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八百年》 第一章 符魏王要嫁女

“咚铛…咚铛…咚咚铛…咚咚咚铛”“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宽大的兖州魏王府正门今天大开着,锣鼓喧天,鞭炮钝响。与挂着红绸的大门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的右边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案桌,一戴着璞头的长发中年人侍立于那。进去的地方名士、官员、地主都要把拜帖交给他,并谄媚的拱手笑道:“李府事(管家)近来可好?若不是今日魏王之女出阁(出嫁),想见您一面还真难呦!”这李府事听罢随手摆摆,说道:“哪里哪里,吕相公乃真本事之人,在下不过一个小小府事而已”说罢,顺手捻捻了下巴上的一撮小小的胡须。寒暄一番后,李府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吕相公,请!” “李府事!别来无恙!”“欧!原来是李长史!里边请!” ………………… “李府事,不才在此排队了近半年,何时能见见魏王啊?”一个带着期盼之声的男子问道。那个被称作李府事的男子瞥了瞥问话的人,道“最近魏王很忙,你还是过些时候再来好了。”“可是,,可是……刚刚他们不是进去了吗?”“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嗯?”说着,李府事用手捻了捻手指。 看着愣愣完全不懂的年轻人,李府事摇了摇头,叹道:“枉你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却不通晓人情世故,走吧!书呆子!”“唉……唉……孺子不可教也!”他心道:“傻叉,难道要我直接向你要钱!?”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年轻人走。 之后,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大家对李府事都很客气,因为他是魏王府的府事而不是别的。 当然,在门前聚集的人群就没有这有礼有节了。有人踮起脚尖拼了命的想看究竟,还有人削尖脑袋往前挤,更有甚者有人跳啊跳的不顾礼仪。都期待着一睹符家大娘子的芳容。 一个过路的小贩拍了拍他前面的一个汉子,汉子转过头,他便拱手拜了一下,道:“今日有何好事?恁的有这么多人?”汉子露出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位仁兄,今日符魏王嫁女,你怎会不知?大家都等着符大娘子撒出阁钱(富贵人家嫁女是要撒钱的,曰“感谢父老”)呢!”说着就顺手指了最前面的乞丐,符家不赶他走或许是为了有个好名声,说道:“喏!那家伙一大早就来哩!要是得到这一二百两的,你还用挑着担子?”“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今天怎么没人在集市呢。多谢多谢!”说罢,纳头便是一拜。 其实,在战乱时代,要是想让普通老百姓聚集起来挺不容易的。但今天不同,因为魏王势力很大,连契丹主都不敢轻易惹他。这里虽然靠近幽云,但有魏王符彦卿在,基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 等了老半天之后,符家大门只进不出,有人不禁要想,“魏王不嫁女儿了?”其实不然,在符家大厅内,正在举行宴会。宴请宾客。 一个戴着璞头的年轻武将利落的站起来,举起酒杯,对着上首的符彦卿拜道:“末将蒋士魁自从伍就在魏王麾下,唯魏王马首是瞻,此番大小姐到河中与李节帅公子成亲,末将请命,随队护卫!请魏王准许!”说话时带着期盼的眼神。符彦卿一脸受用,但始终一言不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这时,终于有个家伙看出了端倪,摆手道:“蒋将军,蒋将军,将军身居要职,怎可随意离职?依老夫看,主公应该派大公子(符昭寿,此时已经26岁)带亲兵前去……”“陶先生……”符彦卿终于开口,毕竟谈到自己的儿子。“主公……”陶铸听到连忙弯腰道,符彦卿微微抬起右手示意不必多礼,道:“昭寿前去是否有另一半意思?还请陶老明示啊…!”旁边的符昭寿马上神色一凛,认真听着。“主公英明,由大公子护送,在下窃以为有三个好处,其一,公子乃是主公嫡子,必能彰显主公与李节帅联姻之诚心。其二,公子是大小姐的胞兄,能够提高小姐的地位,在李家必不会受太多气。其三,公子虽在军中,但自太祖(刘知远)建国以来,大军已久不战,公子的微信尚未建立啊!此次前去路经寇区,公子之武艺谋略,我等皆知。安能有事,这是个树立威信的机会,不容错过。” 刚才想要去的蒋士魁听到这,不得不佩服文人的心思,果然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符彦卿也微微点头,道:“那便让昭寿护送大妹(符氏)去河中。”符昭寿连忙熟练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喏!”中气十足,显得很强大。 符彦卿看了蒋士魁一眼接着又道:“不过……昭寿带兵尚且不熟练,蒋将军是否愿意为副?”“末将遵命!”蒋士魁赶紧弯腰道,“末将定当竭尽全力辅助大公子,”但他其实很清楚,这次他不是主角,便又道:“大公子文武双全,武艺精湛,箭术一绝,文采大略,堪比宰辅,末将能辅佐大公子实乃莫大之荣幸,敢不为公子前驱?”说时,身体也随之向下弯了弯,表示恭敬。他拜时眼睛瞟了符昭寿和符彦卿一眼,发现这两个家伙都十分受用的样子,都向自己投来友善的目光,他情知马屁拍的刚刚好,不过也不缺。符彦卿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嗯……”一个字竟发出两个音。然后说,“善!”又道,“今天乃是大妹出嫁之日,大喜之日,时辰不早了,想必各位都饿了吧。让各位在此受饿,实在不好意思啊!”众人忙道:“哪里哪里!魏王日理万机”“来人!上宴!”旁边的奴婢屈膝小声的道:“喏!”,“谢魏王赐宴!” 过了一会儿,菜肴终于上完了。这时,符彦卿拍了拍手,大堂外仿佛安了声控装置,拍手声一响便有一群身材模样相仿的舞姬款款走了上来,起舞助兴。一个舞娘还向刚刚废话最多的蒋士魁抛了眉眼,蒋士魁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却是个热血青年,怎么能不有点反应?但他又不能表现的太着急,于是只能憋着了。这不憋还好,一憋就把脸给憋红了,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脸越发的鲜红。这怪异的脸色惹得大家伙都感到十分好笑,一个武将竟然脸红耳赤。气氛也因此渐渐活跃起来。大家都不怎么拘束了。 一场香艳而和谐的宴会正在悄然进行着。 第二章 男人的欲望与怒火

终于,符家大门打开了! 但符家大娘子并没有出来,而是早上站在案桌旁的李岭李府事,他先抬了抬手然后又向下摆了摆,向众人喊道:“各位!各位父老乡亲,魏王的确是要将大小姐嫁于那河中府的李公子。……”众人哗然,“我就说嘛……”“李公子好福气啊!!”“果然…果然”……………人群渐渐又嘈杂了,大家议论纷纷。看到场面又要失控,李岭赶紧又大声甚至提高了音量,喊道:“但是!但是!诸位乡亲,今日魏王府只是宴请亲朋好友,大娘子并不是今日出阁,而是明日才出发。定是那长舌的恶人以讹传讹,所以诸位父老乡亲还是明日再来讨喜钱吧!李某在此谨代表魏王向诸位致歉了!抱歉了诸位!”“咦……………”人群中迅速爆发出不满的语气。 “走吧走吧,明日再来!”之前那个立在最前面的乞丐唏嘘道。那个不知情况的挑夫现在就不那么随意了,因为刚刚前面的那个小哥说可以捡钱、不用管担子,他就把担子放地上了。而现在,随着人群不断移动的他,根本找不着他的东西了。“唉!白白浪费半天时间不说,反而损失了糊口的家伙什,唉…唉……做人就不该贪这等便宜……”而刚才让他不管担子的小哥现在则一脸愧疚的抱拳说:“兄台!在下实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要不今日在下请兄台吃顿饭,廖表歉意!!”“罢了罢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抱拳轻轻一拱,愤愤的走了。………… ……… 蒋士魁刚回到自己的府邸,马上就快步走进书房,背着手踱步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本来事情肯定能成的,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他娘的!这个陶铸,嗯?本来没你啥事,窜出来凑什么热闹?要是我坚持,魏王必定会答应让我带兵护卫。哼!陶铸……陶铸……老子总有一天会让你他丫的去死。”念完以后,他又想起了只有自己知道的欲望:符式………两年前,刘知远在晋阳称帝,他连忙快马从晋阳赶回河北兖州通知符彦卿(当时他还没封王),由于是特殊情况,紧急军情,他没有等回禀的人来,便急匆匆的闯进了符家府邸。也就是那次,他第一次见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回避的符家家眷当然包括符大娘子。他为她的美艳所倾倒,甚至可以说是男人原始的欲望,而不是对符式的仰慕。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符式。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越发的思念符式,想到了一些下属不该做的事。他曾经想过符式裸身躺在床上等着他,以及自己用强征服符式等等等等。但现在,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竟要被别人压在身下,他一想到这就想杀了李崇训,但他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他想要争取到这次护亲的统军权,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半路上把这事给办了。但是真他妈没想到陶铸这厮会跳出来反对,还用大公子符昭寿来压自己一头。可气!可恨!该死!他越想越气,一个他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在他心里酝酿…… …………………………………………… 是夜,陶铸府邸前的一片空地上,有个黑影慢慢的挪到院墙下边,掏出一柄长剑,缠绕在自己的腰上。然后,矫健的一个鱼跃翻身便登过了近一丈高的院墙。要问他是谁?是的,就是他—蒋士魁。进入院墙后,他窜上一棵树,定在那里。他不是不想杀陶铸,而是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这时,树下走过三个陶铸的家丁部曲(qu,第一声),他们边走边聊着天。“主人胆子也真是太大了,竟然敢公然顶撞蒋士魁那个煞神?”“可不是嘛,放眼整个兖州,除了符家,还有谁敢跟他对着干?也就咱们家阿郎(一家之主)了!”“嘿!你们俩听说了吗?那蒋士魁屁大点事都能脸红嘞!他一个壮成狗的武将。居然还会在舞姬面前脸红!”“哈哈哈哈!!!!壮成狗得是啥模样?”“就是!听说他今天还拍了魏王和大公子的马屁!!真是属狗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注意到树上的蒋士魁难看的脸色。他握紧拳头,心里暗暗道:“混蛋!主人无理、仆人更是可恶!!!!!可恶!………老子一定要杀了陶铸你个老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渐渐嘈杂,隐约能听到,“着火了!各家各户赶紧起来救火!”虽然很小。但由于蒋士魁现在在树上,周围十分空旷,所以听得很真切。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这就是他的计划,先在外面的干柴下边放上几粒火折子的火粒,然后翻墙进入陶府,静静等待起火,最后趁陶家家丁、部曲出去救火之际,冲进去趁乱杀掉陶铸。 正在他洋洋得意之际,他开眼看去,才发现情况不太对头…… 第三章 吓死宝宝了

“他大爷的!”蒋士魁心里暗骂。由于他进来的地方正是他放火的下风向。现在,火正朝着他这边烧,而且,陶府的人马也正在朝这边赶来。本来指望靠火把这些家丁给引开,不想却把他们引来了。蒋士魁当下便急了,要是再不走,一会儿肯定要被发现。要是走,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很大。他心里已经有一丝后悔了。………… 经过一番思略,他最终还是决定走,“陶铸,老东西,老子总有一天弄死你我!”他暗暗地骂了一句,然后跳下树枝。 但不幸的是,被赶来救火的陶家部曲看到了,“有刺客!”部曲头领首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拿下!”他又喊道。不过,由于大家都是来救火的,手里也没有武器。 这下,大家都愣了,尼玛!没武器怎么拿下?上去让人家砍?这时,那头领才发现自己也没武器。不过很快,他就喊道:“所有人回房拿武器!” 于是,一大伙儿人就闹哄哄的往回跑。 蒋士魁一看这情况,乐了。 提着剑就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他已经找到了刚刚说自己的那三个家伙。对着其中一个就是一剑,对方立马倒地吭都没吭一声。 如果刚刚大家还只是跑回房间拿武器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逃回房间了,这家伙居然敢杀人!!!蒋士魁有追上另一个人,也给他脖子上开了个口子。那人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蒋士魁,明明自己在前面,他不杀后面的,反而杀自己?然后他就带着疑问离开了这残酷的世界。 正当蒋士魁要追上去杀最后一个的时候,从房间里边冲出来一群披坚执锐的甲士,这些就是最先回到房间的部曲。 他们人多势众,现在一点也不怕这个蒙着脸的“刺客”。人就是这样,自己一人儿的时候,怕的要死,人一多,就屁事没有了人这么多,要死也轮不上我呀!所以说,人是群居动物,就是这个道理了。 蒋士魁也渐渐恢复清醒,赶紧夺路而逃,因为除了那一群先进去的人以外,现在外面的都没武器,所以也没敢拦他,都是爹妈生的,谁不怕死?所以,蒋士魁跑的毫无压力。当然,也没有留下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刺客”一走,大伙也就都放下了悬着的心,丫的!吓死宝宝了!大家就赶紧来看看刚刚不幸中剑的哥们儿,发现他们俩都已经断气了。 当晚,趁着魏王府还没派人来查。陶铸就让人把剩下的那个今晚巡逻的部曲带来审讯,很明显,刺客是要杀死他们三个。所以陶铸很快意识到了问题,踱步走来走去。 等那家伙带来的时候,已经吓得不行了。战战兢兢的,讲话也不能连续,“主……主……主人……小小的……真……真……真的不……不是…刺……刺……刺……刺……刺……刺……刺客……的的的的……的同伙啊!”看的出来,这家伙见证了自己兄弟被杀,已经被刺客吓傻了。于是陶铸就上前去慢慢的抚着他的背,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只是我想知道为何那刺客要杀你们,能不能告诉老夫?……来人呐!给这位小兄弟倒杯水,给他压压惊。”他说话时轻轻地,那个部曲终于平静下来,但依旧有点紧张,毕竟刚刚经历那样的事,放谁身上都不可能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完全放下。 “回禀主公,小……小人确实不……不……不知道。”“来!别紧张,你就回忆一下今晚的事。慢慢来,别着急!啊!” 道那个部曲简直就是受宠若惊,道:“小人今天傍晚来到主公家中,与上一班的兄弟换防,随后便与李二和刘麻去巡视了,然后听到有人喊着火了,我们便一起和兄弟们去就火了。然后就看到了刺客,以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说一些细节点的东西,比如你们在哪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之类的。”陶铸道。“哦哦哦,在那堵院墙的东边,我们聊到了翠红楼的小娘(年轻女子),在老树下边,我们讲到了今日主人在魏王府上反对蒋将军的事,还嘲笑了蒋将军一番,在一边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了有人喊救火,然后………”“等等……”部曲还没说完,陶铸就打断了他,问道:“你们三儿谈到了蒋将军?”“是的。”“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喏!”部曲疾步倒退着出去了。 陶铸紧张的踱来踱去,“定是蒋士魁那家伙,不能容人,老夫不过说了句公道话,至于往死里弄我?嗯………”陶铸沉吟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蒋士魁星个武夫,自己不过个文人,要是他发难,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活着。顿时,他就更紧张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唉……” 不久之后,魏王府的人就来了。为首的正是李岭,他一见到陶铸就拜道:“陶老受惊了!我奉魏王差遣,前来调查此事,魏王听说此事也深深地为陶老担心呐!”说罢,还用手握住陶铸的手,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陶铸因为心里面装着事,所以简单的应付他。然后,李岭就把相关人等带走了。陶铸只好等着魏王府的最终决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现在自己已经奉魏王为主,当然得听他的。 次日,魏王派李岭来传话,说刺客必定是契丹人派来的。魏王乃地方王侯,却连自己的幕僚都难护周全,实在是他的失职。但今日是魏王嫁女的大好日子,良辰难觅,不应该因此而不办下去。所以一切按照昨日商定的办。请陶先生和诸位昨日在场的宾客前去完成诸事。 虽然陶铸心里不服,但还是没办法,自己不可能在主公面前弹劾主公的得力干将。这样不利于内部团结,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强大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所以,他决定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而且符彦卿都说了,今天是符氏(抱歉啊!之前写成了符式)的大喜之日,不应该在这时候提这件事。 于是乎,他便跟着李岭去了魏王府! 魏王府前,陶铸、蒋士魁两人不期而遇。虽然陶铸心里很不爽,但也还是向蒋士魁执礼,道:“蒋将军!!”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没有意识到蒋士魁就是要杀他的人。 蒋士魁赶紧拱手还礼,道:“听说陶老先生家昨夜进了贼人,还杀了人,陶老可无大碍?” 陶铸心道:“奶奶的,这家伙装的够可以的啊?!老子要有大碍还能在这呆着??”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捋捋山羊胡,说:“老夫命硬着呢,起码也得再活个一二十年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刺客也够蠢的,居然躲在下风口,想不让人发现都难嘞!您说是不是啊?” “那是那是,陶老乃吉人自有天相,怎会因为几个刺客就撒手人寰?”蒋士魁其实心里也不是太舒服。但他还是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魏王是两人的主公,不给陶铸面子,难道还不给符彦卿面子?那不是成心找死? 两人最终一番恭维、谦让,并行着进了魏王府。 ………………… 王府两侧已经摆好了烟花爆竹,以及一顶花轿(其实只是象征性的物件,因为从兖州到河中府,不说几千里也有上百里,不可能让人抬,还得用车子)和一辆用红绸以及各种饰品装饰的豪华马车。看来魏王府已经准备妥当,马上就要出发了,让大家来不过是走个形式。 这时,符昭寿一身大红戎装迎了出来。一见蒋士魁就高兴的问道,“蒋将军可准备好了?大妹的车驾护卫问题,我与父亲商定之后,认为将军堪当此任……” 符昭寿接下来说的是什么,蒋士魁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只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激动…… 第四章 丰乳肥臀

今天魏王府门前又聚集了一大群老百姓,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拿钱来! “吱………”符家正门再次大开。 “出来啦!出来啦!”一个年轻汉子大叫道。那腔调,简直是他娶符娘子似的。 一群穿着红色坦领的丫鬟鱼贯而出,她们脚步一致而轻盈,分成两队呈弧形向两边散开,手里平托的由红绸盖好的实木托盘。托盘不打,所以上面的东西也就很少。 在最前面的是各式各样的糖果,无一不用红纸包着。然后后面的是最新的铜钱,在朝阳的映衬下,散发金属光泽的铜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谁不喜欢钱的?跟我说,我让你知道没钱是啥样!) 人群中不断发出“哇……嗷……”“嚯……”“滋……滋……滋……”的声音,对金钱的热爱毫不掩饰! 托盘太小,装的钱却起码有两贯(一千枚同等质量的铜钱通常用细麻绳串成串,也就是一贯),符氏不可能把这些钱一一撒出去,她最多只是每个盘子撒一点,剩下的由丫鬟们来做,她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表达一下对传统的尊重,以及做一下与民同乐的姿态而已。 丫鬟们终于全部出来了!有心的人肯定能注意到,总共有六十六个人。三十三个托盘里装糖果、甜点,三十三个托盘里装钱!不管怎么计算(这时的普通老百姓只会加减,少数人会乘除,少数人)都是六十六,寓意六六大顺!表达了符家对这次嫁女的期望! 过了一会儿,一身红色礼服的符氏终于在众人的搀扶下缓步出来,因为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路的。 刚刚还被铜臭味吸引的人群,现在转为盯着符氏那细致的蛮腰、微翘的肥臀、耸立的双峰!那里管的上什么非礼勿视!一般人想看都看不到,干嘛让老子憋着? 符氏今年已经二十,在十三四岁就可以成亲的中国古代,她绝对是个大龄剩女。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她太丑而嫁不出去,相反的,她很美!是举世闻其艳名的美女。 她之所以现在才出嫁,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就是:联姻。这是古代世家大族、军政门阀之间为了维持和睦关系而采取的最常见的方式。所以说,符氏还没见过她未来的夫婿,她心里面有点期待,因为至少下聘的人把李崇训夸得神乎其神。然而其实符氏挺可怜的,是个联姻的工具,连未来老公都不认识。 言归正传,符氏在众丫鬟的搀扶下走到第一个糖果盘子旁边。旁边的唱词妇人带着甜美的声音小声的喊道:“新娘袖手随意点,乡亲父老聚欢颜!”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然后大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就是撒糖和撒钱,至少看着是这样。因为那妇人刚刚喊完,只见符氏用手伸向果盘,抓起一把糖果,然后撒向人群。即使是看她这么随意的动作也是一种享受,没办法,谁让她身材好、脸蛋好看(传言,大家闺秀是不会抛头露面的)呢? 当然有没有低头去捡的人,因为他们正在欣赏符氏的动作,虽然红盖头遮去了她的脸,但大家丝毫不介意,只要能够直视她就行。 ………… 趁着人们低头抢糖果时间,符氏又抓起下一个盘子里的一小把糖果。旁边的那个妇人又唱起类似的词,总之就是各种表现符家的好处,希望大家和睦相处。表达各种美好的祝愿,诸如郎才女貌,夫妻和睦等。 ………… 符氏手里的诱人糖果渐渐变成金灿灿的铜币。旁边的赞词还在继续,但几乎没有人去听了。一则,听到了,更重要的是,有钱可抢,听这干嘛? 人群中已经有人啧啧,“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了吧!”“这可是魏王府的冰山一角,当然富可敌国!”符氏不管他们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撒着手里的钱。她虽然挺受用,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这是从祖父辈积攒下来的人望换来的。自己出嫁却要挥霍浪费,真的有点不忍。 ………………… 这是,东风拂面而来,符氏的头盖微微飘起。人群立即沸腾了!尤其是那些热血的年轻汉子。一个个的都跳起来看,谁都期待风在大点,把盖头掀开,好让大家一饱眼福。 然并卵,风只是缓缓的吹,符氏的盖头也只是微微的飘了点。但却有一种欲拒又迎的感觉,这样的风景着实让人心生向往。美丽的姑娘呵!从来不会轻易到手。 这让不少兄弟心里面都暗暗的不爽,凭啥?凭啥他李崇训就能毫不费力的得到?因为他爸是李守贞。没办法,人家有实力,在战火连天的时期,武力就是一切。 而李崇训老爸李守贞就是(后)汉朝的三大外藩之一(三大外藩指河中护国军节度使李守贞,兖州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还有一个,,,,我忘了,以后补上),实力之youcanimage。这是时代的宿命,没有强大的武力,就只能是案板上的鱼肉。 就连皇帝都不值得怜惜,五代早有论断。更有甚者,后晋一位节度使直接发出时代的真理:“天子宁有种?兵强马壮者为之!”真是一语道破天机。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符氏撒完以后,在众丫鬟的簇拥下慢步走向早已准备好了的车驾。可以想象,后边男子吞口水的声音,因为,……那扭动的翘臀实在引人犯罪。 符彦卿端正的现在门前,他那不紧不慢地神态,让人从心里感到上层人士的威严。旁边的所有人都默默低下了头,表示自己的服从。就连本地不可一世的蒋士魁也弯下了腰。身份的高低尊卑显而易见。 符氏向这边微微屈膝,道:“给父亲请安,女儿此去必定会想念您和湘姨(符彦卿原配已经过世,续弦了湘夫人)的。也定当为符李两家和睦尽到责任。”从小符氏就知道,自己不会嫁给自己看上的人,因为她是豪门千金。 符彦卿笑道:“不愧是我符家的人,识大体!别耽搁太久,李家可要等急了呦!”这后半句显得有些轻哩,但却实是亲切,显得不那么生硬。 于是乎,鼓乐齐鸣!铜锣震响!甲兵开道! 符家大女踏上前往夫家的路,蒋士魁也开始渐渐实施他的计划!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其实内部暗流涌动!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她的出嫁,也必将掀起历史的巨变!(历史如此好玩,让你好看!) 鼓乐,佳人,猛士!itsshowtime! 第五章 暗流汹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兖州城,符氏终于可以在摘下盖头。她回望这个自己生活了整整二十年之久的兖州城,心中无限感慨。自己这二十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不让出门,不让大声说话,不让大声笑。符氏只要想到今后还要在李家呆上一辈子,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很难。 “就这样吧……”符氏默念。“小姐您说什么?”旁边近侍的丫鬟问道。“没什么的,就是挺不舍的……好了,这里离驿站还有好一些旅程呢,我要休息些了,你也歇一歇吧!”那丫鬟只好住嘴。 ………… 兖州符家大堂正厅,符彦卿转过身来,“昭寿护送大妹到了哪了?”李岭拱手答道:“已出兖州,具体在哪,还得等大公子派遣下拨人回禀。” “各位以为,本王与李守贞联姻,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本王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呐!……”众人当即答道:“魏王与李节帅门当户对,李公子与大娘子更是郎才女貌。”“罢了罢了,不用说这些个没用的。说点别的吧!”符彦卿其实也对这些拍马屁很无奈,他军旅出身,虽然封王两年,但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事。 陶铸也算跟随符彦卿多年,当即便明白其中的利害。就拱手向符彦卿一拜,道:“主公,依在下愚见,此事利大于弊。”听到终于有不同的意见,符彦卿立马来了兴致,问道:“此话怎讲?” 陶铸道:“李节帅乃是一方豪强,这些年,他手上的安国军可是一年强似一年。而且李家在朝中的根基颇深,门人遍布天下或许不现实,但李家的影响力可不是几句话就能简单评论的。能与李家强强联手,魏王今后必当更得圣心。这于您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嗯……”又是两个音调,符彦卿道:“不错,看来是老夫多虑了。” ………… 一行路上,蒋士魁心里已是波涛汹涌、翻江倒海。一则,昨晚的事还没有结束,陶铸必定不会放过自己。二则,现在已经渐渐远离兖州,自己的计划也几乎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他盯着自己前边不远处的车驾,确切的说,是盯着那诱人的、模糊的背影。符氏正在休息,侧躺着的身体所爆发出的性感,丝毫不输给平日里那种端庄大气所透露出的魅力。 “嗯……”符氏突然翻身,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销魂的、如泣如诉的声音。听得蒋士魁的魂立刻就随着声音远去。 当他的魂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下面已经有了反应。 蒋士魁心中,突然有一种冲上去撕开符氏衣襟,好好疼爱她一番的冲动。于是,他脚上微微给力,座马收到讯号立刻加速向前。随着马鞍的不断摩擦,蒋士魁觉得体内热血沸腾,体温上升,欲望之火越燃越大。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敌,可以得到一切。 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将军这是去哪?”原来旁边的符昭寿突然发现蒋士魁的马加速,便问了一句。蒋士魁这才意识到,这次是护送符氏,由她的大哥符昭寿任主将。 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末将觉得心里有些闷,想到前边散散心,呵呵。大公子有何吩咐?”“没事没事,就是随口那么一问。”符昭寿用随意的语气回答道。 听着符昭寿说话的口气,蒋士魁心里明白,已经蒙混过关了。暗暗为自己的机智而高兴。他现在*全无,当即便问了符昭寿一句:“大公子平日里都以何方法练功呢?末将虽然出身行伍,但已多年不亲自上阵杀敌,武艺荒疏的很呐!” “蒋将军客气了,我平日也就在府中的演武场上骑骑马,教练步射与骑射而已。有时父亲也来看看我练武的成效,只可惜啊,至今还未打败过父亲大人。” “大公子年轻有为,武艺精湛,不愧为将门虎子。只是想不到魏王年近六旬,还是有如此了得的身手,果然是老当益壮啊!……”他随后说的话,我都不好意思帮他写。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多有恭维讨好之意。 …………因为在他看来,老魏王毕竟年事已高,时日无多,他只能先讨好符昭寿。为将来做打算。 今日平安无事,众人也离兖州有有将近五十里远。天渐渐昏暗下来,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在暗夜被杀了。 今天他们行进的速度有点慢,现在离最近的下一个驿站还有近五里路。没办法的事,护送婚车不比行军,讲究的是排场而不是速度。 就连魏王府的计划也是十日才到河中,现在时间还早着呢! 在离驿站还有一里多的时候,便看见一群官差模样的人现在道路迎候。等符昭寿他们经过时,为首的一个文官,拜道:“下官仪陇驿站使*,听闻魏王之女将到河中府与李公子成亲,心中由衷感到高兴。特率领本站所有人马前来迎候,愿符将军与李夫人(符氏)不嫌屋舍简陋。且在此休整一晚,下官已命人做好酒菜,请将军,夫人移步。………” “说的一通废话,天已经黑了,老子不去你那,去哪?”蒋士魁大骂道。那文官脸上十分尴尬,但却也不敢说什么。五代十国,是武人横行的时期,普通文官早就已经不是重要职位。这群武人连皇帝的废立都可以说了算,文臣就更不敢随便得罪他们了。 蒋士魁虽然无礼,但旁边的符昭寿却显得十分有礼。正在蒋士魁骂的起劲的时候,他咳了一声,大声道:“蒋士魁!”他不在叫他“蒋将军”而是“蒋士魁”说明已经很不快,蒋士魁倒是很识趣,立刻悻悻的闭上了嘴。 见到蒋士魁被镇住,*便向拱手深深一拜,符昭寿则也回了礼,说:“蒋将军武人出身,不懂规矩,请多见谅!”*也说:“蒋将军乃豪放之人。” 这时,车驾中传来一声:“夫人说了,现在还未到夫家,女子不该抛头露面。所以夫人说了,就不去赴宴了,还请大人见谅,只需将饭菜送到房里即可。”*当即拜道,“是下官考虑不周,定当听从夫人之意。” 众人随*进入了一个小城,真的只是小城,顶多就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而已,更称不上繁华。一群人进入却也没遇到一个当地人。 ……………… 酒过三巡,蒋士魁借口如厕,离开了晚宴现场………… 第六章 我的便是你的

驿站长史专门为符氏准备的暖阁里,符氏也在与自家的丫鬟聊得起劲。 一个丫鬟双手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符氏,道:“娘子生的如此美若天仙,却要远嫁河中,着实令人想不到喔。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陪嫁的丫鬟喽。” 符氏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发现是自己最疼爱的小丫鬟,名叫莲绪,今年已经十八岁,普通人家早就该嫁人了。(古代女子年满十四岁就可以嫁为人妇,十八岁着实不小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嫁,就是因为她是魏府的丫鬟,不得到符彦卿的准许是不能离开符家的。 符氏突然觉得她比自己还可怜,当下就打趣道:“听说李家的李公子厉害着呢,要不,过了一阵子,我安排你为他侍寝?”她刚刚说完,自己都觉得脸红了。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才刚刚离开兖州呢,自己多年来收到的教育哪去了?哎呦,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当然,由于脸上的妆容,她的脸红没有人能看出来? 只是没想到,莲绪听完比符氏还要害羞。用手掩着因为羞涩而发红的面孔,带着些许抱怨小声的说:“娘子怎可这么说?羞死奴婢了。奴婢活了十八年,还……还没尝过做妇人的滋味呢。” 虽然听起来似乎是在抱怨,但符氏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期待。又想想她是自己最喜欢的丫鬟,平时都当成亲姐妹,有什么东西都与她一起分享的。 于是,符氏对她笑笑,道:“跟我陪嫁过去,真是苦了你了。不过你放心吧,我的就是你的,只要妹妹愿意,我可以让夫君纳你为妾。只是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这个心意呢?” 莲绪开始还不好意思,现在开心的笑容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她还是不免推辞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看着她这个反应,符氏也不拆穿她,而是又劝她道:“没什么不好的,妹妹生得甚是讨人欢喜,想必但是就算我不说,夫君也会将你纳入房中哟!嘻嘻嘻。”说完,还不忍用衣袖掩口而笑。 莲绪便忙从符氏旁边提起衣裙站起来,然后提着下裙绕过符氏前面的小桌。来到符氏的前面,将所以往前慢放,顺势轻轻双脚跪地。笑盈盈的行拜礼,然后道:“谢谢大娘子,娘子大恩奴婢谨记,今后全然听从娘子安排。” 她不得不这么说,因为她知道自己真的比不上符氏。 第一,门第。符氏是魏王的大女,符家世代封王,符彦卿的祖父,也就是符氏的曾祖父符楚受封吴王;父亲符存审被李克用收为养子,赐名李存审,后来又被册封为秦王。单符彦卿一辈,符彦卿为魏王,其他家中兄弟九人都是镇守一方的节度使。可以说符氏一族顶得上半个中原地区的军队,符氏的庞大不言而喻。 第二,容貌。符氏脸型娇好,五官细致,柳眉杏眼,俏鼻丹珠。虽然下巴有些略尖,使得脸蛋呈瓜子脸,(象瓜子脸这样的脸型,在五代被视为命数不好,因为盛唐以肥为美,现在才过去几十年,影响仍在。当然,以完全现代的眼光来看,完完全全的美人儿!)但相比之下,天籁般的妙音,以及天生浅浅的微笑,足以让人迷恋。而莲绪自己,虽然面容清秀,但由于常年在魏王府干活,所以缺少了些灵气。 第三,身份。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符氏真的让李崇训纳她为妾。她也只是妾,正室依然是符氏。符氏以联姻而去,不管得不得宠,身份地位定然不低,只要符氏一句话,她就只能是个小丫鬟。 所以综合以上的所有原因,她也不得不对符氏俯首帖耳。符氏当然也清楚,只是也不点破,符氏对她说:“说的哪里话,到了那,大家都来自兖州,还得相互照顾不是?”她这话说的虽然轻松,但也是立了规矩,也说了利害。 其一,我对你有用,可以在必要时帮;其二,你必须听我的,否则别想过好。 虽说如此,但是场面还是很愉快,几个人有说有笑,很是开心。几人时而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时而又掩面偷笑。 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在一起,的确是让人向往。同样,刚刚离宴如厕的蒋士魁也如厕如到了这,他一直趴在窗子外边偷看。一边流着口水,一边yy符氏。 终于,随着夜深人静。符氏也有了些倦意,便道:“各位姐妹,今天赶了一天路了,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各位姐妹明日再来吧!”这里的丫鬟都是聪明伶俐的小娘,都知道是逐客令。便齐齐说道,“娘子好生休息,奴婢先下去了。” 几人陆续退出了房间,只有莲绪还坐着不肯挪地方。符氏见了,知道她还不当放心,便语重心长的说:“妹妹且放心,我当着大家的面说的话还是作数的。”莲绪十分感激,拜头道:“蒙姐姐照顾,不胜感激!” 说完,她也慢慢退出了暖阁。退出后,还不忘缓缓关上房门。 房中只剩下符氏一个人,她开始整理床铺,然后换下厚重的礼服,慢慢的,先是取下头上的金银簪子,和银花,然后是最外面的红色礼服,她换下后挂在衣架上,最后全身只剩一件中衣(一种用白丝绸做的可以覆盖全身的衣物,相当于睡衣。)。紧紧的中衣让她的身材显露无疑,格外诱人。 这一过程,当然全部进入了蒋士魁的法眼。他年轻的心再次汹涌澎湃,激动无比。他回头望了望,发现现在周围早就没了人。 于是,他跳下窗户,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惊喜的发现门居然还没栓。但他还是犹豫了,他不敢,怎么说?进去,前途就毁了,而且丝路难逃。他还没准备好。 所以,他偷瞄了一眼。这不瞄不要紧,一瞄就看到了符氏那膨大的酥胸。他再次觉得一切都值,只要得到符氏死也瞑目。 于是,符氏的门被缓缓推开。。。 第七章 是你救我,还是我救你?

“蒋将军干什么?” 蒋士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了。脑袋机械般慢慢抬起来,发现是符氏。心下松了一口气,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人,便真的松了口气,“呼!……………” 原来符氏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起身来关门。却不想看到了蒋士魁推门的动作,心里起疑随口问了一句。 蒋士魁一连串的动作符氏都看在眼里,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岂会不知道他的龌蹉想法?但是她还是镇定,说道:“蒋将军许是喝多了,您的房间在那边。” 边说边用手指着蒋士魁房间的方向。本来指望他能够在被发现之后,乖乖的滚开。然而事与愿违,由于之前喝了点酒,又在外面燥热了许久。现在蒋士魁借着酒劲,强行将符氏推了进去,然后挤了进去,还用脚关上了门。 符氏现在想镇定都不行了,她害怕极了?心里砰砰乱跳,想不到办法。 见符氏紧张的样子,而且还不知所措。蒋士魁大喜,伸着手就要抱住符氏。他喝了酒,身子虽然强壮,但也有些笨拙。符氏轻轻一躲就避开了他宽大的手掌。 躲过一击后,符氏更加紧张了。她想叫,但她知道这不现实,没人会信她。到时如果人来了,蒋士魁乱说几句,大家还会认为是自己勾引的蒋士魁。 蒋士魁的巴掌又一次袭来,他这次有些生气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不能制服你个小娘?因为怒气,所以用的力气就大了些,虽然符氏又一次躲开了,但被拍到的实物都被他拍的粉碎。 两人就是如此纠缠了大约半个时辰(时辰,古代计时单位,一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因为酒精的缘故,所以蒋士魁的动作跌跌撞撞,故而一直没有抓到符氏。 而现在,夜风吹了这么久,他差不多酒也醒了。身体的协调性就更好了,动作也变得快了很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小娘皮!在屋子里谈那苟且之事。还不让老子玩玩?” “*就是*,与人共事一夫。还拿来闲谈。” “不知廉耻的浪货,你还跑?” “…………………” “浪货!你给我站在!” 这些话不堪入耳,听得符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自己有什么错?想对我行不轨之事还说这么多理由!自己怎么如此不幸?从小受到约束,长大还要远嫁。现在在这里,居然还要被这个贼人侮辱? 不行!绝对不可以!自己的清白之身怎么能被他这样的人羞辱?绝不可能!跑!对!跑! 蒋士魁的叫骂声还在继续……不绝于耳! “…………” “若不是平日里惧于魏王的威严,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你马上就是了!哈哈哈哈哈!………” “父亲?”符氏心道,她突然感觉到了希望。“对!父亲。父亲就是他的克星,我的救星。让父亲吓走他。”她心想。 正在她思虑之时,身体的动作慢了下来。一下子被蒋士魁抓住,拉进怀里。开始胡乱的抚摸她的胸部、臀部。 “哈哈哈哈哈!!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士魁笑的十分猖狂!同时还不忘乱摸符氏的身体。唾沫横飞!口若悬河(口水)。 符氏吓了一跳,脱口就喊道:“我父亲魏王不会放过你的!!混蛋!!”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本蒋士魁的酒就已经醒的差不多了,现在听到这句话,他立刻就清醒了。嘴唇开始哆嗦,开始发抖。 这是对魏王的羞辱! 是啊!自己是魏王的部将,始终是要听从魏王差遣的。魏王在河北根本就是歌土皇帝,在河北地界上那可是真正的说一不二。而符氏是就是他的长女,要是在魏王面前说起今天的事,自己还能活?肯定也逃不了,魏王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出自己! 他已经想到了几种下场:第一种,因为牵扯到自己的部将和女儿,魏王派人私下杀了自己。第二种,魏王还不解气,狠下杀手,杀光全族。第三种,车裂,也就是用五辆马车分别拴在上他的头、手、脚。然后………第四种,腐刑。也是最残忍的方式,找人按住自己的头、手、脚。然后,用小刀慢慢的割下自己的下面……… 想到这些,他不禁不寒而栗。 但随后,他就想到了避开这一切的方法! 先玩了符氏,在杀掉她。毁尸灭迹,一了百了,同归于尽!可能吗?自己真的敢? “怎么办?………怎么办?………”他已经开始发抖,手里的力气也小了许多。 被他抓着的符氏最清楚他的变化,她立刻感觉到了蒋士魁手劲的变小。她心道:“好机会!”用尽全身力气,马上挣开他的手!朝门外奔去。 “坏了!”蒋士魁暗骂!也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去追赶符氏。 现在不同了,符氏是在逃命,用最大最快的速度。而后边,蒋士魁也是在逃命,只要!符氏逃离这,自己就死定了。所以他也跑的飞快。 要说这男人的爆发力就是比女人强,符氏虽然拼尽全力,拉开房门,离开房间。但还是在距房门两三步的地方被蒋士魁再次抓住。 她心想:“完了!”自己就要被他羞辱了! “臭娘们!居然还想………”蒋士魁骂道,但他显然还没骂完。 “砰!”的一声,刚刚击打蒋士魁头部的木棍再次打了蒋士魁一下。 他“噗”的倒下了,翻了一下白眼。昏死过去。符氏则呆在那里,以为他死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有人救了她! 她连忙抬起头来!发现了他!行礼拜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她还没说完,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丢下木棒,转身正欲离去。忽然!他的身体摇了摇,也倒下了! 符氏赶紧过去,要把他架回自己的暖阁。本以为他会很重,想不到他轻极了…………… (今晚小纾要想各位书友道歉了!昨晚没有更新。昨晚我连夜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琅琊榜》,剧情实在感人!看着看着就到了今天晚上。。。) 第八章 倾诉与结义

驿站暖阁里,符氏仔细的观察着刚刚救了自己的少年。她现在已经穿好了衣物,头发当然还来不及梳理,发簪等物也没戴上,可以说是真正的素颜美女。 她发现,少年外面虽然穿着一件普通的粗布麻衣,但是里面的衣物却是手工精细的绸缎做的。他面颊消瘦,看样子饿了许多天,脸皮上有经过风吹雨打的痕迹。而且脸上还有伤,是被刀喇开的,很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说实话,那个少年长相普通,丝毫没有俊气可言。 “一定吃了不少苦!”符氏默默地念叨。“这样一个人应该也是好人吧…………”“刚刚是他救了我,我也应该帮帮他…………”“可他来历不明,要怎么跟大哥(符昭寿)说才能把他留下呢?”符氏沉吟不以。“对!应该这样……” “咳咳……”符氏还在想着,那昏过去的少年突然咳嗽起来。符氏赶紧看了一下,发现他嘴唇干裂。来不及多想,问道:“你要喝水吗?”她说话时温声细语,如果那个少年能听见,一定也会沉醉。 虽然符氏的声音很好听,但昏迷中的少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呓语(说梦话),“姐…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点。”符氏被吸引住了。但少年不再说更多的话,符氏赶紧起身去取一杯凉茶,喂到他的嘴上。 边喂还边温柔的说,“慢慢喝,喝了就会好点的。啊!?”虽然青年是昏迷的,但他还能说话,所以符氏觉得他能听到自己的话。少年果然的嘴顺从的开了,水很顺利的进入他的肚子,他的嘴唇也变得有些湿润,不再那么干。 待他躺下后,符氏又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到了昏死在外面的蒋士魁,“活该!!这畜生!竟敢轻薄(调戏)我!让他在外面吹一晚上,冻死了最好,冻不死算他命大!!哼!”符氏愤愤的跺脚道。 “姐……我不想走……姐!”少年又开始说胡话,看得出来他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他的眼泪从眼角浸出,湿润了他的两边消瘦了脸颊。他的样子如此可怜,符氏不禁心生同情。“真是个可怜的人,一会儿他醒了,一定不能提起他的伤心事。嗯……就这样!” ………………………………………………………………………… “混蛋……混蛋……混蛋……你给我住手!!”少年又开始说梦话,这次更激动了,手指握成拳头,用力的让指尖和指关节的地方都发白了。说话的同时还用手划来划去,重重的捶在床板上,发出阵阵“duang……duang……”的声响。 符氏连忙握住他的手,慢慢的说道:“姐在这呢……姐在这呢……啊!?”少年似乎听到了似的,眼泪流成线,哭着说梦话:“姐……姐……小纾不要离开你……别走!”说着,反握紧了符氏的手。符氏轻声说道:“姐不走,啊!?姐不走。乖乖睡觉吧!……” “真是个可怜的人儿,”符氏不禁又感叹道,“做了噩梦定然是因为遭了不幸,看他穿的衣服,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怕是家里来了强人(强盗)或是仇人来屠了全家。真可怜……”符氏更加可怜他,收留他的决心也更加坚定。这不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而且他还和自己一样,都是可怜的人。 符氏想着想着,就在床边慢慢沉睡过去………… ………… 天还没亮,少年便醒了过来。他猛然发现自己床边躺着一个女子,吓得不轻。就赶紧推了推她,说道:“姑娘……姑娘……醒醒!醒醒啊姑娘。”符氏抬了抬头,看到他醒了,就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拱手跪拜,问道:“恩公醒了!?感谢恩公救命之恩,若不是恩公相救,我定被那贼人侮辱了,请受我一拜!” 少年赶紧做了一个扶她的动作(男女授受不亲),说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小姐不必客气,再说了,您不也是救了我吗?”少年的随和和感谢让符氏瞬间没了疑心。有问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少年摆摆手,回答道:“别老是恩公恩公的叫,实在不敢当,在下小姓郭,名霆纾。您还是叫我小纾好了。。对了敢问姑娘芳名?”“我姓符,没有大名。”“那么,你小……”他本想问她小名为何,但显然不应该问,于是他就不问了。 符氏也不介意,只是浅浅的笑。 ………………………………………………………………………… 两人沉默许久,符氏忍不住问道:“小……小纾,你是那里人?昨晚你在梦里的话着实下了我一跳,你还有个姐姐对吗?” 符氏出于好奇的一句问话,却让郭纾泪流不已。他摸着眼泪哭着说:“实不相瞒,我从涿(zhuo)州而来。”“涿州,莫不是……!?”符氏疑惑的问,但没问完郭纾就回答道:“是的,我就是涿州郭家家主的儿子。”“公子为何沦落至此?我也曾听家父提起过涿州郭家,难道是强人所致?……?” 郭纾含泪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才痛苦的说出缘由:“我郭家乃是涿州首富,在地方也是首屈一指。可恨那契丹人,十天前来到我家,说战事吃紧,向我父亲提出要郭家支付粮食十万石(dàn)。我家那(哪)里有那么多粮食?但他们披坚执锐,父亲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尽管尽了全力,还是凑不够数。八天前,他们来接收粮食,发现数目不对。当即血洗了我家,父亲大人和母亲都被他们杀害了。”说到这,郭纾已是泣不成声,拳头再次紧握。指尖、关节又一次煞白。 “…………”“你不是在梦中还说有姐姐吗?你姐姐在何处?”符氏带着同情的声音小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郭纾先是冷了愣,然后更加伤心的回答:“姐姐?…………原本父亲已经让人送我姐弟俩人出城,却不想契丹人紧追不舍,姐姐为了……姐姐为了让我逃脱,……她……她……她独自引开契丹人。被……被……契丹人羞辱了。……”说完了泣不成声,倒头哭倒在床上。“呜呜呜……呜呜呜……” 符氏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这么挑起人家的痛处,我真傻!!”符氏内疚的说:“小纾:……我不应该问这些,让你想起往事的。” 郭纾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个习惯,伤心事说出来了就停不下来。):“我逃了五天天五夜,终于跨过漳水,来到咱大汉的国土。昨夜,恰好路过此地,我见到那个汉子对小姐欲行不轨,姐姐被欺之事历历在目,所以才出手的。” 其实,这个原因符氏已经猜出。只是不想打断他的倾诉,想让他释放出来。 …………………………………… 待他平静之后,符氏才问道:“小纾,那你今后作何打算?你想去哪?”提到前程,郭纾被提醒了。确实,自己无处可去,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是何等的悲哀? 郭纾诚实的摇摇头,说道:“中原举目无亲,实在不知道去哪。” 符氏见此,说道:“不如,你就留在我身边吧!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们可以义结金兰。从此结为姐弟!”郭纾连忙摆手道:“我的身份如此卑下,怎可与娘子为姐弟?不敢…不敢、。” 符氏却说,“义结金兰乃是友谊之人之事。怎么可以拿钱财来衡量?只要成为姐弟,你我二人同甘共苦,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郭纾听罢,十分感动,含泪说道,“姐姐如此豪气,弟弟安敢拒绝?请受小弟一拜!”说完,纳头便是一拜。“贤弟请起!”符氏抚着郭纾的手说道。 …………………………………………………………………………天边的霞光渐渐露出。 郭纾抢先说道:“今日是姐姐的大喜之日,弟弟不可出现在此。于姐姐清誉有损,我觉得我应该离开,在姐姐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到时,我出来乞讨,姐姐收留我做亲兵(由最信任的人组成。),我便可以守卫在姐姐身边了!” 符氏当即拒绝,的确,清誉对女子来说十分重要。她之所以拒绝是因为后半句是对郭纾的侮辱。她说道:“贤弟不可如此,让贤弟受此羞辱,我不能答应!” 郭纾赶紧劝道:“姐姐,对我而言,姐姐的清誉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看淡!我绝不能留在这!”符氏被说动了,但她还是说:“那贤弟可要保重啊啊!不可离去太远!” 郭纾答应下来,拜道:“小弟这就告别,一会儿见!”“嗯!!路上小心!”……… 说完这些,郭纾下床向外走去………… 第九章 他不是他

离开驿站后,郭纾向东走了两里地。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坐下歇着,心里的波澜还未平复。这就算是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了吧! 他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郭纾,真正的郭纾其实已经在三天前死了。他是个现代人,一个普通的现代人。他现在唯一记得清楚的事儿就是自己“前世”做的最后一件事:宅在家里看穿越剧!以及发生在那个真正的郭纾身上的事儿………… 事实上,他刚刚醒来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自己穿越到了五代十国。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掐了掐“自己的身体”,发现真的很疼。“靠!难道是我看穿越剧看多了?自己也穿越了?这他妈什么情况?……我还没结婚呢!……我还没谈女朋友呢!……我还没玩够手机呢……”他当时不断地自言自语。但经过两天的挣扎,他终于认清事实,绝对面对现实。要在这里也好好活着。 在下定决心之后,他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永别了,我的女神;永别了,我的兄弟!永别了,我的爱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好好的活下去的!!!我永远都会记得我们过去的一切!” 至于为什么自己会遭遇穿越,他只记得高中历史老师说过,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可以证明:“只要物体以光速运动,就可以让时间走的很慢;如果再以超光速运动,甚至可以形成穿梭时空的隧道,让人可以完成穿越。” “难道我睡着的时候掉床下的速度超光速了?不可能吧?”他当时自嘲地笑道。惨淡的现实并没有击垮他,反而愈发激起了他的豪情壮志和斗志! 此刻,他心里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历史责任感,他想到了丢失的幽云十六州(必须说明的是,涿州也是幽云十六州之一),想起了这一世被屠戮的父亲、母亲,以及被契丹人侮辱的姐姐。 突然有一种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难道就这么白白被那群禽兽欺辱?不反抗吗?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披甲杀敌,就算死了也痛快! 但蹲在官道旁边,他心里有些隐隐的不舍。因为此刻他有了牵挂,就是自己的这个义姐,符氏。“如果我不曾穿越到这,会有那么多事吗?”他心问。他没有回答,因为不用回答,谁都知道她是属于别人的。 ……………………………………………………………………………… 驿站里的人都已经起来了,所有人都在准备今天要备的东西,路上用。在所有人忙活的时候,符氏早已盖好红盖头,诸事不管,只要坐着等就行。 无事可做其实也是会让人感到无聊的,比如现在坐在床边,盖着盖头的符氏。丫鬟们忙前忙后,却没人跟她说句话(按礼,新娘是不能说话的。),她的无聊可想而知。无聊之际,她想起了半个多时辰前刚刚拜了把子的义弟。想起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沉稳坚定的目光,还有梦中怪语的泪水。 “真是个有心的人,不仅解救了我,还如此在乎我的名节。。。”符氏心里想道。“但他有如此不幸,现在就失了父母亲人。”,“真是个虽然遭逢灭门之祸但是却怀有侠肝义胆的妙人儿………”符氏脸上不禁露出复杂的表情,幸好盖着盖头,否则这副表情就要被人看到了。 丫鬟搬东西的时候大开门,一股冷风吹得符氏瞬间觉得凉飕飕的。她现在十分内疚了,“这么冷的天,刚刚就不应该答应他。他一定吃了不少苦才走到这,应该还没吃过一顿好饭吧……”想到这,符氏更加羞愧难当。“我当时至少应该让他吃点东西再让他走的,真是的,本来就不应该问这问那,把请他吃饭的事儿都忘了!!!哎呦……我这是怎么了?今天尽做错事。”符氏心里的内疚不可用文字来表达。 ……………………………………………………………………………… 在另一个房间里,随着“啊唒(āqiu)”声的不断传来,然后便是一连串吸鼻涕的“咝咝”声。旁边的人一个个都露出嫌弃的神色,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不知道鼻涕不应该吸回去的吗?只不过因为吸鼻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平时趾高气昂的蒋士魁蒋大将军,所以也没有人说出心思,反倒假装做出关心的样子。 一个士卒假意问道:“蒋将军昨晚到哪去了?怎么会无端伤了风寒?”本来关切的一句话,在被人打了一闷棍的蒋士魁听来,就是在嘲笑他。他愤愤的吼道:“问来作甚?干你屁事。”士卒立刻就愣了,暗骂“妈的,老子招你惹你了!”但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难道还真的上去跟他干一架?算了吧,谁打的过他呀? 不过很快,蒋士魁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当即说道,“昨晚喝多了,出来方便(记得吗?他就是用这个理由出来的)之后,倒在了回来的路上。被风吹了一夜,头疼死了,刚刚考虑不周,说错了话,兄弟别放在心上啊!” 问题化解后,几人又聊了起来。聊了天南地北,聊了天下大势,总之,无话不谈,军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简单。开心了,可以穿一条裤子,烦心了,有多远滚多远。是不是挺像小孩子? ……………………………………………………………………………… 正当几人聊的火热的时候,来了个披甲的士卒。一进来就喊了一通:“符将军有令,,,今日昨日因送行诸事,慢了些。今日诸位当快马加鞭,务必在傍晚前赶到清泉关,不得有误!”,他刚刚说完,又一个传令兵跑进来,说,“符将军令,全部出去集合!” 几人只得停下闲谈,快速穿上衣甲,拿上兵器,快速冲出房间,来到空地集合。今天这个*确实没有昨天那么矫情了,只是呆在一旁陪笑着不说话,弯着的腰杆似乎没了脊梁骨似的。让人一看就恶心。怪不得武夫们都不喜欢文官! ……………………………………………………………………………… 众人等了一会儿,符氏终于在丫鬟们的陪同下,上了马车,马儿都被她的优雅气质征服了,不停的呼气。 符昭寿走到人前,也不废话,直接来了一句:“出发!”咬字清楚,中气十足,洪亮铿锵!让人立刻有了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 于是,众人沿着官道向东进发………… 第十章 留下还是杀掉?

不出意外的,一行人在距离驿站不到三里的路上“偶然”的遇到了昏厥过去的少年。 “诶诶诶……起开,起开!死一边去!……滚滚滚!……要死别死在这……”一个士卒推搡着他骂道。 立刻就来了个头领模样的家伙,也骂道,但不是骂躺在地上的少年,而是刚才那个士卒。 “骂什么呢你!你骂的这都什么呀?嗯?今儿可是大小姐的大喜日子,什么死不死的?骂啥呢?”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知错了……”士卒点头哈腰的说着。 ………………………………………………………………………… “这怎么停了小莲(莲绪)?”符氏假装不知情地问了一句。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肯定是自己那小兄弟堵住了路。 “回夫人(符氏现在可以算是李家的人了),奴婢不清楚。”莲绪小声清楚的回答道。 “不清楚就到前面问问,要是有人挡住了去路。就问明情况,回禀我。”符氏简单的下达了命令,声音依旧甜美,使人不得不屈服。 “是……(伴着长长的拖长音。)奴婢这就去。”莲绪也很习惯,毕竟在符家呆了这么多年。尊卑有别,虽然是陪嫁,但地位没有根本上的改变。 回答完符氏的话,莲绪赶紧疾步跑去前面。 ……………………………………………………………………………… 莲绪回来之后立即禀报道:“夫人,前面有个人昏倒了,少将军(符昭寿)正在处理。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哦……是个什么人?”符氏装着好奇问道。 “是个青皮少年,像是逃难来的。许是(可能是)家乡遭了难,这一向(一向指一段时间),兵荒马乱的,有个把地方闹灾也不奇怪。”莲绪回答她说。 这么一来,符氏更加断定是自己的义弟了。因为今早上可观察了他不短的时间,对他的衣着印象可深了。 她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是家里遭了难的,也是可怜人。撵走了会坏了父亲的名声(符彦卿被封魏王后,广结善缘、积德行善、不断地布施。争取到了一个仁义的名声,他很看重。),况且今儿个是个高兴的日子,符家不缺养个人的钱粮。你到前边去,跟兄长说,就说我刚刚说的事,让他先收留下来再说。”这样说,也可以说是借力打力,借了符彦卿的手,帮助自己完成想做的事儿。 “奴婢遵命,这就去……(有气无力,声音拖长)”莲绪鞠躬行礼之后,便下了马车,疾步离开。 ……………………………………………………………………………… 与此同时,符昭寿正在和蒋士魁争吵。符昭寿想收留这个青皮少年,以维护符彦卿的仁善名声。而蒋士魁说杀了算了,车队中有这么个家伙有损脸面。 其实这两个家伙各有各的算盘。 符昭寿考虑的是自己第一次带兵,不能留下个嗜杀的恶名,毕竟自己才是主事的人。况且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可以退让?让蒋士魁骑在自个儿头上? 而蒋士魁不同,他是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昨晚打自己闷棍的人。昨晚他虽然被他打昏了,但是在第二次打之后才彻底昏过去,所以看到了他的脸。虽然看不清楚,但也基本可以断定是他。现在认出了,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杀他的心早就有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蒋士魁心里暗想。 “此人蓬头垢面,简直就是个野人,怎么可以放在车队中?符将军,我绝不会同意救他进来的。”蒋士魁抢先提出自己的观点。 符昭寿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理论道:“蓬头垢面怎么了?先洗洗,再给身衣服,我符家不缺这点钱!” 蒋士魁无语了,心里暗骂:“尼玛!有钱了不起啊?”但他赶紧转过话锋,说道:“就算如此,此人来历不明,若是像前天晚上行刺陶铸一样,混入车队。岂不是坏了大事儿?还请符将军三思呀!?”蒋士魁说最后一句的同时抱拳作揖,很诚恳的样子。 符昭寿却冷冷的说:“哼!蒋将军是在说笑吗?前晚的事儿以为魏王真的不知道么?”说着,不屑地瞟了瞟蒋士魁。 蒋士魁愣了,心想:“怎么可能?难道我当时留下了什么证据?”他闭口想了想,就否定了这个可能,自己做事向来干净。“那魏王怎么会知道?”他想想还是想不通,不明白。表情也阴晴不定。 旁边的符昭寿默默地观察着他丰富的表情,一声不吭。 符昭寿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魏王(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他自己总归是魏王的部将,所以还是得叫魏王。)治下,怎么可能有什么契丹人,蒋将军多虑了。” 蒋士魁缄口不言了,有啥办法?人家都抬出魏王了,你还想怎样? 符昭寿继续说:“事关魏王名声,蒋将军还是不要坚持了。出了事儿,也是我这个主事人的责任。”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甲。一句话就表明了两件事:第一,魏王的名声更重要。第二,主事的是老子,不是你。 蒋士魁无奈,只得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莲绪也刚刚赶到,气喘吁吁地说明来意。符昭寿哈哈大笑道:“蒋将军,看吧,连我这个妹妹都比你明白哩!”蒋士魁尴尬的笑了笑。 离开符昭寿一段距离后,蒋士魁露出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回忆的笑。并且嘟囔着说:“等着吧,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现在离他的计划越来越近了。 ……………………………………………………………………………… “怎么样了?这事。”符氏用婉转的声音缓缓地问道。 “回夫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少将军好像很高兴听到夫人的主意。”莲绪先是将手交叉在髋部,屈膝行礼,然后才一五一十地叙说着。 对于自己这个大哥的决定,符氏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是在积攒人气!留好名声! “还有什么事么?”符氏又问道。 “还有?……还有就是当时蒋将军气呼呼的,好像和少将军争吵了什么。奴婢到时,他们已经停止了争吵。。。至于发生了什么,奴婢不清楚。” “哦!?”符氏虽然嘴上如此,但心里还是挺恨的。她现在恨不得杀了那个姓蒋的,让他下地狱、受烈火的烘烤! 一提到蒋士魁,或许别人想到的是威风凛凛冲锋陷阵的将军。但她,符氏。想到的却是贼眉鼠眼,猥琐至极的样子。昨晚才刚刚过去,怎么可能忘了这样的悲剧? 若不是郭纾恰巧经过,自己现在还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恐怕早就疯了! 一想到这,符氏心里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有这个义弟。不然自己真的就要被禽兽侮辱了。 心里的感激之情也愈加深重,也更加觉得自己留下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 另一边,蒋士魁从容不迫地对一个亲兵问道:“叶老大怎么说?” 亲兵回答道:“叶老大说,这次买卖大了,价钱要涨点。” “涨多少?”蒋士魁倒不是缺钱,但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心里那个疼啊! “他说,这次要五千两!”亲兵老实地回答道。 蒋士魁心里赶紧盘算了一下,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他还真是舍不得。但想想花这五千两抱得美人归,也值了。 于是他一咬牙,说道:“再去一趟,告诉他,我答应了!” “喏!”亲兵抱拳疾步倒退着走了出去。 其实,蒋士魁和这个叶老大来往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次的事儿,在出发之前他就在筹划。只是来回的路程才晚了点。不过现在没事了,只要姓叶的要钱,说明他还是愿意办的。 蒋士魁伸手握了握,“一切尽在掌握!等着吧!” 第十一章 斩杀叶良辰

一行人没有做片刻停留,把郭纾往车队中一扔就完事儿了。所有人有条不紊地按照符家制定的路线行进,没有丝毫偏差。 花车里边,符氏正在和几个丫鬟攀谈。 “夫人,再往前面走,可就是九里山了……”一个丫鬟欲言又止得说道。 “嗯!?”符氏只是轻微的发出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那丫鬟就继续说:“听说九里山上边的强盗甚是猖狂,官军都敢袭击、抢夺财物。咱们明明可以绕过这条危险的道,怎么……?!” “不用担心,有少将军在,一切都无妨。”符氏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她这次出嫁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还要给自己那大哥立威呢,不经过匪徒区,那还怎么立威? 但那个丫鬟还是有点不放心,弱弱地说:“听说那九里山的寨主功夫了得,几年前刚刚接手寨子。那时候,九里山是个啥都没人知道。可现在,整个河北,他叶寨主的声名都已经是无人不知了。少将军虽然武功也甚是精湛,但却是第一次带兵……”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显然不怎么相信符昭寿能战胜对方。 “嗯!?”符氏发出一个质疑的声音,不用过多的言语表达,光是一个字,就已经给人一种威严赫赫的感觉。 丫鬟不再言语,显然被镇住了。 ……………………………………………………………………………… 一行人终于还是来到了九里山腹地,虽然是官道,但因为“名声在外”,还是不由得有些害怕。 一个士卒手都有些发抖了,手中的障刀也随之抖了起来。恐怖的氛围立刻在人群中散发开来,一些人不由得牙齿颤栗,这更加使人们感到害怕…… 在一旁的蒋士魁的脸上也和符昭寿一样,十分冷静。但其实他心里早就高兴的不得了,只要这群士兵从心里感觉到害怕,一会儿的事儿就简单了。姓叶的估计只要呵斥一番,恐怕就有人逃了。 而符昭寿就不那么想了,虽然他相信自己,但自己第一次带兵,士兵们还不了解自己,信任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他心想,“这年头,当兵的怎么还怕起当匪的?” ……………………………………………………………………………… 果不其然,他们刚刚来到一个山口,就被人拦下来了。 一个骑着白花马的年轻人拽着缰绳就上来了,身上还裹着老虎皮,座下的花马也是披绿戴红,一看就是绿林响马!他拿着马鞭指着蒋士魁和符昭寿面前的路就说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这过,留下买路财!” “这位兄弟,我们是魏王府的,就想从这过去,还望兄弟给个面子!”蒋士魁抢先上前搭话。表明自己的身份,其实就是演演戏,这群人就是他找来的,要是真走了,自己的钱岂不是白花了!? 果然,他一甩马鞭子就吼道:“谁他妈的是你兄弟!魏王府的是吗?老子抢的就是你魏王府的!听说魏王的女儿要出嫁了,老子就想先玩玩再送她去河中府!你们……” 符昭寿拍马上前,拱手施礼,说道:“想必你就是叶寨主吧!” “老子就是叶良辰,老子是你叶爷爷!怎么地?你谁啊!” 符昭寿听了,火冒三丈!大吼道:“混账!老子才是你爷爷,听好了,爷爷是魏王府符昭寿!” 想不到叶良辰竟然不生气,反而微笑的说:“孙子,只要你给爷爷跪下求饶,爷爷这就放过你!要是不答应,让你死得面目全非,身无可葬!到时可别说我以大欺小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小喽啰也跟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见符昭寿招架不住,蒋士魁虽然心里很开心,但还是上前帮他说话:“叶良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蒋士魁可没怕过任何人!符将军更是人中之龙!!武艺精湛!你可敢跟他比试比试!?” 这一连串的话,听着像是帮符昭寿,但实际上是把符昭寿往死地推。因为他知道叶良辰功夫了得,符昭寿要是接受,就是个死!要是不接受,丢的可是整个符家的脸!!所以他不得不接!!!! 叶良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良辰最喜欢的就是跟人比试了!而且可不是点到为止,而是你死我活!姓符的,你敢吗?”叶良辰自诩武功天下第一,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对比试结果自然是信心满满! 符昭寿也不甘示弱!!!握紧手中的铁枪,大吼一声:“呔!修得猖狂!”说着,脚上给力,座下黑马即刻加速向前! 一般这样的情况,敌军大将都大喊了,肯定是要武将单挑。两边的像什么小喽啰啊,小士卒啊,都很识趣,让到旁边,瞬间围成了一个大的不像话的圆形的格斗场。 叶良辰扔掉马鞭,提起长刀就上去了。两边兵器借着马的速度,立刻就交织在一起。“铛!铛铛!!”符昭寿和叶良辰一个交汇就打了三下。都是武器的硬碰硬!从蹦出的火星和发出的金属声,显然力度不小。 两边的下属都在为自己的老大呐喊助威! “杀了他!!杀了他!!”一层一层的声浪盖过一层!原本宁静的森林马上嘲杂起来!各种怪叫,时时的延续!! 而场面上的战斗仍在激烈的进行当中!恐怕连叶良辰也想不到,这符昭寿的马术以及马上的功夫也十分厉害!自己居然在几十招之内还没拿下他!这在过去的历史中可没出现过! 两人又一次交汇,符昭寿手里铁枪往前一刺,叶良辰闪头一躲,避开了符昭寿的攻击。符昭寿顺势又将铁枪横扫向叶良辰,想利用枪头的侧刃来割开叶良辰的护甲。叶良辰长刀往腰上一隔,挡开了符昭寿的又一次攻击。 叶良辰心里虽然对符昭寿的武艺十分佩服,但嘴上还是不断地嘲讽符昭寿,想让他心思不宁,好趁虚而入,一举击败对手!维持威名! 符昭寿心里也不得不感到焦急,因为他现在也不能拿下叶良辰,而且他现在还有要立威的事儿!要是首战失利,士兵们还怎么建立对自己的信任? 忽然!符昭寿的脑袋里闪过一个主意!他和叶良辰已经已经分开一段距离。他俩再次催马冲向对方,符昭寿双手握紧了铁枪,叶良辰也握紧手中的长刀,两人拍马上前!又一个回合交汇! 然而这一次,符昭寿打完之后没有勒住战马往回走,而是继续催马飞奔,手中的长枪也用右手提着托在地上!旁边土匪喽啰们看了,以为是他要逃跑,欢呼喝彩!发出各种怪叫,以及各种声调的哨声!“哇唬!!!!唬…………” 叶良辰也被感染,立刻用力拍打马匹,加速要追上符昭寿。他还真追上了,他举起长刀,大声叫到!“去死吧!”,说罢,手起刀落! “我看是谁死!!!?”符昭寿回头大吼。手中的长枪也由右手往回猛刺!他又发疯一样叫到:“回马枪!!!” 叶良辰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大叫:“不好!!”他立刻勒住缰绳,想要制止白花马。但白花马不是汽车想停就能停,白花马虽然止住了脚步,但由于惯性,仍然向前迈了几步。然而就是这几步,叶良辰的身体也被符昭寿的长枪洞穿。 叶良辰的身体一凉,手掌瞬间失去了力气,手上的刀没有砍到符昭寿,而是滑了下去,他本人也从白花马上倾倒下去。只留下背上血淋淋的长枪,长枪上的血还没冷却,仍在冒着热气!并且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掉。 刚才还大声叫好的的匪徒喽啰们,瞬间停止了喧闹,一群人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所有人都在发抖,以前一直以为不可战胜的老大就这么被人杀了。谁还敢再多说一句话? 和他们和一样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蒋将军士魁。他以前只知道大家都说符昭寿武功高强,却没想到他能干掉叶良辰。那可是当地最强的土匪啊!至今还没有官军能够打下他的山寨!就这么让符昭寿给解决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符昭寿接下来会怎么做,匪徒中有人害怕他会大开杀戒。于是他跪下,求饶道:“符将军神武!!!符将军神武!!!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说着,还将手里的刀给扔到一边。 见有了榜样,匪徒们中又有许多人跪下,不断地磕头,有的人的脑袋都磕破了。求饶的声音缭绕在上空,甚至带着哭腔,要是不知道他们是强盗,光听声音,还真让人同情啊!武器也扔了一堆,像座小山似的。 当然大多数匪徒还是没有求饶,他们只是冷眼盯着符昭寿,想看看他接下来的态度,毕竟现在放下武器,不就等于把自己个儿的小命交到人家手里了? 符昭寿又催马来到叶良辰的尸体旁边,伸手将自己的长枪用力拔了出来,在叶良辰的身体上留下一个大大的血窟窿。他举起长枪,大喝一声:“投降!” 士卒们听到主帅的声音,也拍打着盾牌,有节奏地喊道:“投降……投降……投降……”,慢慢逼近对面的强盗。他们的声音整齐,平实,没有声调。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到恐怖!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扔掉手里的刀,跪在地上大喊:“我投降了!我投降了……”旁边的人见状,也连忙扔掉武器,跪下求饶…… 就这样,这伙强盗陆陆续续会下去了一大片。只有一个人没有下跪,也没有求饶,更没有扔掉刀。符昭寿驱马向前,跪在地上的人们赶紧让出一条道来,让他过去,他来到那个人面前。 问道:“大家伙儿都投降了,你怎么不投降?你叫什么名?”“李刚!”那男的很干脆的回答。“你和他……”符昭寿说着指了指叶良辰的尸体,“什么关系?”“兄弟!”李刚又说。 符昭寿又问:“怎么?你想陪他死?”那李刚回答,“只要你今天不弄死我,我总有一天会弄死你!!”很显然的放狠话! 符昭寿点点头称赞道:“是个汉子!!”说完,他右手向左上方一划,长枪也随之运动,准确无误的割断了李刚的喉咙。然后说道:“可惜你不是我想要的人!” 跪在地上的强盗们更加战战兢兢,脸都变得煞白。一个个的不敢出口大气,生怕被他注意到。 符昭寿却说:“来两个人,把尸体给我埋喽!剩下的……”他说话时顿了顿,众人吓得不行,然后就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原来有人吓得屎都出来了!! 旁边的人都皱着眉头,但谁也没说什么。只等着符昭寿的意思。 “全都放了!”符昭寿大声宣布!!众人连忙磕头,道:“谢符将军不杀之恩,谢符将军不杀之恩!!” 第十二章 到了河中府

符昭寿安抚了他们几句,大抵就是一些恐吓和鼓励,希望他们能守在土地上,过普通人的日子。众人感恩戴德的离去了! 一直在一旁的蒋士魁,现在也是目瞪口呆。自己原本想让叶良辰杀掉符昭寿、掳走符氏,到时自己不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吗?真是没想到符昭寿这么厉害,自己的一切计划都被毁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他心里的那个悔啊! 现在,他就得想办法撇清自己和叶良辰的关系,这样起码能够保住现有的一切。 他上前去,对着符昭寿就是一番恭维。说的傻,我也不想写了。 ……………………………………………………………………………… 莲绪笑着对符氏说,“夫人,少将军已经打死了那个叶良辰,咱们可以出发了!”符氏只是轻轻地回答:“知道了!”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只是她的平静,让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也不由得安下心来。 再说另一边,郭纾已经醒了过来……刚刚醒来,就有人告诉他是符氏救了她。他自然是一番感恩戴德,表示忠心。 一行人,又上路了…………前去的路上,由于叶良辰已死,符昭寿的威名也得以传播,所以不会再有什么阻拦…… 果然,他们顺利的来到了河中府。望着巍峨的城墙,整齐的迎亲队伍,热闹的观看人群。符昭寿悬在喉咙里的心终于重新回到心脏的位置,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大妹的安全问题和自己父亲颜面的问题了。 李家人倒是很给面子,李守贞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他一身文官的衣服,却看不出儒雅在哪里。难怪嘛,他是个武将,却又顶了个刺史的职位。不穿刺史官服,难道穿军服? 李守贞的儿子,今天的新郎官李崇训,一身红色的礼服,胸前还戴着朵用红绸扎成的大红花。看起来风度翩翩,衣冠楚楚,脸面俊气,身姿挺拔,光是站在那,就足以吸引无数女子的目光。 这里现在的情况和几天前兖州魏王府的差不了多少,人山人海,嘲杂喧闹。 姑娘们在远处看着李崇训发呆,因为他长得真是帅得不行,怎么可能不迷死人?小伙子们虽然也想一睹符氏的芳容,但谁都知道这不可能,新娘怎么可能露脸?除非李守贞和李崇训都挂掉了,李家没有比符氏地位更好的人,她才可能出来见人的。 李守贞亲自上前,径直来到符昭寿的面前,拱手一拜,笑道:“符将军一路幸苦,老夫等候多时了。符将军一路可还顺利?” 符昭寿连忙跳下马,施礼拜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还劳烦李节帅亲自到此,路上遇到了个马匪,已经被晚辈打发了。” “还有这等事儿?”李守贞问道,“是何人?此人现在何处?” 符昭寿很干脆的回答说:“九里山匪首叶良辰,此人已经被我就地正法了。在节帅公子大喜之日杀人,恐怕冲了喜气喽!”说完,他笑了笑。 李守贞也不生气,也笑着说道:“早就听闻符将军武艺超群,那叶良辰也不是个好东西诶,杀了就杀了吧!老夫也正想着何时带兵剿了这祸害百姓的祸根,不想被符将军捷足先登了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符昭寿也陪笑道:“看来晚辈还是撞着大运了嘞!!哈哈哈哈哈”两人相互奉承了一会儿,才开始洽谈婚事。 两人谈论之时,周围的一切都在进行,符氏的婚车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城里开,不同的是婚车前面多了一个骑马的俊秀男子,不用说,就知道是她的新郎李崇训。 街道两旁的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密,人们不断地感叹。有人说:“李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魏王的女儿。”……“魏王的女儿可是世上的绝世美人儿,能娶到她,真是艳福不浅啊!”……“是啊!是啊!就算是为这样的美人儿丢了性命都值。”……“这就是命啊!只怪我等不生在帝王家。”…… 但也有人没有各种得赞叹之词,反而是在望了一眼婚车之后摇了摇头。叹道:“时也!命也!天下不久即将大乱,命中之劫,恐难避之!!恐难避之!!” 说话的人是个道士,一身的粗布麻衣,要不是手里有个拂尘,大家可不得把他当成乞丐! “说什么呢臭道士!”一个男汉子厉声呵骂道:“李公子和符娘子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个道士懂个屁!” 那道士听后,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瞪了那个男子一眼,然后低头摇了一下,说道:“俗不可耐……”说完,径直快步离开了这里。 ……………………………………………………………………………… 符氏的婚车很快跟着李家的人来到李府,门前匾额上书:李府。匾额是金星紫檀为原料,西域颜料矿石加上本土朱砂磨成颜料。从刀工上,就知道应该是大家之作。排面宏大,紫色映心,*而不失生活情趣,更适合观赏。 马车刚停,就立刻有人搬来木梯子,就是那种三阶的实木台阶。新郎李崇训也下马走过来,在马车底下等着符氏下来。 旁边唱词的夫人用尖尖的、拖长的声音卖力的喊道:“新娘出阁!……”随着这一声,符氏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款款地走下来。 “结连理……”刚才的声音再度响起。 侍女们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根宽大红绸布条放到符氏手里,符氏双手紧握着那根布条。红绸布条的中间也是一朵红布花,另一头也握在李崇训的手中。 在众人的指引下,符氏和李崇训缓步走进李府的大门,跨过第一道门槛。又慢慢地走向第二进院,也是走进婚礼的大堂。 在大堂屋的前面,放置了一个没有火焰的火盆,里边放了几根正在燃烧的木炭。 唱词妇又一次唱到:“跨!……” 符氏右脚向前迈了一大步,刚好跨过去,随后,左脚也跟着向前跨了过去。符氏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烧到,因为这只是种仪式,要去去来路上的晦气。 符氏和李崇训跨过火盆之后,缓步进入大堂。正上方,李守贞和夫人虞式笑盈盈的端坐着,开心的看着这一切。 此时,唱词的已经不再是刚刚的那个妇人,而变成了一个中年大叔。 “一拜天地……!” 符氏在右,李崇训在左,相互转过身子来,面对着刚才来的方向。两人同时慢慢的跪下、叩首。然后起身。 “二拜天地……!” 两人又再次转过来,身子对着李崇训的父母。然后也是跪在蒲团上向李崇训的父母磕头拜见。然后,躬身慢慢地站起来。 “夫妻对拜……!” 符氏和李崇训各自转过九十度,面对着彼此。这次不用跪,因为他们是夫妻,所以只要弯腰对着拜就可以了。 “礼……成……!”大叔的声音响起之时,人们的一片祝贺也随之而来。 人们纷纷拱手向着李守贞和他的发妻,道贺:“恭喜节帅!”……“公子早日得生贵子!”……“夫妻永结同心……!”……(各种各样的祝福语,我不说了,你们自己脑补) 那个唱词的大叔趁着大家不说话的时间,又大声的唱道:“送入洞房……!” 两人依次绕道后面的新房,丫鬟们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然后转身施礼,符氏和李崇训走进房间,李崇训将符氏牵到准备好的床边。 然后他结下身上的红绸花,走过去放到酒桌上面。然后转身对符氏说:“娘子,我先出去应付一下宾客。娘子且在这里等着,今夜再与娘子共度良宵。娘子莫怪!!?” “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在这等夫君回来。”符氏轻轻地、羞羞的回答他。要不是有红盖头,脸红都要被他看到了。 李崇训也不废话,打开门就往外走了。 “新郎怎么出来了!?”一个宾客笑着说道。引来一群人的哈哈大笑。 李崇训当即回答:“今日在下大喜,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亲朋好友多多担待啊!?”说着举起酒杯,说道:“感谢各位远道而来,我先干为敬!!” 新郎都这么说了,大伙儿也都热络起来,各种划拳助兴的声音也慢慢出现。谈笑之声也是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时间过得很快,夜幕正在降临。李崇训感到“我必须要离开”,然后起身离开酒桌,直奔自己的新房,发现符氏依旧端正的坐在那。端正而大方,有点贤良淑德的意思了!! 李崇训走过去,用挑子挑开符氏头上的红盖头。然后轻轻地对符氏说:“娘子幸苦了……”符氏不好意思的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愿意这么做。 “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娘子喝酒吗?我们来一杯怎么样?”李崇训提议道。符氏点点头,然后说:“只是我酒量不好,恐怕夫君不能尽兴了。” 李崇训则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就喝交杯酒吧!?”虽有征求的意思,但他知道符氏不会拒绝的。 果然,符氏羞羞的点点头,果然是未经人事啊!! 李崇训拉着符氏的手走到酒桌前坐下,符氏还是怪不好意思的缩了缩手,李崇训也不介意,慢慢地倒满两杯酒,将一杯递给符氏,然后说:“娘子……请!?”(同样是两个音调) 两人双目对视,李崇训眼神真挚,打动了符氏的芳心。他们两人的手相互交叉,致使他们的脸都几乎贴在了一起,然后他们俩慢慢昂起头饮尽小杯中的酒。 喝完酒,李崇训放下酒杯就用双手握住符氏的双手,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急促而轻柔地说:“娘子……” 符氏又被他诱人的目光吸引,傻傻地说:“夫君……” 对视一会儿之后,李崇训放开握紧符氏的手,伸出右手去触碰符氏的身体,符氏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反抗的意思。李崇训明白后,抱起符氏的身体就往床边走去,符氏娇嗔道:“夫君……” ……………………………………………………………………………… 蒋士魁此时正在喝闷酒,计划失败,美人没得到不说,还白白损失了那么多钱,换谁能高兴起来?还有那个符昭寿,自从杀了叶良辰之后,现在名声已经盖过自己。自己赫赫战功,居然还比不上一个毛贼的头?实在可恶! 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打得过那个符昭寿?原来以为是羊,结果他妈的原来是头狼!!现在还能怎么办?认命呗!难道要和符李两家做对?这他妈不是作死吗? 所以,除了喝闷酒,他还能怎么办? 第十三章 拜见公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行色匆匆的走进了李家安排给符昭寿的房间。 这个人就是李岭李府事,他这次来是奉了魏王符彦卿的命令,代表符彦卿来和李守贞商量联盟事宜,算是走个过场,因为两边都已经是儿女亲家了。他虽然紧赶慢赶,但还是迟了一步。 既然赶不上婚礼,那他就索性先来和符昭寿商讨一下还怎么说。 “少帅,魏王派我前来探明情况……”李岭小心的说明来意。 自从唐朝的唐玄宗李隆基设立地方节度使以后,由于管理不善,对这些节度使的监管松懈,原本应该由朝廷委派的地方节度使变成了父死子继的世爵。所以很显然,等符彦卿死了以后,肯定是嫡长子符昭寿继承“魏王”的爵位和节度使的军职。因此,李岭也还是不敢乱说话。 符昭寿倒没有摆大架子,笑着对李岭说道:“府事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儿尽管说,我定能帮到你。。。” 李岭赶紧抱拳道:“少帅!……此次,兖州事情较多,所以耽搁了几日,现已经错过李公的家宴,怕是没有机会了……” 符昭寿听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李府事不必担心,虽然我与李节帅也只是见过几次,但以我之了解,李公必不会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况且,两家已经联姻,府事除了礼节上的错,并没有什么其他过错,大可不必如此……” “这我就放心了……”李岭舒心的笑了出来,“哈哈……少帅果然是善阅人心” “哈哈哈……府事也很会说话嘛!!哈哈哈j……!” ……………………………………………………………………………… 天刚刚亮,太阳也刚刚从地平线冒出时,李崇训转动*的身体,将符氏的手从脖子上小心翼翼地移开,本不想打扰到她,昨晚翻云覆雨的有点晚,她也是累着了。但还是把符氏给弄醒了,她张口便吐出: “夫君……”声音妖娆而甜美,好不销魂!听得李崇训脑子都麻麻的,那叫一个舒服。 “娘子怎么醒了?”李崇训轻轻地问道,家有娇妻,怎么敢大声言语? 符氏埋怨地回答道,“夫君可真是的,弄得我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一会儿还怎么去见公公婆婆呢?” “都是我的错,娘子受苦了,,,”李崇训,小心的安抚道。 符氏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忽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脸马上就红得像猴屁股一样。李崇训发现异样,寻着符氏的目光看去,是一张边长正方形白绸,此时这块白绸已被血染红。 这是昨晚符氏在那啥之前,放在那的。是家里的女长辈湘姨教她这么做的,因为男人的占有欲是特别强的,在出嫁前就不是处子的话,会被视为“残花败柳”。 虽然符氏羞得不行,但李崇训似乎很高兴。因为自己的妻子是个只属于自己的,事实就在眼前嘛! 过了一会儿,他也不再表现得特别兴奋,而是重新做回床边,用自己厚实的双手捂住符氏的右手,轻轻地说:“娘子,咱们去拜见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吧!你该敬媳妇茶的……” “嗯……”符氏轻轻点头,娇羞的回答。 ………………………………………………………………………… 跨出房门,旁边就有婢女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个小型的茶壶,和两个茶杯。看来李家准备的很充分,连这些小物件都做足了。符氏心下就有些感动了。 符氏对上茶的婢女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不再说什么,自己是主人,按礼甚至是不需要对她笑的,但她有自己的考虑:自己刚来李家,还是不要表现的过于苛刻的好。 然后,李崇训就先走了,符氏赶紧跟了上去,在李崇训后面小步的跟着,婢女也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李崇训走的一点也不快,似乎是在照顾符氏,因为符氏不可能像他一样大步流星的走。所以他们走了好久才到李家大堂的正门。 婢女好心的提醒到:“夫人……” 符氏这才转身过来,笑着说:“给我吧!”婢女乖乖的递了上来。 整个过程中,李崇训都不发一言。但他对符氏的好,却是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得到的。 李崇训携着符氏,跨过大堂的门槛,慢步走到正中央,然后慢慢跪下的同时,说:“儿,携妻,向父亲、母亲问安!”李崇训说完后,符氏才缓缓地说道:“儿媳向公爹、婆婆问安!公爹,婆婆安好……” “好好好!”李守贞连声道。旁边的李守贞的夫人也面露微笑,不住点头。 她把一个茶杯平稳地端到李守贞面前。“公爹请喝茶!”符氏小声的说道。 李守贞接过茶杯,用杯盖抚了抚杯沿。做完这个琐碎而无意义的事儿后,他才把茶杯凑近嘴唇,吸了一下。然后向符氏点头示意。 符氏会意,转向李守贞的夫人,跪下,和刚才一样。 “婆婆,请喝茶!” 李夫人接过茶杯后,握在右手中。先点了点头,然后才慢慢地喝茶。 李守贞开口,“既然来了,先吃早饭吧!” “遵父亲之命!”两人一块行礼道。 于是,符氏正式融入这个新家,开始第一次家宴。 (我也不知道还怎么解释这段时间为什么会断更,只能说声抱歉了。我觉得自己的经验不足,所以在这段时间里看了不少书,希望能够写出有点用的东西,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嘻嘻^o^默默) 第十四章 多变的是人

家宴结束,符氏和李崇训走在回房的路上。 “夫君,昨日和我们车队一块进城的那个乞儿,现在何处?” “哪个?”李崇训不解的答道。 “莫非哥哥还把他留在身边了?”符氏自言自语道。 “嗯……一会儿,我去问问兄长。……娘子为何如此担心一个乞儿?” 符氏:“……” “……”一阵沉默过后,李崇训给了个台阶下,说:“娘子不说也可以,我不勉强的” “嗯。” 忽然,一阵风吹过,在午后的阳光下,两人依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符氏很感激自己的夫君没有追问,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样回答。 李崇训是个干练的人,说一会儿,绝不会等一刻,送符氏回房后,立刻就去了符昭寿处。或许是家庭和时代的影响,让很多人都变得快而狠。李崇训也不例外,他虽然比符昭寿年轻,但杀过的人绝不比他少。 …… 符昭寿听说李崇训来了,也不摆架子,走出厅堂到堂前等着他。李崇训则一进门就拱手点头说:“符兄,别来无恙!”符昭寿上前,一把将他的手抬起,说道:“自家兄弟,何须多礼?” “来人!摆宴!”符昭寿头也不回的喊道。 李崇训则客气道:“不必了,不必了。”虽然嘴上说不必,但他也没有阻止。因为客随主便,自己虽然饱了,但也不能不吃,这是基本礼仪。可能符昭寿也刚刚吃完午膳,但他也得再摆宴席,这也是基本礼仪。都是客套。 符昭寿坐上首,李崇训左在他左手边的那面,中间是类似现代八仙桌的,高两尺的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菜肴,虽不是山珍海味无所不包,但也是平民想都不敢想的食谱。 两人寒暄着,互问近况。 李崇训脸色肃穆,正色道:“今日,娘子向我询问了那个乞儿,不知符兄现将他安置在何处啊?”“他呀!?就是个乞丐,现在柴房之中。本想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但我观此人膀大而腰圆,一看就是个武夫的材料,愚兄准备带他回兖州,稍加训练,收为亲兵(想知道的,可添加天音石qq210079669进空间查看)。”“原来如此,那此人必将成为符兄的左膀右臂……今日符李两家既已结为姻亲,将来有求于符兄之时,还望符兄务必出手相助。”符昭寿也是名门之后,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当即微笑着对李崇训,说道:“你我两家,何分彼此?还劳烦兄弟你来疏通,放心,父亲大人自当有议,无需担心。”说罢,拱手朝着兖州的方向定格在空中一拜。李崇训听着也是一凛,也随之摆了摆手,说道:“泰山大人(古时对岳父的敬称)乃是三朝元老(后唐、后晋、后汉),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功勋卓著,是为我等楷模。我辈小儿,早已视之同相师,不知泰山大人对此大事是何态度?” 符昭寿听完,抬头对着现在附近的下人挥手,同时哼了一声“嗯!?”示意他们下去,那群下人好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两人要谈“机密”之事,说真的,要他们听,恐怕他们都不想听,因为知道的越多,往往死的越快。 见人都离开了,符昭寿这才向李崇训招手,示意他过来。李崇训也是默契配合,将头移了过去,侧耳倾听。符昭寿用左手放在嘴巴旁边,小声的说:“其实,父亲已经下过命令,现在兖州正在暗地练兵,秣兵历马,就等李公登高一呼了。”说完,拍拍李崇训的肩。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既是如此,那便多谢了!”李崇训对符昭寿抱拳道。 “来来来!喝酒!你我兄弟,今日不醉不归!”符昭寿对李崇训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说道。另一个则附和道:“对对,不醉不归!”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奉承,不断敬酒,说辞一个接着一个。很快,符昭寿就脸红筋涨,拉住李崇训的手说:“兄,兄弟,今晚便留在这住一晚,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漂亮娘们,包你满意。如何?”李崇训推辞道:“符兄,不必了,我才刚刚成亲呢,怎么能夜不归宿?娘子还在家中等着呢!改日,改日一定再来陪符兄痛饮!……”还没说完,却看见符昭寿就倒了下去,打起呼来。得,说跟没说一样。李崇训当即站起来对着外面说:“来人,符将军醉了,扶他回房休息!” 几个男家丁疾步走了进来,先对李崇训抱拳行礼,然后就几个人扶着符昭寿进房去。 李崇训则自己慢悠悠的朝门口走去,走出大门,跨上马,“驾!”奔驰而去。 …… 回到李府,已是傍晚,天边没有了火热刺眼的阳光,有的只是山下太阳留下的一抹金灿的余晖,照耀在李崇训年轻的脸上,让他英俊的面孔显得更加成熟有魅力。把缰绳递给旁边的家丁,然后正步走向大堂。 正走着,忽然看见一个心腹部曲急冲冲的朝他走来,他当即停下来,看着他。那名心腹加快速度,跑到他旁边,说道:“少帅,您可回来了,赵节帅,王节帅的使节在这呆了一个多时辰,节帅刚刚送走他们。节帅让小的在这等您,节帅要您回来后先到他那去,有要事与您商量。” “嗯,知道了,我这就去。”说完,快步向前走去,边走边问:“赵王二人是何态度?”部曲答:“二人都愿意举兵,但可能要在我们之后。”“他娘的!这两个老狐狸,看来不能靠他们的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了李守贞的书房。李守贞正一边踱步一边用手抚着不长的山羊胡,见李崇训进来,坐到一把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李崇训抱拳行礼:“父亲!”部曲也抱拳说道:“节帅!”李守贞看了那名部曲一眼,头向右上方摆了一下,说:“出去吧。”部曲再次抱拳,“是!”答完,转身一个箭步离开房间,转身把门关上。 李守贞回头看着李崇训,见他欲言又止,就说:“你先坐。”“嗯”李崇训坐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说:“父亲,可以出兵。符彦卿那边也是支持我们的,符昭寿是员虎将,将来定能帮父亲平定天下!”李守贞却一脸愁容的说:“赵王二人,似乎没有太坚定,为父虽然想为李家谋个好的出路,但也不想把你们都陷进去了。唉……”李崇训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激动的说:“父亲……我们既然计划举兵,就应该知道失败的结果,我愿追随父亲。”说着,拱手拜了李守贞一下。李守贞握住他的手:“我儿确有大志,好!”说的时候不住的点头。李崇训也是受到了感染,说道:“父子齐心,还有何惧?况且父亲也不必太过担心,如今东京的那个天子才十八岁,哪里来的威望可以统帅三军征伐?天下正需要父亲此等英主来坐主江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父亲。”“说得好!”“父亲,还是原定的四个月后起兵吗?”“不!今日赵王两人遣使商议后,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约定三个月后,共同举兵!”“父亲有如此韬略,何愁大事不成?”李守贞对李崇训小声的说:“嗯,今日之事,不得外传!”李崇训也紧张起来,小声的说:“儿明白,知道如何做,放心吧父亲!”李守贞满意的点头:“去吧!记住为父的话:做大事,不能心存妇人之仁。”“是!”说完,退了出去。 回到演武场,他喊了一声:“魏三!” 黑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用浑厚的声音答道:“小人在!” 李崇训冷冷的说道:“还记得你娘是谁救活的吗?” 那个叫做魏三的身影一颤,当即抱拳回答道:“小人不敢忘,乃是衙内您出钱请的郎中。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愿为衙内赴汤蹈火!” “好!今日正是用你的时候,帮我处理掉洪巫(刚刚把李崇训带到李守贞书房的那名心腹)。明白了吗?”李崇训的声音没有一点改变。 “是!”没有多余的修饰,干脆而肯定,更没有一丝怀疑。因为魏三是死士,只效忠于李家的死士。 …… “娘子,我回来了!”李崇训温柔的说道。 …… 第二天一早,有人前来报告,“少帅,洪巫昨夜在家中被人杀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十五章 都不是普通人

“要不要派人……”那人还要再说点什么,李崇训就打断他的话:“不必了。”“可是,杀手手法残忍,武功甚是了得。我担心……”“你没听见吗?说了不必就不用派人了。”李崇训再次打断。那人只好拱手:“是,属下告退!” ……符氏醒来后,自然没有看到自己的丈夫。她对着外面喊:“小莲,经常帮我更衣。”“是,夫人。”还是自己熟悉的人使唤起来舒服。 符氏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中衣,平滑而光艳。散发出了淡淡清香,让凸出有致的身形更加具有魅力,正在符氏欣赏时,小莲拿了一件紫红色的礼服小步跑过来,问符氏道:“夫人,还穿这件吗?”符氏看了一眼,原来是自己娘家给自己准备的礼服。上面绣的是三凤戏水图,两边袖口用硬质细布紧密缝制,上面也是各种美丽的花草图案。穿上去端庄优雅,凸显身材,美丽纷繁。符氏若是穿上,必定随处都是耀眼夺目。 但,符氏还是说:“不了,穿别的吧!”小莲不解地问:“为什么呀!夫人。”符氏笑着回答道:“大礼已经过了,而且昨日已然拜见过公公婆婆。不需要再穿这么繁重的东西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噢……穿什么呢?夫人。”符氏侧过脑袋朝着对面的立柜看了看,然后就用食指指着一件衣服毫不犹豫地说:“就是这件了。”“是。” 小莲再次转身小跑过去,拿回来一件浅绿色的衣服。“这个也太淡了吧?夫人。”小莲又说,符氏摇摇头然后拍着她的头,说:“这叫素雅,不是淡,记住了没?”“噢……那更衣吧,夫人。”“嗯。” 符氏张开双手,就站在那,任由小莲和小莲叫来的另一个婢女折腾,三两下就收拾完了。符氏慢步走到桌前坐下,这时,符氏才问小莲,夫君呢?小莲正在用手扬起被子整理床铺,声音有点大。她没有听清,便停下手头的动作回头看着符氏的秀眼应道,啊?夫人,奴婢没听不到。您刚才说什么?符氏嗔道:我说,夫君去哪了?“少将军吗?今儿一早就出去了。”小莲恍然大悟地说,然后低头继续整理被褥,自顾自地说,将军乃行伍之人,定是点卯去了吧。符氏轻轻地“哦”了一声,就看着小莲整理,不再说什么。 她低头沉思:“他在干什么呢?才刚刚成亲,就把我丢到一边,去忙军务。又没有什么大事,一两天不去有什么?”想着想着,她不禁將心里话给漏了出来,哼!不开心。这时,小莲已然整理好了,听了这话,她赶忙问,夫人怎么了吗?符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心里话无意间冒出来的毛病又犯了,解释说,哦,没什么啦,不是说你的啦!小莲见符氏一脸愁容,就建议道,夫人咱们到外面去散散心吧! 符氏没有反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出去走走吧!” 小莲跟在符氏后面来到中庭,只见几个家丁慌忙地向外面疾步走去。符氏心生疑惑,让小莲拉住一个,那个家丁回头行礼“少夫人!”小莲问:怎么回事儿啊?那家丁回答,门口来了个老道士,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节帅让我们请他进去。 小莲问完回头看了符氏一眼,但见符氏点头,她就对那家丁说:知道了,那你忙去去吧!家丁点头略带弯腰地应到“诶!” 了解到事情之后,谁都没有在意,也没有相信这个道士真能有预知能力。“应该是骗吃骗喝的吧!”符氏心里想,但也没细想符氏就招呼小莲到后花园游赏去了。让符氏和小莲都没有料到的是:这个老道士即将将成为她们命运转变的有利助推者。 当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时间就会过的特别的快。符氏就是这句话的有力践行者,光是在后花园呆着,不知怎的就到了晌午。就在符氏沉浸于周围美景的时候,一个年轻丫鬟小步跑过来,行了个礼,就略带喘气地说:“少夫人,家主请您到客厅用膳。”“嗯,知道了”符氏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一行三人快到客厅时,屋内传来李守贞爽朗的笑声和欢快的称赞之语,“仙师确实法力无边,无愧于神算之美称啊!”符氏赶紧停下来,对来传话的丫鬟询问:怎么,那道人还没离去吗?丫鬟小声答,“家主平日是不信道法的,但不知今日为何要留这道人一同用膳。” “一同?要少夫人和陌生男子同桌而食,这怎么可以?”小莲最先沉不住气了,因为女子怎能和外人同桌,更何况是符氏!?但不想那丫鬟心平气和地回答道:“请少夫人和姐姐莫生气,今日家主不仅请了少夫人,家中男丁女眷现已都在里面了。”既已如此,符氏便不再说什么,只得答应进去。 果然,李府中能排得上号的人都到了,除了李崇训和符氏。李崇训现在还在军营,应该不知道家中有事,而符氏则是晚到。符氏乖乖坐到自己应坐的位子上,其实很好找,就剩两个位子了嘛!符氏坐在位子上等待公公李守贞的那句“大家动筷吧!”,然而,李守贞却还在和那个道士聊天,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符氏百无聊赖,开始默默地观察自己的公公。发现李守贞额头和两鬓的发根处已是斑白,右眼下面有两颗褐色的老年斑。他明明老了,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从他激扬的神情中,让人感觉到他的生气,生出一种莫名崇敬之意。 虽说是用午膳,但没人动筷,只因为一家之主李守贞还没动筷就没人敢动。他和老道谈地热火朝天的,身边的人不时附和着笑几声,但没几个人能听懂他们在谈什么,只是看到李守贞笑了便笑,或许连李守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啥,但看他乐在其中,便无人打断他们。 末了,那道士说了句,“本道算命不同于他人,既不用铜板龟甲,亦不靠掐指神算。” 这话引起了李守贞的深深兴趣,他问:“敢问仙家靠何本事算命?”“观颜、闻声。”那老道士用手抚着长髯一边还得意微笑。 哦?还烦请仙师为某算上一算!李守贞似乎早有此意的向老道讨教。“也好,贫道正有此意,且为大帅算一卦。请大帅靠前来!”说罢,看到自己也把头向前伸去。只见老道仔细端详着李守贞的面部,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不一会儿,他便赶紧后退整理衣物,如此庄重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不明所以。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何如此的时候,他做出了另一个令人惊愕的举动,他双腿跪地,行大拜之礼,口中还念到:不想大帅竟有如此出身,是贫道老眼昏花,还望恕罪! 他这一来,所有人更是不明所云者为何了?李守贞也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连忙扶起老道士,说:“仙师请起,您这是为何?”老道这时才解释道:大帅乃太宗子孙也! 李守贞虽然惊喜,但还是有些慌张,连忙摆手道:仙师此话……此话当真?老道立起身子,随后便闭目抚须语气庄重的说:贫道怎敢欺瞒?大帅确为太宗子孙。大帅前半生效命疆场,功勋卓著方有今日之显赫地位,后半生虽亦难离战场,但这屋内紫光冲天乃紫微星为之!还未说完,他就在原地转了一圈。忽然,他看到了符氏惊愕不已的脸。盯着看了一下,那一刻,世界是沉默安静的。他回过神来,转头向李守贞拜下,礼毕,他便问:敢问大帅,此女何人也? 李守贞赶紧回答:微子内人,符氏。敢问仙师,为何问此?道士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像刚才一样,给符氏行了个大礼才娓娓道来,夫人面容尊贵、犹如天人,此乃大富大贵之像也!符氏自己也惊愕不已“什……什么?大富大贵……那不是……那不是。”因为太紧张符氏已是语无伦次。李守贞也是惊喜万分,问道士:“皇……后?” 道士点头道:正是,这样就扣得上了。大帅,恕贫道直言,此屋内紫微星光应是少帅留下的,而非大帅您。还请大帅近期内无有大动作,唯恐难避血光也!说完,又向李守贞拜了拜。李守贞先是惊喜而后理智战胜浮心,大声喝道:“来人!将此妖道拿下!”堂内其他人都赶紧跑来,符氏也是赶紧回到自己房间。只留下李守贞、老道和来拿老道的军士。 “拿下!”李守贞又斥令。军士一拥而上,拔出刀想架到老道脖子上。 道士没有反抗,反而大笑道:“堂堂李氏后人,本以为尊驾胸怀大志,却不想如此胆小!” 李守贞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问“妖道,报上名来!为何来此挑拨我君臣关系?”环在刀山中的老道接着大笑道:华山扶摇子陈抟随命而来!尊驾此时不动手还等什么? “退下!”随着李守贞一声令下,军士收去刀剑,退出中堂,隐秘到屋外。堂上又只剩他们二人,李守贞慢慢坐下,叹了口气,随后说道:陈道长是如何得知本帅近日就将起兵的?陈抟也不客气,大步走到李守贞旁边找了个凳子便坐下。他没有回答李守贞的问题,反而看着李守贞问道:“自黄巢暴乱至今,年逾几何?” 第十六章 真命天子缺兵少马

李守贞没有说话,他低头沉思,看着地面。看着李守贞的0言行,陈抟站起来踱步,一边走一边吟诵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好一首〈咏菊〉啊!当年黄巢叛军杀入长安时,贫道才九岁。贫道如今可谓经历了乱世的一切:朱温父子毫无人伦而使父子相残骨肉离散、李存勖独爱怜人以致天下共伐、石敬塘自毁长城引外族入主中原、当朝太祖无福仅为帝半载便撒手人寰。天下分崩离析久矣!人心思一统,放眼这天下,又有何人能有将军之能力可使河山一统?”见李守贞不语,陈抟又接着说,“如今朝廷,又新失一帝,眼看着主弱臣强局面将成,天下何时才能一统?如今将军坐拥数万精兵强将,满朝文武中又多为将军后辈,只等将军登高一呼呀!”说着,他还用手向天举着抖了抖。“还请将军为黎明百姓记,成就万世之功业!结束这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待陈抟言罢,李守贞已经站立,整理好仪容,双手抱拳,向着陈抟便是一拜,“还请道长不吝赐教!”显然,他已经被陈抟说动。 “将军乃兵家武侯,如今河中、凤翔、永兴已在您手,还少什么?” “一个天险,可以为我抵御的天险。”李守贞镇定的回答道。 “潼关北有黄河,南靠大山,西接长安。此天险虽不及剑门,却也是战略要地!将军以为如何?” “潼关,道长是让我入长安?”李守贞问道。 “正是,将军乃唐裔,入长安方可收服人心!” “……”……“……”“贫道此来,乃为天下记,不受此俗物,财宝还是留着到时奖赏军士吧!贫道告辞。”说着,陈抟推开家丁拿的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堆“小金山”。说完陈抟向着李守贞便是一拜。李守贞回礼,“道长保重,李某定不负所托!”“将军善自珍重!” …… 回到房间的符氏内心忐忑不安,她心想:那道士是何人?真的是自己寻上门来的吗?还是公公故意为之,好找借口起兵?但又为什么牵连我进来?……想着种种可能的一切,符氏是坐卧难安、心急如焚。最重要的是,符氏清楚,李家若反,符家必然被绑上战车。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但自己一个女人家,又如何能改变局势?打仗就要死人,自己会死吗?夫君会死吗?父亲呢?兄长呢?想着想着,她竟昏倒在床上,而在旁边的小莲以为她是累了,便没有多想什么,帮她拉上帘帐之后就掩门出去了。 符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心爱的夫君李崇训,她整个人扑到李崇训怀里,将自己压抑在心里的痛苦都化作泪水释放出来。她喃喃的说:“真的……真的要这么做吗?”李崇训用右手轻轻抚着符氏的背,缓缓地小声地说道:“新君登基以来,各地藩镇节使都得以加禄,唯有父亲不得提拔。朝廷连安定人心的事情都不做了,明摆着是要铲除我李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或有一线生机!”符氏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抬头看着李崇训的脸,自嫁给他一来,他对自己百依百顺,这几日也是悉心照料。便小声答应着:夫君既是要做,我一个女流之辈,夫唱妇随,愿意与你共同承担。 晚宴之前,李守贞首先说:“今日来府上造访的是扶摇子陈抟!我已放去。至于他说的话,家中只可当作从未听过。好了,动筷吧!”晚宴开始。李守贞与李崇训互酌,他们只说家常,不谈时局,而其他人则埋头苦吃。 晚宴结束以后,李崇训被李守贞叫去书房。在昏暗的烛光中,李守贞询问道:兵士准备如何?训练如何?粮草准备如何?李崇训丝毫不用准备,张口便回答道:“目前,已得五万精兵,其中精骑一万,步军四万,另有杂兵十万余。按照原定计划,到时可再增一万余精卒。另,粮草筹备也已经完全可以,足够我大军使用八个月!”李守贞点点头,“嗯,你做事为父放心。”谢谢父亲夸奖! ……,……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李守贞看着李崇训说,“今天陈抟说这府内有紫微星光,却不是从我身上发出,只可是你了。他又言儿媳有大富大贵之像,这些迹象都表明,吾儿乃真命天子。为父这一生都在沙场厮杀,恐怕难保周全,只是吾儿你千万不可以身试险!”李崇训没有反应过来,呆在那,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他才回道:父亲何出此言?上阵父子兵,儿乃是父亲的儿,战阵之上必当竭尽全力为父亲厮杀往来!死又何惧?说着,他还顺势跪下。 “起来!你可是真命天子!”李守贞喝道,李崇训便缓慢爬起。李守贞随后说:“我并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取胜,但为父就是不想坐以待毙!就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方不失男儿气节!” “儿子愿随父亲!”李崇训受到激励,热血沸腾地说道,“泰山大人也表示将会支援我们,届时半壁江山便可入我们手中,足可以与朝廷抗衡!”李守贞则有些不放心的说:“符彦卿吗?那个老狐狸,滑头的很,他要是能派兵增援是好,但兵力就难说了。当年晋朝时契丹人围城,他只是副将,为了自己不受打击,不让节度使高行周入城,紧闭城门。最后害得高行周所部全军覆没!”最后,李守贞还叹了口气,“不过,他保全了城池和百姓倒是事实。只是为父担心的是,他这次故计重施,不肯帮我们啊!” 李崇训也是很迷茫,他不过是因为政治联姻才与符氏结为夫妻。对她那么好也是期望将来开战时,符氏能为他搬来援军。假如符彦卿真的不顾女儿性命,不肯施以援手的话,这么多天的戏不就白做了?但他心中仍旧是希望大于失望的,他整理好思路之后,开口对李守贞说,父亲不必过于忧虑,我有大军数十万,无论如何都可稳坐江山!李守贞回道:嗯! 正月的夜空,一轮明月当空悬吊,只有几颗明星在环绕着它。河中城内,春节的气氛依然未过,还有几家门前还悬着一盏上元节时的红灯,河里还有几盏还未沉没的河灯。城内寂静万分,没有人察觉这城内的空气已然毫无声息的改变了气味!城里的人们明天还是要开市,生意照做,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处的人却是急得睡不着觉。那里就是河中府征兵处所,他们虽然不知道节度使李守贞要干什么,但他们却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要想在四月前得到一支数量和质量都可观的军队是不大可能的,但衙内指挥使李崇训却已经下了严令,必须完成,不然提头来见! 正在府衙大堂正中间桌案上坐的人是负责募兵的张廷玉,他思前想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闭目养神,捋一捋明天该如何向李崇训报告才不会被杀。只见他一会儿闭着眼睛皱眉摇头,一会儿又失声苦笑。正在他苦恼之时,一个皂吏模样的人快步走到张廷玉身旁,轻声说道:“大人,有法子了!”张廷玉惊喜万分,赶紧睁开眼睛,盯着那人看,急忙问:“如何能保我等性命?”那个皂吏环顾四周,看到人员众多,怕情况泄漏,走到张廷玉耳侧,用左手掩着自己的嘴巴,轻声的对张廷玉说:“……”张廷玉,听着频频点头,“好!好!好!你这主意不错!我为你记一功!若是此法被录用,本将定当向节帅举荐你!”那皂吏神情激动,后退一步,当下就是一拜:“属下定不忘将军栽培之恩!” 第二天一早,点完卯之后,李崇训在中军大营刚刚坐定,帐外就进来一个门卒禀报:“张知事求见!”李崇训心中疑惑,平日里他都是最不愿意来的,今日这么积极,莫不是想到法子了?他赶紧说道:“让他进来!”门卒回答:诺!随后退出去。李崇训只听到,“知事请进!”几个字之后,马上就看到了张廷玉兴奋的脸! “属下参见衙内!”张廷玉兴奋地喊道。李崇训见他如此兴奋,更加确定了他已经想到办法的想法!他走下桌案,走到张廷玉面前,扶起他。说道:“将军如此高兴,可是有法子了?”张廷玉回答,回衙内,正是如此!“哦?是吗?请将军详诉!”李崇训高兴的说。张廷玉等李崇训说完就开始诉说自己的方法:衙内,如今我河中府内的监牢中可有数万死囚?属下认为,从即刻起,就应当放他们出来,配发武器,即可成军。另外,加强对上等杂兵的训练,从中选拔,至四月时,属下有信心可以为大帅增添两万精兵! 李崇训虽然开心,但也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是死囚,难以掌控,所以脸上的开心之情慢慢退去。张廷玉看出了李崇训的担心,他继续说,“属下想要选出两万六千杂兵,专门训练,发放普通士兵的军饷,以激励他们训练之心。然后,将放出的数万死囚兵悉数分开,混入原来剩下的九万多杂兵,发放杂兵军饷。胆敢有不顺者,杀一儆百!” 虽然张廷玉说的天花乱坠,但李崇训还是有些担心,“章邯用骊山死囚打败六国军队是好,但最后却也埋下隐患出了个九江王英布!我十分担心这些死囚不受约束啊!”张廷玉拜了一下,回答道:属下以性命担保,这些死囚必然感念衙内不杀之恩而效忠于衙内! 好吧!李崇训回答道。眼下就只有此法了!将军幸苦了!本将必当重重的赏你!张廷玉两眼放光,“谢衙内!属下告退!”他这就退了出去,完全忘了要举荐那个为他出主意的皂吏。 而另外一边,符昭寿已经回到了兖州,带着郭纾一起。 第十七章 初到军营

兖州,天雄军校场。郭纾从今天起就要在这受训了,符昭寿将他带到这之后就离开了。郭纾不敢乱动,因为他害怕自己触碰到什么军中禁忌被杀掉,只好静静地等别人来把他领走。如今虽然还是春天,但不知为什么,兖州的天气十分燥热,郭纾还没有站上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他心想:古人穿衣服就是麻烦,正常人一层就够了吧?他再也受不了,背上火辣辣的热,腿也酸酸的,而脸上的伤疤因为快好了,奇痒无比。他看看四周也没人注意他,他索性就往地上坐去。突然,从郭纾背后杀出一道声音来:“小子!谁让你坐的?” 郭纾吓了一跳,赶紧“腾”地一下站起来。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就站在自己背后的比武台上死死的盯着自己。那人一副要吃了郭纾的样子,厉声问道:“干什么的?!”郭纾已经完全被他吓住了,老实回答道:“符将军让我在此等人。”不想那人却回,“就是你啊!上来吧,到我这边登记造册。”郭纾赶紧绕过去沿着楼梯三两下爬上台子,看到后面有个不高的屋子。那个男人一声都不发地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屋子走去,郭纾连忙跟上。 进了屋子,那人从后面架子上取下一沓书,从中间找出来一本,翻了一会儿,翻到中间空白的地方。然后开始提问: “叫什么名字?”“郭纾?”“哪人啊?”“回将军的话,涿州人士。”“今年多大了?”“额,应该是十六但又好像是十七了。”这个郭纾倒是没有撒谎,他的确不太清楚。那人好像很生气,抬头问:“到底多少?”看着他一脸怒气,眼神中充满了不耐烦的样子,郭纾赶紧乱答:“十七!十七!”那人写下所有资料之后,把那沓书又放回原位。这才转身对郭纾说,我叫周正,是亲兵都头,刚才符衙内关照,要将你收入亲兵队,那么你从现在起归我管,听明白了吗?郭纾条件反射地立正然后大声回答:“yessir!”说完,他就发现自己说错了,“哎呀妈!搞错了”他心想,而周正被他地阴阳怪调给弄糊涂了,瞪着眼睛,皱着眉头问:“你刚才说什么?哪个地方的方言?” “方言?还好他当成了方言!吓死我了!”郭纾心中虽然这么想,可嘴上赶紧回答:“明白了!”周正不再说什么,绕过案桌“嗯”了一声示意郭纾跟他来。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郭纾也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走下比武台后,周正朝左边走去,这时他突然说,“你是新兵,还要参加训练两个月,在你之前已经有好多新兵来了,都是各个都都头推荐上来的,有几个和你一样,都是要编入亲兵队的。所以我要把你们…额…算上你十一个分到同一队。哦!忘了说了,我同时还是你们训练的教头。”这话似乎有点特殊关照的意思,郭纾赶紧答谢:“谢谢都头!”虽然郭纾这话听起来很顺耳也诚意十足,但周正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周正所说的那个亲兵队的营房,当然只是在训练期间的营房。十个汉子已经接到命令出来迎接,迎接都头周正。为首的是一个比郭纾高一巴掌,面容看上去十分靠得住的男人。后面的也个个精神十足,而且基本个头都和郭纾差不多。周正正式向郭纾介绍:“这里是亲兵队,这里面除了你全都是军士遗孤。额,这个……”说着,他拉过那个为首的汉子,说道,“这个就是你们的十将(队长)杨军,以后你听他的就是了!”他正说时,郭纾心里就犯嘀咕了“一点逻辑都不讲,明明刚刚才叫我听你的。”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回答道:“明白了!”而后,周正又向那十个人介绍了郭纾。最后,周正要走时交待:明天开始,新兵将正式训练!给老子好好干!别给我丢脸啊!一群男人齐声吼道:是! 安排铺位,郭纾正好被安排在十将杨军旁边。没有现代生活中的衣物,没有牙刷,也没有可供消遣的娱乐工具。郭纾的军旅生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了!现在还只是早上,而训练明天才开始,杨军发布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出去,离开军营,今天先放你们玩乐一天!明天给我卖命训练!”营房里所有的雄性动物都沸腾了,一群男人大呼小叫!在所有人都平静之后,便一个个的都出去了,只留下杨军和郭纾。杨军是留下来查看军务,一会儿就要出去了,而郭纾,他实在不知道该干嘛,身上又没钱……杨军马上就发觉了不对劲,拍了一下郭纾的左肩,“诶!” 郭纾此时正在想该怎么渡过这难熬的无聊的一天,以为所有人都出去了。被杨军下了一跳,有些惊慌地回头说道:“啊!?你干嘛?吓我一跳……”虽然郭纾语气有些不敬,但杨军也没有在意,反而好奇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刚才都头说你不是天雄军军士遗孤啊!”郭纾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啊!但是符将军好像挺中意我的,应该是他说了什么吧!”“这样啊!”杨军感叹,“我们可都是因为父亲在战场上为魏王战死,才能入亲兵队的诶!哦!对了!”他有些恍然大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你怎么不出去啊?难得有机会好好玩乐放纵一番!”郭纾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现在身无分文。” 哦!?原来如此啊!好吧,给!杨军先是有些意外的说,然后从自己兜里拿出一把碎银子,说:“分你一半,出去玩吧!天黑之前回来就行!”郭纾确实是十分意外,没想到自己在这古代军队里遇到了如此有爱的人!他不好意思就这么拿他的钱,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我怎么能拿你的钱!?”不想杨军却直接拉住了郭纾的手,把银子往他手上一放,还说道:“怎么不能拿?拿着!大家出来当兵,相互照应那是应该的!磨叽啥?像个大姑娘似的!?”即使他是带着有些嘲笑有些生气的语调,但无论什么人听了都会感动吧?尤其是郭纾现在的状况! “你真是及时雨啊!”郭纾激动的答道,“谢谢你!”被郭纾这么说,杨军很是开心,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谢啥?出去玩去吧!”郭纾疑惑,“你不出去吗!?”杨军摸摸头说,“我还要检查检查!你先去吧!”郭纾便不再好说什么,只得道:“好吧,我先走了,杨十将告辞!”“好走!” 辞别杨军,郭纾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军营,来到大名府繁华的大街上,左窜右窜。不一会儿,郭纾的肚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郭纾这才意识到,从今天早上起来符昭寿这家伙就拉自己去了军营,根本没吃东西!自己又在那个地方傻傻地站了好久,现在肚子饿极了!他左望望右瞧瞧,发现街对面有一家面馆,就在自己左前方。他想立刻就过去,但是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所以将近十米宽的马路上拥挤不堪,想过去并非易事!郭纾只好沿街继续搜寻,最终找到了一家客栈,他赶紧走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小二迅速走过来,问道:客官要来点什么?郭纾想了想,瞬间脑子飞过一个广告,肯德基欢乐桶!但他转念一想,这玩意肯定没有!就说,“一碗米饭,一盘芹菜牛肉,半斤酒。嗯……先这样吧!要加的话一会儿再说。”郭纾话音刚落,就响起小二欢快的应答声:“好嘞!客官您稍等!”说罢,便把手里的白帕子往肩上一搭,疾步走向那个像吧台的地方。郭纾则坐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看着别人正吃得正香,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郭纾感觉自己都要流出口水了!好在这家客栈手脚麻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都上齐了酒菜,郭纾也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吃到一半,旁边传来一个小二的声音:“这位客官,您还没付账呢?”郭纾抬头看一眼,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二哥拦住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那汉子明显是醉酒了,语言模糊不清,只听他说“大爷到你这吃酒是给你面子,闪开!”说着就用手掀开那个小二,想要夺门而出!郭纾虽然很是看不惯这种行为,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惹祸上身!于是他埋头苦吃。耳边不断传来打斗之声,听声音是召开了好几个小二在拦那个壮汉! 突然,郭纾听到:“狼头?……那那那人是契丹人!”郭纾心中一惊!“契丹人?”他赶紧抬头看,原来那个汉子在撕扯中上衣胸前被撕去一大块,露出一个狼头一样的纹身,而刚才还准备抓他的店小二们都赶紧退到一边。原来契丹人都是在出生的时候就被部落里的长老纹上契丹人的图腾ーー狼,这样一来,这个人确切无疑就是契丹人了!那汉子见身份暴露,先是一惊,随后得意的大笑!“胆小如鼠的汉人!”郭纾内心被仇恨、羞辱鼓动!情不自禁握紧拳头,冲上去照着那人后脑勺就是一拳,那人吃惊,反手就是一掌劈向郭纾,但是他是醉汉,虽然个头大、速度快,但准头差太多。郭纾迅速反应,躲过他的掌击,调到他的面前,先握拳,然后马上变成食指中指突出来的“拳”,对着那人的肚子凹陷处就是一顿乱揍!(这是人体最薄弱的几个地方之一,现代格斗中对于弱势一方而言,是最佳的攻击位置,这个地方虽不致命但却疼痛万分!不信你可以自己轻轻地打自己肋骨下面正中心的位置试试!)那人疼得尖叫!大喊“饶命!”但郭纾不依不饶,他想起“他”的姐姐被契丹人蹂躏时绝望的表情,想起……就在他还准备再给那个契丹人来个头破血流时,他被人拉住了!他回头看,原来是附近官铺上的差役!他们接到店小二的报告,有契丹细作!就赶紧赶来了! 把契丹人绑结实之后,为首的差役问郭纾,你是何人?郭纾回道:“魏王府亲兵郭纾!”差役头抱拳行礼,多谢郭郎出手抓到此细作!郭纾也回礼,“不用,不用,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契丹人!这是我理所应当该做的。”差役头便不再说什么。一会儿,那个契丹醉汉被几个差役拖走了,郭纾走回自己的座位准备继续吃饭,却发现旁边的人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他有些不自在,赶紧刨了几口,就喊道:“小二!结账!”这时,客栈老板,从人群中挤出来,说:“军爷,您能光临小店是小店的福气,哪能要您的钱呐?!”“这个……”郭纾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交往,不善推辞,而且店老板说的也蛮有道理,郭纾只得道谢之后从客栈里出来。 在街上又逛来逛去好一会儿之后,天色就暗淡下来!但郭纾悲催的发现:自己迷路了!就在郭纾有苦难言之时,一个声音在唤他的名字:“郭纾!你怎么在这啊?”他欣喜的抬头望去,是亲兵队的人:田雄和蒙琰。刚刚叫他名字的就是蒙琰。 “……”……“……” “不是吧!?郭纾你居然迷路!哈哈哈”蒙琰没心没肺的大笑!田雄则依旧平静的看着郭纾和蒙琰。郭纾呢一点都不在意,也哈哈大笑起来!“还好碰上你们两个,不然我可真就回不去了!” 哈哈哈!!! 第十八章 校场练兵

“啊!你们终于回来啦!?害得老子还以为你们都当逃兵了!给我遵守时间啊!”杨军就这么大吼大叫着,丝毫没有大将风度!不过也难怪他会这么担心,因为郭纾他们回来的时候天空确实已经完全是黑色了!蒙琰这小子丝毫不在乎,他走过杨军身边时,还拍了拍杨军肩膀,“别这么紧张嘛!老大。一般大将都应该会问该怎么处置吧?你这样可是没有福气当大将的哦!?”杨军气得不知道还怎么说,他一把抓住蒙琰的那只手,顺势说道:“不服从军令,该当何罪?”“啊!老大,别这么认真嘛。开个玩笑而已嘛!”蒙琰假装被吓到了,博取同情。郭纾则跟着田雄默默地从旁边走过,轻轻地不带走一片云彩。“念在你等初犯,且记下。容后处置!”杨军随后继续说教,“明天以后就要开始训练,给老子好好休息啊!有条件就用热水洗脚!祛除疲惫……” “杨军喜欢‘念经’但是为人和善,关心部属。田雄不爱说话但是头脑似乎很冷静。蒙琰开朗活泼,但是有些随意了。”郭纾心想,“看来以后要和一群奇奇怪怪的人相处了呢!虽然是军营,但是和高中军训应该差不多吧!?”想着想着,郭纾的眼皮就不知不觉的闭上了。他梦到了高一军训时的生活,站在太阳底下,在烈日下练队列,踢正步,唱军歌……那时候,生活好简单啊!就这么一直延续下去……突然!在郭纾眼前出现了一团火,烧着了一栋建筑。透过红色的火焰,是一群戴着狗皮搭耳帽子的人,他们在狂笑!在用弯月刀砍杀着慌乱的人群,那群人中有老人有小孩还有挺着肚子的孕妇……一个声音环绕在郭纾耳边“跑!只要活下去了……活下去了就可以报仇!一支箭矢正对着郭纾的眼睛飞过来,郭纾想躲开,但身体无法移动,眼看箭矢就要射中自己,突然一具身体飞过来,挡住了箭……”“不!”郭纾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依旧呼吸急促,心跳剧烈。 ……训练正式开始! 在最基本的体能训练结束之后,总教头周正开始教授在战场上单兵、双兵作战时的刀法和基本套路,在亲兵队,他还特意增加了一个科目:如何近身保护主将。但是,在郭纾看来,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因为单兵被围,最佳的选择不是投降吗?虽然心里面一百个不屑,但他还是照做了。吃午饭的时候,郭纾悄悄问了一下杨军,“要是被围了的话,投降不就好了吗?”没想到这样一句话,让平时平易近人的杨军突然黑了脸,他瞪着个大眼珠子对郭纾说:“战场之上,双方都杀红了眼,如果你放下武器,就是束手待毙!不会有人会因为你跪在地上而手下留情,因为就在上一刻你还拿刀对着他,谁知道你下一刻会不会捡起刀在背后砍他?以后这种话,别乱说!”郭纾被杨军的眼神和语调吓懵了,“我怎么又受现代思想牵制了?这里可没有缴枪不杀啊!”明白了这一层战场生存之道后,郭纾训练时比原来更认真,更细致了。因为他心里就想着,怎么也不能死在战场上,现在的自己可没有亲人会给自己收尸! 虽然按照周正的说法,这时候只要能待在军队的人都不会废物!中国(中原)混战六十多年,能存活至今的军队哪一个不是经历几场大战的?而每支军队中,战斗力最强悍的无疑就是亲兵了。亲兵在历朝历代的战争中往往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为亲兵大多悍不畏死,主将也更加放心!但是,在郭纾的记忆里,“自己”前半生都是呆在账房管账,根本就没有做过大量的体能训练。所以在周正宣布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的时候,郭纾脑子里紧绷的弦就一下子失去束缚,他一下就瘫坐在原地不能动弹。挥动几斤重的佩刀一整天,刀法既要手动又要步子配合,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伤了自己,他实在是没力气了。田雄冷冷地说一句“废物”,这虽然让郭纾很是不爽,但他也懒得去争辩了。而杨军和蒙琰两个则好好嘲笑了他一番,即便如此,他们三个还是把他架回了营房,把他扔到大通铺上,就开始卸掉身上的装备。郭纾懒得动,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虽然肚子有些饿了,但他似乎没什么胃口。他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这么熟练啊?我都累死了,累死了!”还没完全卸下盔甲的田雄回头白他一眼,“别看蒙琰这小子做事随便,他可是咱们这群人中最能折腾的人!而且这里全是军士遗孤,从小就得练,尤其是他,喏!蒙琰的父亲原来是都头,那时候就经常到军营里摆弄军械。你呢?你以前是干嘛的?”郭纾懒懒的回答:“我啊!我父亲以前在涿州经商,我就是坐堂掌柜喽!”卸完了衣甲的蒙琰突然插进来,像是郭纾的话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拍拍郭纾肚子上的甲胄,问:“有钱人啊!怎么突然来当兵了!?” 郭纾顿时有些伤感,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杨军和田雄似乎感觉到了郭纾身上的悲伤,都回头看着他。郭纾这时才说,“契丹人来了,家就没了!人都被杀了,就在半个月前,我往南一直逃一直逃,被符将军救了。然后就决定参军以后报仇!”说完,他似乎有了力气,有时人就是这样,心里的痛苦能给予的力量往往能让人忘记身体的疼痛。蒙琰见郭纾要解甲,就过来帮他,还小声的说:“抱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是因为想报仇才来参军的……”田雄和杨军已经卸好了,他们默默看着把甲胄放好,才回头来看着郭纾,杨军说:“赶紧脱下来吧,马上就要开饭了。”田雄则直接了当的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没爹没娘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还是别太伤心的好。”说着,两人就走上前来帮郭纾,郭纾任由他们摆弄着自己,他回答:“说的也是!反正都这样了,伤心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一群人沉默下来,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在热闹中突然安静下来,这安静的背后可能有千言万语,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他们几个三两下就解决了一切,在杨军的带领下,新兵第十队开到放粮的地方。说是开饭,其实就是没人两张面饼子、一碗米饭和一点肉汤。但这样的饭食对于那些食不果腹的普通人家来说就已经是奢侈,现在大多数人还是吃不饱饭的,有些甚至是没饭吃的。现实就是如此,军阀混战多年,各地节使都以军队为重,有什么都优先供给军队,才能保证自己地位不衰。 吃完饭,他们都回到营房,杨军和田雄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大盆热水,招呼房里的兄弟过来洗脚。大家围成一圈,每个下身都脱得只剩一件裤衩,露出膝盖以下的部分。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只有杨军和田雄的小腿是长满腿毛的,大多数和郭纾一样稀稀拉拉的,而唯独蒙琰的腿上没长黑毛。相互一问才知道,这个小队里边,只有杨军和田雄是十九岁出头,其他都和郭纾一样十七岁,而蒙琰这家伙居然才十六岁多点!郭纾正奇怪,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时候十五岁就算是成年了,大家都是壮丁啊!杨军还开玩笑的说,“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以后我就是你们大哥了!都听我的啊!”大伙哈哈大笑,蒙琰边笑边说道,“你这是少年当老大啊!”“哈哈哈!”一群男人齐声大笑。但田雄似乎不太乐意,他拍拍坐在他旁边的杨军的小腿就说,“谁同意了?少扯淡!好好洗你的脚吧!” ……洗了热水脚,这一夜郭纾没有做梦,醒来时昨天的酸痛也不复存在。 今天除了刀剑训练外,亲兵队还增加了团队协作训练和手臂力量训练,周正说是该为下一步训练做准备了。除了虎口发酸外,今天郭纾没有其他更多的不适,而且感觉这个小队的集体意识也得到了提升。郭纾之所以没有第一天那么累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方法:跟着前面的人。他这是根据自己高中体育课跑一千五百米时总结下来的经验,跟着第一名跑,永远不冲到第一,这样一来就有有了心理上的目标,就不会太累了。就这样训练了好几天之后,战阵上用刀迎敌终于来了!郭纾所在的第十队恰好在最后,郭纾个头还算中等,他排在中间。他左边那个人是田雄,右边那个人是蒙琰,他们的肩膀相距都是一个拳头,这是刚好可以完成拔刀、挥刀两个动作的最短距离。随着总教头周正手中红旗向前一指,排在第一队的人开始向前慢走,这是为了达到步调一致,形成威慑的目的。郭纾脑中浮现出一群穿着相同衣甲的军士,排山倒海地齐步向敌军慢慢靠近的景象,他们从左侧抽出明晃晃的佩刀“杀!杀!杀!……”……还没有接战,气势上基本就可以吓到对方中的小人物了! ……又这样过了几天,等郭纾他们完全练熟了之后,开始了第二个科目的特训!全体新兵在这天早上戴上佩刀,穿齐衣甲在校场一角列队等候。他们已经知道近几天要练什么了,因为旁边就有几个靶子,不是练箭还能是什么?周正之前所说的为下一阶段做准备,就是提升臂力,好适应拉弓的需要。 终于,周正带着几个教头来了。他们一人拿着好几张弓,走到众人面前。周正在一个小台子上训话:弓箭是最有效的作战工具!在中原,威力最大的弓可以射杀四百三十步以内的敌人(以射穿三层锁子甲为测定方式)!而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最普通的拼合远射弓,可以有效射杀七十步以内的敌人!但是,由于制造技术难,而且弓箭上的需铁量在战斗时巨大,所以弓的数量有限!这里也只有八十张两钧弓(一钧为三十斤指拉力)能连续拉开十下的就开始训练,不能拉开的,就去练之前的刀阵!兄弟们听明白了吗?“明白了!”新兵们跃跃欲试!第一个,,,过!……终于轮到第十队,但眼看着就只剩下五张弓了……杨军和田雄轻轻松松地就过了拿上一张弓就往旁边站,但也有两个没过,垂头丧气的不甘心的往那边走去。田雄一结束就到了郭纾,他走上前去,看了剩下的三张弓,心里一万个羊驼呼啸而过!说好的都是两钧呢!为什么长得都不一样?郭纾心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长得大的应该会比较轻吧!没办法了,遵从内心的感觉吧!他下定决心,就拿起中间的那张。 第一下,郭纾轻轻松松!完全没问题!第二下,第三下,也是,但是他感觉扣着弦的手指出现略微的疼痛。第四下,右手肘关节上面的肌肉发胀了!但他不能停,停,就会失去机会。他赶紧乘着势头继续拉了第五下,右手手指的痛感已经可以感觉到了!第六、第七下,左手肘关节就像消失了一样,左手完全变成了一天直棍!右手肌肉酸胀!第八下,左手右手开始出现无力状况!虽然还是拉了满弓!第九下,右手手指疼得厉害!右手发抖!几乎就拉不动了!“喂!行不行啊!?快拉啊!废物!”田雄在那边大声的叫到!郭纾气不打一处来,一咬牙一狠心,大骂一声“糙!”拉成功了!又顺势拉了第十下!周正在那边宣布:“第十队,郭纾,过!”此时郭纾已是完全失去力气,只剩双脚能够勉强站着。在让人看来,他缓慢的放开右手,左手紧握着弓,然后双手自然下垂!这时,周正真的就“关照”了郭纾一下,他骂道:“滚开!”然后反手就是一大脚,把郭纾踹到了杨军那边。杨军赶紧扶住他,问,“喂!……你没事吧!”郭纾弱弱的回了一句:“没……没事……”田雄虽然嘴上骂他,“真是个废物!”但也用手去扶他!之后蒙琰怎么通过的郭纾不知道,他正忙着呼吸呢! 选人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和郭纾一样。所以,作为总教头的周正也没有让他们立刻开始训练,而是让他们席地而坐。他自己则开始讲述如何抽取箭矢、拉弓才能最快,如何瞄准才能最节省箭矢而杀伤最多敌人等等。时间前前后后拖拖沓沓居然就到了晌午!周正只得作罢,宣布先去吃饭! 下午,周正仍旧没有让他们拉弓,而是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他下令:有弓的拿弓,没弓的拔刀!现在开始最后一次集体训练!新兵们虽然不解,但也照做不误!一切完毕!周正再次大喊:“全体站好!没有命令不许乱动!”所有人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结果他说完之后就再也不说什么。时间在无声中流逝……已经过去许久!周正还是不说什么,也在那站着!全场寂静,只有风声在耳旁低语。郭纾心想:应该是在练军姿吧!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之间,空中传来一阵“咻!咻!”的声音,然后抬着头的人就看见四面八方有箭矢从天而降!那人吓得两腿直抖!发出凄惨的怪叫:“快跑啊!有箭!……”人群一阵骚动,有些人害怕得瘫坐在原地,腿没软的赶紧推拉本来就很挤的人群……但是,周正依然站在那!第十队依然站在那!依旧有人站在那!一轮箭雨之后,有大概三成左右的人没有丢下兵器逃命!但大多数人都离开了刚才站着的地方! 杨军、田雄、郭纾、蒙琰以及那些没动的人和动的人身上的衣甲漏洞处都插上了箭!但郭纾看了一眼才知道,没有铁箭头!蒙琰嘀咕:“原来是心理测试!怪不得搞得那么神秘!”郭纾心想,“还好没有逃!” 一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周正终于发话:“毛头小子们!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逃吗?因为你们怕死!因为你们没上过战场!我很欣慰能在这次突击检查中发现这个问题!这他妈要是在战场上,敌人的箭射过来,你就往旁边跑,不打败仗才怪!我也很欣慰能有这么多新人没有逃!这说明,他们做到了令行禁止!希望今后在战场上不要出现今天的状况!我可以向你们担保!有甲胄就可以防到刚才这样的抛射!”他的话铿锵有力!落地有声!侵入了每个听到这些的人!最能听进去的,应该是刚刚想逃走的人吧!? …… 插曲结束后,各队开始训练,周正最在意的就是第十队,几乎亲自指导了所有人的动作。但是在指导郭纾时,出现了问题!郭纾的手还没完全恢复,他在这指导得越久,郭纾的动作就越不到位,因为郭纾的手实在是没力气了。旁边的田雄明显看出了端倪,他大喊:“周教头!我怎么老是射不准啊!该怎么做啊!?”周正本来就已经对郭纾很不耐烦了,听到田雄这么说,他索性就离开了!他一离开,郭纾那根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放松。时间飞逝,夜幕很快降临!射完最后一根箭后,郭纾也准备离开去吃晚饭。这时,周正和杨军走过来,杨军笑着说:“看来,不对你特别对待是不行的啦!”郭纾心中疑惑,不知所云,正要问什么的时候,周正沉声道:“从明天开始,中午和晚饭之后你先不用回营房了!留下来继续练之前的臂力!”郭纾自知他们在说什么,就没有反对,“哦……” 第二天中午午饭结束,郭纾回到校场,看到田雄已经在那,田雄大喊:“快点!”郭纾虽然刚刚吃饱,也只好跑过去。田雄左右手各提一只石锤,放到郭纾脚边,说:“从今天起,老子也被你连累了,给我好好练!我也在这陪你!练不好,老子削你!”郭纾心里清楚他是在关心自己,便说:“嗯!明白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谢谢你!”田雄懒得理他,又跑去拿了一对石锤。 在众多兄弟的支持和帮助之下,经过十多天的奋战,郭纾的箭术已经达到了顶尖水平!接下来他们接着开展了长枪列阵、如何以步兵对骑兵等科目的训练。结果在他们结束训练时,就刚刚到了三月二十,多出来好多天,而不是原来所说的两个月。 与此同时,河中府李守贞的军队也已经完成了集结,大家都已经知道李守贞要干嘛了!而李守贞的副将王继勋已经带兵前往潼关! 第十九章 起兵

三月二十三傍晚,此时的潼关刚刚经历一场大仗!关口前的吊桥上还满是血迹和箭矢留下的数不清的箭孔,箭孔里边装有凝固了的、还没凝固的血液。关隘城楼上还搭着尚未来得及撤掉的云梯,云梯中间有只烧焦了的手掌,它属于躺在下方的某个战死的士兵。城楼上的旌旗上依旧是“王”字,但是换成了换成了安国军的红旗。原来守城的陕州兵马监押王玉虽然兵略尚可,(不然也抵御不了一整天)但是兵力实在不足,最后只得弃城逃走。而前来攻打的安国军王继勋在经过一天的激战后,终于占领这个战略要地,然而自身的损失也是不容乐观。王继勋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停止前进就地休整。 王继勋此时正坐在关内一座刚刚搭起来的营帐内,他的下方依次坐着几个他的副将。他见其他人都不说话,就率先发言:“节帅的命令是西进长安,各位意下如何?”说罢,摆动他那个脑袋用眼睛扫了一圈下面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站起来,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只见那人向王继勋抱拳执军礼后,朗声到:“末将以为我军现在不宜冒进!”王继勋虽然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追问他什么原因。那人再次开口说:“一来我军现在刚刚经历潼关大战,人困马乏!往西进攻就是以劳困之师攻取坚固之城池,劳师以远,犯了兵家大忌!二来,我军此次大战之后损失不小,元气受损,再加士气低落,不宜出师!三来,我军中有将近半数是刚刚从死牢中放出来的死囚,有前两个因素就已经令我军难以前进,更何况有这第三个事实存在!所以我认为现在最好是原地休整上两个月,秣兵历马,待时机成熟后再做打算!”说完,他直接坐下,这也难怪,今天打头阵的是他手下的士兵,现在不剩三成。 其他几人也是“田将军言之有理啊!”“是啊是啊!咱们损失不小哇!”“是该休整一下了,不然没法带兵了嘛!”……王继勋见大家的意见基本都一致,都要求立刻休战,这也和他想的一样。于是,他当即拍板决定:“既然列位与本将意见一致,那么立刻以大帐名义发出命令吧!”所有人都站起来,抱拳,“末将等得令!”“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先回营吧!”王继勋说着就用右手摆了摆,示意他们出去。“喏!”“得令!”…… 送走手下的副将之后,王继勋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拿起已经蘸过墨的毛笔,迅速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他赶紧招来自己的几个亲兵,对他们说:“我已休书一封,向节帅表明此间情况,你等速速乘上快马赶回河中将此物交与节帅!”说罢,将手里的纸吹了一遍。然后折好,放入一个信箱中,交到为首的一个亲兵手中。他还反复叮嘱道:“妥善保管,切勿让他人沾手!”亲兵们都执礼,“喏!”王继勋此时已经有些累了,他点完头就说:“嗯!出发吧!”亲兵们退去,不一会儿,就响起“驾!”和马儿欢快的叫声,以及城门打开的“吱呀”声和吊桥放下的“哐当”声。 …… 骑了一夜的马的王继勋的亲兵终于赶到了河中城,此时还是春天,天还没有完全亮,城门也就没有打开,他们只得在城下大喊:“开门!兵马使王将军前方急报!”城楼上的守将被手下叫醒,登上城楼时,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他站在前面大声问:“可有凭证?!”下面的亲兵早有准备,拿出一面李守贞亲自授予的红旗,大声的回答:“快开门!”吊桥“哐当”一声重重落下,城门也缓慢的打开,此时,天边虽然没有出现太阳,但已是透亮。不等城门完全打开,亲兵们就骑着战马呼啸而过! 李府,李守贞安坐在大堂的左侧,李崇训则焦急的走来走去,他们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休息好!他们在等,在等王继勋的捷报!李守贞虽然心里甚是烦躁,但没有像李崇训那样表现出来,也没有出言制止儿子的行为。终于,一个军士跑进来打破不安的空气,“启禀节帅,王将军的信到了!”说着,呈上一张纸。李崇训赶紧过去拿过来,同时还说,“好了,你下去吧!”那军士清晰响亮地回答:“喏!”就快速退下。李崇训眼睛从右到左快速的扫了一遍,然后激动的说,“父亲,王继勋已经拿下潼关了!昨日就搞定了!”他只看到了胜利,却没有看到王继勋所说的现状。李守贞心里的石头终于平稳落下,他伸手向李崇训,“拿来为父看看!他们到哪了?”李崇训没有回答,乖乖的把信送到李守贞手里。 李守贞先是看到了,“末将经过激战,已经拿下潼关。”眉头稍有舒展。但他马上又看到王继勋要求先休战的要求,他大怒!用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茶水溅落出来!“废物!手握几万大军居然畏缩不前!该做什么大将?”李崇训面不改色,他是经常看到父亲发脾气的。但是李守贞怒气难消,他大喊,“来人!”一个军士跑进来,“节帅!”李守贞问道:“这送信的人呢?”那个军士见李守贞怒气冲冲,被吓得有点口吃来,“他他他他们赶了一一一一夜的路,现在已已已已经回营房休休休休息了。”李守贞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用力砸去!军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把他们叫来!”李守贞狂吼!“是是是是!”那人连滚带爬,朝府外跑去。李崇训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给老子回去告诉王继勋,他妈的要是他不在五天之内给我拿下长安城,就割下自己的狗头再回来!”李守贞对着刚刚被拖来的王继勋亲兵这样破口大骂道。亲兵们睡意全无,个个吓得直哆嗦。赶紧答应了李守贞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李府,回到军营骑上马就出发了。亲兵们走后,李守贞怒气渐退,他对李崇训说,“通知各军,集结!”李崇训立马就是一拜,“马上去办!”李守贞又拉住儿子说,“可以让你的岳丈派兵了!”李崇训点头,“嗯,时机成熟了!”说完赶紧出门去召集各军。 …… 河中城校场,李守贞手下十五万安国军(其中包括数万的死囚兵)正在集结。人群闹哄哄的,大家彼此闲聊,只有各军将领保持缄默,他们心里清楚,李守贞筹划的事情就要开始了。喧闹的人群不再发出一丝响声——李守贞——安国军节度使到了!李守贞在自己亲兵的簇拥下,前呼后拥的进去校场!他全副武装,走上前面的高台!他在讲话之前,先用眼睛扫视了下方的人群,确定所有都在关注着自己后,才开始了他自己的表演:他将左手放到佩剑的剑鞘上,然后朗声道:“自黄巢之乱以来,四海分裂!九州动荡!胡人肆虐!梁、唐、晋主皆为沙陀部人!堂堂男儿岂能坐视山河任人糟践?岂能弃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不能再忍耐了!”他振臂向上,台下官兵一边哗然,像是受了到了他这番言辞的鼓动!他接着说,“当今世上,皇帝无数!又有哪个是出自李唐正统?而我!……”他顺势用右手指向自己,“乃是太宗李世民的第十七代玄孙,昨夜,先祖李世民托梦于我。痛陈多年所见!要我率领你等统一山河!我心生愧意,恐不能成此大业!”说着还假装搽搽眼泪,这时,在底下的将领们突然带头喊:“请李公即皇帝位!请李公即皇帝位!”说完一句还拔出剑来向天空中摇晃,“请李公即皇帝位!请李公即皇帝位!”士兵们也跟着将领们大喊起来,边喊边举起手中的长枪,大刀挥舞,呼声此起彼伏,没用要断绝的样子! 李守贞左手握住剑鞘,右手迅速拔出佩剑,举向空中!全场渐渐地安静下来。李守贞继续说:“李某何德何能?敢做这皇帝之位?但,愿从众愿,余欲先登王位,有谁反对否?”下面的将领都大喊:“您是太宗之后,理当受封‘秦王’!”将军和士兵一齐跪下,“微臣参见秦王殿下!”…… ……大事已定!李守贞当即发兵八万亲自率领向西挺进,夺取长安!给儿子李崇训留下七万固守河中城,为大军运送粮草补给!李崇训与父亲道别之后,目送大军出城!然后,回到李府,径直来到符氏与他的房间。他一把抱住符氏,有些兴奋有些哽咽地说,“大事已定!我李家逃过一劫了!”符氏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地说,“父亲来信了,他已经发兵一万前来驰援,在我们写信给他之后。”原来,三月二十一的时候,李崇训就让符氏写过一封家书,请求符彦卿派兵增援。听到符彦卿已经派兵,李崇训兴奋得几乎跳起来!然后温柔地说:“谢谢你,娘子!”符氏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弱弱的回答,“都是一家人了,还说这些作甚?”…… 李崇训离开李府,来到军营,召见了各个军的主要人员。他对在场的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说:“父王大军出征在外,城中事务皆由我负责!你们要各司其职,守好关隘、水源等军事要地!”在场的人,纷纷抱拳,“喏!”李崇训走了一下又转回一圈,右手摇动着说:“要谨防细作!这样,暂时就不要让老百姓出城了!给我关好城门,不许放走任何一个人!”人们再次抱拳,“喏!”“好!今日就是如此!若有差池,提头来见!?先退下吧!”“喏!” 人群渐渐散去,李崇训心里十分开心,自己父亲不在,终于轮到自己发号施令了!一个字,这他妈的太爽了!但是因为一夜没合眼,所以他准备就在这睡一会儿。但是,有一个人没走,他走到门前等别人都走光了又折回来。李崇训抬头望去,是张廷玉,这家伙已经被提拔为第一军的军都指挥使了,李崇训知道有事,直接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张指挥使?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了?”张廷玉低头抱拳行礼,说道:“衙内,呃不!世子不觉得用这七万大军来守城太浪费了吗?”李崇训知道他贪功心切,就说,“父王交代给我的任务是守住河中城,为大军作战提供支援。”张廷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说了一句:“好吧,末将告退!”就往外走。李崇训开始闭目养神,不想没一会儿,张廷玉又来了,“世子不觉得这时候主动出击能够得到更大战果吗?”李崇训心里被他说动,但还是把他给撵走了。 第二天,三月二十五。李崇训最后还是派了六个军(一万五千人)向东出发,进攻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军镇。 符彦卿的大军比他的信晚到两天,由蒋士魁带领的四个军在三月二十六到达河中城西,由西门而入……其中就包括周正所率领的亲兵都。他们两个的任务不同,蒋士魁是来打仗的,周正则是受符彦卿之命,前来保护符氏。两人互不干涉互不统属! (五代军队是以“都”为单位,每个常备“军”正常情况下是下辖五个“都”,而每“都”基本都是五百人(不包含指挥官),所以五代时期军队战斗力实际上是以“都”为单位计算。每个“都”下辖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又下辖十分小队(大队队长在战时为都头从各小队中选出,平时,大队并不存在!但只要不死,基本在下次战斗时,还会是原来的人担任大队长),而且“军”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干预都头以下的任命,所以才会以“都”为战力计量单位),军的老大称都指挥使,众多老二则称都虞候,军以上才有副手(名义上)。 第二十章 将功赎罪

就在符彦卿的大军进驻河中城的同一天,还未赶到潼关的李守贞所部就迎头撞上了从潼关溃逃下来的王继勋部!前锋惊异,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亲自带着王继勋赶往中军大营!此时的王继勋再也没有出征时的英雄傲气,而是垂头丧气,头发散乱,左臂上包有一块带血迹的白布,而他的脸上满是灰尘,眼睛血丝明显! 被带到李守贞行军时乘坐的战车前,王继勋直接跪倒在地,“末将作战不力,失了潼关,折损了兵将,罪该万死!”说罢便像鸡啄米似的磕头,“末将罪该万死……末将罪该万死……”车上的李守贞怒不可遏,他怒答:“你是该死!”说着,甩手就用马鞭抽打了王继勋的背部,边打边骂,“打不下长安不说!还给我丢了潼关!你个饭桶!”说道“潼关”时,他起身跳下马车,一大脚踢到王继勋左肩上,把他踹得屁股坐到地上,只能用双手撑着地面。李守贞还不罢手,冲上去照着肚子踢个不停,“饭桶!……饭桶!贻误老子大事!”他仍旧不解气,再次甩鞭抽向王继勋脸部,王继勋吓得大声怪叫,手脚并用往后退去。李守贞见他居然敢躲!抽出佩剑就要杀了他,幸好一个副将过来拦住王继勋才免于一死! “大王,现在还不能杀他!把事情问清楚后,在做计较不迟!”那个副将好言劝道,李守贞听了他的话,把剑放回腰间。然后右手一挥,“嗯!?”让两个军士上前把王继勋拉到跟前。军士一放开,王继勋就赶紧扣头谢恩:“谢大王不杀之恩!谢大王不杀之恩!”李守贞手握剑柄,低头盯着王继勋,厉声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王继勋以为他还要杀自己,吓得口齿不清,“是是是……”李守贞还在气头上,拔剑插到地上!发出“翁~”得一声。王继勋拼命磕头求饶,李守贞用脚垫着他的头,“快说!”王继勋结结巴巴地诉说出实情。 原来,他在三月二十四正午时分,从亲兵那接到李守贞立刻进攻长安的命令。虽然众将都不愿意,但军令难违!当即就整军出发,西攻长安。他们于傍晚时分终于匆忙赶到长安城下,本来想安营扎寨等待李守贞的大军,所以就在离城十里的地方停止前进,就地安营。夜里人困马乏,遭到城内反扑,王玉亲自率领陕州牙兵冲来!当夜月光惨淡!王玉方以逸待劳,杀声震天!而王继勋方刚刚急行军,又刚刚搭建营地,毫无战意,人群慌乱,四散逃离,因为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他自己在部下的掩护下带领少数残留兵马落荒而逃,一路上丢弃辎重无数。匆忙回到潼关时已是丑时,王玉部紧追不舍!他在慌乱中积极组织抵抗。好在王玉前锋人数不多,没有马上攻击潼关,而是穿过小路,堵住了他们向东撤退的道路。待到第二天清晨时,王玉大部队赶到,完成了对潼关的全面包围,开始进行攻城。王继勋亲自上阵杀敌,激励士气,打退了王玉几次进攻,但他们人手实在太少,没办法派人突出去寻求救兵。因为之前就已经知道李守贞已经亲率大军前来攻取长安,所以他决定固守待援。在昨天,王玉搞车轮战,一波一波的进攻,守城的秦军疲惫不堪。而王玉疯狂的进攻也迅速消耗掉了城内的有生力量,眼看着潼关就要守不住。而因为进军长安时带上的全部粮草只留下身上带的这些,士兵饥饿难耐,开始有人倒地不起,军中又有不少的牢囚,王继勋的那个“节帅马上就到”已经不再管用,他怕激起兵变,只得在二十六日子时带兵杀出重围,寻找生路…… “若是知道大王您在这,末将就是死也会继续坚守的啊!”王继勋泪流满面的哭诉,“可可可可实在没有一点消息,末将这也是无奈之举啊!”李守贞听着看着,心里有些心软,“你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说罢,把剑拿起来,插进剑鞘中。他转身背对着王继勋,幽幽地冒出一句:“你刚才说的,可是实话?”王继勋立即磕头,“末将句句属实!绝无欺瞒!”李守贞蹬了一下右脚,点了一下脑袋,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好!你们英勇抵抗!本王心中甚慰!可是你丢了潼关,罪当斩首示众!念在你追随本王多年,现命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王继勋心中欣喜万分,当即磕头谢恩,“末将愿往!王玉昨日猛攻潼关,伤亡必然不小,现在才刚刚拿下潼关,肯定立足未稳,只要大王派两万精兵,末将定当在一个时辰内为大王拿下潼关!”李守贞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他转身面对着王继勋,“好!本王给你三万!快去吧!”顺便,还把他扶了起来。王继勋受宠若惊,抱拳拜道:“末将定不负大王所托!”说完,转身就跨上刚刚来时的那匹红色战马,“驾!” 刚刚休息不一会儿,就传来军令,立即开拔!安国军第三军第四都第六队的李二牛赶紧把水壶塞上木塞,起身到十将那报到。排好队,他旁边就不剩多上空间了。他抬眼望去,人山人海,和来时一样拥挤不堪!他和旁边的几个人抱怨道:“玛德,才休息多久啊?就要走,还让不让老子们活了!”“老子连塔玛水都没喝上一口,又塔玛开拔了……”“玛德,要走就一直走,别塔玛停啊?!”“可不是嘛!走走停停的,麻烦死了……”……这些话,马上一传十十传百,在人群中蔓延开来。都头肯定知道这些话,但他管不着,因为他清楚,这只是抱怨几句,还没到需要骂他们的地步,只要他们到了战场上卖命杀敌就行……一群人延绵数里闹闹哄哄的往前前进,一路激起的尘土让树叶都穿上了一层黄衣裳。 王继勋在大军前头骑着马,他心里清楚,这要是拿不下潼关,他的小命就算是玩完了。但他看到这支军队已经行军两天了,个个面带疲容,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激励士气的方法,否则到了阵前恐怕很难快速拿下王玉。他苦思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既简单又粗暴的方法,他随手召开几个亲兵,对他们耳语一番,又让他们重复了一遍命令才放心,摆摆手,说道:“去吧!”几个亲兵在马上抱拳,“遵命!”末了,调转马头往后飞奔而去!口中每一段距离就大喊:“……” 李二牛还在和同伴天南地北的聊天,这可能是消遣行军时光的最佳方式了。忽然,前方飞来一队骑兵,还没到近前呢,李二牛就听到“……万贯”和“……杀呀!”以及军士们的“喔!”。李二牛和同伴心中疑惑,不知道他们在怪叫什么,都停止了刚才话题,静下来等待那队人马的到来。很快,那队骑兵就要到跟前,只听见大喊:“王将军军令,第一个登上城楼者,升军使(都指挥使的简称)!前十个登上者,升虞候!五十者,升都头!按例每人赏钱一万贯!”都头大喊:“杀敌立功,就在今日!兄弟们杀呀!”李二牛和同伴兴奋得不能自已,“喔!”这么一来,刚刚还在抱怨赶路如何如何辛苦的人们就开始讨论怎样才能先上城楼和怎样上去才不死了。这就是王继勋想到的方法,用官位和钱来激励士气! 春天本该是微风拂面,气候温和的日子。到因为快到夏天,今天的太阳也是很不配合!在毒辣的太阳下行军最大的考验就是脱水的威胁,但残酷的自然环境没能阻止人们想要“进步”的心。大家整体上是兴高采烈的,毕竟有了可以够得到的机会和能力!在烈日下艰难而轻松的行军近半个时辰后,大军已经可以看到潼关的主体:在两座大山中间,一座城楼,楼前一条人工挖的深沟,深沟前面是拒马(抗日神剧中常常看到的那个木头,削得尖尖的那个)。 王玉早就料到王继勋不会甘心失败,肯定会再次反扑。所以他在命令打扫战场、收集敌军物资的同时,也派出了大量斥候到东面预警。因此,王继勋刚刚靠近潼关,他就已经知道了王继勋的具体战力,也适时做了调整,严阵以待!! 大军行进至潼关前两里地时,王继勋就下令停止前进。他回头望着自己的士兵,勒住缰绳“唒”让马也转向人群,他待人群安静后,扯着嗓子大喊:“城上敌军此刻疲惫至极!任他城高墙厚,也定是不堪一击!杀王玉者,升厢都指挥使(一厢包含数个军,但军有多大不知道,老大是厢都指挥使)!登楼者,各赏钱一万贯!越先登城者,官阶越高!杀敌建功,正在今日!”说道“杀敌”时,他开始抽出佩剑,到“今日”时,刚刚向上斜举!众军大声响应,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上下,上下的动作伴随着铿锵有力而富有节奏的口号:“杀!杀!杀!……”这杀声响彻云霄,似乎因此,天空都阴暗起来!士气已经满了,王继勋抓住时机,勒住马转向,挥动手中的剑,向前指去,“给我~杀!”“杀!”冲锋开始! 在人群的推搡中,在群情激昂的气氛中,在滚烫鲜血的鼓动中,李二牛也和所有人一样,拿出武器,努力向前跑去! 第二十一章 激战〈一〉

李二牛虽然立功心切,但他不急不躁,因为他心里清楚,冲到前面就是去送死。第三军的位次被安排在最前面,第一次冲锋王继勋就动用了三个军,可想而知他心里想要一举拿下潼关!虽然是三个军一起冲锋,但是由于接触正面就只有排在最前面的两个都,所有人都分得很散以降低被箭射中的概率。李二牛刀手,左侧腰间的刀就是他唯一的武器,他在冲锋前就已经抽出来,拖在地上。他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但从喊杀声中他听到有人在惨叫,应该是有人被箭射中了。 最前面的人已经冲到了摆放拒马的地方,他们赶紧几个人聚在一起准备搬开拒马,但守城的陕州兵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搬开!箭的落点开始集中到深沟前面三丈范围,手持盾牌的安国军士兵赶紧上前组成盾阵,但仍然不断有人中箭躺下,他们的惨叫和呼救被人群的喊杀声淹没!每移动拒马一点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战斗不会因为有人死去而停止。李二牛冲到拒马附近,看到一个一个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但后面的人仿佛没有看到他,从他身上踩过去的人不计其数!李二牛来不及多想,赶紧往前冲,他胡乱挥舞的手中的刀,以期能够挡开射过来的箭!来到拒马,李二牛赶紧躲到盾阵后面,右手持刀和不认识的人一起搬拒马。经过好一会儿功夫,二牛才把它搬开。有了一处缺口,就会有更多的,很快,拒马被全数搬开。这时,第一军扛着云梯冲到,他们冒着箭雨将云梯搭到对面,后面跟上来的弓箭手集结完毕,在盾阵后面开始抛射还击。和李二牛一样的刀手离开盾阵,开始跨上云梯前往沟对面。头上的箭没有刚才那么密集了,因为要想射这个位置,就得把身体暴露出来,这样可是会成为安国军弓箭手的目标…… 那条壕沟宽约两丈,云梯还有许多缝隙,有不少人失去平衡掉到壕沟之内!前面已经有几个人跨过壕沟,李二牛也赶紧看准位置加速奔跑,没有一脚踩空,迅速通过了云梯桥。刚刚过来,就看到有人立即去砍吊桥的绳子,“咔”的一刀,那边的绳子立刻就断了,吊桥那侧也向前倾斜了一点。李二牛见状,赶紧挥刀去砍这边绳子,“哐当!哗~”吊桥快速的落下!后面的步兵也冲上吊桥,和李二牛他们会和。时间不等人,云梯被众人拉过来,再被立起来搭在城墙上!一架!接着两架!在紧接着,第三第四架都被立起来!转眼之间,有十几架云梯被安放完毕?已经过了“河”的士兵迫不急待的爬上云梯,准备登上城墙!李二牛也赶紧跟上,向上努力攀爬。所有人手脚并用,争取在最短时间爬上去。 但是,突然!陕州兵往云梯上砸下一根原木!在云梯半空的人,见状却不能躲闪,所有人被硬生生的压回到地面上!首当其冲的两个已经被砸死!即使是这样,依旧没有阻挡住士兵们杀敌的心意!第三军的步兵争先恐后的登上云梯,前仆后继。后面推着撞门车的士兵已经换了好几波,楼上的守城官兵都清楚撞门车的威力,所以大部分弓箭都朝着它射,火箭带着火苗插了几十跟,但只是烧掉了一点表层。就在王继勋手下的三个军全部攻到城下,云梯上爬满了人,城楼上巨石、原木不断落下之时,城门突然主动打开!安国军将士愣了,开了?以为就要攻下潼关,在后方看着的王继勋,心花怒放! 李二牛定睛一看,竟是陕州骑兵!他们早已严阵以待,随着城门打开,他们蜂拥而出!冲出城门之后,他们分成三路,朝着城外的步兵冲来!安国军的弓箭手赶紧朝他们射去,但是骑兵速度奇快,一轮箭以后,他们便已经冲到弓箭手跟前,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手起刀落。陕州骑兵一路砍杀!遇神杀神!佛挡*!犹如一阵飓风,肆意的在安国军中穿行,打乱了安国军的部属,李二牛顾不得刚刚还在一起扶着云梯的小伙伴,丢下武器就往回跑!他拼命跑,拼命跑!他好像踩到了一个倒地的伤兵,但他顾不上,他只想着逃命! 在骑兵之后,是等候多时的步兵,他们踏着骑兵开辟的通路。一路杀气腾腾地向刚刚还在进攻的安国军步兵杀来,有几个人想要抵抗,但没到一秒钟就被解决!陕州兵踏着他们的尸体向外扩大战果,王继勋被打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下什么命令。而就在他思考之际,安国的进攻势头就被消灭,开始出现溃逃,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转瞬之间,安国军全线崩溃!任何时代的战争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最大的伤亡不是在双方有组织的对抗中产生的,而是在其中一方打破了对方的组织之后,这时,屠杀才正式开始!由于安国军的溃退,战事的优势也倒向陕州兵,在打退安国军后,陕州兵一把火就烧掉了所有留在战场上的攻城器械。王继勋为了不让三个军全部被杀,下令“进攻”,再次向陕州兵发起冲锋!而王玉也没有恋战,搞完事情之后,就往回撤! 那边的王玉得意的大笑!这边的王继勋却是心急如焚,他下令继续进攻,说好的一个时辰就要过去了,他不敢再耽误了!趁着陕州兵要退回城之际,一定要攻入城内!他亲自挥军前进,由骑兵打头,步军奔跑跟上!王玉见此,也很担心王继勋真的会趁机进来,他赶紧下令关闭城门。“吱呀~duang~!”厚重的城门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城下的陕州兵见回不去了,就只好背城列阵,准备迎敌!在王继勋的前锋骑兵到达射程之内时,城内又是一阵箭雨袭来!王继勋的部队成片成片的倒下,但只是九牛一毛,而且,倒下的地方很快就被后面的人填满!箭雨停了,陕州兵也开始向安国军冲来! 两军骑兵相碰在一起!交汇后分别冲向对方的后方步兵,向敌人砍杀而去!一名陕州骑兵还想像刚才那样挥刀砍杀下方的安国军士兵,手才刚刚抬起来,他整个人就肥了出去。原来,他的坐骑被几个长矛兵刺到,瞬间刺穿了咽喉,随后便向前跪倒,而那个骑兵因为惯性的缘故被抛出去。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剁成了肉糜。将军胶着在一起,一时打得难分难解,只是不断有骑兵落马,不断有鲜血飞溅!但毕竟陕州兵少,胶着了一阵之后,陕州骑兵就全部死光了,只剩三百多步兵被层层包围。安国军弓箭手开始平射,而陕州兵是冲出来杀敌的,根本没有盾牌可以抵挡。再过一会儿,原先的包围圈也变得更小,里面的人也只剩下十几个,但他们还是不肯放下武器,不时有人冲向安国军。就在安国军要杀最后一个时,天空中又出现了箭雨,包围圈又密又挤,箭几乎没有一根着地! 解决了城外的敌人后,王继勋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趁势指挥大军向城墙靠近。再次立起云梯,做最后的挣扎,他指挥全军攀登云梯,让众军士冒着箭雨前进。这次,王玉没有故计重施,老老实实的守城,不时有云梯被城上的人用长木推开,上面的人纷纷掉落。但很快就会有更多人要爬上城墙,而城墙之上也不断有人摔落。 ……终于,有人成功登上了城墙!但他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几个士兵砍死。为了砍杀登上来的那个人,城墙上的防守就空出一块,不断有人从那涌入!光靠城墙上的兵力是不够了的!王玉见状赶紧走到靠内侧的那面城墙,对着下面大喊:“上来!”随着他的呼唤,一大队人马沿着城内的楼梯爬上城墙,前来增援,试图堵住缺口,他们紧密的站在一起,增加单位面积上刀的密度,向着缺口快速推进,他们顺利肃清了登上来的十几个人。但是,随着战事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地方被安国军攻破,他们像蚂蚁一样攀爬上来,然后就地抵抗。挡住最初的几次进攻之后,安国军终于在城墙上的一处站稳脚跟,后续的人就从那个地方不断的涌上来!王玉情知守不住了,就一边指挥部队在城墙上向安国军冲击,一边自己却在向楼梯靠近…… 安国军登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结成一定规模之后,他们开始向前推进,与陕州兵正面相碰!站在后面的人没有机会杀敌,但也不会被敌人砍到,因为人墙实在太厚,两军相接的地方已经堆起来一座小山,“山”中流出粘稠的血液,两边的人脚下都很滑,基本就是杀死对方之后,就被后面的人杀死。这样的局面就他么很尴尬了,两边都不得前进一步,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安国军在各个地方都有人登上来,城墙上的战局才基本稳定下来。最后,在付出了一万多官兵的生命后,王继勋终于攻克潼关,歼敌六千余!为李守贞后续大军的推进开辟了道路。而潼关守将王玉,再次弃城而逃!带着亲兵奔回长安! 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李守贞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要的只是到长安!顾不上休息,李守贞留下王继勋所部驻守潼关之后,就亲率五万大军前往只有一万多陕州牙兵驻守的长安!长安,唾手可得! 是夜,李守贞在长安城东二十里处扎营,吸取王继勋的教训,李守贞当晚派重兵前出一里于山中设伏,静候王玉前来劫营。果不其然,王玉当晚就迫不及待要打个胜仗以振军心,派出一千人前来劫营,在途径小李子山时,被突然杀出的安国军打得措手不及,仅有少部分逃回长安城! 第二天一早,李守贞就挥军西进,完成了对长安的三面合围,只留西门给王玉。但李守贞围而不打,他深知长安城高墙厚,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最好。所以他休劝降书一封,交与使者前去劝降王玉,并趁机打听王玉的虚实。没想到,王玉在知道使者来意之后,一刀砍了他。将劝降书信塞到使者嘴里,再用抛石器投射回来。 李守贞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全面进攻。 第二十二章 激战〈二〉

(首先要向大家道歉,李守贞手下是“护国军”不是“安国军”……呵呵) 护国军刚刚靠近护城河,天上顿时间箭雨纷飞,因为此时护国军大多只有一块护心镜,所以不断有人在惨叫声扑倒在地,被后面的人反复践踏。城中的储备看起来非常充足,从第一支箭开始就没停过,李守贞在远处看着,地上插满了从城中射出来的羽箭,远远望去,就像平地上生出一片黑色的杂草一样。前面扛云梯的人一个个都被乱箭射杀,后面的人不顾死活的冲上去把云梯拖向护城河。几番周折终于架好了一座浮桥,士兵们争先恐后地踏上浮桥,然而浮桥本身并不是很稳,头上又有乱箭飞来,上去的人一个没落全都落水…… ……第一次接战,双方都全力以赴,各有伤亡,李守贞损失较大,从护城河外五丈处一直到城墙底下,铺满了尸体,大地都成了红色。而另一边,在将近两个时辰的战斗中,王玉方面只有大约两百个士兵从城上跌落,他们中大多数是在推云梯时被射杀。 吃完午饭之后,李守贞认为单靠云梯是无法攻克长安城的。他下令让今早上没有参战的第十军准备一万个沙袋,其他人暂且休息,“就是填,也要给我铺出一条大道来!”。第十军拼命挖掘,终于在傍晚时分搞到了一万三千多包沙并运回军营。而此时,其他各路人马也已经休息足够,又充满了斗志。李守贞当即决定“夜袭长安”,当晚天空中只有一道弯弯的月亮,借着微弱的月光,护国军开始向着长安城前进!他们前面的人没拿武器,而是每个人扛着一袋枕头大小的沙袋,四下宁静,只有早蝉偶尔的长鸣和人们悉嗦的脚步声。没有人敢大声喘气,没有火把,他们只能看见前面的人和地上的尸体,忍受着恶臭,所以他们小心翼翼而缓慢的向前挪动。 突然,“扑通~~啊~~”的一声,在最前面的人被尸体绊倒,掉进了护城河,那人惊慌失措,大喊:“救命~救~”然而身上的东西马上把他拖进了冰冷的河底……上面的守城士兵听到下面的声音,扔下一个火把,看见了下面的一群黑影,他马上拿来一个铜锣,用力的敲发出刺耳的“duangduang”声,他边敲边喊:“敌袭!敌袭!”他的喊声很快就引来了漫天的箭雨,顿时,城楼上灯火通明,照亮了城下的一切。 “被发现了!赶紧把袋子扔到河里就撤!”前面的一个都头在看到火把丢下来的时候就大喊道,士兵们赶紧照做。扔了十几个人之后,就有人被飞来的箭雨射死,“啊!”……后面的人不顾死活的往前冲,然后把沙袋丢到河里。箭雨虽然射死了一部分人,但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在都头的指挥下,依次在同一地点附近丢下沙袋,然后掉头就跑! 王玉再次打开城门,带着亲兵和陕州牙兵冲出!护国军士兵丢下沙袋拔出刀剑冲上去接战。后续大军立即压上,很快把王玉逼回城中,王玉来不及收起吊桥,护国军从吊桥上涌向城门。但头上巨石、横木落下,一时难以接近城门,陕州兵趁机关上了大门!只能在城下被人打,实在不值,李守贞毫不犹豫地就下令撤退。人潮如海潮,迅速退去,消失在长安城灯光的黑暗中,只留下一具具尸体和不少的沙袋。 虽然付出了点伤亡,但是用沙袋填平护城河的目的也达到了,李守贞心里还是比较痛快的!果然,第二天中午,李守贞从高处望去,只见一道宽约两丈的路就已经完成了!李守贞也开始搞车轮战术,不停的派兵带上沙袋冲锋,有尸体就直接丢到尸体上,这样更快!他的计划是:通过不断添加高度,不断降低和城墙的差距,最后修好一条可以由下而上的道路,直接从这派兵冲上去,另外两面也在同时用云梯开始攻城,吸引、分散敌人注意力,这样定能一举拿下长安城! 看着不断加高的便道,李守贞心中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样做损失小,却效果大!他下令,“一个都一个都的给我上,别让城里那帮家伙有机会出来破坏!”另一边的王玉当然也知道李守贞要干嘛,但他清楚,自己的兵士野战不是护国军的对手。他只好下令所有人分成四批,轮流抵御! “冲!”……“杀!”……“给我射!”……“撤!撤!” 这样的喊杀声一直持续到三月三十号,今天,护国军已经铺出一条和城墙相接且和城墙几乎一样高的大道,而陕州兵这边的弓箭也所剩无几。李守贞见时机成熟,立即让传令兵对各部下令:“立刻生活做饭,中午准时进攻!”几个传令兵飞身上马,分别奔向不同方向。 中午十分,原本太阳当空,忽然从南边飘来一片乌云,让空气变得燥热起来。李守贞当即下令,“进攻!” 骑兵当前,步兵尾随。在指挥使的命令下达之后,各军发出“杀!”的口号!东面,骑兵开始慢跑。南面和北面,扛着云梯的步兵开始向前冲。骑兵已经踏上便道,城墙上的弓箭手全力发射,打掉了当头的几名骑兵,但后续的骑兵很快就冲过去了。便道正对着的地方早就已经列好了一个方阵,全是长枪兵,第一排双手握住长枪,平放,第二排略向上倾斜,第三排,大约四十五度角,此后都是立着的。虽然甲兵不多,但是王玉把最好的甲都给了在这防守的士兵们,他结成这样标准的防御队形,士兵们不断抽动长枪,就成功干掉了一大串骑兵,虽然骑兵落马后马上就挥刀,但是还没靠近就被刺死了,瞬间陕州兵面前多出一道人墙。护国军的弓箭手在便道左右侧不断射击,成功干掉了不上城墙上的士兵,步兵杀声震天,推着前面的人人前进。 终于,骑兵撕开一道口子:两个骑兵跨过人墙,却被长枪刺倒,跌入长枪兵人群,硬生生的砸开了一道裂缝!后面的骑兵抓住机会,冲进那个豁口,完全打开了陕州兵的防御线,护国军成功登上城墙。骑兵立刻向两边展开,步兵冲上来填补真空,而原本在下方的弓箭手登上便道向城*击,形成一道由箭雨组成的黑墙,阻断了城内想上来的步兵,为步兵进攻提供掩护。李守贞立刻派出剩余的部队,自己还亲自出马,带着人往前冲!而南北两面的攻势也因为城内缺少羽箭而格外顺利,刚刚开始就有人爬上了城墙,在东面撕开口子时,他们也在城墙上形成了一定规模,只是还没有控制住城墙。 就在李守贞全军出动,就要完全控制住城墙的时候,在东、南、北三面突然出现大军!他们都悬挂着数面上书“白”字的杏黄色旗。东面的一出现就发起了冲锋,在前面骑着白马的一个大将带领下,骑兵全都拿着大马刀,向着李守贞的后方袭来! “白从珂?玛德!他怎么来?”李守贞赶紧命令身边的军队掉头,准备迎战白从珂! 白从珂身后的军队一边冲锋一边大喊:“活捉李守贞!活捉李守贞!”李守贞大怒,他把佩剑甩到后方,就要向前砍。突然,长安城城门大开,王玉率部从里面杀出。 ……李守贞被前后夹击,部队被完全分割,李守贞只好率部向*围,回潼关。 白从珂和王玉则一路率军掩杀,但是杀人的永远也追不上逃命的,没过多久李守贞就甩开了白从珂和王玉…… 完成最终的集结之后,李守贞手里只剩下不到四万的兵马。他心里气愤无比,刚刚进了潼关,他就砍了王继勋的脑袋,把责任全部推到王继勋头上。然后就开始布置防务,准备坚守潼关。他心里就一个方略:拖!只要拖下去,刘承佑必然死惨!“老子还有河中呢!” 四月初一早上,白从珂、王玉率军赶到潼关。对潼关形成四面合围,但他们没有着急攻城,而是构筑了一道道坚固营寨,也准备拖死李守贞…… 正在李守贞准备死守潼关时,从东面杀来一队人马,李守贞认出是自己手下的人,赶紧派兵接应,最后只一个人被被救下来。从那人处,李守贞得知,李崇训不听李守贞的命令,派兵东掠,被常思和郭从义的大军歼灭。现在郭从义和常思正在逼近河府,李崇训担心有失,请求李守贞回去主持大局! 十分不凑巧,这时已是正午,白从珂和王玉休息够了以后,就到关前辱骂李守贞。李守贞本来不想理他们,但是他们越骂越过分,李守贞再也耐不住性子,率军出关和他们开战。但是,因为军心不稳,又刚刚经历败仗,李守贞很快就不敌,不得不退回城中。而白从珂的部下则不停在外面叫骂……李守贞却再也没有开过城门…… 午夜,天空突降大雨。“吱呀~”的一声,伴随着闪电的“轰隆”声,潼关大门突然打开,杀出人马来,为首的正是李守贞。里面的军队全部都在往外杀,李守贞说今晚就带他们回河中府……他们丢下全部辎重粮草,只带一把武器。由于王玉和白从珂没有准备,他们很快撕开一道口子,向东逃去…… 第二十三章 瘟疫

话说,李守贞带着兵马杀出重围,向着河中奔去。及至中午时分,人困马乏,都不愿意再走。李守贞的战马也累倒在地,他无法,只得命人宰了战马,生火烤肉而食之。吃了战马,大家仍不愿走,“赶了一夜的路,脚都软了!”“是啊!就再休息休息吧!”……众人议论纷纷,无法劝阻,李守贞登上一堆土,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喊:“兄弟们听我说!”听到的军士都纷纷抬头看着他,不说话。他抬起左手,慢慢转向身后,“过了身后这条黄河,往北,咱们就算回家了!你们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到了家,好酒好肉的犒劳你们!”他顿了顿,接着说,“要是坐在这,等敌军来了,就是一个,死!”他把死字特地说得很重,很明显是在警告。说完,李守贞就走下土堆,在几个亲兵的跟随下,朝着黄河上的一座桥走去。边走边回头说道:“是跟着我回去吃饭,还是呆在这等死,你们自己做决定吧!我,先走一步了。”拖着满身的疲惫,开始有人撑着身子站起来,走上去,跟着李守贞。不断有人站起来,他们或一个或三三两两,相互搀扶,艰难前进。 这天夜里,他们只赶到距离河中几十里的一个小村庄,李守贞纵兵抢劫终于吃上一顿热饭。不断地有人逃跑,李守贞见一个杀一个,希望能够稳住军心。当夜,他和衣而睡,兵器就握在手里,他的亲兵们都不敢靠近他,知道他在鸡叫后起来。第二天一早,他们再次扫荡了这个倒霉的小寨子,翻出来的谷子都不够煮稀饭,李守贞痛下决心,杀掉了所有剩下的战马和找到的牲畜,终于解决一顿。吃完,继续赶路,虽然李守贞担心被追杀,但好像白从珂和王玉并没有派出兵马。尽管再也没有进过一粒米,但是他们还是在傍晚之前赶到了河中城。李守贞让人清点了一下人数,才知道出征时的八万人马只回来一万多,他虽然有些不甘,但也还是承认了失败。为了聚集人心,他兑现了他在黄河边上的承诺,当晚就设了大宴请士兵们好好吃了一顿。 回到家,李守贞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骂了李崇训一番。李崇训低头承认了错误,从李守贞那出来之后,他派魏三前往张廷玉家“拜访”。他仔细盘算了手里可用的兵马,“父亲带回来一万二,但都是刚刚打过败仗的溃军。蒋士魁带来的一万倒是没有损失,只是他能听我的吗?那么,我手里就只剩下五万多了,这么大的一个河中城,可怎么守是好?”他心里默想着就回到了房间。符氏见他回来,赶紧过去为他卸甲,但是看到他愁眉苦脸的,就关心的问:“夫君又在为战事烦忧么!”李崇训握住符氏正在自己腰间的手,叹了口气,说道:“都怪我,我不该……现在还害得娘子跟我受苦了。”说着竟有些哽咽起来,送来了符氏的手。符氏不语,从后面抱住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李崇训,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我心甘情愿……” 四月初十,白从珂、郭从义、常思在河中城东面会师,大军压境!李守贞通知指挥使以上到大营议事,并顺便叫来了蒋士魁。李守贞率先发言,“现在白从珂等人率领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诸位可有良策?”一个头戴黑色璞头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抱拳行礼后,有条不紊地说:“大王,微臣以为,以我军目前的状况,不宜野战,只可行守备之策!……”他还没说完,就出现“歘”的一声,然后一个粗旷的声音,“朱元!你说什么?什么我们野战不行,我马全义就第一个不同意!还没打呢,你怎么知道?”朱元赶紧转头,拜了一下,“马将军,在下不是那个意思,现在敌军势大,士气正盛,应当避其锋芒。”“你……”马全义气得说不出话来。有一个头戴璞头的人冒出来,向李守贞执礼,边做边说,“微臣以为朱先生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要和外界取得联系,争取得到其他藩镇和地方势力的支持。臣建议,大王立刻休书数封发往吴国(南唐的前身,已经实际由李晟控制)、蜀国(后蜀)和契丹,让他们发兵接应。而我军,坚守城池,东京朝廷刚刚建立,根基不稳,只要我们坚守一年,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大王再出兵,翻盘登基,尤未可知!”李守贞听到可以这,心情似有所好转,伸出右手,“李先生(李平)此法大有可用!”李平再拜,“大王谬赞了!”…… 商议之后,李守贞决定采用朱元李平之法,坚守不出、寻求救兵。他当堂写好文书,令朱元、李平赴吴,从南门走,派三十骑兵护行;令靖馀、张球赴蜀,从西门走,派精兵三十护行;而王廷秀、焦文傑、安在钦自北门出,由甲兵一百护送出使契丹,即刻出发!众人领命而去,李守贞让其他人都尽数散去,独留了蒋士魁。 蒋士魁抱拳,再次行礼,“不知秦王留下在下,所为何事?”李守贞走下桌案,慢步到他身边,缓缓地说:“将军是听我的还是听魏王的?”“自然是听魏王的!”蒋士魁毫不犹豫地回答,李守贞脸色一变,但蒋士魁接着说,“但末将临行前,魏王让我听从大王您的命令,末将自当听从您的调遣。”李守贞的脸再次改变,他拍了拍蒋士魁的右肩,“那好!本王若是命令你出城迎战,你不会拒绝吧!?”“末将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执行命令!”“好!我任命你为城南防御都部属,南面城墙我就交给你了!”李守贞双手拍了蒋士魁的双肩,蒋士魁抬头看了李守贞一眼,“额?”然后立刻低头抱拳,“谢大*任!” ……第二天,刚刚完成合围的白从珂、常思大军开始疯狂进攻,但李守贞早有准备,羽箭、巨石、圆木和长木一应俱全,数量巨大。一连几天打退了白从珂的几十次进攻,而自己仅仅付出六百多人的伤亡,毁坏敌军攻城器械无算,杀伤敌军三千以上……二十日,郭从义调来抛石机,步兵冲锋次数锐减,转而使用抛石机抛投石块和尸块。一连几天,不停抛投,一时间,“吱呀”声不断,天上更是尸体、石块满天飞。很快,飞进城里的尸体就引起了城内的恐慌,甚至有传言称:每天守城的士兵都死掉成百上千,被人分尸投进来!搞得人心惶惶,到了五月,更是严重。李守贞在五月初二那天夜里,派蒋士魁、马全义、刘芮、张延嗣各带两千人马,备上干柴烈油,从四门出,夜袭白、郭、常等人军营,火烧投石机,暂且解了燃眉之急。但更加难过的事情发生了,飞进来的尸体由于没有妥善处理,引发了瘟疫,不少兵士也都病倒,连远离尸体的李府防卫部队也有人感染,部队战斗力急剧下降。 郭纾和杨军两人一组,进去李府排查受感染人员。闻到一股股呛鼻的味道,各个房间都在烧艾草,每个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郭纾他们俩,生怕被他们抓到,因为抓到就要被杀死然后扔到火里烧掉。到了符氏起居的房间,同样是呛鼻的艾草味,郭纾要进去,被两个家丁伸手拦住,“这里是少夫人的房间,赶紧退出去!”郭纾用力一打就推开了其中一个,完毕就要进去,另外一个,拉住他的手,叫到:“你想死吗?小子!”那人见他一脸稚嫩,以为好欺负,不想郭纾反手就是一大耳光把他扇到地上,“你塔玛才想死!想活着,就让我进去查!”刚才那个被推开的人又回来拦住郭纾,但里面传来符氏的声音,“让他进来吧!”“哼!?”郭纾甩开两个人的手,大步跨进屋中。只见里面烟雾弥漫,个个丫鬟口戴白色薄纱,若不是充斥着艾草的味道,几乎美如仙境!郭纾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头。突然,杨军带着几个人到了,把郭纾拉出去,“你不要命了?” ……二十五日,符氏身边的丫鬟小莲被查明确认感染瘟疫,李崇训没有半点犹豫,当着符氏的面就砍了她。符氏吓得呆如木鸡,她从没见过丈夫如此可怕。因为符氏每天和小莲形影不离,李崇训怀疑符氏也感染瘟疫,就立刻调来了大夫为她诊治,大夫说:“夫人一切正常,切莫担心!”李崇训才放心的握紧符氏的手,符氏这时觉得丈夫变得好陌生。那夜,她彻夜难眠,起来吹了半宿的风才回到床上休息。李崇训醒来时,发现符氏眼睛外一圈黑色,轻声的问:“昨晚没睡好吗?”然后用整个手掌轻轻触摸着她的脸蛋,符氏没有回答,她心想:夫君也只是关心我,怕我染病而已……李崇训起身,符氏也要跟着起来,李崇训用右手做出一个向下压的手势,示意符氏躺着休息,自己下床穿好衣物,再穿戴衣甲,然后提着剑就出门去了。 城墙附近的战斗没有城内的瘟疫而停止,趁着城内瘟疫横行,城外各处的攻势更加强硬了!东面的白从珂指挥军队靠着云梯登上城墙,但很快被马全义的手下挑下城来,白从珂信心倍增,接连派兵猛冲“蚁附”攻城,城墙上全都是人!但最后,马全义将刚刚煮好的“金汁”全部倒下,很多人当场被烫瞎眼睛,烫掉头发,甚至烫死而且恶臭扑鼻难闻。不得已,白从珂下令暂时撤兵,他丢下那些被“金汁”泼到的手下,直接就回去了,避免自己的军队也闹瘟疫,而把问题留给李守贞解决。这个招,李守贞不得不接,他命人运来大量桐油,从城墙上倾泻而下,倒到下面尸体和人身上,然后一把大火就直接烧光了!而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天才完全熄灭,空气中混杂着尸体的恶臭和烤肉的香味,怪极了! 城里最棒的大夫王醴泉终于研究出医治鼠疫的药方,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但,就在这时,符氏开始不停的咳嗽、口不能语。李崇训急忙按照治疗鼠疫的药方抓药来熬,但是符氏一直看着他摇头,他在喂药时,符氏也是不配合,病症也不见好转。周正听说李崇训请了王醴泉到李府为符氏看病,他赶紧跟过去,对李崇训说这只是符氏小时候就有的旧疾,定是药吃完了,才得不到控制。但李崇训根本不信,坚持让王醴泉给看看,结果王醴泉留下一句“老朽医术浅薄,不知少夫人所范何病”就跑了。李府上下都以为符氏得了很厉害的传染病,才让王醴泉跑掉的,所以都不愿意去服侍她,李崇训也是再也没有来到符氏身边,对周正的说法也是完全不信。周正无法,只能召集亲兵都集合,在对所有人讲清楚情况之后,周正命令第十队留下照看符氏,其他人随他从北门杀出,前往兖州取药。 符氏的病情第二天就开始恶化,开始陷入深度昏迷。李崇训不再顾念那点夫妻情谊,直接命人把她抬进一间柴房,进行“隔离”。但是不给她送饭,还在柴房外面堆上了柴火,准备直接烧死符氏,阻止新的瘟疫爆发! 第二十四章 抢人

听说李崇训要放火烧死符氏,杨军就毫不犹豫地带人就要闯进李府。 两个家丁见他们来势汹汹,不敢上前阻拦,连忙跑进府里向李崇训报告。杨军他们进来之后,直接去了符氏住处,没有发现人。郭纾顺手抓过一个人,紧紧抓住他脖子下面的衣服,大声逼问:“人呢!?藏哪了!?”那人吓得两腿发软,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沉。郭纾见他不说话,放开右手,伸向腰间,拔出半截刀子。这天没有阳光,但郭纾腰间的刀却发出骇人的寒光,正好射在那个人的眼睛上,郭纾右脚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说不说?”那人被吓得不行,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来,指着郭纾后面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就就在那边那边那间柴柴柴房……”郭纾大骂一声“狗日的!”然后踢翻他。杨军用略带尖尖的声音大喊:“跟我来!” 郭纾等人立刻转身,向那人指的方向跑去。到那时,李崇训已经在那,面向柴房,背对着郭纾他们,手持火把,就像在等他们的到来一样。听到背后欻欻的铠甲刮蹭声后,他转身,仿佛在宣布,他喊道:“这里面,是我最爱的妻子!”杨军举手示意停下,李崇训向他们踱步走来,接着说,“但是城中刚刚的瘟疫还没有平息,她又得了这等大病……”他顿了顿,然后向后退,边退边说,“为了稳定大局,我不得不这么做!……”杨军意识到了什么,挥手示意郭纾他们冲过去,但为时已晚,只见李崇训迅速转身将火把朝堆满柴火的房子扔去,同时大喊“舍小家为大家!”柴房内外居然泼了桐油,大火顿时燃了起来。 “放你他娘的臭屁!”郭纾大喊一声,冲上去照着李崇训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重拳,将李崇训干翻在地。然后不顾一切的冲向正在燃着的房子,用右肩使劲撞门,木门“哐当”一声倒地。里面的木柴也已经开始燃烧,他顾不上呛鼻的浓烟和高温,在那一刻,他心里就想着符氏肯定更加痛苦!他一个劲的冲到放置符氏的软轿,就准备抱起她。突然,他看见一根木头正在往下掉,他赶紧把自己的手伸向前,想要接住起码挡下这冲击!没想到那木头被木堆中间冒出来的一根小木棍挡了一下,直接改变轨迹,朝着郭纾面门砸来,他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他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看见有几个汉子也已经冲进来,他们中那个高个男人,二话不说抱起软轿上的符氏就往外跑,另外几个则跑过来架着郭纾就朝外面走。 郭纾脑袋迷迷糊糊的,朦胧间他看到他们被围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腮帮子一阵刺疼,然后他就清醒了过来。他定睛一看,李崇训已经被家丁架到一边,而李崇训招来了一群家丁,把他们团团围住,符氏则在杨军的怀了。他摇了一下脑袋,就跟着大家一起,把杨军护在中间,围成一个小圆,所有人除了杨军,都拔出刀,准备防御。李崇训挣开家丁的手,自己晃晃悠悠的站着,他用左手摸了摸后脑勺,“还挺疼的……”然后他用右手指着郭纾喊:“玛德!敢打老子,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然后他用右手一挥,几个手里拿着家伙的家丁扑上来,郭纾和旁边的田雄紧密配合,上来一个就杀一个!田雄主攻,郭纾补刀,其他方向也是如此两两配合,天衣无缝,一时间杀得家丁不敢再上前。“走!”杨军沉沉的发令道,蒙琰和旁边的人慢慢向前开路,郭纾和田雄殿后,逼退家丁。虽然李崇训大喊“快上啊!……废物!”但没有人敢乱上,郭纾他们得以朝着大门慢慢移动。众人紧紧跟随,维持圆形不变,渐渐来到了大堂门前的空地。 突然,从门口冲进来一队弓箭手,“停!”杨军快速反应,让第十队听了下来。弓箭手站在大门口,立即就拉满了弦。“看你们还往哪逃?”李崇训兴奋无比,“给我射!射死他们!”但弓箭手无动于衷。根本不听他的,李崇训恼了,“你们吃了豹子胆了!?敢违抗我的命令!”弓箭手还是不动手。 “没有我的命令,我看谁敢动!”一记声音从门外杀进来!李崇训愣了。这时门前出现了一个大汉,那人不是蒋士魁是谁?然后,跟在他后面的是李守贞,刚才的话就是他喊的。李守贞进来,没再说一句话,先是盯了蒋士魁一眼,蒋士魁目光躲闪,不敢看他。李守贞便知蒋士魁指挥不动这支兵马,他盯着被层层保护的杨军,问:“你们到我府上闹事,甚是不妥吧?!”杨军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盯着李守贞的眼睛,不卑不亢地回应道:“符李联姻不过数月,李将军就要痛下杀手,恐怕更为不妥吧?”李崇训接过话头,“她得了不治之症,会会会会传染,我这么做……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局着想!”杨军皱着眉头,把目光转向李崇训,死死的盯着他,“敢问将军查清楚了吗?周都头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是旧疾!”自己的地盘上,李崇训底气十足,“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怎能等而量之?瘟疫之前,也无人知晓!况且你这手下打伤了我,你们也杀了不少的人!”说着用手指着郭纾。“那是你们活该!要偿命,可以,等大小姐的病好!你想取,我便送你!”杨军视死如归,面色不改。李崇训气得不行,“你……”杨军没让他说完就插话,“我们死不死不要紧,但是我家主人若死了,秦王殿下,你可就要背负杀媳的骂名了!”他说着,转头看着李守贞。李崇训还要再说什么,李守贞伸手制止了他,全场寂静,只留风声呼啸…… 少顷,李守贞挥手,“让路!”弓箭手立刻让开一条道,杨军等人赶紧跨过门槛,快速离开了李府。 回到营地,郭纾赶紧整理出一间空房,把符氏放到里面,然后出来。杨军立刻着手安排事情,“郭纾,你去找些棉被来,不管用什么办法,给老子搞来!蒙琰,你,去城里找五六个女的来,不管是干什么的,不管用多少钱,都给老子找来!还有那边那几个,立刻马上就去烧水,烧开之后来报告!剩下的,一个跟我,一个跟田雄,轮流在这守着!都清楚自己要干嘛了啊?”“得令!” 郭纾接令之后,赶紧出发去找棉被,杨军也没说要多少,他心里盘算着,“棉被应该是用来铺床和让床变软的,应该是越多越好!”他手里握着钱袋子,就赶往街上去找寻可能有多余棉被的人家。但是,战火纷飞,棉被大多被军队抢走了,问了好几家都说没有,他心里不由心慌起来!但他不能放弃,他继续往前走,希望能遇到一家大点的人家,好向他要,或者买。他正走着,突然看见蒙琰正在朝他走来,蒙琰老远就跑起来,很快就到了郭纾面前,他气喘吁吁的说:“前边不用去了,我刚刚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城墙根下边,都被砸得稀巴烂,没什么人!全是当兵的!”郭纾只好无奈叹气,“我这边但是有人也有棉被,可是人家不卖!没办法了,看来只能到李府去要了。”说着就准备往李府去。蒙琰拉住他,用手擦了一下他的眉头,然后对她无奈的说:“你连头上的血迹都不擦,人家看到你还不躲得远远的?”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问道,“是那边吧?刚才你来的方向!”“嗯!”郭纾点头。 蒙琰大笑,“哈哈哈!我有办法了!”郭纾一脸疑惑,“什么办法!?”蒙琰径直就走上去,“跟着我就行了!快走吧!”……来到第一个人家,蒙琰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开门,“什么事啊?军爷。”蒙琰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后,大体得知了这个家的情况:老伴和儿子都在城墙上修缮工事的时候被打死了,就只有自己这个老太婆和两个儿媳妇。蒙琰说:“这样啊!我这里有个人需要照顾,不知道老奶奶您想不想挣这份钱啊?我们军营管吃管住的。”老太太高兴的点头,“想啊想啊!能吃上饱饭就行了,不要钱都行!我的两个媳妇儿手脚也麻利,可以帮忙的!”蒙琰也很高兴,他还正准备提让他们全家都来呢。然后,他又小声的说,“不瞒您说,需要照顾的那人是个金枝玉叶,身子娇贵得很,但我们的棉被又有些不够,您看……”老太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可以带着自个儿的去!”……前前后后,蒙琰靠着自己的“天真”和“直率”成功买到了十个女人,其中有三个是老太太,剩下的都是可以用的壮年妇女,以及不少的棉被。郭纾不得不赞叹蒙琰的“特技”。抱着一大摞带补丁的被子,郭纾开心的对蒙琰说:“多谢啦!兄弟。”“哈哈哈!下次记得请我就行!”“诶?我只是说说而已啦!”……经过一段期间,郭纾和蒙琰带着被褥和女人回到了营地。 刚刚进入营地,就听到有人在议论,“狗日的李崇训,饭都不给吃,真他娘的太狠了!”“谁说不是呢?”郭纾没有在意,直接走进去,那几个人才打招呼,“终于回来了?你们两个?”蒙琰见他们正在做饭,问,“哎呦喂!这么早你们就开火了?得有多饿啊你们?”煮饭的哥们白他一眼,有些不爽的回答:“你觉得这么小一罐,够我们吃吗?”蒙琰疑惑,“那你们煮给谁?”说话那人慢慢坐下,一边倒腾火一边说,“给大小姐的,刚刚杨十将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来咕噜咕噜的叫声,是大小姐饿了。”郭纾心中怒火万丈!“糙!”这时,稀饭熟了,那个人盛了一碗,招呼后面的一个小娘:“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赶紧把这个,带进去喂大小姐吃!” 晚饭过后,杨军叫上第十队所有人,在一间房子里面商议。杨军率先提出建议,“那几个老太婆,行动不便,留在烧水做饭,那几个年轻点的,分成三班轮班照顾小姐。”“同意!”“同意!”……郭纾也提出一条“既然照顾的人分班轮流照顾,咱们可不能让一部分人一直长时间守着,也应该轮班,我建议分成四班,一班三个时辰,如何?”“嗯!同意!”……田雄突然发难,“分班是好,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小子今天差点就因为冲动害死咱们!”郭纾急忙辩解,“因为……”田雄直接打断他,“别他娘的解释,你就跟我一组了,我信不过你!”杨军出来圆场,“好了好了,就这样决定吧……”然后大家又纷纷发表了自己的一些建议……最后,杨军宣布,“在周都头回来之前,就这样实施,不得有误!”众人应答:“得令!” 当晚的第一班是杨军和另外两个人一起,为了保护严密,郭纾他们把营房变到了符氏旁边的一间。他们这群人再也不过问外面的战事,专心守护在这里,直到五月初七傍晚,城北人吼马嘶,周正杀回河中。但是白从珂等人猛烈截击,最后在河中守军的接应下,只有两人两马背着背囊逃进河中城。他们立即赶到郭纾他们那,可惜那俩人一个在半道上坠马身亡,另一个说完一句“药~到了”就闭上了眼睛。郭纾等人来不及去替周正他们伤心,赶紧把药丸碾碎冲上温开水,化成一碗黑汤,让几个妇人灌下去。但药效似乎没有发作,符氏没有醒过来,直到第二天早上,妇人听到她要喝水的声音。 她醒来之后,泪流满面!就是久久不语而已,许久,竟失声痛哭起来。刚好到郭纾和田雄轮值,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冲进来,吓得那两个照顾她的妇人不轻。符氏开口,哽咽着说,“你们……都出去吧!郭纾……你……留下……”两个妇人听后,就慢慢离开了床边,跟着田雄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郭纾赶紧跑到符氏的床边,“姐……”符氏打断他的话,“小纾,我……真的……真的好难过……他竟然要……杀我……”说着,她眼角就接连不断地流出泪花来,留在外面的手也颤抖起来。“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种家里去了?”符氏哭了起来。郭纾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就伸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那就……那就不要再回去了……那种地方……”她没有回答,郭纾突然继续大声说,“就这样永远留在我身边算了!”符氏,愣了一下,“小纾……你又说什么傻话呢?”郭纾紧紧握住她的手,镇静地说,“我没有胡说,姐,你就呆着好了。”……“嗯!”符氏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符氏困劲上来,慢慢睡着,郭纾才离开房间。 回到隔壁,除了值班的三个,其他全都在,杨军他们盯着郭纾看。杨军代表他们问道:“我们都听到了哦,你叫大小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郭纾惊诧,摸着脑袋,低头说:“这个……这个说来话长,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田雄不耐烦了,“丫的,说不清楚就从头说,别漏事儿就行。”郭纾就和他们谈了如何与符氏相遇以及结义的事……最后,杨军总结说,“真是造化弄人啊!”郭纾没有说什么,上了大通铺就扯起了鼾声。 其实,他根本没睡着。他心想:虽然顺势说出了要她留在这里的话,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虽然现在这种状况,她也不可能回到李府去,但也不可能一直在这边待下去……这里可是军营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第二十五章 回家

自从符氏被带到军营,李家人再也没有来过,只有几个陪嫁丫鬟来过一次,但也很快就回去了。在符氏醒来的当天,杨军也派人去通告李府,但李家还是没派人来看望。直到八月初十正午,李崇训突然来了。守门的三个人招架不住,只能大声呼喊。郭纾他们听到叫声,连忙从吃饭的地方跑出来。他们到时,李崇训的手下已经推开亲兵队的人,而李崇训正要进到房间里。 郭纾大喝一声:“站住!”李崇训停住推门的手,回头看着郭纾,说道:“我记得你,那个不要命的家伙!”郭纾没有直接回答他,快步走上前,然后用右手握住刀柄,接着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李崇训不怒反笑,然后突然用严肃的神情看着郭纾,接着就闭上眼睛,口中念道:“我是来道歉的!”这倒让郭纾有些意外,“道……道歉?”郭纾松开了握住刀柄的右手。“是的,我那天不该那么冲动,我父亲在送走你们之后就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这些天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行为,最后,我觉得还是来向娘子道歉比较好。”李崇训一本正经的说。郭纾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就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李崇训闭上眼睛后低头沉思,用鼻孔叹了口气,再抿了一下嘴,又叹了口气,说道:“我希望娘子能原谅我,然后我再接她回家,毕竟她住在这里,让我心里不安宁……”郭纾还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符氏的门来了。 符氏款款地走过来,向李崇训行了个礼,然后平静的说道:“李崇训,你还是回去吧!我,已经原谅你了。”原来她已经都听到了。李崇训听到符氏这么说,他赶紧跪在地上,跪着爬到符氏的脚下,头也不抬地说个不停:“娘子,我错了。我有千般不该、万般不是,但自你离开后,我彻夜难眠,心痛万分。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呜……嘶~~嘶~~”说着,竟鼻涕眼泪直流起来。李崇训的话,说得情真意切,符氏有些动摇,而另一边,李崇训边哭边磕头,每次抬起头,额头就多红一点,后来竟紫了!符氏彻底没了法子,她蹲下去,用手扶住李崇训的脑袋,有些生气的说道:“快起来!让下人看到你也好意思?”没想到李崇训继续自顾自地说:“只要娘子你能和我一起回去,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好补偿你!我怎么都愿意!”过了这么久,符氏心里也慢慢地选择了原谅,她刚才只是在气头上。她吩咐后面服侍她的女人出去,“关好门,我和他谈谈。”郭纾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她了,他关好门,就到离门十几米远地方站着。而杨军他们,虽然一直目睹着一切,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门关上了,里面什么状况也不清楚,郭纾只能望着那,默默地发呆,杨军他们也在郭纾旁边陪着,大家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蒙琰打破沉默,率先发出声音:“大小姐这样不是很好嘛!”田雄踹了他一脚,然后沉声道,“我看哪,姓李的准没安好心,要道歉,这三个月都干嘛去了?”一个兄弟也附和田雄,“我觉得也是,他那天可是真要动手杀小姐啊!”……杨军适时出来阻止了他们的讨论,“不管怎么样,只要大小姐决定了,我们执行就是了!”“是啊……怎么样都行啦!反正我们本来就是来保护小姐的,这次就更要好好干了!”蒙琰出来打破尴尬。而郭纾,他没有说话,没有参与讨论,他,什么也没有说…… 天色很快就失去了明媚,太阳也渐渐西移。李崇训和符氏也终于谈完,门,再次打开了!只见符氏挽着看的手,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明眼人都明白,他们和好了。果不其然,符氏放开李崇训的手,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我们准备回李府了!”亲兵立刻队列成一排,杨军站在前面,他们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单膝跪地。杨军抬头抱拳道:“夫人!我们请求同行!”符氏有些犹豫,“这……”只好回头看着李崇训,没想到李崇训爽快的答应了,“你们,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郭纾和其他人一起大声说:“喏!” 给了那十个女人钱之后,他们就迈出了军营。 回去的路上,符氏坐轿,李崇训骑马,亲兵队分成两队,一左一右,紧紧地跟着轿子。路边竟然有个死了的人,他的身上爬着几个蛆虫,周遭散发着恶臭。李崇训大骂:“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处理掉?中午的时候不是交代过了吗?”跟着他过来的人连忙说道,“这就搬走!”说完,招呼几个人过来,和他一起把尸体搬到后面的不远的地方,他们都用布条勒住鼻子,脸转向一边。 回到李府之后,李崇训安排符氏回到原来的房间,而直接在对面的一排房子中收拾出来一间给郭纾他们。当晚,还给他们送来了丰盛的晚餐,是从李家的餐桌上端过来的。李崇训从这天起,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符氏,端茶送水,驻足谈心……只要是能做到的,他都不辞辛劳……这段时光,真的就像他承诺的一样,似乎在补偿符氏。看着李崇训这么忙前忙后,郭纾他们心中的担心也逐渐放下,决定不再到处跟着符氏;看着李崇训尽心尽力的服侍自己,符氏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一天,她对李崇训说道:“夫君,你不用每天都陪着我,真的……”李崇训握住她的手,语调轻柔的说道:“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做点什么的话,我总是不安心的……”符氏心里又是一摇,但她还是努力找到了一个理由:“但是,现在战事很紧,不是吗?”李崇训一点迟疑都没有,松开双手,然后抱住符氏,柔声说道:“战事并没有那么紧,我都交待给底下人去做了,我会好好陪着你的。”符氏不信,心中疑惑,被围了数月,战事不紧吗?她小声问道:“真的?”李崇训松开手,双手搭在符氏的肖肩上,“真的!”符氏虽然心里欣喜,但还是好言劝道:“可是,你不怕军权旁落吗?还是去的好……”李崇训似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转身踱步了一会儿后,转身对符氏点头说:“好~” 果然,第二天开始后,李崇训就早早的穿戴齐铠甲,出门巡查去了。但是,他一回来就直接跑到符氏的房间,连衣甲都来不及脱下,他就喊:“娘子~我回来了!”符氏红着脸低头骂他:“你喊什么!?让下人听到了多不好意思啊!”李崇训用手摸摸头,嘿嘿一笑,傻傻地说道:“怕什么,我就是想你啊!?”符氏“……” 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郭纾他们的工作也就轻松了很多。反正闲得没事干,他们决定到城墙上去看看去,因为这个时候城墙上根本没有仗打。杨军依然是在前面,他带着一群没有仗打也没打过什么仗的士兵在城墙上瞎逛。他们先上了南面城墙,放眼望去,就在离城不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木城!正中间的位置上插了一支大旗,上书“常”。“那边是常思的人马吧!?”蒙琰喊道,郭纾拍着他的脑袋说道:“是个人都知道了!”蒙琰摸着头叫到:“啊!你干嘛动手打我?”郭纾没再理他,自顾自地往旁边走去。 “不过,果然很奇怪啊!”田雄突然冒出一句话。众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他接着说:“一般来说,新生力量刚到,正是该全力进攻的时候。可是郭威却让护圣军的六万多人筑起城来,这不是很奇怪吗?”杨军接过话头,直接了当的说,“郭威肯定也是在等刘承佑垮台吧!听说自从他来了以后,就象征性的进攻过一次,接着就开始建城了,连箭都没发过一支……”郭纾也不知道郭威在想什么,他只能看着,他淡淡地说:“反正,这样不是挺好的嘛!不打仗,就没那么多老百姓遭殃了。”蒙琰像是抓到了机会,过来打了郭纾一下,笑着说:“这你又错了!知道外面郭威有多少人吗?”郭纾怒视着他,“谁知道!”田雄低头一会儿,说道:“少说也得有十五万!”蒙琰说,“错!”摇着手指说,“少说也有二十万!六万护圣军、还有之前郭从义白从珂带来的五万,再加上常思王玉手下的兵马,就有十六万,还有河北各地抽调的牙兵,怎么也得有三万,再看看,下面那些人……”他说着顺手指了那座木城下面的人,是民工,他接着说,“照这个样子,四面加起来也有三万!这样不就是二十一万了?”郭纾点头,“嗯!”但还是疑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蒙琰无语了,叹了口气,“你脑子那么慢?这二十一万人每天都不耕种,吃的哪来?还不是征调!还有当兵的饷银从哪来?一样征调!所以刚才杨十将才说,郭威这是要拖死刘承佑啊!”“哦……”郭纾终于明白了点。 郭纾他们绕了一圈之后才发现,北面没有城寨!应该是留着让李守贞有退路,以后好不怎么抵抗就弃城的计谋。但李守贞好像不中计,在郭威建好木城中间的连接线之后,李守贞就主动派兵攻打,烧掉了郭威的木城,打得郭威撤退数里才回城。那晚,李守贞高兴的不得了!摆酒设宴招待有功的武将!但,郭威很快又开始建木城了!李守贞对左右说:“这郭威是越打仗越胆小了!有优势兵力却不进攻,反倒让我们给打了,哈哈哈!”酒宴席间,李守贞转头问李崇训,“怎么样了?”李崇训先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才想起什么,低头到李守贞耳边,轻声说道:“一切顺利,而且照现在的样子,好像不用这么做吧?”李守贞沉声道:“还是以防万一的好。”李崇训点头,“嗯……” (对不起哦!昨天只更新了一章。但我现在可能真的只能坚持一天一更了,我昨天上传完,顺道登了今年的高考志愿填报系统,结果……居然显示“第一次填报”!你们知道我内心是有多伤心吗?高考志愿填报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但我当时确定已经填了,还登了一次去看,当时显示的是“提交成功,您还有两次修改机会”,而现在,呜呜呜呜,今年高考,白考了。所以呢,这几天可能要忙着补报志愿,时间是今天到下个月初,应该是,我问了班主任的。好了,我再次诚挚道歉好了。真的非常抱歉!!) 第二十六章 急中生智

就这样,一边建一边拆,两边似乎都没有要一决生死的架势,反而更像是两支队伍在比速度,一支是在“施工”,而另一支在“拆迁”。虽然,明明是郭威人数占上风,而他却一直在“搞建设”,而且还常常被李守贞“偷袭”。但,郭威越是爱建,李守贞就越是受不了,他从八月就开始不断派兵出城搞破坏,而后,靠着辱骂郭威是“缩头乌龟”、“胆小鬼”、“无用的废物”等来重拾信心和激励士气。这样来来回回,时间终于拖到了汉乾佑二年五月。战场上,似乎是李守贞占据了上风,但其实,他也开始担心起来,因为郭威没来之前他打过很多败仗,不仅损失了不少的兵力和武器,现在更重要、更严重的是当时丢弃了大量的粮草辎重!现在更是没剩多少了,而另一边郭威却可以征调附近州县的人口和作物,源源而不断。而城内从六月开始,城内的军队已经不能吃上干饭了! 去年酒席上李守贞“一语成谶(chèn)”!他说的那个“万一”虽然缓缓却不迟到!六月中旬,原本就不黏稠的粥变得更稀,到了六月三十,“饭”中已经快找不到米粒!但是,李守贞还是没有投降,他,还在坚持!直到汉乾佑二年七月初二,城中已经“弹尽”粮绝,只有李府还能维持正常供应,但也只是每人能吃饱‘饭’而已了!疯狂的士兵们开始杀战马,战马没到一天就消失不见!这是最无可奈何时才做的事,因为城中能杀的牲畜早就杀光了!然而,饿着肚子的士兵依旧随处可见! 躺在城墙上的是蒋士魁,他的爱马已经在今天早上为他和他手下的士兵献出了宝贵的肉和能量!一群人吃一头马,他自己也没分到多少,感觉就是问了问味,然后吃了一个手指头。“玛德……这仗没法再打下去了……现在没被打败……只是郭威没进攻罢了……”他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然后,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拿起挂在左侧腰间的佩剑,扔到一边。他懒再看城外的情况,他此时已是四肢乏力,就剩几口可以喘气的力气!“要来打就快来吧!”他忽然又骂了一句。时至下午,整座城墙都不再有什么声音,大家似乎都在节省力气,反正也不会有人送饭来的吧! 忽然,一阵香味飘过来。是烤肉的味道!蒋士魁用力猛吸了几口,就像是“瘾君子”吸食了毒品一样享受,他瞬间有了点力气,他挣扎着爬起来,摔倒!他知道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然后他“匍匐前进”手脚并用,爬向靠着内侧的城墙,香味就是从这边传过来的!他每移动一点点、一小步,都要停下来喘上好一会儿气,“额~呼~额~呼~……”除了移动时铠甲和地面的摩擦产生的“欻欻”声和自己的喘气声,不再有什么其他声音,或许有,只是他听不到。此外,他还能清楚的听到或者说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速度极快“扑通扑通,咕咚咕咚!”这是以前见到符氏时才会有的心跳速度!经过亘久的努力,他终于爬到墙边,香味还没有消失!一定有很多!一定!他又停下来喘气,喘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全力以赴,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地艰难地转动身体,让背部靠在墙上,坐好!然后停下来“啊呼啊呼”的剧烈喘气。然后,等他缓过气来,手脚一起撑着身体,艰难让双脚站立,身子靠着墙壁。慢慢挪动身体,转过来,脑袋对着射箭用的豁口,仔细寻找香味的来源。 他一边“嚯嚯”的喘气,一边一点点的转动脑袋……很快,他看到城墙下面一处垮塌的民房,围着一群士兵模样的人,他们正在……正在用刀,卸下身边不久前刚刚战死的战友身上的肉……放在火堆上烤!蒋士魁这辈子杀人无数,但却从来没有吃过人肉!他看着,肚子一阵难受,双手扶着墙壁,在那干呕起来…… ……他在半夜的时候醒来,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主公!主公!”他应了一声,“嗯……?”他听到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吃……吃饭……吃饭了”他又鬼使神差般的张开嘴,只觉有东西被塞到嘴里,他机械一样开始咀嚼起来。香香的、脆脆的,一咬就炸裂开来,油脂溢满整个口腔,香味刺激着鼻子和味蕾。蒋士魁慢慢咀嚼,慢慢品味,慢慢享受……过了一会儿,他闻到一股臭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他挣开眼睛。愕然!自己竟然被自己的亲兵抬下来,就在火堆旁,暖暖的,而刚才的臭味正是从火堆中发出来:一颗人头,正在火堆中间,头发被烧光了!眼珠子滚落出来,但是很快就炸裂!“砰”的一声,眼睛里的浆液四射,有一滴正好飞进他的嘴里。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吃下去就是这个人的肉,他闭上眼睛,皱着脸部,眼睛眉毛鼻子挤到一块,然后喉结上移,顶到喉咙之巅舌头之根,开始干呕。他想把刚才的肉吐出来,但是无济于事,他的肚子完全不配合,死死的钩住那一点肉,就是吐不出来。 他的亲兵见他如此痛苦,都围过来劝道,“吃吧……主公……”“对啊……吃吧……”……蒋士魁觉得十分恶心,但还是无可奈何……一个亲兵对所有人说:“咱们还是开城投降吧!”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可行,但也都看着蒋士魁,蒋士魁自知众意难违,不得不表示,马上就开城出降。 子夜,城南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破初秋夜晚的沉寂,然后,蒋士魁带领着手下剩余的人,慢慢地放下城门外的吊桥。他们缓慢得就像是在偷袭,他们丢弃了铠甲兵刃,除了一身褴褛衣衫,别无其他;披头散发的就像从地底刚刚钻出来的恶鬼,三三两两相互搀扶;左右摇摆不停,活像一群喝醉酒的醉汉。他“爬”行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来到城南木城,守城的值班小将在知道情况之后,直接收留了他们。但是,在报告常思的人回来后,蒋士魁就听到了那人说“常将军说,我哪有那么多粮食给他吃,直接杀掉!投回城里,让里边的人都知道知道,反抗朝廷的下场!”蒋士魁悔之不以,但也无能为力了。几个士兵过来,一顿砍杀之后,再也没了求饶和惊慌的尖叫,有的只是秋风萧瑟的“呼呼”之声。 ……蒋士魁的头颅在初三快接近中午时被找到,亲兵急忙抱起它,赶回李府报告李守贞。李守贞气得眉毛都不平行了,他下令召集指挥使以上的人到李府集中。结果来到的只有二十多个,李守贞直接用左手一拍,把放在桌上的蒋士魁的脑袋拍落下来,像一个球一样的滚落到外面。李守贞站起来,沿着右边慢慢走去,然后又绕回来,他边走边怒气冲冲的说,“刚过端午周光逊就带着千余人降了汉军,现在又出了个蒋士魁,半夜开城投降……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想着割下我的脑袋然后打开城门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升官发财!?老子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投降,也不会有好下场!看到了吧……”说着顺手指了蒋士魁的脑袋,全场沉寂,李守贞接着说,“这就是出城投降的下场,死无全尸!”站在战场的人面面相觑,又看到身后围着的李府亲兵,赶紧抱拳跪在地上,“臣等一心一意誓死效忠大王!”李守贞“恩”了一声,然后说道,“西面是白从珂,南边是常思郭从义,东面是郭威,北边没人。我已经派人联系天下有志之士,不日,援兵即到,尔等现在仍需坚守岗位,不得异动!”跪在地上的人们全都磕头,大声齐喊:“谨遵大王圣令!”李守贞让他们退下,他们一个个低头退去。 等人全都走了,李守贞才招手让找到人头的亲兵过来,问道:“尸体呢?”亲兵沉默一下,马上回答,“没有找着,应该是被吃了……”李守贞心里明白,现在外面确实是没粮了,这样的状况也在所难免。他招一招手,让亲兵全都退下,看着李崇训说道:“儿啊!爹这步棋是不是下错了?”李崇训走到他面前,跪下来,低声说道,“父亲不必着急,儿已经让那个贱女人写信给符彦卿了,很快就会有援兵了!”李守贞闭上眼睛,沉重的点头,“这就好,这就好……”手掌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 如今李府中的粮食只能养活李守贞一家和他们身边的亲兵,除此之外,再无力可以喂饱这城中的四万多士兵。士兵们只能吃尸体上的肉,一时间,从城南到城北,从城内到城外,空气变了味,既有尸体腐烂的恶臭,又有篝火晚会上的烤肉香味。士兵们刨出刚刚掩埋的尸体,三两下就剔除下可以吃的肉,串成串放在火堆上烤。“吱吱”的是皮肤炸裂,油脂冒出来的声音,“嘶嘶”的是头发烧卷,猛烈燃烧的声音,“叮叮”的是刀具砍击,卸下肉块的声音。整个河中城笼罩在阴霾之下,完全失去了一年前的热闹繁华。或许“热闹”还在,但是“繁华”却已不再。现在的“热闹”,是兵士疯狂呐喊,疯狂“吃肉”诱发的热闹,城中更是大片废墟,到处冒烟,堆放的尸体再也不会被掩埋,而是等待接下来人们的“需要”。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在哀嚎,哀嚎命运!不断有人偷偷打开城门冒险出城,之所以是冒险,是因为只要被抓到,不管是守城的还是攻城的,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城中的人吃掉……嘿嘿 然而,大多数尸体腐烂得已经没有可以入口的地方,能吃的尸体很快就完了……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出城就是死,留下可就没有吃的了!还能怎么办? “勤劳”又“智慧非凡”的士兵们找到了答案:杀人!再立刻吃掉!七月十五,鬼节,河中城真的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鬼城”。事情从城东开始,一大队士兵闯进百姓家中,提刀就杀!然后把尸体拖到街上,集中起来,架起篝火,就开始了他们这一生中最特别的“鬼节”: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就在那一刻,护国军成了一支名副其实的鬼军。他们的“聪明才智”很快就得到各个部队的一致赞同,城南,城北,城西,一场场杀人宴会接二连三、“精彩纷呈”……城中百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足可以支持他们的生命,人肉的用法在这一天,得到了广泛的推广。香香脆脆,健康美味! 就在这一天晚上,城外也是飘香四溢,歌舞纷呈,他们,正在欢度鬼节。载歌载舞的样子,让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是来打仗的。人,首先要活下来,然后,才是活得有质量。这句话,对于现在的河中城内外来说,正好合适…… 李府,符氏房内。李崇训的手紧紧握住符氏的手,听着外面的怪叫,符氏害怕极了,生怕有人冲进来杀掉自己……李崇训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慰她,“有我在呢……”符氏背靠李崇训挺拔的胸膛,躺在其中,不安地抽泣。 李崇训让她写信给自己的父亲,请求派兵增援。她照做了,但是信发出去后,不是被截就是送信人跑了,总之,信就是送不出去。 (居然没有适合我的学校了,这补报真坑!) 第二十七章 裂开

郭威虽然一直没有下令攻城,但城里的防御力量早就所剩无几,而且,李守贞所说的由有志之士组成的义军从来没有出现过。话虽如此,李守贞依旧没有放弃。时间一拖再拖,终于到了七月二十九,此时城内已经白骨露露,随处可见士兵刚刚倒地昏迷,就有同伴扑上去……人性已经再难寻到。城墙上旗帜高高飘扬,在秋风中显得格外的讽刺和格外的凄凉。士兵中,大多数是吃了人肉得了不知名的病,但现在也没多少人会在乎了,只要活着就行了。李崇训走在城墙上巡防,此时不再有人向他行礼,个个都躺在地上喘气,偶尔有几个站着的,也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李崇训暗骂,“狗日的符彦卿,还没来!” 李崇训怒气冲冲地回到家,还没卸甲就朝符氏房间走。远远看着夫君回来了,符氏欣喜不已,来不及打扮就要迎上去。但李崇训再也耐不住性子,直接一甩手就把符氏推到一边,恨恨地对符氏说,“岳父怎么还不派兵?”说着就一屁股重重的坐到凳子上。听着丈夫这么说,符氏心中一酸,说出心里话:“夫君……妾身觉得父亲是不会派兵了……”听说符彦卿不会来了,李崇训用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一下子跳起来,转身面对着符氏,愤怒的大吼:“你说什么?符彦卿不来了!?”符氏再次被李崇训吓到了,她弱弱地回答,“嗯!”同时轻轻地点头。但没想到李崇训直接推了符氏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后恨恨地大叫:“我就知道你这贱货没法帮到我!枉费我这一年来的照顾!”说完,摔门而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符氏呆坐在地上,已经被吓得不能动弹。 傍晚时分,郭纾他们回到李府,走到西院,看见符氏房门大开,却没有烛火灯光,昏暗一片。见状,几人担心有失,赶紧跑上前去。到时,只见符氏头发散乱,瘫坐在地上。蒙琰抹黑找着烛台,点上。烛火渐明,郭纾看到符氏目光呆滞,泪痕犹湿,嘴唇微微发紫同时身子不停地微微颤抖。 郭纾脑中闪过一千万种可能,但都马上否定。他用手摇了摇符氏,符氏这时才回过神来扑到郭纾身上,大声的哭喊:“小纾!小纾!呜~”声音沙哑而颤抖,绵长而无力。郭纾轻轻抱住她,左手不停地轻轻拍打她地背部,同时小声地说道:“没事了姐……没事了姐……”杨军他们则围着紧张的看着他们俩。 符氏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稳定住情绪,郭纾趁机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符氏一边抽泣,一边诉说事情原委。郭纾越听越愤慨,不知不觉中就攥紧了拳头,牙齿紧紧相互挤压,不时发出尖锐地响声。听完符氏的哭诉,郭纾抱起她,走向卧室,然后轻轻把她放到床上。 为她还上被子后,郭纾转身就要离开,符氏叫住他,“小纾,你要去干嘛?”郭纾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我去找她算账!”说着左手抖动了一下佩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大步向前走去,蒙琰也说道:“姓李的居然是为了援兵才接小姐回来的!狗日的,咱们找她算账去!”在场的群情激昂,个个都同意这么做,玛德,找他算账去! 符氏突然说,“算了,不去找也罢。”众人愕然。她又接着说,如果不是他,咱们现在肯定也在外面吃人肉了……反正我也是对他彻底失望了,那还找他算什么账呢。原本还打算等汉军进城之时,就和他一起去了,现在看来,也多亏了他这番言行,让我认清了他。说着她又摇摇了头,然后坐起来,对着郭纾他们说,你们也都回去吧,记得关门。见她态度冷静,众人也不再说什么,虽然郭纾心中气愤,但也很快释怀。大家行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那夜,李崇训没有回来。第二天,没人再来喊符氏起床用餐,也没有人给郭纾他们送饭。众人都知道,李崇训这是要饿死他们。等到了中午,实在是饿的不行,杨军带着他们直接向厨房冲去。没想到,厨房前面竟然有一队士兵守着,他们毫不客气的让杨军他们滚蛋。众人当即拔出刀,齐声喊道:“快让我们进去!”那队人马为了粮食也丝毫不退让,也抽出刀剑,展示威严。两边形成对峙,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就这么一直僵着。 过了好一会儿,李崇训李守贞都赶过来。 李守贞皱着眉头低沉地说道:“你们又在我府内闹事?”杨军代表众人回答,“我们也是要吃饭的!”李崇训大叫:“什么玩意儿!那日打伤了我,又伤了我许多家丁的性命的事还没跟你们算账,现在居然敢来抢食物了!”说着他挥动手臂,就喊道:“你们给我上!杀了他们!” 那队士兵听到命令就向前走来,想和郭纾他们干上一架的架势。田雄突然大喊,“慢着!”李崇训大笑着说道:“怎么?怕了!?哈哈哈!”田雄没理这个傻冒,而是继续喊道,“现在城中已经是无兵可用!你确定要在这拼个你死我活吗?秦王!”李守贞听到,下令,停下!那队士兵立刻停止了向前的动作。 见李守贞不再说话,杨军接过话头,“符家亲兵的战力,想必大王也是有所耳闻!又何必浪费时间和生命跟我们在这耗!?我们不过是来拿我家主人作为李家儿媳妇应有的那份东西!”李守贞撅着嘴巴点头,狠狠地说道,“好!既然如此,我给你们吃的!但你们也要给我上城墙!” 杨军坚决地拒绝,不!我们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保护我家主人!况且,我们十个人,又顶得了多大作用?李守贞气得眉毛都缩成一团,大吼:那你们塔玛还吃个屁!给我上!李守贞巨大的态度转变,不仅李崇训没有反应过来,那队士兵也是如此,好一会儿才做好杀人的准备。 杨军他们赶紧后退,在院中迅速结成一个小圆。那群乱兵中最前面那个冲过来的时候,首当其冲的杨军右手立刻向上扬,挡住那个人的砍击。同时,蒙琰瞅准空档,向前一个突刺,洞穿那个人的肚子。说时迟那时快,杨军再送上一大脚,把他踹退,倒在地上嚎叫不已。后面再来冲上来几个人,一齐挥刀砍了下来,刚刚踢飞敌人的杨军腿还没来得及站稳,只得下蹲后退。两边的人立刻抬刀挡住那三个人的刀,杨军蒙琰一个回头,左右横切,割开他们的肚子,肠子混着污血立刻从伤口处流出来。其中一个人因为身材高大,伤口处较低,切中了大肠,没有消化掉的废料——大便竟也滑出来……没人在意那些东西,战斗还在继续着。杨军他们不断后退,直到墙边,但他们依旧维持着圆阵不变。后退的同时,还不断转动,让刚刚接触的人得以短暂休息。 到了墙边,又是郭纾和田雄在最前面,田雄抓住劈下来的刀的刀把,然后一个侧步转身躲过这力道十足的砍击。在刀劈到底的同时,郭纾一刀砍向那人的手,“咔擦”一声,那人肘关节前的手随着贱飞的骨头一起向地面掉落而去。刀穿过那人的手臂之后,郭纾习惯性地快速把刀转过一个小角度,然后向右上方拉去,命中命根……那人蹲下大声哭嚎。然而,这并没有让田雄心慈手软,他右手一拉刀,就割向了那人的脖子,顿时鲜血直射到田雄的脸上,让他显得更加狰狞。所幸,没有喷到眼睛,田雄也就没有在乎,赶紧从那只残手里拿到刀,然后左右各持一刀,向右跟着郭纾一起准备转退到后面。 但是,还没来得及退,又有两把刀斜着向他和郭纾劈来!他左手迅速转动,把刀刃转向它们,然后一抬,刀背靠着手臂,刀刃对着那两把刀,挡住了砍击!然后右腿向前一小步,身体略微向下矮了半截,成功缓冲了砍击造成的冲击,同时也完成了进攻态势,他右手抡起刀就向左切去……左边的同伴立刻把刀抡到半空,然后“呀”的一声砍向那两个人,两人顿时鲜血上下同流,受到冲击就向后弹去……就这样,亲兵队展开了一场持久的战斗,相互配合的能力从新兵营开始,就得到了都头周正的特别“关照”。即便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们也不会畏惧! 没到一刻钟,他们的圆阵面前就铺上了一层尸体,墙壁上,已经血迹斑斑,地面上更是“血流成河”,一股股血流,沿着尸体的伤口向外流动,显然没有死透。而亲兵队这边只有三个人被喇了一道口子,却都不致命,只是还没有机会包扎,让血流了不少。 李守贞在后面气得要死,他眼睛血丝肿胀!咬牙切齿,大声狂吼!城中已经没有箭矢了,要不然他早就解决了这群“混蛋”了! 忽然!从外面飞奔进来一个士兵,他跑到李守贞面前,就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同时双手捧上一支箭,上面绑着一团布条,薄薄白布上明显写着什么。李守贞立刻拿过来,打开,然后仔细看起来。看完,他愤怒的砸向一边,然后大声叫起来,声音比正在拼杀的士兵们还要大。但战斗还在继续,他问那个士兵道:“什么时候找到的?”那士兵回答,“午后,从城外射来的!” 李守贞突然大声命令,“停!”李家亲兵听到后,立刻停止了冲击,随后,郭纾他们也停下了手脚。见众人都停了下来,李守贞又说,“我们走!”然后招呼手下的人马上就离开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似乎可以不用打了。郭纾赶紧为右边那个受伤的哥们包扎,他从自己的里衬上撕下一条,给他好好的裹上,然后系了个活结。受伤的人全都包扎好了以后,杨军开始指挥大伙儿到厨房把能带走而且能拿得动的全都带走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符氏所在的西院。 第二十八章 阴谋

李守贞收到的字条上写着: 李公守贞兄谨启:与兄共事月旬,受教颇多,接人待物,处事品行,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在此拜谢。惊闻兄叛于河中,弟疑之非实。忆昔与兄共猎邯郸,兄英姿飒爽,雄姿英发,拳拳之心令弟钦佩之至。窃以为此乃西道诸州贪功之过,然弟人微而言轻,良言不得官家圣听。弟性执拗,不愿来此辱兄,朝堂之上据理力争,然官家意已决,愚弟无可奈何,只得告病还家,官家遂遣白郭常三人来伐。急攻数月不得下,兄之神威天下共知。弟一介草莽,外无带兵作战之策,内无安邦定国之才,幸得官家垂怜,忝为河中行营兵马都部属,节制河北之兵。弟深知兄无反叛之心,怎奈朝廷、官家威势,严拒不得。弟顾念手足之情,不忍兄弟相残,自至以来,不敢驱兵与兄战,独独建城三座。弟尝登此城,遥望河中,盼与兄早日相见。时光飞梭,转瞬即过一年,朝廷紧逼,限弟三日攻取河中,弟自视无此才能,心中忧惧,百思不得。念圣命难违,且闻城中食粮甚缺,以致百姓互食,此皆战事之祸。念及此,心遂痛析,故愚弟决意,明日与兄约战城外,望兄勿辞。如此或可保全城中百姓,若何?兄之大德,愚弟此生难忘,只得来生再报。愚弟郭威敬上。 洋洋洒洒将近三百个字,心中充满敬意和对李守贞的信任,还把自己来这讨伐说得是无可奈何,像是十分不愿意一样。还提出到城外一决生死的建议,饱含了对人民痛苦生活的同情和怜悯之情,情真意切。 但李守贞知道,他郭威才没那么好心,他这不过是在嘲讽自己罢了。现在叫老子出城决战?放你他娘的臭屁!老子现在出去就和送死没什么分别!没了城墙掩护,更不可能打赢他郭威。李守贞在大堂上愤怒地大吼。李崇训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过郭纾他们,过去抚着李守贞的后背,“父亲请消气……消消气,气大伤身。”然后拉着李守贞坐到堂屋右侧的太师椅上。等到李守贞坐定,他再立侍旁边,等候李守贞的吩咐,毕恭毕敬,无可挑剔。 李守贞轻轻一跺脚又谈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知道为父为什么回来吗?”李崇训答,儿子不知。李守贞摇摇头叹口气,继续说道:“刚刚是为父冲动了,不该下令和那群家伙打。其一,那小将说得对,我们没有必要因为面子,再去做无谓的浪费,现在每一点兵力都是宝贝。其二,你刚才也见识到了吧?他们的战力,要是能够为我们所用,起码能抵得过百人,咱们不仅不能饿着他们,还要养着他们……”李崇训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他们不会听我们的啊!”李守贞有些不开心的说,“先别打断为父!”“哦”“这第三,郭威这招是想让城里的反抗瓦解,炫耀军力,同时起到招抚作用。现在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封信的内容,人心必然涣散!我们正需要一支强劲有力部队来重振军威!至于他们听不听话,我就不信他们不休息,趁今天晚上的时间,把符彦卿的女儿偷过来,这样不就可以命令他们了吗?”说着他哈哈大笑不止,李崇训拜服,“还是父亲足智多谋!儿子自愧不如!” 陪李守贞笑了一会儿,李崇训突然意识到,郭威信中的内容是约定明天决战。急忙提醒到,“父亲,郭威的信中可是说明天决战?他会不会明天攻城?”李守贞摆摆手说道,“无妨,郭威以前在我手下干过一段时间,雕青小儿,说话言而无信。为父断定,他只是说出来吓唬吓唬我们而已。”李崇训的心稍稍安了一些,欣喜地说道,“这样就好……” ……回到西院,才刚刚过正午不久,阳光还盛,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们忙不迭的换下衣服,把满是血迹的衣服换下来。在安排受伤的三人去休息之后,杨军他们也洗了一下脸,去除了一脸的血污。做完这一切,杨军回头问道:“就干辣子,盐水蘑菇和一摞晒干了的白菜,这可怎么办?” 郭纾想起以前在老家贵州时的生活:把白菜菜杆剔除出来,一整条一整条的铺好,用刀切出宽度相当的白菜条,然后用开水焯一遍,滤出。然后往热锅中加上猪肉,爆火翻炒出油,等肥肉呈黄色后,先加一段一段的干辣椒,再加入瘦肉翻炒。等翻炒到闻到一股略带糊了的感觉的香味的时候,倒入白菜条,和蘑菇,小火煨煮到蘑菇变色,一锅香猪炝炒白菜条就完成了!而白菜叶,铺在盘子上,将锅中炒好的菜转腾到盘子上,用离锅后的热油加热煮熟菜叶,同时激发菜的鲜味,增强口感体验。(炝炒的味道来自于辣的辛味和猪肉的香味) 想到这,他小声地说道,“要是有肉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们尝尝鲜!”这话,被蒙琰听到了,他啐了一口,然后骂道,“都说了没肉,你没听到吗?”郭纾和蒙琰正准备日常开撕,杨军“哼哼”制止了他们。又问道,“有没有人可以不用油就做出好吃的?”大伙儿你瞅我我瞅你,没人可以做得到,田雄喊道,“看来只能做汤了!”大伙儿纷纷无奈表示只能这么办了。杨军见此,就开始分配工作,大伙儿各自忙碌开来。 郭纾来到院中央,把从厨房拿来的打火石放在一边,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团松毛,在松毛上面开始不停敲打起来。石头相撞的啪啪声不绝于耳,但是火星就是不见踪迹,郭纾心想这应该是用得太久的缘故,赶紧换了一对。果然,换了以后,火星四溅,很快点燃了蓬松的松毛。松毛中残留的松油在高温中燃烧起来,噼里啪啦的,美妙极了。郭纾赶紧往上面接细细的松枝,火焰一下就窜起来,火势更大了。然后他又添了几根大点的木头,让火不至于马上熄灭。最后他搬开许多大石头,开始堆砌“灶膛”,他搭的十分简单,两排较高的弯弯的石墙,中间放柴。搭完炉灶,生好火,他头也不抬地喊:“锅呢!?谁背锅了?”蒙琰跳出来,欢快地回答,“我我我,我背锅了,给!”说着,把背部转向郭纾,郭纾双手一起用力,小心翼翼地拿下那口锅,又慢慢转身把锅轻轻放到“炉灶”上面。 接下来,一个哥们倒了几瓢水,一群人开始百无聊赖的等待水开,扯着闲谈。无聊的等待很快就要过去了,锅中已经开始冒泡,水快滚了,而干白菜也泡得差不多,叶片也舒展了开来。 这时,两个个李府的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慢步走到西院来。前面那个,每只手里提着一挂腊肉;后面那个,双手抱着一个坛子。 “各位爷,这是我家老爷让拿来的,我代我家老爷向各位爷赔礼道歉。”前面那个一边谄媚的笑,一边点头哈腰的,像极了汉奸。说完,就把腊肉放到坛子上面,然后就逃跑一样迅速离开了。 杨军等人莫名其妙,刚刚杀了他们不少人,怎么还给咱们送礼来了?感觉有诈!杨军看着大伙儿,首先问道,“你们说李守贞这个是什么意思?”郭纾不明白,蒙琰也同样迷惑不解。田雄很快做出判断,“李守贞向来无利不起早,就像大小姐的事一样,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这一点,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对!最好别动这肉,谁都不知道这里边有没有毒药……”“嗯!小心他报复!”“说不定还是蒙汗药,让咱们全都睡下,好对小姐下手。”“我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嗯,对!得防着这一手。”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杨军做出决定,不吃他们送来的东西。同时还要防着他们半夜下手,遂决定将剩下九人分成三班,轮流值守。时局艰难,到处都在吃人肉,街上城墙上到处都是白骨露露,空气中弥漫着人肉腐烂后的酸臭味,真要是吃肉的话,郭纾反而胃里难受。 一顿饭之后,天色也已经暗淡下来。晚霞染红了天边,就像被人泼了一桶鲜血一样,若是平时,可称得上美,但此时,却让人心中无此凄凉。郭纾也不再浪费力气,所有人都明白要尽可能休息,才有力气活下去,所以除了值班的杨军三人,剩下的人赶紧到房间里睡觉。 半夜,郭纾被人拍醒,来人正是杨军。杨军把他拉起来,“换班了。”郭纾眼皮打架,勉勉强强眯着一只眼睛回答,“嗯……”郭纾拿好刀,到门口等待后面的几个人。不一会儿,田雄走了出来,跟郭纾打了声招呼,也跟郭纾一样静静地站着等待。一会儿之后,又出来了人,人到齐了,他们朝着符氏门口走去。到了那,杨军留下来的俩人见他们来了,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对面走去。 郭纾三人相顾无言,或许是都还有点累,又或许是不想打扰到别人。大家交换了眼神之后,郭纾左手紧握佩刀,站到房门左侧,而田雄则到右侧,剩下那个躲到暗处…… 一开始,被秋风吹着,身上一阵凉意,郭纾清醒了点,好好地站着,眼睛左瞟右瞟,认真警戒。但是过了一会儿,睡意袭来,郭纾觉得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他只好闭上眼镜,让脑子稍稍休息片刻。又过一刻钟,郭纾被一声“哐当”惊醒,他才发现自己的刀掉落到了地上。而一边,田雄喊道:什么人?郭纾正要回话,只见走廊上一群人被吓到了,都呆在那里,然后迅速拔出刀,说话间就要冲过来。 郭纾赶紧俯身去捡刀,同时大喊:“快出来!有人!”房内众人被惊醒,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很快,杨军就第一个冲了出来,他衣甲齐全,提刀就来了,然后后面的人也跟着出来。还好今晚没有脱掉衣服睡觉! 杨军迅速准确指挥,结成小圆阵。但对方却不再有新动作,杨军对着他们大喊:“要打吗!?”一边喊一边向符氏的房门口移动。谁知,对面传来一声,“撤……”然后人影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经过这么一闹,大伙儿睡意全无,在确定符氏还在房内且安全后,干脆全都在门口靠着休息。 李守贞的判断出了错,郭威从八月初一早上就派兵,做好了要进攻的态势,同时还不忘谩骂。 第二十九章 城破

任凭城外如何叫骂,河中城依旧死寂一片。 郭威的行为,出乎意料,出乎李守贞的意料。本以为还可以再托一段时间,却不想郭威这次竟没有食言……原本还想控制住符家亲兵,再想办法搞到粮食,然后让他们帮忙训练部队。想不到不仅没有得手,郭威还塔玛不合时宜的扬言出击了! “可恨!要是再给我些时日,就能扭转战局了!可恨!”李守贞在堂上破口大骂郭威。昨晚没有得手,以后有的是机会,但郭威来了,整个计划都被打破,他气愤无比。 郭威手下的部队没有攻击,而是在外面喊叫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射进来最后通牒,要李守贞中午之前出城投降,保全性命,否则城破之日,就是李守贞全家丧命之时。所有人听说郭威进城之后就要屠城,纷纷外逃,留下的只是跑不动。 现在的李守贞不是孤家寡人,却也只剩下亲兵一百多人。他没有打算投降,而是派人取来桐油,把李府的房间泼了个遍(除了大堂和西院),明显是要*的架势。没人愿意陪他送命,家丁中有人在干活途中逃跑,家中的小妾们开始收拾细软,然后趁李守贞不休息偷偷溜走…… 李守贞怒不可遏,让亲兵们在府中到处抓人,全部锁在偏房里面,两个亲兵手拿火把守在门外。李崇训恬不知耻地独自一人来到西院,希望符氏和他一起赴死。 “城破之时,娘子难道不怕被乱兵*吗!?”虽然被郭纾和蒙琰用刀拦住,李崇训还是不甘心地大喊大叫,“到那时,生不如死!还不如随为夫一块葬身火海之中!不要给李氏抹黑!”郭纾再也忍不住,动刀就要杀了他,这时房内传来一声,“小纾,住手!留他性命,我要和他说几句。”郭纾这才放下刀,但左手仍旧死死地抓住李崇训地衣服。 符氏走出来,但没有走出门槛,冷静地看着李崇训,然后说道:“你们李家的所作所为,又哪里是应有的样子?你对我又有何夫妻情谊?危难之时,你舍我性命!无用之时,你便弃我不顾!” 李崇训被骂得羞愧难当,脸皮被血液充得泛红。呲牙咧嘴一会儿之后,他抬头狠狠地说道,“你和这个男人恐怕早就通奸了吧!?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肯一次又一次护你性命!”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手指着郭纾。郭纾哪受得了这份羞辱,大喊一声“让你乱放臭屁!”然后一刀劈向李崇训地嘴巴,李崇训躲闪不及,抬起右手抵挡。正面硬抗,结果可想而知,李崇训半截手臂脱落,在空中打了个转转,留在身上的那部分,则血流不止,飙到蒙琰脸上。 李崇训痛翻在地,双腿收往肚子处,全身蜷缩成一团,开始大声嚎叫起来,“哇~~”瞬间嘴唇就变白了,颤抖着声音愤怒地说道,“被……说中了……就就要灭口!” 而站在房内地符氏也被他气到了,坚决地回应他,“是!……你说的对!我和他早就好上了!你不仁不义,我又为何不能离经叛道!?”这句话让郭纾一伙惊讶,让李崇训愤怒。 李崇训挣扎着起来,左手死死握住右手,眼球中血丝暴胀!“好!你们这对奸夫*……”郭纾见他还骂,一脚踢开他,把他踹退倒在地上。他爬起来向外跑去……外面变得嘲杂起来,但也无人再踏入西院。 李崇训一走,郭纾就把他的手挑起来,送向外面。噈! ……时间过得很快,正午已到,李守贞还没有出降。郭威开始全面攻城!各处望风而降,一切希望全部破灭,李守贞准备举家*! 忽然门外来一个亲兵奏报,东门马全义将军仍在坚守!李守贞喜出望外,马将军终不负我!亲自带着亲兵一百前往东门。死也要死得有气节!儿子李崇训受了伤,估计走不到了,就留下来送家人最后一程。李崇训不想耽误时间,直接一把火点了房子。房子烈火轰雷,噼里啪啦的。桐油并没有充分燃烧,天空顿时升起一柱黑烟。被关在里面的人鬼哭狼嚎,外面的李崇训狰狞地大笑……那笑声震彻云霄。 见那边已经点火,为了不被火包围,杨军等人护着符氏准备离开。来到院子,看到李崇训依旧在那狂笑,他发现了正准备离去的众人。众人停下,在看了众人一眼后,他狂笑着冲进了屋子,将自己也填进那火海之中。空气中的臭味熏天,他还没有死,在里面大笑不止。“轰”的一声,房子用于承重的木头被烧断。整个屋顶垮塌下来,里面再没有发出人的声音。 离开李府,众人拥着符氏向北逃去,因为照之前的情况只有北面无人。杨军打头,田雄蒙琰左右,郭纾断后,九人护着中间的四人快速行进。但毕竟符氏从没有过这样迅速的走过路,不一会儿就跑不动了,累倒在地上。杨军见状,招呼一个人接替郭纾的位置,说道,“郭纾你来背,你是小姐弟弟!”郭纾没有拒绝,立刻把刀插到刀鞘里,然后背上符氏继续赶路。 忽然,杨军一个收拾让大伙停了下来,前面是一群乱兵,正在抢劫!看样子是王玉的陕州兵,一边扫荡,一边杀人,还没注意到符氏一群人。杨军让大家赶紧散开,准备躲开这群人,悄悄的溜掉。但还是无法如意,之前的伤兵在靠近墙壁时,武器十分不巧地碰到符氏。符氏不是武人,没能忍住,尖叫了一声,引起了那边乱兵的注意…… 他们看到这边居然还有成建制的河中兵,也迅速集结起来,结成一个阵仗之后,试探性的朝这边慢步走来。刀全都斜立着,踏着碎石瓦砾,步步紧逼。解决他们需要一定时间,恐怕还得招来更多,杨军当即决定不和他们缠斗,但一动,对方肯定要追上来。正在杨军心塞时,三个伤兵主动请缨,要求留下。杨军看着他们,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三人知道杨军在纠结,推了他一下,一个说道,“没时间了,我们有伤,跑不了了!快走!”剩下两个也附和表示一个意思。 杨军也没有其他办法,让郭纾背好符氏,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就要撤退。 见杨军等人要跑,那群乱兵冲上来。剩下的三人提刀迎上去,“来生再做兄弟!”其中一人大喊,“杀!”另外两人也同时大喊,“杀!”三人冲进人群,杀出一个口子,然后马上被围。他们迅速背靠着背,双手紧握佩刀,不断调整步子,让三人能更好地发力。乱兵一拥而上,障刀长枪一齐捅上。两支长枪捅向一个伤兵腹部,他一个弹跳躲开冲击,左手一拉顺势将两人拉到一旁,然后右手一劈,那两人喉咙立刻见红,鲜血直喷。然而,缺少了配合,乱兵瞅准机会,向他刺来,命中胸部!他的右手瞬间失去力气,刀失去控制,在惯性作用下向他挥动的方向继续飞行,砍伤一人。 “兄弟!”剩下两人大喊,“走好!”刺进胸膛的长枪被拔出来,他口喷鲜血,“噗!”没有死全,乱兵上去补了一刀。两人回头,一起配合杀敌,再也不回头,向前砍杀去,根本不顾背后中了多少伤,直到被击倒。最后三人全部战死,没有一个苟且偷生。 趁着三位兄弟留下阻拦的空档,杨军等人快速后撤,寻找出路。但到处都是汉军,根本就没有出路,众人最后不得不又退回李府。符氏从郭纾的背上下来,朝李崇训留下的火堆跑去…… 郭纾几个箭步就追上她,把她拉回来,“你干什么?”郭纾第一次冲她发火,“你这样算什么?” 符氏大叫着挣开他的手,“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全力逃走了!你们的话,一定可以谈掉的!” 郭纾拉过她的肩膀,大声骂道,“我是你弟弟,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在我面前!”符氏抽泣着说,“我不想连累你们……”郭纾还想再说什么,杨军执刀单膝跪在地上,对符氏大喊,“您是我们的主人,您若是死了,我们绝不苟活!”田雄等人也一齐跪下,“绝不苟活!” 符氏这才同意不跳火寻死,杨军等人全都站起来,让郭纾接着背符氏,然后一起从后堂走。 打开后门,居然也已经有乱兵在抢劫,他们也发现了杨军等人。立刻怪叫着冲过来,杨军赶紧关上门,插上门栓。外面乱兵开始撞门,杨军不敢停留,马上就带人往回跑。而刚刚那波人也寻着踪迹,找到了李府,已经在大堂上四处走动,杨军等人慌慌忙忙地赶回来,正好撞了个正着。 郭纾立刻放下符氏,让她躲到柱子旁边,然后自己走上前去,和队友一起冲上去杀敌。陕州牙兵本来都是手里拿满了金银珠宝,赶紧丢下,拔出刀来准备应战。但站在前面的人还没拔出刀,就被杨军一刀正对脖子,当场毙命!杨军没有停留,接着往前冲,再解决两人之后,田雄冲到。两人强强组合,快速出击,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杀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但在杀了八个人之后,对手也已经全都拔出刀,他们两人停下,等后面的人来。 两边对峙一会儿,立刻杀声一片。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不绝于耳,刺耳却又嘶声一片。 虽然有二十多人,但陕州牙兵完全不是对手。这边符家亲兵队配合严密,有攻有防,只有两人受了点轻伤;而反观陕州牙兵,已是死伤一片,不能反抗。见不是对手,后面的几人掉头就跑,只留前面的六人抵抗。六人丢下刀枪,跪地求饶,但田雄杨军等人毫不留情,全部杀掉! 对方逃走之后,郭纾回到柱子那,背起符氏就跟上杨军等人,准备另寻出路。但是,门口又涌进一群士兵,人数在三十以上!他们衣甲整齐,甲胄统一,武器装备都一模一样,是东京的禁军之一的护圣军!一进来,他们就列成一队长阵,“呵!”他们整齐的喊道,气势磅礴! 来者不善,郭纾又赶紧放下符氏,和队友们站在一块,准备迎敌。 第三十章 守护

对方为首的一人是个黑炭头,脸比一般人要黑上许多,五大三粗的。他大喝一声,“上面的败兵!还不快快丢下刀剑,下来受降!?”郭纾等人没有回答,而是全神贯注,准备迎战。 投降?那可是送死啊!傻子才会投降呢! 见郭纾这边无动于衷,那黑汉怒吼,“给老子上!”那伙士兵立刻就冲上来,迈着整齐地步子,举着大刀,齐声呐喊,“杀!” 杨军等人立刻退到堂前,减小接触面。连番地作战和逃命,众人都有些气喘,尤其是那两个伤兵,虽是小伤,但一直在活动,伤口上连血液都没法凝固,血液还在慢慢渗透出来…… 转瞬之间,就已经有五个敌人冲进堂中。杨军田雄立马迎上,两人都手拿双刀,左右开弓,横切竖劈,速度极快,当即解决四人。郭纾等人也迅速跟上,一起剁了剩下那个,个个脸上都是血污。敌人没有因为杨军他们凶狠而放弃进攻,反而更加疯狂地冲上来。 在这里结成圆阵是不可能的了,杨军等人干脆就站成紧密的一排,守在门口。见识过杨军他们地厉害,后面的敌人也不再乱冲,而是也紧紧抱团,和郭纾等人正面刚。由于接触面小,对方也不能让多少人进来,双方开始对砍。 旁边一个兄弟挑动对面那人的刀,郭纾看准机会就要劈向他,不料对方也是经验丰富,队友迅速伸出刀来,挡住了郭纾的刀刃。郭纾也没有留恋着和他比力气,立刻把刀拉回来,然后向前捅,那人也已经劈向郭纾。这是在比胆量和狠劲,郭纾没有他那种狠劲,赶紧侧身躲开,同时抽刀防御……“铛铛铛”的金属碰撞声音响成一片,双方都是紧密配合,毫不含糊,一时打得难分难解,变成了纯粹的比拼毅力的对决。 对拼了好一会儿了,双方都不得进一步,也没有人倒下,真实棋逢对手!双方厮杀在一起,杀声震天,兵器相撞,火花四溅。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符氏直接吓晕过去了。 终于,禁军的战线出现松动:和杨军田雄对阵的两人力气出现不济,动作变慢,被杨军和田雄瞅准机会一刀毙命。杨军和田雄冲进敌人内部一阵砍杀,搅乱了他们的阵脚,杨军田雄在左侧紧密配合,逼退了死人后面的家伙,然后向右边杀来,郭纾等人齐声大吼,激励自己的信心。一鼓作气将他们杀退,但在退下去的时候,两名禁军一齐刺出一刀,插进了一个没有来得及躲避的兄弟的肚子,蒙琰即刻砍向那两个人,只是为时已晚,那两人拔出刀,一齐挡了一下,弹开蒙琰的刀,然后快速转身逃去。 被捅了两刀的兄弟流血不止,很快就毙命了。 对方退下去没一会儿就又重新冲上来,呐喊声震耳欲聋。那个黑炭头自己也带头一起杀上来,直接对阵杨军,两人刀速快如闪电,都使出浑身力气朝对方要害处进攻。或许是连续用力的原因,杨军渐渐不敌,那黑汉发现了破绽,立刻补刀上来,杨军只得往后退,但也没有能快过那人的刀。幸而田雄发现的快,及时出手,用刀挡住了他的刀锋,救了杨军一命。但田雄一走,旁边的一位兄弟就倒霉了,他被对方两人夹击,防守不济,连中了数刀,流血不止,再被踹了一脚,瞬间被踢飞,大口喷血,倒地身亡。对方立刻填补了空缺,杨军方战线被撕裂! 郭纾等人赶紧后退过来,截杀冲进来的人,然后不断被逼退。田雄也慢慢向后靠近队友,只是越是退,对方的气焰就越是嚣张,杨军快速调整身形,加入到田雄和黑汉的砍杀之中。那黑汉武艺确实超群,再加上杨军田雄都打了几场,力气上吃亏,不一会儿,杨军田雄就只能被动防守了。 杨军大喊一声,“咱们来生再做兄弟了!”郭纾知道,现在要想活下去的确是不可能了,也大喊:“杀啊!”说着,抡起大刀就疯狂砍杀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砍中了什么,只觉得脸上一热,有东西喷到了脸上,他感觉左臂上有一阵疼痛,应该是中了一刀。但他顾不上疼,朝那黑汉使出全身力气,猛地劈了一刀。那黑汉反应迅速而精准,立刻抬刀震飞杨军田雄的刀,再穿插到郭纾的刀下面,想挡住这一击。但没有想到,郭纾这次竟然没有立刻撤刀,而是和他拼起力气来,死死地压在他上面。杨军和田雄的刀还在握在手里,但都在身后,一时也拉不上来,于是两人一起踢向黑汉。那人正忙着和郭纾较劲,没有来得及躲闪,被两人踢中腹部,撞飞到后面的人身上。 剩余的四人在听到杨军的大喊之后,也抱定必死的决心,反向冲上来猛烈砍杀,对方没有料到他们居然回头反击,慌忙应对,到这无法挡住杨军等人的进攻势头。他们不顾死活,全力进攻,疯狂得像是忘了伤痛。经过一番厮杀之后,郭纾等人把他们又逼回下面,但兄弟们都死在了对方的刀下,只剩下伤痕累累的郭纾四人。对面的禁军或许没见过这么狠的对手,一时不敢上前,郭纾他们得到短暂的休息。 郭纾转了转脑袋,发现大家都负了伤,自己左手右腿各中一刀;杨军腹部血流不止;蒙琰右脚脚背和右手胳膊上都被砍了一刀;田雄最惨,几乎全身是伤。符氏这时才终于醒过来,她看着倒在门前的死尸,恐惧地尖叫起来。 门外的黑汉倒是没有多大的伤,他对手下的人喊道,“给老子杀!这里边一定有大鱼!”外面喊声一片,说着就又要冲进来。经过刚才那一战,郭纾现在虎口酸胀,全身无力,刀都提不起来,其他几人也是如此,他们努力爬到一起。杨军小声地说道,“咱们……来生……再做……好兄弟……”郭纾、田雄、蒙琰都低声回答,“嗯!” 那黑汉已经领着人马冲进堂中,举刀就要杀掉杨军。这时,符氏突然大喊,“住手!~~”尖锐刺耳又绵长的声音刺穿了每个人的耳膜,黑汉像是受到了电击一样摇了摇脑袋,然后抬头看向符氏。 符氏看到他在看着自己,一怔,心里快速寻找着方法。黑汉见她不说话,淫笑着站起来,朝她走过去,要干什么,不言自明。郭纾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伸手拉住他的脚,死死地拽住。黑汉回头怒视,郭纾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刀……黑汉举起刀,向下就要劈了! 符氏一急,大喊:“我乃符魏王之女,我父亲和枢密使郭太尉情同兄弟!你们不得无理!” 黑汉一愣,手中的刀也慢慢放下来,然后疑惑地问道,“当真?”符氏见有效果,又回道,“字字无虚,你若不信,可叫太尉亲自来验!”黑汉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挥手让手下都退出大堂,自己也准备撤出去。郭纾见符氏没事,也放开了手,挣扎着要爬起来,符氏跑过去,慢慢把他扶起来,扶到后面一点。然后又跑回去扶杨军他们。 黑汉在门前对手下一人耳语几句,然后说道,“去吧!”那人抱拳转身就跑出李府。然后,黑汉让人团团围住大堂,外面又开始忙碌起来。 郭纾手臂上血一直止不住,符氏心急如焚,一直问怎么办。郭纾一边喘气一边教她,让她扯下一条布,捆在肩的上部,然后又用一根布条包住伤口,终于止住了血。但此时,田雄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只有不断从口中吐出的白气在证明他还活着。郭纾心想这时候可不能睡着了,睡着了可就醒不过来了,他顾不上身上的伤,爬过去用右手摇他的身体,但不见效果,他依旧不睁开眼睛。 郭纾想了想,坐到田雄身上,用力扇了他几个大耳光,边打边骂,“狗日的,给我醒过来!醒过来……”没有人阻止他,符氏在为杨军蒙琰两人包扎止血。 打个好久,田雄终于醒了过来,轻声骂道,“你妹啊……疼死你老子了……”郭纾三人破涕而笑,谁也没有回骂,醒过来就好! 虽然醒了,但身上的伤却依旧存在,而且伤痕遍布全身,几乎找不到完整的一块肉。几人里面,蒙琰和郭纾的伤势最轻,他们过来一起努力,扒掉了田雄的衣服,只留一件裤衩。而符氏也已经从柱子上扯下来一整块帘布,为田雄擦拭身上的血污,边擦边滴落泪珠。郭纾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又找到一片帘布,他奋力一跳,抓住布,用身体拽下帘布,“咚”的一声,自己也摔落在地。蒙琰过去要扶他,他却说,“先拿布……”蒙琰照做,拉过布就往回走。布太大,他用嘴巴咬了咬,然后沿着开口卖力地撕起来。郭纾也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帮忙,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撕出几根布条。郭纾把一头放到田雄身下,然后小声说,“忍着点兄弟。”田雄知道他要干嘛,点头会意。布条穿过田雄身体下方,摩擦着他的伤口,他嘶嘶的吸着冷气,努力忍着不发出惨叫。郭纾赶紧把布条缠到田雄的身上,一圈又一圈,然后慢慢勒紧、捆牢,田雄除了大口喘气外,不发一声痛叫。 杨军有些欣喜的笑道,“还知道疼,肯定能活得好!” 郭纾回头看着那些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兄弟,流着泪抽泣着说道,“这些兄弟都是替我们死的……”说着竟哽咽起来,泣不成声。蒙琰鼓励着说道,“那咱们就更要活下去了,为他们也要活下去!” 符氏带着哭腔弱弱地说道,“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们……你们肯定能离开的。”郭纾反驳她,“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杨军也说道,“不必内疚,他们也不是白白牺牲,至少还换来你的生。”符氏急忙说,“所以我才说……”蒙琰打断她,“所以你才更要努力活下去!别让他们的死变得一文不值!”“对!就是这样!”杨军和郭纾附和。符氏小声说,“谢……谢谢你们。”…… …… 接到报告,郭威也很快寻来,见到符氏的第一眼,就高兴的说,“你在刀兵纷拏之际得以保全,真可谓是奇人啊!”符氏连忙解释,“幸亏军士死命保护,又得太尉庇佑才得免于一死!谢过太尉。”说着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四人。郭威见他们伤痕累累,回头喊了一声:“赵都头,还不快点来抬这几位义士下去养伤!”那黑汉就带着几个人进来要抬走郭纾等人。符氏怕他们加害,急忙阻拦,郭威拦住她,说道,“别担心,他们忠心护主,我断不会让他们有失的。”符氏这才放心,让黑汉抬走郭纾他们。 ……郭纾等人被送到伤兵营。按照郭威的指示,优先给他们进行了处理,身上的伤口也得到了重新包扎,加上了药。田雄伤口虽多,但都不是致命伤,恢复的还不错,于是郭纾四人开始了静养的生活。 过了五天天,符氏终于来到了伤兵营。她对郭纾他们说,“你们从现在起,就不是符家的亲兵了。我父亲已经认为你们都死光了,你们也不用再为符家卖命了……”郭纾等人纷纷表示不解,符氏继续解释道,“你们是时候为自己为死去的兄弟们活了。郭太尉也很欣赏你们,你们就在这加入禁军吧……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跑出营帐,郭纾正想去追她,田雄拉住他,“她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李守贞败了,魏王不想让支援李守贞的事情败露。要是回去,肯定会被他杀了的。” 郭纾这才不再动作。 第三十一章 结义

符氏走了,传言她在拜郭威为义父之后,就被郭威送回了兖州。郭纾四人则开始安心养伤,每天医官都准时准点地送来药汤,郭纾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谨遵医嘱。而田雄,全身都是伤,涂了一身的草药,那味儿啊,隔着二十步都能闻到,浓的都可以熏死老鼠。 但依旧有人登门拜访,符氏走后没多久,他就来了。他就是那个赵都头,卸了重甲的他,身轻如燕,步履生风,来到伤兵营就扯着嗓门大喊,“郭郎在吗?!郭纾!”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郭纾马上回应道,“在这呢!”然后只见那黑厮掀开门帘,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见来人竟是这家伙,郭纾等人立刻戒备起来,心里还是很担心他伺机报复。却见那黑厮有模有样抱拳执礼,朗声道,“诸位与我不打不相识,在下此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看来他没有恶意,四人也回礼,“赵都头!”杨军接着说,“适时你我各为其主,又何来冒犯之处呢?赵都头太讲究了!敢问都头姓名是?”黑厮好像是恍然一样地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哎呀,怎么忘了这个!在下护圣军都头赵匡胤,都忘了说自己个儿的名字了,失礼了失礼了!”然后又拱手施礼。 “赵匡胤!?”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太多,但郭纾太熟悉了,这个名字,宋太祖啊!听说是赵匡胤,帐里的其他伤兵也聚过来给他行礼,大伙一起聊了起来。不断有称赞之词冒出,大家都敬他是一条汉子。接下来大伙儿说什么,郭纾已经基本没注意到,他还在纠结于那个名字。不知聊了多久,最后,赵匡胤起身要离开,抱拳转了一圈,爽朗地说道,“能结识各位这样的忠义之士,实在是赵某之幸!军务缠身,是该回去了,各位有伤在身,不必相送。”郭纾机械一样的和其他人一样,抬手,“赵都头慢走!”罢了,众人散去,郭纾等人也随即坐下。 四人又在营帐中天南地北地聊起天来,杨军先是赞叹道,“这个赵都头了不得啊,既义薄云天,还坐怀不乱!”蒙琰也附和道,“没错!还真是。”田雄则沉默不语,郭纾刚才没有认真听,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蒙琰嘲笑他。“你刚才不会是没听吧?”郭纾急忙解释道,“因为听到他的名字实在是令人感到惊讶啊!你们也觉得吧?这样一个名人!”三人全都转身看着他,疑惑不解,“你在说什么啊?一个名字而已。”田雄说。郭纾这才意识到,他们并不知道宋太祖这个人地存在,尴尬的笑笑,说道,“是我大惊小怪了,刚刚没有听,你们来说说吧,他是怎么个坐怀不乱义薄云天的?”杨军耸耸肩,无奈地说,“你啊!好吧我来说。” 原来,就在去年正月十九日,刚刚过了上元佳节,赵匡胤就辞别父母妻儿,漫游天下。一日,途径华山,他想上去访山寻仙,却在一名叫“清幽观”的道观中发现一女子被囚于笼中。一番拼杀,赵匡胤才救下女子。救出女子后一问才知,那女子名叫赵京娘,和父亲来华山还愿时,不幸被一群强盗劫持,要强取她为妻,父亲不从,便被杀了,而自己也被囚于这笼中。由于担心京娘再遇不测,赵匡胤与她结为兄妹,护送她回家。一路上京娘骑马,赵匡胤不行,朝夕相处却坐怀不乱,京娘暗生爱慕之情。行至武安门道的一山中时,京娘向赵匡胤倾诉爱慕之情,欲以终身相托。赵匡胤却言此举与那强人何异?皆是趁虚而入之徒,婉言相拒。最后到了京娘家,母亲见女儿平安归来,也深感赵匡胤大德,想将京娘许配给他,他再次婉言拒绝。京娘送行至一湖边,等赵匡胤离去后,投湖自尽,赵匡胤心中内疚不已,这才来投军到郭威帐下,为大军效力。 郭纾心中不但没有了之前作战时的仇恨,反而增添了不少对赵匡胤的敬重之情,不光因为他是将来的皇帝,还因为他做的义事。郭纾心里想,“果然,千里送京娘不是虚构,是真实存在的!不愧是赵匡胤!”怪不得后世都对他的评价都高的不行,除了开国,还有这样的事儿啊! 杨军躺下悠悠的说道,“听说赵都头还有一帮结义兄弟,号称‘义社十兄弟’,果然和咱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啊,吸引了不少人跟他一块做事。” 蒙琰突然提议道,“要不咱们也结拜吧!?”郭纾没有反应过来,“结拜?”蒙琰又肯定地说,“嗯!咱们认识也一年半了,又一同经历过生死,还差点就在同一天死了,咱们干脆就结为异性兄弟算了!怎么,你不愿意啊!?”“你这么突然说,我也得有个反应过程好吧?”郭纾回他一句。 田雄倒是赞成结拜,但他又说了一句话,“我当大哥才行!”杨军向左转了个角度,眯着眼睛看田雄,那小眼神就像在说,“就你?”俩人相互看不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现在为了一个“老大”的位置争执不下。蒙琰实在看不下去了,甩甩手,随便地说道,“算了算了,麻烦死了,不结了不结了。”郭纾不知道为什么,直接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大喊,“你他妈在逗我玩呢!?说不结就不结?”声音太大,都惊到了旁边的病友。杨军田雄俩人也盯着她,准备过来教训他的样子。蒙琰懵了,然后立刻把手握拳到头顶,依次对着杨军、田雄和郭纾拜到,“大哥二哥三哥,我错了……”然后转过头,侧着脸看着他们,眼睛一动,“我错了!” 杨军得意地笑起来,边笑边拍打田雄,“看到没?已经有人支持我当大哥了,现在立于不败之地!哈哈哈!”然后转头看向郭纾,问道,“你的意思呢?”郭纾还没来得及说,田雄就抢着回答,“好吧,你是大哥。行了吧?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当大哥我都没意见。”解决了座次问题,结拜正式开始。 杨军带头向东拜,然后喊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杨军……”“田雄”“郭纾”“蒙琰”“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违言,天诛地灭!” 然后,田雄先拜,“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叩首,“二弟请起!”杨军答道,用手做了一个扶的动作。田雄坐定,郭纾来拜,“两位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叩首,“三弟请起!”杨军田雄一齐回答。郭纾坐好,三人受蒙琰跪拜。礼成!四人再相互称呼对方位分之后,正式结束。 此时,除了老大杨军的伤有些不利索,其他人都能较为正常的下地了。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中午出营,到外边找些好吃食,以庆祝结义。几人欢声笑语,感染了整座帐篷,原本药味难闻的营帐,不一会儿就感觉不到药味了。 杨军肚子上的伤口恢复倒是挺好,只是还没有完全愈合。于是郭纾和田雄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伤兵营门口。没想到,赵匡胤也刚刚巡营经过这,他就喊了一声,“诶!要出去啊?”郭纾正要回答,田雄怕郭纾又说错话,抢先一步,“哦!我们不出去,就四处走走,活动活动手脚!您忙,您忙”赵匡胤没有再纠缠什么,就带着人走了。 郭纾不解,干嘛对赵匡胤这么排斥?田雄没有回应他,而是等赵匡胤走后,直接就带着众人除了军营,寻到衣甲客栈,他们沿楼梯爬上二楼,找到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三人看着田雄,杨军问,“你刚才怎么不说实话?咱们又不是鸡鸣狗盗之辈。”田雄直接了当地说,“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货!”郭纾是感觉最不可思议的,宋太祖是明君啊,唐宗宋祖,和唐太宗齐名的人物啊! 田雄举例说道,“那天,小姐还没有表明身份的时候,他是不是要剁了我们几个?”“嗯!”“可是当小姐说魏王和郭威有兄弟情谊之后,他就下令退了出去,我觉得他就是个势利小人!”说着,还拍了一下桌子,茶杯跳了一跳,溅出一圈水渍。 众人不再说什么,因为田雄说得都是事实。但郭纾觉得即使是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点问题应该才是正常的吧!不过,杨军最后决定,和赵匡胤保持一定距离,毕竟那么多兄弟死在他手下,而且咱们也杀了他不少手下。四人便不再讨论赵匡胤的事,转而讨论将来的打算,不过似乎大家意见都是一致的,就是要加入禁军,反正这一身的本事就只能当兵打仗了,到禁军似乎更好。 经过战火洗礼,客栈也没有太多东西,在里边的都是军士,大伙儿都吃着差不多的食物,聊着差不多的话题。郭纾一行四人,也聊得火热朝天,店内全是酒精的醇香味。简单吃了一顿之后,郭纾便和大伙儿一起返回军营。 不想,又撞上了赵匡胤,他也准备出来吃饭,他和他的九个兄弟们聊得火热。似乎赵匡胤也不想和他们叙旧,只是向他的兄弟们介绍,“这几位也是义士!”然后双方互相行礼,就道别了。 他肯定不想让自己兄弟知道跟咱们干过一仗,回到营帐之后田雄说道。 正当他们四兄弟聊得起劲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一个人,他全副武装,进来就问道,“郭纾四人在这吗?”蒙琰转头看着他,回答,“就是我们四个!”那人抱拳,“四位,郭大帅有请!” 帐篷里的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们四人,今早上赵匡胤来看,现在郭大帅居然也来请他们,这究竟是什么人物?郭纾等人没有理会这些眼神,杨军起身回礼,“烦劳带路!”那人转身,然后也做了个动作,“请!”四人跟上就出了帐篷。 前面那人一直都在恭维他们,也认为他们和郭威有什么特殊关系,还希望以后能多举荐举荐他,郭纾也是小心应承下来,不敢得罪任何人。 左转右拐的,终于来到了郭威的行营:李府。这里是城区最干净的地方了,郭威可能也不愿意一直呆在城外,就把行营设在了这里。 郭威见了四人,先问了伤情,四人回答已无大碍。接着郭威又说,后天就要离开河中,让郭纾四人和自己一路。这是要收下他们的意思,郭纾四人表示感谢,当即识趣地拜他为主公。郭威又赏了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到他那报到。 第三十二章 当官

四人从郭威那回来,营帐里边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郭纾笑笑,回头问杨军,“我们回来收拾东西,明天就走了吧?”杨军点头,“嗯,明天早上就去主公那点卯。”听到这样的对话,众人更加确定了他们的特殊身份。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献殷勤,要帮他们收拾东西。但田雄阻止了他,“兄弟,咱们说是要准备,但其实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就不劳烦兄弟了!”拱手施礼,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郭纾本来就不想粘上太多关系,也表示同意田雄的做法。果真如田雄所说,很快他们就搞定了。 郭纾当晚是睡不着的,伤口痒,心,也痒。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这一年多来的生活,可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自己可以躺在床上玩手机到半夜两点半,现在自己却可以天刚刚黑下来就睡着,也可以一整晚不睡觉熬到第二天天亮;以前自己是个十足的死宅,天天窝在家里面啃老,现在自己几乎天天行军打仗,冲锋陷阵。以前自己没有社交活动,到哪都是独行侠,现在却有一伙可以包容自己错误,又敢替自己挡刀的兄弟。他又想,自己当初刚到这里时,还想着匡世救民,可就在几天前还差点被杀了。这时候他才真正懂得《一条狗的使命》中的那句“活在当下”的含义,不就是努力做好自己能做的吗?嗯,这样就够了。 达则兼济天下,这是上位者才能做的;而自己,只能是“困则独善其身”。自己虽然微贱,但也绝不能得过且过,必须懂得积极进取,因为弱者连自己的死法都不能决定。所以这次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能成为郭威的亲兵。郭威以后是要称帝的,只要有了拥立从龙之功,前途可谓不可限量啊! 想到这,郭纾自己都不小心笑出声儿来,田雄踢他一脚,“得癔症啦!?”郭纾没好气地回他,“你才发疯了!”田雄明显有些累了,嘟囔着说,“别吵,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再睡,你给我安静点……”然后又别过头去,开始均匀的呼吸起来。郭纾明白他的意思,要养足精神,才能有力气,当兵就是要有力气。于是他也开始不再挪动,闭上眼睛,放松心神,准备睡个好觉。 但是,营帐里面开始响起震天骇地的鼾声,郭纾就更睡不着了。但不睡觉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他闭上眼睛想事情。在郭纾的记忆里,郭威应该是个好皇帝,后世口碑很好。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对百姓来说,应该也是一件好事,自己如果能在他手下干好……想了许久,郭纾终于昏睡过去。 他梦到自己遨游仙境,和嫦娥共饮长江水,在草原上骑马射猎,两人情投意合,于是两人来到月宫……突然,一个身着白甲,手拿红枪的兵士把他提起来,押到一个皇帝模样的人下面,踢了他一脚,郭纾只得跪下。那皇帝怒视着他,用空灵的声音高声说道,“小小天蓬,连朕的女人你也敢弄!”郭纾想喊,怎么也发不出声儿。那人又喊,“来人呐!卸了他的胳膊!”郭纾顿时觉得左臂一阵疼痛,吓得醒了过来。 蒙琰笑道,“三哥,醒了?”田雄淡淡地说,“你看吧,这样才能叫醒他。”郭纾一脸蒙圈,问他们怎么回事。蒙琰说,“快点卯了,见你还不醒,又抱着被子痴笑,就拉了你一把,你还不醒。就踢了你一脚啊,谁知道你还不醒。二哥让我掐你胳膊,说准能叫醒你。果然啊!”郭纾小心地问,“我没说什么吧?”蒙琰直爽地说道,“没啊!”田雄奸笑着看着郭纾,“你做春梦了?我可是听到了啊!”郭纾不好意思了,“要你管啊?”田雄拍了拍他的脑袋,“害羞个屁啊!男人嘛,我们都理解的!”蒙琰也说,“嗯!理解理解!”郭纾无语,“呵呵”。杨军已经穿好了衣服,回头骂道,“快点!马上就过寅时了!一会儿必须要到主公那。”郭纾赶紧穿衣,然后到外面喝了一口水,再就一把盐巴,开始漱口,没有工具,只能这样了。 搞完身上的东西,才发现他们其实什么都没有,武器全都丢在李府了,铠甲也被人拿走了,不知道在哪。顾不上这些,杨军就要大家快走,郭纾有些担心杨军的肚子,怕伤口会蹦开。杨军捞起衣服给他看,说道,“看吧,都好的差不多了!走吧!”郭纾这才放心。四人一身素缟,全是浅绿色,在朝阳下奔跑,引得路人驻足观看。奔走了一里多地,四人终于到了原来的李府,求见郭威。那守门的士兵却道,郭大帅已经巡营去了。问了怎么走之后,郭纾等人又重新上路,来到城东的一处军营。 营门口,又有人拦住他们,表明身份后,才让他们进去。进去直走六十多米,就见一顶大帐,门帘敞开,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人晃动。杨军四人赶紧让到旁边,不再上前。郭纾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距离大帐不远,有几匹红色的大马正在低头吃草料,偶尔吹出“呼”的声音。他们站的地方,不远不近,刚好依稀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一个声音尖锐绵柔,应该是太监的,“郭大帅,圣旨你也接了,赶紧班师回朝,等着受封领赏吧!”郭威粗旷的声音不怒自威,“河中周边各项事宜还未处理妥当,老臣请旨,等安排完之后就走。”太监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治理州政,那是朝廷的事,咱家只是奉旨来这传旨的,郭大帅还是不要违逆的好!”郭威又解释回答,“只恐大军走后,地方官员办事拖沓,进展缓慢!到时有损朝廷脸面。”那太监又用尖锐无比的声音说话,就像是还没断奶的小娘,“郭大帅要是不遵旨,官家的脸面又往哪放?!”郭威无奈,只得回答,“老臣遵旨,还请黄公公回禀陛下,老臣即刻班师!”黄公公也好言好语地回他,“咱家这就回了!”郭威说道,“公公请!” 帐内窸窸窣窣,杨军等人赶紧退到更远的地方。只见郭威一身戎装,向一个穿着红色袍服,脸上蜡黄蜡黄的老太监行礼,那太监姿态甚高,随便回了一个礼,“大帅留步。”然后一招手,那边几匹马被牵过来。他和随从翻身上马,再行礼,“告辞!”郭威下拜,几乎和地面平行。郭纾四人见此情形,心里都不是滋味,堂堂大军主帅,竟然要对一个太监这般模样,这太监也太嚣张了!那太监“驾”的一声,甩鞭打马,一溜烟,出了军营。郭威旁边一个年轻的武将破口大骂,“娘的!打不过的时候来求咱们,打赢了就要撤兵权,什么玩意!?”郭威制止他,“官家也有自己的考量,别乱说!”“哼!”众人散去,只留下郭威和那个武将在那站着,秋风中,他们高大的身材显得单薄、瘦弱。 杨军带人跑过去,单膝跪地,“拜见主公!”郭威转头,“哦~你们来啦!起来吧!”四人起身。郭威对那个年轻的小将说道,“郭荣,这几个人归你管了。”郭荣抱拳,“是,父亲!”“嗯”郭威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郭纾他们说,“那日你们忠心护主,不知道今后,也能否这样为我啊?”四人齐声回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郭威挺高兴,“好!”然后对郭荣说,“这几个人,你在亲兵里面找个好差事给他们做。”郭荣回答,“知道了父亲。”然后对郭纾四人说,“跟我来吧!” 四人跟上,转了好久,终于到了郭荣的大帐。他坐到案桌上,吩咐人去把东西带来。然后,围着他们四人,上下打量,许久才说,“从李府的亲兵俘虏那听说你们原来有十个人,对吧?”杨军回答,“是十一个,将军!”“那现在怎么就剩你们四个了?”杨军停了一下,才说道,“他们都战死了。”郭荣又问,“为什么,你们不逃走!?听说你们能和数倍之敌战斗,禁军都难占到便宜。要是逃走的话,肯定没人能拦得住!”杨军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有魏王的命令在身,不能走。”没想到郭荣直接劈头盖脸地骂道,“错!你们是饿了,走不动了!”“额?”郭荣转头对着他们四人说,“记住,你们是护国军的人,和魏王符彦卿没有任何关系,知道吗?”四人意识到,郭威是要保护符彦卿,但又不舍他们四人的武艺,所以才要这样做的,把他们变成不存在的物件,于是齐声回答,“喏!”郭荣回了“嗯”的一声,然后做回案桌,和几人一起等刚才出去的那一群人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回来了。手里抱着两套甲胄,款式都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同。他们走到四兄弟面前,把东西交到对应的人手里。郭荣朗声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四人就是大帐亲兵队的十将了。营房就在后面不远,你们一会儿就去认人。鉴于你们身上都还带伤,这阵子也没有什么仗可打,你们就先熟悉熟悉环境吧。”四人手捧甲胄,不能行礼,弯腰回答,“喏!” 刚才那一群进来的人这时候领他们出去,绕道后面,就见几顶帐篷在那竖立。几十个汉子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那等待他们的到来。带他们去的几个人向那群汉子介绍,“这四位就是你们的十将,以后你们都跟着他们了!”汉子们齐声呐喊,表示服从。 按照分配,杨军是第四队十将,田雄是第一队十将,郭纾是第三队十将,蒙琰成了第二队十将。郭荣派来的人把人都交给他们后,就离开了。郭纾以前干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小组长,而且学生们都比较听话,好管,和这一群豺狼虎豹完全不一样。郭纾转过头,杨军熟练的命令自己手下的人回营训话,他照葫芦画瓢,也下令让大家回营帐。回到营帐,郭纾心想既然是认人,应该是先点名吧,就拿起花名册说,“我点到名的,就喊‘到’,听清楚没?”众人回答,“喏!” “彭善!”站在最前边的汉子,回答,“到!”郭纾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自己记住他的模样之后,就开始喊下面一个,“李叔森!”第二个汉子,喊声喊道,“到!”郭纾想了想,说,“你们是按照这花名册上的位次站的,是吧!”众人回答,“是的,郭十将。”郭纾决定不再念名字,自己慢慢看。他走到第三个人旁边,看了一眼花名册,心里默念,“蔡炳炎”。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直到第九个。 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记住了之后,郭纾才说,“战场上,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有敢用性命保护我们的人。咱们第三队,总共十人,我们是一个团体,就像一双手。”说着,他举起自己的手,接着说道,“一根手指,能拿起的,不过数斤!一只手,就能提起几十斤!”然后,他又把手指张开,“分开的手,脆弱而无力!”握拳,“这样的拳头,却可以一拳打死一个壮汉!而两只手,就能连续出拳!”众人若有所思,郭纾接着说道,“兄弟们,咱们就是这双手上的手指头,只有我们自己,微不足道,但是我们聚在一起,就无坚不摧!希望今后诸位兄弟能和睦相处,同心戮力地杀敌,每次战斗之后,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众人纷纷称是,郭纾见他们高兴地笑,自己也忍不住加入其中。 说笑归说笑,郭纾一边和大伙儿说话,一边换上甲胄,拿上刀。然后命令第三队全体到外面去训练一番,自己也好了解队伍的基本情况。不谋而合,杨军田雄和蒙琰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比郭纾早了点,几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郭纾也出来了,于是四人干脆让四队一起训练。四人带队,有说有笑。只是杨军肚子上的伤暂时不适合做太剧烈的运动,一会儿之后,杨军把军权交给田雄,自己坐到一边休息去了。 训练了一天之后,四人坐到一起,总结今天的发现。郭纾第一次当官,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沉默了下来,等他们先说。杨军率先发言,“我坐在这边看了许久,我手下的第四队和老二手下的第一队,下盘稳固,耐力也比较好,是适合拿刀在前面冲锋杀敌的类型。” 找到了方法,郭纾说,“我觉得我手下的人,注意力比你们的都好,手上的肌肉也比较多,应该是用来拿弓箭比较好。”杨军田雄点头称是。蒙琰低头不知道在干嘛,郭纾推了他一下,他就倒了,睡着了。 郭纾提议,让杨军和田雄手下的,都带刀,自己和蒙琰的手下都用弓。这个提法,马上就得到了杨军的同意,按照特长来用兵,能在战场上生存的机率更大。 把蒙琰抬回去之后,顺便征求各队的意见,大家都觉得这样也好,省的手里使的不顺手。 第二天,杨军代表众人,向郭荣请求。郭荣也马上批示,同意换兵器。 刚刚换完武器,大军开拔的命令就下来了,回东京。 第三十三章 洛阳

撤兵不同于出兵,速度没有那么快。拖拖沓沓,走一段,歇一段。沿着一条绕过中条山的官道,禁军排成五队,蜿蜒前行,如同大蛇,缓慢行进。 已经走了好几天了,终于走出大山,然后又跨过黄河,中秋那天,才赶到洛阳以西的一座山的脚下。夜晚再次降临,不是赶着去打仗,没有必要再行军,中军传令让就地扎营。郭荣亲自来巡营,询问岗哨的情况,郭纾四人都没有料到他会来,急忙从营帐中跑出来迎接。四顶帐篷紧紧相连,又在山林之中,发生火情就会立刻烧光一切,郭荣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个错误。郭纾四人赶紧承认错误,一边陪同郭荣巡视,一边下令搬动营帐,相互分离,而且离林子远点。 郭荣只待了一会儿,就到下一个宿营地巡视去了。蒙琰想要偷懒,准备直接回帐篷吃饭。郭纾骂了他一句,“等一会儿他回来,要是你还在这,准有你好果子吃!”蒙琰无奈,只能照着郭荣的要求去做,折腾了好半天,才最终搞定。郭纾心里慢慢细算,现在应该才八点多,吃晚饭应该还来得及。于是提议,反正四队都是相互熟识的人,就聚在一起算了。 篝火生起来了,众人围着火堆而坐,中秋是带有凉意的,围着火堆和相识的人一起吃饭,或许就是现在最直接的团圆方式。没有酒没有肉,只有凉水和麦饼,啃一口麦饼就一口水。麦饼起初没有味道,后来却越嚼越甜,在凉水的洗刷下,犹如一块冰糖在口中化开,甘甜爽口。 兵士们相互向对方诉说自己对家人的思念,彼此庆祝还能活着回来,还能见到家人。郭纾也开始思念起自己的家人,他在想,“这身体不是我的,那我的身体呢?老爸老妈还有老姐肯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现在尸体应该都已经只剩下骨头了吧?!”蒙琰见郭纾眼神恍惚,用手碰了一下他,“想什么呢?哥。”郭纾抹了抹眼睛,然后说道,“有点想家里人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蒙琰安慰他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兄弟四人现在不是团团圆圆的吗?”郭纾点点头,“嗯!对!咱们兄弟现在这样就好。” ……火熄了,各队回营睡觉,郭纾心中忧喜参半…… 就算再怎么想念,过去的一切,包括荣耀和快乐以及耻辱和痛苦,都不会再回来,它们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为现在而活,为诗和远方而活,郭纾在睡前这样想到。 第二天,又是行军的一天,身上穿的铠甲不能脱,烈日把铁片晒成了烙铁一般,炙烤着铠甲里面的肉身。活像一个蒸笼!田雄的评价是这样的。他说里面出了汗,跑到颈脖处又流回肚皮那,身上的伤口被汗水一浸,麻麻的痒,火辣辣的疼,他就期盼着能早点脱下这玩意。 中午,距离洛阳还有几里地,中军军令不用生火做饭,继续前进。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进了洛阳城。跟着郭威走了一段距离,遇到一个瘦高瘦高的人,郭威上前和他说了几句。突然,郭威脸色就变难看了,他吩咐郭纾他们不用跟着了,众人这才散去,卸下装甲,全身湿漉漉的,就像掉进了河水里。 腹中已是空荡荡的,郭纾换完衣服出来,没等其他人,自己就出发去找吃的了。洛阳城物产丰饶,商铺林立,郭纾刚出来没到一刻钟,就找到一家卖饺子的,他立刻找着位置坐下。“小二!来这么大的一碗饺子!”郭纾喊着就用手比划了一个圆。小二哥看了一眼,就回道,“好~嘞!”然后转身到柜台去。郭纾百无聊赖,拿起筷子玩起转笔来。 ……按说,现在没有多少客人,应该很快就能吃到东西的,但是郭纾迟迟不见小二哥的身影。本来就饿的不行的他,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拿着筷子就是一拍桌子,大声嚷嚷道,“怎么搞的?!”一声巨响引得旁边的客人侧目而视,郭纾才没那闲工夫理会他们,依旧不断地大喊,“快点啊!等的我花都谢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小二哥终于端上一碗饺子,还一边放筷一边解释,“楼上之前来了十个军爷,花了银子让去买小店没有的吃食,几个伙计都出去了,忙不过来,客官您多担待担待……”只要有吃的就行,郭纾两眼里只有食物,其他的都不重要啦,就拱手微拜说道,“抱歉啊!方才是在下失礼了。”小二哥回礼,然后又退回到柜台后面,又开始忙碌起来。 郭纾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饺子,只恨嘴巴不够大,还不小心被烫到了嘴,“呼哧呼哧”地吹着嘴唇。然后他就听到有人在嘲笑他,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手下的人:王耀武和邱维达。俩人个头都不高,比郭纾矮了半截,但是他们脸上都是岁月磨洗过的痕迹,王耀武左眼上面的地方有一块刀疤,邱维达的左侧脸也是一条长线,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郭纾也没怎么在意他们的嘲笑,招呼他们过来坐下,俩人过来之后就跟小二要了和郭纾一样份量的一碗饺子。 郭纾边吃边和他们聊天,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大伙儿都自己出来找吃的,给自己开小灶。而他们两个是最晚出来的,就结伴而行了,看到郭纾之后就干脆也进来了。等了一会儿,小二送来了饺子,郭纾当即来了一句,“多吃饭,少说话。”然后埋头苦吃,只留两人在那尴尬无比。 两人刚刚动筷,门外就有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看那模样,一副小二打扮。身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一进门就朝二楼跑去,慌慌张张地就像是有阎罗王在追他们一样。郭纾心想,应该是楼上的那群军士吧,把他们吓得不行。 王耀武不知道情况,就问了一句。郭纾随口说道,“楼上来了一群军士,要吃的东西这没有,应该是让他们去买了吧。也真是的,一看就是卖饺子的,还要进来,说起来这家店还真是倒霉啊,碰上不讲理的军士。”王耀武皱着眉头又转了一下眼睛,说道,“这世上的人,命还真贱啊!”邱维达低头吃着碗里的饺子,含糊不清地说,“没权没势的……唔……”吞了一口,又继续说,“人命到哪都这么贱。” 不过,虽然这家店“这么贱”地为他们服务,那群兵士似乎也没有满意。小二们才上去,郭纾等人就听到了兵器摔到地上地声音。以及店老板求饶的声音,从金属声响起,就能模模糊糊听到“军爷饶命!军爷饶命!”的喊叫。他们果然不满,不一会儿,楼上的军士就全都下来了,郭纾好奇的抬头看是谁,他竟然看到了赵匡胤那个黑炭头。 不过他没有动手,武器还挂在腰间。他是在不断安抚店主,让他不必惊慌,解释说自己的兄弟们脾气虽然暴躁了点,但绝无恶意的。说着还掏出钱袋子,交到老板手里,“权作补偿!”老板感恩戴德,就差没有给他下跪了,“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赵匡胤扶住老板,然后追上自己的兄弟,出了店家。 郭纾全程观看,心里对赵匡胤的看法又改变不少,他对普通人家都这么好,果然是王者风范啊!怪不得他当皇帝能那么得民心…… 吃完饭,等了王耀武和邱维达一会儿,然后他们三个就直接回了军营。不是不想逛洛阳城,而是他们是郭威的亲兵,郭威随时都可能有事要交给他们去办。 果然,刚刚回到军营不久,郭荣就亲自来了。特殊任务,让郭纾带上两个人,去跟踪和调查一个人,把他这几天以来的一切都查个清楚,那个人就是在郭威身边的马军指挥使郭崇威。 郭纾不知道原因,但他也不问,身边正好有俩人,于是直接带王耀武和邱维达一起去了。 第三十四章 东京汴梁城

八月二十七日天快黑时,郭威率领大军回到东京汴梁。皇帝刘承佑亲自斟酒表彰郭威之功,郭威推辞不受,称胜利为官家贤明,百官勤政为民与官兵卖命所致,非他亦能成此大事!刘承佑龙艳大悦,赏赐出征官兵金银珠宝无算,众军无不欢庆,只有郭纾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想想几天前发生的事,他不知道郭威这时候在想什么,郭荣嘱咐过他,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也不敢说给自己这帮兄弟,只能默默领赏,根本不理会周遭的人,大伙儿都觉得很奇怪。 盯了郭崇威两天,很快就发现他也在跟踪郭威,并且不断地写信。郭纾向郭威报告了情况,他却让他们全都撤回来,别跟了,也没有让人去截下送信的人。一切,都太奇怪了。 刘承佑在皇城设宴招待有功将领,郭纾等人自然不可能进去,领完赏钱之后就只能离开。但他们只能回军营,他们四个在东京可没有房住。郭纾第三个到东面军营,田雄和蒙琰已经在那了,三人相视一笑,看来又只能呆在军营里边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外面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都以为是杨军回来了,但进来的却是一个旧相识。黑炭头赵匡胤朗声笑道,“我一猜你们就没地儿住,准在军营里边,果然如此啊!”郭纾等人不知道他要干嘛,田雄一向戒备心重,问道,“赵都头这是?” 赵匡胤抱拳行礼,抬起身子后慢慢说道,“在下家中尚有空房,诸位如不嫌弃,可到我家中暂住些时日。”这真是雪中送炭,久旱甘霖啊!见他好意,田雄也有些动容,便同意了。只是郭纾等人说还要等上一会儿,杨军还没有回来。赵匡胤知道他们四人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便表示和他们一起等,好一会儿带他们到自己家。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杨军的身影,三人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在房内焦急的走来走去。赵匡胤察觉到三人的不安,就提议让他们先到自己家中,然后他再派人去寻杨军。田雄似乎很焦急,回道,“赵都头,我们实在放心不下。这样,都头回去召集人,向他们讲诉我大哥面容,我们兄弟三个先去找……哦,都头还记得我大哥面貌吧?”赵匡胤没有拒绝,他回答记得,同意田雄的做法。然后众人约定一个时辰之后再到此处会合,如果找到,也先把杨军带来这。议罢,众人分头行动,各自忙碌。 出了营门,赵匡胤拱手作别。兄弟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郭纾马上往右边走去,蒙琰往左边走去,田雄则直走向前。郭纾本来最不担心就是杨军,没想到现在最担心的却是他。往右是他们从皇城宫门前回来的路,郭纾估计杨军可能只是走得慢些,应该就在路上。所以他一边快步行走,一边眼睛东瞟西瞟,希望能找着杨军的身影。但直走到宫门前发赏钱的地方,杨军也始终没有出现,他愈来愈急,担心出事。 从宫门往四处走,道路错综复杂,到哪都有可能。诺大一个汴梁城,到哪才可能寻到杨军呢?郭纾站在那苦思冥想,半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诶?肚子!郭纾马上想到杨军也和自己一样是半天没吃东西了,应该也是去吃东西了,毕竟刚刚发了赏钱。于是他抬眼一望,往左走可以直接看到一排店家,都是卖吃的,有酒肆、面馆、茶楼……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确定了寻找方向,郭纾立即行动,跑去第一家店。他还穿着战甲没有脱,身上还带着刀,哐哐当当地冲进来。这副打扮可把酒肆主人吓得半死,以为是兵痞又来闹事了。从柜台里小碎步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声祈求,“军爷!小店小本经营,禁不起折腾啊!”郭纾怒视他,大声嚷嚷,“天子脚下,谁敢惹事!你看我像是来闹事的吗?起来!我且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高头大马的军士?”老板哆嗦着站起来,右手手指直哆嗦,慢慢抬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啊就就就就一个……一个。”郭纾兴奋不已,双手拍着老板的肩膀,高兴地问道,“人呢?在哪?”老板吓了一跳,差点就又瘫再地上,吓得脸色惨白,“吃了……一桌酒菜就走了。”郭纾失望极了,但看见旁边的客人们都在看着这边,他很难堪,想到了那天邱维达说的那句话,“没权没势的,人命到哪都那么贱!”他脑子转了转,然后说道,“多谢店家,我明天派人来帮你护场,若再有敢欺负百姓的人,本将绝不轻饶!”他心里想,如果是赵匡胤,他也会这么说吧!店老板看起来很是高兴,郭纾刚刚说完,他就要跪在地上,“谢谢军爷!谢谢军爷!”郭纾赶紧拉住他,厉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人怎么说跪就跪?别乱跪啊!”老板应声,“是是是是!小人一定谨记!”把他提起来之后,郭纾赶紧离开,前往下一家。 一连找了一条街,都没有杨军的踪迹,眼看着就要宵禁了。现在还亮着灯的,就剩最后的几栋楼了:常春楼、丽春园、满春院、金凤楼、燕春楼、美仙院……一排妓院。郭纾心想,是不是找的方向错了?或许他根本就不饿,只是走了不同的道?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穿的风骚无比的女人过来招他。贞操怎么能沦落到这种女人手里?他这样想到,所以没等那俩骚货开口,他转头就走了。 回到宫门,已经宵禁了,一队士兵正在朝他走来,为首的一个远远的就喊道,“在这瞎晃悠什么?快滚!”郭纾没有找到杨军,本来心里就焦急不安,又被他这一骂,心里更加不爽。于是,他站在那不动,等着那队人马。那群人走过来,见他身上也是穿着禁军衣物,为首那人皱着眉头问,“干什么的?”郭纾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郭大帅的卫兵,等人。”那家伙听说是郭威的人,瞬间就没了气势,恭敬的抬手行礼,谄媚地说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兄弟莫怪!郭大帅还在酒宴上,可能要很晚才出来,兄弟你还是先回去吧。”郭纾也回礼,说道,“我再等一会儿,兄弟你们忙,不用管我。”那队人行礼之后就走了。 郭纾又等了一会儿,估计是没法找到人了,就迈开步子往回跑。路上除了灯笼,到处一片漆黑,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光明。跑了没一会儿功夫,郭纾就回到了军营,蒙琰已经在那望眼欲穿。郭纾看了他的表情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也没有找到。他耸耸肩,嘴角歪了一下,“找了半天,根本没有人影!”蒙琰无奈的点点头,吐了口气,“只能看二哥的了,要是他也没消息,就难了!”郭纾也点头,“嗯。” 两人没有回到营房,都坐在营门口傻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话说,你说你是为了给父亲报仇才来参军的吧?对吧?蒙琰。” “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吗?”蒙琰无聊极了,慢慢吐字说道。 “跟谁报仇?”郭纾有些好奇,因为蒙琰从来没说过。 蒙琰转头看了郭纾一眼,吐了口气,说道,“应该是和三哥你一样吧,跟契丹人。两年前,契丹人南下,晋出帝命魏王发兵阻击以待后援。我爹啊!就是傻,冲起来顾头不顾尾,在战马上被射了几箭,死了,落下来被反复践踏。后来战事结束了,连尸体都找不着。那一战啊!死掉的军士基本都没有后人,也就十几个,魏王可怜我们,把我们父亲的军饷都发给了我们,又把我们接到军营养着。我就是从那时候起,就想着报仇,就算是战死了,我也不会后悔的,只要能杀掉契丹人。” 郭纾听着心里怪难受的,泪水几乎都流了出来,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和你一样,恨透了契丹人。只可惜咱们力量薄弱,不能马上手刃仇人!”说完,深深地吐了口气,那气息发出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不过咱们现在是禁军了,北方始终是朝廷之患,总有一天会有机会干他的!”蒙琰又突然乐观起来,他这人就是这样,就像是天生的乐天派。 ……两人又聊了许久……寂静的黑夜中终于传来了赵匡胤粗旷的嗓音和田雄的骂声,郭纾和蒙琰赶紧出去迎接。只见赵匡胤和田雄一左一右,架着中间醉得不省人事的杨军,赵匡胤笑笑嘻嘻地说着话,而田雄则在骂杨军乱搞事情!看到他们,郭纾卡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平稳落地了。 杨军突然有了力气,挣开田雄和赵匡胤的束缚,再推开郭纾。跑到前面一个昏暗的地方,蹲下去,开始“额……唔……”的吐起来,恶臭难闻的气体很快散得到处都是。郭纾别过脑袋,用手捂住鼻子,实在是太臭了点!不过赵匡胤倒是毫不在乎地跑过去,给杨军拍背,“啪!”的声音有些沉闷,又夹杂着盔甲上金属相碰的尖锐响声。赵匡胤这样做,就像是和杨军熟的不行了一样。或许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对所有人都能这样,才有那么多人服气,愿意跟着他吧?郭纾心里想到。想着,他也上前去扶住杨军的身体。 四人轮流架着杨军,边走边聊,过了好久终于到了赵匡胤的家。他老爸赵弘殷和小弟赵匡义已经在门口等候,他们后面是一群家丁。见他们终于来了,一群人立刻迎了上来。虽然有仆人引路,但赵匡胤还是陪同在侧。 到了地方,赵匡胤吩咐下人去煮一碗醒酒汤来,一个下人赶紧跑出去,他则和田雄一起把杨军弄上床去。他的一系列行为,让郭纾为之感动,王者,果然和普通士兵不同。 过了一会儿,下人终于端上来一碗汤,还拿来了一个盆。田雄拿起醒酒汤,过去灌进了杨军的嘴里,赵匡胤亲自把盆放到床边,对杨军小声说道,“一会儿要是想吐,往这,啊。”杨军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一切做好,赵匡胤也不再打扰他们,一番言语之后,行礼离开。郭纾三兄弟也累的不行,倒在各自的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鸡叫了两遍时,郭纾赶紧起来。赵匡胤也已经亲自来到门前,来请他们前去吃饭,桌上就只有他们五人,赵匡胤的家人都没有来。席间,杨军不好意思的陈诉了昨天的事:领完赏钱之后,手下的兄弟邀他一同前去吃饭,没想到他们竟然带他去妓院,结果就喝的酩酊大醉,不知天南地北。 酒菜很好,五人吃的是津津有味,聊得也是十分开心,郭纾也增进了对赵匡胤的了解。酒足饭饱之后,四人表示了感谢,然后辞别赵匡胤,回到军营。 听说他们四个都没有地方可住,郭荣当天就把郭府对面的房子给买了,送给他们四人住。他说这样也方便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他们。郭纾趁机说了昨天的遭遇,希望能得到允许,郭荣二话没说,直接准了。所以今天,从郭府回来后,郭纾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王耀武和李叔森林去了那家酒肆,兑现自己的承诺,也看看到底有多乱,这个京城。不一会儿,他们就抓到了一个,郭纾让人以郭威的名义,直接送衙门……衙门管事的听说是郭威抓的人,不敢延误,当即进行了判决……有抓到…… 本以为这样的舒服日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但是蒙琰所说的“总有一天”还是来了:河北报,契丹人又南下来了,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第三十五章 危情

九月初九重阳节,有狐登崇明殿,守殿的军士发现,经过努力,抓了起来。却发现这狐狸的腋下竟长着两只脚,实在过于怪异,众军士报于内廷。宫中立刻流言四起,称不日将有大灾降临,不知为何,传出宫去。一时间,东京城内,妇孺皆知,老少皆传,弄得是人心惶惶。皇帝刘承佑下令杀掉狐狸,剥下狐皮,挂在崇明殿门口,昭示天下,以绝流言。 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灾祸,还是来了…… 冬,十月初五早晨,辽国南院大王萧思温率兵南侵。去年六月收复定州的孙方简出兵抵抗,被契丹铁骑击溃,只能固守城池,快马加鞭向朝廷请求援兵。是日午夜,朝廷下诏孙方简加同平章事,固守待援。次日小朝会,官家召集六部长官及枢密院大臣,要求马上商讨出个对策来,但众臣各怀鬼胎,莫衷一是。官家无奈,坐立不安,只得退朝离去。这件事似乎印证了狐狸流言的可信度,让首都东京城内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已经有大户在收敛财物,准备逃离这里。 郭威一向以国事为重,见诸臣工如此,气愤填膺,骑马在御街上狂奔,怒气冲冲回到军营。郭纾等亲兵侍卫,也跟在后面拼命奔跑,累得半死不活的。而郭威一回到营中就召集手下部将议事,大伙儿都知道城中现在已是人心惶惶,人人都知道大战不可避免,但户部和兵部那帮老家伙们,个个反对用兵,说什么刚刚平定叛乱,国库空虚,无钱粮可派。郭纾在门外把守,听的是一清二楚,反正如果没仗打,他就没有钱可挣,他是希望现在就派兵的。反正迟早要武力解决,还不如早做决断,他心里这么想到。 众人商议之后,依旧觉得还是应该尽早派兵,郭威也决定即刻返回朝堂,求见皇帝,请求发兵。众将不解,询问郭威如何去做,郭威直接回话,“我自有办法,与你们无关,快些散去!”众将无奈,悉数离去,郭威叫了郭纾一声,让他马上回府取甲胄兵器来。郭纾领命,翻身上马,带上几个人,直接飞奔回郭府。路上鸡飞狗跳,郭纾也顾不上这些小商小贩的喊叫,直接挥鞭策马奔驰。 到了郭府,守门兵士认得郭纾,在郭纾说明来意之后,就放了他们进去。郭纾跑进郭威的卧房,眼睛快速瞟了一眼,找到挂甲胄的木架。他上去提起锁子甲和外甲,交到蔡炳炎手里,然后又拿起裙甲和护膝,交到王耀武手里。自己拿起放在一边的宝剑,然后带着众人离开郭府。 回到军营,郭纾等人快速帮郭威换上战甲,然后再把佩剑交到他手里。郭威已经等不及了,还没绑完护膝就往外走。杨军已经准备好了马,站在门口等待郭威上马。郭威一个箭步,弹跳一下,跨上战马就“驾”的一声驱马奔跑起来。郭纾等人不敢怠慢,也赶紧翻身上马,跟上去保护他,以免意外发生。 到了宫门,守门的内殿直军士拦住他们,郭威首先下马。就在内殿直的人要他交出佩剑时,郭威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滚开!”郭威是什么人?没人敢再阻拦,郭纾四兄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呆呆的和手下四十多兄弟站在那。 郭荣发话,“跟上!”杨军似乎知道点,半信半疑地回答,“可是……”郭荣没有跟他废话,直接说,“快上!要不然要你们干什么吃的?”郭纾也觉得有理,自己本来就是郭威的亲兵侍卫,郭威这么干肯定有危险,正是自己要出来抗伤害的时候,他赶紧带着手下人冲上去,跟上郭威。 经过崇明殿,那张狐皮正在乱风中飘曳,多出来的小脚让人心里发毛。郭威拔出佩剑,一剑将狐皮切成两半。守殿的两个军士想要拦住郭威,蒙琰右手轻轻一挥,“嗯~”了一声,四个军士立刻拔出刀来,把他们俩人压到门上。郭威上前问话,“官家呢?”军士老实交代,“陛下已经回养居殿了。”郭威让人放开他们,然后直接离开崇明殿,往右走去。 宫中已是大乱,无人敢拦着他们,太监宫女们都吓得躲到一旁。郭纾等人也紧紧跟着郭威,不敢有丝毫懈怠,但手动的刀依旧放在刀鞘之中,没有拔出来。众人来到养居殿,守在那的军士也正要上来,就有两倍的人冲上去制住他们。 跨过养居殿大门,刘承佑已经在宝座上瑟瑟发抖。在场的还有兵部和户部的尚书、侍郎,以及皇弟刘承勳,他们也是惊愕不已,因为在郭威来之前,根本没人通报。郭威按礼下跪,“臣枢密使郭威参见陛下,吾皇万寿无疆!”然后又接着说,“北地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情势危急万分,切不可再等了!”刘承勳首先反应过来,他指着郭威问道,“郭威!你这是要逼宫吗?想造反吗?”刘承佑则颤抖不已,经说不出话来。 郭威磕头,大声呼喊,“陛下明鉴!微臣毫无私念,此为保我大汉江山呐!陛下!”刘承佑抖着手抬了一下,“你你你……你先起来吧。”郭威爬起来,弯着腰,姿态谦恭,“请圣上不要被小人蒙蔽,错失保全江山社稷的良机!”户部尚书赶紧向刘承佑下拜,说道,“陛下!非臣等不愿派兵,国库确实是空虚无比啊!”兵部的俩人也迅速跪下,“赵思绾等人的叛乱还未肃清,战事尚未结束,怎可两线作战!?陛下圣明在上,恭请裁定!”说罢,俩人一齐磕头不起。 郭威指责他们道,“赵思绾之流乃是疥癣之疾,西部赵喗足以解决,不足为虑!北面契丹,才是国之大敌,怎能因小疾而废大病!?至于国库空虚,先帝起兵时,开放府库,激励兵士,才有今日之江山!倘若陛下私傥之中余财不足,臣家中尚有余力可补!请官家即刻明发谕旨,出兵北援!”说罢,也跪下磕头。 刘承勳在刘承佑耳边说了一番,然后刘承佑说道,“爱卿拳拳之心,朕心甚慰!朕愿意发兵,但也要时间准备。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朕也要打开内傥。今天爱卿还是先回去吧!起来吧!”郭威站起来,“谢陛下隆恩!”然后又跪下,“臣犯有死罪,请~陛下责罚!”刘承佑还没有那么傻,相信他是真的请罪,说道,“爱卿为国为民,何罪之有?平身!”郭威起身,谢恩,然后带着自己的亲兵回营去了。 不出所料,刘承佑也没有在他走后下令捉拿,以郭威在军中的名望,就算是想抓他,也是不可能的。况且现在整个军队都站在他那边,都主张出兵自救,是利国利民的举措,更没有理由要抓他了。但这让刘承佑十分尴尬,他担心激起兵变,又担心没有钱粮支付战争费用。 好在契丹人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初七,北疆八百里加急快马来报,契丹已于今日凌晨攻克贝州高老镇。截至邸报成书时,前锋已至邺都以北,其西北大军已至南宫、堂阳。四处烧杀抢掠,数州之地,大受其害!刘承佑就有了主意,尽出内傥的钱,犒劳军士,准备出征,这次是保家卫国,钱少点,大家也没啥好说的。 朝廷决意,下诏以枢密使郭威为河北召讨使,节制河北之兵,以拒大敌!以奉国左厢都指挥使、永州防御使王殷为夔州节度使,领兵先行出发,郭威没有一兵一卒,禁军不得调动,唯一的出征禁军掌握在王殷手里,但郭威也没有再上报要求派兵,自己带着亲兵和郭荣等人直接就出发前往前线。 郭威给每个人配了两匹马,轮流换着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方前线。郭纾心想,郭威就手里这几十人,成吗?到了那边,人家愿意听他的吗? 收拾了一小会儿,所有人带上了三天的饭食,全是干粮,以及两三个水袋。郭纾还从没见过这样去打仗的,一个手下都没有。蒙琰倒是兴奋得不行,就要和契丹人干了! 奉国军左厢总计六万多人,大部分都是骑兵,和契丹人干架,要是步兵,只能被杀掉而毫无还手之力。王殷接旨之后,就直接率军出发了,沿着北上的官道,缓慢行军,这样才能保证军力不衰。而郭纾等人不同,郭威是河北召讨使,必须尽快赶到,所以他们一群人也是在飞奔,旁边的奉国军则悠哉悠哉的,不像是去打仗的。 吃了一天的黄沙之后,初八早上,众人终于到了当地给郭威准备的行营。 第三十六章 聚兵

刚刚到大名府,郭威就立刻派人把手令下达各州,要求他们提供粮草兵员。皇帝明发谕旨,河北诸州皆由郭威一禀节制。或许这就是刘承佑的计划,让郭威巡边,却不给他兵马,让他好好的得罪一拨人。郭纾等人也在郭威的行营四周开始布置眼线,时刻保护郭威的安全。 院内是郭威的亲卫,人数未知,负责郭威的近身护卫;院外是郭纾四兄弟手下的人,四十四个人(郭纾的第三队插进来一个人),负责外部巡逻警戒。事情没有经过商讨,郭荣亲自下令,由他担任亲兵衙内,总揽护卫工作,把郭纾四兄弟分开管理。 十月初十,王殷带领的奉国左厢抵达大名府。指挥使王殷前来禀报,郭威毫不客气,直接命令他们外出寻找战机,自主寻机歼敌。 契丹大军也莫名其妙的停止了动作,似乎在等待,似乎在筹划战斗计划。十月十五,占领高老镇的契丹人在洗劫了一番之后,尽数撤离,战马尽匿。河北各地开始盛传“郭威一到,辽人远遁”的说法,而此时,郭威却还是只是呆在大名府里,不知在干什么。 十月既望,符昭寿亲率一万骑兵到召讨使府报到,郭威亲自出府迎接。等把大军分到营中后,他又邀请了符昭寿到府商议对策。符昭寿看了郭纾四人一眼,似乎有些震惊,不过随即把头转到别的方向。 郭威父子和符昭寿,三人在前面骑着大马,有说有笑的,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的挚友一般。郭纾四人骑着马,和符昭寿带来的亲兵队长默默在后面跟着…… 三人进了府,郭纾带人守住大门,然后无聊的和旁边的人说起话来。符昭寿带来的亲兵队长不时瞟一眼郭纾,眼神中略带疑惑。郭纾知道郭威是不可能承认救了他们的,就懒得理他,装作没看见。而李叔森似乎有些不舒服,他碰了一下郭纾的手,小声地说道,“老大,这家伙怎么一直看着你啊?”郭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想到一个点子,犹豫不决地说道,“嗯?可能他是个基の佬吧!”李叔森回道,“什么意思?什么是基の佬?”郭纾才意识到现在没有这种说法,就顺口说道,“他可能是觉得咱们眼熟吧!”“哦哦,这样啊……”…… 时至中午,杨军过来换防,郭纾就带人回营吃饭,但很奇怪,那个亲兵队长没有要走的意思。郭纾随口问了一句,“不去吃饭吗?”那人转头看了自己手下的人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兄弟先行,在下还是再等等吧。”郭纾也没有坚持,他知道那家伙是在担心符昭寿,所以径直走了。 吃饭的时候,郭纾一言不发,旁边也没有人敢说话,似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郭纾已经成功建立了一个领导者的威信。但其实,郭纾只是在思考,“他应该是认出我了吧?杨军他们三个或许他不认识,但我是他救的,还亲自送我去军营……虽然过去了一年多,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吧?那么我们的存在不就成了郭威威胁符彦卿的牌……”他越想越感觉真心不好,吃饭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吃饱饭,郭纾一班人就闲了下来,接下来直到半夜,都没有他们什么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了半夜还要去守一个大大的招讨府,可不能再像李府那次一样突然睡着了,要是不能保持清醒,那自己的脑袋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这么想着,就躺倒了床上,闭目起来。 蒙琰提前半个时辰叫醒了他,然后自己累眼稀松地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郭纾揉了揉眼睛,然后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终于清醒过来。借着蒙琰点亮的蜡烛发出的光,他看到手下全都还在睡梦之中,他不想打扰。在摇曳的灯光中,他走出房间,吹了一会儿北风,整个人真的清醒的差不多了。 回到房间,他过去一床一床的掀开大伙儿的被子,寒风“呼呼”地灌进房间,所有人都醒了。大伙儿瑟瑟发抖,赶紧找自己的衣服穿起来,房间里传出“嘶~嘶~”的吸气声。“窸窸窣窣”地忙碌了一小会儿,所有人准备完毕,排成一队。郭纾检查了一下,人齐了,就带人离开房间,前去接替田雄的的班。 和到了这的每天晚上一样,刚刚接班不久,北风就无情的如约而至。大伙儿开始抖起来,使得铁甲相互摩擦,产生急促的金属碰撞声音,郭纾命令大伙儿走动起来,增加身体热量,尽量避免被冻坏。他自己也开始带着两个人围着招讨府巡视起来,顺便还可以看看其他地方的兄弟们有没有懈怠,尤其是当地派来的差役,他们人手不足,当地长官也想尽一点力,于是派了不少的差役,还天天更换,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果然不出所料,才走了一会儿,就有了收获。负责南面围墙处的牙兵,居然两个两个地靠着站岗,显然全都是睡着了,只是还没有沉睡而已。郭纾怒上心头,抽出刀,慢慢架到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刀身渐渐靠在那人的脸上,那人被凉意惊醒,看到郭纾的表情之后,赶紧下跪,“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其他人也被他的声音吵醒,一同跪下,“将军饶命!将军饶命……”郭纾他们穿的都是精甲,在藩镇只有指挥使以上才能有此待遇,被当成将军也无可厚非。 郭纾走过众人面前,冷冷地说道,“要是刚才我是敌人,你们早就见阎王去了!玛德,老子可不是让你们来睡觉的。大家都是吃皇粮卖命打仗的,小心有命领,没命花!”一群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小的知错了!求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郭纾蹲下去,命令,“都抬起头来!”那群家伙全都照做,郭纾问道,“你们哪个是负责这一片的?” 刚刚那个第一个下跪的人举起手,弱弱地说,“是……是我。”郭纾站起来,疾步往回走,又蹲下,然后用手托住那人的下巴,“就是你啊!”说着甩手就是“啪!~”地一巴掌打在他的左脸上,“带头开小差!”“啪!~”又是一巴掌,“看你还敢不敢了!”“啪!~”……郭纾逐一给了后面的人一个一巴掌,跟来的两个手下又各自补了几脚,只是疼,绝不影响战斗力,况且他们似乎本来就没有战斗力,只是能喊几声,招人过来而已。教训了一顿之后,那些人全都站起来继续站岗,郭纾大步流星地离去。 巡了一圈,除了北面迎风的方向,其他地方大多是昏昏欲睡,只是没有南面背风面那么累而已。郭纾不觉有些担心起来,后门交给那群人真的没问题吗?肯定有问题!郭纾确信,自己走后,该怎么样,他们还是怎么样,于是带上五个人,从南边绕道去后门。 安排好后门的事情之后,郭纾独自一人去巡查这里的守卫,以提醒他们清醒点,别再睡着了。 早晨晨光射出地平线的时候,来接替的蒙琰打着哈欠,一边交接防务,一边流着泪水。郭纾搞完这件事之后,就带着手下的人回营吃点东西,说起来他们也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个个肚子都在咕咕地叫。 吃完饭,他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街上冷冷清清的,自从来到这,几乎每天都看不见多少人在走动。郭纾来这,也不过纯粹的是为了消化得快一点,打发这无聊的时间。走着走着,就到了北门附近,郭纾看到城门那一片忙乱,听到一片嘈杂地声音。 过了一会儿,城门打开了,一群穿着淡黄色里衬的骑兵冲进来。他们打头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大叔,他的胡子明显修过,鼻子下面浓浓密密的,脸上没有一片刀伤留下的疤痕,眼神沉毅,驱马飞速穿过街道,后面跟着一个打旗兵,扛着一面大旗,杏黄色的旗面中间是白色,上面写着一个大字“刘”。 当朝刘皇叔,太原河东节度使刘崇率骑兵两万、步兵一万,前来大名府向郭威报到。 当天傍晚,接到斥候报告,在堂阳发现契丹大军踪迹。 郭威下令堂阳附近守将出城迎战,拖住敌人,其他地方各城坚守城池不出。命令符昭寿和刘崇手下的骑兵,明天一早从北门出发。命令王殷带来的奉国左厢骑兵也向西北进发,两天后两军会猎堂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