门规细则已经放在发给你们的储物袋中了,记得仔细研读。” “凌云宗虽然门规多,但并无欺压弟子的条例,也不罚灵石,目的只是为了让你们勿要作奸犯科。” “能够做到一直遵守门规,哪怕修为不高,宗门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些弟子。” “若无其他事,便各自歇息吧,过几日肖长老会带你们熟悉各门房法堂。” 一声之后,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众多外门便作鸟兽散,怀着新奇和兴奋的目光去往宗门的各处,寻找适合自己住处。 有些选择自己找,有些在入门之前便已经熟络的便开始勾肩搭背一块逛,还有一些干脆找几个老外门弟子寻求帮助。 肉眼可见,大家的情绪都很高。 而除了大部分人之外,有几位听了刚才那位张兄之言的修士们,此刻已然动了心思。 凡俗出身的修士是受过苦的,被世家子弟欺压,被地位比自己高的弟子责骂,但自身又没有那个实力与他们对抗。 于是乎,不少人都会尝试着向宗门内的中高层搞好关系,讨好一下,哪怕是稍微凑近些也好。 上门拜访聊聊天嘛,身份越高的人越好为人师,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和充足的敬畏之态,大佬们都喜欢看下面的人崇拜自己。 这是他们摸爬滚打得出的结论,而他们的做法有相当一部分脑子灵活的取得了成功。 小宗门的帮派风气很重,当大佬的跟班可以避免很多问题,而这个作风自然而然也就带到了凌云宗。 再说了,就算这位与东南少主同名的长老是个冷脸,也不至于拳打笑脸人。 成功了能给人留下个好印象,不成功也没什么坏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触犯门规的事情。 …… 夜晚,瑶林峰,唯我独……纠正,闲人肖铭的居所内。 熟悉的温泉,此时的池水已经被肖铭调控到了最适宜自身的温度,也这池水也是经过无数灵药熬煮好的药液,不但对修行大有裨益,改善精神状态也不在话下。 但他所觉得的合适温度,放到普通人来说是要烫死人的,毕竟就那还在咕嘟的大泡来看,这很明显是开水。 焚天极焰傍身,让肖大少有了极强的高温抗性,而这个温度也能最好的激发出那些药材的药性。 老话说得好,肖铭不怕开水烫。 筑基之后体内的毒素基本就被清了出去,而任何污垢都入不了修士的身,因此即使整个池子的药液精华都被肖铭的身体吸收掉,所剩下的洗澡水也是清澈无比。 看着自己的皮肤与匀称有致的肌肉线条,肖大少感叹了一句: “肤如凝脂,体态康健,修仙胜过一切保健品啊。” 片刻后,他缓慢的站起身,皮肤之上残余的水分便被尽数蒸干,天蚕冰丝织成的睡袍便飞来直接罩在了他的身上。 放松时间,来的快去的也快,接任外门长老的肖铭不可能在大晚上有太多的空闲时间。 披散着头发的肖铭走出浴池,娴熟的走向了自己的书房,装着玉简的储物袋则跟在他后面一同进入了房中。 一屁股坐下去,肖大少的007生活——夜晚加班时间开始了。 外门弟子,看似是宗门内地位最低的弟子,但实际上占宗门人口数量最多,而人越多心就越多,心越多就越不好估量。 哪些人顽劣,哪些人老实,哪些人良善,哪些人包藏祸心,这些都说不准。 若是放在前世,以肖铭本人的经验想要管这么大一群人实在是有心无力。 但好在天无绝铭之路,修仙者大多是一群单体战力高的吓人但是脑子毕竟不灵活得人——一般来说,想要走的稳就要心志坚,心无旁骛则有利修行,没有修士会费劲巴拉去思考那么多事情。 想进步就得多闭关,几百岁上千岁的大修其中一多半人生都是在闭关中度过的,论心智,其实也就相当于凡俗中正常成年人的思想。 而面对一群愣头青,肖铭本人倒是够用了。 “峦州三十七人,阆州二十人,澜州十四人,本地云州十一人,衮州十人,归州七人,有些家族与魔罗宗门下魔宗有过接触,倒是没有太多交流,有些出身宗门的名声不是很好。” “青岚宗胡恩、包似道,浑法门储世才,归州言家、谭家的言归灵和谭厚铮……标:出身有疑,为人品性尚待考察。” “千机门门长之子殷千焕,峦州赵家嫡系赵宏笙,莹华剑宗净剑派长老之女吴露尘……标:与宗门关系甚佳,但秉性存疑,多加注意。” “慈伦门内门弟子霍州,东南肖家少主肖铭,标……这特么哪孙子乱放的资料,怎么连我的都翻出来了?” 嘴上念叨,灵力在一个个玉简上刻下文字,肖铭的眼睛则紧跟着一目十行的熟悉着这些新来弟子的名单,并根据他们各自出身寄过来的信件以及宗门给的资料一个个分类。 一个猴一个栓法,性格懦弱的品格尚佳者,性格张扬的顽劣子弟以及其他类型的弟子,这些都要分清楚,按照不同的情况施以不同的办法。 有些要勉励,有些要看顾,有些则要小惩大诫,这些都是大长老云婉青这个大修看不到也看不懂之处,但肖铭懂这些。 在肖家怎么教自己的那些同族弟妹,在这里怎么教出身不同的外门弟子,基本上都靠的是肖铭自己的本事。 修为是系统给的,天赋是原身有的,而脑子,才是原身与穿越客两个肖铭融合后得到的最大礼物。 与此同时,肖铭的目光在看到两个名字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随后又拿来了关于他们身世的相关资料: “单鹰,铁剑门普通弟子,参加试炼后入宗;季林,药农出身,沧州试炼场头名(考官注:于灵药一脉有极高潜力)。” “嗯,出身贫苦,都杀过欺压自己的贪官恶霸,看起来与小傅有点相似。话说魔罗宗上门挑衅时联手杀死一个金丹魔修的是……” 肖铭嘀咕着,挥手唤来另一部玉简,上面的名字很明显: 单鹰,季林。 “根骨天赋上佳,在试炼场的排名也足够优异,可惜系统没有叮一声,不是气运之子。”说到此处,肖铭笑了笑: “也是,一个世界要是真有那么多气运之子,那这气运也太廉价了,飞升仙位干脆人手一个得了。” “不过……大长老也不是气运之子,照样是通天大修——人,才是神州浩土最稀缺的资源。” 肖铭抬起手,给这两个新弟子的名字画了个圈: “韩信带兵——多多益善。” 第258章 上门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可那些在农田中劳碌一辈子的佃户以及市井中的商贩们,大概也料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其实也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也有一大堆事情要考量。 修仙修仙,说到底仍然不是真正的仙人,最多算得上是有了法力神通的人,七情六欲还是有的。 就好像凌云宗内的几位弟子,哪怕宗门内的执事已经提醒过大可不必去打扰肖铭,他们还是毅然决然的去瑶林峰打算混个脸熟。 …… 瑶林峰上,此前那位向执事发问过的张姓外门弟子正缓步慢行的走在林间的小道里,看上去倒是不着急。 踱步片刻后,他低头搓了搓手指,嘴角微微翘起。 “几位同门,都出来吧。” 歘————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传来,原本无人的暗处都浮现出了三个人影,其中一人笑道:“张辰,我道你今日怎么如此乖巧,都以为你改了性子不搞这一套了。” “结果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底还是来混熟脸走后门来了。” “在云翼楼的时候就是这样,哄得几位长老都夸你有灵性,否则你也没那个资格受推荐来凌云宗。” “嘿嘿。”名叫张辰的修士也笑了笑,脸上却尽是得意之色: “没法子,谁让咱出身苦呢,只能在别的地方多下苦工了……再者说,你们不也是来拜访外门长老的。” 为首之人晃了晃手里的储物袋,反讥了一句:“还不都是跟你张内门学的,现在大家都是外门,起点一样,这方面我们也不能落了后啊。” “嘶不对,张辰兄你可是两手空空啊,没拿储物袋也不戴储物戒,不怕被人赶出来?” 听见前同门的话,张辰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拿什么?你告诉我拿什么?” “灵药宝材,或者是法器什么,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张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头,急道:“凌云宗是中南第一大宗,祖师爷是合道,整个六州哪处地界不是人家在管?” “法器、灵药、宝材这些东西,你们能搞到的,一个堂堂的长老会搞不到吗?你若是真拿去了那就是真的傻,相当于往江河里倒水。” 这番话虽然并不算很好听,但也确实不算假话,直接给三个人打得措手不及,为首修士也面露难色,问了一声: “那应当如何?” “唉……也罢。”张辰招手将三个人聚拢:“都是云翼楼出身,将来在宗里也少不了同进同退,便教你们些人情世故。” “像这种身居高位的长老,修为高年龄大,山珍海味灵石法器这种东西早就数不胜数了,因此无论送什么都难以激起太多的兴趣。” “他们需要的是感觉上的东西,是能让他们觉得开心的东西。” 什么东西?“*3 “崇敬,全方位五体投地的崇敬,哪怕再冷漠的一个人,也喜欢听到他人的夸奖和敬仰,尤其是这种几百岁的老头子,一个个都假正经的很!” “别看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马屁拍的好保准他满面春风,那样子赛娶了第九房姨太太,恨不得飘起来,不然你们觉着我凭什么被那么多长老推荐上凌云宗这来。” “张师兄教我!”*3 张辰说的兴起,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个人都想被他人崇敬,看着三位前同门不懂但是佩服的神色,也起了卖弄的心思。 “记住喽,不是送礼不是拜访,是请教,单纯修行上的请教。” “哪怕一开始那位长老不愿意,不想搭理咱们,或者是让咱们去找别人,咱们也得‘色愈恭,礼愈至’,摆出好学的姿态,三番五次接连恳求,这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等到了能开口的时候,别搞那么多弯弯绕,直接就得问问题,这样显得真诚——您瞧,就是单纯修行上的内容,没有其他意思。” “而问的问题,也得是对于筑基修士难如登天,于元婴大修来说确实不值一提的问题——门下弟子抓耳挠腮都想不出的答案,您随手一点拨就都讲明白了,这显得您厉害啊!“ “人家讲完了,咱们不能太夸张的大呼小叫,那就太假了。得是皱着眉头细细思索,半晌后眉头舒展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再恭敬的鞠躬,眼里得有抑制不住的崇敬。” “话不用多,一句‘多谢长老为弟子某某某解惑!’足矣,然后便可以告辞,不能赖着不走。” “别的不说,就算他面上没露神色,心里也是舒服的,对咱们就多了个执着修行的好弟子形象。况且有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厚着脸皮多去几趟,加深一下印象,不算什么错误。” “印象好了,日子也就好过了。” 听完张辰在云翼楼混的风生水起的诀窍,三个人此刻已然是目瞪口呆,仿佛自己的认知被重新塑造了一遍。 他们齐刷刷的拱手,表示: “多谢张师兄为我等解惑!”*3 “孺子可教也。” …… 正值夜晚,刚给外门弟子归类好的肖大少正在进行另一项活动——炼法器。 听着似乎很高大上,凭想象就能想到那画面,又是调控法炉又是把握火候的,九九八十一道工序七七四十九次锻打,千锤百炼换来一件锃光瓦亮的好宝贝。 但肖大少的武器理念承袭自前世某个虚岁七十多实岁五千余的国家,给外门用的没必要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反正修为低也使不动,最重要的就是两点: 便宜,皮实。 要把耐操放在第一位,其次是全能,而肖铭本人的理念以及系统给的炼器精通二者集大成之作便是——如意法豆。 单个打伤害不俗,成群撒能当法网,以灵力连接比普通的捆仙索好用,一些低级的法阵还能用如意法豆来摆放,尽管效果差一些,但胜在方便。 前文说过这东西好炼,好炼到什么程度——黄金,对修士来说并不算值钱的黄金打成豆子,成桶成桶的往炉里倒,不到两天就能炼制完毕,人手一袋完全够分。 若不是炼器房内的诸多炼器师都被占满了,肖铭本人都没必要亲自动手,包括添加那些天材地宝和材料这种事情,都有肖大少本人的手工保障。 炼制法器不能用焚天极焰,太过霸道会冲散灵力,只得用宗门给的白焰慢慢来,就像在熬煮一锅高汤。 而肖铭此刻正靠在器房的墙壁上打着瞌睡——忙里偷闲,迫不得已。 正熟睡的肖大少没有将神识散到院子外面,因此没有察觉到有四个人影正在朝自己的闲人居逼近。 毕竟,他的门外可都是法阵。 自血傀儡刺杀一事给他留下了极大的ptsd,但后来修为逐渐提升外加宗门安防增加,肖铭本人在凌云宗内根本不可能再遇到那么凶险的刺杀情况。 于是乎,他便干脆把居所周围的场地改成了改良并实验新法阵的地方,为了防止伤到人,只要他还清醒,法阵便会处于关闭状态。 但好死不死,肖大少睡着了,法阵开启了,而他还没来得及通知外门弟子这件事情——主要他也没料到有人会这么急着见自己,甚至连一天都等不了。 又好死不死,四个有志青年此刻正昂首挺胸的迈步走向瑶林峰。 肖大少今天试验的法阵乃是幻阵,是他以傅言的内景为基础,增添了一点点黄泉真水与幽寒冰液气息所创造出的困敌幻阵,其名: 十八层地狱。 第259章 阎罗殿 “张师兄,我这心里有些没底啊,你说这肖长老到底是和蔼还是冷厉,万一咱们一不小心给人留下坏印象了怎么办?” “不是我说你啊老郑,胆小才是最大的病,你本来在人家面前就没有什么印象,一无所有还怕什么,再者说我们是去请教问题,充其量就是刚入宗不太懂规矩。一个元婴期的大修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记恨我们吗?”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待会儿我来带,你们负责嗯啊答应就行,看我眼色行事,懂?” “懂了。” 其他三人点头表示明白,而张辰领着人走向了那栋属于肖大少的居所,眼睛和嘴愣是一个也没停下: “看这大小和排场,看似低调,实则张扬,为人应当是自视甚高又不愿主动炫耀,更喜欢被动让他人恭维的类型。” “元婴大修神识过人,到前面这个位置大概就会被察觉到,咱们的脚步不宜过快或过慢,那样显得心里有鬼,正常步调就行。” “而我们说的话也会被听得一清二楚,因此到那就别胡说什么,听我的准没错。” 到底是从小宗门混上来的弟子,心性确实够细,但张兄选择了把有限的精力放在了无限的溜须拍马当中。 不得不说,他这捷径走的确实厉害,云翼楼一个只有半步化神坐镇的三流上宗门,能向凌云宗推荐的人数并不多。 可根骨天赋平平的张辰愣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让各位长老都对自己青睐有加,甚至是入凌云宗这种天大的好事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情绪价值”一词还没有被发明的时代,张辰确实有点东西。 平步青云入得中南第一大宗,这是他自信的源泉——而在今天晚上,他依然觉得自己的本事能够让自己在凌云宗内接着过好日子。 不多说,抱住外门长老这条外门最粗的大腿,今后谁敢小看这个小宗门出身的凡俗弟子?此后的外门轮得到那帮世家弟子呼风唤雨吗? 关系到如此大事,成败兴亡在此一举。 只见张辰整理了一下着装,摆出了一副严肃正经讨教学问的表情,领着三个人一起走向了肖大少居所的大门处。 呼———— 一阵微风轻轻的吹过,虽是深秋的夜晚,却并不怎么凉爽干燥,却有几分湿滑黏腻。 张辰四人身后的树林子原本还有隐约透下来的月光,可在他们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四周的环境肉眼可见的昏暗了下来——就连凡人都能发现区别,他们却似乎毫无察觉。 接着走上前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肖铭当初亲手改的对联和字。 “蜗居山林一小辈,凌云宗内悟道人……啧啧啧,笔走龙蛇之间有大家风范,横撇竖折当中是另有乾坤,这必然是一位博学的长老。” 元婴神识之强远超普通修士,家门口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张辰知道,但他要让肖铭觉得自己不知道,只是单纯的称赞。 面露佩服神色,张辰敲响了肖铭住所的大门。 咣咣咣。 三声铁环敲击门板的轻响,里面以灵力送出了一声询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淡雅中带着宁和,四人不敢大意齐齐拱手,而为首的张辰则表示: “我等皆是外门新入门的弟子,因在修行上有不解之处,听闻此处是肖长老的居所,因此斗胆前来叨扰,不知长老可愿……” “既是修行之上的事,本座身为外门长老,自当应允” “晚辈多谢!” 随着肖大少亲和的声音传出,原本紧闭着的大门缓缓打开,而张辰原本低着的头颅也抬了起来。 于是,他就见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内容。 一阵刺鼻的味道传来,有着远超常人感官的张辰很快就从这浓烈的铁锈味分辨出这是人血液脑浆和脏器味混合的腥臭,还有一股无法辨别的熏人恶臭。 抬眼观去,哪是什么长老的居所,本该是静谧和谐的小院子此刻已经大变样,变成了一处怪石嶙峋四周空旷的石地。 而他也才刚发现,周遭的环境居然已经变得如此昏暗,而四周的烛灯不是温暖的火红色,而是暗绿色,而烛光也没有半点跳动的迹象,就好像永远的定格在那里,千万年都是如此。 虽然都能照明,散发出的感觉不是温暖和安全,而是阴森与幽静。 石地上支着油锅,四周架设着木桩,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竟然反射出了几道寒芒——仔细一看,这些树的枝叶分明是一片片的钢刃。 就在他愣神之际,身旁已经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求饶之声。 张辰转过头去,只看见自己原本带来的三个云翼楼同门不知何时已经被绑在了木桩上,各自身旁都围着面目可憎,正在狞笑着的小鬼。 小鬼们一边笑着,一边掰开了郑姓修士三人的嘴巴,握住了他们的舌头向外拉开,而他们正用含糊不清的口条不断哀求: “求求你……不要……不……” “等等,停下,你们到底是什么……啊呃……” 就在张辰的眼皮子底下,三个人的舌头以极其畸形的姿态被拉长到了一个吓人的长度,而扯着舌头的三个小鬼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每拉长一点,他们的神色就痛苦一分,但却又叫不出来,只得断断续续的呜咽。 当舌头已经被拉到一丈长,拽着舌头的小鬼再也拉不动的时候,另一个闲着的小鬼才走上前去握住已经绷直的舌头。 刺啦—— 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舌头表面上那层薄皮被小鬼撕了下来丢入口中,就像是小孩在吃零食一般——而被撕下皮肉的三人浑身剧烈颤抖,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还没完,两只小鬼各自从中端和舌尖揪住,随后猛的一拉! 歘。 一整根舌头被活生生的拔掉,迸射出的血滴直接溅到了张辰的脸上。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唤醒了已经被吓到痴呆了的张辰,他此刻正如大梦初醒: “拔舌地狱,油锅地狱,铁树地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宗门内有邪祟,我得去禀告长老,对,我得去禀告长老!” 刚反应过来的他猛的转身,但当他回头之时,身后的景色早已不是瑶林峰的密林野花,而是变成了一个庄严的大殿。 支撑大殿的两根柱子上面是黑压压的两行大字: 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 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鬼气森森,遍布尸骨,十八般酷刑与这庄严的大殿已然宣告了张辰的所在之处,而张辰早已被吓得肝胆俱颤: “阎罗殿……这里是阎罗殿?!” 第260章 缺少的四位弟子 瑶林峰的夜晚是宁静祥和的,尤其是对肖大少来说。 炼器房只占了肖铭这栋房子的一小部分,但因为房子本身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被改造成炼器房的房间单拿出来面积也是不容小视。 地方足够大,给了肖铭预留了充足的改造空间,一应设备和锻造所需的材料也十分充足。 常年修习火系功法外加自身修为对于高温的抗性,即使是用来锻造法器的白焰,在肖铭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小火堆罢了。 远古时期,还在茹毛饮血的人族对于黑暗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即使是在现代,有许多人会在黄昏时没来由觉得有种孤独感和焦虑感。 因为对于远古人类来说,在太阳快落山,冰冷的夜晚即将到来之际还没与大部队汇合是极其危险的征兆,暗夜中猛兽毒虫等生物都是致命的威胁。 而火堆,象征着驱散寒夜的温暖以及众人聚集之处,很多人喜欢开着电视听着声音睡觉也是这个原因,适度的光亮和人声可以带来的安全的信号。 现在的肖大少,在好几天没有安生睡过觉之后,在炉子面前睡得无比安详,哪怕腰间的符箓因为有人闯入阵法而不断闪光。 四大气运之子都被阵法记住了气息不会出手,而长老级别的大能不会被这种实验性的阵法伤到,内门与老外门知道自己的门前有阵法,来找自己之前都会先用传讯符通知。 至于新的外门弟子虽然没有告知说明,但他们毕竟才刚入山门不到一天,连和自己说话都没说过,哪有这么不开眼,大晚上急着来找人的? 可以说,这是自锁龙渊回到宗门以来,肖铭本人睡得最好的一次觉,炼器的炉子到时间会自动关闭,不必担心,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且安稳。 “哈……呼……哈……呼……”肖大少的嘴巴一张一合。 五个时辰之后…… “汪汪汪汪汪!!!” 一阵强烈的犬吠声响起,叫醒了熟睡中的肖铭。 肖大少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眼,用手撑着地板缓缓爬起,然后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舒服啊……嘶,我靠着的不是门框吗怎么这么软?” 转头一看,被肖铭从御兽堂带出来的鬼獒兽此刻正用柔软肚皮包裹着肖铭,很明显是后半夜他看到肖铭睡着了自己跑进来的。 四周的东西完好无损,各种各样的材料也没有被弄乱,作为一只狗,鬼獒兽通灵性的程度可不是普通的二哈可以比拟的。 见肖铭起来,鬼獒兽十分温顺的用头蹭了蹭肖铭。 “乖狗,坐。” “汪汪!” 肖铭同志对此表示非常满意,随手从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一瓶补气活血的丹药,扔了几颗到鬼獒兽的嘴里,然后摸了摸这只有老虎体型的巨型犬脑袋。 “行了,玩去吧,院子里的葫芦别随便乱碰,它们有的能喷火有的能吐水还有的力大无穷,七合一还能变成葫芦小金刚,动一下必挨胖揍。” “汪呜~” 鬼獒兽有些害怕的跑开了,显然是相信了肖铭的说辞。 好吃没钱酒,专打老年人,大早上起来编瞎话吓唬狗,这辈子见不到这么缺德的货色。 整理了一下着装,肖大少起身走出,准备趁着早上心情好去把自己的十八层地狱幻阵完善一下。 经过几次测试的肖大少觉得这阵法还不够在心智上削弱敌人,在吓人方面还需要大量改进。 “嘿吼嘿吼嘿吼(屡屡屡)~金刚金刚葫芦娃(啦啦啦啦)~七个兄弟一颗心~葫芦娃金刚神通广大~” 吱呀—— 哼着歌的肖大少推开了自家的房门,随后猛的察觉到法阵中的情况: “吔?!” …… 此刻的外门众多弟子正聚集在外门的讲堂当中,每个人的有属于自己的蒲团——这时代谁能想到座位还需要靠背,更何况一群有修为的人腰也不会酸。 外门弟子的第一次讲法,虽然对于凌云宗来说是第一次,但在场的哪个没有点法力傍身,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幼童,自然不必讲什么“大家好我是xxx”“希望各位在新的一年能够xxxxx”这种话。 宗门是修炼的地方,讲究的就是一个单刀直入直奔主题,第一课便直接上干货。 不用书本不用典籍,用脑子记,用心来想,用自身去悟。 在修行一路下功夫得出的可不是考试成绩,是实打实能转换成力量的境界与神通——哪怕是世家子弟,在面对能够使自己变强的机会时,大多也愿意下一些苦功夫。 老外门与新外门的进度是不同的,自然所配备的教习们也不一样。 教导新外门的教习姓林,金丹六重修为。 虽然单看修为只是金丹,但好修士不一定是好老师,而修为不高者在术法的研究也不一定弱于修为较高者——至于道,谁也教不了,那是得自己悟的东西。 再者,在年龄范围内到了金丹便可以去内门,外门大多是一群筑基都不到的小年轻,自然不必担心。 这位林教习以慈祥闻名,也是因此才会让他负责尚不熟悉宗门的新弟子们。 可就算再慈祥,有一样要求是所有教习统一的——在没有其他原因的情况下,不迟到不旷课是最基本的要求,要讲法必须人到齐。 “先生,似乎缺了几个人。”正在查人的外门弟子走到林教习身边,低声回报; 林教习捋了捋胡子,片刻后回道:“再点一遍。” 外门弟子遵声回去再点一遍,结果报上来的内容仍然一样。 “缺的是哪四个人?” 说话的不是林教习,而是奉师尊命令特来此地监督的叶擎天,除他之外,肖铭的三师妹杜静秋也一起来了。 而四师弟傅言则受命去了门内的试炼场当考官,小师弟罗溢名为外门,实际上不在名单内,现在在丹房学习炼丹术。 “缺的是张辰、郑原、赵连恩、耿落四人,都是云翼楼出身。” 听到此处,林教习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这才入门的第一次讲法便迟到缺席,往日云翼楼荐上来的弟子也没有如此不堪啊,为何这次……” “教习勿忧。”叶擎天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了自家师父云婉青给的显影石: “师尊她早料到可能有此事,因此早就将这显影石交给我防患于未然。” “外门弟子在入宗时都会发放一枚外门令牌以作弟子凭证,在宗内行走,令牌一般都是随身携带或者存放于储物袋内,而每个令牌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 “知道他们的名字便能确定他们的方位,事后自有门规惩处。” “那便有劳叶亲传。” “不敢。” 叶擎天催动灵力,将四个人名字与对应的令牌序号打入这显影时当中。 按理说,只要这一道法术下去,显影石便会显示这四个人分别在何处。 但一分半过去了,显影石显示出来的却是一无所有,这让林教习与叶杜两位亲传都有些奇怪,随后换杜静秋又试了一遍。 但很可惜,也是一无所有。 二人不信邪,用其他弟子的令牌试了试,却依然能正常显示——这就说明显影石并没有坏,只是单纯找不到那四个人。 “难不成,他们偷偷下山了?”林教习疑问道; “不应该。”杜静秋斩钉截铁的回驳:“且不论守山弟子那一关他们过不去,便是真的下了山或者丢弃了令牌,最起码显影石也会显示出令牌的位置,而不是全然没有。” “这种显示不出来情况只有一种,要么是令牌被蓄意损毁,要么是被人用灵力屏蔽了。” 林教习点了点头,而叶擎天立刻接道:“宗门令牌一律由庚金与玄铁打造,非元婴境之上不可损毁,四个筑基期的小修不可能毁了令牌。” “那便是只有屏蔽遮掩了,可这也说不通,筑基境的修为还不足以掩盖外门令牌的气息啊。”林教习也反应了过来。 三个同时陷入了沉默,其他的外门弟子端坐在蒲团上好奇林教习与两位亲传到底在商量什么。 突然间,叶擎天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得看向杜静秋,而杜静秋此刻也抬起了头: “法阵。”*2 “可研究法阵的炼器堂外门弟子是不许进入的,而宗门内有法阵的地方并不多,灵华峰的阻敌法阵只能将他们挡在外面,又困不住他们。”林教习纳闷道; “确实,再说他们四个外门弟子,闲着没事也不会去灵华峰上,要请教问题也是去……” 说到这里,杜静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明悟,而叶擎天的心中也逐渐浮现起了一个答案。 与外门有关,外门弟子能够自行前去,而且有高强的法阵庇护。 “肖师兄的居所。”*2 在悟出这个答案的下一刻,叶杜二人身上的冷汗几乎是直接冒了出来——令牌无法显示,证明四人大概率被困在法阵中。 肖铭门外的法阵,虽说不至于通天彻地,但也绝不是筑基期的小修能够受得了的,若是幻阵迷阵还则罢了,若是杀阵…… “坏了。”*2 “林教习,快随我们走一趟瑶林峰!” 叶擎天此时顾不得被其他外门弟子听到,与杜静秋直接架起林教习便走。 “唉不是,两位亲传,去瑶林峰却是为何啊?” “救人!” 第261章 忽悠外门 以叶擎天三人的视角,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 但就在场众多外门弟子的情况来看,他们只能用“懵”这个字来形容。 什么情况?怎么就少人了?少了人教习和亲传们疑惑什么?又紧张什么? 怎么突然间三个人就一块走了? 整个外门都是满头的问号,疑惑伴随着好奇在他们的心底里增长,尤其是他们听到了三个字——瑶林峰。 外门长老肖铭的住址,长老与缺席的弟子有关? 这些种种的因素叠加,足以让这些初入凌云宗的弟子们作出一个合理的决定——凑热闹。 在叶擎天三人离开的不到几秒钟时间,后脚就有人飞身跟上,而剩下的弟子眼看有带头的便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跟上去。 乌泱泱一大群人跟着叶擎天三人就往瑶林峰赶,外门讲法堂只剩下极少部分的世家子弟对此不感兴趣,其他的都离开了。 …… 此刻,叶杜二人带着教习林倦在半空中飞行,其速度足以称得上是风驰电掣,而后面跟着的一大群外门则不敢飞那么高,都用灵力在地上疾速追赶。 上面一拨人下面一拨人,热闹至极,目标倒是都一致。 嗡———— 叶擎天怀中传出一阵嗡鸣声,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果不其然是刚才毫无反应的显影石。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显影石已然恢复了正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人的名字,而后面的地点与叶擎天杜静秋所预料的完全一样。 瑶林峰,肖铭住处,整个凌云宗除了灵华峰以外法阵最多的山头。 四位外门弟子的行为生动形象的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开导航。 几个呼吸后,叶擎天三人已然到了瑶林峰肖铭的房子前面,而众多外门弟子也算是用了吃奶的劲,总算在片刻后也赶到了瑶林峰。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们的不由得一愣。 四个外门弟子此刻已然是浑身泥泞,气息杂乱无章,齐刷刷的抱着肖铭的大腿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磕头,嘴里还胡言乱语着一些内容: “肖长%……&*¥#,我、我们&#@#¥@@¥,*&:“《:》《……” “呜呜呜——” “阿巴阿瓦呜哩哇啦……” 很明显,被十八层地狱给吓傻了。 而我们的肖大少则一脸疑惑的呆在中间——饶是肖铭见多识广,在大早上刚起来就碰上这种情况,也难免愣住。 ‘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做了什么?我该做什么?’这是肖大少的心声。 “师兄,让一下。” 关键时刻还得是兼修医道的杜静秋,快步上前替掉肖铭,抬手顿足运转杏林回春正法,以自身灵力牵动四人的气息,又从丹田处入体以安抚神魂。 稍晚些,四人终于恢复了神智,但看到肖铭还是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过这回倒是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长老我们错了呜呜呜,饶了我们吧……” 在哭泣声与抽噎声的干扰下,四个人断断续续的说明了他们为什么来瑶林峰,似乎是害怕再次回到地狱阵里,他们交代的无比详细。 尤其是张辰,四个人当中就属他心思最多,因此受到的惊吓也最多,直接把自己与郑原三人的相见的过程和说的每一句话都坦白了出来。 要多细致有多细致,要多全面有多全面。 在场的众多外门弟子在听完张辰的想法之后,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此刻心里已经下了定义: ‘此人牛逼!’ 而肖铭的震惊比他们稍微少一些,但也少不了多少——谁能想到,在修仙界居然还有这种精通人情世故的修士,而且还是自学成才。 ‘这也就是被时代和眼界耽误了,但凡放到体制内,只要有点关系,最起码也能混个正处级。’ 而在张辰绘声绘色的交代完自己在地狱阵的所见所闻之后,除叶杜二人以外的所有弟子,此刻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不就是想走个后门钻个空子,至于这么狠吗? 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肖铭的身上,等待着这位新任外门长老的发话,看看他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肖铭的警告,甚至是两位气运之子都不例外——自家师兄什么修为?会干出忘记关阵法的事情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忘记关阵法,有人闯入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其他人有可能,唯有神通广大的肖师兄,绝对不可能。 这一切都在肖师兄的掌握之中,这么做一定是肖师兄的刻意安排。 以上,便是叶杜二位亲传的内心想法。 似乎,全世界只剩下肖铭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真的就是他忘关阵法,而且睡着了没有感知到符箓的提醒。 ‘不是,哪家正常人会在入宗当天的晚上拜访外门长老的?!’ 但且不论事实有没有人信,就算他们信了,肖铭本人的面子也算是在刚当上长老的第二天因为一件小事而受到损失。 这一点,肖大少不打算接受。 换做旁的修士,或许就实话实说了,但他是肖铭——若是把肖铭的本事估算成一斤的话,那么最起码半斤都在这张嘴上。 骂人、讲理、搅浑水、耍无赖、含沙射影外加指桑骂槐无一不精通,切换自如丝滑无比。 打架,肖铭人称小肖定方;吵架,肖定方人称小肖铭。 “长老,四位师弟只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至于吗?” 有一个胆大的外门弟子出声询问,也问出了在座诸多弟子们的心声; …… 只见肖铭整理了一下长袍,缓步走上前去,那样子好似超脱世外的高人,凌驾众生的大修。 他甩手挥了挥有些长的袖子,顿时,周遭就起了阵阵微风。 这风中隐约能闻到一丝淡香,慢慢的,众人在不知不觉间,心便已经沉静了下来,一句话不说的盯着肖铭。 肖铭拍了拍满脸泪痕的张辰的肩膀,用灵力将四人的泪水擦干。 一阵沉默之后,四个人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了下来,抽噎声逐渐消失,肖铭这才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片刻后,他吐出了一句: “唉。”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无奈,包含了失落,又包含了几分难以掩盖的自责,与之相配的是肖铭那落寞的神情。 “芸芸众生难貌相,海水滔滔难斗量啊。” “十八层地狱阵,本不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是宗门的弟子,是我肖铭的同门,是我这个外门长老要看护要照顾的年轻人。” “或许,是我该问你们一句,至于吗?” 众人不语,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这位外门长老——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元婴境修士怎么也得有两三百岁,只不过面貌看起来是年轻人罢了。 而肖铭也可以在迎合他们的印象,特意放缓了自己的节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修行,为的是长生久视逍遥自在,成仙一词固然令人向往,但到底过于虚无缥缈了,说到底,大家谁也没指望着把福留到成仙之后再享。” “所以,肖某人在此说一句,大家到凌云宗是为了拥有更好的资源,能够更好的修炼,大家觉得呢?” 在场的外门弟子皆没有出声,但都用点头无声的支持了肖铭的说法。 “那便好,那便好。”肖大少一边走着,一边拉起了还跪着的四个人:“我不想说什么大话,修炼就是为了变强,变强是为了日子过得更好。” 随即,他话锋一转,眼神猛的看向张辰: “可你们想一步登天!” 声若洪钟,饱含灵力的这一声斥责将在场呃外门都吓了一跳,而张辰更是不由得颤抖起来,不知道自己还将迎来怎么样的责骂。 “你们出身凡俗,被世家子弟欺压,因此想要更高的地位更强的修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改变人生这本没有错。” “小宗门拉帮结党,有背景的子弟向来容易得到偏袒,讨好长老来换取门内的地位,这一点算得上你聪明,我也没有意见。”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入宗的当天便抱着这种心态来瑶林峰!借着问询的名头来刺探我的态度!” 至此,肖铭开始捶胸顿足: “我为何要用地狱阵来折磨你们,是我想吗?不,我是万万没料到你们会如此急切,如此轻易把我划归到那些喜欢溜须拍马之人的行列当中。” “你们知晓我的为人吗?不知。你们懂我的秉性吗?不懂。” “因为我与你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可你们连一点点观察和相处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就这么把我当成了你们以前见到的那种人?!” “但凡你们晚一些,哪怕是晚一天,今天我也会在讲法堂内与林教习一同处理你们修行上和生活上的问题,从我的行为和语言上便能判断我的为人,又何必登门来看?” 肖大少拍了拍张辰的肩膀: “如果与我相处之后,你还觉得我是那种是非不分偏袒他人的长老,动了钻空子的心思,那我也只得反思自己到底哪里表现得有缺漏,门口的法阵也不会开启。” “但你们不愿意,你们宁愿在入宗的第一天就来瑶林峰走我的门路,宁愿挨这地狱阵,也不愿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是原来的外门大师兄,比你们长不了几岁,原本以为能凭借自己的认真与负责,让外门的诸位同门能够不被身份背景困扰,一心一意的修炼。” “却不料这怀疑的种子早已经埋下,你们从一开始便没有抱这个念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才让你们如此不相信我?” “如此急切,至于吗?” 从肖铭落寞的神色和灰暗的眼神中,外门弟子们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失望和伤心——这是一个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却在一开始就被他人所不理解的外门长老。 这一刻,大家的关注重点已经不是为什么肖铭要用如此残酷的地狱阵折磨四个外门弟子。 而是为什么这四个弟子要如此不信任肖长老,不肯给这位年轻长老一个机会,主动步入法阵找虐。 就连刚接受过折磨的张辰四人,此刻也被忽悠瘸了,心里没来由泛起一丝的愧疚。 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肖长老了? 话到此处,肖铭目光一凛,浑身气势陡然一变,由落寞变成了果断,转头看向了所有外门弟子: “事情已经发生,再多说也无济于事,我便把要求跟你们挑明了——手段可以偏,心必须要正。” “我是外门长老,更是你们的大师兄,只要我还在一天,这外门就不会出现世家子弟欺压凡俗弟子的情况,我不管他是谁家的少爷,哪宗的千金。” “在我这只有一条准则——遵守门规,安生修炼,我保你们平安无事。哪怕各位当中有些天赋平平,只要你们遵守门规,宗门也能让你们下半生安稳幸福。” “倘若还有人想指着自己的那点小聪明攀关系找门路,走到我肖铭这里,迎接你们的不是酒菜,而是我这十八层地狱困阵!” 掷地有声,余音绕梁,外门弟子此刻已经呆住了,他们分不清面前这位外门长老的话是真是假——但直觉告诉他们,可信! 终于,由叶杜二人首先起手,拱手道: “谨遵长老之命。” “谨遵长老之命!”*n “叫长老听着不是很习惯,改口,叫师兄。”肖铭冷冷的回应道; “是,师兄!”*n “这个称呼听着就顺耳了许多。” 于是乎,除了待在外门讲法堂的那些个少数新外门以外,绝大部分的新外门此刻对于肖铭有了个十分不错的初步印象。 毕竟,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外门长老是他们此前从未见过的。 不高高在上,不盛气凌人,不自视甚高,最重要的就是——不拿外门弟子当牛马。 自皓月宗上门摆擂之前在外门聚拢了一次人心以来,这是第二次,肖铭用全然不同的方法,单纯靠嘴皮子便在众多外门弟子中树立起了自己强大而又无私的形象。 ‘出门在外,身份这种东西是由自己决定的。’ ——肖·肖家好少主·外门好长老·双门大师兄·铭 第262章 且留分门 凌云宗,峦州分门。 作为中南第一大宗,不可能只有云州的主宗一处山门,云州的山门是总部,拥有天赋最高根骨最好的弟子,有名震中南的四大化神长老,有神州浩土的顶尖强者齐真君。 最主要的,拥有最浓郁的灵气和最充足的资源。 而根骨稍差一些,或者根骨好但不愿意前往主山,又或者在当地世家出身不想去主山当外门的弟子们,大多就会选择入当地的分门。 分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地位相同,但分门内部并无所谓的内外之分,毕竟人数相较于云州的主宗来说少了很多,也就是几百人——毕竟还有其他的二流大宗在抢人。 分门设化神或半步化神的门长一个,副门长三个,其余的长老与执事看情况安排。 整个神州浩土,其余的一流大宗都有着近万人的规模,二等长老与执事不计其数,唯有凌云宗因为魔罗宗的原因人数仅有几千,还分散在六个州。 所谓的分门,其实就是云婉青大长老在六州用来威慑以及监控当地的所在,一方面与当地的大宗和世家搞好关系,另一方面又能保证第一时间把当地的情况上报宗内。 而峦州的分门,在主宗那边刚举行完入宗大典的当天,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 峦州分门的门长,半步化神境大修尚伏微,此刻正在自己的洞府内安心的休息,但门外的脚步声被他听得一清二楚,随后紧接着便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得,老赵来了,八成来蹭酒喝的,不理他。’ 尚门长一听这脚步声,就知道这是自己的损友副门长赵延的步调。 鉴于此人拖欠自己两千七百五十五块上品灵石不还,还三番五次来蹭酒的行为,尚门长决定不予开门,让这老小子自讨没趣打道回府。 砰砰砰砰! ‘唉我听不见。’ 砰砰砰砰砰! ‘还是听不见。’ 在僵持了许久之后,敲门声终于消失了,尚门长心中暗爽,翻个身准备接着午睡…… 咚咚咚!咣咣!顿顿顿顿顿顿顿!呱的伶呱伶仃呱!呱的伶呱伶仃呱!咻——啪!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赵延你他妈和我大门打起来了是吗?!” 被高强度噪音攻击的尚门长终于忍无可忍,抄起了自己的本命法器荡穹玉佩然后一脚踹开门,表示要和这位姓赵的决一死战。 门打开,果不其然,站着彬彬有礼微笑着的赵延,只见他躬身请罪道: “中午好,门长,很抱歉属下在您午休的时候打扰您,属下知您日理万机,但实在是有要事禀报不得不如此,若此次行为让您觉得有什么不快,属下甘愿受罚。” “态度倒是不错——如果你没有在道歉的时候把手伸进我储物袋里就更好了。” 尚伏微以一种极其无语的目光盯着赵延,看着对方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拿出了一瓶酒,并且十分顺滑的放到了他的储物袋当中。 拿到酒的赵延顿时显露出了真面目,一把勾住了尚伏微的肩膀:“你这话说的,咱们两兄弟那是撒尿和泥的交情啊。” “嗯,是,是撒尿和泥。可每次都是你撒尿我和泥,便宜都特么让你占了。” “不能这么讲,你后面不也压过我一头了吗,在宗门内就经常和方长老一起喝酒,现在还是堂堂的峦州分门门长。”赵延摊了摊手: “再看看我,只是个副的,还不是天天被你殴打。” 说到这里,尚伏微的表情开始有些咬牙切齿:“我是半步化神,你是化神,就好像我真能伤到你一样。” “疼还是疼的嘛。” “你他娘……” 峦州是中南六州中除了云州外与凌云宗主宗最密切的地界,也是人口最多修士数量最多的州,而在此设立的分门自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尚伏微是凡俗修士出身,赵延属于峦州世家赵家的青年才俊,二人的背景虽然天差地别,但还是在赵延年少出游时便建立了友谊,后来两人一个经过试炼一个受推举入了凌云宗。 两百二十五年前,二人先后成为元婴大圆满,也就是半步化神境界,被派到峦州接寿元将尽想要归隐的前门长的班。 但后面赵延先一步踏入化神一重境界,所以形成了赵延犯贱挨打,但是压根不疼,然后接着犯贱接着挨打的局面。 元婴往上一步一天堑可不是说着玩的,突破一个小境界的难度比从金丹到元婴的难度要大不知道多少,尚伏微这个正门长有多无语可想而知。 也就是这两个人关系好,否则迟早得掐起来。 “行了,别打岔了。”尚门长一脚把赵延踹进洞府里,抱胸问道:“你平时虽然也没个正形,但也不至于这么有病。” “有什么事赶紧说。” 赵延虽然在尚伏微面前喜欢开玩笑,但说到底也是凌云宗峦州分门的副门长,不可能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入了洞府,他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道 “来了个说要投靠凌云宗的女修,姓李名思梦,金丹六重大圆满,我试了试她的本事,很明显是个硬手子。” “这事你自己可以拍板,一个有实力的半步元婴而已。” “看根骨连一百岁都没有,便已经是金丹六重,而且用的是皓月正法,北五州的独门神通。” 话到此处,尚门长这才起了些许的兴趣:“不足百岁,而且是皓月宗来的?” “如此看来,应该算是可以培养的英杰了,查一查是不是派来的细作,如果干净的话可以给了执事的位子。” “不仅这些,她还是极阴之中蕴真阳的道体,据她自己所说,她曾经是宗主彭烈的预备使用的炉鼎。” 这句话出口,尚伏微直接站起身来,脸色终于有了显着的变化: “你就不能把重要的话放在最前面说吗?!” 随后,尚门长稳定了一下心神,看向了赵延: “极阴之中蕴真阳,修习西北三州当中严家回柔功最适合不过,其次便是本宗藏经阁内的翻云归正心法,但最大的功效你我再清楚不过。” 赵延点了点头,看起来对这种特殊道体心知肚明: “男女双修,阴阳互补,一点真阳入元神,炼就半个不死身……哪怕是对合道大修也是极有裨益。” “先不谈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单论此事——如此重要的人物不说被严加看管,最起码也不应该如此轻易的跑下山来,两个合道看不住一个半步元婴?” 疑点重重,尚伏微紧皱着眉头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而赵延也明白这位老兄弟的意思:“她交代时气息平稳无异常,你知道,半步元婴根本没办法在化神面前遮掩气息。” “单看气息不够准确,兹事体大,搜魂。” “搜魂之苦无异于千刀刮骨,增业力的手段,少用为好。” 尚伏微的目光闪过一丝锐利,随后起身道:“你不愿,那便我去。” “得得得,我去我去,你在我旁边看着就行。”赵延无语的拍了拍尚门长的肩膀:“一来我修为比你高,二来也免得你疑神疑鬼,怀疑我是有意为她开脱。” “老尚,查出来若是没有问题,怎么处理?” “报给云宗主呗,老宗主不管事,她老人家全权处理宗门事务,这么大的事情还能压下来不成?”尚伏微捅了捅赵延: “你小子别起歪心思。” “我?拿人当炉鼎这种事情损阴德加业力,飞升不了都要入轮回,我可不想下辈子投胎当个爬虫,没必要干这种事情,我怕的是……” “皓月宗会不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一个顶级炉鼎,而且是服务于宗主彭烈的顶级炉鼎居然如此轻易的逃下山,而且不去皇家不去万法宗,不偏不倚的来了与皓月宗针锋相对的凌云宗。 搜魂这种手段对于被搜魂者过于痛苦,而对于动手搜魂的人来说也十分费力,这种探知他人心声的手段为天道难容,因此多用便会折寿,大家对此心知肚明。 可现如今,事情过于蹊跷,就算不想也不得不用。 搜魂搜出什么,那也就是皓月宗派来的奸细;若是搜不出什么,那他们就得担心——是不是皓月宗故意放这么个人下来投靠凌云宗,皓月宗是不是要借此大动干戈了? 赵延与尚伏微没有上帝视角,自然不知道皓月宗佟半夏那的休养生息韬光养晦计划,有如此想法实属正常。 …… 灵华峰,云婉青的洞府内。 自肖铭上任以来,云长老本人的担子轻便了不少,再加上尝到放权甜头的她把执事殿的一部分差事交给了自家师弟方连城,因此也多了些空闲时间。 但重要的事情还是得向她上报的,就比如峦州分门此刻向她汇报的关于李思梦的内容。 一个不到元婴境界的小修,此刻居然能让几个化神境的大能苦思冥想许久。 云婉青靠在自己饿椅子上,喃喃自语: “极阴之中蕴真阳,如此功体居然被这么轻易的放走,可偏偏搜魂所示的记忆也都是干净的。” “借此开战么?不,这不像佟半夏的作风,也不是皓月宗的作风。” “在将北四州变成北五州的那次大战里,皓月宗也只是随便扯了个理由,哪怕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又何必用如此珍贵的功体?” “怪哉,怪哉。” 思虑许久,云婉青终究是拍板做了决定,向峦州的尚门长那边传达了自己的决定: “根骨天赋极高,当留。” “然皓月宗态度不明,不可招摇,且让她待在峦州分门当中,过些时日再行观察。” 第263章 诞灵 李思梦一事虽然让大长老云婉青的心头多了几分不确定性,但一段时日后仍然风平浪静,皓月宗副宗主佟半夏也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因此云婉青只得让这个根骨奇特的投靠者暂且留在峦州分门,安排门长尚伏微多加照料以礼相待,但仍然不要让她接触太多事情。 给地位、给待遇、给资源,但是不能给知情权。 这只是最基础的谨慎,没了这份谨慎,凌云宗在初立宗之时早就被当时的中南其余大宗吞噬殆尽了。 尤其,现如今凌云宗面对的是北边的庞然大物。 神州浩土的局势在济国,济国的局势在诸多大宗,而各大宗和大世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其中皓月宗的野心基本上人尽皆知。 皓月宗的势力原本是北二州,也即幽州和并州,剩下的三州当中冀州原属万法宗,被皓月宗所巧取豪夺。 兖州和青州属流光宗,在北部的宗门乱战中被皓月宗所灭,宗主垂阳真君华邨被皓月宗的两位合道所杀是,树倒猢狲散,流光宗相当一部分弟子被皓月宗所收。 两位合道,北方之主,连雪原国的大法师慕容岳林都忌惮不已,是足以和皇家那位合道大圆满掰手腕的存在。 因此,李思梦的出身和时机的巧合,都让云婉青不得不防。 但若是直接赶走或者是让她转投别处,这个保底化神的功体就这么直接丢掉,身为修仙者,她实在是舍不得。 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就此打算。 好在,此刻的济国内部各大势力都不想妄动干戈,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休养生息的想法。 僵持和均势,也是和平的一种,而这已经是神州浩土再好不过的局势了,不管是几十年还是几年,大伙总是不喜欢宗门乱战的。 而正在凌云宗内的肖大少正享受着不用打打杀杀的日常生活,哪怕是有些忙。 天道气运茫茫,却没有一丝气运引导肖大少,让他产生去一趟峦州的想法。 这几日,凌云宗无事发生,神州浩土太平依旧。 …… 灵华峰云婉青洞府的旁边,便是叶擎天的住所,一处标准样式的内门弟子住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设计,也没有什么个性的装饰。 与不太爱出门的傅言不同,叶擎天的性格是开朗的,好交友好社交,在众多内门当中有着相当不错的声望,人人皆知这位叶师兄是被大长老和大师兄倾囊相授的奇才。 按理说树大招风,这种地位、天赋、根骨,羡慕的人不在多数,嫉妒的更是大有人在,免不得被一些人反唇相讥。 清虚尊者的世界线里,叶擎天是高傲又强悍的大天骄,目光中只有大势与成仙,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必要和同门搞好关系。 所有大能都说他是仙人临凡,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渡劫飞升之时,叶尊者的心里没有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动过太多感情,有的只是在上界更进一步的豪情壮志。 但这一世的叶擎天倒是有些反着来了——适当暴露自己的不足,不以高位自居,在某些地方会开玩笑和犯傻。 肖铭担着外门的担子,而内门弟子也会遇上家中父母亡故、山下的兄弟姐妹相继衰老病逝等等内容,快速飞逝的时光和愈发陌生的凡间都让他们产生了许多心理问题,但修仙界是没有心理医生的,他们无处诉苦。 在这时候,以师兄身份开导劝慰他们的,正是亲传叶擎天。 被照顾的师弟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学起了兄长,高高在上的天骄,到底选择了低下头颅去看那些被他忽视的弱者。 令人意外的是,这样的叶擎天似乎有一个优点——涤罪产生灵智的速度特别快。 按理说,法宝诞生灵智最起码也需要百年的蕴养,而就算原时间线的叶尊者根骨极高,也是在踏入元婴境界后才让宝剑涤罪诞生了灵智。 而在这短短的几年,似乎是因为叶擎天本人的影响,涤罪逐渐有了开灵智的迹象,所需要的无非是一场机缘。 就在锁龙渊之下,他取得了始古猿的心尖血。 自身蕴养、机缘相助、尊者在旁,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洞府内。 叶擎天正襟危坐,身前摆放着陪伴自己多年的法宝——灵兵涤罪。 这把剑的原主人是谁已无从得知,但能让叶擎天爱不释手,可见确有几分神妙,毕竟除了涤罪以外的其他兵器都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而用来催动焚天刀的长刀是肖铭送的,虽然无名也无灵智,但挺有纪念意义,因此不打算丢掉。 而除了一人一剑以外,叶擎天受天极尊者指导,准备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入门大典次日下午,青竹谷谷主廖通明派人以谢礼的名义,赠送了一节补天藤给凌云宗。 补天藤,千年草木之精吊尾藤为本,青竹谷药派与丹派合作炼出的宝贝,内服外敷都可,肉身受创服之可血肉再生。 说是给凌云宗,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给杜静秋的,方连城这个当师父的自然没那么小气,抢徒弟机缘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 现如今,这节补天藤被杜静秋转赠给了叶擎天,可见二人关系之紧密。 除此之外,叶擎天身旁还有凌云宗的白焰、青凤尾羽,以及异种魔心与云雀花穗等宝贝。 尽管他是大长老的徒弟,是凌云宗地位最高的亲传之一,更是众人皆知的天才,能够调动凌云宗宝库内的宝物为己用。 但允许他使用,不代表能够想拿多少拿多少,哪怕他是亲传。 剩下的一部分空缺,是肖铭从自己在肖家的那份里调出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让叶擎天本人的法宝能够成功诞生灵智,还是为了让涤罪的品质更上一层楼。 看着满地的宝贝,天极尊者在半空中开始感叹: “现在年轻人过的日子放以前可真不敢想,师父护着、师兄保着,宗门世家的天材地宝随意调用,几乎是用资源堆出来的。” “想当年我们哪有这个条件,那时候妖物还盘踞神州,想得个普普通通的奘田果都得冒着生命危险,哪像你们这样蜜罐里喂出来的。” “要是早有这条件……” “尊者。”叶擎天打断了天极尊者的喋喋不休,举手表示抗议:“从昨天师妹送我补天藤开始您就说过这话了,我知道您不容易,但时代在进步时代在发展。” “您不能老用过去的目光看待世界,要学会跟随历史的步伐。” 天极尊者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叹道:“行行行,算老夫打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小辈,现在小词都一套一套的,我是说不过你了。” “拿好涤罪,咱们该办正事了。” 吐槽归吐槽,能有这么多的贵人相助,天极尊者还是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的,毕竟自己这个旧时代的残党对于当年妖族占据神洲,人族艰难发展的日子实在是印象太深。 现如今,人族安稳了,境界上限反而下降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叶擎天右手握住涤罪,用剑尖在左手的掌心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伤口内顿时流出了淡粉色半透明的鲜血。 步入金丹,肉身便可称道体,区别于凡俗肉胎。 粘稠滞重如铅汞,颜色淡雅似花苞。 体内流的基本上不能称之为血,而是灵气与鲜血交融形成的产物。 左手紧握剑刃,以饱含自己气息的灵血包裹剑身,周遭摆下聚灵法阵,叶擎天此刻已经将双目紧闭。 天极尊者点了点头,飘然而起,抬手将地上的异宝都握入手中。 ‘不仅求稳,更要求精。’ 第264章 炼宝 天极尊者右手以大法力托举众多异宝,左手轻轻的在叶擎天的灵台处一抚。 顿时,叶擎天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越来越淡,元神与肉身的集合亦不再那么紧密,仿佛随时可能离体。 以外力催发灵兵诞生神智本就是走捷径抄近道,过程自然没有那么简单,而成功率也不如水到渠成那般顺滑。 好在天极尊者此刻虽然只是残魂,但是万年修为所积累下的经验还是充足的,为涤罪诞灵增加了不少胜算。 “散!” 天极尊者一声轻喝,将托举在手的诸多珍宝天材抛于空中,又抬手将储存已久的始古猿心尖血弹指打入了宝剑涤罪之内。 始古猿的心尖血落入了剑柄当中,正是叶擎天右手握的地方,好像一颗不断扎根发芽的种子一般在剑身上延伸出了许多细长的纹路。 看形状不甚能清楚这滴心尖血在做什么,但蔓延开来的纹路呈现出的血红色,看起来并不显得诡异,反而有些怪异的霸气。 涤罪常年受叶擎天的灵气蕴养,自身的气质也偏向正统的正道修士,强大且刚直。 但这滴血下去,一点锋芒由明转暗,九成威势化有为无,看起来倒像是灵气血煞二者相冲突,使得涤罪自身的威力被大大削减。 唯有天极尊者,在看见涤罪的品质变得愈发平平无奇之时,心底才升起来几分安心。 锋芒内敛,神物自晦,不再那么精光外露,这才是涤罪这把剑从普通的好兵刃变成叶擎天随身法器的基础。 叶擎天的神魂顺着自身的灵血与涤罪交融,尝试着与这把陪伴自己许久的宝剑建立真正的关系。 外界短短的几瞬,在此刻紧闭双眼的叶擎天感知下却仿佛度过了许久。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得了好种子的花匠,迫不及待的将种子放入沃土当中,按时按量的浇水、打理,修剪周遭的杂草,好不容易看到这种子结出了花苞,便急着想看它开花。 其实叶擎天也知道,此事急不得——换做其他花匠,这一打理就是几十上百年,而更多的花匠费尽一生心血也找不到一棵适合自己的“花种”。 济国有亿万生灵,修士少,凡人多;四海有万万修士,达者少,庸者多。 ‘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叶擎天如此想道,年纪轻轻的他对于天地万物已有敬畏之心,对自己则有着戒骄戒躁的自我规劝。 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以平静的心态面对每一件事情。 他在修行上已经远超同辈人许多,又何必急于一时——此次,涤罪能诞灵最好,不能诞灵便继续蕴养等待机缘。 慢不得,也急不得。 如此想着,叶擎天的气息归于平稳,四周被牵动的灵气也逐渐回到了正常,一切都仿佛无事发生。 半空之中的天极尊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叶擎天,眼光中有一丝不容易察觉到的差异。 ‘真是奇哉怪也,不似少年成名的天骄,倒看出了几分老成。’ 老少二人都没有动,就这么随着时间流逝,将一切都抛于脑后,仿佛世间只剩下此处,除此之外再不关心。 子时,屋外风起,扫落叶与残花。 丑时,天降甘霖,伴夜色与美景。 寅时,雨声初歇,闻鸡鸣与人声。 卯时,日出破晓,起花香与雾气。 直到太阳升起的日出之时,叶擎天的额头已然遍布水珠,身上的法衣不知蒸散了多少汗水,才不至于被耗费心神的叶擎天湿透。 猛然间,他感知到自己的心神多了一丝被拨动的感觉,涤罪深处那抹色彩对自己起了回应。 叶擎天神色一喜,天极尊者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放松了许多——如此,便有了九成胜算,涤罪诞灵已经是十拿九稳。 约有一刻钟过后…… “呼————” 叹息声传来,叶擎天的嘴里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要将这一整夜的劳累与疲乏尽数吐出,原本强撑着的丹田也有了几分虚弱。 “尊者!” 叶擎天看向了这位自己最初的老师,用尽最后的力气抛出了宝剑涤罪。 剑刃划过半空,连灵气都被切割开来,旋转着飞向天极尊者,最终被尊者稳稳的攥在了手里。 天极尊者点了点头,并不多言,将涤罪朝着半空中的异宝们便是一掷! “解!” 冷喝一声,原本精光迸发灵气四溢的涤罪却在一瞬之间便支离破碎,剑柄与剑刃被天极尊者的强悍法力压碎,分割成了无数的小碎块。 叶擎天看着这一幕,并没有慌——涤罪与自己的联系仍然没有断,反而十分稳固。 他有心想多看看,但方才与涤罪建立联系已然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终是支撑不住,仰头倒了下去。 尊者见状,挥手将一个蒲团移过去,稳稳的垫住了叶擎天的脑袋。 “现在明白姓云和姓肖的那两个小辈为何如此宠着你了。”天极尊者看着已经被打散在异宝当中的涤罪,但说的分明是叶擎天: “慧根不浅啊。” 这一番折腾,叶擎天需要做的已经全部完成了,甚至完成的比天极尊者一开始设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不由得让这个上古大能心中感叹。 天极尊者微微抬手,掌中便浮现出一团明亮耀眼的白色火团。 凌云宗的白焰,炼丹与炼器的极品灵火,用来祭炼涤罪这种顶级的法器再好不过,尤其是还有自身修为的加持。 可他看着这团白焰,眉头却有些微蹙: “求稳是够了,品质也不俗,却过于平庸。” “涤罪的上限是十成,若是靠白焰祭炼便能达到八成,够是够了,但……有些可惜。” 炼制法器与丹药,并不是越珍贵的火越好,不同种类的法器都有与之对应适合的灵火,祭炼出来的效果也会更好。 凌云宗的白焰,温润且平和,足以炼制绝大部分的丹药法器,论品质也称得上是极上乘的火种了。 但涤罪是剑。 剑乃君子礼器,亦是杀伐之兵,所选用的火不应该只是这种万金油式的火焰。 ‘最起码……要再烈一些。’ 天极尊者猛的收回白焰,眼神猛的看向叶擎天。 他的目光穿透了叶擎天的身体,看到了被藏于道体之内的那束火光,看到了五脏之中跳动着的心脏。 心火炎炎,叶擎天的三门神通之一,来自东南的惊世绝学——焚天极焰。 裂口源源不断冒出混沌魔物没有神智,更无所谓的害怕与忌惮,它们是不成人形癫狂嗜血的怪物,是无惧生死极其难缠的恶灵,是曾经被认为是代天杀伐生灵的恐怖灾祸。 但肖定方在混沌裂口处展现出的灭世威能,硬生生把它们烧出了恐惧之意,烧得混沌魔物见到肖家人便弱上两分,烧得肖定方三个字在神州如雷贯耳。 魔修与妖修在别处可能掀的起风浪,可唯独不敢在东南跟肖家死磕——死,他们不怕,他们怕的是灼烧神魂生不如死。 这样的火怎么可能不烈?怎么可能不强? 天极尊者不多废话,仅在片刻之间便下了决定,一弹指便将叶擎天体内的猛烈的火焰精气析出了几分,以灵力包裹放在手中。 就在天极尊者放开包裹着的灵力那一瞬间,接触到空气的焚天极焰的火苗便直接猛蹿,差点燎到了天花板。 “好,老夫要的便是这股子霸道!” 第265章 成了 哪怕是肖铭也不敢拿这焚天极焰用来祭炼法宝——太猛了,实在是控制不住,也没有法宝能够经受住如此火焰的锻烤。 也只有天极尊者这上万年的大能,有那个胆子也有那个实力敢用焚天极焰做炼器的灵火。 反手一撒,火光四溅,天极尊者以指指向与涤罪与半空中的诸多异宝。 “去!” 细小的火苗瞬间膨胀成巨大的火团,洞府内的气温已经热的连屋外的花草都被烤焦,但二人仍然完好无恙。 火团包裹住了涤罪与异宝,用炽热的极焰将他们分解、炼化。 平常人炼器需要专门用的炉子,境界越高所需要的器皿就越简单,但为了保证品质,他们仍然选择使用上乘的器炉。 但天极尊者是渡劫境。 渡劫境,半步仙人,何须器炉? 这天地便是器炉,这造化便是器炉! 大量闪动咒文光芒的法术被轻易的撒出,落在了青凤尾羽与云雀花穗之上。 青凤尾羽,昔日妖族双雄之一凤族所出的珍贵宝物;云雀花,雪山山巅结出的苦寒之物,皑皑白雪之中浮现出的一抹暖色。 除此之外,还有从异化魔物上面扒下来的异种魔心。 焚天极焰和异种魔心,属性相克似水火不容,却在炼器时相得益彰——以魔锻道,非大法力者不敢轻用,非大修为者不能施为。 还有那一节补天藤,此刻已然缠绕住了剑柄的碎片,逐渐成型。 过刚易折,树大招风,藤蔓的温柔与平和补足了冲淡了金的锐气与杀气,补全了缺少的那一份韧性。 而诸多异宝被加在剑身剑刃之上,以自身强度为本就不俗的灵兵涤罪扬长补短。 虽然天极尊者已然是一缕残魂,毕生功力十不存一,甚至神魂缺失到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但他依然是渡劫,依然是尊者。 境界给灵力带来的改变,在质不在量,在精不在多。 他要把这涤罪打碎,再结合这些天材地宝重新炼为一体,将其变成能跟着叶擎天境界增长也一同成长的法宝,变成能和叶擎天并肩作战的生死挚友。 焚天极焰过于霸道,稍有不慎便会伤及法宝,到时候不仅会把好不容易与叶擎天建立关系的涤罪炼废,还可能连带着这些奇珍异宝一块变成垃圾。 因此,即使天极尊者自认驾轻就熟,也实在是不敢过于大意。 修了一辈子,阴沟里翻船,将来还怎么在叶擎天这个小辈面前开口教导,就叶擎天现在被肖铭教出来的性子,估计到几千年之后也会拿这件事情翻旧账数落自己。 换谁谁能忍? 上古大能,当世高功,面皮要紧呐。 叶擎天太累了,躺在地上享受着舒适的睡眠,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炼器,也忘记了周遭炎热的环境。 而天极尊者也没那个心思叫他起来,毕竟后面的内容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金丹插手。 再看半空,原本破碎的涤罪,此刻正在不断的重新排列与组合,一块块碎片向正中心聚集,逐渐有了完整的剑身模样。 …… 叶擎天倒下之时是清晨,而眨眼之间便已然到了正午。 外门弟子下了早课,拿着宗门发的灵石,兴致勃勃的去有售卖稀奇有趣物件的玲珑阁,顺便见一见那位据传有些憨直但是甜美的阁主秋儿小姐。 有些家里底子不错的弟子会选择豪掷千金见秋儿小姐一面。 但身为凌云宗毫无疑问的小公主,齐祖师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因此他们通常会被陪在秋儿小姐身边的梅护法给拦下来,这使得众多弟子有些难受。 但当他们转头发现拦住自己的梅护法的容颜之时,弟子们表示——这一波,不亏,甚至血赚。 因为梅护法实在是长得嘿! 内门弟子的空闲时间虽然更多,但与外门相比反而更加喜欢修炼,而且大多聚集在灵华峰。 不过这大中午的,他们也喜欢在灵华峰上说笑打闹,毕竟心智尚小,虽然生理年龄已经一两百岁了,但还是有些童心在的。 可他们没有感知到,这灵华峰上的树叶有些微微抖动,灵气当中也夹杂了些许不凡。 方连城洞府的旁边,正是他亲传徒弟杜静秋的住所,以简单的设计为主,依托于山水风景,与这自然融为一体。 院子内皆是花鸟鱼虫,正中央有一棵初有一人高的枣树。 杜静秋盘坐于蒲团之上,参悟着肖铭替她买下来的十二神宝录残卷,自身则运转周天调用青竹谷的杏林回春正法。 她微微抬起头,顺着窗户看向窗外: “祝贺师兄。” 与她一同感知到的,还有正在演武的傅言与罗溢二人——同为气运之子,他们虽然境界不算高,但根骨与天赋足以让他们明白周遭的不同,以及那变化的来源所在。 “师兄,这股浩然之气是从叶师兄洞府那传来的吗?”罗溢擦了擦汗,将手中的法器收好,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傅言自在的笑着,将一杯灵茶递给罗溢,随后问了声:“你说呢。”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知肚明,随后皆转身朝着灵华峰的方向齐齐拱手: “祝贺师兄!”*2 云婉青的洞府距离叶擎天最近,自然不必多说,况且叶擎天要祭炼法器催生灵智这件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 为人师者,弟子突飞猛进,除了欣慰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与此同时的凌云宗正上方,原本晴空万里的高空此刻竟奇妙的生出了几朵硕大无比的淡红色祥云,而且不偏不倚的笼罩在凌云宗之上! 一个小小的金丹,助他的法器诞灵,哪值得如此大的天降祥瑞?! 而就在这几朵祥云刚刚生成之际,一道夹杂着无边威能的狂风便由下而上的吹来——说是吹,不如说干脆就是朝着这云朵来的。 仅仅是一下,便将这些祥云吹散,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散碎云朵。 宗主寝殿内,祖师爷齐仕方收起了由竹签变成的蒲扇,将这根写着“下”的签字插回了灵明签筒,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但他口中还是忍不住发牢骚: “老东西,这不给我找事吗。” 灵华峰上浮现瑞兆,其他三位气运之子由衷的为叶擎天感到高兴,而几位化神之上的大能则感叹凌云宗这几年的发展是越来越好了。 而其他的普通弟子,他们虽然没有感知到,但却没来由的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好了不少,一整天都顺顺利利甚至有意外之喜。 至于肖大少,他在加班。 …… 外面的嬉戏打闹与灵华峰叶擎天洞府内的安静形成了反比,此刻的洞府内已然不再是那么灼热,周遭乱窜的灵力也都恢复了正常。 “唔……” 睡了三个时辰的叶擎天终于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揉着自己的眼睛,随后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醒了醒神,抬眼看去便是面无表情的天极尊者,杂乱无章的房间。 还有,正摆放在他面前,毫无灵光与神气,仿佛一件平庸之际法器的普通长剑,一点色泽都没有。 他的心里有些诧异,有些试探的看向了天极尊者: “涤罪,废了?” 这句话说出的下一刻,原本平庸之际的涤罪瞬间迸发出精光,几道清气吹过叶擎天的面颊,一团雾气从中飘出。 那团雾气当中,是一个与叶擎天看着年纪相仿,气质也有些相像的清秀男修。 男修见到叶擎天,顿时面露喜色,单膝跪地仰望着他: “主上!” 而此刻的天极尊者这才收起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笑着看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叶擎天: “涤罪,成了。” 第266章 灵兵灵兵 “涤罪,成了。” 天极尊者这句话足以将叶擎天浑身的疲惫尽数扫除,甚至让他觉得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自豪感。 涤罪的器灵是与叶擎天有几分神似的青年俊修,但硬要算起来,涤罪到叶擎天手里的日子也才两年多。 “你是……涤罪?”叶擎天扶起面前的器灵,脑中仍然有些懵。 “是我是我。”涤罪点了点头,神色轻松且略带兴奋,看上去对诞生灵智这一点很是高兴。 叶擎天打量着他,许久不言语,最后挠了挠头: “你这身打扮与我好生相似啊。” “我本身并没有诞生灵智的能力,是主人的神魂之力蕴养,才得以点化顽愚。”涤罪并不意外,自然而然的开始给叶擎天讲解自身的特性: “器灵随主,相由心生,主人如何,器灵诞生之时也会同主人相像。” 不得不说,器灵随主这一点确实没错,从嘴角时常挂着的爽朗笑容,以及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的白袍,再到绑头发的样子与散发出来的气质。 活脱脱就是叶擎天的样子。 若不是叶擎天知道自己是独生子,估摸着会认为故去的双亲在某个地方给自己留下了个弟弟。 单论涤罪的灵性来说,已经着实不凡,尤其是对于一个刚刚诞生神智的器灵来说,他现在的智商已经算是很高了。 涤罪继承了叶擎天的开朗外向性格,又因为刚刚诞生神智十分兴奋,因此话有点多。 这看看那看看,叶擎天终究不得已让他回到了自身的剑鞘之中,这才让有些亢奋的涤罪安静了下来。 “再怎么说,涤罪终究是兵器,不想拿着试一试吗?”天极尊者出声提醒。 诞灵,最主要的作用便是让兵器成为能够和持剑者心意相通并肩作战的同伴,而不是平平无奇的死物。 这样在实际的斗法过程中,剑不是单纯被主人挥动,而是能够精确的判断出主人的意图自行配合,甚至能在持剑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挡住敌人的攻击。 要知道涤罪可不只是被催生了灵智,还是与多种天材地宝结合,在焚天极焰锻造下浴火重生的顶级灵兵。 这样的兵刃,不试一试,实在是暴殄天物。 叶擎天在听到天极尊者所说的下一刻,目光中便闪出了微光,抬手再次拔出涤罪。 剑刃划过剑鞘,尖锐却不刺耳的龙吟之声传到了叶擎天的耳朵——比之前少了几分嘈杂,多了些许纯粹。 只这一下,便足以明了,此刻的涤罪与当初那懵懵懂懂的长剑已然不可相提并论。 以肉眼观瞧,叶擎天此刻是用右手拿着这把宝剑,与昔日无异。 但叶擎天自己分明能感受到,虽然自己是以手持剑,但昔日的灵兵在此刻手里却好像空无一物,根本感受不到半分的重量——手中无剑,而在心。 他不是江湖中的侠客,也不是天桥卖艺的把式,没必要将剑耍出花来,更没必要显得多好看。 飞云剑,凭借的表示吊诡多变与那怪异无比的出招方式,让敌人防不住的同时更攻不进来。 唰———— 剑罡射出,牵动周围灵力,叶擎天本人的气质陡然一变,由温润平和变得杀伐果断。 叶擎天并未用全力,只是用极少的灵力与涤罪搭配,一步步的加深二者之间的联系。 天极尊者看着叶擎天,在他身旁慢慢的踱步,口中振振有词: “杀伐之兵,君子之器,能用者甚多,会用者甚少。” “修仙中人许多爱持剑,将自己与话本古书当中的剑仙相提并论。” “但他们一味的追求华丽的招式与出招,对于实战斗法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因为敌人可以靠你的出招提前截断你的攻势,乱掉你的节奏。” “飞云剑,焚天刀,看名字似乎与凡俗武术大差不差,都是使的兵器路数。” “修仙修仙,修行成仙,靠的便是这天地灵气。” “形似有剑,实则无剑,手中无剑,剑在何处?” 冷不丁的这一问,叶擎天倒也没有发慌,迅速回了一句:“在灵台方寸,在我心中。” 手中无剑,剑在心中,这是放在许多武侠小说都没错的回答,也是许多电视剧里面主角在领悟剑道之时会说的话。 “错。” 但天极尊者摇了摇头,也不卖关子,沉声道: “兵乃外化之物,心乃自在之本,但都不是剑之所在。” “真正的剑,或者说真正的杀伐之力,在天地大势,在造化之功,在无上苍穹!” 一番话,似有理似无理,给叶擎天一种雾里看花的模糊之感,不自觉的便哭丧着脸:“尊者,我勉强能理解意思,但我真的不懂啊。” “不懂就对了,我也不懂。” “您蒙我呢?!” 看着叶擎天不可思议的眼神,天极尊者只是抚须沉默,又化作一缕白烟钻入了戒指当中: “懂也不懂,不懂是懂,懵懵懂懂才是最幸福的。” “上古大能都这么喜欢说谜语吗……” “你还见过其他上古大能?” “师兄平日里写的故事,里面的大能都像您这般讲话。” “……” 终于,在半晌之后,叶擎天终于将新生的涤罪完全掌握,随后猛的想起一件事情: “师尊已知晓我炼剑成功,师兄似乎还不知道。” “去瑶林峰。” ————————分割线———————— ps:搬家搬了两天,以及最近状态奇差,怕影响更新质量,暂缓几天。 第267章 日常 瑶林峰,风景优美,于峰顶可鸟瞰中南群山,在山脚可仰视巍峨峰峦。 而在半山腰,则能看见正在耍流氓的肖大少。 肖铭倚靠在一棵树上,双手抱着胸,目光看见了那个等待许久的身影,邪魅一笑,起身大步迎了上去。 盯着身前美人这优雅又不失甜美的身段,妩媚又摄人心魄的目光,肖大少毫不顾忌的调笑道: “瑶林峰乃是本长老独居之处,你既与我素不相识,又不曾得哪位长老的命令,如何敢到此地界?” “目无尊长,冲撞长老,你说……该当何罪啊?” 她不敢多言语,只是面露恐惧之色,看起来对面前这个高大男修十分陌生。 肖铭见状,心中更是欢喜,干脆利索的走到她跟前,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隐约透着占有和欲望: “按门规呢,我有权力将你逐出凌云宗,或是罚掉你一应待遇和月钱。” “什么?赔偿?你拿什么赔偿?” “看你这穷酸样,怕是一颗上品灵石都拿不出来吧,本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 这句话的口气里满是讥讽和嘲笑,被肖铭逼入死角动弹不得的美人只得低下头颅,眼角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看样子甚是可怜。 “哦哟哟哟,瞧瞧这哭的,梨花带雨啊……本少是越看越喜欢。” “小美人儿,别说我难为你,跟少爷我回屋,这几日把我伺候好了,到时候你要什么有什么,吃香的喝辣的。” “我警告你,别玩火。” 说着说着,肖铭就将邪恶的黑手伸向了她的下巴,却被那美人直接甩开,眼里是宁死不从的倔强。 这一下将肖铭激的心头火起,怒骂道: “好个大胆货色,我是东南五州的太子,是云宗主亲自册封的长老!” “内门外门,执事执律,哪个敢对我大呼小叫?!” “瞧上你是你的福分,给你多大的抬举,竟敢如此不识好歹?!” 言罢,不由分说,肖铭快步上前三下两下便要动手,两只手便搭到了她的身上。 “喵嗷!!!!!!!” 嘶吼声传来,三花的爪子疯狂挥动,差点便抓到了肖铭的脸。 他猛的一躲,却被猫瞅准空挡踩肩跃过,借着杂草和灌木的遮掩遁走而去。 刷刷刷—— 再看时,早已经没了踪影。 肖大少无奈的站起身,拍了拍双手,悻悻的看着四周,然后耸了耸肩: “唉,贞洁烈猫啊!” 我们有充足的证据可以怀疑,肖大少在长久的工作折磨下被逼疯了,居然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干出调戏猫这种事情。 而实际情况是,肖铭确实有些累,但外门也有不少执事在协管,总不至于近千人都要他一个人面对面辅导,因此也不是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他只是单纯想养只猫,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三条狗了。 果不其然,鬼獒兽和毛麟狼跑了过来,眼神中是满满的疑惑,肖铭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为什么非得养猫? 肖铭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们不懂,父母身体健康,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兴趣爱好,闲暇之余还能养一只猫和一只狗,这便是我的理想。” “现在基本上达成了,而猫狗双全这方面还差一只猫。” 瑶林峰上的飞禽走兽不在少数,有些是本身自带的,有些则是肖铭从阆州刘县令留下的藏宝图中搜刮得来并移居到这山上的。 一方面,肖铭挺喜欢小动物,另一方面,长期在凌云宗的灵气滋养下,许多的动物比山下的更通人性,寿命更是好几倍。 方才被肖大少放走的那只三花,则是瑶林峰上的一只野猫。 放在前世的西汉之前,猫这类物种还尚未传入,就算传入了也没有那么多的品种——但肖铭命好,穿越到了济国,而且身份还不低。 经济条件十分充足,不养一只填补一下前世的遗憾怎么行? 可惜那只三花的戒备心实在是太强,威逼利诱怎么着都不行,也难怪肖铭有些急躁。 “罢了罢了,此事从长计议。” “走吧,回屋子。” 迅哥儿说男人女人各有两大爱好,男人爱的是逼良为娼和劝妓从良,女人爱的是跟穷人谈金钱与跟富人谈感情。 肖大少自认贪财好色五毒俱全,但偏偏有贼心没贼胆,世家少主的壳子却是个穷小子的瓤。 只有钱财最养人,多少盗匪是被苛捐杂税逼得走投无路,官逼民反这种事情在神州浩土发生了太多太多次,但肖铭很幸运的躲开了这些。 花不完的灵石用不尽的异宝,不是他肖铭本事大,是他命好,他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并尽可能的不去用这个身份害人。 哪怕是只猫他也着实提不起强迫的念头,否则一只毫无修为的三花,又怎么可能在元婴二重的修士面前溜掉。 有时候肖铭不免从自身的品行,由小见大的想到整个家族: 若是肖家的绝大部分子弟没有去魔物战场,而是在东南待着,时日久一些也难免横行霸道欺压百姓,铁鹰司就算再狠又怎敢处处拿本家开刀。 肖大少很庆幸,魔物确实是肖家的人在挡,抗魔世家高风亮节这些美名,还算担得起,不至于让他的良心有太多不安。 有的时候,修仙者和普通人隔的远一点,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 正值酷热难耐的时节,肖铭的院子内已经摆好了满满一盘切好的冰镇西瓜。 凌云宗虽然是修仙宗门,许多弟子的修为也足以辟谷,但是修行不是自虐,苦修又不是饿肚子,因此宗门内膳食房十二个时辰全天候都有药膳提供,弟子和长老都可以自行挑选。 至于食材,全部由凌云宗自己种植和饲养。 包括食材的保鲜、做法的困难、没有调味料以及做好放久了会不会坏等等普通人可能碰上的问题,在修行宗门内全都是一句话: 仙力,小子! 而肖铭院内的冰镇西瓜是膳食房切好送来的,称得上是皮薄肉多、脆甜爽口,拿起一块这么“卡兹”一声咬下去,甘甜的汁水在空腔直接炸开,顺着食道咕嘟一声便落入了胃中。 “怎么还有蒜!味!” “都修了仙了你们还不能放弃那该死的菜刀吗?!” 正吐槽之际,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后大门便被几声夹杂着兴奋劲的声音轰开: “师兄!”*4 第268章 试试看 心明眼亮,耳听八方,这是每个修士的最基本的能力,肖铭在系统技能的加持下更是如此。 早在那四声“师兄”出口之前,他便听出了自家的四位师弟师妹。 叶擎天,张扬豪放不拘小节,又是气运四子的大哥,领先于前步伐轻快; 杜静秋,温婉自信,一方面跟着叶擎天,同时又兼顾着后面的两位师弟,时快时慢步伐轻盈; 傅言,沉稳内敛,在自己人面前则常带笑容,步子不大但是节奏稳; 罗溢,自然不必多说,心性最幼年纪最小,但一身修为不弱,走路亦不再是以前那般怯懦。 除了这四个人以外,大概也没有其他人能值得肖铭费心去记他们的脚步声,肖铭也没心思去分辨。 “师兄!”*4 四个人同时喊道,其中叶擎天的声音最大,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好。 肖铭此刻早已站起身来,看着身前的四位师弟师妹。 “来了。”他点了点头,对这一行为再熟悉不过。 无论是五人小聚还是加上齐秋儿与梅护法的七人小聚,但聚会的地点一直没有变过,那就是瑶林峰肖铭的院子内。 云婉青的资源倾斜,多数内外门弟子的拥护,肖铭现在俨然是年轻一代弟子和老一代长老们当中那个承上启下的人物。 再加上他本身的能力使然,毫无疑问,他这个同辈分的师兄称得上是四位气运之子的真正主心骨。 如此这般,也使得他们一有问题就喜欢来找肖铭,而肖大少自认的安稳闲散的生活也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 “师兄,你猜猜看今天发生了什么好……” “是涤罪成了吧。” 没有一丝丝迟疑,肖铭脱口而出便猜中了叶擎天的心思——这位气运之子在肖大少的面前,几乎等同于把心事写在了脸上。 再明显不过。 “师兄所言极是。”杜静秋笑着摊了摊手:“我们几人本欲去叶师兄那祝贺一下,结果半道上便被他拉来了瑶林峰,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傅言与罗溢出声表示赞同,而叶擎天见心思被点破,倒也没有沮丧,毕竟这种事情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径直点头道: “多亏了师兄和师妹送的天材地宝,涤罪生出的过程才如此顺利,品质和水准也都上升了一大截。” 一边说,叶擎天的手朝剑鞘拂了一下,正在歇息蕴养灵智的涤罪便随即出鞘,几束灵光迅速的扫过肖铭几人——很明显,这是涤罪在观察。 在带他来瑶林峰之前,叶擎天便向涤罪介绍了自家的几位同门,尤其是大师兄肖铭,因此涤罪对于几个人也不算陌生。 温文尔雅,杜静秋无疑;内敛含蓄,是傅言的作风;文静自然,小师弟罗溢。 涤罪从几人的身前划过,一一出声见礼,口称“师兄”与“师姐”——这是叶擎天教他这么喊的,二人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是兄弟,因此这么叫也不无不可。 直到落在肖大少身前,涤罪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什么人? 叶擎天的描述里,大师兄是强大的高人,仁慈的长者,既谦恭又温和,博古通今无所不知,集众人之所长,几乎没有任何短处。 大个活圣人,当世小如来。 但要知道,剑灵是单纯的神魂体,所谓的眼睛鼻子等五官是他幻化出来与人类形象贴合的,实际上剑灵仍然是用神魂来感知对方。 狗的嗅觉是人的数倍,同样的,剑灵这种神魂体对于修士的气息感知能力也是普通修士的数倍,哪怕是根骨超绝的叶擎天。 肖铭的气息从正常情况下来说,与普通的正道修士大差不差,这是正常情况。 若是从细微处分辨,那可就难说了。 望着肖铭笑的甚至称得上“慈祥”的脸,刚出世的涤罪觉得自己一时间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气息。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的气息内能同时暗藏着这么多的特性: 刚毅、果断、阴毒、蔫坏、霸道、忍耐、懒散、慈爱、宽容、狭隘…… 这么一大堆矛盾的特性加起来,他甚至还算个正道修士! ‘他居然……还能算个正道修士?!’ 人性本真,人性本无,刚出生的孩童是以来是懵懵懂懂不知善恶的,环境不同,养出来的人自然也不同。 叶擎天、杜静秋、罗溢这三张纸底色是善,是洁白的纸张,上面的涂抹的色彩大多也是鲜艳的靓丽的正面气息。 傅言的底色是灰色,对于肖铭的绝对忠诚,哪怕肖铭走向邪道,傅言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以此报答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哪怕是做恶事,因此整张纸的色彩偏向黯淡。 靓丽与昏暗,黑白对弈如正邪交融。 而肖铭这张纸,上面全都是颜料,多到几乎都看不出这是一张纸。 但更神奇的是,这些红的绿的黑的灰的混在一起,最后加起来居然还是白色。 一个生起气起来能把敌人生吞活剥的怪物,却落得个仁慈的名声;一个连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师弟师妹都要利用的人,却在明知他们不会死的情况下依然下去救援;几乎把自命不凡雄心勃勃写在脸上的人,居然没有高高在上的气息。 怪异,矛盾,但说到底也没干过残害无辜者的事情。 这一切太过复杂,涤罪愣神了片刻,终究还是恭恭敬敬的出声行礼。 令他讶异的是,自己这个对气息十分灵敏的剑灵,对于这位大师兄却毫无半分的厌烦与恐惧——奇哉怪也,怪也奇哉。 “无凶煞之威,无夺目之耀,无骇人之气,神物自晦,唯有遇敌之时才锋芒毕露,极品灵兵,当是如此!”傅言赞叹道; 罗溢没有多话,在征得叶擎天的同意之后用手握着涤罪,望着洁白如玉的双刃和温润圆融的剑柄,忍不住的感叹: “好剑呐,好剑。” 肖大少转头看向罗溢,眉头微蹙——这话咋听咋别扭。 但他很明显想多了,罗溢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赞叹,手中的动作的轻柔无比。 可当他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探出两指去触碰锋利的剑刃之时,涤罪却突然失去控制,锋利的剑刃朝着罗溢的左手猛的一划。 “啊!”罗溢大惊,下意识抛开涤罪。 刚刚诞生灵智的灵兵便无视主人的命令直接伤人,这还得了? 但奇怪的是,肖铭四人的神色并没有一点的紧张和愤怒,而是面带笑意,叶擎天手里则握着被他抛开的涤罪,此时的涤罪乖顺无比。 罗溢不解,于是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毫发无伤,甚至连破皮都没有。 “师兄,这……”罗溢看向了叶擎天,而叶擎天早已憋不住笑: “师弟,涤罪逗你玩呢。” “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剑刃划过我的手掌啊!” “灵兵灵兵,何为灵兵?”肖铭走上前去,用自己的手朝着涤罪的剑尖狠狠的拉了一下,随后朝罗溢展示了自己同样毫发无损的手: “有灵智,通人情,方为灵兵。” “从外表上来看,不过还是一把剑,但他早已不再是死物,而是活着的灵魂,与持剑者心意相通。” “若是持剑者无意害你,那么这把剑便伤不得你,哪怕他再锋利。” 话及此处,罗溢也了然,但他还是问了一个问题: “若是旁人拿着灵兵,能够用的了吗?” “修为差距过大,灵兵也无法抗衡,若是同境界或是实力相差无几,便用不了。” “那要是征得了持剑者的同意,是不是就可以使用灵兵了?” 这个问题问出,肖铭点了点头,而叶擎天则笑着看向罗溢: “小师弟,你这是打上我涤罪的心思了?” 罗溢见被识破,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拱手道: “灵兵可遇不可求,就算蕴养也需要不知多少年,师弟斗胆,想向师兄借一下涤罪。” 旁人若是想要借用灵兵,可能还有私藏拐带之意,但面对自家的几个同门,叶擎天向来是大度的。 于是他爽朗一笑,让涤罪又飞到了罗溢的手上: “试试看吧,师弟。” 第269章 风雷双势 “试试看吧,师弟。” 罗溢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他一开始连试用这把兵刃的心思都没有,更别提所谓的霸占灵兵。 再者说,就算他想要灵兵,让大师兄派人给自己搜罗一把,或者躺地上打滚让叶擎天把灵兵送给自己,这样的成功率还比直接抢要高些。 能通心意,善识敌情,灵兵几乎是每个修仙者都想要的法器。 不只是兵刃类的法器,所有类型的法器都加起来,能够孕育灵智的也是少之又少,有些化神大能都不一定手里有诞灵的法器。 但这东西能得到全凭机缘,能孕育灵智也是全凭机缘,孕育出来的器灵与主人的磨合仍需不短的时间,这么加起来,从搜寻灵兵到孕育灵智,最起码也得有一两百年。 而叶擎天的年纪在修仙界中不能算是年轻,只能说是幼儿,若不是肖铭长期的思想熏陶帮他改变了原本的性格,现在的叶擎天充其量也只能算个愣头青。 就算是气运之子,在这个年纪能拥有灵兵的,目前也就是他一个人,也难怪罗溢忍不住的想亲自动手试一下。 接过叶擎天递来的灵兵涤罪,罗溢下意识的眉头一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似乎与这把宝剑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或者说是沟通。 在叶擎天允许的情况下,灵兵会主动与罗溢建立暂时的联系,这种联系虽然比不上原本的持剑者,但已经算一定程度上的心意相通。 只见罗溢神色自然,但是心念一动。 嗡———— 原本平常如普通刀剑的涤罪,气质在一瞬之间便与此前天差地别,前一秒不过是件铁器,后一秒则有些冷气森森。 外观没有变化,亦无精光外露,但偏偏给人的感觉却判若两物。 正欲施法,罗溢忽然一拍脑袋看向肖铭: “师兄,我学的是控风和雷法,这剑……” 罗溢的看家本领是风雷妙书,但倒也不是完全不会剑术,毕竟凌云宗的弟子,宗门会给一些基础的防身招式,只不过并不算特别珍贵。 用涤罪这种灵兵运使基础的防身剑法,相当于让吕布骑着驴,项羽拿着苍蝇拍——实在是使不出全力啊。 肖铭看着有些茫然的罗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将涤罪摄来。 剑柄触手的那一刻,他便反手一刺。 轰———— 一道赤红中带着乳白色的火光朝着天空激射而出,由细长的一道火蛇在一息内变成了大片的烈焰,随后便消于无形。 肖铭并没有与涤罪建立联系,因此没办法用心念调动涤罪来配合,但他的法力够强,力大砖飞下还是能够使得动这奇异的灵兵的。 “焚天刀法的第一重,戏凤。”同修焚天极焰的叶擎天自然知道这是自家师兄的本门神通,也是焚天刀法当中最简单也是直观的一招。 这一招在普通修士看来威势不小,但在见多识广的几位气运之子身前自然算不得什么大场面,因此也都气定神闲。 肖铭的动作自然不是无用功,几乎是下一刻,罗溢便疑惑道:“焚天极焰乃是火术,焚天刀乃是刀法,涤罪一把剑如何能使得动?” “因为涤罪不是剑。”叶擎天应声而答,笑道:“尊……我将涤罪压碎崩解,实际上便是灭其形而存其神,后将与天材地宝重新炼化,便与此前的涤罪大不相同了。\" “剑灵还是剑灵,神智并无差别,只不过涤罪的形态发生了改变。” “现在的涤罪,实际上算不得剑,其本身是天材地宝与精铁碎片融合而成的一块材料,你所看到的剑形,实际上是我塑出来的,其剑意也是我重新凝练出来的。” “一把不是剑的剑,自然可以承袭多门神通,而非仅限于剑法。” 叶擎天的说辞并没有什么问题,炼器一法肖铭也精通,这样的方式虽然凶险,甚至是剑走偏锋,但取得的成效也远非寻常的灵兵可比。 唯独有一个漏洞——就凭叶擎天一个金丹,做得到吗? 就连肖铭自己动手,元婴境界下他都没有把握,更别提叶擎天一个金丹三重,但是倒也不能说完全没这个可能性,毕竟…… 用电动冲浪板跨越琼州海峡,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就在肖铭拿到涤罪的那一刻,他便明白这灵兵绝对不是用凌云宗炼器堂的白焰所祭炼的,因为白焰烧不出这么王道的剑罡——八成,用的是自家的火。 这下子别说叶擎天,肖大少自己上成功率也不到半成,相当于澡盆渡海。 ‘小样,也就瞒一瞒你师妹和你两个师弟,八成是天极尊者那个老……老家伙帮你的。’肖铭笑而不语; 气运之子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更何况叶擎天的年纪就算放凡人里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孩。 天极尊者在戒指里面说,叶擎天本人便直接复述出来,不知真相的杜傅罗三人满脸的敬佩,眼睛瞪的有黑猫警长那么大,射出崇拜的目光。 “师兄真乃神人也!”傅言仰天长叹; “修炼许久,首次听到如此祭炼法器之术,师妹佩服……”杜静秋低声喃喃。 而罗溢则是一脸“居然还能这样”的表情,在这个少年的心里,叶擎天在牛哇排行榜上的位置仅次于大师兄肖铭。 叶擎天本人虽然嘴上谦虚,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和微表情早已掩盖不住他内心当中的喜悦。 而这些都被肖大少看的一干二净。 对此,他只是看着自家叶师弟,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 ‘罢罢罢,让你好生人前显圣一回吧。’ ‘这么久了,终究还是有些孩童心性,受人夸赞连喜悦都掩饰不了,哈哈。’ 说的老气横秋,仿佛当初与叶擎天一同前往凌云宗,在群英楼仗着系统给的妙音婉转装逼的不是他一样。 为了防止肖铭的形象显得太过不要碧莲,在此便不将他所有的心声都放出来了。 粗略概述,肖大少在夸赞自己沉稳端庄、喜怒不形于色等优秀素质方面,在心里大概写了近一千字的小作文,其中运用了比喻、白描、反复、对比等不下十种修辞手法。 …… “所以师弟,不必把涤罪当成剑,只管运使你的神通绝学即可。”叶擎天拍着罗溢的头说道。 “好的,师兄。”罗溢点了点头: “还有师兄,我的角是肖叔叔用法力遮掩的,你再摸也是空气。” “抱歉,抱歉。” 放下思想包袱,罗溢的能为无疑是极强的,创立风雷妙书的大修只研究到第三式,只能算是个残篇。 而现如今的罗溢停留在第一式——不是他天赋不够高悟性不够强,单纯是受困于筑基境界,灵力的质量和数量都无法支撑他接着研习。 但仅凭第一式,他的实力便足以和金丹初期抗衡,若是真实战斗法,突然爆种丝血反杀也不是不可能。 灵兵不在手,在心,心念永远比身动要快。 风法雷法,双法独立,旁人看来是完全的风马牛不相及。 却见罗溢不踏步法,不变身形,仅凭自身灵力引动五脏六腑内的天地灵气,集四境威能化耀目之雷光,双手微抬牵引风势。 风刃雷击俱是同体,双法两势合二为一。 风压缠绕于狭长无比的雷刀之中,不断闪烁的电光藏于风刃之内——别说肉眼,哪怕是动用神识也分不清。 究竟谁为攻?谁为辅? 时而雷在上风在下,时而风在上雷在下,多变难缠无法预料——叶擎天此刻嘴角微微抽动,不由得有些暗惊,看来自己平日研习飞云剑势,自家这小师弟是真往心里学了。 几番变化,风雷妙法灌入涤罪之躯。 霎时间,迅猛刚烈、震荡翻涌、多变无形、不留痕迹的双重法力便与涤罪如同一体,引漫天风雷好似天罚般席卷而出! 轰隆!!!!! 以风势破开险阻,以雷击一击毙命,漫天的狂风雷刃看上去不像是对单个敌人的手段,而是能将千军万马尽数横扫。 雷光在前,雷声在后,杀敌亦可惊敌。 风势可感,风声难觅,消弭无形之中。 一击打出,罗溢并不满足于此,而是接连将自身的修为与神通朝着空无一人的天地之间尽数倾泄而去。 看似很难,实际上不简单。 也就是没有与其对抗的敌人,罗溢的招式才能将自己的本事尽数展现出来,否则很少有同境界的修士能逼得罗溢使出浑身解数还拿不下。 很难想象,如此恐怖的实力,居然只是个筑基修士——而更难想象的是,他踏入筑基才短短一年有余。 就连三位气运之子都不由得产生一个想法: ‘同境界内,我与罗师弟对攻,谁胜谁负?’*3 叶擎天:‘略胜一筹。’ 杜静秋:‘我长处不在攻,有招架之力无取胜之法。’ 傅言:‘同门切磋,小师弟胜;生死搏杀,我胜。’ 半晌之后,耗尽气力的罗溢将涤罪归还给了叶擎天。 “感觉如何啊小师弟?” 面对自家师兄的询问,罗溢的神情轻快:“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何那么多大修拼了命也要找到一件适合自己的能诞灵的法器。” “以一敌多,不是难事。” 话到此处,罗溢又想到了一点:“就是不知为何,用久了便有些不自在,隐约有种细微的脱节感。” “那是自然,毕竟不是你的本命灵兵。”肖铭笑道; 几人说笑之际,肖大少腰间的传讯符亮了一下,不过这次既不是最常找他的丹房炼器房,也不是大长老,而是一个在此之前极少与肖铭产生交集的门房。 凌云宗三长老,姜子川主管的执法堂。 第270章 仙二代 凌云宗作为一流大宗,合道传承,虽然主山的人数只有大概千余人,甚至不如一些强一些的二流宗门,但兵不在多而在精,里面的弟子的境界上限最次也是金丹。 金丹,承上启下的一个境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样天赋的弟子在济国这个大范围内算不得什么英杰,但要是把目光缩小到地方,那感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入流小门派:掌门仅是金丹或者筑基,创立门派就图赚灵石什么的,所有事务都是掌门一手抓,最多加个副掌门,人数在十几人上下浮动,平日里最多参加些斗法打擂提升下知名度好招人,能有个筑基的弟子算是捡到宝了。 三流宗门:有元婴坐镇,日子就好过不少,在一郡之地称得上举足轻重,和当地的小世家也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宗门内不少是被塞进来的弟子。人数多的能有几百人,有一批筑基期的弟子充当骨干,几个金丹当护法,开始有内门外门和不同的机构。 二流宗门:化神坐镇的宗门可称大宗,在本州说一不二,所有小门小派的老大爹,在三流宗门能当护法长老的金丹在这只能算内门弟子,筑基无非是勉强踏入外门的门槛,威风八面叱咤风云,能“见到”这类宗门的宗主,已经是九成修士的上限。 一流宗门:合道坐镇,爹上之爹,资源灵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除了实力相当的其他一流大宗需要顾忌,此外基本上想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普通外门弟子一个月领的灵石,大概是不入流小门派所有人几年的收入。 在山上只是普通弟子,离了山那就是上宗高人。 二长老薛广生在衮州,父母皆是筑基境,惨死于被魔修抽魂炼丹,此后对魔道恨之入骨,在还是散修之时便在衮州靠杀魔修有了不小的名声。 魔宗记恨,屡次出手埋伏,最终在茂针山将薛广围住,若不是衮州厚泽门的门长钱坤路过出手,薛广差点身死道消,自此之后,薛钱二人结为兄弟。 钱坤的修为止步金丹四重,厚泽门原本也只是个不入流的门派,但在薛广拜入齐仕方门下,凌云宗创立之后,他便将自己的长老令牌赠与了钱坤。 直到钱门长四百一十七岁仙逝,接任他位置的亲传弟子虽然只修到元婴,但就连衮州最大宗门碧波殿也不敢对厚泽门发号施令。 薛长老的令牌象征着凌云宗的保护,这比有化神坐镇还管用。 也正是因为一流大宗的影响力、势力和声望都无比恐怖,宗门高层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这类宗门对普通内门和外门弟子的下山都会有严格的限制——去哪?干什么?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宗门令牌能够精准定位,但凡要是被发现跑远了马上就会有执事去追——一方面是确保他们的安全,一方面是怕这些弟子仗着宗门威望干什么缺德事。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拥有凌云宗令牌和自卑,山上安静,到了山下可就不一定了。 而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大概率反着来,山下放不开,上了山正式拿到宗门令牌可就不一定消停了。 往年,也是这个时候,执掌宗门门规律法的姜长老大概率就在繁忙阶段。 …… 执法堂,也叫执律堂、执律司,掌刑殿,虽然称呼挺多,但是无论再怎么变,作用也只有一个。 司法,修仙大宗的司法部门。 说来有些好笑,修仙的宗门居然还有司法、行政、后勤等等分工部门,与凡俗无异,一点都没有凡人眼中的仙气。 掌握仙家手段的人,肖铭一直称呼这些同道们为修仙的,但是相当一部分的修仙者对自己的称呼是“仙人”“散仙”“人仙”“群仙”,偶尔见到凡人,也都是高高在上自称“本仙”。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所谓的飞升仙界太过虚无缥缈,而神通加身的自己与真正的仙人无异,可不就是仙人? 但肖大少对此嗤之以鼻,人就是人,修仙者就是实力强大的人,给自己加这么些个名号实在是不伦不类。 七情六欲还在,争名逐利之心仍有,以境界划三六九等,以大欺小以势压人这种情况仍然屡见不鲜。 这算什么仙? 肖铭知道,自己迄今为止都没吃过亏,无论是号称修仙界之首的皇家,还是两位合道坐镇的皓月宗,再大的势力也没能从他手里讨到便宜。 但他更知道,自己能如此稳当,靠的不仅是在元婴的一身修为,更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势力能够保证自己正面硬顶后不会被打击报复——东南那尊凶神,最恨别人动他妻儿。 肖定方的逆鳞便是爱妻梅映雪和长子肖铭,为了梅映雪他敢在只有两成胜算的情况下怒杀黄伯林,若不是肖铭在血傀儡刺杀之后主动传讯劝说他冷静,肖定方拼着受伤也得把彭烈生吞活剥。 ‘现在的修仙界说到底还是凡人阶级压迫的那一套,哪里有一点仙人之姿……修仙修仙,越修炼越觉得自己离仙人太远啊。’这是肖铭在喝醉后和叶擎天几人的感叹; 不得不说,肖大少的想法与许多修至一定境界的高功不谋而合,修为越高年纪越大的大能,越觉得自己离仙还有差距,哪怕是皇家那位合道大圆满,平日里也经常自言自语: “凶蛮乖张,阴毒狠厉,劣根性也,可登仙乎?可登仙乎?” 但性子这东西似乎是反着来的,老的叹“可登仙乎”,小的喊“天命在我”,越是天赋高背景大,越是没受过委屈,就越是不可一世。 一流大宗的执法堂内,充斥着这种不可一世之辈。 …… “师兄,怎么了?” 此刻的肖铭已经起身,而身旁的杜静秋率先发现肖铭的脸色不大好,便出声询问。 “没什么,执法堂那边的传讯,外门弟子触犯门规例行汇报罢了。” “外门弟子触犯门规?”罗溢此刻转过头来,疑惑道:“新入门的弟子触犯门规太过正常,我也无意间犯过一次,无非是责备两句罢了。” “这次不一样,这弟子犯的门规不是像你误采药草那样的小事。” “天大的事,也是按门规处罚才对,师兄何必自己去一趟。” 肖铭是以前是外门大师兄,虽然实际上管外门但是仍然是弟子,执法堂没必要每惩罚一个外门弟子便向他说明一次情况。 但他现在是外门长老,外门弟子的所有动向各门房的执事都要向他告知,优先知情权是一个长老的基础权利。 一般来说,无论大事小事都由执法堂决断,他知道一下就行了。 但现在情况有些不同。 “峦州出身的那个弟子,最近我盯他挺久,身边聚集了一帮峦州当地小宗门的亲传和门长子女,果不其然犯门规了,我估摸着他大概率不会老老实实认罚。”肖铭的面色不善,但却没有过多的怒气——这种事意料之中,无非是早来晚来的区别。 “那三师叔他?”叶擎天问道; “南荒灵气恢复,难免被距离最近的归州宗门争夺,姜长老去调解青岚宗和紫气谷的矛盾去了,两家宗主咬死口,都喊着不见姜子川不说话。” 齐仕方的四个弟子,云婉青冷峻,薛广性子太烈,方连城又不善言辞,唯有姜子川为人谦和又明辨是非,平日里一副教书先生的打扮,因此中南各宗门有矛盾都喜欢让这位长老去主持公道。 题外话,若不是姜子川推脱,云婉青老早就想把宗主这位置让给他。 “姜长老不在,执法堂主持日常判罚的几个执事大多是凡俗弟子出身,单凭这点压不服那些个世家子弟,八成得闹起来。” “他们让师兄去主持?” “那倒不是,执法堂那边并没有这么请求。”说到此处,肖铭笑了笑:“但我估计还是得我去一趟。” “否则这次罚了他们,他们还是不会服,最起码得和上一批外门一样闹个三四回挨几次打魂鞭才能知道好歹。” “可……师兄去了又有什么用?”傅言仍然不解; “师弟啊,你想想我是谁?”肖铭的脸上有几分无奈,自己终究还是沾了肖家的光:“让他们长记性太慢而且太麻烦,我准备取个巧。” “这帮骄横跋扈的仙二代,就得用更大的仙二代来让他们长长记性。” “用特权压特权,用后台打后台,这纯属是治标不治本,可惜啊……对外门的环境来说,治标足够了。” 一句话说完,肖铭起身便朝着执法堂飞去,四位气运之子想跟上,却被肖铭拦了下来,理由是自己去去就来没必要跑来跑去的。 平心而论,肖大少前世对清官剧处于一种又爱又恨的感情——看到仗势欺人打压良善的恶人被青天大老爷正法之时总是爽快的,但是一想到清官毕竟是少数,贪官倒是越砍越多,这东西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但现在的肖铭想的就没那么多了,毕竟,他现在要的是外门的安宁和遵守门规这一底线,修仙者寿命长,就算只有元婴境,自己也能保持一千年的威慑。 世家宗门?揍一顿就好了。 …… 第271章 执法堂内 执法堂内,一位半步元婴的执事与其他几位来执法堂做事的内门弟子此刻正面色不善,坐在审刑殿分管外门一处的案桌前,两边是几位维持秩序的弟子。 与肖铭所料不错,现场的气氛看起来确实在顶牛。 在他的斜前方,按理说应当是站着受审的那位筑基弟子此刻正坐在不知道哪搬来的椅子上,身边还围了好几个练气五六重的小弟。 双方的境界差距极大,但这边的这几位气场倒是不弱,颇有一种不畏强权的英雄光芒。 但看这架势,就是不知道哪边是强权。 “赵宏笙,你触犯了宗训门规,按门规就应当处罚你,现在这是干什么?想要生事?” 端坐在案桌前的是执法堂的执事,虽然面色不怎么样,但毕竟这种事见得多了,整个人还是淡定的,不至于急赤白脸大喊大叫。 执事的地位高于内外门低于护法和长老,与亲传弟子一样,属于管理层之下的执行层,是一个宗门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有些执事就是修为和斗法能力高强,属于宗门随时可以出动的机动力量,有些则是在某个方面天赋卓绝但是修为较低的弟子,被破格提用管辖某个地方。 而执法堂的执事,自然是对宗门门规训诫的熟悉程度十分之高,以及在明辨是非方面有着充足能力的人。 但这一次,这位名叫陈因的执事碰上的并不是什么难缠的官司,而是再简单不过的案子。 “生事?不敢,我只想问问看我错在何处?”赵宏笙的头微微昂起,斜睨着眼看向执事,目光里虽然称不上挑衅,但也绝没有把面前这个金丹放在眼里。 “聚众斗殴,欺凌同门,在你眼里是不是不能算错误?”执事的音色还是那么平稳; “斗殴?欺凌同门?姓洪的那小子真是个怂蛋,碰几下就报执法堂!”听到这话,赵宏笙一拍椅子站了起来: “赤松峰那地界不错,看着养眼,我入宗当天就跟那些小子说了我们六个要占这地界,这地界有没有人打算要,有的话是争是取我们都接着,没有的话就算这么定了。” “当初我们说的时候那姓洪的龟缩在一边连个屁都不放,结果呢?” “没经过我们同意,他带着他弟偷偷摸摸的搬来这边,结果给我们逮住,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板着脸跟我讲什么这是宗门的地界。” “他说的并没错,挑选住所是每个外门的权利。” “那他当初怎么不说?他好声好气跟我商量,我兴许就允了。”赵宏笙面露不快:“抓现行还那么狂,他把赤松峰当他地盘了?” “跟你商量?赤松峰是你的地盘?”陈因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带了点怒气:“抢峰头当山大王,其中三个人还动用灵力打了洪家兄弟……” “那是他们活、该。”赵宏笙把最后两个字加了重音: “俩凡人狂什么呀?就跟他爹娘是合道一样,甩那么张臭脸给谁看?打他……把他们俩按住是给他们长长记性,下次别那么牛哄哄的,没人应该惯着他们!” “哈,那我还得感谢你替宗门管教弟子了?” “少阴阳怪气,有什么话直说。” “直说就是你小子给我把态度放、端、正、点。”陈执事也来了脾气,学着赵宏笙加重了后面的的几个字: “这是凌云宗,不是你峦州赵家的地界,按你的话说,老子也不打算惯着你。” “依据宗门门规,我现在就可以……” “废话!废话!”赵宏笙烦躁的打断了陈因,显然是不喜欢被人判罚的感觉,怒道: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 “大不了给我送回峦州嘛,少爷我到分门照样这么搞,还不用听你说这么一大堆官话屁话,耳朵都起茧子……” “我怕你执法堂?” 按照过往的例子,当弟子阻挠判罚当庭咆哮还聚众生事之时,执事可以让在场维护秩序的弟子把人控制起来。 但陈因尚未来得及这么打算,而赵宏笙还在输出之时,一道气机从外面射来。 砰! 闷响声传来,众人顿时被吸引,待他们回头看之时,赵宏笙原本屁股下坐着的椅子此刻已经被打的粉碎,而赵宏笙本人现在已经趴到了几米外的地板上,脸色十分痛苦,看起来是挺疼的。 门口走来了一位身着红底金色云纹道袍的男修。‘ 每走一步,在场的众多人便觉得他的气场高了几尺,隐约散出的威压足以彰显他恐怖的修为。 原本站在赵宏笙身边的五个小弟脸色由骄狂变得冰冷,站姿也从歪七倒八变得不得不互相扶持,看起来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待那个人走到身前之时,五人下意识的让出一条道路,趴在地上的赵宏笙勉强站起身,甚至连哀嚎都忘了。 “谢谢。”那人眯着眼,笑着说道; 原本还吵闹的环境瞬间变得噤若寒蝉,当那个男修走到正中间时,陈因已经离开了条案,拱手道: “肖长老。” 第272章 杀鸡儆猴 “不必,叫师兄即可。”肖大少只是轻笑 “好嘞。”陈因点头。 二人谁也没有坐到桌案之前,互相客气了几句,陈因便把判罚权交给了肖铭。 不得不说,陈执事的这声长老叫的很及时,也很贴切,纵使肖铭本人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尊号虚职,更喜欢被别人叫师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声长老给的太到位了。 前些日子肖铭当着外门弟子的面将自己演成了一个呕心沥血的外门长老,但当天并不是所有人都去凑了这个热闹。 就比如现在的赵宏笙几人,他们就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因此,陈因这一声肖长老,宣告了肖铭本人的身份。 “我去,长老。”“怎么偏偏叫我们赶上了……”“长老?新上任的个?”“好像是叫肖民还是肖明来着。”“肖明吧,和肖家少主同音的那个。” 赵宏笙的五个小弟讨论的飞速,不过是用传音讨论的——再怎么样,他们不至于当着肖铭的面讨论对方的事情。 传音,肖铭听不见,但丰富的经验足以让他从五人的面色当中看出了不对,随后用眼睛扫了他们一眼。 唰———— 二十多度的天气,五个人一层一层的出冷汗,被肖铭看一眼的时候身上的练功服直接被水浸透了,开始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害怕,但修士的直觉告诉五人,面前这位年轻的长老绝不是好说话的人物,因为五人实在没办法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哪怕是一点情绪。 古井无波,平平无奇,但偏偏这样最是让人觉得不安。 “老陈,他们认了么?” “对事实倒是供认不讳,并没有隐瞒,不过态度么……肖师兄你也看见了,就这么个样子,骄横的很呐……” 陈因长叹,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也就烦了,每一波上来的外门弟子都得先膨胀。 讲实话,世家弟子初上宗门骄狂是正常的,毕竟他们有些自认家族有化神站台,与凌云宗关系甚佳,宗门总不会不给世家大族这个面子。 化神大能,算上那些根骨低劣的练气修士,整个济国得有数十万的修仙者,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再到化神,每一个小境界都能刷掉许多人,最后爬上化神这个位置的可想而知。 放到哪个宗门,化神大能都是绝对的高层,在一流大宗里也算次顶级战力,有化神坐镇的世家自然也算一方豪族。 更别提凌云宗有些长老或客卿干脆就是当地世家出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用赵宏笙的视角来看——自己犯的这点事,抢个地盘打两个人,算得了什么? 他虽然听以前的外门弟子透露过凌云宗不看背景,但赵宏笙在这一点无疑是自信的——峦州赵家可是在凌云宗立宗之时便与其交好的大族,二者友谊深厚。 更别提赵宏笙的大伯赵延就在凌云宗峦州分门当副门长,这么算的话,两家基本上是自己人,凌云宗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交恶吗? 平心而论,他的想法很有道理,但赵宏笙长期处于家主之子的地位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是身上担着天大的干系,凌云宗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考虑到对双方的影响。 实际上,赵家和凌云宗的良好关系压根就不会被这件事影响,肖大少甚至在入宗大典的三天后就收到了来自赵家主母柳存风的来信,信中替出门在外的丈夫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和对肖铭的祝福。 但提到自家这第五个儿子的时候,这位八百多岁的半步化神肉眼可见的长吁短叹,给肖铭提供的请求很简单: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父爱如山体滑坡,母爱如水漫金山,赵宏笙的德性夫妻俩太清楚了,果不其然,外门清一色的少爷千金当中,最先跟执法堂硬刚的就是这位赵公子。 可惜,不但自己家靠不住,而且他还要面对肖铭。 在外界来看,肖铭似乎全是闪光点,但在凌云宗恶少历史上,肖铭绝对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东南出身的混世魔王,飞扬跋扈的最好诠释。 喝醉后跟焰毛狮子比赛嚼铁链子成功获胜,与同门下棋输掉后恼羞成怒拿棋盘殴打对方,一把火差点把宗门建立时种下的紫梧桐点了,好几次踹御兽堂的门往里面扔蜂窝,在执法堂一挑多位执事输了后还表示是地太滑…… 大错一点不犯,小错从来不断。 后面被大长老胖揍了好几回,又被宗主胖揍了一次,肖铭这才消停,安安心心的待自己屋内不问宗外之事。 也就是他犯事的地方通常没有外门弟子在,外加齐宗主有意压制,这些事迹才不至于广为流传。 现如今,改邪归邪的肖大少对赵大少这位后来者的想法很简单——来外门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看看我是谁? …… “既然对事实供认不讳,那还说什么?”肖铭看着被自己气势拿捏得死死的五个人,随口道: “拿下,送刑堂按门规处置,五下打魂鞭,禁足十日。” 前面吵得不得了,无非是执事还没来得及下定决心,一方面确实是顾虑到赵家和凌云宗交好,另一方面主要还是肖铭来的太快了。 从了解情况到给出决断,拢共不到一个呼吸。 在场维持秩序的执法弟子直接动手,这五个人本来也就是练气修为,合一块都干不过一个金丹,更别提反抗了。 “什么,等……呃啊!” 一声惨叫,片刻之间,五个人便被按住押往刑堂。 五下打魂鞭外加禁足十日,看上去无非也是小惩大诫,但只有这帮修仙者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处罚——禁足十日算不得什么,主要在打魂鞭。 也不知哪位大神研制出来的法器,实际伤害与斗法搏杀俱是费拉不堪,十分轻易的便能被法术挡下来,但架不住有人突发奇想——若是将其当做惩戒用具呢? 据挨过的人描述,挨上一下之后只有一种感觉——疼,神魂上的疼,痛彻心扉的那种疼。 而且这种疼还不是一下子扑上来的那种刺痛,被打魂鞭打到的那一刻,就像自己的神智被晃了一下,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全身上下都完全的放松。 在这之后,便是如涨潮一般袭来的痛感,完全舒张的身体被疼的剧烈收缩。 想象一下,你的大拇指踢到了桌脚那种延迟的疼痛,然后再把疼痛放大一千倍扩散到全身,那便是打魂鞭的感觉。 凡人挨一下当场疼死,而修士虽然生命力强,但挨上两下大概率就会直接晕过去。 晕过去不打紧,等你醒了接着打,反正这东西除了疼以外又伤不到根基,不会影响修炼。 听说有些修为高的大修夫妻拿这东西当情趣用品那么玩,这一点肖铭不置可否。 反正他自己挨过,齐宗主亲自动的手,这辈子不想再碰这东西。 五鞭,那种痛可想而知。 虽然门规一直写的都是如此,但真正执行起来,一般都会根据事实情况和初犯成分给予一定程度上的减罚,可肖铭上来就是火力全开,没打算手下留情。 “凭什么?” 外门长老发话,且根据门规毫无错误,落针可闻的瞬间,十分仗义的赵公子便开始为自己的小兄弟打抱不平。 见赵宏笙已经站了起来,显然是不服,看起来既痛又愤懑的表情让肖大少一度有点感叹——头真铁啊,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对他的判罚,现在倒是自己冒出来了。 “凭的是他们触犯门规,凭的是外门长老之权,凭的是杀鸡给猴看。”肖铭语气十分和缓,但讲述的内容倒是一点都不带人情的。 不得不说,赵公子在这种危急时刻还算是冷静,目光死死盯着肖铭,口气半点都没有软下来的迹象: “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杀了鸡,猴可没被吓到。”说到此处,他用眼神狠狠的剜了肖铭一下,以自认为阴森冰冷的口气撂下狠话: “你是元婴,我暂且伤不得你,咱们……来日方长。”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想拿我小弟开刀来敲打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咱俩的梁子结下了。 说罢,赵宏笙不打算和一位长老正面起冲突,准备回头再利用自身的家族势力处理此事,却不料肖铭忽然出声。 “搞错了吧。”肖铭不慌不忙,回了一句:“你才是鸡。” “赵宏笙,视宗门土地峰峦为私产,私划地盘,拉帮结派,聚众殴打洪家兄弟,伤及肺腑经脉,属门规所规定之恶性事件。” “按律,打魂鞭十下,禁闭三月后,逐出山门。” “放肆!”赵宏笙这回冷静不下来了——这个新上任的外门长老,居然打算拿自己开刀?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分裂两家关系,如此大的后果…… 他怎么敢?! “不过是些许冲突,你哪来的缘由敢定本少的罪!”赵公子怒道:“我说了,有不服可以来争可以来抢,他们不敢,偏要暗中使绊子,你们执法堂的偏袒两个凡俗弟子,岂有此理!” “争?赤松峰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肖铭漫步走上前去,神色自若并无波澜:“宗门的门规是峰峦任由弟子挑选,随时可搬随处可建,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定规矩的?搬不搬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按你的说法,我大可把所有峰头都划成我自己的,你们这帮练气筑基的一起上,能争得过我吗?” 或许是惊慌失措,或许是口不择言,赵宏笙竟直接说道:“别的宗门都是这个规矩,峦州的增运门、沧芒山……哪个不是谁的拳头大谁拿头份?” 他所说的这些个宗门,都是依托于赵家化神支持的元婴门派,赵家的子弟到了这些小门派,大多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宗门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受委屈的弟子拿笔灵石调去别的地方,赵家子弟接着逍遥自在。 赵宏笙年少时曾经在这些门派待过些许时日,被众多普通弟子众星捧月的哄着,外加在修至筑基前一直没出过峦州,因此确实没受过什么委屈。 来凌云宗,他知道这里与那些小门小派不一样,所以他已经十分大度的允许其他弟子同自己谈条件。 但他面前这位肖长老,很明显不这么认为。 “你想多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峦都是宗门的,抢地盘这种小孩子把戏一边待着去。”肖大少摆了摆手:“押去刑堂。” 随即,旁边便来了一位金丹将赵宏笙架住。 见肖铭要动真格,赵公子也顾不得什么私下交易表面光鲜,吼道:“肖明你欺人太甚!不就是个小小的元婴吗!” “修仙界不是朝堂,凡人以权欺人那一套没有用,境高一重压死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峦州赵家家主赵池枫的儿子,是化神之子,敢动我,赵家发怒的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一听这话,肖铭原本转过去的头微微一愣,随后转了过来,仿佛被什么话吓到了。 “你是赵家的家主之子?” 听肖铭的口气,他也含糊了,因此原本架着赵宏笙的金丹此刻也拿不准主意,察觉到枷锁变松的赵宏笙这才缓了过神,愤懑中暗含一丝得意: “正是,我是赵家的五公子,我的大伯赵延是凌云宗峦州分门的副门长。” “赵家与凌云宗交好千年,若是今日我在这受了委屈,两家关系产生嫌隙,大长老怪罪下来岂是你一个元婴能担待……” 啪! 不等他说完话,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把赵宏笙的话茬截断。 他半晌没缓过来,等他回头时,只见长老肖铭此刻正看着自己。 “你……狗日的,翻天了,元婴敢打化神儿子,我爹可是……” “家父肖定方。” 赵宏笙的话茬又一次被截断,只不过这次不是肖铭的巴掌,而是他的声音。 肖定方,这三个字在整个济国,不,应该说整个神州浩土都有赫赫威名,哪怕再没有见识的散修也曾听说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当世最强之一,合道中期大能,一己之力把肆虐的魔物压制在出口的通天大修。 皇家、肖家、皓月宗,这三家势力是公认最有可能一统济国修仙界的三方,其中肖家的实力九成都靠的是肖定方。 他的儿子,那个东南少主肖铭,居然真的是外门长老肖铭?! “你把我当小孩子,拿话来诓我,你觉得我会信吗?”赵宏笙的嘴角流出了鲜血,但还是咬牙切齿说道; 但就在他不服的下一刻,肖铭露出了腰间悬挂着的令牌。 黑珍顽石所雕,外饰金器,内藏火精,五行之中霸占金与火,每一道纹路都是焚天极焰法诀以密文所刻,非肖家人不得解其奥秘。 粗看并不惹眼,细看难掩霸气。 背面的纹路就像是无边无际的火海,而正面则是十分狂放的两个大字——肖铭。 质地做工都可以仿造,但是令牌中的火焰精气不行,那股自然而然的强悍之意,哪怕赵宏笙没有真正见识过肖家的焚天极焰,此刻也足以明白…… 这个肖铭,真的是肖铭。 这一刻的赵宏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整个人愣在那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问自己一个有点好笑的问题——赵家和肖家孰强? 赵家两位化神,最强盛的状态也比不上九耀剑宗的一成实力,撑死了能和肖定远、肖万海、肖万山过过招,而肖家的化神可不止这三位。 更别提家主肖定方的实力,能拼着功体重创接下几刀都算是十分强悍了。 而自己刚刚居然说“赵家发怒的后果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赵宏笙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瘫软下去,如果不是被那个金丹弟子搀扶着,估计会直接倒地不起。 “先送去回春堂,再送去刑堂。” “仍然不服,再来找我便是,或者回头我送他去夏州闹。” 第273章 安定外门 此时的执法堂,已经有不少听说赵宏笙闹事,纷纷前来看热闹的新弟子。 赵宏笙的背景他们是了解的,峦州分门副门长,封疆大吏化神大能,外加赵家与凌云宗千年交好。 因此,众多的外门弟子都觉得无非是小惩大诫,拿他的几个小弟顶罪或者赔些灵石算了。 但等他们见证赵公子被带下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情况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肖铭站在众修的中间,目光冰冷,随后扫过众人,厉声开口: “我不是皓月宗的软脚虾,我是当了几十年的肖家少主,水里进火里出,阆州杀魔青州夺宝,三十一州闯荡出来的铁骨头,硬汉子。” “你们斗过的对手我都斗过,你们没斗过的对手,我也都对付过。” “老虎口里拔脆骨,蛟龙背上揭生鳞,三个元婴魔修对付我一个,都被我烧的连尸首都不剩,还怕你们这些筑基都不到的二世祖把我给埋了?!” “把想搞事的心都给我拿回去,我一点背景也不看,一点面子也不给。” “若是犯了大错,还指望家族和出身宗门能救你们的,大长老不会允许,我也不会允许。想报私仇,问一问你们爹娘,有那个本事掀翻东南吗?” 几句话撂下,肖铭又和陈因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果说张辰四人去肖铭那拜会,肖铭用规劝和语重心长的陈述是对付凡俗弟子的手段,那这次对待世家子弟和小宗门亲贵,他就是妥妥的威逼。 好生劝导,对这帮被惯坏了的仙二代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生活在飘在天上没受过苦的环境,习惯性的认为你怎么说是你的事,我遵不遵守是我的心情。 只有搬出肖家的名头外加严苛的门规判罚,才能压制住他们。 凡俗弟子施怀柔,世家宗门用铁腕,肖铭的手腕放在朝堂搞党争过于薄弱,但对付一群年纪大但是脑子简单的修仙者,属于是太简单了。 …… 赵宏笙被送去回春堂,先把精神状态稳下来,然后再去刑堂受罚,务必确保他在所有感官全部打开的清醒状态下挨打魂鞭。 就那么仁义,充分体现了肖大少以人为本的施政方针。 这么一搞,其他蠢蠢欲动的纨绔恶少和娇贵千金们估计能够消停点,哪怕把躁动的心放在谈恋爱上,估摸着也没那个心思触犯门规。 单论所犯的罪,赵公子绝不至于挨上十下打魂鞭,毕竟打完之后没个半年缓不过来——可谁让他第一个跳出来,结果被肖铭抓了典型。 比他背景大的有,比他还猖狂的也有,只不过是时日尚少没有来得及表现出来。 而今日之后,大概率也不会表现出来了。 虽然化神也分初期中期后期,化神四重和化神一重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赵家两位化神都是一重的初期,在场的诸位不免家里有化神后期的大佬,论后台比赵家硬。 但再强的化神,也强不过合道,再大的修士,也大不过肖定方。 接着惩治赵宏笙把自己的身份散出去,远比当着众人大喊自己是肖定方儿子要来的管用——你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他们怀疑,而如果通过间接的形式传出去,那么就没必要自证了。 况且,本来也不是假的嘛。 至于赵家,肖铭自认为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逮住蛤蟆攥出尿的货色,再说赵家本身和凌云宗的关系就很好,赵家主母也提前来信表示态度了,他自然不可能死攥着这个把柄威胁赵家。 人家主动配合,一点意见都没有,你还非仗着自己势力大把人往死里欺负。 肖铭前世有些小说的主角喜欢这么干就为了彰显自己牛逼,但他不喜欢——肖大少的目的是外门安稳,不是因为赵宏笙嘴贱就要灭了赵家。 外门越安稳,他的空闲时间就越多,喝茶钓鱼游山玩水的小日子便指日可待。 等禁闭过后赵宏笙绝对会把情况通报回族,而赵家也绝对不会由着他胡来。 若是他安安稳稳诚心认错,把自己那脾气收一收,那么逐出山门这种情况判罚还是可以改的,如果他还是不服打算接着搞事。 平心而论,在折磨人这方面,肖铭有着极高的天赋。 …… 吱呀—— 迈步走入院子内,肖铭看见了自家师弟师妹正在翻阅自己的小说,好几十本都是自己从南荒去北部路上抽空在仙集上买的。 在科技树点在修仙,大家伙都指望通过修行改命而非改善生产工具与技术的时代,这帮只会闭关的修仙者是搞不出类似手机电脑互联网这类东西的。 也就是小说,这种通俗有趣而且用文字充当载体的娱乐方式,才能在修仙界广受欢迎——不晦涩难懂,不像心法术法般难悟,也不如经文般繁琐。 肖铭当初为了解闷,所以根本没挑,跟进货一样从中南地区的仙集购入了一大堆,质量良莠不齐。 又因为回宗就被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因此他确实没有时间看,大量的小说就这么堆在那没有拆封,所以肖大少并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而身为肖铭最好的师弟师妹,除了临时有事回洞府的傅言以外,其他三位由于无聊,便开始拆些小说来看。 这一看,不得了。 此时此刻的叶擎天、杜静秋和罗溢三位气运之子: “化神期大师姐被筑基期的小师妹污蔑陷害,遭到宗门唾弃后走投无路自杀以证清白,重生后靠着前世的经验摆脱骂名并狠狠打脸小师妹。” 叶擎天握着本小说,瞳孔肉眼可见的开始颤动,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这作者是何人,此人真的修炼过吗?” “筑基小修污蔑化神大能,整个宗门还信了,这位化神真人居然还纠结于自证清白?她化神期啊!全宗最强修士啊!” “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叶擎天正长吁短叹,却不料自家师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有搭理自己,不觉有些奇怪。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 “啊?”被叶擎天扒拉了两下,杜静秋从懵圈中勉强缓过来,似乎遭受了莫大的冲击。 随后,她将手中的小说缓缓递上。 “这本《武道之主》和那本续集《仙道至尊》,讲的是主角从一个普通的凡人先后走上凡界与仙界之巅的故事。” “这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了?” “嗯……”杜静秋回忆了一下里面的情节,随后开口道: “里面的主角,萧清,惊世才情天资卓越,在文华书院与座师一见钟情,二人上了床,后凭借她的举荐去了位格更高的天露书院,天露书院的座师也被其才华所惊艳,随后上了床。” “在天露书院,他初窥修行门径,根骨极高大放异彩,书院院长是一个修仙者,二人坐而论道,院长被其折服,随后上了床。” “离开书院四处闯荡,碰上了快意恩仇的女侠、饱读诗书的才女、青楼当中的花魁、世家大族的千金、情报组织的头目、落魄民间的公主、番邦异族的王女、女扮男装的将军、微服私访的女帝。” “然后……”叶擎天小心翼翼的询问,十分希望杜静秋说的话与自己设想的不一样。 “都上了床。” “嘶——” “后来,他进入了修仙界,与宗门长老、授业恩师、温柔师姐、可爱师妹先后相恋,与合欢宗宗主、魔道宗门圣女、妖族天凰大圣、九尾妖王、万年树精甚至是石头怪卿卿我我,而且,她们都是第一次。” “至于男角色,不是被他气度折服成为了追随者,便是因为些许小事被他所杀,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势力都会被主角全盘接收。” “如此夸张,这些女角色对萧清的行为就没什么评价吗?!” “有。” “作何评价?” “她们觉得主角冰清玉洁。” “嗯……”*2 二人沉默了,沉默了许久,他们一方面怀疑写的出此等作品的修士有可能是魔教合欢宗的人,一方面被里面的剧情冲击着天真无邪的价值观。 随后,勉强从懵逼中缓过来的二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从一开始就没这么说话的小师弟身上。 而罗溢此时此刻背对着两人,低着头坐着。 “小师弟睡着了?”“不像啊。” 二人走上前去,用手推了推罗溢,岂料罗溢直接倒了下去。 “师弟!你怎么了啊师弟!”叶擎天大惊失色,而杜静秋飞快的上前,用灵力探查罗溢的身体,随后缓缓道: “没什么,被气晕罢了。” “气晕……看看他都读了些什么!” 杜静秋用杏林回春正法唤醒了晕过去的小师弟,而叶擎天则把罗溢看的厚厚一摞书都搬了出来: “《才惊东南:霸道少主爱上我》,这!” “《身在凌云宗:姜子川的追妻日志》,豁。” “《呆萌大长老,逆徒你要做什么》,啊?” “《女扮男装:师弟离我远一点》,额。” “《凌云宗小师妹:大师兄你别太爱》,唉。” “这真的不是魔罗宗和皓月宗写的吗?凌云宗何时成了这副样子?!”短时间内被锻炼出一身抗性的叶擎天对这些内容有了充分的准备,因此勉强算是扛住了这一波攻势。 “修炼习法,除魔卫道,成仙所得大自在大逍遥,凌于天地之上,方乃我辈修士所求。此等文章,只知情情爱爱,仿佛世间除爱情便无其他情感,实在是受荼毒太深。”杜静秋不禁叹道; “确实太可怕,小师弟是被这些气晕的?” “不……”已经醒来的罗溢指了指叶擎天左边的那本小说,呢喃道: “那本,春龙大比后写出来的,主角是肖师兄与我们四个。” “兄弟情?”叶擎天问; “爱情……” “果然还是这套,师兄和杜师妹的?” “不是……” “那是和谁?” “全部……” “噗!”*3 甚至包括罗溢在内,三个人都呕出了鲜血,很明显是急火攻心。 哐当。 一声闷响,三位气运之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回头一看,正好见到自家大师兄肖铭。 “师兄!”*3 这么一位法力高强神通广大的元婴大修,就那么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宛若被一颗子弹打中了心脏。 当三个人勉强扶起肖铭时,他说出了含糊不清又包含无边怨念的一句话: “我要焚书坑儒……” 随后,便又晕了过去。 …… 灵华峰,傅言洞府。 四位气运之子,其中叶杜二人身为亲传,并没有任何硬性的修炼规定,全靠二人自觉,平日里受二人的师父安排帮肖铭处理内门外门的常务,或者帮教习讲法。 罗溢一个外门弟子自然没什么活可干,因此也成了最经常去肖铭的瑶林峰拜访的师弟,若是肖铭不在,他大多会选择泡在藏经楼。 唯有傅言,一身斗法的本领丝毫不在叶杜之下,而凭借其出手时机之准确、手段之迅猛,因此被薛广长老安排到宗门道场充当陪练。 准确来说,应该叫boss,负责被刷的boss。 同门之间没有什么加害的心理,但傅言威名在外,春龙游会将在西北声望如日中天的黎俊臣废掉,而且是用黎家人最擅长的杀伐一脉。 论滔天凶威,黄泉真水傍身的傅言更胜黎家影杀无痕剑。 而那次之后,绝尘真人,号称神州浩土最强半步合道的黎绝尘亲自传书给齐仕方,言说傅言一事。 令人疑惑的是黎绝尘对自己亲儿子被傅言废掉的结果毫无不满,反而在信中对傅言大加赞赏,甚至屈尊亲自邀请一个金丹小修前往西北黎家交流,并表示如果凌云宗怕自己图谋黄泉真水,可以派任意几位大修陪同。 虽说被齐宗主以傅言年岁尚浅,仍然以修行为重给委婉谢绝,黎绝尘本人也表示理解。 让一位以杀伐果断手腕狠毒的半步合道如此重视,傅言的名头在中南基本上想瞒也瞒不住,因此有很多弟子频繁去道场找傅言切磋。 挨揍不要紧,修仙哪有不挨揍的,反正回春堂又不收医药费,能见识到黄泉真水总是好的。 可令他们有些失望的是,傅言次次都以宗门所传的基础术法胜敌,偶尔有金丹能够陪他过几招,却从没有人能逼他使出黄泉真水。 有人问为何,傅言却总是笑笑表示不可轻易泄露。 而在他自己的洞府内,傅言此刻的面色并不是那么轻松,只是眉头紧蹙盘腿而坐。 “咳!” 一声咳嗽,原本平稳的气息变得有些紊乱,而傅言丝毫没有意外,反而一脸的习惯。 “炼化的时间越长,越能感觉到这黄泉真水的凶险。” “难怪当初那位真人也会被这东西侵蚀神智,现在看来,果真不能乱用了。” 第274章 宗门日常之弘法堂讲法(前) 自赵宏笙在执法堂被肖铭当众重罚之后,原本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态势的外门瞬间消停了下来。 那些原先准备大展拳脚的纨绔,以及稍微有点脑子正在观望的世家子弟,在看见赵宏笙下场之后变得一个比一个低调,几乎把儒雅谦恭四个字贴在了脸上。 “什么?惹事?拉帮结派?那不能够,我这个人你晓得的,出了名的遵纪守法。” “和肖长老一点关系都没有,本人向来不畏强权,主要是我本身平时就乐善好施,违反门规这种事情更是想都没想过。” “能征善战?你听错了,我说我能歌善舞。” “聚众谋划,开玩笑,我找几个师弟师妹吃饭喝酒犯门规吗?再说我告你诽谤,我告你诽谤啊!他诽谤我啊!他在诽谤我啊!” 以上等等言论,出现在除赵宏笙之外的其他几位跳的比较高的公子千金们,包括千机门门长的儿子殷千焕,衮州莹华剑宗六个派别,其中净剑派长老之女无露尘这些肖大少关注名单的重点人员。 不乏有些对肖铭身份存疑的,但无论他们是询问内门弟子,还是传讯回家族打听,所得到的结果毫无疑问——此事属实。 肖铭自己本身也没说谎,主要是受他以前的名声所影响,从纨绔少主到铁面长老这个转变实在是有点大,实在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凭借肖大少自己的能力以及肖家的势力,原本最跳的两拨人都被肖铭以不同的方式解决,没有像往年一般非得乱一段时间才能安定下来。 无论怎么讲,短短数日,外门就从原先的暗潮涌动变得其乐融融——虽然只是表面上的。 这帮少爷小姐们哪怕把躁动的心和充足的精力都放在谈恋爱和修仙上,也不愿意干出触犯门规的事情去触肖铭的霉头。 肖大少对此的评价是: “我有大帝之姿啊!” …… 瑶林峰,没有早课的罗溢照例前往大师兄的院子内待着,一方面是找肖铭聊天,另一方面是可能在这里碰上其他三位师兄师姐。 吱呀~ 走过阵法推开大门,很不巧,叶擎天、杜静秋以及傅言三个人都没来瑶林峰,只有正在晒被子的肖铭。 “师兄。” “哟,小师弟来了,进来进来。”肖铭招手让罗溢进来。 罗溢也不客气,十分熟练的跳上了肖铭的躺椅,给自己倒上一杯灵茶,享受着这处院子独有的幽静与特殊的花香。 香味来自肖铭栽种的花,这些花有些来自青竹谷所赠,有些来自肖铭自己四处搜罗,被肖铭有序的栽种在院子当中,日日照料。 这些花开花的时令都不同,秋日转冬的季节,罗溢闻到的花香是三四种花的结合。 从鼻腔入肺腑,清疲乏扫劳累,甚至能从中闻出些许甜味。 以妖族的血统,罗溢甚至起了些食欲——但很可惜,这些花一朵都不能吃而且九成有毒,因为它们大多都是肖铭拿来改良毒丹的原材料。 好看好闻又好用,观赏性和实用性俱佳,不得不感叹肖大少严选确实有点东西。 不过半晌,肖铭将被子全部铺好,趁着太阳还在抓紧晒一晒。 看肖大少把被子晾出来晒,罗溢便有些不得其解:“师兄,修仙者有护体罡气,猛虎豺狼尚且伤不得皮肉,灰尘污渍更是不染,为何要晒被子?” “年轻人还是不懂,这叫生活的情趣!” 肖铭也不恼,拉过一旁的石凳从容的坐在上面:“我小时候,很喜欢太阳暴晒完被子之后的味道,我管他叫太阳味,你知道为什么吗?” ‘师兄所问,应当考我有关修行的内容,太阳味……’ 思索片刻,罗溢答道:“古人言,男子属阳女子为阴,阴阳互补大道可成,人族得以延续。火,极阳之物,驱邪除魅,是鬼怪最惧怕之物,而焚天极焰遇魔杀魔遇邪可邪,当属火中之最。” “师兄是男子,能将焚天极焰炼至如此境界,可见功体阳刚之气充沛,故喜欢烈阳暴晒之后的味道。” 罗溢说完,颇有些自得的看向肖铭,以此表现自己在外门这些日子的功课没白学。 再看肖铭,他有些懵: ‘不是,小罗哪来的这么多词?我喜欢闻太阳味是这个原理吗?’ 为了不打击小师弟勤奋好学的志向,肖铭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赞同。 事实上,自打肖铭前世小时候算,他所听到的内容则是——被子被太阳暴晒后产生的味道,其实是被子里螨虫被高温烤焦之后的焦味。 把螨虫晒死,这样在出睡的时候就不会痒。 所以说,肖大少喜欢的其实并不是太阳味,而是被烤焦的螨虫味。 很明显,他喜欢的其实是烧烤。 罗溢在肖铭的院子里摆弄摆弄花草鱼虫,去炼器和炼丹的地方看一看,然后听“博学多才”的大师兄谈天说地,基本上就是他绝大部分的娱乐活动。 倒不是他在外门受排挤,但说到底,罗溢也确实没几个能交心的朋友。 天才嘛,总是孤独的,能体会他心中所想的无非一两个。 好巧不巧,肖铭这位亦师亦兄的大哥就算一个。 但正值二人闲聊之际,肖铭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对了小师弟,今日你怎么没去早课?” “嗯?师兄你忘了,新入门弟子满一月便是弘法堂讲法,上午没有早课,但下午教习们会在弘法堂传道,讲求道之心,述求道之果,而外门长老也将到场为众多弟子讲法。” “原来如此……”肖铭点了点头,自己都差点忘了,历届外门确实都有这个规矩。 他自己靠的是肖定方的面子入的凌云宗,而不是宗门各地试炼或者小世家小宗门推荐,因此没必要经过五十年一次的入宗大典。 “唉不对!”外门长老肖铭忽然明白了什么:“师弟,你刚刚说谁会在弘法堂传道?” “教习们与师兄您呀。” “往年不是教习们吗?” 肖大少发现的情况的不对,这次与以往有了些许差别——此前的外门长老是云婉青,很明显云长老一次都没有出席过外门讲道。 “今年特加的。” “你怎么知道?” “叶师兄告诉我的。” “叶师弟怎么知道?” “大长老告诉他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 肖铭看罗溢——大眼瞪小眼。 “意思就是说,弘法堂讲道我也要出场?并且大概率也得上台发言?” “好像……是吧。” “厚礼蟹!” 第275章 宗门日常之弘法堂讲法(中) 下午,弘法堂,又叫讲法殿之内。 “叶师兄好,杜师姐好。” 外门弟子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名叫于奏的弟子率先出声,其他人则有序朝着早早候在讲法殿的两位亲传行礼作揖。 “各位师弟们、师妹们好。”叶杜二人微笑回应。 身为亲传,按理说大可不必亲自到场,毕竟外门讲道这种东西实在不是什么有趣之事,凭借二位的身份与天赋,不来也不会有半点异议。 但大师兄肖铭毕竟在这里,小师弟罗溢名义上也只是个外门弟子,也必须一同听讲,故二人在征得了各自师尊的同意之后也到此陪同。 “傅师弟也来了。” 说话之人是笑着的叶擎天,他一眼就看见了混在外门弟子当中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毫无疑问,此人是傅言。 “唉,没劲啊。”被觉察出的傅言干干脆脆的解掉易容: “本来以为能瞒过师兄来着。” “容貌可以幻化,身形可以伪装,可黄泉真水的气息哪怕你再怎么遮掩,能瞒得住普通修士,可瞒不得我……话说回来,师弟你来做什么?” “你们四个都来了,内门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我便跑来了。” 叶杜傅三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散开寻找自己的座位去了——熟到了一定程度,反而什么话都不必说。 也就是跟随大部队进来的罗溢到场,才让几人又热闹了一小下。 内门弟子有些是单纯闲着没事来听讲道,还有些则是觉得自己心境上出了些许差错,来听听教习们今年会讲些什么新奇东西。 而除了新入门的这一批弟子,原本的老外门按规矩也得到场,而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因此相比较面露新奇的新弟子来说,显得更加淡定自若。 讲法殿的规模本身不小,外加宗门内的建筑乃至风霜雨雪等天气都可以靠宗主的法力来调整,因此无论是来一百个人还是一百万个人,讲法殿都能稳稳装下而不显得拥挤。 济国不是没有桌椅,也不是没有昂贵家具,但用来招待众多修士的仅仅是普通的蒲团,以及蒲团前面的一个小木桌。 “走的是简便风格啊。”有外门弟子开始感叹:“你说咱宗门占地如此之广,规模如此宏大,结果讲道就拿这么个软垫和木桌应付,这算什么事儿啊?” “得了,都是有修为的人,哪怕你就是个练气两三重,腰酸背痛腿抽筋这种伤病早就感受不到了,太奢侈纯属浪费。” “你勤俭?你去玲珑阁去的最勤还好意思说奢侈二字。” “我说的是事实啊,要不还给你拉张床过来,蒲团我觉着就挺好……你看,木桌上还有果品果干和提神的灵茶来着。” 顺着话语声,外门弟子也看到每个人的桌上都摆放着几盘干果蜜饯以及灵茶。 “你还真别说,宗门这点倒是考虑的够周全的。” 有人这么想,也有些外门干脆瞧不上这些宗门预备的东西:“嗯,吃食这东西,还是得自己家里的好。” “一次讲道最多几个时辰,还预备这些,到时候所有人都在吃东西喝茶,成何体统。” “你要不要?不要给我了?” “给你就给你,我还不稀得要。” 新外门这边看起来十分热闹,有些对宗门安排指指点点,有些则单纯的好奇——与之相反,老外门则是十分从容。 偶尔有一两个老外门看不过去,朝着几个只有练气修为的外门弟子出声提醒: “几位师弟。” “这位师兄有何指教?” 老外门面色恬淡:“听为兄一句劝,这些东西最好别让给他人,毕竟谁都有饿的时候,那时好垫垫肚子。” 而几位新外门只是拱了拱手,神情自若: “师兄所言我等明白,只不过大家毕竟都有修为在身,即使未到筑基尚且辟不了谷,一两日不吃东西也是毫无感觉的。” “啊,既如此,各位师弟自便。” “师兄请。” 步入筑基,体内五脏六腑皆由灵气洗涤,淤积的毒素与无用之血肉在突破时被尽数洗出体外,五行属木的肝脏最先被灵力所替,由幻化的灵力取代血肉。 虽然筑基之后便可辟谷,但修士一般还是会保持正常的一日三餐——凡人吃东西不过果腹充饥,而修士所咽下的食物,其每一分每一毫都被被身体完全的吸收,经体内炼化成为滋养的养分 凡人吃下,五谷轮回,有用的吸收无用的排泄;修士吃下,吸纳的天地灵气与之结合,一粒稻谷的滋养便胜过凡人吃一顿满汉全席。 也只有这样的身躯,才堪称修仙二字。 练气期的身体虽然只是强化的凡人,但说到底也是十分强悍,常人一两顿不吃都饿的头晕眼花,练气修士饿个两三天跟假的一样,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肖长老到————” 高亢的声音传出,原本闹哄哄的现场顿时变得落针可闻,突然间的转变全都来源于这位年轻长老在短短几日内建立的威望。 肖铭领着一众外门教习进入讲法殿,虽是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容,但到底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也就是几位气运之子知道自家师兄的底子,否则还真让肖铭装出几分的老成持重的高人风范。 而这位凌云宗史上最年轻的长老正在想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刚刚那声长老到底谁喊的?看不见人呢怎么?老多小说的重要人物到的时候好像都有这么个人嗷一嗓子,但就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不对,余光好像看见声音来自大门。” “这年头,大门也能成精?” …… 肖铭这位外门长老为首,以及外门的几位教习在后,地位最高的几人纷纷落座于上方,准备开坛讲法。 下面,众多外门弟子端坐在蒲团之上,地位最高的叶擎天、杜静秋、傅言三人坐在最前方,而罗溢本人比较低调,坐在中间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上。 刚落座不久,林教习的目光便扫过的在场的诸多弟子,似乎是在辨析着什么。 不久,他低了低头,似是无奈似是感叹的说了一句: “这一次的讲道,好像少了很多的面孔啊。”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坐在他旁边的肖铭也开口道; “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教习,其实您和我都知道。” 虽然肖铭本人没有参与上次讲道,但入门大典之后,外门确实有很多熟面孔都看不见了。 以元婴修士的记忆力来对比,最起码原本的外门有百余人在这次的讲道中都不见了踪影。 而原因倒是很简单: “天分最高的那一批先后去了内门,有些去了分门过清闲日子,还有的么……”肖大少转头看向了林教习: “元婴寿元千余载,金丹寿元不足五百岁,有些人的天赋便止步于此。” “百年内修成金丹,骄傲无比;二百年还是金丹,实属正常;三百年仍然是金丹,元婴希望愈发渺小,但仍有生机,三百余岁突破元婴的大有人在。” “可若是四百年都还是金丹呢?” 说到此处,肖铭基本上将修仙界的现实赤裸裸的说了出来——天才终究是少数,好运者也是少数,九成九的修士都卡死在了筑基和金丹这两个境界。 身陷囹圄,着急又无从下手,烦躁又无能为力,在一次又一次的闭关当中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到了这一步,哪个金丹会相信自己还能证道元婴?” “长生无望,数百年苦修不过如此,四百岁距离金丹的寿元也就几十年的时间。” “是指望用最后的这几十年搏那个几乎不存在的希望,更大的可能是死在闭关之中,还是拿着宗门的资源下山,当个凡俗之中的富家翁?” “我想,绝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林教习想到此处,也不免感叹:“外门外门,最苦的一波人呐。” “比起我这种靠爹娘的世家少主,以及其他的宗门天骄来说,确实算苦。”肖铭顿了顿,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 “但对比一辈子被困死在几亩农田之内,挣扎于温饱之中的凡人来说,他们过的确确实实是神仙般的生活,也难怪是个人就想修仙。” “修仙修仙,大道三千,长生不死,福泽千年,我们的命够好了。” …… 弟子们落座,外门长老与诸位教习也都落座,殿内气机流转。 焚香告祖师,参拜众神明,肖铭为首遵行仪式,端坐法台之上,禀告宗门之主齐仕方与诸方神明。 当——当——当—— 肖铭面容严肃,言道: “三声钟响,开坛授道,以长老肖铭为先,教习林广海、胥锦云、丁竹青、崔名贵(肖铭心声:催命鬼,这什么名字?)次第讲法。” “那么,就请肖长老先。”资历最老的林教习开口请肖铭先开口,往年一般都是他先来的。 但谁让大长老临时加了这么个任务。 肖大少本身就不是什么深研道法之人,自己虽然天赋也不错,但气运之子实在是太逆天,四个人供一个人,他靠自己天赋能涨一个小境界的时间,气运之子已经帮他涨了一个大境界了。 修为和炼丹炼器靠的是系统,打架靠的是家传绝学和一身法宝,实用性极强,理论则一窍不通。 无论是原身还是现在的肖铭,宗门内的道藏真经等各种修心的经文他是一点都不看——普通修士需要修心才能达到境界突破,可他作弊。 这样的情况下,肖铭仅靠一个上午的时间实在是准备不出什么东西,真要往深了讲,那纯纯是丢人现眼。 而不讲,也是丢人现眼。 王八咬筷子,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正值如此危难之际,肖大少表示不慌: ‘我确实没有水平,但我上网上的勤啊。’ 眼不慌心不跳,坐着就是跟你唠,肖大少稳步的走向了主坛之位,在最上方的蒲团端坐了下来,俯视着众多弟子。 而此时的众多弟子,也看着肖铭,目光中有崇敬、有敬畏、有恐惧和不服,以及一部分的爱慕。 被千百道目光注视,肖大少只是微微一笑: “喂喂?能听的到吗?” 说到一半,肖铭愣住了,底下的人也愣住了——这是讲法殿,不是主席台,没有麦克风这个东西,法力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听到肖铭的声音,干嘛要“喂喂喂”的试音? ‘完了,整段垮掉。’ 换了普通人,这下已经开始绷不住了,但肖铭有着千锤百炼的脸皮,见下面没人答话,嘴一撇眼一瞪,装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我在等你们回答。” “能、能听到。”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不够齐,大声点。” “能听到!”*n “这一声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你们,要把注意力放到我这来,认真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n “很好。” 林教习看着肖铭的背影,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朝一旁的三位教习言道:“肖长老看着年轻,气度着实不凡,这讲法传道的经验充足,开头便把弟子注意力拉了回来。” “确实如此。”“到底是肖家的少主。”“不错不错。” “嗯哼,咳咳……” 主坛上的肖铭清了清嗓子,打了一下腹稿,在内心里做了一次彩排。 随后,他缓缓开口: “中南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决定了多少个宗门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代就有问鼎中南之说……” “当年,齐宗主领四大长老立凌云宗,剿灭魔修,魔罗宗见大势已去,隐入暗中。” “……无论怎么说,中南局势是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 肖铭的嘴皮子无疑很利索,但众多弟子听得一脸茫然——怎么就大白话了?虽然讲的好像都是发生过的事情,但好像老感觉有那么点奇怪。 接下来,肖铭开启了速度极快且信息量极大的疯狂输出,不管每句话中间的衔接有多生硬: “我痛心疾首,我有罪于宗门,愧对祖师愧对天地,我恨不得罢免了自己,还有你们,虽然各个冠冕堂皇的站在干岸上,你们就那么干净吗?你们……” “我叫肖铭,我要开始说道了。”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浩冬三绝……” “仙之巅,傲世间……” “圣人门前三叩首,传我太清无为道……” “这一世,我肖铭唯有一剑,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既是剑气长城,也是浩然天下!” “笑望沧溟千军破,策定乾坤算因果;无觉无惧轻生死,非鬼非神似疯魔。” “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故我认为……” “我听到了得道成仙的回响。” “三界之中逆仙灵,道以杀生证有情;天地有难如泉涌,万劫不复我独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苍生为刍狗……” (以下省略数十本小说的名言) 修仙者是强大的,也是天真的,长期闭关使得他们对于外界的变化感知的不是很明显,而自身认知的增长也十分缓慢,这并不是他们的错。 有些话有道理,他们会听,有的话没道理但被说成有道理,他们也会听。 可怎么就那么寸,肖铭的脑子里储存着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文学。 似有理似无理,割裂又融合的各种各样怪异词句,居然被他强行组合在了一起。 庞大的信息量像一座座大山,压垮了他们拼尽全力在接收的中央处理器,打懵了他们拼尽全力分析肖铭所言内容的大脑。 他们只能木然的听着,听着肖铭讲法,而这一讲就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 “莲花瓣瓣化锋刃,消我泱泱三千恨呐——” “但又有古人言: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无始道成空……” “故此,一言以蔽之,我简短截说最后一句。”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 啪。 “……水在瓶。” 滔滔不绝一个时辰,肖铭讲完,所有人都懵了。 四位气运之子,教习们,以及内外门诸多弟子,全场鸦雀无声。 “各位,可有疑言?” 西方大日,有晚霞照映,一道金色的祥光从肖铭身后上方的观景窗直直射到了肖铭的后背,正面看去,仿佛肖铭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众多弟子连带着教习们此刻已经愣了,他们呆呆的看着肖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便是……大道之音吗?” 第276章 宗门日常之弘法堂讲法(后) “师兄,太深奥了,我、我们听不懂啊!” 半晌过后,终于有弟子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不过问话时倒是没忘记肖铭更喜欢别人叫自己师兄。 虽然感觉很有道理,肖铭那股慷慨激昂的情绪也深感染了他们的情绪——但听不懂真的是听不懂。 不过就算听不懂,问题也绝不可能出在肖长老身上。 肖长老是谁啊? 那是飞雷真君的亲儿子,得了东南王真传的肖家少主,一人斗杀三个元婴魔修的大佬,深受云长老信任的年轻俊杰。 他们宁可相信肖铭说的太深奥了,自己听不懂,也绝不愿相信肖铭会瞎编乱造。 当然,肖铭说的每一句话本身也不是乱编的,这一点他们能够从他的语气和丝滑程度判断出来。 再看肖大少,他只是淡淡一笑,借祥光在身,接着开始忽悠: “深奥没有关系,大家都有修为在身,过耳不忘是再正常不过的能力。” “现在不懂,那就先记着,我讲的内容是没办法一下子悟出来的,得慢慢的磨、慢慢的想,说不准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某个时刻,你们突然就懂了当中的某一句话。” “这一句,足以使你们的人生得到转折。” “各位都是根骨上乘的英才,其中有些人将来的成就不在我之下,我所说的虽说是一些散乱无序的经验之谈。” “但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一定能够悟透。” “毕竟,凌云宗的未来,其实在你们身上。” “原来如此……弟子受教了。”下方众多弟子当中,有人言道; 语重心长,态度和缓,肖铭平和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袖子一挥,如仙人般飘下了上方主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林师兄。”教习丁竹青开口问道:“这肖长老有些奇特呀。” “往日里,咱们讲道都是依据道藏经典,讲述当中奥妙,道韵流转平静自然,可肖长老讲道却是自行发挥慷慨激昂,甚至手脚并用,咱们可从未见到过。” “师妹,你觉得肖长老是在胡诌?”林教习眯眼笑道; “那自然不是,胡编乱造者大多顾左右而言他,讲话磕磕绊绊,可没有这么丝滑和如此充足的底气,只是今日……实在是有些奇怪。” 丁教习疑惑,而林广海只是成竹在胸的抚须而笑,言道: “肖家世代抗魔,往上追溯得有七八千年,人妖之战末期便在东南扎稳脚跟,所凭借的无疑是世代相传的焚天极焰。” “能炼火者甚多,能炼焚天极焰者也不少,但能用至化境,非大毅力、大勇气、大志向者不可。” “极焰暴烈难以掌控,越往上走越难,肖长老便是其中佼佼者。” “焚天极焰对性格有一定影响,另一方面则是肖家家风向来如此。豪放与平静,从来都没有谁为正谁为逆之说,肖长老讲道时虽无道韵流转,却有天降瑞兆,这难道不是我等亲眼所见吗?” “能传授经验给弟子,便是合理。” 丁竹青深以为然,点头称是:“师兄所言,甚是有理,受教了。” 摸着良心说,肖大少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林教习,弟子当中能被他忽悠过去的人多,但负责授课的教习们可不一样。 他们虽然修为不如肖铭,但那只是被先天所生的根骨限制,学识方面可半点都不弱。 也就是林教习,次次都站肖铭这一边,没有他,肖大少瞒天过海没那么容易。 几位教习聊得很迅速,而肖铭此刻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朝着几位教习微微抬手: “肖铭不才,年岁尚浅阅历不足,让各位见笑。” “不能这么说。”崔教习朗声开口,语气中是尊重与佩服:“肖长老的讲法虽然简短,却包纳万千,独具一格又别开生面,我等钦佩不已。” 一番友好的商业互吹之后,肖铭的瞒天过海之计成功达成,不仅没丢面子,还成功装了一把,当真是好不快活。 而肖铭之后,便是林教习登上主坛,开坛讲法。 肖大少稳坐主位,正值暗爽之际,却忽的想起崔教习的话。 “肖长老的讲法虽然简短,却包纳万千。” ‘等等。’肖铭意识到了不对:‘我说的很……简短?!’ 一日十二个时辰,肖铭讲了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从下午讲到了落日——可得到的评价居然是简短? 他看向了林教习,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 讲道结束之前任何弟子不许出讲法殿,但弟子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消化一下庞大的信息量,顺便为下一节做准备。 半个时辰后…… “各回座位,宁心静神。” 当——当——当—— 又是三声钟响,内外门弟子皆从刚刚的说笑打闹回到了自己的蒲团之上,正襟危坐面容端庄,静静等待着林教习说话。 没有起立老师好这种过程,也没有举手提问的规矩,开篇便是正题,讲到什么停算什么时候。 “首篇,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 “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拨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拨领无边际。度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恶……” ‘哦?这篇我好像读过,倒也不意外。’肖大少想到; 一个时辰之后…… ‘嗯,差不多到我讲完的时间了,看样子林教习还有一番精力,众弟子们还有不少的感悟,宗门蒸蒸日上啊。’ 两个时辰之后…… ‘一篇经典竟能得出如此多的感悟,哥的悟性确实也不弱,看小叶他们好像也一样。’ 四个时辰之后…… ‘虽然不算厌烦,但林教习居然还在讲,修士的忍耐力果真不是盖的。’ 十二个时辰之后…… ‘不是哥们,一天了啊!’ 此刻的肖大少望着手里的天日轮——天日轮,即肖大少自己给自己做的手表,即使修士感通天地能够精确感知时间,但他仍然喜欢用手表。 望着走了两大圈的天日轮,肖铭的面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狰狞。 林广海教习一个人说了一整天,期间只是略微小憩了片刻,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十二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滔滔不绝源源不断。 下方的弟子,原先还称得上是感悟颇深,但有已经开始有少部分人出现厌烦的情绪,额头上也流出了细汗。 肖铭和四位气运之子倒是还好,肖大少本身是听得懂的,但惊叹于林教习的毅力。 二十四个时辰,两天过后…… 练气期的弟子纷纷败下阵来,完全是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靠在桌子上不是发呆就是看手——林教习的声音自带法力,他们不可能睡得着,只能硬撑。 三十六个时辰,三天过后…… 这回,筑基期有些弟子也磕不动了,只剩下不足半数在撑着,脑子和悟性勉强还能跟上。 好消息,林教习终于讲完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坏消息,胥锦云教习顶上,看样子又是一场持久战。 一直到这里,肖铭才有那个空当问一声林广海: “林教习,你知道我入宗不足五十年,此前的宗门讲道,大抵要多长时间。” 看着长老肖铭的恳切神色,林广海只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回道: “以我的记忆与他人所说来看,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有余。” “那这次您估计……” “按目前来看,七八日便足矣。” “嘶——” 我们无法知道肖大少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但从他复杂的神情以及扇形统计图般的眼神来看,其绝对没有感到高兴。 前世中学,老师讲课,一拖就是七八分钟,下课拢共也就是十分钟,连上个厕所的功夫都没有。 这一世,修了仙入了宗门,从听课的成了讲课的,结果一拖就是七八日。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我讲了两个小时,却被崔教习说讲的简短……比不过,这是真的比不过。’ 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听吧,一听一个不吱声。 …… 日月轮转,昼夜交替,鸟叫虫鸣伴随着时光流逝。 在不知道多少个眨眼之后,六天过去了…… 讲法殿内,道音仍在,崔教习依旧滔滔不绝。 将目光放在弟子当中,新外门老外门当中绝大多数已经遭不住了。 “师兄。” 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一位练气六重的新外门朝着老外门拱手: “怪不得你让我别将这些果品和灵茶让人,饿的时候垫垫肚子。得亏我留了个心眼,否则练气期无法辟谷,差点就饿死了……” 那位老外门虽然脸色要好一些,但也是无精打采,同样拱手道: “师弟,现在明白了吧,师兄是过来人呐。” “您那提神的灵茶还有吗,太困了。” “一个时辰前我连茶叶都嚼了。” “唉……” 听讲法不同于闭关,闭关时,修士或是处于半昏迷的参悟状态,或是陷于自身的神魂内景当中,精神损耗较小,不知不觉间便数月已过。 此时的修士,处于静止状态。 但讲法殿内的弟子们可不是在闭关,而是清醒的接收着不断钻入耳中的道音,心神的耗损十分巨大。 也就是他们有修为在身,换个凡人,半天内早就昏迷不醒了。 再看此时的四位气运之子,脸色也不怎么样——虽说气运护体,根骨天赋和悟性都是上佳,但饶是叶杜傅罗四人,也确实感到了些许厌烦。 年岁太浅,很多事情没有足够的年纪是悟不透的,可偏偏他们年纪轻轻修为就已经远超同辈。 不是听不懂,实在是听的烦。 再把视角移向肖铭,主位上的肖大少一动不动紧闭双眼——看似睡着,实际上走了好一会儿了。 …… 片刻后,尝试休息失败的肖铭不得已睁开双眼。 这一睁眼,肖铭的目光便与另一人的目光迎面撞上——此人便是叶擎天。 道音环绕,按理说此刻传音是根本听不清的,想传递信息难上加难。 但,一次又一次的并肩作战,一年又一年的长期相处,二人的默契基本上是难以想象的。 就在他们目光相撞的下一刻,二人的神色里便同时闪过一丝狡黠。 肖铭随即便使了个眼色,叶擎天则点了点头。 就在下一刻,原本端坐的叶擎天便开始动来动去,一副不耐烦又强忍着的模样,时不时还与杜静秋搭两句话。 刚刚好,趁着崔名贵换气的空档,肖铭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砰! “叶擎天!” “崔教习辛辛苦苦给你们讲说炼心之法,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可有半分的尊重在内?!” 这一嗓子,原本无精打采的众人瞬间精神了。 “我去,肖长老威风够大的,叶师兄可是亲传。”“亲传没有长老大,你不明白?”“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毕竟是大长老的徒弟,这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大。” 正当众人以为叶擎天会挂不住脸之际…… 砰! 震惊众人的一幕出现了——叶擎天,当着众人的面,对外门长老拍了桌子。 只见他站起身来,声调毫不弱于对方: “肖铭!” “你是外门长老,平日里我对你礼遇有加尊敬无比,但说到底我也是代宗主亲传,论到天去你也管不得我!” “好小子……”肖大少咬牙切齿:“你这是在挑衅。” “家师云婉青!” “就算你是大长老的徒弟,也不能目无宗门法规!” “今日我便犯了,你能奈我何?” “我管不了你,大长老也不会放任你乱来!” “师父她老人家平日里最宠我,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大话!既如此,敢跟我去一趟云长老洞府?!” “有何不敢!” 短短几句话结束,肖铭便与叶擎天先后飞身出了讲法殿,气势汹汹一边骂一边一边飞走,看上去当真不像装的。 内外门都懵了——这两位平日里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 看来这讲法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连平日里温和的长老和师兄都变得戾气这么重,实在是吓人。 “瞧见了吗?”崔教习俯视众弟子道: “肖长老的眼里不容沙子,亲传尚且触犯不得,好好听讲,别有那么多小动作。” 随后,接着讲法。 再看正下方,此刻的杜静秋和傅言也同时看向对方,眨眼间就明白了自家的两位师兄在干什么,随后点了点头。 砰! ‘还来?!’——众弟子心声。 只见杜静秋一拍桌子,倾城容貌却是怒气冲冲,冷冷的看着一个黑袍男修: “傅言,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何敢言我自创术法皆为庸碌?” 再看傅言,站起身来,目光冷峻无比: “平心而论罢了,论实力不足我黄泉真水诀的万分之一!” “竖子匹夫,你可知我乃长老亲传?” “二长老对我视同弟子,杜静秋,论背景后台我不怵你,论正面斗法,我更比你强!” “好好好,既如此,敢请两位长老来评理吗?” “有何不敢?” “走!” “走!” 电光石火之间,杜傅两人便先后飞出讲法殿,看样子不比刚才肖铭与叶擎天的气要小,恨不得现在就掐起来的样子。 “唉,希望两位长老能够妥善处理此事吧。”崔教习叹道。 一个外门长老,两个亲传外加一个受长老器重的内门弟子,都是身份特殊之人,事情又牵涉到凌云宗主事的四大长老,教习们自然没那个能力管辖。 而众多弟子原本兴致缺缺,结果被两波人这么一闹,瞬间就来了精神。 唯独在外门弟子当中,有一人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罗溢勉强饮下一杯茶,看着被四个人撞开又自动闭合的大门,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但终究化作了一声: “哈?!!!” 第277章 中南与北部 杜傅二人一边喊着,一边远离了讲法殿的范围,隔着三里远都能感觉到两人身上那股戾气。 不懂事的弟子看来,这杜静秋和傅言都是宗内的天才,毕竟一山难容二虎。 而懂事的弟子也不是没有,有些待的久点的外门和内门弟子平日里经常看见傅言和杜静秋二人在试炼场交手,但从没有打出过真火,而是打完之后便互相查漏补缺。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俩人的关系有多好。 但为什么说他们是“懂事”的弟子,虽然心里知道,但脸上还是得装作不知情——这四位,都是自己人。 肖铭不用多说,内门当中傅言的人品有目共睹,叶擎天这个亲传的名声十分不错,杜静秋在回春堂和丹房两头跑,只为削弱一部分药剂当中的毒素,以及研究提升根骨的药丹。 该说不说,四人确实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从没把低阶的弟子当牛马过。 修仙不仅修神魂与肉身,还得修脑子,但凡有点年头的弟子,谁会检举揭发他们,这不是给自己的好日子添堵吗? “傅言,这事咱们没完!” “杜静秋,我还怕你不成?” “好啊,我……唉师弟,出范围了,教习们是半步元婴,这里他们的神识探查不到。” 刚刚不共戴天的对头,现在相亲相爱的姐弟。 傅言的神色在一瞬间内从阴森变得开朗,随后二人默契的击了个掌。 “师姐好扮相,刚开始我还愣了一下,还以为我真说过这么狂妄之言。” “是吗——”杜静秋猛的转身,脸上是诡计的笑容: “师弟,背景后台不怵我,正面斗法比我强,真的假的?” 师姐到底是师姐,哪怕就早了些许时日,大名鼎鼎的傅阎王也没有半分对敌人的滔天凶威,反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能这么比吧……师姐是救人兼退敌的手段,我的黄泉真水只有破灭与杀伐……” 话讲一半,远处便有两人走来: “救大奸大恶之人,救人无功;杀良善忠厚之人,杀人有过。” “但何为大奸大恶,何为良善忠厚,不同的人所判断的标准却都不同,世上之事,错综复杂,皆由心来判断,万事万物岂可只看一面啊?哈哈……” 明明是训诫,却是语气轻松,肖铭对自己人的语气从来都没有硬过。 “师兄。”*2 “我与肖师兄前脚出来,后脚你们就跟上了,你们好快的反应啊。”叶擎天抱着胸,歪着脑袋看向二人; 杜静秋与傅言只是相视一眼,同时开口道: “师兄教得好。”*2 “行了。”肖大少唤来云彩,招呼三人登上:“太阳快落山了,虽说不至于饥饿,但六天没什么吃食总有些乏味,去瑶林峰吧。” “我是外门长老,宗门内除了宗主座下四大长老,其他法堂的主事长老最多也就和我平级,逃课这种事情他们管不得我。” 在登上云的下一刻,傅言突然向肖铭问道: “大师兄,我们把小师弟一个人放在那,是不是有点……” “此言差矣,年轻人就要多历练,小师弟那股废寝忘食的劲你也看见了……最重要的,咱们四个人能两两配合,他离太远了,传音被道音所扰,打不了招呼。” “还是将这提升的机会让给他吧。” “师兄所言极是。”“同意。”“这……好吧。” 众所周知,肖铭兄弟五人情同手足,堪比血缘至亲。 亲兄弟,那就是用来坑的。 望着四个人欣然离去的身影,在云端之上俯视宗门的三大法相皆有些无语。 很明显,四位长老平日里本体干正事,法相有时会放在宗门上方看着宗门内部会不会出什么大事——但开法相也是耗费心神的,因此也就是在一些重要日子会开启。 就比如宗门讲道。 “师姐,全跑了,就剩个罗溢。”方连城无语道; “嗯,瞧见了,咱们都输了,慈恩押你那一年,你一年不许喝酒。” “唉!”方连城顿足长叹:“我方连城有眼无珠,不懂教徒,竟教出此等半路逃跑之人。” “我先自罚三杯!” “嗯?” 云婉青一个斜睨,方连城当即一个猛虎下山跪:“师姐,慈恩我不要了还不成吗,咱俩算打个平手。” “不行。” “唉……” 看得出来,凌云宗最近的日子很太平,中南六州除了魔罗宗这个几百年的老对头以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大麻烦了。 因此云婉青也乐得清闲,与薛广和方连城两人来了场赌局——谁的弟子不会跑。 大长老与四长老双输,薛长老以傅言不是自己亲传弟子为由拒绝参与赌局,成功笑到最后。 “嗯……小叶、小杜、小傅三个孩子总的来说品质都不差,怎么看都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方长老叹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薛广倒是说风凉话; “师兄你说谁呢?” “没说你。”薛广的法相扒开座下的云彩,指着宗门内,四个移动的小黑点当中最前面的那个: “自然是他。” 言到此处,方连城与云婉青都突然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半是对自家弟子的宠溺,半是对自己师叔这个儿子的佩服。 “师姐师兄,我想起这些日子修仙界当中对肖铭的评价好像多了一个有趣的称谓。” “什么称谓?”*2 “正道邪修。” “虽说有些偏颇,但却也不是空穴来风啊。”薛广说道; 云婉青笑着没搭话,而是自顾自的躺在了云彩之上,目光看着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 北五州,皓月宗。 神洲亿万生灵,万万修士,说到底共享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凌云宗那边是黑夜,皓月宗这边自然也不例外。 凌云宗灯火通明,皓月宗也灯火通明——包括牢房。 所有的宗门,牢房一般都设置在山门当中的隐蔽之处,有些是明的,弟子知道所在,有些关押重犯则是暗的,弟子们可能到死也不知道在哪。 慎刑司,对标凌云宗刑堂,此刻正热火朝天的加着班。 “方钰……你他娘的到底想从我嘴里挖出什么……” 架子上,一个浑身经脉被困龙钉封住,通体上下皆是骇人伤口的修士正怨恨的盯着身前的切齿仇人。 方钰,副宗主佟半夏的随侍文书,皓月宗弟子当中上到亲传首座,下到普通外门都没有一个人敢同她起冲突。 党同伐异,罗织罪状,媚上欺下。 皓月宗内部本就乌烟瘴气,方钰混的倒是如鱼得水。 “挖出什么?冀州法天斋宗主,半步化神尹新芳勾结万法宗,打压当地世家宗门,与凌云宗暗通款曲!” “现如今,她已受诛戮。许铉,我再问你一遍,尹新芳是你什么人?” 那受刑的名叫许铉的男修满脸的不可置信,失声吼道: “什么人?!我他妈哪知道她是我什么人?!!” “胡搅蛮缠。”方钰甩出一道术法,将对方喷出的鲜血尽数挡下,防止弄脏自己的衣服:“你本身就是法天斋出身,还想狡辩?” “我是法天斋出身,但我还在法天斋之时,尹新芳只不过还是宗门长老之一,我碰巧在她那一脉……可不到十年我便入了宗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与尹新芳早有往来,你当我不知道吗?” “证据!证据何在?!” 话说到这个地步,许铉的心底涌现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而方钰听到“证据”二字,却只是轻蔑一笑: “慎刑司抓人,什么时候还需要给犯人看证据?” “佟副宗主的法旨,便是证据,你的出身你的身世,便是证据。” “招与不招在你,这判与不判,可就由不得你了。” “接着上刑!” 一声冷喝,身旁的弟子继续动手,哀嚎声又一次传出,而方钰只是起身走出了刑房,随后关上了门。 有法术禁锢,这里的每个上刑的刑房都传不出半点声音,整个走道安静无比。 但这门隔声音却不隔神识,但凡有修士愿意将神识探进去,便能发现这每一间都有人在受刑,房间内的痛苦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走出大牢,方执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虽然修为傍身,但隐约感觉有点冷。 “方执事!” 一名女修凑上前来,看熟悉的样子很明显是方钰经常支使的下属。 方钰见到她,只是点了点头:“今夜你就守在这里,里面呈出一份供词你收一份,天明之后再交给我。” “天明之时没有呈出来的,不管什么缘由,也不管是哪边的人,都按副宗主的法旨办。” 那女修听罢先是愣神了一下,随后低声道:“是!” 见手下有些不正常,方钰淡淡开口:“有疑问便说,没什么可瞒的。” “是……方执事,就因为法天斋一家的事情,冀州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咱们宗门内……难道还得兴起大狱吗?” “心软了?” “没有,只是有些不知为何。” “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漏掉一个,能躲避搜魂之术的方式很少,但绝不是没有,对待这种人手软不得。” “可咱们抓的人里面牵涉到的堂口太多了,曾长老那边倒是没什么话讲,就是殷东庆长老那边……毕竟威望那么高,是不是放一些比较好。” “小谭,你话多了。”方钰的口气里听不出喜怒,但强大的压迫感还是让女修直接跪了下来。 “我皓月宗,石祖师与彭宗主便是天,在这片天下面,佟长老是副宗主,她老人家才是宗门内一切事务的总管。” “祖师与宗主都闭关不出,宗门内这么多事情,北五州这么多事情,你告诉我,该听谁的?” 女修战战兢兢,高声道:“自然是听副宗主的!” “知道就好。” 方钰忽然回身: “哦对了,吩咐下去,幽州的行宫抓紧时间盖,雪原寒明教那边有什么动作别管,借慕容岳林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惹石祖师。” “是……” 交代几句,方钰打了个哈欠,满脸疲惫的回住处休息去了。 女修默默站起身来,无奈的长叹一声。 第278章 宗门日常之回春堂(上) 如果用“坐x”来形容一个职业,肖大少有限的学识和见识通常会给他提供三个答案: 坐馆、坐台、坐堂。 而要是让肖铭从中选一个的话,他一般会选择第三者。 坐馆,古义是私塾先生或者幕僚,在漫长的发展当中,逐渐在港片当中变成了社团龙头、黑社会老大、帮派话事人的意思——首先,肖铭不缺钱,其次,凌云宗别说黑社会,但凡有点苗头的小团体都被肖铭压下去了,根本不可能坐馆。 坐台,职业上一般代表ktv、夜总会、酒吧等场所的陪酒人员,根据客人的要求进行陪唱、陪酒或者其他类型的有偿服务,女的被称为小姐或者公主,男的被叫做少爷或者牛郎。 肖铭在自己的形象上有着充足的自信,但他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爱好,而家里每月按时送来的装满灵石储物戒,足以保证他免于出卖色相。 况且但凡自诩正道的大宗,山门内基本上都不可能开设类似青楼的场所——皓月宗例外。 第三个,坐堂,有的指坐在公堂之上审理案件的官员,还有指的是大夫郎中在堂内坐诊看病。 最适合肖大少的无疑是这个。 整个神州浩土灵医最多的无疑是青竹谷,谷主廖通明则是济国医术最为拔尖的灵医,修医道修成合道真君,堪称传奇。 合道初期的肖定方曾经在镇压一次魔物大潮的时候意外受伤,也是廖通明相帮才能迅速恢复——整个济国修仙界是个人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说不准哪天都有求于人了。 而在中南,最顶尖的灵医毫无疑问肯定是在凌云宗的回春堂里,其中就包括肖铭。 系统给的回天妙术,虽然称不上是什么bug级别的技能,但已经足以让他跻身高阶灵医之列。 …… 凌云宗,回春堂。 虽然是整个中南最顶尖的灵医馆,但回春堂所建的所在却是在一座灵力远远称不上浓厚的小山峰上,风景虽然称得上秀美,却实在不适合修炼。 若是远远看去,这间医馆属实是平平无奇,看起来与山门内其他宏伟的建筑相差甚远。 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没有雕梁画栋的精美,只是工工整整的一个小庄园。 当然,放在凡俗当中,这已经称得上是豪华了。 “肖师兄,您在这也坐堂过好几次了,按理说就算领着人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但门规如此,你也知道。” 回春堂的门口,负责守门的两个弟子正对着肖铭言道; 此时的肖铭,身后跟着约有十几人的小队伍,很明显都是新来的外门弟子,跟着肖大少前来熟悉一下回春堂。 面对守门弟子的话,肖铭也点点头,递上了自己的长老令牌: “理解,令牌在这里。” “好。”验看完令牌,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将其还给了肖铭,又笑道:“前几批都是执事拿着您的长老令牌来的,现在师兄亲自到,想来总算到最后一批了。” “怎么?有人在这救人的地方闹事?”肖铭的目光闪了一下; “那倒没有。”弟子笑了下:“就是这进进出出的,虽然人不是很多,但说到底咱们这也不适合来这么些人,多少对养伤养病的弟子们都有些影响。” “你说的我也知道,但宗门这么大,不带他们来熟悉一趟,将来万一受伤了还是出事了,连保命的地方都找不到,岂不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肖铭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十年一次入门大典,都是同门,里面的师弟师妹也都经历过这个流程,能够担待便担待,不能担待推到我身上就是。” “师兄你说的哪里话……好了,不多唠叨了,各位同门请进。” 二人点头示意,回春堂的大门自行开启,肖铭领着众人入内。 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精美的装饰,也没有豪华的装潢,而是在空气之中弥漫着的药香味。 药草珍贵,也通灵性,宗门药田内培育出来的草药初闻时只有些许泥土气,但若是经过了熬煮煎制和炼化,搭配上丹房送来的灵丹捣碎混合,足以称得上香气扑鼻。 市面上被制作出来的熏香,大多滑腻熏人,香到过头便是臭,反而令人作呕。 此处的香气虽然充盈但却毫无刺鼻之感,猛吸一口也只觉得浑身清爽。 欲望大且容易急躁之人大多是肝火旺,在这回春堂待上些时辰,都不用喝什么药,一呼一吸间便能将火气排出去,心中得以宁静。 原本仍有些不安分的众弟子,在进来后不到几息,便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没那么浮躁。 肖铭走在最前方,一边走一边向众人说着回春堂的规矩: “进入回春堂,第一,除了灵医以外,非特殊情况绝不能随意动用灵力,因为许多珍贵药材的药性都很活跃,接触到不同的灵力便会发生变化,轻易不能示人。” “第二,此处不得喧闹,无论你跟谁有仇怨,同哪个人有纠纷,一律不准在此动手,很多伤患需要静养,修仙路远难免磕磕碰碰,等你们到这养伤的时候也不喜欢有人打扰的。” “第三,无论是谁,在此处都把神识闭上,不准随便乱瞟,弟子也有自己的隐私和羞耻,灵医看是职责所在,要是有人敢随便开神识查探,这里的阵法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四,灵医也是人,是人就有做不到的事情,万一你们的挚友兄弟或是道侣至爱受了重伤、中了剧毒,到这里治伤,再高明的灵医也不敢保证有十成的把握。” “救回来了,灵医有功;尽力了但救不回来,灵医无过。” “有人敢在这发疯对灵医动手,波及大夫和伤者,酿成惨剧的话……休怪我肖某难以顾全同门之情。” 肖铭和善的笑容中平白无故多了几分狠辣: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第279章 宗门日常之回春堂(下) “谨遵师兄之命。”*n 外门弟子们的回复是极其整齐的,整齐到让人怀疑是不是经过了什么事先排练——很可惜,并不是,他们的话发自内心。 因为他们都是凡俗修士出身,是真正感受到巨大落差的一群人。 入门一月有余,见识到了何为一流大宗的底气。 灵石、药材、法器、丹药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些未入流门派抢破头的东西,凌云宗一个外门弟子随手可得,那些小宗门视若珍宝的物件,凌云宗的库房备量充足。 在入门之前,他们是凡俗之中的修行者,被凡人仰视却又被出身高的修士瞧不起,羡慕和鄙夷加诸于一身,对于修仙界的认知不足使得他们战战兢兢。 什么叫见世面? 他们从修仙界最底层的散修开始,一直到步入凌云宗,见到了整个神州浩土的顶点——合道境。 合道境非大劫不可轻动,一动便是牵连四方,而他们也见到了一个宗门真正能够动手的次顶级大能——化神境。 化神之下有元婴,是宗门的核心机动力量和中流砥柱;元婴之下有金丹,是宗门将来最需要培育的好苗子;金丹之下有筑基、练气,便是他们自己。 宏大的修仙界在他们的面前一点点的展开,突破小境界的艰难他们感同身受,因此,在一流大宗之内随处可见的金丹甚至元婴使他们觉得自己愈发渺小。 卑从骨中生,万般不如人,这些外门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修仙界的一年级罢了。 而领他们入门的人,外界灌输的观念,势必会影响他们修行一路上的每个选择和思考。 恰巧,这个人是肖铭: “没有什么见世面一说。” “你们觉着自己是凡人出身,比不得那些生来便被大修护着的世家子弟,他们见过世面而你们没有,我说的可对?” “我是东南少主,凌云宗长老,懂炼器炼丹和斗法,地位称得上高了吧?但你要是把野草和秧苗放到我面前,我照样分不出来,在农桑种植这一行,我就是没见过世面,这并没有什么丢人的。” “合道大能,位居神州之巅,笑看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但万载寿元终究会看着自己的至亲、爱徒与同道逐渐凋零,人族最初的几位合道要么避世不出要么隐入凡尘,最终落得的还是孤独二字。” “齐祖师,自修成合道后便整日在宗主寝殿闭关,一方面他老人家确实苦修,另一方面,也是迫不得已——修至此等境界,稍微一个不注意,便是毁派灭门的大事。” “证万丈道行,得真君法位,逍遥于这天地何其简单,可弟子呢?哪怕是面对围攻,合道大能脱身也并非难事,可一宗的弟子,他门下的这些生灵,却要尽数被屠——除开一两位,哪家合道心狠至此?” “世人称家父为东南王,他这个东南王当的实在是憋屈,一千岁有余,却有九成的时间待在防线,为什么?因为混沌魔物没有合道便压不住!” “不是他不想退,不是他不愿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实在是退不得……仅能伤到他皮肉的魔物,却是十几个元婴舍命才能扛下来的冲击,更是足以屠灭一郡百姓的魔潮。” “练气筑基,入得宗门好似低人一等矮人一辈,逢人便行礼称兄,但大战来临,凌云宗护的也首先是你们这些青苗。” “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妙。船大抗风浪,船小好掉头。” “我不求你们做通天大修,也不希望你们踩着同门上位,多行善事,参悟道心,中南东南十一州地界,只要诸位前辈还在、我还活着,自会护你们周全。” 宗门教习讲经文论道藏,言语晦涩还时常借古喻来教弟子,可这些实在是太难懂。 肖铭的话,正正好好,没有粗俗不堪,也不至佶屈聱牙。 对这帮外门弟子来说,这是他们头一次听到一个身居高位的长老、一个东南五州的少主把自己的心里话如此清楚直接的向众人说了出来,没有半分掩饰,也不在乎什么上位者的威严。 凶狠和平和,温润和阴损都是外在的体现,说到底肖铭对此都不在乎,他要的是诚。 赤诚么,有人弃之如敝履,有人视之为珍玩。 或许是气运庇护,或许是必然,这次上来的外门,相当一部分的人品都是可靠的。 也正是因此,他们对肖铭的态度才由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信任与佩服——肖大少这回确实没用什么手段,说的都是心里话。 “外门弟子自此以后,只认肖铭一个大师兄。”——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但确实在外门当中广受认可。 …… “回春堂内分类五花八门,有治法术之伤、符箓之伤、丹药之毒、草木之毒以及其他的门类,你们可以自行去看看,但切记,不要打扰灵医与就诊的弟子。” “半个时辰之后仍旧到大堂这,随后今天的回春堂一行便完成了,明白了吗?” 外门弟子们点了点头,然后随着肖大少的一声令下,各自散开。 半个时辰,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闲来无事的肖铭同志决定去趟自己坐堂的位置上一小时班。 大堂在前,入得内部,肖铭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屋子。 相比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医学,拥有各种各样的精密的仪器,如听诊器、心电图、脑ct、x光等等,在凌云宗回春堂坐诊,屋子里的陈设基本上就是一些瓶瓶罐罐和药材灵丹。 至于如何检查、如何判断患者体内的病因、如何对症下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仙力,小子! 肖大少靠在椅子上,默默谈了句: “还是特么修仙好啊,一个灵力解决了多少问题,我只想过平平无奇家财万贯道行通天的普通日子,要是能做到,这辈子就算只活到一万岁也值了。” 贪得无厌,不要碧莲,便是如此。 除去肖铭本身坐堂的因素,他本人也经常往回春堂跑,倒不是因为生病,主要就是为了研究一个东西——毒药。 毒可以分很多种,天然草木之毒、人炼丹药之毒、恶虫蛊物之毒、灵气炼化之毒等等。 其中,草木之毒与丹药之毒,肖铭研究最深。 理论上来说,元婴功体百毒不侵,肖铭自己本身已经超脱于毒药之外了,怎么说也没有必要研究这些——但架不住他兴趣所在,而且还能为年轻弟子做贡献。 毒药剂量管够,毒药质量够高,外加解药常年备在身上。 碰上道友互相切磋自然用不得,但若是碰上同境界魔修,最起码也能一打三,若是碰上些修为高的直接拿量堆,对面不死也九分无气。 毒药也是药,很多单独拿出来对修士无害,甚至是大有裨益的药材,经过一混合,却能爆发出巨大的毒性,这一类例子屡见不鲜。 还有些单独拿来对人体有剧毒的毒草,与其他药材混合之后,非但毒性尽消,还能固本培元,以及某些特殊的病症,非得拿剧毒之药来个猛的不可,以毒攻毒方能起效。 千般妙处值得细品,外加上修为傍身,肖铭对此可谓是颇有研究。 可惜,在此坐堂,肖铭本身的时间肯定是不太多的。 修仙中人难免磕磕碰碰,外加宗门随处长的药材那么多,说不准哪个有毒的就被吃了,这都得来回春堂解决。 坐堂日久,碰上的奇葩自然也不会少。 ……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肖大少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位红光满面精气十足的男修。 “进来吧师弟。” 肖大少老成持重稳如泰山,语气间满是医者的仁慈与博爱——但这博爱当中隐约有一丝怪异。 “诶好嘞师兄。”对方入内,顺势坐了下来。 “怎么着师弟,今天想得点什么病?” 听听,这说的就不是人话。 “师兄,您瞧您这话说的。”那男修挠了挠头:“我前几次那都是估计错了,我以为我生病了,其实只是心里有些怀疑。” “可这回啊,我是真病了。” 肖铭见他这么说,心中火气顿时也消下去了大半——医者父母心,人都生病了还能生气不成? 他叹了口气,做好准备,看着那弟子道: “哪不舒服,说吧。” 那弟子原本还算精神的神色猛的颓丧了下来,整个人愁眉苦脸,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我呀,聋了。” “……”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两个呼吸,肖铭沉默了两个呼吸,确认对方没开神识也没有动用灵力,随后问了一句: “聋了?” 弟子:“对。” 肖铭:“什么时候聋的。” 弟子:“昨儿晚上就聋了。” 肖铭:“听得见声音吗?” 弟子(摇头):“听不见,一点都听不见。” 肖铭:“那我现在跟你说话?” 弟子:“听不……” “滚!蛋!” …… 砰砰砰。 “来,进来吧师弟。” 这一位来的患者就比上一位要认真一些,虽然单看不像是什么大病患者,但多少比上一个要好,多少带点生病的样子,不像是找乐来的。 “师兄,我觉着我不舒服。” “哪不舒服啊师弟?” 弟子用右手指了指太阳穴:“我一摁太阳穴就疼。” “嗯。” “一摁这鼻子也疼。” “哦?” “一摁这心口也疼。” “哦哟。” “反正这浑身上下,只要是一摁就疼” “来你躺着我用灵力给你捋一下经脉,这问题可不小。” 检查中ing…… 片刻后,那弟子坐了起来,而肖铭面色铁青,眼中包含着浓烈的杀气。 “师兄,我这身体……” “你他妈手指头折了!摁哪都手指头疼你早说啊!” …… 砰砰砰。 “师兄,我……” “进,坐,摁哪哪疼先查手指头,觉得自己聋了的先去对面张灵医查一查脑子。” 肖大少低着头,语速极快。 “师兄,我是真生病了。” 肖铭无奈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然后马上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位师弟脸发青,嘴唇都紫了。 “我去快快快来坐着。” 那弟子坐下,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但语气倒也算平缓:“师兄,我估计我吃坏东西了。” “你吃什么了,细细的描述一下。” “就刚才,我在琳泉峰好好待着,几个朋友上我这小聚,我一高兴便打算自己下厨。 宗门的药膳虽好,但清淡的东西吃久了,偶尔还是想吃点有油水的。 有鸡有鸭有鱼,这些物件基本上都备齐了,但还缺几样素菜,我壮着胆子便去宗门的药田附近,想着能不能找点野生的菜什么的。 结果我一找,就找到一种蕈类,额,雪原那边传来的叫法,好像叫什么蘑菇?” “色泽艳丽,况且我以前也不是没吃过,那味道确实鲜,我就采了些许带回去烹食……尝了几口觉得不错,我就发现中毒了。” 肖铭眉头微蹙:“你怎么发现的?” “刚吃第四口,我道侣就夹走了我碗里的菜。” “那怎么的了?” “我没道侣。” “……” “见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弟就发现我中毒了,要带我来回春堂。” “不对啊,你弟弟呢?” “我没弟弟。” 肖铭沉默了半晌,随后省去了开药的环节,直接拿出了一颗解毒丹递给对方: “吃吧,回去后多喝点热水。” “有点不够啊师兄……” “你才吃几口,没多大事,一颗足矣,回头把那盘红尖伞倒了就行。” “我吃了几口,可我几个同门都吃光了。” “他们人呢?!” “晕倒了,现在还在山上……哦对了,我原本就是来搬救兵的来着,对不住忘了。” 肖大少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一记移形符便闪现出了回春堂,起身便往琳泉峰那边飞去。 …… 夜晚,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处理好外门事宜和回春堂事情的肖大少回到了瑶林峰,大手一挥誊写下了前世看到的一篇诗文: 以锥刺股破伤风,毛囊发炎头悬梁。 夙兴夜寐急心梗,凿壁偷光白内障。 囊萤映雪青光眼,燃糠自照肺不张。 攻苦食淡缺蛋白,晨炊星饭胃溃疡。 冬寒抱冰心骤停,夏热握火大烧伤。 囫囵吞枣咳鲜血,废寝忘食泛酸胀。 据鞍读书肌无力,镞砺括羽法氏囊。 十年寒窗老寒腿,手不释卷弓反张。 雪天萤席肢坏死,程门立雪心失常。 劳逸结合搞卫生,不必多去回春堂。 《健康至上》 第280章 来客 “原时间线的叶擎天所依托无非几大法宝,装有天极尊者残魂的戒指,变化多端可泄去敌人法术的玄色旗,还有一个能护元神不灭不陨的天心莲子。” 或许是因为原身的影响,肖铭管这个时间线的叶擎天叫做小叶或者师弟,而对原剧情的叶擎天一直有种生硬的别扭感。 其实二者本身就是一人,叶擎天一直都没有变过,但肖铭还是喜欢把两个时间线的叶擎天当做两个人看。 “戒指不说,玄色旗在我手,不知道是气运问题还是什么问题,目前来看还没有到原剧情那么强悍的地步,只能算是个不错的法宝。” “至于天心莲子,背景故事只说是后期斩杀妖族大能所夺得的宝贝,没说是哪位妖族大能,更没说是哪次战役。” 肖铭摇了摇头,又盘算起了其他三位气运之子: “原时间线,杜静秋以先天神木体,凭借医之一道步入合道境后领正道盟成员压制住了混沌裂口的魔物,给了叶擎天与皇室联手覆灭肖家的胆量,没有法宝傍身,但有特殊功体。” “傅言,不必多说,黄泉真水或许不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但绝对是最适合他的宝贝,境界太低用多了便会侵蚀神志折损经脉,等修为上去了便可。” “只剩下罗溢,原剧情里就游离于主线之外,不掺和济国的正魔两道争端,在济国遭受了许多磨难之后带着修为与上古传承回了龙岛,击败龙王及其他妖王,带着母亲踏天飞升。” “目前来看,虽然情况偏离了原时间线,但四人都在稳步发展,在命运改变了的情况下,修为增长和都远超常人,这一点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对我来说更是好事。” 不得不提到许久都未出现的系统,肖大少自认不是什么气运之子,也没有一个可以随时调出各种各样外挂的系统,因此对于这个盗版掺水金手指并没有太大指望。 但肉眼可见,自己已经许久都没有通过四个气运之子的好感度提升获得技能或者提升技能的,究其原因就一个: 【报告宿主!须知好感度是有上限的,目前检测到叶、杜、傅、罗四位气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为:生死之交。】 ‘得,远超所谓的友情亲情爱情,生死之交,估摸着也算是到头了。’ 肖铭料到,凭借自己出色的人品以及前无古人后不知有没有来者的赤诚感化,原本与自己反目成仇的气运之子会对自己十分友好。 但他没想到自己完成的会这么出色,好感度已经无限趋近于拉满。 在几人尚未成为大能之前当一个照顾他们的好大师兄,绝对比在他们成为大能之后当一个好舔狗要来的有用。 同时,肖铭也庆幸,自己的狗屎运起了作用,抽出了个境界跟随的技能,四个天骄堆上来的境界提升速度远比自己修炼来得多。 家族、宗门、自己,三方同时开花。 谁能想到,一开始的自己只是为了不被叶擎天这个气运之子记恨,不被他一剑封喉? “唉——造化、造化。”肖铭叹了口气: “济国的态势算是和平了,魔物防线发来的消息也平稳许多,宗门内虽然事务繁杂,但到底也不需要处处都让我来,否则在我入宗之前宗门早垮了……” 肖铭调动了一下自己的灵力,感受着每一丝的灵气流动: “系统带来的境界提升,说到底还是有些虚浮,和魔修斗法那时就能察觉出一二。“ “忙完了这段时间,闭关吧。” “虽然不是什么气运之子,几天就能突破,但好歹也得把基础夯实了。” 济国内各大势力虽说各怀鬼胎,但最起码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肖家镇压着魔物,皇室虽然仗着有合道大圆满,但仍处于隐忍不发的状态——合道大圆满是强,但肖定方的实力过于恐怖,哪怕杀得了他,太一真君的伤势必然不轻。 哪怕灭了肖家,皇室也必然遭受重创,一个元气大伤的合道大圆满要对付无量海的魔物,同时还得防备野心勃勃的皓月宗和西面、北面的异族势力神鼎宗与寒明教。 最后八成被分而食之。 除此之外,还有凌云宗与皓月宗的矛盾、凌云宗与魔罗宗的矛盾、肖家与魔罗宗的矛盾等等。 诸方大能的矛盾互相交织复杂无比,现如今维持在了一个平衡之上——但这是刀尖上的平衡,只要有一颗雷炸响,其他的也会被引爆。 这样的平衡肖铭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他的想法很简单: “好日子不长久,但好日子过一天是一天,哪怕明日便会天降大劫祸连神州,今天的一日三餐该吃也得吃。” …… 肖铭的本体在自己的屋内休息,但元婴修士已有法相化身的本领,此时他正分出一缕心神,一心二用操控着自己的法相在宗门外游历。 修仙是为了享福,不是为了受罪,苦修到头要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还不如拿着银钱下山当大爷。 虽然肖大少被逼无奈多了很多担子,但凭借着出神入化的摸鱼大法和外包责任,成功的给自己腾挪出空闲时间,也因此得以在山门外闲逛。 但在凌云宗附近的一处山谷,他察觉到了有人正往凌云宗赶来,人虽然不多,但个个看起来都不凡。 “嗯?不过年不过节,居然有人来拜山门?” 前一秒还有些疑惑,后一秒,当肖铭看见对方的凌云宗服饰之后,瞬间就明白了——得,自己人。 凌云宗的道袍不是粗制滥造的工装,而是总务堂内精心炼制的法器,水火不侵(特殊的灵火除外),毒虫难进,尘土不染,还有不俗的防御功能。 虽然在宗门外没有硬性规定要穿着道袍,但实际上因为做工精良且损坏能换,大部分弟子及长老实际上到哪都穿着凌云宗的道袍——当然,凌云宗的名声也不小。 内外门弟子、执事堂众多执事以及宗门内各法堂的长老肖铭虽然不一定记得全,但多少都见过一两面,脑子里总有个印象。 可这次来的这几位,很明显不是山门内的,而又穿着凌云宗的道袍来山门——乔装打扮是瞒不过护山大阵的,所以不可能是对手的伪装。 很明显,分门中人。 心中略显好奇,肖铭的法相欲凑上前去,却被其中一人的威压径直弹开。 “嚯,化神大能亲自出动,这怕是哪个分门的门长了吧。” 第281章 顿悟的赵宏笙 既然敢光明正大散出威压护身,外加又穿着凌云宗自己人的衣服大摇大摆的来山门拜访,那么绝对是自己人。 且不论肖铭本身的斗法实力,就算他只是法相而且并没有动用灵力,能把他如此轻易的弹开,化神之下是做不到这个能力的。 “嗯……先回宗吧。” 法相自山门外飞回,护山大阵辨认出了肖铭的灵力气息,因此并没有加以阻拦,直接放他入了宗。 …… 与此同时,分门的一行人已然到了山门的门口,修为最强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化神刚清了清嗓子,一脸的高深莫测,背着手道: “我乃峦……我去!” 随后他身后那位半步化神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这位不幸的大能便被踹下了山。 随后,半步化神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了守门弟子。 那弟子接过令牌,随后毕恭毕敬的作揖行了个晚辈礼,但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原来是尚门长,大长老已有传讯,她老人家正在灵华峰等您,请进。” 很明显,到山门拜访的是峦州分门的门长尚伏微,刚刚那个被蹬下去的是副门长赵延。 守山弟子十年一换,而分门平日里没什么大事的话门长一般都不会上主山来,都是通过显影符或者传讯符来汇报工作,因此虽然他能感觉到面前之人是自家宗门人,却认不出来者的身份。 “多谢。” 尚门长彬彬有礼,并没有什么领导的派头,看上去也就是个年长一些的和蔼修士,在随口道了声谢之后直接就要走,守门弟子却问道: “尚门长,不知刚才那位被您……额,‘送’下山的那位前辈,是要一同进入,还是就让他在外面山下暂歇片刻?” “哦,他啊,云宗主有说要见他吗?”——或许是因为老宗主齐仕方长期闭关不管事,又或许是因为叫习惯了,因此尚伏微习惯性的管云婉青叫宗主。 “这倒是没有,大长老她老人家对弟子说的是您会带着一位女修到此,至于那位前辈不知是?” “副门长赵延。” “既如此,那便是要一同入内了。” “不必!”尚门长斩钉截铁:“我凌云宗乃合道传承,当世大宗,这种闲杂人等把他挡在门外即可,要是敢强闯我立即上报宗主将其圈禁。” “这……” “尚伏微你得不了好我跟你说!半步化神打化神,倒反天罡,目无尊长!”此时的赵副门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山下飞上来。 “你我同岁,哪来的尊长?” “达者为长,我比你高一个小境界。” “权大称尊,我是门长你是副门长。” “嘿我……” “二位前辈!”守门弟子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大修在山门前跟小孩子似的拌嘴,出声制止:“是不是先进去再聊。” “有道理。”*2 两人相视一眼,暂时放下了成见,带人踏入山门。 若是肖大少在此,多少会吐槽一下——为什么人家皓月宗里一个赛一个会算计,自家宗门从高层到弟子都是一副开开心心不动脑筋的样子。 尚伏微与赵延两位封疆大吏的争吵吸引了守门弟子的视线,直到他们都入内之后,守门弟子才猛地抬头看了眼跟在两人身后的那名女修。 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目光虽然称不上冰冷,但也确实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肉眼可见的气质不凡。 “虽然穿着宗门的衣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宗里的人。” …… 峦州这边,能被门长尚伏微亲自带入宗门,同时还被代宗主云婉青看重的女修,算来算去,也只有那位极阴之中蕴真阳的李思梦。 尚门长为了此事而来,而一旁的赵副门长则并非如此,他并没有得到云大长老的传讯。 他是为了自己那位不争气的侄子来的。 赵延出身峦州赵家,是目前赵家家主赵池枫的哥哥,能当上峦州的副门长,一方面是因为其本身的天赋确实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赵家和凌云宗关系不错,凌云宗有意借此笼络当地的大势力。 可以这么说,如果赵延不是在当上副门长后才步入化神,而是在此之前,那么大概率他是正的尚伏微是副的,现如今位子既定,再要改可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好在尚赵二人关系深厚,尚门长在初期就笑而不语,拍着胸脯对着自己老兄弟表示: “什么正的副的,你我商量着来呗。” 不到半年,就变成了: “全门都得听我的,你小子把嘴给我闭上!” 这俩人平日里就是互相斗嘴,一个拿职位压人一个拿境界压人,若不是他们远在峦州,大长老估计免不得被两人烦。 而现在,赵延舔着个脸蹭尚伏微的驾来主山,便是为了自己弟弟的亲儿子——峦州赵家五公子赵宏笙,求情。 在赵大少被肖大少严加惩戒之后,他所谓的“派系”,实则是十来个聚拢起来的小弟便迅速树倒猢狲散,一夜间都变成了三好学生,推开房间一看,个个都挂着“奉公守法”四个大字。 按理说挨了十下打魂鞭,即使不被打出心理阴影,最起码也会被余劲震得躺在床上下不来,最起码也得有几个月才能养好。 肖铭同意让他留在山上养伤,伤养好后再逐出山门,实际上也算是判了个“死缓”,看他是否能消停点,以及改错态度如何,如果态度还好那就算了,当然肖大少也料到了他会请赵家这位副门长来讲情。 但他没料到,赵大少的抗击打能力这么强,换做旁人半年才能养好的伤,这小子居然一个多月就能能勉强恢复,可见也是有点子根骨在身上的。 在恢复后他马上传讯回了家中,言说自己被打了十下打魂鞭。 赵家主夫妇表示情绪稳定。 随后,他激昂慷慨催人泪下的说明了自己将赵家搬出来肖铭还是无动于衷的过程。 赵家主夫妇表示情绪良好。 然后又将肖铭的真实身份乃是肖家少主,随后又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事情向父母一一告知,声泪俱下的表示一个逼兜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赵家主夫妇表示情绪平和。 最后,他说自己要被逐出凌云宗。 赵家主夫妇这下子明白事情不小了——不待在凌云宗,难不成回赵家让自己接着头疼? 在峦州,赵家的威望不低,是当地的第一大世家,与当地的大宗门关系良好,同时又和凌云宗世代友善。 就这么个情况,赵宏笙家主之子的身份,又有个在凌云宗身居高位的大伯,峦州地界的其他的纨绔谁敢同他过不去? 夫妇两人对前四个子女算是严加管教,但面对这个小儿子却是怎么都狠不下心,几乎找不到治他的方法。 直到赵公子来到了凌云宗,碰上了整个神州浩土背景最深厚的纨绔。 小巫见大巫啊,一句家父肖定方胜过千百句危言恫吓,人家这拼爹拼的多自然,拼的多顺滑。 而在没了成天惹事的小儿子之后,赵池枫和柳存风夫妻二人头一回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的清净,两个加起来快一千六百岁的人感情再次回到了琴瑟和弦的日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管小儿子的人,结果现在还要把人踢回来。 这怎么能允许呢?! 他们的态度很明确: 该打打,该骂骂,坚决不能送回家。 祸害你,祸害他,不许祸害我们俩。 为此,赵池枫以弟弟的身份求助于赵延,想让他以共事的身份跟这位肖大少说一声,让赵宏笙在凌云宗接着当个普通弟子,磨一磨那顽劣不堪的性子,去一去那年少轻狂的跋扈。 毕竟是亲兄弟,这方面该出手帮助还是得帮助的,自己这位亲侄子虽然品性不怎么样,但好生训诫还是能管住的,不至于要被撵出去的地步。 …… 赵延先到回春堂,准备去接赵宏笙,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得让自家侄子亲自同肖铭认错才行,不能什么事都由自己这个长辈来。 然后,他就见到了盘坐在床上,手捧玉简钻研道藏的赵宏笙。 根据强调过无数遍的常识,修仙者排去体内杂质与毒素,重炼五脏连通灵气,因此只要不是练了什么邪门功法,无论男女都不会长得难看,身体也是匀称结实的。 赵宏笙其实算得上是个帅哥,在刚入宗时还有点痞气以及几分张狂。 但赵延看到他时,他只觉得自家这个侄子这段时间变化太大了。 眼神里没了不可一世的傲气,讲话时也没了那种左顾右盼摇头晃脑的姿态,也没有以前那般动不动就撇嘴甩脸的习惯。 一眼看去,赵宏笙整个人给人的第一气质便是——不卑不亢。 据回春堂弟子概述,二人对话大概如下: “大伯,你来了。” “宏笙,你……变得太大了,打魂鞭按理说是不会影响心智的。” “大伯,原本我确实气急,传讯家里想让您帮忙,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看明白了。”赵宏笙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空,缓缓陈述: “此前,我的目光一直在峦州,身心也在峦州,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因为在峦州有爹娘护着我,有您护着我,有族内那么多长辈宠着我。” “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了,以至于我已经忘却了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乾坤奥妙无穷、浩瀚星河璀璨。” 赵副门长默默用化神修为观瞧,在得到这是自己侄子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赵宏笙没有发现大伯的神色有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曾经以为赵家很大,赵家也确实很大,大到能够让我想干什么干什么,哪怕你们告诉我凌云宗不是我能撒野的地方,我也充耳不闻。” “无他,习惯了。” “直到我碰上了肖铭,我才算遇上了克星,我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他击碎了——我的亲爹是化神,可他爹是威临神州的肖真君;我是赵家的五公子,可他是整个东南的少主;我在凌云宗是个外门弟子,可他是堂堂元婴境长老。” “我头一次觉得如此的无能为力,直到挨上打魂鞭之后我才明白——我奈何不了他,整个赵家也奈何不了他。” 说到此处,赵宏笙下了床,将目光放到窗外: “他太强、太高,可他眼中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强,他说‘家父肖定方’的时候没有骄傲和自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您知道为什么吗?” 赵延此刻的嘴角略带笑意,但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赵宏笙叹道:“他是东南王之子,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天下无敌。” “这些日子我打听了,他并没有如我想的一样专横,而是在内外门颇具盛名,而且还都是干实事的盛名……明明我与他都是世家出身。” 说到此处,赵宏笙将身旁案桌上的玉简递给了赵延: “大伯,这玉简名叫《闲话杂谈》,是肖长老写的,也是他叫人转赠给我的,这里面记载了两篇故事,一篇叫井底之蛙,一篇叫夜郎自大。讲的是一只身在井里,觉得天和井洞一样大的青蛙,还有一个不知济国与夜郎国谁大的国主。” “世上没有什么夜郎国,更不会有好奇天有多大的青蛙。”赵宏笙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在点我!” “明明都是世家子弟,可为什么他不靠大把撒灵石就被那么多弟子真心爱戴,为什么他能写出这样的故事?他才不到百岁啊!” 赵延问道:“你在不忿?” “不,我在羡慕,以一个同样不到百岁的修士的身份,我甚至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钦佩。” “你几个哥哥也是这样的人,怎么不见感染到你。” “因为他们再怎么打我,也还是自家人,管教都是关起门管教的,实际上还是在护着我的面皮,但恰恰只有落了我的面皮,才真正打痛了我,也才真正打醒了我。” 他看向赵延,叹道:“大伯,浑浑噩噩的日子我过得够多了。” “那你想?” “我想修炼,我想靠自己拼一把,而不是当一个只会拿家族炫耀,坐井观天的青蛙。” “善!” 第282章 龙场悟道 《闲话杂谈》,这本书严格意义上不算是肖铭写的,而是肖铭抄的。 至于抄的是什么,毫无疑问,是来自肖铭前世随便一个新华书店都能买到的成语故事大全,里面都是些耳熟能详的词汇,总体上是教人向善的。 什么闻鸡起舞、杯水车薪、草木皆兵、模棱两可、水滴石穿之类的故事,但里面的人物和国家都被肖铭进行了本土化处理,实在找不到神州浩土方面的平替那就直接写原故事。 反正就算神州浩土没有什么春秋战国秦皇汉武,他们也只会觉得这是大师兄为了劝诫他们所虚构出来的世界——这很正常。 肖铭写这本书的时候还不是外门长老兼内门大师兄,而是单纯的外门大师兄,而他的目的虽然有劝导外门弟子这一层在,但绝不算多用心。 主要原因:还是外门大师兄的肖大少因为时间过于充足,实在是闲着没事干,于是乎就写了本盗版的成语故事大全,顺便再编几个原创的,然后取名《闲话杂谈》。 论内容,九成五的照搬;论文笔,平淡中略带幽默,但没有太亮眼的地方。 但凌云宗的藏经阁里面的书全是术法和道藏,实在是过于枯燥了,而宗门里也没有什么小说话本卖,门中弟子也无法随随便便就下山,娱乐生活略显匮乏。 而肖铭的这本故事书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显得如此好看——不晦涩、不通古、也没有通篇的说教与劝导,而是一个又一个成语故事,每个故事还能总结成一个成语。 说是什么好书不见得,但胜在新奇,一时间众人争相借阅。 大师兄的威望总是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以奇奇怪怪的方式提升着,肖铭不懂,但他决定接受。 …… “肖长老,情况便是如此,尽管宏笙确实触犯了门规,但你看他态度也算诚恳,外加给我个面子,这逐出宗门能不能免了。” 瑶林峰上,赵延与肖铭在肖铭居所的院子内对坐,而赵宏笙低头站在一旁的槐树下,看上去全然没了一开始的傲气。 按照修仙界的规矩,肖铭的年龄与境界都低于赵延,这样的场合肯定是赵真人坐着肖大少站着,但肖铭现在是凌云宗主山的长老,与他这个封疆大都算是高层之一,话语权相当。 再者说,赵家本就理亏在先,肖铭的处理方式并没有什么公报私仇的搞针对,他这位化神对一个元婴态度软一些也算正常,更何况赵延自己的性子也偏随性。 “赵真人,往大了说我是外门长老,与您并无隶属关系,更谈不上尊卑,但您毕竟是化神大能,我便以前辈相称了。” “好。”赵延笑着点了点头。 肖铭先是顿了顿,随后开口: “前辈是峦州分门的副门长,偏颇点说,分门的体量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宗门,不必多说,您应当比我更知道树立门规威信的重要性。”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赵延接过肖铭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随后接道:“凌云宗以宗门法规严苛出名,换做别的宗门,单凭我这个副门长的位置,宏笙基本不会受罚,最多赔点灵石。” “但我赵延知道,门规乃是一宗的立宗之本,是宗门能够凝聚弟子人心的保障。” 肖铭点点头,开始了长篇大论: “前辈所言极是。” “若是门规可以被肆意践踏,对凡俗出身没有背景的弟子便严格执法,对有背景有家族的大家子弟便网开一面,那人心尽失只是时间问题。” “就比如皓月宗,规模庞大声势滔天,但其内部的门规近乎于无,党争派斗,判罚与惩戒全凭身后有没有有人作保,以利益为链条,一旦停止蚕食别的宗门来搜刮利益,那便难保不会被自己反噬。” “凡俗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哪怕再怎么腐败勾结贪墨横行,大儒还是教他们逆来顺受忠君爱国,自己得失是小朝廷国库是大,说到底还是愚弄底层,欺负凡人不敢造反。” “可咱们这不同,天道所限,境界与修为越传越弱,凡俗弟子并不会因为出身就比世家子弟根骨差。药材和资源能把一个筑基根骨的世家子弟堆成金丹,但堆不成元婴。” “莫欺少年穷,或许今日你瞧不起某个修为倒退的穷小子,结果他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成大能怎么办?!” “根骨看不透,修士欺不得,光济国就七八个世家因为折辱了某位幼年时的大能,一两百年后被上门寻仇,后果不是被灭就是衰败,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凌云宗不能走这条路。” 肖铭的话,确实有点道理,把赵延这个化神大修唬得一愣一愣的。 “但门规向来都有从轻处罚的先例,宏笙他怎么说也不算太出格吧。” “确实是有,但谁让他跳出来的时机太巧。”肖大少叹了口气:“入宗大典之中,第一个仗着家族背景大闹执法堂的世家子弟,第一个拿宗门的峰峦当自己地盘的弟子,第一个聚众欺凌凡俗出身弟子……” “当时的形势如此,宗门内世家出身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好些个家主的儿子长老的女儿,他们都在观望着我的态度。” “不重惩,难以服众。” “唉——”赵延叹了口气,那样子倒不像个修为极高的化神大能,只像个因为家中子弟犯错而苦恼的长辈: “此事当真没有转换余地?” “那倒未必,主要得看……赵宏笙他是不是诚心改过。”肖铭抿了口茶; 此话一出,赵延的神色顿时从忐忑变成了略带一丝神秘的笑容,炯炯有神的双目直勾勾看着肖铭,沉声道:“肖长老,这可是你说的。” “嗯?”肖铭虽说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 “来,宏笙,过来。”赵延朝着赵宏笙招了招手:“把你在回春堂同我说的话,以及你的感悟对肖长老说一声。” 正当肖大少纳闷之际,赵宏笙起身走到二人身前。 然后,当着肖铭的面,“噗通”一声就猛虎下山般的跪了下去! 我们确实很少用猛虎下山来形容下跪,但不得不说,赵大少这一跪跪出了气势、跪出了风采,跪得肖铭差点当着二人的面差点把茶喷出来。 “这么狠的吗?这不是憋着秋后算账要弄死我呢吧。” 岂料,赵宏笙抬头看向肖铭,拿出了那本肖铭送给他的成语故事大全《闲话杂谈》,开口道:“大师兄,您给我的书我看完了,我懂你的意思了。” “啊?”肖铭一摸脑袋; “这一卷玉简记载了你以法术写下的一个个故事,其中,便有夜郎自大和井底之蛙两篇。” “啊!”肖铭一拍大腿; “你将此书托人赠与我,定是让我细细阅读,我一开始不愿意看,以为是什么羞辱我训斥我的内容,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是在点拨我是吗?” “啊。”肖铭懵了,不知道说些什么,麻木了点了下头。 “果然。”这么多天,赵宏笙第一次觉得自己还算聪明,没有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但很明显,肖铭现在已经快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平心而论,他把这本书送给赵宏笙,单纯是觉得挨十下打魂鞭哪那么容易下床,这玩意且得休息,一躺就是几个月,搁谁谁不觉得无聊。 那怎么办,出于人道主义,同时为了彰显自己这个外门长老不是那么不近人情,那就送本自己写的成语故事吧。 原本是让赵宏笙打发时间用的,谁想到这人不走寻常路。 王阳明因反对宦官,被贬谪后在艰苦和安静的环境当中独自思索,创立了中国本土唯心主义哲学的一大派别——王阳明心学,史称龙场悟道。 赵宏笙的顿悟虽然和王阳明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多少也有点那意思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肖铭这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气运之子,不过是那种利他类型的气运之子。 别说四大气运之子,就连梅护法、赵宏笙也这样,怎么偏偏自己啥也没悟出来? 随后,赵宏笙以极其严肃且平和的口吻,语言明确逻辑紧密口齿清晰的向肖铭言说了自己从里面的故事悟出的感悟。 论口才虽然不算多出色,但绝对不能用普通来形容。 一刻钟之后…… 望着终于讲完的赵宏笙,肖铭看向了赵延,拱手道:“赵前辈,借一步说话。” “请。” “请!” 然后两人便在赵宏笙面前瞬间消失,再看时已经瞬移到了房内。 “赵前辈,咱们这凌云宗,可不兴用法术控制弟子说话那一套啊。” “本座可立天道誓言,绝没有。” “那这变化也太大了,分明就是两个人。” “可说呢,我也纳闷啊。” “嘶——这小子不会是我老乡吧?” “肖长老说笑了,赵家和肖家远隔千里,何来的老乡之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老乡……前辈稍等一会儿。” “?” 随后,肖铭“啪”的一声出现在了赵宏笙的面前,快速说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下一句是什么?” “额……不知道。”赵宏笙茫然的看着他; 肖铭这才点了下头,回身欲要进房间。 就在他刚要踏到门槛的时候,突然一个猛回头: “奇变偶不变!” “啊?” 赵宏笙似乎被吓了一跳,但目光中仍然没有半分的亮光闪过,这一点肖铭看得一清二楚。 ‘吓我这一跳,还以为又放进来个穿越客。’ 回到房内,肖铭与赵延又窃窃私语了一会儿,随后二人又瞬移到了赵宏笙的面前。 “赵宏笙,谅你态度诚恳,加上门规对初犯者历来有宽恕的先例,逐出宗门一事便算了。”肖铭严肃道: “但你犯的错也不能这么算了,限你三日内去被打的两兄弟那处道歉,我便不予追究。” “我明白了,师兄。” 赵宏笙并无不满,在得到二人准许之后便识趣的起身离开了瑶林峰,留下肖铭与赵延二人。 “现在的年轻人啊……摸不准,看不透,有的几百年都改不掉,有的一天就能性情大变。”肖长老老气横秋的表示; “谁说不是啊。”赵延颇有感触的跟了一句。 “哦对了赵前辈,我的法相在宗门外,看见的可不止您一人,还有两位是谁来着?”肖铭随口询问,现在事情办完了,他这属于是自己的好奇心作祟。 “原来被我挡开的那法相是肖长老的,怪不得。”赵延顿了顿:“其中一人是我峦州分门的门长尚伏微,另一位女修么……名叫李思梦。” “对普通弟子确实不能随意透露,但肖长老的身份特殊自然另当别论——直说了吧,此人出身皓月宗。” “皓月宗?” “嗯,据说是宗主彭烈的炉鼎,道体特殊根骨不凡,数月前便已汇报给了大长老,今日主要的目的便是送她来主山。” “怎么个特殊道体?” “极阴之身,内里还有一丝精纯的真阳之气,非同凡响,大长老对此足以称得上看重。” 肖铭虽是借着系统和气运之子的光不断攀升境界,但并不代表他真就是处于躺平摆烂的状态,修仙界这方面的常识还是要有一些的。 有些知识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这样的道体,书上的描述很直白也很辛辣——的最大好处的是与他双修的人。 神州浩土自打人族诞生到今日数万年,所产生的修士又何止千万,自然不可能只有李思梦一个有这样的身躯。 但根据有限的史料和一部分大修的手记来看,有这样身体的人最后大概率就是两个下场——被人当做炉鼎活活榨干,靠着这身道体成为一方大佬。 就没有平庸之说。 就在肖铭还在思索之时,腰间的传讯符闪了一下,肖铭瞬间便辨别出了那是大长老云婉青的,里面的内容很简单: “过来一趟。” 第283章 八卦小报 肖铭起身同赵延讲明大长老召见一事,赵延也表示理解,二人互相客气一番后便一同离开了瑶林峰。 此时的肖铭心中对大长老召见自己的原因已经有了推论——九成以上,是那位身负特殊功体的李道友。 赵延后肖铭一步离开,但不是前往灵华峰方向,而是前往山门方向。 果不其然,半路之上赵延就碰上同样从灵华峰赶回的门长尚伏微。 “事情解决了?” “嗯,皓月宗那边许久不见动作,边境的人手也都没有发现的那些探子也都是跟往常一样,不是针对李思梦的,故大长老同意让她留在主山。” “安全吗,毕竟是个外人。” “再怎么说也是特地来投的人才,留在主山以客卿之礼对待,不让她接触宗门内库房和各法堂的机密就是。” “也是,这也算够谨慎了。” 对待这样特殊的人才,凌云宗不傻,直接全盘接受把宗门的一切事物都告诉对方是愚蠢,但如果用无休止的试探和考验来反复折磨对方,那样只会让一个俊杰对自己离心离德。 这样的结果既不是云婉青想看到的,也不是凌云宗能接受的。 而现在的决定很简单,不给李思梦实际权力,也不让她参与凌云宗任何有关于皓月宗的事务,但待遇一定不能低。 一个来投靠凌云宗的原皓月宗炉鼎,只要她的真心的,那就绝对不会在乎实权多大,也不会愿意过多接触皓月宗的事务。 人,才是宗门最重要的资源和优势。 …… 而在灵华峰这边,肖铭刚到了云婉青的洞府外,而洞府的门察觉出了是肖铭的气息,便直接开启。 来太多次,不熟也熟了,大长老对这个师叔之子多少是带点好感在内的,毕竟肖铭一个人扛下宗门内最不好做的工作。 肖铭并不客气,抬腿便步入洞府当中。 一进洞府,肖铭便感觉出了一丝异样的气息,谈不上多浓烈,但修士感官灵敏,外加肖铭一向警觉。 抬手间,护身罡气全开,元婴功体的强横与肖家绝学的霸道直接散了出来。 接下来的情形丝毫没有出乎肖铭的预料,一点气机在前,接下来便是猛烈的灵力波动。 狂猛无比的罡风吹来,所过之处就连空间都被直接撕开了裂缝,宛若被打碎的玻璃,怪异扭曲,狰狞无比。 肖铭并无惊慌,右手平伸在前,手心中有火光跃动,赤红色的焰光在瞬间扩大。 霎时间,仿佛有一棵由火焰构成的参天大树在肖铭的背后微微浮现,灼热又危险,流露出一股横扫一切、无坚不摧的强悍之感。 那罡风劲力在空气中猛然化作千万道灵刃,四面八方的攻势朝着肖铭袭去,雨点般的攻击几乎是躲无可躲! 这些细小的灵刃,单论实力都能削平一座小山头,若此处不是凌云宗、不是云婉青的洞府,而是在普通的山脉之中,这股罡风的破坏力等同于炸山。 如此大的威力,落在肖铭身上,却仿佛泥牛入海。 大雨碰上了火山,浇不灭熄不了,再强的破坏力在焚天极焰面前都成了小巫见大巫,无边威能被那棵参天火树落下的火星焚烧殆尽。 一招毕,肖铭毫发无损,面带笑容,左手便是一掌横刷而去。 轰———— 掌气在前,火光更甚,杀魔烈火又岂是浪得虚名,仅仅是随手的一招,便包含了破灭之道的气息。 方才朝着肖铭出手的那道身影被这火光照得愣了一下,脚下急踏欲要退走,却发现四周的退路早已被一张编织好的火网阻断。 退无可退! 看前方,肖铭的身躯不变,但身后的参天火树变得愈发庞大。 只凭意象,她便明白了面前之人的修为是何等恐怖——此刻的肖铭已经不能算是人,而是手握毁灭之力的凶神。 “慈恩。” 一道女声传来,同时还有宝剑出鞘之声。 就在一瞬之间,无边火海被清气尽数冲散,恐怖的灼热之感被清凉平和取而代之,随后归于宁静。 再看肖铭,身后冒着火的参天巨树被收了回去,方才的火光之中的那尊凶神,现在看只是个面容俊朗的青年。 “大长老,偏袒啊。”肖铭笑道: “她对我动手您不拦着,我这才随手回了一掌您就出手帮忙了。” 语气中没有怪罪之意,亦无气恼之感,只像是发牢骚。 云婉青还是盘坐在蒲团之上,神色自然,解释道: “她的罡风破不得你护体罡气,但你焚天极焰她可接不下来,本座不出手,灵华峰上同门操戈之事可就免不了了。” 随后,她看向了心有余悸的女修,笑言: “想与肖铭交手一二这可是你说的,现在呢?感觉如何?” 这女修,自然是从峦州分门带来的半步元婴修士,李思梦。 她拍了拍身子,起身站起,朝着肖铭拱手道: “思梦顽愚,不自量力,让肖师兄见笑了。” 话是这么说,但真正与她交过手的肖铭能感觉到,半步元婴当中,鲜少有手段如此高超的,也难怪对方敢指名道姓对自己动手。 肖大少倒是不急也不恼,同样拱手回礼,随后看向了云婉青: “大长老,这位便是峦州来的那位李思梦师妹?” 李思梦身份特殊,既算不上内门又算不上外门,但现如今既然投靠了凌云宗,自然便是凌云宗之人,思来想去之下以客卿之礼最为妥当。 肖铭入门在前,境界又高,因此李思梦称呼一声师兄倒也不太过分,而他也就坡下驴喊起了师妹。 “果然,尚门长所说都是真的,赵延那小子必定把她的来历讲于你听。” “这种事情弟子应当还是听得的吧。” “听得,听得,肖师叔的儿子是皓月宗或是皓月宗的暗子这个概率有多大?我还不傻。”云婉青面目慈祥,指了指李思梦: “今日找你来,是让你替她安排个地方,住处令牌总务堂那边会给她的。” “好。” 肖大少点了点头,随后便领着李思梦离开了云婉青的洞府。 凌云宗内有长老,但长老之间也不同,云婉青、薛广、姜子川、方连城四大长老的地位是在其余长老之上的,他们有些兼领某个法堂,但就算不兼领,对每个法堂也有过问之权。 但肖铭与云婉青之间的关系,哪怕不提肖定方,只说有叶擎天这一层在,二人也不能单纯以上司和下属来衡量。 也是因此,云婉青同肖铭讲话时,也没有那种冷峻之感。 …… “李师妹,想去什么地方住啊?” 肖铭与李思梦二人各自腾云驾雾,在这偌大的宗门之上遨游,时不时还能碰上几个弟子同肖铭打招呼。 至于李思梦,他们虽觉得面生,但也拱手互相见礼,只当是被某个长老特别纳入宗门的弟子,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李思梦的容颜并不是杜静秋那般的温婉与柔和,虽是女修,却生得一对上扬的浓眉,平日里的目光是内敛沉稳的,但肖铭方才与之交手的时候,却能看见其目光暗藏锐利。 粗看,只觉得李思梦既有女子的美,又有男子的俊。 杜静秋有倾城之貌,主修医道心肠善良,气质是温婉柔和的;梅护法常年修行,清丽淡雅,目光炯炯有神可见坚韧。 李思梦称不上绝色,但确实越看越觉得不凡。 肖铭的年纪确实不大,但见的人确实不少,哪些人庸庸碌碌,哪些人命定不凡,他都自认能分辨一二——李思梦很明显属于后者。 可偏偏…… ‘系统,系统……统子!’ 【宿主何事?】 ‘识别一下我面前这位是不是气运之子。’ 【识别中……】 【报告宿主,识别对象 李思梦 并非气运之子。】 ‘重新识别一遍。’ 【识别中……】 【报告宿主,重新识别结果:识别对象 李思梦 并非气运之子。】 肖铭有些失望,但失望中是满满的无奈——得,确实不是,自己能薅羊毛人数加一的计策失败了。 人族修士千千万,正道有叶擎天杜静秋,魔道有傅言,妖修有罗溢,四个人基本上把该占的生态位都占了。 做个比喻,如果把这天地看做一个大的舞台,那么能登台的有不少,包括肖铭在内,许多修士都有登台的机会。 但主角只能有那么几个,不能多,天道气运不是白菜,没办法一人一个,也不可能给肖铭往死里薅羊毛的机会——要是有十来个气运之子,那气运之子从练气开始修习,人还没金丹,肖铭都快登顶渡劫境了。 等十来个气运之子刚刚化神,肖铭凭借薅他们的羊毛已经飞升到仙界大杀四方了。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肖大少不解; 【报告宿主,不要妄想,您并不是气运之子!】 ‘……’ 顾不上身边的肖铭还在感叹,李思梦扭头看向他,笑了笑:“我毕竟初到宗门,对四周不甚了解,烦请师兄帮我决定吧。” “挑选住处是大事,住的地方舒心,修行才能事半功倍,这事不能交给其他人。”肖铭顿了顿,思索片刻后言道: “这样,我带你到宗门内的峰峦四处看看,看你喜欢哪个,我再让总务堂那边把令牌送来。” “好。” 肖大少带着李思梦在这宗门内飞行,挑选住处。 不得不说,虽然凌云宗弟子的数量不如皓月宗多,但单论宗门的规模,这群山峰峦都是凌云宗的“宗内”,与外界隔绝的高墙都是由齐宗主以大法力构建而成的。 灵力灵力,生灵之力,硬时胜过钻石,软时状若海水,全看人如何使用。 “师兄来自东南肖家?” 云朵之上,李思梦与肖铭攀谈着。 “这一点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方才交手之时,师妹没感觉出来吗?” “嗯……焚天极焰,果真如其名一般,炼火修士当中,无一可达如此威势,前无古人,后怕是也无来者。” “我好奇的是,师兄既然是肖家的少主,理当执掌东南,为何要来中南?” “爹娘在外镇守魔物,家族里没人管我,就成了个纨绔。后来就把我送来凌云宗让齐宗主管着我,毕竟与家父兄弟相称,于情于理都压得住我的性子。”肖大少倒是毫无隐瞒,这点事情没什么可掩饰的; “在入宗之前,我也以为肖师兄是纨绔,但真见到其人,却发现与我所想完全不一样。” “人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 “修仙界盛传肖家少主在藏锋,庐州之乱破掉三家算计开始,才算正式展露头角,济国四位公子现在已是五位了。” 说到此处,肖铭倒是来了兴趣:“我怎么没听说有什么公子?” 李思梦有些无语,看着一脸真诚的肖大少:“师兄,你平日除了凌云宗宗门和肖家祖地,还去什么地方?” “哪也不去。” “《仙评新语》看吗?”“不看。”“《笑谈修生》看吗?”“不看。”“《法言》?”“不看。”“《正论千评》呢,东南的仙界刊物。”“听都没听说过。” “您平日里就没什么爱好吗?”“有啊,养鸟养花养师弟。” “师兄贵庚。”“八十五(肖铭对外说辞)。” “实不相瞒……您像是八百五十岁的。”李思梦叹了口气,眼光中闪烁着同情:“这些刊物什么的在两百岁以内的年轻修士当中是很流行的。” “宗内没有啊!” “这类刊物当中的大多不是什么符合正统修行观的内容,更多是对许多修仙界着名人物的臆测猜想,甚至有连载他们的小故事,其中就包括令尊肖真君和令慈梅真人。” “?!”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大宗内都不允许出现这类书籍,毕竟实在是有损大修威严,但仙集之上又常能买到,因此屡禁不绝,年轻弟子几乎人手几本。” 肖铭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一遍——早期的原身肖铭,平日里不是逛窑子就是大吃大喝四处游玩,哪里会看这些东西。 而现在的肖铭,单纯是忙的,东奔西走四处打架,实在是没那个时间去关心修仙界舆论。 况且,以他有限的学识来看,修仙界也有八卦小报,这多少有点不符合常识了。 李思梦接着说道: “所谓五公子,便是济国年轻男修当中最具盛名的几位。” “除了师兄这位最近初露锋芒的以外,还有皓月宗长老贺佐军的亲传司徒锐、高家皇族子弟高彦廷、黎家少主黎会锋,以及有争议的一位——四大家族之一,郑家少主郑吉东。” “全是一百五十岁以内的年轻修士,其中谁为首尚且无人能定。” 肖铭有些懵——全是生脸,五个人当中除了自己以外一个不认识。 原身到底在干嘛?为什么这些内容自己一点不知道? 别说他自己,就连四位气运之子,平日里基本上也是跟在肖铭身边,除此之外不是在下副本就是在宗门内修习,确实也没那个渠道去接触这些东西。 而内外门弟子,更没人敢和肖铭聊这类东西——在八卦小报当中,肖铭在初露锋芒前,早期的名声不是很好。 包括但不限于有十七个道侣,勾结妖族对抗皇室,借家族势力欺压小修等等。 可以这么说,皇家的刊物里面的连载故事,当中的小说主角必须是东南出身的普通弟子,而boss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肖定方,其中肖铭就占据着“手段残忍天赋高超的邪恶少主”这个重要生态位。 通用桥段——主角好不容易进了某个和谐友爱的小宗门,结果这个小宗门长期被肖家的子弟欺压,弟子们被肖家子弟蹂躏欺辱,宗主却敢怒不敢言,唯有主角例外敢对抗肖家的严酷统治。 而最后主角觉醒爆种的标志,基本上都是外出回来发现宗门因小事触怒肖铭,结果被肖家所灭,门中弟子被肖家掳作奴隶,长老宗主被杀。 还剩一口气的师父会握着主角的手对他说: “孩子,你斗不过肖家的,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然后,主角会亲眼看着慈爱的师父流干了血死在自己的怀里,身上的伤口大到吓人,他握住师父的手冷冷道: “肖铭……肖家……一个也跑不了。” 后面的剧情发展,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 “李师妹,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修仙界是这样的。” 肖铭抱着自己蜷缩在云上,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邪恶,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李思梦拍了拍他的肩膀:“肖师兄,看开点,但凡是个有名的修士都被这么编排过,不止你一人。” “呵呵,我没事。” 大约过了三刻钟,李思梦终于找到了一处喜欢自己的峰峦,并在峰上定居。 肖铭与她道别之后,独自一人回到了瑶林峰,没人知道他的心情如何。 第284章 外门试炼 自昨天陪李思梦找到一个合适的洞府之后,肖铭看似回了瑶林峰,实际上以法相出山门,改容换貌之后在仙集搜罗李思梦所说的那些仙界刊物。 成堆买,论斤称,花钱如流水一般好似风卷残云。 一晚上的时间,一目十行夜读千篇,肖铭看完了这些内容当中有关自己和肖家的所有内容。 对于肖定方与梅映雪二人,他们好歹尊重点抗魔世家以及大能实力,虽然是反派大boss,但也只是“邪恶”,并没有过多的描写骄奢淫逸欺男霸女等方面。 绝大部分描写肖家欺压良善的戏码,都是肖铭在指使,而肖铭自己本身也是个滥杀无辜的货色,轻则毒打致死,重则屠灭满门。 唯一能让他感到些许安慰的,便是书里描写的那个肖铭,容貌是个看起来温柔谦恭的俊俏少年。 看得出来,作者在有意给人一种面容和人品的极大反差感。 但更让他无语的是,这样的畜生人设搭配上一副好相貌,居然还有不少粉丝,买书的时候隐约能听见低阶修士对“自己”评头论足,其中不吝夸赞之言。 三观跟着五官走,这世道确实变了。 读了一晚上的连载小故事和小说,其中有的质量高有的质量差,质量高的甚至能让肖铭自己开始恨自己,质量差越读越怀疑人生。 通宵达旦,当肖大少跨出门坐在凳子上的时候,他恍惚了。 我是谁?肖铭是谁? …… “都杀了,都杀了……” 瑶林峰上,坐在院内石凳上的肖大少正在喃喃自语,声音有些低,低到让门口拥有超强感官的弟子们都有些听不清。 “师兄怎么了?” “不知道啊。” “好像说想吃豆沙了。” “去膳房拿两个包子?” “不着急,正事要紧。” 看着有些出神的肖铭,几位内门弟子最终还是决定入内,其中一人叫道: “大师兄!” “嗯?”肖铭顿时回过神来。 “大师兄是不是哪不舒服,需不需要我们请位灵医过来?” “啊,额……不必,我没事,就是有些累。”肖铭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解一下紧绷着的心神; 累么,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不至于把一个元婴期修士逼得神情呆滞。 但真正的原因肖铭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毕竟多少有点掉面子。 谈不得,谈不得。 “原来如此,师兄辛苦……” “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师兄,新外门弟子入宗已有月余,根据以往的安排,今日正是他们统一接受试炼的日子,您是外门长老,去不去看一眼。” “去,当然去。” 说完这句,肖铭笑了——新入门弟子在宗内的第一重劫难来了。 学校的通病,摸底考试,所有学生都会经历一遍。 宗门内教的内容虽然不是学校可比,但在入门之后探一探弟子的根基与悟性也是合理的。 只不过,凌云宗一个修仙宗门的试炼可不是笔试和口试这么简单。 修仙界实力为尊,当你身陷囹圄,所依靠的必然是傍身的灵力和修炼的神通,说的再好写的再好都无法帮助你退敌——当然,如果你爹是合道大能的话还是可以斟酌的。 试炼场位于灵华峰侧后方的一处山谷内,一般分作两处。 一处是开阔的斗场,以法阵为依靠,单独练习也可,两两相对乃至多人对战也行,如春龙大比的擂台一般,法阵会在识别到弟子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将人移送出去,而留在内部的则毫无疑问是胜者。 另一处是座高塔,塔高九层,是齐宗主法力所凝结,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其中有相对应的敌人在镇守,能击败对方,那就证明弟子的实力足够。 听起来不过是个闯关游戏,不过游戏内受伤可以吃药回满血条,而现实中受伤就是真受伤,疼也是真的疼,没有十足把握入内就是受虐。 不过高塔只供金丹期及以下使用,因为元婴期往上的基本上就直接升任执事,不算在弟子之列了。 这座塔叶、杜、傅三人都闯过,而肖铭和罗溢则没有——罗溢是因为刚入宗,而肖铭么……在他还不是元婴的时候,他没那个时间去,在他元婴之后,不仅没时间还没机会去,只能与其失之交臂。 塔内九层: 一层为迷宫,屏蔽神识与传讯,但弟子在进去之前便会得到迷宫的详细地图,只许看十息的时间,换算成现代单位就是三十秒,看完之后入内,走出迷宫就算胜。 二三层为冰川与火山,极寒与极热,考的是弟子能否在这样的极端情况下保持冷静,从中寻得道路与生机。 四到六层难度递增,不再是无形的敌人,而是有形且能动的对手,在随机的环境下增加了守关兽,看弟子们能否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下应对不同的敌人——当然,塔中的守关兽会被拉到和闯关者一样的境界。 四层为逐风犼,尖牙利齿通体雪白,力大无穷又生来极速,难缠无比,打得着它的不一定打得过,打得过的它又不一定打得着,甚至会用诈降之术趁弟子不备猛然偷袭。 五层是变灵蛇,此蛇能大能小,大时可称巨蟒、小时不过一指粗细小臂来长,更是能与周遭环境结合变化通体的颜色,能喷毒液与遮人双目的迷雾,阴险狡诈又凶险无比。 六层么……目前是傅言,因为他在试炼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原本的守关兽金足虎打出心理阴影了,所以只能暂时顶替,据说效果不错。 七到九层考的不是弟子的硬实力,而是心志,分别是三大情: 喜、怒、哀。 踏入内部的弟子不会察觉到自己已经睡了过去,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环境,只会碰到所谓虚假的守关兽。 不同的人在幻阵内看到的也不同,随着心念而动。 就比如能让人美梦成真的喜阵内,叶擎天看到的是双亲复生得以与父母重聚,混沌魔物被彻底解决,师兄此后不必去死守魔物战场、初恋白梦蝶并不是什么皇家的暗子,二人得以成婚,凌云宗成为天下第一大宗门等等。 换做杜静秋又是另一番景象——神州浩土内不再有天灾与人祸,崇州杜家万年安定,肖铭领着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剿灭混沌魔物接任家主之位,师尊方连城不再止步化神一重得以精进,自身修为一日千里有望得道飞升。 傅言的倒是最简单:魔物被平定,皓月宗魔罗宗被灭,大师兄肖铭再无后顾之忧,自己能与家人在肖家的庇护下安稳度过此生。 三人的性子不同,修行的目的不同,对待得道成仙的态度不同,而幻阵会帮他们一一实现自己的梦想,甚至会更完美更顺利。 有的人会陷入当中无法苏醒,几日内便会被法阵送出塔外,梦醒时分才恍然大悟。 有的人则心思更深想法更密,能够察觉出当中不符合常理之处,当他们心中浮现出这一切不真实的想法之后,这一阵便破了。 三层大阵环环相扣,磨人心神,因此如果没有充足的自信,大多数弟子在步入第七层之前就选择自行放弃了。 不过,自打傅言暂时当了第六层守关者后,目前还没有闯过第六层的弟子。 而毫无方面第一次踏入这试炼高塔的新外门们,能走出第一层都算是资质不错的,过了三层称得上有天赋,能在四到六层当中某一关倒下算是幸运。 内外门当中,一次闯过九层的不是没有,但第一次入内就能连过九关的只有三位气运之子。 而如果碰上的是傅言,哪怕是叶擎天和杜静秋也得在第六层费上好些时间,甚至有落败的可能。 身为外门长老,肖铭对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们绝对称不上苛刻,但这一关是每个弟子都得过的,因此他也乐于在一旁观看。 前世的肖大少男生女生向前冲都看得乐此不疲,这一回有升级版的,那么更没有不看的道理了。 第285章 回乡 虽说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的,但外门长老的事情能叫看热闹吗? 那叫观摩和指导,充分展现出了肖大少对外门弟子的关切与照顾,足以登上感动济国十大人物的榜单。 肖铭前脚刚与诸多弟子走出院门,迎面便碰上了刚到瑶林峰的杜静秋。 杜静秋是长老亲传,目前正在协助肖铭处理内门事务,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在丹房和回春堂研究医理,因此平日里除了兄弟几人偶尔小聚以外,基本上不会来瑶林峰拜访。 既然来了,那么大概率是有事找自己。 “怎么了师妹?”肖铭的目光看向了杜静秋,见后者的神情并没有如何急切和紧迫,知晓并不是什么大事,因此语气中并无情绪起伏。 “师兄。”杜静秋从云上下来: “我想回趟崇州。” “回崇州?为什么?” 东南五州之一的崇州,杜静秋家族祖地所在,家主杜让既是杜静秋的亲生父亲,也是化神二重大修,四长老方连城的结义兄弟。 老话说父母不教子女,自己的亲生骨肉,犯错犯浑都下不去重手管教,又见不得子女碰壁受挫,处处护着,终究只能养出个温室内的娇花。 杜家主八百多岁,境界越高的修士就越难诞下子嗣,这一点是天道对生灵之力的限制,因此只有杜静秋一个女儿。 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小到大杜静秋就没有离开父亲超过一天的时间,十四岁时当地一家宗门的亲传找人说媒,年龄相差倒是不大,男方有个一百多岁的样子。 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杜家主当时就抄起法宝到对面宗门兴师问罪去了,往小了说对方被好一顿胖揍,往大了说差点演变成崇州当地世家和大宗之间的火拼。 就杜家主这么个女儿奴,实在是严不起来,又信不过别人,这才把宝贝闺女交给了自己的结义兄弟方连城,杜静秋这才入了凌云宗。 两年多的时间,杜让也是够能忍,仅靠传讯符交流,竟然一次都没有来凌云宗看过女儿,看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爹娘想我了。”杜静秋笑了笑: “青州春龙游会一事传回了崇州,本来前几日爹爹就想我回家里,但是前几日入宗大典娘亲拦着不让他叫我,现在有空了,就想着回去一趟。” “人人都言,杜真人盖世修为,自打有了女儿之后却连闭关都不舍得,生怕师妹你出什么危险,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师兄在笑我?”杜同学挑了挑眉毛; “哪里哪里,咱们半斤八两。”肖大少摇了摇头:“回乡探亲,人之常情……四长老知道了吗?” “自是禀报过师尊。” “既如此,不必特地来瑶林峰一趟,传讯符说一声就是。” “师兄,可不止我一个。”杜静秋上前一步,笑道:“还有傅师弟,我们二人一块下山,他去夏州我去崇州。” “小傅也下山?”肖铭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确实,小傅的双亲与小妹都是凡人,两年多的时日未曾见面,确实也不短了,是该返乡探望……他人呢?” “还在塔里,等下跟我一齐动身。”杜静秋回道; 该问的都问完了,肖铭也点了点头,最后交代道: “宗门亲传令的囊括范围仅限中南六州,入了东南记得把肖家的客卿令牌挂上,夏州那边才能知晓你的安危。” “师兄放心。”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随后杜静秋便挥袖唤云而走。 “行了,交代完了,接着走吧。”肖铭知会了一声,点了点头带着几人往山谷处的试炼场飞去,心情尚佳。 但不过片刻,肖大少便反应了过来: “不对。”肖铭神色中显露出不解:“六层的守关兽还在御兽堂待着呢,现在傅师弟和师妹一起回去了,现在六层是空的?” “不是的师兄,六层还在,不过换人了。”身边有内门弟子回答道; 傅言守关,这个难度可不仅仅是用大来形容的,而是几乎无解——凌云宗内谁不知道傅言的本事,别说试练塔会把二者的境界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上,就算再高几个小境界,他们也没把握胜过傅言。 没了傅言,过六层的可能性还能高一些,不至于被剃光头,外门弟子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换了谁啊。”肖铭随口问道。 “好像是叶师兄。” “谁?” 被肖铭这么一问,那弟子在内心又确认的一遍,随后才答道:“叶擎天师兄。” 肖铭先是愣了好一会儿,原本正常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后抬眼看了看天空。 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厚,外门弟子的命运还是那么悲惨。 良久后,他缓缓叹道: “才走下山虎,又遇混江龙啊……” …… 山门外,傅言已经收拾好东西在这等着杜静秋。 说是收拾好,实际上什么也没带,储物袋里除了些许灵石和法宝以外基本上就没了,看上去倒是轻便,不比别的修士,逢出门必带满手的储物戒和满腰的储物袋。 再看傅言的穿着,内衬外袍搭配,白底为主杏黄为次,领口、袖口与下摆皆以银丝绣祥纹、云纹,双手护腕与腰间腰带皆是不俗隐隐放光。 通体搭配没有过多的色彩堆砌,不过看上去也不显得寡淡单一。 不似凡俗间那般以颜色多和亮夸耀身份,但通过这身装束与傅言本人的气质相搭配,便可看出这青年绝对不是普通修士。 与往常傅言穿着的单调黑袍相比,今天的他算得上是盛装。 “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这句话肖铭对他亲口说过,虽然不知道肖铭这身份还要怎么个富贵还乡,但是傅言觉得师兄所说确实有理。 不过这身衣裳倒不是他自己挑的,而是师姐杜静秋替他挑的。 不一会儿,杜静秋跨出山门,见到了等候的傅言。 “师姐,你说这身衣服他好看吗。”傅言有些无奈的苦笑着,似乎还不是很适应自身的打扮,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怎么,不喜欢?” “老觉着这材质这做工……不是我这种人能穿的。” “你是哪种人?”杜静秋走上前去,带了几分教训:“你是凌云宗的内门弟子,是我们几人的师弟、小罗的师哥,身负黄泉真水的才俊。” “你若是穿不得?谁能穿得?” “就是不大适应……”傅言有些腼腆; “师弟啊,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老喜欢穿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袍。”杜静秋颇有些无奈;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着黑色,安心一些。” “见亲人就别这么穿了,听师姐的,鲜亮些。” “是,师姐。” 坦白来说,傅言自阆州被叶擎天保下,在魔修围困中被肖铭救了性命入了凌云宗之后,基本上就是杜静秋在教他融入修仙界。 肖铭与叶擎天性子较粗,在修行与资源药材方面对傅言多有照顾,但在生活起居上终究是不如杜静秋心细,在宗内的衣食起居方面,自小就没怎么吃饱过的傅言全靠有师姐带着。 修仙界没那么多规矩,比如男女不能独处,不得攀谈过于亲密等等,而是随性了许多,杜傅二人也从没有传出过什么传闻。 “都收拾好了?” “好了师姐。” “走吧。” 第286章 入塔 “肖长老到!” 山谷之中,载着肖铭的云此刻已然到了试炼场之上,身边的几个内门弟子跃下进入场地,而肖铭自身则巍然不动的看着下方。 “见过大师兄。”“见过肖长老。”*n 下方众人同时低头作揖行礼,两波不同的声音响起,倒是还算整齐。 “见过各位同门。” 肖铭同样拱手,但并未站起,只是端坐云上,神色自然云淡风轻,虽然并未散出元婴的威势,但下方的众多弟子却无一不感到呼吸急促,注视着上方那个气宇轩昂的年轻长老。 半晌后,肖铭淡淡开口: “各位当中有来参加试炼的新外门弟子,也有特地来观摩的老外门和内门弟子,或许你们有些人已经经历过了这座高塔的试炼,但我还得再说一遍。” “你们面前的这座高塔名叫试炼塔,也有人给它取了个绰号,叫通天塔。” “为什么叫通天塔?很简单,越往上走越难,爬的越高就越厉害,在毫无准备的第一次就能登上第九层,那将来大概率就是通天的大修。” “自这个塔立下后,第一次便能爬上九层的寥寥无几,有些距你们太远已经仙逝了,而离你们最近的几位,相信你们应当听说过。” 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三个人的名字,在新外门弟子当中的知名度已经足够高了,毕竟在他们入门之前,这三位年龄不比他们大的师兄师姐就已经在外面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修仙变强,哪一个不想被万修敬仰? “你们有三日的时间,三日内,破了一层便算是过关,至于要不要接着往上走可以随你们,如若不愿,端坐闭目念三声’天地自然‘即可。” “反之,三日之内第一层都过不了,便算是过关失败——败了也没关系,自省、自查、自知,你们今后还有的是机会。” “若是过了第一层还能接着往上走,每过一层都有对应的奖励,过三层以上在奖励的基础上可以去藏经阁,六层以上者可以提出任意要求,是灵石、药材或者是任何你们需要宗门也能提供的东西。” “当然,根骨够高能力够强,也有可能当场晋升内门弟子,甚至是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一番话说完,肖铭分明能看到,这些弟子当中有不少人已经目光闪动神色严肃,哪怕此前有一些懒洋洋的弟子,此刻也不免认真了起来。 能入凌云宗,不论出身,对于自己的根骨和天赋都有着充足的自信,尤其是在看到同龄人先自己一步成名立业之后,更容易衍生出“我也行”的想法。 攀比心是正常的,只要不过分,往好听的说可以叫上进心。 肖铭说的奖励和内容许多弟子甚至没有听的太清,因为他们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爬塔过关。 登上九层,便意味着自己的天赋足以傲视外门,与叶杜这种长老亲传,未来的圣子圣女相提并论,这对最在乎面子的修士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荣誉。 自己的同龄人,甚至年纪比自己小的叶擎天几人此刻已经是长老亲传,出门在外报上自己的大名也算如雷贯耳。 万众瞩目,交口称赞,人人都夸的天骄英才。 既如此,凭什么自己不行? 此刻的外门的讨论声不绝于耳,根本分不清是谁在讲话: “塔高九层,给了整整三日的时间,才过一层就算通关,这未免有些太简单了吧?” “第一层什么来着?要不去问问那些师兄们?” “问也没有用,门规写了不能透露,再说了,透露了又怎么样,实力不行该过不了还过不了。” “李师兄,你觉着自己能上几层啊?” “我么,保一争二吧,没多大指望,过关就行。” “我也一样,唉你说乔义新、耿占元他们几个能几层?” “说不准,九层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呵,平日里够出风头的了……” 声源虽多,但肖铭毕竟元婴修为在身,耳聪目明加持下分辨出谁的谈话简简单单。 其中那些被高频率提到的名字肖铭有印象,这些大多都是在外门讲道时称的时间最多,以及平日教习上课时表现最为优异的弟子。 而嘈杂间,肖铭隐约能听到些不同寻常的谈论: “老季、老季……季林!你聋了?!” “怎么了?吓我一跳,好不容易从药田申请到的凌宣草,手抖掐坏怎么办?” “别整天研究你那破草了,有点大志向行不行,咱们俩不得试试看登上九层吗!” “没兴趣。” “季林,老季,季哥!上了九层可就有可能被收为长老亲传,你不心动吗?” “如果上了九层就让我去管药田,我说不定能拼一把。” “……你这辈子就是个药农。” ‘不想当亲传就想管药田,有点意思……’上方的肖铭笑了笑。 半刻钟过后,肖铭屈指一弹,一张巨大的迷宫图出在众人的上方,原本嘈杂的外门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就听到了肖铭的声音: “第一层,迷宫。” “你们有十息的时间记这张图,十息之后入塔,迷宫内部四通八达岔路横生,三日内能不能出来,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和造化。” 没有人回应肖铭,没有人讨论,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上方的那张图,耗尽每一丝精力记下上面的细节和路线。 背图不比背诗,背诗哪怕错一句,剩下的句子答对也给分。 但这是迷宫,蜿蜒曲折,每一条路都与另外好几条路相连,错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记住了99%和记住了1%都可能是同一个结果,况且这个迷宫的规模也远超常人想象,想记住难如登天,哪怕修士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也是艰难无比。 十息之内,有些人气定神闲,有些人已经冒出了细汗,眼睛还在不断地撇。 越紧张越不能紧张,越着急就越不能着急,听起来很矛盾,可这就是事实——情绪会干扰你的思考,会干扰你的判断。 下方众人各个绞尽脑汁,唯有肖铭不慌不忙的坐在云上,用传讯符和塔里的叶擎天通信。 “小叶,你守第六层的时候记住了,但凡有弟子能逼你使出八成力,你就让他过。” “啊?师兄,这样不好吧,规矩说了要竭尽全力,况且塔内法阵会把我们的实力拉到同境界,按理说……” “按理说什么按理说,你对自己实力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我跟你说,听我的,行不?” “哦,好吧,听你的师兄。”——经过半秒钟的心理斗争,叶擎天做出了一个违背规则的决定。 就这么一段简短的对话,就看出了肖大少对外门弟子的这个关切,为了外门弟子心理健康和信心方面的重点照顾。 霸道刚猛的焚天极焰,吊诡难缠的飞云剑势,还有一个把二者融为一体且修炼的是绝对力量的天极神功。 别说任何一个外门弟子,就算是肖铭自己来,不,就算把齐宗主自己压成金丹三重和叶擎天打,他都未必能赢得了叶擎天。 还竭尽全力……到那时,通天塔干脆就直到第六层算了。 十息的时间过得异常迅速,几乎是在片刻之间,肖铭就直接将图收了回来,右手以法力打开了试练塔一层的大门。 “各凭本事,各尽其力,诸位师弟师妹们,我们……” “入塔。” 嗡———— 嗡鸣声响起,地板猛的迸发出阵纹的亮光。 霎时间,所有需要试炼外门弟子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内门弟子则把他们的“尸体”一个个带到蒲团上坐好。 而这些弟子们的神魂,都被法阵抽出送入了通天塔之中。 这样的话,无论在里面受到什么伤害,实际上都是阵法限制当中的“幻象”,不存在伤及根基和经脉的情况。 肖铭看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叹道: “傻孩子们,我说第一层是迷宫,也给你们看了一张迷宫图。” “可我从没说过,这张图就是里面迷宫的构造啊。” 第287章 迷宫迷宫 见众弟子都入了塔,肖铭便以灵力朝塔内的众人传音道: “跳出束缚之外,不在桎梏之中,神通和修为是你们的本事,但别忘了,智慧也是力量的一种。剥离迷雾,破除虚妄,不偏不倚,方能走出迷宫。” 天地良心,肖铭并不是有意为难这些刚入门,对通天塔毫无认知第一次上塔的弟子。 虽然别人污蔑他这个仪表堂堂大义凛然一身正气的凌云宗大师兄为正道邪修,但肖铭自认,自己的手段从来都没有“邪”过,只是多了几分变通。 不是他的错,是这个时代不够开明。 即便接受了正道邪修这个外号,他也绝对不会把手段用在自家的师弟师妹们身上——身为大师兄,他没有这种恶趣味。 不是他心狠手黑,而是这通天塔的规则如此。 迷宫图是真的,里面的路线也是真的,每一个拐角转折和岔路全部都是真的,唯有最重要的那个地方是假的: 出口。 …… 此时的肖铭也不再管什么逼格,从云上一跃而下,与在场的几位执事和负责维持秩序的内门稳坐在了刚搭好的正对着通天塔的观景台上。 肖铭元婴修为,有法眼能以神识观瞧塔中乾坤,其他的几位则通过显影石观察塔内的情况。 弟子们看似被一股脑塞了进去,实际上当他们每个人入内之后,都被放到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内,与其他人互不干扰互不联系。 组团,门也没有,考的就是单体实力。 在场的诸多内门和老外门,其实都不是第一次进过这个迷宫,但说实话,第一次便能走出来的寥寥无几。 “师兄,您觉得第一个出来的会是谁?”坐在肖铭旁边的一位内门弟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好说。”肖铭笑着,但只是含糊其辞: “且看他们个人的表现吧,师弟你觉着呢?” “以师弟我的来讲,无非是乔义新,耿占元,单鹰,储世才四人,哦对了,还有师兄带进来的那位罗溢师弟。” “何出此言?”肖铭扭头看向了他。 “头脑灵光悟性极高,外门教习对乔、耿二人可是称赞有加;那位储世才出身浑法门,当初在浑法门内可是头号的天骄,入得咱们宗,次次论辩都是名列前茅;那位单鹰师弟,虽说性子糙了些,但本人的悟性也是远超旁人,根骨不凡啊,还有……” “还有罗溢,大概率是看我的面子才加进来的吧。”肖铭笑了笑; “倒也不能这么说。”那弟子揉了揉脑袋,解释道:“年纪轻轻半步金丹,入内门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罗师弟他平日的话不是很多,教习讲法后的论辩也都表现平平,考核也……” “总之,单论修为增长速度确实当之无愧天才之名,但此关重在灵巧,实在是不好说。” 罗溢的身份很特殊,是肖铭亲自带进来的人,在外门一直很低调,公开场合下一般不会当着其他外门的面和肖铭套近乎,而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 但说实话,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内外门那么多弟子,不可能一个心生嫉妒的都没有。 这位内门弟子,实际上不相信罗溢这么个根基虚浮的小孩子能够走得出迷宫,破的了困局。 肖铭并不说话,面色如同此前一般和蔼,没什么不快之色。 忽然,他转头问了一声: “季林呢?” “大师兄与季林相熟吗?” “不熟,没说过话,甚至面都没见过几次。” “那就不奇怪了……这位师弟平日里除了和那个叫单鹰的师弟说话以外,其他的时候都不太爱与人交流,但去药田去的很勤,虽然外门弟子轻易不能触碰药材,但哪怕看他也能看上好几个时辰。” “他的话,能不能走出迷宫还是未知数。” …… 迷宫内,人人都得靠自己,但靠自己的方式则不同。 在肖铭把迷宫图亮出来的时候,有一部分人脑子快,直接用留影石或者法力拓印下了图纸的形状,想指望进去的时候拿出来边看边走。 可惜,他们的肉身都在外面,神魂出窍这一招直接破了他们的计,除了他们自己,任何东西都带不进这试炼塔。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确实记忆力超群,能够记下迷宫图的绝大部分,虽然完全跟着记忆走会乱,但每走过一个拐角就做个记号不就行了。 只要这迷宫不是无边无际,不是望不到边,哪怕用穷举法也迟早能找到一条路。 毫无疑问,外门的乔义新便走的是这条路,并不指望靠自己的记忆力记下所有的细节,这样但凡一个地方出错就会满盘皆输,效率实在是太低。 入口是固定的,虽然每个人都是在独立的空间,但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入内,那么也就是说,路线可以提前规划。 十息的时间,他花了三息用来背下大概的图,只记住几个用得到的拐角处,用了三息来规划离开的路线,用了三息把二者结合,又用了一息来强化。 入得迷宫,凭着脑中的规划路线走,每到一个符合脑海中标记的拐角或岔路便做个记号,确保自己不会再绕回来,也不会走到另一条路上去。 以肖铭的上帝视角来看,他朝着原本的“出口”越来越近,行进速度倒是不慢。 另一边,那位叫耿占元的外门弟子,手段也确实不俗,他的记忆力本身比不过乔义新,正当他觉得自己此次多少有些凶险之后,他入到了迷宫内。 在踏入当中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了一点——此处有灵气的流动,而不是完完全全的密封状态。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在一个密闭的房间内充满灵气,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房间内飘动,和一个与外界共通,有出入口的灵气流动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耿占元能感知到,此处的灵气是后者的情况。 凭借着自己记忆中的大概路线,再配合气流的流动,自己便能到达出口。 手中拿着显影石,看戏的外门弟子倒是热闹: “果不其然,乔、耿两位师弟一马当先,估摸着能率先出来的就是他们两个其中之一了。” “师兄,你闯过第一关吗?” “没有,当初是我记性差,要是我当初也能想出这个办法,我早就过了。” “那咱们还是慢慢看吧,没这么简单的……” 几人交谈间,迷宫当中又生变数。 乔义新顺着自己脑中的路线走,一边走一边做下记号,若是看到此处已经被自己做过记号了,那便走没有做过的另一条路,但大致方向是不会变的。 “嗯,此处,应当走右边。” “对了,这里有个两个拐角,嗯……嗯?我走过此处了吗?” 乔义新正觉疑惑,随口的一句“我走过此处了吗”让他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留意做的标记具体是什么样的,而是随手用法力划了一下就行。 难不成……这迷宫还会篡改自己的标记?! 另一处,那位名叫耿占元的弟子也在绕着一个地方走了数个圈之后反应了过来: “怪事,越看越熟悉,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 随后他紧贴墙面放开感官,用自己每一丝每一毫的灵力来感受流动的灵气,随后睁开双眼。 “着道了,这东西在带我兜圈。” 二人的进度是最快的,也是最先碰到问题的人,更是最先意识到问题的人,虽然都有些后知后觉,但确实算是不错。 “看起来,他们先看到了第一层——迷宫不是死物,也会有陷阱来误导他们。”肖铭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外门教习点名表扬的两位确实有点东西。 浑法门出身的储世才和耿占元用的一个路数,只不过他的手段可能更低些,因此还没发现自己绕了一个不小的圈。 至于单鹰,在入迷宫之后二话不说便开始暴力模式,企图把墙砸碎来“剥离迷雾,破除虚妄”,很可惜这里的石墙坚不可摧,他无奈落败,只能慢慢走慢慢绕。 季林倒是不慌不忙,在这迷宫当中走走停停,似乎在看些什么,又似乎在思索什么。 “大师兄,罗师弟他……” 内门弟子的话打断了肖铭观看其他外门的目光,使他看向了罗溢。 此时的小师弟罗溢一动不动,从入口进去之后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坐,双目紧闭气息平稳。 肖铭见状,拍了拍身边弟子的肩膀: “放心,他没事。” 第288章 假的出口 以乔义新和耿占元两位外门弟子为首,两个时辰之内,绝大多数的外门都反应过来了迷宫具有误导性。 记号会被调换,灵气会被干扰,最容易过第一关手段便被破了,只能另寻他法。 发现情况之后的弟子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六成以上的弟子基本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恼怒或者发泄情绪的做法,还有一部分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来回踱步着。 还有两三个直接开摆,躺那睡着了。 乔、耿二人在发现自己的手段被调换之后只是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随后选择顺着自己走的每一步倒回去,从入口重新开始。 外门中,乔义新出身凡俗,但却一向心高气傲,修行不弱嘴上也不曾饶过人,言语犀利却总是戳人痛处,可你偏偏还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争强好胜之心可见一斑。 而耿占元生得白净,肚子不大却是一张圆脸,爱笑爱说书,在外门一向以憨厚着称,人缘不错,从来不愿和乔义新争什么名声,但无奈在术法学习上悟性确实了得,难免被别人拿来比较。 两个截然不同的性子,却都选择了把自己此前所作出的判断全部推翻,从头开始,如果说耿占元这么做合理的话,乔义新这个一向自满的狂生这么做,倒是让不少观看的人感到惊奇。 “乔义新……平日里那种性子,没想到关键时候连自己的桌子也敢掀,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肖铭身旁的内门弟子叹道; 肖铭只是眯了眯眼睛看一眼乔、耿二人,随后靠向椅背,从容问道: “师弟,我问一句,这乔师弟平日在外门仗势欺人吗?” “好像没有。” “和人斗嘴是有口出脏字或攻击对方的相貌、家世、父母吗?” “听旁观的弟子说过,好像没有。” “若是犯了错,他认吗?” “该说不说,借人物品忘记归还,对方等太久上门讨要那次,他倒是没有与人争吵,老老实实道歉赔礼。” “那他是哪种性子?” “不好说,虽然没有太过分的事情,就是太狂。” “这个年纪的修士,初入宗门且悟性高表现好,术法与论道皆名列前茅,不该狂吗?”肖铭缓了一下,又言道: “有位名叫急先锋的古人就曾对猛虎王说过——狂妄是需要本事的,而我,正好有。” “虽然惊天浪淘杀不敌暴风星云裂,但败后受机战王点拨戒骄戒躁,与同伴练成流影电光闪,成功击败了猛虎王。” “还是那句话,狂的人不一定没有出息,只会狂的人一定没有出息。” 肖铭的一番高谈阔论,道理身边的内门能够听得懂,但肖大少所用的比喻和人物他们是一个也没明白。 “师兄,您说的这些不知语出哪本典故?” “洛洛历险记。” “这……没听说过啊!” “没事,以后多看书,总能找到的。” 弟子摸了摸头表示不解,但他坚信德高望重的大师兄是绝不会无端杜撰的,深感自己的学识粗浅才情不足。 ‘修行一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想道; …… 迷宫中的时间与外界是一样的,但对于当中不少心急如焚的年轻修士来说,确实有种度日如年的焦急感,可又怕时间过得太快。 肖大少在外面有吃有喝,隔一会儿休息一下回来接着看,他自然是轻松的,可里面每个弟子的大脑都在不断地运转,浑身上下的潜力都被榨得差不多了,因此疲劳的也更快。 越是疲惫就越是焦急,越是焦急就越容易恼怒。 但撒泼打滚痛哭流涕对冰冷的石墙是没有用的,他们只能接着走,或者等三天一到直接失败——反正他们是神魂在此,三天内没有任何的消耗,哪怕不会辟谷的练气也不会饿死。 在这样的环境下,愤怒和焦躁只会影响判断,正中迷宫的下怀。 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在关键的时候,它就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甚至会带来生命的危险。 这一个道理很多人都清楚,但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在任何环境下都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能有几人呢?肖铭不知道,或许他自己也不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迷宫内的弟子仍然在不断的试错。 “记号可以被篡改,灵气可以被干扰,那灵力呢?” 边走边晃悠的季林突然间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若是他打算用自己的灵气做下记号,并且依靠气息来判断这记号是不是自己做的,那么耿占元早就这么做过了,很明显是不行。 但他没说话,只思索了片刻,便抬起右手运转灵力。 只看他右手的食指上飘出了一根由灵力构成的,比头发还细的细丝,如蜘蛛吐丝般将其拉长但并不截断,只是将其放在地上,一边延伸一边前行。 迷宫内神识受限,没办法纵览全局,只能被限制在自身。 但灵力,可以看作是身体的延伸,季林很明显就把神识附着在了灵丝之上。 虽说他的神识仍然无法顺着这根灵丝扩大,只能感知到丝线本身,但那也够了——用丝线来分辨方向,若是迷宫试图更改丝线的位置,任何法力的附着都会让神识产生震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季林不可能感受不到。 除了季林之外,与他同时动用此法的还有罗溢,落后一些用这个方法的便是乔、耿二人,再然后是单鹰,那位被内门弟子提及的储世才反而被自己的思维困住了许久。 在他们之外还有六七个也想出了这种办法,哪怕他们在平日里的外门并没有太亮眼的表现。 而绝大部分的外门弟子干脆放弃了种种小手段,准备全凭自己的感觉来走迷宫——说白了,他们有灵力有修为,身形移速极快。 三天的时间,只要不是太背时,一个死胡同一个死胡同的踩过来,说不准都能到出口。 塔外的肖铭暗中点头,对外门弟子其中的不少人表示赞赏。 不过一个时辰,后季林一步的单鹰反而领先几人率先到达了迷宫图内标注的出口处,但抬眼一瞧分明是个死胡同。 “嗯?” 这一声“嗯?”,也代表了单鹰第一个摸到了第一关的第二个门槛: 出口是假的,或者说,没有出口。 第289章 难觅 短时间内,速度最快的几个人都发现了自己到达这个位置之后迎面而来的并不是出口,而是几乎完完全全的死胡同。 哪怕再怎么搜索和端详,也没有看出这面墙有一丝一毫的机关,或者可以打开的暗门。 “耍我呢?!”乔义新怒道; 在躲过好几个陷阱之后终于到达终点的时候却得知根本没有出口,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产生被耍了的愤懑和不满,更何况乔义新本身的性格使然。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其他几位的反应各有不同: “迷宫图是假的,此处没有出口……真正是岂有此理。”单鹰一掌拍在了迷宫的石墙之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但石墙却始终完好无损。 耿占元虽然较为平和,但也是眉头紧蹙,目光中暗含几分愠怒。 季林愣住了许久,看得出来他也有些情绪,但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控了过来,闭上眼睛回忆起入塔之前肖铭说过的每一句话。 十息之后,他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顶部呢喃道:“不对,不对,大师兄确实把迷宫图给我们看了,也确实给予了时间限制。” “可他从始至终都确实没有说过,跟着路线走就能找到出口。” “原来如此,哈哈。” 季林之外,其他几位虽然一开始都在发怒,但在宣泄一番之后,他们也都接受了这个事实——顺着附着在丝线上的灵丝来感知,别的地方也更不可能有出口。 这一招,属实够黑。 而除了些许几人,其他绝大部分的外门弟子都采用的是凭感觉或者是记忆走,甚至用的是穷举法。 有些记忆力极其强悍的甚至除了一开始比较谨慎以外,后面越来越快,而自身的路线则压根没有出过错,后脚就到了终点。 但这个时候,他们面对一个死胡同,是什么样的心情。 哪怕对自己再有自信,在面对面前毫不透风的石墙的时候,他们的心底里都会产生一丝疑问——我是不是走错了? 怕就怕的是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了怀疑自己的种子,那么接下来就是否定自己了。 我真的走错了吗?如果走错了,到底是哪个地方走错的,还是一开始就错了?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走错,看哪个地方都觉得有问题。 思想出现波动,意志便会遭受动摇,这是绝境之中的大忌。 出口本身就是假的,可他们宁可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肖铭给出的那张迷宫图,最起码短时间内,他们不会相信肖铭居然欺骗自己。 事实上,他不把话说满,已经是在一定程度上留下了可以抓的破绽。 可问题坏就坏在说这话的是肖铭——威望过高,在外门弟子心中的形象过于正面,以至于外门弟子的思想中就固定了肖铭一定是帮他们的这个印象。 虽然肖铭确实在提醒他们,但不是迷宫图。 如果把走出迷宫当成一场冒险游戏,那么众多外门弟子都把“迷宫有出口”这个假设当做了前提,并在此基础上延伸出了目标:找到哪个出口。 因此,哪怕他们走到了地图中标注的出口位置,并且也见到了这处死胡同,他们也会在怀疑肖铭给出的迷宫图与怀疑自己走错路这二者之间选择后者。 思维误区,思想上的桎梏才是一个修士生存下去的最大阻碍。 能上凌云宗的弟子,根骨奇差是没有可能的,无论是修为精进还是术法掌握都绝对不弱,哪怕是放在一些大家族内,也称得上是中上的水平。 可心志这东西并不会随着修为增长而一同增加,闭关十年,出来年龄长了十岁,但思想和阅历、经验都不会随着闭关而变得更多,而是与闭关前一般无二。 陷在迷宫之中,无论是处处都有陷阱的烦躁,还是许久找不到出口的焦虑,有或者是感到被骗的愤怒,都会影响他们的判断。 弟子与弟子之间是不一样的,随着一层层的影响,弟子们因为心志和悟性不同,差距也开始越拉越大。 就比如现在,就有一部分弟子还没意识到这迷宫会改变自己的记号和痕迹,现在仍然在不断的绕圈。 思考是十分耗费脑力的,而把自己已经想好了的决定再度推翻重新思考,所耗费的脑力就更多了。 很多人走不出那些旁人看起来十分容易走出思维误区,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很蠢,而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舍弃自己思考得出来的成功,把自己此前的结论全部否定重新来过。 因此,即便他们察觉到了有地方不对劲,也不愿意思考新的方式,因为这样最轻松也最保险。 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人通常都会选择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一二三层当中,最凶险的不是冰川和火山,恰恰是这吃准了这些弟子痛点的迷宫。 …… “看起来,他们被耍的不轻啊。”身旁的内门看着这一幕,扭头又看了眼肖铭。 肖铭倒是挺轻松: “说到底,他们入塔的时候也没把我的提醒放在心上,光顾着背那个阵图了。” 修真修的是真,求道求的是道,要想得道升仙,需要的可不只是修为和法力。 道德经有言: “致虚极,守静笃”——教的是让人身处凡尘之中,面对种种的杂念和污染,心守宁静,保持笃定。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其意为最充盈之物,却好似是最空虚的一样,但作用不会穷尽。教的是就算有充实的内在与心境,也要小心谨慎海纳百川,再“盈”也需“若冲”,受用则无穷无尽。 佛教金刚经讲“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心经讲“心无挂碍是因,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佛家管执着于事物外化之相的行为叫“着相”,唯物辩证法管只看得见表象而不见本质、只看到个体而不见整体联系的思维叫做形而上学。 这些东西,都是修仙者得道飞升的阻碍。 心志不行但根骨逆天,照样是大能,可却成不得仙人。 而走迷宫,只不过是小把戏中的小把戏,但依然有这么多外门弟子正中下怀,作出些大喊大叫四处乱走,又或者跪地痛哭这类无用功,但就是不愿意思考思考肖铭的那几句话。 “小年轻,只是因为这种事情就暴怒,将来对付穷凶极恶的魔修、妖怪,可怎么得了啊……” 肖铭看着这些年轻弟子,又想起了自己家中对自己一口一个大哥的弟妹们,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 他是肖家的少主,是所有肖家子弟的大哥,也是凌云宗内外门的大师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以前他老觉着人这种利己生物不可能为了其他人着想,但真到了这个位置,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幼稚的。 好在,他们年轻,自己也年轻,有时间。 至于聪明的弟子,也不是没有。 第290章 出口 新入门的弟子不少,其中罗溢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肖铭作保大长老点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弟子,但却偏偏留在了鱼龙混杂的外门。 羡慕他佩服他的有,质疑和嫉妒的肯定也有,只不过平日里碍于同门情谊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但现在的罗溢,在开局就落后于其他人一大截的情况下后来居上,与季林平分秋色,强过了单鹰、乔义新、耿占元等人。 而在他知晓出口是个死胡同的时候,他只是笑了笑,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果然如此,但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放心。” 打一开始,罗溢琢磨的就不是那张迷宫图和内部的构造,而是肖铭所说的话: “跳出束缚之外,不在桎梏之中,神通和修为是你们的本事,但别忘了,智慧也是力量的一种。剥离迷雾,破除虚妄,不偏不倚,方能走出迷宫。” 通天塔九层,一到三层考的是修士在环境所造成的困局下的应变之法,冰川和火山都是折磨人的地方,迷宫则没有任何痛苦和伤害,最是安全。 罗溢这样的根骨与那些还算不错的新入门弟子相比,差距实在是不小。 当其他修士的注意力还在迷宫图上的时候,罗溢思考的便是如何跳出桎梏与束缚。 束缚指的是什么?桎梏指的是什么?是这迷宫吗、 或许是,但绝对不只是迷宫。 “莫非,出口就是入口?”他喃喃了一句,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如此简单的,若真是如此,这第一层几乎是儿戏。” “来处和去处,不可混为一谈。” “天地灵气凝聚,男女精元结合,自母亲肚中生出是为来;寿元耗尽人当死,魂魄归于苍天,尸身归于厚土方是去。” “虽都生于天地死于天地,但若混为一谈,岂不是婴孩生于泥土,死后埋入腹中?” “是非颠倒,乾坤倒悬,不可。” 他思来想去,却终究没能参透肖铭所说之言的内在含义,因此干脆再次盘腿而坐思索这迷宫的破局之法。 “不是吧,又开始打坐。” “得了,别老说风凉话,岔路横生又暗藏陷阱,一直动脑换你你也累。” “罗师弟别睡了!” 外面手持着留影石观看的众人此刻对罗溢有褒有贬,双方互有来回,但关注罗溢的人数毕竟较少,因此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其中不少人觉得罗溢一领先就开始浪,哪怕不去入口试试看,好歹也找找四周的石墙有没有什么机关消息或者其他安排,万一就找到出口了呢? 唯独在远处观景台上的肖铭面色不错——罗溢的话,肖铭听在心里,喜在脸上,欣慰和骄傲之情几乎不加掩饰。 随着时间的流逝,接近一日便要过去了,里面的弟子能够意识到没有出口这件事的弟子只有一成,更别说其他人还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偌大的迷宫内转来转去。 就算他们意识到没有出口,意识到原本应该是出口的这个地方是个死胡同,而没有怀疑自己记错了路,信心没有遭到动摇。 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所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会不会,入口就是出口。 细一想,对啊,这不就是肖师兄所说的跳出桎梏和束缚吗? 凭什么出口和入口得是两个门?我们可以从入口进来,怎么不可以从入口出去? 除此之外,整个迷宫已经没有别的口了,只有厚厚的石墙和数不尽的怪交叉路。 他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方面赞叹自己聪明的同时,另一方面脚下已经开始往入口处移动,有些移动的快,有些方向感较差,移动的比较慢。 等他们看到来时入口并未封闭之后,他们便喜笑颜开——是了!入口便是出口在,这就叫破除虚妄不偏不倚! 他们运转灵力猛冲上去,生怕自己走慢了失去第一个走出迷宫的成就。 砰!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从塔内传出,那些试图从入口冲出去的弟子无一不被撞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他们愣住了,看着入口处传来的亮光,看着那透明的由法力构成的隔膜。 “入口便是出口,来处便是去处,这便是你们悟出的道?” “有这么轻易吗?” 这两句话不知从何处传来,也听不清声源,仿佛自这些弟子们的心底响起。 第三次了。 他们做记号,迷宫篡改;他们凭气流辨别方向,迷宫干扰,这是第一次。 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终于走到了迷宫的出口处,却发现只不过是个死胡同,这是第二次。 加上这次,第三次。 三次打击让他们实在生不起什么恼怒的心思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无边的空虚和无奈——出口到底在哪? 机关暗道都检查过了,还有的恨不得掘地三尺,更有些为了肖铭所说的“破除虚妄”开始猛烈的轰击石墙,甚至不惜自残来让自己“清醒”。 但都没有用。 迷宫内一堵又一堵的石墙,遮住了他们的双目,蒙蔽了他们的心神。 “自始至终,我都在绕圈子。不偏不倚,破除虚妄……” 石墙下,打坐的罗溢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随后猛的抬起头来。 他站起身,将自身的灵力与神识尽数收起,看着面前那个依然是死胡同的石墙,然后走了过去。 许多弟子朝着入口处狂奔而去,被那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唯有罗溢走向了这堵困扰自己已久,一直阻拦他去路的有形的墙。 而当他身体接触到石墙的下一刻,死路变成了活路,墙面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涟漪,将罗溢包了进去。 他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来到了一处悬空石梯之上。 往下一瞧,正是一个又一个迷宫,迷宫内还能看到仍在思索和前进的弟子。 在抬头一看,便是一扇木门,木门上写着一个大字: 贰。 新外门弟子当中,首个走过第一层的弟子——罗溢。 观看的众多外门弟子当中爆发了巨大的呼声,他们当中有些人自己在爬通天塔时并没有走过第一层,时隔五十多年,刚入门的弟子变成了老弟子,才看到了宗门的后起之秀。 “罗溢,居然是罗溢……”肖铭身旁的内门弟子们有些疑惑不解,还有些面露惊讶。 唯有肖铭,神态自若,默默朝几人一伸手: “各位,你们输了,一人五颗上品灵石,不准赖账。” 第291章 虚妄 罗溢走出了第一层的迷宫,这是许多外门甚至是内门弟子都没想到的结果。 在此之前,他们只觉得罗溢本身的天赋也就中上水准,半步金丹的修为全靠肖家的资源供给,不需试炼就能入凌云宗靠的便是肖铭的面子。 肖铭对外的说法是罗溢父母死在了魔物战场,肖家对其厚待也是实属正常,但终究会有不服在内。 肖铭平日里所展现出的一视同仁厌恶强权形象,相当一部分内门弟子都不以为然,觉得罗溢不也是走肖铭这层关系入的凌云宗吗? 但这次,他们彻底无语了。 第一个走出第一层的迷宫,第一个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将走出第一层的记录缩短到一日之内——毫无疑问,这绝不是关系户能做到的事情。 在惊讶于罗溢表现的同时,他们也不得不感叹自家大师兄冠绝济国的目光。 肖铭的眼光是真的毒,保举叶擎天结识杜静秋,帮傅言入内门外加拉进来一个外门师弟罗溢。 这四个人,个顶个天才,而且还是天赋极其罕见的天才。 时至今日,叶杜傅罗四个人与肖铭几乎形影不离,事事都听肖铭的意见。 内门弟子在请教傅言关于修行的问题时,总是能听到傅言思索时喃喃自语肖铭是如何教导自己的;而在请教叶擎天和杜静秋二人时,他们总是喜欢引用肖铭的原句。 如果说将来叶擎天或者杜静秋会成为凌云宗的宗主,那么肖铭本人基本上就是横控肖家和凌云宗的大佬,因为他在两个势力的威望和地位实在是太高。 身为东南五州的少主,在中南六州当大师兄,还在北五州闯出名声,这个履历任何一个世家的继承人都从没有做到过,哪怕那位吹得神乎其神的皇家才俊高彦廷,也一直都在皇家直控的五州从未露面。 黎会锋在西北三州击败了严家和魏家的少主;郑吉东在西北三州摆擂,击败了前来打擂的青年才俊;皓月宗司徒锐平日里也是只见其名不见其人。 济国五公子,肖铭绝对称得上是名气最大的一位了。 …… 迷宫内,罗溢已经走过了第一层,但其他的外门弟子并没有察觉到,他们每个人都处在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内,对外界的情况毫无感知。 季林在此刻也到达了迷宫的入口处——以他的思路来看,入口既是出口这种话他是不会信的,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终究是来入口处试了一试。 “跳出桎梏,破掉虚妄,不偏不倚,莫非……” “出口便是入口?”季林疑惑道: “可这终究是有些牵强。” 待他到达入口,被那不可见的法力所阻拦之后,他才放了下心。 合道境界的传承,傲立济国的大宗,所立下的对外门弟子的试炼绝非是什么摆不上台面的小把戏。 若入口就是出口,那么无疑是为了刁难而刁难,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他以入口处为第一视角,重新扫视着这整个迷宫。 迷宫的出口绝对是存在的,否则的话第一层从古至今就不会有人能够走出,如果第一层是完全密闭,那么压根就考验不了新入门的外门弟子。 从入口进入,迎面而来的便是五人高的巨大石墙,攀也攀不得,打也打不破,几乎只能绕着走。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绕左边走,走到底无非是条死路;绕右边走,纵然有许多条岔路口可以选择,但以每一条都走过的季林来看,无非也是条走不通的死胡同。 排除掉所有的选项,剩下的那个,即便再不可能,也是正确的选择。 面对绕来绕去歪七扭八的迷宫,季林只是笑了笑,随后以入口为基点,直直的朝着前方走去,哪怕正前方是个石墙。 “不偏不倚——从刚入得迷宫时就不必拐弯,而是应当不偏不倚的走正中间的这条路;破除虚妄,既然入口处这堵无形的墙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那么在此之前这些由巨石构成的‘有形的墙’,是否就是肖师兄所说的虚妄?” “既然迷宫会篡改我们所作的记号,那么便代表这不是活物——可石头并非天地灵气所生,又哪来的灵智?岂不荒唐?!” “虚妄,虚妄……到底何为虚妄?” “这迷宫,本就是虚妄!” 季林似乎想通了什么,冷喝一声,两边的道路那个都不选,直直的朝着正中间那堵石墙走去,哪怕那堵石墙根本不可能被击碎。 但,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与此前的罗溢相同,季林的身影如同此前的罗溢一般撞上了石墙,但却没有被身前的墙所阻拦,而是荡开了道道涟漪,径直从墙的正中间穿了过去。 穿过一道道的高墙,走过一个个阻碍,季林的身形越走越快,直到穿过了最后的一堵墙。 气运之子之下,季林,第二个走过了第一层。 二人之间的差距,仅有两刻钟。 所谓的不偏不倚破除虚妄,根本就不是肖铭对他们的什么教化和劝导,而是真真正正的把谜底摆在了谜面上。 不偏不倚,他们自入口进入后面对身前的高墙直接走过去,就能破这第一层;破除虚妄,无论他们身处何地,只要他们悟出了这高墙本就是虚妄,直接走过去,便能破阵。 想依靠打破这石墙来破除虚妄,其实内心仍然把这石墙当做“有”,而不是“无”,因此过不得。 只有发自内心把这阻碍视若无物,又或者识破了整座迷宫把戏的绝对聪慧者,在这迷宫内,才能真正的破阵。 罗溢在前,季林次之。 以外面肖铭的视角来看,虽然季林算不得气运之子,但对宗门来说,也绝对是不可或缺之人。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肖大少叹道: “明明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一开始就没人想到呢?” 第292章 自省 迷宫迷宫,看似七拐八绕乱七八糟,完全找不到出路,实际上这些都只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做法就是不管面前这些墙,直直的走过去。 所有的外门弟子在入试炼场之前执事们都不止一次的讲过: “当你们踏入山谷的那一刻,哪怕还没进塔里,试炼便已经开始了。” 这一句话他们当做是执事的告诫,提醒他们哪怕还没有开始闯关,但是在肖铭这个外门长老兼大师兄的面前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这都会影响到他们在大师兄心里的印象分。 可事实是执事们并不是夸张。 身为监察者的肖铭自己,本身也是这个迷局的一部分,而不是跳脱于试炼之外的旁观之人。 他说的话才是真正的破局线索,真正离开这座迷宫的地图,而不是肖铭此前甩出的那张半真半假的迷宫图。 其实在他们意识到肖铭给出的迷宫图是假的之后就应该明白,大师兄给出的线索本身也是试炼的一部分,但能悟到这一点的少之又少。 叶擎天、杜静秋、傅言三人走出第一层时几乎毫不费力,因为他们太了解肖铭,肖铭也太了解他们,这样的关头下,大师兄不会说出一些无用的话来安慰他们。 …… 罗溢与季林率先破局,在他们二人之后不久,单鹰第三个走出了迷宫,与前两位相差一个时辰。 第四与第五个走出迷宫的弟子一个名叫李辛宽,另一个名叫冯琛,与单鹰相差半个时辰。 “竟不是乔义新、耿占元或者储世才?” “这二位师弟在外门数次考察均是不上不下平平淡淡的成绩,怎会……” “怪事,聪慧的弟子落后,愚钝的弟子在前,这不应该啊。” 几位在观景台上的内门弟子低声讨论,心中暗生疑惑——这最先走过第一层的几个人,除了单鹰以外,竟然一个都不是外门当中名列前茅的弟子。 “修性修命实修我,半由天数半由人。” 肖铭转过头去,平静的摊了摊手:“修行本就不是只凭根骨,悟性与心性极佳者,本就有后来居上的可能。” “你们也是从外门进的内门,当初也进过这座塔,想一想,当初的试炼者走到上层的有几个是全靠平日考察成绩的?” “成绩只不过是考你们的术法与神通习练,可修行又何止靠术法?神通强大,心性不成熟,终究沦为他人工具,就如同那善于奔跑身体健壮,却被戴上辔头和鞍鞯受人驱使的烈马。” “这么多年,我们习惯了以考察术法的名次来把弟子分为优等、平庸、次等,却不看其品性与各自擅长之事,这算不算陷入了某种桎梏?” “一刀切固然方便,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天赋上的不同,又岂能仅凭术法修为一项来判断?” “有时候想想看,咱们这帮人也像在这迷宫里绕圈,只不过比他们更愚笨一些。” “因为我们不自知,不但不自知,还觉得自己聪慧。” 说出这些话的肖铭分明是笑着的,而他的语气也充满了玩笑和打趣的意味——但偏偏,身旁诸位内门弟子与一众执事们都沉默不语。 这次的沉默,不是因为肖铭的身份和地位让他们不敢反驳,而是他们确实在思考肖铭所说的每一句话,思索着当中的道理和内容。 明明都是外门弟子出身,自己在当外门弟子时也厌恶名次之差,优等瞧不起中等,中等瞧不起次等,逼着弟子踩着自己同门的头上位,更讨厌那些所谓过来人对自己评头论足、划分类别。 真正从外门熬到了内门或执事,才知道这样的方法固然不合理,但却最方便。 屁股下的位子不同,想法自然也变了,更何况哪家宗门哪个派别不是这么过来的,神州浩土向来便是如此。 但肖铭这番话看似是玩笑,听着却像是在骂人。 肖铭在替外门大师兄骂外门长老,在替外门时期的那些弟子,骂现在已经熬成内门或执事的弟子,笑意中甚至带着些许嗔怒。 见四下众人无人应答,肖铭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道: “虽然这些弟子管我叫大师兄,虽然有那么多弟子把我当成了个法力高强又德高望重的兄长,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能不知道吗?” “盛名之下,其实难负,也是被大长老赶鸭子上架。” “但既然受了他们一声大师兄,那就该有个大师兄的样子,既然自诩是正道宗门,就得有正道宗门的追求。” “不为别的,最起码我现在衣食无忧,不至于为了生存干出些盗抢拐骗的事情,那就该有点精神追求,让自己能找到些理由夸自己,也算不错。” “过些日子我拟出一些想法,再和教习们详谈。” “我不想当个扫兴的人,但有些话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也一时口快说了,你们听得进也好,听不进,权当我今日喝多自己教训自己罢了。” 肖铭说完这一句,只是又望向前方的那座高塔,看着塔中还在为了破局苦苦寻找的弟子们,不再念语。 内门与执事们也不说话,他们也望向前方,只不过看的不是高塔当中的弟子,而是肖铭。 塔高九层,能走出第一层者寥寥无几,这句话绝非是空话。 只有走过了这最特殊的一关,才有挑战剩下八层的资格。 冰川与火山看似凶险,实际上只是环境较为极端,对心智的考验比第一关简单太多太多,而四五层的凶兽确实难缠,但只要找准了方式,在同样的境界之内,是个弟子都有取胜之机。 随着时间推移,肖铭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弟子走出了第一层,并且在突破之后几乎是火速便走出了二三两关。 到达四层对战守关兽,心智经受住考验的他们已然能够坐怀不乱,从前期的劣势判断出对方的特征与破绽,甚至逐渐取得优势。 凶兽在怎么蛮横,终究是智力不如人族,空有一身蛮力。 但到了第六层,情况便大不相同,他们面对的对手不再是凶顽但是愚笨的异兽,而是迄今为止最强悍、最机警、最难以获胜的对手: 春龙大比的不败武魁、肖铭座下的头号悍将——叶擎天。 第293章 六层 随着时间的推移,肖铭所规定的三日期限仅剩不到六个时辰,也就是半天,却仍然有八成的弟子被困在了迷宫之中难以脱困。 三日之内破了第一层,他们本身就算过了这次试炼,无论再往上走到哪一层都算是额外的。 而剩下的两成弟子,还有走过第二层和第三层的两轮极端环境,在经受住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之后,马上便要面对力速双佳的逐风犼,因此几乎也折损殆尽,所剩下的无非三人: 罗溢、季林、单鹰。 第一个走到第六层的弟子,是单鹰。 阵法能将一到三层分成个个独立小空间互不干扰,因此每个弟子都见不到对方,但第四层开始因为有守关兽的存在,因此没办法用阵法幻化,几位弟子得以见面。 首先到达的人可以优先挑战,而后到达的人则得先在一旁观看,待其他弟子挑战完毕,阵法将守关兽的气力尽数恢复之后再行对战。 可以这么说,第一个上的人对守关兽毫无了解,因此是最吃亏的,而后面的人反而可以借机分析守关兽的破绽和特性,也算是走的慢有走得慢的好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罗溢在第二层多耽搁了一些时间用来调养精神,因此按理说应当是季林首先对战逐风犼,但他毕竟长处不在斗法,所以在看到好兄弟单鹰也到达之后,便干脆的把优先挑战的权力让给了他。 单鹰对此没有意见,虽说对守关兽毫无了解,但他天性如此——跟未知的对手打,才叫刺激。 最终,也是单鹰,第一个走上了第六层,对上了叶擎天。 …… 通天塔第六层。 第四层的环境是层峦叠嶂的山地,逐风犼有极速和怪力,在这样的环境内对挑战者有着绝对的优势;第五层的环境是树木丛生的密林,变灵蛇善于隐介藏形,在这种环境内最容易出其不意一击毙命。 唯有第六层,没有任何的障碍,没有任何的遮掩,而是一片空地。 不需要也不屑于借助任何地形的优势,单凭自己一个人,叶擎天便有九成九的把握稳立不败之地。 突破第五层的变灵蛇,单鹰只是歇息了片刻恢复功力,便毅然决然的推开了出现在身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位成名已久的叶亲传。 身着白色道袍,左右两侧斜跨一刀一剑,双臂抱胸神态自若。 没有散出的威压,没有咄咄逼人的杀气,更没有什么不可直视的压迫感。 以单鹰的视角来看,叶擎天不过是个长相英俊的青年,粗眼看去,甚至隐约能看出眉目之间暗含的几分温柔。 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俊俏男修会是以凶悍手段斗败高振岳的那个叶擎天。 “叶师兄好。”单鹰平日虽然有些略显粗犷,但在叶擎天的面前却是丝毫都不敢有失礼,欠身作揖,表现得十分恭敬。 “师弟好。”叶同学点了点头; 不只是因为叶擎天的亲传身份,也不只是因为叶擎天平日里对待内外门弟子的和蔼态度,最重要的一点——单鹰一直希望能同叶擎天交手。 他所想的交手,不是境界差距极大情况下的单方面被碾压,那样学不到一分一毫的东西,只是单纯的找虐。 单鹰真正所想要的交手,是与叶擎天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硬碰硬的来一仗,借叶擎天的手,审视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新外门入门时间尚少修为不足,因此没有举行过大比,但私下的比斗可不在少数。 单鹰便是当中的佼佼者,并且以攻势迅猛爆发力强闻名——哪怕是那只有着怪力逐风犼,在和单鹰的硬碰硬当中居然也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新外门当中,他的斗法水平堪称一绝,哪怕有季林、乔义新二人能够与他互有胜负,但绝大部分弟子还是畏惧他那凶猛的打法。 少年得意,免不得把目光看向其他的俊杰与人才,而整个凌云宗的弟子之列,最负盛名的弟子便是叶擎天。 “若是同境界,我与叶师兄斗法,谁胜谁负?”这是单鹰在入塔之前问自己的一句话; 思索良久后,单鹰终究露出了些许笑意: “二者皆有可能。” 当他真正面对叶擎天的之时,虽然能感受到叶擎天的目光中的淡定,仿佛从没把自己当做什么大敌,但单鹰的自信并没有改变。 而在单鹰观察着叶擎天之时,叶擎天也在看着他: ‘剑眉星目,面容刚毅,精光外露……’ ‘这一届新收的弟子,有点东西,居然能比小师弟更早一步到达第六层,确实不简单。’ 此时此刻,二人的修为都被阵法强行限制在了筑基一重,对于单鹰来说是各方面感知的全部提升,自修行以来没有这么畅快过,对于叶擎天来说却有种被禁锢的憋闷感。 通天塔外,外门的许多弟子都对这场比斗十分关注。 一位是大名鼎鼎的亲传叶师兄,另一位则是在外门初露锋芒的斗法小霸王单鹰,按理说两个人入门时间不同境界不同阅历也不同,没什么可比性。 可谁让叶擎天是第六层的守关者,而这通天塔能将二人的修为拉到一个境界呢? 这下,没得比也有得比了。 …… “师兄,请赐教!” 低喝一声,单鹰的拳和掌快速碰了一下,随后便以快到有些看不清的步法直接闪身朝叶擎天冲了过去,速度之快使周围的空间都有些扭曲。 若是面对金丹,单鹰的动作属实有些拙劣,但此刻的叶擎天无非也是筑基一重。 口念法诀步下急踏,单手运使便是一道强光激射而出。 叶擎天侧身躲过,同时左手弹出气机欲点单鹰穴位,却被对方提前看出侧身便躲开,随后紧接着的是如雨点般落下的攻势。 从旁观来看,单鹰攻势迅猛,而叶擎天似乎是节节败退,毫无半分势均力敌的样子。 “单进一步,破!” 岂是打从一开始交手,单鹰深知叶擎天的实力绝对不止如此。 根据他自己的战斗经验来判断,要么叶擎天是在保存自己的灵力,等他不停进攻耗尽气力之后再趁势占据主动,要么是借此机会来分析自己的战斗习惯和出招特性。 无论是哪一种,越往后拖,自己的形势就越发不利。 干脆趁着现如今自己还占据着部分的优势,趁对方还没探出自己的根底,拼尽全力一招毙命。 随着他的一声“进”,周遭灵气在眨眼间汇聚到了他的一指之中。 单鹰明明喊的是进,足下却愈发轻浮,仿佛是有意为之。 须臾之间,他的右手食中二指已汇聚灵力,朝着叶擎天的方向“朔”的一声破开虚空直刺而去! 其势曰,险! 叶擎天似乎也来了些感觉,面容变得严肃无比,周身护体罡气与三门神通结合,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但仍然没有小觑过对手。 只见那对剑指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 叶擎天竟是猛的朝前一走,泄去气罩迎着那股力量而去——这岂不是自杀之举?! 但当他的身体碰到单鹰指尖的那一刻,汇聚一指的灵力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或者说,压根就没碰到叶擎天,而是直接崩解了,连带着单鹰整个人的身影全部崩碎成为溢散的灵气。 砰! 一声闷响,叶擎天站在原地不动,而背在身后的右手却抓住了朝自己袭来的拳势。 这才是单鹰的攻势,此前的不过是障眼法。 见一下未能成功,此刻现身在叶擎天身后的单鹰心底里隐隐闪过一丝失望,但并没有愣神,而是在瞬间便转化了过来,随后猛的将自己的拳头拔…… “拔不出来?这!”单鹰头一次慌了神; 第四层内,力大无穷的逐风犼拼尽了全力也没能在单鹰这里讨得几分便宜,二人几番角力,竟是单鹰略占上风。 但叶擎天原本那只修长洁白的手,此刻却仿佛一对铁夹,包住自己拳头的掌把自己死死的钳住,哪怕他那一下已经是不敢托大,用了最大的力拉扯。 可现在,叶擎天只是攥住了他的手,朝单鹰略带歉意的笑了一声。 单鹰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攥的更紧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叶擎天体内汹涌澎湃的灵气和火焰精气涌入自己的体内,发疯似的破坏着每一处经脉。 刺痛和胀痛让单鹰几乎失去了思考,刚吸进半口的气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无比。 “对不起了师弟。” 嗡———— 熟悉的嗡鸣声传来,单鹰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痛感在一刹那尽数消失了。 “嘶——” 倒吸一口凉气,单鹰猛的坐起身来,连续咳嗽了几声,随后才揉了揉自己眼睛端详着周围,心中还存留着几分的震惊。 此刻的他,已经被移送出了通天塔。 单鹰,止步通天塔第六层。 第294章 踪迹 “根骨、天赋、才情以及斗法时的反应,其实都不差。” “可惜啊,可惜碰上的是叶师兄。” “平日里单师弟的比斗我也不是没有旁观过,说实话,我知道叶师兄能够击败他,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次的结果我想都想不到。” “换做你我上去,结果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 场下的外门弟子们正在激烈的讨论单鹰是不是轻敌,又或者叶擎天用的是什么招数,而观景台上方的几位老内门和执事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应该啊,哪怕斗上几个回合也算是正常啊。 唯有知晓叶擎天底细的肖铭沉默良久,随后拿起了传讯符: “师弟,年轻弟子面皮要紧,注意尺寸。” …… “什么情况?” 这是从通天塔出来之后,单鹰说出的第一句话。 短短的四个字,里面包含的情感可谓是复杂至极——不解、疑惑、发懵、质疑还有几分绝望。 单鹰败了,以同境界修为的情况下败在了叶擎天的手上,从开打到他被送出通天塔一共才不到七个呼吸,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是阵法护持,短短的七息时间他就已经命丧于叶擎天之手。 这特么可是同境界。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在他复盘之后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叶擎天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慌过神,甚至都没有认真,哪怕他面对自己没有境界优势。 叶擎天成名已久的刀法和剑势,别说逼出他的两样,单鹰甚至连一样都没见到。 他不是不能接受失败,哪怕他自己认为在同境界内能与叶擎天不分上下,但他早就看过北五州流传出来的留影石,他亲眼见到面前的这个师兄是何等强悍,所谓的不相上下更多只是单鹰给自己注入的一剂强心针。 对他来说失败再正常不过,哪怕惨败也不是不可——查漏补缺,重新复盘,分析对手的优势和自己的劣势之后再强化训练,这是单鹰在外门比斗所积累出的经验。 可问题是他复盘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半点的胜算! 别说逼叶擎天使出全力,他甚至都没有探到叶擎天的底,就连叶擎天到底用了多少力也不知道——这是来自战斗经验、战斗智慧、手段、心态等多个方面的全方位碾压。 一座山哪怕再高,也有人能够登顶甚至是翻过去,但天是碰不到的。 依靠着一场场外门比斗积累下来的充足自信心,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便土崩瓦解。 失去梦想的单鹰从地上爬起,虽然第一次入通天塔便能爬到第六层的弟子已经少之又少,虽然他目前的水准足以称得上是冠绝同龄,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 走过对他交口称赞的人群,单鹰默默朝着通天塔回望了一眼: “老季,别死的太难看。” 仿佛是默契,又仿佛是对好兄弟单鹰的回应,季林站在六层塔的正中间,面对着整个通天塔最恐怖最强大的boss。 作为单鹰与叶擎天斗法的全程关注者,季林的态度基本上是王八退房——憋(鳖)不住了。 他对此的评价是: “唉,死的有点太难看了。” 按理说,前一场斗法结束之后,无论守关者是赢还是输,通天塔内的阵法都会将他损耗的灵力补全并治好伤势,以求在面对下一个挑战者的时候能够保证最好且最完整的状态。 但季林分明看见,单鹰被轰出去之后,阵法并没有给叶擎天治疗或者补足哪怕一成的灵力。 意思就是说,叶擎天的灵力消耗近乎于无,根本达不到需要补充的那个范围。 “过几招,哪怕几招呢,你这么搞让兄弟我很瞧不起啊。”季林对着旁边的留影珠说道——他明白,此刻的单鹰绝对在看。 果不其然,外门弟子当中有一个人架起法宝准备直接冲进通天塔,但是被一众人拦住。 “姓季的你给我滚下来!我踏马要和你一决雌雄!” 很明显,此人是处于破防状态的单鹰,若不是身边一众师兄弟拦着,此刻的他大概率要冲上第六层——打的不是叶擎天,是季林。 “算了算了,单师兄你不至于。”“大热天干嘛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同门,给我个面子,单师弟你……” “单师兄先别激动,万一季师兄说的不是你呢。” “你放↘↗屁!在他之前的就我一个,除了我他还能骂谁?骂叶师兄他有那个胆子吗这***!” 众所周知,越熟的人嘴越损,至于季、单二人的交情,具体该损到什么程度也就看他们临时能想到最阴阳怪气的语句是什么。 在见冲进通天塔无望之后,单鹰终于勉强冷静了下来,赌气般的接过旁边同门递来的投影石,目光死死的盯着季林: “行,你厉害,我倒想看看你死的会不会比我更难看。” 六层之上,叶擎天还是此前那般出尘的谪仙之相,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外门师弟。 二人相隔不过一丈,叶擎天的嗅觉很灵敏,能够闻出季林身上的草药味。 一个在外门喜欢摸鱼的弟子,自己在药田内采摘药材时经常能够看见他的身影。 可饶是叶擎天也没想到,这样的季林,居然在外门当中第一批与自己见面的弟子之列——宗门之内,卧虎藏龙,天下人杰宛若过江之鲫,师兄所说果真如此。 “师弟。”叶擎天拱了拱手,轻声道: “方才单师弟与我交手的过程你都看见了——打吗?” “师兄以为,你自己胜算如何。”季林神色平淡,不卑不亢的反问了一句,丝毫没有被上一局的胜负所影响。 “我并不知你根底,自然也不会空说大话,但……叶某对于这一身的修为,还是有些自信的。”叶擎天摆了摆手: “师弟,此战你必败无疑。” 最后一个字说完,叶擎天散出了远比季林所想还要强的威压,以绝对的姿态俯视着对方。 ‘师兄说要注意尺寸,那我就故意摆出一种轻蔑的姿态,等下动手时再斟酌,这样也不会落了新入门师弟的面皮。’叶亲传如此想道; “呵!”季林露出了一丝笑容,也散出威压与叶擎天相抗衡,虽然比叶擎天弱上了七成,但他还是那么自然,并没有半分的惊慌,从容道: “师兄所言极是。” “我季林退出!” 嗡———— 阵法被引动了,季林被移送了出去,稳稳的落在了自己肉身所坐的蒲团上,只留下还在第六层里凌乱的叶擎天本人: “啊?我做错什么了吗?” 外门弟子季林,止步通天塔第六层。 …… 高塔之下,许多期盼被落空的外门弟子对季林开始口诛笔伐,极力怒斥这种半路撂挑子的行为: “我去季林你什么意思,我瓜子都买好的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我让你买的?” “……” “日内瓦,退钱!” “你买票了?” “……” “像你这样临阵脱逃的弟子最多只能被派去管药田,永远都不可能当上亲传!!!永远!!!” “谢谢,我的梦想就是看守药田。” “……” 不得不感叹,季师弟的脸皮和淡定确实有点东西,换做旁人不是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是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他倒好,在众人当中脸不红心不跳,一句一句的反呛了回去。 …… 观景台上,肖铭笑而不语。 这次的外门试炼远称不上群星璀璨人才辈出,但着实是让他发现了几个有趣的弟子,尤其是这个季林。 但有趣归有趣,季林没有同叶擎天交手,他也觉得实在没必要,过两招增进一下经验什么的挺好,何必直接退出。 但人各有志,他也不好说什么。 正值肖铭思考之际,他腰间的传讯符略微闪动了一下,一道讯息传入了他的耳中。 不是叶擎天,不是大长老,甚至不是凌云宗内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来自千里之外远在东南夏州的肖家。 化神大能,离火真人,肖家最具幽默感的四爷,肖铭的好四叔肖万山: “大侄子,崇州那边的杜让道友没你符箓,托我让我问你一声,静秋那小姑娘出发了吗?” “四叔你问的也太晚了些吧,师妹他和傅师弟一起三天前就出发了,再慢也该到庐州了。” “怪事,杜道友那边联系不上静秋,我这边也全然没有小傅这孩子的踪迹,他们压根没进东南。” “什么?”肖铭疑惑了片刻; 他迅速拿出了凌云宗长老和肖家少主两个令牌,一个以灵力催动一个以火焰灼烧,肖铭的识海里逐渐浮现了持有外门令牌和肖家令牌之人的所在。 但无一例外,即使细细的筛查过一遍,也没有杜静秋与傅言的行踪。 【叮!气运之子 杜静秋 正处于 有生命危险 的战斗中!】 【叮!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 有生命危险 的战斗中!】 【叮!二人有概率在此次战中受到危及生命的伤害,请宿主及时救援,否则将有可能断开联系!】——如果是正常的战斗,系统不可能如此表示,只有在气运之子见到比自己强太多的对手那一刻,系统才会向肖铭示警。 连续三次系统提示声,证明了与此同时杜、傅二人此刻刚刚碰上强敌且初步交战——肖铭的面色不变,但微微抖动的右手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冷静。 他拿起了怀中的那张传讯符,唤了声: “吴钊。” 第296章 归州 “公子何事?” 情报大神的声音,令人安心。 情况紧急,肖铭的声音虽然勉强算是镇定,但与平日里的游刃有余终究还是差了一丝: “小杜和小傅三日前启程回东南,时至今日没有消息,中南和东南的令牌都没有他们的踪迹,我估计九成被人埋伏了。”肖铭无法明说系统的提示,只说自己推测。 “我明白了,公子放心。” 四位气运之子与肖铭平日的相处都是无话不谈的,而身为原正道盟二号人物,叶擎天原本的下属,不管是在哪个世界线他的话都不怎么多。 尤其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他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便断了通讯。 有吴钊在,肖铭的心神最起码稳定了许多。 外门试炼这三日肖铭确实没有分心傅言和杜静秋的事情,他的心神全部放在了外门弟子当中,三日内没有一次联系杜、傅二人,四大长老平日里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弟子的动向。 而凭借杜、傅二人的实力,绝不至于连发出传讯求救的时间都没有——除非,中了陷阱。 通天塔内,罗溢正面对着叶擎天,按理说这应当是最精彩最痛快的一战,但肖铭的传讯让两人瞬间变了颜色: “谁敢有如此大的胆子!”叶擎天怒不可遏。 “师兄,我要去找杜师姐和傅师兄。”罗溢的身上散出阵阵寒气,动了杀心。 外门试炼中断,肖铭以外门长老的身份下令,宗内的外门弟子尽数回到住处,宗外的外门弟子全部赶回宗门。 “小杜和小傅二人的行踪,杜家主不可能泄露、四叔也不可能泄露,我更不可能泄露。” “要么真就是让他们意外碰上了某个大修,要么……有人要借机动手了。” …… 一刻钟之内,内,杜、傅二人失踪的消息传到了凌云宗四大长老的手中,传回了崇州杜家,借肖铭的手传又回了东南肖家。 “混账!”远在东南的肖万山骂道; 当杜静秋大概率遭遇埋伏的消息到达杜让这位化神的手中之时,这位八百多岁的家主没有丝毫犹豫亲自驾临凌云宗,并且见到了与他一样震怒的方连城。 二人的对话旁观弟子陈述大概如下: “我闺女呢?” “失踪了,和她师弟傅言一起失踪了,绝对是被人埋伏。” “等找到动我闺女的人我非宰了他不可,这事你别管了连城。” “那是我徒弟!谁不管我都得管!” 杜、方二人是结义兄弟,而且一个是杜静秋的生父,另一个是杜静秋的师父——对杜静秋动手无疑彻底触怒了这两位化神大能。 而傅言在肖家的地位不言而喻,作为肖铭这个少主平日里随时带在身边的兄弟,而且还持有肖家的客卿令牌,四爷肖万山直接下令铁鹰司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傅言与杜静秋二人。 三家同时动用了自己的势力,执事、族老、暗堂、风声阁、铁鹰司在十一州到处搜寻。 宗主令下达,在外云游或者执行不重要任务的内外门弟子尽数回到宗内或者就近的分门,无命令不得外出,各地分门清点弟子数量。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大战一触即发。 “我与他们二人的连接没有断开,这证明他们还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传讯符与令牌皆找不到二人的踪迹,那么极有可能是被困住了。” 肖铭喃喃自语,走入了宗门的议事厅内。 此时议事厅的那张宽大圆桌旁,四大长老和杜家家主杜让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并且预留了一个给肖铭的位置。 肖大少与在场的五位大佬见礼之后,默默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是他第一次与几位化神大能平起平坐,哪怕他是肖家少主,但修仙界终究是敬重修为大过敬重权柄的,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也没有与化神大能一同开会的时机。 但肖家的高功大能绝大部分在魔物战场,祖地就剩下肖万山一人镇守,不可轻动,自然便只有肖铭有那个资格和能力代表肖家参会。 “小肖,你掌握的信息最多,你先说下情况吧。”云婉青见人到齐,最先开口道; “据师妹所说,他们准备从云州出发,一路经过阆州、衮州,最后由归州东北部进入东南的庐州,在这处二人分开各自赶路,但东南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两天了,这不合理。” 肖铭先说了下自己了解的情况。 而现在的方连城火气大到有点不像之前吊儿郎当的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九成概率,遭人伏击或是暗算!除了皓月宗和魔罗宗这两家王八蛋我想不出别人!” 在他的右斜方向是杜静秋的亲生父亲杜真人,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道人,哪怕有着八百多岁的年龄,但若是仅看外表,这一幅三十来岁的模样说他是杜静秋的哥哥也有人信。 与方连城一样的青壮年人外貌,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大山般的浑厚灵力。 “我想过找人去查,但我们家毕竟只有在崇州有些实力,静秋失踪的地方太远,鞭长莫及……”此刻的杜家主罕见的有些虚弱,言辞近乎恳求: “此事事关小女性命,可我势单力薄无力在偌大的十一州内追查,杜某全靠凌云宗与肖家相助,拜托各位了!” 一个修士,特别是一个化神之上的修士对自己的面皮看的是十分重要的,修士当中经常会出现因为一些小事便要生死相拼的事情,而身为一个家族的首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向其他势力求助。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很伤脸面事情,甚至会被视作家族衰弱的征兆,被人狠宰一刀或是趁机敲诈都是修仙界出现过的事情。 但哪怕杜家是化神世家,在崇州举足轻重,在面对可能是合道的敌人时,也实在太过于弱小,杜家的势力无法覆盖到占据济国近半疆域的十一州修仙界。 他有那个胆量为了自己的女儿搏命,但前提是得有女儿的下落,现如今的杜让,只得求助于凌云宗与肖家两家。 好在,这两家都不会趁机对杜家敲竹杠或者勒索敲诈。 “四师弟的徒弟杜静秋,还有我内门弟子傅言尽皆失踪,这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暗堂的人手散出去了,半日之内必有回音。”二长老薛广拍了拍杜让的肩膀; “前辈既然是师妹的父亲,于情于理我该叫一声师叔。”肖铭的态度斩钉截铁:“我向师叔保证,这事不查到底我不会罢休。” “他们是我的人,要是连自家弟妹都护不住,我还当什么师兄?” 杜让连连点头:“多谢,多谢。” 六人交谈刚没几句,肖铭与薛广二人便都收到了来自各自渠道的信息,几乎是同时言道: “归州。”*2 第297章 各有商议 两声“归州”说出,凌云宗的四大长老连带肖铭的神色都有些不大正常,不同于杜家主得到线索的兴奋,他们的神情反倒有种意料之内的恼怒。 “铁鹰司来报,归州与庐州边境有一处森林有激烈斗法留下的痕迹,经勘查,是黄泉真水。”肖铭黑着脸补充了自己这边的情报。 事实上,铁鹰司是查到了归州,但黄泉真水的气息是与傅言关系密切的吴钊亲自辨认出来的,两家的情报结合,肖铭足以确定目标。 “我这里只说有那里三日内发生斗法的迹象,境界与人数都对得上,结合小肖的话,那就必定是杜静秋和傅言了。”二长老薛广呼出一口浊气。 “果不其然。”云婉青的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杜让自然察觉到了这个情况,着急出声问道: “这……连城,三位长老还有肖公子,这归州怎么了吗?” 杜让毕竟是崇州当地的大修,虽然和方连城结义,对中南不至于一无所知,但他要统领家族,对于凌云宗和中南六州的历史实在不是很了解。 云婉青示意,方连城则接过了话茬: “中南六州明面上由凌云宗统领,实则只有云州、峦州、澜州最为稳固,剩下的阆州、衮州和归州都是二百多年前魔罗宗败退隐入暗处才接收的。” “看似稳固,实际上魔道大多在此三州盘踞,即使凌云宗在三州确立分门聚收气运已经被天道认可,中南六州的首领两百年来一直是凌云宗。” “但魔罗宗有合道遮掩天机,即使师尊亲自卜算也找不到他们主坛的所在,附庸魔罗的几个大魔宗又与当地不少世家藕断丝连暗行交易,实在是抓不到也打不着。” 方长老拉过这位还有些懵的大哥,以法力将中南六州的地图显示了出来: “中南的南边三州潜伏着魔罗宗,北边三州上方又有皓月宗所在,两家交易暗中联合为的就是南北对进前后夹击!” “若不是师尊所修的占卜之道可以在斗法中料敌先机,以一敌二尚能拖延许久,外加有肖师叔这个强援在,两家吃一家,凌云宗早就垮了。” “如果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归州,那情况大概率就和北五州无关了,很明显是老对手……” “魔罗宗。” 方连城的口气中带着生硬和厌恶,但更多的是憎恨。 “既然有线索就不多说了,各位长老与师叔,我先去归州走一趟。”此处辈分最小的肖铭转身便走,身上的火气着实不小。 不等几位大修,肖铭运转法力带着叶、罗二人与几位执事便往归州地区赶去。 其他几人正要动身,却被云婉青伸手拦住。 “师姐,肖铭一个人去不够的。” 而云长老只是眉头紧蹙的闭着眼睛,急切的摇了摇头,将近两息之后她才睁开眼睛言道: “根据分门门长的上报,其他地界也出现了在外弟子失踪的情况,门内的执事在野外发现了他们的尸身,是魔罗宗麾下的魇魔宗手段。” “全部都是两日内发生的事情,时间太短,各分门都没有察觉,险些被他们瞒了过去。” “魔罗宗才刚恢复元气,他们居然敢这时候开打。”姜子川稳坐在椅子上,饶是他穷极了所有可能性,也想不出魔罗宗这时候动手的原因。 “暂且不论这些了。”云婉青作出了安排:“二师弟和三师弟去峦州防备皓月宗趁机出手,四师弟去归州帮肖铭,杜家主如果愿意的话也可同去。” “我协调宗内的几位化神在主山随时策应,若对方合道真动了身,师尊再亲移法驾。” 几人相视点了点头,随后同时离开了议事厅。 随后,一条命令散在了凌云宗主山和分门之中。 “所有执事到执事殿汇合听候调遣,金丹及以上的弟子由法器堂发放法宝与兵刃,没有宗门命令不得出山门一步,金丹之下的弟子用连环传送阵送入主山保证安全,宗主令到时即刻执行!” “紧急!紧急!” 两百多年前,刚刚兴起的凌云宗与老牌魔教魔罗宗在六州大战,那时的凌云宗的化神大修还仅有四位长老,各处分门的门长也仅是元婴级别,力量薄弱处于劣势,不得不把年轻弟子们送到夏州的肖家避难。 而肖定方在当时还是少主,与老家主肖峰一样都是半步合道境,肖家的势力尚未完全掌控东南五州,魔物的压力仍然不小,但二肖还是应下了这个请求。 宗门争地盘,争的不仅是灵石矿脉、洞天福地还有藏有宝物的秘境洞窟,更重要的是人——人族是有气运这种说法的,而气运这东西说不清具体有什么用,但是个人都绕不开。 那些元婴、金丹传承的小宗门祭天,老天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但这些新入门弟子在看到云婉青代宗主齐仕方念诵青词之后,老天爷可是立刻以千丈霞光与金色祥云来回应。 这便是天道对凌云宗气运的认可。 若无两百多年前的那次大战,齐宗主没有重创秦威,逼得魔罗宗不得不放弃三州转入暗处,凌云宗不会有现如今的日益兴隆。 而魔罗宗在那次大战失了势,根基虽在但日渐衰弱,等秦威一死,便会彻底没有与凌云宗争斗的资格——这也就是为什么凌云宗没有必要主动掀起战火,而是在那次大战之后行事作风便没了之前的激进。 夺了六州的气运,魔罗宗衰败只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不同了,或许是魔罗宗再也忍不住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灭亡,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他们对凌云宗的弟子大规模的埋伏和暗杀,这是个宗门都不会忍。 中南六州再起战端,祸连凡人不至于,但众多的宗门与散修都免不了人心惶惶,几个世家宣布封锁祖地闭门不出,准备躲过这次战火。 有人惴惴不安,有人侃侃而谈,有人作壁上观。 …… 凌云宗把矛头对准了魔罗宗,一切的证据也都指向魔罗宗,但被当做罪魁祸首的魔罗宗内的气氛则有些诡异。 “谁让魇魔宗那几个杂碎擅作主张提前动手的?!” 一声怒喝,灵力荡出了阵阵涟漪,群山之中的魔罗宗主殿之内,坐着宗主秦威的女儿,魔罗宗的圣女,化神三重大修秦芝语。 魇魔宗是魔罗宗麾下的魔门,是魔罗宗最大的附庸之一,平日里一向唯魔罗宗马首是瞻,从没有过半点二心。 魔罗宗确实计划过对凌云宗动手,但不是现在,甚至不是这几年,因为此刻的宗主秦威伤势并未完全恢复。 与皓月宗宗主彭烈的一战,其实是秦威占据了上风,极业魔功挫败了皓月正法,彭烈也受了不小的伤——可皓月宗的祖师石双武暗中出手帮助自己的徒弟,最终胜过了秦威。 石双武手段虽然隐秘,但还是没能瞒过这位魔道至尊,可这位老魔头却不得不忍耐了下来。 皓月宗与魔罗宗都想灭掉凌云宗因此联手,但皓月宗已然占据北五州,为的是扩张,魔罗宗则是被凌云宗逼到了暗处,为的是求存。 两家虽然联合,但魔罗宗无论是实力还是形势都不如皓月宗,在同盟中处于弱势的地位。 连魔宗都知道,皓月宗除了不干杀人炼血这种给自己增添业障的事情以外,这个半魔宗可是一点不比魔宗好对付,甚至于早期的皓月宗就是魔宗,只不过在坐大之后利用种种手段从黑洗成灰了而已。 各怀鬼胎,无非是互相利用。 而现如今魔罗宗的情况只能说是靠着数百年的积累暂时支撑着庞大的势力,还能够与凌云宗平分秋色,还能够维持着这中南魔教魁首的威望。 但魇魔宗的擅自行事,无疑是对魔罗宗威望的巨大挑衅,这也是为什么秦芝语这个堂堂化神大修会如此暴跳如雷。 在她身边的则是魔罗宗的左护法,秦威之下第一强者,化神六重大圆满——檀真。 “曲显龙已经把请罪的玉简送来了,言说是有人假扮他们的手段来栽赃陷害,目前有嫌疑的弟子已经伏诛,他作为宗主则教导无方愿受责罚。”檀真将人血与骨灰炼制成的糊状红汤推给了秦芝语,自己则喝着一杯清茶。 这位魔罗宗的中流砥柱,半步合道的大修士,从外表上来看却无半点魔气。 举止文雅谦逊随和,肩宽身长又五官端正,不像个纵横六州的魔修,倒像个养尊处优的王爷。 放到凌云宗,威严与云婉青不分上下,儒雅同姜子川伯仲之间,比薛广少了几分严肃,但看上去绝对比方连城要像个正道修士。 接过檀护法递来的红汤,秦芝语一口饮尽,冷笑道: “呵呵,请罪?他请什么罪?我哪敢治他的罪?” “圣女大人说笑,您是宗主之女,是圣宗的总令,各大魔门都听您的指挥,自然是随心所欲。”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趣我了?”秦芝语的口气中略有几分不快; “属下不敢。” “凌云宗虎视眈眈,皓月宗那边又一副浑水摸鱼的样子,现在的态势我怎么可能去处决一个化神大修?真处决了,凭那些杂碎的秉性,指不定明天就跪在云婉青的面前当狗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在两百多年前,魇魔宗能活一个人都算是我心慈手软!” 发泄了几句,秦圣女又重新坐了下来,朝檀真叹道: “檀护法,你说,这魇魔宗之事会不会有蹊跷。” “圣女认为?” “他暗通外部,或者是事实真如他所说,被人污蔑陷害。” 说到此处,檀真笑了笑: “若是如此,那范围可就有些大了。” “为何?”秦圣女不解道; “其一皓月宗,一门双合道,几十年早已想要南扩,实力强大且不择手段。皓月宗为了削弱凌云宗,有可能让我们与凌云宗先行开战,他们再坐收渔利,一举并吞中南。故此,皓月宗有动机唆使魇魔宗或者假扮魇魔宗之人挑起战端。” “其二肖家,肖定方越境强杀凶名在外,最恨别人动他妻儿,圣女大人的女儿刺杀了肖铭早已引得他暴怒,当时我们断臂保命,现在肖家回过神来难免要找咱们兴师问罪,污蔑魇魔宗只是手段,肖家在逼咱们露头。” “其三皇室,皇家直控的五州和西南四州当中被中南隔断,他们一直心有不满,况且这个皇帝看起来野心不小,怕不是要借刀杀人,趁机从中南剜下一块肉。” “其四么……”檀真停顿了一下,随后看向秦芝语,言道: “凌云宗怕我们恢复气力后与皓月宗南北夹击,又不愿主动掀起战端,于是便自导自演!找几个弟子装作我们的人,再杀几个小修作饵。” “凌云宗想借此把我们彻底废掉,借六州气运抗衡北部,独占中南——这也是我所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凭云婉青的性子,她怕是早就想动手了!” 檀真的回答让秦芝语一阵头疼,烦躁道:“那你说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论实力我圣宗不输凌云宗,他们想独占中南,我们也未尝不可,更何况有皓月宗相帮,哪怕不让他们竭尽全力,能在北五州有些动作调开凌云宗的人,这也足够了,东南王常年在魔物防线来不及支援,此事有机可乘。” “父亲的伤势并未全部恢复。” “云婉青并不知晓,齐仕方虽有占卜之能,但他算不了道行在他之上的宗主,更何况我们准备已久而来凌云宗是仓促谋划。” “论胜算,我六他四。” 秦芝语深以为然。 二人又详谈了片刻,虽然是详谈,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檀真这个左护法在讲,而秦圣女则在思考和打算。 不过片刻,右护法关腾敲门入内。 前文说过,这位关护法的实力只是个元婴,与檀真虽然地位相当,但实力则是天差地别,全靠娶了秦芝语这个夫人才有今天。 血傀儡刺杀一事之后,他的右护法被废,是他再三发誓苦苦哀求才恢复了职位。 他进入主殿,并不是来参与讨论,单纯是来给二人端茶倒水。 见讨论被打断,秦芝语不免有些烦躁,冷冷道:“快点,我和檀护法有要事相商。” “是,是,夫人。” “跟你说了多少遍,他人面前叫圣女。” “啊是,对不住圣女大人!” 给秦芝语沏上一碗红汤,又给檀真倒上一杯茶之后,关腾这才弯腰一脸惧容的走出了主殿。 “管教不严,檀护法见笑。”秦圣女默默叹了口气。 檀真倒是随和,从容道:“关护法会体贴人。” “会体贴有什么用,废物一个……真不知道当初我是被他哪迷住了,就与他结为夫妻,稀里糊涂生了个女儿,唉。” “都是护法,可能力却天差地别,檀护法修为超群头脑机敏,当初追求我的要是你该多好,比他强太多了。” “属下没那个福气。”檀真只是笑笑。 …… 另一处,肖铭一行人已然到达了归州。 第298章 遇敌 合道屏蔽天机无法卜算,世家宗门藕断丝连,魔道功法修炼速度极快,多种因素的叠加都造成了南边三州中凌云宗的掌控力不足。 这个沼泽遍地黑湖横生的大州,地界虽大,但人口仅有云州的四成之数。 修士生于普通人之中,人口越多就代表修士越多,修士越多修仙世家和宗门才会越多——而归州的宗门就相对稀少一些,拥有化神的也仅有两大宗门,其中强势的那一方名为青岚宗。 归州之上,肖铭领着几位修为在半步元婴之上的执事们在高空飞行,而叶罗二人因为修为不足被大长老强行唤回了宗门。 “青岚宗那边通知没有?”肖铭朝身边的人问了一声; “知会过了,紫气谷那边姜长老也打了招呼。” “那便好,虽说六州归凌云宗统辖,但对化神大宗该有的尊重也是要有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让人帮忙。” 旁边的执事神色有些不正常,似乎在犹豫什么,但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兄,我不明白,既然有青岚宗在,宗主为何不命他们彻查?” “因为他们虽然受凌云宗管辖,但不是凌云宗的附庸。”一边在高空中扫视下方,肖铭一边言道:“修仙中人,心高气傲,大宗不可辱。” “休说我们连自家弟子都护不住要求助其他宗门,就算是真下令他们也不敢不听,合道传承摆在那,但将来和魔罗宗的大战呢?他们会舍得拼命吗?” “修仙界实力至上,凌云宗如果自身实力不足以单挑魔罗宗,那中南迟早要丢。” “凌云宗起势前他们便立宗了,魔罗宗在时给魔罗宗上贡,凌云宗在时给凌云宗上贡,骑墙观望八面玲珑,谁势大就跟谁,哪个地方的宗门都一样。” 听着肖铭的分析,那执事忽然笑了一下:“可东南的宗门好像就唯肖家是从,这是为何呢?” 再看肖大少,此刻的他变得冷厉了几分:“其他的一流大宗无非是争地盘抢气运,对下面的宗门来说,大伙谁也不欠谁,凭什么为你卖命。” “但东南的大宗,他们占着的灵石矿、秘境、幽谷、灵宝和道藏,全都建立在没有魔物的情况下。” “魔物防线上,守着防线的是我的兄弟姐妹,压住裂口的是家父家母。” “不服管,拘了丢到混沌裂口也出出力,他们敢吗?” 众人不再说话。 几个呼吸间,后肖铭一步的四长老方连城与杜家家主杜让也赶来了此处,肖铭心中的底气顿时也增添了许多。 “方长老、杜师叔,宗内其他几位强者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路上说。” 一行人再次动身,方连城便道: “外出云游的弟子遭人伏杀,大师姐坐镇主山,六州分门皆开阵闭门坚守不出,二师兄三师兄与门内的司长老带人去北边防备皓月宗了,我和老杜来归州找人。” “我的师弟师妹当中,有人遇害了?”肖铭目光中的火气更旺了几分。 “嗯,金丹之下的弟子全部由传送阵法送入主山,但阵法的承受能力有极限,金丹之上的弟子都就近寻找分门躲避,这回是要动真格了,魔罗宗不留退……” 说到一半,方连城腰间的传讯符忽然闪了一下,短短一息之间,他的神情略微僵住了片刻,几息后才缓缓道: “阆州开战了,魔宗归元门动的手,分门此刻正在与之对垒,衮州地界的分门也上报大批魔修试图围山,但态势目前还不算下风。” 话到此,肖铭瞬间察觉到了什么: “南边三州已经有两州开打,那我们现在所处的归州……” “用法眼,看西北方位。” 散去范围有限的神识,将灵力汇聚于双瞳,肖铭朝着远处一望。 日暮西垂,天边的夕阳下,一尊大能携法宝仗神通威势而来,身后是大群魔修。 合道大能乃一宗之本不可轻动,因此对方必定是化神,肖铭这边有两位化神在,打眼一看似乎是二对一的优势局,然方、杜二人却神情严肃。 远隔百里,浑厚的修为便让他们看出了来者的修为: “五重,不输大师姐。” 肖铭与几位执事还在思索之际,一道雄浑的幽光在顷刻间便穿过了灵气,速度之迅捷实在惊人,宛若从天而降的闪电! 魔气逼人,先手制胜,在察觉到对方的同时瞬间出招,行事之果断与狠毒无愧于魔修之称。 杜让横推一掌荡出灵力波纹,以硬碰硬的姿态接下了这一击,肖铭架出两面旗子护住众人。 呼—————— 气流乱走灵力四散,第一击宣告敌人的到来,再抬头看时,远在天边的对手此刻已然近在身前,三尊化神屹立归州章平郡的上方。 化神后期,五重大能,魔罗宗长老陈天罡。 方连城与杜让一个是化神一重一个是化神二重,都在初期。 “好久不见,方长老。”陈天罡的面色略带几分戏谑,对方连城毫无顾忌的嘲笑道:“一百多年前初入化神,这么久还是化神一重,有些丢人了吧。” “我这是尊老,毕竟你止步五重这么久,离死也就剩两三百年了,在下可还有一千多年可活呢,不急于一时,等你死了我再潜心修行到时候一飞冲天。” “油嘴滑舌,蝼蚁便是蝼蚁。” “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给自己积点阴德吧,否则我们兄弟二人可不介意提前送你去见阎王。” “兄弟二人?”陈长老这才斜睨着眼看向杜家主:“你便是杜让?看起来也就是个毛头小子。” 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杜家主只是沉声道:“我女儿杜静秋在哪。” “你要找你女儿滚回你家找去,别来本座跟前这番……” “我问你我、女、儿、在、哪。”杜让的双眼通红,手中玉如意奕奕放光,身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不过是身上掉下的一块烂肉,死了再生一个不就是,为这么件事情就敢与我宗开战,不知死活!” “好……好……那我便先宰了你。” 杜让质问被对方回怼,而方连城虽然嘴上讨到便宜,但他可并不指望靠垃圾话把一个五重的大修气死,哪怕言语中把陈天罡损成了行将就木日薄西山的老棺材瓤子,心中的压力仍然不减。 本命法宝紫瞳玉佩握在手,与寻女心切的杜让一起,二人以威压硬扛陈天罡。 鼎分三足,以多对少,联弱抗强,三人此刻都巍然不动,陈天罡身后的众多魔修与以肖铭为首的凌云宗执事都屏息凝神。 一息……两息……三息…… 明明只是极短的时间,却仿佛过去了数个日月轮转,三尊大能不动,其他人一时间也不敢擅自行事。 突然间! 轰————— 火光亮起,高温烈焰直冲云霄,一条火龙咆哮着飞往魔修的方向,众魔见状最先冒出的想法甚至不是躲闪,而是惊骇。 一个元婴,怎么敢最先动手?!他就不怕乱了化神大能的计划吗?! 但就在他们惊骇的同时,三位大能的身影忽然“簇”的一声消失不见,再回过神来时,只见三人不知何时已经在更上方的高空斗法,而自己此处的只是残影。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唯有肖铭快人一步! 焚天极焰天克魔物邪修,滔天凶威裹挟着灼热且刺眼的火焰朝着众多的魔修轰来,可他们的心神全被对肖铭突然动手的疑惑占据,此时再挡已经来不及运转法力。 “躲!!!!!” 嘶吼声传来,带着恐惧和愤怒的气息提醒众人,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魔修只得选择避开。 但谁让他们没有结成阵势,也没有分散排布连接成网,而是仗着自身的蛮横修为聚集成堆,即使众魔修在一瞬之间都明智的选择了躲避,终究有几人来不及躲闪。 最中间的那位半步元婴躲闪不及,顷刻间便被焚天极焰吞噬,几乎是在下一刻就被烧成了灰烬,甚至连一点残肢断臂都留不下。 再看两边,几缕微小的火绳沾到了他身旁的两个魔修身上,顿时便顺着他们的皮肉筋骨与经脉魔气瞬间扩大,如附骨之疽般无论如何也熄灭不了,由外至内的开始灼烧。 “呃啊!!!啊————————” “快救我!救我啊!!!快……救……” 两位魔修的惨叫声响彻天地,但身旁的魔修却是拼命的远离他们。 第二个人在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无比嘶哑,仿佛来自地狱——此时,火焰已经在他的嗓子里了。 前后不过两息,肖铭就完成了从出招到杀敌的过程,众魔修皆受震慑。 当初,还是金丹的肖铭在阆州为了搭救叶擎天与傅言动用了焚天极焰,那时的他尚且依靠的是毒粉,而焚天极焰的震慑性足够,在肖铭手里却没有几次杀敌的机会。 但现在,步入元婴境界的肖铭足以让魔修意识到这门神通的恐怖——沾皮肉就烧,见筋骨则焚。 闻着空气中的焦炭味,看着三堆灰烬洒落下高空,魔修们对面前之人有了一个准确的认知。 而这时,天上传来了陈天罡的传令: “捉住肖铭方能威慑肖定方不敢轻易入宗门,其余凌云宗弟子则必须尽数诛杀!” “杀一人赏三储物袋上品灵石,重伤并活捉肖铭者……炉鼎、灵石、升位还有天材地宝,要多少我给多少!” 原本肖铭的气势唬住的魔修们,此刻再度燃起了斗志,如饿狼般死死盯着这位肖家少主。 捉住了,便是逆天改命的时机,步步高升的前奏。 “老东西,呛火啊。” 见魔修开始逐渐朝着自己靠拢,肖大少啐了一口,转身挡住了欲要上前保护的几位元婴执事,眉头紧蹙的急切道:“各自顾好自己,三人一组散开,打起来我是目标,没有余力护住你们。” “那师兄你怎么办?!” “我?”肖铭回身散出威压,冷声道:“摘茄子也他妈不看看老嫩,想拿我换前程,我可没心思给人当垫步石。” 魔修们是饿极的群狼,肖铭可不是病虎,他这头老虎正年轻,利爪尖牙又身插双翅,凶戾乖张不输这些魔修,阴毒狠辣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上,那就得做好被他撕碎的准备,光凭这份威压,普通的修士便不会轻易招惹肖铭。 但仅有片刻的犹豫,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这些被魔道功法影响了神智的魔修便全部朝着肖铭杀来。 肖铭修为高深,轻易不会出事,只要拼尽全力将他打残打废,这辈子就有了。 “上!” 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个带头的,当魔修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浑厚的“上”之后,这帮恶狼便红着眼朝肖铭飞去,魔气四溢灵力乱走,其势之大可见一斑。 而凌云宗的八位执事虽然也是元婴修为,但论真斗法的实力,单打独斗与这些修炼魔道功法的魔修还是相差不少,于是乎便结成法阵,手握法宝与兵刃应对冲击。 再看肖铭轻挥衣袖双手摊开,身后浮现出一棵壮观无比恐怖至极的参天火树,这便是肖铭将焚天极焰炼化至一定境界所显化的法象。 轰轰轰! 火树上的几片叶子落了下来,化作一团团从天而降的火球,直接朝着魔修的身上砸去。 焚天火焰沾到皮肉便能将人吞噬,他们便以灵力为盾挡下一击,随后运转功法凭血腥之气冲散火团。 两位修为高达元婴六重魔修抢先一步躲开攻势,稳立当中双掌合十,片刻后睁开双眼,灵压夹杂着腥臭的魔煞朝着肖铭便冲去! 四面八方,无处不在,庞大的攻势让位居战场最中间的肖大少避无可避。 顿时! 几片冒着火的树叶落下,却没有变成火团,而是以点概面连结成网,如同护罩般将肖铭死死的护在当中。 轰!轰!轰! 呲——————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代表了煞气在不断的冲击肖铭,但却被一一挡下,周遭满是腥臭与遮天蔽日的熏人黑烟。 罡风吹过,待两位魔修欲要再运功法时,中间的肖铭却不见了身影。 “哪里去了?神识亦没有他的行踪?” 不多时,上方便传来一句: “在这哪。” 二人下意识的抬头望,却只看见那棵参天大树如一座山般向自己压来,而肖铭则怡然自得的盘坐在树杈上。 “不好,快躲!” “怎么回事,怎么躲不开?!” “哪来的火链缠住我,不要,不行……肖铭,肖铭你不得好死呃啊!!!!!” 在魔修的吼叫声中,肖铭的火树将二人径直压至崩解,他们体内的灵气与血煞之气直接溢散开来,周遭的气流与灵力波动被爆体的两位元婴大修扰得不得安宁。 云雾四散,狂风阵阵,罡风与灵力交织,众人皆被刮得连连后退。 群仙群魔,正邪两道,唯有正当中的肖铭不闪不避,稳坐云上。 凌云宗执事们看呆了,魔罗宗弟子又何尝不是。 “这是元婴?!这他妈是元婴?!!!” 第299章 魔狱大阵 肖铭的法象,那棵参天火树被收了回去,他本人则挡在凌云宗众人的前方,一个人面对着十数位法力高强暴戾蛮横的魔修。 以元婴二重的修为强行轰杀两个境界远超自己的元婴后期,肖铭的消耗不可谓不大,即使他自己不收,他所剩余的气力也不足以维持法象。 如果肖铭稳扎稳打,凭借着法宝与自身的根骨配合,外加焚天极焰天克魔道的特性,也不是不能耗死两个对手。 但那样的话,对魔修造成的威慑和冲击就达不到肖铭所需的目标。 瓦解敌人的自信心,降低对方的士气是大战当中所必须做到的目标,如果肖铭是磨死了两个元婴后期,那么魔修纵然会感叹肖铭的强大,但也会觉得多几个人一起上就行。 但肖铭不惜采用了最危险最耗费气力的方式,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压杀两位元婴后期,此刻的他在众多魔修眼里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位置。 即使他就坐在那调养,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肖铭现如今气力不足需要恢复,现在上去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但他们却迟疑了。 就是这迟疑的一下,给了肖铭恢复的时间。 那个在春龙大比上打赌赢来的越修石,此刻发挥了关键的作用,肖铭的灵力在顷刻之间便被完全补足,而越修石也瞬间被抽空了灵力,变得黯淡无光。 看着这尊焰中魔神再度恢复了气力,饶是他们是魔修,此刻也感觉自己的腿在打转。 原本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对凌云宗归州分门动手,归州分门是凌云宗最弱的分门,门内弟子人数稀少且门长仅有半步化神的修为,但他们这次出动的可是化神后期的大修! 休说一个小小的分门,魔罗宗这支队伍对任何管控一州的大宗都有着极大的威胁性,更何况三州已经开打,凌云宗绝对会优先救援较为重要的衮州和阆州。 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攻破山门之后去哪搜刮,如何玩弄那些被俘的弟子等等……说白了,柿子要捡软的捏。 可现在的情况完全超过了他们的预料——这不是软柿子,分明是个扎手的仙人球。 化神大能一宗最多也不超过十个,怎么这里一碰就碰上两个了?!化神那边有陈长老应付就算了,元婴这边还有肖铭这头拦路虎。 “坏了……”有魔修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他们的正对面,肖铭领着凌云宗的执事们看着这些已经士气低落的魔道修士,开口道: “我师妹杜静秋,我师弟傅言在哪?” 良久,众魔修无人应答。 “怎么?一个个不都是手上数十条人命的狠角色吗?炼过凡人血精,食过修士魂魄,现在都成哑巴了?” 肖铭一步步的逼近,越近一点,身上的气势便越重一分。 “再不说,我可要接着杀了。” 如果一开始就问这些魔修,他们肯定没人愿意说实话,但当肖铭动过手之后,当他们意识到自己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候,才会为了保命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杜静秋、傅言,这两个名字中南的修士不会不知道,哪怕他们是魔修。 “杜静秋傅言与我们没有干系,他们在哪我们哪知道?!” “哈,是吗?” 肖铭笑了,笑的是那么阳光、那么开朗;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应该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后向对面展示自己的手段和自己的恩赐,恩威并施,让敌人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最后说出知道的所有内容。 但很可惜,肖大少没有那个品德,更没有那个耐心。 “各位,替我跟地府阎君问声好。” 一声下,早有准备的魔修动手并不比肖铭慢——有了刚才的经验,他们这回可是学精了。 让肖铭先动手,那就等着极焰噬骨身死道消吧。 此时此刻,唯有先下手为强。 “开魔体,杀肖铭!”“开魔体,杀肖铭!!”“开魔体,杀肖铭!!!” 几声嘶吼喊出,魔修们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神智,放弃心脉周身的固守,放魔气侵入,全身上下不再受自身的掌控,等同于将自己推向彻底的愤怒与疯狂。 而换来的则是短时间内修为与力量的全面提升。 魔体一开,他们便能无视任何疼痛与受伤,哪怕榨干身体最后一丝的气力,也会拼尽全力将肖铭杀死。 一开始的魔修只想活捉肖铭换取宗门的重赏,但现在的他们只为了自保。 能击败一个怪物的,只有一群怪物。 “列阵,护师兄!” 魔罗宗修士眼瞧着要拼命,凌云宗执事们自然不可能让肖铭一个人硬扛,各自甩出法器结成阵势列在肖铭的周遭。 “杀!” 九重天之上,灵力波动愈发猛烈,如果把战场放到下方的城镇和村落,元婴境界的斗法足以把整个章平郡夷为平地。 此时的云州和魔罗宗总舵都各自接到了归州这边急报,大批的凌云宗修士与魔罗宗魔修都以最快的速度往章平郡方向赶来,与凌云宗交好的世家宗门和附庸于魔罗宗的魔门都派人助阵。 衮州与阆州都处于凌云宗闭门不出的对峙状态,而在归州,凌云宗与魔罗宗爆发了第一次正面冲突。 方连城与杜让联手对付化神后期,肖铭一人强势斗杀两位元婴后期,都出动了各自宗门的高功,势必要在此处决出胜负。 望着天上大批朝着归州方向飞去的修士,感受着漫天的威势和杀气,六州无数小门小派选择封门闭山。 以杜静秋傅言遭遇袭击、凌云宗弟子被伏杀为导火索,凌云宗与魔罗宗时隔二百年再度全面火拼,中南的形势在短短几天内急转直下。 …… 凌云宗众人在与魔宗斗法之际,在归州与南荒的交界处,正是凌云宗众人与杜家主不断寻找的杜静秋与傅言二人。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乃是魔狱大阵。 几日前,杜傅两人确实从凌云宗下山,沿路线往东南方向飞去。 中南境的南边三州凌云宗控制力较弱,外加魔罗宗底蕴厚实根基仍在,威胁确实不小,但魔罗宗在沉寂了两年多之后才刚刚露面,按理说不会如此莽撞行事,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杜静秋与傅言的消息,怎么可能如此精准的出手? 一开始,杜、傅二人在阆州和衮州确实安然无恙,路上虽然碰到一些修士,但都是当地宗门的弟子,对两位在中南颇有名气的年轻天才都是礼貌有加,到了归州青岚宗的地界,青岚宗圣子楚萧尘也对二人十分热情。 但不知是碰巧还是天意弄人,他们便在此地,碰上了许久都没有露面的魔修。 归州魔门,魇魔宗。 如果是一开始被他们杀了的几个金丹魔修还算是意外的话,那么在极短时间内赶来的元婴老怪能够准确的说出了姐弟二人的名字,便足以证明他们被有预谋的埋伏了。 苦战,几乎是逼出两人所有潜能的苦战,以金丹修为打伤元婴并全身而退,这放在整个神州浩土都是能吹的响事迹,却在两人身上实打实的出现了。 斗法过于惨烈,杜静秋与傅言身上的符箓与令牌在战中被尽数毁去,自身也受了不小的伤,勉强走脱之下他们不得不往归州第一大宗青岚宗方向求援。 青岚宗确实出手了,救治了受伤的二人,并派人护送杜静秋与傅言回凌云宗。 可在这路上,顺着路线指引,青岚宗弟子与杜傅二人却走入了魔狱大阵。 一直到肖铭察觉到不对,他们已然在这处能炼化并吸收修士魂魄与血精的大阵受困了数日,除他们以外的所有弟子都已经被尸骨无存。 “师弟,多久了?” 第300章 脱困 阵法内,杜静秋与傅言盘坐在一棵树下,周身是一层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护罩,二人虽然称不上十分虚弱,但脸色已然有些苍白。 “按日子来算,应当是第二日。”傅言的声音还算平稳,但气息已经开始紊乱; 从他们受困阵法来算,确实是第二日,但如果从他们出发来算,此刻应当第四日的时间。 饶是他们已经结成金丹,在法宝与符箓的帮助下与元婴期大修也有一战之力,但在受伤的情况下面对专门针对自身的阵法,也实在是力不从心。 无时无刻的冲击和阵法内肆虐的魔气,若没有珍宝阁内选出的法宝相护,若没有肖铭所赠的防御符箓,两人现在已经没气力了。 “就算那些魔修都是傻子,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们估计也知道我们在这了。”杜静秋看向傅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师兄给的符箓,这已经是最后一张了,能撑住的时间最多只剩下一刻钟,没了符箓的护持,法宝也已经受损,我们只能靠灵力硬扛阵法。” “生或死,全看天命。” 不怕手中枪,就怕袖里剑,暗算和陷阱一直都是修士们最喜欢的手段之一,哪怕是那些元婴化神的大修,万年的历史上也有遭遇埋伏身死道消的案例。 现如今,总算是轮到他们了。 杜静秋的态度并不是那么消极,处变不惊一直是她最大的优点之一,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焦急和烦躁只会加快灵力的消耗,最终丧失生机。 一刻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护罩一散,两人纵使根基再牢固,也不可能与阵法抗衡,只能勉强延缓被炼化的时间。 让杜静秋疑惑的是,自打刚才,傅言除了回答自己一声之外便一句话都没说,气息仍在却低着头闭着眼睛,却是什么都不说。 但杜静秋分明能感觉到,傅言此刻的气息在微微的变化,似乎是在运功调整自己体内的脉络与灵力运转,以求达到最完善的状态。 这个时候运功,实在有些奇怪,杜静秋有些担心的碰了碰傅言,开口道: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咳!” 一声轻咳,却不料原本闭着眼睛的傅言,此刻却睁开眼睛猛的服下最后的几颗提元丹,强提气息运使法力,气势短时间内节节攀升! 杜静秋尚来不及思索之际,傅言又将自己的三处穴位彻底封堵,灵气无法顺经脉流转,被阻塞在了下腹丹田之处,几张凝聚灵力的符箓被引动,他的修为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即便如此,傅言却还在拼了命的吸纳灵力,哪怕神情肉眼可见的痛苦,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密密麻麻。 杜静秋先是一愣,随后从疑惑变成了慌张,急道:“你疯了!堵塞丹田强提元功,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强的灵力,再不停会根基破格经脉尽废的!” 几乎是下意识,她便走上前去要替傅言解穴散功,但却被傅言抬手一掌逼退。 杜静秋脸上显露出几分不敢置信,却见傅言神色艰难,但还是勉强开口道: “生死之境需兵行险招,师姐,我的神通特殊,黄泉真水能克一切法术,这处法阵的实力没那么强,此时此刻唯有先送你出去……” “傅言你给我听着!”着急之下的杜静秋也顾不得仪态,再度上前揪住傅言怒道:“强提真元至伪元婴境,不散功你会没命的知道吗,无论如何也不能……” “师姐!” 傅言咬牙切齿,忍着全身上下经脉承载过高的剧烈疼痛,又强压丹田处的剜心之苦,朝着杜静秋吼去: “不这么干我们都会没命!” “与其你我都死在这,倒不如试一试,最起码把你送出去!” 由不得杜静秋分说,此时的傅言通过近乎于自残的极端手段将自己的灵力在短时间内提升,搭配上他的惊世根骨和修为,此刻的他已然是伪元婴境界,一只手便能强行压制杜静秋。 方才他的沉默,其实是调整自己的状态。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心存侥幸,那么现在的傅言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符箓耗尽,二人双双陨落,死在这阵中。 正如杜静秋所说,生或死全看天命。 但他是傅言,一个生下来就跟命数抗衡的狠角色,一个有着最好的根骨结局却最为悲惨的气运之子,同时也是肖铭五人当中最珍惜这段感情的人。 当着他的面杀死他的手足,这是傅言所不能容许的侮辱,也是他不能忍受的折磨。 强提修为这招所有的修士都知道怎么做,但先不论能做到这一步需要多高的天赋,但凡错一点就会爆体而亡,就论这钻心的痛苦和经脉报废危及生命的结局来说,也没有修士敢这么干。 哪怕真的用出来了,状态也是极不稳定的,还有着陨落的风险。 也就是黄泉真水的特殊性,才给了傅言拼死一搏的底气。 他其实在陷入阵法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但一直没和杜静秋说——傅言太了解自家师姐了,如果她知道,哪怕自己上也不会允许傅言这么干。 ‘可惜,师姐修的是剑道与医道,论破阵的可能性……不如黄泉真水。’ ‘于公于私,都只能我上。’ 抱着这个想法,一直到刚才,傅言成功了。 纵然千般苦痛,在自身的修为达到元婴境那一刻,满头大汗傅言对着杜静道:“师姐,我已经用出来了,你若是不同意,等修为散尽之时你也一样护不住我。” “混账,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么逼我。”这是杜静秋第一次骂傅言,可她分明是流着泪说的; “替我跟两位师兄说一声,谢谢他们,这辈子不白活。”傅言歪着头笑笑,尽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 “当然,也谢谢你,师姐。”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护罩崩解,无边魔气朝着二人的迅速涌来。 同时,傅言积压的力量被尽数释放,一声近乎野兽的咆哮声传出,满头白发的傅言将灵力尽数倾泄在了阵法之上。 “黄泉真水诀,归尘!” 刺骨幽寒,无边死寂,绝望的气息顺着他指尖的灵力飘出,吞噬着周遭的魔障,一直触碰到了阵法的边缘。 看似坚不可摧的阵法,被傅言的力量强行撕开了一道裂口,但他若不接着支撑,马上这道裂口就会闭合。 在傅言的示意下,杜静秋终究还是运转灵力冲出了阵法,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云州方向,凌云宗主山的方位飞去。 “呼————” 吐出一口浊气,气空力尽的傅言倒在了地上,静等阵法的炼化。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根基和经脉算是彻底废了,丹田处那滴黄泉真水的本源虽然还在,但此刻已然无法引动。 他的修为还在,他的境界还在,但却运使不了半分。 “切,命数。” 最后叹了一句,傅言彻底的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尚存一丝神智的傅言似乎感觉到了法阵似乎被人关闭了,但他实在是太累,哪怕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得接着躺在原地。 耳边传来了几声交谈: “魔狱大阵都炼不死他们俩,还跑了一个……娘的,这两人的骨头什么做的?” “不管那些,带回地穴,护法的命令是傅言还有他体内的黄泉真水。” “那杜静秋呢?青岚宗那边怎么交差?” “交差?他们也配,一条两边讨骨头的狗还敢提条件,给些东西打发打发得了,上头会处理好这回事的。” “那这小子带回去后?” “丢进炼人炉,炼成金丹。” 第301章 三化神 魔狱大阵中的傅言被几个魔修抬走,而早已负伤的杜静秋此刻即便气力亏空也不敢停下脚步恢复灵力。 身为师姐,她不愿意自家师弟会有危险,但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现在的傅言毫无自保之力,休说是哪些蛮横的魔修,就算是个普通筑基他都无法招架。 毒蛇没了毒液与尖牙,纵然还能动能活,但基本上已经失了威胁。 黄泉真水与天生道骨,哪怕是那些修行千余年的大修,也难免垂涎,更别提魔罗宗。 杜静秋深知自己的实力救不回师弟,只有马上赶回凌云宗,马上找到师父和师兄,自家师弟尚存一线生机。 …… 归州上方,正魔大战。 凌云宗与魔罗宗双方大批的帮手都赶到了此处,双方几乎见面就直接火力全开,不留一丝的余力,以诛杀对方为目的开始了全面斗法。 不得不说,肖铭调教过的凌云宗弟子确实是有点东西的,金丹之上,个个都会耍阴招,正面斗法比不过修习魔功的敌人那就直接以多欺少或者是偷袭,再不济也能保全自己。 最中间的肖铭一人应对数位元婴的围攻,赤色旗、玄色旗、青木鱼竿三大法宝同时亮相,被多人包围却仍旧不落半点下风,越打气势越盛,越斗手段越强。 哪怕魔罗宗不愿意承认,但他们也都意识到,现在的凌云宗和两百多年前刚刚崛起的那个宗门不一样了,无论是弟子、执事还是高层,高中低三阶的战力全部有了质的飞升。 可战端已开,又哪来的退路。 在肖铭的更上方,则是神州浩土上真正的大能斗法,两位化神初期对抗一位化神后期——世人皆知,化神境一步一天堑。 三人经过刚才的初步交手,都缓了下来拉开距离观察对方。 方连城、杜让,这两位驰名神州已久的大修,虽然在修为上弱势,但论起斗法能力,联手的情况下实力可不是盖的。 可方才的一番交手,让两人对化神后期的实力又有了个明显的认知,当初方连城初入化神,两宗之战中他对付的是另一个名叫蒋奉的化神初期,而陈天罡则是与自家二师兄,化神四重薛广斗了九天九夜。 现如今,他才真正意识到,化神五重意味着多强的实力。 但为了徒弟和女儿,方连城和杜让哪怕重伤也得打这一场,势必要从这个魔宗大佬的嘴里逼出杜静秋和傅言两人的下落。 从这种人物的嘴里撬情报,劝是没有用的,只能靠打。 再看陈天罡,此时虽然面容轻松洋洋得意,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修仙者虽然喜欢自称仙,但到底和真正的天仙相差太多,终究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哪怕大修也不例外。 此前方连城所说的没错,陈天罡的寿元确实只剩下两三百年了,哪怕在修士当中,也属于暮年时期,换算成普通人的寿命来看就是六七十岁。 精元耗损,气力不足。 这个时期的他虽然仍旧是化神后期,但无论是心气和反应,都比之前初入五重的自己有了一定程度的衰弱。 本身,陈天罡就再无突破的可能,只希望自己能够安度晚年,并不希望中南爆发大战——但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为了避开战端的最中心,避开云婉青的追杀,他特地找了归州分门这个最好对付的软柿子来开刀,准备灭掉凌云宗归州分门之后就借故休养。 可好死不死,他碰上了怒气冲冲的方连城和杜让。 看他们的眼神,一个恨不得拿自己活拔毛,另一个想把自己生蘸酱,都是奔着下死手来的——陈天罡并不知道杜静秋的下落,他早已不在参与魔罗宗的决策,可身为前辈大修的他怎么可能被两个八百多岁的小辈指着鼻子骂后还能忍下去。 交手过后他才明白,现在的化神初期,实力已经到达了一个怎么样的恐怖级别,更别提还是两个被怒气冲昏头脑连死都不怕的年轻化神。 但无论是没有退路还是为了修士的尊严,强撑着逐渐衰老的躯体,他也得和两个人强行打完这一场。 方连城和杜让死盯着陈天罡,虽有搏命的准备但确实心里没底,而陈天罡虽然修为高,但既不想搏命心里也没底。 三位加起来快四千岁的大佬,表面上对对方不屑一顾,仿佛弹指便能将对手干掉,但心却都在止不住的跳,用俗话来说: 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 但比斗法更让人焦急的,便是沉默。 片刻的观察之后,终究是救女心切的杜让率先一步动手。 一身凛冽的杀意再不压制,杜家独门心法再度被催动,食中二指并拢,化气为刃汇聚指尖,耀目寒光闪过,阴寒致命,外露杀机,丝毫不加掩饰。 千分之一秒之内,这柄灵刃猛增百倍,化作绝世凶剑横亘在天空! 杀气、怒气、煞气、剑气皆被压缩在当中,刚猛雄浑的灵力直指那位魔宗大能! “斩。” 连眨眼都来不及的瞬息,杜让便暴起发难,势必要将陈天罡废在此处乃至是就地诛杀,二人相距一里之遥,可在陈天罡的目光中,随着那压来的剑威,空间似乎在不断压缩,自己与杜让的距离似乎在不断缩减。 当———— 几乎是同一时刻,陈天罡隔着一丈的距离便用灵力接下了这一威势无穷的天剑灵刃,两位大能的灵力对碰让空间荡出了波浪般的涟漪。 清脆而又悠长的碰撞声传来,仿佛古寺当中被敲响的大钟。 挡开天剑的同时,陈天罡抬手挥出几缕气息,散出时便是无边无际的魔障与煞气,如同黑云般涌向了方连城与杜让二人。 随之而来的,便是几道强烈的紫光闪过。 短短的一息之内,无边魔障便被这几道紫光尽数冲散! 方连城人称紫玉真人,这既是别人的称呼,也是他自己起的得到天道认可的修道尊号,其来源就是这枚从年少时期便陪伴他的紫瞳玉佩。 传闻这玉佩是年轻时心仪之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其中还有一段凄美且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但方长老曾当着杜静秋的面表示这纯胡说八道。 据方长老所说,在他母亲得知怀他的当日,父亲正好在干活的农田里发现了这块圆润且当中有瞳孔状纹路的紫玉,夫妻二人认为这玉与自家孩子有缘,便在出生之后找人将其做成玉佩戴在方连城身上。 一直到他进入凌云宗,金丹六重时苦于祭炼法器找不到材料,便想起了这枚玉佩——结果一次成功,炼化后的紫玉不但温润柔滑奕奕放光,还与其他法器不同,刚诞生便如有灵智般天然亲近方连城。 ‘不知为何,戴着她的时候,我总觉得心安。’方连城原话。 而这枚陪伴他至今日的玉佩的本事可不小——破一切迷障,除万般幻想,能挡一切对神魂的侵扰,还可洞察法术之破绽。 许多人都说方连城十成的实力五成靠的是紫玉,但除了方连城之外,包括云婉青之内所有拿到玉佩的人都无法运使这枚紫玉的半分威力,仿佛她就认准了方长老一个人。 九重天之上,紫瞳玉佩破开了陈天罡的手段,而此刻的杜让早已抄起了自己的贴身法宝玉如意,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运足灵力便横刷了过去! 两位化神搭配两大法宝,饶是陈天罡修为远超二人,但此刻也在几番斗法下被激出了几分真火,抬手自虚空中唤出了自己的趁手兵刃。 一支亮晃晃的宝剑祭出,魔道大能再不压制,反手便削出一道剑意! 练气境用宝剑,削出的是剑气;筑基境用宝剑,削出的是剑罡……化神境的宝剑,削出的是精纯到能凝结出实体的剑意。 杜让不敢硬接,散性化气躲开剑意,接一个瞬闪移至陈天罡的身后。 聚灵,凝劲,随后一招直下! “鼠辈!” 陈天罡不屑躲闪,反手握剑硬顶而上。 灵力相碰的瞬间,杜让肉眼可见的陷入了劣势,虽然他已经铆足了劲往下压,却还是在境界的差距下处于绝对下风。 “老杜,别单上。”一声传音钻入杜让的心中,他会心一笑,踏空而起。 杜让借势卸开剑意,陈天罡的剑势顺着惯性冲向九霄之上,厚厚的云层被径直劈开,天空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裂隙,随后又迅速弥合了回去。 收回劲力,陈长老再看过去时,方连城早已引动紫瞳玉佩,而杜让再起玉如意,二者配合默契取长补短,威势两两叠加之下,竟隐隐有盖过他的趋势。 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强横的修为冲开了层层云雾,方连城与杜让瞳孔开始微微泛光,杀意与寒芒毫不掩饰。 “两个疯子,这是真打算和我拼命。” 修到这个程度,蓄力和前摇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陈天罡再提魔功,剑尖只指二人。 轰!!!!!!! 三人的身影没有移动半分,但只听得狂暴的剑鸣声响起,之后便是一连串的猛烈爆炸声与呼啸的狂风之声。 同一时间内,千丈之下众多修为不足的弟子因为被化神斗法所荡出的余劲震伤,瞬间呕出了鲜血。 “未入半步元婴的弟子,躲到旗子下方!” 单掌拍裂一名魔修的丹田逼退对方,肖铭迅速用心神抽出了储物袋内的赤色旗,赤色灵火与焚天极焰结合,化作了一片火障,死死的挡住了上方不断倾斜下来的斗法余波! 随后,肖铭借着玄色旗的掩护,闪身躲过三个元婴魔修的合力一掌。 砰!!!! 位于正中间的肖铭躲开,三个魔修的掌力被倾泄到了对方的身上,顿时伤及肺腑。 而在这一声闷响之后,更上方的三位化神方位似乎闪过了一道光芒。 无论是正修还是魔修,双方同时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瞬间放弃斗法。 凌云宗一方,肖铭的赤色旗在上方不断旋转,所有的弟子与执事都躲在了旗子的下方,肖铭则手持玄色旗做足了准备。 魔罗宗这边没有一个实力够强威望够高的领袖,因此都是各自为战,但好在身为魔修的他们足够富裕,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件护身的邪道法器,顿时将其祭出。 果不其然,在他们准备好的下一刻,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随后便是如同瓢泼大雨般倒下打下来的无边威能,而且丝毫不见停止之意! 用最直白的语言来描述在场诸位弟子的感受,那就是——好似整个天压了下来。 下方的连绵山岭被切割得沟壑纵横,山石与硬土不断的破裂,不断塌方;远处的大海海面与天中间形成了一道海龙卷,狂风呼啸引得海浪翻涌,滔天的巨浪一下又一下的拍击在水面之上。 赤色旗刚烈,以硬碰硬的姿态强接三个化神的余劲,但终归是有极限,独木难支之下还是接不住这漫天的灵压。 而手持玄色旗的肖铭当场动手,赤色旗扛不下的劲力,都被如同乌鱼一般游动的玄色旗吸纳了进去。 两件法宝护持,肖大少一个人保住了在场数十位凌云宗弟子的安全。 而魔修那边的情况则完全不容乐观,即便他们每个人都有护身法器,而且那些法器都是经过魂魄或者人血祭炼而成的,效果比普通的法器要强上不少。 即使如此,那些金丹魔修的神情也开始肉眼可见的发胀发红,浑身上下的骨头开始咯吱作响。 轰! 仅仅过了十息,一名金丹境界的魔修当着凌云宗弟子的面炸成了一片血雾和魔气,随后消散在空中。 哪怕凌云宗的弟子们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天真无邪小孩子,哪怕他们对修仙界的险恶和大能的恐怖心知肚明,但一个修为强劲的金丹魔修在他们面前当场炸开。 这样的场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也不会相信。 不等他们消化掉这一幕,又不断有魔修因为承受不住爆体而亡,有的死相如同刚才那样炸成一团血雾,还有的是肉身撕裂筋骨被压碎,整个人都被压成了一堆烂肉,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现在明白,什么叫化神斗法了吗。”肖铭坐在众人正当中,淡淡开口; 过了大概五个呼吸,余波终于停了下来,而无论是天上、地上还是海上,此刻已然都是一片狼藉。 在威压散去的那一刻,魔修们第一个想法不是向凌云宗众人冲来,而是几乎作出了完全处于本能的举动——跑。 凌云宗的实力保存完整,而他们则在方才的斗法余波中死伤了许多金丹弟子。 没有胜算,根本没有。 见魔修败逃,弟子们又要去追,却被肖铭抬手拦下。 “孟邨,董成先,南宫兰,温效古,丘锡之。”肖铭叫出了五个执事。 “在。”*5 “布天威灵盾阵,护弟子们回宗,化神在此斗法,再打下去修为不足的弟子迟早出事,修为够高也会被余波冲击留下暗伤。 这帮魔修估计什么也不知道,追上去也没有用,你们先回去再说。” “是,师兄!”*5 “那师兄呢?”弟子中有人问道; “我嘛。”肖铭笑了笑: “我去给那位魔道大能添个乱。” 第302章 杀魔 归州高空的这场斗法汇聚了三名化神境界的真人,这也是中南两百多年来首次化神大战。 在这两百多年内出生的小修和弟子们头一次见到化神缠斗,大多都是秉持着好奇和敬畏的心情,想在百里开外高山上远远的眺望观摩一番。 而那些两三百岁之上的修士见到这场景,不免回忆起昔日新兴的凌云宗与旧中南霸主魔罗宗的那次几乎席卷了整个六州的火拼。 宗主齐仕方一朝突破,化神大圆满步入合道初期,早已对魔罗宗横征暴敛哀声载道的宗门看见了希望,明里暗里纷纷倒戈,共推凌云宗对抗魔罗宗。 一方面确实是魔罗宗太久不当人,另一方面凌云宗此时此刻也被架在了火上烤——一山不容二虎,中南地界的气运容不下两尊合道真君。 大战持续三年有余,凌云宗年轻弟子被迫前往夏州的肖家,由肖家少主肖定方保护,齐仕方与秦威在三十三重天斗法十七日,齐仕方勉强获胜,四大长老当中云婉青镇守护山大阵以一敌三,薛广姜子川单对单,方连城千里奔袭炸了魔罗宗三个分门,正好就是现在遭遇围攻的三个。 最终结果,秦威因毫厘之差败于齐仕方之手,云婉青斗杀一人击伤二人,自己重伤垂死,薛广姜子川退敌,方连城伤及本元无法修补,止步化神一重。 中南两宗之争落下帷幕,凌云宗正式登临霸主之位。 随着魔罗宗隐入暗处,皓月宗并吞流光宗独霸北五州,窦存生于东北三州建立万法宗,皇家收取西南四州,肖家覆灭九耀剑宗占据东南。 时至二十多年前,济国才奠定了现如今的局势。 …… 高空,三股灵力交汇,两方阵营对抗。 玉佩、如意与宝剑散发出了强大灵压几乎快把空间压缩崩解,三股力量的交汇处此刻已经迸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一个是成名已久修为高深,被两个小辈激怒的老魔头陈天罡;两个是掌上明珠被袭失踪,满肚子火的方连城和杜让。 这两边当真是谁也不服谁,饶是三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也丝毫不见收手的意思。 “吼!!!!” 怒吼一声,陈天罡架开二人,退后三里之遥,猛催剑意! 铮———— 凄厉而又尖锐的剑鸣声响起,听的人头皮发麻、冷汗直冒,浑身上下都仿佛被一头猎食者盯住一般不适,饶是方杜二人修为通玄,此刻也不免有些忌惮。 化神角力,双方的生命力何其之强,化神后期固然能够轻易压制化神初期甚至是将其打伤,但想杀死一个化神却困难万分,因此化神境的斗法每个三天三夜基本上连谁占上风都看不出来。 而现在陈天罡的剑意运使,方连城目光直视,令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的是——自己的眼睛,居然开始有些刺痛。 强忍不适,二人强行用法眼观瞧,但却实在看不出陈天罡运使的到底是什么手段,这股剑意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幽冷和直逼元神的痛楚。 明晃晃耀人眼目,冷森森令人心寒,化神后期魔修,恐怖如斯。 本就温度极低的高空更加寒冷,冷到空气甚至都快要结成冰,而囚禁于剑意之中的那只恐怖、霸道又凶狠的猛兽,眼看着便要撞破铁笼顿开金锁,朝着自己奔袭而来。 强敌在前,威压漫布,化神五重通天彻地,但凡不是深仇大恨,此刻立马就跑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怎么就那么寸,方连城和杜让这两个加起来一千六百多岁的大修,脾气却是一个比一个倔。 杜让人称茅坑的石头暂且不谈,方长老原本那混不吝懒洋洋的流氓气质在碰上敌人之后马上陡然一变,整个人好战之气达到了巅峰! “连城,躲吗?”杜真人问道; 方连城的脸上非但不带半点惊惧,反而隐隐浮现出了几分亢奋:“躲?好不容易能和化神后期硬碰硬,往后退一步都对不起这身道行!” “你也真是不要命……好,哥哥我陪你。” 陈天罡的剑势冲天,修为和法力如同高山一般一眼望不到顶峰。 二人借势同催法宝,杜家鱼龙功善游走,此刻也不闪不避,与方连城一同强运神功硬提真元,威势合一直面陈天罡,当真是半分都不让! 两方势力,三位大修,此时此刻已经全部都卯足了劲,使毕生修为要杀死对方。 你狂,我便比你更狂。 你凶,我就比你还凶。 原本主动运使灵力的陈天罡此刻已经开始暗骂现在的小辈都是疯子——他真正的目的,便是凭借自身修为和高深的灵力吓住这两个初入化神的小辈,逼他们遁逃或者谈和。 老话说得好,不怕横的就怕愣的,头脑一热就要拼命的人最不可控也最危险。 陈天罡碰上了,而且一下子就是两个。 都修到化神了怎么连这么点定力都没有,陈长老心中不免感叹——一把年纪还要和人拼命,这或许是做魔修的命数,又或许是年轻时杀太多人的报应。 “罢罢罢,今日杀了你们二人,权当安享晚年之前再拼一次!” 心神落定不再犹豫,陈天罡的威胁与杀气瞬间再上一层。 与此同时,身为凌云宗四长老的方连城正欲传音让肖铭带弟子离开,别与魔修硬碰,免得等一下波及他们。 但等他往下一看,却发现魔修早已败逃,而肖铭已经收回两色旗指挥弟子撤走。 方长老笑了:“老杜,瞧见没,我凌云宗的大弟子。” “行了你就别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教过肖铭吗?那是肖真君和梅真人教导有方,就凭凌云宗能让你当长老,这水平就高不到哪去。” “呵,嘴硬。” 如此危急的关头,两人都在拼命提运灵力准备决一死战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打岔,可见心态之稳定。 一个是在中南大战时中心开花的方长老,一个是把崇州世家圈搅得天翻地覆稳居大佬宝座的杜家主。 这两位真打起来,足以称得上一句狠角色。 几句调侃,终究是强敌在前——陈天罡的剑势,来了。 寒芒威光猛然收拢,化作一抹亮色点缀于世间,又好似一道划过夜空的流星,迅速而又耀眼。 迅捷的流星划过后,便是无尽的破灭与幽暗,绝望之感悄然逼近,将周遭彻底吞没。 人力,堪比天灾! 那道剑势朝着方连城和杜让压了过来——不是“打”或“刺”,是“压”,如同天罚一般的恐怖,如同灾祸一般的骇人,裹挟着遮蔽天日的黑气朝自己压了过来。 既笨拙又迟缓,仿佛像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但只是恍惚的片刻,剑势却已经来到了身前! 而它迎面撞上的,便是两位化神的十成功体。 从下方看去,上面斗法的三个人宛若不过蚂蚁大小,与这天地一比仿佛微不足道,就如同世上所有的凡人一般。 下一刻,那迸发而出的光芒差点闪瞎了归州下方之人的眼睛。 这一下或许闪到了某个马夫,他马车会撞死某个不幸的人;或许会闪到在河边吟诗赏景的公子千金,慌乱之中跌入水中溺亡;或许会闪到某个无辜的驿差,无缘无故的落入了山谷之下。 无论卑贱与尊贵,他们都是凡人,他们的命运被别人操弄,而天边那处比他们身形高大不了多少的人是修士,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那些生灵,是一举一动都能影响他人命运之人。 当人族在创立王朝之前先创立修行之法的那一刻,大修们注定才是这世间真正的“皇族”。 闪光之后,是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归州甚至是南部的炸响! 狂风、海啸、地震、飞沙走石洪水泛滥,带来这些恐怖灾害的不是天罚,而是人祸,是三个化神所能造成的破坏力。 如果他们不是在这高空之上斗法而是在城镇的正上方低空恶斗,那么上述的所有灾劫将一个不落的施加在归州之上。 “好家伙,真够吓人的。” 肖大少此时正依仗着两样法宝和自身修为的护持,迎着上方不断打下来的威压和灵力余波,以不算快的速度朝着上方飞去。 …… 一阵余波荡开,方连城与杜让被气浪轰退数里后才勉强稳住身形,再抬头时嘴角已经有了血丝,神情狰狞面色苍白,看起来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而陈天罡这边也不好受,虽然看上去没有太多的伤势,但经脉此刻也已经折损甚多剧痛难忍。 刚刚的那一下,已经损了他们九成灵力,虽然化神大能吸纳天地灵气恢复的速度极快,但再快也是需要时间的,现在的他们都处于虚弱期。 化神斗法容易击败对手却不容易杀死对手的原因就在此处——他们的生命力和恢复能力都太强了。 一下打不死对方,那基本上就只能接着僵持,因为当你把对方逼到虚弱无比的时候,自己基本上也没那个气力了,而当你恢复了点的时候,对方基本上也恢复了过来。 他们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即死不了又干不掉对方,只能慢慢的耗,看谁的蓝条先见底被耗死。 普通人打架拼尽全力最多七八分钟就没力气了,而他们没几天几夜的狂轰滥炸根本分不出胜负。 方连城啐了口淡红色的血,朝着陈天罡喊道:“弟弟,告诉伯伯你们把我徒弟藏哪了,爷爷我还能饶你一命。” 瞧,仨大辈儿就扔过去了,身受重伤还不忘垃圾话,方长老也算是神州浩土独一档的大能。 “废他妈的话!弄死了,被老子弄死了,先奸后杀,你能怎么样?!”陈天罡强撑着身子站起身怒道; “狗杂种,你最好别拿这事开玩笑……”杜让一听这话马上就火了,气血上涌脸色由白转红,几乎是用肺在吼:“再不说本座现在就宰了你!” “来!你们俩绑一块都没我年纪大,快两千年的修为还能怕两个小杂碎不成?!” 休息不到一分钟,几句话的功夫,陈天罡和杜让又是一道法术打去,两掌并出开始角力,而杜家主虽然处在弱势但打死也不退,几乎是硬顶化神后期。 见方连城又要帮忙,陈天罡也不慌,右手再运灵力准备轰向对方。 却不料! 右手手腕一阵猛烈的拉扯感传来,他的心中闪过几分惊觉,瞬间便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方才修为衰弱又被杜让的一掌分散了注意力,身后不知何时摸上来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待他观察到手腕处的鱼线并用神识勘查时,却看见了那个年轻的身影。 肖铭。 此刻的陈天罡又惊又气,自己一个化神境后期的真人道尊,居然被一个元婴初期的小鬼给干扰了?! 虽然元婴修为伤不到他半分,但方才那一下的耽搁已经让方连城的拳势已经快要杀到,他不得不将弄死这个纨绔的想法往后推。 危急时刻,陈天罡以最快的速度在瞬间便震开了鱼线,随后催动法力准备接下方连城的一拳,但正当他的掌力刚推出去时,一股强烈的威胁感便从身后传了出来。 ‘不对,这不是元婴境能有的感觉!’此时陈天罡浑身上下的感官都在不断的预警。 只见他的身后处,一脸坏笑的肖大少从怀中掏出了四叔肖万山用精血所画,承载了这位离火真人全力一击的符箓。 符箓一共三张,南荒之上,肖铭曾用过一张破开了吞涛故布的关卡和解谜设施,最后找到入口,再然后便是拿到了赤色旗与吞涛丹。 虽说吞涛丹他还不知道怎么用比较能够回本,但肖铭觉得光赤色旗一个消耗符箓也不算亏。 这一次,在陈天罡对自己的手段感到轻蔑之时,肖大少拿出了第二张。 用灵力引动符箓,在方连城的拳势杀到之际,来自肖家四爷的焚天极焰也被释放了出来,霸道刚猛又灼热的火焰朝着陈天罡轰去! 如果说以一敌二,对抗满腔怒火的方、杜二人,陈天罡还算是足以支撑,那么加上肖万山和天克魔道的焚天极焰,他哪怕意识到危险,此刻也晚了。 三位化神的劲力从三个方位打向了陈天罡,饶是他已经拼尽全力运使护身罡气,但此刻也无济于事。 随着一声闷响,他的胸口处被洞穿。 残余的灵力试图修补他的血肉,但已经是杯水车薪,即便他的肉身还能够被修补,但剩下的无非只是一具完整的尸体罢了。 不一会儿,他的瞳孔便失了精光,再也亮不起来。 “魂魄还没有散去,快搜魂!”气空力尽的方连城喊道; 而仍在吐血的杜让却冲了上去,一把挡开了欲要搜魂的肖铭,勉强道: “肖公子,搜魂窥探他人之心,此事为天道所不容,每用一次便多一份业障,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就越高……静秋是我女儿,此事理当我来。” 言罢,不由肖铭分说,他一指点在了陈天罡的眉心。 肖铭看着这个为自己女儿费尽心血的老父亲,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说到底,大修也是人。 半晌后,杜让的神情由虚弱变成了眉头紧蹙,随后再次运转灵力搜索陈天罡的魂魄。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第三次,陈天罡的魂魄彻底的散去,杜让才无力的瘫在云上,不甘道:“陈天罡,他的记忆里没有静秋的下落,也没有傅小友的下落,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方连城低下头趴了下去,杜让的神情变得比之前还要苍白几分。 唯一抓到的线索,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地位够高的魔宗长老,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是化神,可杜静秋不是,金丹境的修为放在平日或许足以自保,但现在每多一分生还的几率便少了一点。 肖铭刚要开口安慰,却见他腰间传讯符微微闪动,来自吴钊的消息钻入了他的脑中。 他的神情马上多了一分喜色,却又马上消失。 片刻后,肖铭缓缓道: “长老,杜叔,师妹在庐州被我的人找到了。” “真的?!”*2 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两人在听到杜静秋没事,马上就回了过神,心情从大悲到大喜的切换差点让他们晕了过去。 “我女儿没事吧?”杜让赶忙走上前去询问道; “嗯,受了些伤,因为脱力昏迷了过去,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太好了……太好了……”杜家主得知自己的女儿没事,一时间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太好了三个字,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而方连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肖铭神情上的不对,问道:“怎么了?” “师妹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归州与南荒交界,魔狱大阵,傅师弟有危险,快去救他。” 撂下了这句,肖铭朝着两人一拱手,头也不回的跳下半空,朝着南边的方向飞去。 第303章 炼人炉 肖铭急着去找傅言,在场的两位化神听到魔狱大阵本想阻拦,但架不住肖铭的速度太快,根本没那个机会劝。 但想到方才肖铭在下方施展的修为和手段,二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杜让得知自己的女儿安全无恙,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用如意撑起身子,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一抹骄傲和得意: “瞧见没,我女儿。” “拉倒吧你,她本事是你教的吗?那我徒弟。”方连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对杜让这种行为表示强烈的鄙视。 这对结义兄弟平日里的相处就是这样,要么是吐槽要么是讽刺,把对方贬损的一无是处,但真到危急时刻,还是会选择把后背交给对方,斗法中也是默契无比相得益彰。 互损几句,杜让拉起了方连城,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去哪儿啊?” “夏州呗,我闺女你徒弟在肖真君家中,老麻烦别人算什么事,再说了你不想去看看啊。” “想归想……”方连城露出了笑容:“你自己去就行了。” 杜让:“那你去哪?” “你是静秋的生父,自然只关心她一人的安危,但我可不止她师父这一个身份。” 随后方连城顿了顿,又对着杜让言道: “杜静秋是我徒弟,但傅言也是凌云宗弟子,若是厚此薄彼,只顾自己徒弟而不顾他人安危,我便枉费师父他老人家的教导。” “我毕竟,是凌云宗的四大长老之一。” 言毕,方连城便起身直追肖铭而去,然后脚一软直接趴在了云上。 “忘吃药了我去……” 尴尬的吐槽一声,方长老从怀中掏出几颗丹药,嚼碎之后以极其狰狞的面孔将其咽了下去,外伤便开始痊愈,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连城,别耍帅了,你命里没有这个的。”杜家主感动的情绪被瞬间打断,显得有点无语; “滚蛋!” …… 归州与南荒的交界处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其中包含了无数的密林、山地和沼泽地带,杜静秋给的这个地点涵盖的范围实在是过于广了。 可她没办法,一系列的心理和肉体上的冲击外加长时间奔走的劳累让她疲惫至极。 情急之下的杜静秋走错了方向,原本打算前往云州凌云宗,但因为归州魔修势力根深蒂固,若停下来有可能被敌人追上,因此她不得不强撑着神智模糊和浑身无力凭感觉飞行。 好在,杜静秋虽然没去中南,但却进入了肖家的地界,被吴钊的人找到,也算是有惊无险平安返回。 方连城顺着自己刚才的记忆以及神识,虽然还处于虚弱状态,但修为足够浑厚,几乎与肖铭前后脚到达了这个被叫做魔狱大阵的地方。 原本笼罩范围极广、威势极大的大阵此刻已经被关闭,只能凭借地面上落叶和杂草的痕迹以及残存的魔气来判断,这便是魔狱大阵的所在地。 仔细一看,便能见地上有十几具不沾半点皮肉的白骨,身上还穿着道袍。 肖铭就站在大阵的中间,冷冷的看着那些白骨,一句话也没说。 刚落地,方长老便闪身至肖铭的旁边,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些已经被阵法吸收炼化的尸身,下意识叹道: “傅言他……” “长老,小傅没死,从这些尸体的穿着打扮来看,是青岚宗的人。” 因为着急和伤势的原因,方连城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里所有的尸骨都穿着青岚宗的衣服,其中并没有傅言的痕迹。 这个消息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消息,傅言没有被魔狱大阵炼化,现在大概率还是存活状态。 坏消息,凭傅言的本事不足以将大阵整个毁掉,但现在大阵既然关闭了,那么就必定有其他修士出手——正道修士不可能不报告凌云宗,只有魔修。 “傅言的实力,从魔修手里脱身应当不是难事,哪怕是跨一个大境界的元婴。”方连城看到的是好的一面,最起码傅言没事。 而肖铭却不这么想: “长老,您觉得为何只有师妹回来,而师弟却没回来。” 杜静秋昏迷前说了“魔狱大阵”以及傅言有危险,那么足以证明在她脱身之后,魔狱大阵仍然处于开启的状态,而傅言还在里面。 什么情况下,杜静秋能够脱身而傅言却不能? 论两个人的实力,只能说平分秋色,在硬实力上来说傅言绝无法击败杜静秋,但杜静秋也无法击败傅言,如果杜静秋的实力足以逃出阵法,那么傅言不可能做不到。 除非…… “傅言用自己的修为开路,帮我徒弟逃出了魔狱大阵。”八百多岁的大修,方连城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并不是个糊涂蛋。 “恐怕正是如此。” “可他只不过是金丹修为,二人合力尚且有可能,他一个人怎么破阵,哪怕加上黄泉真水,最起码也要元婴的修……不对。” 说到此处,方连城与肖铭相视一眼,都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肖铭给了傅言很多符箓,但元婴画符消耗的太大,锁龙渊内傅言已经把符箓用得差不多了,而他身上的符箓只剩下防御类型的。 无论是法宝还是符咒,傅言都没有破开的阵法的外力条件,而凭实力最起码也得是半步元婴或者元婴境。 方连城对傅言并不熟悉,但是他排除所有选项之后只剩下一个答案。 肖铭则不同,他太了解这个师弟了,以傅言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身陷魔狱大阵的思路,来思考破局之策,就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办法。 “强提元功,堵塞丹田聚纳灵气,以修为尽废为代价提升至伪元婴境。”肖铭面无表情,语气平缓。 方连城即使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也有些不敢相信一个金丹修士敢用这么危险的手段:“这招,十用九亡,这孩子真的敢吗?” “他敢。” 肖铭斩钉截铁。 傅言,善于行险。 身为五兄弟当中最为果决和狠辣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事的危险性,但切身带入进去,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他也最敢拿自己开刀。 但现在,虽然系统没有断开联系让肖铭知道傅言还活着,但修为尽失经脉尽废的傅言对魔修来说,几乎就是待宰的肥美羔羊。 …… 魔罗宗自数年前撤出阆州之后几乎全部撤往了衮州,但是在前些日子袭击凌云宗灵矿代表复出之后便重新进驻了阆州。 因为是暗中活动且动作并不是特别大,凌云宗的分门在当地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而现在阆州的凌云宗分门正在遭受围攻,就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在这地底之下,会有魔罗宗修建的一处地穴暗堡。 脚步声传来,地穴的石门被人用法力猛的推开,敲击在石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他妈的,开慢点要死啊,你狗日的想被剁手是不是?!” 几名正在喝酒吃肉的魔修当中,背对着大门的那个人一边骂一边转头。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原本不忿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一道掌风刮来,片刻之后,他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来者,是元婴境的魔修,级别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叩见霍执事。”众人齐刷刷跪了下来,将头贴在地板上,就连喘气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总有人说,修仙界拢共就三个境界:前辈,道友,蝼蚁。 如果说在凌云宗这样的宗门还因为门规和门风不会发生歧视低阶修士的话,那在魔宗,这种说法就太准确了。 在肖铭手中撑不过三刻钟的元婴魔修,金丹魔修见到了,也是要跪下磕头的。 一层压一层,等级森严。 那姓霍的元婴魔修不回复,只是将手中抓着的那人丢在地上,冷冷道: “丢进最大的那个炼人炉,几日后,我亲自来取炼出的金丹,这是檀护法要的东西,出什么岔子你们就等着进千魂幡吧。” “小的们遵命!”*n 又是一阵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响起,在魔修们低下的头颅之中,那元婴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目光中的轻蔑不减半分。 半晌后,跪趴在地的众人才缓缓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挨打的那个金丹一边起身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骂道:“狗日的,下那么重的手,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那谁叫你自己没眼力见,金丹修为冲撞元婴,宰了你都不多。”旁边的女修吐槽道; 金丹修为,哪怕放在一流大宗之内都不会随意打杀,因为培养出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而根骨天赋能达到金丹本身就寥寥无几。 但是在魔教,金丹修为并不值钱,甚至说十分简单。 究其原因,魔道功法以透支生命力和吸食他人血精来提升功法,人是万灵之长,血是人体之精,吸食之后修行一日千里不是难事。 筑基的天赋,也能修至金丹,这一点并不罕见。 想杀就杀,反正也算不得什么珍稀物件,自他们加入魔道开始,正邪两边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没有规则可言了。 看守暗堡的几人同时凑上前去,以为这不过又是哪个宗门的倒霉弟子被抓来炼成丹药,正要把人扛起来之时,其中一人却失声叫道: “呀!” “……哎呦我去!骚娘们儿你瞎叫唤什么?!死人你也想骑啊?” “闭上你那张喷粪的嘴,用用你那对狗眼和装满尿的猪脑。”女修走上前去揪住男人的头发,将他的头扯向一边: “你自己瞧,这是谁?” 洞窟内灯光昏暗,而这几个人喝的醉醺醺的又用不了神识,男修不得已凑近观瞧。 不看不打紧,看到地上之人的面貌之后,他的惊讶并不小于身旁的女魔修: “我去,傅言!” 魔罗宗是隐于暗地,但并不是信息闭塞,尤其对于老对手,他们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关凌云宗的情报的。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第一了解你的是你自己,第二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甚至于有的时候,你的敌人甚至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而傅言的名声来源不只是中南,绝大部分是来自与黎俊臣的那一战——事实上,傅言并不知道黎俊臣的知名度,更不知道自己击败的这个对手有多强。 西北部,沙凉芜,黎魏严姓称三家。 凉州魏,芜州严,绝尘真人控黄沙。 魏云涛,不争斗,严令辞他是怂瓜。 影杀剑,幽寒水,唯有黎家最势大。 而黎家的五公子黎俊臣,外号叫小判官,而真正被称为地府判官的便是黎家少主,济国五公子之一的黎会锋。 如果叶擎天四人没有出现在春龙大比,那么拔得头筹的只有可能是高振岳和黎俊臣两个人,这是大家所公认的。 硬挫黎俊臣之后,傅言名声大噪,而魔罗宗基本上是第一时间了解到了此人的本事。 太强,太险,太凶狠。 他不是魔修,却比魔修更毒辣,除此之外还有承自肖铭的阴险和不择手段,几乎是个魔修都不希望碰到大名鼎鼎的傅阎王。 ‘可现如今他就躺在那里,这太不可思议了……’ 几人观察着傅言的身躯,发现他虽然没死,但是筋脉尽断,修为尚存但是半点都无法调动,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胆大的那个魔修踹了踹傅言,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便一下踩在了他的头上,大笑道: “凌云宗大名鼎鼎的傅内门,居然也有今日,如同死狗一般任人宰割,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有猖狂,也有得意,虽然傅言的伤势与他并无半点关系,但光看见这个天骄如此狼狈,也不由得感到一阵畅快。 “把你的脏脚拿下去!”一个女修愤怒的将他的脚推开,随后用手帕帮傅言把脸擦干净,看起来颇有几分关心和爱护在里面。 英俊中略带几分邪魅狂狷,天生微微上扬的嘴角更是让傅言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讥笑神色,女魔修盯着他的面庞,神情中是难以抑制的性欲与贪婪: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炉鼎,这身材这脸蛋……啧啧啧,要是能跟他上一回床,怕是宛若天上人间。” “瞧他这样子硬的起来吗?跟他上床,嘿嘿,还不如跟师兄我去。” 修行是枯燥的,打坐和参悟更是枯燥的,除了突破修为的那一刻有无尽的自豪感以外,其他的大多数时间修士都是在乏味的生活中隐忍下去。 对于魔修来说,突破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事了,而且他们也不屑于同正道修士那般找道侣和异性配偶。 食欲、贪欲、性欲,不纵欲怎么叫魔宗?要是不能为所欲为干嘛不去当正道修士? 拿灵石玩上两把,不论输赢就着酒再吸点疯魔丹和五神散,一口下去飘飘欲仙浑身舒服,趁着亢奋的状态随便拉个异性魔修上床,一番翻云覆雨之后再趁热温存一番,然后谁也不认识谁。 这便是魔宗修士的日常娱乐活动。 所有的筑基都是金丹的后宫,所有的金丹都是元婴的后宫,看上谁就点谁,对方要么破财消灾要么乖乖就范,就这么简单。 低阶修士的地位是十分恶劣的,但他们又可以欺负比自己更低的俘虏来发泄,里面都是从小宗门内被抓到魔宗当奴隶的弟子,有男有女,作用就是被折磨取乐或者发泄性欲。 魔罗宗立宗比凌云宗更久,宗内的修士自行消化,也会娶妻生子,而孩子生下来能当魔修。 因此姐妹、兄弟、夫妻、父子、母子、父女、母女共侍一人或者直接乱伦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反正他们不会生病,嗑药嗑多了管他什么人,拉来就上,这里早已没了正常的人际关系。 在这样的环境下,看到傅言这样的极品,别说收敛一下自己的嘴脸,不当场扒光已经是十分有素质的行为了。 如此功体,若不享用,岂不是白白浪费。 见几人的手快要伸进傅言的内襟之中,那位被打的魔修一脸无语的提醒道:“檀护法要的金丹,你们用完了再去炼,炼出来成色出问题,咱们一个也活不了。” “想想看,是他妈你们下面那玩意儿重要,还是他妈命重要!” 人教人,千般无用;事教人,一教就会。 别说檀真这个魔宗二号人物,堂堂化神大圆满,半步合道境的魔道真人,哪怕是刚刚那个元婴魔修也能把他们宰掉,看守地堡和炼人炉这种工作毫无技术性可谈,现杀现换十分方便。 在生命威胁前面,他们终究还是忍住了欲望。 克制着自己那燥热的火焰,将傅言放进了那最大的炼人炉当中,同其他被俘的修士一起炼化,变成一颗服下后大补的金丹。 檀真要的是傅言,因此这些魔修不敢怠慢,直接动用了暗耀危火来炼制。 炼人炉不需要把控火候,而是会自行根据炉内之人的情况来调节。 一把火下去,其他几个炉子当中都传出了或大或小的哀嚎声与凄厉的惨叫声——唯有昏迷状态的傅言一声不吭,也无法出声。 ……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10……】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9……】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8……】 千里之外,还在搜索傅言踪迹肖铭脑中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第304章 炼骨 这是肖铭第一次面临断开连接的局面。 坦白来说,他此刻的脑子是空白的,系统给他的反应时间只有不到十秒钟,而他就算手握化神符箓也不可能在远隔千里且无法确定位置的情况下凭空出手救出傅言。 或许在几个师弟师妹眼里,他这个师兄一直无所不能,一直能在最危险的关头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但肖铭毕竟不是神。 他有脑子、懂算计,但凡这件事情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他的本事足以救出傅言——可偏偏是个死局。 傅言在哪?不知道;傅言身处什么境地?不知道;肖铭该往哪个方向走?不知道; 但当务之急,肖铭几乎是下意识的传讯回凌云宗和风声阁,确保叶擎天、杜静秋和罗溢三个人的安全,杜静秋要好生休养,叶罗在自己回宗之前不准外出。 魔罗宗的目的是冲着气运之子来的,而对肖大少来说——篮子里的鸡蛋,不能再出事了。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7……】 “系统,我师弟在哪?” 【宿主请冷静,气运之子不会死亡在此处,本系统并不对宿主与气运之子的连接负责,哪怕断开了也……】 “连接老子不要了,告诉我,傅言在哪!” 肖铭还是抑制不住向系统提了条件,但系统却没有半点回应,而他身边的方连城虽然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焦急,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合着气运之子只要不死,就算抽筋剥皮千刀万剐,你这狗东西也不管是吧?!” 系统仍旧没有回应。 另一处,身处炼人炉的傅言勉强睁开了眼睛,头脑却还是迷迷糊糊浑身无力。 他感受到了周遭的高温,虽然不知是何处,但仅仅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魔宗的地界。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6……】 危火钻入了炉内,几乎在傅言清醒的那一刻,钻心蚀骨的疼痛便让他清醒了过来。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5……】 炼人炉的设计专门针对修士,进入当中之后,开始炼化不消两息就会断气——炼废经脉、困死神魂、最后炼化五脏六腑化为血水。 一开始,炼人炉当中的人还会叫,但片刻之后,他们虽然身体还在,但已经是一副躯壳,三日后便会被炼成一颗金丹。 傅言能感受到,现在这炉子已然炼化了自己的经脉。 但凡他还能调动黄泉真水,这幅炉子伤不得他分毫。 颇有些黑色幽默的是,他没办法调动黄泉真水,炉子也炼不化他的经脉,因为傅言的经脉早就废了——他用毕生的修为,换了师姐杜静秋一条生路,换她不会与自己同一个下场。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4……】 这一刻,丹田化成脓水,黄泉真水失去容纳之所,有心灭火却无法引动半分,无边灵力皆化虚无,纵使傅言再强,此刻也回天乏术。 皮肉崩散,血液蒸干,此刻的傅言近乎被肢解。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3……】 五脏六腑被炼化,虽然残存的灵力还能让傅言的神魂保持一定的意识,但他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断的衰亡。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2……】 “到这一步,应当是骨头了吧……待骨头被炼化,便轮到了神魂。” “形神俱灭啊……” 炼人炉里的傅言,无奈的想道。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1……】 与他同步闭上眼睛的,还有千里之外,身在归州有心无力的大师兄肖铭。 傅言等待着自己的死亡,脑中开始浮现起走马灯,不免哀叹这辈子到底也没有多大出息——上不能给父母养老送终陪他们安度晚年,下不能与同门把酒言欢,与师兄师姐和师弟并肩作战,保护想保护之人。 幼年时被富家子弟欺辱,身为家丁被人打压,得叶擎天相助、肖铭搭救与举荐入了凌云宗。 命中注定被欺辱至死的家丁,现在是大宗的内门、少主的手足,几番斗法崭露头角,逼疯黎俊臣名震修仙界,济国最炙手可热的天骄之一…… 说到底也就是几年内的事情。 “结果,就这么死了,多少有些窝囊啊。”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 【叮!断开失败!】 “嗯?!”归州的肖大少抬起了头。 …… 炼人炉内,傅言也察觉到了不对。 按道理来说,走马灯也走完了,血肉崩解五脏六腑化为血水,神魂也被困在尸身内无法离体入轮回,到最后应当就是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但,他的神魂似乎没有被炼化消亡,而是好好的。 崩解的血肉代表傅言已然处于肉体意义上的死亡状态,就算神魂无法离体,此刻也应当是无力和痛苦之感。 ‘怪了,这怎么……怎么……’ 傅言猛然发现了一件事情——他的神魂,正在逐渐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 死而复生,确切的说是在濒死状态起死回生。 “不可能啊!”*2 傅言和肖铭,远隔千里的师兄弟二人几乎同步喊出了这句话。 感受着逐渐回来的生命力,傅同学的神色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他这辈子头一次露出见鬼的表情,这鬼居然还是自己。 而真正的原因么…… 丹田破损,黄泉真水虽然失了容身之所,但却无法被炼化,因此那滴本源的黄泉真水就如同当初控制鸣鸿真人残魂那般,凭借本能的在傅言身体内乱窜寻找栖息地。 如果傅言是活着的时候被打爆了丹田,那么这滴失控的黄泉真水会在他体内乱窜,穿透肺腑损伤经脉,给他带来不可逆伤害甚至危及生命。 好巧不巧,现在的傅言他根本就没有五脏六腑和经脉! 没了这些东西,黄泉真水只能在傅言的身体内乱窜,而随着傅言肉身的不断肢解化成脓水,最终这滴黄泉真水只剩下了一个去处——骨。 若是正常的情况,人的根骨无法存储灵力,是无法容纳黄泉真水所在的。 又是好巧不巧,傅言除了黄泉真水之外,还有一个绝大多数人,尤其是檀真都不知道的天赋——天生道骨。 可道骨毕竟是骨头,平日里处于稳定状态和闭合状态的时候,傅言便是凭借它的威能压制黄泉真水对神魂的影响,不至于使自己变得像鸣鸿真人那般暴戾凶狠。 若是正常环境下,黄泉真水绝对进不得道骨之中……除非是被强行炼化为一体。 但以人为容器炼化体内的两件珍宝,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宗门敢这么干,除非是魔宗。 还是好巧不巧,这个地方,它叫炼人炉。 黄泉真水入了道骨之中,不再需要依靠经脉,二者合一,黄泉真水在能够调动的情况下几乎碾压暗耀危火。 散出黄泉真水的气息护体,暗耀危火和炼人炉的高温便难以将傅言炼化。 而傅言的神魂被炼人炉封锁困死在自己的躯体之内,也正是因此才得以重掌肉身——只不过现在的傅言只能称作活尸状态,毕竟全身上下就剩个骨架还能操控,全靠神魂被炼人炉封死体内才能勉强算活着。 所以说,以前的傅言是个很有气质的男修,现在的傅言是一个很有气质的骷髅。 感受到自己能够重新调动黄泉真水,傅言(白骨限量款)在挠了挠头盖骨之后,几乎在下一刻便有了个主意。 一个好主意。 只见炼人炉内的傅言调动黄泉真水的气息将自己附近的空间包裹住,再将自己几乎化成组织液的肉身以及活尸状态的自己尽数送了进去,最后再彻底封死这个“蛹”。 他在赌,赌黄泉真水绝对不只是破开法术这一个能力——被称为地府黄泉在人间投影的珍宝,一个能够化身忘川河的珍宝,不可能如此简单。 在大师兄做炸蚕蛹的时候,肖铭曾经说过: “蚕蛹这东西很神奇,当蚕在向飞蛾变化的期间,它便会结成一个一个的小蛹,这看似静止的蛹体,其内部却在发生变化。” “有的时候想想看,蚕蛹内的蚕明明都成一堆黏糊糊的液体了,为什么还能够活着,还能够蠕动?最后重塑肉身,破蛹而出成为飞蛾。” “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不过也不用关心,知道一件事情就行——炸蚕蛹蘸胡椒盐很好吃。” 后面肖铭关于怎么炸蚕蛹和复炸才能使蚕蛹变得外脆里嫩香酥可口,以及如何控制油温裹不裹面粉这些内容,傅言没听。 也幸亏他没记肖铭说的那些厨艺小技巧,把脑子留在了重要的地方。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这黄泉真水给自己做一个“蛹”,最后再破蛹而出。 …… 傅言活了,但凡他再晚一秒钟,这炉子估计就会出什么意外突然碎掉保住傅言的性命,然后与肖铭的联系断开。 但有的时候,命运就那么巧。 倘若当初的肖大少在见到黄泉真水时第一个想法不是将这个机缘交还给傅言,而是选择记住这个地点,此后再来取这个宝贝的话,傅言活不下来。 若是肖铭非要按原剧情走,等傅言修道大修的时候再把黄泉真水给他的时候,傅言也活不下来。 傅言有黄泉真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碍于凌云宗的威势和肖铭往死护犊子的性格,敢打他主意的人不少,但敢动手的绝对不多。 檀真动了手,与青岚宗联合,在隐瞒魔罗宗高层的情况下私自指派魇魔宗的人追杀傅言与杜静秋。 两家商议,杜静秋先天神木体秘密送去青岚宗做炉鼎,随后暗中处死不留痕迹,有檀真这个化神大圆满帮忙遮掩,齐仕方算到归州也能推脱给魇魔宗。 而傅言则被炼成三十三天提元金丹,黄泉真水因为无法炼化会在金丹炼成时伴随左右,随后被一同送到檀真的手里。 金丹的作用和檀真这么做的原因暂且按下不表,但手段确实足够歹毒。 可檀护法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傅言的体内不止黄泉真水,还有一个只有他、肖铭、肖定方以及系统知道的天生道骨,更没有料到多重因素的叠加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一个小小的变数,给了傅言翻盘的机会。 …… 衮州的地穴之中,其他几个小的炼人炉里面都是被俘虏的正道修士,他们难逃一死,而从刚开始传出的几声惨叫之后,很快便没了声响。 死了,这些没有天生道骨和黄泉真水护体的修士,便是真的死了。 魔修们对此习以为常,他们照样在这些炉子旁边赌博、嗑药、做爱、大吃大喝,与此前并无两样——进了炼人炉,没人能够活着出来,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坐在摆满酒肉的饭桌前,几个衣衫不整的魔修刚解决完性欲便准备解决食欲。 反正撑不死和喝不死,只要没被凌云宗抓住宰了,他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活一天就得享受一天。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妈的,看炉子看了十来年了,每次开炉看着人丹被上面派来的人全部拿走,心里就那么别扭,老觉着缺了什么……” “可不是!这么些年了,哪次这些丹药给我们手里分一个?没有!这帮狗日的是把我们给忘的差不多了。” 第三人插嘴道:“话说的轻松,就跟这些人里面有一个是你们抓的一样,看炉子的还计较什么。” “操,你他妈不是看炉子的?” “我有自知之明,这份差事图个安稳,出去外面跟凌云宗死拼这种事情还是他们去干吧,三个元婴大佬,被烧得连灰都不剩!我可不想落得个这下场,这丹药他们吃就吃吧。” “凌云宗凌云宗!你个婊子养的就知道念叨凌云宗!”其中一个魔修干脆把碗一把摔在地上,骂道:“云婉青那么厉害,她斗得过檀护法吗?” “还有这个傅言,这么牛那么牛,还不是被送进去成了丹药?先杀他,下一个就轮到肖铭了!” “操他妈,杀肖铭,你还嫌我们的人死的不够多啊?肖定方是他妈好惹的吗?!”与他争辩的魔修也来了脾气,喊道:“关婵刺杀肖铭没事,是因为他是圣女的女儿,你是什么?” “狗日的你说什……” “好了!” 魔修几人当中,领头的那个见他们又要开打,干脆的叫停。 “吵吵吵,就知道吵。丹药分不分,跟谁打怎么打,轮得到我们这些人来插手吗?” “傅言被抓,我们负责看好炉子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大事自然有大人物来决断,我们安心过日子就行了,喝酒!” “喝酒喝酒。”“都喝吧。”“就是,想那么多干什么,喝!”“来来来一起干一杯……” 嘈杂的杯子和碗碰撞声,神仙醉的香气和晕眩感,以及刚服完五神散的飘飘欲仙,都让他们沉醉无比。 没有人意识到,在后方那个最大的炼人炉平白无故的开始颤抖,不过两息,便又恢复了平静。 第305章 礼物 短短的几息,肖铭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傅言与他断开连接,这样的情况其实算不得太危机,顶多是没办法薅他境界提升的羊毛,但对他来说这个傅师弟本身也不是拿来提升境界的羊。 还是那句话,死不了,但生不如死的情况有的是,受折磨的手段更是一大堆。 气运之子不是刀枪不入,更不是钢筋铁骨,也会疼、也会难受,因为他们毕竟是人。 结果在断开连接的最后关头中止,那就证明傅言并不是处在必死局,也不是天道强行发生不符合逻辑的意外让他死里逃生,而是他自己寻得了破局的办法,他可以放心了。 至于傅言处于何种境地,在解决生命危险之后该怎么办,肖铭对此有一些打算——但他相信傅言自己的能力以及本领。 总不能让每个气运之子都成为温室里的嫩苗,一直躲在肖铭的背后,一直靠凌云宗和肖家的背景行走修仙界。 脱离了肖铭的保护,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离开了肖铭这棵大树的阴影。 “散养也是养嘛……好在,篮子里的鸡蛋保住了。” 现在的肖铭和方连城一中一少二人倒是在归州上方盘旋,以方连城的修为与神识搜索着傅言的踪迹,但很可惜并没有线索。 期间虽然搜索到不少魔修的踪迹,但他们并没有留下来处理这些残兵败将。 而盘踞在此地的大魔宗都通过刚才的那场斗法知晓了方连城与杜让两位化神的到来,出于保存实力的考量,他们也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出来硬碰硬。 而魔宗那些手段不在方连城之下的大修,自然会出手屏蔽天机,方长老的神识再强也搜查不到。 休说傅言不在归州而在衮州,哪怕他确实在归州,二人也确实没办法一寸一寸的刮地皮去搜。 三天三夜,二人在归州搜查了三天三夜。 搜查了数百座山顺道灭了不计其数的魔修,身体确实有伤的方连城和开了长时间神识外加连番苦战的疲劳至极的肖铭商定,不得不暂回凌云宗。 “衮州告急,阆州那边仍在僵持已有弟子死伤,虽然不想这么快放弃,但……小肖,咱们也该回去了。”方连城一边用酒往下顺疗伤丹,一边无奈的劝说着。 身为凌云宗长老,就算他再不管事,也不会看不出来肖铭五人的关系有多密切,但凡有时间,那都基本上是泡在一起。 团队的核心是肖铭这个大师兄,而他这个大师兄也对身边的四人最上心,与他一同来归州时,方连城也是从肖大少的脸上看出了罕见的暴躁。 以他的视角来看,傅言此刻基本上生还无望,肖铭这么执着的寻找也无济于事,而宗门那边又正需要力量,一个化神一个元婴在归州做无用功实在是太过浪费。 但这时候劝肖铭,无异于让他自断臂膀。 他原本都做好了肖铭会大发雷霆或者是坚决不回宗的准备,但却没料到,肖大少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同他一道返回云州。 “长老,虽然咱们现在还没找到师弟,但我敢断定,他现在基本上脱离性命危险了。”这是在路上肖大少和方连城说的话——三天了,系统都没有提示傅言处于生命危险的状态下,那么可以表明傅言现在的情况很稳定。 不论是找地方藏起来了,还是出于某种原因无法露面,但很大可能是安全的。 “你咋知道?” “直觉。” “敢把兄弟的生死存亡交给直觉?”方长老的神情还是此前那般不解,他确实从肖铭的面色上看不出紧张和担忧,但刚来归州时的肖铭很明显不是这样的。 排除肖铭在装这个选项,单纯从他的反差来看,这份自信来的实在蹊跷。 “死里逃生,能当大修的人哪个顺风顺水过,一方面我对他知根知底心里有数,另一方面,除了相信他以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嗯……” 中南不是只有归州,但却少不得归州。 无量海内有异宝万千,中南的无数修士都是顺着归州地界去南荒诸岛,再行无量海远处寻宝的。 方连城、杜让和肖铭三人出力,在这地界截杀了陈天罡,弄死了一个神通广大的化神后期,让魔罗宗短时间内再抽调不出其他化神围攻,保住了归州分门。 但其他地方的战端,可就不是全部偏向凌云宗这边了。 魔罗宗毕竟是昔日的中南霸主,千余年的底蕴积累,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抽出高阶修士围攻凌云宗的分门,手段也是足够强横的。 六州之地,到处都在激战,而凌云宗宗主齐仕方与魔罗宗宗主秦威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关,不再过问战事,不免让人怀疑。 …… 两尊化神驾临归州,以受伤的代价宰了一个化神后期,可不是每个地界都有如此强的支援。 凌云宗主山坐镇云州,虽然有魔修叛乱,但却被及时镇压因此万无一失,这是凌云宗的基本盘。 皓月宗虎视峦州但没有动手,魔罗宗则派了两位化神,一个四重一个五重,几乎是下了血本要吃掉这个人口最多气运最盛大州——好在云婉青早有防备,薛广姜子川和赵延三大高功同时镇守。 连日苦战,魔罗宗大能负伤撤退,峦州暂时无恙。 但并不是所有的消息都是好消息,一直到第三天,云婉青的书房内送到了第一份败报。 “大长老,属下无能,衮州失了。” 这是衮州分门门长邱清燕的最后一次传讯; 魔罗宗旧时的主山所在就是衮州,绝大部分的魔道残余也在衮州,这里毫无意外会成为魔罗宗的围攻重镇之一。 但凌云宗的高阶战力实在有限,云婉青要居中调度无法离开主山,尽管已经让一位化神境长老前去衮州救援,但此次带人进犯衮州分门的人不是别的大修…… 而是檀真。 化神大圆满,半步合道境,亲自带众魔修围攻凌云宗分门,三日的狂轰滥炸破了护山大阵,众魔修冲入了九曲山,凌云宗弟子不得已在自家山门内与魔罗宗苦战。 凌云宗弟子的数量和斗法实力全方面占据劣势,最终结果——留在山中的金丹之上弟子折损近半,元婴尽数阵亡。 长老司原齐护送剩下的弟子回主山,天鸣真人邱清燕为了掩护众人独自拦截檀真却最终不敌。 重伤垂死之际,邱门长引爆了元神炸毁九曲山脉,拉着无数魔修葬身于群山之中,也拦住了魔罗宗的势头。 书房内的云婉青靠在椅子上,看着手里一份份玉简和传讯,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目光猛的一寒: “衮州七郡四十八县,大小世家与宗门加起来得有数十家,化神之上足有数人,无一人出手,魔宗接管衮州无一家反抗坐视清燕被杀。” “现在一个个传讯上书来表忠心攀故交,坐山观虎斗不说还想着举宗搬来云州避难,用我凌云宗的弟子性命去护他们……想的倒美。” “跟魔罗宗私下串联,以为瞒得过本座,笑话!” 说着,云婉青在右手边那份名单之上画了个勾。 …… “圣女,衮州重回我手,阆州的胜负在几日内便可分出——凌云宗分门必败。” 地堡内,檀真还是此前那般神态自若,朝着秦芝语讲述着现在的战况以及喜讯。 而魔罗宗真正的主事人,圣女秦芝语只是捋了捋头发,随后问道: “但峦州没攻下来,归州也没攻下来,反倒把陈长老折了进去,凌云宗越发强悍了……檀护法,这与您当初同我说的战况可不大一样啊。” 是个人就听得出来,秦圣女的这段话当中有不满之意,但檀真却并无惶恐之色,只是不慌不忙的接着喝自己的茶: “圣女大人,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打这一场,不说完全击败凌云宗,最起码也要占据疆域。” “为何?” “您思量思量。”檀真站起身来,对着秦芝语笑道:“昔日的凌云宗不过占云州一地,对我圣宗称臣纳贡一千余年,向来是夹着尾巴做人,谨小慎微恭恭敬敬。 可谁料齐仕方走了大运,侥幸证得了合道法位,便一夜间有了同圣宗叫板的资本,拉拢宗门反叛,靠阴谋诡计与齐仕方本人的神通夺占六州,却也是摇摇欲坠,霸主之位不稳。”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捡重点的说。” 见圣女有些急切,檀真则言:“仅仅两百年,尚且不足一代金丹修士的寿数,凌云宗的势力便超过了我们的预料,这便是他们占据中南气运之巅的后果!” “邱清燕不惜以性命阻拦我等,姜子川和薛广在峦州威慑南北,现如今都已经是这样难缠,再过几百年年我们便只能被一网打尽。” “这次攻势受挫,恰恰证明我们是正确的。” “你的意思……”秦芝语的神色中也透露出了些许了然:“若是现在不打,将来要从凌云宗手里夺回中南,便会愈发困难?” “圣女英明。” “可若是真同你此前所说,魇魔宗袭杀凌云宗弟子是她贼喊捉贼借机开战,那她必然有后手——而且别忘了,云婉青虽只是化神五重,却从未落过下风。” 听圣女提起云婉青,檀真只是叹了口气,缓缓的望向洞府之外:“剑惊天,法通玄,如海无有尽,如山不见巅,威压中南二百载,红尘之上云中仙。” 这是中南众修士对云婉青的评价,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不可轻动的合道大能齐宗主以外,这位云长老才是凌云宗名副其实的最高战力。 “若有机会真想同她较量一场,只可惜当初我没有入圣宗,没碰上那个以一敌三的飞云真人,不过目前的态势来看,也快了。” 强者总是期待着与强者的对决,檀真表面上看确实带着些平易近人的气质,但说实话,修到这个境界的大能也免不了俗心。 谁才是中南第一化神? 济国第一化神毫无疑问是能抗衡合道的黎绝尘,但这中南当中,檀真和云婉青则是正邪两道的化神之巅,可他们却从未交过手。 虽然同属神后期,六重大圆满和五重的差别还是挺大的,但檀真今年近两千岁,云婉青可才一千岁上下,二人天赋孰高孰低肉眼可见,假以时日,云婉青的修为大概率不会比檀真低。 “你想同她较量我不反对。”秦芝语将檀真的思维拉了回来:“但现如今的情况是我们现在只有衮州和一个快要拿下的阆州,其他的地方可都还在凌云宗手里,如此僵持下去,你就不怕两败俱伤?” “圣女,凌云宗孤家寡人。” “齐仕方可是东南王的结义兄弟,东南王的独子可是在凌云宗当长老。” “肖家的大修尽在混沌裂口,肖铭和梅映雪两个人不死在我们手里,打破天他也不会干涉中南,顶多在凌云宗陷落时收留齐仕方一行人,否则便是与我们圣魔宗、皓月宗和皇家同时结仇。” “彼此彼此,佟半夏那个老东西也不是善茬,自己斗不过云婉青就把我们推上去。” “但皓月宗毕竟是我们的盟友。” “盟友?他们帮什么了?!斗法还偷袭,石双武一把年纪了脸都不要,老头子现在还伤着呢!” 提及父亲秦真君与彭烈切磋商定同盟主导权时被石双武暗算,这位魔宗圣女露出了见到魔宗的厌恶神色。 正当他无语之际,却见檀真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个由法力包裹的光团,笑道: “圣女,皓月宗可不是完全没有诚意。” 念动咒语,散去了禁制与法力,其内的物件顿时显现。 此物怪异丑陋扭曲畸形,看着像一个被撕开的大肉块,颜色又仿佛已经腐烂发霉,但闻上去非但不臭,反而有种摄人心魄的香气。 仔细一看,此物甚至还在蠕动。 “月太岁,哪怕是合道真君,服下后一日内便可伤势痊愈而且大有裨益,皓月宗彭宗主亲手所得的大机缘,便在此处。”随后,檀真又指了指侧面的那扇门: “洞府外,九个元阴尚在的上等炉鼎,用来给宗主享用,除此之外还皓月宗石祖师昔年突破合道中期时所感悟的手抄。” “檀护法一直负责对外联络,您说说,皓月宗什么意思?” “彭宗主的原话——秦兄此次伤势是四分真六分假,此前一会,本座的手段已被探出七八分,想来他定是有些感悟,借伤势闭关参悟合道中期。既如此,本座也乐得成人之美,特备薄礼助一臂之力。” 目光中闪过几分惊讶,随后归于平静,秦芝语看着这些贵重到吓人的宝贝沉默了良久,才无奈叹道: “彭烈,他想让爹和齐仕方死斗啊。” 第306章 北部北部 两日之内,衮州剩余的弟子回到主山。 见皓月宗没有动作,云婉青急调姜子川带人救援阆州——翠山宗、天雷宗两个大宗倒戈,门长池宏章以法力托起山门,在姜子川的掩护下飞往云州。 移山填海通常是形容修仙者的强悍,许多人都觉得这是一种夸张化的形容,但对化神大修来说,移山这种事情确实算不得困难。 但短短几日,六州便失了两州,二百多年的发展仍然没能占据优势地位,魔罗宗昔日的霸道现如今再次摆在了大家伙的面前。 凌云宗的方案无非三种——和、躲、战。 和,主动示弱割地赔款,两个大宗平分中南,祭天禀告,中南六州自此被分割成两份,若魔罗宗不满意那凌云宗就只能舍弃所有的地盘只保留云州,给人家当孙子。 躲,如当年落败的魔罗宗一般,隐入暗处保存实力,或者举宗前往东南避祸。 战,魔罗宗的野心不只是平分中南,事已至此只能全面开打,哪怕凌云宗此前并无准备事情太过突然,但不能行也得能行。 …… 议事厅内,云婉青高坐主位,方连城则坐在她左手边的第四个座位上,姜子川与薛广二人则是在峦州分门坐镇以显影符参会——峦州分门一旦撤离,皓月宗必定更进一步。 除四大长老之外,阆州、归州、峦州三州分门正副门长,本门化神长老司原齐与段成玉,外门长老肖铭以及与凌云宗关系最为密切的宗门和世家尽数到场,其中多是以显影符参会。 可以说,凌云宗内的高层与中南的大世家大宗门能来的都来了,云婉青集结了凌云宗现如今能调动的所有人。 虽然人多,但嘴倒是不杂,交流的很有效率。 半晌后,云婉青作出了最终的安排: “阆州衮州已弃,归州当地的势力与魔罗宗藕断丝连者甚多,必要时也可舍掉,云州、澜州和峦州当地的分门与世家大宗配合行动,分门与魔罗宗大修对抗,世家大宗负责附庸于魔罗宗的其他魔门。” “各地的灵矿、秘境、药田等资源是魔宗争夺的重中之重,务必派弟子把守,免遭劫掠。” “澜州与峦州靠近北边,主要防备皓月宗趁虚而入,归州靠南必要时可沿无量海前往东南地界,云州与衮州最为接近,免不得大战,由我亲自镇守。” “若我死了,则代表云州失守,皓月宗必定南下,宗门内一切事务交由薛师弟,带弟子们去肖师叔那。” 云婉青的修为众人心知肚明,而她对自己的本事也一向自信,连这样的人都说出“若我死了”这种话,可见形势已经危急到什么地步了。 当说到投奔肖家之时,云婉青看向了肖铭——这次参会,肖铭最重要的身份其实是肖家的少主。 “我已与四叔那边知会过,随时可以接收来自中南的弟子。” 肖铭的态度就代表了东南的态度,代表了那位离火真人甚至是飞雷真君的态度,他这一句话,才算是给那些忠于凌云宗的世家大宗一条后路。 这也是云婉青让他务必赶回参会的原因——这个时候,有肖铭背书,那些家主和宗主们才能放心。 “大长老,四叔还说了,若有需要他可亲自赶来协助,防线上还是能调出些人手的。” 东南中南乃是同盟,齐仕方单论道行未必能胜过老怪物秦威,身为盟友的肖家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肖万山的意思很简单——除了家主肖定方要压制混沌裂口以外,哪怕是他自己都可以来驰援凌云宗。 岂料,云婉青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小铭啊,魔物防线那边是不是又涌出大魔了。” 虽然身在中南,但云婉青对魔物战场的情况却十分熟悉,而肖铭也不瞒,点头道:“两头魔王境,一头……魔皇境,八位元婴战死,两位化神负伤。” “肖家守着魔物防线,不仅是替中南守的,还是替神洲浩土守的,只不过守的太久,大家伙都习以为常罢了。” 云婉青抽出了慈恩剑,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眼神中的冷峻转化为杀气: “本座的脸皮没他们那么厚,二十年来魔物冲击的愈发频繁,死伤的肖家子弟也越来越多,师叔都没有朝我们求援。” “让肖家的道友从魔物防线上撤回来,然后跑到中南为了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战死……” “各位,人,不能无耻到这个程度。” “这群鼠辈在当初势大时都没能斗过我们,到了现在,便能翻过身来吗?中南的事情中南解决,合道境有师尊,化神境以内,要死也是我云婉青第一个死!” 到场的大修中,有不少是比较年长的,他们看着主座上气宇轩昂的那个女修,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久违了。 两百多年了,云婉青常年待在凌云宗不见他人,以做事周全考虑得当闻名,大家对她的印象也变成了一个冷若冰霜的大宗代宗主。 但昔年化神初期的云婉青依靠护山大阵,单挑两个化神初期一个化神后期魔修,从第一天斗到了大战结束,魔修都无法攻破凌云宗的山门,还被云婉青抓住机会杀了一个。 激战数十日,每次都是灵力刚开始修补旧伤就又添了新的伤势,一直到战事已毕,云婉青不染尘土的青色长袍已经被鲜血染透,左半边身子没了,仍然手提宝剑死守护山大阵。 重伤垂死算是美化,用姜子川的原话来说——我赶回宗门看到大师姐时只有悲痛,但当知道她还活着之后,则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事后,受齐宗主邀请前来疗伤的青竹谷谷主廖通明对云婉青的评价: “那股血腥气和杀气千里开外都能感觉到,能伤成这样还活着的化神,修医多年,廖某就见过这一个。” 自此后,云婉青一战封神。 现如今,冷若冰霜的大长老没了,滔天凶威的飞云真人又回来了——没有这股子杀气,当初她也不可能在凌云宗人才稀少之际护住山门内的弟子,也没有现如今的威望。 和平时期,这样的性子实在不讨人喜欢,但大敌当前之际,也只有这样的云婉青能稳住士气。 峦州赵家,家主赵池枫率先开口:“我等,皆听云长老号令。” “我等,皆听云长老号令。”*n 齐声回复过后,凌云宗诸位高层便知道这次会议的目的达到了,唯有阆州门长池宏章眉头微蹙,问道: “大长老,皓月宗那边怎么办?” 这个看似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意思并不简单。 皓月宗的布阵雷声大雨点小,威胁中南北部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给凌云宗施加压力,稍微的配合魔罗宗罢了。 这一点,佟半夏明白,云婉青明白,在场的诸位大佬(肖铭除外)最起码都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管辖宗门与家族多年,不大可能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但是,现在的皓月宗没有动作,若是等凌云宗与魔罗宗僵持之际呢?若是凌云宗处于弱势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的事情皓月宗干的太多了,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中南的各方势力都不愿意让皓月宗出来搅局。 最好的情况就是趁着现在,皓月宗副宗主佟半夏尚且决定休养生息之际,给她增添一些无法进犯中南的理由。 话说的容易,但能让一个统管北五州多年的大势力心生忌惮,谈何容易。 哪怕是云婉青,一时半会儿之下也有些犹豫——但她目光尽头处,一位年纪轻轻的某不知名外门长老举起了手。 “大长老,我有一个点子。” “你的意思?” “我们北边有大势力,皓月宗的北边也有大势力。” …… 济国的面积占据神州浩土的近半,人口更是占了七成,但绝不是神州浩土唯一一处拥有合道大能的地界。 在济国的正上方,在北部的北部,有着十八个部落组建而成的雪原国,国民则生活在冻土之上。 单看疆域似乎能与济国分庭抗礼,但无论是修士数量、质量以及人口,与占据神州浩土最肥沃土地的济国根本毫无可比性。 这里的环境比济国的西北三州、东北三州更加恶劣,百里之内荒无人烟,严寒冰冷的极端环境让人们难以生存。 但他们并非游牧民族,也不善渔猎,而是与济国的老百姓一样发展出了农耕文明,虽然无论是规模还是收成都无法与之相比,但确确实实足以让老百姓勉强的存活下去。 保证他们农时稳定,镇压天灾的并不是企图用德行感动上苍的雪原国国主,而是那位合道后期,被无数凡人奉若神明的护国大法师——慕容岳林。 修仙者本身的实力太过强大,主动干预凡人难免因果缠身,牵挂太多因果太多业障也太多,堵塞修行一道最是致命。 唯有这位慕容大法师,以合道后期的修为帮助凡人调控四季农时,将北部时不时的暴风雪与其他自然灾害遏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以一个修仙者的角度上来讲,他干涉的已经算太过分了。 但也正因如此,雪原国出身的修士无一例外都入了慕容岳林创立的寒明教,再没有别的修仙势力能够在雪原生根发芽。 用大法师的话来说:“济国修仙界,内部的宗门乱战频繁却始终屹立不倒,是因为它人口繁密气运强盛。可雪原国的底子太单薄,我们承受不起宗门大战,一次都承受不起,因为一次便足以灭绝整个雪原数百年积攒下来的气运。” 一个被雪原狼养大的孩子成了合道大能,而这个大能用了数百年的时间终于将寒明教发展成了放在济国也足以独霸一方的存在。 大法师慕容岳林有许多亲传,但目前为止最小的也是最年轻的亲传,名叫拓跋裘。 白岳城的半空之上,悬浮着一处天上行宫,这便是寒明教无数教众所憧憬之地——寒明教主坛临天宫,也是慕容教主以及他亲传弟子所居住之地。 高墙与法力阻隔,临天宫内的环境不似外界的干冷与狂风,反而十分温暖宜居,而是自成一片独立于外界的小天地,有花草树木飞禽走兽。 潺潺溪流走过,上有一处木桥,周遭是桃林与田野,四周有小兽嬉戏打闹,旁若无人。 风和日丽,世外桃源。 西北处有一间牢固的木屋,屋外面围着篱笆,而拓跋裘没有穿着厚重的服饰,而是赤裸着臂膀正在院子内准备打坐。 只见他刚坐下,调理好气息,让自己的心境达到平和与安宁。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咳咳咳咳咳!!!!” 猛然一阵咳嗽,刚调整好的心态被扰乱,拓跋裘有些无语的拿起了腰间的传讯符,无奈的吐槽了一句: “次次都是这样,不用功挨师尊打,想用功又总是有人来打扰,奈何啊奈何……” “拓兄,好久不见。” 就是这十分平和的一句话,让拓跋裘无奈且烦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震惊,随后转化为了邪笑。 “哟—————————” “这不是肖少主吗,这是哪散出的邪风给崩进来您这么一滩大佬,拓跋真是受宠若惊,能听见您这一声招呼,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远在传讯符那头的肖铭有些麻——这才多久不见,原本哪个憨厚老实就是脑子不大好的拓跋亲传也变了,看来自己屡次三番嘴贱又屡次三番拒绝斗法都行为让拓跋裘怨气不小,春龙大比之后连人都变阴阳怪气了。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趁着肖大少无语的间歇,拓跋裘直截了当不给插嘴机会,立马问道: “怎么着肖少主,改主意了?准备来一次冰与火的斗法了?如果是的话时间地点你随便定,你先走我后脚就到,各方道友手足同门咱们各邀一半,输不许赖账赢不许嘚瑟,三局两胜还是一场定输赢都可以商量着……” “停停停停停!”实在忍不住的肖铭出声打断:“我这次找你不是找你约架的。” “哦,回见。”面无表情的拓跋裘说话就要切断传讯,却被肖铭拦住: “你要是愿意帮我个忙,咱们切磋这事么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担心呐……” “说到底,这世间的坚冰哪有不被烈火所融化的?你练的功法嘛,确实勉强还可以算凑合,可一旦与我交手,到那时千嶂幽冰不敌焚天极焰,你就算不道心破碎,起码也心灰意冷不再修炼。” “哪怕不论咱俩的交情,就论同位修士,兄弟我也不希望你白白的折损于此,痛心啊!” 短短几句话,他便从肖大少的口气里听出了奚落、嘲讽、讥笑、自负、轻视甚至还有几分……怜悯。 自春龙游会后拓跋裘学聪明了,但到底没有聪明到哪去,上天赐予了他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和深厚自得的法力,却没有给他一个足以和肖铭抗衡的好脑子。 这一番饱含感情,情真意切从拓跋裘角度考量的劝解说出口,肖铭自认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但对方听起来可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十息的沉默…… “肖铭你个********,哇呀呀呀竟敢奚落师尊教给我的手段,来!你约时间和地点,到时候我……算了!我现在就去凌云宗宰了你个****!!!!!” “拓兄,你先别急。” “拓!跋!” “是,我知道拓兄,我确确实实是答应了和你切磋,但还有个前置条件,你得帮我一个忙。” “来来来你说,我倒想听听你这么不要命也要找我帮忙是帮的什么忙?!” “皓月宗。” “嗯?” 第307章 没到时候 寒明教和皓月宗的关系确实不好,虽然双方并没有什么摩擦,但设身处地的想想看,在紧挨着你的北边,有一个以合道后期大能为首的宗门势力对你虎视眈眈,时时刻刻想着南下。 换做任何一个宗门,都不可能和寒明教处好关系,哪怕凌云宗也是一样。 皓月宗歹毒,寒明教难缠,彭烈和石双武两个合道威风八面,人称大法师的慕容岳林也不是吃素的。 但敌视归敌视,哪怕拓跋裘的身份是教主亲传,哪怕他的地位在寒明教足以一言九鼎,但肖铭的话还是让他愣了一下。 他是喜欢打架,喜欢与强者拼尽全力斗法的感觉,但他不傻,激将法确实让拓跋亲传的脑子一热,但一听皓月宗则马上冷静了下来。 “肖铭,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传讯符对面传来了肖铭平淡的嗓音,虽然算不得多严肃,但绝对不像是拿拓跋裘寻开心的口气: “中南六州已经失了两州,魔罗宗酝酿了两百多年突然反扑,谁也料不到时隔这么久它还有如此惊人的实力,若是只有魔罗宗尚且能够应付,可北边的皓月宗也蠢蠢欲动。思来想去,只能来找你们雪原国帮忙了。” “而我在雪原国唯一的人脉,除了你还有谁?” 听罢肖铭的回答,深吸了一口气,拓跋裘还是叹道: “你们济国就没有一年是不内斗的,要是互换,怎么可能舍得让那么多好苗子……算了,你说的事情太大了,向皓月宗开战,我们做不到。” “别误会,我肖某人不是傻子,这个要求是个人都不会同意。”肖铭顺着拓跋裘的思路说了下去:“凌云宗的请求、我的请求很简单,既然皓月宗故布疑阵虚张声势试图给凌云宗施压,又打算坐收渔翁之利,那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拓跋裘没读过《闲话杂谈》,不知道肖铭所说的成语故事所出典故,但听着这些词,他还是勉强能理解意思。 “但皓月宗这只螳螂太大了,我们这只黄雀吃不下。” “不用吃,你们也和皓月宗一样派大修靠近边境,给佟半夏一种自己是螳螂,也被虎视眈眈的感觉就够了。 皓月宗这招用的久了难免思维固化,他盼着中南两宗争斗,打到不可开交或者其中一方被灭另一方虚弱之时趁虚而入,顺势拿取中南六州,是个好算盘。 但若是在他的北边,寒明教也派人在并州边境显露踪迹,那他们什么感觉?” 想到此处,拓跋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笑了笑:“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这么想怎么都不舒服。” “正是,当皓月宗意识到当自己盯着中南六州之时,还有人盯着他们的北部五州,他们在南北夹击凌云宗之时也被寒明教南北夹击……这感觉可不好受。” “话说,你就不怕皓月宗推算出这是你和我们商量的计策吗?”拓跋裘的目光中有几分天真,还有几分清澈; 肖铭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解释:“那么他们就真的出动合道境南下,想灭凌云宗非得石双武亲自动手不可,彭烈斗不过齐宗主,到那时……北部就剩彭烈一个合道初期。 大法师是什么境界?哪怕他们看穿了凌云宗和寒明教在做戏,但说到底,假戏真做也不无不可,他们敢赌吗?” 说是做戏,但实际上,若是皓月宗石双武真的南下准备灭凌云宗,慕容岳林这位合道后期对彭烈来说几乎是碾压,北五州绝对守不住。 无论如何按着佟半夏的性子,绝不敢如此行险。 在皓月宗的眼里,凌云宗与寒明教素来没有交流,对彼此的印象也仅仅是知道对方存在,济国内的势力对济国外的势力一直是爱搭不理的态度,二者就算能交流关系也只可能是冷淡无比。 但谁能想到,就是一年前,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举行的春龙游会,给了肖铭结识拓跋裘的机会,一个自负的肖大少一个狂妄的拓跋亲传,两人不但没打起来,甚至互留了传讯符——在修仙界,两位如此地位的门内弟子互留传讯符,基本上也就算建交了。 经由肖铭这么一说,拓跋裘也动心了,但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 肖铭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但这对自己宗门这边有什么好处? 条条句句真真切切,每句话都从凌云宗的角度设想,把皓月宗的心态算计的死死的,但寒明教自始至终都扮演着一个配合的角色。 凌云宗逼退了皓月宗,寒明教可是一点都没有得到什么实惠。 “坏了,差点让这小子遮过去。”拓跋亲传暗骂自己一声大意,随后清了清嗓子,低声回复:“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说到底,都是对凌云宗一家有利,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什么?!”那边的肖铭的口气陡然一变,似乎能从他的神色想象出此刻肖大少那副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的面庞: “我以挚友的身份来求助你,邀贵教一起夹击魔宗与半魔宗,如此大义之事岂能用利益来衡量? 我原本以为修仙界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丑恶,终究有一颗赤子之心在北边雪原的寒明教中跳动,我抱着这样的心态找你倾诉心事,把你视作了最知心的朋友,你居然……问我此时有什么好处?! 唉,真心寒呐,真心寒……” “肖铭你别他妈给我装!”拓跋亲传成功被肖大少的不要脸又气破防一次,骂道:“就好像你是什么圣人似的!” “你去问问小叶、小杜和小罗,或者我现在把他们拉来跟你聊,问问他们我是不是圣人。” 一阵尴尬的沉默…… “别扯那些没有用的,若是皓月宗真的南下我们倒是能占北五州,若是他们按兵不动,我们倒平白无故得罪了皓月宗,百害而无一利。” 这段话确实没说错,但肖铭既然敢和拓跋裘开口,就代表了他有充足的说辞来应对: “得罪?咱们谁也别唬谁,皓月宗和你们本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只不过暂时没尿到对方身上罢了。” ’这特么是世家少主能说得出来的形容吗!‘拓跋裘无语; “得不得罪的说到底也没有用,凌云宗此前不也没得罪皓月宗,他还不是照样把目光放到了中南身上,一头只能进不能出的貔貅,吃再多他们也不会甘心。 你们坐视不理也无妨,大不了一拍两散,让出中南气运,凌云宗所有弟子与山门全部前往东南,到时候东南两尊合道镇压,家父中期可杀后期,给皓月宗几个胆子也不敢啃这个硬骨头。 皇家有合道大圆满,半步渡劫,石双武和彭烈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更是不敢碰。 西北黎家的黎绝尘是真敢找人同归于尽,而且地还烂,东北三州万法宗虽然势弱,但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们直接和万法宗结盟逼皓月宗改道。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皓月宗还想扩张,你觉着会对谁动手?” “我们这边都是冻土,没什么可占的。” “但寒明教珍宝多天下皆知,千层冻土下,便是无数大修陨落后留下来的尸骨和秘境,你自己琢磨吧。” 与其说肖铭试图说服拓跋裘,倒不如说他更愿意通过自己的措辞语言技巧影响拓跋裘,牵着他的思维方式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走。 换做上帝视角,当然可以看出肖铭的逻辑并不是无懈可击,只要想找就能找到可反驳的地方,但他用自己的语言节奏和妙音婉转加持,足以让拓跋裘的思路朝着肖铭给他划好的方向走。 犹豫就代表思考,而拓跋亲传的思考……嗯,见仁见智吧。 在半晌后,拓跋裘无奈的抬起了头,低声道: “你说的我能明白,但此事太大我无法决定,我只能代你禀报师尊。” 这个回答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亲传的位置固然不低,但寒明教真正能拍板的也只有护国大法师与教主慕容岳林。 “那是自然,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代我禀告大法师。”肖铭在那边表示理解,随后接了一句: “此事无论如何都算是寒明教帮了凌云宗的忙,若有条件请尽管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不会拒绝。 不对,应该是大长老不会拒绝,总不能还得我自掏腰包。大法师允了记得告诉我,没允也记得告诉我……不过没允的话切磋的免了,省得你遭受太大打击。” “嘿你个……”没等他出言反驳,传讯符便黯淡了下去。 拓跋裘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切断通讯之前还特地来了个激将法,现在的济国修仙界都是些什么人?能不能要点脸? …… 或许是修仙界实在是过于无聊,又或者是因为大佬们的爱好都差不多,身为雄踞雪原的寒明教的教主大人,同时也是北境最强修士,现在的慕容教主正在钓鱼。 没有什么华丽的衣裳,也不似普通的雪原修士那般,尽管不怕严寒,但还是习惯性穿着棉袄。 大修们通常都有自己的穿着习惯,齐仕方喜爱一丝不苟的整洁道袍,而慕容岳林则偏爱素色的宽敞袍子。 沿着宽大的衣袖一直往上走,便能看到大法师的容貌。 如果非要用文字来形容的话,慕容岳林是个长相奇美的男修,哪怕是肉眼凡胎也能看出来他目光中毫无半点的威慑与强迫,只有仁慈与悲悯。 银河重光天地交泰,仅仅是坐在河边垂钓,便仿佛与此方天地融为一体。 手上拿着的鱼竿是自己削的,鱼线是自己的头发,鱼钩则是用鱼刺做的——可谓是取之于鱼用之于鱼。 “师尊。”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都不用稍加思索,大法师一听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小弟子拓跋裘。 “怎么了。”大法师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虽然拓跋亲传在思考和逻辑这方面的经验稍显欠缺,但好在修为摆在那里,最起码记忆力还是不错的,经过一番加工,他将凌云宗的意思转达之后,又将肖铭同志与自己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了慕容岳林。 肖铭的话能把拓跋裘绕进去,但不可能把慕容岳林也忽悠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和谁玩聊斋,能统领寒明教的的大能又岂会是蠢货? 哪怕拓跋裘不将他的话复述,这其中的得失与利害关系本就不难看穿,再多的修辞也无济于事,主动权本身就在慕容岳林手里。 “谁教你的。” 看着巧舌如簧口吐莲花的小徒弟,慕容大法师想都不用想就识破了他的想法。 “师尊,这全是弟子自己的想法,与旁人无关。” “扯。”大法师保持着惜字如金的状态。 “我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岂不是枉费师尊教导,否则您当初为何要收我为徒呢?”拓跋亲传颇有些对自己智商的自信。 “为师后悔。” 四个字说出,拓跋亲传跪了。 膝盖着地双手撑着地面,豆大的泪珠落在了地面上,拓跋亲传的脸上满是颓丧和无语——短短的一刻钟,他连续被肖铭和自家师父嘲讽,刀刀见血字字诛心。 也不知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 也不知他会不会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去参加春龙游会,又为什么要闲着没事和肖铭差点打起来。 “你和他交谈的声音太大,为师隔着这么远,听的一清二楚。你想和肖铭切磋的事情我不拦着,但关键时刻,不能向着外人。” “师尊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有一点……” “徒儿,以后少和这种人接触。”慕容大法师转过了头看向拓跋裘,目光中包含着些许同情和怜悯:“你啊,没那个智慧。” “……” 拓跋亲传:(〒▽〒) “至于事情么,我允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又将拓跋裘的打懵了,但此时此刻慕容岳林的鱼竿抖动了一下,只见他只是将鱼竿一拉,猛的拽了上来——鱼钩上挂着一条不算大但是也绝对不小的青鱼。 将鱼重新丢回河中,大法师站起身回屋,对还在蒙圈的拓跋亲传轻声道: “此事你别再掺和了,凭你的本事,与肖铭只可斗勇,好生准备你们二人之间的切磋。” “凌云宗的事情我会同凌绝真君商议,至于什么时候有动作……最起码现在,还未到时候。” 第308章 云州之内守灵矿 大法师不是傻子,凌云宗宗主齐仕方更不是傻子,只不过二人在本势力的定位不同。 寒明教是慕容岳林创立的,走的每一步,无论是联合雪原上北戎族的十八个部落组建成国家,还是压制天灾操控天气,都是他精心策划,也正因如此,寒明教才得以在短短的几百年之内就毫不逊色于济国其他的大势力——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慕容大法师的合道后期境界。 而齐宗主则不同,他对于宗门的事务和安排一向交付于大弟子云婉青,一来是因为他自身本就不善操控大局,二来则是因为他闭关轻则两三个月长则几十年,对外界势力的变化一无所知,因此只是充当宗门的底牌与保护者的作用。 慕容岳林想要找齐仕方详谈,其实也只是碍于修为,通过齐仕方同云婉青商议罢了。 肖铭与拓跋裘的偶然结识也顺道给凌云宗与寒明教牵线搭桥,两个素来没有往来的大宗门与大教有了初次接触,这一点肖铭居功至伟。 但接下来双方的关系,那就是云大长老要考虑的事情了,他所做已经够多了——毕竟,他还有别的任务。 身为一个修仙宗门,最大的开销必定是灵石。 灵石作为一种消耗品,虽然能够不断的开采而矿脉也可再生,但为何会成为修仙界的货币,这一点肖铭一直很好奇,但到底对于经济学还是不甚了解,因此也就没必要细想。 但粗略的来分,则可分为上、中、下三种,不同的品质内里蕴含灵力的精纯程度不同,支撑法阵或者被修士吸收的时间也不同,能开采出这些灵石的灵矿数量也随着品质的增高逐渐递减。 云州作为凌云宗的主山所在,也是整个中南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自然缺少不了灵矿,否则仅凭下辖宗门每年的贡物,怎么可能负担的起那么多弟子所需要的花销与吸纳。 但自阆州与衮州相继失陷,归州摇摇欲坠之际,位居中部的云州,此刻也成了与魔罗宗交战的最前线,覆盖整个州的探查法阵与随时可从宗门出动的大修使魔罗宗无法迂回绕后,只能正面强攻。 灵矿,自然首当其冲。 …… 安梁郡,昔日仙朝陨落,修仙者尚且深居山中不问世事之时,曾经出现过由凡人创建,国祚约有三百余年的梁王朝,皇室姓萧,后来被带有修仙者背景的高姓世家所推翻,便是济国灭梁。 而那些原本梁朝的没落皇室,有修为的尽数被诛杀,没有修为的则被赶至中南安家,便是安梁郡。 神州浩土的历史很长,但王朝争霸则并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和兴衰迭起。 安梁郡除了用来安置昔日梁国的后裔之外对凡人并没有太多的意义,但对凌云宗来说,这个地方则不可忽视——这里,是一处上品灵石率较高的灵矿所在。 灵矿深埋于地下,多数隐藏于群山或是阴暗的洞窟之下,内里有灵矿工人负责开采——灵矿工人要么是一些止步练气期靠这个混口饭吃的散修,要么是一些身体够好且足够幸运的凡人,长期呼吸如此精纯的灵气对凡人来说大有裨益。 二者之间的区别也很明显,支付给散修的是灵石和药材,支付给凡人的则是金银或者他们所需要且能搞到的任何物品。 但现在,无论是散修还是凡人,全部都撤离了灵矿——实力太弱,大宗之间的争端惊天动地,他们牵扯进来无非是个死。 凌云宗虽然知晓灵石的重要性,但也没有到丧良心的程度,不至于大难临头还要让这些灵矿工人们在此处开采灵石。 被派来守护此处灵矿的,是宗内一共二十一位元婴执事的其中一人,名叫杨岩。 但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自告奋勇到此的年轻修士:叶擎天,罗溢。 “师妹那边已经脱离危险了,那里是肖家的地界,哪怕肖伯伯不在,魔修们也不敢在铁鹰司管控的地界对你师姐动手。” 由杨执事所带领的队伍当中,叶擎天金丹中期的修为并不算高,罗溢半步金丹也只能算是刚刚好够迈过能执行此任务的门槛,这还是沾了叶擎天亲传身份的光。 护矿队伍在进入矿洞的不远处驻扎,而年纪最小的罗溢此刻正盘着腿坐在大石头上,脑袋耷拉着,看不出半分平日里的活泼与开朗。 听着叶擎天的劝告,罗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师兄,那傅师兄呢?” 这句话不是责难,更不是抬杠,但从罗溢的语气和神态来看,傅言的不知所踪实在是让他一时间无比失落——尤其,在他的视角里,傅言大概率已经遇害了。 “相信你傅师兄,天塌了他也不会出事的。” “嗯。”罗溢点了点头,但看不出半分的欢喜。 肖铭有系统,知晓现在的傅言没事,但却没办法向叶罗两个人透露。 对于罗溢来说,前些日子还在嬉戏打闹谈天说地的兄长与姐姐,短短几天就因为魔修的袭击失踪,一人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则可能已经死于魔修之手,这份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罗溢没有哭,但他这些日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一直到今日宗门给弟子分配任务,他才主动报名,哪怕初入外门的弟子可以不用参与这些。 他的目的很简单——杀魔修。 为正道屠魔?为凌云宗守护灵矿?为中南的抗魔大业贡献一份气力?都不是。 罗溢红了眼,一颗龙心怦怦直跳,表面上的卑微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傲气,伤及兄姐这种事情已经过了他的底线。 他来,是为了报仇,为了以眼还眼,为了身陷囹圄的师兄和重伤昏迷的师姐。 就在出发的半个时辰前,叶擎天堵住了他,劝道: “事态紧急不可轻动,师尊和师兄的命令是让你待在宗门里,宗门外是漫山遍野的魔修,连元婴之上都有陨落的风险,你去太危险。” “我必须去,师兄。” “宗门缺你一个半步金丹吗?” 叶擎天的神情有些急切,又有几分无奈,他自然知晓罗溢现在的心情,但身为二师兄他无论如何有责任在肖铭离开的时候护住这个小师弟,只得规劝: “你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入得宗门才几天?先不谈门规说了新外门弟子是被保护的对象,哪怕让去,对宗门又有多大益处,难不成只是为了泄私……” “我就是为了泄私愤!!!” 一声怒吼,罗溢已然双眼通红,皮肤上的龙鳞若隐若现,吼声中还隐约夹杂着几声龙吟——这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在兄弟面前动怒,也是第一次敢和叶擎天拍桌子。 “傅言是我师兄,是我师兄!他现在生死未卜,师姐也被魔修打伤。” “可就在不久前我还看着他们的脸,还与他们一同聊天,一同修炼,一同参悟道藏与心法,可现在呢师兄?没了!” “就因为那群天杀的魔修!” 罗溢比叶擎天矮了有一个头,但从气势上来看,确实丝毫不弱于这个已经金丹中期的师兄,嗓音中少了几分少年的稚嫩,多了几分修士的凶狠。 “我从出生就是个累赘,被母亲藏着,被两族嫌弃,被蛟龙追杀,天可怜见让我遇见了大师兄,遇见了你、杜师姐和傅师兄,安稳的日子才过了不足两年。” “结果现在,有人要把这一切毁掉,有人要杀我的兄姐,而且差点就成功了……” “都到这个程度了,我还怎么忍?师兄,您让我怎么忍?我怎么可能待在宗门坐视魔修将我的同门一个个杀掉?” “我不仅要泄愤,还要报仇。” “我要他们的命!”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罗溢根本不是,他是条龙,是条被碰了逆鳞的龙。 暴怒之下,他甚至敢违抗肖铭的命令,强行跟着杨岩离开凌云宗来灵矿等魔修,而叶擎天本来就心中有气,只不过因为亲传的身份不得不顾全大局。 但现在罗溢已经铁了心,他也不可能独自留在凌云宗,便在恳求云婉青得到允许后,与罗溢一同到达了安梁郡的灵矿。 “叶亲传,罗师弟。” 二人休息之际,领队执事杨岩朝着叶擎天与罗溢走来。 两人见状,也先后起身见礼,礼貌一句:“杨师兄。” 罗溢叫师兄没什么关系,叶擎天这个亲传弟子和执事平级,都是长老之下的弟子最高位的,但出于自己入宗较晚还是尊称一声“师兄”。 “前方传讯,魔修马上便要到了,等下交战之时,我与其他弟子出手,你们顾好自己即可。” 杨岩生就一副大骨架,人如其名,身体有如岩石般厚实,走的也不是修法术的路子,而是锤炼肉身搞炼体,防御力与气力皆是不凡,这也是为什么防守灵矿这种事情凌云宗会交给他来领队。 但他说的话,让叶擎天二人的神情不由得一愣。 “杨师兄……此话何意?” “据我所知,此刻来袭的魔修与此前估量有误,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元婴,虽然宗里的支援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但估摸着还要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你们可以马上回宗,哪怕留在这里也不要出手,否则会有危险。” 从他的口气中听不出太多的感情,但绝对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十分诚恳的肺腑之言。 “为何?”罗溢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们太弱。” 杨岩并没有用委婉的说法,而是直白的说道:“一个亲传,一个备受器重的未来内门弟子,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涉险,但这无疑是个错误且愚蠢的决定。 你们太弱,又太出名太显眼,势必会成为另一个元婴的目标,会有生命危险。” 叶擎天和罗溢有些不解,但杨岩并没有停下来: “我不善于说好听话,也学不会说好听话——你们不应该来这里,没有肖师兄在,你们的名气是最大的危险。 我知道你们遇到过不少对手,但元婴魔修的恐怖和大境界的差距是难以想象的,因此,等下交战时不要想着逞英雄,否则身死道消也不是不可能。 相信我,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现在不理解,以后你们会感谢我的。” 平心而论,杨岩此前并没有长期待在凌云宗,而是一直在外界执行任务,开战之后才被紧急召回宗门,但对于肖铭五人的事迹,他却是早有耳闻。 对于修士来说,太过于出名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实力与名气不匹配的情况下——金丹和元婴斗法的差异,分明就是两个世界。 肖铭在,其他人尚且不敢轻动,但离了肖铭,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吗? 志得意满,飞扬跋扈,每个年轻修士都会经历这个阶段,杨岩看着叶擎天和罗溢,眼中只觉得二人太过于自大,自知出名还敢在外抛头露面。 碍于云婉青和肖铭两个身居高位之人,杨岩无法命令叶擎天和罗溢这两个关系户回去,但现在的劝告,作为前辈的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并不理会二人,杨岩叹了口气,催动灵力走向了洞口,准备迎接来自魔修的冲击。 “师兄,他……”罗溢虽然不是什么自负的人,杨岩也没有什么人身攻击或者夹杂脏话的言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位杨执事的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按理说同样都是教导和劝告,自家大师兄说的话就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 刚想辩驳,却被叶擎天抬手拦住: “对手要来了,此等小事日后再说,团结一致共抗魔修才是要紧。” 事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矛盾也要分个主次,叶擎天跟了肖铭最久,最能理解这个道理,不会为了一时口快而因小失大。 杨岩的话他不认可,这属于内部矛盾——而魔修,才是必须消灭的对手。 见二师兄这么讲,罗溢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拿起了自己的法器与兵刃。 洞府外,慢慢飘来了阵阵的杀气,夹杂着些许的腥臭味和煞气,矿洞内的温度往下降了不少。 “凌云宗的狗杂种,你们的债主子来了!” 第309章 激斗 魔修魔修,或是入魔癫狂的修士,又或是利欲熏心不满足稳扎稳打的散修,舍弃了自己的良心、道德甚至是灵魂,只为换得眼前的战斗力。 凌云宗的内门弟子大多数年纪太小并没有同魔修交过手,尽管在肖铭面前,这群魔修一次又一次的被击败,每次都处于绝对的劣势。 但哪怕从未交过手他们也知道,这不是魔修太弱,而是肖铭太强。 杨岩内心里其实是有一丝不屑的——他在外多年,见过了无数天骄自认同境界首屈一指,但对于大境界的差距理解过于浅薄,主动挑衅最后被大修一只手拍死,临死前才明白自己的渺小。 叶擎天和罗溢二者无疑就是这种。 是,你是天资卓越,但也过于嚣张了,尤其是在肖铭不在的情况下,自知名气不小还大摇大摆的出宗,这特么不是活靶子吗?整个中南谁不知道肖铭带在身边的四个人,谁不想杀了他们领赏? 若不是因为叶擎天是亲传,而罗溢是肖铭亲自推荐入宗的弟子,杨岩不会让他们留在这。 “算了,希望他们真有几分本事,省得到时候拖后腿。”暗中吐槽了一句,杨执事的心思便转到了魔修这里。 随着刚刚的一声叫嚣传出,众人皆神经紧绷面容严肃,准备应对来自魔修的袭击。 但,洞口处除了刚才那一声之后便没了半点声响,那股杀气虽然愈发浓烈,但是却连半点的人影都没有见着。 “怕了?不应该啊。”杨岩纳闷的自言自语。 不止他一个人,刚刚鼓足士气准备大战一场的凌云宗内门弟子们此刻也被诡异的沉默消磨掉了不少耐心,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明明只有两息,却仿佛过了有一刻钟,对方仍旧是毫无动作。 咔哒。 一声轻响,众人上方的石壁落下了一个小石子,发出了细小的声音——矿洞内岩石掉落再正常不过,哪怕修士有法力,也不会闲着没事去管这种小事情。 但长期的警惕性让叶擎天顿感不妙,同一时间内,戒指里的天极尊者也出声提醒道: “不对。” 神识探去,上方的洞口处多了个孔洞,洁白的月光顺着这个小洞射到了地上,以叶擎天的经验来判断,这个手指粗细的小洞绝对不足以构成任何偷袭,除非……丹丸! “掩住口鼻,金丹六重之下的全部服解毒丹!”叶擎天急忙出声提醒,而杨岩的注意力虽然全部集中在被封闭的洞口,但此刻也反应了过来。 就在下一刻,连续数十颗毒丹从小洞内被尽数投下,足以致人死命的剧毒气体在短短的几息内便填满了矿洞。 有了叶擎天刚才的提醒,外加身为修士的反应力,凌云宗弟子们当即掏出了避瘴丹服下。 在场的修士当中杨岩的修为最高,但他在东南行事较为安全,因此真正和魔修交过手的其实只有叶擎天。 他太清楚这群畜生的作风了。 毒雾弥漫,服过解毒丹的魔修们此刻趁势已经从洞口处冲来,原本用来封闭洞口的阵法被人轰散,来自元婴境的强大威压散出,直逼凌云宗众人! “杀!” 一声令下,早就对灵石矿垂涎已久的魔修们涌了进来,浩瀚的魔气冲刷着四周厚厚的石墙,凌云宗的众人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仍有修为不高的弟子冒出了鸡皮疙瘩。 “开阵!” 凌云宗弟子不是莽夫,更不是傻子,作为防御方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和魔罗宗的人比勇斗狠,而是保护灵石矿并击退敌人。 在正面斗法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人结成法阵来弥补与魔修单体实力上的差距。 一方依靠阵势配合,一方依靠单体实力,魔修攻势迅猛但凌云宗弟子是防守方且做好了准备,因此双方倒还算势均力敌。 再看另一处,杨岩与魔罗宗两位元婴早已掐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打出了灵石矿。 天边处,元婴斗法,乌云笼罩着整片天地,遮蔽了月光,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整个安梁郡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魔罗宗元婴是对孪生兄弟,一名张传龙,一名张传虎,血缘相连外加功法同修,威胁感肉眼可见。 二人到此也不多废话,强大的魔道功法和灵力镇压下来,虚幻的拳意瞬间凝结成实质,兄弟二人两两相加,此刻杨执事的护身罡气仿佛不存在一般。 魔修,极善搏杀,不择手段。 道道清气不断的飞舞,灵光激射不断腾挪,但却是形同虚设,全然无法抵挡张家兄弟二人的拳势,两人的目光死死的锁定着杨岩。 当———— 拳势砸在杨执事身上的那一刻,震耳欲聋的清脆响声传来,他们的拳头仿佛砸在了一口大钟之上,声音虽响,但硬碰硬之下却没能占得半点便宜。 “哥,这小子走的炼体之法!” 锤炼肉身,煅磨躯体,与修法力的其他修仙者格格不入,也从来都不是修仙界的主流,但在此时此刻却意外的好用。 杨岩高悬上空,体表散发微光,厚重的道袍无法掩盖衣服下的肌肉纹理,人高马大搭配着特殊的炼体之术,看上去不像是个修士,倒像个纵横沙场的将军! 趁对方被自己震开之际,杨岩单足一顿,蓄积劲力便是一掌横拍! 呼———— 狂风呼啸,刚硬到极致又快速到极致的一掌惊到了二人,他们没想到凌云宗除了小东南王肖铭以外居然还有如此刚猛的元婴。 近乎是杨岩出手的下一刻,张传龙便一把拉住了张传虎的身子,将亲弟弟挡在自己的身前后狠狠一抛。 砰! 一声闷响,张传虎呕出鲜血,骨头断裂之声再明显不过,而张传龙则借势脱身,再运灵力欲杀杨岩。 “拿亲弟弟挡刀,到底是魔修,果真是清一色的牲口!” 讥讽声并没有影响到张传龙的心态半分,目光中依旧只有杨岩,而杨执事见张传虎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便一把把他丢开,运使劲力准备与对方对抗。 刹那间! 没有半点拖沓,杨岩的灵力朝着张传龙激射而去,而张传龙倒是毫不避让,同时将自身的威压倾泻而出! 嗡———— 两波灵力对抗,两大强者恐怖的力量意境更是从一见面就开始猛烈的碰撞,相互挤压之下,从外界来看二人周遭的空间已经扭曲,甚至有了破碎的迹象! 不到片刻,主修法力的魔修没占到便宜,反倒是走炼体一道的杨岩得尽上风。 一人独战两个魔修,开局片刻便废了一人,传出去的话要多风光有多风光,是个正道修士都不讨厌斗杀魔修这份荣誉。 但在此关头,杨岩的脑子抽动了一下,他猛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哥俩虽然不是什么实力恐怖的大修,但怎么说也都是魔教当中有一号的人物,为何如此费拉不堪? 当发现事情当中某个地方禁不起推敲或者不符合正常情况,有些人会选择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还有些人则能明白——当你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那基本上代表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杨岩毫无疑问是后者,几乎在短短的一瞬之间,他便用余光观察了自己丢下张传虎的那个地方。 空空如也! “不妙。”心中暗惊,通体的修士感官不断的示警,强大的求生本能让杨岩以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踏步法急躲! 歘———— 就当他闪身的下一刻,一道亮光闪过,打来的法术洞穿了他的肋下,若不是他躲闪的及时,这道法术说不准就打中了他的心脏或者是丹田。 “咳咳!”剧痛传来,杨岩按着伤口急忙拉开了额距离。 再回头看时,原本重伤的张传虎此刻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了自己的右前方,与张传龙并排而立,嘴角边还挂着淡淡的讥笑。 “孪生兄弟……双全魔功!”杨岩一拍脑袋,想起了凌云宗典籍上对这门功法的记载。 修炼双全魔功者,必须是双胞胎又或者是龙凤胎,以血缘关系作为媒介,两人共同修炼的魔功。 一人修炼有成,另一个人也能得到境界上的回馈,而功法的感悟也会互补,最主要的一点——其中一人没死,另一个也不会死。 “坏了,立功心切大意了,当看到他们是孪生兄弟一体同胎之时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随后的战斗之中,张家兄弟常年磨合出来的默契几乎让杨岩找不到破绽可以进攻,只能尽力招架。 如果杨岩是完全体,那么他尚且有取胜的机会,可惜他是在灵力对抗、防御力最薄弱的时候被偷袭的,此刻的他已经受了伤。 虽然肉身强度依然强悍,招式和手段依旧凌厉,但伤势的影响和士气低落,几乎已经没了取胜的机会。 数次缠斗,双方的消耗都不小,但是张家兄弟的功法特殊又占据人数优势,肉眼可见的气力充足。 而此刻的杨执事到底是气力亏空无以为继,勉强咽下了几颗回元丹,但大汗淋漓肉眼可见的疲惫。 “杨岩,一身法力百年苦修,落得如此下场,值吗?” “现在我们二兄弟要你性命如探囊取物,但想你在炼体一道颇有造诣,我等不忍杀你,听吾一言快快弃暗投明!” 正道碰上魔道二话不说就要下杀手,因为他们知道魔修干出过什么事情,害死过多少人;魔道碰上正道总是喜欢劝降,因为他们每将一个正道修士拉入魔宗,就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在亮闪闪的灵石面前,哪怕你再半刻钟之前还想置我于死地,也能一笑泯恩仇。 但毫无疑问,杨岩擦了擦头上的汗,虽然性子有些倨傲和自负,但他好歹是凌云宗的执事,自始至终都没动过投降的念头。 “弃暗投明……你们也配!” 说着,他抬手握拳,灵力瞬间汇聚于一处。 一拳打出,石破天惊之势压去! “冥顽不灵,找死!”一声怒骂,张传龙飞出数丈运使掌力,直直的朝着杨岩冲了过去! 轰!!!! 拳力与掌势对碰,两位元婴境的道人几乎拼尽了全力,堪堪打了个平手——杨岩面容狰狞,但张传龙却是得意洋洋。 “姓杨的,你自己命数如此,便怨不得我了……弟弟,动手!” 正当张传虎意欲动手之时,神识边缘处猛然察觉到了一道火光,随后越来越大。 “操,焚天刀!” 一声怒骂,好在修为足够,张传虎侧身一闪躲开了冲来的火团,趁势连续挥出剑光。 唰!唰! 剑罡削出,但却被尽数接了下来,张传虎愣神之际开始思考——怪事,这地方什么时候来了第二个高手? 片刻之后,偷袭之人显出了身形。 一袭白袍,长发飘飘,眉目内有火咆哮,心台处种灵根苗,涤罪运使飞云剑,腰垮七尺焚天刀。 “叶擎天你疯了,都让你不要逞英雄,这是你能应付的战场吗?!”杨岩有些气急,但到底多了些担心,他对叶擎天这种擅自行动的的情况十分气恼,怒道: “快给我回……” 打断他说话的不是叶擎天的反驳,而是叶擎天的手段。 杨岩回望自己这两百多岁的年龄,思考了一下自己一路走来所见识过的对手,问了自己一个问题——金丹中期抗衡元婴初期,这种情况他见过吗? 不是被动防守的招架和抵挡,而是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在硬实力上的抗衡。 没有,一次都没有。 跨小境界斗法,这样的奇才虽然稀少,但你在凌云宗里找一找,掰着手指头还是能寻得到的,但大境界可就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想象,这个名叫叶擎天的亲传居然能够与张传虎分庭抗礼而不是被拿捏。 杨岩自己惊愕,但惊愕的不止他一个人,因为他分明能看见张传虎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 “飞云剑法三重,叶落归根!”叶擎天吼出招式名称,手中的动作却偏偏是与之完全相反的路数。 承袭自师门的绝学,吊诡而又多变的飞云剑法在叶擎天手里愈发的娴熟,尽管张传虎在大境界上拥有绝对优势,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确实预料不到叶擎天的招式。 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暗藏杀机,又加上了焚天刀这第二门绝学,现在的叶擎天已经不可能被对方摸出脉络,每一步都是绝对的未知。 “奶奶的,这小子什么路数!”张传虎骂了一声,但怒气实在是帮不到什么忙,依旧无法解决叶擎天这个大麻烦。 棘手,太棘手了。 一下又一下的强攻,明明是金丹境,体内灵力存储不足元婴的一成,但手段却如此多变,丝毫不见灵力匮乏之兆。 叶擎天越打杀气越浓,而张传虎却是越打心中越惊! 现在的情况超过了他的判断,叶擎天这个金丹小修的强悍超过了他的想象——很明显,他慌了。 另一处,杨岩虽然有些无地自容,想到自己当时对叶擎天说的话再结合现在叶擎天的表现,不由得开始羞愧,但魔修在前,他自然以解决对手为主。 下方,凌云宗弟子与魔罗宗弟子的较量还在继续,法阵带来的增益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双方谁也没显露出颓势。 魔罗宗内,一金丹境魔修看到了天空上正在斗法的上司和叶擎天,察觉到此刻的叶擎天专心强攻后方打开。 若是此时动手,必能将这小子灭杀于尚未成长之际! 只见他祭出法宝射灵弓,找到一个隐蔽处,运转灵力蓄满弓弦,瞄准了叶擎天。 放! 唳—————— 灵箭划过空气,尖锐的破空声和箭鸣声传出,他自认叶擎天必中无疑。 轰隆! 响雷炸开,电光骤闪,一道闪电命中了那支灵箭,将其打散的无影无踪。 “什么!”那魔修惊诧之际,却感觉自己侧后方有冲天的杀意。 来者,罗溢。 “想伤叶师兄,道友,你觉得有这么轻易吗?” …… 阆州的上方处,元婴境大修肖铭正在高空飞行。 归州的青岚宗目前还没有露底,肖铭尚且不知,但凌云宗的暗堂查出了中南另一个与魔宗早有往来的世家——莫家。 他与莫家毫无联系,但肖铭知道,莫家家主莫正川今年刚好是五百岁整寿,在魔罗宗治下混的风生水起,也宴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大多是本地的小世家和小宗门,但其中不乏一个重量级人物: 魇魔宗宗主,曲显龙,目前为止查到的指使手下袭击杜傅二人的罪魁祸首。 元婴境宰了化神大能,肖大少自认不是气运之子没那个实力,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灭了魇魔宗——但,他更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没有任务、没有指派,也不是为了什么算计或者是计策,他孤身一人来到了这处已经沦陷的大州之中,靠着玄色旗的遮掩避开了其他大修的探查,所为的无非二字: 报复。 第310章 问路 肖铭在中南待的够久了,名声从之前那个除了天赋和脸没有半点好地方的恶劣少主,一直到近些日子逐渐成了照顾弟子提携后辈的好长老、大师兄。 或许是刻板印象,又或许是先前的案例使然,大家都默认一个人在变好的同时会变得更怂,会变得更容易欺负。 云婉青为大局考量,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和魔罗宗的缠斗当中,云州前线到处都在大战,此刻根本没有余力去清算那些与魔宗早有联系的世家。 也正因如此,阆州沦陷之后,忠于凌云宗的宗门世家被迫撤走或者躲藏,暗通魔宗的势力则大摇大摆的开始享受时来运转的上位者生活。 莫家家主莫正川,半步化神修为,原本在阆州只能算中上等的修士,而莫家的势力也远不及当地的凌云宗分门和管辖阆州的化神大宗天剑宗。 但在凌云宗分门与天剑宗纷纷遭遇重创之后,和魇魔宗宗主曲显龙关系极佳的莫正川借机上位,魔罗宗也乐得让大家看见投效之后的好处,给了莫正川许多支持。 这次的莫正川五百整寿,他邀请了魔罗宗宗主秦威与魇魔宗宗主曲显龙,秦真君在闭关自然不可能轻动只是表示祝贺,曲显龙则言说自己一定亲至,可谓是给足了莫家的面子。 莫家一时间风头无两,当了那么久的孙子终于变成了爷爷,换做谁都会心动——但莫正川似乎忘了,出手袭击杜静秋与傅言的是魇魔宗的人,他却敢宴请魇魔宗宗主。 云婉青顾不得他,可有人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肖铭不知道魇魔宗的堂口在哪没办法动手,但莫家这个内奸自己跳出来当出头鸟却料准了他不会上门寻仇——自保尚且困难的凌云宗哪有那个余力去关照莫家? 而肖铭身为外门长老,会如此不顾一切的来打击报复吗? …… 安泽城,中南阆州境内的大城之一,人口繁密历史悠久,论起这座雄城的渊源甚至能追溯到昔日济国灭梁的古代战役,踩在被无数人踏过的地面,便能感觉到那种被夯实的安心感和厚重感。 岁月无尽,这座古城见证了不知多少个势力的兴起与陨落,而现如今,城内的凡人仍然是济国的子民,修仙界可就不同了。 往日的天剑宗在此地享有极高的声望,靠着剑法与硬派的行事风格让人又敬又畏,但城头变幻大王旗,安泽城的霸主旗帜上此刻毫无疑问写着“莫”字。 短短几日,莫家就迅速占据了这座大城,在城东兴建起了一座府邸,占地宽广气势恢宏。 仙气与霸气叠加,尊敬与畏惧并重,凡人们不知道这里面居住的具体是谁,但他们明白,仙人都是不可亵渎不可直视的。 偶有身份尊贵能够出入城东的凡人从府邸面前的街道路过,驻足停留试图一窥高墙之中的奢华,都会被看门的两位金丹守卫用眼神逼退: “仙家重地,凡人不得窥视!” 这一声夹杂着灵力,毫无修为之人被这么一吼,轻则吓得肝胆俱裂,重则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仙与凡,人与人,差距却比人与兽都要大。 凡人如此,那修仙者呢? 一位金丹境的修士在安泽城内仙集兑换完灵石,因为城内除莫家修士、魔罗宗及其麾下门派以外不允许其他修士飞行,因此他只能步行离开。 不过是经过了莫家的府邸前方,目光朝里面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守卫便仿佛如临大敌,瞬间动手将修士拦住。 仆从随主,府内的仆役和守卫也都是趾高气昂,开口便是审问修士的身份、出身、居住所在以及到此是不是心怀不轨,在一番搜查确认安全之后,才放该修士离开。 修仙者大多有傲气,脾气暴躁有火就发是正常情况,但联想到莫家现如今的威势,以及其背后站着的化修曲显龙,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最终也只能忍下这份屈辱。 但毕竟是心中有气,离开时,修士还是忍不住的低声骂了一句: “仗着魇魔宗撑腰,趁火打劫占了安泽城,没几天就开始作威作福,就好像是莫家有多大能耐一样。什么东西!” 一句发泄过后,修士正欲离开,却感觉双腿中有如灌注了铅汞一般滞重难行,随后便脊背发凉,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 金丹修为,虽然称不得大修,但在修仙界中也算有几分底气,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他人制住! 在他的身后,莫家的二当家,元婴一重大修莫正言此刻正站在他的身旁,身形一动不动,仅凭法力就将金丹修士死死摄住,仿佛被困在手中的麻雀。 此时的莫家府邸门口,不仅这位金丹一个修士,还有其他路过的修仙者,他们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从而驻足观看,而莫家的守卫此刻却没有出言驱赶。 太久了,凌云宗治下太久了,秩序和执法者的存在使得境界高的修士并不是那么敢随意欺凌境界低的修士,他们几乎忘了修仙者是实力为尊——但现在,阆州早已不是凌云宗的天下了。 中年人模样的莫正言镇住了金丹修士,口气中没有半点的感情,与元婴的气势相搭配,近乎于一座冰山: “出言不逊冒犯莫家,汝之罪,当诛。” 因为一句牢骚话,这位不幸的金丹修士就被莫家二当家判处了死刑,来自元婴的强悍灵力冲毁了他的丹田,腹中的剧痛和四肢的麻木冰冷代表着生命力的流失。 修士仍想挣扎,却在灵力的控制下动弹不得,半是挣扎半是悲愤的吼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杀我!我只不过是发几句牢骚,你们……”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最好到死都憋在心里。”莫正言回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金丹修士感受到了死亡将至,脸上的神情终于从愤怒变成了恐惧,近乎哀求道:“求求你们……我知罪了……我再也不说了……” “别杀我……求求你,我还有妻子……还有孩……” 不理会金丹修士的哀求,莫正言的灵力逼入了他的心脉,将他最后一丝生机彻底切断。 一个金丹境的修仙者,在短短的几息之内就彻底没了气息,留下的只是那具站立着的尚未僵化的尸体。 他的目光中是对莫家行径的悲愤,还有临死之际的不甘,空洞的目光不知在看谁,但在场的众多修士都觉得看向了自己。 他们恐惧,他们不解——不过是几句话,至于杀人灭口吗?! 而在众修视线中心的莫当家神态自若,目光中既无杀过人后的亢奋,亦没有对自己所做行为的省察,而是淡淡开口: “两百多年,凌云宗在此盘踞了两百多年,这两百多年他们给安泽城、给整个中南都制定了一大堆条条框框的束缚,甚至连自己宗门都不放过,宗内门规一个比一个严。” “也正是这些愚蠢且多余的规矩,把你们养得太滋润,养成了不识好歹、彻头彻尾的蠢货。” “对世家不尊,对大修不敬,不知天高地厚且毫无自知之明,一遇到事情就想着喊不公平、喊凭什么,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我来告诉你们,凭的是我四百多年的修为,凭的是莫家近千年的底蕴积累,凭的是修仙界实力为尊的唯一法则!” “安泽城姓莫,在这个地界生活的所有修士也必须姓莫,任何胆敢冒犯莫家、冒犯圣魔宗魇魔宗的蠢货,都会是这个下场。” “不想死,就安生点。” 言罢,莫正言没有多在此停留哪怕一秒,而是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 身为一个修士来说,莫正言不是什么喜欢杀人的魔头,杀死一个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修士也不会感觉到什么快感,就像按死了只蚂蚱一样,顶多是废了点功夫。 莫家此前的底蕴虽有,但绝对没有到达二流大宗的程度,而现如今刚刚接管安泽城甚至是阆州的修仙界,肯定还有许多人心有不服,觉得莫家不配。 而身为莫家的二当家,他必须维护家族的绝对权威,必须让这些脑子没转过弯来的修士明白: 现如今,谁才是安泽城真正的主人。 莫正言离开了,那个被杀修士的尸身还站在街道的正中央,莫家的子弟没有来处理,除了莫家之外也没有人敢来收尸,他就那么直直的站着。 已经冰冷的尸身就那么站在那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用以彰显莫家的威势,和对全城修士的警告。 因为这个街道是前往仙集的必经之路,所以哪怕有个死人在这,其他人也不得不经过这条路,只不过在走过这条街道时,他们的目光下意识的会往地面上看,步伐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显得有些行色匆匆。 不知是在惧怕那具尸体,还是在惧怕其他的什么东西。 …… 炎炎红日,升于扶桑,归于汪洋。 一日将毕,太阳从东边到了西边,夕阳映照着莫家门前街道上的那条街道,此刻已经没了什么人。 守卫虽然是金丹强者,但一站就是一个多月才能换班,现如今也有些犯困,开始打起了哈欠。 “呵啊————” 在两人走神之际,街道上走来了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穿着深红色的道袍,衣着整齐一丝不苟,腰间别着两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旗子,看样子不是什么散修,应该是略有家底。 远远看去,这人的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看此人行踪诡异,看门的莫家修士本来就起了疑心,再看对方见到尸身非但不避,反而大步朝着莫家大门的方向走来,两个守卫顿时来了精神: “站住!” “此乃莫家府邸,闲杂人等不可窥视!” 两个守卫同时动手,将对方拦住,而那个筑基被两个人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赶忙喊道:“二位前辈!二位前辈别动手,我没有恶意。”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替我们掌门来给莫家主送礼拜寿的!” “拜寿?”其中一个人将信将疑。 “嘿嘿,正是。”那筑基干脆的走上前去,十分利索的给两个守卫塞了个储物戒,并且打了个眼色。 两个修士先是接过储物戒,随后用神识一探,不免得愣神了片刻。 随后,他们的神情马上便由严肃变得舒缓,收起了法器,态度也和蔼了许多,笑道:“你们掌门怕不是糊涂了,要拜寿怎么来得此地?现在府里可就剩我们俩了。” “这不是莫家府邸吗?” “当然是,但此处是新建的,家主大人现在不在此处,寿宴的地点在……”正当他说出地点的下一刻,身边的另一个守卫则拦住了他。 另一个守卫看着筑基修士,口气虽然也算和缓,但还是充满了戒备: “老弟,既然你是来送礼拜寿的,你既不说出身,也不说带什么礼品,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了。” 见状,那筑基干脆的掏出怀中的盒子,将其打开。 一道金光闪过,随后便是扑面而来的药香气,闻之心旷神怡,品之神清气爽。 “在下修彻门内门弟子萧民,奉掌门之命,特来向莫家主进献九转提元丹!” 如果说刚才二人还怀疑筑基小修盒子里是什么暗器的话,现在怀疑基本上完全打消了——九转提元丹,能提高天赋上限,外带修补根基的极品丹药,整个莫家都没有三四颗。 现如今,一颗九转提元丹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如此贵重的物品随身带,他们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都不好使了。 “我信了,快盖上快盖上!”其中一个守卫一把将盒子合起来,急忙道:“这样的宝贝你明晃晃的抱在怀里,你脑子坏了?!” “哦哦。”筑基修士将丹药收回了储物戒之中。 那两个守卫打量着年轻的筑基,浑身上下的东西看上去都不值什么钱,腰间的黑红二色旗子看上去也破破烂烂的,结果一出手就是大物件。 “这东西你怎么得来的?” “我们修彻门新立,掌门他老人家前些年偶然得了一场机缘,在一位陨落的大修囊中捡到此宝贝,自知无福消受又恐引人争抢,不如献给莫家主求一份保障。” “修彻门?安泽城有这个门派吗?” “有啊,怎么没有。”萧民凑上前去,解释道:“我们掌门无非金丹境,门派也是不入流的小门派,这不是刚刚立派十来年,没什么名气嘛。” “是吗?” “当然,就安泽城外边,就翠华山上的那个半山腰,那就我们门派……您仔细想想看,是不是有印象了?”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守门的弟子点了点头。 “对吧?” 见来者确实带着重宝,诚意足够,又是安泽城本地的门派,搜身之后也没发现携带什么强力的法器,两个守卫的疑虑基本上被打消了。 将莫正川举行寿宴的地点告诉筑基修士,并将进入祖地赴宴所必须的凭证交予他之后,那筑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又塞了一个储物戒,问道: “两位前辈,那街上站着的那位是犯了什么事啊?” 守卫拿人手软,自然是乐呵的解释道:“那是个蠢蛋,找死还不自知的人。” “怎么?” “他骂我们莫家是靠魇魔宗撑腰才占了安泽城,还说我们趁火打劫不是东西,被二家主听到,当即就丢了性命立在这告诫众修,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可别学他。” 谁知,筑基却笑了: “可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没错呢。” 一句话说出,两名守卫的面色急变,一把拔出了兵刃怒道:“小子,你说什么!”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此刻的萧民的面容恢复了原貌,原本被压制在筑基的修为境界被放开,两个人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们不仅害怕来自对方的威压,更害怕对方那张脸。 “肖……” 唰! 一声轻响,二人脖颈处闪过了一抹亮光,目光微滞,在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没了气息。 身为元婴修士,有这份心思、有这份手段,用伪装的方式骗出莫家祖地所在,除了肖铭之外,谁会如此? 两个守卫的尸体呆立在当场,远远看去,与平日里站岗的姿势并无二样。 冷清的街道上,矗立着三具尸身。 肖铭回身离开莫家的府邸,在经过那个无辜遭难的金丹身旁时抬手一挥,那具尸体便跟着他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小巷子当中。 小巷子内,有一位清丽的女修,还有个刚开始四五岁大,没有一丝法力的小男孩。 一个随随便便被杀的修士,一个在修仙界称不上大佬的普通修士,在没有人关注的地方,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也会有自己在乎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这一切,都无法抗衡大修的法力,这便是修仙界最残酷的事实。 刚发现肖铭身后的那个面色铁青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小男孩便咿咿呀呀兴高采烈的扑了上去,察觉到父亲的手有些凉,便学着母亲对自己那般,将父亲的手放到怀里,试图让他再暖和起来。 女修看着肖铭,泪眼婆娑的跪了下去,轻声道: “多谢恩人……多谢……” “不必。” 肖铭扶起了女修,看着这个失去爱人的妻子,看着失去父亲却仍不知情的孩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劝了句: “好好活着,缘分未尽的话,下一世他投胎还会来寻你们的。” 女修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半晌后,她缓过神来,才问道:“不知前辈是哪处大修,可否告诉晚辈,好让我们母子知道恩人是谁。” 显然,人人都知道东南有个肖少主,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肖铭的面容,尤其是那些不愿意介入大宗争端,只想安安心心过自己小日子的普通修士。 肖大少思量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凌云宗,肖铭。” 第311章 陌生的客人 莫家占据了安泽城,但并不代表他们一直就盘踞在安泽城。 身为魔罗宗允许、魇魔宗扶持的新兴势力,他们填补了天剑宗与凌云宗撤走后的权力真空,以魔宗的傀儡身份控制着阆州的大片区域。 可身为一个绵延近千年,家族子弟无数的修仙大家族,他们自然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祖地,这也是他们的根。 莫家的祖地位于群山环绕的一处盆地之中,这里地势险要但灵气充沛,是适合修炼的好去处,更是难以攻陷的堡垒。 莫正川的五百岁整寿,象征着他元婴大圆满境界的巅峰,也刚刚好在这个整岁里,他带领家族成为了能在阆州一言九鼎的大势力之一。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对自己感到无比满意。 这一次的寿宴,既是对自己的褒奖,也是让列祖列宗面前夸耀一番自己的功绩。 人逢喜事精神爽,五百岁在元婴期当中最多只称得上刚刚步入中年,寿元绵长身体康健,外加元婴大圆满的修为,距离化神仅有一步之遥。 此刻的莫家主别说喝酒,单单是想一想这些日子再闻一闻酒香,几乎就要醉倒了。 “哎呦,陈宗主来了,快请进快请进。”“邵家主儿女双全,本座佩服啊。”“这不是李长老吗?冯门长他可好啊?” 前厅之中,与莫家关系较好的阆州其他势力代表跳过了送礼报名号这个过程,直接提前入内与寿星莫正川把酒而谈,堪称是其乐融融群英荟萃。 “莫家主好生威风,一次寿宴聚齐了天下阆州各地的豪杰,颇有一统天下的气势啊!” “不敢不敢,本座也只是齐真君在阆州的化身罢了,在这阆州修仙界,还是得仰仗您陈宗主的支持,您要是不点头,本座只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哈哈,莫家主说笑了。” “听说……此次寿宴,魇圣宗的曲真人也要亲自到此,是否?” 一听在场有人提起了魇魔宗的曲显龙,莫正川的脸色瞬间多了几分得意,笑道:“我和曲真人可是故交了,在凌云宗篡夺中南之时,我便暗中与他结识。” “论起来,他大我三百多岁,也算是忘年交了哈哈哈哈哈! “佩服,佩服……不知曲真人什么时候到啊?” “唉~这老小子忙得很,说不准什么时候到,咱们喝咱们的不必管他。” “这……” “不必管,反正交情在那,他总不至于跟我生气。” 在莫正川与几位老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际,戌时已经到了,前来贺寿的各宗门世家大佬皆从四面八方而来,但大多是阆州当地一些元婴级别的三流势力。 …… 接待休息处,各样的大型飞舟与天上楼阁悬浮半空,身穿法袍的诸多势力代表皆到了此处。 或许是莫家对阆州还不够了解,又或许是他们刚开始得势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不少结过梁子的宗门和家族意外在此地碰了面,刚见面就冷着脸互呛,弄得气氛好不尴尬。 好在碍于场合不是自己的主场,因此也都算比较克制,不至于在莫家的地盘上直接开火,但心中也都对莫家的安排多了几分不满。 匆匆忙忙,紧紧张张,几番的安排和调动,莫家二当家莫正言在外迎接拜寿的客人,这些大佬们按驾从正门入内。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首先上前,朝着莫正言拱了拱手: “老夫陇南宗宗主王护特来贺寿。” “见过王宗主。”莫正言也笑着回礼:“请随接引子弟入主殿内上坐。” 身旁的莫家子弟倒是很自然的用道音念道:“拢南宗宗主王道君,赠紫霄玉瓶一个,鎏金符箓十张,松石像一尊,本家谢过——” 声音不大,也谈不上是什么卖力的吆喝,但传的范围确实广。 那位那位元婴境的王宗主面无喜怒,留下贺礼,与身后的一众仆从随莫家的接引弟子进入了正门之中,步行前往东殿。 在重地不能轻易动用灵力,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哪怕在场不乏元婴大修,也对彼此的手段心知肚明,但这是对主家最起码的尊重。 散了修为,一眼看去不像是大修,瞅着架势倒像是凡间的富商巨贾、达官显贵——谁说修仙就没有物欲? 偌大的一个莫家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入口,在莫正言的另一边走道上,一位中年人模样,衣着干练身材魁梧的大修走上前去,身旁的人则递上寿礼: “本座灵武郡裴家家主裴来法,来为莫家主贺寿。” “一别数十年,裴家主英武依旧,不减当年之勇啊。”莫正言看样子对面前之人并不陌生,仍旧是拱手行礼随后朝着身后一伸,豪爽道: “主殿上座,请!” 弟子紧跟:“灵武郡裴家主,赠蓝凰铃两对,玄角犀之角一对,上乘黑曜斧一柄,本家谢过——” 裴来法一抱拳,带着身后的七八个公子千金一并入内,行事风格看上去与刚刚的陇南宗一行人不大一样。 走了两位,来的第三位看上去是个初入元婴的一重,与前面王宗主与裴家主的贵气逼人相比显得寒酸了许多,身旁只有二三个随从,身上的道袍也只是普通的法衣。 在普通的散修眼里已经算阔气了,可与身旁之人相比,就有些黯然失色。 “贫道化冥门门长陆仁甲,来为莫家主贺寿。” 身旁侍从递上储物戒,里面是一些质量还算上乘的符箓,称不上多珍贵,但加起来勉强也过了来赴宴的门槛。 “小门小派囊中羞涩,只能略备薄礼,勿怪勿怪。”看出莫正言的神情不如此前那般热情,这位陆门长也略有些尴尬。 “哈哈陆门长说笑了,来的都是客,同是阆州的道友还分什么高低贵贱?贺礼在下代兄长谢过,请进!” 莫正言的脸上虽然还是笑容,但回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引路弟子,尽管没有传音和手势,但那引路弟子当即会意,随后便带着陆门长往偏殿走去。 “化冥门陆门长,赠上乘符箓三十张,本家谢过——” 前来赴宴的人不少,有的阔气些,有的寒酸些,莫正言这个二当家作为莫家的门面在前方接待来宾,按着贺礼的贵重与低廉、来此之人的道行高低安排了不同的地方。 就这么进了好几拨人,莫正言对那些修为不低于自己或者所代表之人修为不低于自己的都是笑脸相迎,而那些只有金丹的不入流小门派则没有从正门入内的资格,而是早早被引路的弟子领去侧门进入,贺礼一并收了。 一直到戌时过了三刻,仍旧神清气爽的莫当家目光中看向了朝着自己走来的那个人,目光中起了几分疑虑。 其他的大修个个都是摆架子讲资历,身旁要么是一大堆随侍童子要么是带着自家的子弟,再不济也有那么几个仆从伺候。 但面前这个人虽然是元婴修为,穿着得体气宇轩昂,没有半点的寒酸样,却孑然一身一个随从都不带,这倒是奇怪。 更主要的,他的气息十分陌生,八成不是阆州之人,但修为不如对方的莫正言实在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伪装。 见对方径直要入内的架势,莫正言赶忙拦道: “这位道友请留步,不知您是哪宗哪家的修士,还请报上尊号。” 第312章 贺礼 那修士稍微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个储物戒递了上去,目光中没有惊慌也没有恼怒。 接过储物戒,莫正言的神情不免得一愣——好家伙,清一色的珍宝。 九转提元丹,紫金符箓,两极元磁环,东南特产魔王境异种魔心整十颗,等等珍宝不计其数,以及最俗但是最有效的东西——堆成小山般的上品灵石。 这特么是贺礼?这都够把半个莫家买下来了! 修士不爱钱是凡人的刻板印象,究其原因只不过是凡俗的铜钱银两对修士来说毫无价值,对他们起不到任何帮助,因此不爱钱。 你把法宝和灵石摆在一个修士面前,看看他爱不爱,保准乐得跟看见锦斓袈裟的金池长老一样。 “对不住啊莫当家,他人都是应邀来的,我是硬要来的,没得到莫家的邀请便过来叨扰,因此礼金备的稍厚了些,权当赔罪了。” 收起储物戒的莫正言满面堆笑,拱手道: “前辈慷慨,正言佩服!没有派人送去请帖乃是正言的不是,却不知前辈是哪宗的高功,回头晚辈禀告兄长也好当面道谢!” 那人笑了笑,回道:“不必客气,你只说凌云宗外门长老肖铭前来贺寿便是。” 一句话说完,脑中还在盘算着储物戒内宝贝的莫正言丝毫没有察觉,亲自开口朝身后喊道:“凌云宗外门肖长老,赠上乘法宝、异种魔心、紫金符箓与九转提元丹,灵石不计其数,本家谢……” “等等,你说谁?!” 被飞来的横财冲昏了头脑,莫正言根本没有思考对方说了什么,但当他反应过来之时,面前之人已经卸去了易容过的容貌和遮掩过的气息。 深红色道袍上绣着金色云纹,腰中长刀透现寒芒,赤黑二旗隐隐颤动,面容俊俏略带一丝邪气,瞳孔之中耀出几分火光。 “快来人!!!!!” 莫正言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近乎野兽般的嘶吼声当中,包含的是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这些日子,肖铭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 魔罗宗的修士一个接一个的栽在肖铭手里,运气最好也被一掌拍裂了丹田,回去半路上就气绝身亡,运气差一些干脆被活活烧成了焦炭。 魔修眼里的肖铭不是人,而是个掌控烈火的怪物、不择手段的魔王。 凶狠、护短、睚眦必报。 多重恐惧的叠加之下,莫道君作出了出于本能的举动——朝周遭的人求救,自己则果断出手朝着肖铭打去。 如水般的灵力从掌中倾泄而出,暗藏杀机却不显,奇毒无比却难见,裹挟着来自莫正言自身的修为朝着肖铭打去。 但几道火光闪过,灵水瞬间被蒸发,而此刻的肖铭却在短短的片刻便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闪身,攻击,落空,莫正言所做的一切都在短短的一瞬之间,正在他心中大惊,回头欲寻肖铭踪迹之时,便感觉脊背发凉,猛的转头张望。 一只大手正向自己探来! 身为一个元婴修士,一个几百岁的元婴大修,莫正言平日里面对的都是一些修为低于自己的族中后辈或者是低阶散修,与高阶修士打交道的事情都有大哥去操心。 但今日,他重新感受到了面对大修的那种恐惧! 肖铭的那一只手平平无奇,内里却蕴含着霸道至极的灵力,而他散发出的威压已经让莫正言动弹不得,哪怕只是短短一息的控制,胜败便注定了。 莫正言的被肖铭扼住了喉咙,尽管还想要挣扎着脱身,但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上下的经脉都被肖铭的灵力不断的冲击,神魂仿佛在被烈火灼烧。 在场的众多修士无不骇然,惊恐的盯着暴起伤人的肖铭,却没有一个人出手去解救莫正言。 肖铭此次意欲何为他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会不会遭到波及,但哪怕是胆子再小的修士,此刻也忍不住疑惑起来: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堂堂凌云宗的长老,肖家的大少爷,如此地位如此背景,不派人前来反而是亲自动身杀上莫家,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 眼看着无人动手,莫正言此刻已经危如累卵,便听得天边一声道音: “住手。” 千丈白光亮起,莫家祖地正中央出飞来一尊大修——元婴大圆满,半步化神境,莫家家主莫正川。 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也不必搞唇枪舌剑,莫正川在看到肖铭的那一刻便知晓了对方绝对来者不善,而且绝无和解的可能。 但看见自己的弟弟还在肖铭的手中,莫正川还是耐着性子,冷声开口: “肖铭,我莫家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伤我兄弟害我族人,大闹本座寿宴,这便是凌云宗和肖家的作风吗?!” “呵呵。”肖铭不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 “你没有带护卫,要知道这可是我莫家的地盘,现如今整个阆州已尽入圣魔宗之手,孤身一人到此可谓是羊入虎口!”莫正川盯着肖铭,口气中满是威胁: “你若是放了正言,要打要斗我陪你,此事尚且还有转还的余地,你若是伤他一根汗毛。我便……” 咔嚓! 不等莫正川说完,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响声的来源,便是肖铭手中的莫正言。 一下,就一下,这位元婴初期修士,莫家族老的脖子就被肖铭单手拧断,顷刻间便没了气息,没有丝毫救回来的可能性。 直到莫正言的尸身落了地,身上的气息彻底消散,在场的众人才缓过神来。 这一下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肖铭当着莫正川的面就这么杀了莫正言?!他当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要逼莫正川与他死拼?! “正言!!!” 莫正川目眦欲裂,自己的兄弟当着面被一个小辈杀死,无边的悲愤生出,他瞪着肖铭几乎快要瞪出血: “姓肖的,玩火自焚,今日便要你为自己的目中无人付出代价!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肖铭看着他,目光平静: “肖家人,玩的就是火,焚天焚地,焚不得自己。” 第313章 寻仇 安泽城外,群山之中,莫家祖地。 当着众多势力的掌门人面,肖铭一个人杀来了阆州,还当着莫家家主莫正川的面杀了他的弟弟。 狂妄,狂妄到了极致。 除了莫正川一个人动手与肖铭对峙,其余的众修,不管是关系近的关系远的,与莫家有多少年交情在阆州有多大名望。 毫无例外,全部都作壁上观。 杀气腾腾的两位元婴在上方对阵,下面的人则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第一个入内的陇南宗王宗主则毫无犹豫的准备带人离开。 他身边的弟子不解道: “师尊,咱们不去帮忙吗?您也是元婴境,若出手必定能左右战局。” “帮什么帮,蠢徒,你没看见来者是谁吗?那是肖铭,肖定方的儿子,济国五大公子之一,你以为他来干什么来的?” “弟子愚钝……” “中南此番的大战,导火索便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小辈遭遇魇魔宗的袭杀,一死一伤,凌云宗发了火,双方现在斗的不可开交!”王宗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趁着乱局,顺势拿回了自己的贺礼,补充道: “莫正川那老小子还以为傍上了魇魔宗就万事大吉,现在来看,他犯了肖铭的忌讳,对面这是代表凌云宗和肖家来兴师问罪的。” “这么多大佬都在,难道怕肖铭一个人吗?”弟子还是有些不解,但此刻他也已经跟着自家师父上了飞舟准备离开; “凌云宗和魔罗宗,外带一个东南肖家,哪个能惹得起?肖铭来是找莫正川和魇魔宗算账的,与我们何干?没有麻烦,何必给自己硬找麻烦。”说到此处,王宗主又忍不住骂了一句: “晦气!谁能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得亏把宝贝拿了回来,否则就亏大发了。” 言毕,带着一众的仆从和弟子乘飞舟扬长而出——不只是王宗主这么想,前来贺寿的其他势力眼瞧情况不对,莫家把肖家得罪死了,自然也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 一个接一个飞舟离开,原本来贺寿的大修们显然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来帮莫正川的,包括那些刚刚与他把酒言欢的知己好友们。 眨眼之间,在场的只剩下莫家的子弟以及莫正川本人。 到这个岁数了,谁也别拿谁当傻子,是个人就知道肖铭在凌云宗、肖家的地位,而肖铭自己也知晓,这帮世家和宗门都是一堆墙头草,谁赢帮谁,不可能冒着得罪肖家的风险干涉此事。 在场真正有仇的,只有肖铭和莫家两方。 …… “我莫家在阆州近千年的根基,与圣魔宗一向交好,不是什么人都能到此撒野的。”莫正川引动灵力,周身遍布寒芒与幽光,气势如虹愈发张狂: “哪怕你是东南王的儿子,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嘴上不饶,但莫正川并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再运功的空档让家族内的子弟全部回到祖地内开启了防御大阵,闭门不出,留下自己一人与肖铭斗法。 莫家庞大的宅邸和建筑群上泛起了微微的银光,阵纹与阵眼结合,无数的咒语与法力汇聚,以灵石作为驱动,一个巨大的阵法将莫家上上下下尽数罩住,将外界与莫家完全隔离了起来,独留家主一人面对来犯的强敌。 不是莫家人人都怕死,而是莫正川深切的知道,面前这个元婴初期手里沾了多少人的血,宰了多少魔罗宗的大修——除了自己,在场没人有能力斗杀肖铭。 况且肖铭玩毒的手段太阴狠太歹毒,若是让族内弟子出来帮忙,到时恐怕会死伤惨重血流漂杵,只能在肖铭动手之前先把自己家的年轻子弟保护起来,既是保住有生力量,又减少了负担。 面对着一边放狠话一边护着家族祖地的莫正川,肖铭没有阻拦也没有用自己口才怼回去,只是看着莫正川。 “听说你和魇魔宗的曲显龙是故交且早已投靠魔教,那今日便用你的头,给他送份礼物。” “匹夫竖子,狂妄至极,当诛!” 话音未落,元婴大圆满的修为骤然迸发,莫正川高高在上,轻运灵力显露法相,就见巨大的法身足踏虚空而出! 元婴大圆满,距离化神仅有一步之遥,五百年修行与家族资源的堆积,莫正川周身散发出的幽寒气息与他的杀气相结合,顿时威势滔天。 法相现身之际,周遭的温度连降数层,安泽城的修士无论大小都察觉到了来自群山之中那股寒意,若不是莫正川的目标仅有肖铭一人,整座城池今日怕不是都要遭殃。 此刻正在四散而走的修士们不由得回头看了眼战场,见两边都动了真格赶忙加速,还有些则捶胸顿足——自己送的贺礼就算是打水漂了。 那些不入流门派的金丹之下修士走脱不急,干脆直接被这威压震出了鲜血! 轰—————— 音爆声传出,速度极快又势大力沉的一击朝着肖铭直冲而来! 却见肖铭如同踩着莲叶一般左摇右晃前后摇摆,却偏偏每一下都是擦着莫正川的法术而过,但凡偏了一点,他都会被莫正川打伤。 看似步步惊险,实则稳妥至极,便是莫家主此刻的脸色也多了几分恼怒。 心中怒气横生,脚下步法疾踏,小山般的法相向前数步已有几里之遥,双目一睁则猛的射出道暗光! 目视之处,草木化为灰烬;视线所在,顽石也成齑粉! 战战战,险险险,失了兄弟的莫正川动了真火起了杀心,近乎逼命的死光朝着肖铭横刷而来,却被他堪堪躲过,就剩那么半寸的距离。 “肖家和凌云宗……欺我太甚,我莫正川与你们,不共日月!” 收拢法相纳回灵力,莫正川的身形再添几分凶神恶煞,双掌交合催运功法便是猛的一推! 这一推不像是推在空气上,倒像是推在水中,空间泛起阵阵涟漪如同汹涌的大海,片刻间,“巨浪”便朝着肖铭拍了过来。 其势太大,其威太强,肖铭想躲也躲不掉了。 “肖家小辈,今日你就算不死,也得废去九成!” 强招横生威压漫布,谁料一直在不断躲闪东奔西走的肖铭此刻却没有半点的躲藏之心,而是一改此前的作风,不闪不避,稳立泰山。 腰间的法宝嗡嗡作响,耳边的狂风呼呼大作,翻山覆海的杀招袭来。 但见,肖铭拿起了玄色旗。 嗡———————— 嗡鸣声传出,这次的玄色旗比以往都要亢奋,旗面中间的纹饰从昏暗无比到清晰可见,几乎被催运到了顶峰。 “化!” 巨浪拍击而上,玄色旗表面也泛起了涟漪,不是硬碰硬的对抗,而是如同另一片大海一般将这巨浪再次消弭于无形之中。 以柔化柔,以水克水,肖铭对玄色旗的开发和培养的用心如此可见。 但当你有动作的时候,敌人可不会闲着,在肖铭放下旗子的一瞬之间便看见了这一幕: 与自己相隔数里的莫正川此刻已然到了不足几丈的距离,这个范围对于两个元婴来说和面对面几乎没什么不同,他动作再快此刻要防御也来不及了——战事危急,肖铭危急。 “反!” 就在莫正川威势杀到的同一时刻,玄色旗的旗面再次运转,不过这次不再是吸收,而是将方才纳入当做的巨大威能在顷刻间反打了出去! 轰!!!!! 两股灵力……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莫正川自己的相同灵力互碰,震爆了方圆百里,登时狂风怒卷、气浪翻涌,阆州大地上轻微的震动了几分。 此刻,正在下方观战的莫家众人已然被现在的态势吓到了——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只知道元婴厉害,但是并不知道元婴如此厉害! 元婴之战,大修之战,初期对圆满,虽然比不上化神一举一动都能震动九州,因此只能在九重天之上斗法,但真毫无顾忌,也足以将这周遭夷为平地化作焦土。 没料到肖铭手中至宝的强悍,莫正川遭了自己的全力一击,顿时口中吐血连退数步。 元婴大圆满的顶尖功体受创,回气出现不足,防无可破之守顿生破绽,却见肖铭此刻已经拿起了赤色旗,双眼之中的战意实属骇人: “根底已经摸清,不能托大,该动真格的了。” 第314章 斗法 莫正川怒气滔天,肖铭的脾气可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他不是什么圣人,没有那么大的度量和胸怀,反倒像头把自己领地看着比什么都重的老虎。 一头看起来乐呵呵的老虎,平日里的爱好就是慵懒的打盹,但真碰了底线犯了大忌,肖铭骨子流着的可是肖定方的血,发起狂来一点也不输他老子。 二虎相争,一个年轻,一个力壮,都奔着拿对方的性命而去不带半分的退让之意。 这样的元婴对决可不是此前的过家家能比的,整个神州浩土早已安定多年,甚至于许多小修都对境界失了敬畏心。 也只有此次的乱局,才能让肖铭施展自身的恐怖修为,才能让阆州的修士们想起来为什么步入元婴境才可称之为“大修”。 …… 焰焚九重天,火煮无量海,双目透发血光的肖铭以赤色旗运使出了焚天极焰,四象朱雀之面貌猛然浮现,如同天罚般喷出了道道火焰。 极焰所化,象征五行火象的主角纵横睥睨,挡开了莫正川方才拍出的掌力,尖锐的鸣叫刺痛了莫正川的耳朵,下方的护族大阵也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一下又一下的沉闷撞击,既撞在了护罩上,又好像撞在了莫家修士的心上,兴奋与恐惧并存,目光死死的看着上方的两人。 死声逼命,元婴初期已经有滔天凶威,莫正川在愤怒之余不免多出了几分惊惧——这小子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东南,到底他妈还要出几个肖定方?!” 一声质问,但藏在心底而非挂在嘴上,莫正川单手掐诀,不打算躲开肖铭的法力,而是拼着自己元婴大圆满的修为,拼着自己五百岁的苦修,不顾伤体强行运使了灵力! 他的手中似有无尽的幽暗,明明是正常人的大小,看上去却仿佛一尊巨人,夹杂毁天灭地威能的巨掌朝着肖铭盖压而去。 莫家独门神通,失空掌! 肖铭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用左手在玄色旗的旗面上画了几道符文,随后轻轻一甩,焚天极焰与赤色旗本身的灵火结合,两种火焰急剧的融合压缩。 霸道当中的霸道,强横当中的强横,两股真火融合完成的一刹那,肖铭便把它狠狠的推向了莫正川! 霸道的极焰愈发逼近,无边的巨掌越来越显,二者尚未交汇,中间的气流便起已经被摩擦得生热发光。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明快到了极致,但却偏偏看着宛如蜗牛一般迟缓。 终于,他们相碰了,迸发出的首先是能闪瞎眼的耀目火光,但四周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怎么这么安静,这不……”当莫家修士当中有人开始疑惑的时候,下一秒他便马上变了脸色,开始痛苦的捂住耳朵: “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来,但与接下来的爆炸声相比宛若蚊子飞动一般细微,被迅速的盖了过去,听不见半点声音。 肖铭的烈火与莫正川的掌力在对撞之后,便化作了漫天的拳头大小火星与灵力,从下往上看去仿佛点着了整个天空,无比的壮观,无比的惊人。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爆炸,一次又一次的爆炸! 每个小火星都成了个被拉响的炸弹,无数的火星汇聚而成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莫家祖地,就连护族大阵都遭受了影响,护罩出现裂纹,但马上就修补完毕。 下方的莫家修士,金丹境以上的捂住耳朵勉强能撑得住,一些筑基都不到的炼器修士干脆耳朵流血的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面色狰狞,仿佛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 “所有人全部回到屋内,伤者抬回去医治,开启隔绝法阵,快!” 随着一位威望较高的莫家族老出声,其他的人才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始行动,躲到了安全且不会被二修斗法所牵涉到的地方。 烟尘与雾气尽散,天空中,两位元婴大修傲然而立。 但此刻二人都已经受了伤,不到片刻之后,莫正川便体力不支跪倒在了云上,肖铭嘴角处的血丝也掩盖不住。 他们都看着对方,一动不动,仿佛石雕。 “小辈,还敢接着打吗?” “有何不敢?” 第315章 惊变 肖铭与莫正川对峙,这些莫家当中的精英,放到外界也算是有一号的子弟和族老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一个元婴二重的初期,与一个元婴大圆满与化神只差半步之遥在斗法中不分上下,甚至于肖铭在一开始被动防守之后,其余时间一直都在主攻。 这可是他们一直视若神明的家主,是整个莫家庞大根系的支撑! 但惊讶的时间是短暂的,因为他们尚来不及细思这当中的恐怖,就见肖铭与莫正川又战在了一起,仿佛刚才在大战中受的伤都是假的。 灵力活络毫无滞涩之像,手段凌厉又增添凶狠,莫家的高深武学硬碰东南的霸道极焰,老怪物和小怪物两人都不遑多让。 肖铭抬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刺眼火光暗含着满腔的怒气,裹挟着狂风和气浪的数十条火龙便朝着莫正川咆哮着冲去。 再看另一边的莫正川,双掌运转控万丈灵压,阻断千江万流之势、崩碎高山丘陵之威,两两相加合二为一,向着肖铭的攻势狠狠一推! 轰! 巨响传出,双股灵力再起交锋,却又在片刻之后尽归于无。 但这一击将双方都震得连连后退,倒飞数丈之遥——这一下,乃是平分秋色。 肖铭的反应是十分冷静,除了怒容以外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但莫正川的神色却不如他那么平和,而是在忌惮中又多了几分惊讶。 如果说他此前的与肖铭的对拼被震惊了一次的话,那么方才在双方都受伤之后的血拼就是第二次。 不应该啊! 如此的伤势,就凭肖铭这个年纪的根基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能和自己平分秋色。 而且,看肖铭的脸色,他似乎对自己能够在伤势状态下硬碰元婴大圆满的情况毫不意外,而是显得理所当然,甚至是……不满? 他一个元婴初期,居然因为自己没有在受伤状态下压制半步化神而不满?! 从内力的表现来看,莫正川自认肖铭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而论起信心,他真的不明白肖铭的哪来的底气。 不过肖铭的自信绝不可能是臆想或者妄自尊大,因为莫正川在刚才的几次交锋中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位孤身一人来到阆州的大少并不是纯粹的莽夫,而是谨慎无比、粗中有细。 思来想去之下,他终究还是抬起了左手,掌心中闪出了几道白光。 毒丹已经失了效用,阵势也无法封锁边界,大修之间的斗法从来都是简单的——谁的硬实力更强,谁就赢。 “瑶光镜。” 元婴大圆满,按理说就算杀不了一个无论是年纪还是资历都不如自己的小辈,最起码也应当是压制或者是击退,但现如今的形势似乎与常人所能理解的概念不大一样。 莫正川原本心中还存了费些力气活捉肖铭或者及击杀肖铭的心思,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不到——无奈,他动用了本命法宝。 “今日必要杀你,大不了我带子弟远遁西边,看他肖定方如何施为。” 高空之上,莫正川面沉如水,口中念动法诀,手中那面不大不小的镜子光芒却愈发的膨胀,此时是夜间,但镜子散发出的光芒却把这个莫家祖地以及周遭的群山照射得亮如白昼。 更奇怪的是,莫正川操控这面镜子,竟不是催动它,而是直接钻入了镜子当中! 而镜子当中,却钻出一个全身都由灵力构成的假莫正川,但随着镜子不断迸发出的一道道光芒被其吸收,肉眼可见的开始猛增。 非是肖铭不愿意出手打断,实在是他刚掏出疗伤丹回复灵力,就在这一眨眼之间,莫正川的法身已经猛增到看起来像一个巨人,而且比此前的巨人还要大上几倍不止。 得了瑶光镜支持,方才与肖铭拼杀所造成的伤势开始迅速的补全,气息也再次回到了近乎巅峰的状态,只不过还是有所欠缺。 如果说莫家的祖地是一处城池般的大宅,那与现在的莫正川相比,下方的莫家府邸只不过是成片成片的火柴盒,仿佛一脚就能踩碎。 而与其斗法的肖铭,此刻甚至比蝼蚁还要小。 然而此时的肖铭却并没有多话,更没有半点的恐惧或者是害怕,只是盯着上方那座大山,反问了一句:“你会,我就不会吗?” 霎时间,肖铭也显露出自己的元婴法相,半透明状皆由灵力构成的巨大化肖铭与莫正川在体型上相差无几,却在势头上弱了几分,但他不多言,蓄积灵力便是一刀削出。 莫正川法身强悍,双目之中透发深蓝色的寒光,无底深渊般的凝视,搭配着诡异至极的破灭邪光。 仅仅是片刻,肖铭的火焰便被这道邪光所吞没,击成了崩散的火星,其中有些沾到了莫家护族大阵的护罩之上,虽灼烧出了阵阵黑烟,但终究是迅速的熄灭下去没能破阵。 随着邪光的到来,肖铭的巨大法相此刻也不得不暂避锋芒,焚天极焰化身火障抵挡住了邪光的侵蚀,却听莫正川一声: “敕!” 无数的诡异符文和从地而起的浑浊灵力被莫正川吸收,强大的法力波动引得大地都有了震颤之感,汇聚于他的一指之中。 不过是刹那之间,那一指便激射出了道法印,起初不过是指甲盖大小,但越靠近肖铭的法相,那道法印就越发巨大,甚至快要压过了莫正川自己的光芒。 肖铭的法相急躲,但他无论躲到哪里,莫正川的法印都如影随形的紧追不舍。 法术无用,符箓无用,布阵阻拦也是无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在高空中飞身躲闪,却无论如何也甩不开身后的追击。 最终,肖铭的目光的透出一股狠劲,调转方向朝着身后的莫正川便是飞速冲去! 而莫正川却仿佛是料到了此番景象,不但没有慌乱反而还略有些得逞般的笑意,只不过这点笑意在还没有露出来的时候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替代为了强装出来的惊恐,身子同时朝着一旁飞身而走。 法印追着肖铭,肖铭追着莫正川,三道流星在安泽城的半空中四处移动,而肖铭一方面在被身后的法术追杀,一方面又在追着莫正川跑,此刻几乎已经提到了最高的速度。 三者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明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却因为几人的速度太快在这高空中闪转腾挪的次数太多,因此显得有些漫长。 而肖铭最终还是追上了莫正川的法身,那道紧追不舍暗含无边灵力的法印此刻也到了他的身后! 三者汇聚,仍然是肖铭先一步看见了莫正川那张惊恐的脸。 随后,他猛的一起,自身的高度猛然提升,而那道法印却因为速度过快,径直朝着莫正川撞去,灵力被尽数倾泄到了莫正川的身上。 见到两者相撞,肖铭的神色开始有了些得意…… 不料! 那股法印在撞到莫正川的同时便被其在瞬间吸纳入体,片刻便完成了转化,随后他双掌合十将体内的法力朝着上方猛退,大喝道: “破!” 神光迸发冲天而去,而在莫正川正上方的肖铭面容终于察觉出了不对,还想调运灵力防御,却一切都来不及了。 光芒侵蚀了法身,灵力构成的身子宛若被狂风和海水侵蚀的石头般变得千疮百孔,只不过发生变化的时间不是数年数十年,而是连肉眼都难以看清的不到一秒。 重创,彻底的重创,而且无法被灵力修复。 肖铭的法相失了支撑,身上千百个小洞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大到骇人的伤口,身子从中心处开始崩解,连带着整个法相开始碎裂。 由点成线,由线成面,变成了灵气消散于空中,再也无法复原。 肖铭……败了。 东南肖家引以为傲的少主,凌云宗屡战屡胜的常胜将军,一次又一次的斗法印证了肖铭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最后将济国的四公子硬生生挤出了个位置占据其一。 可以这么说,短短三年之内,他的名头就已经盖压了当世的天骄,除了少数几人以及还没成长的气运之子,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天赋。 甚至于,归州那次举世瞩目的化神大战,惊天撼地灭绝生机的战场,围杀魔修大能陈天罡的三位大佬当中,赫然就有肖铭在列! 在中南和东南两地,甚至是北五州,他都是令所有年轻子弟黯然失色的存在。 数场大战,无数次的冲突,从金丹境到化神境,肖铭的斗法范围几乎囊括了除合道以外的所有大修,从没有一次吃过亏,这在众修眼中无异于奇迹。 名震十一州的肖家大少,无法撼动的不败神话。 但今天,他败了,一个连和化神交手都没吃过亏败在了自家家主的手里。 在莫家修士的眼里,这让他们难以冷静——什么狗屁天骄,初期就是初期,弱就是弱,任你千变万化用尽手段,再厉害的天骄在家主的绝对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犬。 “肖铭……肖铭败了!肖铭败了!!!” “哈哈哈哈哈,化神大能不过如此,被一个元婴初期近了身失了命,家主此战之后便有踏足化神境的实力了。” “肖铭,你狂啊,你怎么不接着狂了?!” “让你一个人杀进阆州,让你大闹家主的寿宴,当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该!这下好了吧,法相消散本体受伤,让你和家主斗,接着斗吧,斗进棺材里哈哈哈哈!” “杀了肖铭,去西边躲几百年,下一步就是杀肖定方了!” 倒不是莫家的修士都有精神病,喜欢大喊大叫,实在是此前肖铭的强势表现让他们太震惊了。 从疑惑到震惊,从震惊到失落,从失落到绝望。 当他们对于肖铭的实力已经到达绝望地步的时候,莫正川绝地反杀,而肖铭的法相死于自己的自作聪明。 这样的反差,即便是一点颓势,却怎能不让他们快活。 士气大振举族大庆之时,第一个察觉到不对的不是旁人,正是此刻正在交战的莫正川: ‘不对,肖铭的本体呢?’ 修士本体不可轻动,但可以用心神操纵法相前往千里之外的地方行事、打架,尽管法相的实力与本体没得比,但也差不了许多。 而修士在操纵法相之时,一般不会做其他事情,而是什么也不做,一心一意的操控法相。 在这期间,也是修士最容易遭受偷袭的时候,也正因如此,莫正川才要躲入自己的瑶光镜内。 当他放弃了最后的一丝警惕,操控法相将肖铭引入陷阱之中致使其消散的时候,他完全丧失了对肖铭本体的监视,只不过只有短短的一瞬。 肖铭,就是在这一瞬消失的,仿佛崩散的不是法相,而是他自己。 莫正川讶异片刻,立刻催动神识开始寻找肖铭的痕迹,却是难以得见肖铭的踪影。 ‘怪了,能躲能跑,却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下方的莫家修士还没反应过来,沉浸在杀死肖铭的幻想当中,而上方的莫正川的心情却极快的从高峰下落到低谷。 感官在示警,他却毫无头绪。 而在浓密的云雾遮掩之下,一面黑色的旗子当中,走出了个身穿红袍的元婴修士。 当肖铭踏出玄色旗的那一刻,莫正川便察觉到了他,侧身唰的回头。 此刻的肖大少没有此前的半点和善,取而代之的肆意张狂和飞扬跋扈,目光中是浓烈的杀气——而他的身后,那颗独属于肖铭的参天火树终于显了形。 他握住了火树的根须,拉着它朝莫正川……压了下来! 顷刻,漫天的火光已近在眼前。 “坏了!” 压力遍布四周,莫正川能感受到那棵压来的火树有多强悍,能体会到自己的骨头甚至都开始有了灼烧之感。 这一招,有毁天灭地之势,有昔日东南王火煮无量海的霸道,有不容侵犯的威严! “躲不掉。” 几乎在同一时刻,莫正川收回了法相,瑶光镜中的本体飞身而出,以近乎伤及根基的代价拉高了自己的所有法力,用最圆融和完满的功体准备硬接下这招。 却不料,在他战意昂扬的时候,肖铭却操控法术躲开了莫正川。 “什……” 不待他疑问之际,接下来的画面便让莫正川大惊失色。 只见肖铭拉着那棵冒着火光的巨树,避开了运转全力的莫正川,朝着莫家祖地的护族大阵而去! 第316章 破阵 焚天极焰霸道而又强悍,但看着肖铭那棵火树却有些不同,除却那股火焰的灼热和威胁感之外,其构造和外形甚至有一种独特的、诡异的美感。 若是没有修为的凡人看到定然会觉得这是件再美丽不过的艺术品,又或者是神明所创的造物,否则怎会如此迷人——唯有修士能感受到这火树美丽当中所蕴含的大法力、大恐怖。 不得不感叹,肖家的独门神通,还是得让肖家的少主自己用比较合适。 但莫家的修士没有感叹,又或者说他们没办法感叹——因为他们已经懵了。 形势变化的实在是太快,就连莫正川自己这个道行高深的半步化神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更别提下方的众多元婴之下的修士了。 “快躲开!!!”莫正川咆哮着,他的目光毫无掩饰的看着下方那些已经懵了的族中子弟。 护族大阵是莫正川自己布的,他对自己的法力是有着充分自信的,对于这法阵的防御力也有着十分的信任。 可事到如今,哪怕他再想着自欺欺人,在肖铭的威势面前也已经没了底气,那道火光的威势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法阵在有人操控的时候是最强的状态,虽然自行运转的时候也足以应对绝大部分的情况,但现在他们面对的是那个短短几年便名声大噪的怪物。 一声“快躲开”,代表着莫正川不敌肖铭,代表着这个护佑莫家经历八次世家大战的阵势已经保护不了他的族人。 但他的喊声是无用的,并非莫家修士不愿意躲——在这漫天的威势面前,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轰———— 持续时间极长的爆炸声传来,肖铭的火树压在了护罩之上,宛若两座大山相撞般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一时间仿佛地动山摇天塌地陷。 随后,在下方莫家修士的目光当中,那护罩猛的出现裂纹,不是方才的细小且可以修补的裂纹,而是如同被重击的镜子一般,从一个点飞速延伸到整个面。 而遭受重击的点,正是这棵巨树的树根。 “不可能的……这是家主布的阵啊……”莫家修士当中有人开始摇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一息,那裂纹从一开始的表面一层迅速渗入到护罩的更深处。 “不可能的……护族大阵已经数百年了。” 二息,裂纹的纹路变得更加密密麻麻,整个护罩遍布裂缝已经看不见外界。 “不可能!!!!!!” 三息,参天火树的重量和焚天极焰的灼烧终于突破了莫家护族大阵的极限,无尽的火海吞噬了那所剩无几的阵纹,整个阵法开始肉眼可见的崩塌! 几乎在下一刻,原本坚不可摧的护族大阵就崩散成了一个个碎片,眨眼间便化作灵气消散在了半空当中,不见踪迹。 护族大阵破了,破在了肖铭的手里。 短短的几息之内,莫家修士的心情从低谷到了高峰,由高峰再到了低谷,而心神被反复折磨使得他们现在近乎到了崩溃的地步。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能够和自家家主不分上下,凭什么他能破了护族大阵?! 年少胜年老,低阶胜高阶,这不公平! 无数的莫家修士在心里这样呐喊,但他们忘记了二当家莫正言曾经说过的话: 【对世家不尊,对大修不敬,不知天高地厚且毫无自知之明,一遇到事情就想着喊不公平、喊凭什么,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我来告诉你们,凭的是我四百多年的修为,凭的是莫家近千年的底蕴积累,凭的是修仙界实力为尊的唯一法则!】 修仙界,实力为尊,这是莫家在得势之后的说辞,也是他们以铁腕掌控阆州的理论依托,他们对这个理论无比的认同。 现如今,当肖铭以绝对的实力攻破护族大阵,而莫正川回救不急之时,他们才明白了这句话落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意思。 肖铭的火树冲破了阵法,二者对拼已经折损八成,但所余下的威势却并不停歇,仍然直直的朝着下方莫家族人杀去,不带半点停顿之意。 看着他的面色和毫不犹豫的手段,莫正川感到彻骨之寒——太狠了,这不是什么斗法。 肖铭他妈的要赶尽杀绝! 但刚才不顾伤势强行催动法力已经让莫正川筋骨疲乏留下暗伤,肖铭虚晃一招又让他遭受了反噬,即便他心急如焚,此刻也已然晚了一步,阻拦不得了。 “合力,挡!!!!”*n 几声怒吼,莫家仅剩的几位半步元婴站了出来,运使全部的功体合众人的法力,欲要硬扛肖铭的威势! 双方招式相碰的那一刻,几位半步元婴便意识到了为何家主为不敌一个元婴初期。 骨头折断之声传来,合力挡住肖铭攻势的几个半步元婴的双腿已经血肉模糊,强大的压力和袭来的剧痛让他们面色狰狞。 但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居然硬生生扛住了肖铭的攻势,哪怕伤势极重也没有后撤哪怕一步,看起来是真拼了命。 按理说,这样感人肺腑的故事和行为,在正常的剧情下应当会感化对手,敌人会提出几个条件,若他们能做到,那么就放了大多数的人。 很可惜,他们所碰到的是肖铭。 “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万法宗的宗旨说的还真是不错。”肖大少笑了笑,重新抬起了右手,火焰精气重新开始凝聚: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着你们当中之人的性命,将来默默发展再找我复仇,无非是养虎为患。” 看着试图灭绝自家族人的强敌,莫正川自然忍不住,一边咆哮着一边朝着肖铭杀去:“竖子小儿,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这一次,莫正川赶上了,而肖铭则瞬间变招,早已调集灵力的他反手便是一掌拍向了莫家主,二人的灵力再度交锋! 轰! 此前,莫正川还能隐隐占据上风,再然后是打平,再到这次对碰已经占尽劣势。 “噗!” 一口淤血喷出,不再是修士的淡色灵血,而是乌黑发暗,可见刚才的伤势对他影响之深,而此刻的肖大少嘴角也流出了鲜血,但看起来比莫正川好得多。 看见肖铭拿出了越修石将自己的灵力尽数补足,又掏出了七八瓶一股脑的吞了下去,下方的莫家修士绝望了——数个半步元婴拼尽全力才挡住了他的一招,现如今他要是再来,谁还能挡? 高空之上,肖铭看着莫正川,莫正川也看着肖铭。 事实上,方才用出火树法象早已透支了肖铭的灵力,极度虚弱的他动用了越修石和大量回元丹,看似将自己的灵力补足,但这样的冲击对经脉无疑是巨大的压力,浑身上下的痛感丝毫不亚于莫正川。 但肖铭还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轻松。 一刻钟,一刻钟之内肖铭还没办法结束战斗吸收药性,那么淤积的药性就会转化为丹毒,顷刻间便会重创他。 但此刻的肖铭不能露出半点的颓势和急切,因为只要自己有哪怕一分的不稳,凭莫正川的修为也能看穿他现在的状态。 傅言够狠,是死路一条时敢拿自己的性命杀出一条血路。 而肖铭的狠,是在确定好目标计划完备之后毫不犹豫的执行,对待敌人没有半点的心慈手软,在权衡利弊之后连自己也敢算计,永远用脑子在指挥着战斗。 这样的肖大少,在自己眼里叫做睿智,在莫正川眼里叫做凶残。 肖铭的此战的所有表现以及步步逼近的压力,此刻莫正川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就算他是元婴大圆满,此刻也已经失了判断能力。 在每根弦都绷紧的情况下,莫正川最终还是决定了——最后一搏。 胜了,他在此战的感悟足以让自己突破化神,此后便是莫真人,带族人去西边再立基业,等时机一到便能重回济国割据一方,而届时莫家的势力会更进一步。 至于败,他莫正川败不得,莫家更败不得。 莫正川抬起了双臂,强撑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功体,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的不甘和愤怒,最后一次将自己的生命力透支,勉强催动自己到元婴大圆满的实力。 肖铭与他遥遥相望,但看见莫正川动作的同时,他笑了,不过是在心里笑的。 最后一战,二人皆是伤体,二人皆无退路。 两尊元婴大修在群山之上耸立,互相都舍弃了算计和小手段,只是吸纳周遭的灵力准备运使最强的一击。 一招定胜负,胜者生,败者亡。 安泽城的众多大修此刻正感受着莫家祖地上传来的浩瀚灵力还有那剧烈的波动,下一刻,便是一股暴烈刚强,躁动万分的恐怖力量开始散发,比此前的任何一次搏杀都要骇人。 下一刻,赤红色的火焰将夜空照射的亮如白昼,无穷的火浪烧穿了云彩,直直的冲向了天空。 此时此刻,他们都明白了一点: “莫家完了,肖铭大开杀戒了!” …… 莫正川的寿宴是戊时开始入场,其他的大修也都是在戊时之前到达,但作为莫家的后台,魔罗宗麾下的大魔教之一,魇魔宗宗主曲显龙自然不必担心自己会不会迟到。 就算他迟到了,莫正川能拿他如何?莫家能拿他如何? 一个化神大能愿意屈尊给元婴小修祝寿就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元婴大圆满只要还没踏入化神,那在化神眼里就仍然是小修。 若是亲自去他的家族里参加寿宴,这基本上就宣告了自己与其的关系,公开站台莫正川。 他什么时候到是次要的,到不到才是主要的。 当曲显龙的法驾移至安泽城之时,已然是亥时,晚到了整整一个时辰,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身边的随从都没有觉得半分的不妥。 到达莫家祖地的百里开外,在前面引路的童子和随侍童子一同跪进曲宗主的寝殿中,轻声向曲显龙言道: “主人,此处距离莫正川的祖地已然不足百里。” “停下吧。” “是。” 夜空之上,悬浮着独属于曲显龙的天上宫殿,毕竟到了这个地位,与普通修士一样飞行总是有些失了身份。 而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以及他和莫正川之间的附庸关系,莫正川就算不亲自来迎接,也应当是他弟弟莫正言带人摆开真正答谢曲显龙愿意来。 但一行人等了半刻钟,却不见莫家的修士来迎接,曲宗主的面色开始有些不喜,冷声道:“看来有些人一朝得势便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忘了。” “过个寿宴,排场摆的那么大,结果连礼数都不懂。” 随着曲显龙的这一句话,宫殿内的气息仿佛都下降了许多,在他身边伺候他的仆从奴婢此刻也已然是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半晌后,曲显龙才压抑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平淡道: “算了,接着走吧。” 魇魔宗毕竟随着魔罗宗隐入暗中,脱离中南的事务太久了,让他短时间内掌控阆州的事情实在太过困难,因此魔罗宗不得不扶持阆州本地的世家,最听话也是和魇魔宗关系最好的莫家位居首位。 自己搞的事,捏着鼻子也得认下来,到时候再让莫家摆正自己的位置。 但当曲显龙的队伍到达莫家祖地时,所看到的不是规模宏大的寿宴,而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废墟。 而那处废墟的正中间蜷缩着一具已经被完全烧焦,辨认不出面貌的男修尸体,要多骇人有多骇人,死前仿佛承受了无尽的痛苦。 “这……是莫正川?!” 曲显龙一时间也懵了——在阆州地界,在魔罗宗击败凌云宗分门的时日,谁有如此大的胆子和如此大的本事躲过了魔道大能的神识,孤身杀入莫家祖地。 不仅宰了莫正川,而且还几乎把整个莫家夷为了平地 正当他尚且疑惑之际,废墟之后猛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旗子,这旗子竟然躲过了曲显龙的追踪,一时间曲宗主都没反应过来。 随后,里面的人将一张符箓燃尽,无边的火光顿时射出,直奔曲显龙。 轰!!!!!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曲显龙一时间躲闪不及,遭了一击后连退数步,功体已经受了伤。 “肖万山怎么会在此处?不对,这丝气息是肖铭!” 当他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再看那张旗子,此刻已然是远遁而去,想追就只能追去云州了——云州,可是云婉青镇压的地界。 曲宗主看着远去的肖铭神情复杂,良久后才叹了一句: “这小辈是在……警告我?” 第317章 回身云州 化神符箓珍贵无比,而肖铭手持的这一张则是肖万山的精血所化,其内蕴含的肖家神通法门堪称登峰造极,虽比不得肖定方的法力,但也是肖铭最仰仗的护身符之一。 一共三张,用在曲显龙身上的毫无疑问的是他手中的最后一张。 惊天的火势冲出,肖万山的宏大法力击伤了曲显龙,虽然不至于身受重伤,但他也着实被肖铭的这一手惊到了。 元婴境的修士能在化神期的神识之下隐匿身形,甚至还能趁其不备出手偷袭——最可怕的是,他得逞了。 这在整个神州浩土都是难以找到的奇迹,单凭这一点,肖铭就足以挑战年轻修士当中最强者这个名号。 在震惊之余,曲显龙能够明白肖铭的意思——半是战书,半是警告和威胁。 他不是不明白肖铭如此大发雷霆的原因,因为出手袭杀傅言与杜静秋的虽然在实际上是檀真,但他与檀真交易之后还是决定自己担下这个罪名。 肖铭从不吃亏而且极其护短,凭他的性子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对会以牙还牙——而与自己的魇魔宗关系密切的莫家,就成了肖铭报复自己的第一步。 莫家本身与肖铭无仇无怨,但坏就坏在莫正川选择在这个节点跳出来踩一脚凌云宗,还试图在阆州称王称霸,最后引来了肖铭的清算。 但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肖铭就暴起杀人,凭一己之力将整个莫家夷为了平地,还杀了莫正川这个元婴巅峰境的大修。 一时间,曲显龙不知是该感叹肖铭的强悍,还是他的残忍和狠绝。 在手段得逞之后拒不收手,不但没有逃回云州,甚至敢留在莫家的祖地埋伏自己,凭借一张符箓将自己打伤。 “元婴初期的黄口小儿,如此凶狠,如此跋扈,如此……狂妄。”曲显龙看着自己腹下的伤口,对于自己的伤势毫不关心,反而开始喃喃自语: “胆大心细又不择手段,倒真有几分老派作风。” “这样的人若不是肖定方的儿子,而是我的徒弟,将来怕不是比秦威那老家伙还要吓人。” 对于他来说,比起自己受伤的愤怒,更多的是对于肖铭的兴趣。 魔罗宗及其麾下宗崇尚混乱,混乱中暴力就是一切,实力强者便可以践踏一切,实力弱者则只能受人欺凌或者去欺压比自己更弱小者。 凌云宗身为混乱中的最强者之一,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建立各种各样的体系和秩序,限制了自己也限制了那些位居强势地位的宗门。 两者背道而驰,因此魔罗宗与凌云宗势同水火。 但无论哪边,都对肖铭这种类型的弟子十分青睐——魔宗看中了他的斗法强悍和凶残果断,正道看中了他关心后辈和出色的能力。 曲显龙感叹这样的好苗子怎么就走了条歧路,一方面又看向了阆州的远景,虽然嘴上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并不平静。 肖铭斗杀莫正川,捣毁了整个莫家,整个安泽城附近的宗门和世家,竟没有一家向自己禀报? “将来挑选时,还需慎重。” 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句,曲显龙并没有在此过多停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天上宫殿,起法驾准备回魇魔宗处理事务。 这么大的事情,安泽城的那些墙头草势力是不会上报的,但他自己却不能不上报。 魔罗宗对于各个魔门的掌控力十分之强——不是因为魔罗宗的威望高,而是因为秦威杀起自己人来半点都不手软的作风。 …… 此刻的肖铭本体正躲在玄色旗内,一边打坐一边运功化解淤积的药性和体内的丹毒。 玄色旗浩瀚的清凉灵力给了他极其舒适的疗养环境,不得不感叹这个原气运之子的装备确实好用,无论是用来斗法还是隐匿身形,又或者是拿来打坐修炼都是个好地方。 “咳咳咳!” 几声咳嗽传来,肖铭用灵力重重的冲击了几个穴位,最后呕出了一口血。 勉强睁开眼睛,那口血已经看不出是红色,而是黑如墨汁粘稠无比,不但散发着阵阵的腐臭,甚至还冒出了些许白烟 虽然环境确实很舒服,但肖铭本身的伤势实在是不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半步化神临死之前的最后一搏确实不可小视,哪怕他有两支旗子护体也实在是有些托大。 方才他吐出去的,便是淤积在他体内的瘀血,若是不排出去,那么便会留下极其严重的暗伤。 “呼————” 一口浊气呼出,大汗淋漓疲惫至极的肖大少倒了下去。 水,至柔至刚之物,静时如水面般平和无比,动时起海啸与波涛,足以冲跨越一切的阻碍,拍碎顽石与海礁。 而现在的玄色旗以最温柔最小心的方式托举起了肖铭的身子,尽力让肖铭舒服一些,生怕让虚弱的肖铭再伤筋动骨。 肖铭就躺在那,一边让体内的灵力修补身体,一边闭上了眼睛。 “莫家……莫家……” 近千年的传承,元婴大圆满坐镇的大世家,在中南阆州根基深厚的莫氏一族,毁在了肖铭一个人的手里,自己宣告覆灭。 这是肖铭第一次如此大动干戈,毁派灭门这种情况虽然在修仙界很多,但是他此前实在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而且也没有必要去做这个事情。 但现在,事情已经做了,莫家当中即便是有无辜者也被他埋在了一片废墟之中,再也没机会向他复仇。 “这算不算是……滥杀无辜?” “唉——要是天下之事真是非黑即白的就好了。” 在玄色旗内休养生息,外加曲显龙也并无追迫之意,肖铭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相邻的云州地界。 到了云州,哪怕曲显龙想要来追杀也不可能了,而其他的魔道大修虽然表面上与曲显龙称兄道弟,但说到底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飞去云州找云婉青拼命。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既然如此,自然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找肖大少的麻烦。 昨日的夕阳时分,他前往阆州寻仇并探听到了莫正川寿宴的时间,动身前往了莫家的祖地;初夜,大闹莫家祖地并且杀死莫正言,与莫正川斗法;后一个时辰埋伏曲显龙,用四叔的符箓偷袭得手让,不算多厉害但也是极其难以做到的事情。 一个夜晚,肖铭做了太多事情,阆州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快到整个中南的大部分势力都没有察觉出来阆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肖铭到达云州之后,已经是清晨了。 恢复了些许的肖铭盘坐在云端之上,吹着清早的晨风,看着下方逐渐熟悉的山峦和丛林,以及远处凡人居住处升起的炊烟,心中终于多了几分的宁静。 …… 山门外,解决完云州灵矿之事的叶擎天与罗溢正在凌云宗的山门口等待着肖铭,脸上的笑容还是如同此前那般。 肖大少看着他们二人,心中的感觉有些许复杂——换做以前,站在山门外的应该是四个人。 虽然知道杜静秋与傅言无事,但不知为何,心里的那股别扭感还是挥之不去。 “终究是,缺了两个人。” 第318章 举世皆惊 肖铭回宗不是第一次,因此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况且还是在战时,故并没有出现内外门弟子前来欢迎的情况。 有叶擎天和罗溢两个人在山门外迎接,对他来说便足够隆重了。 如果加上傅言和杜静秋那就再好不过,只可惜二人现在来不得,也来不了,既是在历劫,又或许是遇良机。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师兄!”“师兄,你回来了。” 叶擎天站在原地平视肖铭,嘴角带几分笑意却没有太过激动,罗溢前走三步飞上了肖铭足下的白云,喊了声师兄。 肖铭的目光看了看叶擎天,又看向了年岁尚轻还有些兄长情节的罗溢,摇头笑了笑,两只大手一挥便握住了二人的手腕,大步入得山门。 凌云宗大,大在绵延不绝的山脉和数不尽的峰峦。 凌云宗小,小在只有区区的一两千弟子,算得上是地广人稀。 入山门之后的这条大路和广场,原本应当会有一些的年轻的弟子在此玩闹、练法,又或者是单纯的欣赏凌云宗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景色,哪怕是深夜,此处也应当会有人。 肖铭以前路过此处,总是能碰上几个有问题问他的弟子,哪怕没有问题,也会有些师弟师妹单纯想和肖铭聊上两句,无论是倾诉烦恼和述说迷茫。 并非是什么情愫,而是年轻的弟子对他这个大师兄某种程度上的特殊依赖——当心中有事又找不得人诉说时,他们总是会下意识想到肖铭。 平日里肖铭本人对此并不推辞,也乐得接受——修士的寿元是漫长的,时间也是充裕的,又没有什么急事,那抽出一个时辰和年轻的师弟师妹聊聊天属实算不得什么。 听一段故事,劝两句良言,拨一拨他们心中的迷雾。 一个有人情味的大师兄才是好大师兄,一个有人情味的宗门才是好宗门,这是肖铭留在凌云宗的原因,也是他的目标。 但现如今,这里却有些冷清。 弟子们都待在自己的住处内不外出,而按照大长老的命令,不足筑基三重的弟子都躲在了她的寝殿之内,只有两种情况才可以出来: 战事结束,凌云宗获胜中南六州重归安定; 宗门被破,云婉青身死,年轻弟子撤离中南前往东南避难。 因此现在的偌大的整个山门之内,仅有肖铭、叶擎天和罗溢三个人在路上漫步,肖铭在中,叶罗二人则分列左右。 “师兄受伤了?” 仅是金丹修为,叶擎天便察觉到了肖铭气息的异样,哪怕肖铭事先经过了伪装以叶擎天的修为绝对看不破,但他的直觉却十分灵敏。 “修行中人哪有不受伤的,出趟远门和一些魔修交上了手,耗费气力不少,但除此之外还算顺利。”肖铭并无心虚,只是打了个马虎眼准备搪塞过去。 “师兄,您去莫家了。” 这一句让肖铭不得不看向了叶擎天,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但并没多说什么,仿佛是在等待叶擎天对这个推论的解释。 “阆州分门撤走后,魇魔宗曲显龙没有露面,是莫家借曲显龙的名头在阆州上蹿下跳耍威风,数日前莫正川遍邀大修准备过五百岁整寿的风声被暗堂捕获,师兄当时的面色不太对。” “算一算日子,他的寿宴好像就是昨日。” “战事吃紧,两宗斗法,魔罗宗的势力遍布南三州,与其藕断丝连的世家有很多。”肖铭并没有正面的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师弟,你为何觉得我偏偏去了莫家。” “因为杜师妹重伤和傅师弟失踪全是拜魇魔宗所赐,莫家又和魇魔宗走的最近,数日前大放厥词辱骂师尊和山门。”叶擎天歪了歪头:“如果我是师兄,绝不会放过莫家。” “如果我没猜错,莫家此刻应当已经损失惨重,莫正川估计是威望尽失,对师兄恨之入骨了。” 叶擎天太了解肖铭,太了解自己师兄的性子。 秉持着对肖铭实力的充分信任,叶擎天料到了莫家此刻绝对不会好过,哪怕莫正川是元婴大圆满,估计也没办法在自家师兄大闹寿宴之后将他留住。 自此后,莫家在阆州的势力与地位必定一落千丈,其他的势力都必然对其避之不及,颜面尽失,魇魔宗的气焰也遭受打击。 肖铭笑了笑,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意外的喜悦: “逢人看事,推算为先,师弟,你能想到这么多,我果然还是没有把你教成一个莽夫。” 罗溢惊讶于自家叶师兄现在的能力已经如此出色,居然能看出大师兄的隐瞒和测算出他前去的另一个地方。 至于大闹莫家寿宴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这个论断,罗溢并没有怀疑,因为肖铭一次又一次的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你大师兄还是你大师兄。 知晓自己猜对了之后的叶擎天神色略带了几分的得意,他这次并没有借助天极尊者的半点的帮助,全是凭借自己所知的信息猜出来的。 他自认,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不过师弟,你有一点错了。” “啊?师兄是说哪方面?” 肖铭的右手习惯性放在罗溢的脑袋上,随后笑道:“我确实去莫家的寿宴了,但莫家并没有颜面尽失,家主莫正川此刻也没有对我恨之入骨。” “哈?”叶擎天的神情满是疑惑,饶是他觉得自己足够了解肖铭,现在也实在搞不懂肖铭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去了寿宴还没对莫家动手?这不可能啊。 ‘难不成师兄是要拉拢莫正川?可这不像师兄的风格,而且莫家也不可能是拉拢的对象,怎么看都不合理啊,师兄他……’ “莫正川死了,莫家没了。” “什么?!” 叶擎天如遭雷击,罗溢虽然对自家师兄的实力心知肚明,但此刻脸上的神情还是无法掩盖的惊惧。 他想到过种种情况,甚至已经尽力的在把肖铭想象得占据优势,甚至想到了莫正川重伤遁逃这种情况,但却着实没有想到这个结局。 一个人,灭了一个盘踞阆州多年的世家,一个新兴的魔道大势力。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推测和分析,这都是最为不可能的那个结果,可肖铭那份从容和淡定却让叶擎天和罗溢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事实。 在叶罗二人还在为这件事情感到惊诧的同时,莫家寿宴上那次大战中所发生的事情在中南乃至整个济国飞速传播。 中南六州有亿万生灵,十万大山,散修宗门不计其数,人多嘴杂外加修仙者繁多之下,近乎所有的宗门乃至于修士都在一夜之间明白了阆州出事,而且据说还和肖铭有关。 但具体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却不知道,只得焦急的等待自家的暗子回禀,而散修与小修们干脆聚集在一些修仙者常聚的地界等待百晓生们的消息。 两宗交战,激烈却又沉寂,凌云魔罗两家在初期的几次大战之后逐渐进入了互有胜败的僵持阶段,小修们人心惶惶却又不知战局到底如何。 烦躁、无聊、焦急等等心态萦绕在他们的头上,中南的大势与自己的小命息息相关,可现在却连到底谁占上风都不知道。 在小修们数着秒过的等待之中,承载着修仙界诸多刊物的仙鹤驾临在了仙集之中,如同往常般念着叫卖的打油诗,将众修的注意力吸引到它身上: “日破晓,白鹤到,千万里外得消息,趣闻大事现今朝。《仙评新语》堪细品,《法言》三论字字牢。《正论千评》生东南,《笑谈修声》妙趣高。” “下品灵石整十颗,任您选择任您挑。” “今日有大事,阆州莫家生灾祸,就在头款首条!” 这则新闻来的太过及时,对修士们来说,如同困在沙漠当中的旅人望见绿洲,饥寒交迫即将冻饿而死之人看到了避难所。 “各来一份!”“《法言》!十颗灵石接好!”“躲开点你挤着我了。”“着什么急我又没和你抢……正论千评来一份!”“好家伙可算来了,阆州到底出什么事了……”“道友你往那边靠一靠,我先把灵石给这白鹤。” 仙集之内,众修聚集之处不得轻易动用灵力,这些练气期筑基期的修士们就如同在市井打中打听八卦的凡人一般,人挤人脚接脚。 将灵石交给了白鹤,得了口诀,只需朝着显影石念诵一声,文字与留影石记录下的影像便显现于此。 待修士们迫不及待的看向显影石时,最上面的一行字将他们的好奇心一下子拉到最高: 【肖铭一人灭门莫家】 短短的几个字,足以引爆在场众人的讨论——等候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凌云宗的大动作,终于等来了阆州那边的详细近况。 从一开始的人声鼎沸,再到后面的沉默,几乎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显影石,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其吸引。 四家各有各的笔法,各有各的叙述风格,无论是严肃紧张还是幽默活泼,都绕不开一件事情——肖铭在魔罗宗控制的阆州地带,在魇魔宗曲显龙的眼皮子底下,宰了莫正川兄弟,将整个莫家夷为平地! 其中,《法言》写的最为详细,将杜静秋与傅言遭遇袭击,肖铭与魇魔宗结仇开始说起,既解释了此次中南大战最早的开端,也说明白了阆州莫家被肖铭灭门的来龙去脉。 “我嘞个去!莫家被灭了?!” “五六百年的阆州世家,莫正川还是半步化神,就这么没了?” “我去……我去……这他妈怎么可能……” “北五州春龙大比之后,我原本以为这位肖少主会沉寂一阵子,万万没想到……好家伙,一个人灭了一整个世家!” “凌云宗此前从未对非魔宗的势力下过如此狠手,灭门,什么仇什么怨。” “杜静秋是方真人的亲传弟子,傅言是不世出的奇才,怪不得要和魔罗宗拼命,如此态势……莫家,蠢货啊!” “不对。肖家没动手,凌云宗也没派人,肖铭一个人轰塌了莫家的祖地,他哪来如此强横的修为?!” 从中南开战之后,近乎所有的修士都觉得魔罗宗余威仍在,这才多久就重回了昔日的威势,两百多年的衰落还能与凌云宗分庭抗礼。 阆、衮、归三州失利,中南半数重入魔罗宗之手,如果不是归州大战围杀陈天罡,凌云宗几乎是完全的被动。 但现如今,肖铭孤身入阆州报仇,将刚刚被魔罗宗推上去的莫家彻底覆灭,斩草除根不留半个活口,曲显龙堂堂化神大修却连打伤肖铭都没做到,这无疑给魔罗宗的士气来了个巨大的打击。 阆州已经没有化神的世家和宗门,要么魇魔宗自己抛头露面成为活靶子,要么就只能群龙无首。 那些倒向魔罗宗的世家们此刻都人人自危,原本成为阆州霸主无疑是一件好事情,现在却宛若烫手的山芋,个个都避之不及,生怕被魔宗推上去。 肖铭的态度摆在了台面上——你敢当走狗,那就做好毁派灭门的准备。 这不是空话,莫家的下场和血淋淋的现实,足以证明这位年轻长老到底有多胆大包天、横行无端,为了报复近乎到有些疯狂。 如果非要从道德的角度上来批判肖铭,阆州世家们则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个说辞——杜静秋与傅言是被魇魔宗弟子袭杀的,你对魇魔宗的曲显龙避之不及,不敢与其对峙却拿无辜之人开刀,无非是欺软怕硬。 这算得什么正道? 可不足两日,魇魔宗宗主曲显龙受伤的消息便不胫而走,虽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但却说的有鼻子有眼。 背上小臂长短的刀口,以及被烧焦的血肉都证明了这是肖家的焚天极焰所致。 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机会,算上那些改姓入肖家的人,整个中南有那个机会能和这位魔宗宗主碰面的大修只有一个——肖铭。 灭门莫家、以弱胜强斗杀莫正川、重创曲显龙之后还全身而退,这些事情实打实都出自肖铭之手。 整个中南的修士对这件事情都没有发表几句看法,因为他们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有大修如此叹道:“肖铭……此人到底是人是鬼。” 一场大战过后,凌云宗大师兄、肖家少主肖铭名震济国,举世皆惊。 第319章 密谈 虽然此前的肖铭就在济国有不小的名声,但说到底也只是他花天酒地、不顾家族与宗门事务的名声,属于是被世家与宗门拿来举例子的经典反面教材。 但短短的几年,他的转变实在大的有些诡异,不仅一改此前的放荡不羁与自由散漫,转而一只手抓起了肖家和凌云宗两家的年轻弟子培养,甚至身边多出的几个跟班也不是常人。 庐州之乱初露锋芒,春龙大比上叶杜傅罗四人成功打出了名声,自己也逐渐成了世家优秀接班人的典型,个个世家都巴不得自己的少主是肖铭。 而此前的那些丑事,半数人觉得是他的伪装自己积蓄实力,另外半数则觉得他顿悟之后一鸣惊人——但不管是哪个,这样强烈的反差都让肖铭的名声触底反弹,成为了家主们梦寐以求的儿子、宗主掌门一心想要的亲传。 不过肖铭名声的增长与他自己的斗法实力和杀伐手段并没有太过深的关系,虽然论斗法实力也着实惊人,但更多人惊讶的是他品性上的转变和个人才德的出挑。 直到莫家一战,众修对肖铭的注意力从他的浪子回头转移到了他的神通手段。 在阆州作威作福的莫氏家族,魔罗宗与魇魔宗联手推上宝座的新任阆州霸主。 一夜之间,全族上下数百名修士无一活口,莫正川莫正言被杀,莫家遭遇灭族,那些在莫家庇护下生存的小宗门此刻几乎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肖铭会迁怒于他们。 莫家这座大山的轰然倒塌吓到了当地的世家宗门,毁派灭门的危险萦绕在各大势力的头上,他们惧怕来自肖铭不顾一切的报复和冲击,他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这个元婴到底狂到了什么程度。 灭门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但是一个元婴期修士凭借一己之力就敢打上门去,还能在客场作战的情况下摧毁半步化神坐镇的世家,这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都太过疯狂。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理智、有实力、有胆量的疯子。 铺满整个祖地的白骨垒起了肖铭的恐怖声望,三年内接连不断的高调行事与从未失手的战绩让他愈发的声名鹊起。 中南六州喧嚣吵闹,人人都在谈论着这次大战的具体细节以及之后会产生的影响。 哪怕修为不过练气筑基的小修,在与同伴谈起安泽城外那场斗法时也是唾沫横飞手舞足蹈,一边以指点江山的姿态品评着双方各自的不足和处理失当,另一边用自己的想法和经验为两位元婴大修出谋划策,谈笑间,肖铭与莫正川便在修士的口中又斗了几十次。 越说越来劲越说越亢奋,个个都像是亲历者般,一位讲肖大少不会用焚天极焰,另一位骂莫正川不懂料敌先机,俨然是过来人的模样。 仙集之内,不少人干脆从清晨聊到了晌午,几个时辰的滔滔不绝将他们满肚子的才学都讲了出去,一直到大日当空,过足瘾的修士们这才各自散去回宗歇息。 小修喋喋不休高谈阔论,求的是痛快,凑的是热闹。 元婴之上的大修,却人人都对这事三缄其口,他们知晓元婴境是什么实力,更明白莫正川在元婴这个范围之内所占据的位置——这场大战,没有一点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中南震动,包括魔门大宗。 “飞扬跋扈,胆大包天,行事毫无半点的章法,为了一件小事就敢铤而走险,此人实在是心腹大患,若有机会真该趁早杀之以绝后患!” “圣女息怒,肖铭暂且杀不得。” 魔罗宗的暗地主坛隐藏于重重阵势与合道法力之下,不论仙凡,非魔罗宗高层不可进。 而现在的主坛,里面化神之上仅有秦芝语与檀真二人,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中南大战,为了对抗如日中天的凌云宗,此刻的魔罗宗已经是精锐尽出,但偏偏秦、檀二人不可轻动——秦芝语乃是总令圣女,大小事务失了她便运转不得,不能外出实属正常。 而檀真不能随意出动的理由很简单——中南化神大修,唯有檀真不惧云婉青飞云剑势的锋芒。 面对因肖铭孤身杀入阆州而大怒的秦芝语,檀真冷静的又一次给出了提醒: “以圣女修为想杀肖铭易如反掌,但此刻,杀他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不用你说本圣女也知道,啰嗦。”秦芝语白了檀真一眼,但这当中并未包含太多的不满或者是嫌弃: “凌云宗已经够我们受的的,要是再把东南王牵扯进来,那局势就彻底失去了控制。当了这么多年的圣女,不至于把脑子都喂了狗。” “圣女自是英明。”檀真依旧不卑不亢,态度平和。 “次次都是这样,问起宗门事务你滔滔不绝,跟我独处便动不动就是‘圣女英明’,无趣。” 檀真笑了笑,当着宗门圣女的面,他也没有收敛半点往日的慵懒,一边喝茶一边浏览玉简,目光甚至没有看秦芝语。 整个魔罗宗也就是檀真像个富贵的闲散王爷般自在,仿佛大事小情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态。 “属下是圣魔宗的左护法,辅佐圣女过问宗门事务,既是宗主所托也是职责所在,自然不必多言。至于私下交谈,请恕属下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呵呵……’秦圣女无奈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看着面前一脸无辜与慵懒的檀真,还是决定以宗门的公事为主。 “三州已入我手,但折损了陈长老,按你的说法这第一步勉强算是走完了,接下来呢?” “夺走半数气运,凌云宗再无当初势头,最多与我们齐平。”檀真将手点在了灵光图之上:“澜州与峦州在北部,皓月宗不动手我们拿不下来,南部三州已然是我们的,那能争的便只剩一处了。” “云州?” “云州,凌云宗主山。” 秦芝语的神色罕见的有几分忌惮,虽然她知道这场大战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也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但底气确实有些不足。 “太快了些……” “圣女,我们迟早会对上云婉青的。齐老鬼手段怪异能料算先机,现如今怕是推测到了宗主有突破中期之意,他也闭了关,想与宗主争夺气运。 诸般大事,不可再拖。” “肖铭怎么办?” 提起肖铭,秦芝语是既恨得慌又无可奈何,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肖铭的羽翼日渐丰满,与其父并称东南二肖,其行事之果断与凶狠远超正道,将来必定是大敌。 如此英才乘早杀之才是上策,但肖定方的存在又让他们不敢动手,一口气堵在喉咙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实在是憋屈。 “杀不得,但能捉。” “你的意思?” “肖定方和梅映雪溺爱独子天下皆知,肖铭行事张扬毫无半点谨慎,也都是依仗父母而已。”檀真笑道: “因为肖定方,所以不能杀,但若是生擒了肖铭,他还敢毫无顾忌的开战吗?” 第320章 灵华峰上论是非(上) 树大招风,有多少人夸赞便会有多少人谩骂,有多少人注意便会有多少人嫉妒,一人灭一门的事迹过于夸张,行事也过于高调,因为此事盯上肖铭的绝对不在少数。 而吸引了整个中南六州目光的肖大少,此刻正与叶擎天一同飞往灵华峰。 无他,大长老召见。 至于召见的原因和理由,肖铭其实是知道的——凌云宗立宗至今一千四百余年,与魔罗宗对抗了几百年,从领衔正道以来,做事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激。 除非是明确靠害人夺宝立宗的魔门,否则凌云宗从未下令彻底抹杀某个大势力或者是世家。 莫家的事是肖铭一手造成的,并非是云婉青下的命令,而凌云宗高层对此一无所知。 换言之,这完全是出于肖大少个人的报复行为,并且完全瞒着大长老云婉青。 刚回宗门的肖铭身上有伤,因此大长老当时并没有急着与他见面询问莫家之事,而是先让他去回春堂先行休整过后再前去灵华峰。 身为亲传弟子的叶擎天倒是也收到了云婉青的传讯,让他与肖铭一同前来,但却并没说叫他来干什么。 “师兄,师父她……” 灵华峰上,与肖铭并肩而行的叶擎天下意识想要求助于肖铭,毕竟他自己也猜不出自家这位管辖宗门的大长老师尊到底有什么打算。 但今天,仍旧有些虚弱的肖铭罕见的没有与此前一般,对他的问题详细至极的解答,而是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着急,上去再说。” …… 照样还是宗主寝殿的南端,云婉青的洞府从凌云宗建立以来便没有变过,若不靠飞行而是顺着灵华峰的那条山路一步步走上去,最先见到便是此处。 高耸入云,头上三尺有青天;诗情画意,满目山关与水田。 一幅山水画,写意又写实,云山雾罩灵气充沛,抬眼便能俯瞰整个中南的众生,颇有几分不沾烟火不惹红尘的仙人气,正与云婉青相合。 “宗门事务缠身,七情六欲仍存。心静不得升仙无法,得不了大自在大逍遥,云中仙终究是落了凡俗,可惜嘞。”也不知为何,肖大少平白无故叹了一句。 “师兄在说谁?” “随口胡诌而已,走吧。” 肖叶二人没有动用灵力,但云婉青的神识仍然能感知到二人的气息,洞府的正门早在二人来之前便已经打开。 此前面前大长老,基本上都要先在门外禀报,但现如今敞开着的洞府大门便是让二人直接入内即可,云婉青照例还是在书房等待二人。 讲真,次次见人都是在书房,有的时候肖铭甚至怀疑这洞府内的其他地方都是摆设,自家宗门这位大长老是不是只待在书房。 肖铭与云婉青上次见面距离现在并不算长,只有几日,但云婉青给他的感觉却变了许多。 面容还是那般绝美,修为还是如此高深,但气质上却少了几分当初的冰冷出尘,多了些许的疲乏劳累。 身累,不如神累,四处调拨力量防守要紧地带,同时保住凌云宗的核心力量不受损,又要同其他势力接洽发展,哪怕是化神大能也会感到疲惫。 但看到肖铭与叶擎天时,云婉青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只不过难以察觉。 “坐吧。” 云婉青说话的对象很明显是肖铭,而在一句“坐”之后,趁着肖铭坐到自己正对面的功夫,大长老又看向了自家徒弟:“擎天,你在旁听着,不必说话。” 叶擎天有些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站在了二人的旁边。 洞府内,一个主管宗门事务的代宗主大长老,一个现如今被视为年轻一代领袖的大师兄,还有一个在二人荫庇之下稳步发展的未来天骄依次落座。 片刻的沉默过后,仍旧是云婉青先开了口: “我记得你不是乖戾凶横之人,也不喜欢动不动就屠灭满门,这次行事,实非我所预料,能说说吗。” 在云大长老的印象里,肖铭此前的贪淫好色不务正业都是伪装,自卸去这些掩饰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好年轻弟子的形象。 尽心尽力,照顾同门,帮扶弱小,除了细节方面有些剑走偏锋,但整体上来说仍旧是经典的正道弟子模样。 莫家不是魔门,此前也没有杀人炼丹抽人魂魄这种事情发生,云婉青想过施以惩戒诛杀莫正川,但倒是没想过将整个莫家尽数诛灭,毕竟偌大一个家族,其中必定有无辜者所在。 “不留余地,才能不留后患。”坐在椅子上的肖铭回了一句。 虽然他身为一个穿越客,并不想干出滥杀无辜的事情,也没那个心思从虐杀和屠戮当中获得快感,但莫家这次情况特殊,既然做了就必须做绝。 “傅言和静秋出事,你心中有气,我能理解。”大长老看着肖铭,面色中略带几分不解:“但莫家上百个修士,人多势众,阆州又入了魔罗宗之手。 若你真的身陷囹圄,我和肖师叔都救不得你,孤身一人,未免太过鲁莽。” 云婉青有更多的话想同肖铭讲,尤其是关于肖铭为什么要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来报复,但在此之前,她还是忍不住想问肖铭。 没有半点的后援和保障,他为什么敢只身赴龙潭虎穴,在被魔道控制的地界复仇。 中南,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狠角色了。 肖铭并没有多加思索,只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视着眼前这位年龄和实力都远超自己的中南第一女修: “老虎一只能挡道,耗子一窝全喂猫。” 第321章 灵华峰上论是非(下) “老虎一只能挡道……果然,一笔写不出两个肖字,你这股子狂劲和肖师叔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云婉青看着肖铭,有种难以说清的复杂心思。 飞扬跋扈肆意张狂,行事随心所欲毫无顾忌,这是表象——云婉青千年修为,以她的资历自然能看出肖铭的不同。 肖铭自入世扬名以来从未吃过亏,看似处处张扬,但总是能把握住那个度,既不会闹得太狠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也不搞逆来顺受委曲求全那一套。 狂,但并不让她讨厌。 作风与言辞都不大像是个典型的正道修士,颇有几分邪性,却比普通的正道修士更让魔修恐惧。 可现如今,莫家一事,云婉青不得不再次改变一下自己此前对面前这位年轻元婴的印象,她必须重新了解到肖铭的真实想法。 “你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自信,但我还是得问一句……为何必须要杀莫家满门?” 云婉青的话不是废话,他自然知道肖铭为什么来气,但她必须当面问清楚好了解肖铭的心理与想法,也只有如此才能判断肖铭此刻的状态如何。 到底是自有考量,还是发泄杀意。 “杀鸡儆猴。”肖大少如此回应; “何意?” “中南六个大州,现如今被魔罗宗占了半数,失利之因不在于宗门修士不用命,也不在于门内大修贪生怕死,而是那三个州本就不稳。 世家大宗个个作壁上观,化神大能人人隔岸观火,无非等着凌云宗与魔罗宗二者决一雌雄,他们再向胜者投靠。如今三州失利,他们便管魔罗宗叫圣魔宗,日后重夺回来,他们便会高呼身不由己。 墙头草我不怪他们,但莫家跳的太高了。” 一直到这段话,肖铭的情绪才有了些许的起伏,云婉青倒是面色不变:“世家与宗门求存之道便是如此,莫家与魇魔宗关系不浅我也知晓,仅凭此点你就灭杀了一整个家族?” “小傅生死未卜,小杜重伤昏迷,拜魇魔宗所赐我肖某人折了两臂,苦于找不到魇魔宗的堂口。若是为了自保投效也就投效了,但莫家怎么做的?” 一只手伸入袖中,肖铭将留影石抛向了云婉青: “大摇大摆在安泽城立府,公开宣扬自己与魇魔宗的关系,抢占分门的资源在安泽城肆意欺凌其他修士,号称弱肉强食。 我知晓莫家当中有无辜者,但那些只有练气和筑基,年纪轻轻就被魔宗虐杀遇害弟子就不无辜?” 叶擎天在旁边听着,他虽然对宗门事务不甚了解,但他能明白肖铭与云婉青两个人的侧重点不一样。 云婉青是大长老,凡事以宗门利益为先,既然凌云宗是正道魁首,那么毁派灭门这种报复手段就不能随意的使用,否则自己确立下来的秩序便是一纸空谈。 肖铭是外门长老,但说到底是弟子们的大师兄,他的视角在于门内弟子的安危遭到威胁,自己不可能毫无动作。 “正道为什么叫正道?”云婉青仍旧坐在椅子上,但此刻已经是直起身子:“魔罗宗昔日当道也自称正道,皓月宗在北五州也自称正道,但他们这个正道于修行界的发展并无半点的好处。 为什么?因为混乱! 法度混乱,恃强凌弱者比比皆是;德行混乱,大修无半点洁身自好之风;修行混乱,害命取精之法随处可见。 师尊当时立宗便确立与他们不同的路子,所谓正道,是维持稳定与安宁。” 云婉青这番话此前并没有对肖铭说过,但她的意思,肖铭其实能够理解。 肖定方敢把自己唯一一个儿子送到凌云宗,除了与齐仕方的关系以外,还有的便是凌云宗法度森严,甚至到了有些古板的地步,但行得正坐得端。 以云婉青为首的四大长老确立了中南的秩序,限制了大修可以随意凌辱甚至杀死小修的自古法则,也一一拔除了那些以抽人精魄炼丹的势力。 要想修行,就必须要安宁和稳定,混乱无序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迟早要灭亡于内乱之中。 灭门这种行径凌云宗做不得,并不是做不到,也不是云婉青这个威压中南的大修有了妇人之仁。 因为如果凌云宗自己带头灭杀异己,那所谓的秩序也就成了空谈,这也突破了凌云宗自身设立的底线——绝不滥杀无辜。 “莫正川莫正言死有余辜,但灭门这种事情你觉得宗门会答应吗?这是正道修士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正道正道,多少修士死在这两个字上?”肖铭反呛了一句,直直的看着云婉青; 按理说,他身为元婴修士和后辈是不能对云婉青如此说话的,但两人本就熟识,这次的谈话也是为了坦诚相待,故此肖铭也并不打算因为礼数而隐瞒自己的想法。 “因为凌云宗是正道领袖,所以只能被动反击,因为凌云宗是正道领袖,所以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须做到公平——可世上的事情哪有非黑即白的? 凌云宗门规森严对下辖势力却宽容过度,处处讲证据讲合理,但明明那么多的世家都在和魔道藕断丝连左右摇摆,魔罗宗一来便倒戈卸甲高呼万岁。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可以用来做人,却不能拿来治辖六州。” 云婉青并没有打断肖铭,而是默默的看着他——她知道,肖铭并没有讲完。 “若是我只诛杀莫正川莫正言,那剩下的莫家子弟会对我感恩戴德,谢我饶他们一命吗?表面上会,但这些年他们会潜心发展,我若是有一日落难,他们便会反攻倒算。 君子可欺之以方,凌云宗背着正道这个包袱没办法痛下杀手,而魔罗宗不择手段,那些世家便有恃无恐的倒向魔罗宗,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那些被魔修抽筋剥皮、虐杀至死的弟子管我叫大师兄,杜静秋和傅言更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云婉青饮了口茶水:“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灭掉莫家。” “只有毁派灭门这样极端的手段,才能震慑住那些世家宗门——他们在考虑后果时笃定凌云宗是正道魁首,不会干出如此不讲道理的事情。 但他们没料到,我会。” 肖铭不带任何帮手独自前往阆州寻仇,一路上躲过了层层大阵,最后在莫家祖地露面中心开花,摆明了要告诉众人此事都是他一人的主意。 否则以他的身份,肖万山和云婉青不会任由他如此涉险。 “但你是凌云宗的外门长老,无论你如何行事,绝大部分人都会把此事当做是凌云宗的态度,而不是你个人的主张,你觉得这对宗门来说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 肖铭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想法: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灭杀所带来的影响远比惩戒来的直观和有效——因为我够狠,所以那些世家在倒向魔罗宗时会多一层顾虑,因为惧怕毁派灭门,所以他们没办法毫无顾忌的对凌云宗弟子出手。 灭了一个最跳脚的莫家,绝了其他势力的心思,省得以后还要杀更多的人。” “你想自己当恶人?”大长老面色复杂;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大善人,要的也不是当什么圣人。我要的是想保的人安然无恙,要的是座下这些弟妹不至于横尸山野。” 云婉青、肖铭,二人在各自那一辈人当中的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但偏偏思想却有了极大的分歧。 一个以典型的正道来要求自己和弟子,做到事事都有理可循,除了对付魔修以外,能够惩戒就尽量不要杀生,也是为了凌云宗的名声周全。 还有一个是穿越客,身上没有半点被此处的道德和思想所束缚,只要目的是好的,采用再激烈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稳上加稳,凌云宗要的是长久发展。” “事急从权,护弟子免不得剑走偏锋。” 云婉青的想法在凌云宗年纪较大的修士当中是毫无疑问的主流,他们更看重的是正道的名誉和操守。而肖铭的想法在凌云宗年轻一代的弟子们当中愈发兴盛——道是道,术是术,剑走偏锋不拘泥于形式。 年纪相差千岁的两代人,云婉青阅历深,但肖铭见识广。 此时的二人完全没有动用灵力和修为,仅仅是辩论,周遭的气息和灵华峰上的气氛便横生了几分火药味,化神大能与年轻元婴的唇枪舌剑似乎影响了这座高峰之上的氛围。 但在这场论战中,压力最大的不是面对云婉青这个实力和地位都在自己之上大能的肖铭,也不是时隔千年,头一次在论辩中不占上风的大长老。 压力最大的,实际上是站在旁边旁听的亲传叶擎天。 他现在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为什么师父要特意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在一旁观看,为什么师兄在上灵华峰之前就是一脸的了然于胸。 ‘师兄与师尊何等精明,怎会不知对方的想法,哪怕细节猜不到,大体的也八九不离十。但却偏偏还要当面交锋,还特意让我在一旁听着,看起来……’ 叶同学看了眼仍未停歇的云婉青和肖铭两人,无奈叹了句: ‘这是冲我来的啊!’ 作为云大长老钦点的接班人,作为肖铭一手带出来的四个气运之子之首,叶擎天在修行上展现出来的天赋毫无疑问没有让二人失望。 但对于将来的圣子来说,仅凭修为可不足以撑起一个宗门。 这场论辩的主角不是二人,正是一言不发的叶擎天——我们把宗内的两种思想摆在你的面前,把不同的路也摆在你的面前,怎么考量就得轮到你思索了。 表面上肖铭与云婉青两位大修吵得不可开交,实际上他们有着无言的默契。 说到底,这俩人联手给叶大亲传上了一课。 可怜叶擎天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在入凌云宗之前只不过是个一心谈恋爱和修炼的血气方刚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现如今被迫陷入凌云宗新旧两代豪杰的“争端”之中,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他是气运之子,按照原着的进度来看,金丹时期的他也只停留在宗门内比武不断打脸装逼以及粉碎肖铭数次刁难的阶段。 结果这两位大修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让一个金丹愣头青在如此懵懂的年岁就开始思考宗门事务和管控中南的问题,甚至不愿意给他多少反应的时间 揠苗助长,纯纯的揠苗助长。 而在他左右两侧的一个是师兄,一个是师父,谁说的都有自己的道理,实在是不知道该帮谁,饶是叶擎天心性坚韧此刻也实在有些扛不住。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肖大少与云长老终于收了神通,在充分交换了意见之后圆满结束了此次会谈,成功让旁听的叶擎天思绪大乱。 走出了云婉青洞府,早在山上等着二人的平头哥十分自觉的驮起了肖铭,随后又一只手抓住懵逼的叶擎天,将他一同扔到了自己背上。 一平一肖一擎天,一叹一笑一傻眼,三位凌云宗弟子腾云驾雾而去,倒有几分的风雅。 “师兄,我感觉还是埋头苦修适合我,圣子圣女这个位置还是让给杜师妹吧。” 瘫坐在平头哥背上的叶擎天无奈的叹了一句,随后转头以求助的眼神看向了盘腿打坐着的肖铭。 管理宗门,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家师父让自己多和大师兄学了。 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急什么,云长老年富力强,你现在才多大年纪。”肖大少神态依旧祥和,得意和幸灾乐祸之色溢于言表,笑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你,不止你,小杜也得一起。” “唉~~~~~~~”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 傅言 修炼有成,修为提升至金丹六重!宿主的修为进阶至:元婴三重(中期)】 “豁,来的够快的。” 第322章 取丹 阆州群山,魔罗宗的地穴之下。 地穴深处的最左边是一个炉子,这炉子以乌金打造而成,外覆白蜡土于烈火之中煅烧而成,刀枪剑戟难损分毫,雷劈法震不伤半点。 将视角拉开,放眼看去,整个暗室里排列着一整列整整齐齐的炉子,用来炼制的东西不是他物,正是世间最为珍贵的奇珍异宝——人。 天地灵气所化,阴阳结合所生,四肢合四季五脏化五行,全身上下千条经脉暗合星宿与周天,脉络天生便适合修炼。 凡人炼化便化为血精,食之大补,修士炼化则浓缩为金丹,服下后法力与修为一日千里,这是每个修士都知道的事情。 但世上岂有两全法,杀生换来的增长终究是根基虚浮,血煞之气污染灵台的结果就是愈发的痴傻癫狂,业障缠身心魔难去,绝大部分魔修的结局只有两个: 要么死在正道修士的手里,要么就是境界再无提升之后神智逐渐丧失,最后成为癫狂的活尸,在榨干自己最后一丝生人气之后如烂泥般倒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 这样的下场不可谓不惨,但想成为魔修之人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他们当中有些是根骨低劣却又不甘心碌碌无为之人,为了变强选择了这条路;有些是利欲熏心不愿在正常宗门安心修炼之人,求的就是魔道的纵欲和狂妄;还有些干脆就是魔修之子,生下来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熏陶,不得不走魔修这条路。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手中都沾了无辜之人的血。 密密麻麻的炼人炉里面都是来自各个宗门的修士,魔修抓住了他们之后并不会直接杀死,而更多是将这些俘虏当做奴隶用来发泄虐待欲或是性欲。 一直到他们的生理和心理被全部摧毁,变得麻木瘫倒再也激不起一丝快感之后,魔修们便会将他们丢进这炼人炉,炼成品质不同的金丹。 此刻的修士们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丧失了所有的心气和能力,有些甚至主动走入炼人炉,只求在最后一次痛苦之后彻底结束。 炼人炉材质特殊可封死神魂,因此哪怕肉身已死魂魄也无法离体,只能一同被炼成金丹。 魔罗宗是魔道,而皓月宗被称为半魔宗,这当中的差距就在于此——皓月宗的手段温和了许多,更多是以人为炉鼎这种不增添业障的做法,魔罗宗则是彻彻底底的嗜血嗜杀。 正道皆是伪君子,魔道个个真性情,这种说法只存在于话本之中。 …… “头儿,算算日子,今天该是开炉取丹的时候了吧。”筑基魔修一声提醒,叫起了打着盹的金丹魔修,也就是驻守此处魔修们的大哥。 这一批被送进炼人炉的修士都是从阆州当地各大宗门和世家手里伏击得来的,而回忆一下他们被送进去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日。 “唔……”金丹魔修还有些睡眼惺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之后恢复了一下自己的精神,随后嘟囔了一句: “好像是时候了。” 随即,他一挥手将桌子上散乱的各种各样器具以及残羹剩饭清了出去,再慢慢悠悠的起身离开屋子。 地穴炼丹房虽然隐蔽,但毕竟是修士住的地方,不可能寒酸到哪里去。 留守此处的十多个魔修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住处,算不得奢华但也足以称得上是宽敞,美酒佳肴应有尽有,除了没地方娱乐消遣以外,福利待遇称得上羡煞凡人。 他们的任务看守炼人炉,将炼制好的金丹取出后悉数保存,待上方来人下来收取之后再全部奉上。 轻松,但并不简单。 炉子的火候能够自行调节,没有太大的风险,但取丹的时日可是要人为斟酌把控的,取丹的手法更是得看取丹之人的本事。 稍微差一点,就会影响品质。 用人命炼出来的珍贵丹药轮不到他们享用,但若是出了岔子,到时候问责时便少不得他们。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辰,你去把人都叫上。老规矩,进了丹房听我号令,等我确定金丹炼成之时你们便可一齐取丹。 若是谁在这个时候谁嗑丹药嗑的脑子坏了,弄废一个丹药,到时候上面要把他剥皮做成法器,老子可拦不住。” 筑基魔修陪笑道:“哪儿能呢大哥,咱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大家伙都熟的很。” “小心驶得万年船,去吧。” “遵命!” 金丹魔修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身旁的小弟使了个移形符,顷刻间便无影无踪,马不停蹄的通知其他人去了。 “炼丹炼丹,日子虽然还算清闲,看着这么多金丹都得交给上面,有的时候真他妈想昧下来两颗,但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到时候怕是生不如死。” “也罢,待在地下当散人总比待在地上被追杀要好。” 魔修们虽然身在地穴,但传讯符可不会被土层所阻挡,因此他们所获得的信息相较于普通的散修来说确实称不上滞后,对于地上的所有新闻都是心知肚明。 现在是个魔修就知道现在上面的情况——肖铭杀疯了。 盘踞阆州不知数百年的莫家被肖铭一夜间轰成了灰烬,莫正川莫正言两个大修尸骨无存,而斗法当天传来的余波他们在地下数里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堪称恐怖。 在肖铭的命令下,东南铁鹰司的人手全面出动摸进了南三州,四大长老的态度则是默许。 那些支持魔罗宗以及下属势力的世家宗门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遭到了偷袭和暗杀,还有的则被铁鹰司抓走。 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酷刑,但是在铁鹰司的严刑拷打之下,这些人不得不供出了自己知道的情报。 顺藤摸瓜,各大魔宗都暴露了部分隐藏的堂口。 几乎是当天,这些堂口就被凌云宗暗堂的修士挨个点名,爆炸符箓的响声惊动了几乎整个阆州,人虽然没全死但是士气遭受重创,刚刚确立下来不久的统治地位再次动摇。 魔修们在怕,怕下一个被炸成碎片的是自己,更怕肖铭恢复气力之后再次杀进阆州找人寻仇。 这一切的一切,起因都是因为杜静秋和傅言遭遇袭杀。 现如今杜静秋虽然已经逃走,可傅言却依旧不知所踪,这也就是为什么肖铭如此暴怒且不依不饶。 而傅言在哪? 金丹魔修叹了口气,颇有些为自己的前途所担心——肖家那位少主绝对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师弟早就死了,不仅被炼化成了丹药,而且现如今就在离自己不到一里的丹房中。 要是肖铭知道这件事情,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休说自己这条命,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下去跟阎王爷诉苦。 “好在这地方够隐蔽,肖铭找不到,凌云宗也找不到,等把傅言炼制成的金丹交上去,上面就算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也和老子没关系了。” “也不知道傅言炼好了没有,这小子虽然是个凡俗出身的贱种,骨头倒是硬的很。” 第323章 异样 走出了屋子,早已准备好的众人等待着自家老大,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起来对流程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金丹魔修瞟了面前的人,见都来齐后点了点头。 “走吧。” 一行人整整齐齐的来到了炼丹房,按照一个炉子对一个人的顺序,除了傅言那个最大的以外,刚刚好全部都对得上。 “现在是未时三刻,都瞧紧着点,让自己清醒清醒。” 照例的提醒过后,金丹魔修走向了面前的炼人炉,用法力将炉子下方的火焰压制了三成,随后以单掌在距离炉子二寸的地方感受着温度。 肉身测温搭配神识勘测,以法力为辅,他静静的感受着炼人炉的情况。 一个大活人塞进炼人炉不过片刻就会变成一滩血水与骨头,在漫长的炼化过程中,体内的废物会被排出到炉子底下,而血精与魂魄则会凝聚在金丹之中。 而修士但凡过了筑基期的体内就不存在毒素和废物之说,道躯无暇堪称陆地仙人,炼化而成的金丹药性可达到最高。 取出后再用专门的容器存放,哪怕放置个几年,药性最起码也能剩下九成五,损失不到半成。 魔修闭着眼睛,屏息凝神,细细的感受着这炉子里面产生着的细微变化,生怕时机产生错漏,只要差半点就有可能导致丹药的品质从优到劣,甚至变成一颗废丹。 “差一点,还差一点……” “火候没到,急不得,尚未到达圆融圆满之境。” 别看这些魔修看起来都是好吃懒做的饭桶,实际上他们在炼丹方面都称得上是老手,否则檀真也不会允许由他们负责将傅言炼成金丹。 即使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取丹,但为首的魔修还是保持着如同第一次般的谨慎和稳妥,没有半点的自大和狂妄——当然,这倒不是他天性如此。 搞错几次就得被扔进去一起被炼成金丹,换谁都不可能粗心大意。 “三息……两息……一息……” 一滴汗珠从为首魔修的额头上渗出,沿着脸颊迅速划过,最后在下巴处滴落了下去。 “便是现在,取丹!” 一声冷喝,为首之人的动作十分迅速,双手平摊以灵力掀开了炼人炉的盖子,随后迅速换掌念动法诀,目光一凛便是横拍而去。 当———— 一声清脆而又悠长的声响传出,遭受拍击的炼人炉微微震了一下,随后从里面径直飞出一颗丹药来——但令人疑惑的是,这颗丹药在见了天之后迅速从金黄色变成了深褐色,宛如一个被搓圆了的泥球。 若是没经验的修士在此处时便已经呆若木鸡了——这下算完,金丹变废丹,性命难保啊。 可那为首的修士却不慌不忙,一只手接住颜色怪异的丹药,随后以法力托举,控住那丹药在下方的暗耀危火上燎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最外面那层深褐色的壳瞬间碎裂,里面的金丹此刻正熠熠放光。 炼丹之术并不罕见,但十个会炼丹的修士当中,会燎丹这一手的顶多二三人——毕竟不是所有的丹药都会出现见天结壳这种情况,只有一些高级的丹药会出现。 与此同时,其他的十几个人与自家的老大一块动手,近乎同时完成了开盖取丹的过程,手中的金丹品质都是上品。 霎时间,一阵香味在丹房里飘散开来。 不是沁人心脾通达肺腑的草木之香,也不是闻之欲醉的药香丹香,而是一种奇特的且说不上与什么相像的怪香,这当中甚至包含了些许的肉香味。 “呕————” “好家伙差点没熏死我。” “快快快放瓶子里!” 有几个魔修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并不是这个味道难闻,而是他们闻过太久了。 刚开始闻的时候只觉得正常,闻的越多越觉得诡异,一直到最后甚至能从这香中闻出臭味来,再到一闻就令人作呕。 不过也只有炼人金丹才会有这种情况,换做普通的天材地宝炼制的丹药,闻着不仅不会难受,时间越久反而对身体越有好处。 将一颗颗金丹放入特制的器皿中收好后,面露恶心之色的几个人这才缓了过来。 “妈的这日子真是过够了,服丹药修为大涨的是他们,搁着闻的都快吐的是咱们,狗日的真憋屈。”有魔修不仅开始发牢骚,看上去被恶心的不轻。 “行了行了,每次取丹都得说,烦不烦?” “不赖我呀头儿,实在是这味道太……” “闭嘴,你恶心我就不恶心?” 领头魔修烦躁的打断了面前之人的讲话,随后自顾自的走向了上方最大的那个炼人炉——这里面炼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傅言。 还是老样子,肉身量温外带神识测量,探查着炉子内的动静。 炉子下面的暗耀危火以灵力为薪不断的燃烧,其猛烈程度远超其他的丹炉,足见他们对于傅言这个硬骨头的重视程度。 可当魔修将手放到炉子两寸之外的地方时,却察觉到了有几分不对。 “确实有热气,但这热气是从下方的火焰上来的,这炉子怎么……” 魔修眉头微蹙,目光中闪过几分疑虑,随后狠了狠心,直接将手按在了炉子上。 理论上来说,此刻的炉子内也都是暗耀危火的火焰精气,直接放到炉子上与自残没什么区别,顷刻之间这只手就会化成焦炭。 但他的手掌接触到炉子的那一刻,情况果然同自己预想中的一般——根本没有半点的灼热之感,甚至有些清凉。 “真他妈邪了门了。” 情况超出了金丹魔修的意料,他看了看下方的暗耀危火,确定了不是火的问题,又通体检查了这个质量最好最珍贵的炼人炉,发现炉子也没问题。 随后,他不得不怀着狐疑的心态将神识探入了炉子当中,观察里面的情况。 没有半点的炽热与灼烧,他的神识只感受到几丝凉气,随后接着深入,试图找寻被炼化的傅言金丹。 炉子并不大,但内含乾坤,金丹魔修在当中探来探去,但心中越着急就越是找寻不到傅言的踪迹。 突然,他的神识终于接触到了一个圆球,这让金丹魔修顿时大喜。 不管怎么样,金丹到底还是炼成了,这丝清凉之气大概率是傅言被炼化之后,体内黄泉真水无处去于是便在炉子里释放气息自保所导致的。 于是乎,他便将神识接着探进去准备斟酌开炉的时机。 “嘶——这丹药怎么有些大呢。” 自顾自的嘟囔一句,魔修的神识仍然不停,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突然间。 他的眼睛猛的睁开,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骂了一句: “遭了,要坏!” 第324章 破炉 他不是三岁小孩,长期在地穴炼丹房积累下的经验足以让他对金丹的状态分辨得一清二楚,对火候的把控也是娴熟至极。 但当自己的神识探到更深处的那一刻,金丹魔修便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炼人炉里面的那个圆球根本不是什么金丹,而是一层又一层水雾包裹着的空间,而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那当中传来的跳动之声——很明显,没有丹药能发出这种动静。 傅言没死! 一声“要坏”出口,在场众多魔修的面色陡然一变,当魔修当了这么久,他们自然能从大哥的口气里听出事情的严重性,更何况这个炉子里面不是普通修士。 “到底是怎么……” 砰!砰!砰! 不等魔修讲完话,这炉子内部传来的巨大撞击声将众人惊得不断后退,看样子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快要破炉而出。 “都他妈傻了?!愣着干嘛,快封住炉子!!!” 领头的魔修大吼一声,众人这才勉强反应过来,修为较高的几个金丹迅速飞身上前,运功并掌合二为一,一齐朝着炼人炉盖压过去。 但炼人炉不但没有在众人的压制之下消停下来,反而抖动的愈发剧烈和快速,坚不可摧的炉身隐约开始出现了裂纹。 “狗日的,这小子到底什么体格,这么久了都没死?!” “是不是他妈弄错了,没炼成金丹炼出了个怪物。” “果然是黄泉真水的气息,没错……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压不住,快压不住了!” “操,要坏要坏要坏!” 三四个金丹压了上去,漫天的法力将炼人炉死死的封在中间,按常理来说,无论如何也没有失手的可能性。 可随着炉身的裂纹越来越多,里面黄泉真水的气息愈发浓烈,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危险感开始萦绕在在场众多魔修的心头。 为首之人见情况不对,自己的法力愈发压制不住炉子内横冲直撞到处肆虐的灵力,心一横朝着身后那一大堆修为较低的筑基魔修吼道: “别他妈看着了!快来帮……” 轰!!!!!! 一声炸响贯耳直入,不等众魔修反应,被两边灵力压迫到极限的炼人炉终于承受不住直接崩碎,坚不可摧的乌金炉身如同陶瓷般化成了满地的碎片,而距离炉子最近的几人躲闪不及,被这爆炸的余波震得倒飞数丈。 稳住身形,十几个魔修望着被炸成碎片的炼人炉皆是一语不发,而前方的视线则被浓密的雾气遮挡住,不仅目光穿不透,就连神识也无法探进半分。 修为仅有筑基的修士能感觉出这雾气当中所包含着的气息危险重重,而金丹之上的魔修早已严阵以待,他们对此心知肚明——黄泉真水,那是要命的东西。 他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团白色的雾气,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此时此刻,魔修们抱有最后的一丝幻想——或许里面那个人已经死了,或许只不过是黄泉真水与被炼化成的金丹融合所产生的爆炸,或许只是他们自己吓自己。 但现实,从来容不得半点的侥幸。 弥漫的白色水雾之中,隐隐显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修士自雾气中走出,步伐平稳神态自若,随手将雾气化作为一身素色宽袍披在身上,随后缓缓的睁开眼睛。 此人毫无疑问——傅言。 “诸位道友,别来无恙。” 带有几分空灵的声音传来,早已收回一身修为的傅言站在众魔修的身前。 满头银丝迎风飘逸,面容俊俏却带着几分先天的悲悯,态度和善嘴角微微勾起,一眼看去仿佛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 可偏偏却有一对赤红的双目。 原本俊俏的脸庞加上这么一对双目顿时气质大变,原本的温润变成了恐怖,先前的平和变为了凶险。 悲天悯人的面容与邪性至极的眸子结合显得无比诡异,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甚至比单纯的柔和或狰狞都来的更有诱惑力。 冥界上来的勾魂使者,执掌生死的阎罗鬼王,这都是形容此前傅言的形象。 而现在的傅言兼具神性与杀性的,大慈大悲又嗔怒暴戾,活脱脱一尊难辨善恶逆练乾坤的降世凶神! “这小子走的什么路数,实在是吓人。” 为首的魔修此刻早已呆立当场,一贯平静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恐:“妈的,我楚自林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但从没见过这种功法。” 这位名叫楚自林的金丹魔修身为在场众人的老大,虽然修为不算太高,但底子肯定是不差的,尤其是在判断力与眼力上面。 他猜到了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傅言的血肉早已被炼化,而此时此刻他的肉身则完全是由黄泉真水所化。 ‘“杀了他!” 来不及细细解释,楚自林咆哮一声将被吓懵的众魔修重新拉回了清醒,几乎在同一时刻便与其他三个金丹率先飞出,法力运转欲要趁傅言功体不稳将其就地格杀。 魔修功法本就以斗法强悍出名,外加不择手段敢下杀手,对上束手束脚的正道修士几乎是见面便强三分。 四个金丹魔修,两个后期一个中期一个初期,这样的配置对抗任何一个元婴之下的修士都有着绝对的优势,却在对上傅言时碰了壁。 “忘川。” 面对杀来的威势,傅言目中红光微微一闪,双掌结合之下无边灵力迅速汇集,化作了一条长河横亘在双方之中。 仅仅是一瞬,楚自林便觉得头脑如遭重击,凄厉的哀嚎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如同千万只恶鬼钻入了自己的脑海当中,一时间搅得他气息大乱。 不仅是他,其他的几个魔修同样如此,好在他们个个都经验丰富,迅速便调整了过来。 而他们方才轰出去的道道法术如同泥牛入海般全部落入了这忘川河之中,溅不起半点水花,找不出半点踪影。 “黄泉真水,一水破万法,妈的……” 大手一挥收了忘川河,傅言再次将双掌合十,自身所处的周遭空间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原本还算光亮地穴此刻宛若被拉进了暗无天日的黄泉地府之中,伸手难见五指。 感受着逐渐席卷而来的彻骨寒意和倒竖的汗毛,魔修们头一次觉得自己碰上了怪物。 黄泉路尽头的森罗殿,傅言稳坐在正上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空间,随手一挥便能让众魔修彻底灰飞烟灭。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威胁让楚自林瞬间清醒了过来: “幻境!这是黄泉真水营造出来的环境,别被傅言骗了,他没那么强!” 众人一声“大哥”,楚自林这个金丹魔修确实无愧于心,如果没有他这一声,十来个人就被傅言的黄泉环境活生生吓死在了这里,毕竟阎魔王的压迫感与恐怖感是绝大部分修士都无法抗衡的恐惧。 而一声“他没这么强”,说出了傅言的破绽——傅言现如今虽然突破,但修为远没到元婴境,了不起金丹六重的修为,怎么可能随手便能镇杀四个与他同境界的金丹魔修? 楚自林双手连掐法诀,神通与法力不断的飞出又不停的汇聚,最后在他的身前聚集,凝结成了一个幽暗发黑的巨掌,随后便被狠狠的一推! 这巨大的手掌在空中划过,在本就漆黑无比的四周当中更增一抹暗色,沿着它飞过的路线,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分割成了两半。 掌力宏大浩瀚无边,当中又包含着邪道功法,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强招朝着正前方数丈高的阎魔王傅言激射而去,丝毫没有被威势所阻拦。 轰轰轰!!!!! 在巨掌撞上阎王宝座的那一刻,漆黑无比的四周顿时爆发了一阵刺眼的光芒,将在场所有人都照得面色发白,众魔修一时间都有些惊骇不已。 待光芒消散,原本高坐上方的傅言此刻已经被打散成了水雾,鬼气森森的黄泉路阎罗殿重新变回了原本的地穴,黄泉真水营造出的幻境顿时被破。 魔修们顿时喜上眉梢——傅言和根本没有那么强,此前的装神弄鬼无非是虚张声势! 只可惜他们还来不及多高兴一会儿,那被打散的水雾在他们的身后悄然汇聚,迅速显露出了人形。 “躲开!傅言没死!”楚自林感知到了身后那股浓烈的杀气,瞬间急躲数步,同时提醒其他人快点躲闪。 但来不及了,傅言的来的实在是太快,哪怕魔修们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有两个境界较低的筑基魔修被傅言抓住。 傅言的手按着他们的头,黄泉真水的法力沿着他的双掌不断的倾泄了下去。 “呃啊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声淹没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黄泉真水在内不断的侵蚀二人的神魂,如同凌迟般一点点的将魂魄啃食,痛苦之剧胜过剜心。 而肉身上,来自傅言的掌力将二人的头颅捏得嘎吱作响,头骨崩碎的声音听起来就骇人。 肉身和神魂上的双重折磨让两个人不断的惨叫,但魔修的痛苦无法唤起傅言半点的悲悯之心,他如同机器般不断的施加力道,两人的头颅也逐渐变形。 终于,黄泉真水将他们最后的一点残魂彻底灭杀,而傅言也毫无顾忌的用手一拧! 砰砰! 两个魔修的头颅在傅言的强压之下直接炸开,令人作呕的乌黑血液和脑浆溅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无头的尸体则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样的血腥场景吓不到魔修,因为这种事情他们对普通宗门的修士做过了许多次,心中那点残存的人性早就没了,再残暴的手段也吓不到他们。 但当傅言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他们的时候,兽性当中对于死亡的恐惧占据了制高点,那副冰冷至极又沾满血液的面庞将恐惧镌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不留半点的情面,不留半分反应的时机,后甩半臂凝结法力,傅言随手又是一掌。 这一掌打出的不是掌力,而是如同水管一般喷出了极其细小的水气,看起来毫无威力,如同绵绵细雨一般甚至带有几分的宁静感。 可当这些细小的水雾接触到一名金丹魔修之后,便如同细小的利刃般切割着他的血肉。 水气由白变红,在一阵冲刷过后,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便只剩下站立着的一副骨架,稍微一碰,就连骨架都瞬间化为了几分。 所剩下的只有骨灰以及他脚下的那一滩鲜红色的血水。 短短的一瞬,不到半息的时间,傅言便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方式接连杀了三个魔修,次次都是一击毙命毫不拖泥带水。 其杀伐果断远超常人,神通修为更是在此战中表露无疑。 更令楚自林等人感到恐惧的是傅言的眸子——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在杀人后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情绪表现。 无论是凶狠、愤怒,又或者是兴奋与激动,不同心态的人总会有不同的表现,就比如那些从虐杀当中获得快感的魔修,他们的眼神中通常都是癫狂与兴奋。 而傅言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的情绪,没有报仇雪恨的痛快也没有残忍嗜杀的暴戾,而是毫无起伏。 就好像他刚刚不是以极其血腥的手段杀了三个人,而只是单纯的站在那呼吸。 地穴内,两波人对峙。 一边是孤身一人的傅言,刚刚从炼人炉里面死里逃生,刚刚突破金丹六重处于非巅峰状态,势单力薄。 另一边则是十数位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魔修,他们手中最起码都沾了几条人命,说一句穷凶极恶毫不过分,更何况人多势众。 可现如今呈现出的态势却有些奇怪——人多的一方战战兢兢,孤身一人的傅言气势正盛。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傅言看着面前已经被自己吓得不轻的魔修们,轻笑着劝了一句: “自行了断,免得受罪。” 第325章 一挑多 “自行了断,免得受罪。” 傅言此言,既是好言相劝,也是索命魔音,在魔修的耳中则是赤裸裸的威胁与恐吓。 “口气确实不小,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魔修头领楚自林反倒略显淡定,最先出声: “死里逃生刚出炼人炉,刚刚突破又根基未稳,逃跑走脱或许胜算不小,但斗法搏杀生死不论……和你们凌云宗缠斗了这么多年,自有几分道行所在。” 此话不是大话,魔修在中南盘踞多年,手中修士性命何止几条,贪生怕死之辈和利欲熏心者大有人在,但暗算与搏杀对他们来说却有如吃饭喝水。 更重要的,檀真此前下令突袭主要针对的是两个人,也就是杜静秋与傅言,现在杜静秋被离火真人肖万山庇护,魔罗宗无法在肖家的眼皮子地下将人抢来。 若此时再走了傅言,休说肖铭无后顾之忧后会有什么恐怖的行动,便是自家宗门的高层也不会给地穴中这十几名魔修一条活路。 退无可退,若不想按傅言所说自行了断,那便只有一条路——杀了他。 “傅言,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如他们口中所传的阎王转世。” “你会看到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十数位魔修没有半点单打独斗的意思,修为较低的闪在两旁准备辅助,修为在金丹之上的则不闪不避直接朝着傅言而去。 “魔星恶鬼,古洞精灵,举头同视,俯首同听!” 法诀声传出,楚自林掌中灵力由清化浊,原先不过寻常金丹的实力,现如今陡然一变却是节节攀升,并掌入体化气为爪又是一击打出。 招行半式已有千钧之力,阴邪至极又强大到仿佛要撕开天幕! 极业魔功,无常手! 不止楚自林一个,其余的魔修也毫无犹豫的直接拿出压箱底的杀招来对付傅言。 魔教血煞功法在前,狰狞面容在后,到底是斗法经验深厚,他们并没有给傅言留下半点的反应时间,而是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不同方位进攻。 顾前就顾不得后,顾头则顾不得尾,到处皆被封堵,几乎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生死搏杀之中,以多欺少,从来都算不得什么下作手段。 位居正中间的傅言先是催动身法与步法开始翻转腾挪,众魔修见状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方才有机会跑不跑,非要留下来充大尾巴狼,现在想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气势汹汹,四面八方皆有魔修,耳中已有死声逼命。 险! 却见傅言在步法腾挪之后立即停了下来,不仅没有半分躲闪,竟还飞到了正中心的位置。 灵气自地而起钻入丹田之中,目光缓缓闭上,周身便是绝望的黄泉死气,阴森恐怖处处杀机,没有半点的想让之意! 傅言双手一摊,无边灵力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法力瞬间朝着他的丹田内急剧的坍缩变小——可怪异的是,恐怖至极的破灭与杀意却没有一丝削减,反而愈发的惊人。 一直到众魔修的攻势杀到眼前,傅言才猛的睁开眼睛! 轰轰轰轰轰!!!!! 一道幽光从他的丹田之中激射而出,瞬间化作成千道黑色的闪电四散劈开,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打在了他们身上。 看似不过如此,但当他们接触到这道闪电之后,便是来自神魂深处的痛楚——恐惧到极点,绝望到极点所产生的肉身魂魄双重折磨。 黄泉真水的力量被傅言聚集在了丹田之中,逼仄到了极致、压抑到了极致,一直到再也没有办法接着压缩,随后趁着攻势杀到在一瞬之间便尽数释放——来自十八层地狱的绝望和寂灭之力尽数倾斜而出,无差别的轰向了傅言的周身。 四面八方皆是魔修,他们料定傅言来不及躲闪,可没料到自己也来不及反应。 退无可退,防无可防,根本走脱不得。 阴邪至极的无常手与极业魔功在这一招面前如同小巫见大巫,原本的邪性与诡异被纯粹的杀伐和破灭径直冲散,就连护身罡气也被硬生生的打穿! 躲在后面几个修为较低的筑基魔修则根本扛不住来自黄泉真水的灭杀之招,一道闪电劈出竟是直接化作了血水。 “噗!” 魔修们一口污血吐出,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弥漫在本就不算大的地穴石室之中,足见傅言实力有多么恐怖,正当他们刚要稳住气息…… 砰! 傅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然飞身杀到一名魔修面前,化拳为掌后一击拍出,瞬间将尚未反应过来的那金丹魔修拍飞数丈。 刚被掌力拍飞,站在地上的傅言便只剩下了一道残影,再看时已经到了那金丹魔修的身下。 运功,走脉,汇聚于指一气呵成。 点出! 一声闷响,那金丹魔修落在了地上,浑身上下的灵力尽皆消散,残存的生人之气寻无可寻——他落地之时,便已经是一具尸体。 就这么……死了。 以楚自林为首的魔修一开始先是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从骨头冒出的凉气一直钻到了脑子里。 一个金丹后期修士,修行百年的老魔修,如此轻易的没了?! 气运四子,正面斗法强悍首推叶擎天,刚柔并济恢复自身杜静秋为首,灵气多变法力充足便是罗溢的强项。 傅言所长,在杀。 自行了断不是大话,傅言从一开始就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为了刻意的折磨吓唬他们以彰显自己的强大——他的话,就是字面意思。 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和大言不惭,两个选择,要么你们自行了断,要么我把你们都杀光,就这么简单。 在傅言的眼里,他们早就已经是死人了。 “奶奶的,这炼人炉到底炼出来个什么东西……” 第326章 天要饶你我不放 魔修魔修,不是偷几个灵石打劫几个小修士就能称得上魔修的。 偷鸡摸狗这种事情非但正道所不齿,魔道和邪修们对此也是万分的瞧不上,前者是嫌弃此人品德不行难成大器,后者则是单纯觉得这种事情太过跌份了——这样的人,只配叫做混子。 真正的魔修,乃是彻头彻尾的亡命徒。 魔道功法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其效率和方便远胜过普通的功法,这一点人所众知,但世上之事岂有十全十美的,如此功法会带来极其巨大的副作用。 平日里依靠杀害凡人或者是其他修士,通过炼化他们的血精和魂魄之力来为修行添砖加瓦,那死者所产生的怨念和天道降下的业障业力都会降临在此人身上,血气污浊了灵台,也就是侵入了神智与慧根。 人人身上都有气运,或多或少或强或弱,耗尽之时便是命绝之刻,若在他命不当绝之时将其杀死,那此人的气运便会化作反噬加诸在杀人者之身。 在境界能够提升之时,他们尚且能够通过不断增长的修为来硬顶天道人道降下的劫罚,实力的增加足以一定程度上冲淡血气对自己的影响,对自己的控制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可一旦境界提升停滞,修行到达了上限,那么接连不断的反噬就逐渐显现出来了。 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躁,做事愈发的毫无底线,从单纯的靠杀人获利以及增长修为,再到用各种手段虐待残杀俘虏获得快感,一直到用尽各种手段给自己获得快感。 一直到最后彻底被欲望和杀戮所支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没了半分的感情和灵智,成为活着的尸体,最后被丢到炼人炉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这样的结局就是绝大部分魔修的结局,但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除却一小部分迫不得已的以外,绝大部分的魔修都宁愿在这几百年里逍遥快活,体验靠着魔门功法脚踩正道天才的快感,又能毫不顾忌的放纵自己的欲望。 至于性命,一开始他们是愣头青觉得自己不怕死,直到后面杀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麻木,已经对生命失去了敬畏和看重,视之如草芥,甚至包括了自己。 死便是死,爽过了就行。 这样的态度让魔修在面对束手束脚牵挂甚多的正道修士时屡战屡胜,以至于他们自己都觉得正道修士不堪一击,世间真理就是他们这般的活着。 这样的魔修,以及统领魔修的魔罗宗,与主张秩序的凌云宗水火不容,更是大长老云婉青的心头大患。 即便凌云宗杀了一批又一批的魔修,但罪孽深重之人早已无法回头,更不可能改过——更何况,所谓的正道实在是废物,迟早会有他们反攻倒算的那天。 楚自林这么想,其他的魔修也这么想,他们在魔罗宗势弱时期想着避开战端,但昔日魔罗宗还是中南霸主之时,他们玩命的次数却一点都不少,即便到现在也保持着一贯嚣张的作风。 一直到今天,他碰上了傅言。 魔功、邪法以及放在外面足以吓死凡人,吓坏普通修士的杀气,手中好几条人命养出来的凶性足以在对上正道修士时在气势上占据上风。 可面的傅言,他头一次碰上了如此诡异的“正道”。 果断、致命,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甚至是惜字如金,既没有说他们罪大恶极或者是罪无可恕,也没有假惺惺的劝他们回头是岸。 如果说有些天真的修士对他们尚存半分的劝善之心,那么傅言现如今对待魔修的原则只有一个字: 杀。 杀个人头滚滚,杀个血流漂杵,唯有如此才能让这些草菅人命的魔修心生恐惧,唯有如此才能让那些误入歧途之人及时回头,唯有如此…… 方能以杀止杀! 身上不染半点尘土,手中毫无半分血渍,但现如今已经连杀五六人的傅言只是阴森森的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几人,毫无半点的怜悯。 “祸乱中南上千年残害了多少修士凡人,甚至差点害死杜师姐。” “哪怕天要饶你们……我傅言不放!” 天要饶你我不放,既有昔日无面魔尊盖压当世的强横,也有现如今玉面修罗只杀不渡的霸道——黄泉真水大成,金丹步入六重境,现在的傅言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差点沦为金丹魔修玩物的可怜少年。 论果断他不输师兄肖铭,论杀性……更胜一筹。 仅仅三言两语,楚自林便从傅言冒红光的眼睛里看到了火气,长期生死搏杀积累下的经验让他明白傅言这是要动真格的了,顿时便大吼一声: “集中列阵,不得分散,否则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对抗这样杀性滔天的怪物,单打独斗便是找死,无论在气势上还是功法上,楚自林自认自己这边的魔修远胜普通修士,却根本无法与傅言相提并论。 没有死到临头大家都觉得自己敢不要命,但黄泉真水顶到脑门的时候,才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视死如归的。 楚自林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他敏锐意识到了己方的劣势,立马下令结成人阵——长期以来魔修在斗法能力上都要强于正道修士,因此正道修士很多情况下会凭借人多结阵对抗,而在这地穴里却不得不反过来。 此日,攻守异形也。 但即便楚自林已经尽力在挽救,尽力让自己这边的人配合起来团结起来打出一条生路,不至于在此地被彻底赶尽杀绝,但他还是低估了傅言。 刚从炉中走出又接连出手的傅言毫无虚弱之色,黄泉真水由虚化实,充斥死亡和绝望气息的凶神在他身上显了形。 趁着魔修遁走欲要结阵因此来不及防御,以水化刃握于掌中,随后看准了正在向楚自林方位奔跑的三个魔修。 一击劈出,三人脖子上一道寒芒闪过却毫无知觉。 直到他们到了楚自林的身前,剧烈的痛感和喘不上气的憋闷才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可一切都太晚了。 咣当!咣当!咣当! 三个人头接连落地,无头尸身随后也缓缓的倒了下去。 而傅言只是将手中的灵刃重新化作黄泉真水,随后冷冷的看着已经结阵完成的楚自林等人。 原本的十几个魔修数个金丹修士,在这短短的十息之内,便只剩下了一半人,其他的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或是一滩血水。 楚自林看着傅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吞服金丹,不然便是死路一条” 第327章 魔王对凶神 炼人炉炼出来的金丹是有明确规定的,以楚自林为首的这些魔修只有炼制和保存之权,待专人来收取之后则必须如数上交。 能服用修士所炼金丹的魔修,要么是宗内各大长老的嫡系或弟子,要么是实力天赋达到一定程度的天才,在得道批准的情况下才能拿到几颗金丹。 而这炼人炉所炼出来的金丹的效用也十分明显,哪怕只是低阶修士,在服用之后的短期内也足以修为大增,而长期服用则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修士的根骨天赋。 原本上限只能修到金丹一重的修士,长期服用之后便可提升到半步元婴,这样的例子十分常见,因此魔宗的元婴高手和金丹精英数量都远超于凌云宗弟子这样一步一步走的普通修士。 楚自林本身不想服用这些东西,毕竟以他的地位,擅自服用与丢失、蓄意毁坏等同罪,论起来最严重甚至可以直接处死。 这还是近些年因为凌云宗的穷追猛打,魔罗宗人才储备严重不足才放宽的说法,放以前杀人这种事情太过简单了。 但比起将来所要面对的严酷惩罚,他们更害怕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那个杀气冲天的傅言。 被魔狱大阵榨干了精气与修为,随后又丢入炼人炉当中的半死之身,现如今却仿佛脱胎换骨,不但一身修为尽数归来,甚至还更上一步。 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楚自林都无法理解,这些魔修也无法理解,可长期斗法的经验告诉他们现在不是分析傅言具体情况的时候。 顷刻间便被杀死近半之人,剩下的魔修在楚自林的结合下结成了人阵,勉强靠着人多能够在气势上不输于傅言,但却如同困兽犹斗。 此时此刻,只能靠炼人金丹走一步险棋了。 “都把金丹拿出来吞了,宰了傅言用他的金丹孝敬上面,不仅死不了还是大功一件!”‘ 楚自林发了狠,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底气,可自己这边本就士气低迷,不管怎么样先得让众人有信心。 在他的话语激励以及死亡的威胁之下,众多的魔修也将以后所谓的惩戒与刑罚抛之脑后,心一横拿出了盛放金丹的瓷瓶,准备一口…… “好算计,但我许了吗?” 在他们对面的傅言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众魔修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 随后,傅言猛然暴起。 黄泉真水与傅言融合,此刻调用再无半点的滞涩,如臂使指运转自如,骤然间便杀到了眼前。 “什么!” 楚自林没料到连续斗杀数人的傅言此刻竟然没有半点的休养回气而是直接强攻,一颗金丹放在手上却没办法放入口中,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就这一瞬。 若是服下金丹,那早已在他身前的傅言便能在药效发作前直接弄死他,此刻的楚自林无论如何也只能下意识的出手防御。 傅言单手直入钻心而去,楚自林侧身化劲后以魔功相撞。 轰! 掌力交互,周身真气交锋,极业魔功硬顶黄泉真水。 再抬眼,却是不敌,人阵层层设防难挡一水破万法,楚自林一口鲜血呕了出来,目眦欲裂。 势如破竹,傅言的手段并没有停,一身水气千变万化又如同鬼魅般难觅踪影,不以杀伐为目的,无孔不入的渗入了阵势当中,趁势将几个还来不及吞下金丹的魔修手中的瓷瓶摄来 一颗颗炼人金丹落在了傅言的手中,众魔修顿时大惊失色——现在的傅言已然如同魔神,要是再服下丹药…… 功力大增如虎添翼,怕是再无法抵挡。 但傅言看着自己手中的金丹却没有服下,而是径直收入了宽袍的袖子当中,将这金丹收了起来,冷眼扫过了战战兢兢的众魔。 而此刻,反应较快服下丹药的几个金丹魔修察觉药效发作,厉声吼道: “愣什么,宰了他!” 阵前几人双手法诀快速变化,一道又一道的神通飞出,裹挟着巨量的魔气与猩红色的血煞邪光在身前不断的汇聚,直到最后慢慢化作一团黑莲,阴寒刺骨,鬼气森森,一眼看去怪异至极。 这朵黑莲漂浮在暗无天日的石室内,甚至连神识接触都会被其吸入进去,朵朵花瓣看上去与利刃无异,九颗莲子当中生出根须般朝着四周迅速延伸缠绕,肉眼可见的开始组成一具人身。 莲花化作身躯,散出的魔气甚至挡住了傅言的杀招黄泉指——也就是说,此宝的强度已经不惧来自黄泉真水的死意,傅言的手段已经无法将其彻底化解成为灵气。 直到它周身蔓延出的黑暗逐渐吞噬了身后的魔修们,将他们吸入其中,可魔修们的表情却毫无半点的担忧与惊恐,而是逐渐变得自信与嚣张。 倒在地上的楚自林在见到那朵黑莲时便面露喜色,待黑莲延伸出的能够将神识都吞没的黑暗终于触及到他时,他才放声大笑道: “逆反莲华,九心同体,魔王之躯。” “至强至坚的不败之法,这金丹果真是个好宝贝,是个能让我反败为胜的好宝贝,怪不得上面那些人发了疯的让我们炼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现如今,轮到我来当阎王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楚自林被逆反莲华蔓延出的黑气彻底吞没,完完全全的融入那巨大的躯体之中。 再看逆反莲华所形成的魔王躯,以那朵黑莲为心脏,此刻已经形成了四肢与躯干,全身上下被黑气化作的铠甲保护,头部勉勉强强挤出了一张脸。 说是脸,有目却无珠,有口却无舌,神态狰狞恐怖。 九个魔修合体所形成的嗜血怪物,身材高大,空洞的两个眼眶死死盯着相比之下十分矮小的傅言,仿佛在看一个已经被自己捕获的猎物,如何折磨都凭自己心意。 无边的黑暗将傅言团团围住,他无论到哪边都会被逆反莲华所散出的黑暗所吞噬,彻底跌入黑莲的魔狱之中。 最好的方式是躲开,但逆反莲华的速度实在太快外加这石室内本就昏暗,早已铺满石室的黑气以近乎碾压般的气势将傅言逼入了死角,如同蚂蚁般爬满了整个气罩,并开始侵蚀他的护身罡气。 傅言只是漠然的看着不断逼来的黑气,神色冷峻,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他双掌微微一和,丹田中几丝黄泉死气溢散而出,随后身躯便开始迅速的高大起来,气势节节攀升毫不逊色于身前的巨怪。 真气自地而起直奔天灵,已然及腰的满头银丝被这一下震的冲天而起,赤红的瞳孔由红变白,宽松的长袍化作护身的硬铠与长刀。 俊美的面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自傅言躯体内迸发而出的白光在一瞬间甚至照亮了整个地穴,将面前的逆反莲华逼得连退数步,随后逐渐变小。 此时的石室内,两极分化。 一边是夺目刺眼的玄光,一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魔王躯狰狞邪精,修罗体无面无情。 第328章 相斗 正常的修士斗法,哪怕是与魔修缠斗,总是法术乱飞功法齐出的,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很凌乱,但到底两方都是有底子的人,这么打看起来都是招式凌厉毫无拖沓。 所以才有人说,看两个一样强的大修斗法是一种享受,要的就是那种手段齐出的绚丽之感。 此刻地穴之内的傅言几人,他们的实力虽然远远不能用“金丹境”来形容,论强悍足以硬扛元婴,已然有了大修的资格,可问题是…… 现在的他们,还能算人吗? 确切的说,现在地穴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只有两头怪物,两头杀红眼的怪物。 换做气运之子的任何一个人来,他们在经脉尽废毫无半点修为的情况下虽然仍有可能熬过炼人炉,大概率无法像傅言一样脱胎换骨,在没有天生道骨和黄泉真水的加持下,叶擎天杜静秋罗溢出来之后只会被大大的削弱。 唯有傅言自身的特殊性和体质,不仅没有死在这里,还能借助炼人炉将自身的修为更进一步。 也只有他,能在面对魔修使出逆反莲华魔王躯的时候以相同的方式来应对——用怪物来对抗怪物。 一切的花里胡哨都失去了意义,只有最原始的暴力能够解决这一切,而这样的战斗,注定是毫无观赏性又激烈无比的。 …… 阆州起风雨,群山之上层层叠叠的乌云越来越广阔,一眼望不到尽头,煌煌大日虽有万丈光辉无法穿透阴云的遮挡,天穹昏暗无光,大地上的人们便知道——这是要下暴雨了。 雨起前有风,风声呼啸,云层开始互相的挤压与碰撞。 滴答。 随着第一滴雨落在了地上,其他生自天穹的雨水也就紧跟着见了地母。 风起雨下,云层间隐隐有雷声传来,但也只是闷雷,尚处在酝酿之中,直到片刻之后…… 轰隆! 好一记响雷,惊的飞禽走兽四散奔逃,惊得山中隐士口称天高。 亏心之人躲在家中不敢外出,有冤之人哀求天罚惩奸除恶,但更多的人都在纳闷——今日这雷怎么来的这么响这么强,其中似乎还隐约掺杂着几分嘶吼声。 魔罗宗地穴内,修罗与魔王终于交上了手,两头巨怪在这狭小逼仄的地穴石室内缠斗。 修罗一只手掐着逆反魔王,整个身体笔直的挺立着,体内的灵力与死气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他的须发皆张随风飘荡,一眼看去果真有几分邪性的霸气! 另一只手手持长刀恶狠狠的在魔王的身上重重的劈砍着,每一击都包含着绝对的暴戾与力量,每一次劈砍都带有令人绝望的死气,试图把对面那头怪物活生生的劈成两半。 而逆反莲华所凝结而成的魔王躯则是怪异扭曲,数十根触须缠绕在修罗掐住自己的那只手上,身体以极其畸形的姿势硬生生避开了夹杂杀伐与破灭威能的刀法。 两个怪物,一正一邪,一明一暗,此刻竟然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吼!!!!!!!!!” 一声吼叫响彻云霄,傅言所化的无面修罗暴烈强横,硬铠长刀搭配着那中气十足的嘶吼之声,竟有些威风凛凛。 “唳————————” 九心同体,逆反莲华与九个魔修凝结成的逆反魔王难以目视,虽有铠甲却更喜躲避,扭曲而又畸形根本分不清手与脚,到处都有藤蔓根须密密麻麻,叫声尖细且绵长,扰得人心烦意乱暴躁无比。 每吼叫一声,天上的响雷便打一次;每交手一击,天上的响雷便大一分。 地上,庄稼户们急忙的将晾晒的谷物收回家中以免被雨水浸湿,泥瓦匠在家兴高采烈,就等着谁家房子被雨冲塌了好有活可干,达官贵人们则毫不在乎这些,接着奏乐接着舞。 距离地穴较近的修士们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但很快便被这雷声所掩盖,只是暗道一声这周遭有些奇怪,随后也不再起疑心转身便走。 魔罗宗地穴因为有化神所布法阵的庇护,因此即使修罗与魔王两尊巨怪在地下缠斗,千钧之力倾斜之下,这地下的空间仍然没有被打塌。 两怪从炼丹的石室打到了宽阔的闭关房,又从炼丹房打到了魔修们的就寝之处、吃喝之处、享乐之处、缠绵之处,将一层又一层的石墙打成齑粉,毁了无数摆放着的法器与兵刃,却愣是谁都不肯多让。 砰! 无面修罗一刀砍掉了缠住自己手臂的根须,又恶狠狠的朝着逆反魔王的头颅劈去。 此刀来的迅速,逆反魔王虽然身形怪物柔软但确实躲闪不及,被直接砍落了头颅,那狰狞恐怖的头径直掉到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修罗的身后。 但无面修罗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心,而是接连撕开欲要接着缠绕自己的根须,仍旧举刀面对着那无头的魔王躯。 果不其然,那魔王躯自身体内又生出了一个头,不过这个头与此前那个头不大一样——虽然都十分狰狞空洞,但比起上一个头颅,这一个的面容隐约显出几分女性的容貌。 早有准备的修罗一刀直刺那头颅的中心! “嗷吼——————” 魔王吃痛的惨叫声传来,那颗被刺中的头颅尚要挣扎,修罗的另一只手却早已掐在它的脖子上——如果那团扭曲的连接处还能称之为脖子的话。 刺啦! 一声脆响,魔王的头颅被整个撕扯了下来,随后又被恶狠狠的抛到了石墙之上,只一下便被彻底摔烂。 待修罗欲要上前接着追杀之时,忽觉拿刀的那只手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原是那第一个被斩落的头颅。 那魔王的头颅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一嘴的尖牙,死死的咬在修罗右手之上,无论如何也拽不开。 无面修罗也不恼火,只是将右手上的刀抛到了左手之上,随后持刀瞄准了自己的右手小臂,卯足力气便是一砍! 如此巨力,修罗的小臂与那魔王头颅被一同砍了下来。 而他的趁着这个机会,一脚踩在了掉落的头颅之上。 砰! 一脚下去,头颅崩碎化作黏腻腥臭的污血炸开,沾的到处都是,而溅射到修罗身上的部分都化成了黑气消散在空中。 解决了偷袭,无面修罗体内钻出的水气重新凝聚成了原本的右手,随后再次拿起了刀。 站在他正对面的逆反魔王此刻再次长出了头颅,只不过又变成了另一副外貌,见到这一幕的无面修罗顿时明白了什么——这张脸,分明就是扭曲之后的楚自林的脸。 好啊,原来你的头不是无穷无尽的! 九心同体,九个魔修结合,那便是九颗头颅外加一个正中间的黑莲。 虽然看不见五官,但从旁观的角度上来看,此刻的无面修罗隐约有了些许的兴奋,而逆反魔王却一反此前的嚣张,逐渐有了恐惧之意。 第329章 地穴下的暗斗 歘———— 黄泉真水化作的长刀划开了灵气,刀刃处爆发出的尖锐之声响彻石室,硬生生撕开了黑气的防御朝着魔王躯的中心处砍去。 四周的尘土被吹起,石室内那几株被种下的毒花灵药在如此强烈的死意面前如同小巫见大巫,一霎之内便被斩灭了生机,虽然看起来无恙,实则已是死物。那些属于魔修们的兵刃和法器被卷起又狠狠的撞在墙上,叮当作响扰人心神,落在地上时却已经变成了一堆的废铁。 两边都是金丹,但实力都远超金丹,一方力强一方势众,论差距无非也是毫厘之间,面对着无面修罗盖压而来的刀法,魔王只是用那只干枯的手轻轻的托住了刀刃。 速度由快到慢,原本夹杂巨力而下的势头竟被迅速的卸去,待刀锋落在魔王的心口之上时便连他的护身铠都破不得。 谁料此刀不过障目香,修罗的另一只手此刻已经摄拿住了魔王,体内的黄泉真水化作千军万马朝着它的体内涌入。 砰!!!!! 一声爆裂,却不是无面修罗所致,而是逆反魔王察觉到了修罗的意图,为了不被那股来自地府的死意彻底冲烂冲垮,它果断的自爆一臂保住自己的身躯。 水雾与血雾混合,污血被这些水气冲淡,从乌黑色变成了暗红色,将这石室彻底染了个色。 此时,逆反魔王已经重新修补好了自己的断臂,那对空洞的眼睛当中似乎多了些复杂的情绪,而无面修罗正如他的称号一般看不见半点的喜怒。 九成的声响被封死在了这处地穴之内,为数不多能传出去的声音也被那漫天的雷暴声盖了过去,距离魔罗宗来接收金丹还有数十日的时间,世界上没人知道地下的这场大战。 两个怪物就这么沉默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随后,逆反魔王怒吼一声,无面修罗则紧接着迎面杀奔而去,二怪就像约好了一般同时动手,死气和黑气开始交锋和缠绕,互相碰撞着、冲突着、干扰着。 极邪极阴的两股力量由虚化实,再由实化虚,气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被法阵保护着的石室,引得地动山摇! 九心同体的逆反莲华魔王躯实力足以称得上是极强,无论是在防御力灵活性还是战斗力方面都堪称恐怖。 尤其是面对黄泉真水这个法宝之时,极业魔功所创造出的黑莲实力确实不凡,竟然能够直接抗衡而不被击散,这一点甚至在傅言的意料之外。 休说旁的,单论这些魔修的修为来说哪怕合在一块也杀不了傅言,更狠不过傅言。 因为他们虽然杀人无数,但唯独有一点难以比得上这个从炼人炉钻出来的小子——怕死。 自我沉沦自我堕落,不惧走火入魔癫狂失智是因为那些是几十年几百年之后的事情,而此前的斗法他们都凭借魔道功法的优势碾压普通修士,打上头了才产生自己不怕死的错觉。 但若是碰上一个比他们更疯、更凶、更强的主,没了士气的魔修们顿时便会心生恐惧,而怕死的心也就随之而来——偏生傅言不怕死。 或者说比起死,他更害怕自己在乎的人或物受到威胁,就比如一直关心他的三师姐杜静秋。 虽然傅言并不清楚当日埋伏自己与师姐的人不是魔罗宗而是魇魔宗,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若见到不杀,就等于给他们威胁自己手足和同门的机会。 两拨人心态的不同,造就了两头怪物的差异。 魔修们一开始见到逆反魔王之时知晓自己得胜在即,心中喜悦因此士气大振,霎时间魔气四溢强横无比,黑莲加持一时间与傅言的无面修罗斗的几乎是不分上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面修罗体的实力早已让他们心惊无比——几十上百年了,他们自认杀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傅言这种功体。 打不死炼不化,浑身杀气,出招毒辣又阴险,还有那股骨子里透出的宁折不弯,宁肯同归于尽也绝不给对方留半条活路的性子。 九心同体,只要一个人起了畏惧之心,其他人便也能感受到。 无面修罗越打越狠,逆反魔王却越打越慌,在一连被斩了两个头之后便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反攻之能,但毕竟死声逼命,求生欲加持之下的魔修们还是用处了最大的气力与面前的修罗对抗。 此战,邪心对杀心,魔王会修罗,二者几乎已经是毫无保留。 轰!轰!轰! 一下又一下的狂暴杀招,一次又一次的狂轰滥炸,配合着万丈高空之上正不断咆哮着的雷雨,阆州地界更添几分凶险的气息。 数日前,肖铭闯进了阆州,数日后,在没人知晓到的地方,傅言在此地悄无声息的活了过来,而且变得更加的强大。 地下在激斗,天上在打雷,整个中南六州最大的两个宗门出动了所有力量在死拼,既是矛盾积累许久的原因,也是某个大修动了某个念头所导致。 天下大势,在众生,有时也在一人。 引爆中南大战的导火索之一,那个除了肖、叶、杜、罗四者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早已死了的傅言此刻正化身杀神,用最血腥和直接的手段对魔修表达了自己的怒气。 极业魔功吸纳九幽,凝聚千万亡魂与血精的力量,粗暴的把他们杂糅在了一起,随后汇聚在那尊逆反魔王的功体之中。 黑白交映的地穴之中,只剩半张脸的逆反魔王发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凄厉和狠绝的一声咆哮,放弃了一切的防御和闪避,任由那柄长刀朝着自己劈来而不作任何反应,死活不顾的冲向了无面修罗。 修罗知对方的来意却仍不闪不避,长刀横荡削去了魔王的三分魔气,随后一把将刀丢在了旁边,迎面而上! 轰隆!!!!! 雷光一闪,雷声随后而至,雷云中的一道闪电落在了阆州地界的某处森林之中,在地上留了一处极大的伤痕。 许多的树木被这闪电劈中,虽然有这漫天雨势压着,不至于引发山火与火灾,但这树干燥的内部却被引着,外面没烧,内里却起了暗燃。 有人说,天雷便是天怒,今天的暴雨来的巧,今天这雷也来的怪,仿佛老天爷真发了脾气——可对谁发呢? 老百姓只是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没招谁没惹谁,那些富商巨贾虽说难免有欺行霸市丧尽天良的恶行,但……世人皆知,老天怎会因为如此小事便大发雷霆。 或许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生灵——修士之间的大战引得中南气运动摇江河倾覆,那玄而又玄不见其形的天道才忍不住降下雷霆告诫众生。 但这些响雷没有劈到人,更劈不到修士,自然也没有人将其放在心上,倒是有人已经早早动身想借着雨势将那些雷击木砍下,去卖个好价钱。 告诫也好责罚也罢,但随着这一声炸雷之后老天爷的怒气似是消了,原本遍布的阴霾便迅速散了开来,暴雨逐渐变成了中雨,随后再迅速转小,一直到变成了打在身上只有丝丝凉意的毛毛雨。 半晌之后,雨过天晴。 太阳的光辉再次洒落在了阆州的地界上,东升西落乃是天理,但它从来都在那里,哪怕偶尔被乌云所遮蔽,待乌云散后看到的终究还是它。 浸湿的地面升起几分泥土气,有人觉得这是生机盎然的气味,有人觉得闻到这味道就好似在泥浆里打滚,厌恶无比。 这一场雨来的极短,却又下的极大,控制的正正好好,既浇灌了土地又没有造成洪灾。 随着上方的雷暴雨势停歇,下方的胜负终究也分了出来。 舍了那把刚猛至极大开大合的长刀,无面修罗的攻势变得不再如此前般凶猛,但却凭空多了几分的柔和,柔和当中又带着杀机。 刀法刚猛,叶杜傅罗四人都习自大师兄肖铭的霸道,唯独这舍了兵器之后的这份阴柔,傅言走的是杜静秋紫玉心法的路数。 逆反魔王在迎上无面修罗之时便已经彻底不管不顾,多种妖异邪能尽数催发,无论是魂魄血精还是煞气,一股脑的都纳入了黑莲之中,随后借着延伸出的无数触须缠绕住修罗,一股脑的倾斜了进去。 无面无情的修罗尊,此刻也难免起了几分心思——不过却不是畏惧,而是决绝。 趁对方欲杀自己之际,傅言的一掌拂向了魔王躯的心口。 柔是表,轻风拂面暖如春。 锋在内,入体便化三千刃。 都是舍命一击,都是不留后路,两尊怪物的最后一击不仅是个体的对决,更多的是包含着同级别同强度内两门绝世神通的对碰。 极业魔功传自秦威,魔罗宗上下皆习,步步都有先人为引,但黄泉真水的术法都是傅言自创,一步一个血泪凿出来的神通法门。 半晌后,地动山摇停了下来,这处逼仄石室内两个三四丈高怪物的决斗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地穴内,无面修罗浑身上下都是被魔气穿透所造成的伤口和血洞,但那伤口内流出来的却不是鲜血也不是淡色的灵血,而是几乎看不见红色的水。 黄泉真水无疑。 在他的面前,此前那尊威风八面的逆反魔王已然从内部爆开,残肢断臂散落一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滩滩乌黑发臭的毒血。 那九个魔修的尸身此刻正用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恐怖姿势缠在了一起,四肢都被拉长到了不合理的程度,五官错位面色狰狞,死前仿佛经受了无数的痛苦。 仔细一看,其中两个尸体的头颅没了,还有一具尸体被削掉了半张脸。 终究是邪不胜正,但这正派的气质与外貌……实在是比邪还邪。 随着操控者和身躯的死亡,那个由魔气构成的黑莲也失去了活力,原先诡异神秘的气息也没了,延伸出的根须与触手迅速枯萎化成灰烬,整朵莲花也缩小干瘪掉落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复生的可能性。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无面修罗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上,庞大的躯体迅速缩小,逐渐变回了一个正常人的体型。 银丝变黑发,赤瞳归原型,不再是慈悲与邪性并存的凶神模样,而是当初那个俊美中暗含邪魅的年轻少年。 无面修罗变回了傅言,而此刻的傅言状态确实称不上圆满。 本就虚弱的脸色更添几分苍白,口中呕出了金丝灵血,额头上满是细汗的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果没有黄泉真水所化的宽大袍子掩盖,那他皮肤下的丝丝血纹便显而易见。 魔修估量的没错,此刻的傅言并不是圆满的大成状态,而是刚刚踏入金丹六重尚且来不及巩固的虚弱期,此刻的傅言每一步都是极其凶险。 只可惜他们估量错了傅言的实力,病龙尚能御蛟,哪怕此刻刚刚突破的傅言也不是他们所能随意拿捏的。 经脉已全肉身已归,但傅言还是开了魔体状态才破炉,为的就是用黄泉真水所形成的身躯保护住此刻还有些孱弱的肉身,也是为了不让魔修看出端倪。 黄泉真水狂化的状态下固然有几分同体的霸道和压迫感,但傅言还是更喜欢自己这身人生父母养的身躯在——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作为人在真正的活着。 谁料这九个魔修果真有几分手段,也是这伤天害理的人丹果真有些妖异,竟然凝聚成了这么个怪物,傅言无奈只能与其硬碰硬,借着黄泉真水的无边威能再次拉高性命上限,化作了那尊凶威滔天无面无情的修罗相。 他赢了,但赢的艰难,赢的凶险。 根基未稳便如此动用灵力,外伤虽然能被黄泉真水修复,但内部却还有几分遗存,更主要的——境界尚未完满。 于是乎,傅言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迈过满地的尸身和血污,走回了当初的那个炼丹房。 除了原先被他打碎的最大的那一个,此处还有许多小一些的炼人炉,都是用来炼化普通修士的。 看着这些炉子,傅言自顾自的喃喃说道: “上次进是被人硬塞进去,这次倒好,得自己走进去了。” “师兄,师姐,不是师弟不想快点与你们相见,实在是现在这状态自保尚且困难,回去还得让你们分神照顾,倒不如……在这个僻静之地再调养一番。” 随手一挥,傅言一缕灵气的喂养便把下方那股暗耀危火的火势加大,随后自己走入了炼人炉之中。 “普天之下,用炉子修炼的异类怕不是只有我一人了。”傅言自嘲的笑了笑; 第330章 来袭 傅言这边成功突破,一跃成为四大气运之子当中修炼速度最快之人,而肖铭那边也成功得到修为提升的奖励。 二十多岁,元婴中期,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已经是小看了他。 哪怕把整个神州浩土历年来的豪杰和天骄都加上,再算上那些中途陨落的苗子,肖铭这份修行的速度也远超他们。 系统带来的便利,四大气运之子修为提升所带来的优势,但一下子提升如此之大也使得肖铭的根基开始有些虚浮难稳——虽不至于揠苗助长,但总比不上那些一步一个脚印的元婴之根基。 这些日子肖铭的行动愈发的频繁,围杀的魔修越来越多,他便越能体会到这种感觉,说到底自身的天赋还不足以赶上气运之子,强行拉高还是容易出问题的。 好在他的功法够稳实力够强,靠着法宝和修为的加持才抵消了根骨不足根基虚浮所带来的负面效果,而杀魔累积下来的凶名足以让整个神州浩土的修士们无一人敢怀疑他的实力。 但即便如此,感知到自己情况的肖大少已经开始准备闭关修炼,却偏偏遇上了中南生变,事情偏生还出在了傅言和杜静秋身上,魇魔宗甚至大规模的袭杀凌云宗弟子,各分门都有年轻弟子阵亡。 于情于理,他这个大师兄火气都不会小。 宰了莫正川,击伤曲显龙,大闹安泽城是为了出气,更是给所有魔修和墙头草的警告——对这种人,畏惧比敬重更有用。 但毕竟面对的是修为和根基都在自己之上的老牌元婴大圆满,肖铭的伤势着实算不轻,也算是兵行险招走了步怪棋。 好在这棋确实挺有用,那些投靠魔修的小世家已经被吓傻了,哪怕有化神坐镇的大宗门也有些忌惮他这个不择手段又偏执到极点的凌云宗大师兄,而左右摇摆的宗门和世家们则对肖铭颇有怨言。 表面上他们觉得肖大少的手段过于激烈,毁派灭门有损正道修士的形象,而实际的原因凌云宗高层和肖铭心知肚明——这些墙头草无非是怕自己倒向魔道之后被肖铭上门寻仇罢了。 大长老云婉青虽然与肖铭意见上有分歧,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不可能把肖铭一个推出来承受那些势力们的仇恨。 一句话,以云婉青为首的四大长老对肖铭的所作所为站台,天大的怨言,待战事结束众修大可挨个去灵华峰找他们理论,但谁要是这个时候借此发难,对肖铭唇枪舌剑动摇士气,一律按魔宗处理。 有了云婉青的强力支持,中南的舆论也不敢过多的苛责什么,而小修们更多关心的是肖大少斗法的具体细节。 随着肖铭回宗休养,中南六州虽然仍旧在激战,但也确实没了莫家那样的大动静,陷入了一种激烈而又静默的鏖战之中。 这一歇,便是十数日。 …… 此刻的云州,凌云宗主山灵华峰之上,基本恢复的肖大少正在一处花园的藤椅上坐着,看神色倒有几分怡然自得。 在他面前的也自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凌云宗四大长老老幺,化神一重,杜静秋的师尊方连城。 自打肖铭受伤回来调理之后,他与方长老二人就成了整个凌云宗最闲的两个人。 大长老云婉青忙着调集各处的力量组织防御和反攻,薛广在北部的两个大州巡逻布阵,严防死守皓月宗的人攻入中南,姜子川则趁战事的空挡控制那些在当地的宗门,保证如此态势下大后方的安稳。 唯有四长老方连城,因为与陈天罡的一战中负伤,不得不和肖铭一块留在宗门里调养,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自然也就逐渐混熟,这也就是为什么肖大少能够堂而皇之的坐在长老寝殿的后花园,跟方长老聊天。 云州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但此刻二人的心情却算不得多高兴。 “怪异,说不出的怪异。”肖铭的口中突然蹦出了几个字,低声道:“战事来的急切一时间没功夫思考,但现如今歇了,便感觉这场战来的蹊跷。” 方连城看了眼肖铭,坐在摇椅之上摇摇晃晃,但口中的平静仍旧不变:“那么多的弟子遭遇伏击,傅言和静秋两个小孩却仿佛是被针对一般,一同入了魔狱大阵,却偏偏没有被下死手。” “就好像是专门冲他们来的,其他弟子的牺牲都是因为不符合他们的目标。”肖铭也接了一句; “缘由何在?” “四长老,我要是知道,也就不会在此和你聊天扯皮了。” 肖大少这番话倒是毫不客气,没有半点后辈的拘谨和恭敬,但方连城对此反而最不在意,而是没好气的驳了一句: “管他什么劳什子原因,开战便是开战,说清楚了难不成就不打了?目光还是得拉回这里。”方连城喝了口茶,而肖大少叹了一句: “论硬实力,秦威没那个本事斗过齐祖师,魔罗宗多年衰败也没了昔日的威慑,因此不敢单打独斗,这才拉了皓月宗这个外援逼我们分兵。 北边那只能指望那位不大聪明的拓亲传能够替我说几句好话,也得看慕容大法师有没有那个心思,否则基本上就是回天乏术,两宗夹击,除非家父临时从魔物战场杀回来,否则山门绝对要破。” “大师姐那边已有了说法,慕容岳林的态度模棱两可,合道境的这些老怪物一个比一个难缠,想的一个比一个多,实在是太操蛋了……当然,师尊除外!” 肖大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难搞啊难搞。” 二人的对话没有继续多久,方连城和肖铭腰间的传讯符就来了消息,瞬间二人脸色一变。 “果然来了。” “我就知道,迟早忍不住。” 第331章 围山 宗门乱战,有计谋有暗算也有各种各样的下三滥行为,无论是为了安定内部还是为了搅乱敌人,总是会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为自己增添胜算,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无论是凡俗中的国战还是修仙界内大宗之间的大战,说到底拼的都是个底子,拼的都是实力——运筹帷幄仅限于一定的范围之内,胜负手最关键的就是自家的战力。 凌云宗与魔罗宗一个势头正猛一个余威仍在,两边都有统御中南的资格,魔罗宗在一开始突然动手占了三个州之后便再也没有讨到半分便宜,魔修实力强悍,凌云宗这么多年一手调教出的精英弟子也不怕他们。 十几天内,各处灵矿、世家、山脉的战报纷纷传回了云婉青和秦芝语的手里,互有胜负,更多的是双方僵持,谁也无法将战线往前推多少。 两宗的资源已经尽数堆了出来,无数的弟子门人被送回宗内治疗,仓库的灵药宝材一把接一把的烧,各堂的主事长老都带人拼了命的维持供应稳定,哪怕肖铭是病号也不得不一天连跑好几趟炼丹房亲自把控。 拼到这个程度,双方都明白自己和对面都到了极限,历来的宗门大战到了这个阶段,那便只剩下了一个办法——出动顶尖战力。 前面打的再凶都只是重新分配双方能控制的实际势力范围,直到出动了化神之上的大修,才代表这场宗门之战到了最决定性的时刻。 肖铭与方连城同时收到的消息毫无疑问——魔罗宗大批魔修在云州边境集结,意图攻山。 领头之人,檀真。 位于中部的云州现如今成了最前线,最起码应当持续数月的僵持与消耗士气状态突然缩短,魔罗宗方面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仅仅十几天的时间便组织力量强行踩上了凌云宗主山的山门,来势汹汹。 虽然肖铭和方连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四大长老半数坐镇北部,方连城尚在养伤阶段,祖师齐仕方现在正值闭关,檀真掐的时间点实在是有点太准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纵然肖铭自认懂些许谋算,但到这个时候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收了收自己的心神,肖大少干脆的往远处眺望而去,而修为在他之上的四长老已经将与自己形影不离的紫瞳玉佩取了出来。 而身为整个凌云宗最核心也是最重要的掌控全局的人物,大长老云婉青此刻并没有在书房,而是在盘坐在一处蒲团之上,面容平静古井无波。 檀真的气息隔着数百里她都能辨别出来,更何况此番来的大能不止檀真一个人,除了被杀的陈天罡与秦芝语以外,魔罗宗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合道之下修士。 云州边境已经有了阵阵阴云,魔气与煞气遮蔽天幕,从远处看隐约能从云层深处看出几分的血色。 大批魔修集结,中南魔气冲天,蒲团之上的云婉青只是闭着眼睛,口中的念诵之声仍然没有停下,只是眉头微蹙了几分: “达命宗,迷祖性,恰似鉴容无宝镜。” “寿同天地一愚夫,权握家财无主柄。” “性命双修玄又玄,海底洪波驾法船。” “生擒活捉斩龙首,始知匠手不虚传。” 一直到最后一句诵毕,她才睁开了双眼。 化神大能通天彻地,但一对眸子没有饱经沧桑的浑浊与复杂,反而是如同孩童般富有灵气,自身道行与天地融为一体,在没有动用修为的情况下与凡人几乎看不出半点的差别。 返璞归真,神莹内敛。 昔日云婉青的眼神一直都是那般——平和,冷静,甚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 唯独今时今日,这位云大长老的目光之中没了不染尘世不沾凡俗的古井无波,而是多了少许的人气味,甚至有些……嗔怒。 “安定二百六十年有余,突然发难,便是师尊也没有卜算到,看来是命中注定躲不掉的。” 身为两百多年前那次大战的亲历者甚至是凌云宗这边的主力,恐惧早已谈不上,但时至今日,她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入化神的女修,凌云宗也不是当年那个凌云宗。 魔罗宗昔年势大,凌云宗只有一州之地,但魔罗宗势力分散堂口分门众多,而凌云宗的力量都集中在唯一的一处山门之内,论反应速度比魔罗宗更快,加上中南众多势力早已不满魔罗宗的统治,联合凌云宗与魔罗宗开战。 秦威步入合道初期不知多久,对齐仕方这个刚刚步入合道的化神大圆满还存了几分的轻蔑之心,但齐仕方走的是卜算之道,料敌先机毫无破绽——偏偏秦威魔功加持想要速胜以证魔罗宗的威名,这才露了破绽,被齐仕方反戈一击。 合道之战失利,云婉青死守山门拉住三个化神,薛广姜子川各自挑了个修为在自己之上的单挑,方连城以化神一重的修为大闹南三州引走其他的大能,四大长老硬生生将魔罗宗所有化神之上的大能尽数拖死。 高阶战力被困,魔罗宗又力量分散,与凌云宗联合的其他势力趁势攻破了魔罗宗山门,秦威不得不率领弟子躲入暗处,中南气运正式易主。 时至今日两百多年的经营,云婉青一心想要在中南建立起一个能够和平发展的修仙界,削弱世家大修权柄的行为无疑动摇了许多作威作福习惯了的世家,原本支持凌云宗的大势力有些生出了异心——他们厌恶魔罗宗过于残暴的形式风格,但也不喜欢凌云宗偏袒弱者的行径。 为了管控中南六州,原本集中一处的山门不得不再次分散力量设立分门,这也是云婉青所担心的地方——与此同时,魔罗宗也开始收拢魔门积蓄实力,勾结原先与自己关系较近的南部世家宗门,俨然转变了自己的路线,一直到现如今突然动手。 更何况魔罗宗在这两百多年的空窗期内还招募到了檀真这个化神大圆满的大修,早已弥补了与凌云宗一战之后次顶级战力的损失。 昔年,凌云宗一方为攻,魔罗宗为守,现如今双方的形势却反了过来——而现在的魔罗宗,比当初的凌云宗强上了许多。 中南气运究竟归谁,现在谁也说不清了。 “此战,凌云宗之劫数,师尊之劫数,吾之劫数……慈恩!” 一声呼喊,与自家主人相伴多年的慈恩宝剑早已从剑匣之内飞出,顺势便落到了云婉青的手上,就如同此前无数次一般。 …… 远方的天际,一道道魔气涌来,原本还远隔千里的阴云不出片刻便移到了凌云宗的正上方,遮蔽烈阳,山门之内顿时黯淡无光,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灰蒙蒙的一片,毫无半点的生气。 无边无际的阴云之中,隐约有人头攒动,粗看只觉得壮观,再看已至身前。 肖铭召集了一众的执事与金丹之上的弟子在宗门等待,身上却毫无征兆的产生了阴森冰冷之感。 这种感觉不是胆怯,也并非他心中对于这帮魔修产生了恐惧之意,而是修士感官的敏锐和生物本能的预警,是察觉到致命威胁的下意识感觉——化神大圆满,半步合道境,真君之下的最强境界。 面对过无数修为远超自己的魔修,肖铭在此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自己的根骨和修士本能在提醒肖铭赶紧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此时此刻他退不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不多时,漫天的魔修早已结成阵势封锁了凌云宗山门附近的一众范围,几位化神大魔出手引动法力,除了凌云宗山门所在的这处山脉以外,一切的群山峰峦都被尽数扫平,只留下了光秃秃的一片空地。 再一挥,空间崩塌重新构建,变成了黑压压一片,上不见天日下不见厚土的虚空,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死寂,神识再感受不到半分空间之外的事物。 天际之上,那位成名已久的魔道大能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挥了挥衣袖,甩出几道法力。 当初凌云宗入宗大典,檀真的法相现身到此摆擂,看似到场实际上不过是来给下面那些炮灰魔修增加点自信心,被云婉青一击即溃便撤退回了衮州。 这自然不是檀真的实力,而是他单纯不愿意为了几个炮灰跟凌云宗四大长老动手。 而现在,凌云宗与魔罗宗大战,檀真亲自领大批魔修围山,自然没必要遮掩自己的手段。 那法力自檀真之手而出,看上去不过是一道道的细线全无威胁——但下一瞬,那道道的细线便化作成千上万的雨滴落在了凌云宗的护山大阵之上。 砰!砰!砰! 山门之内的弟子即使隔着大老远,也能感受到了檀真这随手打出的术法当中包含了多么精纯多么恐怖的灵力,这是化神修为的巅峰,更是魔宗大能的手段。 那模样就像是有人在高空之上手持一盆水从凌云宗之上当头浇落,瓢泼大雨撞击着守护凌云宗千年的护山大阵,看上去凶险至极,但随后却被尽数弹开,没有伤到护山大阵分毫。 但这些水珠被弹得四散而开落向憋出,却瞬间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无边汪洋,每一滴都有着冲垮堤坝血洗神州的威能,若这里还是原来的山野,必然会被这滔天洪水所淹没,化成一片泽域。 灵力化作的汪洋朝着望不见彼岸的虚空滚滚而去,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这一幕足以让在场的众多修士们明白,刚刚落在凌云宗护山大阵之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雨水,而是一片片如同瀚海般的精纯灵力,以檀真多年的魔道功法加持,此刻更添十成的毁灭力! 仅一招,势惊众人。 若是普通的大宗,在檀真这一次的轰击之下,哪怕再坚固的大阵也难以为继,就算不被彻底轰塌,也会被这强大的力量冲击得摇摇欲坠。 但凌云宗的护山大阵乃是齐仕方亲自所布,檀真固然是超凡大修,仅凭这手段还不足以破掉护卫山门千年的阵势。 一招已毕,虽然威力确实惊人,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给凌云宗造成多大的损害,檀真倒也不急躁——能与魔罗宗不相上下的大势力,护山大阵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自己破掉,得慢慢磨。 大阵上接乱不断的轰击声传来,魔罗宗众多魔修兴奋异常摩拳擦掌,凌云宗众多弟子位于攻击的正下方,看着那强悍的魔气灵力,心中不免发怵。 他们虽然是小地方的天骄,大宗门内的可塑之才,不至于连化神大能的实力都不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在亲身面对之时又是另一回事。 两百多年前的那场厮杀死了太多的凌云宗弟子,现在的这些门人大多都是在凌云宗登顶中南之后才入宗的,对于此前的大战也仅仅是目睹者。 但现在,他们是亲历者,而且是防守的一方。 面对着化神大圆满的滔天威势,他们只不过是金丹境的小修,不被吓得当场昏厥而仅仅是有些恐惧,根骨天赋已经是极其上等了。 几个元婴境的执事虽然也面露慌乱神色,但下意识的行为则是先护住那些年轻弟子,手中握紧了法宝做好准备——若护山大阵破了,身为执事必须要保护好这些初入修仙界的幼苗。 “别慌,躲到赤色旗之下。” 温润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站在众多修士正中间的肖铭不声不响的唤出了赤色旗,火障散出如同一把巨伞,将下方的众多弟子遮得严严实实。 在火障散出的那一刻,众多的弟子和执事心头那股慌乱顿时被几丝暖意冲散,原本压抑的气氛在一瞬间恢复了许多。 “大师兄!” 一名女弟子下意识的喊出声来,略带几分哭腔。 “这声大师兄,叫的倒是亲切。”肖铭笑了笑,两只手高举在空不断的扩大火障的范围,庇护着伞下的诸多同门,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檀真乃是大圆满,论修为实力独步化神境,所修魔道功法在五行之中属水,论起来与你们傅师兄有些相像,他的煞气与魔气亦同水一样无孔不入,能够直逼心窍,心生恐惧十分合理。” 极邪极冷,阴气森森,肖铭到底没浪费了一身的根骨,对于檀真的手段他早就同大长老云婉青咨询过。 檀真所修功法乃是自创而非魔罗宗的血煞之法,并无名字,修士称其冥河魔功,倒也贴切。 阴邪至极无孔不入,有时混浊粘腻如同铅汞,又有时清澈干净好似正道,其凶气与威压会逐渐渗透到每一个弟子之上,这也是为什么凌云宗弟子只有在面对檀真之时才会产生这种异样的恐惧,而面对其他化神大能则不至如此。 想要解决倒也简单——水与火,阴与阳,相生相克。 肖家的焚天极焰本是烈阳的代表又极其克制魔气,得了赤色旗灵火的加持,自然能够冲淡檀真的魔气余威。 有家传神通护身,肖铭并不害怕檀真的种种手段,甚至还有几分余力给年轻弟子讲解特征,毫无疑问,他这个大师兄的威望在凌云宗弟子的心中水涨船高。 他们当中有些人并不理解这当中的缘由,只知晓一点——大师兄的话语,令人安心。 肖铭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因为他此刻正分出几分心神用以操控传讯符,与一个绝密之人交谈——方钰。 方钰带来了三条消息: “副宗主佟半夏昨日觐见石双武与彭烈,我虽无法入内,但从平日的言行和作为大概能猜出她有南下之意,少主小心。” “明家这几日不大太平,据暗桩回报,长期受打压的旁支族老明洛川突然步入化神境,家主明光耀对此忧心忡忡,但勉强还算和平。” “魔罗宗檀真曾到过皓月宗,与佟半夏密谈。” 方钰是肖铭手中最关键的几枚暗子之一,传讯符有被拦截的风险,因此肖铭与方钰商量能少交流就少交流,除非是特别关键的事情。 ‘这三则消息每一个都包含着许多的信息,每一条都可以细究,看的出来方钰在皓月宗混的确实是如鱼得水,就是不知……’ 轰!!!!! 不等肖铭细想,巨大的轰击声便打断了他的思路。 护山大阵正上方,数名化修联手而攻,猛烈的冲击将护罩撞得不停震动,护山大阵隐约有了几分疲乏之感,而恢复完毕的檀真再次蓄积魔气便是一掌拍出! 可就在这时,天地间仿佛震动了一下,肖铭只觉得方才有种与周遭空间脱节的感觉。 强悍纵横的剑意划破天际,化作一道白虹,将檀真盖压而下的掌力尽数劈碎。 灵气溢散,乌黑的虚空之中平白无故洒落了几道青光,微风吹动着檀真的发梢,而他的身前傲立着一道身影——凌云宗大长老,云婉青。 凌云宗这边弟子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而魔罗宗那边众人的心却提了上来。 “飞云真人,幸会。”檀真和蔼的笑容中有几分的兴奋; 第332章 魔功逆八门,飞云会檀真 “劝降?威胁?还是自吹自擂?” 云婉青看着檀真,并不理会对面的那股子殷切和兴奋。 她此前对檀真的印象只存在于知道这个人,中南大战之后隐居不出的化神后期檀真人投靠魔罗宗,这在当时也算是一件大新闻。 “到这个地步,你我都知道,耍嘴皮子能有什么用……”檀真的笑容收敛了半分,问道:“斗一场?” “来。” 虚空之中,上不见煌煌大日,下难视层层厚土,仅剩下坐落凌云宗的这条山脉和在此的众多修士。 没了群山和平原的衬托,即使凌云宗的山门依旧巍峨高耸,但孤零零的矗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难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一艘船再大再坚固,纵然以生灵之目光来看已经称得上是壮丽,可在大海面前总是会显得渺小。 高山尚且如此,凌云宗之内的修士们与天上的魔修在这被人为撕裂出的虚空面前都如同蝼蚁一般,显得如此的渺小和脆弱。 骤然间,一阵法力波动袭来,引得虚空之内的气流大乱,隐约有了几分崩解的势头。 山脉之上的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两尊化神后期境的真人,两位被无数人崇拜、憧憬、爱慕、嫉妒、憎恶的绝世大能。 六州魔道最强化神,魔罗宗的左护法檀真,此刻欲要硬碰威压中南两百多年的凌云宗大长老云婉青! 在两尊化神相视的一瞬间,檀真的右手便陡然变化,原本修长的五指变得洁净无瑕如同白玉,破开灵气的阻隔朝云婉青探了过去! 他的手并没有变大,也称不上有多骇人,单从肉眼上看檀真的那只右手无非变得好看了点坚硬了点,其威势甚至不如一个金丹期弟子所施展出来的火法来的壮观。 肖铭根骨不凡又有异宝护身,自然不至于被如此障眼法蒙蔽的过去,檀真此招的威势如此不堪究其原因只有一个——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每一丝每一毫的灵气,此刻都朝着云婉青杀去,根本没有半点的余威溢散而出。 那只既美丽又危险的玉手如同从九幽之下伸出,要将这处天地的生机尽数收割,要将世间的生灵尽数抹除! 法眼灵观并神识,云婉青左眼闪过一丝光亮,破开了檀真以暗法所布下的迷障与幻术,眼中早已看穿了檀真冥河魔功的邪气,腰间佩剑嗡嗡作响。 整个中南的化神大修,也只有檀真的功力能够如此圆融、如此神妙。 然而云婉青却不惧,即使是在虚空之中,化神后期的功体也足以让云婉青吸纳这天地间最为精纯的灵气,五脏化炁经脉入身,自己体内的灵力几乎充沛到了顶尖,一举一动都已然到达了化神境界内的顶点。 避是无处可避的,如果说以云婉青和檀真二者之间的修为和战斗经验来对比的话,修为方面大圆满的檀真更胜一筹,但战斗经验方面则是血拼宗门的云婉青更强,她自然知道这只手无非是表象,那灭绝生机的魔气才最为致命。 云婉青善用剑,但却并未拔出慈恩,而是以指相对。 道道清气凝结法力,与檀真不同,这一指当中没有凶狠之气、没有暴戾之意、更无阴邪至极鬼气森森的魔道功法之感,有的只是自然,仿佛从一开始就存在一般没有半点的违和感。 掌力与指力相接,法力波动袭来,没有什么刺眼的光芒和巨大的响声,但在场的众修却觉得自己的头上仿佛顶着数千座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更睁不开眼。 练气境斗的是武,筑基境斗的是力,金丹境斗的是功,元婴境斗的是法,而化神境斗的……是势! 千年道行,云婉青的神通乃是自创的飞云剑,心法则传自师尊齐仕方的凌云乾坤经,一举一动与四周宛若融为一体,略动半寸,便是清风拂山岗般自然至极。明明虚空之中不见日月星辰,可她又岂会被无妄之相所困、被几个化神布下的空间所扰? 银河重光阴阳定,天地交泰日月明,周天万象日月山河之景在云婉青的识海中一一浮现,从一开始的虚幻泡影到逐渐的凝聚出实质,脑海中的景观渐渐变得难以区分虚实,周遭伸手不见五指的无边黑暗也产生了变化。 霎时间,数个魔道大能联手构建的虚空之内开始有了地、火、水、风,原本无边无际的黑暗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看得见摸得着有实体的景观——那便是原先的云州山脉。 仅仅用了一个念头,虚空便被云婉青重新布局,她脑海中的景观挤占了整个空间,随后与现实融为一体,日月山河清晰无比,众修已然回到了原先的云州所在。 看破虚空,化虚凝实,一念之间!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短短的一瞬发生,修为足够的大修尚且震惊不已,道行不足的年轻修士们干脆都没反应过来周遭的环境变化。 群山之上,飞云真人傲然而立,双目一青一黑长发冲天而起,身后隐约有大道符文迸现。 别人看不懂,化神之上看的可是明明白白。 明: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暗: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凌云乾坤经,阴阳八卦图。 如此强大和灵力波动,众修在看到云婉青身后阴阳八卦图的一瞬间却没有半分的惊讶与骇人,反而是波澜不惊,仿佛那图从神州初生之时便已经矗立在云婉青的身后,仿佛它就是这世间最不容置疑的真理。 此招,天地大势! 云婉青的招式已经失了所谓的霸道、王道等意境,而是将诸天万象乾坤万景都尽收其内并且一一融合——无虚妄,无妄想,无三千世界,只有纯粹和自然的灵力。 一指点出,日月颠倒,天地倒悬,那只朝着云婉青身躯的大手如蚍蜉撼树般渺小,顷刻间便扭曲崩散,消融为了虚无。 檀真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名曾经的隐世大修,现如今的魔罗宗二号人物,在中南魔道威望如山的化神大圆满,他此生不知经历了多少事,走向大能的路上不知见过多少敌人,不知流了多少的血,自创冥河魔功盖压天下,其心性之沉稳与狠辣堪称冠绝中南! 时至今日,他自认在这近两千年的岁月中,还从未遇见过云婉青这般的修士。 看着朝自己压来的漫天神威,他自知大势之争避无可避,果断放弃了试探与保留,几乎同时将自己的功法催动到顶点。 化神大圆满的气势迸发开来,护山大阵更添一层压力,魔修那边则是其他的大能出手拦截下檀真的法力波动。 幽冥长河宛若一条游龙缠绕在了檀真的右臂之上,他抬起右手,仿佛拨弄星辰般聚集法力,偶有气息溢散,洒落时便如同翻江倒海。 那几缕檀真手中洒落的气息所过之处,空间如同水波一样不停向四周扩散,其内的意境难以形容,古老、浩大、雄浑、静谧,要将阻碍在自身之前的一切困扰尽数诛灭摧毁,直到目标,绝不动摇。 天穹之上雷音阵阵,云州数千万的百姓并不知道那座居住着仙人的高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明白——天,要变了。 冥河魔功催动,灭绝之威欲胜天地大势,在檀真的万丈道行加持下,恐怖的力量逆势而行,硬顶那威临神州的绝强一击! 两势相迎,两道相争,冥河魔功逆八门,飞云真人会檀真。 道境与魔功初一交汇,双方便都明白了对方的实力,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此人到底什么根骨?怎会如此强悍? 同境界之内,檀真绝对是云婉青这辈子遇见过最强的对手,哪怕当初的第一次中南之争时她死守宗门,当初那三个围攻护山大阵的化神绑一起也只有檀真的八成势力,若她不是化神后期修为,此刻早已被冥河魔功逼死了生机。 而以檀真的视角来看,他在成为化神大能之前绝大部分的人生都在山中隐修,即使后来出世与许多人交过手,其中不乏与自己同境界的大能,靠着自创的冥河魔功,他也基本没有吃过亏。当初他还吐槽过三打一还被弄死一个的魔罗宗化神,但今日一交手,顿觉自己错怪了那三人。 当这些思绪如同海浪般在他们的识海之中起伏的时候,二人的绝对力量已经彻底被催发了出来,所有的法力和威能拼命地朝着天地间释放着,不分敌我,难辨东西,以最蛮横和无情的姿态扫灭着附近的一切事物。 云层……不,天空,整个天空都被两人的冲击所惊,哪怕两个人的斗法都在高空之上距离地面甚远,但散出的余波还是将数百座山头直接掀翻,连带着上面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一并横扫,气浪形成的狂风裹挟着雷暴与大雨在周遭肆虐,甚至远在东南都能察觉到此处的动静。 除开威力,观看着的修士们在二人法力相碰时只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整个天地间的一切造物,心中又突然多了千百种感受,神妙至极,但这感受却又迅速的消失。 待他们回过神来时,一种强烈的脱节与失落感席卷了他们的心理,大修斗法的巨大波动又冲击着他们的肉身,堪称折磨。 片刻之后,地震终于停了下来,再看时——地薄三尺,天高一丈。 魔道的大能只顾护着自己这边的弟子,凌云宗这边,正在主山的阆州分门门长池宏章、长老司原齐、四长老方连城同时发功,总算是让没让灾害牵连到远处的凡人居住处。 护山大阵压力递增,看起来比两百多年前的乱战更加凶险。 再看对抗的双方,如同天威般的灵力几乎将檀真的整个身子撑爆,整个胸膛被彻底炸开,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 云婉青这边也不容乐观,青色道袍染血,灭绝一切的冥河魔功断了她数十处经脉,下腹丹田处多了个大树粗细的伤口,骇人至极。 按照普通人的逻辑分析,此刻两人已经是两具尸体了,但他们偏偏还活着。 不但还活着,这些骇人伤势甚至在肉眼可见的恢复——修至化神境,五脏早已化作灵气,道躯近乎不死不灭,血肉磨损可凭法力再生,在法力耗尽之前哪怕只剩一个头他们也能活过来。 云婉青檀真折损许多都受内伤,但好歹算是无恙,不过刚才的一击可苦了身旁的修士。 凌云宗这边有护山大阵和肖铭保着,魔罗宗那边,因为檀真和云婉青刚才的交手虽然听起来十分复杂,但在目光中也就是一息之间的事情,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庇护之外的魔修此刻连点渣都没剩下。 修士之间的对决向来如此,等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们所能给这天地带来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自然,甚至有传闻说渡劫境大能在位格上已经逼近了天道。 一场大战,波及四方,云婉青和檀真仍旧傲然而立。 这一斗,探出了双方的底气,大长老从剑鞘中抽出了慈恩剑,而一向不用兵器和檀护法则将自己中指处的精血抽出,服了下去,气息更上一层楼。 “这他妈的……是化神?!” 魔罗宗这边来的不只是檀真一个大能,身为与凌云宗分庭抗礼的大宗门,哪怕死了个陈天罡,化神修士还是有的,而这正是他们的心声。 此前,在魔罗宗的诸位大能当中还有一部分人是不服檀真的——化神大圆满固然厉害,可那不还是化神吗,凭什么就你成天一副伪君子模样,跟谁都不屑于交朋友,自视清高罢了。 檀真平日里瞧不起其他魔修的性子确实让他树敌甚多,大家伙都觉得他这化神大圆满估计也就是比陈天罡略强一些。 但方才他和云婉青的交手,已经完全不在这些魔教大能们的预料之内。 一个念头便能凝虚化实破开虚空,抬手便是引动天地的近神之招,两百多年来,整个中南没有一个人敢和云婉青叫板,她的强大几乎是刻在每个修士的心里的——魔修们知道她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 魔道大能们没有比现在更佩服檀真的时候了,若没有他在,换任何一个人上去都是必死的局,整个魔罗宗只有檀护法有那个实力能与云婉青一较高下。 化神境,一步一天堑,化神与化神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比人和狗的差距还要大。 在重运灵力时,云大长老无意间瞥到了一眼的檀真正在修补的血肉,以及正在修补血肉的冥河水气。 “这功法,倒是与傅言有几分的相似,唯独差了几分黄泉真水的奇异。”这是云婉青下意识冒出的念头; 但注意到这一点不止她一个人,在凌云宗山门之内,由下而上观看着这场斗法的肖大少,目光中闪过几分异样的神色。 第332章 大能之战 “好在凌云宗的山门距离凡人居住处甚远,也幸亏你我之间的斗法在这高空之上,否则不知要牵连多少的无辜之人。” 高空之上,云婉青和檀真再度硬拼了两记,满头大汗气力耗损,但却都仍有余力,云婉青冷不丁开口感叹了一句。 檀真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直直的盯着云婉青,回道:“正道正道,背着这么个包袱有什么好,斗法之中还得顾着不能伤及那些蝼蚁般的凡人。 我大可将这场斗法的范围引向城池处,到那时你心有旁骛免不得思绪生乱,若不是这样赢的太憋屈,你又何来的本事能与我相持?” 一言已毕,恢复灵力的檀真再度运功,一拳打出裹挟灵力,拳风扫过之处冲散了几朵微小的云彩,以肉眼观实在是有些平凡,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半步合道的大修能够使出的招式。 没有花哨、没有技巧、只是这样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打了出去,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这一招看起来简单,但扪心自问,在场的众多大修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打出这样的简单清楚却又饱含杀意的一拳。 道行越修越深,神通越修越广,实力越修越强,而术法与灵力也越来越个性鲜明差异甚多,他们或许能够斗得漫天灵压法术齐飞,或许能够斗得风云变色光芒夺目,却唯独打不出这样朴素的一拳。 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干净磊落到甚至不像是魔修的神通,让人根本无处可避,甚至是……无心想避! 先是护身罡气应声碎裂,感官疯狂示警,紧接着便是来自心底处被埋葬到最深的那一丝情绪,云婉青感觉到了自己已经许久都没有感觉到的那抹情绪被拨动,目光陡然一睁! 她将双手摊开,身前的空间便被云婉青分隔开来,原本朝自己袭来的那股拳意的中间平白无故的出现了一道齐整的缝隙,毫无防备的拳意撞上了云婉青所设下的空间裂缝。 原本凝结一体的拳意被瞬间切割开来,化作了两股独立的力量——看似只是被一分为二,但功法神通最重视完整圆满,缺一点尚且威力大打折扣,而这一切,檀真那拳的势头顿时被削去了九成。 紧接着便是一声如同古庙内铜钟般的闷响,并不清脆与惊人,却有悠长绵延之感,只剩下一成威力的拳意从云婉青的身体穿过,却没给她造成半点的伤害。 拳意击在了她身后远处的那座高山之上,如同泥牛入海般全无动静,仿佛只是被一颗小石子砸到一样。 可随后,那座高山之上草木竹林瞬间枯萎尽皆化成了灰烬,山中的溪流泉水瞬间干涸,土壤尽数化作泥沙,甚至连山上的灵气都被瞬间抽干,整座大山彻底失去活物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弥漫开来的荒凉与绝望之意。 檀真这一式,打的是活物,斩的是生机。 一眼看去无处可躲,无论云婉青用什么手段去挡去化,在灵力与修为的劣势面前都不可能硬扛下檀真的绝杀之意而毫发无损。 但谁料云婉青的手段竟已经到了分割空间的地步! 她根本就没想挡,更没想化,而是用空间将这股杀意彻底切开——不对,不能叫做切,因为她与拳势甚至连接触都没有接触到,那股拳意看似穿过云婉青的身体,实际上那只不过躲在空间裂缝之间的云婉青在此处的投影罢了。 这让几乎避无可避的手段顿时成了无用功——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也会被拳意斩灭生机枯萎腐烂,但彻彻底底的打空则是毫无办法。 “空间之道,乾坤妙法……”檀真的心中有了几分思索,却见与自己远隔百里的云婉青顿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电光石火,在远处云婉青的残影尚未消散之前,她的本体便已经到了檀真的面前,飞云剑势斩天裂地而出! 云婉青的速度极快,休说反应了,正常人哪怕死了也只能注意到怎么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个云婉青,随后摸摸自己的身子,才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但檀真非同小可,双手如同旋涡般摄拿吸引住了慈恩剑,如同黑洞般将那无穷无尽的剑意尽数吸纳,虽然隐约有了瓦解的趋向,但终究还是没能让剑势加诸到自己的身上。 一击未成的云婉青拔刃而出,凌云乾坤经的气息再度散发,丝毫不给对方反应和恢复的机会,蓄积灵力便携崩山震地之势压下! 轰!!!!!! 千万大山之能,天河倒灌之威,檀真的灵台顿觉一阵压抑,但左手已然显化琉璃金刚之相,自下而上拂去竟是硬生生顶住了这骇人的冲击。 “凌云乾坤经确实厉害,但空间一道绝非区区化神能够掌握的,就算你是云婉青,也用不出第二次。”檀真冷冷说道,手中的力道也半点都没有落下,两人的掌力与剑势疯狂对冲。 “或许吧。”云婉青看着面前的檀护法,言道:“你先前所说,若将战火引向城池牵连无辜凡人,我便会因此思绪大乱好让你有机可乘。 想的不错,但打错算盘了,哪怕城池尽毁地动山摇千里焦土,我的情绪都不会有半点的改变,仍旧只想杀你。” “飞云真人果真是铁石心肠,既如此还当什么正道?”檀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嘲讽。 “非是我对他们的死毫不在意,只不过……杀了你,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害怕伤亡就放你逃脱,会死更多的人!” 一句话说出,滔天的威势再度逼近檀真,而后者则是以冥河魔功的巅峰实力相抗衡。 云婉青和檀真的嘴角此刻都有了一丝笑意,他们无比清楚此刻自己心里那个被掩藏许久,今日终于显露的情绪是什么——战意。 化神功体强悍异常,云、檀二人的头脑更是十分冷静,常年的斗法让他们各自都对战斗有着极深的经验与策略,因此在绝大部分的战斗当中都是完完全全的斗法机器。 情绪会影响心智,愤怒会降低智慧,这也让他们在斗法中感受不到半点的情绪起伏,既无快乐亦无愤怒更无悲伤,只有纯粹的相持,激烈虽然激烈但却有些无聊——唯有今天除外。 强大凶狠又势均力敌,而云婉青凌云宗大长老和檀真魔罗宗左护法的身份就注定了二人都处于完全的对立面,绝不会有半分手下留情的意思,各自都用出了自己的最强手段。 一位踏生死,一位弄乾坤,都久闻对方的大名却从未交手,此番见面却斗的拼尽全力、酣畅淋漓——一句话,过瘾。 到了这个地步,目睹整场战斗的年轻弟子们才明白了境界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不修行,见我如井中蛙观天上月;若修行,见我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刚才那一番激烈的交手步步惊险,但论起来也不过是几息之内的事情,修为高的大修能够看出些许的门道,元婴境以下的弟子干脆都无法看出二人之间到底斗了多少招,只能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恐惧和压抑之感。 云婉青以道法自然之势凝聚破敌杀魔之威,近乎完美的灵力运转,剑势催动之间有如天上的剑仙,檀真汇聚魔气化作乌黑的长鞭横荡,每一击都是湮灭与杀戮的纯粹意境。 层层阴云被不断的冲散、切削,化作了一片黑压压的云海,两尊化神境亮出法天象地在这处云海之中如同翻云浊浪的天龙般穿梭、显形,快到几乎看不见身形,高空之上仿佛有数十人正在斗法。 空间之道有夺造化之力、量乾坤之功,炼至极致甚至能崩碎神州逆炼天道,合道境尚且不可能完全掌握,更别提化神——云婉青能用出来足见其根骨,但哪怕她再强悍,也无法再次拨弄乾坤。 双方的最强战力一路向上而去,洒落下来的余威也越来越少,逐渐连身影都难以看见。 有些弟子还沉浸在方才被云、檀二人大势相碰产生的道韵包裹的奇妙感觉之中,但阴云之中的魔教大能们则敏锐的察觉到了云婉青这一走所带来的巨大优势。 失了飞云真人控制的护山大阵根本达不到巅峰状态,没有云婉青的庇护,老宗主齐仕方又闭关不出,剩下的这些弟子自然便是他们的盘中餐。 檀真走后,众多魔修看向了站在最前方,年纪最大的那个化神: “褚老,咱们?” 姓褚的化神中期闭眼感受了片刻,随后开口: “全体听令,攻山,灭凌云宗。” 云海之中早已不见云婉青与檀真的身影,双方也几乎从一开始就料到了这个走向——只有檀真能对抗云婉青,也只有云婉青能对抗檀真。 阴云中只剩下了魔罗宗的修士大军,论气势,整个中南都能感受到那股魔气,论修为,整个神州浩土之内都鲜少有实力能够直面如此巨大的冲击。 命令通过道音精准无误的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上到化神境真人,下到金丹期的小修,魔罗宗一方几乎在得到命令的同时已然亮出了自己的法宝与兵刃,如黑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包围住了凌云宗,整条山脉被骇人阴冷的魔气包围。 与此同时,附庸于魔罗宗麾下的其余魔门已经调集力量试图突破云州防线在,只要破了云州,中南便重回魔宗之手,胜者为王,到那时自然他们才是正道弟子,凌云宗的一应资源都会被他们彻底瓜分吞并。 而那些站在凌云宗一边的世家和宗门们则联手布防,其中有不少世家的嫡系子弟都在凌云宗内修行,自然不愿意让魔罗宗这帮疯子和邪修攻进云州危及了自家后辈的安全。 中南六州其中五州的战事都已经停下,所有的势力所有的大修都汇集在一个地方——云州。 “凌云宗护山大阵绝非牢不可破,通到天去也不过是个死的阵法……”褚姓魔修此刻早已驾临凌云宗的大阵之上,距离山门只有一步之遥,运足灵力便是单足一踏! 如天之威,如日之耀,明明是烈阳般的炽热灵火,凌云宗的弟子们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的暖意,只觉得刺骨严寒,那火不似天地灵气汇聚,倒像是无穷无尽的冤魂所构成,隐约还能听出里面的哀嚎声。 护山大阵没有人操控只能被动防守,又被先前云婉青与檀真两个远超寻常化神所震出的威势所压迫,魔修层层逼近之下已然开始有了些许的不稳! “紫瞳!” 一声呼唤,方连城的声音传到,只不过他所叫的却不是某一个人,而是陪伴他八百年有余的本命法宝——紫瞳玉佩。 明亮但不刺目的柔和紫光散出,玉佩应声而来,瞳孔般的纹路熠熠生辉。 那一踏直接踏在了玉佩之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群山,烈火瞬间便吞噬了那手掌大小的玉佩,不费吹灰之力。 可片刻后,火光突然崩散成了漫天的火星,那魔宗大修也被震得倒飞数十丈,稳下身子后立马看向了斜前方那个化神初期的修士。 “紫玉真人,许久不见。”化神中期的魔修阴笑的打了个招呼,目光中似乎还有些得意:“当年的那一战,你看起来已经痊愈了。 不过……应该没有完全痊愈吧,二百多年,修为无半点精进。” 早已收回紫瞳玉佩的方连城冷冷看着身前的魔修,没了此前的自在洒脱与放荡不羁,也没有如此前嘲讽陈天罡那般的妙语连珠,取而代之的是肃杀和憎恶。 二百多年前的第一次中南之战,孤身杀入魔罗宗腹地的是他,而伤到方连城本原的那名魔修……便是身前之人。 “褚岁良,把命留下。” “一个没了前途的半废人,想杀我?大话!”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方连城架起了紫瞳玉佩便应声杀出。 与此同时,凌云宗一方的化神也露了面,架起法宝迎向了那些早已的虎视眈眈的魔宗化神,褚岁良看着杀来的方连城倒也不慌,朝着下方传声道: “生擒肖铭,其余孽畜不愿降的一律赶尽杀绝!” 第333章 上强度 生擒肖铭,这是来自圣女秦芝语的死命令——以魔罗宗与凌云宗的战端来看,他们实在是承担不起与肖家开战的后果,秦威只要脑子没有坏掉就不会去碰肖定方这头老虎。 中南和东南各有归属,凌云宗与魔罗宗争夺的是这六个州生灵总和所汇聚的气运,若是肖家横插一杠出手干涉,无论肖定方自己愿不愿意,那事实上就等于放弃了压制混沌裂口,但凡魔物防线出了点岔子,东南气运必然不稳。 凌云宗不愿牵连本就担负抗魔压力的肖家,魔罗宗也就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动手——可若是肖铭死在了他们的手里,那战局基本上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制住肖铭或者是生擒肖铭,最起码不会触怒肖定方,还白得了个重量级的筹码,到时候便有了制约肖家的能力,毕竟肖定方和梅映雪绝不可能舍得放弃肖铭这个独子。 “生擒肖铭,其余孽畜不愿降的一律赶尽杀绝!” 褚岁良激起了魔修们体内魔道功法的邪性,也影响了他们早已被污染的神智,一时之间,众多魔修个个都变得悍不畏死,浩浩荡荡的杀向下方的凌云宗护山大阵。 魔修们径直冲入了凌云宗山门之前的那座阵势之内,与出阵迎接的大能们短兵相接,而凌云宗的执事和弟子此刻也尽数聚集到了主山之上。 新入门的弟子不许出战,这是四大长老一同商议的结果。 他们当中有的是凡俗出身有的是世家出身,但不管从哪里入宗,都是这个宗门当中最年轻也是最弱小的一批人,休说参与当年的大战,说不准连和魔修交手都没有过。 魔道功法累积杀业但是修行速度极快,因此他们收弟子从来不看根骨与天赋,对于门人的死伤更是毫不在意——但凌云宗不是魔罗宗,干不出这种事情。 早在刚开战的时候,凌云宗便把有所属势力的弟子秘密送回其原本的家族保护,而山下那处小镇子当中的弟子家属则都被接到了山上,随时准备与年轻弟子一同撤往东南。 魔修不择手段,两百多年前那次大战当中就发生过魔修掳走门内弟子至亲来威胁的例子,若是不从便当着儿女的面虐杀父母,当着兄姐的面凌辱弟妹。数十名弟子既不愿意投靠魔宗出卖师门,又无法坐视亲人被折磨致死,被逼当着众人的面自杀以此来保全自己的家人。 很可惜,即便他们已经殒命,即便宗门高层拼了命的营救,大多数弟子的亲属还是惨遭魔修毒手。 此诛心之计是秦芝语的主意,也正是因此她才不敢在这次大战中露面,而是让檀真全权指挥前方大战——云婉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将家属接上凌云宗,若宗门完好无损,那他们自然太平无事,若凌云宗落败则可以以最快速度用连环传送阵躲入夏州,这一点让那些刚入门的凡俗弟子安心许多,也让在前冲锋陷阵的弟子没了后顾之忧。 现在,魔修们在弟子当中最大的目标毫无疑问不是这些年轻的小修们,而是那个最近那个行事愈发高调的肖大少。 “东南少主这个名头太大,肖真君护短又天下皆知,魔修们这是打算拿你挟制东南肖家……躲一躲吧,现在不是好勇斗狠的时候。” 说出这番话的是梅护法,她刚将齐秋儿送往宗主寝殿便赶来了主山,正好听到了褚岁良的命令,于是急慌慌的拦住了正要出阵的肖铭。 肖铭与梅玉欣对视,围在两人身边的众多弟子一语不发。 “不行。”肖大少果断的摇了摇头:“我必须去。” “你这又是何苦,外面的魔修一个比一个癫狂,他们的目标可都是冲你来的!”梅护法的情绪略有些激动,言道:“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替肖真君和梅真人想想,想想他们二位抗魔大修的一世英名!” “梅护法,不必多言,我心思已定。” 肖铭腹中虽有千言,但现在魔修攻山,他早已没了妙语连珠的想法,只是简单的用目光扫了扫身边众多沉默不语的弟子,暗中向梅护法传声,反问了一句: “我躲了,他们呢?” 梅玉欣虽然沉迷修行但也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来现在的情况,哪里看不清这些弟子们的纠结——身为受肖铭照顾已久的师弟师妹,他们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家的大师兄身处险境,甚至被魔修掳了去。 但令他们羞愧的是,面对这些心智受控一心拼命的癫狂魔修,肖铭这个主心骨若是不在,他们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底气,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又十分的希望大师兄能够领着自己一并战斗。 这是依赖心理,是修行路上的大忌,一点都没错,但他们除了是修士之外还是人,但凡是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就都免不得产生这种心理。 好在肖铭替他们做了选择——你们没有逼我,也不必为此心中有愧。 一句“他们呢”反问回去,梅护法纵然还想再阻止肖铭,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的性格如此,哪怕肖铭与他毫无交情,出于大义也会来阻拦。 但现在肖铭的一声反问,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世上之事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梅护法不希望肖铭以身犯险没有错,肖铭自认大师兄就是干这个的自愿涉险也没有错,弟子们无非是人之常情,没有一人强逼肖铭留下更没有错。 修为在半步元婴之上的执事们早就冲了出去,他们是凌云宗内与魔修搏杀经验最多的人同时也是对抗魔修的中坚力量。而看着身边这些常年待在山上,斗法经验尚浅的内外门弟子,还有在自己面前的梅护法,肖铭开口道: “都别拿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魔修们只是想生擒我,对其他弟子都是格杀勿论,杀敌的首要条件是保全自己,顾好自己的安全才是你们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威胁到我的安危……他们还不够格。” 赤玄二旗握在手中,焚天极焰隐隐颤动,青木鱼竿靠在储物戒之内,肖铭再不废话,足踏半空飞往激战的法阵之中。 “金丹之上的带足毒丹法器跟我走,咱们去给魔罗宗上上强度。” 山门外的法阵内满是凌云宗修士与魔修之间的身影,魔罗宗是攻山的一方自然正常,但凌云宗一方的修士却没有躲在护罩之内,而是毫无犹豫的主动入阵。 年富力强又冲劲大的金丹弟子尚且不说,初一交手虽然被魔修的模样和强横吓到了几分,但都被人家打上门来了,在连番的压制之下也算是被激出了火气,动手从逐渐的保守变得愈发凶横。 主场作战最不缺的就是后勤补给,魔修不择手段玩下三滥,凌云宗这边干脆是毒丹和符箓一个接一个的撒,魔罗宗一方深感棘手。 但斗的最凶的却不是那些年轻的弟子,反而是那些半步元婴和元婴境的那些个执事们,这些执事毫无例外都有一个共同点——年龄都在二百岁之上,而且都经历过当年的那场大战。 不仅是经历过,而且他们还亲眼目睹魔罗宗抓走弟子家属胁迫他们的样子,这些至亲被抓住的弟子有些是悉心教导他们的师兄,是亦师亦友的前辈,是温柔体贴的师姐,是他们相约厮守终生的道侣…… 身份或许有不同,但都是他们所在乎的人。 最后的结果,却是被魔罗宗逼迫自尽,亲属也被魔罗宗屠戮,而这些执事们当初却只能像那些年轻的弟子一样待在大长老的寝殿之内避难。 昔年他们不过是年轻的弟子,修为羸弱需要保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门被逼死却无能为力,但两百多年之后,他们虽然当中有些人已经战死或者陨落,但活下来且修为有成的人却从没忘记这份大恨。 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最后结果,积压两百多年的情绪终于在魔罗宗再次打上山门这天彻底爆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执事们早就从这些魔罗宗的修士当中找到了昔日熟悉的面容,眼睛几乎都要瞪出血,待战端一开冲入阵法后便火速找到了自己的仇人,杀招尽出且不留余地,无数的喊杀声与叫骂声不绝于耳。 “今日之战,你死我活。” “尹成煌,狗杂种,认得我吗?” “姓何的,是你害死我的张师姐,你他妈得偿命……” “二百多年,老子等了二百多年为的就是把你们这帮牲口千刀万剐,拼着这条命不要了,我他妈也绝不放过你!” “任师兄放了你一命,你杀了他全家还逼他剜心……害我手足,今天不杀你我他娘的也不活!” “告诉我,你的头能再生吗?!” “修身养性伪君子,奸淫掳掠真性情,凌云宗弟子皆是庸碌懦弱之辈这可是你说的……来,把法器拿起来,今天叫你见识见识伪君子的剑。” 魔罗宗自己造下的杀业,他们用下三滥的手段灭杀了凌云宗当初最精锐的那一批弟子,其中许多甚至是云婉青几个人的亲传人选,凌云宗断代数十年才逐渐回过气来——最有德行和能力的那批弟子陨落,招纳的新弟子良莠不齐又年轻,这也是肖铭掌权之前宗门风气不正的原因之一。 秦芝语这一招毒且有效,但代价就是让云婉青数百年如一日对她的追杀,让那些目睹师兄师姐惨死的年轻弟子对魔罗宗恨之入骨,此后凌云宗几乎再没有过叛逃魔罗宗的事情发生。 现如今的执事们见到了切齿仇人,手段要多狠有多狠丝毫不比这些魔修差。 大阵之中,一道火光划过,手握赤色旗的肖铭孤身突入了阵势之中,焚天极焰化作火龙咆哮而出,径直穿过了一名欲要偷袭执事的元婴魔修的身子,片刻间他便化为了齑粉。 “肖师兄(长老)!” 众多执事见肖铭赶到,有些人在担心,有些人在疑惑他为什么不躲,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多了几分的底气和喜悦,魔修们则更复杂——一方面他们知道生擒肖铭是多大的功劳,足以改变自己的人生,心中属实是蠢蠢欲动。 另一方面,肖铭彪炳的战绩也让他们忌惮不已,残存的心智和求生本能让魔修们谁也不愿意率先出手当那个消耗肖铭灵力的炮灰。 一时间,本应该是众矢之的肖铭竟然成了全场最安全的人。 无心管魔修们的复杂情绪,看着各自为战一团乱麻的众人,肖铭直接传声道: “严岑刘子良龚煜带各自的麾下的弟子从我这边过封锁侧后,其余人各自与自己身边的同门配合进攻两三一组,现在的战场过于杂乱和无章容易给魔修留下偷袭和以多欺少的空挡,聚拢敌人创造局部优势,不能硬来。” 三两下给不同地方的弟子与修士们说清了战术,肖大少言道: “各自用越鸿步调整身位,快!” 这一声的“快”出口,赤色旗内的焚天极焰化作千万条火蛇四散而开,朝着身负魔气的邪修们激射而去,随后肖铭又紧接离地焰心诀轰击而去! 火光阵阵,焚天极焰大范围攻击的效果在团战中一览无余,一招便能席卷整个战场,逼得魔修们不得不出手抵挡或者是连连退却。 肖铭的火控的巧妙至极,做到了调动魔修们的位置又不至于威力过大伤到自己人,成功让凌云宗修士与魔修们掉了个头,双方不再是互相交叉。 而趁着魔修被肖铭烈火所困的机会,凌云宗的弟子们几乎是同一时刻便按照他的吩咐排列好了阵势,虽然还是略显散,但成功将大批的魔修们聚拢到了一处。 无论元婴还是金丹,魔修们还处在一个懵圈的状态,他们被凌云宗修士拼命的打法惊到了之后又被肖铭突如其来的大范围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息之内,这些魔修便隐约察觉到了肖铭想要做什么,没有一丝犹豫便开始突围,欲要趁着人数的优势突出甚至反包围。 但肖铭岂能让他们如意。 “服解药!” 凌云宗弟子们迅速拿出解毒丹服下。 “持七伤丹的搭配瓷瓶里的鬼獒涎,弱生丹配金牛根,把你们所有的毒丹与符箓都拿出来,用如意法豆封锁后路,一个也不准放跑。” “元婴之上的修士不惧毒丹,按我给你们的站位布雷阵轰!”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第334章 有仇报仇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毒丹洒落,轰雷阵阵,紧接着便是焚天极焰如同天劫般降临下来的火光。 魔道功法或许靠着狠辣和凶恶压制温润平和的普通修行心法,但面对专杀邪魔霸道至极的焚天刀,他们就算不怕死,见面也弱上三成。 毒丹与轰击只解决掉了那些手段低微以及来不及反应的外围魔修,但剩余的魔修尚且来不及反攻,便感觉到一阵心悸。 “快抬头!”反应最快的魔修喊道; 煌煌天威,参天火树,东南肖家至强至刚的不败神通,肖铭名震济国的最强一招,覆灭了盘踞阆州近千年的莫氏一族,也奠定了他同境界之内无敌手的威名。 “挡!!!!!!!” 面对着超自己压下来的火树,众魔修选择联手对抗,十数名元婴魔修同时出手,硬碰硬的弹开了肖大少的火势。 肖铭后退几步落在凌云宗的弟子们身前,魔修看着他,忌惮之情溢于言表。 这些元婴境的魔修放在一郡之地的修仙界当中足以开宗立派,就算当反派也应该是boss级别的大佬,他们本应该在这场大战之中大放风采,扫灭无数的凌云宗弟子,正如他们此前一直在做的那样。 可正当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一个强横且年轻身影横亘在了他们与凌云宗弟子的面前。 而这些大佬们此刻正面临着修成以来的最大危机,浑身上下的功法和修为都被面前这个年轻人死死克制,最后不得不作出了一个决定。 单独独斗是找死,此时此刻唯有联手,刷boss。 而他们刷的对象则是正道眼里的绝世天骄,魔宗眼里心腹大患。 “毫发无损生擒肖铭是不可能了……废了他,东南二肖便去其一,留他一条命逼肖定方让步!” 一名魔修喊道,不想肖铭尚且没有反应,就听凌云宗这边有人早已勃然大怒: “你们敢!” 闻听此言的几个执事咬牙切齿得连后槽牙都快崩碎了,胸口处早已怒气升腾——他们气的不是魔修的嚣张,而在于魔修所针对的那个人, 这些执事是见过当初凌云宗最优异弟子,也受过他们照顾的那批人,此后因为人才青黄不接导致凌云宗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风气不正。而肖铭管理内外门对待后辈弟子和他们这些下属的态度,则让他们想起了昔日照顾自己的那些同门前辈。 故人与眼前之人的身影逐渐重合,护在自己身前的模样也与昔日旧友的模样相似。 同样的身处绝境,同样的魔修围山,区别在于他们再也不是只能躲在大长老寝殿无能为力的小修。 当初魔修逼死了这些青年才俊,现如今这帮魔修又要当着他们的面废了肖铭,杀其他的凌云宗弟子……每一点都是他们无法容忍的侮辱。 “他娘的……”执法堂那位陈因执事眼眶通红目生血丝,与其他几人飞身挡在了肖铭的身前,失控般怒吼道: “杀!” 不止他一个人想起了旧事,其余的执事们也不顾迎面打来懂得法术和法宝,一拥而上的挡在了肖铭的面前,剩下的弟子虽然没有没有亲身经历过当初的中南大战,但平日里被肖铭几人照顾颇多,被这些执事们一带动,顿时也冲了上去。 说实话,现在最不解的两方分别是肖铭和魔修。 肖大少没有经历过两百多年前的中南之战,因此他并不是很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众多同门当中有这么高的地位。 而魔修则是很简单——肖铭再是你们大师兄,归根到底也是东南肖家的少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发什么疯? …… 云州与衮州的边境便是凌云宗的主山,也即灵华山脉一条,同样也是这次大战的最前线,地方便是各大世家和宗门组成的防线,两边此刻都在大战。 魔罗宗引数位化神大能强攻凌云宗山脉,有着多重目的——若是能轰开护山大阵,虽然算不上彻底取胜,但对众多的魔修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激励,一下子便是士气大振。 云婉青此刻与魔罗宗二号大能檀真在三十重天上死斗,双方算是互相拖住了对方,破了护山大阵则她心态再怎么稳当也难免遭受影响——废了云婉青,压力骤减,凌云宗必然大乱。 但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齐仕方。 一流大宗为什么是一流大宗,论势力论名望论德行都没有用,论到底其实只有两个字——合道。 凌云宗的立宗之本,凌云宗能够在新兴之际便与魔罗宗抗衡的原因,说到底都是有齐仕方这个合道境界初期的绝世大能。 凌云宗与魔罗宗打成一锅粥,魔罗宗宗主秦威与凌云宗宗主齐仕方却都闭关不出好似看戏,可二人实际上已经交上手了,只不过他们是在另一个战场上交的手。 齐宗主与秦宗主皆是合道初期,而齐仕方因为卜算之道的原因隐隐压过了秦威一头,而此前秦威在和皓月宗宗主彭烈的斗法之中悟破了皓月正法的几分神妙,因此借自己的伤势趁机闭关,欲要突破合道中期修为。 皓月宗不知用什么办法得到了这个消息,但不仅没有阻止,反而送去了多重助力帮秦威突破合道中期,尤其是稀世珍宝月太岁,几乎是花了血本。 秦威突破合道中期眼看着水到渠成,无论是内里的积累还是外在的助力已经圆满——这也是为什么齐仕方在卜算到大概情况后便火速闭关。 中南的两位合道,此刻正在争夺突破合道中期的那丝气运。 作为整个魔罗宗唯一一个没有出动的化神大修,秦芝语则是在魔罗宗总坛为自己的父亲和自家宗门的宗主护法。 只不过此时的秦圣女面色不是很好: “佟副宗主,什么意思?” 她说话的对象,化神四重修士,皓月宗副宗主佟半夏此刻正坐在秦芝语的对面——只不过不是实体或者法相,而是符箓的投影。 “秦圣女消消火,我皓月宗与贵宗结盟自然是诚意十足,但本座毕竟身系宗门安危且现如今中南态势不稳,轻易前来总是不大好,见谅。” 与秦芝语略有些焦躁和愠怒正相反,坐在他对面的佟半夏此刻倒是显得气定神闲,明明二人都是化神境大修,对比起魔宗圣女,佟副宗主反而有几分的上位者气势。 凌云宗宗主齐仕方专心修行,宗门事务全部放给大弟子云婉青,因此云婉青是凌云宗真正的掌舵人。但皓月宗不一样,两个合道镇守,祖师石双武常年闭关不出,其弟子宗主彭烈主事,佟半夏虽然权力不小但也不是事事都能自己决断。 因此她的这份盛气凌人与其说来自于自己的身份和修为,更多的是另一点——皓月宗的实力。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秦芝语没心思管佟半夏的解释,直言道:“凌云宗不止我们一个仇家,皓月宗与其角力这么多年,云婉青的道行难道佟副宗主不知道?跨小境界斗法,檀护法与她拼了个旗鼓相当,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凌云宗山门护山大阵坚固难摧,云州那边也强攻难下,你们说是联手却到现在没有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南的这场大战原本在秦芝语和檀真的设想之中应当占尽优势,毕竟低阶魔修单体实力强过正道弟子许多,第一步先是火速拿下南部三州扶持世家稳定局势,随后火速北上攻山,而檀真的实力足以压制云婉青以迫使护山大阵无人操控,众魔修一拥而上攻破凌云宗的山门。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二百多年的蛰伏让魔罗宗对于凌云宗这个老对手的实力有了些错误的估计,情况与他们设想完全不一样: 衮州之战虽然成功,但凌云宗分门门长天鸣真人邱清燕自爆元神引爆九曲山脉弄死了不少的魔罗宗精锐,檀真也险些重伤,光养伤就用了数日。 归州分门势弱,秦芝语自认谨慎派了化神五重的陈天罡去,却不想暗堂和风声阁的消息过于灵通,方连城、杜让和肖铭刚刚好前来归州找杜傅二人,最后陈天罡陨落,不得不派出其他大修去抢夺才拿下归州,归州分门还借道东南撤回了凌云宗。 而阆州原本是最容易就被拿下的地界,阆州的池宏章门长受大长老命令扛着山直接撤了,魔罗宗没耗费太大的气力——但他们刚刚扶持起莫家这个代理人准备稳定内部,就肖铭一把火点了个干干净净,毁派灭门的恐怖吓得阆州其他的势力谁都不敢冒头。 魔罗宗的攻势看似很猛,实际上每一步都损失不小。 不仅拿下的地盘不稳定,当地世家因为莫家的前车之鉴不敢彻底倒向自己,而且还折损了陈天罡这个顶尖的战力,直接打乱了围攻凌云宗山门的机会,檀真不得不亲自动手才能拖住云婉青。 凌云宗不再是那个蜗居云州之地的二流宗门,不再是在魔罗宗统治下勉强维持的势力,尽管秦芝语不想,但她必须承认一点——现如今光靠魔罗宗的实力,确实吃不下凌云宗了。 事已至此,秦圣女不得不求助于自己的盟友皓月宗,但之前极力劝说自己与凌云宗开战,并保证必定全力支持魔罗宗的佟半夏现在却显得十分消极。 “不是我们不想有动作,实在是本门内部有些事情耽搁不过来。”远在万里之外的佟副宗主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没有被秦芝语的情绪影响,作出了一副疲惫的样子,叹道: “宗门内部最近正在查贪墨灵石之事,北部的几个世家搞小动作和万法宗眉来眼去需要敲打敲打,高家那个小皇帝最近又不断派暗谍想混进来,我也头疼啊。” 佟半夏说的话大多是真的,这些事情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皓月宗的精神,但事情严重程度则根本没有她夸大的那样。 “哪个宗门没有这些通病,若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贵宗在北部怕是早就坐不稳了。”秦芝语显得有些不耐烦; “处理自然是能处理,但力量毕竟有些分散,莫忘了,凌云宗四大长老的薛广、姜子川和赵延,以及当地的二流大宗可都在防着我们,这块骨头不好啃。” “贵宗可是有着两位合道,彭烈与石双武二真君出动任意一个,薛广几人又能如何?” “皇帝和高家狼子野心,东北万法宗一心想夺冀州,因此石祖师不可轻动,宗主大人固然可以南下,但……这便是与凌云宗彻底交恶。” “难不成你们和凌云宗还是什么友好邻邦吗?!” 秦圣女再也忍不住了,怒道:“千推脱万推脱,净找借口,皇家的合道大圆满不会轻动,万法宗苦寒之地,窦存生无非合道初期哪有能力西攻冀州? 就算你们不出动合道境,几个化神大能南下逼齐仕方强行出关,到那时父亲步入合道中期自然能灭凌云宗,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芝语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皓月宗是想要坐山观虎斗,看自己和凌云宗拼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他们反而坐收渔利。 但她没办法,魔罗宗现在不打就只能被凌云宗逐渐蚕食,她若是被云婉青捉住定然也是生不如死,战端一开再无退路——无论如何,都得让皓月宗出手。 话说到这份上,佟半夏自然也知道对方被逼到了极点,不能再加压,否则对方狗急跳墙大不了舍了中南霸主的地位直接撤走,到那时凌云宗彻底掌控中南便会把火全撒在自己身上。 筹码都摆好了,自然可以谈判,佟半夏看起来已经经过了许久的深思熟虑,因此并没有过多的犹豫,看着秦芝语冷冷道: “澜州、峦州,凌云宗库房内八成的天材地宝以及灵石归属皓月宗所有,具体哪些由我们确定,俘虏弟子当中要由我们先挑选出合适的炉鼎。” 第335章 交易 “此战都是我们在拼命,皓月宗不过顺手帮忙,过分了……” “那就拖,齐仕方卜算之能鬼神莫测,就算令尊突破到中期,也只能压制无法格杀,若这场大战真拖个一年半载的……魔物一旦消停,东南王可就回夏州了。” 皓月宗与魔罗宗,两者当中一个起码维持着表面上正道的身份,另一个是不折不扣的魔门,但现如今的态势却让秦芝语这个强横的魔修大感憋屈。 她哪里不知道皓月宗是得寸进尺,但架不住现实如此。 同意了条件,就算成功灭了凌云宗夺回中南,两州之地被分走气运大减,势单力薄又无盟友的魔罗宗只能向对方称臣,将来说不定还会被吞并。 可若是不同意,那么就会像佟半夏所说的那样——现如今肖定方没有余力出手,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凌云宗被迫顶多也就是带着弟子残部去东南避难,一旦等肖家腾出了精力,到那时被两面夹击的可就是魔罗宗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思来想去重重矛盾,秦芝语终究还是松了口,向来自视甚高且被众人捧在手上的她,头一次在另一个女修面前露出了委曲求全的神色,眼眶微红,低头道: “我答应。” “秦圣女果然痛快!”佟半夏从站起身来,笑道: “贵宗再多坚持几日,待本座调集人手资源,亲自入中南……杀云婉青。” 言罢,佟半夏斜睨着瞟了一眼秦芝语,面容上虽没有露出什么得意洋洋的表情,但若是站在她旁边,绝对能感觉到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得胜者气质。 “本座告辞。” 轻轻的欠了欠身子,佟半夏宽袖一挥便把投影符收回,清晰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随后便化为灵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随着佟半夏身影的消散,秦芝语再也无法忍受,一掌拍在了寝殿之内的墙壁之上。 轰!!!!! 虽然圣女寝殿有法阵保护,但这一下也着实不轻,竟让衮州深处的魔罗宗总坛震动了几分,将总坛之内剩下的下人和仆役吓得不轻。 “云婉青,佟半夏……” 秦芝语的眼眶通红,目中隐约有泪光闪烁——身为一个化神境魔修,身为自降生以来就凌驾众修之上的合道大能之女,她从未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 想当初魔罗宗还是中南地界说一不二的绝对霸主,凌云宗齐仕方还只是化神大圆满,东南肖家也被九耀剑宗压制,自己是何等风光。 她生来高贵、她是中南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也是整个济国内举足轻重的大佬,毕竟自己这个圣女早在两三百岁时就开始接手魔罗宗的事务,靠着铁腕格杀了一切对自己有异议的大修,甚至现在的中南之主凌云宗曾经也被她强势打压过。 以前的意气风发与现在的委曲求全一对比,让这位秦圣女不禁落泪,几欲控诉起了命运的不公。 在秦芝语屈辱落泪之时,她只觉得自己如何可怜与无力,仿佛自己不是一个手中血债累累的魔教圣女,而是个被逼无奈的好人。 只可惜眼泪打动不了佟半夏,也打动不了云婉青——这两个老对手,无论从谋划还是修为来说都远胜于秦芝语这个公主脾气的圣女。 假设云婉青见到了秦芝语,大概率会一剑劈了她为自己门下的那些弟子报仇,然后撂下一句:“这世上,并不是谁哭谁就有理,你还能哭,但那些被你逼死的小孩们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 万里之外,皓月宗的大殿之内,佟半夏十分满意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摩挲着手中的符箓,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澜州,峦州,都是好地方,加上凌云宗库房内那么多年的积累,说实话也算是笔好买卖了……可这只不过是下策。” “凌云宗,魔罗宗,一个都不必留,都吃干抹净才好。”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佟副宗主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大手一挥将门打开,门外则站着一个恭敬无比的女修。 “主人。” 来者是执事方钰,是佟副宗主亲自挑选的随侍文书、贴身大秘,同时也是她手中最为得力的骨干之一,为她在皓月宗内打击以贺佐军等其他长老为首的派系,以及搜刮灵石宝物立下了汗马功劳。 “来的正好。”佟半夏招了招手将她唤来,而方钰则十分自然的蹲在了佟副宗主的旁边为他捏腰捶背。 “那几个世家和万法宗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主上放心,我带人登门拜访挨个审查,并州那几家杀了几个挑头的敲打一下,剩下的那些我把他们家主换了,绝无差错。” “嗯。”享受着一个得力下属的伺候,佟半夏慢慢闭上了眼睛,口中不由得感叹道:“你果真是个人才,当初把你从曾为慈手里要过来确实要对了。 比起和蠢货谈判,还是你这样的聪明婢女招人稀罕。” “蠢……货?”方钰脸上多了几分的好奇,但刚要开口询问时又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马上低下了头颅不敢再直视佟半夏。 “胆子小的很,吓成这个样子。”心情大好的佟半夏露出了几分戏谑的笑容,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婢女道:“又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机密,本座的意思……你可比魔罗宗那个脑子不大灵光的蠢婆娘圣女聪明多了。” “魔罗宗功法尽是影响神智的路数,因此魔修自然都是些蠢笨货色,哪怕是所谓高层,在主人眼中是蠢货再正常不过。”这段回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信息,方钰也没有什么独到的观点,她在这个将自己当作贴身奴婢的副宗主面前说话,永远都是在附和。 “只知道逢迎我,宗门大事你懂些什么……”佟半夏打了个哈欠,舒适的靠在了靠背上,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呢喃道:“魔罗宗可不是没有聪明人,只是秦威秦芝语这对父女蠢罢了。” 方钰从这段话中嗅出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息,但仍旧忍住了没有开口,只是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见佟半夏起了乏意,她便放下正在捏腰捶背的手,轻步走到到旁边的香炉将安神香点上。 佟半夏平日所用的凝贤香有着安养神魂平抚焦躁的作用,因其气息淡雅又沁人心脾,济国内许多的大修都对此香情有独钟。 但这凝贤香的其中的一味名叫犀角木的材料极其珍贵,唯有东南的沧州地界所剩不多,因此这凝香的数量也稀少无比,甚至原先就连佟半夏都不配用,只有两位合道大能的寝殿内可以不间断的点着。 可方钰却有那个本事从万里之遥的东南搞到犀角木来——换做别人,用的人力财力物力比她多得多,也不足方钰弄到的四成,品质也远比不上她的。 安神香点好之后,方执事便又回到了佟半夏的身边,依旧跪坐在旁。 或许是这香的效果确实神异,又或许佟副宗主在工作量上确实不比云婉青小,因此她的疲惫和劳累便迅速转变为了睡意。 在神魂极度放松的情况下,修士通常也会有如同凡人般的深眠状态。 迷迷糊糊之间,佟半夏觉得自己口中似乎说了什么话,但似乎又什么都没说——长期的内斗与外斗让她的精神失常处于紧绷状态,现如今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回,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接着睡下去。 两个时辰过后,佟半夏小憩醒来,方钰见状立马上前为她按揉穴位解乏。 “好奴婢。”佟副宗主笑道; 化神大修的神魂坚韧强大,肉身近乎不死不灭,因此自然不会感到腰膝酸软浑身难受,佟半夏真正享受的不是肉体上的享受,而是感觉——被人伺候,被人服侍的感觉。 高贵需要衬托,而方钰恰恰是最佳的那个衬托者,她在皓月宗普通的弟子面前是背靠副宗主的方执事,党同伐异罗织罪状使得一手好算计,杀伐之果断行事之精明在弟子当中无出其右,众弟子眼里的她高高在上,其余长老眼里的她处变不惊。 如此人才,一旦到了佟半夏面前却乖巧柔顺至极,处处表现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能跪着绝不站着,能站着绝不坐着。有时佟副宗主有兴致会与她聊些修行和管理宗门之类的事情,方钰又显得如同幼童般稚嫩,经常能从她的目光中看出崇拜的神色。 佟半夏知道方钰是有意的,但她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觉得这是个懂自己心意的好奴婢——看着一个聪明的强人千百般的折腾,拼尽全力战战兢兢只为了让自己心里能够舒服,这种快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但却无比真实。 方钰从来不敢直视佟半夏,将自己在主人面前的身份拉到了最低,为的就是不看到主人的目光——但同时,紧贴地面的头颅也让佟半夏看不见她的目光。 此刻的方执事几乎是拼尽全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不显露半分异样,但心中的思索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 佟半夏方才确实说话了,而且说的可不止一句。 犀角木安神养精乃是天材地宝之最,与其他药材混合制成凝香闻入之后身体轻快无比,心中烦躁郁结尽数纾解,于是乎便会产生睡意,主动散去神识的佟半夏自然也是如此。 她并不害怕方钰趁机对自己下手,也不害怕方钰察私自翻阅什么机密文件,因为这些她都能察觉的到,但人最难的就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尤其是在如此上等的犀角木助眠下。 至于为什么方钰能从沧州搞来如此上乘的材料,自然是东南某位权柄极重的人物给予了她一定程度的配合。 怀着略有忐忑的心情服侍完副宗主之后,方钰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头倒在了躺椅之上,眉头紧蹙。 拿起了肖铭给自己的那张传讯符,却迟迟都没有开口,只是不断的摩挲着,心中盘算着佟半夏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她自己的内心所想。 梦话?还是对自己的又一次试探? 自方钰成为她佟副宗主的随侍文书之后,明里暗里的试探基本上没有停过,或许宗门高层并不是怀疑她是某一方的暗谍,但有枣没枣打三杆子,赌对血赚赌错不亏。 可这一次她实在是有点乱,她无法判断自己将这些信息传递给肖铭之后佟半夏会不会反应过来什么,会不会这只是那位多疑副宗主的计策? 半晌后,昔日的玉舫书生,现如今肖铭手中三大谍报之一的方执事,最终还是向中南六州处正在激战的肖大少传去了消息: “佟半夏一心坐山观虎斗,但早已起了让合道后期的石双武南下的意思,欲要一鼓作气并吞中南不留余力。 他们似乎给了魔罗宗秦威一个叫“月太岁”的奇物以助他步入合道中期,但好像做了手脚,具体不知。 以及最后一点——檀真似乎……要反。” 身为一个暗谍,她自知不应该用如此模棱两可的语言来传递消息,但她又着实没有可以确认消息来源的方式,要知道佟半夏对于这些事情对外人一向瞒的极其严实。 传完这几条消息,再也支撑不住的方钰终于瘫倒在椅子上,哀叹道: “劳碌命啊——————” …… “楚自林,楚自林,你他妈聋了?!” “又他妈醉的跟死狗一样,这都第几次了,记吃不记打的东西,真该一掌拍死。” 阆州的高空之中有个正在骂骂咧咧的元婴魔修,从他的语言和口气来判断,他与地穴当中负责看管炼人炉的楚自林是上下级关系。 当初把傅言从魔狱大阵带出来,并吩咐将他炼成金丹的,便是此人,而他这次来的目的很明显——时间到了,来取金丹。 其余修士炼化成的金丹固然大补,但他这次主要的目的是来取傅言的金丹,毕竟这是高层大佬的命令。 可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负责看管炼人炉的楚自林又喝多睡着了,甚至还不是第一次,这让他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大减,只得亲自前去拿。 到达地穴的暗门,魔修将自己的气息散去,察觉到他气息的法阵立即打开,将他迎了进去。 第336章 走脱 地穴乃是魔罗宗秘密所在,虽然不是什么大能的洞府或者是高层的居所,但有着炼制人丹这项任务也绝对称得上要紧地方。 如此地界自然有法阵相护,而且法阵是魔宗内的大能所布,非必要者不能随意进出此地,而与此地有关联的几个魔修都在法阵上标记了自己的气息,每次进出都由法阵识别过后才放人进入。 既是为了防止被外人混入,也是为了不让看守炼丹房的魔修监守自盗,但凡查出一次丹药丢失就是十几个人一齐处死,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贪得无厌的魔修打死也不敢偷取金丹。 他们没那个实力,更没那个魄力。 …… 入了地穴,魔修抬头看向四周,虽然目光中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但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太静了,静的不正常,哪怕楚自林喝多了呼呼大睡,按理说这种情况下最起码也会有一两个人在外面看守才对。 魔修眉头微蹙暗道蹊跷,随即便放开神识查探。 “嗯?!” 神识刚一探到内部的小厅,便感知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随后是明晃晃的十几具尸体! 有些没了头颅有些失了身子,还有几具以极其怪异姿态扭曲交织在一起的尸体,五官错乱手脚颠倒,如同被人熔炼后重新拼接过。 守卫看管此地的十几个高手,无一幸免全部被杀。 “这他妈怎么可能?” 元婴魔修目光一怔,根本没有关心那几个宗内弟子的情况,略过小厅中的尸体便直接冲入了炼丹室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摆列一排的炼人炉,暗耀危火早已因为长久的无人控制而自行熄灭,炉子内的金丹则被尽数取出没有留下半个,偌大的炼丹室之内竟然有些冷清。 这里虽然有些被斗法和破坏的痕迹,但大多数炼人炉保存的都挺好——唯独最大的那个炼人炉被彻底崩碎成了一堆破砖烂瓦。 而那个最大炉子内的人,恰好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结果。 “这个炉子里面怎么会……傅言呢?!” “这里呢。” 低沉嘶哑的嗓音传来,彻骨之寒与透天杀意弥漫在这处本就不大的地穴之内,魔修等了许久的金丹,最终还是等到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敌人。 在察觉到对方位置的魔修猛的回首,自己的身后并不是什么傅言,而是一个身高数丈且看不清五官的巨大怪物! 轰!!!!!! 黄泉真水,灭绝生机,一掌之下魔修的护身罡气瞬间碎裂,整个人竟然因为承受不住巨力而倒飞了出去。 “他他妈不是金丹境的修士吗?!” 傅言原先不过金丹三重的修为,哪怕炼人炉内脱胎换骨连进三级,此刻最多也只有金丹六重的修为——但他可是元婴一重。 金丹六重与元婴一重,看似一步之遥,实则远隔千里,二者宛若云泥之别。 有疑问是正常的,是可以理解的,但可惜此刻早已开了修罗体的傅言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机会,黄泉真水的威能直接顺着掌力注入了魔修的心口之中。 元婴境可化气,婴胎啃食五脏以灵气补之,黄泉真水的气息入内宛若狼入羊群不受半点的阻拦,而傅言经过炼人炉锻造的神魂强度远非靠魔功修炼的魔修可比。 逆天根骨,硬顶境界压制! 一息,丹田破损,经脉崩裂,但修为所带来的优势毕竟存在,魔修体内的灵力与血煞功法结合,欲要强逆黄泉真水的灭境之意,可当那抹凶煞的气息刚接触到黄泉水的气息之时便被迅速的缠绕绞杀,钻心蚀骨的疼痛从肉体到神魂席卷到了他的全身。 “伤天害理之辈,软弱无能之人,元婴修为在你手里有什么用?无非是拿来吓唬人的噱头罢了!” 砰。 魔修的体内一声闷响,没有翻天覆地的威能,亦不是什么血腥至极的场面,听起来就像是点了个炮仗——此刻,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化为脓水,经脉磨损被黄泉真水炼化成了灵气。 炼人炉内的光景,他算是体验了一番。 可魔修叫不出来,因为他的嘴和喉根本发不出声音,但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部扭曲狰狞至极,随后化作了平静——根骨经脉被炼化,他再也感受不到半分的痛楚。 暗中蛰伏一击制敌,步步算无遗策,从出手到杀敌仅用了不到两息,以金丹六重的实力硬生生打废了一位元婴境的魔宗大修! 傅言的成长之路似乎真如肖铭所说——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天敌,无论正道还是魔修。 “呃……啊……啊……”魔修想要呼吸,但却连半点的气息都无法吸纳。 经脉、脊椎、五脏等被尽数炼化,虽然元婴的修为足以支撑他再活过一段的时间,但也仅仅是一段时间罢了,因为此刻的他早已是堆靠着残存的一点灵力强撑的行尸走肉。 并非傅言心软,也并非黄泉真水的实力不足,而是在化神大修布下的阵法之下,必须有相对应魔修的气息才能够进出,否则仅凭他一个人是无法走脱的。 单手拎起了半死不活的魔修,通过了地穴洞口处的大阵识别,傅言便一掌拍下彻底轰碎他的头颅,将其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懂得补刀,不留后患,此乃大师兄的对自己的谆谆教诲。 自归州遭遇袭击,在魔狱大阵与师姐杜静秋分别以来已经过了数十日,包括傅言自己在内的中南修士都觉得他应当已经殒命。 可他却从地狱里走了出来,看着当空的烈日,傅言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一次真心笑容。 “归州到云州的路途并不近,好在,也不远。” 第337章 仇人来 凌云宗的大阵之内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一大群魔修,或者说应当是被聚集。 肖铭此前用毒丹和符箓靠装备堆优势的战术在年轻弟子当中十分有效,他们都觉得大师兄懂得体贴人,而年纪稍大的保守派执事们则觉得打铁还需自身硬,老是依靠丹药和符箓杀敌终究会陷于依赖之中。 但现在面对着年纪和修为都在自己之上的老一辈魔修,面对着这些逼死自己同门的切齿仇人,执事们突然发现…… 这符箓,真他妈的好用。 雷符、爆破符、封经符、困煞符叠加,只要能弄死你谁管是不是用外力,也就是画符和炼丹所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外加他们消耗的速度太快,否则这些魔修哪怕不至于被尽数诛灭,只怕也是损失惨重。 此时此刻,云大长老的法天象地丝毫不让檀真的威能,飞云剑势和檀真的冥河魔功斗得天昏地暗轰雷阵阵,大有将天捅个窟窿的态势。 二人因为缠斗许久灵力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损耗,更何况两个都是中南地界驰名许久的顶级大能,招招见血之下又不停的依靠灵力修补,清气终究入了檀真的肺腑,魔气也伤及了云婉青的道躯。 云、檀各自都淤积了一定程度的内伤——哪怕看起来依旧毫发无损,但斗法的强度较之前天地大势与灭绝生机的道境之争已弱了许多。 斗法之中,云婉青和檀真也不可避免的动用了符箓,但他们所画的符箓与肖铭用鎏金符纸所画的完全不一样,而是与肖万山给予肖铭护身的那三张符箓相似——赤色,通仙符! 只不过不是用体内精血所画,比肖万山的赤符弱了许多,但数量则足有十数张。 符箓不再是倾泻到对方身上那样最直接和低级的攻击方式,而是在两尊大能的引动下变幻无穷,道道灵符如同金蛇般漫天飞舞,凝聚之下形成了一座座符阵。 但仅仅是片刻之间,化神后期境的伟力强压之下,数座符阵便支离破碎,一枚枚符箓化为乌有,仍旧是谁也伤不得谁。 大能的斗法冗长且难以目视,云婉青和檀真虽然都动了杀心,但实力在伯仲之间一时又难分胜负,只能是在又一场大战之后各自推开恢复灵力。 “在我见过的所有女修当中,你是实力最强的那个。”檀真认真的注视着云婉青,从容道: “若你不是什么凌云宗的大长老,我恐怕会试图追求你做我的道侣,你与那位圣女大小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能被敌人夸赞实力强大,我是不是该感到几分的荣幸。”云婉青平淡的回了一句; 可能是云婉青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半分的轻蔑,也有可能是她对于檀真对自己表露出的意思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檀护法的眼神中罕见的带了几分的不满,沉声道: “你很强,但并不比我更强,你是凌云宗的大长老,眼睛里却只有中南,不知这济国有多大、天地有多大……我并不是畜禽那般向你求爱,而是在奉劝你。 有你这种手段的化神,不应该逃去东南在那个人的庇护下苟且偷生,更不应该与这凌云宗内那些下贱的小修一同死去。 薛广、姜子川、方连城、秦芝语,还有下面这些正在激战的化神们都不配与我相提并论……你我,乃是上等根骨!” 冷静了一辈子,儒雅了一辈子,在魔罗宗那位秦圣女的面前檀真一直都是谦逊的模样,时至今日在一个实力不弱于自己的大能面前,他才勉强显露了几分真实面目。 化神与化神之间也分高低贵贱,化神与化神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比人和狗还大,有些人是上限就到化神,而还有些人,化神境这个足以被称之为大能的境界只是他们修行路上的一部分。 檀真,很明显是后者,所有人都知道他将来极有可能成为合道真君……尤其是他自己。 一个心高气傲到极点的人,表现出来的就是处处不与人争的谦逊与从容,这一点完全骗过了那位化神三重的秦圣女。 檀护法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比他弱的人的位置,而他一直想与云婉青交手,在交手后又毫不掩饰自己意思的情况无非是一点——云婉青够强。 冷静的目光中显出几分的偏执,大长老瞟了一眼他,面色不变:“我只知他们是我的门人,不是什么下贱的小修。” “聪明人是不会被宗门束缚的,你不应该是个蠢货。” “你我灵力已经恢复九成,来吧。” 气力恢复,云婉青的气势再起,檀真的脸微微的抽动了一下,看向云婉青的眼神中也再次变得富含敌意。 “愚蠢的女人,凌云宗被灭已经是板上钉钉还执迷不悟,明知要死还非要与我为敌最后身死道消,浪费一身的好根骨。” 檀护法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如果二人是同境界,或许云婉青不比他更差,但现如今占据境界优势的可是他。 同属化神后期,云婉青不过五重,可他是已经修至巅峰的大圆满。 檀真可进可退从容自在,而云婉青却还要兼顾下方的弟子门人,心态之上的差距也让云大长老占了下风。 现在还是势均力敌,等接着再斗几日,云婉青必败。 而檀真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与云婉青对话时,云大长老腰间的传讯符稍微动了一下,一道消息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而传讯之人来自肖铭。 接收到传讯之后,她的面色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又马上归于平静。 法天象地轰然崩解,散开的法力化作一团团清气与浊气,在煌煌大日的照耀之下,映衬投射出了两种不同的光芒,这些气团交织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黑一白的阴阳鱼,阴阳交融徐徐游动。 阴阳鱼游入了云婉青的臂甲之中化作符纹,霎时间,云长老的气势节节攀升,近似神明。 “这疯女人……几句话就被激的与我拼命。”檀真暗道; …… 另一处,凌云宗下方的战场战事胶着,方连城与褚岁良斗到了数百里开外,几位化神与魔修杀到了天穹之上,早已远离凌云宗的山门。 凌云宗的大阵之内,操控全局的正是肖铭,而现在的他并没有急着与大阵之内的魔修斗法,而是紧捏着两张传讯符,接收着来自北部和东南两个地方的消息。 其一是方钰的情报,其内蕴含的信息量让肖铭处理了好一段时间。 其二是来自东南自家大本营的传讯,而传讯对象正是镇守肖家的四叔肖万山,内容很简单,而且是则喜讯——昏迷许久的杜静秋终于醒了,虽然在从归州逃往东南的过程中遭遇连番苦战,好在已经没了性命威胁,只是有些虚弱仍要养伤。 这无疑是条好消息,但此刻战事紧急,肖铭只是嘱托四叔照顾好杜静秋,其余一切事情等这次大战之后再说。 两则消息,以及来自风声阁在北部安插的暗桩所带回来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总到肖铭这边,交织的信息和危急的态势逼得他不得不迅速思考。 肖大少的面色突然间一变,喃喃自语道: “以前想不明白的原因和诸多的疑点,加上这些情报,现在就算是说得通了……这帮老东西各怀鬼胎,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娘不是省油的灯。” 与此同时,肖铭许多的思绪刚解开之际,天边来了一位化神,而且很明显是魔修。 放在以前,化神大能的出场绝对足以惊煞众人,但激战这几日凌云宗的弟子早已见过了不知多少个化神,这些昔日养尊处优许久都见不到一回面的大能今天跟大白菜一样齐聚凌云宗,众多弟子早已经麻木了。 其他人看到此人最多感叹一句魔罗宗怎么又来一个,唯有肖铭看到他时,想杀人的目光完全抑制不住。 旁边的执事头一次见到肖铭露出了完全失控的神情,有些茫然,怯生生的问了一句道: “大师兄,那人是谁?” “魇魔宗宗主,曲显龙。” 一句话说完,肖铭不等身边的人思考,抬手便是炸开了挡在身边的几个魔修,架起赤色旗与玄色旗就朝着曲显龙而去。 高空之上,曲宗主见肖铭失控的神情和快要瞪出血的目光,不禁冷笑连连,原先的严肃也变成了讥讽: “姓肖的小辈,人都说你狠如狼精似鬼,连本座都差点被你瞒了过去,以为你真是带着道行投的胎,一肚子坏水。果然还是如同圣女所说,你终究不过是个不到百岁的纨绔子弟,一点怒气便能冲昏你的头脑。” 曲显龙身为魇魔宗的宗主,也身为魔罗宗麾下的大势力之一,按理说此时此刻应当带着属下的魔修与云州防线上的那些大世家开战,而不应该来掺和两个一流大宗之间的大战,这神州浩土万年来的潜规则。 他此次前来,很明显是冲着肖铭来的,并且受了秦芝语的命令。 虽说魔罗宗此前的打算一直是活捉肖铭当做筹码,但说到底腿还是长在他的腿上,想走想留也由不得魔罗宗指手画脚。 考虑到肖铭的特殊身份,即使他无法挽救凌云宗的必败之局,但要是回了东南,难保不会一气之下带着肖家的大修反攻倒算杀进中南。 因此,活捉肖铭的前提是把肖铭留在中南,而这就是必须要让曲宗主亲自到底的原因。 在命他来凌云宗之前,秦圣女是如此交代的: “肖家人脾气倔又极其护短,其中肖定方与肖铭父子两个最为狂傲自大,容不得麾下的人受半点的苦。你杀了傅言这个小辈,又伤了崇州杜家的杜静秋,这两人都是肖铭带在身边许久的贴身随从和侍女,他又偏偏是个死也不肯吃亏的主,必然视你为切齿仇人。 阆州一事,他大闹安泽城杀了莫正川还则罢了,但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敢以元婴修为埋伏你这个化神一重的大修,可见此人有多胆大包天又不计后果,这样的莽夫,难道不是你我能利用的吗?” 秦芝语的意思很简单,放跑肖铭后患无穷,肖家少主能调动的大修太多太多,一只手便能调东南的大修强攻魔罗宗。 而若是活捉了他,那便是一步险棋变成一步妙棋,退可保证魔罗宗掌握中南之后东边不会有大规模的入侵,进甚至能逼迫肖家与自己联合,以此抵抗皓月宗越来越大的扩张野心,积蓄力量以待时局变化。 曲显龙,这个明面上指使手下袭杀杜傅二人,又害死无数凌云宗弟子的魔宗宗主毫无疑问是留住肖铭的诱饵,这一点秦芝语知道,而她也明白——肖铭不可能猜不出自己的用意。 但这是秦芝语给出的阳谋: 我就是要用他把你留在中南,按照你肖大少的脾气,看着杀你亲卫的仇人在自己面前,敢不敢动手? 事实果真如秦芝语所料想的一般,都不用曲显龙用言语刺激他,杀红眼的肖大少便已经踏阵飞出。 对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境界差距视而不见,对下方正在激战的凌云宗诸多弟子毫不关心,肖铭终究是冲向了自己一心想杀的切齿仇人。 “我正愁找不到你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肖铭毫无半点的争辩之意,面对这个敢在自己面前露面的罪魁祸首,直接以肖家的焚天极焰来回应! 半空之上,云雾在一瞬间之内便被尽数蒸干。 赤色旗之内,无穷无际的火焰精气从旗子倒灌而出,化作了漫天的火海,欲与无上高天的太阳一比夺目光辉。 随后,那火焰迅速坍缩变成了一柄数十丈长的巨大火刃,刀柄毫无意外的握在了肖铭的手上,而肖铭以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元婴能做到的速度朝着曲显龙杀去! 曲显龙面无表情,捏了剑诀,放开自身的修为,阴邪血煞的魔罡横亘在身前化作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光幕,隔绝了天地,扛住了火光。 轰!!!!!!! 第338章 赤炎铠 烈焰吞噬着挡住自己的魔气,火光侵蚀着难视深浅的黑色光幕,暴烈声响彻云霄,焚天极焰的威势破开了曲显龙的防守,径直冲向了他! 呼! 见光幕被破的曲显龙不由自主的吃惊了一下,随后大手一挥,一股罡风刮过便把肖铭的火势吹散得无影无踪。 “五成力,竟然……没拦住他。” 曲宗主试图人前显圣却被打脸,心中暗道一声大意,将自身的修为往上又提了几分,双手化掌朝前一推,灵力震荡而出逼得肖铭连连后退。 连退了大概有数丈远,原本被动躲闪的肖铭却猛的抽出了玄色旗,幽光闪动间便卸去了曲显龙的大半灵力,随后赤色旗的旗面又蹿升出了一股子火焰精气。 这次不再是赤红色的烈火,而是暗红色的灵焰,其内蕴含着破灭之道的意境,以及古老而又强大的法力。 烈焰升腾而起,随后好似一条条火龙般将肖铭完全缠绕了起来,但却不像是绑缚或者是包裹,更像是将他拱卫在了正中间。 道道火焰精气,此刻仿佛千军万马,用自己的身躯护卫着属于他们的皇帝,激射而出的火舌与来自魔道大能的轰击碰在一起,发出“轰”的一声。 五行之中,火主破灭与焚烧,火之一道,东南肖家为最! 一眨眼的功夫,原先在火焰之中看不见身影的肖铭破障而出,能够烧尽一切的力量此刻不再分散,而是聚集在肖铭的身上,凝聚成了一身硬铠。 烈火般狂放的纹路,流水般优美的线条,矛盾而又优美的加诸在这具贴身的铠甲身上,金红双色光芒交替闪耀,护持着肖铭。 天崩地裂,山河倾倒,我自不动如山,烈火化作的铠甲与肖铭那张面容搭配得近乎完美,清秀但并不暗弱,强硬却不含偏执,那对眸子当中是不容动摇的战意,精纯的火焰精气与少阳之体相得益彰。 有王道,更有霸道! 身着赤炎铠的肖铭不像是一个修士,倒是更像个威风凛凛的战神。 从肖铭那张年轻而又英俊的脸上,隐约能够看到当年那个烧得魔物无所躲藏,烧出了在济国三十一州如雷贯耳威名的肖真君的影子。 “说到底,还得是咱自家的神通,用的最舒坦。”披散着头发的肖铭面露微笑; 毫无疑问,这是肖铭头一次显露自己在焚天极焰方面的真正实力,哪怕当初孤身杀进阆州,他也没有显露自己的真实修为。 杀魔烈火锻神魂,赤炎天铠护周身,用火焰精气凝聚成铠甲这一招,在所有修炼焚天极焰的修士里万中无一。 而化神境之下能用出这招的……只有肖铭一人。 肖铭毫不客气毫不犹豫一把火惊到了曲显龙,惊了凌云宗的弟子,也惊了所有的魔修。 要知道肖铭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放在一郡之地虽然称得上是顶尖的大修,但在曲显龙这种级别的魔修面前也只有逃跑的份,能不能跑得掉还是两说着。 但现在,他们见到了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要找化神境算账,甚至敢先动手……硬刚化神甚至还打得有来有回! 一步一天堑呢?云泥之别呢?十个元婴后期也斗不过一个化神初期的力量差距呢? 曲显龙差点失手被一个元婴小修伤到,此时此刻也觉得自己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哪怕对付一个元婴期大圆满,他用五成力也已经是绰绰有余,可谁能料到面前这个凌云宗的年轻长老、肖家那个狂妄自大的纨绔少主能有此等修为? 当初肖铭杀死莫正川他自认已经是高看了这个元婴小辈许多,但今日他亲眼看见那身火焰精气化作的硬铠才发现,原来自己当初对于肖铭的实力判断还有谬误。 赤色旗、玄色旗两大神兵,青木鱼竿护身,还有专克魔修邪修血煞之气的焚天极焰,种种因素加起来,给了他硬刚曲显龙的底气。 魔修碰上普通的正道修士,见面便强三分,而碰上肖铭,见面那就弱上五成。 “老东西,化神一重的修为还如此废物,小傅死在你这样的人手里,如同一块璞玉溺于粪坑。”赤炎铠护体的肖铭咧嘴一笑: “杀你这种货色,就不必请宗门长老和我那几个叔叔动手了,你还不配。” 短短几句话,曲显龙就被激出了火气,目中神光暴涨——虽然外表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肖铭看得出来,这老小子被自己的话气得够呛。 一个修为、年纪、阅历都在他之上的化神境魔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一个元婴小辈斗法却占不到上风,不仅装逼失败还被肖铭指着鼻子骂。 都说魔修厚脸皮,但这种情况,但凡曲显龙还是个人,他就不可能不来气。 看到对方被自己气得不轻的样子,肖铭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的冰冷——曲显龙想把他留在此处,他又何尝不想把自己这个死对头交待在这里? 不过刚才的对话中肖铭最起码确认了一件事情: 傅言没死,这件事情肖铭知道,但看曲显龙的眼神明显不知道,袭杀杜傅二人的确实是魇魔宗的人,真正要他们的却是另有其人。 但就算出手袭击凌云宗弟子的一点来说,曲宗主在肖大少这边就已经判了死刑。 一番交手,两边都起了火气。 曲显龙冷冷盯着肖铭,回嘴道:“我原以为你还有些谋算,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些口舌之利,你是真拿自己当肖定方,还是以为给自己套了层壳子我就怕你了?” “咱们打个赌,各自出条命如何?”肖大少笑了笑; “小辈,不知天高地厚!” 肖铭确实口出狂言,其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曲显龙,而曲显龙不单单被激怒,其内心更多的是轻蔑——面前这个姓肖的越嚣张越猖狂,就越显出此人没有城府,做事行事都不经过脑子。 逞口舌之快,报一时之仇,为了面子以元婴境的修为不带助手便与化神境搏杀,这毫无疑问是莽夫才干得出的行为。 ‘若不是上面交待只能生擒不能格杀,本座如此身份,何苦看一个被宠坏了的二世祖在自己面前生上蹿下跳。’ 如此想着,曲显龙已经一剑斩落,无穷无尽的剑炁与灵压铺天盖地的飞射,朝着肖铭冲了过来。 一时间,天下仿佛万物皆无,只剩下这无数闪耀的剑光,肉眼所见的骇人,可落到肖铭的目光中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看模样确实唬人,但与方才云婉青、檀真之间的斗法相比,少了得道大修的圆融、自然以及如臂使指,反倒有种初入大能境之后的浮躁与刻意炫耀的嫌疑。 “粗糙笨拙,刻意卖弄,骗得旁人,骗得了我吗?”肖铭丝毫不打算给身前这个大能几分薄面:“你这个化神当的……真他妈丢人。” 一句诛心之言出口,紧接着便是那棵火树浮现,在这片广阔的空间中如同太阳般的炽烈,火光和热气冲散了漫天的剑气与魔罡。 熊熊火焰疯狂的燃烧,将曲显龙的手段尽数粉碎,随后朝着曲显龙本人攻去。 轰! 利索的一声炸响,夹杂着怒意的一击劈开了肖铭的那棵参天火树,白色的剑气从剑尖催发出来,一路向前切入了火势之中,硬生生将焚天极焰的压制破开! 莫正川这个元婴大圆满拼尽全力才能勉强硬扛下来的撼天凶威在他面前只不过是费些力气。 再弱的化神也是化神,再强的元婴也只是元婴,肖铭同样的一招足以轰开莫家祖地的护山大阵,却难以伤到曲显龙。 攻击没有得手的肖铭却似乎早有预料,接着个翻身连退数步,曲显龙毫不留情的紧跟而上,二者你追我赶之间的交手却从未停过。 远远的看去,曲显龙的威势完全盖过了肖铭的火光,以完全压制的姿态逼迫着肖大少一路后退,九九八十一道恐怖至极的剑气涌现,在空中盘旋数转之后纠缠在一起,化作凝练而又纯粹的白虹朝着肖铭激射而去。 再看肖铭,以元婴中期对抗化神初期本身就是极其疯狂的行为,化神与元婴大圆满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哪怕手段起齐出,此刻也仍旧处于被曲显龙压制的地位。 但好在有赤炎铠护身,那些洒落的剑气切割着坚硬的铠甲发出刺耳的噪声,却终究没有伤到肖大少半分,而赤色旗与玄色旗在手,他也勉强能与曲显龙斗得有来有回。 肖铭手中的赤色旗对着曲显龙一指,焰海深处便刮起了一阵飓风,火势随风而涨却又迅速转动,极焰从旗尖处激射而出却不似此前那般的笔直和刚硬,而是如同柔软的绳索一般在这半空之间诡异的扭曲,成螺旋状刺向曲显龙。 曲显龙能感觉到这股火焰的不凡,被二人法力挤压到扭曲的空间愈发畸形,而火蛇在包绕自己的同时也将自己护体的罡气与魔气层层破开,几乎就快要碰到自己。 “放肆!” 一声暴喝,曲显龙双手横亘于胸前,随后猛的向两边扯开! 空间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虚空乱流好似狂风在裂缝之中到处肆虐,随后裂缝便迅速的被天地之力弥合修补,而强悍的灵力也将肖铭的火舌尽数撕碎。 轰轰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焚天极焰的火气与魔气对撞却被压了一头,而肖铭也不得不以玄色旗卸去斗法的法力余波。 曲显龙与肖铭二人朝着天边处疾驰而去,确切的说,应当是逼着肖铭一路退走,二人你追我赶之间已经是连过数招越斗越远。 另一处的凌云宗护山大阵下方,反手挡开一个元婴魔修并将其击退的梅护法抬起了头。 看着上方越打越远的肖铭与曲显龙,一股异样的感觉盘踞在她的心上久久未能散去: ‘怪事,肖铭平日里不是莽撞之人,哪怕因为傅言和杜静秋的事情生气,也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舍弃了护山大阵的保护,飞上天去与曲显龙缠斗。 而这曲显龙明知自己是化神却不自重身份,孤身一人来到我宗的山门露面,还特地让肖铭看见,该不会是……调虎离山!’ 魔罗宗让曲显龙作诱饵调肖铭离开大阵,现如今又逼肖铭朝着远方一路退走,要么是肖铭在护山大阵内过于棘手,怕肖铭待在这要生擒过于困难。 要么…… 他们要生擒肖铭,那就代表不能让他死于此处,否则就是逼肖定方提着赤翼来中南兴兵问罪,那么此时此刻要调肖铭离开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 接下来的场面,他可能会死。 化神境虽强,但肖铭一身修为已然凌驾于元婴之上,休说曲显龙,哪怕云婉青这种级别的大佬动手,打不过是打不过,五行水相的玄色旗护持下想脱身还是不难的。 而可能会杀死肖铭的大能,便只剩下了一个。 “不好,合道!” 几乎是在梅护法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刻,护山大阵上肉眼可见的裂纹便已经宣告了灾难的到来,原先在云婉青与檀真之时仍旧牢固无比的护山大阵此刻已经显得摇摇欲坠、难以为继。 斗法历时许久,从原先大日高悬的正午已经到了即将日落的夕阳时分,而夕阳出那个身影缓缓浮现。 霞光映衬着乌云,灰黑的云雾之中,逐渐拼凑出了数十丈高的冷面道人之相,大道与神通天地的奇异道韵加持其上! 不容质疑、不容冒犯、不容亵渎,神州浩土的顶点,修士与生灵的巅峰——合道境真君。 极业真君,魔罗宗宗主,秦威。 说时迟那时快,数十丈高的法相翻手一压,无穷妙法与灵力化作神光横刷而来,目标直指凌云宗山门之前正在激战的众多凌云宗弟子。 护山大阵所化的护罩欲要阻拦,转眼便是万丈青光迸发,将灵力挡在半空。 一攻一守,两股法力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方圆千里的灵气尽皆躁动不安。 此前云婉青与檀真,其他化神与魔宗大能之间的斗法给护山大阵带来的压力实在过大,无人操纵又面对合道真君,此刻也实在是难以为继,“轰”的一下破碎开来。 轰鸣声之中,云海尽散,大地崩解,天空留下了一道深邃的印痕,蔓延了不知几万里。 护山大阵碎裂,处在离山门距离最远的那些魔修首当其冲,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便被彻底轰成了一团灵气消散在半空中,临死之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凌云宗的弟子眼看着法阵崩碎,大长老云婉青此刻被檀真拖住无法回援,恐惧和绝望之意逐渐逼近随后迅速占据了整个心头。 绝对的力量、绝对的威压,一切的躲闪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嗡———— 在他们被秦威碾杀之际,几缕柔和平淡的灵力将他们包裹住,托着他们送回了凌云宗的山门,将那股夹杂毁天灭地邪能的神光挡了回去。 灵华峰之上,凌云宗宗主齐仕方终于现身,道韵与玄光结合在他周身浮动,与周天融为一体好似浑然天成。 齐祖师平视着与自己对望的老对手,以空灵流转沁人心肺的道音开口,淡淡道: “秦威你**,****。” 骂的很脏。 第339章 中南最强之争 天尽处无上苍穹,三十六重大罗天内,时隔两百多年的秦宗主再次见到了自己的老对手,那个将自己从中南之主的位置上掀翻了的死敌。 看着齐仕方,被骂一句的他并不气恼,而是静静说道: “齐老鬼,换做往日,本座或许会有那个耐性与你纠缠几句,但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你变成女修了?”齐宗主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毛; “呵,口舌之利。” 尽管齐宗主仍旧云淡风轻,但同为合道境,他自然能够感受到身前这个老魔头与此前的差距——无论是在修为的完满还是在整个人的气质上,秦威与当初都有着天差地别。 身如巍峨高山,目藏日月山河,身周环绕浑然天成大道至简的道韵,这些是二人的共同点,而秦威的道果则更胜一筹。 二人闭关争夺中南六州的气运,终究还是底蕴更加深厚外加拥有皓月宗两位合道帮助的秦威更胜一筹,先齐宗主一步出关,兵临凌云宗。 毫无疑问,合道中期。 宗主突破,魔罗宗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现如今的凌云宗,而秦威现如今俨然是整个中南六州最为强大的通天大能,正面斗法更在齐仕方之上。 “两尊合道争夺一地的气运太过罕见,而且确实有先后突破的前例,在本座到达此地之前你依然还在闭关,灵力也已经有了变化的苗头……你本可能后我一步入中期。” 已然掌握优势的秦威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头一次用不解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老对手: “强行出关功亏一篑,失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秦威在合道初期停留了五六百年之久,早在凌云宗崛起之前他便已经是中南的老牌大能,自然知道突破中期对于一个合道修士有多大的诱惑。 他无法理解,哪怕是为了沽名钓誉,为了正道的名头,齐仕方也做过了头。 齐宗主却并未理会秦威的话语,只是反呛了一句:“秦宗主不远千里到凌云宗做客,应当不是来找贫道谈天说地的吧。” “初期打中期,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不试试看岂能知道。” “天大笑话。” 秦威眯眼冷笑一声,右手随意的在半空处划了一下。 尖锐但不刺耳的魔啸与低吟声中,极业真君先手试探,一道虹光长贯而出直射齐仕方。 刚看时,那虹光不过是略有些黯淡的灰白色,不像是通天大能的手笔,却像是江湖中凡俗武者便可凝练出的普通剑气。 但这虹光仿佛得了天地齐助力,每进一寸就增添几分锋锐与威能,每飞一尺便生无穷煞气,乾坤遭受重压崩碎后又迅速修复,待一瞬之间到达齐仕方跟前之时,已似滔天巨浪! 合道合道,身合道境,三千大道自占其一,身在便是大道轮转。 极业真君所主恶业一道凶悍异常,三十三重天之内顿时晦暗肃杀,令人感到无比的压抑绝望,更觉得癫狂,每一丝灵气当中都夹杂着最纯粹最原始的恶念,看不清来源,望不到去处,如同一条无穷无尽的长河横亘于天地之间,任你如何施展威能也无法将其动摇半分。 此招即强又险,合道境之内能有法力硬扛下此等恶业与血煞的大能不可能下于合道中期,齐仕方合道初期的修为只能躲避——可偏偏他已无处可躲。 威势已近,退无可退,齐仕方面色却丝毫没有变化,大手微抬处一道气机便被弹出,撞上了那道虹光,洞穿了那宏大的法力。 顿时,极业真君的攻势如同一块被石子击破的玻璃般开始迅速瓦解,随后消散于无形。 “不差。”二人同时笑了笑; 一番相斗,雾里看花,简单的过手却让人看不出秦威到底为什么笑,也不明白齐仕方到底怎么破掉这无处可避的魔煞天罗。 事实上齐宗主的手段很简单——你的功法宏大,血煞威能铺天盖地好似天罗地网般绝望无比没有出路,但我不以同样的强大法力来应对,只随手一弹点出气机戳你一个小洞。 处处皆备处处皆寡,秦威无法将让自身灵力的每一个地方都坚不可摧,如此浩瀚的法力若正面扛下必定损失惨重,而一点击破则是十分容易。 大对小,拙对巧。 如果用凡人能理解的方式说明的话,那秦威就像是个渔夫,他撒出了一张囊括了整个天穹的大网,试图将一切活物都如同网中之鱼一般捕获在其内任他宰割,只要入了套,千缠百绕便难以挣脱,纵然你是合道也无济于事。 而齐仕方不理会他铺天盖地的威势,只集中一处弱点将他的网打出了一个小洞——如此,这张渔网便成了废网。 渔网哪怕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坚固如常,但只要有一个洞口,那网中的鱼便能尽数走脱而不留下哪怕一条。 此番查探,二人对对方的实力便心知肚明。 “还是老样子的避重就轻,不敢正面斗法,二百多年了还是没点长进。” 秦威看着齐仕方,这样相持的风格他可再熟悉不过,毕竟两百多年那个初入合道的齐真君就是凭借着巧劲硬生生跟自己耗了许久,最后抓住破绽将自己重创才得胜。 “贫道乃是所修乃卜算一道,避重就轻趋利避害太正常了,你是头一天知道吗?”齐仕方不为所动。 如此仇家,两百多年不见,自然忍不住互呛几句,但谁都不是傻子,嘴上不停的功夫身子也早已有了动作。 秦威单足一顿祭出法宝,一颗大印便从他的手中掷出,像一块砖头一样朝齐仕方砸了过去,甚至有些朴实无华。 但很快,这枚大印便显化出了重重地狱,内有烈火、冰山、火海、铁树,有毒虫蛇蝎恶兽虎豹,更有三千弱水可灭形毁神,一切造孽与恶事的报应在此齐聚……苦难与绝望之相,阴邪与恶业之巅,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然齐宗主唤出了灵明签筒,一根上上签抓在手中,忽的一下便显化成了宝剑,被他抓在手中朝着上方一剑削出。 剑身如水波,剑锋蕴真灵,齐仕方本不是剑修,但这一斩却斩出了不同于其他剑修的剑意。 极业真君压下来的是恶业与阴邪,凌绝真君斩出的便是日月与星辰,大地之上的高山耸立江河奔流,神州浩土内的无垠灵气,五行轮转四海八荒在这一剑之内尽数可见。 此剑,名叫乾坤。 合道之战,真正的合道之战,斗的是道。 当初皓月宗在凌云宗的门内摆擂挑衅一众弟子之时,齐仕方、彭烈、肖定方三人曾一同现身于凌云宗的山门之上并交了手,打的虽然十分激烈,但与今日之战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当初来的都是几位合道的法相化身,况且三方都没有下死手的理由,而今日的凌绝真君与极业真君可是没有半点的情面可言,更不打算让对方活着回去。 道境相拼,震荡出的余波又岂是宵小可比? 二人身在三十六重天,法力对拼的余威与灵力波动被天道与生灵之力层层削弱,每往下一重天便被削弱一层,若二人的斗法是在地上打的,那么整个云州乃至是中南都要遭遇灭顶之灾。 生灵涂炭血流漂杵不是玩笑,在合道境的巨压之下,人与杂草并无区别,都承受不住他们的轻轻一拨。 但就是这些被层层削弱的法力,落到最下方之时也刮起了一阵过境的飓风,席卷山野树林,刮得众人东倒西歪。 中南,多少年没有如此大战了。 看着上方斗法落下的余威,以及大罗天之上难以见到踪影的两位合道真君,哪怕是化神大能,此刻也压力顿生。 檀真一边与云婉青交手,一边感受着上方洒落下的灵力,目光中的嫉妒与欲望已经在疲惫之下变得无法掩盖: “这才是……我应该到的境界!入了合道,才算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而下方,凌云宗护山大阵被破,魔修一股脑的涌入了山门之中,而宗内的弟子也被逼出了血性,原先在器房、丹房等等堂口的后勤弟子此刻也拿着法器杀出,除了新入门的弟子以外全员参战,就在山门之内斗法。 肖铭不在,执事们便自行结成人阵顶在最前面护住低阶弟子,以各自的符箓与法器充当阵眼与阵纹,硬碰硬之下魔修也吃力无比。 但执事们心知肚明,这么扛,扛不住两天,等阵法的法力耗光就只能实打实的搏杀了——到那时,不知要死多少弟子。 宗门大战,向来残酷,上一次凌云宗牺牲了无数的优秀弟子才将魔罗宗拉下了中南霸主的位置,现如今第二次死斗,不知还会牺牲多少人。 大罗天之上,道境之争一下便竭尽全力。 境界差距摆在此处,虽然同为超凡大能,但齐仕方毕竟是合道初期,强攻之下仍旧是略逊一筹,相比之下秦威则更占上风。 略逊一筹看似不大,但是在如此境界的斗法之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仅仅在这一下处于下风,秦威便能看出齐仕方再无法抗衡自己了。 第一次宗门之争,二人都是合道初期,虽然他更为老成但毕竟境界一样,齐仕方专修卜算处处可以料敌先机,因此每一次手段都被他化解了去。 可现如今,他已然是合道中期,屏蔽遮掩天机的能力超过了齐宗主卜算的能力,加上第二次斗法的他变得更加谨慎与小心,虽然仍旧狂妄,但并不会大意到露出破绽。 如此相斗,纵然齐仕方有实力自保,但却没有取胜的机会。 “你并不是肖定方,他在合道初期能杀合道中期的九耀真君黄伯林,现如今我也是合道中期,可是你却将自己高估了。” 这话虽然扎心,但确是实话,齐宗主虽然与肖家主是结义兄弟,但并不代表二人在斗法实力上旗鼓相当。 肖定方能越境强杀黄伯林,有些人说全靠焚天极焰,其实不怎么准确。 最多只有三成是因为焚天极焰够强,论破坏力论威慑力在整个神州浩土绝无仅有。而还有七成是因为肖定方本身就是个怪物,一身根骨休说是在东南,在整个神州浩土内与其他的合道大能相比也是最顶尖的那个; 个例而已,不是每个初期都能杀中期。 这也是为什么秦威在齐仕方面前会如此志得意满,因为他十分清楚面前这个人没这个实力。 齐宗主无语的看了一眼秦威,想要吐出几句高雅之言来好好问候一下极业真君,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句: “有的时候还是得服老,现在的年轻人也是很有智慧的,就比如我最近跟肖铭那小子好好学了一招——有时候,得找帮手。” “东南王在混沌裂口镇守压根没有动过,就算他任由魔物冲击防线来帮你,现在动身从无量海深处赶回来,你觉得来得及?”秦威讥笑道; “神州浩土,可不止一个东南。” 顺着齐宗主的话茬,秦威也隐隐感受到了远处那个正在赶来的身影,而散发出的修为与流转的道韵则代表了一件事情——此人居然也是合道修为。 此人略有些富态,身着一身淡黄色的旧道袍,圆脸大耳眼睛微眯,不似皓月宗彭烈那般的冷面阴险,也不似齐仕方的慈祥,更没有秦威的狰狞和戾气。 整体上给人一种感觉——憨厚。 “齐真君,贫道特来助阵。” 道人先是朝着齐仕方微微一拱手,随后与其并肩而立,平视着秦威。 秦威首先是感到奇怪,疑惑到此人是谁,为何从来没有在中南见过,片刻后便立即反应了过来,看着那人开口道: “东北三州,万法宗?。” “正是。”胖道人乐呵呵的接了一句; 虽说二人没有见过面,但神州浩土内的合道一共也就那么几个,互相之间肯定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与面前之人形态样貌对的上的,很明显只有一个人。 明慧真君窦存生,合道初期修为,本命法宝无漏宝甲号称防无可破之守,性情平和大度,为人正派但从不主动招惹别人。 这样的人,无缘无故来中南,不大合理。 看着面前这个突兀出现的合道真君,秦威还是忍不住好奇,冷着脸问了一句:“万法宗,为何要来干涉中南的事情?” 窦真君双手抱胸,淡淡道: “凌云宗,救了我徒儿一命。” 第340章 皓月宗南下 窦宗主所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传大弟子,也是备受宗内门人钦慕的大师兄余守明。 东北三州地广人稀,因此无论是修士的数量还是质量都远不如济国内的其余大势力,甚至比不过被皇家收拢的西南四州。 而窦存生的大弟子余守明与其说是万法宗的大师兄,更像是半个师父,宗门内近乎所有弟子的讲法和教学都是他一手统筹,亲身指导的次数更是不在话下,一个人带出了万法宗一整代的弟子,威望之高难以估量。 除去自家宗门的弟子,对于其他宗门前来学艺和求道的道友大开藏经阁,任由借阅不说还言传身教,为人性格直率真诚但从不孱弱,几次调停了东北三州之间的宗门矛盾。 除了魔修与妖族,济国内的其他势力对这位余真人的评价都差不多——行得正坐得端。 年纪轻轻步入化神一重,公认的万法宗接班人,却因为独自拦截杀进东北三州的巨蝰妖王重伤,境界跌落寿元耗损。 对于这个被自己当成亲生儿子的徒弟,窦存生确实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济国第一医修青竹谷谷主廖通明施尽手段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却对修为倒退寿元将尽回天乏术。 古明思走投无路去春龙游会赌一把玄灵草,却意外碰上了带着气运之子的肖铭。 杜静秋将玄灵草送给了古明思救了余守明一命,换得了万法宗的感激。 以至于在魔罗宗对杜静秋出手、中南之争爆发传到琳州之时,窦宗主便决定了要帮凌云宗。 如果说此前秦威面对齐仕方一个大修来说还具有绝对优势的话,再加上一个主修防御一道的窦存生,他毕竟初入中期,两两相加之下压力倍增。 僵持之下,秦威骤然杀出! 轻捏一把灵气,手中仿佛突然变成了能够容纳万物的无底洞,扭曲空间挤压灵气,一掌内已然有血流漂杵横尸遍野之相。 一推之下,恐怖的掌力汹涌而出,如同天罚般夹杂着灾劫祸患之力。 下一刻,万丈狠厉血腥的冲天凶光已经近在眼前,仿佛要诛灭天地! 如此凶狠的威势很明显是针对着防御能力不佳的齐仕方,而身着无漏宝甲的万法宗窦宗主相对来说要稳当许多,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下意识的退避了些许。 要么不动手,要么就一击致命,秦威在最短的时间内便调整了自己先前得意的心态,直接用全力一击试图将齐仕方就地诛杀。 就算无法杀死,最起码也得让他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否则二人联手的棘手程度可想而知。 “齐真君……”窦宗主随即反应了过来欲要出手相助,但却在一瞬之间愣住了。 窦存生看着齐仕方,只见齐宗主双掌一合,身后太极图内的阴阳鱼立刻凝虚化实,如同活了一般游出,又钻入了他的体内,气质陡然一变! 原先的他是天地之间的一个生灵,但现在不同了——阴阳分两极,清浊化天地,此刻的齐仕方的身体自成一方洞天被他完全的掌握,虽然无法与真正的天道相媲美,但却让秦威心中暗自一惊。 身化乾坤状态的齐仕方,在这天地之间所占据的气运权重绝对在自己之上——现如今的齐真君以阴阳两极之力将自己的身体化成了一片小的天地,而他则是这处洞天之内的掌控者,也就是一个小号的天道。 可再小的天道也是天道,在位格方面也超过了天地之内的最强生灵,合道境大修,因此即便秦威在道行上更胜一筹,但却独独无法破解这一招,反而被压了一头。 面对直冲自己而来的夺命杀招,面对一个合道中期境界拼尽全力的绝死一击,齐仕方只是巍然不动的站在当中,不闪不避更不防,任由惊天的掌力压来。 “解。” 唤一声“解”,掌力随即在触碰到齐仕方道躯的那一刻彻底直接崩散,整个天地之间的压力仿佛在那一瞬之间被彻底消解。 日月还是日月,山河还是山河。 当秦威的法力轰在齐仕方身上时,便被纳入了这个“天道”的范围,而在这个范围内,齐仕方有着划定一切、支配一切的力量,而绝对的力量便是法则。 从动手到落空只不过是须臾之间,但在三人的感受中则已经过了许久。 化解杀招,齐仕方虽然只是在这一瞬间身化天道而且范围仅限于自身周围,但也支撑不住瞬间破功,恢复了合道初期的功体,额头上也沁出了细汗。 秦威全力一击耗损气力,齐仕方也正处在虚弱期,一旁的窦宗主毫无犹豫便是直奔秦威,而秦威则强提元功起身抵挡。 大罗天,两位合道初期合战一位合道中期,原先占尽天时的极业真君在齐仕方和窦存生的围攻之下终于出现了颓势,原先步步紧逼的威势不在,因为窦存生擅长防守难以撼动,两相配合之下让秦威压力倍增。 中南六州东部,红了眼的肖铭一意要杀曲显龙,而曲显龙也一意要拿肖铭当做自己的功劳,各有目的的二人已然斗到了远离凌云宗山门处的地方,愈发朝着东边靠拢。 在二人的上方,在他们所接触不到的地方,天穹时不时裂开一道口子,内里狂暴的虚空乱流透过口子刮出又被迅速弥合。 天穹上散溢出的些许余威,落在灵华山脉之上便是难以承受的巨力,周遭的群山地动山摇,惨象连连,昔日灵秀优美的山水画,今日成了第二次中南之争的战场。 血与火,洗礼着这处古老的山脉。 撕裂空间力量或是来源于齐仕方、又或是来源于窦存生或者是秦威。 但无论来源于谁,都足以证明上方那场天地间最强生灵之战有多激烈,同时也给下方的战局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护山大阵崩碎,凌云宗弟子苦苦支撑也仅仅与魔罗宗保持着不分上下的态势。 尽管已经远离了凌云宗的山门,但如同刀片一般刮过面庞的罡风也影响到了二人。 赤色旗与玄色旗被肖铭放开了束缚,以自身的灵智协助肖铭对抗合击曲显龙,又能在肖铭自身遭到威胁之时立即回援以保护肖铭。 水火二象合力外加肖铭自身的强横让他在元婴境之内独步天下,但曲显龙是化神,大境界的差距便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曲显龙反手挡开肖铭的焰光,一剑斩落而下。 肖铭以玄色旗拨开剑罡,却见身后的峰峦被斜削去一半! 原本怪石嶙峋的高山此刻一分为二,被劈开的切面如同镜面一般的平滑整齐,恐怖的魔气化作灰雾在山间飘散开来,树木花草尽数枯死,花鸟鱼虫难逃此劫。 肖铭双手猛推,赤红色的火焰巨浪轰向了曲显龙,逼得他后退数步。 便在此时,二人腰间的传讯符同时闪动,虽然传讯的人不同,但消息却意外的一致: “皓月宗动手了,出手的不是彭烈,而是皓月宗祖师石双武。” …… 东南,无量海,魔物防线。 对济国修士来说,这是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地名,熟悉是因为一旦有人提起肖家和肖定方,出现最多的一定是混沌魔物和魔物防线,肖定方也长期待在这个地方,因此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陌生则是因为济国已经太久没有被魔物所攻入过,魔物防线的牢固甚至让济国人都忘记了这个地方的历史。 而要了解肖家,就不得不提及混沌魔物。 在人妖之战刚刚结束的几百年里,东南原先不过些许几次的混沌魔物入侵似乎因为人族无数修士的陨落、人族气运递减而逐渐壮大。 在人族夺取了整个神州浩土的统治权之后,渡劫境的几位大能有的因为在战中的负伤而不久后去世、有的则发生了决斗,两位渡劫尊者同时陨落。 剩下的那么一两位干脆则隐世不出,躲在没人能够察觉到的地方,有人觉得这些渡劫大能早已升天成就仙位了,或者是没有渡过仙劫变成了一捧黄土。 当然,也有人坚持认为世上并没有成仙之法,所谓的渡劫境便是修行的顶点,尊者们仍旧存在于这世上,以凡人的身份行走于这世间,或是隐藏在某几个宗门之后,成为了他们所供奉的祖师俯瞰着尘世。 但将那些没有切实根据的传闻丢掉,自人妖之战结束后,尘世间便再没有人能够踏足渡劫境,没有人能够再以尊者为法号,而步入合道境的大能也愈发稀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先并不是人族心腹大患的魔物在愈演愈烈,一直演变成了巨大的魔物潮,大批形态各异,畸形扭曲的魔物冲入了神州大肆屠戮,没有任何动机,也不知他们的能量来源。 距离混沌裂口最近的地界即遭侵扰,首当其冲的就是济国的夏州,驻守此处的是定居青阳郡之后的肖家第一任家主肖凌岳,化神大圆满,半步合道境。 原本并不算惊人的魔物数量在几个月之内剧增,肖家在夏州的防线几次易手,魔物好几次冲入了东南,整个五州都遭受了波及。 在长达一年的拉锯战之中,东南地界爆发了十几场大战,家主肖凌岳以及他的两个兄弟全部战死,整个肖家无论男女老少全员上阵,牺牲近七成,活着的也人人带伤。 因牺牲的家主肖凌岳没有婚配以及后代子嗣,他的侄子,化神五重大修肖泰鸿接任家主之位。 肖泰鸿作为二代家主,大刀阔斧的改造过整个家族的体系,不再重视嫡系与旁支之间的差别,吸纳东南优秀的年轻修士进入家族,或是通婚或是改名,只要进入就一律视为肖家人。 现如今的肖家子弟有许多并非是当初的肖家人,而是入肖家后改的姓,家主的人选也不再以血脉为主,选拔的方式很简单——谁实力最强,谁就是家主。 魔物的致命威胁降临在东南,此时的东南却尚未形成有组织能力的大宗门,大部分都是散修和小派别,有心抗魔但势单力薄。 而肖家此刻就成了整个东南唯一一支成规模的抗魔力量,靠着实打实的战绩和强横的手段,他们顺理成章的树起了大旗,无数遭受魔物祸患的修士投靠。 此后,夏的防线逐渐安定,自肖凌岳开始,除去家主空缺族老议事的那几段时间,历经肖泰鸿、肖天翊、肖峰三位半步合道境的家主发展,最后落在了肖定方的身上,是为肖家第五代。 作为肖家有史以来实力最强的家主,肖定方曾数次一个人封堵混沌裂口,也是他的存在,让肖家子弟的牺牲数量大大减少,被推进到夏州千里开外的魔物防线再没有出过岔子。 无尽的蓝海之下是不知何时便会再次显形的混沌裂口,而蓝海之上,则是几十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宫殿,相互连接,形成了第一道防线。 此刻,寝殿内有一男一女两位大修,男的看起来约有三十几岁,身穿深棕色与金色相间的劲装,面相刚毅端正,在他身边的女修身着银色长袍,出尘与唯美这两个词在她的身上完美体现了出来。 这二人便是肖家的家主夫妇,飞雷真君肖定方与落白真人梅映雪。 肖定方坐在主位之上十分安逸的打着盹,而梅映雪坐在他身边,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眉头紧蹙写满了担心。 不知思考了多久,梅真人看向了肖真君,言道: “夫君。”“zzz……” “夫君。”“zzz……” “肖定方!”“zzz……” 有些无语的梅映雪看着此刻睡得十分香甜的肖定方,只得摇了摇头,随后清了清嗓子,在肖真君的耳朵边轻声道: “肖哥哥~” “欸————” 肖家主“啪”的一下就醒了,伸个懒腰又顺势将美人搂入怀中,脸上是诡计得逞的笑容——平日里看不出来,但笑起来时肖铭和他爹实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梅真人一拳锤在了肖定方的胸口上,随后怒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那个闲心打盹和占我便宜!” “又怎么了妹子?”一脸懵的肖家主挠了挠脑袋; “还不是中南那事,铁鹰司那边一直查不到魔罗宗的具体布局,我都快急死了,咱家儿子可还在宗里呢。” “铁鹰司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老齐是我兄弟,不会让铭儿出事的。”肖定方倒是不怎么慌张,从容道:“再说铭儿前些日子也传讯过来了,让你跟我不必分心,魔物最近冲击防线频繁,贸然轻动对东南不利。” “可他现在才不过是个元婴,魔罗宗那帮魔修是什么作风,这孩子没什么城府又太天真,万一被魔修算计了怎么办?” “没什么城府又太天真……” 肖定方想起了云长老给自己的传讯当中对肖铭的描述,以及这些年肖铭在外面干了多少事情,怎么想都和自家老婆的描述不符合。 以下摘自肖家二爷肖定远的原话: “春龙游会之后,铁鹰司的情报送到我这来时我都不敢信,好家伙咱家大侄子被皓月宗亲传骂了一晚上,说他阴险歹毒、睚眦必报、从不吃亏、极其护短、处处计较,把皓月宗折腾了够呛。 哥,大侄子这脑子可比你好使多了。” “真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老二能够激动成这样。”肖家主拍着梅映雪的肩膀,宽慰道:“你听听在,咱儿子有这么一手本事,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放心,他一但来消息那我马上便动身去中南,秦威那老东西斗不过我的。” 在肖定方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之后,梅映雪才逐渐冷静了下来,也同意了暂时不干涉中南之争的决定。 “夫君。”梅映雪最后突然抬起了脸,认真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铭儿他真的在中南……没了,你会怎么样?” “我?”肖定方笑道: “如果铭儿真的没了,那夫君便与你再生一个。” 一听这话,梅映雪又生气的转过头去,肖定方自知自己又开玩笑开过了头,无奈的又开始赔礼道歉。 中南之争,在肖铭的劝阻和凌云宗的婉言谢绝之下,东南王肖定方决定不强行参与,为这场大战又增添了几分的不确定性。 第341章 合围凌云宗 凌云宗山门爆发了大战,魔罗宗以举宗之力攻打灵华山脉,中南部各大世家宗门与魔罗宗麾下魔门齐聚云州开始大战。 中南六州一地的强者近乎全部出动,两大合道势力开战的消息自然也不可能隐瞒太久,尤其是济国内的各大一流宗门,哪怕在事先与凌云宗并无交流,大战爆发后的一两天也都接连从各自的情报网得知了大战的来龙去脉。 尤其是北五州的皓月宗。 皓月宗与魔罗宗乃是秘密结盟,但因为方钰的存在肖铭老早就明白了二者之间的小动作,因此云婉青才特地让薛广和姜子川一同前往最北部的峦州提防皓月宗南下。 现如今云州战事进入白热化阶段,凌云宗山门大战胶着,齐仕方窦存生合力之下秦威也初见颓势——魔罗宗原先的极大优势正迅速缩小,甚至有可能要再度落败。 魔罗宗底牌尽出,投靠魔道的世家和大宗都已经跳了出来。 若是这次再败,他们便失去了最后一次与凌云宗争夺中南气运的机会,凌云宗则会彻彻底底的掌控中南六州的气运,再无对手挟制。 但在胜利的天平逐渐倾斜的时候,不愿坐视凌云宗坐大的皓月宗终于动手了。 佟半夏、贺佐军、冉嫚三大化神亲率皓月宗的高功大修聚集在了兖州与峦州的交界处,一步踏进了中南地界,开始逼近了峦州分门以及中南的北部防线。 合道大能纵横天地无人可拦,因此皓月宗祖师石双武则已经趁机南下,前往了云州的凌云宗主山。 峦州地面上,佟半夏与其他两位皓月宗的大佬并肩而立,看着巍峨高山之上的凌云宗分门,虽然称不上嚣张或者是张狂,但笑意确实是难以掩盖。 “薛广姜子川居然还不出来?山门内战事紧急,又有大军压境,他们倒是还真沉得住气。”佟半夏望着远处早已将护山大阵开启的分门,不由得有些疑惑。 同为化神的皓月宗长老冉嫚不语,贺佐军则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们可以主动进攻。” “没必要。”佟半夏摇了摇头:“他们不来,自有他们不来的原因,好勇斗狠本就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薛广姜子川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倒宁愿他们龟缩在山门之内,我也乐得清闲。 此役,咱们无非是配角,负责配合行动罢了,真正决定此战走向的是石祖师。” “此战的谋划是副宗主下的决定,我们确实是配角,您可不是。” 冉嫚斜睨着佟半夏,双手抱胸面色淡然,开口道:“佟副宗主让我们现在就动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中南那边大战才刚到中期,齐仕方几个人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若是晚一些,我们便能更不费功夫。” “秦威初入合道中期又没有时间稳固根底,匆忙便前往凌云宗主山强攻,若对付齐仕方一个人十拿九稳,可偏偏加上了窦存生这个专擅防守的大能,休说吃不下来,就算吃下来了也需要好些时日。 以及还有一点,肖铭。” “这又关那个东南的二世祖什么事?”贺佐军问道; “窦存生能来凌云宗帮忙,据我所知和他有关,是他手下的杜静秋将玄灵草赠送给了万法宗的古明思,这世上最便宜的是人情,最贵的也是人情——世上能懂得这个道理的人不少,但真当珍宝在手又舍得送掉的人不多。 想想看这小子的城府和心思,再想想他的身份,时间一长我确实担心肖定方会从魔物战场突然出现在中南,到那时想拿下凌云宗便是难上加难。” “你是怕夜长梦多?” “不错,宗主是合道初期,加入战端确实也能取胜,但耗费的时间太长,迟则生变。” 论交情与关系,贺佐军这个长老与佟半夏在宗内近乎水火不容,二人之间的派系之争也早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如今联手来此也不过是因为有着同一个目标罢了。 但贺佐军不得不承认,佟半夏在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比他更适合当副宗主。 望着佟半夏,贺长老叹了一声:“若我们不出手,凌云宗极有可能扛过这一次。祖师南下灭凌云宗夺取北部二州,宗主镇守宗门,确实有道理。” “不。” 佟半夏一个“不”字,让贺长老与冉长老的眉头皱了起来,同时望向了这位佟副宗主。 “万法宗仅有窦存生一个合道,现如今为了帮凌云宗他亲自出动,没有合道镇守,三州仅剩一座空空如也的山门,东北空虚。” 她挥手用灵力划出了整个济国的地图,随后一只手指向了万法宗所在的琳州,又一只手指在了凌云宗所在的云州,眼中闪过几分精光,笑道: “宗主现如今不在宗门,而是亲自带人去了东北三州。” “什么意思?”贺佐军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但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愿相信。 “凌云宗,肖铭自认自己是个聪明绝顶的货色,能够调来窦存生这个大佬来相帮,可他却忘记了我皓月宗是一门双合道,自作聪明实际上不过是帮了我们。” “石祖师南下,趁着三大合道疲惫至极之时与秦威联手解决齐仕方和窦存生,最起码将他们重伤逼走,随后……杀了秦威,收取中南。宗主北上攻破万法宗的山门,灭了这个心头之患,拿下东北三州。” “不提此计划牵扯太广,这么大的事情全是你一个人拍板!”冉嫚此刻已经走上前去,怒道:“佟半夏,你将我们这两个长老放在何地?!” “兵贵神速,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连你们都不知道,其他的大势力又怎么反应的过来?凌云宗和万法宗定然始料未及,若计划成功,不待皇家和肖家发觉,东北三州和中南六州便同归皓月宗统辖,到那时…… 济国,半入我手。” 贺佐军和冉嫚的眉毛耸起,眉头紧蹙,其中有对佟半夏这个大胆计划的惊讶和不解,以及如此大的内容,他们两个位高权重的皓月宗高层却被隐瞒在外——这足以证明石双武、彭烈这二位大佬对于佟半夏的信任和恩宠,也让他们嗅到了几分一家独大的气息。 但这些都不是现在该想的,贺佐军直截了当驳斥道: “破绽百出,纵然与秦威联手杀了齐仕方与窦存生两人,但届时祖师也必然疲惫至极,秦威虽然弱,但中期在后期面前还是有保命之能,你哪来的把握?若输了你怎么交代?” “月太岁。”佟副宗主只是如此回道。 “月太岁怎么了?” “我们送给秦威的那份月太岁,本身不是给他的,现如今只不过被他暂时炼化罢了。”佟半夏笑道:“秦威必死无疑,哪怕窦存生临阵脱逃回东北守住了万法宗,中南也已经稳了。 有了十一州,气运大增,万法宗就算现在不拿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届时整个济国谁还能与我皓月宗争锋?除了我皓月宗,谁还有能力一统修仙界?” 看着贺佐军和冉嫚的脸色愈发的怪异,佟半夏却半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愈发的亢奋,自顾自说道: “十一州的气运之力加持,宗主便能突破中期,祖师或可达合道大圆满之境。西北东北弹指可灭,皇家和肖家乃是瓮中鱼鳖。 马踏上京城,剑抵青阳郡,自此天下修士皆奉我皓月宗一家为尊!” 皓月宗之内有保守与激进两派,论起来的话贺佐军与佟半夏二人都是极其强硬的高层,都坚持对中南动手,虽然各自不对付,但对对方的战略是大致认同的。 但现在,贺佐军才知道面前这个佟副宗主有多激进,心中所图的有多大。 贺佐军所想不过是灭凌云宗夺取北部二州,给魔罗宗这个盟友留下几分地界苟活,两宗一强一弱又没有正道的包袱,皓月宗可以一步步的蚕食这个所谓的盟友。 待魔罗宗被逐渐压制、削弱甚至是渗透,秦威为了保命也为了不失去自己的权柄,只能投靠皓月宗,届时便能收取中南。 谁料佟半夏想一步登天,皓月宗的高功和大能尽数出动为的就是一战定乾坤,顺势鲸吞东北和中南的九州之地。 诚然,佟半夏的动作太快保密的也太好,肖家、皇家这两个置身事外的大势力竟然一个都没有察觉到。 整个济国的局势,无论此战到底是谁获胜,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 巨大的阴云笼罩着整个灵华山脉,压抑的气氛盘踞在众人的心头,无论魔修还是正道弟子,都感受到了天地间的灵力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灵华山脉周遭的山地,已经被大战折腾得满目疮痍的大地此刻都产生了扭曲的怪异之感,此处的灵气不再是如此前那般的平衡,而是开始变得起伏不定混乱无序,仿佛被什么牵动一般开始破碎重组。 灵华峰的正上方,虚空破裂,一位站在众生之巅的修士踏天而来。 天地变色、雷雨交加,常人所说的“天旋地转”一词此刻变成了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景象,混乱不堪的难受和难以控制身体内灵气的痛苦让山门内激战的年轻弟子们顿感不妙。 三十六重天之上,三位合道大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战端,注视着那个朝这边一步步踏来的身影,齐仕方和窦存生的面色铁青无比,而秦威原本的压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威势、这样的修为,毫无疑问是个通天大修。 皓月宗祖师石双武,亲临凌云宗。 在云州的灵华山脉这处小小的土地之上,现如今却有着济国境内最多的大能——四位合道真君,十数位化神真人,若他们同属一个势力,那么这个势力有多恐怖可想而知,而这个势力必然也是整个神州浩土上绝对的统治者。 但很可惜,他们不是同道,而是敌人,石双武的到来并不能让中南息兵休战,反而是给这场道境之战又添了一把火。 九重天际,檀真与云婉青此刻早已精疲力尽,而云婉青虽然根骨天赋不输于檀真,但年龄和境界毕竟差了几分,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此刻石双武的到来逼停了二人之间的斗法,也给她带来了片刻的修复和喘息之机,使她不至于被檀真耗死在这个地方。 但对于这到来的喘息之机,云婉青却不怎么高兴,反而是那位檀护法的面色呈现出了兴奋的神色。 他停下了手中的攻势,顶着空间破裂虚空溢出的乱流,还有那九天之上的罡风,用手指着亲临中南的石双武,对着云婉青说道: “你看见了吗?” 这份口气,不像是你死我活的宿敌与仇人,倒像是两个认识许久的好友,一人在给另一人分享新奇之物。 云婉青看了眼天上,随后不解的看着檀真。 檀真并不理会云婉青的沉默,而是再度发问:“一人出,风云变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便可让神州天翻地覆——不做这样的人,修行又有什么意思?” 大长老看着檀真那执着到近乎痴迷的眼神,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回话。 “这世间的多数人都是蝼蚁,只不过有些蝼蚁小一些,有些大一些,有一些的牙齿尖利一些。但对于合道大能来说,他们都能被一根手指头碾死。 我们虽是蝼蚁,但却有摆脱这层桎梏的潜力,我活了一千六百年有余,也只见到你一个人有与我相匹配的根骨……你我生来便是贵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请你与我联手,皓月宗的石祖师已经到此,凌云宗此战必败无疑,比起与那些低等修士死在此地,你的根骨应当得到更好的结局。” 檀真对女色没有追求,性欲色欲对他来说也只是顺带手的事情,他所追求的无非是绝对的强大,是如同合道大能那般的无可匹敌。 化神境可称大能,可神州亿万生灵,满打满算还是有数十人——对于檀真来说,屈居第二等的大能是一种耻辱,只有到达了合道,才算是站在人间的巅峰。 他不爱云婉青,只不过他太久没有碰到在根骨上与自己相匹敌的化神,除去西北黎绝尘和东南肖定远以外,济国便没几个人了。 中南六州,能与他争锋的化神只云婉青一个,其余皆是庸碌。 面对着檀真的热情与怪异的示爱,云婉青的心没有哪怕一丝丝的被感动,甚至涌现出了几分的恶心与反感——她是大能,但她发自内心的厌恶檀真这种轻视一切生灵又自视高贵的人。 擦去嘴角血迹,云婉青用剑强撑着站起了身子,不顾淡雅长袍上的血污,再次引动了飞云剑势。 见面前的女人一意孤行,檀真摇了摇头,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 “自寻死路……也好,带着你根骨,与那些下贱货色一同下地府吧。” 第342章 至暗之时 云州处的魔门与正道势力仍在僵持,灵华山脉内凌云宗的护山大阵已经破碎了许久,立派千年有余的凌云宗正经历着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大劫。 皓月宗与魔罗宗两个大势力,一个在北部一个在中南,南北对进内外夹击,为的就是肢解凌云宗。 秦威一个合道中期确实棘手,但肖铭杜静秋与古明思结下的善缘也足以让万法宗的窦宗主出手相帮,若对手只有他一个人,两大合道联手而且是主场作战的情况下,要挫败他一个初入中期的魔道大能也不是不可能。 但感受到天际之上石双武的到来,正在与曲显龙缠斗的肖大少也重重的叹了口气,颓废无比。 这位北部的第一强者,合道境内的老牌大佬,常年闭关不过问济国之内的事情,甚至能见到他的人也是极少极少。 现如今他看准了中南之争愈演愈烈,两方谁也无法短时间内解决战斗,眼看着要变成拉锯战的时候突然南下,第一时间直奔灵华峰而来。 魔罗宗自知凭自己难以击败凌云宗因此不得不与皓月宗结盟,以求重新拿回中南的控制权,哪怕是被分割了两州气运的控制权——纵然他们不愿意,但是比起彻底衰败来说,搏一把还有等待时机以求变数的机会。 皓月宗与魔罗宗此前素无往来,但他们想要扩张,扩张的最佳目标就是人口繁密气运强盛的中南六州,因此与魔罗宗联手是最快且消耗最小的手段,先让二者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二者各怀鬼胎,但都有凌云宗这个共同的敌人,因此达成了这个脆弱的联盟——可偏偏是这个脆弱的联盟,已经让凌云宗的压力剧增。 此刻有了石双武的助阵,即便齐仕方和窦存生两位合道联手,加持宗门主场作战的气运加持,也难以击败皓月宗与魔罗宗的联军。 …… 大罗天际,齐仕方身披道袍盘膝而坐,本命法宝灵明签筒被他捧在手中,面容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更多的是看破了命数与气运的平静。 窦存生身穿宝甲,金鳞般的纹路隐隐放光,不接不躁仿佛一切都无法打扰到他。 此刻的窦宗主已经收到了自家宗门传来的消息:东北三州的大修在前线拦截住了皓月宗长老殷东庆的修士大军,而自家主山正在遭受皓月宗宗主彭烈的猛攻,宗内所有化神合力强撑护山大阵,勉强能扛住些时辰。 自家宗门形势危急,但窦存生依旧没有打算回去——他答应了帮凌云宗死守到最后一刻,那就绝对不会食言,万法宗向来都是些硬骨头。 石双武的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齐仕方与窦存生,没有理会秦威有些复杂的目光,而是径直道: “你们二人,死还是活?” “活又如何,死又怎讲?”齐宗主的嘴角露出了些许的微笑,窦存生一言不发,只是昂着头看着这位老牌合道。 “想活便自废修为至化神境,带门下弟子转投我皓月宗,与汝二人皓月宗长老之高位,自此后亲如一家不分你我,纵横济国。 若是要死,那我便和秦宗主将你们二人解决在此处。” 齐仕方并没有回答石双武的条件,而是轻摇灵明签筒,掷出一根竹签来,他看了眼竹签上的卦象,随后苦笑了一声: “命数如此,何以强求?” 窦宗主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与齐宗主互相行礼,接了句:“守明与我说,凌云宗的杜亲传与东南肖少主有大恩于他,我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不会临阵脱逃。” 两个合道初期如此不将石双武这个大佬放在眼里,而他们的态度也表明了一点——凌云宗与万法宗,宁可死也绝不可能向皓月宗卑躬屈膝。 “好大的口气,好硬的骨头。”石双武气急反笑,道音自天而下:“来,让本座看看你们的本事是不是和骨头一样硬。” 石双武的威势笼罩了整个云州,那些仍在激战的宗门就算不知道到底是谁到了凌云宗,最起码也知道一件事情——这一次来的大佬,比之前三个合道的气息都要来的更加强大。 相比于实实在在在跟前的敌人,那个在三十六重天显露修为的洞玄真君石双武所带来的威势更加骇人。 天际之上,石双武与秦威再次发功,齐仕方窦存生各施手段抵挡,再次交战在了一起。 这场大战虽然依旧激烈,但无论是还在缠斗的大修还是下方的凌云宗弟子都能感觉到一点——如此多的大佬齐聚中南,石双武的突然出现则毫无疑问是一锤定音。 祖师虽强,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却也是回天乏术。 下方正在结阵防守的执事们感知到了上方那场大战中自家宗主已经落了下风,只怕两三日内便能分出胜负——至于胜者,自然是皓月宗和魔罗宗这对各怀鬼胎的联盟。 士气低落至此,执事们自然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奋战也只是无用功……可他们非但没有打算投降,反而是猛提元功催动灵力! 他们的想法再简单不过——转守为攻,死战不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拼着自爆元神,也要让这帮魔修与他们一同葬身在这大山之中。 凌云宗唯一一座传送阵法在云婉青的寝殿之内,这种阵法修为越高的修士耗费的灵力越多,而凌云宗内金丹之下的所有弟子此刻已经受命令躲在了寝殿之内。 只要宗主落败,大长老身死,凌云宗便宣告灭亡,剩余弟子尽数前往东南避祸保存火苗。 没有年轻弟子这些后顾之忧,金丹之上的门人与执事们便有了搏命的打算,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是凡俗出身,父母兄弟早已亡故,宗门便是他们唯一的家,这里也有他们最为珍视之人。 凌云宗若亡,他们便随宗门一同魂归地下,黄泉路上再叙旧情。 怀着拼死一战不留后路的心态,执事与弟子们刚打算放弃人阵反攻冲杀之际,一道传讯在他们的脑中响起: “守住,不要徒增伤亡。” 这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大师兄肖铭。 …… 第343章 逆转 曲显龙与肖铭虽然已经斗到了远离云州数千里的中南东部地界,但四位合道斗法所产生的威压以及石双武所占据的绝对优势,即使隔着如此之远,他们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双手同时握持赤玄两旗,肖铭的损耗并不算小,不仅气喘吁吁,鬓角也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脸颊之上。 肖铭再强,强到顶终究也是元婴境,以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斗法,灵力消耗可想而知。 虽然有赤色旗玄色旗协助,外加他一身的修为,勉勉强强抗衡住了曲显龙的冲击,但僵持许久,他此刻也已然疲惫至极。 肖铭很强,但也累了。 曲显龙虽然也略有些疲乏,但相比起肖铭来说,他的气力仍旧充足,一招一式已然游刃有余。 看着愈发虚弱的肖大少,曲显龙笑道: “曲某修道近千年,说来也奇怪,像你这样的元婴我此前竟然一次也没见过,坦白来说,当初我和现在的你在同一个境界时,元婴三重的绝对没有你这般的实力。 你果真是头乳虎,就算现在我有着境界优势,不费些力气也确实拿不下来。 但现如今凌云宗败局已定,任你天赋超群也没什么用,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自己投降,或者是被我擒住。” “好大的口气。”肖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运功恢复随后抄起了兵刃,冷声喝道:“杀不了你,我就不姓肖!” 下一刻,夺目的火光化作火龙朝着曲显龙冲来。 仍旧是那么霸道,仍旧是那么强悍,但身为化神大能的曲显龙则一眼看出了问题——这一招的法力精妙程度再也没办法与此前相比拟,甚至有些失了章法。 ’肖铭已经没有余力了!‘ 曲显龙意识到了这一点,将肖铭的情况了然于胸,随后汇聚法力一掌推出! 轰!!!!!! 火光迸散,威力大不如前的焚天极焰被曲显龙一招破掉,肖铭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火星四溅的半空当中,赫然却出现了一个身影! 肖铭面容大惊,随后欲要回身躲避,但灵力枯竭的他此刻也已经失了此前的反应力,面对着那探来的大手,此刻的肖大少再没有那个能力躲开或是抵挡。 一招之内,曲显龙自火中杀出,扼住了肖铭的脖子,将他死死的擒住无法动弹。 看着自己手中的肖铭,曲显龙不知为何蹿升出一股成就感——虽然他明知面前的人不过是元婴期修为,但能生擒肖铭,此战他必定是大功一件。 看着在自己手中挣扎的肖铭,曲显龙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可不等他开口,原先虚弱无比的肖铭此刻的气息却开始节节攀升,趁他不备之际一击脱离——而他的怀中,那颗足以支撑元婴修士三四次消耗的越修石,越修石再次被一次性抽干了灵力。 随后,曲显龙便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一根细线缠住,他想要挣脱却发现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用法力也无法毁坏其分毫。 “这!” 一声惊呼,曲显龙尚且无法理解这根细线的来历,但随后便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在他们的东边,远方的天空之上,一道炽热而又赤红的虹光朝着这里激射而来,看体型绝对不会是人,而且还带着焚天极焰的气息。 尽管这道光芒的速度极其之快,但高深的修为还是让曲显龙看明白了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柄长刀,一柄平平无奇的长刀。 可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在看见这把刀时便知道了此刀的来源。 肖定方的本命法宝,与这位威临神州的肖真君并肩作战形影不离的绝世兵刃——赤翼。 看着这把斩杀过无数魔物,不知多少次将混沌裂口封堵的大杀器,曲显龙一边惊慌失措的左右张望,一边失声吼道: “不可能,肖定方根本没有离开魔物战场!” “你说的对极了,家父确实没来。”肖铭笑道; 随后,赤翼十分自然的落在了肖铭手中。 镇守魔物战场的东南王肖定方自然不可能亲至,否则现如今正是魔物作乱的时节,他一走,防线的压力倍增,甚至有被攻破的风险,他不能弃整个东南于不顾,可肖定方不可能不管肖铭。 身为肖铭的亲爹,一向直性子的肖大家主直言道——化神境欺负元婴境,曲显龙如此行事,只怕是连面子都不要了。 所以,论辈分应当是肖铭叔叔的长刀赤翼一路飞到了中南。 一把赤翼,握在肖定方的手中是睥睨天下的神兵,是他越境强杀孤身入京而又全身而退、睥睨神州浩土的最好证明。 而握在肖铭的手中,便是诛杀曲显龙的底牌。 曲显龙心里没来由的泛出一股子恐惧之意,下意识想要拔腿便走,可手中缠绕的丝线却让他无法走脱。 一瞬之间,曲显龙明白了肖铭为什么会一反常态表现出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样子,为什么会死活不顾的朝着自己杀过来,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往东边逃。 全他妈是局! “肖铭!”看着气息重回巅峰,又握有赤翼的肖铭,曲显龙吼道:“石祖师亲临中南,凌云宗已经是死路一条,你最好明白现在的处境,不要乱来!” 谁料肖大少举着赤翼,用刀尖指向曲显龙,笑着问了一句:“曲宗主,你知道把皓月宗装到冰箱里要几步吗?” 曲显龙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肖铭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肖铭想要干什么。 肖铭的问题,来源于前世那个把大象装进冰箱里的冷笑话。 问:把大象装进冰箱要几步? 答:三步。第一步,把冰箱门打开;第二步,把大象装进去;第三步,把冰箱门关上。 同理可得,把皓月宗装进冰箱里也分三步: 中南之乱爆发,秦威突破中期攻上凌云宗,两家全面开战斗的你死我活,皓月宗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第一步,完成。 齐仕方一人难以对敌,万法宗宗主窦存生出手相帮,凌云宗初具优势引诱皓月宗出手,逼石双武亲自驾临中南——第二步,完成。 而出乎肖铭意料的是皓月宗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不仅石双武出动,就连宗主彭烈都出动去了东北三州的万法宗,此时此刻的皓月宗山门极其空虚。 于是乎就有了第三步…… 寒明教教主,慕容大法师。 第344章 教主与少主 北五州的天垣山脉,乃是皓月宗的主山所在,更是整个北五州的绝对核心。 这条山脉自皓月宗早在立宗之前便矗立在此处,绵延不知多少里,分割开了幽州与并州,山脉之内的灵石矿藏与法宝不计其数,无数的大能在此处立下道统。 直到昔日合道境的石双武师徒在此处正式立下宗门,控制幽并两地,又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先后覆灭了流光宗、侵吞了万法宗,才有了北方霸主的地位。 天垣山脉见证了皓月宗的一次次扩张与日渐强盛,也是北部所有修士又怕又畏的象征。 北五州虽然也偶有寒潮与雪灾,但论土地的肥沃与人口的繁密,与疆域庞大但是人口稀少的雪原国相比几乎是碾压。 在雪原与济国北部的边界之上,一位面如玉雕体态轻盈的道人盘坐在云端之上,明明是有些瘦削的身材,但看上去却有一种错觉,只觉得他仿佛与天齐高。 将在冰天雪地里自相残杀的戎族用宗教统一起来的寒明教教主,指点信众发展农耕、抗衡天灾压制风雪,护佑雪原不知多少代子民的大法师——慕容岳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是那条坐落着皓月宗主山的天垣山脉。 “师尊,再往前一步就是济国的地界了。”站在他身边的披铠修士眉头微蹙,问道:“踏入北五州,与皓月宗彻底撕破脸,济国的皇室也容不得我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就为了帮肖铭?” 说话的乃是慕容岳林的大弟子,寒明教的主祭慕容晟,化神五重大能。 此慕容非彼慕容,尽管雪原中爱慕大法师的女修不在少数,但他一生未娶,慕容晟乃是他元婴境时游历群山磨躯锻神时所捡到的婴儿,是他第一个徒弟。 大法师听到了慕容晟的问题,心中虽有思绪万千,只是轻呼了一口气,反问道: “徒儿,你觉得我们的雪原国现如今的百姓生活如何?” “师尊调控四季农时,修平山脉、抚平天灾风雪,压制地动山崩,百姓得以果腹安享太平,虽没有济国那般的气运强盛,但也算是安定。” 慕容晟并非溜须拍马,他从小就跟着自家师父四处游历,又亲眼见证了慕容岳林是如何创立寒明教,一手搭建起这个由雪原十八部盟联合起来的国度。 慕容教主被尊称为大法师,可他为什么是护国大法师?他凭什么是护国大法师? 很简单,是他为冻毙于风雪之中的子民求得了一线生机,是他将这处恶寒之地唤起了几分活气,是他将被济国视作直立野兽的戎族变成了人——雪原国,确实是他在庇护下才得以存续。 在慕容晟的心中,自己的师父与神明无异! 将自己的肺腑之言说出,他眼里满是对慕容岳林的崇拜,这样的崇拜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亲情,甚至还更紧密了几分。 但听着自家徒弟对自己的夸赞,大法师却苦笑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提起了一个他此前一直不愿意去说的话题: “你说的是此前,却没有提到以后。” “弟子愚钝。”慕容晟不解。 说到此处,慕容岳林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天际: “人人都说,前世作恶多端之徒才会降生在这雪原之上,在此处诞生者便是上苍让其受苦以偿还罪孽,因此互相残杀、冻饿而亡乃是雪原之人的宿命。 许多年前,济国的猎人到此处打猎,猎的是雪原里的戎族。甚至不能称之为打猎,因为他们只需要拿出一些吃食,活不下去的雪原人会自己跟着他们走……只要能活下来,再低贱的事情也会有人去做。 一碗生米煮成饭,换个小姑娘;男子不过半斤肉,买来做牛羊。送到济国的他们是猫狗、是奴隶、是工具……济国人没有把我们当成人,而是可以被随意玩弄和宰杀的人形牲畜。” 慕容岳林诉说着的是历史,是一段独属于雪原的历史,现在的雪原人经过了十几代的更迭,早已不是当初的窘境,与济国经商互市许久,济国人早已不把雪原人当作牲畜,但活了两千多年的慕容岳林却对这些记得清清楚楚。 年幼时,他的父母被杀,不是因为与他人结怨或者纠纷,更不是因为触犯了什么律法,原因很简单——没有粮食,只能人吃人。 同为人族,那伙人想要吃他,身为野兽,一头母的雪原狼却将他救起,用几口奶水喂出了威震神州大陆的慕容大法师——慕容是他的姓氏,岳林这个名字则是他自己取的。 “雪原苦,最苦是苍生,最苦的百姓,所以自我踏足合道伊始,便下决心要让这天地变一变样子,最起码要让雪原上的人活下去。” “师尊,您一直做得很好。”慕容晟不知道今天的师父为什么说这些,但还是安慰道; “是啊,我做的还行……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风霜雨雪皆是天赐。”慕容岳林看着慕容晟,叹道:“操控天时压制天灾,相当于抗了天的旨意。为师这些年一直都是逆天而行,天道对我的禁锢越来越深、我所耗费的法力越来越大,但现在……雪原国的人口也在越来越多。 我总有死的那一天,若我真死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这句话不是慕容岳林的危言耸听,而是他的肺腑之言。 慕容晟一开始想宽解自家师尊,言说不必担心,可话到嘴边他却突然一愣——师尊在时,一切都有他撑着,可师尊若是真的仙逝呢? 偌大的雪原,上百万的子民由谁庇护?由他吗? 他已经是众多弟子当中的最出色者,但步入合道境依然是慕容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慕容岳林的一句话让他猛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若大法师真的走了,整个雪原就要塌天!但逆天而行的路数,即使大法师是合道后期的盖世大修,面对着越来越多需要他庇护的生灵,他又能支撑多少年? “为师要为雪原的子民求一丝生机,而办法很简单——夺土地,夺气运。这并非是什么大义之举,而济国内百姓与我雪原的百姓习性不同、二者相处也会产生无数的问题。 但要是现在不做,将来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大法师不是济国人,但他对济国的百姓并不憎恨,他分得清把雪原人当做玩物的达官贵人与农田中苦熬苦干的济国佃农的差别。 但他没办法,他不希望在自己死后雪原国会轰然倒塌,自己拼了命才建立起的雪原又被几场暴风雪吹回原先的样子——他必须为雪原国的子民谋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现如今最好的机会出现了,铁板一块的济国出现了变数。 “肖家的少主,肖铭,他很有意思。”大法师突然笑了起来:“世人皆以为我寒明教如日中天,连你都没看出为师的处境,他却可以,并以此为凭让为师出手。 这场大战让我看出了他的本事,一手牵动我雪原国,还有济国的中南、北部、东北,以及被他当做威慑的东南肖家——如此多的大势力,居然按照一个元婴小辈的安排按部就班的走着每一步,你觉得此人简单吗?” “他是肖家少主,身居高位大权在握,所做的谋划也只不过是顺势而行,没什么稀奇的。”慕容晟见师父如此夸奖一个外人,心中顿时有几分的不快。 “稚童心性,师父又没说你不好。”大法师很明显看出了自家徒弟没来由的赌气,笑道:“世上绝大多数人连势都看不清,一个人能顺势而为,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那位性如烈火大大咧咧的肖真君,居然能养出这么个儿子,仔细想想看,我还真有点想见他一面。” 二人正聊着呢,突然,一个焦急的身影从一旁跑来,边跑还边喊: “师尊————” 俊美的容颜,健壮的体态……以及看起来有些不是很聪明的目光。 拓跋裘一下子落在云端上随后直接扑倒,慕容晟见到小师弟如此毛毛躁躁却并不生气,原本有些赌气的脸现在看起来只有几分的绷不住的笑意,大法师则是淡定如常。 从云上爬起,拓跋裘便言道:“师尊,肖铭传来消息,石双武在凌云宗激战,彭烈也被调走往万法宗方向去了!” 听到如此消息,慕容大法师的目光顿时一凛,原先悲天悯人的气质瞬间变得寒冷肃杀,淡淡道: “南下,伐皓月宗。” …… “呵,还挺能扛。” 石双武冷笑一声,双掌一合,头顶天,脚踏地,傲然而立,如同天上神仙般俯视着众生,将一切事物都不放在眼里。 凄厉清光扫过,天地仿佛都被分割,站在最前面的齐仕方顿时被拦腰斩断成两截。 “祖师!!!!!!!” 下方的弟子有人失声痛哭,看着庇护了宗门许久的祖师今日殒命于此,不由得心中升起一阵悲愤,不想今日落得结局如此。 但随后,齐仕方被斩成两截的道躯又瞬间接了回去。 合道期,身合道境法通天地,哪怕是初期对抗后期,哪怕被绝对压制,想死也是极其困难,只能靠不断的磨损其生命力直到死亡。 一击落下,石双武并不惊讶,而是再度动手。 “六合归元!”石双武低吟声中,法力与灵气结合,与他身体合一,使得他整个人气势狂涨,如同创世神尊重临天地,抬起右手,朝着齐仕方与窦存生一指点下! 一指之下,万物创生,顽石点头,天地开阖,但创生之后,便是毁灭,万物走向终焉。 合道后期的威势,不容抵抗、不容质疑! 如果将神州浩土的合道大能划分梯队的话,皇家太一真君、肖家飞雷真君、皓月宗洞玄真君、寒明教慕容大法师四位大佬绝对是毫无疑问最强的四人。 四位大佬并未不留后路拼死一搏的交过手,但单论境界来说,半步渡劫境的太一真君是理论上的最强者,也是皇室力量的根源。 而次一级的,便是现如今初入合道中期的魔罗宗主秦威还有神鼎宗那位合道中期的宗主。 再之后,是齐仕方、窦存生两位合道初期当中的绝对大佬,以及青竹谷谷主廖通明这位天下第一医修,皓月宗宗主彭烈也能进入此榜。 如果不是石双武而是彭烈来,尽管一个初期一个中期对付两个初期也具有优势,但想要杀死齐仕方逼退窦存生的难度可想而知。 迟则生变,速战速决,这是佟半夏与两位大佬一开始就定下的基调。 皓月宗想要扩张,想要一下子拿下中南和东北整整两个大宗的势力范围,那就不能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稳稳走,只能出其不意,趁着皇家和肖家这两方还来不及介入就彻底解决一切,否则将来的情况会更加复杂。 因此,石双武的一击,毫无保留、毫无掩饰,极其纯粹而又致命。 而齐仕方甩出了几根竹签,以报废它们为代价,成功拦截下了来自合道后期的惊天威能——他此刻也已经有些疲惫,如果如此继续下去…… 不足五日,凌云宗就要被攻破,自己就要身死。 “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击之能,灵力消耗又如此巨大,迟早要筋疲力竭身死道消的那一天。”石双武看着一言不发仍旧不可能投降的齐仕方,冷冷道: “凭你的手腕却落到如此下场,倒是有些唏嘘,不过……一战之后,神州浩土几大道统之内,你凌云宗自此除名!” 自认早已看破结局的石祖师后退些许开始酝酿起了杀招,周遭的灵气顿遭牵引,朝着他的方向不停涌去,如同江河滔滔奔涌入海。 齐宗主对此心知肚明——这老小子忍不住了,要速战速决。 他有心想要阻拦,合道中期的秦威却在与窦存生交战之际朝他这边移来,一挑二之下虽然占尽下风,但也是勉强拖住了齐、窦二人。 此时此刻,凌云宗各方的大修与弟子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知情的众人是对齐宗主能否扛下这一招的担心,心中虽然期待奇迹的出现,但更多的是认命——宗主一死,各自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 而知情的几个,如齐仕方、如窦存生、如云婉青等人比起绝望到平静的众人,更添了几分的不安和焦躁。 这是决定宗门命运的一战,也是决定中南走向的一战。 石双武的威势越来越大,吸纳的灵气愈发变多,毁派灭门的危机几乎在下一刻就要实现。 突然! 无边的威势顿时消散,压抑与绝望之感也随即消失,众弟子们心中半是不解半是震惊——什么情况?为何气氛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唯有皓月宗祖师石双武的面色突然由冰冷转为疑惑,随后迅速转为了惊恐,转过头有些不甘的看着下方即将被破的凌云宗,但也仅仅是犹豫了一瞬间,他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北部赶去。 至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 北五州遭遇寒明教的围攻,主山兵力空虚已经被破,若他不去救援,那结果毫无疑问——北部五州的气运彻底易主! 第345章 困兽犹斗 在石双武抽身离开中南迅速回援北部五州的时候,刚刚到达万法宗尚未动手的皓月宗宗主彭烈也面露不甘和愤怒之色,但仍旧只能带人回师,甚至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凌云宗或万法宗的山门虽然即将被破,但两个宗门都有高阶修士布防,扛个三四日还是能够撑得下的,但皓月宗不行。 皓月宗所有元婴之上的修士已经全部被调动了出去,倾巢而出之下宗门内仅剩一些金丹境和筑基的弟子留守,与空城无异。 偏偏这次来的还是慕容岳林。 合道后期亲至而且占尽先机,石双武却已经在凌云宗的大战之中消耗许多,如果彭烈不回去,那么这位石祖师想击败慕容岳林几乎是难上加难。 中南是目标,但北部是底子,北部要是失了后果可想而知。 如果说凌云宗这边的战场变化太快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话,消息传到正在峦州的副宗主佟半夏手里之时,她彻底懵了。 幽州、并州、冀州与北部接壤的三州全面告急,根本无人操控的护山大阵被慕容岳林攻破,主山已失,若再不回援夺回失地的话,五州就要尽数陷落。 “不!可!能!” 刚收到宗门传讯的佟半夏又急又气情绪几近失控,咆哮道: “祖师与宗主离宗不到一天,此事又没有旁人知道,北边那群蛮子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万法宗出来帮忙倒还罢了,寒明教与凌云宗素无交流又无往来,他慕容岳林哪来如此的善心配合凌云宗的行动,闲的吗?! 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合道后期大能却毫无体统,如此不顾脸面。 真是混账……混账!!!!!” 堂堂副宗主,化神四重大能,佟半夏如此歇斯底里与她此前雍容华贵的形象完全不符合,但局势的发展却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按着佟副宗主的计划,此战之后最好的情况就是覆灭凌云宗、魔罗宗、万法宗三大势力,济国三十一州当中有十四州入皓月宗的控制之内,齐仕方与秦威被杀,窦存生逃走,石双武气运大增威望暴涨。 有了如此气运加持,祖师步入合道大圆满便八九不离十,下一步便收取黎绝尘控制的西北沙凉芜三州,届时何必怕他皇家深埋地下的九条帝脉?此战若成必擒肖铭,又何必忌惮东南王的滔天凶威? 哪怕未竟全功甚至是走了下下策,至少也能分走中南两个气运强盛的州郡,与魔罗宗名为盟友实则主仆,步步蚕食稳稳推进,皓月宗仍旧是最后的胜利者。 此战过后,皓月宗将会成为最有可能一统济国修仙界的大势力,而济国乃是整个神州浩土气运最为强盛的地方——拿下了济国,就等于拿下了神州。 可偏偏寒明教这个时候出来搅局! 慕容岳林突然兵犯北五州直接打乱了佟半夏所有的谋划,这一步变数直接影响了一边倒的局势,逼得石双武和彭烈不得不放下眼前的肥肉,不敢有丝毫停留的赶回皓月宗。 所有的筹划全部落空,没能讨到半分便宜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让佟副宗主怎么能不气? 她谋算了凌云宗、魔罗宗和万法宗,却恰恰因为境界上的优势忽略了仅仅只有元婴的肖铭,忽略了远在中南同样有一个人也在算计着皓月宗。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吼到整个济国都能听见,能把慕容岳林吼死吗?无非是丢人罢了。”一旁的贺佐军面色铁青,也不管佟半夏这个副宗主的身份了,径直道: “再不回师,北五州就让雪原国那帮蛮子给抢了!” 冉嫚在旁边,目光中半数是对佟半夏的不满,还有的则是几分幸灾乐祸般的欣喜,低声开口:“一步登天,想的未免太过简单——副宗主,事到如今了,您打算就凭我们几个人拿下凌云宗吗?” 佟半夏的步子迈的太大,如此大事却越过了皓月宗内其他的大佬,这本来就是大忌中的大忌,若是成功她威望大增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你好我好大家过年。 可要是一败,那么一切的内部矛盾就暴露了出来。 贺佐军和冉嫚这两位实化神长老论实力不如佟半夏,这些年他们的派系也被方钰打掉了许多,本来就对这位副宗主有许多不满,加上中南之争布局失策,二人对她的态度也就彻底不装了。 战线崩盘又面对两个化神长老的发难,佟副宗主只觉得一阵憋屈和愤懑,有心想要发作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她深呼出了一口气,无力道: “回师,救援宗门。” “哼。”*2 两声冷哼,贺佐军与冉嫚转身回去带各自的弟子离开,二人的不满溢于言表,虽然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但更多的还是对这次决策失利的愤怒。 而正当三位化神欲要带着皓月宗的门人回去之时,远处的山头突然冲出一股杀气! 原本紧闭的护山大阵瞬间打开,龟缩不出的凌云宗峦州分门顿时散出了几道气息,无数的凌云宗修士从山门之内飞出冲向了皓月宗的众人,为首的正是薛广、赵延和姜子川三位凌云宗的化神大能。 看着浩浩荡荡摆开阵势的凌云宗弟子,皓月宗的门人心中窜起一股凉意。 单论实力,皓月宗的弟子并不比凌云宗弱,北五州的人才资源还是很可观的——但此刻他们的士气已经落到了最低点,实在是提不起斗法的心思了。 凌云宗二长老薛广单足踏出,冷声道: “开战!” 此前,皓月宗主动求战凌云宗却闭门不战一意坚守,现如今自家的老巢被端了,皓月宗众人刚准备回师结果薛广就带人杀了出来。 这如果不是谋划好的,鬼都不信。 贺佐军和冉嫚愣了,而佟半夏的眼睛都快要瞪出血来,目光死死盯着薛广姜子川与赵延三人,咬牙切齿道: “凌云宗这群小人,本座居然……中了你们的奸计。” …… 大罗天,眼看着石双武头也不回撤离的秦威先是一愣,但收到传讯后也很快明白了过来,俯视着身前的老对手齐仕方。 原先占据优势的得意以及被喜悦冲昏的头脑让秦真君选择性忽略了很多事情,只看到了有利于自己的一方,现如今冷静了下来,此前不合理的地方又重新回归了他的视野。 这世上有巧合,但却没有这么巧的。 论时间,自己刚步入合道中期便立即动身到达了云州,没有丝毫的磨蹭就与齐仕方交战,自认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可为什么窦存生却能够刚刚好卡在齐仕方势弱的那个节点赶来? 东北的琳州与中南的云州远隔万里,哪怕齐仕方在自己驾临凌云宗的那一刻便传讯求助,那大概也需要两三日的时间,可怎么就那么巧,明慧真君窦存生却在一日之内便赶到了凌云宗! 皓月宗与魔罗宗是秘密联盟,按理说石双武作为皓月宗的底牌亲自到此是一件震惊众人的事情,可齐仕方与窦存生的面色除了伪装出来的失落却没有半分的惊骇,如同早就知道皓月宗要南下夺州一般。 中南激战,皓月宗精锐尽出,但由于这场大战来的太过迅速,哪怕强横如皇家也来不及有什么反应,皓月宗也因此才敢倾巢而出。 结果,与中原毫无联系,信息闭塞龟缩雪原的寒明教居然能够在石双武南下的下一刻发动进攻偷袭北五州?! 哪怕一开始不明白,现如今看着被迫撤走的皓月宗,秦真君不是个傻子,自然并不会看不出来。 “秦老怪,你这杂种。”齐仕方卸下了此前势弱的伪装,浑厚的修为和气息再度散发,显露出了这位凌云宗宗主的真正脾气,说出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的心里话: “想当初你掌控中南,视群修如奴隶,视生灵如畜牲,你麾下那帮魔修仗着势大,凌辱、打杀了我门下多少个弟子?!” “十几岁的娃娃都不放过,还他妈的还敢跟老子说什么弱肉强食。从两百多年前那次大战再到这次战前你们暗杀的那些的那些年轻小辈,一桩桩一件件,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这个局就给你设的,今日不杀你,本座对不起门下的弟子。” 齐仕方气势愈发的膨胀,而窦存生虽然面容憨厚,但此刻的目光中也显露出了一丝杀机,冷冷道: “就算抛开凌云宗对守明有恩此事,单论贫道的意思……你确实该死。” 秦威盯着身前早已不再伪装的齐仕方和窦存生二人,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明白了,都明白了……原来都是你们的算计,老夫自认在中南之争中占到了先手,却不料凌云宗竟然早就盘算好了要对付我圣魔宗,论阴险,我远不如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 “但你别忘了,老夫已入合道中期!你和窦存生不过只是初期,你的大弟子云婉青尚且斗不过檀真,护山大阵早已被破,此战仍然是我圣魔宗更胜一筹。 布施毒计的鼠辈,暗中谋划的庸才,岂不知天地之间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唯有实力才能主导一切。而最后的胜者,只能是我!” 一声不甘的怒吼发出,秦威不再保留余力,而是转化全身的灵气,用至高至邪的血煞魔气为自己的法力助势。 手中那方宝印则被他一把捏碎,法器中的器灵之力从中飘出正要溢散,又被秦威的魔功吸纳入了体。 毁坏本命法宝,用蕴养多年的器灵当做养料吞食服用,换取暂时的灵力提升这相当于自断臂膀——不到绝境,没有任何一个修士愿意放弃自己的本命法宝。 极业真君秦威卸去了所有不必要的防御与护体的罡气,将所有的法力尽数转化在体内,随后朝着下方早已被魔功控制了头脑的魔修道: “所有人,舍命,死拼!” 苍天之下,众生之上,三道极为强大的气息飞速靠近。 一个圆融自然,一个雄浑厚重,一个暴烈凶险。 天外天,再掀大战,但这次大战如同已经西倾的炎炎红日一般,虽然仍旧耀眼夺目,仍旧无法直视,但与此前那几次激烈的斗法对比终究多了些其他味道。 落日余晖。 …… 凌云宗主战场上,被秦威彻底控制了心神的魔修们早已失去了智慧与掌法,论灵力操控来说弱上了不少,但却变得更加的疯狂、更加的狠毒、以及完全的悍不畏死。 一帮疯子,一帮不怕死的疯子,用近乎自杀式的袭击冲开了执事们组成的防线。 元婴境可称大修,凌云宗这样的一流大宗满打满算也能凑出几十个,而他们便是宗门的中流砥柱,可架不住在此前魔罗宗攻打三州之时为了保护年轻弟子撤离到主山牺牲了太多,现在的主山内的执事一时间也有些应付不来这些魔修。 “挡住,快挡住!保护好年轻的弟子!” “这帮狗日的魔修,跟怪物一样。” “符箓用光了,都把法器拿出来,准备好搏命,金丹弟子也是一样!” “可恶,要是大师兄在这里,这群魔修还能如此嚣张吗?!” 魔修强不是强在战斗经验,而是魔道的邪门功法,可偏偏就是这点让凌云宗弟子最为棘手。 常年养就得血煞之气和阴邪魔气与魔修几乎是共生关系,如同寄生的蛊虫,但邪气对他们来说也是力量的来源,是生命力的保证,而这些邪气会损害正道修士的道躯。 远攻困难,近身凶险,若没有相克的法术,那斗起来基本上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魔罗宗现如今只是困兽死斗,最后的疯狂,只要扛下了这一波冲击,对方便再也没有援兵,这一点凌云宗弟子心知肚明。 各自搏命之际,在场的弟子却感觉到周身泛起一阵凉意,其中蕴含着些许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微风拂面般的柔和,但却肉眼可见的冲散了那些魔气,或者说是吞噬了那些魔气,将他们消融于无形。 在众多魔修的身后,一个唇红齿白,目若朗星,面容清秀中暗带几分邪魅的少年缓步走来,一层水雾在他的周边盘踞,如同护罩般将他保护在内,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搭在身后。 来者,傅言。 第347章 落幕 “傅师兄……还活着!” 看见到此之人,最先感到不可置信的不是那些魔修,反而是凌云宗的诸多弟子们。 在他们已知的所有消息里,虽然无论是肖铭还是其他几位师兄师姐都只说傅言失踪而不是死亡,但根据常理判断,被魔罗宗偷袭还入了魔狱大阵,基本上是再无生还的可能性。 结果傅言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浑身上下无一处的伤痕,甚至连修为都连续突破了好几阶,直接步入金丹六重的圆满境界,法力神通相比当初更上一层楼。 看上去不像是被偷袭,倒像是得了什么大机缘! 不等凌云宗弟子,察觉到来者不善的魔修们率先动手,诡谲难缠的数道阴雷便从一名元婴魔修的手中劈出,直冲傅言的丹田。 轰隆! “小心!”有弟子喊道; 速度极快,威势极强,一道阴雷瞬间化作数不清的电弧,让傅言无处可走。 再看傅言,全然不把将重重雷光放在眼里,那红黑色的恐怖雷霆落在他身上,溅起无数火花,化作条条电蛇四处游走,魔气顺着雷光径直侵蚀着他的护体罡气。 但令人奇怪的是,此前无往而不利的血煞魔气,让正道修士只能靠修为或者法力硬扛的魔气此刻却完全失了效! 层层叠叠的血腥之气与魔气确实钻入了傅言的体内,但傅言的脸上却毫无痛苦的神色,而是淡定自若。 “傅师兄……在吸收那魔气?” 出乎魔修意料的是,傅言压根没有被这魔气伤到哪怕一点,反而主动吸收他们化为己用,而那些极阴极邪的魔气则被他体内的黄泉真水彻底吸收,变成了养料。 能被原时间线的无面魔尊修炼的神通,能被傅言从踏入魔道开始就带在身上,号称地府黄泉在人间投影的黄泉真水,哪怕现如今傅言并非修魔,但实力和根骨却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魔修们引以为豪的本事,在踏入金丹六重,对黄泉真水理解已达到小圆满境界的傅言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弹开了数道法力,傅言只是看着魔修,喃喃了一句:“也是时候该和你们算算账了。” 霎时间,一阵寒气从魔修的脚底蹿升至头颅。 说话声中,傅言周身黄泉真水的气息开始不断的凝聚又打散,水雾形成无形无相的风暴在不停嘶吼,层层叠叠的气流与灵气汹涌乱流。 一头巨型凶兽的光影此刻也在雾气中逐渐塑成身形,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 四凶,混沌! 一声暴戾的吼叫出口,混沌朝着早已失了心智的魔修冲杀而去,傅言则踏空飞出,抬手用黄泉真水的气息化作了一场大雨。 雨水倾盆而下,冲破了四溢的魔气,如同尖刀般落在了魔修身上。 “我去,傅师弟还藏着这一手。” “出尘俊朗,好似谪仙……不对,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连破三个小境界,这不是天才,这是神人临尘。” “灵萱!咱们俩不用死了,太好了……” 看着被自己一手绝技震惊的同门,傅言短暂的露出了腼腆笑容,脸稍微红了一下后便迅速调整了情绪,孤身再次杀出! 随着傅言的到来,众弟子与执事士气大增,灵华山脉的三处战场中,凌云宗护山大阵之上的形势彻底扭转,凌云宗的门人转守为攻,与傅言准备南北夹击。 另一处,在中南东部的肖铭与曲显龙之战中,二人的胜负也逐渐分了出来。 一个是东南肖家引以为傲的少主,肖定方公认的最佳继承人,锋芒毕露的凌云宗大师兄,另一个是纵横阆州多年的化神大能。 按理说曲显龙此时应当占尽上风,而前期的他也确实如此,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变化的实在是有些太快了。 轰!!!!! 魔功迎接肖铭的参天火树一招,曲显龙连退数步,没有半分当初的嚣张和得意,取而代之的是忌惮、谨慎和急躁。 他是魔罗宗麾下的魔门宗主,是此战的高层之一,皓月宗回师撤离的消息不会不知道,所有的内容都在向他揭示一点——此战,胜算已失,剩下的无非是极业真君想要靠着自己的境界和法力强行一挑二,试图扭转战局。 但皓月宗一撤,凌云宗所有的力量顿时压力大减,魔罗宗也瞬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 而原本他是诱饵,让肖铭不得不留在中南而不是逃回夏州,在凌云宗那边战局稳定之后便一击制胜擒住肖铭这个制衡东南的最大筹码。 可现在,曲显龙的心态几乎崩溃。 原本以为自己是诱饵,结果没想到自己才是咬钩的鱼——肖铭压根就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是已经洞悉了全盘的计划,那位秦圣女的用意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说原先的肖铭不过是与自己有一战之力的话,现如今手握赤翼的他,已然成了这场战局的主导者。 “奶奶的,本座居然成了牺牲品……”曲显龙心中不由得怒骂了一句。 与此前的情况几乎完全翻了过来,原先暴跳如雷,不顾一切都要和曲显龙拼命的肖铭现如今的风格大变,从只攻不防破绽百出到现在的攻守兼备大开大合,转换的丝滑无比。 原先的伪装是为了给曲显龙营造一种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随时可以擒住肖铭的错觉。 直到现在,曲宗主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个小辈心思到底有多深。 但现在反应过来,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 另一处,面对背水一战的秦威,齐仕方眼神一凛,其中似有乾坤流转,双眼迸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 灵明签筒甩出一根竹签,随后化实为笔,被他捏在手中。 以天地为画布,以灵力为墨水,齐仕方在这半空中画出了一道道纹路,看上去杂乱无章,如同幼儿以木棍在地上乱涂乱画一般。 但随着最后一笔的完成,原先看不出半点奇异与法力的交织纹路突然有了井井有序条理清晰的感觉,朦胧光辉散出,光是看着就能体会到这些纹路的神妙。 “落!” 一声落,齐仕方周遭的图纹便径直落下,穿过三十六重的天际准确无误落在了凌云宗的山门之上。 轰!!! 灵气伴随着尘土扬起,齐宗主画出的纹路与原先残存破损的阵纹瞬间贴合,气息流转之间,原先被秦威攻破的凌云宗护山大阵此刻竟是再度亮了起来,紊乱不堪的灵气也瞬间拉回了正轨。 护山大阵复起,魔气顿遭冲击,本就被傅言黄泉真水压制的众魔修此刻在法阵的范围能再弱几分,凌云宗弟子却感觉几道平和的法力钻入了自身的体内,此前的气力耗损被一并补齐。 大阵的光芒冲天而起,一幅阴阳调和的太极图显现,浑然天成不似人为,倒像是这自然的鬼斧神工。 此前因为要对付石双武和秦威,也是为了反戈一击,齐宗主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顾及下方的弟子,而现在压力大减的他终于腾出了手。 一瞬之间,凭空布成护山大阵,齐仕方虽不是主修阵法一道的修士,也足以称一句宗师。 修补大阵已成,他的手仍旧不停准备落下第二笔,秦威瞬间便察觉到自己的原先的压力减轻了许多,但他的突然突然一僵,便怒喝道: “混账!” 纵横神州千百年,老成如秦威自然能够分辨出老对头的情况,自己压力骤然减轻不是因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 此刻的齐仕方功体圆满,除了此前的正常消耗以外没有半分的伤势——可问题是,他用以放开威压抗衡自己的去哪了? 看着那支笔,秦宗主再不蓄力,极业魔功呈血洗神州之威朝着齐仕方压了过去。 无论如何,他也要强行阻止这一笔落下! “截。”一声浑厚的道音却突然响起。 嗡—————— 嗡鸣声响起,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横生当中,竟是径直将秦宗主的威能挡了下来——不仅如此,拦截法力那人竟然巍然不动。 “窦!存!生!” 秦宗主目眦欲裂的盯着拦下自己攻击的那个人,口气里是极怒与震惊——万法宗的窦真君。 能在济国之地开宗立派的个个都是狠角色,谁也别拿谁当白莲花,万法宗门风正是不假,但肆虐东北三州的魔修与妖族据点能在百年之内便被尽数扫灭,百绝门能够更名万法宗,这些可没办法靠人品来解决。 盖世大修当中,有的擅长攻伐,如肖定方、秦威、黎绝尘等;还有的则是攻防皆备处处均衡,如同齐仕方、石双武、慕容岳林等,而将防御之法修炼到极致的,整个济国也只能挑出一个: 明慧真君窦存生。 防到可破之守势,巍然不动好似山岳矗立天地之中,胜过千般万般的变化——任尔天崩地裂,我自稳立此中。 合道初期迎接合道中期的魔修大能,如此毁天灭地的攻势哪怕让秦威自己硬接都免不得身受重伤,却没能破了明慧真君的防。 这也是为什么连石双武这个合道后期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杀窦存生——窦宗主要是没有这一手本事,面对咄咄逼人的皓月宗,万法宗又如何能够统御三州至今?怕是早就如流光宗那般被并吞了。 齐仕方乃是卦修与法修,仅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无法胜过入了合道中期的秦威,但有了窦存生的配合,他最大的短板便被彻底补齐。 化解法力,身穿本命宝甲的窦真君紧接几道神光朝着秦威扫了过去,逼一击落空正在恢复气力的秦威不得不出手,阴煞之气横生,吞噬了那些金色光芒。 但在他出手之际,被窦存生挡在身后的齐仕方终于也落了笔。 在他的身前,是一张水墨画,画中的不是其他,正是三人所在的这片天景。 虚为实,实化虚,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以虚代实,封锁乾坤与灵气,齐仕方你他妈哪来的这本事?!” 秦宗主看出了齐仕方的手段——一幅画,替换了原先所在的三十六重天,以虚代实,三人能活动的地方只剩下了画中的这片空间。 “这点道行都没有,贫道又怎么敢叫凌绝真君。” 封锁乾坤隔绝灵气,秦威刚刚消耗许多的法力顿时无法恢复,而齐仕方和窦存生二人也是同理,几人的心思彼此之前一览无余。 三位真君——凌绝、极业、明慧; 三条大道——卜算、恶业、防御。 再不留半分的余力,断绝退路,最后一击。 …… 随着护山大阵的重新开启以及消失许久的傅言突然出现,层层加持下,凌云宗弟子的士气已经被提升到了最高,而黄泉真水对魔气的碾压、大阵对于魔修的削弱更是让战场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 凌云宗主山之上,魔修发起了一次又一次不顾死活的绝望冲击,但已然回天乏术于事无补,越来越多的魔修倒了下去,还有的则是被黄泉指湮灭了生机。 元婴境之下的战场上,魔修彻底落败。 天穹之上激战的几位化神大能,除了云婉青和檀真以外,其他的斗法也已经结束——皓月宗撤走,魔罗宗的大能自知战局的态势变了,将近一半的大能干脆利索的离开了此处,毫不恋战,剩下的则直接停战观望。 方连城的切齿仇人褚岁良眼睛最尖,几乎是皓月宗遭遇偷袭,石双武回北五州救援的同时他便直接跑了。 而还在与云婉青僵持的檀真看到下方傅言的身影之后,脸色顿时僵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抿了起来。 …… 片刻后,原本突然消失的三个合道真君的气息再度出现,被齐仕方封锁的乾坤与空间也再度解开,看起来这场大战有了结果。 三十六重天之上,两位真君相互扶持站立,他们对面一个高大的修士从云端跌落,看上去身受重伤无力再战。 赫然便是极业真君秦威! 第348章 机会 齐仕方与窦存生,单以各自的修为抗衡秦威不是问题,但要是单打独斗想要胜过秦威,那几乎不可能,毕竟若是从近五千年来开始算,能以合道初期境界杀合道中期境界的有且仅有一个人。 但二人取长补短强强联手,秦威又只是初入中期尚未巩固,绝命一击终究是不敌。 秦威虽然没有死,但被联手重创之下伤及本源无法修补,原先刚刚突破合道中期的境界直接跌落回了初期,说是初期,实际上若没有那尚未彻底破格的根基撑着,他现在的顶多是个化神。 而此刻重伤的秦威空有所谓的境界,但也已经提不起半点的修为与法力,径直坠落而下。 元婴以及之下的魔修在凌云宗的护山大阵之中尽数被杀,而化神之上的魔道大能也死了一两个,剩下的见自家宗主不敌,齐仕方窦存生获胜之时则干脆利索的直接跑路,全无忠诚可言。 留下来陪魔罗宗继续蛰伏?想多了! 两百多年前的凌云宗获胜之时,魔罗宗是因为实力分散且反应速度过慢才落败,而秦威虽然在当时被齐仕方所败,但受的伤可以修复,整个魔罗宗的底蕴尚存。 这些魔道大能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和已经获得的地位,也因为杀孽深重被凌云宗敌视,因此陪着魔罗宗蛰伏了许久。 可这一次,魔罗宗几乎压上了全部的筹码,甚至不惜以割肉的代价求得皓月宗的出手,但结果呢? 秘密联盟被方钰卖了个干干净净,肖铭的手直接捅到了皓月宗的老巢里,情报优势让凌云宗早就有了预备,强攻三州导致损失惨重,而凌云宗还拉了窦存生助阵。 好不容易占据优势,佟半夏却知进不知退想一步登天,寒明教却横插一脚又打乱了整个计划,慕容岳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合道后期让局势瞬间逆转,皓月宗后院起火又怎么顾得上这个比纸还脆的联盟? 一步接一步,魔罗宗和皓月宗自认为周密无比的计划被彻底的掀翻。 秦威最后的搏命一战落败,让这些魔道大能失去了最后的希望——第一次落败,魔罗宗没有伤及根本还有可能夺回中南的统治权,现在…… 宗主伤及本源如同废人,有生力量也被尽数屠戮,整个云州的战场全面崩盘。 魔罗宗再没有夺回中南六州的可能性,精明如他们,自然也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陪着秦家父女一起死在凌云宗的手里,于是乎自然是一个接一个的走脱。 中南大战,以杜静秋、傅言二人以及凌云宗的年轻弟子遭遇刺杀为开端,自东南五州肖黄之争以来济国内爆发的最大程度战事,凌云宗与魔罗宗两大势力正面对决,四位合道真君齐聚灵华山脉,几乎将半个济国的大佬都卷入了这场大战之中。 最终,以魔罗宗宗主秦威落败作为标志,基本落下了帷幕。 …… 秦真君从高空之上高速的坠落着,身上的魔气不停的溢散着,无数冤魂化作一抹黑烟,消散在了清风之中。 突然! 一道虹光从天上划过,正好接住了正在下坠的秦威。 看着那个身穿长袍的身影,感受着化身大圆满的修为,不是别人,正是魔罗宗的左护法檀真。 他没有随着其他化修一起逃离此处,而是在看到秦威落败之后迅速从和云婉青的斗法之中脱身,接住秦威后以极速闪身到了几十里开外的天上。 半空中,檀真只是冷冷的看着秦威,而整个凌云宗都看着这个化神大圆满,秦威被废后现如今中南魔道的最强者。 “檀真这是……”气喘吁吁浑身是血的方连城一边恢复身体,一边有些不解的看着远处的檀护法,纳闷道: “魔教之中,也有如此重感情之人?” 虽然魔罗宗全盘皆输,纵然是檀真也无力回天,但以他的本事,想要趁着凌云宗一方的大能疲惫至极之时逃跑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可他偏偏没有走,反而接住了秦威。 如此忠心护主,檀真这个魔修与其他的魔修到底还是有些差别的,这也让凌云宗在场的修士对他高看了一眼——唯有云婉青除外。 云大长老此刻已经是伤痕累累,但腰杆仍旧笔直,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死死看着檀真这个宿敌,注视着他每一步的活动。 而檀真看着躺在自己身前,昏迷不醒的宗主,下意识的冷笑了一声。 随后,他的一只手化作鬼爪猛然落下,直接洞穿了秦威的中丹! 待檀真将手抽出来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看样子有点像肉块,但是那如同白玉般的质感和颜色还是让人感到有一丝诡异。 此物名叫月太岁,是皓月宗赠送给秦威助他突破合道中期的礼物,经檀真之手转赠给秦芝语,再由秦芝语交给了魔罗宗宗主秦威。 而檀真看着手中的月太岁,确认凌云宗大能的法力够不到自己这边之后,毫无犹豫的吞服了下去。 原本与云婉青斗法所消耗的灵力被迅速补足,化神大圆满的境界毫无破绽,甚至隐隐有了更上一层楼的迹象! 感受着体内发生的剧变,檀真猛的抬头,看向了远处仅有米粒大小的大长老云婉青,又看了看三十六重天上已经气空力尽正在将息的两位真君,嘴角微微勾起,朝着众人笑道: “修行如同登阶,一步一造化,但这一步终究还是让我走成了。 凌云宗的诸位,你们不必担心我留在此地继续执掌魔罗宗,本座不是傻子,宗门弟子与我来说只是拖累而已,更没有那个心思和你们争中南六州。 但此后,休要挡了本座的路。” 哗—————— 大江奔涌之势,天河倒灌之威,却没有向任何一个人轰杀而去,而是将檀真包裹溶化,肉身与功法结合化作一条冥河滚滚而去,不到片刻,便凭空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两位宗主为了诛杀秦威已经消耗过度,而凌云宗这边的大能也或多或少有负伤,哪怕是云婉青,此刻也提不起实力去追杀檀真,只能坐视其离去。 檀真离开中南这件事情对凌云宗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这代表了魔罗宗彻底没了死灰复燃的可能性,他走之前说的一番话则让凌云宗的大能多了几分忧虑。 齐仕方用为数不多的灵力,摇出了一根竹签,默念几声后看向了上面的字: 下。 中南之争落下帷幕,但赢得不只是凌云宗一家,如果从檀真的视角来看,这次大战便是他一个进阶的机会,战局落下,我们便能一观檀护法在此战中到底做了什么。 从一开始,出手袭击凌云宗弟子的确实是魇魔宗的的人,但魇魔宗宗主曲显龙却不是主谋,而是受了檀真的命令。 袭杀凌云宗其他弟子是烟幕,真正的目的乃是杜傅二人,而檀真要的便是傅言。 确切的说,是和他冥河魔功气息完全贴合的黄泉真水,这是他步入合道境的一大助力。 擒住傅言炼化金丹之后,檀真与皓月宗的石双武彭烈合谋,在击败凌云宗之后与石双武里应外合做掉秦威,顺势灭掉魔罗宗。 而代价,便是那颗月太岁。 确切的说,这月太岁是由石双武和彭烈做过手脚的宝贝——但同为合道,如果想要作假便是难上加难,而秦威身为魔修的谨慎性格也定然会细细检查。 因此,月太岁确实是真的无疑,其药性也完全没问题,只不过在两位真君大人的炼化下,变得不那么容易被炼化。 秦威服下的月太岁尚未完全成熟,但他急着要和凌云宗决战,急着要步入合道中期,因此没能在突破后继续巩固直到彻底将月太岁吸收,而是将其留存于身体之内慢慢吸收。 对于檀真来说,秦威如同一个蕴养月太岁的器皿。 而当檀真看见傅言无事,夺取黄泉真水的算盘落空之后,他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月太岁身上,所以才有了不顾安危救下秦威的情况。 但眼看时机已到,檀真便趁秦威最虚弱之时取了他的性命,拿走了本就属于自己的至宝,也是自己步入合道的最后机会。 很明显,他成功了。 如果是肖铭的谋划为凌云宗换来了此次凌云宗的大胜,那么檀真的谋划则是为自己换来了大胜,二人毫无疑问是这场大战中藏得最深之人。 得逞后檀真迅速遁走,只留下那个失去法力后迅速干枯腐烂的尸体,四肢干瘦面目全非,仅能从那身不凡的道袍中看出此人的身份。 一代大佬,独霸中南千余年的极业真君最终落得这个下场,就连凌云宗的众弟子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对中南来说,祸患已解,这便暂时足够了……”齐真君叹道; 战局已毕,齐真君朝着窦宗主微微拱手,窦存生也不多客套,简单回了一礼后便笑道: “齐真君,此前形势危急,没有来得及说。守明他现如今仍在恢复期间,修补根基乃是极漫长的过程,所以无法亲自到此来答谢,只能我这个当师父前来。 只是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谢礼,储物戒内有本门库房内的一些天材地宝,不要推辞。” “窦真君能来,那便是本门最大的礼物了。” …… 下方的凌云宗主山,伤势较轻的弟子正在与执事们合力将重伤的弟子送去回春堂治伤,而自己则是简单服用了几颗疗伤丹,还有的则负责将魔修的尸身移送到指定处销毁,免得毒血污染了此处。 此次大战由各位大能主导,肖大少一手谋划,力求将凌云宗一方的伤亡降至最低,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宗门之争总是要死人的,尤其是凌云宗和魔罗宗这种级别的大宗,魔罗宗近乎全灭的同时,凌云宗一方也折损了不少优秀的弟子,后山之上免不得会增添更多的墓碑。 但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主山中,没什么伤势的傅言正被几个师弟师妹团团围住,逼他讲被魔罗宗偷袭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傅言本身就话少且不善于表达,更别提被这么多人簇拥在内,虽然是自己的同门,但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 “傅师兄!你怎么突破的,教教我呗。”“我去,是活的没错,有温度。”“师兄我听说你一路从阆州杀了回来,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那个……师兄晚上有时间吗?”“师兄师兄!你怎么从魔罗宗的地盘回来的,讲一讲呗。” “啊……我……那个……” 面对着跟雨点一样打来的问题,傅言结巴了,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头一次被这么多崇拜的目光注视着,想要一一回答,却又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硬刚魔狱大阵,身陷炼人炉,斗杀九心同体的逆反魔王,灭了一路拦截自己的魔修回到凌云宗助战,在所有的危险时刻之时傅言一直保持着无比的冷静,甚至是冷血。 这还是他第一次陷入如此手足无措的境地,一张脸从脖子红到耳朵根,要多窘迫有多窘迫。 “好了,让小傅休息一下吧。” 远处,平和的声音传来,原先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傅言的脸色也微微愣了一下。 熟悉,太熟悉了。 肖铭从远处天上落下,缓步朝着傅言等人走来,仔细一看还能看到金红色道袍上面的暗色血迹,手中的赤翼在完成任务后直接飞回了东南。 “师兄受伤了?”傅言下意识问道; “曲显龙的,这老小子想要跑。”肖铭说着,便将曲显龙那把兵刃直接丢在地上:“但我不会放过他。” 这段对话属实有些奇怪,许久不见的兄弟二人初次见面,竟然连句好久不见都没有,而是直接交谈战局。 而肖铭看着从魔罗宗手中死里逃生而又实力大涨的傅言,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笑道: “回来了?” “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第349章 清算 肖铭看着傅言,而傅言也看着肖铭,二人的对话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其中蕴含着的情绪则十分复杂。 真要论起来他们二人分别也才不足两月,远比不上一次闭关所需要的时间,算不得久别重逢——但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无论是对肖铭还是对傅言来说,这两个月过的实在是有些漫长。 傅言从阆州一路飞回来,从被俘虏的魔修口中盘问出了自己身陷炼人炉的这段时间内,整个中南所发生的事情,知晓了凌云宗与魔罗宗的开战,以及肖铭在阆州干出的事情。 而肖铭虽然没有在傅言的旁边看着他进入炼人炉,甚至连傅言在哪都不知道,但他也确实知道傅言没事,甚至修为更上一层楼。 二人之间的信任早已不必用语言表述,一个眼神几句问候便足以说明一切。 环顾四周,傅言看到了诸多的同门,原先被护在云婉青的大长老寝殿的弟子们也纷纷走了出来,各尽其力,无论是照顾伤员还是处理魔修的尸身。 看得出来,亲眼目睹这一场大战之后,他们的眼神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虽说很难说清楚具体哪里发生了那些变化,但大多数弟子的精神与此前完全不一样,年少的稚气和张狂被洗去了许多,原先那些对于修行不放在心上的弟子目光中也没了当初的吊儿郎当。 无论是凡俗出身还是修仙者出身,这些弟子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宗门之战,甚至从未与魔修正面斗过法,入门时魔修摆擂让他们初步认识了魔修,而中南之争让他们明白了何为残酷。 中南安定了太久,凌云宗安定了太久,在和风细雨环境下成长出来的弟子固然阳光开朗活泼外向,精神面貌也十分的健康,这是他们的好处。 但宗门不是学校,衡量他们实力的准绳不是纸面上的理论,这场大战过后,他们的心境会成熟许多,而对自身实力的认知也会成长许多。 肖铭对此十分欣慰,而傅言在环视了一周之后,有些疑惑道: “师兄,叶师兄、杜师姐还有小师弟呢?” 凌云宗这一劫不好过是事实,休说平日里难以得见一面的化神,就连合道境的通天大修都牵涉到了许多,光凌云宗就聚集了四位,更别提其他修为较低的修士了。 但无论如何,按照叶擎天几人的性格,他们绝对不会与那些年轻弟子一样躲在云婉青的寝殿内袖手旁观,可在此傅言又确实没有看见他们。 面对自家师弟的问题,肖铭只是反问了一句:“师弟,你还记得是谁伏击你和小杜的吗?” “知道,魇魔宗与其背后的魔罗宗,魔修在归州布下魔狱大阵想要杀我和师姐,将我们炼成金丹服用。” “对,但也不全对。” “师兄何意?” “魔罗宗虽然根系庞大,但毕竟隐入暗处许久不敢随意行动,论情报与门内的暗堂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纵然能够第一次伏击你们,却怎么可能在偌大的中南那么快设下魔狱大阵,又被你们正好踩中?” 话已经说到此处,傅言也察觉到了这段话的信息量——第一次是巧合,可这第二次就有些蹊跷了,于是乎傅言抬头望着自家大师兄的脸。 他知道自家大师兄的手段到底有多强,对于这个问题,大师兄自然已经有了答案。 “归州青岚宗宗主楚修永,化神二重修为。其子楚萧尘经过灌顶之后也仅是金丹后期境界,根骨资质极其低下,现年三百九十七岁,步入元婴几乎无望,寿元所剩不多。 楚家父子所修青帝长生经在五行之中属木,吴钊查出了他们二人这些年在暗中搜罗木行道躯的女修用以作为炉鼎但一直未能如意。 而春龙大比前后,小杜是先天神木体这一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楚修永堂堂一宗之主不可能不知道。” 傅言恍然大悟。 自己与师姐回乡的路上一直是安稳如常,唯独在归州被青岚宗圣子楚萧尘接见后遭遇了魔修,而二人在踏入魔狱大阵之前,为他们引路的也是青岚宗。 归州被攻陷之后,青岚宗身为当地最大宗门迅速倒戈,但同时又向云婉青上书言说自己只是假意投靠以待时机。 随着肖铭的话说出,情况已经再明白不过——檀真为了步入合道境要夺黄泉真水,而楚家父子则是为了让楚萧尘踏进元婴,要拿杜静秋当炉鼎榨干。 傅言动了杀心,但他更明白,现如今动杀心的绝不止他一个人。 “早在魔罗宗围山与合道大战之前,我就让小叶他们几个离开了中南,兵分两路去了东南的夏州与崇州。”说到此处,肖铭的眼中多了几丝狠厉: “掳人掳到我肖某人手里来了,那就别怪我赶尽杀绝。” …… 随着云州战线的战败,魔罗宗的修士死伤殆尽,而没了秦威的阻挠,齐仕方和窦存生哪怕此刻气力亏空,碾压那些大大小小的魔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因为没了秦威这个合道遮掩天机,整个中南的魔门在主修卜算一道的齐真君面前根本无处可躲,所有的宗门所在全部暴露。 为了使自己不至于落到秦威和曲显龙这些人的下场,各大魔门的掌门干脆直接逃离中南,而距离最近的东南五州他们不敢去,魔罗宗几次三番对肖铭和他的弟妹动手算是彻底把肖家得罪死了,去那就是自寻死路。 于是乎,这些魔道大佬们有的干脆趁机往北走逃往北部五州,还有的则是南下遁入了无量海,所有的州郡在短时间内迅速回到了凌云宗的手里。 而此时此刻,在归州的青岚宗地界,这个执掌一州之地的大宗门,与凌云宗交好许久的南部三州势力内部正在欢呼雀跃。 在青岚宗的普通弟子眼里,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厌恶魔罗宗的残暴作风,因此一开始他们便决定援救凌云宗的归州分门。 是宗主楚修永一再命令他们不准出手,言说此战非一日之功,要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用暂时潜伏以待变化这套说辞压制住了宗内大多数人的意见。 现如今魔罗宗落败,中南魔道势力被一扫而空仅剩些许残党,此后被魔修袭击的概率大大减小,他们如何能不喜? 可与宗门内欣喜的众弟子完全相反,此刻的宗主寝殿之内的气氛则显露出几分的压抑。 “秦威身死,檀真夺走月太岁后遁走,其余大修死的死逃的逃,魔罗宗完了。” 说话的是青岚宗的楚宗主,而在他对面的是宗门的圣子,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楚萧尘。 按理说,只有在一些人数稀少的小门小派里才会出现父亲是宗主、儿子是圣子的情况,绝大部分的大宗都是徒弟继承师父。 父死子继这个继承方式在凡俗中或许行得通,但修仙界一向都是立贤不立亲,只有有实力、有本事的俊杰才有资格执掌宗门,这一点是大家都承认的。 但青岚宗身处南部受魔罗宗的影响颇大,因此传到楚修永之时已历三代,宗门一直都是父死子继的继承方式。 楚修永自己实力强横步入化神境,带领青岚宗从小门派一跃成为二流大宗,却仍旧选择了立自己资质低下的亲儿子做圣子。 天道对修士所下的禁锢,有意削弱修仙的天赋随着血脉代代相传下去,因此修为越高的修士就越难生出孩子,因此楚修永只有楚萧尘一个子嗣,没有其他天赋更高的可以立。 这一点也是他被诟病的一点,但考虑到他为宗门所做的贡献,众弟子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结果。 能修行就好,谁当宗主不是当啊,再说了,到时候谁当宗主还不一定呢。 他们并不知道,为了让自己这个儿子能够修为增长,楚修永暗中和魔罗宗交易了多少次,以青岚宗的弟子性命为代价,换取炼人炉里的金丹给楚萧尘服用,以及暗中搜寻炉鼎。 一直到这次,楚修永与檀真联手要抓杜静秋。 原先楚萧尘不敢听父亲的话,但当他亲眼看见杜静秋的容颜之时,便被彻底迷的走不动道——哪怕不是为了突破,能与这样的美人翻云覆雨,也算不枉此生。 但现在,一切算盘都落空了。 “秦真君输了?这怎么可能?!”楚萧尘被惊得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他可是合道中期啊,而且圣魔宗还……” “魔罗宗!魔罗宗!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圣魔宗,现在的中南是谁的天下?改口都不会吗?!”楚修永显得有些怒不可遏,他不明白自己怎么生出了这么个种。 现在的中南无论南北,尽数同归凌云宗的麾下,任何与魔罗宗扯上关系的行为都会引起云婉青的警惕。 见父亲发怒,楚萧尘才急忙开口,问道:“父亲,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修永的气消了一些,无奈摇了摇头,叹道: “我也不知道凌云宗到底哪来的能人,竟然能够让窦存生出手,还拉拢了雪原上那个叫寒明教的大势力,算计了整个魔罗宗和皓月宗,一环扣一环,彻底摁死了魔罗宗复起的机会。” “那父亲,咱们与檀护……檀真那老怪物之间的事情,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听到这话,楚宗主只是眉头紧蹙,呢喃道: “应当不会,秦威死了,檀真现在也已经遁走,魔罗宗的其他人又不知道我们,云婉青想审也审不出来,齐仕方也算不到如此细致。 但是尘儿,你必须得记住,此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必须小心。” 楚萧尘点点头,颇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句: “可惜了,我见过的所有炉鼎当中,只有杜静秋一人能让我心生涟漪,如果不是为了突破,此女真是个当道侣的好人选。” “急什么?”楚修永捋了捋胡子,淡淡道:“只要还在中南,早晚有机会。” 二人谈话间,楚宗主感知到有人到了寝殿的门外,气息判断是自己的随侍童子无疑。 咚咚咚。 无论宗主听没听见,三声轻敲乃是礼数,门外的小童毕恭毕敬躬身道: “主上,宗门内来了几位凌云宗的上使,副宗主开门迎接,现在已经在正殿之内落座。” “什么!”楚萧尘直接慌了,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想要逃跑,却被楚修永拦住。 楚宗主的声音中听不出半分的心虚与恐惧,而是如此前一般平静祥和,从容问道: “可是位身着花色长袍,腰间挂着紫色玉佩的方姓大修?” 楚修永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凌云宗那边得知了杜静秋之事与自己有关,火气最大的一定是方连城与肖铭二人,而自己乃是化神二重修为,肖铭没那个本事敢在自己的主场动手。 唯有方连城,仗着紫瞳玉佩的法力敢来此地。 门外小童并没有停顿,径直回道: “不是,为首的是个气宇不凡、身着白袍的金丹境年轻修士,据他所说姓叶,身边跟着个浅蓝色道袍的筑基,后面也只带了几个随从,言说是来找我青岚宗了解此地魔修是否还有残余势力的。” 听到这个回答,楚修永点了点头,楚萧尘原本紧绷的心神才勉强松了下来。 “行,你去让刘副宗主先陪着,我随后便去。” “遵命。” “白袍金丹,气宇不凡,是凌云宗的亲传叶擎天。”楚宗主笑道:“如此看来,凌云宗确实对我们一无所知,否则云婉青和肖铭二人绝不会让叶擎天到此的。” “父亲所言极是。” 片刻后,楚家父子从宗主寝殿抵达了青岚宗的主殿之上,以热情的姿态准备迎接中南霸主所派下来巡视的叶亲传。 还没进入主殿,楚修永的声音便已经传出: “抱歉抱歉,小宗初次经历此等灾劫,门下弟子躁动万分,楚某为了安抚他们不得已耽搁了片刻,诸位凌云宗的上使切勿见怪,切勿……” 在楚宗主步入主殿的那一刻,他便猛然察觉到了凌云宗一行人当中的两道身影。 论面貌,他对二人十分陌生,但若是论气息,他对这二人却早有了解。 来者,肖家四当家、肖定方的亲弟弟肖万山,以及崇州世家杜家的家主杜让。 而他身边的楚萧尘也被惊得面色发白,但却不是因为肖万山两人,而是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杜静秋。 根本不需要问话,楚家父子从来者的身份便可以得知一点: 事情败露,肖家和杜家联手兴师问罪来了。 第350章 算账 楚修永看着肖万山和杜让,楚萧尘看着重伤初愈勉强恢复的杜静秋,仅仅是愣了一瞬间,楚宗主就做出了完全属于本能的反应。 片刻间,他的右眼便迸发出一道青绿色的剑光,化作了无数柄剑气四射的灵刃,通体闪耀着光芒,在空中不断转折,攻向了肖、杜二人。 一击未到,第二招紧接而去。 砰! 看模样吓人,但是楚修永的掌力打出却被肖万山和杜让二人从容接下——杜让化神二重,肖万山化神三重,单拎出来没有一个怕楚修永的。 若是连这一招都接的吃力,那这修行便是白修了。 但楚宗主本身就没有凭一己之力击败这两人的想法,他自知自己没可能击败联手的肖万山和杜让,而这这一招也只是为了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楚宗主这是何意啊?”肖四爷笑了笑,但目光中已经有了火光。 “二位道友到此想必不是为了商谈而是来切磋的,既如此,那就休要在此处动手免得伤及无辜,有能耐的,便同本座天上斗一场。 走!” 楚修永怒吼一声后便拼尽全力带着两个化神离开了正殿,引他们到天上而不至于波及下方的正殿。 他的目的自然不是怕斗法会伤到下方的无辜弟子,而是为了让自己拖住前来兴师问罪的肖杜,给儿子楚萧尘创造脱身的机会。 楚萧尘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然也知晓亲爹的意思,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抽身拔腿便要走。 但刚走出没几步,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上似有数座大山压下,压得自己动弹不得举步维艰。 在他的身后,飞云剑和焚天刀的气息传来,一个身穿白袍面容俊秀的少年修士缓步走来,气息平稳、仪态端庄,形轻气轻步履轻盈,闲庭信步却好像云中之鹤。 “楚圣子,认得我么?” 楚萧尘能从这段简短的话语里听出两个字——底气。 只有那些外强中干之人,或者是心虚之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之时才会没有底气,因为没有底,所以只能用大喊大叫的样子来给自己壮胆,也是以此吓唬对方,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怕他。 真正对自己极其自信之人,有底气的人反而不会这样。 他是青岚宗圣子,父亲是归州最大宗门的宗主,论地位称得上一句名门之后尊崇无比,哪怕修为低下,凭借这个身份,归州宗门的大小修士见到自己都得恭恭敬敬的,更别提有人威胁他。 而那个白袍青年站在他的身前,语调平和毫无半分的亢奋,有的只是一句最简单的“认得我么”。 这句话的意思太简单了。 “叶、叶亲传。” 楚萧尘有些颤抖的说出了这句话,虽然他与叶擎天都是站着的,而他的个头也没有比叶擎天低,但却给人一种矮上几分的感觉。 叶擎天,凌云宗大长老云婉青的亲传弟子,手持肖家的客卿令牌,惊才绝艳的中南大天骄,有着横跨十一州的顶级背景和逆天的根骨天赋。 身处这样的境地,面对这样的对手,楚圣子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分的造次。 “认得叶某便好。”叶擎天的口气还是此前的平淡如水,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感情:“叶某奉师尊、方师叔以及大师兄之命,特来归州查一件事情……几位前辈上天切磋,楚圣子现在不想说些什么吗?” “归州魔修之事,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 “不是魔修。”叶亲传斩钉截铁,目光盯着楚萧尘:“我来查的是静秋师妹和傅师弟在归州遭遇魔罗宗伏击一事的始末。” 叶擎天既然能说出这话,那就代表凌云宗已经明牌了,况且如果没有这个把握的话,东南之主和崇州杜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但越到这个时候,楚萧尘反而越冷静——肖家与凌云宗最多只能确认杜静秋遇刺和青岚宗有关,叶擎天在诱供,而他真要认罪便是等于坐实了罪名,那就彻底完了。 只有咬死口,打死不承认自己知道此事,那还有几分活着的可能性。 “叶亲传的意思是这事与楚某有关?”楚萧尘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茫然道:“杜亲传二人确实在中途途经过我青岚宗,我也确实接待过他们,但此事与我毫无关系啊!” 修仙界有搜魂这项本事,但哪怕抛去增添业障这个副作用,叶擎天此刻只有金丹境的修为,根本没那个能力搜他楚萧尘的魂。 凌云宗正道修士的作风,只要没有证据坐实,那就不会干出危险的事情来,只要等叶擎天放开威压解除限制,他便能引动令牌招人进来与凌云宗火并,自己则趁势逃脱。 原本他以为叶擎天会迟疑或者是气恼,但没想到叶擎天仍旧是此前那样的平淡,甚至嘴角微微勾起。 “师兄说这世上有种人叫滚刀肉,爱的就是胡搅蛮缠穷对付,今日算是让叶某见到了。” 叶亲传笑了笑,随后凑到了楚萧尘的跟前,面色由暖转阴: “十七年前,归州紫气谷失踪两个刚入外门的女弟子,发现尸身后查明二人已被奸污;” “十五年前的水月殿失踪一个内门,数月后才被发现,结果同上。” “十年前,八年前,三年前都发生过归州当地宗门的女弟子失踪的案件,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元阴仍在的处子之身,手法极其阴险一看便知是魔罗宗的下的杀手,因此当时也没有人怀疑过奸污他们的不是魔修而另有其人。” “但重新调查后我们才发现了一点,这些女修大部分都带有一定程度的木系功法天赋,与你所修的青帝长生经正好相补,天下哪来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不是暗堂下了大力气找准你一个人查,大海捞针之下还真找不出把她们当中炉鼎,用完即杀的凶手会是你。” “光上面就够你死上百次,现如今居然……敢对静秋师妹下手。” 很明显,楚圣子低估了凌云宗的本事,也错估了叶擎天的性格,随着叶擎天最后一句话说出,原先还算明面客气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他能感觉到,叶擎天动了杀意。 “扑腾”一声,楚萧尘便跪了下去,朝着叶擎天几人不断的磕头,再没了此前的优雅与贵气,一个劲的把头撞在地上,血水混着泪水落了下来。 “我错了叶亲传!我不应该鬼迷心窍,我不应该为了一己之欲便伤害了那些无辜的女子,但我真的不知道她们竟然是被掳来的,真的不知道啊…… 她们是被迷晕带过来的,父亲……不,楚修永,是那个老家伙说这些女修都是自愿被迷晕带来的,我们付了灵石,彼此只是交易关系,一晚上过后就把他们送去各自的宗门了。 包括这次对杜亲传下手,全是那个老家伙与魔修檀真合谋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呜呜…… 我若是真的知道……我若是真的知道的话,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见叶擎天无动于衷,楚萧尘又转头看向了杜静秋,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哭喊着便要抱住杜静秋的腿。 轰隆! 先是雷光一闪,轰鸣声随后才至,电弧直接打在了楚萧尘的前一寸,吓的他把手缩了回去。 “别碰我师姐!”一个身穿浅色道袍,瞳孔微蓝的年轻修士一下子将剑顶在楚萧尘的胸前,怒道: “把你的脏手拿开!” 毫无疑问,罗溢,这个肖铭几人当中加入最晚的小师弟,也是同时最受宠的一个,集四位师兄师姐的帮扶于一身。 他把杜静秋当做自己亲姐姐,甚至亲姐姐都没她亲,看着面前这个想拿自家师姐当炉鼎的切齿仇人,没有直接动手宰了他已经是极其克制了。 虽然论实力楚萧尘乃是金丹六重,但面对半步金丹的罗溢,他仍旧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涕泪横流的楚圣子朝着杜静秋又开始重重的磕起了头,一边啜泣一边道: “叶亲传,杜亲传,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不过是害怕自己要死了。”叶擎天撇了撇嘴,想起了师兄说的那句话。 事情说到这份上楚萧尘还在胡搅蛮缠,把一切责任都推给楚修永和檀真,妄图给自己脱罪,跟了肖铭那么长的时间,叶擎天不可能连这些话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 可不等叶擎天走上前去,原本战战兢兢懦弱无比的楚萧尘突然面露凶光! 噌! 跪在原地的残影还没有完全消散,楚萧尘一个闪身便到了杜静秋的身后,一只手摄拿住杜静秋,另一只手运转灵力,朝着众人怒道: “叶擎天,我知道你们根骨天赋极高,步入金丹境极快,所有瞧不起我这种根骨低下之人——但你们忘了!忘了我毕竟是金丹六重!因为你们太过自大,觉得全天下没人能够治的了你们。 现在杜静秋在我手里,不想她死就给我让出条路,滚开!” 原先的憋屈被一扫而空,楚萧尘控制住了虚弱的杜静秋,心中顿时有了底气,朝着叶擎天与罗溢恶狠狠的威胁道。 谁知叶擎天与罗溢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甚至连动都没动,眼皮都不抬一下。 “都聋了?!我让你们滚!滚啊!” 气急败坏的楚萧尘正准备一掌打在杜静秋的身上,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绝对能够痛下杀手。 歘———— 一掌下去,他的掌力被稳稳接住,楚圣子顿时大惊失色。 而在他的身前,原本孱弱无比,大病初愈之感的杜静秋面无表情,灵力流转之间修为已经尽数恢复,反过来擒住了楚萧尘本人。 望着他惊讶又有几分不甘的眼神,杜静秋只是笑了笑: “死。” 没有过多的废话,没有高高在上的熟络,一个“死”字,杜静秋金丹三重的修为碾压了楚萧尘这个水货金丹,紫玉心法引动,灵力冲入直接断了楚萧尘的心脉,再无复生的可能性。 …… 另一处,青岚宗的高空之上,楚修永不敌两大化神毫无保留的全力猛攻,从云端之上跌落了下来,径直落在了主殿之上。 随着巨响传来,富丽堂皇而又雕梁画栋的青岚宗主殿被直接掀飞,化作了一堆破砖乱瓦掉落在地,而这一下也让青岚宗的弟子们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 “什么情况?哪里的声音?” “好像是宗门主殿那边的方向,主殿发生什么了。” “不应该啊,凌云宗的使者和宗主不是正在谈……我去,快看那是什么!” 随着一个弟子的惊呼声传出,原先被爆炸吸引的青岚宗诸多弟子纷纷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青岚宗周遭的山脉被尽数封锁,护佑山门的护山大阵不知什么时候被夺了控制权早已关闭。 而在青岚宗正上方,那一层层的浓云当中竟已经站满了修士。 肖家铁鹰司、指挥司的修士,祖地内的精英修士以及崇州杜家的全部力量此刻都尽数出动,自东南庐州进入中南,大军围山,威压青岚。 年轻的弟子们对来者的面孔感到十分陌生,又因为中南之争刚刚结束,下意识以为是魔罗宗的魔修残余力量,因此纷纷掏出了兵刃准备迎敌,整个青岚宗蓄势待发欲要同魔修一决死战。 在这一触即发的关头,几个境界较高的执事们看出了来者的身份,急忙出手阻拦: “先别轻举妄动……来的不是魔修,是东南肖家!” 杜家是崇州的当地世家,与中南南部的归州凌云宗自然没有太多的交集,因此不是很多人能认出来自杜家人的身份,但肖家的焚天极焰在整个济国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肖家与中南向来交好,谁不知道凌云宗的齐仕方宗主和东南王肖真君是把兄弟? 而且这次肖家的目标很明显不是冲着中南来的,而是单独冲着青岚宗来的,这一点尤为奇怪——按肖家的作风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火,到此地踩山门,但青岚宗何时得罪过东南? 因此在认出肖家人的身份之时,他们更多的是困惑而不是恼怒。 “青岚宗的诸位同道,我等奉了少主之命,得了云长老的许可与崇州杜家子弟一同来此,此行并不针对青岚宗,更不是要对中南动手。 楚修永楚萧尘父子与檀真联手谋害凌云宗的弟子、我肖家的门客、杜家的大小姐,我们到此只清算二人及其党羽,与众人无关。” 第351章 收尾 肖家的子弟说话并不冲,甚至论态度来说十分平和,可饶是如此也激起了不少青岚宗弟子的不满情绪——肖家和杜家的人联手来归州围攻中南的宗门,怎么看都有挟私报复的嫌疑在。 而他们也十分的干脆掏出了肖铭的令牌,不过不是肖家少主令,而是凌云宗的长老令。 在什么地方就用什么地方的方法,这招起效用的速度特别快,尽管青岚宗的弟子仍有许多人觉得不妥,但现如今中南谁说了算他们还是明白的。 清算青岚宗用了短短的一天时间,楚修永父子伏诛,与魔罗宗有联络的修士一律被带回凌云宗的刑堂审讯,半数长老被带走,而宗主的位置由原先的副宗主接任,整个宗门的高层在凌云宗的监视下来了次更替。 占据归州的最大宗门青岚宗瞬间失位,归州最大宗门的位置给了魔罗宗入境之时搬入云州的紫气谷,这个最南部的大州气运再度归属凌云宗。 而薛广几人在北部的进展也十分顺利,尽管佟半夏贺佐军几人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毫不恋战直接撤退,但是在薛广等凌云宗长老的穷追猛打之下实在是损失惨重。 贺佐军、冉嫚两大化神轻伤,佟半夏被围攻因此受了重伤,几人带来的皓月宗弟子折损过半,凌云宗这边虽然有受伤的但是没有牺牲的,大获全胜士气倍增。 皓月宗可不像魔罗宗,可以靠着牺牲神智的魔道功法来强行提升斗法的实力,强行拉高境界,他们虽然手段上称得上下三滥,但是也清楚一点——靠着杀人为代价的魔道功法会有多强的反噬,若是魔修真这么舒服,他们又何必要洗成灰色的。 秦威止步合道初期数百年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这次中南大战没有皓月宗的帮助,他再嚣张也突破不了合道中期,更玩不过那个小他六百多岁的齐真君——但他步入合道中期之后,不也照样败了吗? 正邪相克,此消彼长,二者总归是维持在了一个均势当中,秦威当初在中南做的太过分,底层的小修们对魔罗宗几乎是恨之入骨,于是乎就有了齐仕方这个一朝顿悟突破合道的后起之秀。 凌云宗确实是当时除了魔罗宗以外势力最大的二流大宗没错,但冥冥之中,谁能说绝对没有天意相助? 秦威过于酷烈的作风让中南修仙界哀鸿遍野,也活生生逼出了齐仕方这个大敌,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石双武与彭烈老早之前看出了这一点,因此让皓月宗收拢正魔两道,走了不同于凌云宗也不同于魔罗宗的路线,而他们弟子的修为自然也是实打实的。 所以,这些损失绝对足以让佟半夏心疼无比,但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青岚宗动了杜静秋与傅言,大靠山也没了,落得这个下场对于中南的其他大势力来说实在是正常,而按理说到这个地步,凌云宗的火也该消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青岚宗之事不是结束,反而是开始。 那些与魔罗宗有暗中联络的世家,那些在魔罗宗拿下南部三州后迅速倒戈的宗门都遭到了凌云宗的打击,有的干脆被暗堂的爆炸符箓直接轰开了护族大阵。 这些世家宗门的反应是剧烈的,他们全然没有想到凌云宗居然会搞如此大的动作——中南多少年了?自古以来谁赢跟谁不是很正常的吗? 在他们的眼里,修仙界的基石是他们这些散落在各州郡的势力们,上面怎么斗是一回事,他们的利益只要不受损跟谁都行,而胜利后大赦天下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现如今,云婉青突然翻脸了。 虽然是修仙者,但世家门阀的思想仍然让相当一部分的势力觉得凌云宗不敢轻易动自己,否则便会迎来所有大势力的强烈反扑。 可他们忘记了实力上的差距,觉得凌云宗没有那个力量镇压他们,毕竟当初的第一次中南之战时凌云宗根基不稳,而且当时几乎整个中南都在魔罗宗的统治下,真要算账是算不过来的。 只是这次不同了,凌云宗已经登顶中南之巅两百多年,这些势力并不是无路可走必须屈服在魔罗宗的淫威之下,而是在权衡利弊之下自愿选择了和魔道势力保存联系——他们低估云婉青的强硬程度。 第二次中南之争刚开始之际,凌云宗自保尚且困难,面对着魔罗宗和皓月宗的大军压境,根本抽不出那个实力来清算这些势力,因此他们自认有了坐收渔利的资本。 现如今战事结束,所有的世家宗门都一致认为凌云宗会开始休养生息韬光养晦,都认为凌云宗会在如此虚弱的时候选择大赦天下以安定人心。 至于惩治措施大概是这样的:云婉青在书信中措辞激烈的斥责他们,他们再痛哭流涕的上宗请罪,而凌云宗小惩大诫,说一番大道理之后自会放他们回去,一切都那么和和气气——大家都各自都有台阶下,仍旧该怎么办怎么办,中南六州安定如初。 结果他们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云大长老的来信,而是凌云宗派出的前来问罪的大能。 一次没有退路的大战让魔罗宗底牌尽出,也炸出了那些此前阳奉阴违的世家,包藏祸心勾结魔道的宗门,四大长老便瞬间下定了决心,而他们还征求了一个人的意见——肖铭。 中南之争的全盘谋划与布局几乎全部出自肖铭之手,这一战之后肖大少在凌云宗内的地位暴增,已经与四大长老齐平,而他的意见倒是很简单: 快刀斩乱麻。 几位大佬选择了在凌云宗最虚弱的时候,选择了在整个中南最为动荡的时机突然出手,这让这些势力们始料未及——凌云宗经历了一场大战,虽然不至于元气大伤但也是受损不小,他们就算有这个胆子,又哪来的人手? 结果在东南,魔物战场上的肖定方一道家主令下去,不止是肖家,整个夏州所有宗门的修士便归了肖铭调遣,东南大修与肖家客卿一个接一个入了中南地,帮尚处恢复期的凌云宗处理叛乱。 几乎在第一时间,这些世家和宗门便进行了最激烈的反扑,这帮在各自地盘中呼风唤雨的大佬迎头撞上了济国两大顶级势力,肖家的火和凌云宗的剑让他们明白了此前的自己有多愚蠢。 世家宗门觉得自身的威势能够逼凌云宗让步,否则中南将不再为凌云宗所用,但结果却是以卵击石。 况且,凌云宗并非是一味的强硬,而是重点打击那些拼了命帮魔罗宗的势力,对于迅速倒戈的势力则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仅清算最高的那几人。 对于闭门不出两不相帮的中立势力,凌云宗适当进行了敲打和孤立,但并没有过于激烈的行径。而对那些错误不是很大,手里没有正道弟子人命的势力则是以安抚为主,外加拉高赵家、紫气谷这些忠于凌云宗的世家宗门地位。 拉一派,打一派,分而治之各个击破,对凌云宗不满的势力突然便发生了分裂,愈发松散的世家联盟彻底没了脾气。 原先预估的第三次中南之争根本没有打起来,虚弱状态的凌云宗仍然占据了碾压级别的优势,试图反扑的世家宗门甚至没有溅出几个水花。 短短的几日之内,整个中南便被凌云宗大换血,六州之地尽数肃清。 而其他旁观的势力和幸免的势力则察觉出了一个情况——这次的手段,有些不太像云婉青此前的风格。 …… 这些日子,叶杜罗三位气运之子太忙,叶擎天和杜静秋是长老亲传,忙一些自是不过分,而罗溢这个小师弟则单纯是不想被锁在长老寝殿观战所以才跟着两人跑了出来。 主山那边的大战刚结束,他们几人便马不停蹄的在中南各处东奔西走,拉拢与打击其他的世家和宗门,手段清一色的肖氏风格。 约莫有了近十日,游走在六州的叶杜罗三人终于解决了眼前的所有事情,完成了大师兄的交待。 此时的三位气运之子正乘坐着各自的法器,看着天空,朝着远处的夕阳飞去——那是回宗的方向。 罗溢松弛的趴在云朵上,吹着迎面刮来的天风,嘴角微微勾起,享受着难得的美景。 “师姐,我们三人似乎好多年没有像这样一起回宗了。” “我的糊涂师弟啊……哪来的好多年,也就几月罢了,上次春龙游会时不是一起回的宗吗?”杜静秋盘坐如常,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罗溢的脑袋; “但这几个月,实在是难熬。”罗溢叹了口气; 自打杜静秋和傅言的出事的消息传来,他基本上心就没停过,魔罗宗在中南盘踞了多少年,有多大的势力他是知道的,因此罗溢才会害怕杜傅二人真的遭遇不测。 尽管肖铭和叶擎天一再表示杜静秋和傅言不会有事,但罗溢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和愤怒——可现在的他还太弱,还不足以抗衡那些魔修,不足以像肖铭一样强大到一人灭一族。 眼看至亲之人可能被害,光着急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日子确实是太难熬了。 杜静秋听到这话时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她明白自家小师弟的心思,也明白他们担心自己的情感。 “行了,都快到宗门了,还苦着个脸做什么?”叶擎天主动凑上前缓解气氛,调侃道:“好歹是当世大宗的弟子,多愁善感哭哭啼啼,当心失了面皮。” “二师兄,你和我当时去夏州看师姐之时哭的可比我大声,师姐是昏迷听不见,我看的却是真真的。”罗同学十分精准了吐槽了一句; “哦?”杜静秋转头看向叶擎天,似笑非笑道:“师兄这般的天骄,居然会哭呀。” 叶亲传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猛的转身,抓住被罗溢显化出来的龙角开始摇晃,直把小师弟摇的晕头转向。 “小师弟,你当初是怎么答应师兄的?嗯?”叶擎天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师兄,师兄我错了师兄,我%……&*#@%” 几人打闹不过片刻,夕阳逐渐西倾,光线逐渐昏暗,而凌云宗的山门此刻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叶杜罗三人过了护山大阵,刚进入宗门之内,便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正站在他们的正对面,笑着看向他们。 “傅师兄!” 罗溢最为激动,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抱住了傅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叶擎天第二个走到傅言的身前,除了欣喜和欣慰,其中还有几丝惊讶: “师弟,你金丹六重了?” 叶擎天不是什么夜郎自大的散修,也不是自怨自艾的小辈,他深知自己的根骨不凡,而且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明确的认知。 不自卑,不自大,处变不惊。 即便是这样的他,还是会被傅言的突破速度吓到。 “是啊,魔狱大阵内废了我的经脉,之后被魔修抓去丢到了炼人炉里,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惜啊……”傅言露出了笑容,咧嘴道: “阎罗王他害怕,不敢收我。” “重炼身躯经脉,黄泉真水入骨,步入金丹六重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论根骨,四人实力相当,但各有侧重点,但要是让敌人主动在四个人当中挑选出一个当对手,那么选谁都不能选傅言。 叶擎天听罢回答只是大笑,随后也给傅言来了个拥抱,十分简短,但十分干脆。 面对自己的两位兄弟,傅言都是以笑容回应,唯有看到三师姐杜静秋走来之时,傅言的目光中有几分的泪花。 杜静秋的这一身装扮,还是当初二人在魔狱大阵分别时穿的那一身,傅言恐怕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次太凶险了,险到二人都觉得再也见不到对方。 傅言直到被魔修抓住之前,想的还是杜静秋能不能逃脱,会不会被其他的魔修抓住,而杜静秋在被肖家子弟发现之时还在念叨傅言,昏迷期间不知流了多少次泪,只因她梦见傅言死在了魔狱大阵中。 生死之交,手足之情,以我性命换你存活,这一次是傅言豁出性命救杜静秋,上一次是罗溢被困锁龙渊,叶擎天不顾死活要下去救师弟。 好在锁龙渊那次肖铭这个主心骨回来了,而这次,傅言挺住了。 杜静秋只是眉眼弯弯,含着笑仔细端详着傅言的一身打扮,随后叹了句:“还是不如当初我给你选的那一件。” “我在等师姐帮我再选一身。”傅言也露出了笑容,两人紧紧相拥; “下一次,不许再像魔狱大阵里面那样自废经脉了。” “师弟谨记。” 第352章 笑与泪,喜与悲 “你真的谨记?蒙我吧。”杜师姐看着傅言; “自然是假的,若将来再有这种情况,无论在我身边的是叶师兄、杜师姐还是小师弟,若要我傅言的性命便能救你们,那便拿去。” 这话放在其他地方太过虚伪,可偏偏从傅言的嘴里说出来,叫叶杜罗三人完全相信——因为傅言这么干过,而如果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五次,他也会这么干。 叶擎天对此话题并不回避,而是笑了笑,拍着傅言的肩膀叹了一句:“师弟,真到那个时候,你争不过我的。” 罗溢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闭眼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傅言说的话甩出自己的脑海中,拼尽全力不愿意去想这种情况。 杜静秋则轻声道:“无论怎么说,我也不会让你再去送死。” “这不是送死,再说了,又不是没死过……” “死什么死过!”杜静秋皱起了眉头:“哪有人天天不想活光想死的,你别逞能,一次能够逃脱不代表此次都如此幸运,真要死了……” “手足相见,久别重逢,这么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丧气话。” 远处,身着红底金色云纹的肖大少显露了身形,打断了几个人的讨论,只见肖铭阔步走来,笑道:“不会死,都不会死,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四位气运之子见到来人,同时言道:“大师兄!”*4 “人齐了,听着就是舒坦。” 肖大少面对着众人,从腰间拿起了一个储物袋,随后晃了晃,里面传出了一些瓷瓶碰撞的声音。 “师兄,这是?”罗溢疑惑道; “今天是团聚的大喜日子,刚刚好又是晚上的饭点,我准备在瑶林峰喝两杯,结果发现我这些日子瘾有些大,神仙醉青州酿和老家的火烧云都喝没了。” 说到此处,肖大少挠了挠头,象征性的自我谴责了一下,随后又拿起了储物袋: “但是!” “正当我准备去膳房拿些普通的酒之时,我却在途径鹰嘴峰之时看到了几个散落的酒瓶,你们猜怎么着?” 哐当。 肖大少干脆的储物袋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酒瓶,闻味道全都是有些年份的陈酿,五百年起步的那一种。 “果不其然,我一挖就挖到了这老些酒。鹰嘴峰已经许久以来没有住人了,看那些旧的酒瓶子也过了不少年,估摸着是以前住在这里的老弟子留下的。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既然此酒与我肖某人有缘,我自然是尽数收下了。” 肖大少说的头头是道处处有理,而四位气运之子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现在,所有人都去瑶林峰,我亲自下厨。” “好!”*4 与此同时,鹰嘴峰,一个看不清人影的修士到了此处,似乎是在刻意遮掩着什么,步履和行迹都有些鬼鬼祟祟。 如果不了解的话,弟子们大概率会把他当做混入宗门内的细作或是可疑人员,但若是对他熟悉的人,便可以从他的气息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凌云宗四大长老之一,凌绝真君齐仕方的小徒弟,中南知名酒蒙子,气运之子杜静秋的授业恩师——紫玉真人方连城。 作为凌云宗毫无疑问的高层,方长老在自家宗门里按理说不应该如此鬼鬼祟祟,搞得比魔罗宗的间谍都小心。 他到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取酒。 方连城爱喝酒这种事情整个中南的修士都知道,毕竟金丹期喝醉酒之后敢上宗主寝殿大喊大叫就他一个,整个济国的醉鬼都没他一个人胆子大。 当初如此的嚣张,成了长老之后却只能偷偷的喝酒,原因自然不是因为方连城有了羞耻心,更不是因为喝酒伤身,喝酒喝多那点毒性在化神修为面前近乎于无。 真正的原因,来自弘法堂传法那一天,肖铭带着除罗溢外所有人逃课之后,方连城和云婉青在云端之上打的赌。 如果杜静秋跑了而叶擎天没跑,方连城禁酒一年;如果叶擎天跑了而杜静秋没跑,则云大长老要把自己的宝剑慈恩押在方连城那一年。 结果是双输,方连城表示自己可以不要慈恩,但是云婉青表示不依不饶。 大长老不是肖铭的好四叔肖万山,她是个没有幽默感的大修,做事向来一板一眼,打赌自然也不例外,说是禁酒一年就禁酒一年。 当日,云大长老就攻破了方连城寝殿的护殿大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掳走了方连城房间内的所有酒,掘地三尺搜罗了整个山头,同时不允许膳房将包括料酒在内的一切酒水提供给他。 可他是什么人? 早在许久以前,他便料到了此劫,精似鬼的方长老就提前把自己最好的那一批就藏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也就是因为灵气稀薄没有太多人愿意去的鹰嘴峰。 大战之前,他便瞒着云婉青偷偷来这边喝过,中南之争期间他则是因为太忙了没那个时间小酌半杯。 现如今,战事终于过去了,而大师姐此刻也外出不在宗内,他便有了到此的最佳机会。 到达了鹰嘴峰,方长老露出了无比嚣张的笑容,仿佛乾坤尽在他的掌中,大笑道: “嚯哈哈哈哈哈! 算计去吧,算计去吧,哪怕你们算破天去,哪怕你们把整个神州都夺走了,也无法夺走我方连城的酒……我方某人,才是这天底下最聪明之人! 我!天!下!无!敌!” 从这一点我们便能看得出来,中二病哪怕是在修为极高的修士当中也会出现,这实属正常。 一只洞穿虚空的大手探出,方长老朝着自己埋藏好酒的那个地方便是一探! 空间顿时扭曲,法力在鹰嘴峰震荡,属于紫云真人的掌力从那厚厚的土层当中探出了什么东西。,方连城则歪嘴一笑。 “出来。” 瞬间,一块巨石被他摄拿了出来,方连城用贪婪的眼光看着这块巨石,喃喃道: “终于能再见到你了,我的五百年份石头……石头? 石头?!!!!!! 怎么会是石头?我的酒呢?!我的陈酿呢?!” 不是他傻,是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脑子没能反应过来这一点,随后才发现了情况的不对。 方连城不信邪的用自己的灵力在鹰嘴峰搜索,但饶是他把整个峰峦都搬空了都没搜罗到一瓶酒。 痛失爱酒的方长老缓缓跪倒,双眼无神空洞无比,喉咙中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 “我——的——酒——诶————” 常有长老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 中南之争结束,整个凌云宗内的气氛有悲有喜,但总体上是轻松的,虽然有些弟子在怀念牺牲的同门或者是道侣,但他们也明白,这场大战迟早要打。 魔罗宗主动掀起战火,一时间难以应对是实打实的。 大师兄一手托五家,费劲心血谋划布局,宗内的大能底牌尽出,弟子们死战不退无一投降,执事们在最危急的时候也没忘记保护年轻的弟子。 这么多人的心血,这么多人的拼命就是为了把伤亡降到最低,但只要是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凌云宗的弟子们都明白这一点。 凌云宗的后山墓园,埋葬着历代弟子的尸身,这一次增添了上百座墓碑,都是各地分门以及主山牺牲的弟子。 傅言带回来的那些金丹都是正道修士所炼,都是被魔罗宗残害的人,但因为无法辨别身份只是将每个金丹都按弟子的礼数下葬,上书“义士之墓”。 魔罗宗全军覆没,此前用家属逼弟子自杀的魔修也尽数被一一诛灭,秦威这个大魔头也死在了齐宗主和窦真君的围杀之下,执事们自然称得上是大仇得报,因此畅快不已。 他们在墓园哭,但哭的痛快,哭的解恨,哭的惊天动地。 大仇得报便是这种感觉,情绪压抑到极点爆发就是这种感觉。 但此刻,凌云宗大长老云婉青却没有待在宗门内,而是一个人,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的功体到达了衮州,似乎在与人追逐。 只有她明白,秦威虽然是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但只是残暴而不是阴险。 用毒计逼死那些优秀弟子的罪魁祸首,整个魔罗宗最歹毒的修士,同时也是她数百年如一日憎恶的切齿仇人——魔罗宗圣女,秦芝语。 清气与魔气角逐,在前方的那团魔气越飞越快,后面的清气也越赶越快,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还是后面那团清气要快一些。 “云婉青!”那团魔气当中出现了一道嘈杂无比的女声,那声音咆哮道:“你到底和我有多大的仇?!为什么要死揪着我不放?!” “你使毒计,害我凌云弟子,杀我数十门人,秦芝语,你觉得我可能放过你吗?” 与秦芝语的咆哮与歇斯底里相比,云婉青的声音显得十分冷静,冷静到毫无感觉,只有最纯粹最极端的杀意。 “我没有动过你一根毫毛!就为了几个蝼蚁般的金丹和筑基,就让你追杀了我数百年?!” 魔气内的咆哮越来越极端,但云婉青周身的清气流转却愈发迅速,不停扩展推演,瞬间便扩大了额数倍,而大长老的声音终于从毫无感情中多了一丝凛冽: “我只知道那些是我凌云宗的弟子,是拜在凌云宗门下的孩子,是无辜之人,是有着美好未来的年轻修士,却被你一条毒计害了性命,甚至他们自尽后你还不肯放过他们的家人。” “圣魔宗亡了!!我爹都已经被你们,被檀真这个狗杂碎害死了!难道这还不够吗?!我不过想活命,为什么要死揪着我不放?!啊?!!!” “不够,血债要用血来还。你杀了他们,我就要杀你。” 中南六州,合道之下,如果飞云真人要杀某个人,那么那个人大概率是无法逃离的。 在秦威死后不久,云婉青便求自家师尊为自己卜算秦芝语所处的魔罗宗总坛所在,而占卜到后便火速赶往了衮州。 秦芝语很精明,在得知父亲秦威殒命、檀真背叛之后便迅速杀了总坛内包括自己丈夫和女儿在内的所有魔罗宗弟子,卷起所有的灵石法器与天材地宝准备跑路。 结果她撞上了云婉青。 平日里的秦芝语躲在总坛之内,有秦威保护,有檀真护卫,自然不必害怕云婉青的寻仇,而现如今她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虽然她是化神三重大修,尽管她论修为已经称得上高强,但对比云婉青来说实在是不够看——更何况,她自己本身就不愿意相信自己能够战胜飞云真人。 二人在衮州的初一交手秦芝语便负了伤,只得逃跑,而云婉青却紧追不舍。 一前一后,一清一浊,不知过了多久,云婉青的清气愈发扩大,终于在最后碰到了那团魔气。 轰!!!!! 二者刚刚交汇,两股气息迸发出的强大力量便开始对碰,最后直接炸了开来,爆炸将直接冲碎了云雾。 待云雾飘开之时,二人落在了一座荒山之上,云婉青的左手已经摄住了秦芝语,只听得她一声: “封!” 随着秦芝语恐惧的眼神看去,她身体内的经脉被云婉青注入的灵力迅速封堵,哪怕她想抵抗也没有半分的力气——仅仅一息,她的经脉便被彻底封堵。 没了经脉就是没了修为,对于修士来说,这与废人无异。 感知到力量被锁死,看着高举慈恩对着自己的云婉青,秦芝语明白对方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这把剑下一刻就会刺在自己的身上。 瞬间,秦芝语变了一副面孔,从原先的阴毒和歇斯底里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情,乞饶道: “云婉……不,云姐姐,云长老。我知道错了,我下贱,我不该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们凌云宗的门人,我知错了呜呜…… 求您了,只要您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为奴为婢,当牛做马,给你当一辈子的丫鬟也行,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 我什么都不敢多求,我只求活着……活着就行,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给宗门当……” 噌! 一剑直下,云婉青的慈恩洞穿了秦芝语。 “啊!!!!”一声惊呼,秦芝语只觉得剧痛袭来,但她还发现了一点——云婉青的剑没用法力。 剑气对修士来说毫无威胁力,但此刻的秦圣女经脉被尽数封堵,修为尽失毫无实力,自然被这一下刺得剧痛无比。 身为养尊处优的魔罗宗圣女,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太多的苦,更别提被人伤到,更别提被刺穿。 就这一下,秦芝语便已经承受不住。 “云长老,云真人……饶我一命吧,饶我一命吧……求您了……” 妩媚动人的面庞,泫然欲泣的神情,卑微无比的语气,休说是男修,哪怕是女修看了这一点也会动恻隐之心。 但云婉青并不答话,只是念叨了一声: “杜苑博。” “什么杜……啊!!!!!” 又是一剑直刺,毫无防备的秦芝语感觉自己的琵琶骨被彻底斩断,剧烈的疼痛让她近乎昏厥,但云婉青却一指又将她唤醒了起来。 “安翰墨。” “安翰墨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啊!!!” “谭俊峰。” “别刺了,别刺了我求你了呜呜呜。我道歉,我道……啊!!!!” “章婉婉。” “你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想说什……呃啊!!!” “何思瑶。” “云婉青你这个疯子!疯子!” 秦芝语拼尽全力挣开了被云婉青一只手按住的身体,却不是要逃,而是用脖子朝着那把锋利无比的慈恩撞去! 却不料,那只拿着慈恩的手突然抽走。 “想死?哪那么容易。” 大长老再度按住了秦芝语,又是一剑不停地刺去,而秦芝语的惨叫声嚎叫得整个山谷都听得见。 “孙熙。” “贱婢敢尔!贱婢敢尔!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要你不得好死,永堕地狱!” “华泽轩。” 又是一剑下去,剑剑避开了秦芝语的要害,只是极其疼痛,可每当秦芝语想要晕过去的时候就又被云婉青唤醒。 每刺一剑,云婉青便说一个名字,力道也就越重一分,甚至用剑刃在秦芝语的血肉之内搅弄。 “乔羽的份。” “邬晨的份。” “姜逸风给你的!” “和玥婷的份!” …… 一直刺到后面,秦芝语已经没了气息,云婉青却还是卯足力气一剑一剑的猛扎下去,没有使用灵力的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仍旧不肯停下: “娄凤笛!石晨琳!张乐真!黄子良……都死了!!” 向来以冷静着称的云婉青第一次失态,她如同失控般朝着下方已经面目全非的秦芝语怒吼道:“七十九个人,七十九个孩子!都死在你这母狗的手里! 剜心,切骨,以刀刺面,你们他妈的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你凭什么死?!! 你凭什么只能死一次?!啊?!!!” 一边喊着,几滴水珠滴落到了地上,又有几滴水珠落到了云婉青身上。 闷雷声传来,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不过片刻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一颗打在地上,也打在云婉青的身上。 直到砍完最后一剑,浑身湿透气空力尽的云婉青仰躺在地上,看着灰色的天空。 在她的身边,就是那个已经变成一滩肉泥的秦芝语。 雨水落在云婉青的脸上,与泪水混合在一起,阵阵轰雷掩盖了她的啜泣与抽噎,给这位化神大修保存着最后的体面,又仿佛要洗掉她压抑了两百年的怒火,洗掉她的疯狂与执念。 她是云婉青,威压中南两百多年的大能,让魔修闻风丧胆的顶级大修,掌控凌云宗多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她来说是形容词。 没人知道云长老会哭,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今日却实打实的哭出来了,不知道是痛快还是悲伤,但总之就是哭了出来。 肖铭说她牵挂太多所思太多,云中仙沾了俗事便是落了凡尘,叶擎天只觉得自己这个师尊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高人风范,仿佛这辈子都是波澜不惊的性子。 但没人知道,在衮州的一处荒山之上,这位大修流干了此生的最后一滴泪水。 她毕竟是个人。 第353章 休养生息 中南六州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正常的雨也就是笼罩一县、一郡之地,这次却破天荒的整个中南都在下雨——这雨来的蹊跷,但也来的极好。 修士们有些认为是老天为了大战之中生灵的陨落而哭泣,还有些觉得老天降下甘霖是为了对正道扫灭魔道的嘉奖,各有各的说法,但天道向来无情,不会哭也不会笑。 对老天来说,下了便是下了,没有其他的解释。 但无论如何,这场大雨冲淡了刚刚历经战火的六州之地上那残存的血腥气和魔气,也让那些压抑着情绪的修士们得到了一场释放。 雨声够大,雷声够大,足以掩盖哭泣之声,无论你是大能还是小修,对于大自然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 大雨冲洗过血腥气之后,阳光又消解了原先的丝丝寒意。 一场大战加一场大雨,凌云宗的弟子们重新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大长老云婉青再度回到了宗门,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继续下去。 凌云宗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一切如常。 在中南之争结束之后,北部地区皓月宗和寒明教的较量也落下了帷幕。 大法师慕容岳林挟雪原上的修士大军南下,却是出其不意,确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皓月宗的山门,但皓月宗并没有在中南伤及根本,而两位合道大能又毫无犹豫的回援。 石双武的本事本就不输大法师,就算他在和齐仕方的斗法之中有消耗,加上宗主彭烈来说也根本不惧慕容岳林,回到北五州后迅速组织大军反推了回去。 皓月宗北方霸主绝不是浪得虚名,在中南虽然打的有些疲软,但一发现自己的家要被端后一个比一个能拼命,没多久就又把战线推到了双方的边境附近。 但慕容岳林毕竟占了步先手,在二人赶回来之前寒明教就已经先手拔除了皓月宗多个据点,又占据了皓月宗主山,因此两大势力开始了拉锯战。 说是拉锯战,但二者都没有将战事扩大的意思。 对皓月宗来说,原先自己准备和魔罗宗南北夹击凌云宗,现如今魔罗宗被灭,自己反而被凌云宗和寒明教夹在了中间,待凌云宗恢复实力那齐仕方随时有可能朝自己动手,尤其现如今皓月宗刚刚受挫士气低迷,两线开战必然要出大事。 而寒明教虽然有慕容岳林坐镇,但论硬实力还是比皓月宗差了半分,慕容教主自己也知道凭借寒明教的体量无法吃下皓月宗,凌云宗刚刚经历大战不会帮忙,而真的不留后路开打,寒明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雪原的疆域虽然接近济国的一半,但底子比济国弱了太多,对抗天道压制天灾,勉勉强强养出的几百万的人口甚至不如东南一个州的人丁多。 人数越多修士的数量越多,人数越少修士的数量就越少,以堪堪一州之力竟能将寒明教经营成与皓月宗、皇家、肖家同级别的大势力,慕容岳林到底耗费了多少心神可想而知。 呕心沥血数百年才攒起了寒明教现如今的家底,他是被百万信众敬仰的救世神明,是寒明教眼中圣人般的教主,更是雪原国的护国大法师。 他舍不得让自己的信众和徒弟们死在这个地方,也明白如果与皓月宗的大战中拼光了家底,那雪原就真的再不可能翻身了。 有的时候战局的发展就是这么奇怪,看起来可以和平解决的问题实际上可能蕴含着不死不休的矛盾,看似水火不容的两方实际上谁都不希望开战。 最终的结果,石双武彭烈与慕容岳林斗过了一场,发现谁也没办法在不扩大化的前提下彻底解决对方,于是乎只能讲和。 皓月宗让出了天垣山脉北部的部分土地,在并州的疆域上切走了西陵城,对于北五州的气运来说没有多大的损失,对于皓月宗来说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而寒明教虽然只是得了些便宜,但他们本身也不是抱着一次就能打垮北五州的目的来的,毫发无损,自然得多少赚多少。 况且,这一小片土地的土壤肥沃与灵气充足都远非雪原可比,而且没有连续数日不绝的暴风雪,有着最为正常的四季交替和时令,不必让大法师劳心劳力的人为调控,雪原上的人们终于有了可以搬迁的地方。 大法师对这次无本万利的生意非常满意,带人退出了北五州。 世人皆知,各大势力控制的所谓五州六州,事实上是拥有这片土地所有宗门与修士的归属权,而这些世俗中的治理凡人的事情他们是一概不管的,除了肖家的东南五州设立铁鹰司布政司与指挥司管辖凡人以外,其余的都默认归属济国皇室高家统治。 但皓月宗这一切,切走的是属于高家的疆土,是将这西陵城及其郡的百姓和土地全部归属了寒明教,虽然并没有多少而且皇家现如今暂且没有大动作,但难保会心生不满。 这片土地上的各大势力从来都是暗流涌动的,谁都知道,但在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天,大家仍旧享受着目前的稳定。 就在数日之前,整个中南打成了一锅粥,大能跟不要钱一样到处疾驰,其他的势力蠢蠢欲动,整个济国似乎都要乱。 只不过随着魔罗宗被灭,寒明教与皓月宗再度和平,一切由似乎都回到了原先的安稳状态,济国的疆域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 …… 北部不似中南,凌云宗由云婉青一手主导,齐仕方名为宗主实为祖师,云婉青名为长老实为宗主,其余三位长老一同管辖凌云宗事务,现如今又加了个肖铭肖大少。 意思就是说,凌云宗大小事务的决策权在云婉青身上,齐祖师自认不适合管理宗门,所以虽然他是云婉青的师父,但在这次中南之争当中制定战略的是肖铭,指挥云州防线的是云婉青,他也是服从命令的那一方。 北五州皓月宗则不然,其实力强过凌云宗,但内部的派系也远多于凌云宗,主张也各不相同,谁能主政全看宗主彭烈与祖师石双武的好恶。 两位合道名义上不管事,但副宗主虽然总揽全宗却干什么都得向宗主彭烈时时汇报,想要替换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皓月宗半点便宜都没有占到反而蒙受损失,原本想切中南的蛋糕,结果没吃到不说反而自己的蛋糕被别人挖走了一勺。 但他们还是决定忍了下来,决定先处理内部的矛盾。 休养生息这个策略再度被提到了日程之上,此前决定死磕中南的强硬派失了势,其中就以佟半夏为首。 皓月宗山门内,议事大殿中齐聚了整个皓月宗的大佬们,坐在主位之上的是副宗主佟半夏,此时的她正一语不发。 佟副宗主是中南之争的一手策划者,是整个皓月宗行事最为激进的大佬,也是皓月宗如日中天之际得到彭烈赏识的幸运者。 然而这次,她坐在的那个主位不像是副宗主的位置,更像是审讯椅,八九位化神大能此刻正对她虎视眈眈,祖师和宗主的法相并没有落座,但却对殿内的事情了如指掌。 “佟副宗主,为何中南之争的事情我们对细节一无所知? 为何你请祖师与宗主同时离开宗门之时从未找我们商量过? 为何在大战开始之后才突然命我们带人攻入万法宗? 整个北五州的修士在你手里,明明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明明凌云宗身陷囹圄正是坐收渔利的时机,为何你却差点让寒明教把北部给端了?” 最先开火的是那位名叫殷东庆的化神中期修士,皓月宗除了佟半夏以外势力最大的长老,也是受佟半夏的命令前往万法宗攻打的大修。 佟半夏临时通知让他合围东北三州,而当他带着座下弟子前往燕州开战不到片刻就听到了北五州失陷的消息,匆忙回师又被万法宗的修士追击,此刻可以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但他这一炮可不只是为自己泄愤,也颇有几分给众多被蒙蔽的长老向佟半夏讨公道的意思。 看着殷东庆的神色,佟半夏的脸色铁青,但还是压抑住了心态,只是淡淡回应: “不告诉你们首先是怕你们泄密,我信不过,二是怕你们畏首畏尾缩手缩脚,放着一统天下的大好机会不去,一心光惦记着中南那几州的气运。” 这一句话说出来,半点的掩饰都没有,佟半夏就差把瞧不起他们放在台面上,下面的长老们顿时就不干了。 “哦?听佟副宗主的意思,既然这次将我们这些老家伙瞒的严严实实的,那凌云宗必然是手足无措匆忙应对吧?” 一句话讲完,立马有人跟着讥讽道:“殷长老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凌云宗确实手足无措,也就是堪堪把佟副宗主的计划全都破了去,还差点联合寒明教把咱们这些老骨头扬了而已。” “不就是一条命吗,能为了佟副宗主的雄才大略而死,也不算亏,您说呢贺长老?” “就是,反正人家佟真人也从来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休说是中南这么大的事情,只怕明天让咱们带着人去上京城和半步渡劫死磕,咱们不也得乖乖的听命令。” “副宗主,呵呵……” “平日里一个个互看不顺眼,今日围剿起我佟某人来倒是团结一致起来了。”佟半夏扫过众人,口气中是受挫的愤懑与不满,冷笑道: “落井下石,无非是想要我屁股底下这把椅子,我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好解释的?一群觳觫之才罢了。” 性格使然,佟真人此生都是桀骜不驯的秉性,面对众人的围攻她一句话都不让,不仅不让,甚至开始反指责起其他长老起来,一个人硬刚四五位化神的讨伐,就这么吵了得有一刻多钟。 “一个个连洁身自好都不会,破绽百出,凌云宗的暗桩都落到你们身边了恐怕都不知道,难道不是饭桶?!殷东庆,看你今天上蹿下跳的找我问罪,你够资格吗?” “佟半夏!” 忍无可忍殷长老干脆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只手指着佟副宗主:“少在这装清高,我殷某人是想抢你位子,但你扪心自问,你但凡灭了凌云宗又或是把中南拿下一两州,我就算有那个心思又哪来的机会抢你的位置。 还不是你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鱼走了熊掌也没取到,还让我们颜面尽失。为了一己私欲出卖宗门,死在中南的人都是各位长老的嫡系,死在东北的都是我殷某人的弟子,你他妈待在后面何曾出过一份力气? 知道计划的就你和宗主大人、石祖师,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暗中勾结凌云宗,居然有脸说我们身边有暗桩。 说我不够资格……都是化神四重,杀不了云婉青,我还杀不了你吗?!” 嗡—————— 察觉到殷东庆想要对佟半夏动手,身在寝殿,只是以神识观察着殿内进程的彭宗主终于出手了,几道气机飞来,顷刻间便压制了想要动手的殷东庆和佟半夏。 吵也吵够了,所有的矛盾也都暴露出来了,若要真开打,那两位化神大能势必会折损一个,这可不是彭烈想看到的结果。 “都是我皓月宗的元老,不必互相苛责,佟长老确是有错在先,但无非是没了个小城,死了些元婴之下的弟子,不至如此。 当务之急不是内斗而是找出路,你们二人都说说,我宗今后该如何安排?” “万法宗不过肘腋之疾,收拢六州气运的凌云宗才是心腹大患,现如今寒明教与我们达成约定不会轻易进犯,齐仕方又伤势未愈,过段日子再度南下灭宗,定然让他们翻盘无望。” 这是佟半夏的意见,而殷东庆却截然相反: “被偷袭一次还不够吗?中南之争是因为我们出手快才在一开始占了便宜,现在所有势力都反应过来了,寒明教能动手,皇家、肖家和西北黎绝尘难道不能? 先机已失,先发展宗门培养弟子,去那些陨落大修的遗迹道藏之中搜寻法宝,为宗门累积实力才是实打实的。” 二人的态度代表了不同的派别,尽管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理,但现如今支持佟半夏的少,支持殷东庆的多,况且佟半夏这次错的太大。 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彭烈终究选择了殷东庆。 休养生息,培养弟子,搜罗法宝,积累实力。 第354章 消化战果 中南之争过后,肖铭并没有特地在中南和凌云宗内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也没有拿着自己的战绩到处炫耀。 但云婉青擅长治理却不擅长计策,其他三位长老虽各有所长,但放在这次大战中却不足以决胜一击逆风翻盘,面对佟半夏和秦芝语的步步杀招,他们并没有以弱胜强的方式,也没有那个口才与意识让寒明教配合动手——肖铭不在,凌云宗可能真要栽在这里。 从战前预备、战时指挥到战后的重新洗牌都有肖大少的参与,甚至不少环节是他一手操盘,这也就奠定了他在四大长老眼中的绝对地位。 凌云宗没有副宗主,虽然出于保护的原因他仍然是外门长老,但实际上的权柄也已经和副宗主无异。 其他的弟子如果是有家世有背景出身,凌云宗一般不会让他参与宗门的决策,但肖铭不一样——肖家和凌云宗的关系,飞雷真君与凌绝真君的关系用不着质疑。 从此刻起,肖铭成了真正意义上势力横跨十一州宗门的修士,在济国独一无二的年轻一代强者,手握暗堂、铁鹰司、风声阁三大情报网络的大修。 但相比起这些,肖大少由衷的对一件事情表示开心——他终于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了,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在宗门加班了。 地位暴增之后的肖铭从原先不得不负责一大堆内外门日常事务转变成了只负责部分弟子日常事务,毕竟他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已经有能力可以自己给自己安排工作。 内外门弟子的基础修行大部分被叶擎天、杜静秋、傅言这三位初露峥嵘的气运之子分别接手,以三人的实力外加长期在肖铭身边的耳濡目染,他们处理起这些内容虽然称不上十全十美,但也已经算游刃有余。 除了尚且在外门积累经验的小师弟罗溢以外,其他三位气运之子从一开始入宗的懵懵懂懂,现如今已经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叶师兄”“杜师姐”“傅师兄”,修行上的问题是他们这些根骨悟性极佳者的强项。 只有一些比较难以解决的人际交往和弟子们之间的关系,不太懂调解纠纷的几位气运之子才会带他们来找大师兄肖铭,当大师兄肖铭在开导时,几位气运之子一般选择排排站在旁边听着。 无论如何,有了这些师弟师妹们的协助,肖大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且名正言顺的开始摸鱼。 宗门外,那些处于各大势力边界处的中立宗门一批又一批的来到了云州,这些中小势力们希望能拜会凌云宗内的高层,毕竟彻底收拢六州的凌云宗气运强势到何等地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因此热情许多。 四大长老知名度最高,因此个个不厌其烦,尤其是方连城——有些门派听说他好酒,特意送来了许多的美酒佳酿,嚎啕大哭十几日的的方长老顿时喜出望外,但这些门派也不知道避着点人,当着云婉青的面送酒后脚就被大师姐收走了。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给八百多岁的方长老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除了关心杜静秋的伤势是否完全痊愈以外对其他事情基本提不起兴趣。 肖铭正相反,虽然也有一些门派想要拜访他,但基本都被拦了下来,他就那么舒舒服服的隐居后方,过着自己的清闲小日子。 钓鱼、烧烤、骑着平头哥游山玩水、与几个气运之子、公主齐秋儿、梅护法等人谈天说地,与焰毛狮子比赛嚼铁链、看河马呲牙等等…… 不过对现在的肖铭来说,享乐无非是增添生活趣味的手段,自身的手段和修为并没有落下,修炼自然也没有落下。 大战给他带来的感悟和心中的疑惑太多了,自身的法相也有了些许的变化,他必须拿出一些时间才真正用在自己的实力提升之上。 夯实根基,才是现在当务之急。 肖铭住处的闭关房内,他唤出了自己的法相,二者形象上几乎毫无差别,但从气息上便可十分轻易的分辨出哪个是法相哪个是本体。 元婴境之后,修士可修成法相,分出一丝神魂与灵力结合构造出法相化身,代替自己在这世间游走,目可视耳可听口可言鼻可嗅,唯独以灵力构筑的身体没有经脉周天,仅靠这身修为只是本体的三成。 肖铭此前动用过法相,但并未动用过很多次,主要还是一个本体休息是仍然可以随意活动的手段,自己在房间里躺着,分出心神操控法相在外云游,这效果来的可比什么vr效果来的真实多了。 本体看着法相,法相看着本体,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倒是有些新奇,毕竟这两幅身躯内都是他的心神,只不过他一心二用罢了,肖大少不由得有些好奇如果自己和自己的法相打起来,那么到底是输还是赢。 但肖铭将法相拿出来可不是为了单纯自己逗自己玩的,而是有着另一个目的:现在的自己法相太虚,即便在同境界内,他的法相也远称不上强悍,而自己将来用到法相的地方估计还多着。 元婴境想凝实法相,就不能死磕功法,而只能从另一个方面下手——神魂。 而他要祭炼法相凝练神魂就非得静心不可,肖大少寻思,既然要静心,正好这场大战下来自己的感悟颇多,那何不直接闭关修炼。 坦白的说,肖铭的根骨十分强悍,虽然比不上几位气运之子这种逆天天赋,但绝对是天才级别,原身除了脑子其他都是顶配,而穿越客肖铭与原身的二合一也成功补足了没有脑子这个缺点。 但他的修炼进步一直靠的是气运之子。 不是因为他懒散或者疏于修炼,更不是品质低劣根骨不行,单纯是因为气运之子修炼的太快了。 就比如一个进度条,从0到100,普通修士的速度要许久才能前进一格,从0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前挪,最难的是从99到100这一步。 肖铭本身天赋极高,他可以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朝顿悟可能可以直接十步的往前跳,别人要修炼至元婴境四五百年,他仅靠根骨只需要不到百年足矣。 但谁让气运之子的速度太过逆天,四个人突破推着肖铭向前猛冲,二十几岁的元婴境放在整个神州浩土基本上也就他一个,相当于他把进度条从0推到5,气运之子直接给他三十四十的加。 这也就导致他刚刚修炼到一点,突破后的进度就直接清零,还没等他熬到突破小境界,看着这个沟壑还没准备起跳的时候,四位气运之子直接抬着他就冲过去了。 当气运之子的好师兄,修行就是这么霸道。 但中南之争肖铭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以元婴境强杀化神大能,此前积蓄的实力与这次的感悟结合,他准备闭关了。 修仙者闭关分为长和短,短则几日到几个月不等,随时可以出关,长的话都是一两年起步,有些化神大能甚至一闭关就是近百年时间过去了。 肖铭这次,选择的是后者,闭关期间不能随意出关,否则便是前功尽弃,严重的甚至可能会伤到自己原先的功体和修为。 因此,这种长期的闭关需要一定时间的交待和准备。 在闭关之前的这一个月,叶擎天杜静秋虽然平日里会在宗门内照顾宗门的弟子、帮教习们讲解阵法、符箓的布置与炼丹炼器的手艺,一般三四日便会去肖铭那里一趟。 罗溢年纪最小,也最黏大师兄,天天去肖铭那里是常态,住处也被他从原先的峰峦搬到了瑶林峰肖铭的隔壁,成了这座独属于肖铭的峰峦中唯二的居住者。 至于傅言,小傅同学知道自家师兄要闭关许久,于是特地找他说了自己要回家探亲的事情。 按照时间计算,傅言离家大约只有三年多的时间,自他在阆州被叶擎天救下,被肖铭从魔修的伏击中救出又带入凌云宗,历经庐州之乱、春龙大比、青州夺宝以及中南之争,这三年多见到的光景比普通人一辈子见到的都多。 但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父母了,两三年对于修士不过弹指一挥间,但每隔一日,他对父母与小妹的思念便越深。 “师兄,我想回趟夏州。”傅言坐在肖铭的对面,轻声道; “想家了?” “嗯。”傅言腼腆的笑着——其实他早就该回去了,只不过上次探亲被魔修所伏不得不等待到现在。 庐州之乱后肖铭带着他回了肖家,傅言与家人相处了一段日子,那是他上一次见到家人。 他知道肖家对于自己一家的恩有多重,也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幸运才能遇到肖师兄这样的大师兄。 在与肖铭熟络之前,傅言对肖铭的称呼名义上是师兄,实际上心中仍视自己为肖铭的家奴,他心甘情愿,所作所为无非都是对主人的“忠”,这是傅言从小到大的教育给他带来的思维惯性。 可他后来转变了,因为肖铭处处护着他,后来在见到傅言父母时也不是以肖家少主的身份,而是以后生的身份对待两位长辈。 傅家夫妻都是本份人,他们知道肖铭有多大的身份,对于自家有多大的恩,自家儿子跟着他得了多大机缘——再者,岂有主人向仆役行礼的? 但肖铭只说了一句: “我与小傅非是主仆,而是兄弟,在二老面前,肖铭只是晚辈。” 肖大少他狂,他狠,他胆大包天,但他从来没有将傅言当做秦圣女口中的“随从”,杜静秋自然也不是“侍女”,四位气运之子在肖铭这只有一个身份——手足。 坐在在肖铭的面前,傅言用手托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思思被安排在东南最好的书院处读书识字,这家书院有许多学生都成了修仙者,托师兄的福,里面的先生对她照顾有加,爹娘写给我的信也是他代写的,小妹她长大了许多呢。” “爹娘开的茶楼生意不错,但是我知道爹他实在不会经商,全靠师兄的几个族弟天天幻化成不同的相貌去他那照顾生意,真是麻烦他们了,唉。” “宗门内的那些灵药给家里送了不少,爹娘老觉得这种珍贵的药材要留着不能随便服用,若不是四叔他亲自去劝,他们也舍不得吃。” “这些日子,二老天天跟我讲不要出风头,要老实本分,好好待在师兄身边,有师兄护着我就会平平安安的,他们不知道我现在也是‘仙人’了,哈哈哈哈……” 傅言今天的话出乎意料的多,因为他在肖铭的身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毫不掩盖自己的感情,而肖铭也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师弟,听他唠叨着一些关于家人的小事,听他袒露着自己的想法。 絮絮叨叨实在不像是傅言的心思,哪怕在肖铭的面前,他此前也没有这么多话过。 主要是傅言明白,师兄这一闭关,就不知道要几年过去了,对于修仙者来说闭关不过弹指一挥间,但肖铭的闭关勾起了他对家人的一丝不安。 “师兄,你说我将来要是也这样闭关几次,那是不是就没多少机会见爹娘了……” 突然间,傅言冒出了这句话。 修仙者必走的一劫,那就是看着自己的至亲老去,看他们先自己一步走入轮回。 肖铭五人当中,只有他傅言的父母是凡人,哪怕有了宗门的灵药滋补身体养护神魂,根基太弱,寿命也不过一两百岁。 对于凡人来说这已经是极其高寿,但对于修士来说只是几次闭关的时间,傅言害怕自己一闭关出来之后,听到的就是父母的死讯。 其实他知道自己所问的答案,但他不安,他不愿去想,可又无法回避这个事实,因此他只能找自己最为信任的大师兄袒露心声。 生死面前,纵然再强的人也是无力的,傅言人称阎罗但到底无法逆转生死,在死亡面前他从未低过头,但却无法坐视至亲离自己而去。 众人眼里的傅言是那个凶狠强大的傅阎王,而此时此刻在肖铭的眼里,他仍旧是那个无助的少年。 “生老病死,自然之理,纵然是天地,它们的寿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肖铭弹出一道气机,将傅言眼角的泪珠打掉,轻声说着自己的见解: “因为灭亡终将到来,所以我们才更珍视现如今片刻的珍贵,师兄不想劝你看开,因为我自己也看不开,我自己也无法想象父母死后我会如何。” “我只劝你,现在既然能回去,那就回去罢,在茶楼里帮忙擦擦桌子,在家里与妹妹多说些心里话,小孩子不傻,他们聪明的很。” “父母若不慈,子女可不孝,但既然家里的爹娘都视自己如珍宝,那自当做个孝子——生前尽孝胜千金,遗憾难卖一钱银。” 有一点肖铭没有对傅言讲,对于黄泉真水的修习来说,悲哀与心死未必是坏事,这个邪门至极的功法自诞生以来便带着杀戮与灭绝的气息,傅言现如今能保存着一颗善良之心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比起用钻心之苦来让傅言变强,肖铭更多的还是希望他能够平安快乐一段时间,哪怕只是暂时的。 慢一点,慢一点就行。 第355章 闭关 傅言在肖铭的居住处待了片刻,最后穿着杜静秋为他选的一身新衣服下了山,去见他许久未见的家人,虽然魔罗宗已经被灭,不会有魔修来偷袭傅言,而且现如今傅言的实力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但肖万山仍旧派人到了凌云宗的山门门口去接傅言。 杜静秋并没有与傅言一同回家探亲,因为她与傅言一同在归州遭遇围攻,傅言被关在炼人炉内,她在突破了魔修的包围网之后重伤回到了庐州,随后被送回了崇州休养,也算是回了趟自己家。 四大气运之子中,傅言出身在中南,罗溢出身在西荒龙岛,叶杜二人则都在夏州的青阳郡,但要是硬要算的话其实现如今这四人的根都东南。 崇州杜家是东南的本地世家自不必多说,傅言的家人现如今在青阳郡被肖家照顾的好好的,而罗溢属于肖铭在哪他就在哪里。 叶擎天父母双亡,叶府被原先的管家霸占,但在叶擎天被云婉青收为弟子的当天,那位管家便毫不犹豫的撒丫子跑了,生怕被挫骨扬灰。 叶擎天之后还回去府邸看过,而且遵照肖铭的意愿,还特地说了一句:“三年之期已到,我叶擎天回来了。” 对此,叶亲传表示不懂,但他选择听话。 只不过进入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之后,叶擎天有些落寞——整个府邸都被改的不一样了,原先爹娘留下的痕迹早就被新主人的痕迹所掩盖,自然也称不上熟悉。 于是乎叶擎天并没有留在原来的叶府,而是到了自己小时候玩耍的内院里,挖出了自己藏在墙根下的玩具,带着仅剩的一点熟悉之物搬入了肖家,而大部分的时间则待在凌云宗。 …… 准备阶段的最后一日。 瑶林峰内,原先的唯我独尊殿,现在肖铭的居住处大门紧闭,门口的阵法尽数开启,而所有的弟子与执事也收到了通知,不准打扰大师兄闭关。 热闹了许久的瑶林峰峦一下子进入了沉寂,风不能进雨不能进,原先那些摇摇欲坠的落叶此刻也都牢牢的被固定在树杈上,仿佛时光都被暂停。 房子内部的温泉当中,肖大少将自己调出的药材全部放入了池子里,原本清澈的山泉水顿时变成了碧绿色。 药草与灵丹入了温泉水中如同液体般瞬间化开,上百种药材的味道顺着蒸腾的水汽向上四散开来,不过片刻便覆盖了整个房间,称不上有多香,但闻起来给人一种静心凝神的感觉。 褪去一身衣袍后,赤诚相见的肖铭缓慢步入了温泉之中,感受着泉水浇灌自己的身体。 此时的肖铭让人觉得十分的可口——物理上那种。 虽然大少并没有闲到往池子里丢桂皮八角香叶这种大料,更没有心思把自己给做成卤肖铭,但他沾染上药液后确实变得有些勾人食欲,也算是这些药材的副作用了。 “咕~~~~~” 元婴境足以辟谷,饿不死是基本操作,但此刻肖铭的肚子发出了馋得慌的响声。 “额……” 肖大少尴尬的拍了拍脑袋,暗道幸亏没有人偷窥自己,这种丢人的事情万不能让别人知道,随后自在的放开了身体。 这一次的洗练不是闭关前的享受过程,而是为了确保肖铭的道躯无垢,否则会闭关造成阻碍。 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原先碧绿色的药液尽数进入了肖铭的体内,原先满屋子的药香尽数消失,池子也再度恢复了原先清澈见底的样子。 但每吸收一分药性,肖铭的面色便越苍白一分,下腹处的丹田开始抖动,一个鼓起来的小包从下方逐渐走到了上方,随后又一路到达了肖铭的喉咙处。 “呕————” 一声呕吐声传来,肖铭吐出了一团黏腻发黑如同重油的液体,其中还散发着阵阵的腐臭,随后就被面色苍白的肖大少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以元婴之姿斩化神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他是肖铭,即使他一身的修为硬刚化神也足以硬碰硬,但以弱杀强又何谈容易。 大量服用丹药所淤积下来的丹毒与曲显龙魔道功法所留下来的暗伤,这些东西都在侵蚀着肖铭的根基,而肖铭闭关前必须要将其彻底解决掉。 内毒需用外解,继续服用丹药只会加剧原先的毒性,因此肖铭才选择了用药浴洗练的方式,从外部引入药性逼出体内的毒素。 果不其然,在他排出这团毒素之后,体内残余的杂质化作了一层灰色的皴凝结在表面,一撮就掉,看上去倒是挺解压,先泡再搓,毫无疑问是搓澡的顺序。 几番准备之下,肖铭终于将自己的身体调理到了无尘无垢的地步,回身走进了闭关室内。 肖铭正式开始了闭关,为期不知多久。 闭关这种事情没人说得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闭关者自己斟酌是否有所成,是否算得上已经全功才算是判断出关的标准。 在此期间不准有任何人来打扰,因为但凡是一点点的外界刺激都有可能导致修士内景之中的大乱,甚至可能陷入偏执导致入魔。 有些年龄较小的闭关者会选择自己信任之人待在身边给自己护法,阻拦外界的干扰以及在自己有走火入魔征兆之时及时打断闭关,断臂保命。 肖铭算是为数不多的年轻元婴,虽然年纪小但道心远非常人可比,因此也不需要人在一旁护法,而是仅靠自己一个人。 但在肖铭宣布正式开始修炼的同日,凌云宗另一位重量级人物也宣布了闭关。 自从云大长老去了趟衮州的魔罗宗主坛之后,叶擎天便发现自家师父的气质稍微变了一些,却说不上到底具体变了哪些地方,似乎变得更加放松,没有以前一直绷着的那股压抑劲了。 虽然云婉青对叶擎天一直是温柔和蔼的态度,但叶擎天心思极其细腻,他能够看得出杜静秋傅言遇刺,事情与魔罗宗有关之时自家师父的怪异神色——安静,沉默到极致的安静。 这样的静配合云婉青散发出的气息让待在她身边的叶擎天隐约有几分恐惧,也是因此他才察觉到了云婉青并不是对此事毫不在意,而是恰恰相反,她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这个世界上,护犊子的可不只是肖家一家,记仇的也不止肖铭一人。 秦芝语这仇,她云婉青记了好几百年。 衮州一战,论实力她所遇到的只不过是个无聊的对手,论仇恨却让云婉青万分重视,而秦芝语终究也死在了云婉青的剑下。 损神熬心,誓报此仇,对七十九个弟子的诺言她做到了。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原先的心结也被尽数解开,云婉青去墓园看了那些被逼自戕的弟子,回到自己寝殿之后终于睡了一次安稳觉。 修仙之人,最重一点——念头通达。 因果报应或许有,但修仙者从不为这些外物所累,他们注重的是自己的本心。 在伤害他人之时会感到愧疚,心中会感到纠结,在面对利益之时会动心,为了利益出卖良心之时会感到不安,这些都是正常的情况,但对修士来说,最怕的就是心中不安。 修行便是修心,心不安,休说突破境界难上加难,更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无论是正道、邪修还是亦正亦邪的大能,厉害的一点就是能够遵从自己的本心作出选择,选择之后不会感到后悔,只有念头通达,才能一日千里。 现在,云婉青的念头通了,心中的郁结也解了,感悟如同流水一般汹涌而来,突破化神六重的可能性近在咫尺。 于是乎,她宣布闭关。 弟子当中与长老当中最有威望和手段的两个人同时宣布了闭关,肖铭是新一代弟子中的强硬代表,云婉青毫无疑问是凌云宗目前的顶梁之人。 在宗门大长老与弟子大师兄的闭关期间,宗门事务交给二长老薛广,与姜子川方连城相机决断,凌云宗内门大师兄由叶擎天代领,杜静秋则暂替肖铭管辖外门。 尽管皓月宗元气未损,但毕竟攻势受挫,很长一段时间内估计都不会贸然出动,中南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也就给了肖大少与云长老充足的时间。 中南六州,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了。 肖铭的闭关期间,宗门内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整个济国也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 叶擎天与杜静秋十分优异的完成了肖铭闭关之前交待的任务,弟子们的事务都被处理的井井有条,但可能是因为肖铭在众多弟子心中地位颇深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叶杜二人无法完全替代肖铭此前的所有工作,不少弟子还是十分怀念自家的大师兄。 尽管很想念肖铭,但他们仍旧没有去瑶林峰打扰他——众弟子都明白,大师兄在闭关期间,若是随意打扰那便是害了他。 傅言听了肖铭的话,回了东南夏州,在青阳郡内以凡人的身份过了五年,所做的无非是在家中的茶馆帮忙干活,为小妹傅思思辅导早课晚课,以哥哥的身份陪她长大成人,这也是傅言最庆幸的情况——在妹妹成长的最重要的这段时间,自己这个长兄并没有缺席。 小妹傅思思有时会问傅言:“哥哥现在是仙人吗?” “不是。”傅言只是摇了摇头,笑道:“但哥哥我现在能跟着仙人一起修行。” “那位仙人是什么样子的?” “强大,温柔,如同一座望不见尽头的高山,上能撑住九天,下能压住大地,永远都看不透,但永远都可以信任他。” “这样啊……” 傅思思没见过肖铭,他只能从傅言的描述中知道肖大少的样子,在她的眼里,哥哥的背后有一位名叫肖铭的强大仙人,而自己的哥哥则跟随在仙人的身边一起修行。 实际上,现如今已经是金丹六重修为的傅言对于凡人来说,已经称得上是仙人了,但傅言并不喜欢在家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修为,哪怕只是一些小事,能自己做的就坚决不使用法力。 安稳、平凡、一家团聚,不必再为了生计奔波,不必再为了活下去给他人当牛做马。这就是傅言从小到大最想成真的梦想。 几年之前这样的生活似乎遥不可及,现如今却从自己的梦想化为了现实。 每年的新春佳节,傅言看着热闹的集市与团聚的全家,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他总是有种恍惚感,甚至有的时候会怀疑自己。 ‘这一切是不是假的?会不会只是我死前做的一场大梦?’ 但抬手唤出一丝法力之后,傅言便猛的察觉出来这绝不是梦境,于是乎心里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暖意,嘴角边的笑容压也压不住。 ‘我前世定然积德行善,此生受苦得上苍垂怜,否则怎会遇上师兄师姐这样的大慈大悲之人。’ 东南的魔物并没有消停,但有肖定方在,这些魔物也从来没有突破过肖家的防线,混沌裂口处冒出的怪物纷纷死在了无量海,无法侵扰到神州浩土半分。 吴钊的存在只有肖铭绝对信得过的几个人知晓,身为风声阁的阁主,他将一个个暗桩稳步的钉进了东南之外各大势力的范围当中,由点到面,逐渐朝着整个济国三十一州铺开,在东南则将皇家试图混入魔物防线的小手段尽数化解了去。 昔日的云安郡主高如英,现在的风声阁副阁主朱雀成功在西北站稳了脚跟,黎绝尘乃是西北三家之首,但高如英却利用肖家深厚的底蕴和资源暗中聚拢了不少宗门势力,在黎绝尘的眼皮子底下发展。 皓月宗与寒明教仍旧和平,被让出的西陵城内济国人与搬迁而来的雪原人产生了不少摩擦,但终究改变不了局势,受不了的搬回了济国的国土内,不想走的则捏着鼻子认下了雪原国接管西陵城的结果。 春夏交替,秋冬交融,田里了麦子熟了好几遭,天上的日月仍旧不改,神州浩土似乎改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距离肖铭闭关,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年头。 第356章 出关 十五年,对于神州浩土来说足以让一代人长大成人,也足以让一代人衰老逝去,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流逝,凡人的生命流逝就是这么快。 从肖铭得到系统,带着叶擎天踏上凌云宗那一刻起,直到中南之争后肖铭闭关,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三年有余,他们却经历了凡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也无法遇见的事情。 但肖铭一次闭关,就用了整整的十五个春秋,比他们认识的时间都要长。 一次闭关,神洲浩土生者多少人死者又多少人,花谢花开了几遭,田野里的麦子熟了几回,对于久居高山之上的修士们来说无非是弹指一挥间。 第一次长期闭关是每个修士都要经历的一步,时光的流逝对他们来说太过缓慢,漫长的寿元注定了他们与凡人已经是两个物种。 瑶林峰上,一阵微风拂过山冈,轻轻的从地上带起几片树叶,又将树杈上的那片落叶吹落了下来。 一只含着松果的花松鼠爬上了颗大树,找到了自己储备过冬粮食的树木,将那颗松果放了进去——但要是细看,就能发现树洞里早就被他塞得满满当当,那些果子早就堆到了洞口。 按理说,这些储备足够花松鼠吃上个一年半载的,但他仍旧对收集松果乐此不疲,也不知是因为有粮食不足恐惧症还是单纯搜集有瘾,反正从他长成以来就没有停过。 将最新收集到的松果捧在手上,花松鼠观察着树洞,搜索着有没有空可以插进去。 它找到了。 松鼠小弟看见了一个足够卡住一个果子的位置,于是迅速的将自己搜集到的粮食塞了进去——嘿,正正好好,刚刚好能把松果塞进去。 看着自己的储备粮,花松鼠表示很开心。 突然间,它看见左上角的一颗果子似乎松动了一下,眼疾爪快的花松鼠立马就将其顶了回去。 可刚将那颗果子顶了回去,中间又冒出了两颗摇摇欲坠的果子。 “吱吱!” 松鼠急得叫了一声,随后用一个爪子和条腿将其摁住,姿势虽然怪异,但好歹是保全了自己的粮食库,不至于让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随后,离他不远处的那处屋子内,传出了一个青年人的声音: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嚯嚯哈哈哈哈哈————” 砰! 一声响声传出,屋子的大门被重重的推开随后撞在了墙面上,一名身穿红底金色云纹道袍的修士昂首挺胸的阔步走到院子内,脸上是爽朗的笑容。 很明显,盗用诸葛武侯诗作的此人乃是修炼有成的肖大少肖铭。 现在的他是元婴六重大修,半步化神境,比起闭关之前的他修为更加精进,根基更加扎实,容貌不仅没有丝毫的老态,仍旧是青年人的模样,在五官没有变化的同时,给人的感觉甚至比之前还要英俊几分。 硬要算的话他现在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了,但模样却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但对于修士来说年纪是不能这么算的——在修仙界,百岁之内都是十分年轻的弟子。 站在院子里,肖大少抚摸着当中的那棵大树,看着粗了一圈的主干,肖大少不由得感叹道,眼含热泪道: “大树啊大树,十五年不见,你也长得这么粗壮了,要是……我去,什么东西砸我一下?” 正感慨时光流逝的肖大少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于是乎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 “我看看怎么个事来,唉不%¥#@*&……*&()(*&*” 乌泱泱的一大堆黑点落下,对着肖铭的面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砸,反应过来的肖大少一根手指轻轻挥动,便将这些东西收集了起来。 看到手中的东西之后,肖大少笑了: “原来如此,松子啊,刚出关就捡到这些个好东西,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闭了十五年的关,十五年不吃不喝,虽然元婴境能够辟谷且修士闭关期间属于近乎静止的状态,但从内景出来之后,想吃东西的感觉还是席卷了肖铭的全身。 松子这东西健身心强体魄,富含多种营养物质,可以配着药材一齐食用,而且越嚼越香。 心情大好的肖铭从伸手从身前漂浮着的松子当中抓了一把,然后径直放入口中开始大口嚼了起来。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嗯?” 正吃着开心的肖大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拽自己的袍子,微微低头,便看见一只上蹿下跳的花松鼠。 肖铭看了看松鼠又看了看松子,松鼠看了看肖铭又看了看松子,一人一兽对视了片刻,气氛略有些尴尬。 将嘴里那一份咽下去,肖铭疑惑道:“你的?” “吱吱!” 得,破案了,肖大少吃的确实不是大自然的馈赠,而是松鼠小弟的储备粮食,刚刚他塞进去的那几大口最起码得有松鼠半年屯的量。 松鼠小弟刚刚把自己的粮仓稳住,结果肖铭砰的一下把门踢开,吓得它手脚失灵一头撞在了这些粮食的上面,随着第一颗松子的滚落,它的所有储备粮全部从树洞里掉落了下来。 “那什么,对不起哈,我没想到这是你的粮食……”肖大少面露愧疚神色; “吱吱!吱吱吱!” “别着急我知道这些松子对你很珍贵,你放心好嘛,我会赔的。” “吱吱吱吱!”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灵石是怎么滴,想要松子还不简单,我去外面给你买个一吨两吨,让你一辈子吃不完都不是问题。” “吱吱吱!吱吱吱!” “这么大的小松鼠脾气还不小,该赔我会赔的,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听到没有?再说这院子本来就是我的,趁我不在搬进来我还没管你要钱呢。” “吱吱吱吱吱!” “别说什么你从小到大都住在这里,你出生前本座就是这院子的主人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嘿我这小暴脾气!来来来我让你一个身子,我用两根手指头跟你打,看咱俩谁输谁赢,管不了你了还……” 神洲历,庚戌年,肖铭出关,与鼠争执,不相上下。 吱呀~ 一声轻响,院子的大门被推开,笑容满面的叶擎天四人推门而入——多年不见大师兄的思念之情,以及对于各自修为精进的喜悦让他们忍不住想快点见到肖铭,忍不住想跟大师兄说说他不在的日子里,他们几个人各自的进步与成就。 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大师兄出关的日子。 “shi……” 但随后,他们就笑容就僵住了,四大气运之子愣在了原地。 大树下,肖盘腿而坐,在他前面的一只花松鼠,二者谁的嘴都没停,看起来争吵的十分激烈,但肖铭似乎不是很占理,神色肉眼可见的有些发红。 “师兄这是……冲关失败了?”罗溢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 叶擎天摇了摇头,严肃道:“师兄是何等根骨,再说你看气息比十五年前强了多少,怎么可能失败。” 傅言紧接一句:“走火入魔?” “且不论走火入魔之后修为还能不能精进,也没有大修入魔之后跟松鼠吵架的啊。”杜静秋眉头微蹙的叹道。 正在争吵的肖大少看到了四个人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将松鼠的嘴巴堵上,站起身子重新装出原先的高人风范,笑道: “师弟师妹,你们来了。” 叶擎天四人直接扑到了肖铭的身上,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肖大少一时间差点没站稳。 “你们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肖铭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被肖铭和松鼠吵架的事情震惊了一下,但四位气运之子还是能看得出自家师兄的情况的——还好,人没疯,只不过性子还是此前那样的不正经。 用法力将剩下的松果放回了树洞之内,肖铭对松鼠表示自己绝对会赔偿之后,为了不让它接着和自己吵架,只得暂时用法术把它的声音封住,然后放回树上。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院子之后,肖铭便与四位气运之子坐了下来。 五个人坐在那,叶擎天四人等着肖铭这个长兄先开口,肖铭却是一语不发,只是仔细的端详着四个人,目光在他们当中来回游走。 “师兄在看什么?”杜静秋笑道; 肖铭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看看你们是不是老了。” 金丹境有数百年的寿元,十五年的时间对气运之子来说不足以变老,而面对师兄的目光,叶杜傅罗也不多在意,只是坐在那里让肖铭看,同时也在端详着自家的大师兄。 故人看故人,似变似不变。 在肖铭闭关这段时间里,叶擎天也前后闭关了三次,共计七年时间,现如今已然与傅言一样是金丹六重大圆满——他的形象与十五年前并无差别,仍旧穿着干净利索的白袍,刀与剑斜跨在腰间。 杜静秋是圣女的人选,又因为二师兄叶擎天闭关,所以肩负的责任更多,平日里没有太多的时间修炼,十五年内从金丹三重突破到了金丹四重,暂时屈居第三。 在肖大少的眼里,师妹虽然相貌没有变化,一袭紫衣照样倾国倾城,但气质与此前的温婉可人相比还多了几分的干练与成熟,可见她的成长。 肖铭闭关的当日傅言回到了家中,以凡人的身份度过了前五年,后面十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宗门里,但逢年过节也都会回家待上些日子,但更多是辅助师姐杜静秋管辖内外门。 变化最大的当属罗溢。 龙族身为妖族本身成长的就比人类不明显,当时十六岁的罗溢长了张十一二岁的脸,个子也比四位师兄师姐稍矮一些,脸上自带几分红晕,像个小孩子。 而现在的罗溢看起来已经是十七八岁的男生模样,棱角分明的面容添了几分英气,原先颇显幼态的圆脸消去,更凸显他不凡的骨相,个头也与四个师兄师姐齐平。 事实上在肖铭闭关的第一年,罗溢就因为想念大师兄有些抑郁,于是乎耐不住寂寞的小罗同学就在自己的居所内跟着肖铭一起闭了关,算起来只比肖铭早出来几个月,现在已经从筑基境迈入了金丹二重。 从呆萌小正太变成了青涩小帅哥,从幼女杀手变成了少女杀手。 但看见大师兄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罗溢下意识腼腆的笑了一下,少年的稚气仍旧不减,还是原先那个小师弟的心性。 大约过了十息,看够了的肖铭才抚掌而笑: “头一次闭关的感觉竟是如此奇特,天日轮对我讲已经过了十五年,但明明十几个年头过去了,故人却还是此前的故人。 有些大能一闭关就是百年之久,我此前一直觉得如此枯燥的闭关坚持百年定然极其困难,现在看来,好像只是睡了一觉。” “但修为早已不同往日。”叶擎天将石凳朝肖铭的方向拉近了些许,歪了歪头: “元婴六重大圆满,半步化神境,师兄老说我们几个是难得一见的天骄,但现在看起来,我们终究还是弱了不少。” 修为低的修士是看不透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具体境界的,叶擎天能看出肖铭的修为,主要是长期摸鱼的天极尊者相助——其实天极尊者并不算非常摸鱼,只不过是被肖铭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爷爷”抢占了生态位,而在肖铭和云婉青闭关的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是他在指导叶擎天修行。 至于叶亲传后面说的那句话,其他三位气运之子赞同的点了点头——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追赶上师兄的背影? 所有的天才几乎都会经过一段膨胀期,在一个固定环境出彩久了,他们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下意识仍旧会产生自大的情绪,这往往也是历代天才中途陨落的原因之一。 除非有比他们更加出彩的同辈人待在他们的身边。 肖铭的存在刚刚好填补了这个空位,尽管肖大少知道自己靠的是什么,但他表现出来的稳重自信与修为的高速增长也成功给师弟师妹树立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形象。 有肖铭在,气运之子没办法膨胀,而肖铭展露出的绝对压迫感和绝对的可靠感让他们难以提起攀比的心思,肖大少与四人维持在一个亦师亦兄的关系当中,促进着良性循环。 第357章 拜会 小别重逢,肖铭与四位气运之子聊了许久自己不在期间凌云宗发生的事情,东南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各自修行的情况,这一聊就是许久,肖铭自然也乐得听。 万幸,肖铭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一切都挺安稳,包括皓月宗在内的各大势力都没有轻启战端,没有宗门与势力破坏这济国内短暂的和平。 随后,杜静秋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肖铭道: “刚刚光顾着与师兄说话了,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有什么事情吗?” “万法宗的余守明师兄在前几日来访,最近正暂居宗内,说来倒也厉害,他竟能凭望观瑶林峰周遭气息就能判断出大师兄这些日子就能出关。 余真人说,想当面见一见师兄。” 肖铭听到余守明三字并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对着四个气运之子交待:“你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等下就回来。” “是,师兄。”*4 …… 从瑶林峰到了主殿的这段距离肖铭飞过无数遍,但这一次有些不同,时隔多年,他终于又感受到了一次被内外门弟子包围的情况。 虽然肖铭已经闭关许久,虽然内外门有三位气运之子负责日常事务,但肖铭在弟子们眼中的地位仍旧没有改变过,仍旧是凌云宗年轻弟子眼中绝对的大师兄。 勉强挨过热情的弟子们,肖铭也终于到达了主殿,但不等他入内,便远远的在主殿门口见到了一个身穿杏色道袍的修士正立于殿前,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在宗门之内,包括肖铭在内的弟子们一般都不会开启神识,最基本的隐私权还是要给别人的,但哪怕没有神识相助,仅凭自己的法眼观瞧,肖铭便能看出那人的气宇轩昂仪表不凡。 不必多说,自然是万法宗大师兄,明悟真人余守明。 肖铭看到了余守明,他自然也看到了肖铭,二人的眼神一对视,便都露出了笑容——不是虚伪或者客套,而是真心的笑。 余守明是万法宗不折不扣的大师兄,而肖铭虽然不是宗主亲传,但也是凌云内外门的大师兄,二人在各自宗门内的威望都是极高,又同样的战绩累累一身修为,自然也称得上一句互相钦佩。 走到了余守明的跟前,肖大少先作揖,而余真人也回了一礼: “余真人。” “肖道君。” 淡定、自然、一身正气,对方的法力与气息中清楚的流露出这些感觉。 刚一见面,肖大少便看出了余守明的修为已经尽数恢复,明悟道人重得明悟真人的尊号,而且不仅仅是恢复,在玄灵草的帮助下甚至已经突破了化神二重。 为保护弟子以化神一重硬扛堪比合道的妖王境大妖,虽然靠着修为浑厚活了下来,但根基受损近乎破格,看着面前之人的气质与形象,还有那巅峰状态的法力,肖铭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能当上万法宗的亲传大师兄,管辖全宗的余长老。 ‘如果不是被这伤势耽误了许久,他现在绝对不仅是化神二重这么简单。’肖铭微微一笑,暗自思忖; 而肖铭在赞叹的同时,余守明也被肖铭的一身修为所惊,他以傍身神通观瞧肖铭的瞳孔,试图以瞳为窗一观肖铭的神魂,竟然隐隐生出一种面对无尽火海的灼热焚烧之感。 ‘不足百岁便能修至元婴大圆满,年纪轻轻有这般修为,此等惊世巨才神洲浩土又出过多少个?’这是余守明的想法。 仅仅一照面,两位大师兄便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情绪。 “切磋切磋?”“请赐教。” 肖铭虽然此刻乃是半步化神境,但毕竟还是元婴范围之内,年纪小修为低,余守明出于切磋的目的出手,自然不会出全力,而是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与肖铭差不多的半步化神水平。 行礼过后,先发制人的余守明顺势翻手一掌抓下,看似简单,实际上却蕴含了不少的力量意境。 手掌遮盖下,隐约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掌中乾坤的效果,肖铭不自觉的有种朝着对方走去的感觉,手掌之下的空间都在朝着他的掌心收拢,对手再怎么躲避也没有用,仍旧逃不出这压迫感极强的五指山。 五指张开,道道罡风卷动,笼罩四海,撕裂八荒的威势席卷开来,这一下对于在他修为之下的对手便含灭世之威,连抵抗都不可能,对于不弱于他的修士来说也十分难以捉摸。 摘星手! 此招在锁龙渊底下,万法宗沈彦英曾经用出过,仅仅几下便可瞬间抽干同境界对手体内的灵力使其脱离昏厥。 今日肖铭见到的这一掌,才是这门神通的真正实力,若是让其拂到,恐怕绝非灵力被抽干这么简单。 可肖铭却悠然的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是平静的看着余守明。 余守明眉头微蹙,心中不祥之感袭来——一轮光芒万丈的烈日从肖铭的手掌下缓缓升起,其内蕴含至阳至刚的焚天极焰,旭日东升般的压迫感顺着拳势轰出,狂暴的拳意径直迎上了余守明的摘星手! 看似缓慢,实际上这一切都在半息之内完成。 两股力量初一交汇,二人脚下所在的峰峦便开始隐隐的颤动,哪怕经过法阵加固,宗内的山石也有了倾倒的危险,肖铭和余守明两个大修的威势已经超过了这片土地能够轻易承受的限度。 察觉到情况的不对,肖铭与余守明便下意识的冷喝一声: “收!”*2 同时收回灵力,二人皆连退数步。 肖铭感受着自己额头上滴落下来的冷汗,难掩自己的惊讶——他刚刚接触到余守明灵力的一瞬间就有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身体就差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整个丹田都在颤抖。 而余守明也不好过,肖铭的火焰精气太过强悍,他只觉得自己的那只手拂到了一座火山之上,就连骨头都有种被煅烧的灼痛感,体内更是无比难受。 “好深邃的掌力。” “好霸道的火精。” 谁都没有动真格,但互相都看出了对方深不见底的实力,余守明与肖铭相视而笑,这一次笑的意思很简单——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二人起身,肖铭率先出声朝着主殿内伸手道: “请。” “请。” …… 议事厅内,刚刚切磋过的两人并没有任何裂隙,反而是不打不相识,余守明在看出肖铭的修为之后对这个东南王的子嗣,锋芒毕露的少主印象更好了许多。 其实肖大少与余亲传算不得初次见面,当初锁龙渊即将坍塌之时他便出手相助,而在罗溢身陷锁龙渊之内无法逃脱,叶擎天试图下去捞人之时是肖铭及时救场,两面旗子直接稳住了洞口,也给三位在场的元婴一个休息的时机。 从那时,余守明便对肖大少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只不过他当时旧伤在身无力攀谈,肖铭忙着救师弟也没心思聊天,因此他们才只能匆匆结下的一面之缘。 现在,杜静秋将玄灵草送给了古明思,这株玄灵草救了余守明一命,世人皆知杜静秋一直是肖铭身边的人,余守明自然也一直记着这份情——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这位东北三州最年轻的化神对肖铭这个同为大师兄的后辈有着很大的兴趣,想亲自来看一看。 身为万法宗到此的贵宾,他受到了凌云宗一方的热情接待,自然也有机会从凌云宗的弟子里听到了关于肖铭的很多事情。 余亲传对肖铭为人做事的评价是: “急而不躁,刚而不糙,阴而不毒……心思缜密修为高深,肖道君此人,前途难以估量。” 东北三州万法宗,清一色的直肠子直性子,骨头硬的很强的很,信奉的便是树德务滋除恶务尽,说一句正派绝对不为过。 余守明身为其中的代表,做事向来大大方方光明磊落。 肖铭在凌云宗内有着余守明在万法宗内同样的威望,照顾弟子关心后辈,但行事风格却几乎是完全相反。 无论是面对自己人还是敌人,余守明永远平和、淡然、自信而且谦卑,但该出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反观肖铭,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面面俱到温和大方,把护犊子写到了骨子里,但面对对手则是飞扬跋扈锋芒外显,主打一个咄咄逼人,皓月宗郭林就是这么个例子,魇魔宗宗主曲显龙也是这么个例子,这两位不可一世的大修都栽在了肖铭的手里。 从不吃亏,也不会允许自己人吃亏,但凡受半点委屈都要加倍奉还,主打一个睚眦必报,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道的画风,但你要从所作所为上来讲却没有做过天怒人怨伤天害理的事情。 于是乎,两个画风不太一样的大师兄在会客厅内聊得火热,在宗门事务方面交流了许久的心得,又在嘲讽皓月宗方面达成了高度一致,肖铭将用皓月宗编排出的一百多个笑话挨个告诉了余守明。 余亲传很正经,一边笑一边把这些笑话挨个记录在了玉简上,准备带回去分给自家的师弟师妹。 言归正传,不正经只占了二人聊天的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在讨论的有关修行与功法上面的事情,交谈甚欢……但不知过了多久,余亲传对肖铭开口问道: “肖师弟,你可知北海冰原处的秘藏之事?” 肖铭与余守明先前互称尊号,这乃是不大相熟又较为敬重时的彼此称谓,也就是比较客气的说法,现在二人逐渐相熟,余守明又年长,自然是称呼“师弟”以表达两人关系的拉近。 但肖铭现在的心思很明显不在此事,而在于“秘藏”二字。 “不知。”肖铭摇了摇头,他自然不必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 “倒也正常,凌云宗地处中南地界,肖真君又长期在东海处镇守,对无量海的了解远胜于我们这些北方的修士,但北海冰原之事也只有北边的修士才察觉到了异动。 昔日人族与妖族大战,妖族双雄乾龙皇在青州被杀留下锁龙渊,九天神凤尸骨无存,但除此最强二者之外,妖族仍有八位强横无比的大妖,与前二者并称妖族十皇,只是论实力尚不足以与神凤龙皇相比,因此史册并无过多的笔墨。 约半月前,北海冰原的一处冰川化冻,有异象生起,师尊看出了那道气息——十皇第四,拥有不灭妖躯的巨妖,九尾冰狐。” “灵狐一族向来与龙凤两家不和,万年前人妖之争时,灵狐一族在前面几次吃亏之后就迅速撤出了战斗,冰狐妖皇也不知所踪,谁曾想……” 一听这话,余守明心中了然,立刻明白了肖铭对于妖族的历史也有着不俗的了解,否则没多少人能记起来这段历史。 “是啊,谁曾想它带着族群去了极北的冰原,还死在了那里。”余守明接了一句,静静道; “但据我所知,此前并没有大能与九尾冰狐交过手,它怎么死的?” “寿元耗尽而死,估计灵狐一族都不知道它死在了何处,毕竟天性如此,它死前独自寻了个无人知晓的僻静处给自己修了个陵墓,又自己倒了进去,若是被人所杀则定然没有那个时间。” 自然而死对于那些想要夺下妖皇遗产的大修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保存越完整的尸身可挖掘出的东西越多。 于是乎,肖铭问了声: “既然是北部还是冰原,那意思就是说是在大法师的掌控范围之内,这下就有些麻烦了……” 论起来,肖铭与寒明教的关系其实不错,虽然是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但大法师对这个后辈颇为欣赏,肖铭其实打心底里也挺佩服慕容岳林在雪原的事迹。 但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这么大的秘藏放在自家的范围之内,休说寒明教,换做肖铭自己来也不会允许其他家的势力染指。 若是想要强闯,大法师那个身份固然不会屈尊和自己这个小辈打,但却也得担心两宗交恶,哪怕拼着关系不要,自己也未必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占到多大便宜。 “倒也不一定。” 第358章 余守明 “倒也不一定。” 余守明笑了笑,给历史学的极佳但是地理学的不是很好的肖铭解释道: “神州浩土内,济国占据近半土地以及七成的人口,除此之外,还有神鼎宗麾下的诏国回国康国,寒明教治下的雪原国,以及西面一些芝麻大的小国家。 这些国家当中,虽然雪原国在济国的正北部,但到底也是在能够生存的那处雪原内,因为那里毕竟还有四季交替,凡人勉强能够耕种农桑。 而临近北海处的那个冰原是纯粹的不毛之地,休说种植,凡人在那里绝对撑不住,也就是妖族这种天生妖力和法力的族群才能够在那生存,因此慕容大法师并未控制那处地带,就是说,那是个人人可去人人可采的地界。 说起来寒明教在我们万法宗的西边,北海冰原离我们万法宗比寒明教还要近一些,否则我哪来的机会来凌云宗通风报信?” 听了余守明的话,肖铭问道:“余师兄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不怕我带人夺宝,拿了本应该属于万法宗的宝贝?” “无主之地本就是大家共有的地方,九尾冰狐的陵墓这处秘藏本就不属于任何一方宗门世家,下秘藏靠的是各凭本事,怎能说是拿了属于万法宗的宝贝。 再者,我们也没有下秘藏争法宝的意思。” “余师兄此话何意?” 虽然同属于济国的一流大宗,如此大的秘藏出世凌云宗这边也迟早会得到一些消息,但人家几乎把自己得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肖铭坦白,这份诚意是显而易见的。 万法宗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的肯定比肖铭多,而寒明教、皓月宗、皇家等等势力知晓的速度也会比凌云宗快,若没有余守明提醒,纵然凌云宗迟早能够知道,但毕竟消息滞后没有准备,定然失了先机。 按理来说,窦存生前来相助凌云宗之时情分就已经还完了,这次提醒给了肖铭与他们公平竞争的机会,夺宝各凭本事就是最好结果。 但现在,万法宗却没有争法宝的意思。 “为何?”这个疑问是肖铭的真心实意; “这条消息,这处秘藏不是交易,而是我自己送给凌云宗的谢礼,主要是给肖师弟与贵宗的杜师妹,因此我才选择单独面谈。” “当初中南之争,凌云宗与魔罗宗激战之时若没有窦真君出手相助,纵然能够取胜,我们也难免损失惨重,玄灵草那份情早便还完了。” 这是实话,万法宗本身在此前就属于中立的势力,一心不愿意介入中南和北部的争端,毕竟与东北三州接壤的仅有北部皓月宗一家,和皓月宗彻底撕破脸危险还是太大了些。 古明思要救余守明因此不惜亲自去青州参加春龙游会,跟郭林这个皓月宗亲传互呛,也是因此换来了杜静秋的馈赠。 而窦存生为了偿还这份的恩惠,放着东北三州的自家宗门顾不得,以合道之姿从万里开外赶到了中南相帮,哪怕面对合道后期的洞玄真君石双武他也没有半分撤退的心思,可以说是拿命在帮齐仕方。 按着正常的道理,你救我徒弟一次,我救你宗门一次,无论如何都算是说清了,接下来万法宗全然不管凌云宗甚至是与凌云宗撕破脸都挑不得什么毛病。 但余守明却不这么想: “师尊当初来中南参战是因为我,他老人家拿我当亲生儿子我知道,而我余某人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非他所生,师尊说姓氏乃父母所赐不可轻改……但如果有来世,我想姓窦而不是姓余。 即便如此,师尊仍旧是师尊,我仍旧是我。他的那份情还了,我作为真正被救的那个人,有些事情是要单论的。 若是杜师妹当初将玄灵草留在手中,凭这株药草的珍贵,换任何一家合道大势力出手都没有问题,可她偏偏给了古师妹,为的只是救一个素不相识而且与她毫无关系的修士——凌云宗可没有欠万法宗什么情分,她愿意拿此物来救我的命还不要半块灵石,就凭这一点,我便该给她磕一个。 我知道有人说肖道君在收买人心,说你手眼通天心思缜密,用一株灵药换我们欠凌云宗一个天大的人情,以此拉拢东北三州,但我觉得这人情本身就该是我们欠的! 人家拿拼尽全力得来的无价之宝救了我一命,我却觉得他想让我他欠人情,反倒防着对方,普天之下哪有这样做人的?余某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那还有什么脸面教宗门内的师弟师妹? 一句话——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这恩我记一辈子,也该用一辈子来还。” 余守明的这番话可谓是将自己所想所悟的内容都说了出来,这让肖铭着实愣了许久。 他知道万法宗门风正,想过余守明这个东北三州的大师兄性格刚正不阿,但从来没想过居然到了这个程度。 在这个互相盘算相互算计的修仙界,肖铭凭借着自己的背景、实力,还有那份心机斗败了无数对手,以元婴修士的身份让各大势力的大佬都坐立不安,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谎言与嘲弄,而他要的无非是在这片肮脏的土地内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个余守明,他将自己的心里话一字一句的告诉肖铭,没有半分隐瞒,这倒是让肖大少有些措手不及。 余守明的手段太笨拙了,对着一个心思颇重的少主袒露心声,把自己为人与性格中的弱点暴露给了对方,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肖铭有的是手段来拿捏他这个化神大能。 但他的手段又太高明了,一个“诚”字胜过千百种花言巧语,也是因为他足够诚,才让肖铭对他实在提不起半分算计的心态,甚至有些舍不得让他失望。 除了四位气运之子,能够让肖铭产生这种情绪的,恐怕也只有余守明一个人了。 或许余亲传掌握了唯一一个能够拿捏肖大少的方法,但这个方法别人实在学不来,更没有学的想法。 “当真不下秘藏?”这是肖铭沉默许久之后的问题; “下秘藏就是为了宝物,若我真的图谋宝物,那就应当把这消息留在自己的手中,否则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增添一个对手做什么? 既然我把这则消息告诉了肖师弟,那便代表我余守明不会干涉半分——万法宗,从来不与友争利。” 二人对视良久,半晌后,肖铭才缓缓言道: “余师兄,你这么打交道,很容易吃亏的。” “我不是傻子,并不是对所有人我都会敞开心扉,今日之言是为了交心,交心就要拿出诚意。”余守明大大方方的笑着,那笑容与窦存生如出一辙; 很明显,余守明不是没有心计,不是没有城府,而是在肖铭的面前选择了坦诚相待。 “你就那么相信我?相信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二世祖?”这是肖铭由衷的疑惑; “肖师弟,我这辈子见过很多的人,也看过了无数双眼睛——你的眉眼当中有狠辣、张狂、柔和、自然,却唯独没有我最厌恶的那份肮脏。 我赌一把,赌你是个可以信的人,赌你是我余守明值得交心的人,我这个人愿意相信朋友。” 一言已毕,余守明话止于此也不再多说,肖铭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二人只是互相看着对方露出了笑容,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动作也没有。 如果把今日之论看做交锋的话,那肖铭毫无疑问是落败的一方,毕竟很少有人能在和他对话中抢到如此多次的主动权,可唯独这次他被余守明抢尽了风头。 但肖铭完全没有不满,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个妙人,说不定还是个值得深交的妙人。’ 万法宗与凌云宗的关系不谈,最起码就余守明这个人来说,肖大少对他生不起来敌意,而万法宗给他留下印象也确实不错。 二人互相交谈了一阵,但并没有耽搁许久。 余守明在凌云宗内逗留这么久为的就是等待肖铭出关,并将有关秘藏的事情告诉他,而没有选择与现在主政中南的代宗主薛广说——他欠的毕竟是肖铭几个人的情,而且肖铭现如今在凌云宗内相当于副宗主,告诉他也算是告诉了凌云宗。 心意到了,礼数到了,该说的话该表达的意思也都说完了,他这个东北三州的大师兄自然没有必要接着在中南六州接着逗留下去。 互相拱手过后,余守明去了趟灵华峰向薛长老告辞,随即便驾云离开了凌云宗,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怀里揣着出自肖铭肖长老之手,用以攻击、嘲讽、讥笑并侮辱皓月宗的舆论武器。 余真人来的时候是高兴的,回去的时候是更高兴的——至此,凌云宗大师兄与万法宗大师兄达成了一致。 …… 与此同时的瑶林峰内,四位闲得很的气运之子开始琢磨怎么让这段时间过得有趣点。 他们围坐在一处石桌上面,各自都站起身来,似乎在盯着桌面上的什么东西。 仔细看,是原先被肖铭封住嘴的那只花松鼠: 肖大少此前封堵住它声音的法术很明显不是什么高端的法术,因此并没有支撑太长的时间,而且因为四位气运之子十分好奇自家大师兄为什么会和他吵起来,因此将法术解了。 于是乎,失去限制的花松鼠在众人面前大吐苦水——虽然气运之子听不懂动物语言,但他们毕竟有法力和神识,而且花松鼠在这凌云宗内的灵气浓郁之地生活这么多年,有了些微灵智,因此气运之子勉强能理解花松鼠的意思。 花松鼠大叫道:“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翻译:我存了很久的松子!存了很久的!) “吱吱,吱吱吱!” (翻译:被他吃掉了!) 松鼠站在石桌之上,绕着堆在他身前的一小堆松子跑了一圈。 “吱吱吱吱吱吱吱!” (翻译:只剩下这些松子了!) 随后,松鼠小弟又绕出了一个更大的圈,委屈道: “吱吱吱吱吱!” (翻译:原本有这么多的!) “吱吱吱吱吱……” (翻译:我好饿好饿……)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翻译:冬天要到了,没有东西吃,要饿肚子了……)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个勤勤恳恳为自己过冬储存粮食的小松鼠,一个只是不想被饿死的小松鼠,仅仅因为不小心把松子掉在了一个强大修士的头上,这个丧心病狂的邪恶大修就把他的粮食储备吃了六七成,普天之下竟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事情。 凛冬将至,没有足够粮食储备的它或许会冻毙而亡,而它这辈子都没有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想单纯的活下去。 “师兄,它太可怜了。”妖族出身的小罗同学对动物有着更多的同情心; 叶擎天蹲下身子抚摸了一下松鼠,露出同情的神色,但最后还是不忍的捂住嘴转过头去,颤声道:“可是……松鼠兄弟的命运已经注定了,那位大修是不容冒犯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杜静秋眉头紧蹙,面露不忍; “没有办法的。”傅言摇了摇头,接道:“只能怪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身份低微,救不了它。” 三位气运之子十分同情,但欺压松鼠的那位大修与他们有着太深太深的关系,他们纵然心中同情,但却无法违抗那位大人的意思,心中纠结万分——在这段剧情里,四位气运之子扮演着良心未泯的邪恶大修爪牙。 这叫什么,这叫世上难得两全法。 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花松鼠听着他们的口气,心中已经顿生绝望,无力的倒在了石桌之上,流出了悔恨又不甘的泪水。 砰! 一声大门被踢开的声音发出,将四位气运之子吓了一跳。 高大的身影走入,那份凶威好似魔神降临,他迈着冷酷的步伐,露出尖酸刻薄的表情,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松鼠。 正道邪修,东南巨怪,焰中魔神——肖铭。 “吱!” 花松鼠害怕的向后退去,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叶杜傅罗一语不发的默默让开那条路,露出了温顺听话又略带恐惧的神情。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此人在凌云宗究竟是如何作威作福的。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肖铭,松鼠无力的叫着,试图吓退他,但无济于事。 那个巨大的身影走到了他的身前,然后缓缓举起了手……松鼠则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哗啦啦啦—————— 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坚果砸在了花松鼠的身上,将它砸得晕头转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后,反应过来的松鼠小弟开始高兴的叫了起来——整整堆满一座小山的坚果,足以让他吃上不知道多久。 “我说过,我吃了你的松子就一定会赔给你。”肖大少冷冷开口;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正在憋笑的几个气运之子,吐槽道:“编瞎话就算了,还对着松鼠编瞎话,一个个还挺入戏,就跟我真要把它怎么样似的。 几两松子而已我至于杀鼠灭口吗?你们也就欺负欺负他没开灵智,否则迟早被你们吓死。” “这不是太无聊了嘛,小小的逗逗他,我们自然知道师兄的胸怀。”叶擎天选择了蒙混过关; “无聊?那敢不敢跟师兄我去个地方?” 第359章 约战 “无聊?那敢不敢跟师兄我去个地方?” 一句话说出,叶擎天四人便明白了自家大师兄的意思——太熟了,一般当大师兄有这种口气的时候,那就代表有事情要干。 “去哪里?”杜静秋问了一句; “极北的北海冰原,连寒明教都未曾涉足的不毛之地,荒无人烟的地带。但据万法宗的余师兄所说,冰原里有处秘藏。” 听到肖铭的话,其他几位气运之子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准备听肖铭进一步的介绍,唯独罗溢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道: “狐族的?” “小师弟怎么知道?”这回轮到肖铭有些奇怪。 罗溢原本只是无意识的呢喃,但听到肖铭问自己,他先是愣神了片刻,思索之后才答道:“我听娘说的,娘亲是听外……听龙王说的。 龙族在人妖之战中死伤太多,龙皇陨落,精锐也在锁龙渊里折损了太多,妖族十皇中唯有九尾冰狐避战遁逃,因此龙族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我还在龙岛之上时娘亲便与我说过。 当初便有人怀疑他们逃去了冰原,但战事胶着,我们这边有尊者在世,妖族没那个实力与精力去处理灵狐一族的事情,战败之后妖族躲到了西荒苟延残喘,自然也没办法顾及他们。” 毕竟龙族公主龙雨清的儿子,罗溢自小到大都是在母亲的陪伴下长大,纵然这位龙族公主并不大会育儿,但怎么说也是个母亲,讲故事这种事情还是会做的。 而她一个妖族,自然没什么别的故事可以讲,讲的都是一些关于妖族的故事,其中就有人妖之战的内容。 如果说身为人族,余守明与肖铭所了解的历史因为年代久远因此会有些失真,但有了龙族那边所说历史的证实,那基本就能确认极北冰原确实是灵狐一族的所在,即便具体位置不确定,但最起码的大体方位还是知道的。 肖铭点点头,随后严肃着朝几人讲: “既然如此,那信息的真实性应当就无误了,我所说的北海冰原秘藏便是九尾狐的陵墓……可能是陷阱,也有可能是宝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一遭?” 北海不比济国北部,济国本就是神州浩土气运、灵气都最强盛的地方,而北部五州的强盛程度超过了中南凌云宗,去那里参加春龙大会基本上是手拿把掐,除了在皓月宗的地盘不一定安全以外,其他地方可是没什么大的问题。 但冰原不一样,那里可是连寒明教都不打算收取的的地界。 灵气稀薄恍如人烟,农耕渔猎一个都行不通,千里之内皆是皑皑白雪与万年冰川,凡人与动物在那活都活不下去,哪怕是修士也会有相当程度的削弱。 这样的鬼地方,除了那些能在极地生存的灵狐基本没有东西愿意去,况且那处秘藏还是十大妖皇之一的陵墓。 而四位气运之子的态度很简单: 叶擎天笑道:“闭关七年,处理宗门事务八年,过了这么久的太平日子往好了说是养精蓄锐韬光养晦,往坏了说便是无所事事——刀不磨不利,再不动动手,我一身骨头都快生锈了。” “十五年内我耽搁了太久的修行,金丹三重到金丹四重实在不够,但埋头苦修不是办法,总是要亲身实地冒险才能检验自身的实力。一处冰原罢了,妖族去得,我自然也去得。”这是杜静秋的意思; “我对宝物不大感兴趣。”傅言笑了笑,随后又话锋一转道: “但我知道此次夺宝下秘藏的绝非只有我们一家,师兄师姐要拿宝贝必定遇敌,自己人下去,也算有个照料,真碰上敌人师弟也有几分的本事。” 几分的本事,话挺谦虚,但语言中流露的自信却是不言而喻。 罗溢倒是不大在乎这些,他的关注点在于一点: “这么久了,我们又能和师兄一起并肩作战了?” 包括肖铭在内的无人没有半分的紧张和不安在内,肖铭知道自己手里是气运之子能够理解,但叶擎天四人却也不慌。 原因很简单,他们虽然一个赛着一个年轻,但经历过的大场面可实在是太多了,从被肖大少带入修行界那一刻起,几乎没有一件事情是能够轻易解决的,甚至连中南之争这种程度的大战都被他们卷进去了。 气运四子可不是蜜罐子里泡出来的小孩子,不是暖棚子里养出来的娇花,这四位看外表人畜无害,实际上可都是清一色的狠角色。 为首的肖铭自不必多说,但凡他这个大师兄还在,几个气运之子就失不了主心骨。 肖大少对叶杜傅罗的准备毫不意外,以拳击掌,随后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们就该准备准备,去趟极北地带了,也不知道薛长老他们能不能答应,想来应当不会驳我吧。 说起冰川就想到雪原国,十几年过去了,大法师应当不会有什么改变,也不知道那位亲传如何了……” 正自言自语着,肖铭腰间的传讯符突然开始闪光,上面所画的符文代表发这条消息的人来自雪原国,而在雪原,肖铭认识的人可不算多。 “肖!铭!你!给!我!马!上!来!雪!原!” 气急败坏的口气,响彻山巅的吼叫,溢出符箓的怒火,看得出来此人对肖铭的怨念有多深,恨的有多透彻,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此人很明显,被肖铭放了十五年鸽子的拓跋裘亲传。 ‘坏了,差点把这茬事给忘了。’肖铭一拍脑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和拓跋裘之间似乎还有一次比斗; “拖!我让你拖!师尊我替你请了,事情我替你说了,本座在师尊面前替你说了半天的好话,结果呢?!” 如果从上帝视角上来看,拓跋裘现在显得有些过于浮夸且暴躁了,而肖铭就冷静许多,显得那么理性而且淡定。 但拓跋亲传无法冷静,因为他憋了太久了。 肖铭想要和寒明教的大法师搭上线并不容易,但是春龙大比当中肖铭与拓跋裘这位寒明教亲传处熟了关系,自然只能通过他来与慕容岳林交谈。 拓跋裘自然不可能白帮忙。 寒明教身处雪原,修炼冰系功法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其中拓跋裘的实力在同境界当中称得上是佼佼者,自视甚高实属正常,在雪原同境之内无对手。 这样的一个人物,自然希望碰上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辈分身份与自己齐平而且修为也不弱于自己的修士过招。 但雪原却并没有这号人物,师门当中自己最小,大法师的几个亲传都步入化神境了,根本不会与自己动手,而其他的同境界修士又鲜少能从他的手中占到便宜,他基本已经感受不到斗法的酣畅淋漓了。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肖铭。 肖家的独门神通焚天极焰,在火类功法当中有着无可置疑的绝对地位,而肖铭在焚天极焰一道上的造诣与手段他更是看在眼里——冰和火,极寒与灼热,正好对应两极。 况且肖铭无论是从年龄还是修为上来说都不弱于自己,作为一个足够强大的修士,拓跋裘对这个对手十分的满意,并且感觉到手痒。 肖铭此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终于因为请动大法师出手这件事情有求于拓跋裘,这才松了口答应下了这场比斗。 结果,中南之争平息凌云宗获胜之后,拓跋裘还傻傻待在雪原等着肖铭来找自己,并且琢磨着斗法的细节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肖铭闭关了,一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那种。 一向憨厚老实的拓跋亲传顿时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尤其他还联想到了肖铭闭关前那份诡计得逞的嘴脸: “东南的少主太没有礼貌啦!!!!!” 无能狂怒之后,拓跋裘不想白白浪费时间在等肖铭出关,于是自己也闭关了数次,但他每次出关之后肖铭都还在闭关状态。 于是乎,这一放鸽子,就是十五年。 肖铭出关的消息先由余守明传达给了古明思,又由古明思传讯给了拓跋裘,这才有了拓跋亲传隔空大骂肖长老的一事发生。 对此,肖大少仍旧十分的淡定: “拓兄,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辈修士寿元绵长,这些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你听我说拓兄,我……” “拓!跋!我姓拓跋! 还有,十五年,你知道这十五年我怎么过的吗?我闭了三次关,次次都是三四年的那种,结果每次出来你都还没出关。 一闭闭十五年不带出门,你是埋土里了还是长树上了?我修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看得出来,拓跋亲传现在的脾气不是特别好,甚至被肖铭气得口才都见长。 听着那边滔滔不绝的抱怨之声,肖铭静静的等待红温状态下的拓跋裘稳住情绪,随后才缓缓开口道: “比试切磋我确实答应了你,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跟你说是在中南之争过后马上就开始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我!”拓跋裘瞬间一愣,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再者,闭关修炼在修士当中再正常不过,除了家父临阵突破以外,哪位合道大能不是在闭关几十年起步之后才参悟道机一朝得志的?这你不知道吗? 元婴境寿元千载,十五年对你我来说久吗?你好歹也是百岁突破元婴的修士,等待这么些日子就让你如此气急败坏,你可有半分的元婴修士的体面? 修行修行,实则修心,你修心修不到家,我就算陪你打一百次又能如何?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这……”拓跋亲传被语速极快的肖铭打了个措手不及; 别的地方不说,论嘴皮子肖铭这辈子就没怎么输过,尤其是面对一个头脑简单而且正在上头状态的年轻修士。 对付拓跋裘很简单,对付正在生气的拓跋裘更简单,首先是不能认怂让他接着说下去,其次是不能留下半点的气口让他说话,再然后是用一大段的话来冲击他的思维,让他的脑子无法思考。 余守明这种聪明但是选择了诚实的人,肖铭也选择以诚实回应,但对于这位头脑有些许简单的拓跋亲传,肖大少毅然决然的走向了大忽悠的路。 “就算……就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都等了十五年!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场比试无论如何也得了结了! 师尊与凌云宗齐宗主应下来的事情,你不能反悔。” 从这句话开始,拓跋裘的口气就软了许多,一看就知道被肖铭打懵了。 “我说过不比了吗?”肖铭笑着反问了一句,随后回道:“兄弟我记着你的好,记着你在大法师面前为我说过话,所以一出关就想起了你的事情,要不是万法宗的余师兄到此拜访,我早就准备去雪原了。 现在余师兄走了,我刚刚好准备带小叶他们几个北边走一遭,这个北边自然是你们寒明教,而我去寒明教不是为了和你比试又是为了什么? 你安心在那待着,我顷刻便到。” 一听肖铭这话,拓跋裘的口气顿时一变:“真的?”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闭关这么久,还不是因为要和你比武,我自然要毫升准备,闭关突破拿出全力,你难道希望我在中南之争后浑身是伤,用最弱的状态和你打吗?” “那自然不是,我这人从不趁人之危,自然要和你最强的状态打。” “还是的呀。” 经过一番扯淡之后,肖大少成功平息了拓跋裘的怒火,甚至一定程度上还让拓跋裘有点开心,毕竟他从肖铭的话中听出了后者对这场比试的重视。 将拓跋亲传忽悠的明明白白之后,肖铭终于放下了传讯符,吐出了一口气。 而在肖大少身后的四位气运之子已经有些心疼拓跋裘了,叶擎天忍不住问道: “师兄,您这么蒙骗那位拓亲传真的好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肖铭表示情绪稳定: “过分啥,他还得谢谢咱们……话不多说,准备准备,咱们北边走一遭!” 第360章 闲棋 东南五州,夏州。 肖铭闭关的这些年,吴钊身为风声阁的阁主照例进行着情报的收集工作,对于世上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吴钊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哪怕是知道吴钊存在的旧主子永章帝,对于昔日的这个下属也没了太多的想法,纵然心中有疑心,但从未想过他会被肖铭收取并为肖家所用。 在肖铭这个直系上司不在的日子里,吴钊所有的工作都向肖定方直接汇报,就连肖定远、肖万海、肖万山这三位大佬都不知道此人的存在,可见他的隐秘性与重要性。 而吴钊这些年布局的中有一步闲棋,叫做明定武。 …… 青阳郡,肖家的祖地旁边新盖了一处几间瓦房和前后院组成的僻静小院子,其看上去平平无奇,就算放在普通的民居中间也并不惹人注目。 但这个位置,可不是民房能盖的地方。 小院子并不奢华,却胜在清净秀丽,住一家人和一大堆的仆役下人固然太拥挤,但一个人住倒也算得上宽绰。 而前院当中,两个人正在对弈,看上去兴致倒是不错。 其中一人看面容便能识得,乃是当初混入明家灵石矿当中的囚犯,五十一内卫当中的周钦,代号狴犴,吴钊的结义兄弟之一,而在他面前的那人则是明定武的独生子,那位身受重伤的明家子弟明继章。 论起来,明继章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但如果从他苏醒开始算则是刚满一年而已。 自周钦混入并州的灵石矿,对明定武表明九转提元丹之事后,几乎在不到十日之内就有修士冲击明家的阵法,轰开一道裂隙送入了九转提元丹,就如周钦所说的那样。 当初,家主明光耀的儿子明浩峰孤身冒进遭遇埋伏,是他明继章秉持着家主所说保全嫡系的理念,以自身重创根基受损为代价保住了明浩峰的性命,因此才伤重难返命不久矣。 要救明继章需用九转提元丹,这丹药哪怕是在化神世家当中都算得上十分珍贵,但即便如此,明光耀只要想救还是能救明继章的——只可惜,家主明光耀拒绝明定武的请求。 理由据说是家族的库存不足,需要把丹药留在更有未来的俊杰身上,而明继章就算救回来也多半是再无前途,不应该浪费如此珍贵的丹药。 实际上的理由在明家则人所众知——明定武一脉是小到不能在小的旁支,而九转提元丹向来只能给家主一脉的嫡系以及相近血脉的子弟服用。 为了救子,明定武在青州的拍卖会与肖铭斗价,不惜用远高出提元丹价格的灵石买下了这颗丹药为的就是保住明继章的性命。 但谁知他刚回到族中将丹药给儿子服下,自己就被族老们锁拿了起来,而明光耀亲自动手以化神修为从明继章的体内强行摄拿出了刚开始炼化的提元丹。 从体内强行提出丹药,对明继章的伤害之大可见想象,他从原先的勉强活动直接变成了昏迷不醒。 明家主的这一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了明定武与明家彻底离心离德的最好宣示。 审判中,明定武破口大骂,将明光耀的所作所为与明家那些老人的嘴脸直接揭开,引得明家主大怒,将二人送到了极其不太平的并州灵石矿,试图让他们死在当地修士世家的冲击之中。 也是在此处,明定武在准备与儿子一同赴死之际碰到了风声阁的眼线周钦,而周钦信誓旦旦的对他表示自己有九转提元丹。 一开始的明定武是绝不愿意相信的,但周钦的肯定与自信却让他将信将疑。 更重要的则是他是个父亲,身为一个父亲,他不愿意放弃哪怕一点点能够救自己儿子的希望,虽然这个希望渺茫。 可真当九转提元丹出现在明定武身前的时候,他才彻底明白了那位东南的少主到底有多大的权能——肖铭,手眼通天。 于是乎,明定武表露了自己的态度,只要能够救回儿子,他愿意彻底投靠肖家,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明继章服下了九转提元丹确实在伤势停止了恶化,但明光耀取出丹药的手段太过残忍,这对他的神魂与身体又是猛烈的二次破坏,虽然活着但仍旧无法清醒,这让明定武痛苦万分。 直到第五年,明继章伪装成了因为没有丹药救治而死,尸体则被运走,风声阁的暗桩才偷偷将他带回了大本营青阳郡保护起来。 到了肖家之后,他昏迷了整整九年的时间,原本以他的身子骨是绝对活不过来的,多亏九转提元丹给的及时替他最后一口气续了五年,肖家的灵医本事又足够高强,这才让他在昏迷了九年之后醒来,而在养伤的一年当中,明继章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 刚开始的明继章只知道父亲投靠了肖家换来了九转提元丹,自己则作为人质落入了肖家的手中,他几乎做好了在肖家被百般羞辱的准备——结果能够与他接触的几个肖家修士反而对他相当不错,而他也不是囚犯,并且有着相当的自由活动权。 也是在这一年,他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家族”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到底在那场审判之中说了什么,还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目睹着肖家的运转模式。 原来,世家也可以不分嫡庶,族内子弟也可以平等相处。 除了信息有些闭塞,无法及时收到父亲的消息之外,明继章在肖家有着不错的待遇,而风声阁那位代号狴犴的兄台偶尔也会来看他,而每当狴犴来看他的时候,就代表明家发生或大或小的事情。 就比如今日。 “明公子,告诉您个不知道好不好的消息——明家家主,换人了。” 第361章 移步雪原国 按照原本的打算,肖铭应该一路去极北部的冰原,趁着万法宗的情报优势先一步抵达九尾冰狐的秘藏之处,无论有没有大的作用,最起码占了步先手,对后续的发展来说,先一步抵达就多一点优势,这一点是个大修就能知道。 但是,与拓跋裘比试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肖铭自己答应的,实在是怨不得别人,哪怕他自己的嘴皮子再厉害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正如拓跋亲传所说,这件事情得了寒明教慕容大法师以及凌云宗齐宗主齐仕方的首肯,除非肖铭真打算和寒明教撕破脸,否则也不可能反悔。 “再说了,哥也没必要反悔啊。”这是肖大少的心里话; …… 肖铭一行五人现在正飞行在高空之上——这是一句废话,他们无论去哪都飞行在高空之上,好不容易修了仙了总不可能一路腿着过去。 但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往下望去是由大量的白与少部分的灰黑色绘制而成的风景画。 自下往上看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若是自上往下看,则会被那连绵不绝一座接着一座的雪山所惊到——第一眼是壮观,第二眼是欣赏,第三眼是诧异。 叶擎天坐在肖铭的右侧,看着下方的景色,下意识的出声问道:“师兄,此处便是雪原?” “一刻钟前我们刚离开了济国的范围,你说的不错,此处便是雪原国。” 肖铭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叶擎天的问题,随后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侧过身子看了看叶擎天的表情。 叶擎天本人,以及其他三位师弟师妹此刻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的景象,这边瞧瞧那边瞧瞧,从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感觉到的新奇。 肖大少一拍脑袋:“忘了,四个小孩没一个出身北边的。” 叶擎天杜静秋和傅言三人分别是夏州、崇州和阆州出身,济国南部就算冬天基本上也不会下雪,崇州偶尔有些小雪花,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罗溢更不必说,西荒龙岛更是毫无半点的雪花可见。 四人第一次踏足雪原国,自然是难掩心中的好奇,想要多看几眼,毕竟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环境。 杜静秋在欣赏之余眉头微蹙,喃喃道: “这样的地方,美是美,但对凡人来说怕是十分的难以生存,怎么会有人能在此处建立起一个如此庞大的国度?” 白雪与高山固然壮丽,但在修士眼中的天堂,却是凡人眼中的地狱,在此处光是活下去就极其困难,建立起国家更是痴心妄想。 杜静秋此前只是知道雪原国的存在,但对其仍然不甚了解,而且不光是他,叶傅罗三人也是一样的奇怪。 “雪原国的国主居然如此厉害,不仅建立起了如此大的国度,还靠上了寒明教这棵参天大树,请动那位慕容教主当了护国大法师。”叶擎天则是为雪原国的智慧感到佩服。 “小叶,你搞错了一点。”肖铭淡淡道:“不是先有的雪原国才有护国大法师,是因为有护国大法师,才有雪原国。 慕容岳林一手终结了雪原之上的乱局,结盟十八部创立雪原国,将原先野兽般厮杀的北边蛮子变成了人,才有现如今数百万信众的大势力寒明教。” 肖铭抬手指了指上面,向诸位气运之子问道: “看看这片天空与周遭的天气,你们感受到了什么?” 叶擎天与傅言听到师兄的话抬头便望,杜静秋与罗溢心细一些,放开神识启动发言后才望向了上方的天空。 大日、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十分的正常。 在往下看看,原先的雪迹已经消减了一部分露出了原来的地面,大地之上才隐约可见到一个个小点——那是雪原人的村落。 好生观瞧了一会儿,四个气运之子才同时回道:“没什么问题啊。” “没什么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史载雪原冻土处暴风雪连年不停,一刮便是数月不止,天灾频频害得百里之内荒无人烟。但为什么现在只是寒冷,却没有暴雪与狂风? 不仅没有遮天蔽日的暴风雪,而且此处的地形也十分的奇怪,高低起伏的山地当中,怎么就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大片的平原给凡人居住与耕种?” “这……”四个气运之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因为大法师慕容岳林。”肖铭笑道; “这怎么可能呢?”罗溢出声表示疑惑:“天灾、季节、时令都是天意,该刮的风一处不可停,该落的雨一滴不能少,压制天灾,那岂不是在对抗……” “对抗天道,罗小友说的没错。” 在几人交谈间,肖铭的身后也已经来了人,但除了肖铭以外的其他四人却都没有察觉到此人什么时候来的,可见他的修为。 一身朴素的淡灰色长袍,除此之外没有半点的修饰与装扮,就好像披了个大床单出来一样。 可就是这样有些简单到好笑的穿着,与他搭配起来却显得既体面又淡雅,全然没了半分的俗气,反而有股冷傲之意——寒明教主祭,慕容岳林的大弟子,化神四重慕容晟。 慕容晟走向前,与肖铭同时抬手道: “肖少主。”“慕容主祭。” 按理说,二人此刻应当是以尊号相称,但慕容晟毕竟不是济国人,没有真人这一称号,同样也不习惯称呼肖铭为道君,因此便以对方的身份来称呼。 “世人传言东南少主飞扬跋扈,今天看来,实乃有心之人的凭空捏造。”此刻的慕容晟看着肖铭,心情着实不错,笑道: “我见过许多的济国大修,这样对我雪原的历史如此了解的仅此一个,看来肖少主与那些自视甚高的济国修士不一样。” “飞扬跋扈是真的,自视甚高也是真的,我向来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肖铭也笑了笑,回道:“但那也得分在什么时候,对于朋友,我向来愿意温和起来。 至于对雪原的了解么……实话实话,我对寒明教不感兴趣,但我佩服大法师的为人。” 肖铭的话很有用,话语间并没有过多的客套和吹捧,他知道对于这种与大长老一个年纪的大能来说溜须拍马实在是太过低级,反而他现在的尺度就拿捏的不错。 两句话,没有过于谦逊显得虚伪,同时也不会因为过于谄媚而自降了身份。 慕容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肖少主说的话是真心的,现如今这样不逢迎做作的修士不多了,也难怪师尊与小师弟都对道友评价颇高。” “说起来,不知道拓跋亲传准备好了没有?” “小师弟早已准备好,地点定在临天宫,请随我来。” 第362章 决斗 “小师弟早已准备好,地点定在临天宫,请随我来。” 慕容晟口中的小师弟自然是慕容岳林最小的亲传,也就是此次肖铭的对手拓跋裘,而临天宫则是寒明教的主坛所在,整个雪原国的核心。 肖铭一行人不多客套,跟着慕容晟一路飞往了临天宫。 一边飞,四位气运之子的目光忍不住的看向下方的雪原国居民——虽然有一些人数较多的小城镇,但却没有形成比较庞大的规模,像国都上京城、庐州黄田城以及夏州青阳城这样级别的大城池根本找不到。 慕容晟在前面引路,但嘴上也不停,替几个人介绍着雪原国本地的情况,毫无化神大能的架子。 “各位从济国来,应当也习惯了城里的繁华与灯红酒绿,据说那个,那个什么……对了,你们济国的上京城当中有个巨富,好像当过上书还是下书来着。听说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富贵,平日里赶路时路上都要铺着绸缎,家里做饭都用蜡烛当柴火,是这样吧? 雪原相比起济国可就贫瘠了许多,只有些小城,最大的一座白岳城也与上京没法比,人口更是远不如济国的庞大,自然也就没有那种巨富之人。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小城镇,都是我雪原子民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哪怕济国的皇家不承认雪原国,但我们仍然存在,因为我们虽然人少,但是我们团结,我们不像神州浩土上的其他小国一样惧怕济国。 雪原国里没有那么多的宗门与势力,我们也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类伪神——雪原上只有一个神明,那就是师尊。” 从慕容晟的口气中,肖铭感到了这个雪原修士骨子里的骄傲,以及语言中隐约透露出对济国的敌意,但他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他知道慕容晟并不是针对自己。 而且,比那些自视甚高的化神真人来说,这位主祭大人虽然语言中有种小孩子般的争强好胜,但却意外的接地气,而不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修为高就摆臭架子。 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远比高高在上故弄玄虚的人要好相处的多,肖大少一向喜欢诚实的人。 过了大约有一刻半的时间,肖铭五人与慕容晟终于来到了那处临天宫,那个悬浮在白岳城上空的巍峨宫殿,那处寒明教信众、雪原国子民心中的圣地。 寒明教主坛,护国大法师慕容岳林的居所在内,寒明教的核心弟子也在内。 有慕容晟的引荐,肖铭五人轻而易举的过了护宗大阵,入了宫殿之内。 宫殿之内与外界相比几乎是自成一方小天地,没了无休无止的白雪,多了山地、平原、丘陵,比起光秃秃的树杈,这里面有了树木花草,有了飞禽走兽,温暖舒适的感觉涌上心头。 此处,毫无疑问的世外桃源。 在进入临天宫不多时,肖铭便碰到了许多寒明教的弟子,这些弟子打量着与他们穿着打扮以及气息都毫不相同的济国修士,有些人目光中是警惕,有些则是羡慕,还有些是敌视。 肖铭对此一笑置之,四位气运之子眼中除了大师兄以外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跟着慕容晟一路走,五人到达了一处山谷,而此处正是拓跋裘本人的道场。 几乎在肖铭到达的那一瞬间,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修士感官提醒着肖铭此处有强敌出没,四位气运之子也下意识的运转起了灵力。 在寒明教的势力范围之内,有谁会想着对肖铭出手? 只有一个人。 “拓跋亲传,别来无恙。” 随着肖铭的一声招呼出口,在他斜前方的那处小木屋当中走出了个身着宝甲且早已运转法力的拓跋裘,此刻的他目光中既有愤怒,也有兴奋。 论修为,他是元婴四重,放在神州浩土中已经不算弱了,但却比肖铭略逊几分。 “好久不见,肖少主,十五年过去了,你的境界我居然已经看不透了。”拓跋亲传的口气中有一丝的诧异; 修为较低的修士面对修为较高的修士,向来是看不透其具体境界的,而修为较高的修士不但可以看清低于自己的境界,还可以压制修为让对方看不出来。 但肖大少今天既然敢来,那自然便没有打算藏着掖着,因此也就没有隐藏修为或者压制实力。 拓跋裘一句“看不透”,说出了他心底的不甘,道出了二人之间的差距——不是在根骨,而是在福缘。 千嶂幽冰和焚天极焰,他心中梦寐以求的元婴境决斗现在就摆在他的身前,但此刻的敌人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肖铭,而是逼近化神境的元婴巅峰。 “如何?还打吗?”肖铭笑道; “肖少主,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一言毕,拓跋裘足踏步法,转化全身灵气提起元功,双目盯着肖铭,战意冲天而起贯入了临天宫看不到头的乾坤之中。 (未完待续) 第363章 雪落,火起 “拓跋师兄,怎么会?!”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是拓跋师兄的诈术,一定是诈术!” “这火比我们此前见到的都要更烈,即便隔着这么远我都心惊胆战,拓跋师兄所遭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太可怕了,肖铭太可怕了!” “这便是纵横济国的大修的实力吗……” 下方的小修叽叽喳喳,但更多是停留在情绪层面上的讨论,偶有聊到二人功法差别的也大多讲不到点子上,但大法师的其他几位亲传,寒明教内的几个祭祀看着肖铭的目光愈发的幽深。 在整个雪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拓跋裘的实力,即便他们是化神境修士,即便他们在初见肖铭之时也察觉到了他是元婴大圆满,但也从未想过会是这种情况,拓跋裘此前在面对比自己高一个两个小境界敌人的时候一直都是占尽上风。 越阶斗法是天才们的标配,而拓跋裘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天才,但凡遇上另一个人都不至于是这种结果,可在肖铭面前,这位雪原上的最强元婴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坐在大法师身边的慕容晟看着游刃有余的肖铭,又看了眼已经受伤的自家师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小师弟失算了——肖铭在济国成名十余年,与他动过手的大修何止一二,他却一次都没吃过亏,一个接一个的对手在他那碰了一鼻子灰,小师弟又何苦非得挑这个对手呢?” 当初中南之争时,由于大法师对于肖铭的高度评价让这位主祭有些许不满,但他几经调查之后才发现肖铭确实几乎没失过手。 原先一言不发的大法师也点了点头: “他,很善于利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资源,包括修为、家世、手中的权柄以及自己的硬实力他,没有过于倚重家世的庇护,又不会因为想摆脱东南王之子这个头衔而行险。 哪个好用就用哪个,没有半点的道德包袱,凌云宗的古板在他身上一点都见不到——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年轻修士?” 说着说着,大法师突然笑了起来,对于一个两千多岁的大能来说,天才已经不足以让他感到有兴趣,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大天骄,唯有新鲜感能让这位大佬对肖铭高看一眼。 “这小子,真不像是肖真君和齐真君教出来的。” 慕容晟没有心思去体会自家师父的好心情,而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但是师尊,他现在已然是元婴大圆满,修为进步如此之快,若将来他来执掌肖家,那对我们是不是……” “没关系的。” 大法师一句轻飘飘的没关系揭过了这一篇,慕容晟自然也没有接着提下去的想法,二人接着看向下方 …… 天空中,冰雪飘下,临天宫内化作雪国,既是拓跋裘法相溃散所至,也是他有意施展的唤雪之术。 冰天雪地是寒明教的主场,在用冰一道,谁也别想胜过掌控雪原数千年的慕容大法师,而他的徒弟拓跋裘自然也继承了这份实力。 在冰雪之中,拓跋裘注视着肖铭,神情凝重。 虽然他自视甚高,虽然他在寒明教高功当中已经是首屈一指,但他在面对肖铭时也从未低估过这个对手,而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即使如此,他的压力也远超自己此前的预料,肖铭与当初春龙大比上带给他的感觉也几乎是天差地别——这些年,肖铭进步的太快了,快的不像是人。 这一点只能用天赋来解释,因为魔道功法修行迅速只是对于低阶修士来说的,像他这种元婴大圆满,修炼魔道功法反而是拖累了自身的修行。 拓跋亲传心中若有所思,他不禁问自己,自己到底是感到嫉妒,感到羡慕,还是感到不可置信? 对于拓跋裘来说或许都有,但这些心内的小嘀咕对他来说却又都不重要——无论心中怎么想,他总是能压制住心中不利于自己、动摇自己的一切心态。 所谓斗法,便是以击败敌人为目标,敌人的修为如何、招式如何、行为如何都是这些的附加物,是影响这场战斗的因素,但绝不应该本末倒置——决斗中,论的只有输赢,最重要的一点也只有输赢。 肖铭如何强大,与我何干?我只需想办法击败他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拓跋裘的气势再次提升,神情已经开始变得亢奋,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同境界当中体会到这么大的压力了,在雪原之内与他同一个大境界的高手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做到肖铭这么强的压迫感,更没有人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在肖铭的层层重压之下,拓跋裘将自身的全部潜力都榨了出来,不留半分的余力。 “来,战!” 瞳孔泛白,周身结霜,口中呼出的只剩下白色的寒气,拓跋裘目光一凛踏空而起! 寒明教功法不以极速称道,但在肖铭的眼中,此刻的拓跋亲传已经与天上的雪花融为一体,虽然能判断他的大致位置,却难以捕捉到他的具体身影。 但随着他的步伐在半空中一次次的踏下,成百上千的雪莲在他的脚下凭空诞生,每一片雪花都化作了莲花的花瓣,朵朵雪莲汇聚而成,压制着肖铭散发出的火焰精气。 几缕白雾洒下,大地处原本只是结了一层薄霜的叶片被直接冻结,拂面的春风化作剔骨的钢刀在大树上留下了道道的刻痕,原先滴落下来的露水在半空之中就瞬间凝结,变成一粒小冰珠落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铭只觉得就连空气都在拓跋裘法力的影响下对自己多了几分敌意。 拓跋裘站立在高空之上,道了声: “雪落。” 一声道音,暗含无穷法力,随着他这轻轻的一声“雪落”,猛烈的狂风便扫过了整个临天宫,刮的天地动,刮的鬼神惊,逼得肖铭也架起了火障以抵挡威势。 拓跋裘唤起的暴风雪遮天蔽日,寒明教中许多的教众面色复杂。 雪原国伴随着冰雪而生,他们生在此处,他们在这片地方挣扎着求存,对于冰雪有着极其独特的感情,爱与恨交织在雪原人的心头。 出生在雪原,冻土和冰雪已经成了他们文化、教育乃至是生命的一部分,他们觉得自己的血液中也流淌着雪水,雪原人有着自己的民族骄傲。 他们一边羡慕着济国的丰饶富足,一方面又桀骜不驯的啃着这片坚硬的冻土,用许久的时间从这处贫瘠的土壤上榨取些吝啬的养分。 这并非大法师的强求,他从未阻止被他视同子女的雪原子民跑去富足的济国——或许对于雪原人来说,在能填饱肚子的前提下,他们憋着一口气,那就是不愿意再向此前那样向成为济国人轻视的奴隶。 冰雪成了他们与济国人区分的证明,成了他们证明自己比济国那些养尊处优子民们强壮的证据——雪花,成了北方戎族的图腾。 但这个图腾从未保佑过他们,遮天蔽日的暴风雪反而是雪原人最害怕的天灾。 美丽而又危险的白雪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银装素裹的大地下埋着多少的尸骨,被四位气运之子赞叹的景色对于雪原人意味着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拓跋裘的暴风雪唤起了众人骨子里对于暴风雪的恐惧,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对于这位亲传师兄的敬畏。 呼—————— 狂风呼啸,卷起漫天白雪,目光无法企及之处,那位寒明教最小的亲传端坐在雪莲之上,穷极一切的手段削弱着那个人。 白色的雪国当中,突然却显现出半点红色,冰天雪地的刺骨之寒中,这点红色为众人带来了一抹的暖意。 靠着火障的抵挡,拓跋裘的冰雪是压制不了肖铭的,但他却能在这风雪之中感知出拓跋裘的那抹情绪: 这么多年来,这位拓跋亲传对于他肖铭如此重视,难不成仅仅是因为他在春龙游会中崭露头角? 如果要挑一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那古明思不行吗?高长林不行吗?济国其他的四大公子不行吗? 不行。 拓跋裘对于肖铭态度的特殊,确实在于肖铭实力不在他之下,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那抹火光,他对于焚天极焰一直很痴迷——那是一个生自严寒之中的人,对于温暖的渴望。 肖铭微微颔首,右手的指尖显露出现了一点乳白色的小火苗,笑道: “火起。” 火苗从肖铭的手中点出,随后瞬间变成许多细小的火星开始撒向四周。 但这些火星落在地上的时候则瞬间让此处燃起了大火,原先被冻结的万物这次直接被烧成了焦炭,无论是是花草还是树木,桃源仙境在肖铭的一念之间便成了炼狱一般的景象。 “对不住了,大法师,我也不是故意到此搞破坏的,实在是你徒弟逼的太紧呐。”肖大少无奈的给大法师道了个歉。 焚天极焰的顶点,生死不论、无物不焚。 火星就像是他种下去的种子,已经是一片焦土的平原处开始微微震动,岩浆从地下开始不断的涌了出来,而跟着眼前一起拔地而出的还有数十条藤蔓以及极其粗壮的根须。 普通的种植,都是从种子种下去开始发芽,上面形成了树干与枝丫,下方则是树根。 可肖铭洒出的这几十颗种子却长出了无数的藤蔓,这些根须不断的缠绕、交织才逐渐汇聚成了一棵大树。 那棵由藤蔓和根须交织而成的大树迅速生长,树干越来越粗,枝叶愈发茂盛,树杈之上的根本不是树叶,而是在熊熊燃烧的烈火,温度急剧攀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扭曲变形。 上方是刺骨之寒的风中雪莲,下面是凶威滔天的参天火树。 二者占据了这片天地,将整个临天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身白衣的拓跋裘端坐在雪莲之上,冷冷的看着下方,穿着赤炎铠的肖铭倚在树上,看着头顶的雪莲。 白雪皑皑,由高处向低处落下,覆盖住了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灵,看似美丽,但封印与保护之中实际上暗藏杀机;烈火熊熊,由低处向高处窜升,用最暴烈的手段冲破一切枷锁,看似危险,但破灭与摧毁之后也孕育着新生。 这是独属于二人的异象,也是他们自身功力的最终体现。 这一刻,肖铭与拓跋裘相视一笑,他们二人看到的是对方,而又不仅仅是对方,他们都从对方的功法与神通中看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一个奋五世余烈,一心力保东南在混沌裂口处镇守的盖世大修,一个为了雪原不惜自断前途硬顶天道数千年的大教教主,肖真君与慕容教主的神通妙处天差地别,性格上也截然相反,但在行事做人上隐隐却又能找出几分的共同点。 这两位远隔千里、从未见过对方的大修借着下一辈的眼睛对视了一眼。 最终,天上的雪莲压了下来,地上的火树升了上去。 他们相接的那一刻,整个临天宫都为之震颤。 烈火消解了寒冰,极冻熄灭了火焰,灵气的波浪冲破了云层,巍峨如同高山的巨大殿宇开始剧烈的摇晃,几乎快要坠落,观战的无数弟子自身难保,更是看不清下方的情况。 几位化神同时出手,护住了修为孱弱的弟子们,以免他们被余威所伤。 在临天宫的最深处,慕容大法师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地上,朝里注入了几丝柔和的灵力,原先震动不已的宫殿瞬间便稳了下来。 随后,他又从身旁的盆栽中摘下了一片花瓣,将其随手扔出。 那片花瓣在半空之中飘动,无视着袭来的热浪,在晃动了几下后落在了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随后消解于土壤之中。 原先的焦土重新焕发了活力,岩浆流了回去,花草和树木重新又长了出来如同原来那般,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在那处平原上,肖铭与拓跋裘面对面的盘腿而坐。 第364章 极焰克寒冰 短短的几刻钟,寒明教的弟子们感觉上像是经历了一整个世纪。 肖铭和拓跋裘之间的斗法他们看不懂,真的看不懂,这两个人的每一招都像是最后一招,每一招都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但每当他们觉得其中一人必定要落败之时,下一个人却又马上能够反击。 一直到后面,两个对各自修炼的功法都已臻化境的大修已经完全不留手,战局也因此到了他们彻底懵圈的地步。 此时,除了那几位化神和大法师以外,所有的教众都只能靠猜,猜这两个人到底谁胜谁负。 而现在,肖铭和拓跋裘两个人相对而坐,那些对拓跋裘无比崇敬的弟子们松了一口气——千嶂幽冰没有输给焚天极焰,拓跋裘与肖铭谁都没有讨到便宜。 “太好了,拓跋师兄没有输,势均力敌,两人打了个平手……” “师弟他输了。” 慕容大法师的亲传之一,名叫南宫宁的化神二重大能开口阻拦了几个教众的讨论。 那几个人先是一愣,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指着下方两人道: “师兄,您看错了吧,明明是平手啊!” “虽然我也不想这么说,但我必须承认。”那位化神的神色十分的落寞,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严肃的说到:“小师弟确实输了。 他已经无力再战,肖铭却仍留有一丝余力,而且在最后一刻的时候……他留手了,否则小师弟绝对不只是脱力,而是会被火焰精气废掉根基。” “这、这不对的,不可能的啊……拓跋师兄他在雪原击败过那么多的对手,怎么会?” “因为神州浩土不止我们雪原国,天才也不止他一个。” 南宫宁的话,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这些原先对拓跋裘信心十足的寒明教教众们一个接一个觉得自己的道心遭到了动摇。 身为教主亲传,南宫宁有一万个理由为拓跋裘说话,却没有半个理由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因此,如同从他嘴里说了出来,那基本就是事实了。 可拓跋裘怎么会败?自家的拓跋师兄怎么会败? 前文说过,雪原上的人们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他们所修炼的功法他们所创立的文化都与自己诞生的环境有关,而他们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败在济国人的手里。 在寒明教教众的眼里,大法师是神,自己能够有幸在神的身边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而像慕容晟、拓跋裘这样的教主亲传就是他们一辈子的梦想。 教众们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人,因为成为教主亲传就代表他们已经是雪原上最优异的那批修士,拓跋裘这位大法师最小的弟子性格直率、爽朗、关爱弟兄,是与他们关系最近的亲传,而且实力也着实强悍。 如此看来,他们自然不希望拓跋裘会输,也不觉得拓跋裘会输。 但正如南宫亲传所说——神州浩土不止雪原国一个国家,天才也不止拓跋裘一个。 拓跋裘是在雪原上厮杀与苦战上熬出来的强者,肖铭的名声又何尝不是在济国内死活不顾杀出来的,而且就济国的修士数量来说,他所面对的对手绝对不会比拓跋裘弱。 肖铭的到来给这些一辈子待在雪原的教众们好好上了一课,从济国内杀出来的大修是什么水平,一手操弄中南之争的修士是什么水平。 以前他们不知道,现在他们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 或许是在证明南宫宁所言非虚,相对而坐的两个人目光都看着对方,肖铭脸上的是微笑,拓跋裘脸上的却是苦笑。 耗尽全身力气,动都动不了的拓跋亲传无奈的叹道: “我败了。” “嗯,你败了。” “你就不能谦虚一下,比如说自己只是侥幸,我其实有赢的机会这种类型的话吗?” “不能,胜就是胜,败就是败,难道不是吗?”肖铭脸上还是那温和的笑容。 “你!唉……说的确实没错。” 拓跋裘坐在那,缓慢而又稳定的恢复着自身的灵气,而肖铭从怀中拿出了那块越修石,将石头贴在了拓跋裘的胸口上,口中念动法诀。 不到片刻,拓跋亲传的灵力就被补足,反倒是肖铭这边还在恢复。 但拓跋裘仍未起身,而是盯着肖铭腰间的储物袋,想起了肖铭还有一大堆法宝没有用,心情顿时变得更加复杂。 “原本以为是略胜一筹,最起码也是势均力敌,没想到居然是棋差一着。”拓跋裘摇了摇头,痛苦的望着肖铭:“你突破的速度太快了,肖家的焚天极焰太强了,即便让我与你再来一次,我似乎也找不到取胜的机会。 可我还是不明白,千嶂幽冰哪里输给了焚天极焰。” 看着有些颓废的拓跋亲传,肖铭心中有些不忍,宽慰道:“千嶂幽冰没有输给焚天极焰,单纯是你输给我而已,弱的是亲传你,而不是这门功法。” “你奶奶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