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我有无限现代科技》 第1章 天选之子 时光科技公司实验室内,刘牧之背负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神情有些紧张,已经站在了巨大的时光穿梭机实验台上。 俊朗的脸庞,高高的个头,健硕的身体,年轻精壮的小伙子,让人一看就喜欢。 估计他穿越回古代,也会是一个像潘安一样,令世人惊艳、赞叹的美男子吧。 刘牧之手腕上和脖子里都佩戴着,外形类似于手环和项链的特殊设备,可用于定时的时空交流,及物资的定时定点传送。 刘牧之之所以站在实验台上表情凝重,心有不安,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自己也是这台机器的研发人员,他心里清楚,即便是穿越回古代,以目前公司掌握的技术,还不足以实现随时随地安全返回。 直白一点儿讲,就是这台机器目前只能把你传送回过去,还不能把你随时随地传送回来。 大家都明白,大家都拒绝参与的真人穿越实验,为什么他刘牧之这傻货笨蛋会成为真人穿越的“小白鼠”呢? 想到这事儿,刘牧之心里就感觉自己被忽悠一样。心里不禁暗骂道:“玛德,一个公司副总经理、一个办公室主任,如果你们不兑现诺言,如果我真的回不来,我就是做鬼,也得回来找你们索命。张副总是吧,别看你是个美女领导,我也不会放过你,哼。” 事情还得追溯到两周前,刘牧之刚到公司,就被公司前台的李大美女喊住,“刘牧之,王主任在他办公室等你”。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挑、笑靥如花的美女,刘牧之正准备逗乐几句。只见走廊中间的办公室门打开了,王主任探出顶着“地中海”发型的肥硕的大脑袋,冲刘牧之喊道:“小刘,快来,等你很久了。” 刘牧之悻悻的走进了王主任办公室。 一进门,便能看见,会客区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位美艳的、气质高贵的中年女人,好像被岁月遗忘了似得,单看她的脸庞,绝对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就跟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 看见刘牧之进来,中年女人笑脸相迎,热情却又优雅的对他说:“小刘来啦,快坐吧。” 刘牧之也点头笑笑,坐在了王主任的下首。 这个中年女人,刘牧之是知道的,张蕙兰,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主管公司的人事和运营。两年前刘牧之刚学校毕业,来到这个公司,通过两层面试之后,就是她最终签字,才得以进来。 短时间沉默之后,两个领导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说话,却谁也没有先开口。 刘牧之忍不住了,这气氛太尴尬了,与两位年长的、还是领导,这样坐着,刘牧之受不了这氛围。便首先问道:“张副总,王主任,不知道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小刘呀,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获得过全国大学生散打冠军和多项体能冠军?” 看着王主任讪笑的问自己,刘牧之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都是三四年前自己上大学那时候的事儿了,怎么他们现在问起,是要做什么? 刘牧之满腹狐疑,回答道:“那都是以前的成绩了,不值一提。” “年轻人很谦虚嘛,不知道你现在平时还在锻炼么?有没有荒废。”张副总上下打量着刘牧之。 她又继续说道“不过啊,看小刘这身板就知道,平时肯定一直有锻炼,要不然,就会跟很多学生一样,毕了业步入社会,身体就开始走形、发胖了,咱们的小刘同志可没有。” 刘牧之心里忐忑,这是要干什么?莫非领导要潜规则我么?虽然张副总人长的确实漂亮,气质又好。不过,她可不是我刘牧之的菜,年龄这关就过不去。 如果说不是吧,她又问我这些做什么?我身体壮不壮和她有什么关系?刚才打量我的时候,分明,我从她眼睛里看到的是眼馋两个字。 刘牧之自顾自想着,也忘了回答张副总的问话。 王主任这时轻轻拍了下刘牧之的手“嘿,小伙子,想啥呢?张副总问你话呢。” 刘牧之慌忙答道:“还行,还行,有锻炼,没有荒废。” 张副总低声笑了起来,她看出来了刘牧之的紧张和不知所措,马上解释道:“小刘呀,别紧张,没别的意思,你就如实回答就行了。” 刘牧之尴尬的跟着笑了笑,又问道:“领导们找我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王主任又转头看了一下张副总,张副总点头示意。 “小刘呀,是这样,我们就开门见山了,经过领导们近一个多月的观察和综合评估考虑,这不跟你商量一下,想让你参与时空穿越实验,真人的。你也知道,之前咱们都是用小动物实验,结果都是成功的,只是毕竟是小动物嘛,无法形成后续有效的交流。” 没等王主任说完,刘牧之惊讶的看着王主任:“领导,咱们还有一些关键技术没突破呢,其他不说,就说即便能穿越回过去,那如何回来呢?” “是这样,小刘,你先别着急。”张副总接过话茬,“目前是没突破,也许这项技术的突破是需要穿越回去的人协助,也未可知,所以,我们才决定进行真人实验。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需不需要协助,公司会加大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两三年之内一定把这个难题攻关了。” 刘牧之冷笑了一下“那,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刚才你进门的时候不是聊过了,你身体素质是最好的,散打冠军,回到古代你一个人打几个人应该不是问题,你要知道,在古代,人们的身体素质应该是普遍偏低的,尤其战乱年代,大部分人会食不果腹。安全起见,我们先期给你准备了一个随身科技大旅行包,里边防身、野外生存等必备的东西,对你来说自保、生存肯定没问题。”张副总继续说道。 “并且,我知道,你不也有这样一个梦想,希望能穿越回古代,看看征战杀伐、看看权谋宫斗、看看才子佳人。” 刘牧之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他的想法,自从毕业后进入这家公司,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实现自由穿越了,他一定要第一个报名,一定要回到过去。只是,按他的想法,不是现在,不是技术还不成熟的现在。 刘牧之思索半天,“可是...”,欲待说出口的话,停顿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很显然,两位领导的谈话,已经让有些担心的刘牧之开始动摇了。 王主任见此情景,马上补充说道:“小刘,你别担心,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公司会把你父母安排好、照顾好的。除了这些,你的工资不仅会照常发放,数额还是原来的十倍。” “小刘结婚没有?如果没结婚,谈女朋友没有?公司都可以照顾,一定要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张副总关切的问着。 要不怎么说看到王主任这肥头大耳的就烦了,这家伙还没等刘牧之自己回答,就欠欠的,略带嘲笑的给张副总说:“他,听说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谈了一个,毕业了分了,现在呢,单身狗一枚呢。” 刘牧之未搭话,不由得白了王主任一眼。 刘牧之心里暗骂道,真是哪都少不了嚼舌根的人,我现在单身狗怎么了,老子愿意,要你一个老男人数落我。 第2章 这是穿到哪个朝代了? “是这样,小刘,既然没别的问题,你回去再考虑几天,看你心里还有其他什么顾虑没有,想好了告诉我,我都能帮你解决。正好这几天,公司这边也帮你准备一些必备的东西,几天后咱们就进行实验,行吧。” 张副总温柔的语调,却说出了最强硬的语气,好像不容你跟她有任何商量似得,这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张副总眼睛充满柔情却又坚定的看着刘牧之,等待着他的回答。 刘牧之脑袋怎么有些蒙,他很快回想了两遍从走进这间办公室以来的所有细节,觉得自己并没有中间那句话很肯定的说就答应了这件事,怎么就突然被同意了呢? 刘牧之又抬眼望向王主任和张副总,那两双殷切的眼神,不容他有半分异议。 他机械的点了点头。 两位领导严肃的神情,马上就松弛了下来,嘴角堆满了笑容。 纷纷站起来,向刘牧之伸来手,握过之后,又重复的交代“小刘你放心,你的大后方有公司呢,你只管去,公司会给你配备专业的仪器,会定时交流、定时传送物资给你,两三年之后,一定会让你平安返回。你父母那边我们也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说辞,不让他们担心。” 说完,刘牧之就这样被他们推着、相拥着走出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不多时,刘牧之要参加真人穿越实验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公司。 经这么一闹,刘牧之更是骑虎难下,不去吧,整个公司、甚至更多的人已经知道;去吧,又怕回不来,真能像张副总所说的两三年突破这个技术,去了倒也无所谓,还能圆了他的梦想。 考虑两天后,一咬牙一跺脚,刘牧之决定就此赌上一把。人嘛,人生在世,总是要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总是要做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 第一次,总是容易被人们铭记的。 就像你肯定会记得第一个发现美洲新大陆的是谁,第一个遨游太空的宇航员是谁,第一个造出来汽车的是谁,等等,却不会知道在这之后,第二个做同样一件事的人,诸如此类。 而今,站在实验台上,刘牧之又回想着这几天如梦一般的经历,一切好像不由得自己,一切又好像是自己的主意。 “刘牧之,刘牧之,10秒倒计时,请对着实验装置说出你想要穿越过去的朝代。”广播中话音刚落,10秒倒计时就开始计数了。 “10”; “9”; “8”; “7”; 什么?这么草率么?都不给留一点儿考虑时间么? “6”; “5”; 哎呀,哎呀,我到底去哪个朝代?刘牧之着急,紧张的手脚都发抖了。 “4”; “3”; “尽、尽量给我”刘牧之冲着机器大喊。 话音未落,倒计时数数完毕。 随着一阵耀眼的七彩光束向刘牧之射来,光束全部打在了刘牧之身上,随之刘牧之便消失在实验台上。 关于这次穿越,刘牧之身体没有任何感觉,脑海中留存的,只有七彩强光照射的画面。 本来刘牧之还想着,自己可以跨越整个历史时间的维度,像坐飞机一样,掠过民国、满清、大明、元朝之后,才会到达自己所想的强唐或富宋。 却原来如此简单,只一眨眼的功夫。 躺在地上的刘牧之心里又恨恨的道,估计是王主任那王八蛋和张副总在指挥操纵机器,好像生怕我多待一秒钟,就会反悔似得。 两个小人,度他大爷我的君子之腹。 拉回纷乱的思绪,此刻也容不得刘牧之多想。凭身体感觉,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身处在阳光暴晒之下,即使还未睁开眼,也能感觉到太阳光的毒辣。 刘牧之要给自己的身体一点时间,适应一下。 突然,好像乌云遮住了太阳似得,刘牧之感觉到天暗了下来,感受不到强光直射眼睛的刺激。 刘牧之伸出左手,张开手掌,挡住自己的面部,缓慢的睁开眼睛。 只见一群脑袋在自己的上方,围成了一圈,正盯着自己看。 “哇哦,你们干什么?”刘牧之双手撑地,猛的坐了起来。 众人也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本来围拢很紧的圈子,散开了一点。 刘牧之这才看清楚,这群人,穿着麻衣粗布,有一个中年男人,有妇人、有老翁、还有几个孩童。手里拿着锄头、耙子各类农具。 他们正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刘牧之。 其中那一个胆大的中年男人,手持锄头,伸过来,碰了碰刘牧之的脚。 随后,兴奋的对众人说:“他是人,是个活人。” 刘牧之心中也暗喜,看来自己真是穿越了。转念又想,还是先搞清楚吧,万一是把我送到了横店的拍戏现场,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刘牧之四处望望,并没有看见拍摄的机器,这是真穿越了。 正自想着,一位老翁,听中年男人说是个人。胆子也就大了,走上前几步,问道:“这位乡邻,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柳家庄?” 刘牧之心里清楚,如果确定是穿越了,即便是给他们实话实说,他们也不会懂,更不会相信。 便反问道:“这是柳家庄,那么现在是什么朝代,是哪位国君在位?” 老翁答道:“现在是太元十年,我孝武皇帝在位。莫非这位乡邻是他国过来的?看衣着服饰有异于我等众人。” 当然不一样了,这是公司特地给刘牧之准备的,为了行动方便,刘牧之身着的是一套黑色迷彩服。 刘牧之脑中快速的回忆着,太元纪年是哪位皇帝的。也是多亏自己的历史学的好,大脑中便迅速检索出关键词:太元、孝武帝。现在所处,不正是东晋末年呢。 不由得又回想起自己传送前未说完的那句话,自己并未确定要去哪个朝代,刘牧之的本意是要说:尽量给我传送到盛世朝代。 玛德,这机器真是神经病,我话都没说完,它只听到了一个“尽”字。你说你给我传送到晋朝也就算了,为什么是东晋呢?还是东晋的末年。 后人所说的西晋、东晋,只是为了区分方便。这机器居然也不识别,随意的给我丢在了晋朝,还是东晋末年。 “这位乡邻,老叟问你话呢?你是迷路了还是他国派来的奸细?不说话,我们可是要报官了。” “大爷,大爷,别、别报官。”刘牧之急忙说道,边站起身,整理自己的旅行包背在身上,“不,我应该喊你老伯,别报官,我不是迷路,更不是他国奸细。” “我是,我是...”思索再三,再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然后又很肯定的对着老伯说“是,我是迷路了,我从很远的地方过来。” 老妇人中忍不住有人议论“这个人是不是有失心疯呢,穿着和咱们不一样,说话还语无伦次的。” 听着众人的议论,刘牧之搓着双手,尴尬的笑着。 第3章 收留 众人在议论中各自散去,都去继续忙自己手里的农活了。只有几个好奇的孩童,还围绕在刘牧之身边,不时打量着他。 在中国古代老农民的认知里,只要不是天塌地陷,谁都不能阻止他们耕地、种地。也正因为此,才创造出了几千年璀璨的中华农耕文明。 夏日午后的阳光是最毒辣的,温度在下午三点左右也飚至全天最高。 刘牧之忍受不住这高温,看地头有几棵高大的杨树,刘牧之对围绕在他身边的孩童们说道:“走,孩子们,咱们到大树底下乘凉去吧。” 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向树底下走去。 顺便也检查了一下自己佩戴的设备,手环和项链都能正常工作,刘牧之试着对手环喊话,试了几次,并未得到回应,就暂时先不管它了。 来到大树底下,刘牧之席地而坐。见其中一个孩子手中拿着一个毛茸茸的绿色的“小动物”,刘牧之很想看看那是什么。 便对孩子说道:“小孩,来让叔叔看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叔叔给你们好吃的。” 说着,刘牧之从口袋里摸出来几块水果糖,摊在手掌内,示意与其交换。 那小孩将手中拿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放在刘牧之手掌上,却不敢取走水果糖。 刘牧之左手依然伸着,右手拿走“小动物”,大概看了一眼,没错,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就是用狗尾巴草扎的,这遍地的狗尾巴草。 刘牧之这才又抬眼向周围看了一遍,庄稼里边长满了杂草,杂草中间倔强的生长着庄稼。 刘牧之不禁感慨道:中国古代的农民真是不容易,没有农药、化肥,却依然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供养着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尤其是身处乱世,不但要参军参战,还要在战争的夹缝中,种植、生存。 刘牧之将“小动物”还于小孩。 见他们依然不敢取糖,只呆呆的看着。刘牧之自己先行拿了一颗,撕掉包装纸,塞进了口里。 又示意他们“就是这样吃的,很甜的,就像你们吃的...”刘牧之想了一下,“就像你们吃的甘蔗或者蜂蜜一样,来吧,一人一个。” 说到甘蔗,说到蜂蜜,小孩子们马上就来了兴致,虽然他们并不经常吃,甚至是没有吃过,毕竟还是听说过了,那是甜甜的味道。 一人拿走一个,学着刘牧之的操作,撕开包装,都放进了嘴里,开心的跑着闹着。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将要西沉,眼瞅着天就快黑了。 地里干活的众人,也都纷纷往回走了,毕竟忙碌了一天,倦鸟归巢人返家。 这时那位老翁来到刘牧之旁边,呼唤着“狗儿,走了,咱们要回家了。”其中一个少年,来到了老翁身边,这是在喊他自己的孙子回去呢。 老翁向刘牧之拱手道:“这位乡邻,不知你家在何处?今天晚上如何安置?” 刘牧之回礼问道:“老先生,咱们这附近可有宾馆?” 老翁有些诧异“贵乡邻说什么宾馆?老叟不知何意。” 这宾馆可是现代人的叫法,古代可不这么说。马上又改口问道:“我是说有没有客栈,我住店。” “哎哟,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可没有客栈。最近的客栈在据此三十余里的丰华镇上,你要是现在过去的话,估计到那儿也很晚了,况且,路上也不太平,据此百十里的深山里边有两个土匪窝子,专干些打家劫舍的营生,附近一些村寨,都被他们骚扰过。” 刘牧之听老翁如此说,便断了夜间独行去丰华镇的念头。 又向老者作揖施礼道:“那如此,老人家,能不能让我在你家暂住一宿?” 老翁愣了愣神,有些迟疑。 刘牧之知道,一个陌生人,突然住在自己家,任谁也不会放心,任谁也不会马上答应的。 刘牧之继续说道:“能否让我在贵府暂住一宿,我不白住,我可以给你们钱。”说着开始在旅行包里摸索,他记得王主任说过给他准备的有钱。翻来找去,是摸出来钱,不过都是人民币。 刘牧之看着几沓钱,叹了一口气,心里骂道:蠢货,真是蠢到家了,你给我再多的人民币有个毛用?古代流通纸币么?你好歹给我准备一些银子,没有银子你给我准备一些黄金也行呀,黄金从古至今都是硬通货,在哪个朝代都好使。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无语死了,王主任这头肥猪如果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非打死他不行,这可让我如何办呢? 老翁好似看出了刘牧之的囧境,又和颜说道:“也罢,我看你也不像坏人,如果你不嫌弃敝处粗陋,那么就跟我来吧。” 刘牧之慌忙鞠躬,又拱手答谢。 与老翁三人并肩徐行,太阳已然西沉,天却未完全黑尽,天空中还挂着半轮月亮及满天繁星,这让整个夜空也跟着亮了。起风了,微风轻轻,却也能吹走一些暑气。 刘牧之从与老翁的交谈中了解到,柳家庄是个小村庄,人口还不到二百人,地处开阔的平原,一条小河在村东、村南绕了半个村子,除了村外、小河南岸几里之外有几个土包子,其余全是平地,一直延伸到与群山相接。 村中人多半是姓柳,那一小半的外姓人,都是近几十年逃荒后定居在这儿的,当然,他柳姓人也有很多逃荒去外地的。 村中人都是以务农为生,说是务农,其实都是一些佃户,这周围很大一片地都是属于官宦乡绅的。真正有自耕地的也是极少数的两户人家,也才三五亩地而已。 进入村庄之后,根本看不到有哪户人家亮着灯光,即便是煤油灯也不曾见。要不是还能听见说话声、听见吃饭咀嚼的声音,刘牧之真的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毫无生气的、早已人去楼空的村庄。 转过两个巷子之后,来到了老翁家里。这是低矮的两间农舍,墙是用黏土夯制,屋顶是茅草覆盖。 来到院子里,老妇人已经做好饭,看老翁进来,上前几步接过老翁手中的锄头,小孙子也已经扑在了老妇人身上,抱着撒娇。 老妇人看到后边还跟了一个人,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问道:“这是?” 还未等刘牧之与老翁搭话,只听狗儿说道:“这位叔叔可厉害了,是从天上掉下来,他还有一种糖,可好吃了。” 刘牧之笑了笑,赶紧上前施礼道:“老夫人好,我是迷路了,天黑无处可去,全仗老伯收留,让我在贵处留宿。” 老妇人看了看老翁,似有些嗔怪,不该带陌生人回家,因此并未回话。 刘牧之看了看老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家里实在不方便,那我再去别处看看吧。” 第4章 闹鬼 刘牧之转身要走,心里却在想着:快,拦下我,快,这么晚了,人生地不熟的,真让我走了,我能去哪呀。 这时,一双粗糙的又有些干枯的手抓住了刘牧之的胳膊,“不用走,今晚就暂时住这儿,老婆子并不是针对你,有空了再给你说详细原因。狗儿领着这位叔叔去洗手吧,准备吃饭。” 所谓的餐桌,就是在院子里用粘土砖垒起来的四方台子,上面放了几块用麻绳扎在一起的长条形木板,当作桌面了,没有那么多凳子,便直接坐在粘土块上。 待众人坐定,刘牧之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就去自己的旅行包里摸索,并吩咐狗儿去找一根带枝丫的棍子。 不多时,狗儿拿着一根棍子过来,刘牧之固定好,将从包里拿出来的白色、圆圆的太阳能日光灯挂上去,并打开了开关,瞬间,整个院子就亮堂了。 老妇人不知何物,吓得从凳子上跌落下来,老翁也急忙问道:“这是何物?莫非你会摘星的法术?” 刘牧之慌忙将老太太扶起来,并表示:“老夫人不要慌,这东西只是照明用的,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就跟你们平常用的煤油灯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更亮。” 显然,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心有恐惧的。 老妇人一直不停的抬头望向日光灯,生怕它突然掉落、生怕它会伤害自己,并怯懦的问道:“这怎么像是太阳所照的光,那么亮,但是又不感觉热。” 刘牧之又解释一遍,只是照明,再无他用。 这时,借着灯光,刘牧之才看清楚,馍筐里边放了几个黑面馒头、两个白面馒头,还有几个蒸熟的芋头,菜嘛,应该是凉拌的黄瓜和烧茄子。 刘牧之心想,不对呀,这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呀,古装电视剧里,不是老百姓都吃不上饭呢,怎么这户人家居然有馒头、有菜、还有麦仁粥,倒像是电视剧里的地主之家,只是没有荤菜。 想着这儿,刘牧之又在从旅行包里摸索,这次,他拿出了几盒罐头,用随身携带的军刀划开之后,分别递给两位老人和狗儿,“这是鱼罐头和牛肉罐头,我也不能白在你们家住,给你们吃吧。” 老翁接过罐头,对刘牧之说道:“还是把这个东西关了吧,别让它发光了,村里也不太平,邻里察觉异样,一会儿都会过来看,这倒无妨,关键是不能让那些山上的土匪看到,不然,可就遭殃了。” 刘牧之听言,关掉并收回了日光灯,大家照旧借着月光吃饭。 老翁开口问道:“相处半天了,是老朽失礼,也忘了请教,公子贵姓?尊府所居何处?” 刘牧之答道:“不敢,敝姓刘,贱名牧之,我家离这里很远的。” 刘牧之正在想着胡乱编一个地方搪塞一下,正在大口吃着罐头的狗儿停了下来,开口笑道:“爷爷,咱们姓柳,叔叔也姓柳,跟咱们是一个姓,咱们都是本家。” 刘牧之笑着,解释道:“小狗儿,叔叔是姓刘,刘邦的刘。” 经狗儿这么一说一笑,老翁也不再追问刘牧之家居何处了。 只听老翁又说道:“原来是跟汉朝高祖爷同姓,失敬失敬。只是不知刘公子突然出现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真的只是迷路了么?” 刘牧之被他这样一问,自己反倒也迷茫了。 是呀,自己穿越回来的意义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在这里干等着公司突破技术难关,然后把自己再传送回去。那么,即便是两三年内这项技术能够突破,难道自己这两三年就这么混吃等死? 再退一步讲,两三年内如果突破不了呢,自己还要在这儿待更长的时间。不行,得给自己找一些事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做一些大事,甚至能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大事。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又很难,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牧之想了一会儿,便无奈的告诉老翁:“老先生,我在等着一个人,或者可以说我在找一个人,但是,我还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只能是慢慢找了。您放心,我不会在你们家住很久,即便是住了,我也不会白住,我出去挣钱,挣银子,给你们,当食宿费。”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刘牧之一边说着话,还一边观察着老两口,这也直接表明了可能会在他家住上不止一夜,看他们是如何反应。 老翁吃了一口软烂的牛肉罐头,赞美道:“这个好吃,牛肉炖的烂,味道也好。无妨,刘公子,你只管住下,一日两个馍馍,我暂时还是管的起的。” 刘牧之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并不是他赖在人家家里不走,等他对周围的环境都熟悉了,他自然会告别这一家人,他刘牧之可不是什么没脸没皮、蹭吃蹭喝的人。 吃过饭之后,老人便催促着众人赶快收拾睡觉,看他着急的神情,好像有什么事情似得。 刘牧之未多问,正好也困乏,他与老翁在左边一间屋内睡觉,里边有两张窄窄的、简陋的木板床,这里没有条件洗澡,他便在铺着茅草的木板床上倒头就睡。 半夜一股尿意来袭,刘牧之睁开眼,正准备做起来上厕所,突然看见自己床头的小窗户旁边站着一个人,吓得他一激灵,完全醒来了,问道:“谁?” “轻声说话,是我,你过来听听。”刘牧之听出来了,也看出来了,是那位老翁,这家的男主人。 他凑到老翁跟前,轻声问道:“听什么呀?” “是鬼呀,鬼叫声。”老翁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 “鬼”,听到这个词,刘牧之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刘牧之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凝神屏气的仔细听着。果然,从外边传来断断续续女人的哭泣之声,还有孩童的惨叫声。 虽然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鬼神这些传说只能愚弄封建时代的人们,他刘牧之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的。 刚才被吓到,主要原因是刚睡醒,人还有点儿迷糊,突然听到,心有余悸。 刘牧之好奇的问道:“老伯伯,是有声音,但是,这声音也可能是哪家在打孩子,娘哭孩子闹的,也有可能呀,怎么能说是鬼呢?” “你是刚来不知道,前段时间来过一个算命先生,看过村里的风水之后,说是近期有邪祟过境,村里会闹鬼,让大家晚上早早关门闭户,不要出来。果然,这算命先生走后没多久,这样凄厉的声音就开始在村里响起来了,基本上都是每天后半夜,刚开始的时候,村里有两个胆子大的前去查看,结果呢,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了小河边,尸体没有明显伤口,官差过来查验过,说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活活吓死的,因为找不到原因,官差也就不再查实凶手,就这样草草结案了。” 后来,这事儿更是在村里传开了,有人说看到过一个身高过丈青面獠牙的鬼差;有人说见过一个红舌头尺把长,眼睛爆出的吊死鬼;还有人说看到过骨瘦如柴,脚不沾地,青筋突出的饿死鬼,众说纷纭。 “那死者的家属也不再追究了?”刘牧之满腹疑惑,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鬼神不会跳出来吓人,只有险恶的人心,才会伤害他人,吓唬他人。 “还追究什么?难道去找鬼追究?咱们这个村,现在剩下的人基本上是老的老,小的小,出了这样的事,只能自认倒霉了。”老翁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睡吧”,说完往自己的床上走去。 第5章 夜半脚步声 只剩下刘牧之自己站在窗户边,经柳老翁这么一说,刘牧之心里也是有些犯怵的,并不是说完全害怕有鬼,主要还是对陌生环境的忌惮,对人心的忌惮。 怎么办呀?这一泡尿还没撒出来呢,出去还是不出去?那也不能尿到裤子里呀,管他娘的。 说着,抽动了门栓,拉开了房门。 外边静悄悄的,静的出奇,刚才那女子的哀嚎声及孩子的哭闹声,也停止了,刘牧之只能听到自己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刘牧之心怀忐忑的往墙角的厕所走去,刚解决完,便听到窸窸窣窣的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 刘牧之慌忙穿好裤子,院墙也都是用黏土夯制的,墙身不高,它的作用仅仅只是划定每家每户的界限,仅仅半遮掩用,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刘牧之只能弓着身子躲在墙后,大气都不敢出。 接着月光及满天的星辰微光,透过墙缝,只见有七八个人身着素服,走在最前边的两个人分别扛着两个引魂幡,中间四个人抬着一口小小的棺材,后边跟着的两个人,手中又分别拿着一个童男童女。 这也太诡异了,谁家大晚上会办丧事呢;如果是办丧事,也不可能就这几个人吧? 不过,有一点儿可以确定,他们肯定不是老翁口中说的什么鬼,走路有声音,月下有影子,按照所谓鬼的一些传闻,它是没有影子的。 很明显都是一些人嘛,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做什么呢。 他们走到十字街口,停了下来,扛着引魂幡的两个人转过头,向柳老翁家的院子看过来。 刘牧之看的分明,这两个人一身白衣,脸上的肤色在月光下越发显得白的瘆人,口中吐着一尺来长的红舌头,这就是村民口中说的吊死鬼么? 难道是刚才拉开房门、在院子里走动,被他们听到了,发现了?刘牧之心里紧张,暗道不妙,只能屏住呼吸,压低了身子,顺手想去口袋里摸手枪,才发现出门上厕所并未随身携带。 没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了。 只见扛引魂幡那两个人,欲要转身来柳老翁家院墙查看。这时,后边的人突然说话了,说的什么,刘牧之并未听懂,他知道,这是一些暗语。 几句简单的、轻声的交流完毕,那几人又重新上路,抬着棺材远去了。 刘牧之心中突然松弛下来,刚才的紧张感一下子就没有了。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心中暗想一定要搞清楚这些人在做什么,一定要阻止他们。 刘牧之并未声张,他也不打算现在跟着这几个人,他们如果有什么勾当,就一定还会有下一次的行动,还不如回去睡觉,养精蓄锐,明天再说。 等他们都走远了,刘牧之也悄悄的回到了屋内。 进得屋内,关好门,转过身,“哎哟,我的妈呀,老伯,你今天是打算把我送走呢吧,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刘牧之抚弄着自己的胸口,好让自己的心跳尽快恢复平静。 老翁紧张的问道:“刘公子,你都听见了?你也看见了?” 刘牧之点点头“嗯,这群人是做什么的呀?大晚上抬着一口棺材到处乱跑。” “人?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鬼,村里有人传言,凡是看到他们的人,三日之内必然暴毙而亡,村里前几天就有一个。年轻人呀,哎,你自求多福吧。”老翁摇摇头,又回到了自己床上。 “这都胡扯呢吧,我就看看他们,我就要死,莫非他们会什么妖术不成。”刘牧之笑着说道, 见老者不再理他,索性就躺回床上继续睡觉,他不相信鬼,更不会相信这些杀人于无形的无稽之谈。 白天的村庄,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村里泥土路上是布满了脚印,可是谁又能分得清,是村里人自己踩的,还是晚上穿素服的一群人踩的。 刘牧之今天未穿特战服,柳老翁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特意让老妇人找了一套粗布衣衫,说是他儿子原来穿的。 也因此,刘牧之了解到,柳老翁的儿子前几年被征入伍,过去这么久了,不见一点音信,老两口知道八成是凶多吉少。 战乱年代,死人是很寻常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村里的人,老的老,小的小,即使是青壮年,不是缺个胳膊就是少个腿的。 即便是这样,刘牧之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冠冕堂皇的在村里转了一圈,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问询。 本身村子就小,熟人之间,大家相互都已经熟识,突然多出来一个陌生人在村里转悠,难免不让人警惕。 如有人问,刘牧之总是会说是柳老翁远房的亲戚,家里遭灾了,特地过来投奔。 经过一天的摸索,村里的地形基本都已经熟悉,村子不大,有两条主街,一条东西向,一条南北向,其他都是小巷子,小胡同。 沿着南北主街一直向南走,出了村子没多远,便来到了小河边,河上架设了一座简单的木结构桥梁,可能是夏季的汛期吧,为了村民的通行安全,小桥好似近期被加固过。 柳老翁家的位置,正好在两条主街的交叉口东南角,因此,如果村里有什么陌生人,谁家有什么活动,只要是走主街,柳老翁家则必然能听到,能看到。 刘牧之心中打定主意,昨天是没有准备,突然出现的情况,再加上对环境的陌生,让他一时无法应对,今天晚上,他势必要搞清楚这群人到底是在搞什么神秘的活动。 用过晚饭之后,刘牧之又在老翁的催促下早早的收拾睡觉,看来他们这些人是都被最近发生的怪事给吓怕了,天一黑就早早的关门闭户。 待到半夜,先是响起了如昨天一样的女人的哭嚎声,孩子的哭闹声,刘牧之知道,这是他们行动的前奏了,目的就是吓唬人,让人们都赶紧关门睡觉。 不一会儿,哭嚎声停止,纷杂的脚步声又开始响起,这次好像人数更多。却听不到他们任何说话、交谈的声音,能形成这样的共识行动,一定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不确定是不是军队,但绝对是经过一定培训的。 刘牧之翻身下床,从旅行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调试好的,带有夜视功能的高清摄像无人机。 走到房门口,正准备拉开门栓,被一只大手摁住了。 刘牧之刚想斥责老翁两句“不带老是这么吓人的,别人没弄死我,我倒是先被你老人家吓死了”。 还未开口,就被一只大手堵住了嘴巴,老翁声音很细的说道:“别说话,那些鬼怪还没走远,你要做什么?” 黑暗中,借着照射进屋内微弱的月光,刘牧之冲老翁点了点头,示意他松开手。 刘牧之喘了两口粗气,也同样轻声的对老翁说:“我就是要帮你们弄明白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放心吧,绝对不是什么鬼怪。” “你还要跟出去么?刘公子呀,你还年轻,还不识世事,千奇百怪的事多了,鬼鬼神神的也多了,你还是别招惹麻烦了,到时候不但你自身不保,还会连累老朽我一家老小的。”老翁近乎哭诉着说。 看老人家这样,刘牧之不忍心让他担心,毕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如果最后真给他招来什么麻烦了,自己当真就是一个罪人了。 于是又哄老翁说道:“我不出去,我开个门缝就行,把这个放外边去,马上就把门关了,好吧?” 说着,举起手中的无人机在老翁面前晃了晃。 老翁自然不知道这是何物,见刘牧之如此说,随将门轻轻的开了一条缝隙,看他将那东西放在了屋子门口。 刘牧之也不多言,对老翁笑了笑:“老伯,睡吧,没事儿了。”自顾自的坐回到床上,操纵起了无人机。 第6章 实时画面 刘牧之先是让无人机飞上高空,通过无人机的夜视及红外功能,首先捕捉到这群人的位置。 他们是过了村里这个大十字街口,径直往南边走去。 这么多人,村南边的那个小桥那么小,能经得起你们这么折腾么?刘牧之不禁心里想到,忽又转念一想,是了,白天自己看到小桥的时候,好像是近期被人加固过,那应该就是这群人所为了。 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不会是简单的好人好事,铺路修桥吧,那也不能总是这样夜间行事,怪吓人的。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要不然这群人怎么白天不过来,只在晚上出现。 由于这架无人机是进行过消音处理的,所以刘牧之也不用担心因为飞行的噪音而被他们发现,降低了飞行高度,算是以上帝视角,却又近距离的观察着他们。 只见这群人,到了村南边的几个土包跟前,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声音说道:“大家伙都站好,听咱们二当家的吩咐。” 二当家的?刘牧之马上想到,能这么叫的,按古装电视剧里的设定,这不就是一群土匪么?再加上柳老翁曾经说过,据此百十里的山上,是有两拨土匪的。 人群的最前边,站着一个人,说话时底气十足,字字入耳,却又故意压低声音,不用看,就知道应该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兄弟们,今天是咱们枫林寨的好日子,咱们挖这座古墓已经几天了,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今天终于要见分晓了,是吃肉还是喝汤,全看里边的东西了。咱们的赛神仙说了,这是座汉朝的大墓,里边虽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至少也是朝中重臣,主墓室里边一定有不少好东西,前边做的所有铺垫,都是为了今夜把东西顺利搬回山寨。咱们都麻利点儿,不惊动官府,也不惊动野猪寨那群孬种。” 刘牧之算是明白了,原来这群人装神弄鬼的,就是为了在这儿挖坟掘墓,盗墓中宝贝。怪不得昨天晚上看到几个人抬着棺材,肯定是在转运先期挖出的宝贝,又怕人家看见,又怕村里人知道报官,所以整的神神鬼鬼,甚至不惜对看见他们、正好又被他们发现的人进行杀人灭口。 只听那二当家的继续说道:“兄弟们,按照已经分好的小队,由各自小队长负责,一队分散在周围百米之外,负责警戒,一有情况,发暗号示警;二队身体相对瘦小,负责从墓室里往外边搬运宝贝;三队负责装箱,配合二队取宝;四队、五队负责运送和护卫。天亮之前咱们齐活收工。” 众人皆举起手臂示意,却并未喊出任何声音,一群人也只留了三五个火把,用作照明。 振臂三次之后,众人尽皆散开,按照二当家的吩咐,各队去忙各队的活了。 这些人手脚倒也麻利,分工明确,一群人围拢在土包周围,二队的人钻进去墓道没多久,就开始陆陆续续往外搬东西了,看来这里边的东西也真不少。 二当家的站在盗洞口看这个情况,应该是很满意了,轻声又不失威严的说了一句:“对,就是这样,兄弟们都加把劲,天亮前赶回山寨,咱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这群挖坟掘墓、杀人越货的败类,你们如果是单纯的掘墓盗宝,我还可原谅你们,为了盗宝不惜杀害柳家庄村民,这就不能宽恕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刘牧之看着手中无人机显示器里的实时画面,不由得心中暗骂着。 正好他刘牧之此时无处安身、也没有银子花,如果能把这群土匪给收拾服帖了,那他可暂时就无后顾之忧了。 于是,刘牧之打开了无人机下的探照灯,马上又使用喊话器,对一众人说道:“你们一群畜生,敢动我的东西,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搬运着东西,天空中突然一道强光射向古墓周围,一时间,所有人都定格在那,抬头望向天空,不知天上是何物。 随即,就听到了刘牧之的喊话,一个个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能藏的早藏起来了,不能藏的,也已跪倒在地,不停的向空中磕头。 一个声音颤抖着问道:“二、二当家的,这是什么?咱们是被墓主人的鬼魂给盯上了么?怎么办?” 二当家并未搭话,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也早就吓的呆立在原地。 由于是上帝视角,刘牧之已经从屏幕中看到,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在做着小动作。只见他把身旁的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拿在了手里,握住中间,掂了一下,抬头望向了无人机的方向,双腿换了姿势,有要突然站起来的迹象。 刘牧之笑了笑,看来这小子是准备向我扔棍子了,这个愣头青。 刘牧之又喊话道:“都别动,谁要敢动,老子要了他的命。”说完,将无人机的探照灯对准那个年轻人,并同时启动开关,向那年轻人喷出一条近两米长的火舌。 火舌根本是烧不到他的,离的还远,刘牧之只是吓唬他,杀鸡儆猴而已。 这下效果很明显,没有一个人敢再乱动,还不时有人在祈求的喊着:“神仙爷爷饶命,神仙爷爷饶命。” 刘牧之正在得意,准备说出让他们把东西放回去,明天再送一些银子到柳家庄给他。 突然,柳老翁的身影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刘牧之又吓的一激灵,脱口说出:“哎呀,妈呀,老伯你是真准备要吓死我呀?” 柳老翁问道:“刘公子,你拿的这是何物?为何...” 刘牧之突然意识到无人机的麦克风未关,他跟老翁的对话,也会被实时传播过去,未等老翁说完,刘牧之赶忙伸手关掉了麦克风,并操纵无人机飞回来。 至于那边匪徒现在会怎样,刘牧之也管不得了,经这么一闹,最起码他们是不会相信是墓主人的鬼魂了,自己也没办法再继续演下去了,目前的情况,又是只能往前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7章 枫林寨 都说乱世容易出响马,其实也并不全对,有些强盗、劫匪,完全就是好吃懒做,并非被逼无奈。就近纠结一帮臭味相投的人,占山为王,去干这些没有本钱的勾当。 而官府呢,也并不是剿灭不了他们,劫匪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实力能跟国家机器相抗衡呢?恰恰相反,很多劫匪山寨,是官府的小金库,是当地官府的洗钱机器。 枫林寨就是这样的所在,野猪寨亦是如此。 两个山寨所在的山区,绵延百十里,山并不高,并不雄壮,北边便是长江自然天险。放到现在来看,那些山就是堆砌到一起的石头堆而已,但是,放在古代,交通不便,却也可以据险而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其实刚开始柳老翁没有说清楚,这两处山寨,并不在同一处山里边,枫林寨是在柳家庄西北方向的宁镇山脉,野猪寨是在柳家庄西南方向的茅山山脉,按距离来算的话,柳家庄距离茅山山脉比较近,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枫林寨来柳家庄挖宝的时候,担心野猪寨会知晓。 两个山寨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是小打小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非是为了抢夺东西,大家也并没有完全撕破脸。时间久了,也形成了彼此间的默契,这边是你的地盘,那边就是我的地盘,谁都不要先越界干什么勾当。 而柳家庄按照惯例,是属于野猪寨的势力范围。 这次枫林寨越界挖宝,完全是大当家的听从山寨军师赛神仙的建议,所谓富贵险中求。 枫林寨的大当家,姓冯,名箩筐,当然,这个是他从小一直被叫到大的名字。一听就是个普通的穷人家的孩子名,随便拿什么器物取个名字,名字越贱,越容易活人。 后来冯箩筐父母相继离世,再无人管教与他,便纠结一群人占山为王,凭借着一股蛮力,勇不可当,成为了山寨的第一把交椅。 至于这个赛神仙嘛,他是在枫林寨一次去镇上的抢劫中,人言土匪来了,镇上的人尽皆四散逃开,唯独赛神仙坐在算命摊位,岿然不动。 大当家的好奇,骑马来至其跟前,看着摊位上的招牌,读道“赛神仙,测字看相,能断吉凶祸福,分金定穴,可堪风水宝地。” 读完,笑着问赛神仙道:“别人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跑?你不怕我们么?” 赛神仙坦言道:“老朽算命看风水全看缘分,挣钱谈不上,只够自己饱腹,偶尔还会饿肚子,再没有多余的身外之物,你们抢我也没有用,最多是这条贱命奉上。” 大当家的看他不卑不亢,说话有条有理,用现在话说,是个文化人。 便笑着对赛神仙说“既如此,那我们便得罪神仙了。”说着便命人连人带摊位一起抬上马车,把赛神仙掳上了山寨。 上了山寨,冯箩筐便马上下马,亲自给赛神仙扶下马车,并赔礼道歉,说道:“神仙,刚才是在下鲁莽,多有得罪,只是怕神仙不跟在下共同上山,故出此下策,在下有意请神仙留在山寨,给我们做个军师。” 刚开始的时候,赛神仙是极力反抗,不愿与这帮草莽为伍,最主要的是怕有一天他们事败,自己会被官府处置,身首异处,不得善终。再者,经常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也是赛神仙不敢苟同的,他认为这都是有损阳寿、有损阴德的。 然而,所谓人呢,之所以比动物们高级,关键的一点就是能应时而动,能识时务,想法是会变通的。 赛神仙被关在山上时间长了,看枫林寨渐渐势大,接连打退了官府的几次围剿。再加上平时被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所以,半推半就答应留在山寨,自己算命测字,飘泊江湖,也算是有个安定的窝了,给枫林寨当了这个军师。 在山寨里,赛神仙的军师也算是独一份的位置了,能识文断字,且研究过几年易学、风水学,能给人测字、看相,看墓地宝穴,山寨里的弟兄们,从大当家起,到下边的所有人,都对他尊敬有加。 赛神仙给大当家的第一个建议,便是让他改名字,作为山寨的主人,叫箩筐这个名字,太低俗,不够霸气,应该取一个文雅的名字,江湖人不是都有绰号嘛,再取一个霸气的绰号,这样才跟咱们枫林寨响当当的名号匹配。 经过赛神仙的考虑,他给大当家的名字改为了冯义仁,取意大当家的是个有仁有义的人。大当家的惯用的武器是一双锤子,这种武器,一般只有力气大的人才会使,大当家膂力过人,勇猛无敌,那么这个绰号就叫作撼地神将吧,这一锤子下去,能将大地撼动了。 有了个漂亮的名字,又有了霸气的绰号,大当家自是欢喜,马上吩咐后厨,好酒好肉摆上几桌,要大家与其共同庆祝一番。 自此,撼地神将的叫法,便不胫而走了,行走江湖的人及山寨几百里的范围内,都听说过枫林寨有个撼地神将。慢慢的,很多人便不再知道,他原来的本名是叫作冯箩筐的。 对于赛神仙的下山访查,大当家的刚开始是不放心的,虽然他在山寨也一年有余,可毕竟刚开始的至少半数时间,赛神仙是不愿意的,是被他大当家的重点监视的。 大当家的担心是,一则,赛神仙此一去,可能便不会再回来;二则,是赛神仙的安危,毕竟出了山寨,强敌环伺,有官府的人,也有其他山寨的人。 赛神仙也看出了大当家的顾虑,便宽慰他说:“大当家的,小可既然决定留在山寨,这么久了,便不会随意更改。我此次下山,主要是看看咱们附近的山川地形,如何充分利用有利地形,进可攻退可守,再则看看有没有前朝贵胄的大墓,我不能一直在山寨里白吃白喝的,你们去打家劫舍...” “不、不、不,是老朽口误,是你们去替天行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不能跟着去。如能找到大墓,光是墓中的宝贝,可就能应了那句话,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了,就够我们山寨吃上一阵子了,不用经常提心吊胆的下山替天行道了。还请大当家的应允吧。” 赛神仙说什么替天行道,只是说出来好听罢了,其实就是下山抢劫,每个人都会美化自己的行为,包括这些土匪、山贼。 冯义仁能坐上第一把交椅,可不是单单的凭借过人的力气,他是有脑子的。看赛神仙如此三番的说,通过察言观色,料定赛神仙是真心想为山寨做一些事,并无二心。 冯义仁便大笑着,走到赛神仙旁边,握着赛神仙的手说道:“赛神仙呀,不是我不放心你,也确实是我离不开你呀,你不在我身边,我办什么事心里总是没有底一样。不过,既然你如此说了,现在外边这么乱,我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危,这样吧,我安排两个身手矫捷的弟兄,跟你一起,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赛神仙也笑着答应:“如此,那多谢大当家的,只是路上须得劳烦两位兄弟多多照应了”。 赛神仙躬身谢过,三人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便下山了。 也不用乔装打扮,土匪两个字又没有写在他们脑门上,只有他们行动时,才会统一着装。平常在山寨,穿的就跟普通的农民无二,说到底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农民。 第8章 赛神仙定宝穴 赛神仙三人结伴出发。 赛神仙还是一副游走江湖的算命先生打扮,这样既能掩人耳目,又方便他查访。只是有一点,在被大当家的掳上山寨之前,那段时间赛神仙一直在丰华镇上摆摊,说不准谁会认出他来。 按照常理,人们会认为,土匪既然把你掳了去,就不会完好无损的把你再放了,女人不会放,被抓的男人同样不会放。要不然,就是你和土匪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才会被放出来。 赛神仙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万一碰见熟人,人家问起了,该如何回答?并且身边还多出来两个年轻人。 旋即,赛神仙又自嘲的笑了笑,自言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一个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人物,谁会注意到我,谁会认识我。即便是认识了,我一个算命的,别的不会,嘴皮子功夫还是有的,还担心什么。” 大当家派的两名随从,身着褐黄色的粗布长袍,一根布条头巾扎着发髻束在头顶,俨然一副道童的打扮。 赛神仙左右看过,又自言,大笑道:“妙、妙、妙,如此,一个老师傅,两个小童儿而已。” 跟随的两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不知赛神仙这是怎么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又发笑。 三人运气还不错,一连走了几天,饥餐夜宿,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说是访查,也并非全无目的性,赛神仙在下山之前,便通过站在山寨最高的山顶上向四周望气,大体判断出什么方位可能有宝穴存在。 这日,三人行至五里堡村,向一户人家讨了碗水喝,喝完,三人便来到村头打麦场的树荫下休息。 盛夏的午后,酷暑难耐,烈日下的树叶,岿然不动,竟没有一丝丝凉风,知了也无精打采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 这个时候,即便是种地的农民,也不会下地干活,天气太热了,很容易中暑的。 赛神仙他们看树荫旁边有麦秸垛,索性在身下铺了一些麦秸秆,舒舒服服的躺在了铺了麦秸的地上。 赛神仙问他们俩:“从此再往前去,是什么地方?” 听赛神仙说还要往前走,其中一个“道童”便坐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赛神仙说道:“赛神仙,现在这个五里堡村,还算是咱们枫林寨的地盘,如果再往前走,可就不是咱们的地盘了,到了野猪寨的地盘,可能会遇到他们的。” “哎呦,小伙子,你怕什么,他们又不认得咱们,谁知道咱们是从枫林寨来的。” “可是...”那个“道童”还欲再说什么,被赛神仙打断了。 “小伙子,没有可是啦,你我又不是咱们山寨的头目,都是普通人而已,哪怕是山寨有对方的探子,也绝不会将你我这样的人供出来的。他们关注的,只有那么重点几个人罢了,放心吧,再说,咱们山寨也不可能有敌方探子,我们三人现在只是普通的行路人,与其他无关。” 听赛神仙如此说,那个“道童”不再争辩,只说“前行一二十里,当是柳家庄了”,说罢继续躺下眯眼休息。 赛神仙抬眼看看四周,又看看左右的道童,说道:“我坚持继续往前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看前边的地形了,曲水环绕,藏风聚气,前边不远,一定有前朝贵胄大墓。” 看两个道童不言语,赛神仙自觉无趣,也不再多言。三人休息到半下午,起身出发,沿着柳青河的河堤小路,蜿蜒前行,约莫半个多时辰,便来到了柳家庄。 太阳依旧高挂,却已偏向了西方,阳光也不再那么毒辣了,此时田地里满是干活的农民。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过那座小桥,放眼望去,绿油油的庄稼地里赫然树立着几个大土包,一番观察之后,赛神仙便兴奋的对跟随的两个人小声说道:“是这儿了,是这儿了。你们看,那凸起的几个大土包,便是大墓的封土堆,这一定是有一座古墓,并且墓主人的身份也比较尊贵。” “只是此处都是农田,正是农忙锄草的季节,我等要想个法子,待过几日挖开此墓,拿走墓中宝贝”,赛神仙又补充说道,“这样,你俩给我喊起来,就喊算命测字,能断吉凶祸福了,要让地里干活的人都听到了。” 两个人也不明就里,见赛神仙如此吩咐,跟着赛神仙一边在田间路上行走,一边大喊着“算命测字,断吉凶祸福”。 走到一处树荫下,三人便停了下来,坐在田埂上休息。 不多时,便聚拢来几个农民,手里拿着锄头,用脖子里的粗布擦着脸上的汗水,看着赛神仙三人奇怪的问道:“你这算命的好生奇怪呀,人家都是哪里人多往哪里去,你们倒好,跑到这穷乡僻壤的田地里了,难道是要给地里长的庄稼算算命,看它能打多少粮食。”说完,他们便哈哈大笑起来。 赛神仙也不着恼,也跟着笑着说:“几位小哥莫要取笑,我们是外乡的,人生地不熟,走错路罢了,我看此处天高地阔,两个徒弟都无精打采的,我便让他们喊两嗓子,提提他们的士气。” 其中一个农民看着他们手中的招牌,带着怀疑的问道:“赛神仙,真能像你们刚才喊的那样,测字算命?” “小哥还识得几个字呀,难得,难得呀。老朽行走江湖多年,要没这个本事,也不敢这样喊呀,不然,这块测字算命看风水的招牌早被人家砸了,你要不信,我给你简单说几句,也不收费,权当是咱们在这儿闲话了。”赛神仙也打趣道。 这时,又围拢来几个人,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们本来对这种神神鬼鬼、算命测字看风水的都比较感兴趣,既然有大师闲聊,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赛神仙说道:“算命,比较麻烦,就不给你们算了,就简单的说一下你们这儿的风水吧,这样你们大家所有人都能印证下看老朽说的对是不对。” 于是,赛神仙故意装腔作势,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又向四周望了望,随即又回到原位坐下,说道:“你们这儿风水不错,这儿附近前朝一定出过贵人。” 围拢的村民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听村里老人流传下来的,说是在前朝的时候,出过朝廷的大官”“我听说那个大官后来叶落归根,也是葬在咱们这儿的”“听说之前有盗墓贼来过咱们这儿,在这附近也挖了,没挖到什么东西”“这么多年了,还有战乱,谁知道真假呢”。 赛神仙听他们如此议论,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此处那几个土包,一定不只是几个土包,而是封土堆,就是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墓穴,哪些是墓主人布的疑阵。 凡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墓室中藏有宝贝的,都会考虑到后期墓穴被盗的问题,有些是在墓穴中设置重重机关,最有代表性的,便是秦始皇陵;有些是多搞一些墓穴,让盗墓者不会轻易就找到哪个才是真正的墓穴,这个有代表性的,就是曹操陵寝了。 第9章 布疑阵,柳家庄闹鬼 赛神仙如今要做的,就是找个理由去那几个土包附近转转,看看这些墓穴哪些是被破坏过的,哪些是还未被动过的。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这里边一定有一个是埋葬墓主人及陪葬品的陵寝。 听一众农民还在议论着,赛神仙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哎,只是可惜呀,经过几个朝代的战乱,及河水改道,你们这里的风水已经被破坏了,不但不会给你们村带来好运,相反,我刚才大概也看了,还有霉运降临呢。” 众人一听有霉运,心里便有些慌了,都问道:“什么霉运?我们世居于此,除了战乱和天灾,还能有什么霉运。” “不是,不是战乱和天灾,这次不同,我得在附近再详细看看,你等先去干活吧,我看完之后,再回来这里给你们细说。”赛神仙故作深沉的说着,起身便开始在附近查看。 众人不明就里,看赛神仙如此,也就没再继续跟着,先去做自己的农活了。 赛神仙便往南走走,驻足观望一番;又往北走到了小河边,又是一阵观望,随后又向着那几个土包走去,围着那几个土包,分别转了几圈。 众人只待他是在查看地形、风水,殊不知他也顺便在观察封土堆的外部结构和盗洞情况,每到一个封土堆,还会顺手抓起一把地上的黄土,在手中搓几下,又撒掉,再用脚踢几下干涸、结实的土包。 伸手掐诀,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外气横形,内气止生,藏于涸燥者宜深,藏于坦夷者宜浅,此地被水环绕,应该不会埋藏很深,历经这么多年,谁知道这条河有没有改过道。” 赛神仙又转了几圈,便要返回两个徒弟还在休息的树下,口中又兀自嘟囔道:“所谓风水宝地,只是对当时来讲,最多只能兴盛三五代罢了,天下风水最好的地方,往往会被皇亲贵胄、朝中权贵据为己有,说是会绵延百世、福荫子孙,可是,你又见哪个王朝是万世永存的?又见哪个家族是长盛不衰的?天下山川形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山脉会有增减,江河都会改道,风水自然跟着变化。” 转头又看了一下身后的几个土包,说道:“听村民刚才讲,之前有过盗墓的,却并未挖到东西,也是了,墓主人为了防盗,做了这么多假的墓室,要不是老朽实地观察,又略懂一点风水之术,让我直接挖两个,啥也找不到了,也不会继续挖的。” 自言自语间,便来到了那棵树下,赛神仙也不喊,他知道,这些农民看他看完风水回到树下,也一定会马上过来打听的。两个随从赶忙取出来水袋,让赛神仙喝了解渴。 果然,只转眼的功夫,先是离得近的几个农民复又围拢过来,另外离得稍微远些的,也在向他这边走着。赛神仙不着急说,他在等更多的人,他要让更多的村民都听到,他已打定了主意。 眼看也差不多了,赛神仙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面色凝重的开始说道:“老朽刚才看过了,情况不太好呀,最近真是会有邪祟作怪的。” 众人一听,都收敛了刚才的嬉皮笑脸,问道:“什么邪祟,神仙请说明白,如果真有邪祟,我等村民该如何避此大祸呢?” 赛神仙又接着胡诌道:“我刚才看了附近风水,顺便观了天象...” 一个农民突然大笑,打断了赛神仙的话,众人疑惑的看向他:“你个屎橛子,你笑什么呢?” 那人答道:“这老神仙是逗咱们玩了吧,大白天的看什么天象,我只听说过晚上看天象的。”说完又接着笑。 赛神仙故作生气,拿着自己的招牌,喊了两个随从,起身要走“一群愚昧小民,你们就等着遭殃吧。” 众人慌忙拉住,并责怪刚才大笑那人“你懂个屁呀,笑你娘的笑。”“神仙快教教我们,也救救我等。” “也罢,我吃这碗饭,本来就是要替人求福避祸的。刚才那老哥不懂,是,观天象是分白天和晚上,晚上看的是星象,你们是没听说过罢了,白天同样也可观象,天象、日象、风象、水象,凡自然之物,由里及外,都有其提前表露之象,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些算命的能预测吉凶的原理。明白祸福之后,便要趋吉避凶,化解灾难。” 众人尽皆点头称是,免不了又是对赛神仙的一通吹嘘、夸赞。 赛神仙接着诌道:“乌云蔽日,河水穿地脉而过,本应是聚风藏气之处,奈何山川形势发生变化,原来的风水早已被破坏,被破坏也无所谓,关键是冲了地煞,我掐指算来,今日六月初七,最多十日之内,柳家庄附近必定有邪祟作怪,到时候...” 赛神仙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拿起身边水袋,竟要再喝几口水。 身旁的几个农民忍耐不住了,催促道:“神仙快讲,到时候会怎样,我等需要怎样做,才能避此灾祸。”当然,也有对此持怀疑态度的,默不作声。 赛神仙叹口气,继续说道:“老朽亦无善法,这是天意,尔等只需天黑之后,早早关门闭户,长则二十日,短则十来天,邪祟过境后,便无事了。” 天将黄昏,又是一番闲论之后,众人尽散去,赛神仙三人也自找地方住宿。 又在附近几个村镇转了三日,三人便返回了山寨,赛神仙对大当家如此这般交代完毕,将自己心中所策划好的盗宝计划给通盘说出。 大当家开心的大笑道:“不亏是我们的军师呀,能如此兵不血刃的获得宝贝,换得钱财、粮食,那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即按军师计谋,特意奔到远处的镇上,买一些丧葬服饰、纸扎、纸钱等,又买一些牛头、马面、吊死鬼等面具,做足了前期工作,在赛神仙返回山寨的第三个晚上,几个弟兄便按照事先安排,在柳家庄附近,乔装出没,搞出来一些怪声,让嗓音尖的弟兄模仿女鬼哭泣、孩子嚎叫。 自是有一两个不信的村民,偏偏循声来找,赛神仙并未交代要杀人,只是这些土匪哪管的了那么多,将该村民溺死水中,又伪造现场,清理痕迹。官府来人,也未查到实质证据,只说被什么东西吓晕,自己失足跌入河中,溺亡。 自此,赛神仙的预言便不再是预言,而是事实了,很快在村内传开,人们真相信了有鬼怪作祟之说,天刚擦黑,家家都早早的关门闭户,不再出入。 枫林寨闹腾了几个晚上,眼见效果不错,便闹鬼的动静小了些,腾出人手开始在赛神仙的指导下,挖掘墓室、盗宝,直到遇见刘牧之的无人机。 第10章 回山寨,众口铄金 且说二当家的被刘牧之恶搞之后,一行人吓的不敢再多作停留,也不及细想,匆匆将盗洞口掩埋伪装之后,便逃回山寨。 见到冯义仁和赛神仙,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有给大当家说的,有给赛神仙说的,有几个人相互交流的,乱作一团。 冯义仁见状,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口,你们一群人在这乱说,我们一个字都没听清楚,按理说今晚上不是要挖掘主墓室的宝贝呢,你们挖的东西呢?” 聚义堂随即安静了下来,冯义仁马上换了一副口气,对着二当家说:“二当家的,你说,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一群人如此惊慌失措的。” “怪事,真是怪事,太奇怪了,我们整天装神弄鬼的,这次是真有鬼怪出现了。”二当家依旧心神不宁,说完,深呼吸了几次,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继续说道:“我们本来正在往外拿墓室里的宝贝,谁知道,这个时候,在我们头顶的空中突然出现一束光照向我们,那光可亮了,就像是天上的太阳,然后又有个声音对我们喊,不让我们乱动他的东西。大当家的你说,这是不是墓主人的鬼魂?” 大当家听完,兀自沉吟,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胡乱说起来。 赛神仙道:“胡说八道,世上哪有什么鬼怪,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是听说了很多,从来没有见过,可见,凡是鬼神之说的,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未等赛神仙说完,其中一人忙接口道:“千真万确,它还会喷火呢,本来我当时是准备向他掷个棍子呢,谁知道,他能看到我的动静,向我喷火,吓的我不敢再动了。”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听二当家及众人均如是说,冯义仁和赛神仙内心便也产生了怀疑,暗自思忖道:莫非世上真的有鬼,真的触怒了墓主人的鬼魂,以至于其现身阻止我们继续盗宝? 这盗墓都说是损阴德的事儿,也没见谁因为盗墓少活两年呀。况且,盗墓这事儿自古有之,放在墓室里的宝贝,你不拿,别人就会取。东汉末年的曹操,都说他是盗墓的祖师爷,成立了一支专门的军队,叫什么摸金校尉,算是第一支官方成立的盗宝部门了。 摸金校尉,规矩倒是订了一大堆,说到底还是给自己一些心里安慰,真正盗宝的时候遇到过僵尸、鬼怪么?没有,如果有,也只是为了吓唬同行,好让别人都不敢盗宝。 赛神仙看看冯义仁,二人四目相对,赛神仙冲着冯义仁点点头,大当家的马上心神领会,盗宝的事可以先不提,目前是要先稳定人心。 冯义仁随站起身喊道:“大家都先回去休息,鬼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我和赛神仙一定会调查清楚,大家记住,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要再给我乱说,否则,以散播谣言论处,杖责三十。” 众人看大当家的发火,也害怕挨那三十棍子,都不再言语,陆续散去,回各自营房。 冯义仁和赛神仙也要起身回房,见门厅外还站着一个人。冯义仁认得,是二当家的跟班柳二牛。 便没好气的说道:“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你还怵那儿干啥?还不滚回去歇息。” 柳二牛便跨过门槛,迟疑的说道:“大当家、赛神仙,小的遇到一些事情,不说出来,心里也都是疑惑。” “你他娘的有什么事情,没看到山寨已经乱糟糟的了,你个人事情回家找你娘说去。”冯义仁没好气的,说完招呼赛神仙往里走。 “大当家的,我是觉得这些怪事可能跟咱们挖宝遇鬼有关,你们要是不信、不听,那我就回去了。”柳二牛喊道。 “你站住,你刚才说跟咱们挖宝有关,到底是什么怪事?你坐下慢慢的说”冯义仁一边说着,一边和赛神仙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吩咐这个小弟也找凳子坐了。 柳二牛说道:“大当家、赛神仙,你们可知我是哪个村子的么?” “废话怎么那么多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说赛神仙是刚来山寨,即便是我,山寨那么多弟兄,我怎么可能全部记得你是哪个村的,他的生辰是多少,啊?”冯义仁也是被今天的事情搞烦了,没有一点耐心,一味的谩骂着,催促着,平常他可不是这样的。 赛神仙忙咳嗽一声,出来打圆场:“小兄弟莫怪,大当家的也是心烦了,没事儿,你只管说,你是哪个村的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么?” “有呀,当然有了,咱们看上的那座古墓,就是在我们村子南边呀。”柳二牛不无得意的说。 “哦,我知道了,你是柳家庄的,对吧。”赛神仙说。 “对呀,所以我才说,我听到的,看到的事,我也不敢确定,现在想来,总觉得可能是跟咱们挖宝这个事有关的。” “你听到、看到什么事了,快讲来。”赛神仙听柳二牛这样说,也催促道。 “我前天归家,听老娘说了一件村里的怪事,那天午后,村里人在地里劳作,突然天空中也是一道强光,照在了田地头,村里人不明所以,等强光散去,见有一个人,着装怪异的躺在地上。” 冯义仁打断道:“强光,又是一道强光。喔,柳二牛你接着说。” “村民都上前查看,刚开始以为是个死人,拿棍子碰他,这人就忽然坐了起来,他说的话,倒是也能听懂,只是口气不像是咱们本地人,对了,还有发型,也跟咱们不一样。” 赛神仙也插口道:“那也可能是别的地方过来的,或者是他国的细作,都未可知呀。” 柳二牛继续说道:“赛神仙说得对,村民也是这样想的,还说要去报官,这人便极力阻止,说自己不是他国细作。不过,村民见他没有恶意,便没再理会。后来,听说是晚上留宿在了柳老翁家里,这事怪就怪在,有村民说晚上见柳老翁家里,也出现过强光,就是比咱们的煤油灯、比火把要亮很多的光,只出现了不多时,便没有了。” 赛神仙左手捋着胡子,陷入了沉思,自语道:“怪人、强光,有这怪人出现的地方,便会出现强光,莫非他是哪路神仙下凡?柳二牛,你继续说吧。” “还有就是,咱们晚上挖宝的时候,天空中对咱们说话的,我听的分明,后来是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对话,听声音,我不敢百分百确定,好像是柳老翁的声音,就是刚才说的怪人留宿的那一家。” 柳二牛说完,看着大当家和赛神仙,见他俩都没动静,补充说道:“大当家、赛神仙,我说完了。” 第11章 辞别柳老翁 冯义仁和赛神仙听柳二牛说完,也回过了神,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对柳二牛说:“好了,二牛,你先回去歇息吧,记住,今天你说的事情,先不要跟其他兄弟讲,还是那句话,等我们查清楚了再说。” 柳二牛便退出来,回自己营房休息了。 聚义堂立时安静下来,静的能完全听清楚山林里边野兽的叫声及猫头鹰的叫声。 两人静坐着,都未说话。 待得片刻,冯义仁问:“赛神仙,如今之事,你怎么看?” 赛神仙眉头紧皱,又思索片刻,神情庄重的说道:“大当家,老朽确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即便是我整天举着这块算命测字的招牌,我依旧是不信有鬼有神的,我的意思是既然事情已然这样,柳二牛如此说,也基本能跟咱们遇到的怪事对得上,不如遣人去柳家庄查上一查,如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我想他也绝非泛泛之辈,索性我们就把他请到山寨上来,看他到底有什么神通。” 二人计议已定,翌日,便让柳二牛带上了两个弟兄回村查实,柳家庄毕竟是柳二牛的家,环境他又熟悉,村民们看到,也不会起疑,方便行事。 早饭过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地里劳作的村民,看情形不对,拿着农具就往家跑。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还未等人们都跑回家,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声,密集的、黄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的砸了下来,只一会儿的功夫,低洼处就积满了水,村里的街巷早已是一滩泥泞,无处下脚。 刘牧之坐在屋内,玩着掌上游戏机,旁边坐着看得入迷的狗儿。刘牧之正在玩的是一款双人对打的游戏-拳皇,狗儿不知道为什么刘牧之两只手活动就可以操纵小小一方屏幕里的人物,前进、后退、攻击、躲闪,看他神情,已经迫不及待了。 刘牧之玩完一局,笑着对狗儿说:“狗儿,来,你试试,就跟我刚才一样,这个按键是前进、这是后退、这是上、下,这是跳、这是出拳、踢腿...”一边说着,刘牧之一边一一示范给狗儿看,“没事儿,你随便按,反正不会按坏的,你不想玩的时候,长按这个红色的按键,关机就行了。” 狗儿上手之后,玩了几局,便逐渐摸清里面的门路,刘牧之不禁感叹,小孩子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呀。古代人是聪明的,只是科技没有现代发达,如果真把现代的科技全部搬到古代,他们肯定很快就会适应、很快就会学会的。如此想来,刘牧之本来存在的优越感,顿时消失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蛙叫声。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夏季大雨过后,村里的坑塘,甚至是低洼积水处,都能爬满青蛙,呱呱的乱叫。 刘牧之不明白,这些青蛙在下雨之前都是藏在哪的呢?为什么一下雨就全部冒出来了?且积水消失后,它们也像候鸟似得,跟着积水消失了。 拉回纷乱的思绪,刘牧之转头看着狗儿还在专心的玩着游戏,伸手抚摸了一下狗儿的小脑袋,那一刻,像是一个老父亲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心里自说道:狗儿呀,咱们以后再见面吧,今天我就要走了。 刘牧之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东西倒也不多,只几分钟便整理完毕,将背包拉链拉好、背带扣好。 为了自己行动方便,当然,这个行动并不是说刘牧之有什么安排、有什么其他活动,而是指日常的行走啦、挥拳出腿的动作啦。今天刘牧之特意穿上了特战服,口袋里及身上装着随身应急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这两天柳老翁家的门前,总是会出现几个年轻人,一遍又一遍的从门前路过,眼睛却一直瞄着院子内,像是在找寻什么。其中一个好像还是村里的人,前日下午,见柳老翁在院子里,他竟不请自来,进入院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眼睛也时不时的往屋内看,很明显,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找柳老翁聊天。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有啥可聊的,就算是平时在街上碰面,最多也就是打个招呼罢了。 刘牧之也不惊奇,他心里有数,趁那个人在院子里聊天的时候,专门走出屋门,甚至还打了招呼。 刘牧之也不难判断出,这一定是那帮盗墓的土匪前来查探他的。村里那么多户人家,他们不去别家,只在柳老翁家附近转,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天晚上飞无人机,最后柳老翁无意间的几句话,被这个同村人辨识出来了。刘牧之也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人家一定会找过来的。 根据刘牧之的判断,他们已经观察了两天,今天或是明天,土匪们的大队人马应该会过来,最起码针对自己会采取什么行动,他不确定这群土匪会直接带他上山寨,还是会就地解决了他。 直接上山寨,那正合他意,本来他也没地方去。如果是来杀他的,那他也不会坐以待毙,手中的枪可不是白拿的。刘牧之考虑再三,为了不牵连柳老翁一家,他决定提前收拾,准备去村外等着他们这群人。 他先推开屋门,找到在整理院子的柳老翁,一场大雨过后,院子里落满了残枝和树叶。 “柳老伯,跟你说个事情。”见柳老翁一直在忙着,刘牧之首先开口,打断了老翁的动作。 柳老翁停了下来,看着穿戴整齐的刘牧之,已是一脸疑惑。 刘牧之说道“老伯,我今天就要走了,感谢你们这些天的收留和款待。我现在也没钱给你们,我背包里的鱼罐头、牛肉罐头都给你们留下了,希望你们别嫌弃,等日后如果我有钱了,一定会加倍给你们送过来。” 柳老翁关切的问道:“走?刘公子要去哪?你找到安身的地方了?我这儿虽然家贫屋小,多你一个人也不多,你要不嫌弃,就还在这儿住着吧。” 刘牧之走前两步,握住老翁的手,激动的说道:“老伯,您老人家放心吧,我已有安身之所,今天或者最迟明天,一定会有人过来接我的,我得去村外的河边等他们。”刘牧之为了不让柳老翁担心,将土匪们过来找他,直接说成了过来接他。 几天的相处,虽然短暂,刘牧之也真切感受到了柳老翁一家的热忱和真诚。这是他穿越以来,首次遇到的美好的事情,至于以后他会如何,刘牧之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最起码是个好的开端吧。 柳老翁干枯的双手也握住了刘牧之的手,还要再劝几句,未开口,被刘牧之打断了。 “老伯,你别再说了,我也不能一直待在你的家里,这个刚来的时候不是说了:遇到合适的地方我会走的,现在,这个机会来了,我要去新的地方了,那边可能会更适合我。”刘牧之又安慰道。 柳老翁见刘牧之执意要走,也不再相劝,转头向屋内喊自己的老伴,亦向刘牧之作别。待喊狗儿时,喊了几声,只听见应承,却不见他人出来。 刘牧之笑着说道:“老伯,你不用喊了,我进屋取行李,会和他作别的,他这会儿正忙着呢。” 第12章 枪的威力 且说柳二狗带着两个枫林寨的弟兄在柳家庄侦查了两天,道听途说的,加上这两天在柳老翁家亲眼看到的,七七八八,真真假假,以为自己得了重要信息,便返回山寨,向大当家的汇报。 别无其他新鲜信息,无非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柳老翁家住着一个年轻人,一个村里人都很陌生的年轻人,他柳二狗亲眼看到了,还打了招呼。 赛神仙有点犯难,说道:“大当家,柳家庄可是野猪寨的地盘,咱们平常行事,都要小心谨慎,这次如果要去拿人,可如何是好呢?” 冯义仁沉默片刻,随又攥紧拳头,起身发狠道:“天下地方那么大,野猪寨也不可能一直在到处巡逻,怎么就能碰得上呢?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家轻装上阵,都骑上快马,马匹栓在村子两里之外,由两个弟兄看着,其他人下马步行,都随我进村,咱们直奔柳老头家,抓着人就走,不要惹其他是非。” “还有”赛神仙也站起身,向大当家道:“大当家的,咱们这次是去请这个人上山,如果他愿意来,大家都不用麻烦;如果他不愿意来,你再让兄弟们捆他不迟。” “那如果那个人不在柳老头家呢?”人群中,一个弟兄问道。 “不在的话,咱们就分成三队,抓紧时间在村里找寻,他不是本地人,就是出门,也不会跑远的。”大当家说道:“如果这样,不管哪个小队先找到了,发个信号,我们马上集合一处。” 计议已定,第二天天还未亮,由大当家、二当家的带队,二三十名轻骑,便向柳家庄疾驰而去,走了有一半路程,天空突降大雨,不得已,一群人找地方临时避雨,因此也耽误了小半天的行程,这也正给了刘牧之收拾的时间。 刘牧之出了柳老翁的家门,背着背包,向南边走去,径直来到了柳青河边。 大雨过后,太阳很快就又占据了天空的主角,远处的天空,挂着一弯大大的彩虹。阳光直射,地面干的很快,也可能是几天未下雨,地面缺水缺的厉害。只剩下村里的坑塘、及道路的低洼处还有存水。 因此,刘牧之一路走来,鞋子上并未粘上多少泥土。 至于环绕半个村子的这条柳青河,它发源于什么地方,刘牧之并不清楚,这场大雨,河水涨了,也只涨了一点,原来是小半河道的水,下雨之后,大概有一半河道的水,这并不影响沿途两岸村庄的安危。 可能是河流的上游没有下雨的缘故,河水正在慢慢退去,因下雨而原本浑浊的河水,也在慢慢变回清澈。 刘牧之来到小河南岸,找了一处河堤上的树荫,靠着一棵大杨树面朝小河坐下,河水在他面前静静的流淌着。雨后天空,湛蓝高远,空气也变得格外的香甜,沁人心脾,这是在现代社会很少见的。 刘牧之要等的人还没有来,索性就背靠大树,闭目养神。 不多时,河对岸传来一阵嬉闹声,刘牧之微微睁开双眼,是一群孩子在河边玩耍,还有几个女人,坐在河边的石阶上,身旁都放着一盆衣服,这是要盥洗衣物呀。 刘牧之复又闭上眼睛,只一二十分钟,欲待要再睡着时,听到对面脚步声乱,并夹杂着女人惊恐的喊叫声,男人猥琐的声音。 “别着急走呀,长这么水嫩,来,让大爷摸一下。” 刘牧之警觉的睁开眼睛,只见四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右手均握着一把刀,两臂张开,拦住了想要上岸的女人,女人盆中的衣服洒落一地。刘牧之认出,这是刚才在这盥洗衣物的其中一个女人了。 几个小孩子,有的已经吓哭,呆立在原地,胆子大些的,早跑回村庄去了,其他女人也是,都跑回村里了,不知道是去喊人,还是吓跑的,总之现在就剩下这一个女人。 女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之前是听说过土匪,那也是只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这次真的见到了,又这样轻薄羞辱自己,早就吓得不知所措,跑又跑不掉,哭又没有用,蹲在地上不敢动。 “真是一群畜生,只会欺负老弱妇孺”刘牧之心中暗骂道。 同时,站起身,高声喊道“畜生,给我住手,放了那个女人。” 那四人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女人身上,根本没防备河对岸还站着一个人。 河面并不宽,几人相距,不过二三十米远,双方谁都能看得清楚对方。 看到刘牧之这身打扮,四人交头接耳一番,知道了这个“衣着怪人”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然而,他们自是不相信村里人的传说,也没把大当家和赛神仙的话放在心上,其中一个长满络腮胡的男人向刘牧之挑衅道:“哟,你小子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管爷爷我的事儿?” 口里说着,手却也故意伸了出去,准备向那女孩身上摸去。另外三个人,右手持刀,面朝刘牧之大笑起来,自是羞辱与他。 刘牧之见状,便厉声警告道:“我说了让你住手,你再敢动一个试试,今天你要是敢上手摸到这个女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从腰间取出手枪,握在手里,抬起了手臂。 四人仍是发笑,并不知道刘牧之手里拿的什么,要做什么,只见那络腮胡的男人,向刘牧之这边迈了两步,站在几个人的最前面,说着话右手中的刀也跟着挥舞着,又挑衅道:“怎么样,小子?你赤手空拳,又在河的对岸,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是能耐呢,你飞过来呀,你要不过来,老子可是要上手啦。” 那男人话音刚落,伸出手向那女人背上摸去,女人又是一声尖叫。 刘牧之扣动扳机,随着“嘭”一声响,河对岸发出了一个男人杀猪般的嚎叫,躺在地上打滚,鲜血慢慢的殷红了衣服。 “哎,可惜了,忘了装消音器了,这手枪也这么响呢。”刘牧之自嘲道。 刘牧之并不可怜这样的人,只会仗势欺人,欺负的还是弱小,是老弱妇孺,这次没直接取他性命,已经算是对他的仁慈了。 另外三人见状,也顾不上管那女人了,拉起地上的络腮胡便往岸上走,还一边喊着:“这小子会用妖术,咱们快喊人去。” 刘牧之自不理会,将手枪收起,又背靠着大树坐下去。 第13章 隔河对峙 正主还没有来,这几个只是小喽啰,他们几个,已经挨了我一枪了,一定会去把土匪们的大队人马喊过来的,刘牧之正自思忖着 突然,“嗖、嗖、嗖”的几声,几支箭从刘牧之身边正面掠过。刘牧之顾不得多想,马上趴低身子,一个转身打滚,闪躲到大树后边。 “嗖、嗖、嗖”,刘牧之刚稳住身体,又是几支箭射过去,对方一击未中,见刘牧之已经躲起来,也住了手。刘牧之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半个脑袋,看清楚了,还是刚才那三个人。 原来他们并不是逃跑,也不是喊人去了,而是上岸之后,定了定神,几人商议一番,卸下背在身后的弓箭,悄悄返回河边,趁刘牧之不注意,主动向他发起了攻击。 “妈的,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是我投鼠忌器,日后没法相见,我今天非要了你们几个的狗命不成,弓箭质量再好点儿,这几个王八蛋的准头再好点儿,今天我刘牧之非得交代到你们几个无名小卒手里不成。”刘牧之骂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来自己以后行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妙,尤其是自己身边天天接触的人,更是不能得罪。任你再有什么高科技,再有大罗神仙的变化,总是会一时不小心,总会给有心害你的人可乘之机,那样的话,自己可就再回不去了。刘牧之触景生情,不禁如此想到。 现在的情形是,你跟他们再说话,都是废话,已经无用,看他们几个的架势,势必是要给同伴报胳膊受伤之仇了。 他们几个,并不知道刘牧之所用是何兵器,更不懂什么是枪。看自己这边已然占据了上风,也不闪躲,三个人就并排站在河对岸,弯弓搭箭,就等刘牧之露出身子,便向他射来。 刘牧之躲在树后,蹲在地上,稳定自己的重心,调整好姿势,只将枪口伸出,瞄准最左边那个土匪。 又是“嘭”的一声响,刘牧之打的,依然是左臂,那土匪应声倒地,右手的刀被扔到了地上,腾出来的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伤口,痛苦哀嚎,鲜血又慢慢的殷红了衣袖。 未等其余两个人反应过来,刘牧之迅速转过身体,调整好姿势,瞄准最右边的土匪。 “嘭”,又是一枪击出,右边的土匪同样被击中左臂。 还剩下一个土匪,也顾不上箭射刘牧之了,快速弯腰低头看了下同伴的伤势,见与上次一样,不见有人射箭,不见同伴身上中箭,随着一声响,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受伤了,还在不停的流血。 简单看完后,连受伤的那两个同伴也不管了,自己撒丫子就要往远处跑。 “站住”,忽然一声大喝,声如洪钟,响彻河边。 那人也不敢再跑,停住脚步,转过身,身体还有些哆嗦,说话也有些打结:“大、大、大当家的。” “你们几个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三个都受伤了,流血了?我们是听到三声响声之后,赶紧跟着大概方位寻找,来到这儿就看到你们几个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当家严肃而有威严的问道。 “大、大当家的,有、有妖怪呀,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三次响声,我们四个人,就有三个人受伤倒地了。” “胡说八道,青天白日,哪来什么妖魔鬼怪,一定是你们惹事了,人家教训你呢。”大当家的忍不住骂道,他最讨厌这种在阵前扰乱军心的说话,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即便是有鬼怪,你可以单独告诉我,而不是在大家面前说出来。 “大当家的,你看,我们当时没有说错吧,我们...” 二当家的想要继续说,被冯义仁伸手示意,打断了。他知道二当家的想说什么,无非是他们有了相同的、奇怪的、莫名其妙的遭遇。 即便是这样,哪怕是全部的人都如此说,只要是他冯义仁没有亲眼见到,他就不会相信,他就不允许别人惑乱军心。 “大当家的,河对岸树后边藏了一个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得那个不一样的怪人,我们就是因为要拿箭射他,才一个接一个的受伤的,响声好像也是从他那边传出来的。”那人经过大当家的责骂,又见自己方面人多势众,顿时脑子清醒了过来,不再害怕,便说出了刘牧之的位置。 “一群废物,狗东西,出发之前我和赛神仙是怎么说的,对他要以礼待之,你们可倒好,不但对他不客气,还要射杀了他,怎么?你们想造反呀,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冯义仁对那人骂道。 转身看向河对岸,果见在那棵大杨树之后,漏出了半截行李,并未看见刘牧之,不过,冯义仁也推断出,他们所找的人应该就是在那棵大树之后了。 遂转身又向那人骂道:“如果真是对面的人伤的你们,那也是你们几个活该,人家没有和你们几个一般见识,要不然,能准确的伤到他们三个的左臂,也同样能轻轻松松取了你们几个的小命。” 骂完这些,冯义仁向河对岸喊道:“对面的朋友,刚才是小的们不懂规矩,多有冒犯,你已替我教训了他们,是他们几个活该,现在,我已命所有人卸下弓箭,可否请朋友出来一见,我们并无恶意。” 刘牧之躲在树后,刚才他们的所有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他心里知道,这是土匪头子、山寨的当家的来了。按照现在电视里的演绎,一群土匪的山寨,说白了就像咱们的一个县政府一样,有一个正职,好几个副职。 他们也是等级森严,论资排辈,一个大当家,然后,还有二当家的、三当家的等等。 刘牧之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便答道:“好说,好说,我知道你们是枫林寨的土匪,也知道你们今天兴师动众的来柳家庄就是为了找我,我就在这,我不跑,去请你们大当家的过来和我说话,其他人,没资格和我说。” “在下正是枫林寨大当家冯义仁,既然如此,如果对面的兄台放心的话,请显出真身相见,我说过,我保证我们这边没有人放暗箭。” 刘牧之并不担心,他知道,经过这几次事件之后,这群人对自己应该是心有余悸的,是忌惮的,绝对不敢再轻举妄动,但是,他也要说出来,震慑他们,便大声向对岸一群土匪喊道:“我当然放心,谁要是敢放暗箭,他们三个躺地上的,就是前车之鉴。” 说着,刘牧之从树后闪身出来,与冯义仁隔河相望。 第14章 刘牧之上枫林寨 刘牧之这才看到,河对面这时已经站了二三十个土匪,站在最中间,身材魁梧,身穿深灰色长袍,头束发巾,四方脸盘,下巴留有胡须的,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冯义仁了。 冯义仁见刘牧之出来,躬身施礼道:“在下再次赔礼了,是在下管教无方,致使兄台你受惊了。”放眼望去,只见刘牧之服饰确与他们不同:短发,上衣与裤子是分开的。不免心中惊奇道:看来二当家的及众家兄弟没有骗我,这个人果真是个怪人。 “大当家的客气了,我本无意伤他们,是他们自己不识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我忍无可忍。”刘牧之也学着他,躬身还了一个礼。 冯义仁笑了笑,还要再说什么,被一阵喊声打断了。 刘牧之也向喊声望去,从远处跑来一个人,离着好远就冲那帮冯义仁他们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野猪寨有几个人来此巡逻了。” 待那个喽啰来到近前,二当家的首先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怕什么,我们一群人还怕他几个人不成。” “诶,不能如此说,咱们是不怕,可这柳家庄毕竟是他野猪寨的地盘,真打起来了,这个地方离他们近,他们随时都可能搬来救兵,我等到那时处境就危险了。” 大当家的给众人说完,又转头看向河对岸,大声说道:“如果兄台对我冯某人放心,信得过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想请兄台上山,到我枫林寨中一叙,不知尊驾可愿意否?” 冯义仁说完,对面安静了很多,心无旁骛,好像大家都在等着刘牧之的回答。 刘牧之心中自是暗喜,这是他料到的,也是他为自己暂时打算的后路,住在山寨,最起码不用担心左邻右舍异样的眼神,不用担心有人会报官说他是异类。 刘牧之也毫不掩饰,大笑着说道:“大当家的你早说呀,为什么不早说,想请我上山直接说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大阵势,用得着别的兄弟拿箭射我。” 冯义仁估计也没想到刘牧之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愣神了片刻,兴奋地答道:“既如此,请兄台过来河这边,我们的马匹均在村外拴着,我们一同骑马返还。” 刘牧之背好自己的行李,将手放进口袋,紧握着手枪,防人之心不可无,缓步徐行,一边观察着对方一群人的动静,跨过小桥,对方一群人已经在桥的另一头等着了。 刘牧之见冯义仁是真心相邀,心也就放下了大半,两人面对面相见,又是施礼一番。 冯义仁激动地说道:“兄台果然与众不同,与兄台一见如故,只是今时不便多说,咱们回山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说完,拉着刘牧之向村外走去。 一行人刚出了村口,就撞上了几个骑着马巡逻的人。 “看穿着,应该是野猪寨的人了。”冯义仁低声对刘牧之说。 刘牧之在柳家庄几天,也从村民口中断断续续的闲聊中听说过,枫林寨与野猪寨之前打过几次仗,听说后来有人居中调停,两家把手言和,划定界限,谁都不能越界做事。 这次枫林寨跑到柳家庄,显然是坏了规矩,单方面撕毁了约定,冯义仁自知理亏,刚才看见巡逻的人,兄弟们要拔刀,被他及时制止了。 冯义仁和刘牧之走在前面,现在只能赌一把了,野猪寨又不是啥事都要管,啥人都要查,看能不能蒙混过关,避开这次不期而遇的正面对抗吧。 野猪寨巡逻队领头的呵道:“站住,你们做什么的?” 冯义仁讪讪笑道:“我等是给人家盖房修补屋舍的泥瓦匠,这不刚干完活,准备作伴回家呢?” 领头那人又问道“泥瓦匠?不见你们的工具,你们是给谁家做活?你们家又是哪个村子的?” 冯义仁沉默了,未搭话,他本来想说柳老翁家,又怕给老头带来什么麻烦,索性就不说了,他问的这么详细,谁能答上来,即便是随便答上来了,他肯定会派人进村核实,一样也会露馅。 冯义仁右手背到身后,悄悄摸到了自己的刀柄,紧紧握着,准备随时动手。 刘牧之见状,右手也从口袋拿出,小手枪已上膛,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那领头的巡逻人突然大笑,嘲笑的口气说道:“枫林寨的大当家,居然要当泥瓦匠,你以为我不认得你,你们枫林寨越界做事,还是你大当家的亲自带队,这已经坏了规矩,今日落在我野猪寨的地盘,都留下吧,谁也别想走,叫人。” 话音刚落,他旁边的一个弟兄,左手伸过头顶,握着一个类似火箭筒的东西,下边是长长的引线,同时,右手伸出,就要去扯那根引线。 刘牧之心中想到,怎么古代喊人都已经这么喊了,是不是还有口号呀,我替你们说了: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由于距离野猪寨的巡逻队比较近,刘牧之抬起右手,只大概瞄准了一下。 又是“嘭”的一声响,只见准备放信号的巡逻队的人,左手手臂立马垂了下来,由于疼痛的原因,整个人身子伏在马背上,口中也不住的叫喊着,鲜血直往外流,东西散落在地上。 受到惊吓的不止是野猪寨的巡逻队,就连身边挨过枪子的枫林寨的三个人,听到响声,条件反射似的,不由得脱口而出,大声“啊”了一下。 这次冯义仁也是看得真切,他不知道刘牧之用了什么武器,或者法术,致使对方能应声倒地,他算是相信兄弟们说的了。 他看刘牧之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丝害怕、一丝丝忌惮。 野猪寨巡逻队本来人就比枫林寨少,真打起来了,自己肯定吃亏,又见队友受伤,更无心多待片刻,巡逻队的领头人大喊道:“我们走,枫林寨的,你们给我记住,这个事儿没有完。” “嘿,你小子,给脸不要脸,给我留下。”二当家的手握大刀,跑步要追。 “二当家的,不要追,此地不宜久留,此时我们不便与他们起争执,我们快走,别等野猪寨的救兵到了,我们想走,可就走不了了。”冯义仁劝解道。 “今日有兄台同行,况且兄台已出手伤了一个人,我们也没有吃亏,还是快些离开,回山寨去吧。” 听大当家的如此说,众人再无异议,一众人快步走到村外拴马处,各自骑上一匹,回枫林寨去了。 第15章 接风洗尘 前边有两个弟兄开路,这群人对附近的道路都熟悉的很,哪里有个坑、哪里有个坎,根本不用照明,不用看,没有火把,骑着马赶路,速度丝毫不慢。对他们来说,与白天赶路并无二致。 对于骑马,刘牧之在穿越之前是专门练习过的,他就是想的有朝一日,公司制造的时光穿梭机器成功了,他回到古代,要上马就能骑,骑上就能走,并且是很熟练的骑马快跑。 古代是没有汽车、没有摩托车,人们出行,有钱的,近路坐轿子,没钱的,走路;路途较远的,有钱的,骑马,没钱的,还是只能走路,全靠两条腿。 刘牧之练就的骑马的本领,与大当家的齐头并进,竟然丝毫未落得下风,不觉间已来到了枫林寨的山门前。 寨门前及山寨内,点亮了好多火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山门前已被布置好,插满旗帜,挂满灯笼,有两队人马已经在门洞两边一字排开,列队欢迎。 借助火把的光亮,刘牧之向四周看看,山寨大门是建在并不宽的峡谷中间,山也并不算高。大门依山而建,两边是陡峭的石壁,石头堆砌起来的大门基础,高约三丈,看起来简单又结实耐用,像所有的城墙门洞一样,他这儿中间留了一个券门洞。 门洞并不宽大,最多可供两人同时骑马通行,这也完全受限于地形及山寨城门基础宽度。 寨门基础较厚,刘牧之大概看了一眼,从进门开始算,一直到走出门洞,堆砌的石墙厚度也在十米左右。 基础上边是一间简单的城门楼,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金碧辉煌。只是一层木质结构的建筑,可见当时修建时应该是没专业的技术人才,或者工程比较仓促,只注重了这间房子的用途,能让在此值夜站岗的兄弟遮风挡雨就已经足够了。 基础上城门楼前,修筑的有防御工事,预留的有垛口,有望孔、箭孔。 看完周围环境地形,刘牧之不仅心里感慨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攻防兼备。这群人真会选地方呀,此处山并不是很高,山寨大门依山而建,首先就占据了地利,扼住了进山的咽喉,掌控了进山的要道,完全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个身影,见大当家的回来,在两队欢迎人员中间,从门洞口紧走两步,躬身施礼道:“老朽在此等候多时,恭迎两位当家的回寨。” 二当家的大笑着问道:“赛神仙,不用说,咱们这山寨灯火通明,旗帜招展,一定是你提前准备的了,搞得就跟要过年了似的。”说话间大家已纷纷跳下了马,自有其他的小弟接过缰绳,将马牵走。 那老头便是赛神仙,他抬起左手,捋了下胡子说道:“今日有贵客到来,咱们山寨求贤若渴,尤其是大当家的,越是隆重,不是越显得咱们山寨重视贵客呢。” 大当家的笑道:“自是如此,还是赛神仙心思缜密。” 遂将刘牧之介绍给赛神仙,赛神仙施礼,刘牧之有样学样,还一个礼。 刘牧之看时,却见赛神仙约莫五六十岁年纪,须发花白,面容慈祥,个头不高,按现在的标准看,最多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眉宇之间又透露出一股睿智,完全符合刘牧之脑子中想象的游走江湖、测字算命的半仙形象。 不过啊,刘牧之始终对这个测字算命是持有怀疑,就像《西游记》里边在长安城里摆摊算命的袁守诚,几时几分下雨,下多少雨,他都算的分毫不差,这上天安排之事,他是如何能洞悉天机的?神仙下凡么? 显然不是,刘牧之认为的是,这种会神机妙算的,仅仅只存在于小说、演义里罢了。可是又说不通,像中国的正史里记载的,能洞察天机的又不在少数,像周文王、鬼谷子、姜子牙、东方朔、诸葛亮、刘伯温等人。 刘牧之最后认为,也许在古代,有部分人真可以预测未来吉凶祸福,只是传到现代,人都蜕化了,学艺不精,再加上几千年的历史变迁,古书古文被毁坏、失传,又有历朝历代名流雅士所谓的自己的注解,今人再读,已不是当时作者要表达的本意了。 不知道这位赛神仙算命水平咋样,等以后机会了,一定要试上一试。 刘牧之看着赛神仙,就想到如此这些,赛神仙在大当家及刘牧之跟前一站,足足矮了一头。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回聚义堂,坐下来慢慢说。”说着,大当家的一手拉着赛神仙,一手拉着刘牧之,迈开步子,穿过门洞,沿着弯曲的山路,向山寨大堂走去。 真是内有乾坤,穿过门洞,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足有三四里长。每四五十米远,便有一处岗哨,小喽啰们持红缨枪站岗,个个精神抖擞,靠近山边,建了有几间房舍,应该也是这些值班的弟兄起居之用。 赛神仙还是年纪大的原因,渐渐的跟不上大当家的脚步了,走走歇歇,二当家的不禁笑道:“老神仙呀,大哥都说过,让你在山寨大堂那儿等着我们就行了,你非要下山,看看,走不动了吧。” 赛神仙摆摆手,喘着气,隔了片刻说道:“老朽爬山不行,你们不用等我,先行上山去吧。” 大当家的看看刘牧之,又看了看赛神仙,等又不是,不等又不是,想说而未说。 刘牧之便抢先说道:“赛神仙不用着急,我等并无急事,都等着你。” 此时的聚义堂内,一张长长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类菜品果蔬,有鸡鸭鹅鱼,有飞禽走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俱全,酒碗也被斟满了酒,香气四溢。 众人来到大堂,分宾主落座。 大当家自是坐在上首位置,左右两侧,分别坐了刘牧之和赛神仙,二当家的在赛神仙下首落座,其余是各堂的堂主,大当家的又挨个给刘牧之介绍一遍,众人纷纷重新见礼。 介绍完毕,大当家的举起酒杯,说道:“来,兄弟们,今日咱们山寨又得一奇才,这顿酒算是为他接风洗尘了,干了这杯。” 刘牧之浅尝一口,口感有点儿苦涩,味道似黄酒,又似药酒。反正就是难以下咽,本来刘牧之的酒量还是可以的,半斤白酒没有问题,只是这个酒,度数倒没那么高,却难以下咽,如果古代所有的酒都这个口味的话,不知他们都是怎么喝下去的。 另一个不敢喝的原因,刘牧之毕竟初来乍到,对山寨不熟悉,对山寨里的所有人他都不熟悉,今日敢爽快的跟着大当家的上山寨,是有赌的成分的。他还不确定枫林寨这些人对他有没有歪心思,如果要图谋不轨,自己在醉酒中这条小命也就不知不觉的交代了。 第16章 官府索贿 刘牧之趁大家饮酒,没人注意,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纽扣大小的窃听器,快速拨掉背面贴纸,在坐下之际,迅速的粘在了桌腿与桌面的夹角处。 大当家的环顾四周,见刘牧之的酒好似未动,便问道:“刘兄弟怎么没干了,难不成看不上我们这些人,不给面子?” 刘牧之忙解释道:“在下实在不胜酒力,不会饮酒,再加上这个酒的味道,与我们那里的酒实在不同,味道古怪,我也有点儿喝不惯,咽不下去。” “刘兄弟,这可是我们山寨最好的酒了,也可以说是市面上最好的酒了,这酒是我们从别处拿来的,大当家的自己珍藏着,没有重大喜事,没有贵客到来,大当家的是不会拿出来的。”二当家的笑着说道。 刘牧之自然知道,他们所说的从别处拿是什么意思,酒肯定是好酒,只是不对他刘牧之一个现代人的口味。 遂说道:“大当家、二当家,你们太客气了,酒真的是好酒,真是鄙人没有口福,喝不惯。” 大当家的还要再劝,被赛神仙拉了一把,赛神仙说道:“刘公子一路辛苦,第一次到我们山寨来,也不便多饮,既如此,那我们也不再多劝,刘公子吃好就行,等日后时间久了,我想刘公子会适应的,那时再喝不迟。” 姜还是老的辣,赛神仙的几句话虽然没有明说,却也点出了刘牧之的担心,对枫林寨还是有芥蒂之心的。 刘牧之心存感激,向赛神仙及两位当家的拱手道:“多谢理解,那我就慢慢适应,以后再喝。”又开玩笑的继续说道“那大当家的可得帮我藏好了,可别以后我想喝了,没有了。” “放心,这还不简单,你什么时候喝,酒什么时候有,不够了,咱们再下山去取。”众人尽皆大笑。 宴席至交子时方止,众人皆大醉,由各堂兄弟们搀扶着回房休息。 刘牧之未饮酒,赛神仙也只喝一碗,未醉。大当家已提前安排,宴后,让赛神仙领着刘牧之去早已安排好的房间, 房间是在聚义堂后边,是一个两进的狭长院落,刘牧之和赛神仙是斜对门的房间,走过几十米的园路,再穿过月洞门,里边是大当家独自的院落,二当家的不愿住这种院落,自是和下边的弟兄们混闹在一起。 安顿好刘牧之,赛神仙便也返回房间休息。 刘牧之隔着窗户缝隙看赛神仙关门、熄灯,又隔片刻,料定他已休息,院内无值守的弟兄。他便悄悄开门,找好位置,在屋檐瓦片的檩条头上,安装了一个小巧的无线摄像头,正对着自己的房间门口。 刘牧之又蹑手蹑脚返回房间,打开无线摄像头视频接收装备,额外设置了体温感应报警装置,这样,如果半夜有人来至他门前,摄像头会感应到温度变化,视频接收器就会给刘牧之发出“滴、滴、滴”的预警信号。 插了插销,从屋内锁上门,刘牧之还不放心,又搬来两把太师椅挡在门后,这间屋子后墙是没有窗户的,两扇大大的窗户,分别在屋门的左右两侧,窗户是两扇对开的,上面糊了一层粗布,作用自然相当于现代的窗玻璃了,只是透光性不好。 刘牧之将窗户也从内锁死,索性将冬天用的,挡窗户的木板也用上了,这下就不会出现像电视剧里的情节,捅破窗户吹口白气迷魂药,就能把屋内的人撂倒了。 做完这一切,刘牧之算是放了点儿心,几天的折腾,终于这会儿让他静下心了,再次摆弄着自己手腕的手环和脖子上的项链,试图与实验室联系,连发了几次信号,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心中骂道:你们给爷爷送过来就不管了,联系几次都联系不上,也不担心我是不是传送过来就被杀死了,还做你娘的真人实验呀。 刘牧之不再理会,一夜无话。第二天由于门和窗户都被封严,屋内黑洞洞的,刘牧之感觉不到天亮,直到赛神仙过来敲门,喊吃早饭,刘牧之这才醒了过来,匆匆收拾,自去后厨用早饭。 用完早饭,已是上午十点多钟,也就是巳时,几人正在聚义堂说话,忽然一寨门口值守的小喽啰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大当家的,有要事禀报。”小喽啰说完,面现难色,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停了下来,看了看刘牧之。 刘牧之会意,这是自己不方便听呀,看来得自觉的回避了,于是,站起身,说道:“大当家的,你们忙吧,我突感不适,回房休息去了,”说着起身要走。 “兄弟留步,”大当家的站起身,走到刘牧之身边,将他拉回座位,转身又向那小喽啰说:“有什么要事,只管说,不妨事,牧之兄弟是我们自己人。” 得到大当家允许,小喽啰开口说道:“宁镇县令派人过来,说是有要事与大当家的商议。” 未等说完,二当家“啪”的一声,拍了桌子,站了起来,“这帮官老爷还有完没完,三天两头过来,不是要钱,就是要粮,要物,我们是铸钱的衙门还是官家的粮仓,战乱年代,本来我们自己弄点钱粮都不容易,还要供给他们。” “你给我坐下,哪来那么大火气。” 二当家不再作声,只得悻悻坐下。 大当家又转过头,向刘牧之说道:“牧之兄弟有所不知,二当家之所以发这么大火,确实是因为最近官府的人过来的太频繁,我等能够在山寨平安度日,主要原因是每个月都向我们宁镇县的父母官们纳钱粮,这样他们便不会围剿我们。” “哦,明白,这是用钱给山寨买个护身符呀,这招高明呀。”刘牧之赞叹道。 “并不是我们高明,这个主意,不是我们想出来的,占山为王,我以为就已经成了官府的对立面,是永远的敌人、死对头,我们也打了几次仗,各有输赢,山寨最起码还是我们一直占据着。谁知道后来,他们不但不围剿我们了,还派出使者与我们谈判,双方拉锯,只会彼此消耗,只要山寨每月向官府纳钱纳粮,他们便不与我们为敌,不再大肆围剿我们。” 大当家的望向聚义堂外,似是在思考什么,转而又继续说道:“我当时思索片刻,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双方打仗、耗着,对我们山寨是不利的,毕竟他们是官府,背后是整个朝廷,如果他们想打掉我们,朝廷给的后勤补给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也不需要打,只围困我们几个月,没有粮食,我们也就再无战斗能力了。”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使者,正好你也借这个机会,发展和壮大了枫林寨,对吧?。”刘牧之问道。 刘牧之想象不到,是怎样腐败的官府,是怎样龌龊的勾当,让官贼开始勾结,让他们有了共同的目的。 第17章 升米恩,斗米仇 大当家在聚义堂背负着双手,踱着步,又向大家继续说道:“正是如此,官府想取粮没有正当理由,老百姓也没有多余的钱粮拿出来给他们,总不能让所有人都饿死吧。而那些乡宦士绅、地主、财主大户人家,家中存粮很多,他们的关系往往又盘根错节,县州郡官员一般又得罪不起,不敢向他们征粮。这不,正好借我们之手去抢,抢来之后半数再上供给他们,过了一下我们的手,他们就拿的心安理得、顺理成章了。” “那些名门望族、地主财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他们既然关系复杂,肯定有这个能力,去说动朝廷、州郡,让地方官府围剿你们的吧?”刘牧之又问道。 “不错,地方官府迫于上级压力,也派兵围剿过我们几次,每次都是双方在寨门前对峙几天,没有输赢,甚至没有伤亡,便草草收场。再加上近几年,战乱频发,我等这些小贼小寇的,官府也不看在眼里了,无暇顾及,便由得我们了,只是这钱粮,官府可一直没忘,不但没忘,还变本加厉了。” “就是,几天前刚来过,取走五十担粮食,二百两银子,这次又过来,要我说,就不用见那姓赵的,肥的跟头猪一样,身上都流油,还要来讹诈我们。”二当家的气不过,又在一旁嘟囔道。 “二当家的莫生气,说不定这次不是来要钱粮的呢。”赛神仙捋着胡子,劝慰道。 “他还能有什么事?” “二当家,要沉住气,如今人已经来了,不见是不行的,且听听他要做什么,我们随机应变就是了,记住,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当面发火,否则,你现在就回房休息,也不用你在这一起见他了。”冯义仁威严的说道。 二当家伸出手掌,摆了摆,表示他同意大当家的说法。 来人名叫赵怀仓,在宁镇县府任职,主管钱粮,是县令胡秋来的心腹。 冯义仁便让小喽啰请赵大人上来,他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门厅,出外迎接去了,刘牧之和赛神仙也跟着起身,走到厅外门口站着,等来人。 小喽啰领上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五短身材,因为肥胖,让他整个看起来像一个水桶、像一团肉球,脑袋大大的,都是肥肉,将五官挤在脸的中间,几乎要分不清哪个是鼻子、哪个是眼睛了。 大当家的大笑着说道:“赵大人过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边说着边向来人拱手施礼。 来人并不客气,停住脚步,喘了会儿粗气,方开口说:“冯寨主可是架子越来越大了,赵某要见一面都难了,还得在外候着。” “哪里哪里,岂敢有怠慢赵大人之意,请到大堂上坐,大人请。” 赵大人也不理会,便向大堂内走。 走到门口,刘牧之和赛神仙向他施礼,赵大人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 大家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大当家示意大家赶紧入座。 “赵大人,眼看就中午了,我这就让厨房准备一些野味,让大人享用。”冯义仁首先打破了平静,笑着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饭就不用准备了,直接说事,还野味,看来冯大寨主这里还是有不少存货呀。”赵大人阴笑着,看着冯义仁。 “哪有什么存货,这不赵大人来了,赵大人肯赏脸在这用午饭的话,我现在就派兄弟们上山,能打到什么咱们吃什么。” “还跟我藏着掖着,咱们打交道多年了,你枫林寨有多少家底,我能不清楚?我赵某人此次来,是受胡县令的委托,胡县令又是接到州郡的摊派任务...” 还未等赵大人说完,二当家嚯的站了起来,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的暴脾气,早就将大当家事前的交代,忘到九霄云外了。 对着赵大人说道,“什么摊派任务,前几天不是刚来过,这才几天,又过来索要钱粮,当我们这里是官仓啊。” “二当家,说什么呢,怎么这样对赵大人说话,你给我出去!”大当家也吼道。 “哟,看来贵寨一直对在下,对我们县府,对朝廷很不满呀。”赵大人眯着已经很小的眼睛,讥讽的说道。 “赵大人勿怪,我们岂敢对你有意见,是二当家的昨晚喝太多酒了,还没缓过酒劲,你大人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冯义仁忙解释道,随即又转头看着二当家“还不赶紧出去,站这儿干啥,等着吃饭呢?” 二当家自知失言,也不多说,自行离去。 “冯寨主不用解释,即便是喝酒,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呢,二当家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大当家的就没有么?”赵大人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冯义仁的脸看,似乎要捕捉到什么细节。 冯义仁见他如此,也不再掩饰,还是笑着说:“大人说的是,主要是我们山寨这边实在没多少东西,还有百十号人需要养活呢,我绝对是有心支持赵大人及咱们县府的任务,只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呀。” “没这个能力?哼,跑到人家野猪寨的地盘,在柳家庄挖坟掘墓,里边的宝贝都白拿了?都要据为己有了?”赵大人瞪大了眼睛,目光犀利的看着大当家。 冯义仁和赛神仙均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官府这么快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冯义仁知道,现在再掩饰,也没什么用了,便实事求是的说道:“是,我们是跑到了柳家庄挖坟,但是,我们什么值钱的宝贝都没挖到呀,只有几件破旧的瓶瓶罐罐,赵大人要是喜欢,就在后边院子放着,我现在就遣人给你取来便是。” “少给我来这一套,打什么马虎眼,赵某人是谁派来的,我刚才已经说过,来贵寨的目的,就是因为朝廷平寇战事吃紧,粮饷紧张,向贵寨借粮来了,是借,听清楚了,是借,将来天下太平,朝廷会还给你的。”赵大人已有些生气。 “赵大人,不是在下不帮忙,我如果有很多存粮,别说借了,县府要多少担,我送多少担都行,只是目今天下形势不好,我等几次下山取粮,要么收获很少、要么空手而归,实在再拿不出了,我也得顾及全寨的弟兄不是。” “这么说,大当家的是不肯帮忙了?”赵大人斜着眼望向冯义仁,问他道。 冯义仁又走到赵怀仓身边,亲自提起茶壶,给他茶杯添上一些茶水,和气的说道:“不是鄙寨不帮,实在是无能为力呀,赵大人你看要不这样,我们这几天抓紧再下山找粮,等找到了,我派人通知你,给你送过去,如何?” 赵怀仓右手伸出,猛的将茶杯打翻在地,同时身子也站了起来,由于太胖,那把椅子竟然卡在了腰间,跟着他提了起来。 刘牧之没忍住,竟然笑了起来,赛神仙赶紧拍拍他的手,刘牧之忍住笑,脑子灵光一闪,快步走上前帮忙,趁忙乱之际顺手在赵怀仓的束腰带上摸了一下,神不知鬼不觉。 被椅子卡屁股,赵怀仓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恼羞成怒。双手褪掉椅子后,狠命的掼在地上,又推开了刘牧之,气呼呼的夺门而去,任凭冯义仁在后面紧追着和他说话,赵怀仓只是不理。 第18章 激怒关二爷 终究还是没能劝说赵怀仓回来再议,只有大当家的悻悻而归。 进了大堂,冯义仁方说道:“别看这人肥头大耳、身宽体胖的,心眼却小的跟个麦芒似的,咱们前边做的再好,每次都给他粮食,就这一次没给,已经算是得罪他了,回去不知道又要怎样添油加醋给县太爷告山寨的状呢。” “告他告去,我说大当家的,你怎么那么怕他呢?在他面前跟个孙子似的,大不了跟官府扯破脸皮,再继续干仗,有什么了不起的。” 冯义仁没注意,进门只顾看向赛神仙和刘牧之,突然这大声说话,倒把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是二当家的在大堂角落里说话。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我事前专门交代你,不要在他面前发脾气,你就是不听,你说现在咋办吧?”冯义仁没好气的问道。 “咱们自己的粮食还不够吃呢,为什么还要一直给他们上供,昨天来要,你给了,今天来要,你还给他,那明天、后天呢?早晚会有撕破脸的一天,你那么怕他们干啥,大不了鱼死网破,跟他们继续打。” “呵呵,我怕他们?我怕他们啥?我只是不想跟他们发生无端的争执,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弟兄们跟着打仗,更不想看到弟兄们跟着流血受伤、甚至死亡,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冯义仁坐在椅子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赛神仙站起身,说道:“大当家的莫生气,树欲静而风不止,二当家今日这么做也未必就是坏事,二当家说的对,现今天下形势地方诸侯割据、士绅豪强横行,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咱们山寨,都要保存实力,要能生存,能自保,如果一味的迎合官府,这样会越来越削弱我们自身的实力,即便是我们不想打,到时候任谁过来,都会强占了我们的地盘。” “赛神仙分析的对,官府现在主要兵力是用来平乱和维稳的,即便是县府想灭了我们,仅仅靠县府自己,他们可能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兵力、钱粮,我们暂时可无虞,大当家不比过分担心,再说,我们这一百来号人呢,也不是就在这傻站着,等着他们来杀不是。”刘牧之又补充道。 二当家看两个人都支持自己的说法、做法,竟然用得意的语气向冯义仁炫耀的说:“看看,大当家的,我说的没错吧,做的也没错吧,连赛神仙和刘兄弟都这么说了。” 冯义仁无奈,“既如此,且看看官府下一步会不会有所行动吧。”说完转头看向二当家的,“不管怎样,你这脾气是要改一改了,沉不住气藏不住事,早晚会吃亏的,顺便,去通知所有兄弟们,近些天要小心巡逻,不得擅自离岗,有任何异样,马上过来禀报。” 二当家的拿起随身佩刀,向大堂内的三人施了礼,领命而去。 话分两头表,且说那日在柳家庄的巡逻小队返回野猪寨后,那领头的老李便带领几个弟兄跑到野猪寨大当家的面前,哭诉着自己的遭遇,受了枪伤的那个小喽啰,还不时的“哎哟,哎呦”喊叫个不停。 野猪寨的大当家姓关,名羽,因与蜀汉名将关羽关云长同名同姓,故道上的人送他个诨号关二爷,诨号是这么个诨号,行事却跟关二爷无法比较。 野猪寨地处茅山深处,虽没有长江天险,地理形式不如枫林寨,却也群山环绕,亦能据险而守,易守难攻。唯一不同于枫林寨的是,能直通枫林寨的大路只有一条,而通往野猪寨的,却有两条大路,这在战时就要分兵据守,多操一份心了。 关二爷起身离开铺着一张虎皮的座椅,走下台阶,掀开受伤的小喽啰的衣袖,见伤口处似有一小孔,血已止住了,也不像箭伤。 问那领头的道:“老李,这是被何兵器所伤?” “我等不知呀”便又真真假假的重复道:“我等巡逻至柳家庄,见有一群陌生人,上前盘问,走至跟前,我认得是枫林寨的大当家的,我们本不想与他起冲突,劝他们赶紧离开,他们非但不听,还言语侮辱我们,最可气的还辱骂大当家的你呢。” 关二爷问道:“他姓冯的骂我什么?” “小的不敢说” “快说” “骂你是狗杂种、是官府的一条狗,不配叫关羽这个名字,是...” “住口。”关二爷已然生气。 老李见状,却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说道“我等便与他们理论,见势不妙,我让这个弟兄发信号喊人,不料想,突然一声响,他就受伤倒伏在马背上,谁都没看清是何兵器所伤,他们人多势众,又有邪门武器,我等只能赶快撤退回来了。” “好你个姓冯的,欺人太甚,跑到我野猪寨的地盘撒野,伤我的人,还辱骂我,老子与你没完。”说完,关二爷右手紧握,狠捶了一下桌子。 这里需要另外解释一下,老李之所以这样骂关二爷,确实是回来告状的时候他老李自己骂的,他完全是打人就打脸,骂人就揭短,就为了激起关二爷的愤怒,好为大家报仇。实际上,冯义仁半个脏字都未说的。 这样骂关二爷,是有前因的,关二爷他幼年丧父,母亲独自一人艰难抚养,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只两个月时间,他村里的及附近村里的几个男人,有光棍、也有有家室的,光棍汉光明正大的去,有家室的偷偷摸摸的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群人经常光顾关二爷家,帮忙干种地、担水等体力活,还会送些钱、粮,母子俩的日子渐渐好转,不再为生计发愁。当然,母亲从来都是瞒着关羽,自己村认识的,就说是来家里帮忙,外村不认识的,只说是远房亲戚过来帮忙,这些人来的时候,干完农活或家里的活,母亲总是会将关羽支走,让他出去玩。 小伙伴见到关羽后,毕竟都是小孩儿,不懂事,在关羽面前乱说“你母亲和男人睡,你不知道是谁的种”“你是个狗杂种”等等,关羽发狠,和小伙伴打了起来,小伙伴们也不服气,怂恿关羽道“不信你现在回家看看。” 关羽撞破了母亲与他人的苟且之事,自感没脸再在村里待下去,小小年纪独自出去闯荡。 后来,关羽长大之后,前几年机缘巧合,带着一群弟兄占领野猪寨,占山为王。自此,摄于关二爷的威名,无人敢再提起关二爷的过往,直到老李今日故意这样骂他。 说他行事做派,完全与关二爷沾不上一点边,有时候心狠手辣,有时候阿谀逢迎。心狠手辣,却是对自己的山寨弟兄,是对竞争对手,是对被抢劫的人家,而对官府却卑躬屈膝、阿谀逢迎,就像是官府的一条狗,一条很听话的狗。 第19章 监听,密谋(一) 自赵怀仓愤怒而去后,刘牧之便借口身体不适,多在房中休息。那天他帮赵怀仓整理衣服是假,而是趁机在赵大人的束腰带锈饰花纹上扣上了一个小窃听器。 刘牧之躲在房间没闲着,在倒腾自己的监听设备,由于县府和山寨距离较远,不能实现实时监听,只能听下载好的,窃听器上传到云端的录音。 却说赵怀仓回到县府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去拜见了胡县令。门吏将赵怀仓引至书房,见了胡县令,赵怀仓马上就跪倒在地,臃肿肥胖的身躯,蜷缩在一起更像是一个圆滚滚的肉球了。 “胡县令啊,是下官无能,未能完成县令大人交代的任务,特来领罪来了,”赵怀仓两只胳膊前臂架在地上,肥硕的脑袋埋在胳膊中间,边说边痛哭流涕。 胡县令见状,也不知道赵大人在外是遭受了什么委屈,以至于这样失态。赶忙从书桌内的椅子上起身,走到赵怀仓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拉起。 拉了几下没拉动,安慰道:“赵大人,这是为何?站起身来说话,这让下人们看到,成何体统呢?” “下官无能,无颜面对大人,唯有跪着回话,才能感觉稍稍心安啊。” “赵大人,这是怎么说?快快起来,不然,你自己在此跪着吧,我到别处去了。” 赵怀仓听得出,胡县令这是有点儿生气了,他便不再执拗,缓慢的,先撑起胳膊,直起来上半身,后又抓住身边的椅子,慢慢站了起来,对他来说,简直太费劲了。 起身之后,赵怀仓又向胡县令施礼,重复说道:“确是下官无能,没有完成县令大人交付的任务,没能借上来钱粮。” 见不是其他大事,胡秋来这才放下心。 遂板着脸问道:“赵大人,那你说说吧,为何这次会空手而归呢。” “胡县令啊,实在是冯义仁他欺人太甚,下官奉大人命去枫林寨,到他山门前,冯义仁架子大的很,寨门口守卫进去通报,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准许下官进去。” 赵怀仓边说,边抬眼看了一下胡秋来,见县令大人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犀利的盯着自己,本来就精瘦的脸庞,此刻更显威严。 赵怀仓马上又低下了头,他猜不透县令大人此时内心是如何想法,县令大人从来不会喜怒形于色,很让人捉摸不透。 赵怀仓继续说道:“下官到了山寨,向冯义仁表明县府及朝廷借粮之事,并声明只是借用,待日后朝廷稳定、天下太平,定会还于他。可这冯义仁,不仅讲出百般理由,拒绝借粮,还当着山寨众人之面,羞辱下官、诋毁县府和朝廷。” 胡秋来依旧未作任何表示,赵怀仓等了片刻,只得继续说道:“冯义仁说下官体胖,似肥猪一样,由此可见朝廷都养了一群什么黑猪、白猪。羞辱下官也就罢了,冯义仁还诋毁县府、妄议朝廷,说咱们县府只会勒索讹诈老百姓,强取豪夺那么多钱粮,都进了县府官员的个人腰包,居然还有脸去他枫林寨借粮,朝廷是狗屁朝廷,县府是狗屁县府,他就是有粮也不会借,他巴不得这样的县府,这样的朝廷,早早的倒台才好呢。” “放肆,他冯义仁算个什么东西,就敢这样辱骂县府,辱骂朝廷。要不是本官用得着他,早就将他捏死了。如今枫林寨声势大了,他这气焰也开始涨了。”胡秋来阴沉着声音说道,声音并不大。 赵怀仓赶紧附和道:“对,我进了山寨门就给冯义仁说明了,是朝廷为平息小股叛乱,由郡州上级衙门委托县府来借粮,这小子不顾国家大义,不仅不借,还辱骂县府和朝廷,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秋来背着手,在屋内踱着步,其实他内心杀心已起,枫林寨能发展成如今的声势,可以说有他胡县令一半的功劳,如今,尾大不掉,自己想要借点粮,都被无情的拒绝了,不给一点面子。 胡秋来也清楚,这些骂人的话,多半是赵怀仓自己添油加醋讲出来的,他也不计较这些,毕竟此去的目的确实并未达到,这就够了,这就让他有理由怀疑,以后的枫林寨一定会成为县府的大患。 得想个办法,胡秋来停住脚步,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人,看着赵怀仓道:“赵大人,劳你辛苦,去着一小吏再跑一趟,不过,不是去枫林寨,是去野猪寨,就说我的邀请,将关羽关二爷喊来县府见我。” 赵怀仓不明就里,随口问道:“野猪寨不是已经借给咱们钱粮了,还喊他做什么?” 胡县令瞪他一眼“你去办便是,等他来了,自会知道。” 赵怀仓不敢多言,告辞退下。 第二天一大早,关羽轻装便从,由赵怀仓带领着,出现在了县令的书房,见到胡县令,关羽跪倒在地,先行了礼。 胡县令忙将他拉起来,口中说道:“关二爷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分宾主坐定,关羽首先开口道:“胡大人喊在下过来,定是有什么要事吩咐吧。” “不急,先喝茶,胡某的一个朋友知道我喜欢喝茶,前几日,特地带给我的上等浮梁茶,今日关二爷有口福,尝尝如何”,胡县令边说着,自己举杯递到口边,呷了一口。 关二爷依命,端起杯子,也尝了一口。再好的茶叶,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不品茶,不懂茶的好坏,放下茶杯,却依旧谄媚的笑道:“好茶,好茶。” 胡县令亦大笑起来“既然关二爷喝着好,一会儿走时,胡某就送你一些。” 关羽马上站起来,向胡县令行礼:“大人,小人何德何能,敢要大人喜欢之物。” “你是胡某的朋友,你肯借粮于县府,帮我完成太守及朝廷交付的任务,胡某心存感激,胡某只是送你一点茶叶而已,关二爷不必挂在心上,快坐下、坐下。” 关羽谢过,重新坐下。 “哎...”胡县令又喝了一口茶,突然长叹一声。 “胡大人有何烦恼?如果钱粮还不够的话,在下回去再想办法,再帮大人筹措。” 胡秋来并不答言。 赵怀仓看了一眼,对关羽说道:“关二爷有所不知,此次县府、朝廷借粮,下官也去了枫林寨,胡大人正是为此恼怒,他枫林寨不仅拒不借粮,还羞辱下官,辱骂县府和朝廷。” 第20章 监听,密谋(二) 关羽一听,又是枫林寨,禁不住轻拍了下桌子,骂道:“又是他姓冯的”。说完,自觉不妥,歉意道:“在下没忍住,没有不恭之意。” 其实,县府在两个山寨,都安排的有自己的眼线,也可以叫作细作吧,人是在山寨,跟着山寨一起打打杀杀、吃吃喝喝,实则是为县府办事,山寨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及时将消息传递到县府。 所以,胡秋来和赵怀仓就能随时掌握山寨的动向。就像赵怀仓在枫林寨一时气急说出来的,挖坟掘墓之事,就是潜伏在枫林寨的细作告诉他的。 胡县令自然知道是枫林寨伤了野猪寨的人,他今日召关羽前来,目的就是要小题大做,夸大两家的矛盾,好让野猪寨参与到自己准备下一步对枫林寨的行动上。 话得让关羽自己说出来,他们不能代劳。胡县令故作惊讶的问道:“枫林寨可曾得罪了关二爷,让关二爷如此恼怒。” “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冯义仁带着枫林寨几十号人,闯入在下的地盘,不仅不听劝阻,还将在下的人打伤了,并且也辱骂了在下,却不知他对大人,对县府也如此。” 赵怀仓故意怒道:“枫林寨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了。”遂又转向关羽说道:“关二爷,莫嫌弃下官说话直,枫林寨今日能到你的地盘,横行霸道,假以时日,就能夺了你的位置,占领了你的野猪寨。” 胡县令见关二爷满脸怒气,却并没开口说话,又讥讽的说道“诶,赵大人,莫要胡乱猜测,枫林寨势大,再吓坏了关二爷,有弟兄受伤,关二爷自家多赏他些银子、多宽慰几句就行了,不要因为这些小事,伤了两个山寨的和气,若真跟枫林寨打起来了,野猪寨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野猪寨同枫林寨历来就是一对冤家对头,在两家划清地界之前,经常会因为争抢东西,而打的头破血流。 刚开始野猪寨势小人少,自然吃亏的次数多。枫林寨两位当家的,也多次羞辱关二爷,无奈,打又打不过,只能自己生闷气。 后来,县府为了自己的利益,介入之后,为了限制枫林寨一家独大,也为了均衡两者的关系,便提出了划分地界的建议。 不再靠争抢,有了自己地盘,有了稳定的、充足的资源,使得野猪寨这几年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也因此,关二爷对县府、县令大人心存感激,唯命是从。野猪寨的实力已经不弱于枫林寨了,这也给了关二爷底气,支撑着他有朝一日复仇枫林寨的想法。 现如今,听两位大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更想起之前自己遭到的羞辱,早就激起了关羽的愤怒,怒目圆睁,向胡县令抱拳道:“大人,在下已经忍了枫林寨很久了,今日如果县府有意对枫林寨行动,算我们野猪寨一个,在下必定鞍前马后,听从县府调遣。” 胡县令赶忙说道:“关二爷误会啦,胡某并无此意。” 赵怀仓明白,胡县令最近对于枫林寨一向也是颇有意见,再加上此次县府如此重视的征粮之事,枫林寨竟然一点情面不讲,半点不予支持。胡县令心生怨恨,既然喊了关羽过来,必然对枫林寨有个说法,不会无动于衷的。 想及此,赵怀仓劝道:“大人,枫林寨不借粮事小,对我们的威胁却是很大,任由他发展下去,先吞并了野猪寨是肯定的,现如今天下不稳定,偶有叛贼作乱,我可以预言一下,将来枫林寨在我等辖地举事,也未可知呀。尾大不掉,今日不除,他日后患无穷,我等还要受朝廷降罪,请大人三思啊。” 赵怀仓的一番话,算是说到了胡秋来的心坎里,枫林寨在他胡秋来的眼里,原本就是一枚棋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棋子不听使唤了,那就是没有一点用了,没有用了,就要舍去,就要换新的上来。 胡县令依旧坐在椅子上,如在思考。 关羽听赵怀仓如此说,生怕两位大人怀疑到自己身上,立马起身,跪倒在地表忠心:“关某的山寨,就是大人的山寨,关某的弟兄,就是大人的衙役,大人如有行动,我山寨弟兄愿为先锋,誓与胡大人、县府共进退。” 胡秋来使个眼色,赵怀仓慌忙将关羽拉起。 “胡某原本想简单教训一下、点醒一下枫林寨,不想大动干戈。今日,既然二位都如此认为,那咱们就重新计议,不留枫林寨了。”胡秋来叹了口气,表示无奈的说道。 “成大事者,不应有妇人之仁,剿匪灭贼,胡县令这是为朝廷除掉了一个后患,朝廷嘉奖还来不及呢。”赵怀仓又怂恿道。 关羽站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脸上只有尴尬的讪笑。赵怀仓说话毫不顾忌,说什么剿匪灭贼,他关羽也是个匪,野猪寨和枫林寨一样,是个匪窝,不由得让关羽有点担心,县府会不会剿完了枫林寨,接下来就剿灭他的野猪寨呢? 赵怀仓还要再说什么,被胡县令打断了,他瞥见了关羽的脸色,看透了他的担忧,遂笑着说道:“关二爷放心,事成之后,如果关二爷喜欢逍遥自在,就继续做你的山大王,有我胡某在,就有你野猪寨在;如果想图个安稳,胡某会在县府给你安排个差事,悉听尊便。” “多谢大人美意,大人准备如何行动,请示下?”关羽没有回答胡县令的两种假设,只是催促胡秋来说出接下来的打算。 “本官是这样考虑的,鉴于目前的形势,虽然借粮不成,但枫林寨不一定对县府有防备之心,明日可以派一个人,再去枫林寨,请冯义仁到县府吃酒,他若能来,我们就省去很多事,当场拿了他,擒贼擒王,咱们手里有了冯义仁,不怕枫林寨不就范。” “那冯义仁若疑心,不来呢?”赵怀仓问道。 “不来,那就说明他对我等已有戒心,处处防备,只差明着撕破脸了,那就更不能留了,我会上报太守,借一些兵丁、弓箭,再加上县府的衙役,还有关二爷的人,冲上宁镇山、灭了他枫林寨。” 胡县令说这话时,目露凶光,对他来说,这枫林寨是不除不快了。 第21章 不被相信的录音(一) 三人计议已定,势必要除掉冯义仁,夺了枫林寨,其他便是细节了。 为了避免引起冯义仁的怀疑,商议还是由赵怀仓明日跑一趟,去枫林寨代胡县令邀请冯义仁来县城议事,时间定在后天,地点定在县前街最西边的酒楼,食味楼二楼的闻香斋,到时候提前由关二爷出面,承包整座酒楼,将一楼、二楼都安排成自己的弟兄坐着吃饭、吃酒,看二楼动静行事。 最后,胡县令说道:“此计若成,拿下冯义仁,枫林寨群龙无首,其他人都不足虑,更容易攻取;此计若不成...”。 胡县令并未作出这样的假设,接着说道:“不论此计成与不成,三日后,咱们两家只管集结人马,就是强攻,也要剿灭这伙土匪、叛贼。” 夏季的午后,太阳毒辣辣炙烤着地面,蒸腾起源源不断的热气流,这个时候人要是站在太阳光下,找个大盖子盖上,要不了很久,绝对会像蒸包子一样,将人也蒸熟了。知了也懒得叫了,它应该和人一样,是到了该躲在屋里或树荫下午休的时间了。 枫林寨的弟兄们用过午饭,没有值守任务的,躲回自己屋里,或者干脆和值守的兄弟一样,找个树荫,坐着打盹、休息。 几天的相处,让刘牧之也放下心来,通过自己安装在聚义堂的窃听器和房间门口的监控,没有发现异样,也没有听到他们谁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最多是谈论一下刘牧之身上总是携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他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两位当家的对他也恭敬有加,好吃好喝招待着,也从未向刘牧之提过什么要求。有时候刘牧之自己就想:大当家的对我无所求,那他召我来枫林寨做什么?养我一个闲人对他有什么好处?也许,他是有所求的,可能还没到求我做事的时候吧,刘牧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好睡的心安、吃的心安。 自此后,他在睡觉时,便不再锁死门窗,太热了,即便是自己拿出行李包里带的小风扇一直吹,根本不管用,整个屋内就跟蒸笼是一样的。 这个午休,他便大开着门窗,仰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刘牧之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荒野之中,四周白茫茫一片,似雾又似烟,看不清周围的一切,隐约中可见自己前方几米远,有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手持一面红旗,在拼命摇旗呐喊,所说什么,刘牧之听不清楚,只觉得身影很熟悉。 刘牧之欲要走前几步查看,突然,从自己身后飞过来几只利箭,全部射在了前边那人后背上。那人身体吃痛,脚步踉跄,差点摔倒,随即,又双手紧握旗杆,借助旗杆之力,拼命撑住身体不让倒下。 刘牧之望向身后,要看看谁从背后射的冷箭,可是,白茫茫一片,哪里会见得人了。走到跟前要去扶那人,查看他的伤势,刚挨着那人的胳膊,他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那一面红旗。 离开了双手扶持的红旗,随即就歪了,要倾倒,刘牧之想到没想,顺手抓住红旗,也不知道为什么,拿着红旗,他也开始摇曳起来,前边很远处,似有一处闪光点,像是大海中的灯塔,忽隐忽现,可周围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刘牧之不知所措。 院子外的喧闹,吵醒了还在熟睡的刘牧之,也打断了他的梦,是午睡起来的一群兄弟们在说笑了,笑声很大。 刘牧之无奈的摇摇头,透过窗户看屋外洒落的阳光,已是下午四五点时间了,刘牧之翻身起床,想起自己刚才的梦,好生奇怪,这是他穿越以来,甚至没穿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第一次做梦,梦中场景,记忆犹新。 他虽然不信测字看相算命,闲着无聊,本要去找赛神仙解梦来着,收拾齐整,瞥见了自己的监听设备,心想,一天时间了,今天的监听录音还没听呢,解梦不着急,先听录音吧,看看这位赵大人今天又有什么新消息带给我。 戴好耳机,准备好播放设备,无用的闲聊,都是点了快放或直接跳过。直到听完赵怀仓三个人的谈话,刘牧之顿感心惊,这个赵怀仓和胡县令也太歹毒了吧,只一次不配合他们工作,就要欲除之而后快。 随后又暗自庆幸,自夸道:得亏我刘牧之聪明,给赵大人配了个窃听器,要不然,枫林寨怎么死的,他们都不知道。说着,拿起播放设备,走出屋门,站在院中喊道:“大当家、赛神仙,快到聚义堂来,有要事商议。”。 刘牧之喊完,自行先去了聚义堂,顺便让院子门口的小喽啰去喊二当家的。 不多时,人便到齐。 二当家的先开口道:“刘兄第的身体好些了?这两日不常见你,听说是病了,山上白天热,晚上有点儿凉,你才上山,得多注意才是。” “谢谢二当家的挂念,我好了,没啥事儿。”刘牧之拱手谢道。 “他肯定是好了,要不然也不会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气运丹田、声如洪钟,刘兄第的身体可好着呢。”赛神仙开玩笑的说道。 大家亦随之大笑。 “不知道刘兄第喊我等前来,有何要事?”赛神仙止住笑,捻着胡须,问道。 “两位当家的、赛神仙,我知道,接下来我给你们看的东西,听的东西,你们都很难理解,很难接受,不过,这是事实,你们得接受。”说着,拿出来了播放设备。 “这是何物?”二当家的凑到跟前,端详半天,不认识,问刘牧之。 “我刚才说了,你们不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注意听接下来这里边放出来的声音就行了。”说着,刘牧之按下了播放键。 刘牧之播放的,是他截取好的录音片段,就是赵怀仓他们三人在县府书房的密谋。 “哎,这不是那头肥猪赵怀仓的声音么?他怎么在这里边,怎么钻进去的?”二当家的说着,便拿来播放器来回翻转看。 大当家和赛神仙,也凑了过来看。 大当家说道“这好像还有胡县令说话,另外一个说话的是谁,不太确定,好像是野猪寨的关二爷。他们怎么都跑到这里边了?” “刘兄第你这是用了什么法术,将他们都收到这个小小的东西里了?”二当家的说着,又拿起播放器看了又看。 “哎呀,我再说一次,你们不要管这个东西是啥,只听里边的内容就行了,听内容,好吧,别再问了。”刘牧之看他们三个的注意力,全在这个小小的播放器上,不禁有些怒道。 在几人的一问一答,及他们三个人的满脸疑惑中,录音播放完了。 “好了,声音播放完了,两位当家的、赛神仙,你们有何想法?”刘牧之看着他们问道。 二当家的还要去翻那个播放器,被刘牧之抢先一步,拿起来,收进了自己口袋。 “他们是被你用法术收进去了么?怎么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见不到人呀?” “还在问?这是问题的关键么?我是在跟你讲这个小东西的问题么?”刘牧之说着,又从口袋掏出播放器在三人面前晃了晃,握在了手里。 “那你让我们看这个做什么?喊我们来是什么要事?” “我说二当家呀,你刚才干嘛了,就没听到里边在说什么么?” 见刘牧之生气,大当家和赛神仙忙劝道:“刘兄第莫生气,我等不知道这是何物,无从谈自己什么想法,里边的内容鄙人倒是听了,他们三人说是要攻取咱们枫林寨,是吧。” 第22章 不被相信的录音(二) 刘牧之略感欣慰,二当家这个没脑子的,不听就不听了,还是大当家和赛神仙心细,关注力也没在播放器这个物件本身上。 “对,我也听出来了,是胡县令、赵大人,另一个应该就是野猪寨大当家的关二爷,他们三个要邀请在下赴宴,并趁机夺取了咱们的山寨。”冯义仁补充道,但是,掩饰不住他满脸的疑惑。 “对呀,我把你们三个喊来,说的要事就是这个呀。官府和野猪寨勾连,要对咱们枫林寨行动了,咱们得赶紧采取相应的措施。”刘牧之说道。 几人又纷纷回到座位,刘牧之看大当家和赛神仙依旧气定神闲,丝毫看不出任何慌张的情绪,不禁心中感慨道: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这两人,都可拜上将军,胸有沟壑、胸有成竹。 再看看二当家的,看模样也很平静,只是在傻不楞疼的盯着刘牧之看,还在看着刘牧之放在桌子上的手,手里攥着的音频播放器。 “应对?什么应对措施?”大当家的反问道。 听大当家如此问,刘牧之心想:算了,我收回我刚才的想法,什么面如平湖、什么拜上将军,高看他们了,什么都不是。 赛神仙也问道:“老朽已过年过半百,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事,刘兄弟莫怪,其实,二当家要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你这个小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宝贝,居然能将胡县令他们三人,收入其中。” 刘牧之长叹一声,他也知道,如果不把这个合理的解释清楚的话,他们三个一定还会纠结在这个播放器上,刚才,其实只是大当家和赛神仙比二当家能沉住气,他们不问,借二当家之口问。 “好吧,我也不给你们解释了,说不清楚,我给你们现场展示一下,你们就明白了。”刘牧之说着,打开了手里播放器的录音功能,“来,你们三个人,谁都行,随便说几句话。” “说什么呀?”二当家的问。 “你想说什么说什么,随便说。” “那我还是想知道,你是神仙下凡么?这是什么宝贝?能将人收进去...”。 刘牧之没等二当家说完,按下了停止键,同时对三个人说“你们听好了,”又按下了播放键。 刚才二当家和刘牧之几句简单的对话,随即被原样播放了出来。 “我和你怎么也跑到这里边去了,可是我们俩不是还在外边呢?”二当家奇怪、惊恐的眼神看着刘牧之,问道。 赛神仙这时也站起身,向刘牧之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老朽才疏学浅,此生原不信什么神神鬼鬼,今日见刘兄弟之能,必是神仙下凡无疑了。” 大当家的接着说道:“二当家的在柳家庄挖坟掘墓,说是有什么墓主鬼怪,我等不信,这才派人访查,在柳家庄找到刘兄弟请上山来,我们没有看错。这哪是什么鬼怪,赛神仙说的对,刘兄弟是神仙下凡吧,不然怎么有如此手段。”说着两人竟然向刘牧之行礼。 刘牧之也不阻止,任他们行礼去,搞得哭笑不得,他知道,再解释也不会说清楚的,爱咋想咋想去吧,对他们说道:“你们别管我下不下凡,我现在是肉体凡胎,经不住箭射刀砍的,人家要来打我们了,就说说现在准备怎么办吧?你们不担心,我还愁我自己的死活呢。” 大当家的安慰道:“目前形势,还未可知,以我和胡县令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不会如此绝情要剿灭我山寨,如果明日他真要请我过去,我见他之后,说明情况,求他宽限几日,定不会刀戈相见的。” “对,怕他做什么,明日要去,我陪大当家一起过去,他们敢有异动,我们手中的兵器可不是拿着玩的。”二当家附和道。 刘牧之不禁叹道:“匹夫之勇,你们是没听清楚录音的内容么?” “听清楚了,以我对胡县令的了解,咱们山寨对他还是有用的,他不会这么做的,剿灭咱们,他能有什么好处?胡县令是爱财之人,他这样做完全是自断财路,说是借钱粮,大部分都是进了他自己的腰包,双方心知肚明,谁也不说破。”冯义仁解释道。 “大当家,野猪寨也参与进去了,这次可能跟之前不一样吧,你醒醒吧。”刘牧之有些着急了,他还想着大当家有勇有谋,谁知道也如此糊涂,竟然偏执的认为县府不会这么做。 “冯某未收到任何消息,县府也没有任何行动,你让我如何应对?” “这里边放的录音,不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刘牧之反问。 “这,我们都不知道此是何物,不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让我们如何相信呢?再说,现在朝廷忙于平乱,他胡秋来根本借不来兵,仅凭那些县府的衙役,伤不了我山寨半根毫毛。” “你们不是说我是神仙下凡,神仙啊,神仙说的话你们都不信么?” “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也有说错的时候。” 刘牧之无奈,又是一声长叹,赌气说道:“这么说是大当家的不相信在下,不相信录音的内容了,也罢,明天赵怀仓过来请你,你可一定要去啊,到时候我也随着你们一起去县城,咱们就证明看看,看他胡县令是不是会对你大当家动手,会对枫林寨动手。” 说完,刘牧之站起身,回房去了,大当家的也没挽留,只有赛神仙跟着追了出去。 “赛神仙,你跟我进来做什么?你不是也不相信。”刘牧之没好气的继续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能保全山寨,我刚来山寨没多久,有个安身的场所了,可不想它就这么被灭了,我又得颠沛流离,哎,为啥大当家就是不信呢。” 赛神仙也只是叹气,捋着胡须。 刘牧之突然说道:“赛神仙,你不是会测字、看相么?那你快卜一卦,看看这次山寨命运如何?” “我并不担心这个,山寨有贵人相助,自然可以化险为夷,只是,哎...,一切都是天意呀,天命不可违。”赛神仙又顿足道。 刘牧之看得蹊跷,“你这是何意呀,赛神仙?” 第23章 天命难违 “大当家这次县城之行,是去定了,即便是你刘兄弟拿着那个什么器,将声音放给他听,也无济于事,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劝进的原因,这是天意,大当家被鬼迷了心窍,自不会考虑此行是否有埋伏、有危险,谁劝都听不进去的。” “赛神仙,你这是给卜过卦了,如此肯定的说?”刘牧之好奇的问。 赛神仙压低了声音,“也不是刻意去卜,刚才你们争论之时,我让自己静下心,默念几声卦语,将你三人的面相、周身之气看了一遍,只有大当家周围似有黑气笼罩,面色发暗、印堂发黑,这是大凶之兆啊。” 刘牧之虽然不知道赛神仙说的全部卦语是什么意思,平常看古装电视剧也知道,他也能理解所说的印堂发黑,说到这个词,就说明这个人离死就不远了。 刘牧之更吃惊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遂向赛神仙道:“神仙有无破解之法?大当家的可不敢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赛神仙摇摇头,又重复的说道:“这是天意,都是定数啊,无解。” “那咱们明天把大当家的绑起来,坚决不让他下山就是了。” “没用的,山寨那么多弟兄,你说他们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绑他们大当家,谁会答应?即便真是绑了,死,有很多种方法,咱们防不住的。”赛神仙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刘牧之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虽然他也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实话,他与大当家及山寨的众弟兄,目前还谈不上什么交情,毕竟相处日短,悲伤却是发自内心的,他第一次明知道这个人可能会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救不了,即便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是个陌生人,人都会有悲悯之心的。 令刘牧之伤感的另一个原因,本想着末世王朝,社会动荡,自己藏在深山匪寨,会相对安全、相对太平,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再穿越回去就行了。可是,最后还是逃脱不了世事的纷争。 穿越以来,刘牧之也多次试图联系公司,均未得到回应,这个时候,如果公司能传送给自己一大批机枪,装备至少一个排的兵力,诸事可定,还怕什么几倍于自己的敌人。 “多想无益,你我还是早做安排吧。”赛神仙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安排?赛神仙指的什么安排?”刘牧之问道。 “你我都是大当家相邀上山的,如果大当家死了,这枫林寨还会有你我的安身之地么?趁早收拾,别等人家赶咱们了。” “赛神仙,咱们怎么就能走呢?如今是枫林寨生死存亡之际,如果大当家赴宴真回不来了,二当家的有勇无谋,还得靠你我相帮,打退官府随后的大举进攻才是,要不然,枫林寨就真的完了。” “老朽江湖漂泊大半世,虽然是被胁迫上山,后又自想老朽这人生还剩几年呀,索性待在枫林寨,最起码能衣穿暖、食果腹,了却残生,不想又发生这样的变故,我看什么相呀,一直装糊涂多好。” 赛神仙边说着,边往门口走去,一只脚抬起,准备迈出门槛,又突然停住了,转头又看向刘牧之:“刘兄弟,我不知道你拿那个播放器是何物,我希望里边的谋划是假的,我也希望我看得面相是错的,咱俩的谈话,你知我知,到此为止。不过,刘兄弟你如果选择继续留在山寨,老朽也奉陪,我也说过有贵人相助,山寨无恙。那个贵人,应该就是你吧。” 说完,赛神仙便离开,回对面自己的房间了。 第二天刚过辰时,山寨大门的小喽啰便上山禀报,说是前几日那个大人又来拜见大当家。 刘牧之心中暗道“真是积极呀,来的真早,几十里的路程,这得六七点都出发吧,害个人都这么迫不及待么?” 大当家、刘牧之等几人是刚吃过早饭,在聚义堂坐下。 听到小喽啰来报,刘牧之又不失时机的说道:“大当家,你看,赵怀仓果然来请你了,这就证明,至少我提供的信息是没有错的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去赴宴?”刘牧之再一次挽留冯义仁,或者说是在试图再一次挽救他。 “多谢刘兄弟好意,我已作了安排,即便这次胡县令真是摆了鸿门宴,他是项羽,那我也可能是沛公呀,逢凶化吉,定会全身而退的。”冯义仁主意已定,笑着婉拒了刘牧之的建议。 见大当家如此固执,刘牧之看了一眼赛神仙,赛神仙神情严肃,轻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刘牧之也不再多劝,想着大当家说是已做了安排,现在只能希望他考虑问题周全,希望他能化险为夷、平安而归吧。 这次赵怀仓进入聚义堂之后,态度与上次可是天壤之别,先向大当家施礼道:“赵某上次来贵寨借粮,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大当家多多恕罪。赵某回去之后向胡县令汇报,胡县令当时就训斥下官,说下官不会办事,去向人家借粮还这样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人家不借你粮是对的。” 冯义仁赶紧回礼,说道:“害大人被胡县令训斥,是我们的不对,只是我们山寨真是无能为力,也请赵大人见谅啊。” 赵怀仓抬起左手,止住了冯义仁的讲话,“大当家的客气了,借粮的事就算是过去了,不再提了,今日赵某再次上山,一是特地来向大当家的赔罪来了,二呢,便是受胡县令委托,请大当家跟赵某一起,到县城一叙,久未见面,胡县令甚是想念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可不能驳了胡县令的面子呀。”说完,肥胖的脸上,五官又堆积到了一起,这是强挤出了一阵大笑。 刘牧之看着都很尴尬,赵怀仓啊,为了能请到大当家的去赴宴,真的是可以说低三下四,就他昨天那趾高气昂的派头,能真心给冯义仁道歉才怪呢。 冯义仁慌忙答道:“赵大人客气了,冯某怎么敢驳了胡大人的面子,我等跟赵大人去见胡县令便是。” 赵怀仓喜形于色,催促道:“如此,那现在便动身吧,胡县令设宴,定于中午,你我还来得及吃上宴席。” “我说赵大人,你们想要陷害大当家、夺了枫林寨,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刘牧之终于还是没忍住,对着还在兴奋地赵怀仓说道。 刘牧之话一出口,如当头一棒,赵怀仓呆立了片刻,他肯定想不明白,为什么刘牧之会知道他们的计划。 到底还是久混官场的,赵怀仓随即笑着答道:“这位兄弟,这是从何说起呀?胡县令就是邀请大当家吃个饭,怎么能谈到陷害呢,说笑了。” 第24章 县城初识刘季奴 刘牧之还想说什么,被冯义仁制止了,大当家的问道:“刘兄弟不是说要跟冯某一起去县城,东西可曾收拾?” “去,我一定跟着去,我去县城,是去玩的,可不是要参加你们的什么宴席,大当家的不用管我。”刘牧之没好气的答道。 大当家的也不理会,只对赵怀仓说:“赵大人请先喝茶,稍等一刻钟,我们全部收拾停当,即刻就动身。” 知道赵怀仓今天会来,也知道今天跟着大当家这一去,凶险万分,刘牧之昨天晚上就已经备齐所有的东西,他甚至穿上了特制的超薄防弹衣,穿越过来带的四把枪,他今天随身带了两把,都已装满子弹,还带了几个同样装满子弹的弹匣,一共几十发,应该够用了。 手枪,是为了远程攻击和自保,刘牧之也考虑到,近身肉搏时,自己并不擅长使用刀呀、剑呀这些武器,就将一个高压电击棍带在了身上,这个比那些冷兵器好用,只要是碰到人,或者碰到他们手中拿的铁质武器,那人便立马会被强烈的电流击倒,没有半天、大半天是醒不过来的。 其他东西,刘牧之觉得无用,没再多带。片刻之后,大当家、二当家及几个随行的弟兄都已收拾完毕,赵怀仓急不可耐的站起身,向大当家的施过礼,又催促道:“准备就绪,那咱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按照大当家的安排,枫林寨由赛神仙及几位堂主留守,冯义仁听了刘牧之的录音,虽然他没有采信,心中已有所顾虑,这次他特地留下赛神仙和几个堂主,就是为了以防不测,如若官府真的来围攻他们,只需闭门坚守,不可出门迎战,官府钱粮吃紧,最多一二十日,不战自退,而枫林寨,他冯义仁早早就在后山粮仓,贮存了全寨弟兄可以吃上一年的粮食。 刘牧之钦佩大当家的一点,就是能够居安思危,能够未雨绸缪,试问,哪个山寨的草莽匪寇能够想到这一点?若不是今日天意注定,他冯义仁日后起兵造反,很可能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在赵怀仓的一路催促之下,一行八九人,终于在中午一点之前,赶到了食味楼。 冯义仁邀请刘牧之共同上楼吃席,刘牧之拒绝了,小声对大当家说道:“这是鸿门宴,我可不敢吃,我自去附近转转,给我一些碎银子,不用管我,有什么异动,我会及时过来支援你们。” 冯义仁掏出碎银子,递于刘牧之,刘牧之又低声说道:“大当家,一切自当小心谨慎,你可让其他弟兄另着一桌坐于你包间前边,这样你们相互有个照应,我去附近转转,看有无其他异常。” 冯义仁并未回话,看着刘牧之,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跟着赵怀仓便上二楼去了。 刘牧之出了酒楼,这才认真看了周围,县前街,这条街因为有县衙在,做生意的及行路人,自然避开。和他相交的这条街就不一样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像现在的步行商业街一样,商品琳琅满目。 开门市的,各行各业,都在自己的门前挂了招牌。有铁匠铺、有布庄、有酒肆、有面馆、有肉店等等,一派祥和、安康的景象,凭这点,完全看不出来乱世末年的败乱之相。 可见,中国的老百姓适应能力是多么的强,生产力及经济恢复的能力是多么可怕。他们的要求却是最低的,最朴实不过的,他们想要的只是和平,只是没有战乱,社会稳定的太平世界,可是,往往最简单的愿望,却最不容易被满足。 刘牧之知道,从西汉之后,一直到隋唐,近千年的历史中,老百姓真正享受盛世的,可以说是没有的,不是战乱,就是在战乱的路上,王朝更迭,就像娃娃的脸变得一样快。如今的东晋末年,也只是近千年战乱历史的刚开始而已。 看到街上如此繁华的景象,刘牧之不禁想到了很多。 “快、快、快,买定离手,抓紧时间下注啦。”走到一处门口,还没进得门,就听到里边吵吵嚷嚷的。 不用说,这儿一定是个赌场了,刘牧之好奇,不自觉的走了进去,凑到赌桌前,看围了一圈男人,庄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消瘦干练,右手撑着桌面,左手捂在一个粗瓷碗上,吆喝着大家快点下注。 看了几局,刘牧之看明白了,这是一款简单的赌博游戏,碗里有三个骰子,就是猜大小,一二三是小,四五六是大,买家下过注之后,不得更改,然后由庄家用碗罩住骰子,开始摇晃,一般摇晃十来下,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三个骰子正上面的三个数,相加小于等于九的,便是小,大于九的,就是大。然后,买家猜错的,下注的钱,就归了庄家;如果买家猜对,则庄家根据买家下注的金额,赔付同样的钱给买家。 赌博嘛,都有这样一个心理,输了的想要翻本,赢了的想要赢的更多,几局下来,刘牧之观察到与自己中间隔了几个人的一个年轻人,大概三十来岁年纪,方脸阔口,身材高大,似曾相识的感觉。此人的体格与长相都透露着不俗,却与他目前的处境及穿着不相符。恋恋不舍,黯然离开了赌桌,退到后边观看,他应该是输光了身上的钱。 刘牧之觉得无趣,也离开了赌桌,准备去别处再看看,刚出得门口没几步,刘牧之感觉身后衣服被人碰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手枪,“我靠,就剩一个了。”刘牧之慌忙转身,身后并没有人在走路,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人偷枪之后,立即进到了赌场里。 刘牧之又闪进赌场,赌场的人乱糟糟的,有在场内来回走动的,有在桌前下注的,有跟着大声吆喝的。刘牧之也不管他们,大喝一声“谁偷了我的东西,快拿出来给我。” 话音刚落,突然的一声大喝,赌场立时安静下来,刘牧之趁这间隙,又重复说了一次。等众人搞清楚何事,都不再理会,该干啥继续干啥。刘牧之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扭着一个身体消瘦、穿着破烂的人向他走来,到刘牧之跟前:“你,快把东西还给他。”说着,胳膊用力,将那本就瘦小的人,身子压的更低了。 那小贼怯懦的拿出手枪,递于刘牧之:“本想偷些钱财,不知摸这个是什么东西,没一点用,还给你。” 刘牧之接过手枪,那年轻人也松开了自己的手,让那小贼自去,不等刘牧之说话,那 年轻人便出了赌场的门。 刘牧之快走两步,追了出去,行至那人面前,拱手施礼道:“兄台莫急,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特来向你表示感谢。” “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在下最看不惯这些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之人。”说完就要继续走。 刘牧之又拦住,说道:“敝姓刘,名牧之,喜欢结交朋友,我初次见你,便觉相熟,如果兄台不嫌弃,请告知我住址、姓名,日后如有机会,定会拜望兄台。” “不敢不敢,真是有缘,你我同姓,我也姓刘,名叫季奴,京口人。”那年轻人答道。 第25章 大当家中计 逛街偶遇刘季奴,还是在宁镇县。我的天呀,不会这么巧吧,这个名字,刘牧之是熟悉的,也是中国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尤其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 不过,刘牧之又转念一想,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很,即便是京口人,京口有几个名字叫作刘季奴的也正常呀。 便又随口笑着问道:“刘兄从京口到宁镇,远道而来,不会只是为了来这儿的赌场玩两把吧?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刘兄可得把持住哦。”刘牧之说着,看着刘季奴,随后将眼睛转向了赌场。 刘季奴笑了笑,露出一丝不屑,反问刘牧之道:“那你是来做什么?你是哪的人,刚才那个小贼偷了你的东西?那是个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见过。” “实不相瞒,在下是枫林寨的,与大当家一起进城办事...” 刘牧之还未说完,刘季奴便哈哈大笑起来“枫林寨,我知道,直说,你就是土匪嘛。哎,你一个土匪,打家劫舍的、抢劫的,居然还有脸说我?我最起码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吃饭。你呢?还说我。” “我怎么了?说你怎么了?枫林寨是打家劫舍,不过打的都是大财主,劫的都是有钱人,这是替天行道,总比你这游手好闲的嗜赌之徒强百倍。”刘牧之也不示弱,回怼他。 “你说谁游手好闲,你说谁嗜赌?我都奇怪了,怎么碰上你这样的人?我是在帮你捉贼、追回失物,你居然羞辱我、骂我。”刘季奴说着,已经在摩拳擦掌、撸起袖子了,看样子是准备要与刘牧之干上一架。 街上的人,看有人拉开了架势,似是要打架,便都停住了脚步,准备看热闹,还在一旁起哄,“快上,快上”“别只动嘴呀,动手打他”。 刘牧之不理会旁边的人,只是笑笑对刘季奴说,“我不会和你打架,你刚才确实是帮了我。”要说打架,他刘牧之打心眼是不把刘季奴这个对手放在眼里的,如果真要打,两三下绝对能放倒他,他不想让别人跟看耍猴似的,把他俩围在中间,两个人打的气喘呼呼,一圈人却在欢呼喝彩。 这就是现代社会说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来围观看热闹的人,自古就是这个心理,事主不是自己,不与自己有关,自己所做的,只是站在旁边插科打诨、推波助澜,又不是我一个人说,周围那么多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差我这一句了,真有什么严重后果了,法不责众或者大家一哄而散,谁又不能治我的罪。 刘季奴本也不想打架,只是今日输了钱,心情本来就坏,再加上对面这小子确实话多,多管闲事,现在见刘牧之言语先服了软,他便顺势下坡,说道:“既不打,刘某告辞。” 刘牧之本想去追上他,再多闲聊一会儿,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县前街西边,有人打架了。” 话音未落,本来在他刘牧之面前围观的一群人,顷刻之间,全部散开,随着人流向县前街西边挪动。 刘牧之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每个人的猎奇心理、看热闹的心理,真的好强呀,只一句话,便将人群引流到了县前街西边。” “县前街西边?不好,不会是大当家他们吧?”刘牧之突然意识到,脚步也快速的转向那边移动。 只是路上人潮拥挤,刘牧之走的并不快。待到得地方,人群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了,抬眼望去,人群所包围的,正是大当家上去赴宴的食味楼。 “果然还是动手了,”刘牧之心中想到“这样不行,得挤到前边,才能看清楚形势,即便是我不站出来,我于人群中,也好暗中帮助大当家及山寨的弟兄。”说着,见缝插针,硬往前挤着。 人群中不时传来咒骂声“哪个混蛋呀,别他妈的挤了,”“要进去送死呀,看不见是官兵抓贼么?”等等 从前边人的咒骂声中,刘牧之也大概判断出了,应该就是胡县令动手了,要搞死大当家的。 终于,刘牧之从人群缝隙中,钻到了前边,他没有着急进入中心现场找大当家的,停住脚步观察。 一群人,已经完全包围了食味楼,有衙门的人,穿着兵甲的衣服,也有没有穿官府制服的,刘牧之知道,这些应该就是野猪寨关二爷的人了。 大当家的靠着一楼的柱子坐着,二当家的站着挡在他面前,左手拿一杆红缨枪,指着周围的人,右手拿刀横在胸前,这样姿势,有攻有守。刘牧之不禁心中为二当家鼓掌,好样的,真是一员虎将。 通过二楼破碎、掉落下来的窗扇可以猜出,大当家和二当家,应该是破窗之后才逃至下边的,奈何对方提前准备,人实在太多,来到楼下,两位当家的也没能逃走,还未跑动,便被埋伏在一楼和周边的敌人又重新围了起来。 只见二楼一人喊道:“冯义仁,放弃抵抗,赶紧投降,不然,你的这些弟兄们将随你一起去死。”然后又得意,讥讽的笑道“你已是将死之人,现在投降,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放了他们几个。” 刘牧之听得出,这是录音里边的那个声音,看向二楼窗口,果然站着一个一身官气的中老年男人,五十岁左右年级,背着手,个头不高,身形较小,脸就显得瘦长,站那儿却自带一种威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便是县府的钱粮主簿,肥猪赵怀仓,另一个站在胡县令的身后,以刘牧之一米八的个头,隐约能看到他的半张脸,猜想也能知道是野猪寨的大当家,关羽关二爷。 大当家坐在地上,已经是有气无力了,他们破窗跳楼之前,应该也经过了一场激战吧,不止大当家,二当家的身上也挂了彩。 听胡县令如此说,二当家的咆哮道:“无耻小人,不要脸,穿着一身官府,却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是你们在酒里下了毒,谁胜谁输,还不一定呢。” “哼,对付你们这些土匪、草寇,哪还用讲什么手段,更不用说什么道义。我这是为民除害,为朝廷平寇。”胡县令正色说道。 在二当家的对面,围观人群的前面,站了一排弓箭手,拉弓引箭,只待胡县令的一声令下,立马就能让两位当家的射成刺猬。 胡县令忽然又提高声音,向楼下围观的人群喊道:“众位乡亲们也都看到了,这是枫林寨的两位当家的,今日被老夫擒获,奈何老夫心怀苍生,不愿徒增伤亡,众位乡亲们见证,老夫再给他们两个一刻钟的考虑时间,如果还不降,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刘牧之骂道:道貌岸然,杀人就杀人呗,非要找个理由,搞得自己是被迫的,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 刘牧之心中也不免为大当家的捏把汗,大当家平时勇武的很,双锤使得呼呼生风,怪不得现在基本动弹不得,原来是县府怕抵敌不过,先给药倒了。 第26章 智救大当家 刚才刘牧之挤在人群最前边时,二当家明明已经看到他了,两人对视一下,刘牧之当时还担心二当家的没脑子,喊他出来。这样,今天进城的枫林寨的人就被一窝端了。 即便他刘牧之有手枪,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今天自己带的子弹也有限,总有打完的时候,参与埋伏抓捕的人,县府的、野猪寨的,加一起少说也百十号人。 然而,恰恰相反,二当家并未喊他,对刘牧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现,二当家的也清楚,现在对方人多势众,多走出来一个人,就会跟着多死去一个人。 刘牧之心存感激,还在心里暗骂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当家怎么就没头脑了,天天这样偏激的认为。 得想个办法救他们脱险,刘牧之又四周观察了一下环境,他先故意前弓着腿,压低了自己的身体。古人体格普遍较小,虽也有高大之人,毕竟是少数,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一般,很容易引起县府的人注意。 观察好形势,刘牧之向自己左手边移动,来到了最左边那个弓箭手的身后。 伸手摸出了自己携带的高压电击棍,找好人群缝隙,看准时间,按下开关,将放电那一头对准了弓箭手的大腿部,只两秒钟,刘牧之迅速抽回电击棍,关了开关,塞进自己口袋,没事人一般,移步到了第二名弓箭手身后。 只见那弓箭手,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身体晃晃悠悠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见有人倒下,围观的人群也随之散开一点。 一个小领导模样的人,是个班头吧,见人群骚乱,自己人倒地,便马上过来查看,周身检查,身体并无外伤,只在大腿靠内侧衣服,看到有两处不很明显的小黑点。 伸手试了试鼻息,又伏在胸口听了听,还有微弱呼吸,知无大碍。便起身,转头向二楼跑去,向胡县令回道:“大人,可能是中暑了,人无性命之忧。” 胡县令听后,挥手让那人退下了。 刘牧之来到第二个弓箭手身后,小小的插曲,并不影响看热闹的人群,依旧还是很挤,刘牧之正是利用这一点,没人会注意到他手下的动作。 看准时机,刘牧之便如法炮制,击晕之后,马上挪地方,闪人,整个过程也就不足十秒钟。 见又有人倒下,形容却与第一个相同,那小班头又过来查看,依旧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却还道是天热、中暑所致,心中却不免泛起了猜疑,胡县令亦是如此。 那小班头又上楼汇报过,胡县令自是不信,亲自下楼查看,一样没看出什么异样,甚至命军士就近将药铺的郎中或老板抓来辨别,同样是以中暑为结论。 人群开始了小小的议论,鬼神之说便传开了,有说“看到一个吊死鬼,突然出现在那军士面前,把他活活吓死了”,有说“刚才亲眼看见有一个青面鬼,掐了那个人的大腿,将他掐晕的”,还有的说“天不让亡枫林寨,这是老天爷惩罚官府的人呢”等等。 再说剩下那几名弓箭手,经过前两个人倒地之事,心中一样狐疑,已无心拿着弓箭瞄准两位枫林寨的当家的,时不时转身扭头,看看自己的身后,瞅瞅自己的大腿和屁股。 二当家明知道这可能是刘牧之的手段,却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胡县令怎么样?连鬼神都看不下去你们的卑鄙行为,出来帮我枫林寨了。” 胡县令知道,事出怪异,拖得越久,现场的各种议论对县府越不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用等了,直接了结了枫林寨这两位领头的。 刘牧之看得着急,他现在如果直接拿枪射击,最多也只是消灭一个弓箭手,其余的人,箭同样能射出,两位当家的还是没命。 如果直接打胡县令,这样事情就闹的更大了,土匪打死了一个县府长官,朝廷必定会追查,到时候,倾朝廷之力去灭一个枫林寨,轻而易举。那就更不好收场了,毕竟刘牧之的目的只是为了保住枫林寨。 权衡再三,刘牧之决定冒险进行第三击,既然前两击已经被当做怪事在议论,那就顺势再来一次。 在胡县令就要挥手下令射箭的一刹那,刘牧之眼疾手快,抢先将电击棍按在了第三名弓箭手的腿部,人也应击而倒。 接二连三的官兵口吐白沫倒地,真的吓到了围观的人群,人们纷纷往后退,拉开距离,当然,刘牧之也跟着人群在退。 原本站成一排的弓箭手,人人自危,聚在了一起,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圆圈,手中的弓箭,不停的哆嗦着。 食味楼是县城里边为数不多的两层建筑,在他的斜对面,也是一个两层的建筑,是一家典当行,这是一处绝佳的射击位置。 老板和伙子都凑在门口看热闹,刘牧之趁他们一个不注意,闪身进门,径直上了二楼,刘牧之没注意,刚爬上楼梯,一个穿浅灰色粗布衣服、伙计打扮的年轻人问道“你找谁?” 事出紧急,刘牧之顾不得解释,边走近他,边掏出自己的电击棍,说道:“对不住了,小兄弟,为了救人,你受罪了。”小伙计也瘫倒在地。 刘牧之来到窗边,此处看不见胡县令,不知道他的表情和手势。刘牧之顾不了许多,将手枪装上消音器,趁人群骚乱,连发几枪,本来围成一圈的弓箭手,全部应声躺倒在地,口中喊痛,小腿部位开始渗出鲜血。 做完这些,刘牧之又迅速下楼,趁典当行老板和伙计们不注意,再次混入人群。 几枪下来,已经够震慑胡县令及所有人了,他们不会有新的动作了,最起码一时半会不会了,他要趁这个时间,确定马匹位置,与二当家汇合,带上大当家的一起逃走。 庆幸的是,他们几个所骑乘的马匹,依旧在酒楼门前拴着,这就好了,方便自己行事。 刘牧之的手中已经握着一个手榴弹模样的小巧物件,这是个特制烟雾弹,十来秒钟,周围四五十米距离就能迅速被白烟笼罩。 刘牧之再望向楼上,胡县令三人已不知所措,聚头商议着什么。楼下的兄弟已经乱作一团,都感自顾不暇,谁还管的了枫林寨的两个人。 刘牧之觉得时机已到,遂拉开烟雾弹开关,随手丢在了自己脚下。自己又开始在人群中挤,向大当家那边靠近。 烟雾迅速笼罩开来,人们都慌了,不知道怎么就凭空生出来这么多烟雾,以为是有鬼怪要从地底下爬出来。 刘牧之趁机大喊一声“快跑呀,有鬼呀!”人群便开始四散逃开,你挤我,我推你,兵挤民,民挤兵,谁也分不出谁。 由于提前看好,在烟雾里,刘牧之从人群中踏出几步,便来到了二当家身边,“二当家的,是我,刘牧之,赶紧,咱俩搀扶着大当家的快走,这团烟雾最多持续五分钟时间。” 二当家慌忙收了兵器,双手摸索着和刘牧之一起去拉大当家。 第27章 逃出追捕 两人架起大当家,快速摸索到食味楼门前的拴马桩旁,找到各自的马匹。门口拴着的其余马匹,刘牧之掏出随身的军刀,尽皆砍断缰绳,拍打了一下它们的屁股,任由它们自去,这样即使被县府的人发现,他们想追,也得先去找到马,拖延一下时间。 两人决定,由大当家和二当家同乘一匹马,大当家意识模糊,已无力坐着,被二当家脸朝下,抱起放在了马背上。 大街上依旧乱做一团,依稀可听见赵怀仓他们的叫喊声“快,看好枫林寨的人,可别让他们趁机跑了。”平地起这么大的浓烟,谁都没见过这奇怪的现象,人们要么四下乱跑躲开,要么呆立原地不敢动,谁还去管枫林寨的“贼”在或不在。 刘牧之和二当家两人牵着马,并排走着,摸索前行,二当家小声问道:“刘兄弟,我们就这样走了,那其他弟兄怎么办?” “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了,大当家是中毒,耽误越久毒性越深,我们先逃出去,给大当家医治,其余的人,随后咱们再想办法救。我想县府的目的应该就是你和大当家的,如今你俩都没被抓住,他们应该也不会很为难被抓的兄弟。这浓烟马上就消散了,你看现在已经比刚才稀薄了一点,这边人也少了,你我快上马,抓紧出城。” 一边说着,两人分别脚踩马镫,另一条腿用力在地上一蹬,纵身上马。 只行去几十米远,身后的浓烟便完全消散了。 只听有人惊叫道:“不好了,枫林寨的两个人跑了。”“他们在那儿呢,快追。” 刘牧之三人两骑,听到后边的喊声,如惊弓之鸟,快马加鞭。刘牧之不熟悉城中之路,由二当家的在前边带路。来至城门口,所幸县令大人的命令还未下达,并未设置路障、重兵盘查过路人。 奈何后边追兵喊叫声起,城门口的守卫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挺起手中长枪、刀,四五个人已站成了一排,欲阻拦这两骑前进。 二当家哪管得了这些,一马当先,向前冲去,同时也挥舞起手中长枪,去格挡向他刺来的刀枪。事发突然,门口守卫准备不足,再加上,步兵本就不是骑兵的对手,只一下,拦路的几人尽皆向后闪躲,摔倒在地。 三人两骑出了城门,后边追兵依旧紧追不舍,刘牧之看看伏在马背上的大当家,跟着马匹的跑动,上下颠簸,刘牧之心想,这个时候,如果有一辆车该多好,大当家也不至于受这罪了,还能轻松甩掉追击者。 遂向二当家大喊道:“二当家,这样不行呀,大当家中毒,这样颠簸,会加速血液流动,到时候毒性攻心,就不好了。” 二当家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向刘牧之:“咱们后边还有追兵呢,看样子至少有二三十骑,如何是好?” 出了城的路,刘牧之是记得的,由他们现在的位置再往前走二三里,便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窄桥,他们来时就是经过这座窄桥到得县城,心中就已经盘算好:小爷我今天就给你们重演一遍张翼德长坂坡吓退百万曹兵的故事,不过,我没有疑兵,也不断你们的小桥,就是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手枪的厉害。 刘牧之向二当家喊道:“一会儿过了前边的小河,你只管带大当家先走,后边的追兵交给我了。” 二当家露出怀疑的神色,问道:“你?一个人?如何抵挡?” “那你别管,你只管在前边走就行了,我打退他们,自会来追你们。” 片刻功夫,已来到了河边。二当家没有停留,继续骑行,刘牧之也不着急了,沿着小桥过了河后,勒转马头,面向来敌方向,右手握枪,装了消音器,子弹已上膛,为了不让人看见,刘牧之将拿枪的手,用布缠绕,只留下一个枪口。 追兵来至河边,见一人立于桥对面,也都停了下来。这一群,有三十来个人,为首的是野猪寨的关二爷和那个班头。 关二爷不客气的说道:“好狗不挡道,对面那人,赶快给我滚开,否则...” “否则怎样,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杀了你又怎样?我们是在追官府要犯,你若阻拦,以同案犯论处。”班头说道。 “哎哟,我好害怕呀,我看你们这些官兵别的本事没有,诬赖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废话少说,我再问你一遍,让还是不让?”关二爷怒目圆睁,向刘牧之吼道,同时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我劝你最好冷静啊,以免自讨苦吃。”刘牧之说完,问那大汉:“你就是那关二爷是吧?野猪寨,人如这寨名一样,果然都是一群畜生,甘当官府走狗,枉杀人命。” “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弟兄们,这个家伙要自己送死,咱们过河。”听关二爷说完,众人尽皆拿出自己的兵器,准备要硬闯过来。 刘牧之大喝一声,“都停住,我刚才警告过你们了,不相信我是吧,来,谁想来试试本小爷的厉害了,只管走上前来。” 关二爷和那班头四周望望,不见有伏兵的迹象,又说道:“装神弄鬼,大家不用怕,跟我来。” “我就是装神弄鬼,来吧,你们谁先踏上这座桥,我只抬一下手,你就得倒下。”刘牧之说着,抬起用布缠绕着手枪的手,口中发出“啪”的声音,比划了一下,随又放下来。 “来,你们谁先来,射人先射马,哪只马蹄子先碰到桥面,这次就打哪只马蹄。”刘牧之又故意激他们。 关二爷自恃人多,不信邪,指着身边的弟兄说:“你,过去。” 只见那人左手牵住缰绳,右手握刀,横在马头旁,两条腿一夹,便向桥头走来。 “真是无知者无畏。”刘牧之冷笑着,自叹道。 那匹马的左前蹄刚落在桥面上,刘牧之抬起右手,随着一声轻响,那马左前腿中枪,卧倒在地,口中不住嘶鸣,人也被摔倒在旁边,差点滚落河中。 刘牧之不忘戏谑道:“哎,可怜这马儿了。来,你们谁还要继续?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客气了,这次就得有人受伤了。” 对面一群人,谁也没有看清楚,那匹马是如何受伤的,他们只看到对面那人右手一抬,“嘭”的一声轻响,马和人就倒地了。 关二爷似是不信,又怕弟兄们胆怯畏惧,便对身边的两个人说道:“还是装神弄鬼,戏弄我等,想糊弄我们,没门。你们俩,一起过去,今日非要斩杀了这个人不可。” 刘牧之笑笑,未再接话,眼睛直盯着河对岸,握在手中的枪,已准备就绪。 两人又是刚踏上桥面,刘牧之连开两枪,这次两匹马并没有倒地,刘牧之射中的,是他们的左小腿,鲜血直流。两人吃痛,滚下马来,双手捂着伤口,不住在地上翻滚。 第28章 骗局 追捕的人群开始了一阵骚动,无人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刘牧之放下胳膊,又向对面问道:“怎么样?还有人要试一试么?来,勇敢的、大胆的往前走。” 连喊了几声,对面无人敢动,就连刚才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关二爷也闭嘴了。 刘牧之又喊道:“既然没人敢来,那还不快给我滚回去,等着小爷请你们吃饭呢?快滚,赶快,不然...”说着缓缓抬起右手,假装要指他们。 众人见状,慌忙将地上受伤的两人扶到马背上,头也不回的向县城方向跑去。 刘牧之见他们走远,心中判定,经过此事之后,就是给他们几个胆量,也必不敢再追过来了。 遂拨转码头,加快速度去追赶二当家了。 刘牧之刚过了前边的一个村庄,在村北头拐角处的小树林旁边,被人喊住了“刘兄弟,刘兄弟停下,是我,我在这儿呢。” 刘牧之勒住马缰,停了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当家的,“哎呀,二当家,你怎么没走呀?停在这儿干啥?” “我这不是等你呢,怕你自己不行,我好随时准备支援你。” “你支援个屁呀,即便是我自己不行了,你去,最多是多死那儿一个人罢了。快,别耽误了,上马快走。” “怎么,他们阴魂不散,又追过来了?” “没有,我是担心大当家的情况,咱们早一会儿到,大当家就会多一份被救治的希望。”刘牧之催促道。 依旧是三人两骑,路上再无任何人阻拦。 通过二当家的描述,刘牧之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刘牧之与枫林寨众人在食味楼门口分别后,赵怀仓在一楼正对着大门的屏风前等候,见冯义仁等人迈进酒楼,便满脸堆笑相迎,引着众人来到楼上。 冯义仁进了酒楼,见店内忙碌,坐满了客人,越发觉得刘牧之的播放器播放的内容有误,他自己也放松的警惕,心想着胡县令不会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对自己动手。 也不用冯义仁多说,赵怀仓好像看透了冯义仁的心思,直接将枫林寨随着来的几个弟兄安排在了包间门口,这样,正中冯义仁的心意。 其实,对他们县府的人来说,安排在哪,无所谓,反正整个食味楼都是他们的人,外边甚至也埋伏了人。胡县令这样做,无非是要一点点的卸下冯义仁的戒心,好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冯义仁和二当家的则进入了包间,推开门一进来,正对着门,坐在上首位的,是县令胡秋来大人,旁边坐着的人,和胡县令谈论的正高兴。这人,冯义仁也熟悉,就是野猪寨的大当家关羽关二爷。 冯义仁心中马上就想到,这次不仅召见我,还把野猪寨的人也喊来了,无非还是要谈论借钱借粮的事情,心中已打定主意,如果县令大人再过问,我便还如之前那样答,请求宽限数日,尽力找粮罢了。 见冯义仁进来,两人均未起身,坐着与冯义仁拱手施礼。 二当家不愿意了,当即就拍桌子说道:“关羽,你算个什么东西,怎么和县老爷平起平坐,我大哥与你施礼,你却坐着回应,是你狗屁不通、不懂礼数,还是你看不起我们枫林寨?” 关羽也不示弱,也站起身拍了桌子,回道:“就是因为今日县老爷在场,我才与你回礼,不然,老子连正眼看都不看你们。” “放肆,都给我坐下。”声音虽小,却自带威严,两个人也不再争吵,随即,几人都落了座。 坐在桌子旁吃饭的,一共五个人,胡县令坐在上首位,赵怀仓坐在下首位与胡县令相对,关二爷在胡县令的右手边,而冯义仁和二当家,在胡县令的左手边。 刚开始宴席按部就班,进行的很顺利,胡县令与赵怀仓一样,满脸堆笑,不住的劝枫林寨两个当家的喝酒,二当家推脱,自是不喝。 胡县令口中念念有词,说野猪寨已经答应借用钱粮一事,枫林寨冯大当家的不肯借与县府,一定是在怪他胡某平时对枫林寨照顾不周,今日冯大当家的肯赴约,他胡某人应该给冯大当家的多倒几个酒,算是赔罪了。 一席话说的,让冯义仁根本没办法拒绝,堂堂一个县的父母官,对一个土匪、草寇这么礼遇有加,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问题就出在这里,赵怀仓给大家都倒酒的时候,用的是桌子上摆着的长颈酒壶。等到胡县令说要给冯义仁敬酒的时候,赵怀仓起身,顺手拿走的是另外的大肚子酒壶。 冯义仁已喝的差不多了,自不会留意这个细节,二当家虽然按事前交代,今日确实没饮酒,不过,他本就出粗心,也正埋头啃肉,未察觉。 胡县令连续灌了大当家三杯毒酒,看大当家的没有怀疑,全部一饮而尽,三人嘴角都漏出了一丝邪笑。 没多久,大当家便双手捂着肚子,口中痛苦哀叫,二当家这才发现不对劲,想从门口冲出去,已经迟了,被赶来的官兵围住了,索性怀抱大当家,纵身一跃,冲破窗户,跳到了大街上。 后边的事情是他刘牧之知道的。 刘牧之不禁骂道:“卑鄙,姓胡的这是利用了别人的信任。哎,大当家不听我劝,要不然何至如此。” “谁会想到他们会下如此狠手。” 说话间,两人已到达山寨,未敢作任何停留,一边往大当家房间赶,一边呼喊赛神仙及山寨中的郎中。 刘牧之扔下马匹,跑回自己的房间,从背包中捡出来一瓶白色的药片,这是驱毒片。这个药,是穿越之前,公司特意请制药厂的实验室研制的,古代毒药无非就是鹤顶红、砒霜之类,实验室就是根据古代毒药的化学成分,研制出相应的解药,这个药片,便是多种解药合二为一的结果。 公司给刘牧之准备这个东西,也是为了刘牧之性命考虑,备不时之需,毕竟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时时处处还是需要小心防备的。 第29章 身后事(一) 刘牧之拿着那瓶白色的药片,快速跑到大当家的房间,在门口已站满了一群山寨的兄弟。 刘牧之拨开众人,进入房间,转头便对守在门口的大小头目们说道:“大家都回去吧,不用在这儿一直守着,大当家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安静。越是这个时候,大家越应该坚守自己的岗位,共同守护山寨的安全,这才是大当家最想看到的。” 刘牧之说完,也不理会他们是否散去,走到桌边,从瓶中倒出两粒药片,用药杵捣了几下,碾成粉末,将粉末又倒入杯中。 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将水杯中倒入小半杯水,来至大当家的床头,也顾不上给二当家、赛神仙等人解释。蹲下身子查看时,只见大当家面色发紫,气若游丝,也仅仅剩下呼吸的能力和动作了,眼睛半睁着,能看到他眼珠子微微的转动。 刘牧之喊着站在旁边的李一半,“李郎中,快点帮忙,想办法将这半杯药水让大当家的喝下去,或许会稍稍缓解毒性。” “这是什么药?老朽从未见过,刚才给大当家的...”李郎中问道。 刘牧之催促道:“先别管其他,快点,先喂下去,这是药,救命的药。” 李郎中还未蹲下,就被二当家的抢先一步,帮刘牧之轻轻掰开了大当家的嘴,刘牧之一手端着碗,一手拿个小勺子,往大当家的口中一点点灌药。 好在大当家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中毒至深,五内俱焚,身体的各个部位很多已经不听使唤了。看得出来,大当家已经使出了全身剩余的所有力气,极力配合着刘牧之灌药,他的喉结上下轻轻动着。 小半杯药水很快就喂完了,刘牧之看着大当家,眼中含泪的笑着说道:“大当家的,我这可是救命灵药,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没事的。” 冯义仁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他拼命的上下动了动眼珠。看得出来,对于死亡,大当家并未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他是不舍的,他留恋这个世界,留恋着他自己一手创办的枫林寨,留恋着这个世界爱他的、和他所爱的人。 每个人都是这样,谈论生死的时候,好像自己比任何人都看得开,都要豁达,都要坦然。可是,当这个严肃的问题--死亡,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胆怯、那么的不知所措、又是那么的不舍。 是呀,生活虽然并不是一切顺利,甚至很糟心、很多坎坷,我们却永远会感觉活的不够,不够长、不够长,说到底还是我们心中有对当下的满足、有对未来的期待。 刘牧之内心难受,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一个自己身边的,鲜活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三十来岁,本来是多么美好的年纪,就要这样戛然而止了。刘牧之替大当家心痛、替大当家惋惜。 几人呆立在大当家床前,眼睛都盯着躺在床上的大当家,望眼欲穿,喝了那半杯药水之后,都期待着在大当家身上马上就有奇迹发生。 刘牧之轻拍了几人,使个眼色,便向门外走去,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喽啰说道:“你们进屋,好生看管大当家,有任何情况,速来聚义堂喊我们。” 几人前后走进了聚义堂,表情凝重,分别坐下。 刘牧之看看众人,先开口道:“不瞒大家说,我刚才给大当家所喂之药,是缓解、稀释毒性的,中毒不深的话还有生还的希望,如今大当家的,中毒时间太长,再加上我们一路颠簸,剧毒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难救他性命了。” “不错,”李一半接着说道:“刚才老朽没说完,我虽然医术不精,却也多少懂得,给大当家的把脉,其脉象微弱,时有时无,没有一丝生气,就表象来看,这是死脉呀。” 李一半,是枫林寨的郎中,他并不识得字,他的中医药理论,全凭自己用心的道听途说。再者李一半从小在山里长大,自小便跟随村里人进山采药,认识很多中草药,知道它们的药性。俗话说,久病成良医,久病都能成为良医,更何况李一半自小接触了中草药,中医药学的知识。所以,简单的头疼脑热,他是手到擒来,还是可以看得。 因其家中遭遇天灾人祸,亲人纷纷离世,独自逃难时,被大当家所救,知其能把脉看病,索性就将其接进了山寨。时日一久,跟众兄弟混的熟识了,他就跟众兄弟调侃自己,说自己是个半吊子,简单的病也能看,简单的药也能配,说自己是个郎中吧,又好像不是。所以,他就定位自己是一瓶子不满,最多是装了半瓶,自此之后,李一半的名字便在山寨传开了。 二当家着急了“你们俩可不能不管呀,快救救我们大当家吧。” “是你的大当家,难道就不是我们的大当家?难道我们会见死不救么?”李一半反问道。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一直沉默的赛神仙说道,“刚才刘兄弟不是喂了大当家灵药了,说不定有奇迹出现,刘兄弟自己不是也说了,大当家会醒的。” “醒?”刘牧之无奈的苦笑一下,继续说道,“也不是我故意打击大家,即便是大当家这会儿醒了,也只是回光返照。我刚才那样说,只是安慰大当家的。哎,如果大当家的现在要是在我们那时代,送去医院,洗洗胃,再注射一些解毒的药,兴许真能救活过来。” “刘兄弟,你说什么?什么洗洗胃?既然你有办法,那你快救救大当家的,我给你磕头了。”说着,二当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刘牧之的面前。 刘牧之慌忙站起身,将二当家的拉了起来,“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也同你一样,可是,现在,真没有办法了。” 几个人正说着,在大当家屋内值守的一个小喽啰跑进聚义堂内禀报:“大当家的醒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几人跑进屋内看时,果然,大当家的眼睛已睁开大半,只是眼中无神,不似平常那般神采奕奕。手臂也多少有点力量了,自己能稍微抬起、放下。 二当家的欣喜若狂:“是刘兄弟的药好,显奇效了,是神仙不亡我们,显灵了,谢天谢地。”便朝天空拜了几拜,遂又转身向刘牧之拜了几拜。 刘牧之也不理他,来到大当家床边顺口先问了一句:“大当家的,你想吃什么东西么?” 冯义仁轻轻的摇头。 “大当家,你说吧,今天我们大家都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或者没做完的事情,尽管说,我们去帮你办,帮你完成。” 二当家惊奇的看着刘牧之,心想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要大当家交代后事么? 第30章 身后事(二) 大当家的紧闭着双眼,尽最大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气,又慢慢让自己恢复平静。大量的饮入毒药,导致大当家喉管被破坏,声音很小,又带着一点沙哑的开口说道:“冯某不听劝阻,致使有此今日之难,兄弟们,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刘牧之几人都凑到了跟前,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听不清楚,也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字。刘牧之心里清楚,大当家这个时候清醒过来,一呢,可能是自己的药真的起到了一点效果,毒性稍微缓和了点;二呢,便是刚才说的回光返照。人在临死之前,总是会有一段时间的清醒,向亲人朋友交代后事。 刘牧之劝解道:“大当家,这也许都是天意,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你还有什么未尽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帮你办了。” 冯义仁休息一会儿,复又轻声说道:“我无其他未尽之事,只有枫林寨让我放心不下,我现在相信了刘兄弟,我知道胡县令和野猪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攻取咱们枫林寨的。” “他们要是敢来,我一定将他们全部撕碎,为你报仇。”二当家发狠骂道。 刘牧之也安慰大当家,“这个你放心,我们所有人就是豁出性命,也会保护山寨周全,定然不会让山寨落入他们之手。” “比勇力、比吃肉、比喝酒,你们几个加一起,恐怕也不是二当家的对手,只是这枫林寨若想长久存在,必然不是比的勇力,所以,二当家胜任不了这个寨主。刘兄弟,这几人之中,只有你,有勇有谋,最主要的是你还会法术,只要你愿意,一定能护得山寨周全。” “大当家,我那都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在下何德何能敢接管枫林寨,还是让二当家的接替你,我来给他打辅助、打配合。”刘牧之推辞道。 “我虽是草莽,可是我观刘兄弟并非久居人下之人,并非碌碌普通人,枫林寨可能只是你的暂居之所。我意眼下由刘兄弟接管枫林寨,等日后太平,如果刘兄弟愿意,再归还给二当家的不迟。”冯义仁争辩道。 刘牧之看看赛神仙,又看看二当家,面现难色,“可是,在下来山寨的时间并不长,我若接替,难以服众,恐兄弟们之间生了嫌隙,还是让二当家的替代你,我、赛神仙、李一半等人辅助二当家的。”刘牧之这话,倒是真心话,他来枫林寨时间不长,对山寨未建半寸功劳,没有威望,又没有下边人支持,真要接了还不得搞乱了山寨。 冯义仁胸口难受,轻咳了一阵,口中吐出大片污秽之物,小喽啰帮忙清理,又端来一盆干净的水,给大当家的作了简单的擦拭。 待得片刻,恢复平静,冯义仁又轻声说道:“你放心,二当家不是那种心小之人,不会与你为难,只要是对咱们枫林寨好,为了枫林寨的前途,二当家一定会支持你,更别说会记恨你。”说完转动眼珠,看向了站在 一旁的二当家。 二当家还在愣神,被赛神仙轻轻推了一下:“二当家,大当家的等你回话呢。” “回话?回什么话?” “大当家执意要将枫林寨交于牧之兄弟,问你的意思。” 二当家这才说道:“哦,这样呀,刘兄弟,我行事鲁莽、大大咧咧,你让我带头去打,去抢可以,若让我论心思讲计谋,来对抗官府那帮混蛋,那还不如杀了我呢。别的不说,这次是你救了我和大当家脱困,就冲这份救命之恩,我就应该无条件支持你。” 听二当家的说的如此真切,赛神仙也劝道;“大当家既如此说,二当家的也表态了,刘兄弟只管答应就是了,你只要带着山寨,发展壮大,越来越好,便是对大当家这份信任最好的回应了。” 李一半也说道:“对,刚才大当家也说了,我们现在的问题关键,可是要一致对外,是要面对县府和野猪寨这群嗜血的敌人,窝里斗,只会让敌人笑话,徒增枫林寨的内耗。” 刘牧之看看大家,口中说着,还要再次推辞。 大当家身体颤抖,大口呼吸,右手用力的抓着刘牧之的手,拼命的喊道:“你是要让我死不瞑目么?” 刘牧之无奈,向大当家及其余三人说道:“既然大当家如此信任我刘某,我一定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维护枫林寨安全,我在枫林寨在,枫林寨若毁我定以死谢罪。” 看刘牧之已经答应,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刘牧之也看到冯义仁脸上、眼角露出了一丝丝微笑,他不再说话,口中的气息更加微弱了,刚才还紧紧抓着他的手,慢慢的松弛下来,直到松开,猛地垂了下去。 “大当家,大当家。”刘牧之双手轻轻推着冯义仁的胸口,没有任何反应,又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也没有任何反应。刘牧之知道,大当家这是走了,交代完后事,放心的走了。 二当家及几位大小头目开始痛哭起来,刘牧之、赛神仙、李一半三人也在垂泪,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刘牧之首先止住垂泪,欲去劝慰众人,赛神仙阻止了,“哭吧,让他们哭一会儿吧,他们的那种伤心,他们与大当家的那种感情,跟我们不一样,比我们更加难过。” 停了片刻,刘牧之还是忍不住的喊道:“大家都别哭了,既然大当家的已经归天,人已经走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是,咱们枫林寨还在,咱们的危机还未消除,咱们要考虑以后的事,眼下,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办,一是大当家的丧事如何办理,二是官兵及野猪寨的人,马上要对我们枫林寨动手,我们如何应对。” 刘牧之说完,见众人没有任何反应,几个大小头目都纷纷看向了二当家,根本没有理会他,刘牧之知道,这是大家不服气,说好听点儿,可能是还不熟悉、不信任。 二当家的从床边站起来,转身向屋内的众人说道:“兄弟们,既然咱们大当家将寨中事务委托给刘牧之刘兄弟接管了,咱们就要拥护他,相信他,支持他,不然,大当家刚刚死去,尸骨未寒,我们又如何对得起大当家的?” 又向刘牧之说道:“刘兄弟,你只管发号施令,我相信你,哪个兄弟如果不听你的,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刘牧之向二当家赞许的点了点头,心中自认为的芥蒂也放下了一些。 第31章 筹备 聚义堂内,经过与大家商议。明确了,人死为大,以大当家丧事为重,由赛神仙明日去山中给大当家寻一处风水好的宝穴,算上今日,停灵三天,后日就下葬,期间,丧事涉及到的所有事物,同步准备。 再者,最近几天山寨所有兄弟不允许告假,不许走出寨门半步,尤其在山寨门值守的两个堂三十来个兄弟,眼睛都睁大,警惕都提高,即便休息时间,人不卸甲、刀不离手,有异常情况,及时向堂主汇报,堂主向二当家和刘牧之汇报。 众人商议完,刘牧之和二当家的,亲自到寨门口查看一番,刘牧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微型摄像头,安装在了城墙上,正对着出了寨门下山的路。 诸事已定。由于事发突然,山寨并无储备办丧事所需要的一些基本的纸扎、纸钱,白布倒是有十几匹,简单的布置下灵堂,剩余的,给每个山寨的弟兄扯下一条,绑扎在胳膊上。 寿衣、寿帽、寿鞋,也都不再重新订做,从大当家往日存放衣服的箱子里,找了一件相对较新的衣服,一双新的布鞋,在小喽啰给大当家擦洗干净身子之后,重新给他穿上,穿戴整齐也让大当家走的体面。 寿材,是二当家专门挑选出的一棵粗大的柏木,再由山寨里几个会木工活计的弟兄赶制,枫林寨地处深山,木材、木料储备充足。棺材形状一边高、一边低,一头大、一头小,前回及两边被简单的刻上了祥云、松柏等图画,有模有样。 大当家的丧事虽然一切从简,只是没有专门下山采买,各项须要的用具,在山寨中就地取材,物尽其用,都在按部就班的紧张准备着。 枫林寨在准备大当家丧事的时候,宁镇县的另一边同样也在紧张的筹备着。 关羽、班头及一众追兵,在桥头被刘牧之打怕之后,逃回县府,向胡县令回禀:“我等追击冯义仁,眼看就要追上了,在出了县城再往北的小桥边,遭遇了一个异人,此人伸出右手便可隔空伤人,我等不明就里,不敢贸然继续前进。” “一群废物,我们扎紧的牢笼,缜密的布置,就这样让枫林寨的人飞走了?前功尽弃,异人,休拿这话来糊弄本官。”胡县令生气大骂。 又心生狐疑,眼睛直盯着关羽和那班头,板起脸问道:“冯义仁中毒至深,动弹不得,两个人同乘一匹马,你们这许多人,怎能追不上?莫非,是你们与枫林寨私下做了什么交易,放了他们一马?啊” 二人慌忙回道:“大人就是借给我们十个胆量,我们也不敢呀,一同回来的弟兄们都在院外,大人不信,可去查看受伤的人伤势。” “诶,我是相信你们的,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们快快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向院子走去。 众人还在议论,见县令大人到,马上都噤了声。在众人前面的地上躺着两个人,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半条裤腿。 胡县令蹲下身子,命人褪去裤腿,看那伤口处,呈圆形,非刀剑所伤,也非弓箭射伤,胡县令又命人取来一支箭,拔掉箭头,手持箭杆在伤口处比了比,遂开口说道:“一定是被削尖的箭杆所刺伤,是你等没看清楚罢了。” 说罢,站起身,向关羽说道,“自己去看”,随手将那箭杆丢在地上返回屋内。 关羽和那班头也蹲下身,拿起箭杆比对,伤口大小正如箭杆粗细,胡县令的一番话,说的他们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看错了或者没注意看?可是,伤者腿上并未见到被射入而裸露在外的箭杆呀。 两人也不敢多说,对视一眼,默默走回屋内,只得说道:“是属下愚钝,没看清楚,没有继续追捕,放走了冯义仁,请胡大人责罚。” “如今之势,冯义仁已然中毒,即便是被他逃走,也活不了几天,枫林寨群龙无首,他们二当家不足为惧,我们一定要一鼓作气,拿下枫林寨。至于责罚,先记着吧,等顺利拿下枫林寨再说。” 胡县令思索片刻,拍着关二爷的肩膀继续说道:“关二爷,这次是灭掉枫林寨最好的机会,贵寨不是一直也有这样的想法。攻打枫林寨,咱们两家要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才能无往不胜。我也承诺你,如果枫林寨被灭,他的地盘都是你的,所得钱粮马匹辎重,咱们两家五五开,如何?” “关某不敢要,胡县令驱使,野猪寨听凭调遣便是。” 胡县令将屋内及门口守卫支走,只留下几个心腹之人,低声说道“刚才二位所言,也不是本官看不出来,屋外那两个受伤的贵寨的弟兄,确实伤的蹊跷,依本官看来,并不是什么箭杆所伤,我刚才那样说,是为了稳定军心,咱们还没和枫林寨开打呢,就因为两处不明原因的伤,被吓唬住了,这样会于我们的进攻不利。” “大人说的是,是我等考虑不周。”二人回道。 “据你们所述,此人行为举止怪异,我推测,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在食味楼燃放浓烟之人,既然他已经出手帮了枫林寨,不必说,就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不管他是人是鬼,还是会什么妖术,双拳不敌四手,即便是鬼,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他不成。” 听了胡县令的分析,关羽二人心中的胆怯便少了几分。 这次攻取枫林寨,是有三路人马的,野猪寨百十人,可谓倾巢出动了,驻扎城外;县府兵丁衙役,近两百人;胡县令又向太守上书,借兵三百,目前已经到了宁镇县,也在城外安营驻扎。 三路人马,一共五百余人,所需粮草,均由县府统一供应,按胡县令预计,多则十天,少则三天,此次攻打枫林寨,必见分晓。 胡县令及县府众衙役,对枫林寨还是熟悉的,毕竟之前走过场,去打过几次,可是这次不一样,胡县令已经训过话,此次是动真格的,一定要剿灭枫林寨,对于拒绝投降的匪寇绝不心慈手软。 然而,胡县令并未着急下令进攻,他在等,等一个消息,等一个自己的细作从枫林寨传出的消息。 在冯义仁从县城逃回山寨的第二天上午。胡县令等待的这个消息传到了县府:枫林寨大当家的死了,整个山寨悲痛欲绝,乱作一团,在忙着准备大当家的后事。 第32章 拔刺一(小插曲) 在外奔波了一天,加上回山寨又处理了这许多事情,等到刘牧之躺回床上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没有守灵,也用不着、轮不到他守灵,自有二当家和山寨的兄弟们。 刘牧之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内心还在纠结,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有就没有了呢?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尔虞我诈?却总有人会成为他人利益的牺牲品。 正自想着,突然,听到锁在箱子里的红外视频监视器,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刘牧之赶紧翻身下床,打开箱子,取出了监视器查看。 这个监视器里传输过来的画面,便是今日下午和二当家查看寨门时,安装在城墙上的。 刘牧之心里清楚,山寨内,一定有官府安插的卧底。就像《无间道》电影里演的一样,不一样的是,山寨并没有在县府埋眼线。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进到编制内的县府当值的,而去当土匪就不一样了,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来,这也造成了双方信息的不对等。 之前刘牧之在赵怀仓的束腰带上扣上一枚小小的窃听器,偶尔还能获得有用的信息,不知道怎的,最近两天已经没有录音传来。刘牧之猜想,要么是被赵怀仓发现,扔掉了,当然他不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要么是他换洗衣物时时,泡水毁坏了。 刘牧之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赵怀仓,是在聚义堂,在和大当家的谈话中,赵怀仓随口说出的枫林寨挖坟掘墓的事儿,当时聚义堂内山寨的人都比较震惊,做的那么隐秘,他县府为什么会知道? 大当家本来是要追查的,只是后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当家无暇顾及此事,也就没再提起。 现如今,大当家被害,枫林寨交于刘牧之管理,他就要重提此事,一定要揪出隐藏在山寨中的卧底,越是大战在即,越是要拔出隐藏在肉中的毒刺。在寨门口装上微型摄像头,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要找出这个卧底。 通过监控,刘牧之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向下山的道路走去,距离较远,摄像头虽然带有夜视功能,依旧看不清楚。 刘牧之也不睡了,赶紧起床,到聚义堂找到二当家,“二当家,跟我走,咱们去看一场好戏。” “我这正给大当家的守灵呢,哪有心情看什么好戏。” 聚义堂人多口杂,刘牧之便伏在二当家耳朵上说道:“有人偷偷下山了。” “下山,多大个事儿呀,下山...”二当家还要再说,脑子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刘牧之,刘牧之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二当家随即起身,带上几个亲信之人,和刘牧之往山寨门口赶去。 到了门口,见门口值守的守卫,已是个个东倒西歪,沉沉睡去,丝毫没有发现刘牧之和二当家的过去,二人又走到大门处,见寨门虚掩。 借助火光,刘牧之看到,二当家已勃然大怒,口中出着粗气,握紧的拳头就要去打身边靠在树上睡着的守卫。刘牧之赶紧阻止,向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大家都坐下。 几人不再声张,跟着刘牧之,来到了寨门楼下的石墙根儿,分开坐下。 二当家怒气未消,轻声问刘牧之:“刘兄弟,不对,我现在应该喊你大当家。” “不要这样喊,咱们还是按原来的叫法,咱们没那么多规矩,我也不习惯。” “那行,刘兄弟,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喊醒他们,守卫山寨的大门,如此重要的事情,这群人都敢如此糊弄,若是官府的人杀来,咱们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二当家越说越生气,刘牧之劝道:“二当家,别生气,也别着急,训斥他们,一会儿不迟,咱们先在这儿等,我想下山那人,为了不引起怀疑,办完事一定会马上摸黑回来的,咱们一起看看,他到底是谁。” 几人不再说话,靠着墙,仰望着星空,夜空深邃而高远,繁星满天。微风抚动的森林,发出了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偶尔还会传出野兽阵阵的吼叫声。刘牧之多希望画面就定格在这一刻,这一刻心无杂念,多么美好。 不觉间,刘牧之身边的几人已经起了鼾声,如此安静美妙的夜晚,更容易让人入睡,刘牧之也感觉朦朦胧胧的。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安静的夜里,刘牧之听的是那么真切,他睁开了眼睛,同时推醒了靠在旁边睡觉的二当家,“他回来了。” 二人也不起身,只是同时看向了紧闭着的寨门,脚步走近,虚掩的寨门跟着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瘦小的身影闪身进来,又转身轻轻关门,将横木插销轻轻放好,蹑手蹑脚出了门洞。 二当家猛的站起身子,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人心中本就有鬼,被这突然窜出的人影,吓得连退几步,摔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谁呀,大晚上的,是要吓死人呢!” “谁,哼,来,先让我看看你是谁吧。”二当家走前几步,凑近看去。 那人应该是听出了二当家的声音,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动静如此之大,早就惊醒了刚刚还在沉睡的守卫们,刘牧之和二当家现在顾不上训斥他们。 “原来是娄世元娄堂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大半夜的跑去通风报信,这几年你在山寨大当家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老子今天非要剥了你的皮,去祭奠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说完,伸手捉住娄世元。 娄世元本就身材瘦小,见自己行迹败露,身子早就瘫软在地,被二当家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二当家别急着动手,且听听他如何说,你杀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何须如此大动肝火。”刘牧之劝阻道,又对娄世元说:“娄堂主,你且说说,你是如何与官府联络,又传递了哪些信息?如实说来,或许二当家会饶你性命。” “快说,你身兼守护山寨大门的职责,竟然暗通官府,幸亏我等发现,不然,他日等官府兵临城下,寨门被你这个叛徒守着,我等是如何死的,可能都不会知道,你个狗杂种。”二当家又狠狠的骂道。 娄世元跪在地上,向刘牧之和二当家连磕了几个头:“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敢相瞒两位当家的,这次传出去的消息是大当家已死,枫林寨乱作一团,正在大办丧事。再无其他。” “那你们又是如何联络的?”刘牧之问。 “在下将消息内容写于纸上,山下不远处有一郭屯村,村南边有一排几棵的大杨树,我将纸条藏于最中间那棵杨树的树洞中,自有人过来取,至于谁来,我就不知道了。” “刘兄弟,纸条现在应该还没有被取走,我们赶紧派人过去,拿回来吧。”二当家的询问道。 刘牧之思索片刻,说道:“算了,给他们无所谓,这消息传递过去,反倒会让官府觉得枫林寨群龙无首,可一击即破,而掉以轻心。正好给了我们更多战胜他们的机会。” 第33章 拔刺二(小插曲) 看刘牧之在一旁思索,没再继续追问,二当家的说道:“刘兄弟,你问完了就把这个畜生交给我吧,我去剥了他的皮,我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娄世元磕头如捣蒜,一个劲的求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只求二当家的饶过小人这一次。” “饶你?你问问我手中的刀答应不答应。”说着,二当家扬起手中的刀,就要朝娄世元的脖子砍去。 刘牧之赶紧抓住二当家的胳膊,他不愿看见窝里斗,不愿看见自己人打自己人,即便娄世元是山寨的叛徒,以目前的情况看,他也罪不至死,“二当家,且住,且饶他这一次,让他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立什么功?他还能做什么?”二当家砍人的刀是停住了,怒气却丝毫未消。 刘牧之未回答二当家,而是向娄世元问道,“娄堂主,二当家今日饶你性命,我们可不计前嫌,继续留你做堂主,你可愿戴罪立功么?” 只要是能活命,现在提什么条件,娄世元肯定都会答应。 “娄堂主,既然官府准备攻打枫林寨,一定会提前通知你,好做个里应外合,是这样吧?”刘牧之问道。 “小人不敢隐瞒,小人得到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你差点就铸成大错,山寨这么多弟兄就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差点全死在你的手里。那你说说官府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来多少兵马,要你怎样配合?” “这些我还不知道,上次取到的纸条,只说会攻打枫林寨,让我做好准备,具体时间下次告知,我传递出的消息,明天晚上就会有回应,有人就会把回信的纸条放回树洞”,说完,娄世元抬头看看刘牧之和二当家,诺诺的继续说道:“如果两位当家的放心,明天晚上,我找机会去取。” “好,放心,我们当然放心,那就等明日你取到回信纸条之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行动。”刘牧之又重新审视了一下娄世元,语重心长的说,“娄堂主,如何取舍,你要好自为之啊。” 处理完娄世元的事情,刘牧之看着寨门口,现在的守卫,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站着,与刚才的情况判若两样。 刘牧之抬高嗓门,动情的说道:“众位兄弟,这个大门,是咱们枫林寨的门户,大门被攻破了,那我们的山寨就不复存在,我希望大家都能尽忠职守,看护好咱们的大门。” 二当家嫌刘牧之说的太客气了,等刘牧之说完,他便大声骂道:“你们都给我记住喽,谁他娘的再在值守时睡觉,不用官兵攻破寨门来砍你们,老子一旦发现,先把你们的头砍了。” 撇下娄世元,众人尽皆散去。刘牧之回到房间,马上拿出自己的设备,要与公司联系,呼叫几次之后,系统提示:“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联系,请在听到滴的一声后留言。” “王主任,张副总,你们两个老东西,搞什么呢?骗我穿越过来,回又回不去,联系又联系不上,到底要搞什么?还对我隐瞒了什么?这哪些东西是能用的?”刘牧之冲着佩戴的手环和项链喊道。 骂也无用,刘牧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快,给我传送过来十几挺机枪,我要装备至少一个排的兵力,收到后,请及时与我联系,及时办理。” 刘牧之知道,沟通无法实现,这要是技术问题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当然,也不可能实现物资的传送,现在指望公司传送机枪来解决与官府的战斗,是不可能了,还是得靠自己。打开旅行包,刘牧之拿出狙击枪,安装调试好,双手抚摸着枪身,“关键时刻还得指望你,你比老王、老张那两个王八蛋可靠多了。” 娄世元传递的消息,如期的到达县府后,胡县令收到,马上传令下去,白天全军吃好,休息好。由他亲自带领,夜里行军,第二天天亮之前,赶到枫林寨,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县府收到消息的同一天,枫林寨是在紧张的筹备着大当家的丧事,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切又紧锣密鼓。 到得晚上,刘牧之与二当家、赛神仙等人,在聚义堂大当家的灵柩旁坐着,娄世元从外边慌张跑进来,跪下磕头道:“小的已拿到县府回的消息。” “快快起来,快说。”刘牧之兴奋的站了起来。 “他们要偷偷行军,明日寅时之前到达山脚下,让我提前打开山门迎接,哨兵先行查看,若寨门楼前挂出红灯笼,便为进攻信号。”娄世元说道。 “寅时,黎明前的黑暗时刻,他们这是要趁夜色,里应外合,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呀。” “卑鄙,不要脸。”二当家骂道,“刘兄弟,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办。” “咱们将计就计,娄堂主明日的灯笼你还得挂,咱们提前在寨门两边的山丘上埋伏好弓箭手,等官兵来至寨门前,就以熄灭的红灯笼为信号,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二当家,你再带一路骑兵,也埋伏在寨门前,等到弓箭手先行攻击后,官兵必定乱作一团,你再乘乱杀出,剿灭他们。” 二当家不禁喊道,“好,那我就放手大杀,为大当家报仇。”说着伸手放在大当家的棺材上,“大当家,你在天有灵,明日之战,让我手刃了胡秋来、赵怀仓、关羽等人。” 大当家的横死,对整个枫林寨来说,都是巨大的悲痛。刘牧之也曾考虑过,如果此次,杀了野猪寨的关羽,无所谓,一个土匪头子罢了。可是,这个胡县令和赵怀仓,可是朝廷命官,杀了他们,可能会有后续的很多麻烦,不杀吧,又难以消除枫林寨心头之恨。 如今,二当家在冯义仁的灵柩前提起此事,看来直接参与谋害大当家的这三个人是非杀不可了,若是刘牧之放了,大当家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他的。 乱世末年,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你不想伤害别人,别人却想吞了你,我若心慈手软,胡县令他们抓到我,也会饶我一命么?想必是不会的。 刘牧之心一横,想到“去他娘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正好让我试试我的狙击枪。后边的事,后边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刘牧之抬起手,拍了拍二当家的肩膀,“你明天只管带弟兄们厮杀,这三个人交给我了。还有,明天是大当家的下葬之日,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三个敢上来的话,咱们就拿他们三个来祭奠大当家的在天之灵。” 一夜无话。转天凌晨,寨门两边的伏兵及二当家的骑兵,提前一个时辰埋伏好,人衔枚,马摘铃,刘牧之也上了寨门楼,静等着官兵的到来。 将近寅时,沿山路上来一人,靠路边行走,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来至寨门之前,看到寨门楼屋檐角高挂两个红灯笼,又观察一阵枫林寨内动静,便转身下山。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得有几十人吧,快到寨门前,这群人口内喊道:“杀,杀,杀”,同时亮起了手中的火把,想山寨大门冲过去,手中的旗帜明明白白的写着“关”字,他们冲到门口,大门并未如约开启。 众人正在疑惑,突然,寨门楼上面的两个灯笼熄灭,从两边山丘上,飞下来雨点般的箭矢。 关羽挥动着手中的大刀,格挡着射过来的箭,一边大喊道:“快快撤离,我们中了埋伏了,快撤。” 作为本次先锋的,是野猪寨的人,胡县令亲自点的将,说是本次围剿枫林寨,要让关二爷立头功,其实,就是拿野猪寨投石问路,就是拿野猪寨这群土匪的性命去赌枫林寨会不会知道、会不会埋伏。 结果,还真被胡县令猜到了。第一波上山的人,没有一个是官府的人。 一阵箭雨过后,野猪寨已死伤大半,剩余的人如惊弓之鸟,往山下狂奔。二当家大喝一声,也点亮火把,率领三十名骑兵,从山丘俯冲而下,从中间截断了野猪寨逃跑的队伍。 野猪寨首尾不顾,哪还有抵抗的余地,在前边跑的,没有被围困的,也不管救援后队,自顾自的逃命。 关羽骑着马,在逃跑队伍的最前边,等二当家看到时,欲骑马追赶,刘牧之喊几声不应,遂命小喽啰鸣金收兵。 山寨门前,已经横尸一片,鲜血染红了地面,死状怪异又可怖的面庞,看得让人作呕又害怕。 刘牧之望去,内心一阵刺痛,战争带给人们的是什么?为了个别人的利益,徒增伤亡而已。这次打斗,还只是百十人的小打小闹。放眼天下,如今的东晋末年,又有多少大的战争、战役,又该有多少人员的死伤。 第34章 瞄准 二当家带人回到山寨之后,没好气的问刘牧之,“我正杀的兴起,眼看马上就追上姓关那畜生了,为什么突然让我们收兵?你是不想给大当家的报仇吧。” 刘牧之笑笑,对于二当家的态度,可以理解,他也不生气,劝道“二当家不要着急,报仇是早晚的事,穷寇莫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是咱们与他们的首次交兵,双方相互试探罢了,大戏还在后边呢。” “试探?这是打仗,怎么还能试探。” 刘牧之反问道:“难道二当家的就没觉得奇怪么?” “奇怪?哪里奇怪了,我怎么没有发觉有什么奇怪的。” “你没觉得这次进攻的人很少么?我站在寨门楼上,虽然天还没有亮,借助火光,也看得仔细,这次进攻,不足百人。” “不足百人?我只顾厮杀,并没有发觉,他们不是几倍于咱们山寨的人数呢,怎么这么少人?难道是他们吹牛皮乱说的,吓唬我们?”二当家疑惑的问道。 “不是他们骗我们,这个只是先头部队,就是打前站的,并且我观这群人并非官府之人。”刘牧之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推测,应该是胡县令动了小心思,他怕咱们有诈,便让野猪寨的人作为前锋,算是投石问路,他率领的官府兵丁的大部队,一定是在山脚下。” “哈哈哈哈哈”二当家大笑起来,“还以为他们多亲密呢,原来也尿不到一个壶里,还没开始呢,一个人就开始利用另一个人了。” “不管他们如何作战,他们却有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覆灭了咱们枫林寨。二当家,万不可掉以轻心啊。”刘牧之提醒道。 关二爷带领残余的二三十个弟兄逃下山来,回到中军大帐,见了胡县令又拜倒在地,痛哭的说道:“关某出师不利,中了枫林寨的埋伏,打输了,我只剩下这二三十个人马,胡大人一定要替在下报仇啊。” 胡县令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也是他为什么任关羽为前锋的原因,既能试探枫林寨有无埋伏,又能让两家相争,灭了枫林寨的同时,也削弱了野猪寨的实力。 嘴上却自责的说道:“哎呀,关二爷,这都怪胡某呀,是胡某考虑不周,太相信我这个细作提供的消息了,没想到,他居然又反水了。” 赵怀仓拉起了关羽,扶他坐下,一边问胡县令道:“如今可如何是好?通往枫林寨寨门的大路,只此一条,易守难攻,一击不成,枫林寨必定有所防备。” “枫林寨是早就防备了,不然,关二爷也不会输这么惨。” 胡县令捋着胡须,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又走出帐外抬头看看天空,先是安慰道“不过,也不用担心,咱们人马、刀箭、粮草均几倍于枫林寨,即便是在山下安营扎寨堵着他们,到最后也是我们赢。” 随即又说:“你们几人听令,命将士们埋锅造饭,吃完就可休息,待午时过后,我再拨给关羽一百人,准备好强弓强弩,继续进攻,伏兵的计谋他们已经用过了,我料想他们不会再用此计。” 几人领命自去安排。 却说枫林寨取得小胜之后,寨中的气氛明显欢快了许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二当家首先来到了大当家的灵柩前,向他说出了这个让人高兴的消息,本来今天是要安葬大当家。 时至正午,林间没有一点风,太阳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蒸腾起层层的热气,枫林寨的守卫们正挤在屋檐下、树荫下躲避阳光。 突然,寨门楼上一个当值的守卫大喊:“官兵来了。”同时,敲响了寨门楼旁边,用以示警的铜锣。 枫林寨迅速集合,四五十个小喽啰登上了城门楼,刘牧之和二当家听到铜锣声,也快速向寨门楼移动。 只见寨门前不远处的上山坡道上,一群看起来黑压压的兵丁,步伐整齐,有条不紊的向山寨移动,虽然看不清楚,通过手持武器的影子,可判断出那是弓箭、强弩。 刘牧之不禁心中感慨道:“还得是正规军呀,有组织、有纪律,进攻有章法,不似刚才那群人,土匪就是土匪做派,上来就跟干不动脑子的群架一样,不被打才怪呢。” 刘牧之又伸手当作眼帘,挡住直射眼睛的太阳光,他想看清楚敌人这波是来了多少人,好判他们是否投入了主力部队。 正自看时,突然意识到,大喊一声:“不好,大家快趴下。” 话音未落,官府兵丁的进攻方阵,已来到寨门前,相距不过百余步,不由分说,他们举起手中的弓箭和强弩向寨门楼上射来,像下了一场剑雨,寨门楼上未来得及躲避的弟兄,也都中箭倒地。 官兵见寨门楼上暂时没了反应,他们也停止了射击,弓弩却依然瞄准寨门楼,从垛口、从墙上,谁敢探出半个脑袋,立马有至少十几只箭招呼过去。 关羽遣人下山禀报,又顺路搬来了重甲兵,推来圆木车,要撞击寨门。 刘牧之看这形势,知道不妙,他没想到,没想到胡县令居然还会利用天然条件,午后的光阳,正好能照射到枫林寨众人的脸面,刺眼而毒辣,却对他们官兵却没有任何影响。 刘牧之对二当家说了一句:“你在这儿看着,一定不要掉以轻心,我去去就来。” 刘牧之迅速跑回自己房间,拿上狙击枪,从山寨内,沿着上山的小路,往山寨门方向移动,本来山也不高,不一会儿到了山顶。山顶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并不会产生因为阳光刺眼而看不清楚的情况。 刘牧之找好位置,身体趴伏在地,枪口瞄向了枫林寨门前的战场上,重甲兵的圆木车在一下下撞击着枫林寨的大门,一下,两下... 刘牧之将子弹上膛,瞄准关羽身旁的旗杆,“嘭”,只一枪,那旗子便从中间折断,倒在地上。 刘牧之迅速退掉空弹壳,重新将子弹上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这一枪,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警告。刘牧之好像已经养成了这样的用枪习惯,古代战场毕竟都是冷兵器时代,都是刀刀枪枪的近身肉搏,就他刘牧之使用热武器,占了多大的便宜。 所以,刘牧之每次使用时,先开一枪,不打人。警告无效的话,那第二枪,不管伤对方哪儿,甚至是要了对方的命,就不再客气了。当然,目前为止,刘牧之最多就是伤人而已。 旗子倒下,也只有离得很近的官兵们发现了,其余人正举着强弩硬弓,继续瞄准着山寨,所以也没人理会,重甲兵继续撞击着大门。 “嘭”,刘牧之又开一枪,手扶着圆木,正在拼命撞击山寨大门的一名重甲兵,应声倒地,鲜血也快速染红了裤腿。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关二爷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边调转马头,边喊所有兵丁们,“大家快撤,有妖术。” 对于要不要直接射杀关羽,刘牧之犹豫了,枪口几次瞄准他的脑袋,又被移开了。在刘牧之眼里,关羽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不是能不能杀的问题,而是想不想杀,什么时候杀。刘牧之有时候就想,如果是二当家的做选择,就不会这么艰难了,直接扣动扳机,一个爆头,结束。 最终,在这群官兵的有序撤退中,刘牧之还是选择了放弃,先不杀关羽了,留着他的性命。 关羽再次回到中军帐内,再次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道:“大、大、大人,那妖术又出现了。” “什么妖术?”胡县令有些奇怪,关羽说这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就、就是上次我和班头在桥边遇到的情况,只是这次没有看到那个异人,莫非是他学会隐身了。” “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胡县令生气道。 “隔空伤人啊,大人。”关羽近乎喊着,声音颤抖的说道:“情况就和今天一样,咱们的重甲兵,刚才就是受到了他的攻击了,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啊。” “一派胡言,再敢乱说,以扰乱军心处置,关二爷累了,快,带回你们自己的营帐,休息去吧。”胡县令大怒,吩咐着野猪寨的几人将关羽拖了出去。 胡县令虽然选择了没有相信关二爷,却也不再出兵进攻,而是按兵不动,书上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两次进攻,均已失利而告终,如果再这么草率,再失败的话,他们也不用再打了,大家都没有了一点士气,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胡县令现在倒是对关二爷口中,口口声声说的这个异人,充满了兴趣,是什么样的一个怪人呢,能让关羽怕成这样?又能料敌先机,又能隔空杀人,这个怪人已经几次出手帮助枫林寨了,很显然,他是要阻止官府的剿灭行动的。 第35章 尘归尘,土归土 刘牧之从山顶下来,先是返回自己房间,把狙击枪藏好。而后,赶到寨门口与二当家他们汇合,查看大门被撞击情况,门板已经有小的破洞,中间的门轴已经有较大的裂纹。 刘牧之命守卫们趁这间隙,抓紧时间修复。 “刘兄弟,你说奇怪不,刚才他们进攻正猛烈,如果再打一会儿,咱们的寨门恐怕就要被攻破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群人突然就停止了进攻,撤了回去。”二当家满脸不解的问刘牧之。 刘牧之也没说话,故作神秘,伸出右手,大拇指竖起,食指前指,另外三根手指弯曲握向掌心,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动作,嘴里发出一声“piu、piu”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二当家更迷惑了。 刘牧之突然想到,好像二当家没有亲眼看到过他打枪吧,所以对这个比划不知其意。 刘牧之又笑着说道:“没事,也许是大当家显灵了,帮助我们退敌。” “对呀,从早上到现在,只顾着打仗了,今日是大当家下葬之日,按理说上午就该下葬,被耽误了,大当家阵前显灵,吓退敌军,是不是在催促我们,要早点将他入土为安?”二当家恍然大悟似的,摸着脑袋向刘牧之说。 “我想是吧”,刘牧之符合着,“现在是炎炎夏日,大当家的遗体已经在寿材内,算上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昨日还好,今日咱们聚义堂内,根本没法靠近,尸体腐烂,都有腐臭味了,大当家应是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的这一面,所以,阵前显灵,赶走官兵,给咱们时间,安葬大当家的。” 其实,刘牧之早就想让大当家早点儿入土为安,现在是山寨特殊时期,众人顾他不上,又是气温最高的六月天,早上刘牧之去聚义堂看时,整个屋内,臭气熏天,棺材下边,甚至有尸体腐败后的液体滴下来。 刘牧之不知道他们的丧葬规矩,提出来怕伤了大家感情,现在,正好二当家的先提起,刘牧之索性顺水推舟。 “只是,官府会给咱们这个时间么?一会儿又过来进攻怎么办?”二当家也有顾虑。 “墓室已经挖好了,二三十个弟兄足矣,过去将棺材放入墓室,再用土埋上,封土堆如果官兵不给咱们充足的时间,随后咱们再做不迟。在这期间,山寨其余人呢,继续坚守岗位,如官兵继续大举进攻,咱们随时可以过去应敌。” “好,就这么办,咱们去和赛神仙,李一半说一下。其余大小堂主不必去,领兵守寨。” 众人抬棺出得聚义堂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日已西斜,温度也稍稍降下一点,只是没有风,人还是会感觉燥热。 一行三十来个人,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后山走去,这是赛神仙选定的宝穴,到底会不会福荫子孙、大富大贵,更无人知晓。刘牧之认为,多数是墓葬主人或其家人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山路并不好走,倒不是很陡峭,只是太窄,人若不负重,通行自然没问题,如今,抬着一口棺材,加上里边躺着的尸身,少说也有五六百斤,众人都小心翼翼。 二当家还在一旁不住喊着:“慢点走,路太窄,还是个斜坡,千万不能让大当家碰着地了,都小心点,看着脚下,哪个体力不行了,提前说,大家轮流抬,可千万不敢给咱大当家掉地上了。” 在二当家一遍一遍的重复声中,不多时,便来到了挖好的墓室。赛神仙选定墓穴的时候,估计也是考虑了这个问题,长距离没法运输寿材,故距离不算远。 墓室,也叫作墓坑,是个大约长近三米,宽约两米,深也是近两米的大坑,是比棺材的长宽高要大得多的坑室。 众人先将棺材放在两根垫木上,又从棺材的前后端,分别套进去两根很粗的麻绳,绑扎好。 复又抬起棺材,从墓坑的短边一头绕过去,将棺材横在了墓坑之上,坑室之中,早跳下去七八个人,一边站的人多,一边站的人,一边接住棺材头部,一边接住棺材尾部。 地面抬棺之人缓缓弯曲膝盖,将棺材慢慢往下放。墓坑中的人早已举高手臂,等着接降下的棺材,两端的麻绳,分别有三四人用力拽着、牵引着。 等抬棺之人腿部呈半蹲式,棺材便也能被坑室里的人接住了,抬棺之人不再用力,抽出了抬杠。棺材便完全由坑室内的人及两端牵引麻绳的人掌握,随着口号的一次次喊出,棺材旋转了方向,长边对墓室的长边,短边对墓室的短边。 墓室内接棺众人,身体移向四边,随着棺材的慢慢降落,他们也不需再用力,只需要动动手,调整一下棺材的落点位置即可。此时的棺材,完全是由两端绑扎的麻绳凌空拽着。 按照赛神仙的指示,大当家头朝东南,脚朝西北,墓坑的位置也是这么挖的,具体什么说法,刘牧之也没问,也懒得知道,反正他刘牧之和大当家没什么亲属关系,即便是福荫后代了,关他什么事。 固定好棺材,抽出绑扎的麻绳,众人围着墓室站了一圈。 赛神仙准备挥手让大家回填土,刘牧之抓住了他的胳膊,又看看二当家及周围的人,“赛神仙,稍等,咱们下葬不是都有祭文呢,我心有所想,也不算祭文,想和大当家的再说几句话,行么?” 赛神仙放下手臂,看着脸上划着泪痕的刘牧之,点了点头,众人也没说话。 刘牧之看着墓室,看着墓室中的棺材,想着棺材中躺着的人,也许刘牧之想到的,不仅仅是棺材里此刻躺着的人,不禁口中说道: 苍天啊,今日我山寨大当家入土下葬,从今以后,天人永别,我等众人再也见不到大当家。人虽已去,音容犹在,不敢遗忘。 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都会死去?我们来的意义何在?人生几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咱们多数人不过是碌碌的活着,我们都一样,像一粒沙子一样,最终会被时间的海浪带走,消失在茫茫时间的海洋。 回想往事,大当家心胸宽广,待人以仁德,做事为表率。我来山寨之时,众人皆疑我是怪人,唯有大当家对我信任有加、照顾有加。山寨能够紧密团结、发展壮大,大当家功盖千秋。如今,大当家被小人所害,临终之时,对我不弃、不疑,将山寨委托于我,牧之无半寸之功,无过人计谋,更无厚德服人,牧之深感责任重大,然推辞不过,走马上任。 奈何牧之福薄命浅,刚接棒山寨,就遭遇小人勾连,兵匪大军压境,势必要亡我山寨,牧之小心应对,不敢大意。今大当家在天有灵,显神威,助山寨退敌,牧之既欣慰又惭愧,牧之一定尽心尽力,保持大当家的本意,带领山寨发展、壮大。 千言万语,总说不尽,思之念之,没有尽头。唯盼他日黄泉路上,你我相遇,依旧如故。 大当家一路走好。 伏惟,尚飨。 第36章 是该做个了结了(一) 刘牧之说完,已不能自已,泪水满面,他哭的、伤感的是大当家、是自己、是这无常的世事。 人群中又是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赛神仙抹了一把眼泪,向大家说道:“好了,吉时已到,咱们先收了眼泪,止住悲伤,先让大当家入土为安吧。” 赛神仙说着挥了下手,让众人填土。众人抡起铁锨,也许是化悲痛为力量了,双臂抡的跟风火轮一样,一铁锨紧接着一铁锨的往墓室里铲土。本来是安排的两班轮流干的,可是,第二波人去替换时,第一波人没几个人愿意下来,就是不丢下手中的铁锨,直到干不动了。 墓室的回填土与地面平齐之后,天色已经擦黑,刘牧之担心官府又会夜袭,便对二当家和赛神仙说:“封土堆明日再来做吧,咱们暂且回山寨,天将入夜,恐他们会有所行动。” 这次刘牧之猜错了,经过白天的两次进攻失败,胡县令便让全军休整。两次进攻,野猪寨折损一半兵力,他的正规军虽然不算折损,却也失了锐气。 用过晚饭之后,胡县令又挨个营房查看,看看大家的精气神如何。除了野猪寨,都还不错,毕竟正规军没有损失。野猪寨折损,在正规军眼里再正常不过了,一窝土匪而已,会打什么仗,不损失人马那才叫怪呢。 这样就给了胡县令莫大的欣慰,就像吃了一剂安心定神的灵药一般。他还担心两次失利,失落的情绪已经在军营蔓延开了。 军队驻扎在宁镇山脚下,又两次进攻了枫林镇,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撤军返回。关羽可以给他说什么妖术,什么怪人,他堂堂一个县令可以这样回禀太守么?太守会信么?别说太守,他自己胡秋来都没亲眼见到,他也不会信的。 胡县令已经打定主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如何,明日将率所有人马,一起进攻枫林镇,成败在此一举。 胡县令查完房,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赵怀仓、关羽等人已经在此等候。 胡县令没好气的看了关羽一眼,冷哼道:“关二爷还能起身呀?我以为你被枫林寨的人吓坏了,腿都软了,软的站不起来了。” 关羽一时语塞,被羞得满脸通红,只傻站着没有答话,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禀胡县令。 “我警告过你,你不该大庭广众之下,众位军士之前,大喊什么妖妖鬼鬼的,多影响军心呀。胡某若是心黑手狠之人,早就将你砍了祭旗了。” “可是...” “嗯?” “我,我,关某知错了,”关羽本想为自己申辩,刚说出口,胡县令嗯了一声,脸色也变了,吓得关羽不敢继续说下去,改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胡县令继续说道:“请大家前来,就是商议一下明日的决战...” 胡县令还未说完,突然,中军帐顶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上边了。众人迅速出仗,望向帐篷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胡县令喊来了值夜的军士长,问他是否见到外人窜入营地,并向他的中军帐投掷石块。 “小人小心值守,并未见到任何异常。”那军士长回道。 几人在各个角落又找了一回,仍然没有新发现,就退回帐内,继续讨论明日进攻枫林寨之事。 “我接着刚才的说,明日进攻,由我亲自带领,枫林寨三处环山,只能攻破大门才能进得山寨,而寨门又高且厚,城上还有守军,咱们只能以箭驽攻击为主,先解决掉守军,才能撞开大门。” 赵怀仓站起身,向胡县令施个礼,阴笑道:“胡县令,我觉得你说的还不够,是要用弓弩,不过,咱们应该要用处理过的箭。” “处理过?赵大人请明说!”胡县令有点儿不解。 “对,咱们的箭,要把箭头裹了布条、沾了煤油,射出去就像一条火龙一样,既然是决战,明天就要狠狠打他们,不用留任何情面,他们的寨门不是不好破嘛,索性咱们就用火攻,烧了它。” 关羽这下来了精神,附和道:“赵大人说的对,火攻最合适不过。关某上次也观察了,弓箭对他们是有杀伤力的,咱们官府分发的都是硬弓强弩,射程远、力道足。即便是站在寨门楼下,依旧能压制住他们的火力,而让他们无还手的余地。如果再用上火,那更是如虎添翼,到那时,山寨可能就一片火海,谁还顾得上和咱们继续打仗呢!” “好,既如此,就由关二爷带人,连夜准备火攻用的布条和煤油,并负责将布条缠绕箭簇、浸泡煤油,以备明日之用。” 进攻的章法,不必谈论,路只有一条,闷着头只管打就是了,所以众人说完,也都散了回营。 官府中军大帐里商量的事情,被躲在山寨内自己房间中的刘牧之,听得一清二楚。一声闷响,落在中军大帐顶上的东西,并不是石头,而是他刘牧之的无人机,只是他们都没发现。 刘牧之从坟地回来,视察一圈,见官兵没有行动,便返回自己房间,操纵无人机飞去官府的营地查看,正好看到胡县令也在视察营房,便一路跟随。 胡县令进了中军大帐,无人机便直接落在中军帐顶上,既可以省电,又可以听他们谈话。 当赵怀仓说出要用火攻的时候,刘牧之心中不禁骂道:卑鄙、狠毒,这是要将枫林寨赶尽杀绝呀,你们无情,也休怪我刘牧之不客气了,走着瞧。 随即,刘牧之命人将山寨内所有水缸,运到寨门附近,接满水;又命人用车从别处拉了很多碎石沙土,也堆积在寨门附近。众人不解,刘牧之也没解释,只说会用得上的。 在第二天,官府的第三次进攻,如约而至,也是这三次中,规模最大的一次。 由胡县令亲自带领,他走在队伍的最中间,最外围一层,是手持弓弩的射手,再里边一层是一手拿刀,一手拿盾牌的步兵,双层保险,护卫着他们的最高领导者--胡秋来。 第37章 是该做个了结了(二) 枫林寨的一切应对措施均已布置完毕,说应对,其实也没什么善法。如果胡县令他们真下狠心,用扎着布条浸饱煤油的火箭攻击枫林寨,那就损失惨重了,即便这一仗枫林寨能够获得最终胜利,战后的山寨,一定是一片焦土、满目疮痍。 寨门楼前,赫然站着的是二当家,他手持八卦宣花斧,腰挂佩刀,身后又背着弓和箭,可以说,能挂上兵器的,全都已经挂满了,可看出,二当家对此战的重视。 与这场战争形成强烈对比的,便是二当家的一身装束,上身穿一件灰色对襟短衫,还是无袖的那种,下身穿一件褐色长裤,脚蹬长靴,长裤腿塞进靴子里,束好绑腿带,腰间一条黑色束腰带。 二当家穿衣的风格,一直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刘牧之曾经盛赞过他,用现代的一个词形容,就是穿衣很前卫。可今天,是大敌当前,是战争当前,对面官府的兵丁,这两天,甚至睡觉的时候甲胄都不离身。 官府大军来至枫林寨寨门前,胡县令止住了兵丁前进的脚步。 向寨门楼上看了一眼,喊道:“哟,这不是枫林寨的二当家嘛,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代王,你也配跟本官阵前对峙?识相的,赶紧打开寨门,束手就擒,免得大军攻破城门,一个不留。” “胡县令,在下是没资格,但是,我今天站在这里代表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而是枫林寨的全体弟兄,是被胡县令害死的大当家的在天之灵。即便是我愿意开城门了,你问问山寨里的其他弟兄答应不?你问问大当家的英灵答应不?”二当家不卑不亢的回了胡县令。 “这么说,咱们之间今天是必须得见个分晓了?”胡县令鄙视的看着城墙上的二当家,满心不屑。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二当家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胡县令左手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几声,又是轻蔑的说道:“无谓的挣扎而已。不过,莫着急寻死,我且问你,听说你们山寨有个能人异士,开战之前能否让本官见上一面?” “什么能人异士?从未听说。” “二当家不知?”说着转脸看着身边的关羽,胡秋来本想再询问关羽,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打问的清楚,于自己军心也不利,听得多了,战士们也就心里顾虑多了。便对着寨门楼喊道:“算了,那便是没有,是我属下人以讹传讹了。不过,也没关系,大军破寨之时,任你有何异能,也施展不出来。” 说完,胡秋来开始往后撤退,大军给胡县令迅速让开一条路,等他过去,又迅速围拢上。 胡县令退至安全地带,抬起左手,就招呼了关羽过去,将一面红色的令旗递于关羽,“开始吧。” 关羽接过令旗,又快速跑到官兵阵后,这一处,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着的车子,车子上架了一面大鼓,一个鼓手两手持鼓槌,眼睛盯着关羽手中的红旗,准备敲响进攻的鼓声。另一个人也在车上,站立旁边,应该是替换敲击的鼓手。 此刻的刘牧之依旧埋伏在山顶,这里是打击寨门前敌人最好的位置。官府进攻之前,他就和二当家的商议好,由二当家出面率领弟兄们迎敌,他刘牧之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他并没有给二当家明示,二当家一直以为刘牧之是临阵怯敌,不敢上阵前来。心中有此疑问,却并没直接向刘牧之要答案,二当家也是心有枫林寨,顾全大局,刘牧之总是神神秘秘的,随他去吧。 就这会儿,刘牧之在山顶也看得真切,依稀可听见胡县令和二当家的阵前对话。他也明白,关羽举旗的那一刻,便是鼓手敲响进攻号角的信号。 刘牧之看着瞄准器,镜头内的那个小“十”字,已经对准了关羽的头部。刘牧之的右手食指停留在狙击枪的扳机上,要打么,这扳机一动,倒下去的也是一条生命啊? 关羽先是和两个鼓手对视一下,点了下头,便举起右手,挥动了红旗,鼓手已扬起双臂,就要重击鼓面。 “是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你们不要怪我。”不由刘牧之多想,便扣动了狙击枪的扳机,“嘭”一声,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声音并不很大,关羽便直挺挺的向前栽倒。 刘牧之向后一拉,迅速退掉弹壳,又向前一推,一颗新的子弹又已上膛,瞄准车上的那个鼓手,“嘭,”又是一枪打出,那鼓手一槌还未击下,便被爆头,向后摔下车子。 车子旁一阵骚动,众人不明就里,为什么两个人就突然倒下了,伤口都在头部,还在汩汩的流着血。 众军士等不来进攻的鼓声,也不能贸然行动,依旧站立在原地。很快,后边的骚动引来了赵怀仓和胡秋来的注意,他们二人来到车子旁,问询周边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受伤倒地。 胡秋来心想:莫非是那个怪人又出手了?这算是对胡某的警告么?这可如何是好。转动着自己的身子,看看周围,又看看周围的山丘,似是要找到躲在暗处的怪人。 “你,快击进攻鼓。”胡县令正自沉思,赵怀仓便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另一名鼓手,他早就吓破了胆,翻滚下车,跪在地上,直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没用的东西”,赵怀仓说着,从地上捡起鼓槌,费力的爬上车子,扬起手臂,准备自己去击响大鼓。 又是无声无息,又是没人看清楚,赵怀仓头部受伤,也从车子上滚落在地,伤口不住的往外冒血。 这梁子算是永远结下了,刘牧之心想,即便是自己现在想休战,官府也不会答应了。便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三个都是杀。 不等胡县令反应过来,刘牧之一套熟悉的动作,退弹壳,子弹上膛,瞄准,扣动扳机,胡县令也应声倒地了。后来,朝廷知道此事,也曾派大军再次围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二当家在寨门楼上看得真切,见胡县令等人接二连三的倒下,官府的兵丁没有了指挥的人,便命手下一起大喊:“县令死了,还不快赶紧逃命去。” 众军士听后,不明所以,不过,也不慌乱,在小队长的指挥下,有序的向后收拢队伍。但见,胡县令、赵怀仓、关羽及一名鼓手,均已躺在地上,头部有伤,没有了生气。 见自己领头的人真死了,野猪寨剩余的土匪、县府的衙役早已乱作一团,胡县令等人的尸身也没人管了,甚至人挤人,早已被踩踏几次,众人只自顾自的往山下拼命逃去。 太守的兵丁稍微好点儿,撤离,也是有序撤离,不至于像前边的那般混乱,生怕枫林寨乘机追杀。 二当家也无心赶尽杀绝,因为刘牧之对他说过穷寇莫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他们只是在寨门楼上大喊,一直看着官府的兵丁,最终消失在山路上,枫林寨的危机暂时得到了解除。 第38章 时光科技公司(一) 刘牧之穿越以来,已经有近一个月了。刘牧之一直联系不上自己的公司,着急的是刘牧之;而公司一直联系不上刘牧之,最着急的,当属与刘牧之同时期到公司的同事,岳疏桐。 岳疏桐身材高挑,一米六八的身高,皮肤白嫩,鹅蛋脸,有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发,柳叶眉,大眼睛双眼皮,再配上匀称的鼻子和嘴巴,标标准准的大美女一个。 岳疏桐长相上的唯一缺陷,或者说唯一有很高辨识度的,便是她的左眼角,双眼皮褶皱上方的两颗黑点,芝麻大小的黑点。但是,这反而更增加了她的美,就像西施捂胸口、林黛玉哭泣,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会更让人爱怜。 刘牧之经常和她开玩笑说:小书童,你这么漂亮的脸蛋、眉眼,你自己是养活了一家整形医院吧,这是跑去整了多少次才能这么漂亮? 换来的,总是岳疏桐小拳头雨点般的捶打,或者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用力的掐拧,刘牧之也不躲开,口中喊着痛脸上还挂着笑,到最后嬉闹完,刘牧之还不忘加上一句《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台词“小小书童,可笑可笑。” 刘牧之嘴越贫,挨打越多,相反的是,两个人的感情更深,一天不见,一天不闹,双方都会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这种关系一直这样维持着,并没有更进一步,谁也没有先去挑破这层薄薄的窗纸。 这不,许久不见穿越后刘牧之的回应,岳疏桐心里担心,她也在这个实验小组,也清楚这台时光穿越机目前存在的问题。 岳疏桐也能理解,真人穿越实验不是他刘牧之蓄谋已久的、不是他自愿提出的。可自从答应了公司,岳疏桐生气的是,这中间几天时间,虽然岳疏桐出差在外地,哪怕是两人频繁的电话联系,即便他们现在还不是一对恋人,就算是最好的朋友,刘牧之也未亲口对她提起,半个字都没有说。 岳疏桐回到公司,从他人口中听说,整个人都惊呆了,半天没有说话,心里不禁骂刘牧之:什么人呀,全公司人都知道,你就瞒着我了,既然你这么逃避着我,那以后谁也别搭理谁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也犯不着为你担心。 岳疏桐嘴上是这么说,今天到公司之后,坐在座位半天,静不下心工作,近一个月没有刘牧之的音信了,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关于刘牧之穿越后,种种不好的事情。 岳疏桐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起身,走向了这个穿越项目的总工程师的办公室。 “请进!”两声敲门声后,屋内便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磁性的声音。 岳疏桐推开门,走进总工程师办公室,那人正在埋头查看图纸,桌上铺满了图纸、资料。见来人没有说话,那人抬起了头,笑着说道:“哦,是小岳呀,快进来,快坐。” 那人说着,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屋内的沙发,给岳疏桐让座。 这屋里,乱糟糟的,图纸、各种文件堆放的到处都是,即便是陌生人,进来一看便知,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一定是个技术型的男人,不会在意办公室的内务。 那人也如办公室一样,不修边幅,不修边幅并不代表邋里邋遢,而是对衣饰不讲究。衣饰只需要最起码的保暖、蔽体的功能,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人虽是中年,须发却已花白,脸上皱纹也很明显,带着一个圆镜片的黑框眼镜,却遮挡不住目光中透露出的深邃和睿智。 他为人和善,教学生、带徒弟,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不像有些老师,生怕教了徒弟,饿死师傅。用他自己的话说,科学知识就是需要无私的传承和大胆的创新的,如果每个老师都说一半,留一半让学生们去猜,那咱们的社会就不需要进步了。 岳疏桐和刘牧之,就是他带的两名徒弟。 “史老师,打扰您工作了,我...”岳疏桐腼腆的说着,又停了下来,贸然开口问刘牧之,让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脸颊羞的绯红,低下了头,一绺头发从耳根处垂了下来。 此人名叫史书文,是时光科技公司的一名副总工程师,也是这台时光穿梭机的总设计师、这次穿越实验的总工程师。 史书文笑着对岳疏桐说道:“小岳呀,我就不给你倒水了,你看我这里,我办公室水杯、开水什么都没有。” 对于这个,岳疏桐是知道的,全公司人都知道。也许越是科学界的大拿,懂得越多,心无旁骛,就越纯净。怪癖,就说这是怪癖吧,就会越多。她的老师就是这样,办公室内不设茶台、不放开水,他自己喝了也是去办公室外的饮水机接,史老师就是害怕,来了客人每天都会浪费很多时间在这无味的招待上。 就这办公室的一套沙发,还是公司张副总坚持很久,史老师才同意留下的,要不然,按史老师的意思,办公室甚至一把椅子都不会多放的。 “不用,不用,老师,我知道您的习惯,我来是...”岳疏桐慌忙摆动着双手,拒绝的答道。 “哦,知道了,”史老师好像恍然大悟似得,笑着说道,“小岳呀,你别看我整天好像只会跟图纸、资料打交道,其实呀,我也都有听说哦,你过来找我是想问关于小刘的事情,对吧?” 岳疏桐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这位老师,给人的印象就是不修边幅,整天一心扑在工作上,居然会知道对他来说,芝麻绿豆都不算的小事情。 见老师说中心事、及此来的目的,岳疏桐的脸颊更红了,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史老师也看出了她的窘迫,又随口说道:“小岳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年轻人嘛,男欢女爱多正常呀。小刘是个帅小伙,你也是个好姑娘,在老师看来,你们就是天生一对嘛,啊,哈哈哈哈”,史老师说完,自己倒笑了起来。 “老师,您取笑我,我才不是来问他呢,他也不会关心我,我就是来看看您,看完了,我这就走了。”岳疏桐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哎呦,小姑娘还不好意思了。行,不说笑了,你坐吧,咱们简单的聊一聊,是一些关于小刘,刘牧之的事情。”史老师喊住岳疏桐,郑重的对她说道。 第39章 时光科技公司(二) 史书文轻轻拍了拍岳疏桐的肩膀,让她继续坐下,他自己也随便搬来了一捆绑扎好的资料,放在岳疏桐对面,当个凳子也坐下。 “说吧,小岳同学,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这是忙啊,之前没空和你聊,要不然早就应该告诉你知道的,今天正好你自己过来,我一定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老师这个态度,岳疏桐不知所措,她进来的时候甚至想着老师一定很忙不会和她多谈。想了半天,又支支吾吾半天,竟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史书文笑了笑,说道:“那这样,我先起个头,我先说,你想起了什么,随时打断我的话,问我,可以吧?” 岳疏桐点了点头。 “对于小刘参加这次真人穿越实验,不仅你事前不知道,我也是实验前一天才知道,你说可笑不?我一个项目的总工程师,甚至在公司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道了,我竟然不知道要进行真人实验。这都是张副总和王主任操作的事,为此,我很生气,专门去找了他们俩,不过,还是没扭过他们,人家毕竟是公司的领导。” 史书文说完,看了岳疏桐一眼,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说出来,小岳,你也别怪老师,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有私心的,如果当时我誓死不从、极力抵抗的话,这个真人实验就进行不下去,小刘也不会穿越,可是,我没有,我也很想验证我自己设计出来的、造出来的机器是可用的、安全的、可靠的。” “那为什么会是刘牧之呢?”岳疏桐问。 “正如张副总和王主任所说,刘牧之是最合适的人选。” “您也这么认为?” “我也不能隐瞒,是,我也是这么认为,刘牧之体格健壮,又擅长格斗、骑马、射箭、枪械知识等,这些都是必备的,再加上他脑袋灵活好使,又是咱们实验团队的一员,对实验情况也很清楚。” “那您说,刘牧之到底是穿越回哪个朝代了,还是被卡在哪个时间维度出不来了?为什么都快一个月时间了,没有任何音信。”岳疏桐问着,竟然不自觉的眼角划下了几滴眼泪。 史书文慌忙将桌上的抽纸递给岳疏桐,安慰道:“小岳,你别担心,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小刘确实是穿越回去了,他随身佩戴的都是公司特制的电子设备,都在正常使用。你也知道,我们的世界是多维的,我们现在与小刘只是处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时间维度,但我们是在同一个地球上,我们现在使用的信号传输、放大等用来实验的特殊设备,能够自行跨越时间、空间维度,被穿越回去的同样佩戴特制设备的小刘正常使用。” “那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不见他传输回来的任何消息。” “这个?”史书文面现难色,不知道该不该对面前这位学生说。 “老师不好开口?要不算了,我是相信您的,一定不会让刘牧之身处险境的。”岳疏桐越是这样善解人意,史书文就越有心里负罪感,越感觉自己愧为人师。 “联系的上。”史书文心一横,说出了口。本来他可以不说的,刘牧之的父母都不知道,岳疏桐现在与刘牧之又没有任何关系,更对她说不着。但他不忍心,不忍心欺骗自己的学生,不忍心看着这对儿准恋人彼此担心。 “联系的上?”岳疏桐吃惊道,“为什么实验室都没人知道?” “这件事就张副总、王主任、还有我三个人知道,我们经过商议,暂时先不声张,我们也没有对小刘进行任何形式的回复。” “为什么?都联系上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回复?刘牧之他现在在哪一年、在哪、安全么?”岳疏桐有些着急,一连问出了几个问题。 “小岳,小岳,你别着急,这些问题会慢慢搞清楚的,之所以不联系,主要还是因为技术的原因。刘牧之现在很好,上一次呼叫留言,是要让公司给他传送十几挺机枪,这些小件的东西,公司传送是有这个能力。等以后技术再大幅提升,甚至传送过去一辆小汽车、一架飞机都不是问题。” 史书文顿了一下,看岳疏桐也没问话,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华夏历史这么多年,岁月变迁、沧海桑田,现在是定点传送物资,也就是按咱们现在的办法输入经纬度,准确的定出某一点。但是,这个在古代行不通,按咱们现在的地图定出来的点位,你看着现在是一片平地,也许同一处位置千年之前,是一片湖泊,一片森林,甚至一座城镇。这些物资,刘牧之能找到、顺利拿到也就算了了,就说这十几挺机枪吧,要是落入他人之手并被学会使用,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肯定是影响不了中国历史大的走向,但,却能生出很多旁枝末节。” “老师,那你们现在就对刘牧之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了么?”岳疏桐眼中含泪,看着对面的老师史书文。 “当然不是了,”史书文微微笑着,故作轻松的说道,“公司多个部门不是一直在加紧攻关么?咱们公司考虑到的,刘牧之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进行了二次开发,进行一个加密设置,输入五次错误密码之后,就会自动销毁,这样能保证传送回去的东西,只能刘牧之一个人用,当然,他也可以输入密码后拿给别人,或者直接把密码告诉别人。” “咱们部门主要任务就是如何根据现有的史料记载,突破现有技术难题,实现物资准确的定点、定时传输,就像导弹的制导系统一样,虽跨越时空,依然能精确命中,分毫不差。” “老师,您说的还是将来,实现技术突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想最后问您一下,现在呢,刘牧之如何应对出现的危机和挑战?不说别的,就说穿越回去他能听懂别人说话么,语言相通么?” 史书文站了起来,走到岳疏桐的身边,又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语气凝重的说道:“小岳呀,事情已经如此,你我都应该相信,小刘是有这个能力的,我不会看错他,以这小子的鬼机灵,利用自己脑袋中装的知识体系,他自己在古代造一把枪我都相信。语言更不是问题,咱们从现存的史书看到的,与现代先比,只是形成于文字的语言有了变化,老百姓平常的说话,并不会有很大改变,只是会随着时代的进步,多出来一些新的东西,新的词汇而已。” 岳疏桐也站了起来,心中已释疑,看着自己的老师,诚恳的说道:“老师,咱们公司再进行真人实验了,我希望我也能站在时光穿梭机的实验台上。”说完,转身告别离去。 史书文有点始料不及,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柔弱的女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应答,他也从来没考虑过要让一个女生穿越回去。 第40章 收容(一) 且说枫林寨打退了官兵及野猪寨的围剿之后,一众人尽皆下山,各自逃去。官兵们虽然没有了胡县令,也只是少了一个领头的人。但是,人家每个人的编制还在、岗位也在,所以,县府里当差的,自回县府;胡县令借的人,也自回去州郡找太守。 唯独这个野猪寨,在这次对枫林寨的战斗中,损失最大。野猪寨大当家关羽被刘牧之击毙爆头身亡,山寨的弟兄又中了刘牧之的埋伏,死伤过半。即便这些残兵伤员全部返回野猪寨,他们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更再无能力与枫林寨抗衡了。 刘牧之有心要借此机会壮大枫林寨,便命手下人放出风去,凡野猪寨的兄弟,如果愿意,不管现在在哪里,欢迎随时加入枫林寨。 这天午后,几人吃过午饭,在聚义堂闲坐。 二当家不解的问:“刘兄弟,咱们这山寨弟兄们也够了,就是要增加人,说句不好听的,凡是入咱们伙的,都是被逼的生活不下去了,不过,那也都是咱们自己地盘上的穷苦人,现在为什么你却主动收留野猪寨的人?你就不怕他们有异心?” 刘牧之笑了笑,说道:“二当家所虑极是,不过,经过这次战斗,野猪寨已经名存实亡了,方圆百里之内,也就仅此咱们一家了,对,以前是野猪寨的地盘,现在呢,咱们枫林寨获胜了,自然而然就是咱们的地盘了。还有,刚才二当家的也说了,能来投奔咱们的,都是生活不下去的,但凡有点儿办法的,就不会来当土匪对吧,名声也不好,所以,你看,最起码我来这近一个月,山寨的人数有增加么?你再往前想想,半年内、甚至一年内,人数增加了几个?” 二当家抬起右手,伸到背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嘴中嘟囔着:“这半年,人数好像,这一年...”,刘牧之看着他,“好像是呀,好像并没有多出来一个人呀。” “对呀”,刘牧之肯定了二当家的回答,“我看过咱们山寨的花名册,总人数最后登记的是一百一十六人,当然,我的名字未写进花名册,赛神仙的好像也没有,我不知道之前这个花名册是谁负责的,肯定是没有及时登记的,先不管它,等随后腾出手来,再说这个事情。” 二当家点点头,表示同意,刘牧之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咱们这次是打死了一个县令,一个钱粮主簿,都是朝廷命官,你以为朝廷会就此罢休?肯定不会,等朝廷平完别处的叛乱,腾出手来,一定会回过来打咱们,并且会给咱们安上一个新的罪名,不再是小打小闹的土匪,而是乱匪、是叛军,这罪名就严重了,如果寨破人被抓,叛乱之罪,可是千刀万剐诛九族的。” 二当家哈哈大笑起来,“刘兄弟,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咱们这才几个人呀?值得朝廷为了剿灭咱们这样大动干戈?之前不都是一直相安无事呢,官府行动都是做做样子,这次闹成这样,都怪姓胡的心太黑,想联合野猪寨吞了咱们。” “也就是因为这次,咱们杀了两位朝廷的官员,这就等于向朝廷不宣而战了。他们当然不会只是为了剿灭咱们而剿灭,在那些四处征战杀伐的将军们眼里,咱们弱小的枫林寨,简直就是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是一件随时可取的功劳,是他们向上高升的垫脚石。二当家,如果是这样,你觉得我想的还多么?你觉得咱们山寨再招纳几个人,多么?” 二当家沉默了,尴尬的笑着,看着刘牧之,没有说话。 突然,刘牧之整理下仪容,走至二当家正对面,向二当家躬身施礼道:“故此,为了枫林寨的存亡,也为了报答大当家的临终托付,刘某有心要重新整顿、改革枫林寨,但是,刘某自知难以让山寨众家兄弟们信服,还望二当家多多支持。” 二当家慌忙将刘牧之扶起,“只要是为了山寨好,刘兄弟只管去办就是,不必如此多礼。” 有了二当家这句话,刘牧之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已经在筹划的枫林寨改革、整顿计划,随后必定是要付诸实施的。 在刘牧之放出话的第三天,山寨门前守卫来报,寨门前来了八九个人,说是野猪寨的来投奔咱们山寨。 刘牧之一听,赶忙让请他们来聚义堂一见,同时吩咐后厨炒上几个小菜,准备好米饭、馒头。 二当家本来在凳子上坐着,见野猪寨的人要进来,为小心起见,走到墙边拿了自己的佩刀,将刀靠在了自己坐的凳子上,伸手可取。刘牧之看见,也未多言,自是端坐在聚义堂正中间、铺了一张老虎皮的座椅上。 那八九个人被领进来,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其中一个,像是他们领头的,口中说道:“我等具是野猪寨的人,如今走投无路,特来投奔贵寨,还望大当家不计前嫌,收留我等。” “好说,好说,你们都起来,快起来,来了我们就是兄弟了。”刘牧之站起身,又吩咐两旁侍立的枫林寨的弟兄,“快,给他们几人看座。” 众人坐毕,刘牧之问道:“我看几位身形憔悴,精神萎靡,不知道这两日是经历了什么?可否给刘某讲讲。” 那领头的道:“多谢大当家关心,小人名叫张彪,是野猪寨的一个小堂主,这几个都是小人的兄弟,那一日战败,我等逃下贵山,便商议着不再返回野猪寨,结伴去做些别的营生,哪知道,附近的财主大户恨透了我们这些土匪。” 张彪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改口道:“我是说那些人恨死了我们野猪寨,官府新败的消息早传的附近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知道我们野猪寨这次损失最重,没有了战斗力,也在逃亡的行列。所以,那些豪绅大户,纠集自己的家丁及乡勇,只要是三五成群、衣衫破败、从宁镇山下来的土匪,他们就不会放过,轻则一顿毒打,重则直接杀了,就地掩埋。” 刘牧之明白,张彪说的没错,豪绅大户恨透的是土匪,不是他们野猪寨,而是枫林寨,因为他们几个根本就没走出枫林寨的地盘,就被这些豪绅大户追杀,野猪寨何其冤枉,在枫林寨的地盘,对他们这些大户烧杀抢夺的,当然是枫林寨的人,而豪绅大户全然是为了泄愤,只要是土匪,管你枫林寨还是野猪寨,大肆掠杀报仇。 第41章 收容(二) 刘牧之不禁看了一眼二当家,叹了口气道:“如果那日战败的是我枫林寨,我等肯定会和他们一样,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所了,而被这些士绅豪强追杀。” 二当家的恨恨道:“这些豪绅老财们,平日斗我们不过,见着我们,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如今看来,一旦有了机会,他们也这般心狠手辣,下次咱们再去抢东西,就不要再对他们客气了。” 刘牧之未置可否,并没有接着二当家的话说。转头又看向了堂下众人。“张彪,你继续说。” “本来我们一行是有十六个人,遭到多次追击之后,跑不动的,被他们抓了去,是死是活,没人知道。现在就剩下我们九个人,没有地方可去,只得转回枫林寨。” 张彪说完,又重新跪了下去,其他人看张彪跪下,也跟着从凳子上起身,跪了下去,呜咽声起,“望大当家收留我等。” 刘牧之亲自走下台阶,只得又重复道:“好说,好说,刚才刘某已经说过了,来了都是兄弟,你们只管放心。” 想着饭食已经准备好,刘牧之说道:“在外跑了几天,你们几个一定都没好好吃过饭吧,来人,将准备的饭食给这几位兄弟端上来。” 聚义堂是一处建在砖石基础之上的木质结构建筑,坐北朝南,屋内有两排六根柱子将房间等分为三间,进深十余米,宽近二十米。居中的一间,背靠山墙正中间,起了一个高台,上边放置的是大当家的虎皮座椅,高台下首,两边分别摆了一排椅子,这是山寨议事的地方。 东侧一间,放了一张长六米,宽一米五的长方形桌子,是供大当家及宴请山寨大小头目们吃饭的地方。西侧一间,放置了几排兵器架,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所有建筑中使用的石料、木料等,都是就地取材,物尽其用。 后厨将准备好的餐食、茶水放在东侧一间的桌子上,刘牧之便邀请那群人入座,几人想必是几天没有吃东西,实在饿极,也来不及道谢,便开始狼吞虎咽,不多时,风卷残云,将准备的餐食吃个精光。 张彪这才带着众人,双手抹着嘴边的油,复又回到正堂,欲再跪下道谢。 刘牧之赶忙阻止,并开玩笑的说道:“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况且,众位兄弟饿了几天,适才突然饱腹,行动也不便,不用跪了。” 刘牧之又转向坐着的二当家,说道:“二当家,劳你辛苦,带这几个新来的兄弟找间房舍,暂时安置一下。” “空闲的房舍恐怕是没有了,只能和其他兄弟挤一挤了。” 听二当家如此说,张彪马上说道:“大当家、二当家肯收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如何还敢挑三拣四,别说挤在一处,就算没有房间,我等住在马棚,也胜似现在在外边被到处追杀的好。” 一席话说的二当家哈哈大笑。 刘牧之看向张彪等人,说道:“自然是不会让你们住马棚的,你们且暂时挤挤,刘某随后自有安排。” 众人散去,刘牧之回到自己房间,躺床上又接着思考几天以来,自己一直在考虑的问题,那就是要对枫林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自古以来,历史上凡是牵扯改革创新的,必然是两个结果,推行下去的,天高海阔,一切,必定焕然一新;推行不下去的,便有层层阻力,最终就是胎死腹中,改革的发起人也没有好的结果、好的下场。 但是,这枫林寨存在的种种弊病,目前还可徐徐前行,没有遭遇大的挫折,体现不出来,越往后就会越艰难。能打退这一次小规模的进攻,那么,是否还能打退将来可能发生的更大规模的进攻呢? 从这一次战斗中,刘牧之已经看出,枫林寨毕竟是一窝土匪,纪律不明,每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岗位,不明确自己的责任,尤其是大小头目们。人员管理登记混乱,钱粮收支管理更是粗枝大叶,没有统筹计划。还有,如果自己要壮大枫林寨,势必还要招募更多的人加入,就刚才的房舍紧张也是个突出的问题。 要想改革,还得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要争取到多数人的支持。而他刘牧之来山寨时间短,通俗点儿说,就是自己没有群众基础,即便是这次打退县府的围剿主要是他刘牧之的功劳,那又如何?像二当家这样的元老,还有好几个呢,要说对山寨的贡献,哪个不比刘牧之贡献大,能坐稳大当家的位置,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还要啥自行车。 思虑再三,刘牧之觉得,趁这个间隙,还是得给枫林寨先做两件大事,让众人更加信服自己,然后再制定人事、钱粮等方面的制度。 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一是队伍如果壮大,必定会陆续有很多新人进来,就像今天的房舍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不能人家来了没有地方住;二是枫林寨使用的武器不好,都是纯生铁打造,太脆了,战场之上,一刀刺向敌人,未穿透敌人战甲,反倒是自己的刀先折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也不是刘牧之非要逞能耐自己造兵器,这个问题刘牧之也和二当家谈论过,朝廷控制着铁矿石的开采,控制着铁器铸造,平常街上见到的铁匠铺,也是经过官府授权才能开张的,最多是打造一些老百姓日常使用的器具。超过这个范畴,私自打造兵器者,一旦被发现,全家进大狱。枫林寨准备要打造的兵器不在少数,不可能会买的到,即便是有,人家也不敢卖给你,更不敢给你打造。 建房子,所须的石料、木料,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山上到处都是。为了增加房子的稳定性、耐久性,就要考虑使用胶凝材料,这个是山寨没有的。 水泥,制作工艺太麻烦,没有设备,造不出来,花费时间太长,也解决不了燃眉之急。索性就先制作一些石灰,虽然比水泥差很多,但是比黏土好多了,而且制作相对简单,只需要建一个煅烧炉,所须的燃料——煤炭,集市上便可以随时买到,实在不行,山中有大量林木,烧柴火也是可以的。 第42章 寻矿 第二天一早,刘牧之便着急召集二当家和赛神仙来聚义堂,“和二位商议一下,我昨日思虑再三,趁现在安稳太平,觉得咱们山寨有两件事须要尽快解决,第一件,要新建几处房舍,以接纳更多的人;第二件,就是要将兄弟们所用的兵器全部更新换代一下。” 两人一听,惊愕不已,二当家便说道:“刘兄弟,你也太着急了吧,昨天说的,今天就要开始做,再说,这也不是张张嘴就能办到的事呀。”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刘牧之笑着向二当家解释着,“我是这样考虑的,房舍选址,就由赛神仙负责,咱们现有的那一片营房,前后不是都还有空地,就集中建在一起。至于更换兵器,既然现在不容易买到,咱们也自力更生,自己造。” “山寨内,百十号人,应该会有几个稍微懂点儿的人,建个房子还行,你要说让他们自己去挖矿石炼铁、再去打造兵器,恐怕行不通吧?他们也不会呀”赛神仙疑惑的问道。 “你们听我说完”,刘牧之看两人均是不敢相信,索性就和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这几间房舍要建,并且要建的与现在不同,不再是全木质结构,而是采用砖墙瓦顶,这样敌人再想用火箭射击,咱们也不用怕。而制造兵器呢,我想咱们地处深山,那就靠山吃山,一般有山的地方都会富含铁矿石,咱们自己想法办炼铁锻造兵器。当然,这个得麻烦二当家,咱们自己的力量肯定不够,得派几个脑袋灵活的兄弟,下山去寻访一些能工巧匠,要会烧石灰的、烧砖瓦的、会冶铁打铁的,请他们到山上来,多则一个月,少则十来天,只要是咱们把前期的事情捋顺,咱们自己会做了,就可以放他们回去。” 二当家哈哈大笑起来,“刘兄弟,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是这些人,肯定是,一听说要来枫林寨,土匪窝子呀,躲还来不及呢,谁敢过来?” “所以,二当家,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咱们可以先在附近一些村镇寻访,找到人了先邀请他们,开出高价。实在不行了,再使用一些手段强制他们上山,不过,万万不可伤人家性命。”刘牧之故意激道。 刘牧之清楚,这几项技术在当时的历史时期,已经很普遍了、很成熟了,并不算什么高科技。只是由于当时社会的动荡,很多人选择蛰伏,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这些人,多是普通穷苦的老百姓,自然是在乡野的多。 找到合适的匠人,制造这些东西,根本不在话下。要说刘牧之自己会造么?自然是会的,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土法炼制的东西,简单的说主要是靠火攻。自己若潜心钻研,这些都不是难题,只是消耗的时间会长,而现在,恰恰是没那么多时间去被浪费。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刘牧之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二当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我说过,只要是对咱们山寨好的事情,刘兄弟交代,我就会去做,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一定全力配合,等着看吧。” 三人简单商议之后,二当家和赛神仙自去。刘牧之便喊上四个对山势熟悉的兄弟,领着他去寻宝藏。 七月流火,天气热的很,山虽不高却林木茂盛,燥热的天气加上在林木中穿行,早让几人感觉透不过气。 枫林寨,说是人多地盘大,其实活动的地盘并不大,谁也不会没事了自己跑大山里去,所以,很多地方几乎是人迹罕至的。 五人一行,从山寨所在的半山腰下来,往河谷方向走,艰难前进,每个人都腰挂佩刀,手中又持一把砍刀,每行进一步,就要砍掉前边阻挡通行的树枝、灌木,不时还能看到几只野兽、几条蛇。 也是考虑到后期的运输问题,刘牧之并不打算走出去很远,就在山寨下的河谷处,本来山也不高,虽然一路艰难,不多时,便到达河谷。这是从更南边的山川中汇集而来的一条河,此处正是一大片漫滩,中间水深,水流湍急。 河道虽然被两山所夹,但是此处有七八百米河面宽广。河道从后山而来,绕山寨右侧而行,再往下四五里,是一处极窄的峡谷,出了峡谷,这条河就彻底脱离了束缚,进入了广阔的平原。 刘牧之在附近走上一圈,觉得这地方再适合不过了,河岸之上,刚才根本没注意,也是大片的平地,被茂密的树木遮蔽。 能形成平地,说明此处有河流常年冲刷淤积大面积的泥土。刘牧之钻进这片树林中,用手中的砍刀在地上刨挖,不由得喜不自胜,果然没让他失望,全是黏土,全是可以用于烧制砖瓦的黏土。 烧制石灰的石头,根本不用专门找,河滩中到处都是,鹅卵石、大块的青石,这些都可以作为原料。 现在唯一令刘牧之发愁的,他还没发现铁矿石。于是,又喊上跟随他的四个弟兄,五人沿着河道,往上游继续走。 有了河水的滋养,两边的林木更加的茂盛,越往前走,河道也变得越窄。突然,一个随行的弟兄喊道,“快看,那有一群野猪,好奇怪呀,他们怎么在舔石头?”。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刘牧之看到,在河道上方一二十米高的缓坡处,一群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野猪,站在一大块褐红色的石头跟前,不住的舔食着石头。听到喊声,野猪们全部抬起了头,四周观察一下,随即全都消失在密林中。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刘牧之说着,已经在前边带路。 大石跟前到处都是动物的粪便,不仅仅只有野猪的,大石头的下方已经因为动物们的舔食,而变得异常光滑。 刘牧之小心下脚,来到大石旁边,伸手用力摸了一下,指头上便染上一层红褐色。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有一股铁锈的味道,心中又不禁喜道:就是你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牧之又自言道:“这是上天助我,大当家在天之灵帮我,让我们遇到这群野猪,要不是它们,我领着众人就会错过此处。动物们好聪明呀,舔食石头,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给自己补充铁元素么?” 一切原材料,均已找寻完毕。刘牧之心中已规划好,烧制的炉子就建在河岸上的那片平地上,唯一需要运输的,就是这铁矿石,陆运不如水运,紧挨着河道,索性造上几条小船,做成成品后,用船运出峡谷,出了峡谷全部都是平原,再用马驮,运回山寨。 第43章 有一个兄弟没回来 二当家出了聚义堂,径直来到了山寨的营房,这里住着大部分的弟兄,是没有值守任务的弟兄,无事的时候,有躺在床上睡觉的,有几个人聚在一起闲扯的,还有偷偷摸摸聚众打牌的。 “兄弟们,别睡了别玩了,都精神点,来,我给大家布置一个任务。”二当家还未进屋,就先喊了起来,将所有人召集进自己房间。 一声吆喝,多数人早已跟着二当家进到了他的房间。 “大家大部分都是咱们附近村镇的,对咱们周围的环境、人都比较熟悉,一会儿我点几个人,你们辛苦一趟,下山去,按照刘兄弟的吩咐,去寻访一些匠人,要会烧砖瓦的、会冶铁打造兵器的。” “找这些人干嘛?”一个弟兄打断二当家的话。 “谁?哪个他娘的多嘴问的?这是你操心的事情么?”二当家骂道,那人也不再敢吭声。 “找到之后,要好言好语相邀,就说山寨给他们工钱,很高的工钱,是外边的好几倍,只要他们肯来,多则一个月,少则十来天,忙完之后山寨会将他们一个个都安全送回家去。” “若是他们不肯来呢?”又有人问道。 “如果不肯来,你们便速速回来,告诉我这人是哪个镇,哪个村,我亲自多带几个人再去请他。” 见众人不再问,二当家环视一周,“都听明白了吧?听明白,我就开始点人了,你们下山之后,每个人负责几个村庄,先不用跑的太远,就近四五十里之内吧,所有村镇不落下一个,摸完一遍,晚上回来了,立即来见我和大当家说明一天的情况。” 二当家经过筛选,一共派出去六个人,下了山,六人分别奔向不同的村庄。 其中一人,名唤作李满囤的,根据二当家的安排,他去的地方最远,在最东边,距离山寨近五十里的谢庄村和御隍寨,由于路途较远,路上耽误的时间多,二当家只给他安排了这两个村庄。 李满囤也是二当家信得过的,别看他年轻,头脑却灵活的很,能说会道,这也是二当家为什么派他去这两个村子的原因。 临行前,二当家专门留下他交代:这两个村庄不比别处,村里有两个大户人家,据说在当今朝堂内都很有势力,亲戚遍及朝野,原来的胡县令见了他们都得让几分,咱们这么多次打家劫舍,也从来都是绕着他们走。 不过,这次不同,咱们不是去打劫,不需要再绕过他们村,再者,我听说这两个村里的匠人很多,多数之前都是跟随这两个大户人家去宫里或者衙府里做事。如果能请到这些匠人上山帮咱们,那么大当家准备做的事,可以说已经成了一半了。 李满囤自信满满的回道:“二当家不必担心,那地方我熟悉,离我家不是很远,我一定会请他们过来。” “不可大意,他们怎么说也算是朝廷的人,咱们是土匪,不一样的处境。前几天听说野猪寨走散的弟兄被追杀,这两个大户人家就是其中追杀最凶的两个,也不知道咱们土匪怎么得罪他们家了?”二当家又提醒道。 李满囤辞别二当家,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便先赶到了自己的老家李庄村。刚要进村子的时候,李满囤碰见了一个熟人,自己的一个发小。发小看到他,显然有些慌张,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往村外走去。 李满囤也不理他,牵着马,走到了自己家的老屋前。他的父母早就不再人世,亲人也没有了,李满囤拐到自己的村庄,不是过来要找谁,只是随便看看,即使看到的是破败的房屋,即使到处是残垣断壁,眼前的情景,依旧能撩拨李满囤的思绪,喜欢怀旧,也许是每个人的心理。 又抚摸了一阵塌落的土胚墙,李满囤重新上马,疾驰出村,向谢家庄赶去。 刚进谢家庄,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铺了一张草席,躺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纳凉,手中的蒲扇不住的摇着。 李满囤走上前作揖道:“老兄一向可好?有礼了” 那人也没起身,只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李满囤。 李满囤见那人不理,便又接着说道:“愚弟有一事相问老兄,还请老兄指点呀。” “说”从那个男人茂密的胡须中,有气无力的蹦出来一个字。 “不瞒老兄说,我是李庄村的,家中准备新建一处屋舍,你们村上可有会烧制砖瓦、会冶铁打铁之人?特来相请。” “有,你给多少工钱呀?” “自然不会亏待他们。”李满囤没有直接说几倍于市场的价格,怕引起对方怀疑。 “李庄村离得不远,我也没听说谁家现在要建新房呀。”那中年男人一边坐起身,一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李满囤。 “房屋年久失修,这两日已倒塌,迫不得已要重新修建。”李满囤随口编个理由说道。 中年男人看了李满囤一眼,上下打量一番,阴沉的一笑,又从茂盛的胡子中蹦出来几个字:“跟我走吧,我领你去。” 李满囤牵着马,跟在那人后边,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街巷上不见有人,整个村里也安静的出奇。转过两个街巷之后,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两扇漆黑的大门虚掩着。 中年男人回头招呼李满囤说:“咱们直接进去吧,门没锁。” 中年男人在前,李满囤在后,刚跨过门槛,中年男人又冲里边喊道:“我把人给领来了。” 李满囤意识到不对,欲转身离开,早被藏在门后的两人猛的窜出拿刀挟持住。 却说枫林寨这边,天色渐暗,派出去的几路弟兄已经陆续回到山寨,并及时向刘牧之和二当家他们汇报了下山寻人的情况。 直到晚饭时间,仍然不见李满囤回来,二当家坐卧不安,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在聚义堂来回踱步,“不应该呀,算时间的话,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刘牧之安慰道:“不会的,二当家,你放宽心,这十里八村,离咱们山寨这么近,哪个敢不给咱们枫林寨一点薄面呢。” 二当家看看刘牧之说道:“你还不知道,这两个村子,你不报枫林寨的名号还好,如果报了,本来没事,反倒就有事了。” 刘牧之有些震惊,在枫林寨的范围内,还有这样的势力存在么? 第44章 谢庄村 提起这个村庄,可以说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刘牧之不知,确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不是本朝人,来山寨的时间也短,没人和他说起。 要说谢庄村,就不得不提提东晋王朝的四大家族,众所周知,从东晋王朝建立一直到亡国,历经十个皇帝,有点儿能力的皇帝,寿命不长,死的早;剩余的大部分,要么是年少继位,控制不住大局,要么没有任何能力,任权臣摆弄。 这就导致了东晋王朝,名义上是姓司马的,其实,朝廷实权一直都是掌握在这四大家族手中,王、桓、谢、庾四大家族名噪一时。 其实谢家最早出名的,并不是因为他的权势,而是因为谢家的才华,家族中出了两个在中国书法、绘画、诗文史上,都举足轻重的人物,先谢安、后谢灵运。 真正让谢家誉满天下、权倾天下的,是在刘牧之穿越之前几年,由谢安临危受命,率领八万东晋大军,在淝水击退前秦百万雄师的战役。此战,是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着名战役,也是匡扶东晋、保家固国的防守反击战。如果此战失利,历史上的东晋王朝便提前灭国也未可知。 这个谢庄村的谢,便是与东晋家族势力中影响力排名第三的谢家有一点关系,看好了,是有一点关系,而不是直接亲属。 此处的谢家,出了一个太守,在朝为官,在普通老百姓看来,已经是位高权重、府邸深厚了。可是,在东晋的时候不行,东晋讲究的是门阀、是家族,朝中所有军政大权基本都控制在一两个家族手中。 无奈这位太守身单影只,朝中无人,官职经常是升了降、降了升,却从未超越太守之职,沦为家族权势股掌中的玩物。大多数人会认为,权势家族治理下的天下,能保住这个官位已经算是不错了。 然而这位谢太守却不甘如此,一心想要投机钻营往上爬,想往上爬就得结交权贵,经过分析,他便看上了当时并未权倾天下的谢家,同样姓谢,这位太守就认为往上翻多少代说不定是一家子呢,便开始潜心查阅族谱、翻找史料。 话说皇天不负有心人,不管你是安的啥心,只要你用心、坚持,总会有个结果的。在谢太守的不懈努力下,还真就被他找到了一条两个谢家可能存在千丝万缕联系的记录:东汉初平三年,陈郡阳夏县谢伯行,为避中原战乱,携家眷逃难至扬州郡。 谢太守兴奋不已,他也不用追究逃难的这个谢伯行具体到了扬州郡哪个地方、与自己有没有关系,更不用关心这个逃难的谢家与现在的谢家祖上是不是一家。他要的只要是姓谢,只要是有记录从陈郡阳夏县出来的就行。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谢安结识,言谈之间,无意中透露出自己祖上是从阳夏县逃难至扬州的。说着有意,听着也有心,谢家子侄不肖,子侄辈中没有出众的人才,谢安被朝廷启用,正欲重振谢家雄风,眼前的这个太守姓谢,谢安也不计较太守所讲是否属实,便顺水推舟,认了这个所谓的祖上宗亲,为他所用。 自此之后,这谢太守便春风得意,很快从地方官员,升至朝廷中枢,随着谢安率领的大军淝水之战取得的大胜,谢家的名望也被推至最鼎盛的前所未有的高度。 水涨船高,这位原本的谢太守也身价飙升。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谢太守官位越来越高,在这位太守的老家,原本谢太守的子侄们已经横行乡里、臭名昭着了,这下他身边又簇拥来一批趋炎附势之人。 不用谢太守吩咐,这些趋炎附势之徒便开始主动给太守家的老家父母新建宅院,又重修祠堂,以此来讨好谢太守。其子侄们又通过巧取豪夺、圈地霸占,谢庄村及附近一些耕地几乎尽归谢家所有。 谢太守家还豢养了一群家丁、兵勇,说是看家护院,其实就是为了欺压良善,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说起与枫林寨的恩怨,皆因一次抢劫而起。那日谢太守家家丁,收了一天租子,拉着几车粮食往回走。正巧遇到外出寻粮归寨的二当家,天气大旱,老百姓收成锐减,就连一般的地主乡绅也是紧衣缩食过日子。 二当家知道,他们能搜刮这么几车粮食,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老百姓呢。枫林寨现在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也正缺粮食,就像饿狼看到了肉一样,二当家不由分说,命令兄弟们抢了上山,哪里还管是你谢家的还是你王家的。 家丁回去禀明,谢家子侄们听后,勃然大怒。谢太守家哪吃过这样的亏,在这个地方,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土匪也不行。第二天谢家侄子便带上所有家丁,又强制拉上了不明所以的胡县令,要进宁镇山剿灭枫林寨。 谢家侄子也明白,枫林寨匪寇众多,自家家丁不是对手,更别说去进山攻打山寨了。他这样做,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给县府压力,让胡秋来去想办法灭了这窝土匪。 此事之后,双方你来我往,中间又有几次偶然遭遇而交手,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互有损伤,关系却逐渐交恶。 胡县令也有几次迫于压力,组织对枫林寨的剿匪行动。胡县令也有自己的私信,便和枫林寨提前商量好,官府要么小胜,要么就是无功而返。 时间一长,双方均已闹的疲累,胡县令看准时机,居间调停,枫林寨大当家冯义仁同意,丰年之时,归还给太守家双倍的粮食。兵戈暂时止息,双方互不侵犯。 从此之后,谢庄村及其附近的御隍寨便从枫林寨的抢劫名单中除名了,御隍寨完全是受到了谢庄村的庇佑。 第45章 独闯谢庄村(一) 李满囤刚跨进门槛,未出过道,便被从门后闪出的两个人,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院内藏着的其余人等也都现了身。 李满囤见状,装出一副庄稼汉害怕刀兵的样子,口中呜呜咽咽哭个不住,一个劲的求饶“爷爷们,饶小人性命,爷爷们,饶了小人性命吧。” 众人不答话,全都哈哈大笑起来。领李满囤进来那人,又从浓密的胡子中间蹦出来几个字:“行啦,别装了。” 李满囤假装不解其意,问道:“不知道老兄说的什么意思?装什么呀?” “什么意思?你是谁?来我们谢庄村做什么?坦白交代,也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那大胡子男人狠狠说道。 李满囤心中已盘算好,不知道这群人抓自己是何用意?不过,他也推测出,自己现在在谢庄村,多半是被谢太守的家奴所抓。在对方未亮明身份,未表明用意之前,自己也绝不能暴露半点信息。 便答道:“小的不是已经给老兄说过了,我家盖房需要找一些砖瓦匠,我听说咱们谢庄村工匠很多,所以,特来这里找寻,我是刚进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几位大哥了,要这般对待小的?” “哼,真是死鸭子嘴硬的很,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大胡子男人说着,伸出两只手,在空中拍了拍。 “吱呀”一声,西侧屋子的房间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人。 大胡子男人眼睛直盯着李满囤的脸,仿佛在观察着任何细微的表情,问道:“这个人,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认得,是我们村的李虎,我们俩从小就在一起玩的,怎么会不认识呢。”李满囤斩钉截铁的答道。 “哟,答应的倒是爽快,既然认得,你还不赶紧如实交代?难不成你是想尝尝我们的手段?” “小的不想,小的也不敢隐瞒,我确实是来你们村找工匠的。” “你说!”那大胡子男人已是生气,突然大声冲李虎喊了一声。 李虎从屋内出来,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满囤。被这样大声一喊,吓得浑身一激灵。 唯唯诺诺的说道:“是,这个人名叫李满囤,家确实是李庄村的,不过,他父母早亡,他早就离开了李庄村,后来听村里有人说,在打家劫舍的枫林寨的土匪中,见过他,大家这才知道他去当土匪了。” “李虎,你小子,咱俩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你真是个孬种,怂包。我说呢,上午时候怎么在咱们村看到你之后,你招呼也不打,慌忙跑走了,原来是跑这儿来认干爹,通风报信了。” “你休要多言。我谢府最痛恨的,就是你们枫林寨的这些土匪了,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别怪我们不客气,带走。” 大胡子男人说完,命众人将李满囤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带出院门,向谢府走去。穿过偏门,谢府深宅大院的一角,有一处私设的牢房,平日里就关一些不听话、不服管的“刁民”,吓唬他们。关土匪,还是第一次。 李满囤就被关押在此处,自然是免不了一顿又一顿的毒打的。 枫林寨这边,聚义堂内,二当家简要的讲完与谢庄村谢太守家的恩怨史,不禁又发愁道:“如果这李满囤真是被谢家所抓的话,那就难办了”。 “二当家,像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谢太守他自己知道么?还是他的那些不肖子侄打着他的名义,到处惹是生非的?”刘牧之问道。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谢太守就算知道这些事,应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或是鼎力支持的,那群人都是他自己的子侄,也都是为了谢家的家业,他没有理由阻止。” 说完,二当家还不忘加上一句:“他谢太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门风不正,才会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来二当家对谢太守颇为了解,要不然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他的事情。”刘牧之问道。 “我?了解他?我才没这份闲心思呢,这都是赵怀仓那斯到咱们山寨时,有时间了,坐在咱们聚义堂闲扯时说的,他和胡县令对这个太守倒是了解的很,他们也是有心巴结,才查清楚了所有底细。” “那二当家,依你之见,如今可有好的办法救李满囤出来?” “我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办法,我给你们讲出来这些关系,这些事情,就是要让你们想办法、斟酌救人。”叹一口气,二当家继续说道“唉,这都怪我了,我就不应该让山寨的弟兄冒这个险,去什么谢庄村。” “如果这样说,那最应该怪的人是我,你派人出去,那也是我安排的任务。” 赛神仙劝道:“刘兄弟,二当家,你们俩也别争执了,现在说这些没用了,还是想想怎么救人出来吧。” “赛神仙,我让你帮忙办的,查看新房舍选址的事情,你看得怎么样了?是否已确定?” 面对刘牧之的突然发问,赛神仙有些不解,现在不是在谈论救人的事么?怎么还在关心新房舍选址的事呀。 “已经选定了,刘兄弟不用挂心。”赛神仙心中纳闷,却还是回答了刘牧之。 “二当家,今天出去的其他几路兄弟不是都回来了么?有的已带回来几个工匠,多数的是没带回的,你问明情况,明日你辛苦一下,将这些不愿意上山帮忙的,多带些人采用强制手段,绑也得绑到咱们山上来。” 二当家满脸狐疑的看着刘牧之,跟赛神仙一样,不知道刘牧之要做什么?现在说这些又是要干什么? 刘牧之又接着说道:“二当家,再选两个得力的堂主,明日带二十个弟兄,去山寨下方的河谷处,将河岸上的那片平地整理出来,不留一颗树木。清理完之后,让已经上山的这几位师傅带领这二十个山寨的弟兄先干着,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 二当家早已不耐烦了,“啪”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身,“刘兄弟,你现在是大当家的,我本不该对你无礼,可是现在咱们一个兄弟被姓谢的扣留,生死不明,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交代你那些破砖破瓦的事,你心里没有这些兄弟,也就是没有这枫林寨,我们也就不再拥护你...” “不再拥护我什么?”刘牧之打断二当家的话,声音也提高了两度,“二当家,你也太急躁了吧,你听我说完了么?是,弟兄们被抓,我和你一样,都很着急,就算再着急,咱们也不能全山寨的人什么都不做,都翘首等着看怎么救李满囤出来?” “给我坐下”,随后,刘牧之缓和了语气,说道,“二当家,赛神仙,我心中早已定好主意,你们都别管了,你们只需要在家替我照看好这两件事,我就放心了,咱们双管齐下,都不耽误。救人的事,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第46章 独闯谢庄村(二) 三人商议完毕,刘牧之提前准备好自己可能用到的东西,随身携带。 到转天早上下山之时,但见,一个身高八尺的翩翩少年,头戴幅巾,上身内穿一件白色短袖,外边再罩上一件黑色长衫,长及膝盖。下身穿深灰色宽松麻布长裤,下缠裹腿,脚踩黑色布履。 现在,只看这装饰,刘牧之已经与外人无异,这是他特意如此打扮,临行之前又找赛神仙借了他的金字招牌,除了年纪不相称,跟赛神仙一样,俨然一副游走江湖的半仙打扮。 刘牧之本意欲自行前往,昨日争执再三,二当家和赛神仙不放心,在他们的坚持下,从山寨挑选了两名精明强壮的兄弟,随刘牧之一起下山。 快到谢庄村时,刘牧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对随行的两个弟兄说,“这里是两个鱼钩和鱼线,离此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你们俩牵着咱们的马,自己去折个树枝当鱼竿钓鱼去吧,顺便在河边等我,不用一直跟着我。”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可是,二当家的交代...” “怎么?你们只听你二当家的,就不用听我的?咱们不是去和人家打架,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们跟着我,反倒是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了。你们就在那钓鱼,等我,如果我天黑还没有来找你们,说明事情还没办成,你们也不用担心,可先自行回去山寨,告诉二当家和赛神仙不用担心我。等明天中午时候,还是这小河边,再来接我们两个。明白了么?” 二人点点头,从刘牧之手中接过马缰绳,两人三骑向小河边走去。 刘牧之重新整理了下衣衫,扶了扶头顶的幅巾,手持赛神仙的招牌,向谢庄村走去。 来到村口,一棵茂密高大的槐树便进入视线,树干足有五六人合抱粗细,枝丫向四周扩散,如同一把撑开的雨伞。 刘牧之不禁想到,当年刘备家中一棵桑树,其状如车盖,风水大师看过之后,就断言刘备家必出贵人,后来便应验到刘备身上,成了蜀汉的开国皇帝。如今眼前这棵大槐树,可比刘备家的桑树大的多,也如同伞盖,难不成这个村的人都是贵人了?难不成会应验到那个谢太守身上? 不可能,这个绝对不可能,刘牧之清楚,东晋之后,中国的历史就进入了南北朝时期,好像没有姓谢的做皇帝的。 大槐树下,有几个老人正在坐着纳凉,扯着闲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刘牧之已经走到他们跟前。 “老人家,晚辈给你们作揖了,不知贵村谢氏祠堂怎么走?”刘牧之一边鞠躬,一边说着。祠堂,在魏晋的时候也被称作家庙,叫法不一而已。 几个老人停止说话,全都看向了刘牧之。一个老丈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什么人?去谢氏祠堂做什么?” “我是个算命看风水的,是谢耀祖谢大人遣我过来,说是祠堂新落成,让我过来帮忙看看风水如何。”刘牧之说着,拿着手中的招牌在几个老人面前晃了晃。老人们无动于衷,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字。 谢太守,名叫谢耀祖,寓意就是光宗耀祖。虽然谢耀祖现在的官职要比太守高几阶,但是,在他的老家,人们还是喜欢喊他谢太守。 也许平时难得见有年轻人来和他们聊天,老人便话多了起来。 “哦,是这样呀,太守大人在城里如何?身体可还硬朗?不似我啊,浑身疼,没有一处好地方!”那个老丈自己感慨道:“我俩从小光屁股长大,人家命金贵,咱的命贱,人家当官,咱那只能种地。” 刘牧之有些吃惊,眼前的这位皱纹密布、眼见得七十来岁的老人,居然和谢耀祖是同龄人。刘牧之从二当家那儿听说的,谢耀祖还没到知天命之年,用现在的话说,正年富力强,最具政治活力的时候。 看来从古至今,城镇的和乡村的,当差的和不当差的,劳心的和劳力的,就是不一样呀。凡是种地、干体力活的,多是暴露在野外,风水日晒,容颜衰老的也快。 刘牧之劝慰老人:“富贵由命,老人家不必想太多,有吃有穿,能吃能睡,这就是福气。” 按老人指的路,刘牧之转了两个弯,出了街巷便看到一条路之隔、建在村子外的谢氏祠堂。说是谢氏祠堂,其实就是他谢耀祖的家祠,一般的同姓穷人谁有钱有闲去摆弄这个,即便是谢耀祖的本家亲戚,都是泛泛无名之辈,谢耀祖也不会让把他们写进自家的族谱。 刘牧之围着祠堂转了一圈,这是个大概七八十平方米的小院子,院墙很高,至少两米五左右,墙头上使用了带有花纹雕饰的瓦片。院墙延伸到大门处,逐渐向里收缩,做了一个八字墙,在门槛的左右,各安放了一座石狮子。 门楼的顶部结构与房屋类似,主要是木质材料,采用的是斗拱、挑檐式,全部用榫卯连接,未使用一根铁钉。门楼顶部有彩绘,斗框边也饰有花卉、蝴蝶、葡萄等图案,中间一块木质原色的牌匾上,用墨水书上“谢氏祠堂”四字。院落的四周都种上了柏树、松树,看起来庄严、肃穆。 刘牧之看左右无人,从身后的背篓取出藏在下边的无人机,打开机翼,然后又在无人机的下方吊着一个铜钱大小的微型播放器。 无人机升上空中,俯瞰整个祠堂,进入大门后,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厢房建筑规模较小,中间一间气势宏伟的建筑,便是供奉谢家祖宗牌位的享殿了。随着无人机飞行高度的降落,刘牧之看到大殿正门,门并没有关,正对大殿中间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万古长青。匾额下方供奉的是三尊佛像,有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地藏菩萨,三尊佛像呈站立式,均身高一丈有余,一手捻诀,一手拿着法器,双眼微睁,注视着世人。 两汉时期,佛教传入中国。得到长足发展,百姓普遍认可、信奉的,却是从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甚至一度超过了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 谢氏祠堂供奉佛像,便可看出当时人对佛教的尊崇,也寄托了对逝去的亲人美好的愿望,与神明同殿,死后不会化成鬼而下地狱,是升上天了。 殿内佛像左右各摆放着几个牌位,想是谢耀祖家的先人们并非什么豪绅大户,之前并无续写族谱、供奉祖宗的习惯,以致于传至谢耀祖突然发达后,要追根溯源却又无从查起了。 第47章 独闯谢庄村(三) 无人机飞入屋内,四根硕大的柱子,支撑着房梁、屋顶全部的重量。在大殿左右两边的山墙上,悬挂了几幅画在绢绸上的彩绘,有青山绿水、有怪石松柏、有寿星仙鹤等。 佛像前的供桌上,摆满了各种供品,有蜜饯点心、有瓜果蔬菜,荤腥类的有整个猪头、整条鱼、整只鸡等。桌子最前边放了三个兽形酒杯,旁边放了一个酒壶、一坛酒。 刘牧之心想,谢家这是要闹哪样?佛爷爷不是不沾染荤腥不喝酒,谢家却在他们的神像前摆放荤腥酒水供奉,这是要让佛爷爷破除斋戒呀。可是,不摆放荤腥酒水,又怕怠慢了自己的先人,哎,一拨鬼一拨神,他们同桌吃饭,真是让谢家的后人为难了。 供桌前方的焚香炉内,香灰已经有大半炉满了,从炉子中间燃烧留在香灰内的檀香断根可以看出,谢家至少是每天都会给供奉的佛像及祖宗牌位上香的,至少是有人天天过来。 刘牧之让无人机绕行了房间一周,放置播放器最好的位置,便是右侧地藏王菩萨的毗卢帽上,如果不是特意搬来梯子,没人会看得见,再说,古代人可不知道啥是播放器,谁会想到要去查验菩萨身上呢。即便是根据声源找到这个播放器,一次性的东西,刘牧之也没准备再将这个播放器回收。 刘牧之控制着无人机将播放器放好,遂将无人机飞回自己手中。 说是也巧,刘牧之将无人机收拾完毕放进背篓最下边,刚靠着一边的院墙坐下,准备调试播放器,播放提前录好的声音。两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手中拿着比他们个头还高的棍子,便来到了祠堂前。 刘牧之将播放控制器握在手中,播放器小巧,这个控制器更小巧,上边的按键也简单。就三个按键,上下控制播放器声音大小,中间大一点的圆形按键,是控制播放或暂停。 刘牧之看到来人,便将无名指按在了播放键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在墙边纳凉的神情。 那两个家丁盯着刘牧之看了半天,厉声问道:“嘿,你,你是什么人?在我家祠堂这儿做什么?” 真是狗仗人势,两个小小的家丁都这么横行霸道,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刘牧之故意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又看向那两个人,用手指着自己,反问道:“你们是在跟我说话?” “不是你,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不成?”一个个头稍小的家丁不耐烦的说道。 刘牧之笑了笑,站起身,拿起倒在墙上的招牌,往祠堂门口走去,又故意装作一边回答他们,“我是算命的...”,同时偷偷按响了手中的播放控制器。 “嘿嘿嘿嘿嘿”,一阵尖锐的女人笑声,从祠堂内传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却听的真切。和那两个家丁一样,刘牧之假装也吓了一激灵,身子向后缩去,并顺便按下了暂停键,口中问道:“你们祠堂内有女人呀?女人进祠堂这可是大凶啊。” 个头稍小的家丁哆哆嗦嗦的说道,“今日,今,今日是我俩值守,大门锁的好好的,院墙又那么高,男人都爬不进去,更不可能进去女人。这,这,这也太怪了吧,咱,咱们进去看看吧?” 说完,个子稍小的家丁以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身边另一个家丁。 刘牧之清楚,今天是这两个家丁值守,如果不搞清楚里边到底有没有人,会不会出什么事。如果祠堂真出事了,让谢府的执事人知道,他们有情况不及时上报、解决,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正在那两个家丁犹豫之时,刘牧之又按下播放键,这次播放的,同样是女人的声音,不过,这次不是笑声,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响了十来秒后,刘牧之又将它暂停了。 “你,你们两个都,都听见了么?刚才是笑,现在是哭,明明有个女人在祠堂里。”个子稍小的家丁问旁边的刘牧之和另一个家丁。 “咱们还进去么?”另一个家丁问道。 “进去,死,死也得进去看看。”个子稍小的家丁斩钉截铁的说道,就在身上摸出钥匙,小心翼翼往大门跟前走去。 “等等”,刘牧之用这个播放器的目的,就是要引来谢太守家管事之人,或者干脆把谢老太爷引来,再根据情况想办法救人就容易多了,故马上开口阻止道:“你们是吓傻了吧,也不看看我是干啥的?” 两个人好像恍然大悟似的,赶紧围拢在刘牧之身边,“对呀,对呀,你是赛神仙,快,赛神仙,念动咒语、画一些符文,赶紧将院内的女人赶跑吧,不,我看她多半都不是人,应该是鬼,把这个女鬼驱赶走。” “你们两个稍安勿躁,”刘牧之伸手阻止他们,不让他们再继续说话。自己则假装看情形,去祠堂门口转了一圈,又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边看,突然,刘牧之假装好像有人在推他似的,猛的向后倒退两步,口中自说道“好厉害的女鬼。” 那两人见“赛神仙”都被吓得如此情形,也彻底打消了进院内查看的想法。也不管眼前的这位大仙看着多么年轻,像不像神仙,便上来开口喊着,询问道:“大师呀,如此这般,该如何是好呀?” 刘牧之伸出左手,掐指捻诀,口中念念有词,“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当然,这些只是刘牧之临时想的、随口说出的《易经》中的几句,是不会被家丁听见或听清楚的。 来回踱步几次,刘牧之停住,似突然领悟的说道,“祠堂供奉先人,阴气很重,女人亦属阴,女鬼阴气更盛,重阴之地,只有重阳之人方能去打开此门,进去查看,否则不但会让先人无法在地下安眠,还会对进去之人形成反噬,折损阳寿。” “大师,那什么是重阳之人呢?” “府中可有年纪已过花甲之年的男人?”刘牧之问道。 “有,就谢老太爷了,老太爷都七十岁左右了,为什么是花甲之人呢?”个头稍小的家丁,回答这刘牧之,又好像不太相信似的,反问着刘牧之。 刘牧之信口胡诌道:“人生过了一个花甲,相当于度过了一个天干地支的轮回,迈过了一次生死,是女人则阴气更盛,是男人则阳气更旺,是体内之气所致,并非常说的二三十岁的男人阳气最旺。” 两个家丁将信将疑,仍然傻站在原地。 刘牧之也不给他们多余的思考时间,催促着,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老太爷过来,兴许他见多识广,到这儿就能把那个女鬼给吓跑了。” 第48章 独闯谢庄村(四) 两个家丁对视一番,又看了看刘牧之。另一个家丁便转身向村内跑去,留下那个个子稍小的家丁。刘牧之内心自嘲的笑了笑:心眼子真够多的,都这个时候,这两个家伙还考虑着我会不会跑,专门留下一个人看着。 不多时,刘牧之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说话声,越走越近,等他们出了巷子,十几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身着绫罗绸缎、须发皆白的的老翁,向祠堂走来,不用想,这个老翁一定就是谢耀祖的老爹了。 老翁经过刘牧之身边,斜着看了一眼,没有停留,又走了几步到那个个子稍小的家丁跟前,“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说什么闹鬼,让我赶紧过来,大白天的,净是胡扯八道,哪里有什么鬼怪。” “小人不敢撒谎,不只是我们两个,这个算命的也听到了。” 听家丁如此说,老者这才转过身,仔细端详了刘牧之,但见一个翩翩少年,看装束、年纪,老者怎么也不会把他和油嘴滑舌的算命的联系在一起,可他却翩翩是这样的打扮。 老者向刘牧之拱拱手,问道:“公子是何方人士,怎么会跑到我谢家祠堂来?看公子年龄不大,师从何人?竟然也敢自称赛神仙。” 看来谢老太爷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后生。刘牧之笑笑,答道:“在下是刚巧路过,看此处阴凉,坐下休息,贵府两位家丁疑我,不让我走,不曾想却听见贵府祠堂出了这样怪事。” 刘牧之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招牌,继续说道:“至于这块招牌,说是神仙,只是一个不自谦的比喻,混口饭吃罢了,准与不准,只有看过的人才知道。既然老太爷不信在下,可否允许让在下离开?本来我也与此事无关的。” 谢老太爷并未点头,转身看着自家的祠堂门楼。 刘牧之趁他犹豫,左手扶着招牌,右手的手臂垂下,长衫的衣袖也垂了下来,盖住了握着的拳头,随着按下的播放器按键,祠堂内,凄厉的女声便又响了起来,这次依然是哭声,瘆人的哭声,众人都被吓得往后退,哭了十来秒,最后那女声更是提高声音,大喊了一声。 别人不清楚,刘牧之明白,他赶紧按下了暂停键。这是他录制声音的时候,给自己的一个暗号,大喊一声,说明前边的笑笑哭哭的录音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没有哭笑声了,而是说话。 尽管老太爷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与众人一样,呆立在原地。刘牧之为了引起他们注意,对老太爷说:“老太爷,你也听到了,就是这样,既然与在下无关,请容许在下离开。”刘牧之说着,就开始往外走,家丁们哪里还顾得刘牧之。 刘牧之慢悠悠,走出几步,还是谢老太爷先回过神,“先生留步,你们算命看相的神仙,不是讲究替人消灾避祸,你看,如今碰见这样的事情,你怎好就这样离开呢?你放心,不管是祈福消灾还是设坛作法,只要你帮我谢家除此邪物,定有重谢。” 刘牧之心想,现在肯叫神仙了,却笑着说道:“老太爷言重了,你们先进去查看,怎么就这么肯定有邪祟?现今战乱频繁,万一是个人,是哪个无处安身的女人躲在里边,也未可知呀。” “先生有所不知,这祠堂墙高院深,大门紧锁之后,就不可能再进去人,再者,家丁们天天都会来此巡视,代我给神佛及先人们烧香叩拜,更不可能藏了一个人而他们却不自知。” 听谢老太爷所说,与之前家丁的判断是一致的,都认为里边发出的凄厉女声,除非鬼怪,再无其他可能,刘牧之内心暗喜,自己搞这个吓唬他们,已经成功了至少一半了。 “既然你们都如此说,咱们这么多人作伴进去一看便知,即便真有鬼怪作祟,咱们人多势众,也并非就怕了他们,在下见识浅薄,还没有见过鬼怪神仙,如今,正好见识见识,请吧,老太爷,咱们开门进去吧。”刘牧之说着,作出一个请的动作,让老太爷先行。 随行家丁将钥匙拿出来,向老太爷递过去,老太爷使个眼色,让把钥匙递于刘牧之,“先生是算命看相之人,自有仙气神佛护体,百无禁忌,还是你去开门更合适。” 刘牧之看了谢老太爷一眼,笑了笑,也不推辞,拿起钥匙就向大门走去。 刘牧之打开锁,推开沉重的大门,也不用和众人客气,他便在前引路,谢老太爷及众家丁在后跟随。绕过砖花雕饰的影壁墙,便是雄伟的大殿,与无人机中展示的影像是一样的,大殿正中是三尊佛像。 众人来至殿内,家丁三五成群,在殿内查验一番,不见声音来源,不必说了,刘牧之推断祠堂可能存在女人的说辞,在他们认为就站不住脚了,必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殿内有鬼。 刘牧之又适时、偷偷的按下了播放键,这次既不是笑,也不是哭,而是播放了几句话,声音便从大殿内,众人上方传了下来:“谢家的老东西,你竟敢指示手下,关了我家儿子,看我不让你家闹的鸡犬不宁。” 突然的声音,让谢老太爷和众家丁吓得围成了一团,甚至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冲出祠堂大门。 刘牧之演戏也不含糊,手中拿着播放器,随时控制着播放、暂停。也不耽误他变换姿势,结印。然后,举着结印的手对着斜上方,问道:“休要无礼,你家儿子是谁?谁关了你家儿子?” “啊,”女人凄厉的一声惨叫,仿佛真被刘牧之的手印所伤一样。 “我家儿子是李满囤,没杀人、也不犯法,姓谢的居然抓他过来,你说谢家是不是找死。”女鬼说道。 刘牧之收起手印,向空中说了一句:“你稍等,我问一下。”遂转过身看着谢老太爷,“谢老太爷,这位女仙家说的可是真的?你们有没有无缘无故关押一个叫李满囤的人?” 谢老太爷一脸疑惑,说道:“他们报于我说是捉了一个土匪,被关牢房审问,其他事情,我并未过问,也一概不知呀。” 转过身,对身边领头模样的家丁说:“谢管事,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谢管事被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原来,李满囤被关押的这段时间,谁知道这小子嘴硬的很,自始至终没有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土匪,至于李虎的指控,也全是道听途说来的,李虎自己没有亲眼看到。 李满囤能活到现在,也全靠这些诸多因素,要不然,一说是土匪,早就被杀了,这一点,说明谢家这伙人多少还是有一点儿良知的。 刘牧之伸手阻止,说道:“谢管事不必说了,只要是人现在还关在你这儿,就说明这个女仙家没有搞错,还不快去将人带过来、放了,” 听了刘牧之的话,谢老太爷轻轻点头应允,几个家丁便向谢府跑去。 不多时,几个家丁将李满囤拖了过来,人早已被打的遍体鳞伤,李满囤见是大当家,欲起身行礼,又见大当家的是这般打扮,心中也知,大当家定是为了营救自己,现在不方便相见,便止住了。 这时,女鬼的声音再次想起,“让李满囤随着这个算命的走,谢家的人,我不相信。” 刘牧之看看谢老太爷,又看看空中,说道:“人鬼殊途,既然谢家人已经放了李满囤,恩怨就两清了,女仙家,你也别找他们的麻烦了,我答应你,这就带李满囤走。” 说完这些,刘牧之转向谢老太爷说道:“女仙家兑现了承诺,已经走了。我也要兑现给女仙家的承诺,带李满囤走,不知谢老太爷意下如何?” “带走,带走,你赶紧带走!”众人显然是真被吓住了,生怕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就有可能生出其他变故。 第49章 河谷的工地 落日西斜,天将黄昏,小河边等着的两个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按照刘牧之的吩咐,自行离开。牵着马,走上河岸的那一刻,但见,夕阳落日的余晖下,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向小河边走来。 “快来帮忙。” 是大当家的声音,刚上岸的两个弟兄,迅速做出反应,一人站在原地,另一人交出缰绳,向大当家他们两个跑去,走近一看,大当家扶着的是李满囤,那人不由得感慨一句:“大当家真厉害,说自己救,就自己救出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上马,回山寨去。”刘牧之笑了笑,说道。 回去时,变成了四人三骑,李满囤身上有伤,必须得跟他人同乘。 等他们回到枫林寨时,已是亥时,但是赛神仙、二当家几人都还未休息,在等着他们,刘牧之过于疲累,不想多说,只交代他们照看好李满囤,纵有天大的事,等休息好后,明天再说。 救李满囤回山寨的第二天,刘牧之休息一夜之后,精神抖擞,早早就起床了,二当家他们想知道刘牧之的救人过程,刘牧之又何尝不想知道山寨这边的工作进展,虽然中间只有昨天一天时间。 几人用过早饭,刘牧之首先跟着二当家、赛神仙,前往山谷的空地查看,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看似筑地现场乱糟糟的,实则每个人的工作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没有闲散人,没有窝工。肉眼可见,三个泥糊砖石砌的炉子,已经初具雏形了。 刘牧之心中暗喜,不禁对赛神仙竖起了大拇指:“赛神仙厉害,不但算命看相厉害,安排弟兄们干活,也是一流的,这才一天时间,照这样速度,我构想的几件事,岂不是很快就能实现了。” “大当家切莫夸我,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能有现在的场面,全仗二当家请回来的大师傅。” “哦,二当家请回来的?就昨天一天时间,等二当家请人回来,即便没有到晚上,最迟也差不多得下午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安排干活,还安排的这样井然有序,你就别谦虚了,赛神仙。” 刘牧之不信赛神仙所说,二当家也是早上出发下山请人的,这些人又不在同一处,拿了就走,而是星罗棋布的分布在山寨周围,这样的话,二当家拿完所有不愿意帮助山寨的工匠,怎么说也得到下午或者晚上了。 故此,刘牧之这样论断,去反驳赛神仙所言。 “哎哟,我的刘兄弟,你还不信,走,我领着你去见见这位大师傅吧。”说着,拉起刘牧之的手,走过空地,走向了正在三个炉子边站着观看的中年男人。 “程师傅,这个是我们的大当家,过来看看你。”赛神仙和那人打着招呼,顺便也介绍了刘牧之。 那人慌忙躬身,向站在眼前的三人施礼,“小人见过大当家的,小人实在该死,山寨第一次相邀,家中确实有事,不能前来,又劳烦二当家的专门跑了一趟。” 刘牧之哈哈大笑两声,说道:“程师傅客气啦,以后这个地方就是咱们干活的筑地了,是你施展拳脚的地方,山寨绝不会亏待你们。刚才我听赛神仙说了,你不仅技术超群,还善于管理筑地,你看,现场这么多人,管理的井井有条。像你这大才之人,别说跑两趟,就算是让我亲自跑三趟,像刘备请诸葛亮出山一样,我都愿意。” 说毕,几人都大笑起来,二当家不失时机的自夸道:“刘兄弟,看看,我的眼光不错吧,本来都要错过程师傅了,是听住他附近的几个工匠,说是平日出去做工,都是程师傅带着。最开始,咱们派下去的兄弟,也打听到程师傅了,不过,却以为程师傅只是一个带头干活的人,不符合刘兄弟做要求的工匠标准,没在意。” 二当家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是我们几个这次又走到程师傅所在的村庄,他们几个人给我说起,我当时就决定,一定要带上程师傅,一个筑地,不可能只有会干活的,还得有人会管理、会组织,对吧?” 二当家讲完,以询问的语气问刘牧之。 刘牧之伸出了大拇指,对二当家表示赞赏,说道:“二当家这是大智慧,考虑问题很周到,刘某佩服佩服。” 而后,刘牧之又向程师傅解释:“十万火急,希望程师傅能理解,等事成之后,刘某一定亲自送程师傅下山。还有,程师傅来过枫林寨一事,无人会提起,更不会危及你和家人的安全。” 刘牧之说的恳切,程师傅也当即表态:“程某既然已经上得山寨,一定会把大当家、二当家交代的事情办好。” 第50章 新宿舍新武器 枫林寨内,除了寨门警戒、防守的弟兄,几乎全部参与到这三项工程中,有挖掘黏土的,有用木模板制作粘土砖瓦的;有开采铁矿石,运输石头的;有伐木的,给火炉添柴烧火的。河谷之内,干的热火朝天。 十天之后,在程师傅的带领及多位师傅的通力合作下,石灰炉和砖瓦窑第一炉的成品,便问世了。 刘牧之看时,烧制的砖瓦呈青蓝色,质地坚硬,比现代建筑上使用的红砖还要结实。 烧出来的石灰,白如雪花,喝饱水,释热之后,将两块砖粘结在一起,待完全干透之后,不易分开,粘结力强。 既然一切顺利,路子捋顺了,刘牧之就安排山寨的弟兄两班轮换制,人休息炉子不能停。为给弟兄们提供充足的体力,山寨厨房,每天好酒好肉的供给着。 生铁的冶炼,遇到了一点困难,矿石中含铁量不是很高,往往烧制一炉子的铁矿石,才会融化出篮球大小的一块生铁,这个比例,是低于刘牧之设想的预期。 与此同时,生产出的砖瓦、生石灰,通过小船运出河谷,在出了宁镇山的河流开阔平坦的新建小码头处,通过马车、驴车,又一车车的往山上运着。 生石灰不能久放,刘牧之便又协调出十几个弟兄,对要新建的山寨宿舍,挖地基,用生石灰掺和着自然土回填做房屋基础,做好基础之后,就一层一层的垒墙砖。 在刘牧之设想和指导下,房屋墙体采用的是现代建筑普遍用的二四墙,为了增加房屋的空间,屋内不设柱子,所有重量均由房梁和墙体承担。房屋跨度不大,作为宿舍大通铺的话,靠墙两边各放一张一米八的床,中间还剩下一米有余的过道,床宽按一米算,一个宿舍最多就能放下二十四张床。 房屋是斜屋顶式的单层建筑,高度并不高,为了节省建筑材料,也为了节省建筑工期。所有梁、椽、檩条使用的木材,都是就地取材,制作这些东西剩余的废弃木料,又被拉到火炉旁,烧炉子使用,这样不浪费一点材料。 到时候,宿舍营地的房前屋后,都要做排水沟,地面也重新整理,原来是自然地面,现在要统一铺上石块、碎石,做地面硬化,这些也都是开采铁矿石、石灰石时,用不到的边角料,废物利用。 工地上,或者现在可以说生产作坊处,最难受的地方,莫过于炼铁、打铁的炉子旁边,本就蒸腾燥热的天气,再加上站在刚出炉的近乎融化的一千度左右的生铁旁,更让人汗流浃背。 工匠们和山寨的弟兄们,均赤膊上阵,好在此处在河谷之内,有山风徐徐,裹挟着河流的水汽,只要是离开火炉,就能立马让人感觉周身凉爽。也因此,炼铁的一群人,形成默契,干累了马上换下休息,以此往复。 打制兵器,根据工匠们的建议,采用的是汉代就已经发明的炒钢的工艺,在东晋的时候已经被铁匠铺普遍采用。这种炼钢法,是先把生铁和熟铁按一定比例配合,共同加热至生铁熔化而灌入熟铁中去,熟铁由于生铁浸入而增碳。 此项的关键就是要配好生铁和熟铁的比例,能比较准确地控制钢中含碳量,再经过师傅们反复的锻打,使组织更均匀、更密实,也可挤出夹杂物。这样,就可以得到质地均匀的钢材。 用此方法制作的兵器,结实、有韧性,再用磨刀石打磨之后,不易迟钝,锋利无比。虽然达不到古书中所说的,像干将、工布、龙泉这样的名刀名剑,削铁如泥、吹毛可断,却也锋利无比,寒霜瘆人。 这一个多月时间,对枫林寨来说,在所有兄弟们看来,土匪嘛,本来就是靠打家劫舍过日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累死累活去干烧砖窑、烧炉子打铁这些活计。 对刘牧之来说,亦是这样,虽然他很年轻,却是他人生从未有过的经历,也是他人生中身心从未如此疲累过。疲累,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要承受每日与众家兄弟一起高强度的劳动,还要游走在工匠、大小头目及众兄弟之间,安抚他们的情绪,引导他们干活。 听到兄弟们的抱怨,有时候,刘牧之心里也觉得委屈,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他刘牧之自己么?显然不是,还不是为了山寨能够生存下来,能够在可能要到来的更大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经过这一个多月大家共同的努力,超额完成了刘牧之当初预期的目标,刘牧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放眼望去,半山坡上六座崭新的宿舍拔地而起,白墙黛瓦,阔门大窗,与原本几间以木质结构为主的房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宿舍区的地面,均重新铺设石板、碎石、废弃的青砖瓦等,重新设置了排水沟。 在宿舍区的四个角,刘牧之让预先埋设了四根三米高的柱子,柱子上端又钉上一根约一米长的横木。 众人不解,问刘牧之“这是何用?” 刘牧之笑着回道:“先留着,等日后有条件了,挂灯用。” “那还用等日后有条件,咱们现在就可以挂上去,灯笼咱们有呀,多得很。”众人说完,哈哈大笑。 “我说的这个灯,是电灯,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如果在这儿挂上电灯了,整个这一片都会和白天一样明亮。”刘牧之说着,用手比划着多大一片区域。 枫林寨的庆功宴,也暨工匠师傅们的欢送会,是在停止全部工作的第二天上午举行的。聚义堂内及聚义堂前的广场,摆满了桌椅,足足有近三十桌。大当家、二当家、赛神仙、山寨的其他几个重要头目,所有的工匠师傅们,都在聚义堂内落座,其余众家兄弟都在外边。 后厨几个弟兄,从大早上就开始忙活,快到中午,所有菜品陆陆续续上齐,很丰富,有猪肉、鹿肉、兔子肉、斑鸠、鱼虾等。山寨里什么可能都会缺,只有这些肉类,不会缺。素菜倒是很少,只有三四样,山寨自己不种地、不种菜,只有两个途径获取,去抢或者自己去镇上采买。 第51章 宴席 时近中午,经过一阵忙碌,端菜的头子跑过来跟刘牧之和二当家说:“大当家、二当家,菜都上齐了。”刘牧之便让他们自行入座。 刘牧之站起身,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的讲话,他端着酒杯来到了聚义堂的门口,双腿跨在了门槛上,“各位师傅们、山寨的兄弟们,今日是山寨大喜之日,大家不必拘谨,我站在此处,简单说几句。” 众人一阵哄闹,甚至有好多人都站了起来,“好,好”“大当家快讲喽”。 刘牧之伸平左臂在自己胸前,转动腰身和手臂,向周围兄弟们示意:安静、坐下。 众人随即安静下来,刘牧之首先笑着说道:“来,二当家及众位兄弟,除了寨门值守的兄弟,还在辛苦站岗,其余都到齐了,咱们这第一杯酒先敬各位师傅,没有他们相助,就没有咱们这漂亮的宿舍、这么锋利的兵器,来,咱们干了。” 刘牧之说完,在弟兄们的起哄声中,众人都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完。 待众人都重新坐下,刘牧之又动情说道:“众位兄弟,我知道,这一个多月大家都过的很辛苦,我也知道可能会有弟兄在背地里骂我刘牧之,这我都理解,土匪嘛,缺啥少啥,抢不就完了,谁会闲的要自己造呢?确实,在我的认知中,我说这话众兄弟也不要在意,在我上枫林寨之前,对土匪的印象就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等等,就因为咱们干的这些勾当,才让人们痛恨土匪,谈土匪色变。有时候我就想,能不能改变一下人们对土匪的印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为什么敢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辛苦,使我从众位兄弟身上看到了希望,咱们山寨有创新和改变的基因,有能使创新和改变生根生长的沃土,因为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颗勤劳、善良、悲天悯人、和衷共济之心。” 刘牧之说完,双手举起酒杯,与肩膀平齐,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来,师傅们、兄弟们,第二杯酒,我刘牧之敬你们所有人,谢谢你们这一个多月为山寨所做的一切,谢谢你们的付出。” 刘牧之一饮而尽,众家兄弟也随之一饮而尽。 刘牧之又笑着说道:“师傅们,兄弟们,你们该动筷子动筷子,该吃吃,不过得继续保持安静,我刘某人话还没有说完,你们再忍耐一下啊。” 伸手招呼旁边的兄弟拿来酒壶,将自己的酒杯添满。 刘牧之继续说道:“刘某上山寨时间短,对山寨无半寸之功,更无厚德服众,怎奈,大当家临终托付,不容刘某不接受。一直以来,虽然事事小心谨慎,处处用心留意,但刘某直觉愧对大当家,愧对他的托付和信任,无时无刻不再忧心忧虑。刘某所幸,有二当家、赛神仙及众位兄弟相帮,终于还算是办成了几件小事,暂时解了山寨的燃眉之急。也许会有兄弟认为刘某所说是杞人忧天,朝廷是不会再来攻打山寨的。我想说的是,打不打是他们的决定,有没有做好防守、甚至反击的准备,有没有为山寨更好的发展做准备,就是咱们自己的事情了,我们不能安于现状,坐以待毙,如果那样枫林寨肯定走不长久。” 说完,刘牧之又举起酒杯,“这第三杯酒,咱们一起敬大当家冯义仁,希望大当家在天有灵,护佑咱们枫林寨平安、长久,” 说到动情处,刘牧之脸上划下了几滴眼泪,众兄弟也沉默了,人群中有呜咽之声。 待众人喝完,刘牧之又招呼旁边的兄弟给自己斟满酒。刘牧之擦拭了自己的眼泪,又笑着说道:“今天是咱们山寨值得高兴的日子,我想大当家看到,也会为咱们开心的。其他的事情就不再提了,最后,刘某满饮此杯,众位兄弟们都做个见证,我接下来所做的一切,绝无半点私心,完全利于山寨,会让咱们枫林寨越来越好。” 刘牧之说完,又是一饮而尽,“好,大家赶紧开席,都要吃好喝好,不醉不归。”刘牧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宴席进行到下午三四点方止,刘牧之先安排工匠们休息,等天色变暗,趁夜色。由山寨未醉酒的十几个弟兄分别护送他们回村,依旧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 本次打造的兵器,都是平常兄弟们惯用的,有剑、刀、长枪等,暂时存在库房,未进行分发。刘牧之清楚,有些事情需要先捋顺,弄明白,再发武器不迟。 第二天用过早饭,刘牧之便召集来二当家、赛神仙及一众大小头目,又在聚义堂开会,“众位兄弟,在座的都是山寨的大小头目,咱们山寨现在人多、事情多,管理有些混乱,我意在原有不成文的规矩基础上,重新制定咱枫林寨的制度。大家意下如何?” “怎么改?”“现在不是好好的,为什么要变?”“改来改去,还不够麻烦的”聚义堂顿时乱作一团,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二当家拍拍桌子,“都给我闭嘴,有什么意见一个一个说。” 二当家环视一圈,没人敢先站起来说话,于是就自告奋勇,说道:“那我先说,我不知道刘兄弟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改革山寨,但是,我唯一的一点要求,之前也说过多次,只要是对山寨好,对众位兄弟好,我就支持。” 二当家毕竟是山寨的老人,有群众基础,他先说完之后,其他人也就没什么意见,不再多言。 刘牧之又看向赛神仙和李一半,二人均摆手示意,“老朽也无异议。” 见众人都无异议,刘牧之从怀中取出几页发黄的纸张,发黄并不是因为放置的时间过长,而是因为当时造纸的技术不高,不像现在使用的纸张那么洁白。纸上写满了字,可以说刘牧之“处心积虑”,他确实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也可以说刘牧之为了山寨,是用心良苦。 第52章 改革枫林寨(一) 刘牧之双手握着黄纸的两边,端坐在长桌子的正座,再一次环顾四周,众人也都盯着他在看。 “好,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我便开始说了。” “第一条,重新划分山寨的管理机构。拟将山寨分为总经理部、副总经理部、钱粮事务部、人事管理部、信息部、市场发展部、武器部、作战部、基建及后勤部,大家以后都以部长相称,不再称堂主,我和二当家也不再称作大当家、二当家,而是以刘总,呃...” 刘牧之说到此处,停顿下来,他来山寨这么久,还不知道二当家的姓名,整日里都是以二当家相称。 便不好意思的问道:“二当家,是刘某失礼了,来山寨两个多月了,竟然还不知道你的名讳。” 二当家嘿嘿笑了两声,“刘兄弟,莫怪莫怪,别说你,就是在座的众位,上山比你久的,知道我名字的也不多,我没有大名,小名难听,不给大家说了,我姓高,高山的高。” “好,那以后大家就称呼我和二当家,便是刘总、高副总。” 刘牧之此次这样划分枫林寨各职能部门,是参照了他自己所在公司的管理模式及称呼,他有心想要改变枫林寨在世人心中的形象,那就从称呼上先改变了。 “大当家,我想问下,你说的这个什么总,什么部长,是啥意思呀?” “只是换了一个称呼,这样叫着更好听、更文雅。不像原来的叫法,让人家一听,就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刘牧之解释道。 “可是别的山寨都这样叫呀,而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有变的必要么?”聚义堂内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谈论。 刘牧之拍了几下桌子,聚义堂立即安静下来,“有必要变,你们要记住,咱们不是一般土匪,咱们和那些土匪不一样,大家相信我。” 大家都不再说话,刘牧之看着手中的黄纸,继续说道:“那我接着说了,第二条,是各个部门的主事人选任命,赛神仙是咱们山寨的军师,兼任钱粮事务部部长,部门编制五人;李明杰任人事管理部部长,部门编制三人;娄世元任信息部部长,部门编制十人;李满囤任市场发展部部长,部门编制六人;张弟任武器部部长,部门编制十五人;刑兴农任作战部部长,部门编制八十人;沈万全任基建及后勤部长,部门编制十五人。安排的部门人数,是我大概估计的,按山寨花名册原本登记的一百一十六人,及未及时登记的、野猪寨来相投的人员,应该差不多。” “既然分清楚了所有的部门,那下面,我再来说一下每个部门的职责,每个部门的任务。钱粮部主要负责山寨所有粮食、钱财,支出和收入都要登记,要做一笔明白账,赛神仙,这个你多费心;人事管理部,将山寨所有兄弟的信息,登记造册,有人员变动、人数变化要及时登记;信息部,游走在城镇市井之间,将来有条件了,在城中开设固定门店,以便随时获取信息,尤其是官府方面的信息;市场发展部,负责谈判并购其他小山寨,招募新人,扩大规模;武器部,咱们现在也有这个技术了,负责给大家的武器更新换代;作战部,是山寨重要的军事部门,负责山寨日常防守、及对外的一切军事行动;基建及后勤部,平日里负责山寨各处的新建及维修,战时,与钱粮部配合,负责给作战部提供后勤保障。总经理统管山寨所有事务,二当家高副总分管信息部、武器部、作战部。各部的副部长人选,由部长自行选定,选定好之后报给高总和我看。山寨中小事,部长可自行决断,事后报告;凡遇大事,必须向我报告。” 刘牧之继续说道:“部门划分清楚,工作分配完毕,目前,咱们山寨有几项眼前的事务,须要尽快办理,人事管理部李部长,你抓紧时间组织几个弟兄,将山寨所有兄弟的信息,重新登记,重新造册,要做到不漏一人,不重复登记,确保所录信息的详实、可靠,完成之后,由作战部优先挑选二十岁至四十岁的青壮年,八十人。其他部门人员,根据剩余人员特点、特长,合理安排。” 李明杰及邢兴农都点头答应。 “造册完成、人员分配完成,则由武器部优先给作战部分发兵器,作战部所有人员,要坚持每天早晨跑步十里地,上午刀剑、枪棒训练至少一个时辰。” 刘牧之此话一出,聚义堂瞬间就炸锅了,“官府的兵都不跑不练,我们干嘛这么累,”“我们是土匪,不是正规军队,”“是呀,搞什么嘛?” “安静、安静,大家安静,听我说,”刘牧之边摆动着双手,边口中说着让大家噤声,“我之所以会这样做,就是不想大家整日沉溺吃喝颓废了,如果对自己放松了,将来两军对峙的时候,我们的敌人会对你放松么?会饶过你么?肯定不会,所以,我们就趁平时增强自身体质和能力,狭路相逢勇者胜,才会在将来打仗的时候,在战场上,一直站到最后。” 虽然大家的声音没那么大了,却仍在私下里议论,高副总看看周围的兄弟,面现难色的说道:“刘总,我知道你这么要求是为了山寨好,可是,早上跑步,这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意思是,如果真要跑,跑五里地好了,这样大家也都不是很累。” “不行,说好的,就必须执行。”刘牧之斩钉截铁的回答。 高副总也有点儿恼了,说道:“你只管安排,你会跟着跑么?你是大当家,你得起个带头作用,你要是跟着跑了,大家肯定没意见。” “放心,我既然说出来,就要以身作则,晨跑,我和你们一起,刀枪训练,我也和你们一起,这样总行吧?” 众人听刘牧之都这样说了,也不再发表不满言论。 第53章 改革枫林寨(二) “另一个,我们要和那朝廷官府一样,要建立山寨所有人员的薪俸制度,说白了,就是给大家发工资,根据人事管理部统计的花名册及登记的上山寨时间、职务的大小,制定相应的薪俸标准,每个月初十左右,由钱粮部向大家发放上个月的薪俸。” 听刘牧之说完这些,大家都喜上眉梢,却又不敢相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家在山寨落草,山寨不仅仅只管你们所有人每天的吃喝拉撒,还要给大家发薪酬,当然,平日里大家起居都是在山寨,用不到钱,你们也可以做好登记,将所发的薪酬暂时存放在钱粮部,等啥时候下山看望亲人了,部分或全部支取。但是,有一点,我有言在先,谁要是敢哪拿这钱去赌了,如果让我知道,哪只手摸的牌,我就将哪只手打折了。” “好,”“大当家说的好,”大小头目们欢呼雀跃着。 “最后再来说说宿舍的分配,这项工作由人事部统一安排,原则上根据部门分配宿舍及床位,每座房屋都要编号,每个床号也要编号,要与花名册上人员的编号相一致。” “以上几点,我已经讲完了,趁热打铁,我宣布一下咱们山寨的几条纪律,自我而起,都必须要遵循,即四条盟约、八条赏规、八条斩首。四条盟约为:1、严守秘密;2、谨守纪律;3、患难相共;4、与山同休。八条赏规为:1、忠于山务者赏;2、拒敌官兵者赏;3、出马最多者赏;4、扩张山务者赏;5、刺探敌情者赏;6、领人最多者赏;7、奋勇争先者赏;8、同心协力者赏。八条斩首为:1、泄露秘密者斩;2、执令不遵者斩;3、临阵脱逃者斩;4、私通奸细者斩;5、引水带线者斩;6、吞没水头者斩;7、欺负同类者斩;8、调戏妇女者斩。” 刘牧之这四条盟约、八条赏规、八条斩首,完全是借鉴了清代及民国时期的土匪山寨管理纪律之规定,博采众家之所长,为我所用。 说完这些,刘牧之站起身,对聚义堂内所有人说,“我要讲的,讲完啦,众位兄弟,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什么好的意见,咱们今天就在这儿,敞开胸怀的讨论,敞开胸怀的说,但是,刘某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现在不说,过了今天,不管是谁触犯了山寨明令禁止的事情,该罚罚,该砍头砍头,绝不姑息。” 刘牧之等了片刻,见众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遂又说道:“那行,今日之事,就这么定了。高副总、赛神仙、李明杰部长留下,其他人,可以散会了。” 等众人走后,刘牧之招呼他们三人,离开长桌子,回到正厅的座位坐下,迫不及待的说道:“现在的问题比较紧急,赛神仙、李部长,让你们统计钱粮和人员,多久能完成?” 李明杰说道:“最多两天。” 赛神仙说道:“最少三天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的。 “赛神仙为何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显然,刘牧之对这个时间是不认同,他心里清楚,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折腾之后,山寨的存粮存钱,可能所剩不多了,刘牧之现在作为山寨的领导人,必须得考虑这些事情,必须得在钱粮空之前,找到新的钱粮来充实自己山寨的仓库。 赛神仙依旧左手捻着胡子,说道:“山寨钱粮是一笔糊涂账,之前管理是粗枝大叶,旧账薄很多是不完整、不健全的,如果我带领着人将这些事情全部弄清楚,最少都得三天。” “赛神仙,你可能想得多了,原来的旧账,咱们不管了,也管不着,只管好咱们当下就行。你统计咱们山寨,从今天开始,就是现在的仓库里边,现有多少存粮、多少银钱。”刘牧之解释道。 赛神仙沉吟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天时间差不多了。” “你们且快去办理,今日还有一下午时间,明日下午,咱们依旧在此,将所统计的数据说与我知。”刘牧之安排完,几人也散去。 节气已过立秋,暑气稍有缓解,只要不是站在阳光下暴晒,已经不感觉很热了。 到了第二天,刘牧之中午没有午休,心中有事儿,他也睡不着,吃过午饭就早早的来到了聚义堂,坐在椅子上等他们三个,高副总不多时也过来了。 “刘总,我看你心事重重,是有什么事么?”高副总问道。 刘牧之叹了口气,开玩笑的说道,“哎,高副总,我要是能像你一样都好了,啥心不用操,吃吃喝喝。” 高副总被刘牧之这么一说,摸不着头脑,正自想着,赛神仙和李部长进来了。 刘牧之慌忙起身,走下台阶,让他们两个人坐下,命旁边侍立的兄弟,给二人分别倒上一杯茶。 “来,二位,快说说什么情况?”刘牧之催促道。 “人员统计的,一共一百三十四人,跟你预估的人数差不多。”李明杰首先说道。 “那这个没问题,赛神仙你呢?” “我率人清点了山寨的粮食和钱币”,赛神仙说着突然停住了,看了下四周。 “没事儿,你接着说。”刘牧之鼓励道。 “咱们山寨目前剩下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所以,刘总,要尽快想办法啦” 二当家疑惑了站了起来:“怎么就剩下这么多了?我记得之前听大当家说过,山寨的粮食即便是不抢劫,山寨没有任何收获,也能坚持至少三个月不动摇。” “赛神仙说的没错,我也估算过,咱们这一个多月,大家都在干重体力劳动的活,吃的自然比平时多得多,平常可吃一个月的粮食,在这种高强度干活的情况,最多十天,半个月吧。” “那现在如何是好呢?”李明杰问道。 二当家一拍桌子,嚯的站了起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咱也不能等着饿死,找几个乡绅大户,抢呗,咱们这么久没出动过了,他们都快把咱们忘了。” “二当家,先不要着急,让我仔细考虑考虑。”刘牧之走到聚义堂门口,抬头望着天空,陷入了深思。 第54章 谋划(一) 对于下山抢劫,刘牧之始终是持反对态度的,每次下山至少二三十个人,土匪嘛,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哪有不动人家一草一木的?刘牧之之所以进行枫林寨的改革,就是要转变这种思维惯性、认知惯性。 然而现在,眼前实际的问题就是,枫林寨库存粮钱不多,只够支撑最多半个月了,这也怪不得别人,是他刘牧之步子迈的大,一下同时开工几个对山寨来说的大项目,消耗当然也大。 刘牧之的本意,时间允许的话,是要在山寨附近地势平坦的山坡上,自力更生开荒造田,或者与山下的农户们合作,用古代的耕种方法,种上现代的种子,亩产打的粮食、蔬菜,足够枫林寨自给自足的。 远水救不了近火呀,就算是现在能种植上粮食、蔬菜,像小麦、水稻、玉米等农作物,生长成熟周期怎么的也要两三个月,枫林寨等到那个时候,这一百多号人全都已经成腐尸了。 高副总催促道:“刘总,你快做决定吧,咱们抢劫不是说一群人骑上马,下山直接就能抢的,都是提前几天做好准备,咱们虽然是土匪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不然,很大可能就是空手而归。” 李明杰也跟着说道:“是呀,刘总,咱们得提前探路,规划好来回路线、人马、撤退时辎重运送等诸多问题。” 刘牧之在内心劝慰自己: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吧,马上就要断粮了,弟兄们的命,也是命,不能让他们都饿死了。 刘牧之走回座椅上,心一横:去他娘的,反正被抢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只考虑他们,而忽视了山寨众兄弟的死活,要自力更生,也得等解了这燃眉之急再说了。看向下边坐着的两个人说道:“好,李明杰,你去召集所有部长来聚义堂议事。” 只片刻功夫,众人就已到齐。刘牧之站起身,说到:“众位弟兄,咱们这一个多月只顾着建房子、打兵器了,也不知道咱们打的兵器好用不好用,都想不想要下山试试呀?” 高副总瞪大眼睛看着刘牧之,他没想到,刚才还在犹犹豫豫要不要下山抢劫的刘总,现在站在台上居然这么跟兄弟们讲话,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完全是跟刚才判若两人。 听刘牧之讲完,聚义堂内早就闹成一团,所有人都在欢呼、喝彩。刘牧之心想,看来要彻底改变这群人的土匪意识,还得需要时间呀。还没开始抢东西呢,他们都这么兴奋。我虽然作为山寨的领导人,可是根基尚浅,等弹尽粮绝之时要是还坚持不让他们下山,看这情形,他们非得起义、非得兵变不可。这事儿得缓办,不能着急,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看来兄弟们都迫不及待了,行,具体的事情由高副总安排,这次,我跟着大伙学习学习。”说完,刘牧之坐回了自己的座椅上。 高副总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也不用我安排了,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 聚义堂内又是一阵哄闹。 刘牧之慌忙站起身制止道:“别呀,我之前没参加过,你们说的一切照旧,我都不明白什么意思?高副总,你还是详细说说吧,咱们山寨刚重新划分了机构,你按新机构分配一下,让我也听听,长长见识。” 高副总摸着自己的脑袋,有点儿为难,“按现在的机构分?好多兄弟原来的安排都被打乱了,怎么安排呀?” 刘牧之说道,“那没事儿,咱们又不是倾巢出动,挑选两个老师傅带他们一下,以后不就顺当了。” “那好吧,按刘总新设置的部门,由信息部先行下山探路,探完路之后,再由作战部规划路线及行动方案,就可以行动了。”高副总简单的说了。 “娄世元”刘牧之叫了一声。 “小的在”大厅之中,一个人已经站了起来,回道。 “你选几个有经验的弟兄,我随你们一起下山。” “你也要下山?”娄世元疑惑的问道。 “这些小事,交给他们就是了,你不用亲自去。”高副总也说道。 “刚才我也说了,我还没呀参与过,既然是要参与,我就从头到尾都要参与,不能落下一个环节,并且,我有的手段,是他们没有的,是他们做不到的。”刘牧之争辩道。 众人还要再劝,刘牧之赶紧拦住他们,岔开话题,“这个问题就不要说了,既然要下山探路,咱们也得有个目标,你们且说说,这次下山,往哪个方向?哪个村镇?哪户哪家?” 高副总说:“离咱们三十里,有个王家湾村,那里有个大户,几年前咱们去抢过一次,后来他们还专门派人来山寨,约定年年给山寨上供,大家相安无事。他家中良田百亩,粮食吃不完,这两年我看他们有些怠慢了,上供的东西越来越少,今年到目前还没有送过来,是该提醒提醒他们了。” “诶”,刘牧之忽然想到,“差点忘了,赛神仙,山寨如此重要的行动,你应该先给咱们卜上一卦,看看往哪个方位,利于行动,收获最大。” 赛神仙推辞道:“有大当家、二当家...,不,是有刘总、高副总亲自谋划和带领,没有办不成的事,往哪个方向都成,不用老朽卜算。” “赛神仙不要推辞,你只管算上一算,我们也好有个方向,心里也有底气。”高副总也说道。 赛神仙也不再推辞,只见他左手四指微曲,大拇指不住的在四指关节上来回滑动,嘴唇开合,口中默念有词。 不多时,赛神仙便对大家说:“卦是异卦(下乾上震)相叠。震为雷,乾为天,象曰:卦占工师得大木,眼前该着走上路,时来运转多顺当,有事自管放心宽。四阳壮盛,积极而有所作为。” 众人依旧迷惑的看着他,不知其所云。赛神仙哈哈大笑,补充道:“意思就是,大家只管去做就行了,不论哪个方位,诸事可行,诸事可定矣。” 众人听罢,这才放了心。 第55章 谋划(二) 聚义堂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这时,李满囤站了起来,“刘总,高副总,依在下所想,反正都是长途奔袭,不如干脆直接去抢谢庄村的谢太守家。” 邢兴农开玩笑的说道:“咱们这是下山抢劫,可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带有私人恩怨、打击报复。” 邢兴农说完,整个聚义堂哄堂大笑,大家也都知道,李满囤曾经被囚禁在谢家的牢房内,还受尽了折磨。 刘牧之赶紧示意大家安静,“都别笑了,听李部长将他的分析说完。” 李满囤怒目而视邢兴农,说道:“我说抢劫谢庄村,不带有一点私人恩怨,是,我是被他们抓住过,也正因为此,我才见识到,咱们之前抢的那些所谓的豪绅大户,跟他家一比,简直就是穷苦人家。我敢说,咱们要是抢谢太守家能成功了,肯定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 “有这么夸张么?”有人问道。 “不是夸张,是实事求是的讲,他家院内青铜器是用来种花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门前的台阶是玉石铺设的,就连下人婢女们,一个个穿着艳丽,衣容华贵,就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哪里还像下人,还...” 听及此处,众人眼泛绿光,不等李满囤说完,有几个人便抢先答道:“不用选了,就这儿了,就谢太守家了。” 刘牧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调戏妇女者,斩。看你们一个个的德性,还没见女人呢,口水就都流出来了。” “对,谁要是敢乱来,我就饶不了他,一切听刘总指挥。你们一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每个月都要偷偷摸摸的下山两次,去做什么勾当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刘总就是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不说你们罢了。”二当家双眼圆睁,看着众人,没人敢再说话。 “可是,”李满囤说了两个字,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明杰问道:“可是什么,李兄弟倒是一下说完呀,大家都等着呢。” “我是说,大家不是对谢太守家也有所了解,这位谢府的大老爷可是如今朝廷的大红人,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厉害的很,咱们如果抢劫了他们家,我听说此人心胸狭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报复咱们,他的能量,可不是一个区区县令可以比的,这是唯一令人担心的一点。”李满囤眉头紧锁。 聚义堂内无形中便形成了两种意见,第一种,是高副总说的,去抢劫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容易得手,更没有任何后遗症,只是抢来的物资不会支持多久;第二种,便是如李满囤所说,铤而走险,抢劫谢太守家,开张一次,够吃三年,但是,一定会遭到谢太守的报复。 僵持许久,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下。刘牧之对这个谢太守不了解,但他能想到,既然是当朝权贵,真要打击枫林寨,必定能召集起来近乎整个国家的军事力量,枫林寨实力有限,对付胡县令还勉强支撑,更别说对付近乎整个国家的力量了,因此,刘牧之的意思是先抢劫普通的士绅豪强。 聚义堂内,赛神仙悠闲的端着茶碗,一口一口的咂着茶,似乎这场争论与他无关,高副总更是窝在椅子内,把腿翘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闭目养神。 众人争论一番,便自行停止了,他们可能也知道,这样争吵下去,也没个结论,最后还是要刘总和高副总一锤定音,索性他们也不再做无谓的争执了。 “都不吵了?”高副总眼睛都没有睁开,懒洋洋的问道。 众人唯唯诺诺,“不吵了,请刘总和高副总定夺。” 跟着高副总的眼神,大家都看向了刘牧之。 刘牧之也不含糊,说道:“我意已决,咱们山寨现在还没有对抗整个朝廷的实力,本来已经惹了一次大麻烦,杀了胡县令,这次如果继续给自己找大麻烦,那么咱们自己必定会遭遇大麻烦。因此,这次抢劫行动,只挑一些普通大户人家即可,这些朝廷的权贵,等日后有机会了,再抢夺他们不迟。” 既然大方向已拟定,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细节了,就很容易商议了。诸事说毕,大伙尽皆散去,有这次任务安排的,自去准备东西。 待到第二天,刘牧之带着无人机、随身的手枪,便和娄世元几人作伴下山了。刘牧之想跟着下山,就是想要利用无人机飞到高空,去查看士绅豪强们的深宅大院内部的结构、家丁驻防情况,这样更利于枫林寨的抢劫行动。 一行人下山之后,先向王家湾村走去,这一路上,会经过两个村庄,所走的道路即便是官道,已经年久失修道路不平,坑坑洼洼,路的两边,林密草长,时常还有野兔、蛇、黄鼠狼,从路上穿过。 “看来抢劫之后,押送钱粮回山的时候,还是需要多派一些人手的。”刘牧之边走着,边内心思索着。 离王家湾村还有两里地的时候,刘牧之就让大家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前进。牵着马进了路边的小树林里休息。 娄世元不解的问:“刘总,咱们马上就要到了,为何停止不前了?要不你在这儿休息,我带一个弟兄进村查看,如何?” “不要着急,你们且看我带了什么东西?”刘牧之笑着说道,一边从自己身后的背包,取出了无人机递于娄世元。 几人上看看,下看看,并不识得,便问刘牧之“这是何物呀?” “在我们那个地方,这叫无人机,专门侦查使用的,甚至有些已经用到了战场上”,刘牧之不无得意的说。 “此物拿在手中,轻重似一块木头,外形像一块石头,它便能侦查?能用来打仗?” “莫着急,等我让它飞起来让你们见识见识。”说着,刘牧之将无人机及遥控器开关打开,控制着飞到了自己头顶上方。 娄世元几人惊奇不已,只顾抬头看向无人机。 “嘿,快看,咱们几个是不是出现在这里了。” 娄世元他们又低下头,看道刘牧之手中遥控器上一方小小的屏幕,上方无人机摄下的实时画面,正出现在里边,几个人也正在盯着刘牧之手中的遥控器。 第56章 对不起,电量不足 说起这个王家湾村,对枫林寨来说,并不陌生,王家也算是宁镇山附近的大户人家,只是普通的大户,与朝廷没有半分关系,只是与县府的关系较近,这怎么能不让枫林寨觊觎。 第一次抢劫王家,便是由原大当家冯义仁带队,兵不血刃,共得粮五十担。说起来呢,冯义仁也算是个义匪,自他创立枫林寨,便约定不抢普通穷苦老百姓,当然,枫林寨自身还不够强大,牙口不好,柿子也得挑软的捏,专抢一些普通的豪绅大户,这样不会得罪氏族豪门,也不会给枫林寨带来灭顶之灾。 要说这王家的老爷,也是个会算计、有胆识的人,被抢劫之后,不仅没有报官,还主动上枫林寨,求见大当家冯义仁,双方约定,每年夏粮下来之后,王家向枫林寨进贡粮食三十担,生猪两头,酒十坛,枫林寨自此不再抢劫王家,且要护王家周全,不被其他匪徒侵扰。 此次二当家所说,王家这两年不是以天灾收成不好,就是以官府课税太重为由,进贡给枫林寨的粮食,越来越少,今年夏收已经两月有余,王家至此还没有送粮食过来。 枫林寨并非全是无功受禄,也为王家做过事,几年前有一小股七八个匪徒流窜至王家湾村,在村中大肆破坏、掠夺,未等匪徒蹿至自家,王家老爷知自家难保,便着一家丁快马上枫林寨报信,请求冯义仁支援。冯义仁言而有信,也不含糊,当即让二当家带领二十个兄弟下山,急奔王家湾村。 二当家他们赶到时,这群人正将王家所有人集合在院内,几人在屋内翻找东西,院内留下的几人,在调戏年轻的婢女。二当家也不多言,直接带人也进入院内,大喊一声:“谁是领头的?滚出来。” 屋内的匪徒听到声音,手中持刀,走出屋门,与院内的匪徒汇合,站在王家人后边,二当家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火拼,肯定要死伤王家人,便说道:“这里是我们枫林寨的地盘,识相的,你们快给我滚,爷爷不和你们计较,要不然,让你们几个死无葬身之地,以后别再踏进我们的地盘。” 本来看到突然过来的一群大汉人数都多过自己,再加上这些匪徒们听到是枫林寨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们更是心生胆怯。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笑着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人们有眼无珠,跑到你们的宝地上,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二当家让众弟兄让开一条道,那人向其余匪徒使个眼色,几人背对背,手持刀剑护在胸前,着急忙慌的撤出院子,逃走了。 昨天开会,高副总说起来生气,就是在这里,用得着山寨的时候,唯唯诺诺,跟个孙子似得,用不着的时候,故意推诿。 此次下山侦查,也并非多此一举,即便是抢劫同一个目标,这道程序是不能少的,毕竟所有的事务每天都是在变的,更何况枫林寨已经有两年没有来王家湾村了。 刘牧之带着娄世元等人在树林内操纵无人机,娄世元见自己一群人出现在刘牧之手中的屏幕里,惊奇不已。不住的问刘牧之:“这是我们么?我们怎么都跑到你手里了?” “你们不信?挥挥手试试,看看这里边是不是也在挥手。”刘牧之说道。 其他两个弟兄随即抬头看向无人机,挥动着双手,娄世元惊奇的叫道:“动了,动了,这里边的人也在挥手。” “对,咱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天上飞的这个无人机实时传回的画面,来吧,现在让这个无人机飞去王家吧,从空中俯瞰他们家,替咱们侦查探路去。” 按照娄世元指的路,无人机很快就找到了,王家湾村唯一的大户之家。 院子很大,占地得有四五亩,厢房、正堂、连廊、亭榭、假山、池塘、花园等被高高的院墙围起来,青砖黛瓦、地板台阶,无一处不透露着这家人的有钱多金。 这时院中打扫的家丁好像注意到了头顶上天空中的不明物体,招呼旁边的同伴一起抬头看,刘牧之也不避讳,欲降低飞行高度,看的更仔细一些。这时,手中的控制器提醒:电量不足,请尽快飞回。 刘牧之这才注意到,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无人机的电量,就剩下一格了。刘牧之赶紧操作下达指令,让无人机往回飞。通过屏幕,刘牧之看到,无人机刚出了村庄,传回的视频信号就断断续续,并有下坠的趋势,直到彻底断了信号,“不好,无人机彻底没电了,飞不回来了,快跟我去找。” 说着,几人将马拴在树上,留下一人看马,飞快走出树林,向最后视频显示的大概方位和地方找去。 娄世元笑着说:“刘总,你这个什么机,不靠谱呀,这才飞了这么远,就自己掉下来了。” “你懂什么,我都来两个月了,它没电很正常。” “那它以后还能飞起来么?”娄世元又问。 “当然可以,等我回山寨,用我的太阳能小充电板,插到无人机,放到太阳下,晒一段时间就好了。” “刘总,我不懂你说的什么?”娄世元疑惑的看着刘牧之,又接着说道:“但是,咱们的侦查还没进行完,你看要不这样,你领着兄弟们在这儿找你的什么机,我去村里转转,看看老王家,也看看往返路线。” “行行行,去吧,去吧。”刘牧之摆摆手,让娄世元自行过去。 从无人机坠落的最后画面,刘牧之知道,那是刚离开村子的一片高粱地,高粱地是很容易就找到,无人机却不好寻找,三个人并排走在已经没过头顶的高粱田里,脚下是丛生的杂草,每人手中拿着一根长棍,仔细的找寻着,一寸一寸。 殊不知他们的举动,即将引起巡逻的家丁们的注意。 第57章 肉搏 刘牧之他们不知道的是,王家院内的家丁看到天空中的不明物体之后,也将此事赶紧告知了他们王老爷,等王老爷出来看时,刘牧之已经操纵无人机返程了,故此王老爷没看到。但是,王老爷一向小心谨慎,便命八个家丁组成一队,绕村子巡逻一番。 娄世元并未与这个巡逻小队相遇,故此也没有向刘牧之他们发出信号。 这组由王家家丁组成的巡逻小队,本来也没注意到刘牧之他们三人,等巡逻到村子外的小路上时,先是听见高粱叶子沙沙作响,往地里看时,隐约可见有三个人弯着腰,不知道在高粱地里做什么。 巡逻小队长,马上示意其余几人,进入战斗状态,十个人悄无声息,绕到田地另一头的路上,藏在树后,或伏在地头的草地上,就等着刘牧之他们三个人从高粱田里钻出来。 “找到了,刘总,找到了,是这个吧?”可以听见从高粱地里传出来的声音,刘牧之的无人机找到了。 “对,就是它了。既然找到了,那咱们回吧。” 不多时,随着高粱杆晃动的位置离道路越来越近,三个人也从高粱地里钻了出来,还未踏上地头的小路,王家的家丁便跳了出来,拦住了他们。 “站住?你们三个是什么人?来王家湾做什么?” “我们是路过,刚才一时内急,借贵方宝地,在田里出个恭。”刘牧之笑着回道。内心也暗自庆幸,得亏自己让弟兄们都改了称呼,要不然,一声大当家的喊出来,不用自己说,家丁们就知道他们三人的身份了。 “胡说,刚才明明听到你们有人说找到了,找到了,你们是在找东西,找的什么东西,快拿出来。”那小队长丝毫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刨根问底似的,要追问到底。 “真的是出恭,不信,你们谁下来,我们领你们去看看便知。” “休要花言巧语糊弄人,快将找到的东西交出来,否则...” 不等那小队长说完,刘牧之便抢白道:“否则怎样?你们又是什么人?” “我等是王府家丁,要不交出来,我们就要拿了你们,交给老爷处置。”那小队长见自己人多,说话的气势足的很。 刘牧之也看了,想要完全干干净净的脱身,已是不可能了。他迅速将眼前的十个人扫视一遍,经过脑袋中快速的评估:对方有十个人,身材均是中等或偏瘦小,都没有刘牧之魁梧,但是,此处离对方的大本营很近,对方援军能很快到达战场,我方只有三人在场,他们两个一人打两个,刘牧之自己解决剩下的六个,如果他们两个只能一人打一个的话,那还有八个人,有难度呀。 那小队长也不容他多想,看刘牧之一直未搭话,便双手握着红缨枪,枪尖直直的向刘牧之胸口刺去。 旁边的兄弟一边喊着:“刘总,小心”,一边伸出双手,用力将刘牧之推开,刘牧之措手不及,跌坐在地,自己刚才只顾着在脑子里预估形势了,完全没注意,也没想到,这个小队长会突然拿枪刺向自己。 反应过来的刘牧之站起身,两个枫林寨随行的弟兄,没有武器,手中拿着棍子,挡在刘牧之跟前,刘牧之拨开他们,脸带怒色,问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向我用杀招,想要我命啊?” 那小队长仗着自己人多势众,笑着说道:“老子刚才只是吓唬你,没想到你小子人蠢脑袋笨,反应这么慢。别说吓唬,即便是老子真刺中你了,又能怎样?多处理一具尸体而已。” 刘牧之愤怒至极,即便是穿越以来,还没有谁如此嚣张的和自己这样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牧之脸色阴沉,目露凶光,看着这个小队长,说道:“你最好闭嘴,不然,一会儿第一个躺下的可能是你。” 那小队长嘴上也不吃亏,回道:“那咱们来试试吧”,刚说完,冲着身边的一众家丁一摆手,刀、斧、剑、枪便向刘牧之三人砍、劈、斩、刺过来,三人手中没有武器,只能散开,在高粱田中来回躲闪。 闪转腾挪间,高粱田中的形势,已经自动分成了三组,小队长带领三个人,团团将刘牧之围在中间,其余两个弟兄也分别被三个家丁围着。 刘牧之看看左右自己的兄弟,口中喊道:“你们二人小心,等我制服了他们四个,我就来救你们。” 小队长哈哈大笑,“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说着,又将枪猛伸过来,要刺刘牧之的左胸。同时,旁边三人,都向前迈出一步,举刀,举剑,也要攻击刘牧之。 刘牧之眼明手快,脚步向旁边快速移动,躲开这刺来的一枪,又顺手抓住枪杆,又力一扯,小队长不防备刘牧之会抢他枪,被这突然的一扯,拽翻在地,正好倒在刘牧之脚下。 “看你们谁还敢动?”刘牧之格挡开砍来的三刀,又迅速改变握枪姿势,用枪头抵住了小队长的锁骨,“退后,都给我退后。” “好汉饶命,是小人该死,多嘴多舌。”小队长已经开始求饶了。 “话多是吧,那就直接把舌头割下来,以后不用说话就是了”,说着,刘牧之右手拿枪,左手习惯性的向自己的腰间去摸那小刀,他要吓唬吓唬这个贪生怕死又欺软怕硬的小人。 小刀没摸着,倒是摸到一个好东西,刚才一时情急,自己倒给忘了。刘牧之单手从腰间卸下电棍,打开开关。 刘牧之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怎么处置这一群人。于是,对小队长说:“让你的人,背朝我们,站成一排。” 他们的小队长在刘牧之的枪尖下,也由不得他们不听。众家丁按刘牧之的要求站成一排,刘牧之将小队长也拉了起来,与众人一起站定。 刘牧之让随行的弟兄捡来一把刀,凌空架在小队长脖子处。将长枪递给小队长,这杆长枪纯铁打造,枪身也是一体铸造完成的,但是,整杆枪并不重。 枪身不够长,十个人并排站,后边几个人是够不到的,于是,刘牧之又让他们背靠背站成两排。双手都伸向背后,手掌半握向上,要保证每个人都能握紧这杆枪。 众家丁不明就里,乖乖照做。“来,听我口令,你们两边,都要用力,分别向自己方向拉”,本来垂下的胳膊,经如此用力拉扯,已经与肩膀平齐,刘牧之趁他们不注意,用力拉扯之际,将手中电棍触碰到了枪身上,只见众家丁,全身抖个不停,手却越握越紧,刘牧之看时间差不多了,关掉电棍开关,十个家丁随即全身瘫软,倒在高粱田里,似睡着一般。 第58章 行动 见刘牧之只用一下,王家的十个家丁尽数躺倒在地,随行的两个枫林寨弟兄也看得目瞪口呆了,。 “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你,去找娄世元,找到之后,赶紧回到拴马处;你,跟我一起先回去。” 经刘牧之这么一喊,两个人反应过来了,连连答应,还不忘问一句:“这些人怎么办?” “怎么办?呵呵,你们要是喜欢的话,自己可以搬回家,任凭你们处置。” 二人一听,分明是刘总在奚落他们。便不管地上躺着的家丁,一个进村去找娄世元,一个紧跑两步追上了刘牧之。 “刘总,你拿的是什么秘密武器,怎么这么厉害?能不能给小的看看?” “你不怕被电晕么?”刘牧之看了他一眼,继续吓唬说道:“我这个东西呀,你别看它小,可是会引雷术的,刚才那一下,就是我激发了它的引雷术,你想呀,雷雨天的时候,天空中的雷电多厉害呀,将雷电引入这个东西内,然后,再瞬间释放出来,别说电他们十个人,就是更多的人,也承受不住。” 刘牧之说完,看了那兄弟一眼,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信又似不信,刘牧之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兄弟也不敢再问,想是害怕了那小小东西里蕴藏的雷电,蕴藏的巨大能量。 与拴马处等候的兄弟汇合后,不多时,娄世元他们两个也回来了。 看见刘牧之,娄世元脚下的步子加快,还未到跟前,口中便说着:“这个兄弟都告诉我了,都怪在下考虑不周,让刘总身处险境,险些受伤。”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人都没事儿,咱们赶紧撤离,不然,等他们醒了,咱们就不太好走了。”刘牧之说道。 一行五人返回山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高副总他们几个早已在聚义堂等候。 “你们打探的怎么样了?”刘牧之两人刚跨进门槛,高副总就问道。 “遇到点儿小意外,不过,没关系,他们并不知道咱们是枫林寨的,更不会想到咱们是要准备去打劫他们家。”刘牧之边往自己的座椅走,边说着。 “意外?娄部长,怎么回事?” “高副总,这个王家应该是防着咱们山寨了,豢养了一群家丁,刘总就是被一群在村子外巡逻的家丁发现并袭击的,不过,他们都不是对手,刘总只一招,就瞬间制服了十个敌人。”娄世元说的眉飞色舞,好像打斗才是最精彩的事情,踩点什么的早就忘在了脑后。 众人被娄世元的描述吊起了胃口,纷纷问道:“咱们刘总用的什么招式呀,竟然能一下放倒十个人。” 刘牧之见状,这要是扯起来,今下午啥事都不用做了,遂赶紧阻止道:“娄部长,正事还没说呢,你在这儿瞎扯什么?” 娄世元赶紧闭嘴,其他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聚义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高副总又说道:“娄世元,你这个狗东西,该你说的时候,你闭嘴不说,不该你说的时候,在那儿滔滔不绝。快起来,给大家说说这次探路的情况。” 见高副总骂,娄世元又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答道:“是,王家大宅,除了新增加了一些家丁,其他没啥变化。”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一切照旧就是了。”高副总不无得意的说道。 “既然已经确定,大家散去吧,事情宜早不宜迟,按照事前的安排,明天卯时山寨门前集合,早早出发,直奔王家湾村。” 这次下山,一共带了五十个弟兄,沿途,每隔大概七八里地,留下五个人,以作接应。赶到王家湾村时,一行队伍,还剩下三十多个人。 也不见了王府的巡逻队伍,村口的几个中老年人,本在树荫下乘凉,看到这样一群骑着大马、拿着刀拿着枪的人闯进村子,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都各自赶紧回家,锁好了门窗。 刘牧之也不停留,带着弟兄们直接来到了王家门前,王家门口值守的家丁们看到,知事不秒,慌忙跨进门内,口中不住的大喊大叫“土匪来啦,土匪来啦”,准备关上大门。被快速赶上的枫林寨兄弟制止了,众人遂一贯而入。 先拿刀控制住了十几个准备反抗的家丁,家丁们一看土匪人多势众,自己不是对手,也果断放弃了抵抗,毕竟,两拨人境遇不同,家丁衣食无忧,在王家只是为了工作,拿个工钱;而枫林寨的土匪就不一样了,是为了自身的生存。 经如此一喊一闹,整个王家便全都知道了此事,刘牧之走到院子中间,大声喊了一句:“枫林寨刘牧之,带领众位兄弟,前来拜会王家老爷,王老爷是山寨的老朋友了,请出来一见。” 刘牧之话音刚落,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拄着一根拐杖,便从正厅里走了出来,暮气沉沉,毫无生气。 那中年人不认得刘牧之,眼睛快速扫视一周,遂笑着向高副总道:“不知道二当家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了,请二当家屋内叙话。” 高副总揶揄他道:“王老爷日理万机,忙得很,你们不肯上山,那就只能我们自己下山看望你了。”高副总的意思就是要点他,该送粮食的时候,借口很多,推脱不给。 那中年人也知其意,笑着回道:“实在是因为家中有事耽误,我时刻想着咱们枫林寨呢,这不我已经命下人们,把要给咱们山寨的粮食准备好了。” “哦,这次是要给我们多少呀?三担还是五担?是还要继续把我们山寨当成要饭的吧。”高副总又故意问道。 “老朽不敢,老朽不敢。” “王老爷,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这是我们枫林寨新的领导,也就是我们新的大当家---刘牧之,你还不快快来拜见。”高副总提醒他。 那王老爷走上前几步,来到刘牧之的跟前,“老朽有眼无珠,竟未识出枫林寨新的当家的,大当家莫怪。” 刘牧之伸手相扶,“下山叨扰尊府,实在是没有办法,望王老爷理解。” 刘牧之能看见,眼前这位王老爷,脸上挤出的、难堪的、不自然的笑容。 第59章 意外收获 很明显,王老爷对枫林寨这些不速之客,是无奈,又很气愤的,谁愿意从自己的口袋里往外掏东西拿给别人呀。对王老爷来说,可惜的一点,就是他打不过枫林寨,要不然,早就当面闹翻脸了。 “大当家、二当家,老朽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王老爷看着刘牧,等待着回答。 “什么事,讲吧。”高副总注视着院中的一切,随口应道。 “老朽听说,贵山寨冯大当家的,在官府围剿的时候,死于非命,别人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今日看到新的当家的,也不容人不信了。老朽是想知道,冯大当家的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么?你们报仇了么?” 刘牧之看看这个王老爷,脑中也在思索着,他这是明知故问,这个时候提起来大当家冯义仁的死,是有何目的呢?便答道:“冯大当家确实是死于非命,不过,仇我们已经报了,王老爷,你要记住,我们的宗旨是凡是伤害枫林寨的人,最终都要付出代价的。” 王老爷尴尬的笑笑,连连称是。 刘牧之本不想抢劫的,看王老爷现在这副窘迫的样子,便不忍心的说道:“王老爷,现在的粮食,算是我刘某向你王家借的,等以后我们山寨物资充足了,我一定会加倍还你。” “区区几担粮,送给山寨了,岂敢有要求归还之礼。” “那行,既然王老爷这么明事理,大家都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你好我们也好,我们这次最少要拉走三十担粮食,对你来说,三十担粮食不疼不痒的。快去,带着我们山寨的兄弟一起准备吧。”高副总催促王老爷道。 枫林寨进门之前,为防止王家的人趁乱溜出去,早就安排四个人,两两一组,分别守住了后门和侧面。王家的家丁们都放弃了反抗,便再没有力量能和枫林寨对抗的,只能乖乖就范,交出粮食。 说实话,这也是出乎刘牧之和高副总的意料,他们俩还想着,既然娄世元探听到王家新豢养了一群家丁,怎么着也得有小规模的打斗才是,谁知道,兵不血刃。 那些在房檐下站着的一群家丁,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刘牧之看。刘牧之也注意到了,这群人里边,有昨天与自己交手的十个人,刘牧之心想,这些家丁今天能这么快放弃抵抗,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自己昨天的电棍给吓得了,给电怕了。没有被电的,被这些被电过的口口相传,也吓唬住了。 大约过了近一个时辰,负责装点粮食的弟兄过来跟刘牧之说:“刘总,三十担粮食已经全部弄好了。” “好”,刘牧之随即起身,又向旁边的王老爷施礼,“多谢王老爷赠与的粮食,解了我山寨燃眉之急,我刘某人再重复一遍,日后一定加倍奉还。” 刚说完,高副总在旁边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刘牧之明白他的意思,东西不还呗,更不用先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 “兄弟们,咱们回!”随着刘牧之的一声口号,枫林寨的人开始有序撤离,按照事先的分工,有人在前边开路,有人拉车运粮食,有人在后边断后警戒。 刘牧之和高副总最后和王老爷打了个招呼,跟在队伍的最后边,踏上了返程的路。 刘牧之向走在旁边的高副总说道:“三十担粮食,应该够咱们山寨再多坚持半个月了,不过,这还没有最终解决问题,咱们还是得接着想办法。” 这人呀,走好运的时候,坐在家里都能有好事送上门;捡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有可能里边是上好的美玉。 刚出了王家湾村没多远,在路上留下接应的兄弟便跑过来报告,“有一队同样是运输的车队,看样子运送的也像是粮食,从西南往王家湾的方向驶过来。” 这再继续走,两家非要顶头走到一块了,如果真是运输的粮食,谁家这么大胆?要么是对本地情况不熟悉,不知道枫林寨就在附近么?很明显,你这是拿着一大块肉在狼窝面前晃悠。 未等刘牧之表态,高副总先说了,“刘总,怎么样?干吧,送上门的东西,不取才是王八蛋呢。” 刘牧之看看他,笑着说道:“高副总,你这话说得,直接开骂了,我今天要是不取了,我直接就成了王八蛋了。” 高副总哈哈大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不能浪费送上门的机会,反正咱们现在正缺粮呢。” “好,干就干,兄弟们,听好了,先将咱们的车子隐蔽在路边的高粱田里,人也跟着隐蔽,等那车队过来,只要是人数比咱们少,能干的过,大家注意听我命令,咱们抢了他们。” 众人听言,慌忙将车子推进旁边的高粱田里,在高粱杆已经没过人头顶的高粱田里,人和车子隐藏在其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被发现不了。 刚藏好没多久,这一列车队便从田地旁边的路经过了,透过高粱田的缝隙,刘牧之看到,这是由二三十辆车组成的运输队,每辆架子车有两个人,一个在前边拉,一个在后面推,看穿着,像是临时征用的民夫。旁边有十几个骑马的,穿着统一,不是朝廷的打扮,应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丁,时不时在旁边驱赶着、催促着。 刘牧之有些犯难了,向身边的高副总看去,“他们人多,咱们如何是好?要不然,放他们过去吧。” “诶,刘总你刚来,你不懂,在我看来,真正在护送这几十车粮食的,只是那些骑马的人罢了,其他人,拉车的和推车的,和骑马的,不是一路人,不一条心的。” “你的意思是咱们照收不误?也不用管是谁家的东西了?” “对,照收不误,都送到咱们嘴边了,哪能就这么放走了。管他谁家的呢,就是天王老子的,他吃的,咱们也能吃的。” 打定主意之后,两人便开始简单的商议下对策,为下边的行动。 第60章 又杀回去了 待运粮的队伍过去一半,随着刘牧之的一声令下,从高粱地里首先钻出来十来个人,其余人员,来回在高粱田里穿梭跑动,口中不住的喊着“留下东西,饶你性命”。 那运粮队伍,一听喊杀声,本已经人怕马惊,又见窜出来的十多个人,面目凶狠,手持刀枪。再看看高粱田中,不住晃动的高粱叶,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着等他们。 虽然,那领头的大喊着,“不要慌,大家不要慌...”,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手下的人,一看跳出来一群拦路抢劫的土匪,可能是这群人之前跟土匪打过交道,被打怕了;也可能,他们本身就怕死,毕竟东西是别人的,命可是自己的,大难临头自己先飞了再说。 车夫和家丁都散尽,只留下那领头的,独木难支,抽出佩刀,站在运输车队的最尾部,指着缓缓走向他的刘牧之和高副总,“今日既然栽在你们手里,想要求你们放过,让我们完好的过去,估计是不可能的。” 枫林寨本就是干的这样的买卖,你说我能放过你么?刘牧之轻蔑的笑了笑,并未答言。那意思就是,给你个表情,你自己体会吧,自己去悟吧。 那领头的又说到:“既然没有将东西还给我们的可能,还请好汉们留个名号,我回去也好向我家家主交代。” “这方圆百里之内,难道哪个山寨还有这样的实力?” “哦,那我明白了。”领头的并未点名,也未直接从自己口中说出站在自己对面的是哪个山寨的,只问道:“如果你们不准备杀我的话,那我现在可是要离开了。” 说完,那领头的勒转马缰,转身要走。 “站住!” “怎么?还要杀人灭口么?”那领头的看着刘牧之,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呵呵,要杀人灭口刚才我们就已经动手了,你们还能跑得了?” “那是何事?” “我就想知道你们这个小队伍运送的什么东西?主家又是谁?” “从别处买的上好的稻米,要送往御隍寨陈家,将近天黑,家丁们在外跑了一天,都怪我一时贪图路近,要不然,根本就没有撞见你们的机会,也不会被你们...”那人并没有接着往下说。 “御隍寨陈家?”高副总问道,“他家可是有一个娇生惯养、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浪荡公子?” “你们也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十里八村的谁没有听说过呀。不说别的,就你们拉的这十几车粮食,不用看,我就知道,肯定是裴梅镇的贡米,听说这小子,讲究的很,一应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极尽奢靡、浪费。你说,咱大晋王朝养这么多公子哥,钱粮都进了这些人的口中,天下老百姓能不饿着么?能不乱么?” 刘牧之满脸惊奇的看着高副总。他惊奇的,并不是言论内容,富贵人家、浪荡公子,哪个朝代、哪个地方都有,不是什么奇闻轶事,而是平常从不妄议时事的高副总、二当家,居然能讲出来这样一通言论。 “你说他们陈家有什么势力?有什么根基?不就是仗着娘家舅舅谢太守的势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几年也跟着发展壮大的,自己本也是穷苦人出身,现在却凌驾于穷苦人之上。”高副总继续说道,“所以说,人一旦得势,都是会改变的。” 那人也不搭言,站在原地自是不动。 高副总说完,扯了一下刘牧之的马缰绳,两个人骑在马上,背转过身,低语道“这么说来,这群人是与谢家有亲啊,咱们确定要抢了他们这十几车东西?这样一来,都说狗仗人势,欺负了陈家,便也是打了谢家的脸了。” “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已经成这样了,难道咱们还要放了他们?那以后咱们俩的威信何在?兄弟们会把咱们看扁的。” “那刘总的意思照旧了。” “对,照旧,照单全收,管他谁谁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回身后,刘牧之对那领头的说,“我们不杀你,你回去吧,告诉你家公子哥,这批粮食,我们暂时借用了,等日后有机会,我们会还给他的。” 那人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拨转马头,自行离去。 枫林寨的弟兄们喜出望外,正愁这次去王家湾村抢来的粮食不足以吃上一个月呢,这下好了,坚持到秋收不是问题了,到时候又有新的粮食了。 刘牧之看人手短缺,便安排由邢部长带队伍,原本拉车的兄弟们,先不用管自己的推车,全部拉上陈家的车,往前行进。又派一骑快马,赶紧赶回山寨,让赛神仙再派人手过来帮忙。 刘牧之和高副总两人留在此处看守另外藏在高粱地的粮食。 枫林寨放过陈家家丁,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虽然不能说要赶尽杀绝,一个不留。人在喜悦之时,或者高兴之余,很容易大意而判断失误,枫林寨并没有对陈家逃跑的家丁进行追踪或者追赶,这也导致后来刘牧之和高副总两人的疲于应对。 却说陈家的那群家丁,并没有跑远,与后来出来的领头的汇合之后,也有十几二十个人。那群人本来是要走的,突然看不远处的路上,刚才打劫他们的土匪,推着他们的运粮车,正在陆续离开。 那领头的让大家先藏起来,又派一名家丁,折返回去,也同样潜藏在野草丛生的庄稼地里,看个究竟。才得知土匪众人推着粮食车都撤离了,只留下了两个人在此,看守粮食,还是两个土匪头子。 那领头的便对众家丁说:“咱们现在回去,也没法给家主交代,兄弟们,不如放手一搏,现在他们就剩下两个人,咱们十几个人,胜券在握,索性咱们就砍了他们的脑袋,回去也能将功补过了,不然,咱们这样回去,家主怪罪,谈不上掉脑袋,但是,一顿杖责肯定是勉不了的。” 众家丁一听,都点头称是,个个手中握刀,面目凶狠,与刚才初遇土匪时,逃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了。 第61章 机智反击 陈家众人,等枫林寨的土匪们推着运粮车走远,将剩余马匹拴在树上,跟随着那领头的,便悄悄钻进高粱地里,绕到刘牧之他们身后。 刘牧之和高副总此时已下马,在路边的树荫下坐着休息,完全没注意到危险即将来临。 等听到身后传来的沙沙响声,二人回头看时,但见身后的庄稼地里,有十几个持刀的汉子向自己快速围拢过来。 二人慌忙站起身,抽出佩刀,背靠背站定,此时,众家丁已经将他们围在中间。 “两位当家的,没想到吧,我们又回来了。”那人说完,哈哈大笑。 刘牧之看时,却是先前被他们放走的那个领头的。 高副总忍不住骂道。“畜生,原来你们没有走啊,我们饶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趁机杀回来。” “别他妈胡扯,什么叫你们饶我等性命?本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你们先抢了我们的粮食,真是恶人先告状,你还有理了。” 那领头的一句话,怼的高副总哑口无言,说出来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事儿呢也是这么个事儿。不过,土匪就是干的拦道抢劫的营生,不乱杀生真的已经算是大慈悲了。 刘牧之笑着说道:“我们就是干的这一行,拦路抢劫,谈不上什么无冤无仇,如果是有冤有仇才抢,天下哪里还来得土匪。不过,说真的,刚才没有杀你,我现在真是有点儿后悔了。” “后悔也没用了,现在是你们两个落在了我们手里。” “看来今天是必须要决个生死了?” “是生是死,全凭你们自己选择?” “哦,那我倒要听听,我们还有什么选择的机会?”刘牧之看着那个领头的,故作惊喜的问道。 那人得意的摇着头,笑着说道,“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你们两个顽抗到底,和我们这二十个弟兄来个火拼,你们要有本事,将我们二十个人全部放倒,你们安然离开,要不就...” “要不就是被你们这群人砍成肉泥,砍下人头,然后好回御隍寨,向你家主子交差,对吧?”刘牧之抢着说道。 “不错,就是这样。” “你们二十个人,我们才两个人,一个对你们十个,胜算不大,真要打起来,虽然我们可以拉上两个垫背的,估计最后还是会被你们砍成肉泥,这个不好。那这位大人,你说说另外一种选择吧。”刘牧之又故作害怕,谄媚状。 那领头的看着更高兴了,想是两人必然已经被他们威慑住了,说道:“你还算识时务。” “那可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可不想死,我要好好的活着。” “这第二种选择”,那领头的继续说道,“便是,你们乖乖束手就擒,随我们回去,我知道你们两个不是一般的匪众,我会派人去你们山寨送信,让他们乖乖把那十几车粮食送回来,再多带一些金银财宝,给我家主子赔礼道歉,兴许,我家主子高兴,收了东西,还能饶了你俩的狗命,放你们回去。” 刘牧之半开着玩笑说道:“看来第二种选择也是存在两个可能的后果的,你家主子要是不高兴了,不放过我们,我们俩还是死路一条,我们山寨还搭上了那么多东西;或者是你家主子高兴了,放过我们,这当然皆大欢喜了。” 那人嘿嘿笑道:“没错。” “那如此说来,不管怎么选,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利的,有没有别的可能呢?” “什么可能?你们还有别的选择么?这已经是小爷我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了,年轻人要把握住。”那人脸色变得阴沉,厉声说道。 “大人,你先别着急嘛,你听我说完,我们近日下山搜罗粮食、奇珍异宝,有幸获得了一件宝贝,我有心送给大人你,这可是价值万金,我现在亲手将宝贝递给大人,还望大人拿到宝贝之后,放过我们二人。” 高副总不明所以,转过头疑惑的眼神看着刘牧之,他们下山就是找粮食的,哪里有什么宝贝,欲开口问时,被刘牧之手臂碰了一下,没有开口。 “什么宝贝,快拿出来我看,放不放你们,也得我先看了是什么东西,值不值你说的这个价码。” 刘牧之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个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便伸手从腰间取出电棍。 那人看时,只是一节黑色的、类似于棍子的东西,大怒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敢糊弄你爷爷我,给我上,砍死他们。” 说着众家丁就要聚刀向前,刘牧之慌忙摆手道:“慢着、慢着,这真是个宝贝,这叫通灵棍,拿着棍子能够看到神仙,不信,我演示给你看。” 说着,抽出了棍子的伸缩节,足有八九十公分长,刘牧之顺手打开了保险,手中摁下开关,将放电那头对准那领头的,“给,你自己拿着看看嘛,要是入不了你的法眼,再砍杀我们不迟,对吧,被你们包围着,我们又跑不掉。” 那领头的想想也是,自己近二十个人,将他们围在中间,谅他们也跑不出去。随走前几步,伸手去拿那电棍。 刚接触那一刻,领头那人身体便不自主的哆嗦起来,眼睛上翻,口中呜咽不停,像极了被鬼神附身的场景。 众人不明就里,看领头的在不住哆嗦,不知是何缘故。刘牧之见众人呆住,又趁机说道:“大家不要动,不要打断他,你们大人正在通神。” 见众人都在犹豫、呆立之际,刘牧之松开手中的开关,那领头的也随之倒地不起。 刘牧之眼疾手快,复又按下电棍开关,快速的向自己面前的四五个人捅去,碰到之人,马上全身哆嗦倒地,没有反抗的余地。 口中又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打呀。”一旁也看傻了的高副总,这才突然醒来,手中提刀,向他对面的几个人砍去,也只是吓唬,并未真想要他们性命。 众家丁哪里见过这样场景,早已被刘牧之手中所拿之物震慑住了,不敢反击,等反应过来,唯有屁股尿流逃跑的劲头。 两人这次依旧不去追赶,刘牧之知道,领头的被干倒了,再加上自己的电棍确实吓到他们了,他们绝对不敢再第二次杀回来。 刘牧之还怕倒地的几人没有晕透,又拿起电棍,分别在几人身上捅了几下。做完这一切,两人依旧坐在树下休息,身旁就是晕倒的几个家丁。 第62章 道实情,兄弟齐心 坐在树荫下,高副总忍不住望向刘牧之,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刘牧之知道,高副总内心的疑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刘牧之之前总是藏着掖着,他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 今日,只他与高副总两个人在此,刘牧之心里清楚,就算是自己平时隐藏的再好,时长日久,也一定会暴露的,很多时候,自己行事,还非得借助现代的科技,无人机、电棍、手枪、监控这是身边的好多人已经见识过的。 刘牧之笑着说道:“高副总,现在就我们两个在此,有什么疑问,你直接说吧,不要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嘿嘿嘿嘿”,高副总还未开口,先傻笑两声,“刘总,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你觉得呢?” “你是个好人,但,也是个怪人。说你怪,并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怪,而是你使用的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如果我说我是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你相信么?你能理解么?” “未来世界,什么是未来世界?” “这...”,被突然这么问,刘牧之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说,“那我打个比方吧,咱们现在是晋朝对吧,偶然的机会,让你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秦汉,穿越回去的你之与秦汉的人,就相当于我现在之与你一样。” “奇,真是稀奇,你的意思是你是在晋朝之后哪个朝代的人?” “是的,在咱们这片广袤的华夏大地上,晋朝之后,还有很多很多个王朝。” “那你是能预知后世、未来了?” “不是预知,是根本就知道后边一千多年发生的所有史书记载的事情,当然我们看到的仅仅是书中记载,每个朝代都免不了要美化自己的,这就可能会与真实的情况有点儿出入。” 高副总的眼神更加惊奇了。 “你所看到的我曾经用过的东西,都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科技产品,能飞到天上的视频设备,叫无人机;刚才击打这些家丁的,叫电棍;我宿舍门口安装的,叫监控视频。还有很多,像手机、飞机、电灯、电视、卫星等。” “对了,还有这个”,刘牧之又从自己的腰间,拔出手枪,递给高副总,“这个叫手枪,百步之内,瞄准,扣动扳机,便可击杀敌人。比咱们现在用的弓弩要强百倍。” 高副总接过手枪,左看看,右看看,他不知这小小的东西,为何能如此厉害。 “在我们的那个时代,打仗,已经根本用不到这些冷兵器了,什么刀、枪、剑、戟、枪、斧、钩、钺等,都太低级了,只是小孩子们的玩具。我们有手枪、机枪、大炮、导弹、甚至原子弹、氢弹,如果放到现在,只需要几颗原子弹就足矣灭掉咱们整个晋王朝。” 这话并没有引起高副总的震动,因为他想象不出原子弹是个什么东西威力有多么大,他也不知道这个晋王朝的疆域面积有多大。 对于刘牧之所说,高副总只是感觉到新奇而已,都是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过的东西。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我想知道的是,这司马家之后,又是谁坐了天下呢?” “按照正史记载,从司马家算起,准确的说应该是从东汉末年算起,是华夏九州大地的至暗时刻,战乱频发,生灵涂炭,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经历了长达几百年的乱世,有很多朝廷,你来我往,频繁更替。” “哎,你说的以后的事,我也看不到,人就能活那几十年,管他那么多呢。刘总,我还想问你的是,像你说的你是穿越回来的,你来是要做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来到我们这个时代,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么?或者总归是要有一些目的的吧?” “要听实话还是瞎话?” “咱们兄弟一场,我当然是想听实话了。” “实话就是,与实验室没沟通好,穿越到这个乱世,纯粹是失误,搞错了。本来我是想穿到在晋朝之前的秦或汉,在晋朝之后的唐或宋或明。” 高副总听完,哈哈大笑,“你不是说你们什么科技很发达呢?怎么也会出错呢?”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我们那个时代自然是比你们现在好很多,但是,也有很多技术难关没有攻破,也有很多更高科技的产品没有被研制出来。” 刘牧之接着说道:“我来此呢,并没有什么目的,我现在暂时回不去,只得先求生存,至于卷入咱们山寨的是是非非,完全是我的意料之外了。但是,既然大当家把枫林寨交付与我,我一定尽自己所能, 让枫林寨所有兄弟有粮吃、有衣穿、有钱花,并且没人敢惹咱们。” 高副总拍了拍刘牧之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不管你是未来的,还是过去的,我说过,只要是你对咱枫林寨好,我就无条件的支持你,我看好你的。” 二人相视一笑,还欲继续畅谈,忽听见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立时便警觉起来,他们担心,那群陈家的家丁又去而复返,遂拔刀、拔枪隐藏在了路边的高粱地中。 待马蹄声近,刘牧之这才看清楚是自己山寨的兄弟,邢部长又亲自带队,赶回来了。 “刘总、高副总,邢某不敢耽搁,将那批粮食送到山脚下,确认安全无虞,便随同这一批下山的兄弟,又赶回来了,这是...?”邢部长边说着,边满脸疑虑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哦,还是那些畜生家丁,他们并没有跑远,见你们走了之后,只剩下我们两个在此,便心生歹意,我们饶他们性命,他们却又跑回来,欲杀了我们俩去交差,多亏了刘总...” 高副总说着,看了一眼刘牧之,他不确定刘牧之让不让说出电棍的事,见刘牧之没有制止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多亏了刘总,使出秘密武器,将他们电晕了,你看他们,到现在还跟死猪一样的躺着。” “敢加害两位当家的,这些人就没必要活了。”说着,邢部长拔出佩刀,高高举起,就要砍下那几个家丁的人头。 第63章 建立联系 刘牧之赶忙阻止,“邢部长且慢,杀他们容易,只是于我们并无益处,今日抢陈家粮食,已然与他们结怨,如果再杀他们的人,事情更无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既然已经成仇家了,还回旋什么?” 邢部长有点儿一意孤行的意思,刘牧之变了脸色,也不再扯他,松开手,厉声说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鼠目寸光,只顾眼下爽快,那你杀,杀死几个毫无还手能力的倒地之人,我看能长你邢部长多少威风、多少能耐。” 邢兴农看刘牧之发火,他先是看了一眼高副总,那高副总正使着眼色努着嘴,示意他赶紧向刘牧之认错。 遂向刘牧之低头、拱手道:“在下目光短浅,不知刘总良苦用心,只图一时杀伐爽快,请刘总责罚!” 刘牧之伸手将他扶起,“责罚谈不上,只是你要明白,凡事都要三思而行,不能图一时之快,咱们的目的是要建立一个不一样的枫林寨。” “就是就是,以后都听刘总的就是了。”高副总这会儿也过来打圆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收拾东西,赶紧回去吧。” 待到第二天,刘牧之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枕边的手环突然发出连续的“嘀、嘀、嘀”声,刘牧之翻了个身,以为是自己的闹钟,伸手摸到,睡眼惺忪的看了看,不是,猛然醒悟,快速起身,从枕边拿起手环。 刘牧之知道,这是对面有回应了。说这个对面,就是刘牧之所在的公司,之前刘牧之多次给公司联系,是那边一直没反应,今天,突然有了信号,还是公司那边主动发过来的信号,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刘牧之本来还准备打持久战呢,这简直是喜出望外呀。 刘牧之马上按下了手环的实时通话按键,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刘呀,能听到么?小刘、小刘。” 那边喊了几声,刘牧之没接马上答应,他现在满脑子充斥的,是骂人的脏话,势必要对着说话这个人一泄而出。 然而,刘牧之并没有骂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在过去,还是得穿越回到现代社会,而说话这个人,在公司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己不敢得罪,最起码现在不能得罪,只得在心里骂道:王八蛋、臭狗屎、死肥猪,当初骗老子穿越回来,现在老子回不去了。 刘牧之在心里骂骂咧咧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王主任。听他一直在重复喊着“小刘、小刘”,刘牧之真想答上一句,“爷爷在此,不要再喊了,孙子。” 拿起手环,凑到嘴边,刘牧之笑着说道:“王主任,我能听到,我能听到,您说?” 刘牧之说完,不等对面回话。便又假装哭泣,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不容易啊,我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终于和公司联系上了。” “别哭,小刘,不要着急,你走之后,咱们公司加大投入人力、物力、财力,持续攻关,这日终于突破了。”王主任尽力安慰着刘牧之。 “啊?真的?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去了,王主任?”刘牧之兴奋地问道。 “回去?你是说穿越回来么?那不能。”王主任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容得刘牧之怀疑。 “那你说的突破,是什么突破了?” “就现在,这不可以随时联系上你了,你缺少什么东西,可以随时穿越,传送给你了。不过,先说好啊,像飞机、火箭、高铁、游轮等等,这些东西造价太高,公司领导们也不会批准,不会给你传送的。” 刘牧之听完,怅然若失,不禁在心里又骂道:放你娘的屁,我还回不去,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对面王主任又问道:“小刘呀,你现在是在哪个朝代,眼下可有什么困难?还需要什么物资不?” 刘牧之深吸几口气,放平心态,既然现在还回不去,那就继续随遇而安,反正自己都没期待近期能回去,又有什么失望可言呢。今天能重新建立联系,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又笑着说道:“王主任,我现在是在晋朝,东晋末年。乱世末年,战乱频发,民不聊生。我需要物资,现在回不去,我肯定需要物资。” “晋朝,怎么是穿越到了晋朝?小刘哇,你是去拜访绿珠了,还是看上碧玉了?”说完,对面传来了王主任及众位同事一片笑声。 刘牧之知道,这群人是拿自己开涮呢,王主任说的绿珠和碧玉两个,是两个人名,只是两个美人,倾国倾城的美人,与东晋完全不沾边。 “别笑了,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有事儿抓紧说。”这是一个熟悉的女声的声音,在劝阻着大家。 刘牧之清楚,这是岳疏桐的声音,他便开玩笑的说道:“一群坏人,还是我的疏桐懂我,知道心疼人。我什么也不少,就少一个女人,疏桐你过来陪我吧。” “刘牧之,快闭上你的臭嘴。现在不是嬉笑打闹的时候,快说出来你那边需要的物品,王主任、老师,众位同事,大家都在这儿,我们去准备,会马上给你穿越传送过去。”岳疏桐嗔怒着,催促道。 “好好好,不闲扯了。我早考虑了多少遍了,缺的东西多了。先来十挺机关枪、机枪子弹及手枪子弹、电灯、电线、太阳能发电板或者发电机、超远程对讲机或者手机电话、摩托车或小汽车、洗衣机、冰箱、空调、优质小麦种子、水稻种子、玉米种子。” 讲完,刘牧之又想了想,说道:“先来传送过来这么多吧,其他的,等什么时候用到了,想到了,再随时给你们说。” “小刘,温饱思淫欲,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会被生活所累,我劝你你不要给自己创造太好的条件,这样你才会努力奋斗。你要这么多东西,明显是要在古代社会建立一个现代的科技王国呀。”王主任无奈的叹道。 “行吧,小刘,先这样吧,你等我们再和你联系吧,尽量满足你,你要的东西,会尽快陆陆续续给你传送过去的。” 第64章 接收第一批传送物资 两天之后,刘牧之便收到了公司发来的消息提醒:第一批物资已经准备就绪,将于今日下午四时,传送到宁镇山枫林寨附近,请提前准备接收。 消息的后边,是一串数字,刘牧之看时,知道这是标注的经纬度坐标。 刘牧之拿出自己携带的北斗定位器,看现在所处的坐标位置,与信息收到的坐标位置相差不远,只是与自己之前发给公司得不太一样,之前发过去的是聚义堂门前小广场的坐标。 刘牧之也不计较,只要是能将物资送过来就行。 刘牧之满心期待,他幻想着公司给他传送过来的第一批物资,最好是有十挺机枪,太阳能发电板,电线,空调,冰箱,小汽车太大的话,传送个摩托车也行,这都是生活必需品,天气那么热,吹着空调,吃个冷饮多舒服呀。 有人可能会怀疑现代的交通工具在古代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能跑么,这就是固定的思维限制了你的想象,古代的官道,虽然不似现在的水泥路、柏油路那样坚实,却也是使用草木灰、石灰、黏土等多用材料混合,夯实而成的。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秦始皇时期修筑的,直通北方边关的秦直道。 魏晋时期,距离秦始皇时代,已经过去几百年。几百年的时间,科技只会进步,道路也是越修越好,因此,在上边跑汽车、摩托车,绝对不是问题。 刘牧之甚至都开始想象,自己以后上下山,出远门,开着车出去,疾驰在古代的官道上,那是什么感觉?那能吸引多少眼球?那得多拉风?不觉间,想着想着,自己就笑出了声。 吃过午饭之后,刘牧之便喊上高副总和赛神仙,及几个自己的亲随。 三人骑马,其余几人赶着套好的驴车、骡子车,准备去半山坡接收物资。 按照北斗定位器的指示,找到了坐标显示的大概位置。可到现场一看,刘牧之犯愁了,这一大片全是林木茂盛、灌木杂草丛生的树林,人进出都费劲,怎么会选择在这里? 这个时候,手环的“嘀、嘀、嘀”再次响起,刘牧之赶忙看时,不是电话,是收到了一条公司的信息:系统机器已设置完毕,四点准时传送,请提前准备,接收。 刘牧之看着眼前的茂树杂草,忍不住对着手环留言质问道:“王主任,我是没给你们说坐标么?你们也不和我商量,怎么自己改了?你看看现在传送的位置,我们都没法下脚。” 无奈,刘牧之只得指挥几个亲随,刀砍剑劈,硬生生的要开出一条道来。 这时,手环嘀嘀声又起,又是一条信息,是语音信息:“小刘,你如果不需要这些物资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实验人员强制关闭了机器,你意见多的很呢,按照你发送的经纬度坐标,我们这边显示的是在水里边,让你下水找东西,你小子不更得骂我了。” 刘牧之听得出来,这又是王主任的声音了,这个肥头大耳的老王八蛋,刘牧之心内骂道,要不是爷爷我现在人在屋檐下,我还吃你的威胁么?真想上去抽他两个大嘴巴子。 举起手环,放在嘴边,马上笑着说道:“怎么能不需要呢?我是太需要这批物资了,谢谢领导,还是领导考虑周到。领导,你们都给送来的什么东西呀?” 看刘牧之说完话,放下手环。一旁的高副总、赛神仙问道:“刘总,这又是你的什么高科技?你怎么一直在对着它说话?怎么这里边有人么,这小小的东西也会说话?” “你说的这个么?”刘牧之复又举起手环,在他俩面前晃了两下。 “是。” “这个是信号接收和发送终端,具有实时通话、发送消息、发送语音等功能,是专门与公司联络用的。” 看公司那边一直没有回消息,刘牧之便重新将手环扣在了左手手腕上。 刘牧之看了下时间,马上就四点钟了,“兄弟们,先不管了,退回来吧,等一会儿东西到了,咱们看看具体位置,然后再砍出一条路不迟。” 不多时,但见树丛的上空,离地面两三米高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缝隙,越来越大,向两边扩展,迅速的变成了一个平行于地面的椭圆形,向内看去,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众人哪见过这阵势,看着裂开的无底黑洞,心生恐惧,纷纷后退几步,站在了刘牧之的后边。 随即,从裂开的椭圆形的孔洞中,掉下来一堆东西。东西落完之后,孔洞马上消失,一切又恢复平静。 这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的。刘牧之这时才算清楚,原来自己当时,也是这么从上边掉下来的。 “兄弟们,别看了,前边开路”,物品的落点位置,在偏里边一点,刘牧之招呼着几个亲随,继续刀砍剑劈。 到达落点位置后,又将周围的杂草灌木清理出去,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刘牧之三人已下马,走到那一堆传送过来的物品前边,所有东西都是用黑色的厚厚的塑料袋包裹着,从外边看不出来里边装的什么东西。 “来,拿刀,打开这些袋子。” 打开看时,这几个袋子里装的:有小麦种子两袋,稻米种子两袋,化肥四袋,太阳能发电板六块及电线一捆,各式灯具十多个,机关枪五挺及子弹若干,超远程对讲机四部,还有一大袋子生活用品。唯一最现实,最有用的,就是用帆布袋子装着的,被融化成小块小块的黄金,刘牧之将它拿起,递于赛神仙,让他登记入账。 刘牧之翻来找去,再没有其他东西,不禁心中自问道“就这?给我传送过来这么多种子、化肥,看来公司这群人是想让我在这儿安家乐业,种田养生呀。” 刘牧之忍不住又抬起手,按下按键,对着手环发送了一条语音留言:就传送过来这么点儿东西么?张副总,王主任,算我求求你们了,我现在也不要求什么坦克、飞机、大炮,就咱们平时用的东西,你们好歹都传送过来一些呀。 “你们几个,先将这些东西装车吧,拉回山寨,这几块黑色的板板搬动的时候要小心点儿。” 第65章 先让山寨用上电 骡子车、驴车拉着物资上山,走到山寨门口,刘牧之让守卫卸下来两块太阳能板及电线、射灯。 种子、金子则随着赛神仙进去,放到山寨仓库,随之入账、登记。 天色还早,刘牧之决定先将山寨门口的射灯装上,装上之后,寨门前的大广场,便尽收眼底;晚上如有敌人来犯,射灯照过去,他们就无处遁形。 刘牧之命守卫将两块太阳能电池板抬到寨墙上,又命人取来梯子。刘牧之已经观察过,寨门口最适合安放这两块太阳能电池板的,就是寨门楼的房顶上了。 寨门楼全部是木质结构,方便固定和安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此处全天日照时间是最长的。 刘牧之站在寨墙上门楼前,看着这十几个人,有站在下边传递的,有站在梯子中间扶的,有站在房顶接的,配合相当默契。 害怕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过程中放置、安装没个轻重,刘牧之站在旁边也没闲着,一直在叨叨个没完,“都小心点啊,这可是宝贝,不敢磕着碰着。”“诶,对,要轻拿轻放。” 有个兄弟忍不住问:“刘总,这是什么东西呀,你这么宝贝它。” “不是我宝贝它,是这个东西对大家、对山寨有用,一会儿安装好你们就知道了。以后晚上守寨门,再也不用担心看不清楚前方来人了,只要打开这个,这一片区域,就如同白昼一般。”刘牧之说着,用手比划了从这边到那边的一片位置。 “有这么厉害么?” “等下装好你们就知道了”,紧接着,刘牧之又一次喊道,“大家都小心点儿啊,轻拿轻放。” 对于山寨门楼要安装射灯这件事,虽然大家都不清楚射灯是做什么的,可这些东西从来没人听过,更没有人见过。 寨门口闹的沸沸扬扬,山寨本身就不很大,这下一闹,不多时几乎聚齐了山寨的所有弟兄,甚至都跑到了寨门外的广场上,仰着脸看着门楼上的一举一动。 经过十多个人一番努力,两块太阳能电池板总算是固定在了房顶上,刘牧之让那几个人下来,自己带着剪好的电线,按颜色匹配好,将电线一头与太阳能电池板接头绑扎好,套好防水、防漏电软胶管。 顺着屋檐及墙壁,刘牧之将电线固定好,一直延伸到寨城墙垛口处的一处木桩上,探照灯就被固定在上边,通过转向盘,可以随意改变它照射的方向。 刘牧之如法炮制,将电线剩下的一头,与探照灯的接头接好,接头处同样套好防水、防漏电的软胶管。 蓄电池组及逆变器等装置,都被安放在了门口旁边,安全起见,用木条临时制作了一个笼子,将它们都罩在里边。 横跨寨墙的穿路线,则用两根长条形的方木,将电线夹在中间,用细绳缠绕两端及中间,这样即便有人不小心踏上去,。 一切都准备就绪,在这群人期待的目光中,刘牧之走到射灯前面,将它对准寨门前的广场空地,打开开关,一道强大的光柱从寨墙上边射下来,这道光,是那样刺眼,是那样明亮。 刘牧之转动手里的转盘,射灯射下的光束也跟着来回移动。 只见广场上站着的弟兄们,却在极力的躲避着光柱投射到地上的光点,刘牧之转动射灯,这些人嘴里嚷嚷着马上躲开,好像是要给射灯让开位置,不能影响它投射到地面上一般。 刘牧之知道,他们这是害怕这束光,怕这束光对他们自己有什么伤害。 人总是很难接受未知的事物。刘牧之玩心被勾起,故意将射灯来回旋转,偏偏就往人群中间打,广场上,人群已是乱作一片,乐的刘牧之哈哈大笑。 安装好了寨门上的射灯,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微微发黑,刘牧之的本意,宿舍区前的路灯,不着急用,可等明日再进行安装。 奈何拗不过众兄弟,他们看大门口的射灯如此好玩,便急着催促着将宿舍区的路灯也安装好。 众人七嘴八舌的央求着刘牧之,“刘总,你多辛苦辛苦,将宿舍区的今天也安装好吧。”“天黑看不到?那我们所有人都给你举着火把。” “好,今天全部装好,让大家都用上电。”刘牧之心一横,不就是熬夜摸黑加班干活嘛,多正常的事儿呀,“你们几个,将剩下的四块电池板及电线、电灯等物,都拉到宿舍区。” 放置太阳能电池板的位置,也是刘牧之提前预备出来的,没有放在房顶,是放在了房舍西南边的一片空地上,紧挨着往山下的陡坡。 四块太阳能板放置在提前用石块和砖砌筑好的架子上,不用再专门固定。 电线这次是架空中的,宿舍区人来人往,人太多,再走地线已经不合适,架设在空中,谁也不会主动去碰触。 刘牧之将四个已经串联好的电灯,让弟兄们分别挂在了预留出来的宿舍区四个角的电灯杆上,总开关设置在西南角的电灯杆上。 都准备停当,天已经完全黑头了。 要打开验看时,刘牧之喊来了周围站着的所有弟兄,“你们都看好了,按上边这个键,是开灯的,”说着,随手试了一下,顿时,身边的火把及满天星月的亮光,立马就不香了,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都停停,继续看,按下边这个键呢,是关灯的,”话说完,刘牧之的手也随之按下关灯键,四周马上就有陷入到了黑暗。 “这个是靠天上的太阳发电的,咱们现在用的,是蓄电池里存有的电,电量是有限的。我之所以要教给你们所有人,电灯的开关,就是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负起责任,早上起来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看见电灯还亮着,就随手给关掉。” 刘牧之复又按下开关,打开电灯,“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这个电灯能给人照明,给大家带来方便,但是,我要提醒兄弟们的是,大家没事儿的时候,不要靠近这些电池板、电线,搞不好,可能会被电到得。” 众兄弟都沉浸在装上电灯的喜悦中,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只是随声附和、点头称是。 “好了,电灯都装好了,大家都去吃饭、休息吧,记住,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说,你们不要随便乱动这些东西。”刘牧之又大声喊着,强调着。 第66章 报恩情,牧之送稻种(一) 时间来到了九月份,大片大片的稻田已经变成了金黄色,虽然稻穗很小,却也“笑弯了腰”,谦逊的低下了头。 此时,正是长江流域地区晚水稻的收获季节。 刘牧之站在山顶,山下的风景一览无余,稻田里一派繁忙的景象,无数的人在稻田里来回穿梭,乐此不疲。 中国农耕文明的封建社会,最令人们期待、也最令人们喜悦的,一定是庄稼收获的时候了。 这块肥沃的华夏大地上,从来不缺少辛勤耕作的人。从播种开始,种下的就不仅仅单纯的是些种子,而是生活的希望,是被赋予了更多的希冀。 又经过几个月悉心的呵护、照顾,勤苦劳作的农民终于得到了本该属于他们自己的,自然的回馈、庄稼的回报。 刘牧之从山顶下来,直奔聚义堂,正好赛神仙、高副总他们几个都在。 “刘总不是去山上看风景了,为何如此慌张的下来了?” 赛神仙看刘牧之进了聚义堂,找椅子坐下,兀自大口喘着粗气,他必定是慌慌张张从山上跑下来,赛神仙担心有什么事情,便赶忙抢先问道。 “下山,走的太急了,容我喘口气。”刘牧之停顿了片刻钟,问赛神仙道:“上次接收的那稻种,还有小金块,是不是已经作过登记?” “是的,按照你的吩咐,与其他东西一起,都统一在仓库保存。”赛神仙说毕,看着刘牧之问道:“刘总是要现在动用这些东西么?” “可以么?” “当然可以,论私,这是你个人的东西,你随意支配;论公,你是山寨之主,山寨所有的东西,还不是你说了算。” “不能这样说,还是要讲究个制度,符合个规矩。我既然改革山寨,以公司化模式运行,我自己首先就得起这个带头作用。” 刘牧之继续说道:“我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咱们现在也有这条件了,拿出来一些黄金,去县城盘一两家店,最好是在县城繁华路段,又距离县府比较近的。首先不说生意赚钱与否,最起码咱们能及时知道县里的风吹草动,而不像现在,干啥都是两眼一抹黑。” “好,这我完全赞同,我说过,只要是对咱山寨好,刘总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高副总先站起身,表了态。 “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完。此次如果下山,不仅是要去县城把开店的事定了,我还要再去趟柳家庄。” “去柳家庄做什么?难道要继续挖咱们的墓么?” 高副总开玩笑的话,引得聚义堂哄堂大笑。 这个也算枫林寨过不去的槛了,正是因为与刘牧之有关,刘牧之的破坏,才导致大家忙前忙后好多天,最后竟然连人家墓主人的主墓室都没有进去,更别说挖出来什么值钱的宝贝了。 兄弟们现在说起来,并没有责备刘牧之的意思,只是当做玩笑,这也算是自我的一种调侃吧。 “是呀,你领着人再去挖,这次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们,不再吓唬你们。挖到好宝贝了,记得拿回山寨充公啊。”刘牧之也笑着说道。 上次掘墓的事,算是赛神仙提议,然后与冯义仁策划,由二当家带队实施,到最后落得一场空。 现在再说起,高副总自觉没趣,内心责怪自己胡扯,没事提这个干啥。高副总不想再继续将盗墓的事谈下去,便赶忙岔开话题问道,“说正事,刘总去柳家庄干啥?” “咱们不是有稻种呢,我想给柳老翁拿去一些,一来,在他家吃住好几天,这次专程过去,表示感谢;二来,咱们山寨自己没有土地,那就先让老翁试种点儿这些种子,等开春咱们自己也弄一片土地,就不用再冒着风险抢别人的粮食了。” “自己种?”赛神仙吃惊的问道,“刘总不是老朽打击你,即便是咱们能自己种了,你就那么多种子,最多能种上二三十亩地,产的粮食,还不够兄弟们吃两个月呢,何必这么麻烦呢?” “现在咱们种的水稻,亩产大概多少斤?”刘牧之笑着问赛神仙。 “最多五六百斤吧!” “这些种子种下去,如果管理的好了,亩产是你们的三四倍。” “多少?”满屋子人都惊呆了,异口同声的问刘牧之。 “我是说,这种水稻,亩产能达到两千斤左右。” “哎呀,刘兄弟,你真是咱们枫林寨的福星呀。开,开,咱们也开荒种地,能产这么多粮食,有吃的,有喝的,谁没事闲的,去提心吊胆的抢劫呀。刘兄弟,你说吧,啥时候开荒,我带头,本来都是农民出身,对咱们来说,种个地不是难事。”高副总兴奋的说着,连刘总也不喊了。 “那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先下山。”刘牧之伸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不等他们反应,便直接说出了自己已经想好的安排。 “二当家、娄世元、李满囤,你们三个和我一起下山,带好自己的东西,这次可能需要两三天时间。赛神仙,你和其余部长留守山寨。” 各人得令自出去,刘牧之也回到自己房间。 四人是在第二天用过早饭后,出发的,由于去柳家庄与县城并不顺路,天黑之前,要赶到县城,四人便不敢怠慢,一路疾驰。 临近中午的时候,四人赶到了柳家庄。 饶村的河水依旧在流淌,村旁的树木叶子开始变黄、变得稀疏,田地里的庄稼基本上已收割完,没有了往日繁忙的景象。 只有村头的晒稻场,聚拢着很多村民,在打稻子、晒稻子、扬场,他们要将稻米从稻穗中一粒一粒全都剥离出来,弄的干干净净,装入准备好的麻袋中。 人群中,刘牧之一眼就看到了柳老翁和狗儿。 四人将马拴好,带着稻种及少量化肥,去找柳老翁。 直到走到跟前,柳老翁才注意到来了四个人。是呀,在他这样一位勤恳的老农的眼中,现在只有这些稻米,只有这些可以让全家饱腹的稻米。 “你们是?”柳老翁颤抖着问道。 “爷爷,是刘叔叔,是刘叔叔”,狗儿说着,跑过来抱住了刘牧之的大腿。 刘牧之弯下腰,将狗儿抱起,“哎呀,我的小狗儿,你还记得刘叔叔。” “记得,记得”狗儿兴奋的说着,搂住了刘牧之的脖子。 “哦,是刘公子呀,老朽年迈,记性不好,一时竟没有看出来。”柳老翁解释道。 “老伯您客气啦,是我刘牧之的错,没有经常过来看你们。” “你不是被土匪...”柳老翁看到刘牧之身后还站着三个大汉,话到一半,就不再继续说。 第67章 报恩情,牧之送稻种(二) “没事的,老伯,他们现在都是我的兄弟”,刘牧之放下狗儿,双手握着柳老翁干枯的左手,解释道,“我是被土匪掳上山了,不过,他们没有打骂我,没有将我关牢房,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好,好,好好的就行。”柳老翁言辞闪躲,似有不敢言之意。 “你们三个,去那边树下等我。”刘牧之将高副总三人支开。 “来,老伯,咱们坐下来说吧。”刘牧之拉着老翁的手,席地而坐。 “刘公子,你此来何意呀?” “我呢,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了,这次过来,是专程过来看您的。顺便,我这边有些稻种,想让您明年开春了,种一下。” “稻种,我都已经留出来了。” “这个跟您的不一样,您看看,”说着,刘牧之打开身旁的麻袋,随手抓了一把,又用手在场子上晾晒的稻米随便抓了一把,都摊开在柳老翁面前,“您看看这些种子。” 柳老翁看时,但见刘牧之手中的稻种,个个颗粒饱满、肥大,一粒都能顶他的两三粒。 “这是稻种么?老朽是将要入土的人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稻米呢。” “这种稻种是杂交水稻,亩产能达到两千斤左右,到时候水稻成熟,只这一季的产量,就足够您交佃租,剩下的足够您留着自己吃了。” “这是你从哪得来的?”柳老翁怀疑的问道。 “老伯,您要相信我,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高产水稻。” 为了让柳老翁相信,刘牧之补充道“您忘了我还有游戏机,还有会飞的无人机,还有电灯了么?这都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东西。” 说到此,刘牧之忽然低下头,看着狗儿说道:“小狗儿,我给你那个游戏机还能玩么?还有电么?” “我不知道什么是有电、什么是没电,反正,我上次玩过之后,就再也打不开了。” “呵呵,那就是没电了,你回家去拿过来吧,这次先让叔叔带走,给你充过电之后,再给你送回来,行吧?” 狗儿答应一声,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跑去。 我说的这些东西,柳老翁都是见识过的,在刘牧之用之前,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就像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这些稻种。 柳老翁伸出手,从刘牧之手中,小心翼翼的将那杂交水稻的种子倒进自己的手掌中。 拿在手里,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一颗一颗拨弄着,一颗一颗端详着。 “这些种子形状、大小几乎一样,外表光滑、饱满,好种子,刘公子,我答应你,我明年开春就种下。” “好,”看柳老翁答应,刘牧之内心也很开心,现在种子少,先从老伯及自己山寨开始试种,如果能成功,这些种子能全部作为下一季的种子,继续扩大种植,或者下次让公司再传送。 刘牧之是真心希望像柳老翁这样,中国绝大部分,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都能吃得饱、穿得暖,生活安逸、太平。 刘牧之又将种子旁边、扎的很紧的麻袋打开,里边还有一层塑料的袋子,装的是颗粒状的复合肥,敞开口子,歪向柳老翁那边,“老伯,这个是肥料,跟咱们得农家肥效果一样,都是让庄稼长好的。” 柳老翁欠身过来看,只见袋子中都是圆圆的小球,不禁脱口道:“可不敢上太多羊粪的,我自己出去捡的羊粪、牛粪,已经够了。” “老伯,这可不是羊粪,外观看着圆圆的,像是羊屎蛋,这可比羊粪有营养多了,有很多种水稻生长需要的微量元素。这个是在稻苗移栽后,六天左右使用的”。 刘牧之说着,用手指了指塑料袋的外壁,“您看,我都给您写上去了,移栽后,六天左右使用。” “好的,老朽记下了。刘公子,你们先坐坐等着,我去推车子,先把这些宝贝送回家。”说完,颤颤巍巍的扶着手中的木锨,要站起身,去推场子旁边的架子车。 “不着急,老伯,我还有东西要给您。”刘牧之慌忙站起来,又去搀扶柳老翁起身。 刘牧之又从怀中掏出来几块金子,足有二两重,“老伯,我说过,我有钱了,我一定会加倍给您的,今天先给您一些,日后我还会再来的。” 柳老翁一看是金子,马上拒绝道:“这可使不得,不能要。” “老伯,您听我说,当初要不是您好心收留,我刘牧之可能早就饿死,或者被野兽吃了,哪还有今天,再说,这也不多呀,就当是我给你们二老添个钱买些礼品了。”刘牧之为了让柳老翁收下自己的心意,也是拼了,什么都说。 “刘公子呀,你的心意,老朽领了,这钱真不能要,老朽虽然家贫,却也知道,只有伸手帮忙的,哪有伸手要钱的,真不能要,你收回去吧。” 两人正在争执时,狗儿拿着掌上游戏机跑回来了,交给了刘牧之。 “好,叔叔充完电,就派人给你送过来。” 刘牧之看柳老翁辞的坚决,便不再和他推让,一手拉着狗儿,说,“老伯,那我要走了,今日还有其他事,过几日,如有空闲,我再来看你们。” 柳老翁欲要跟着刘牧之,送他几步,被刘牧之制止了,“让狗儿送送我吧,您年纪大,不方便来回走。” 刘牧之打了一声口哨,又向高副总三人摆手,几人一起向拴马处走去。 到马匹跟前,刘牧之拉过狗儿,“狗儿,你要听你爷爷奶奶的话,你都要长成个大小伙子了,记得要照顾他们二老。” 狗儿稚嫩的脸上,表现出了不一样的坚毅,狠狠的点了点头。 刘牧之又将那几块金子递给狗儿,“狗儿,一会儿我们走了,你回去将这些一定交给你爷爷。” 狗儿有些犹豫,没敢马上接住,他并不清楚这些是什么。 刘牧之硬塞给他,并骗他说道:“我和你爷爷都说好了,只是刚才忘了给他了,从这儿到你爷爷那儿,那么远,”刘牧之说着,还伸出手指比划着,指指自己,又指指柳老翁,“我不想跑回去了,你代我去给爷爷吧。” “回去吧,手里的东西拿好了,去给爷爷,我们走了。” 四人翻身上马,一路往县城赶去。 第68章 化丑装,四人进县城 半个多时辰,一座雄伟的城池出现在四人面前,高高的城门上边横着一块石刻牌匾,上书几个楷书大字,“宁镇县”。 再走近一些,能看到在城门右侧的城墙上,竖着另外一块石刻碑文,“玄武门”,这个,自然说的是该座城门的名字,不难看出,按照风水五行来说,这是北门了。 城门口两侧,均有几名守城士卒,手拿长枪站立,一名领头的城门吏手扶腰间佩刀,站在门口一侧,仔细观察着进进出出人群的一举一动。 长久的门前站岗经验,练就了他们的火眼金睛,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城门吏马上会叫停可疑的行人、马匹、车辆,接受询问、盘查。 “刘总,咱们不会被识破吧?”高副总心中忐忑。 “不会,你看看咱们跟原来还有几分相像?再说,上次大闹县城的时候,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谁会记得你。” 刘牧之说着,指了指娄世元和李满囤,“他俩,自不必说,根本没有正面与县府对峙过,人家也不认识他们,主要是咱们俩。已经化过妆了,还怕什么,镇定一点了。” 刘牧之这样安慰着高副总。 这次来县城,可谓是深入虎穴、火中取栗,毕竟前段时间枫林寨与县府的纷争,动静挺大的,县令都因此而捐躯了,朝廷能忍耐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行动,也是出乎刘牧之意料的。 临近县城之前,刘牧之特意喊停他们,下马方便之余,要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区别于当时给县府人员留下的印象。 于是,高副总极不情愿的被刮去了胡子,脸上被粘上几个黑点痦子,刘牧之还怕不够,又顺手抓起地上的泥土,往高副总的额头、脸颊抹了几把。 刘牧之则刚好相反,在下巴粘上了大把的胡子,本来是年轻俊美的少年,这下,猛地看去,已经是一位中年大叔了。 到了门口,四人并未下马。 “站住!” 随着一声大喝,那城门吏已经拦在了刘牧之的马头之前。 “将军有什么事么?”刘牧之低声,笑着问道。 “做什么的?”那人瞟了四人一眼,满脸的蛮横。 “眼看天黑,我们几个到城内投宿的。”刘牧之说着,使个眼色,四人均下马侍立。 “住店?你们几个可有符牌么?” “有,有,有,快拿出来给这位将军看看。”刘牧之说着,转过身,将他们三人的符牌都收在自己手中,递给城门吏。 这是一块长方形的竹板,符牌大小类似于现在的身份证,作用呢,也类似于现在使用的身份证,上刻持有者姓名、籍贯。古人不懂得防伪技术,仅仅凭借肉眼是很难辨别真假的,刘牧之的符牌,就是上山之后,赛神仙临时给他做的。 “刘初一,宁镇县丰华镇人。”那门吏依次看完符牌,又仔细查看四人一番,“既然你们都是本县的人,不知道过城门之时,是不准骑马或坐车的么?” “还有这样规定?这是谁规定的?我骑马...”高副总大声说道。 刘牧之慌忙制止,不让高副总说下去。 “怎么,你们有意见呀?是县太爷规定的,老子在这儿执行的。除了公差、除了县州郡的老爷们,普通老百姓到了城门口,骑马的给我下马,坐车的都给我下车。”那门吏瞪着双眼,手指着高副总狠狠的说道。 “将军,将军”,刘牧之陪着笑,说道:“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我们都是山野莽夫,很少进城的,不知道县府的规矩,我们这不已经下马了,我们照办就是了。” “山野莽夫?莫非你们是山里的土匪不成?”门吏此话一出,两边站岗的守卫,马上双手握枪,枪头指向刘牧之四人。 刘牧之眼睛余光看到,高副总他们三人的手已经放在了马背上,有要抽出刀的打算。 “哈哈哈哈”,刘牧之突然大笑起来,“将军真会开玩笑,我等就是几个种地的农民,不是正秋收呢,进城是要买一些农具,哪来的什么土匪呀,见了土匪我们跑还来不及呢。” 刘牧之说着,从裤子口袋掏出来二两碎银,伸出手,握住了门吏的手,“将军,我等几人就是普通百姓,还望你行个方便,和弟兄们一起喝个茶。” 门吏感觉对方手中有东西递来,握手时,门吏手指轻轻用力,摁了摁,知是碎银子。 脸色马上好转,收回自己的手,银子攥在自己手中,将另一只手里的符牌递于刘牧之。对两旁的守卫大声喊道:“我已验看过,他们几个就是普通的赶路人”。 遂又面带笑容的,对刘牧之他们说,“你们几个可以走了,记得以后进城,过城门必须下马步行。” 四人牵着马,两个一组,一前一后,并排走在县城的大街上。经这么一耽误,天色已经黑了,城门口进出的人很少了。 再过半个时辰,所有城门都要关闭了,这个时候如果还没进城,就只能露宿荒野或者再折返回就近的驿站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群贪腐的小吏,就等着你给钱呢。不给钱,他是大爷,给了钱,在他看来,咱们就是大爷。”高副总愤愤不平。 “哎,能有什么办法呢,找人办事,是离不开好处、离不开银子的。可怕的是,像这种文化的糟粕,经过一两千年之后,不仅没有消失,在我们那个时代反而更胜了,这岂不是更悲哀?” “哎。”高副总又是一声叹气。 “多想无益,咱们快些找个客栈住下,听说县城里交亥时要宵禁,咱们早些安顿下来,早早休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说话间,四人拐过一个街巷,此处还算热闹,从开着房门亮起的灯光看去,有几家店铺还在营业,也有零零散散的行人。 “宾至客栈,今天晚上就这儿了。” 四人牵马来至客栈门前,这是一处二层木质建筑,门口插着客栈的招牌旗幡。 看四人过来,早有一个小二模样的年轻人出来迎接,“客官,你们四位,是住店么?” “是,住店,来两个标间。”刘牧之脱口而出。 “标间,什么是标间?”店小二手挠着头,问道。 “哦,就是两间上房的意思”,刘牧之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好嘞,四位爷先里边坐,马匹先暂拴在门口,我马上喊人帮你们牵到后院饲喂。”店小二说着,转身向柜台跑去。 第69章 设岗哨,县城开饭店(一) 四人跨进店门,这是一栋二层的回形建筑,一楼中间是个大厅,柜台在进门后的左手边,中间的大厅,摆放了几张桌子,供客人吃饭用。 一楼一圈的房间,门口都挂着牌子,写着名字,应该是几间小包厢,装修精致、典雅,围廊上都挂满了红灯笼,点上煤油灯,整个酒店就显得亮堂很多。 上二楼的楼梯,靠着左侧侧墙,与柜台间隔较近。 单看这里,住宿的房间也并不多,刘牧之看不出来二楼是吃饭的包厢,还是给客人住宿的房间。 “四位爷,来的正好,客房剩余不多了。不过,本店住宿,需要登记符牌信息,请你们出示一下符牌吧。”看四人进来,店小二忙又迎了上去。 四人又将符牌取出,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又问:“四位爷,是否在本店用餐?如果用餐,是在这个大堂,还是我给您送到房间?” 刘牧之征询了下高副总意见,回道:“天黑了,我们也不熟悉县城的路况,就不出去吃了,你们做好直接送到我的房间吧,简单点儿,随便做四个小菜,四碗面,两壶好酒。” “好嘞,四位稍等。” 站在柜台前,几人的对话,账房先生也听得清清楚楚。 等账房先生登记完信息,对店小二说道:“地字楼二楼,翠竹、青柏,上房两间。” 又转身掀开自己身后挂着的一小方窗帘,对内喊道:“四个小菜,四碗面,两壶烧酒。” 原来账房的背后,是有另外一间房间,是客栈的厨房位置。 账房说完,伸手将符牌还给了站在柜台旁的高副总。 刘牧之问清数目,不禁惊讶道:“住两间店这么贵么?一两银子” 账房先生笑了笑,“客官,你要的是两间上房,还有这酒菜钱、马草料钱,都已经算进去了”。 “酒菜钱,我能理解,我们住店,这马原来不是白喂的,都收的有钱呀!”高副总质疑道。 “这位客官说笑了,我们的草料他也不是白捡的呀。喂马都是要收钱的,不然,一天住那么多客人,我赚的钱还不够买草料呢。” “四位爷,小店这价格,在宁镇县还不算是最贵的,你们若去的是县府周边的几家客栈,像这样的服务,没有三四两银子是下不来的。走吧,四位爷也劳累一天了,小人领你们去客房休息。”店小二笑着,忙打圆场。 刘牧之他们也不再争辩。 枫林寨藏在深山,像高副总他们可从来没有住过店,哪里知道店家说的什么价格贵与不贵的,刘牧之刚才,也是随口一说,就是担心店家哄他们四人。 跟随店小二的脚步,刘牧之他们这才看清楚,在这楼梯正对着的后墙上,有一处小门,挂着一块花布门帘,掀开门帘之后,竟又是另一番天地。 还是类似于回字形的二层建筑,只是这里的大堂比前边要小很多,没有摆放桌椅,也是挂满了油灯红灯笼,却是比前边安静了许多。 上楼的楼梯在大堂正中央,扶手栏杆是好看的镂空雕花图案,有半米多高。 楼梯向三个方向伸展,左右两边及正对面,从地面往上十几级台阶,中间是个三四平米的休息平台,然后由正对面的台阶再往上延伸,上得二楼。三个伸到地面上的台阶要窄一些,由休息平台延伸到二楼的台阶要宽很多。 高副总不禁问道:“这个不是你们的后院么?我们的马匹在哪?” 店小二笑着说道,“客官,这个是我们的地字楼,是我们的客房所在,前边刚才你们进来的,是咱们客栈的大堂及饭店,是天字楼。饲喂马匹的,还要在后边,我们后边还有个大院子,存放着住店客人的车辆及马匹,叫人字院。” “那么多马匹和车辆在后院,会不会弄错了,或者有人故意弄错了?” “不会,我们人字院这些车辆、马匹有专人看管的,你们房间确定之后,我们会在马匹身上也挂上写有房间名字的牌子。客人退房离开时,我们会按房间名字帮他将车辆推出了、马匹牵出来,为避免弄错或故意弄错,人字院是不允许客人进入的。” “你们的茅厕是在哪呢?”娄世元问道。 “也在人字院,不过,要经过一条狭长的过道,走到人字院的最后边,这道墙,就是为了隔开茅厕和牲口、车辆存放处。” “吱呀”,房间的门被熟练的打开了。 “四位爷,这是翠竹间,青柏间就在左边隔壁,这是两个房间的钥匙。你们稍等,我这就下去给你们将饭菜端上来。”店小二将钥匙递于刘牧之,转身下楼去了。 “李部、娄部,你们把房门锁上吧,先别进房间了,吃完酒再去。” 房间宽大,正对房门的,是一张方桌,两侧各放了一把圈椅,两侧下首又各放了两把椅子。 左右两边,靠墙位置,又各放置了一张床。刘牧之环顾一圈,除了这些必须得家具,还有几个花瓶、木质摆件,再无其他东西,看来这些桌椅,不仅是会客的地方,也是吃饭会用到的。 趁这间隙,刘牧之让他们俩将桌子挪出来,椅子摆好。 不多时,店小二带着一个人,各人手中一个大托盘,四个小菜、四碗面,两壶酒,四个酒杯便上齐了。 “四位爷,你们的东西上齐了,你们慢用,小的下去了,吃完之后,碗筷你们不用管,就放在这里,稍晚或者明天我们来收。” “小二哥,别急着走,这都给准备的是什么菜呀,给我们说一下吧。” “烧鸡、凉拌羊肉、清炒冬瓜、腌干萝卜丝,面是素面,酒是上好的烧酒。” “你们这家店开了多少年了?”刘牧之想抓住机会,既然在这儿住店了,趁机了解一下行情。 “听我家掌柜说,至少有二十年了。” “也算是一家老店了,我看你们的生意还不错,客人也挺多。每天的账房流水会是多少?” 店小二警惕了盯着刘牧之看了一眼,笑了笑,“这个小人不知,我只管端我的盘子。” “哈哈,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顺口一问,你去忙吧!” 第70章 设岗哨,县城开饭店(二) 问完这些话,刘牧之就有些后悔了,自己太操之过急了,刚住下人家的店,哪有直接就打听入账流水事情的,自己一个人还好,同行的还有三个彪形大汉,人家肯定以为在打他店的主意。 房门紧锁,四人正举杯喝酒,刘牧之仿佛听到门口有轻轻的脚步声,到自己房间旁边,脚步声止住了。 刘牧之示意其他三人,不要声张,自己则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口,透过窗户的缝隙,刘牧之看到在屋门口的旁边背对着自己,蹲着一个人,借助大堂内的灯笼光可以隐约判断,是店内小二的打扮。 刘牧之也不惊扰他,又轻轻回到自己座位,他知道,还是自己刚才无心的言语,引起了店家的怀疑,故此,他们又派人过来偷听,确认刘牧之四人是否是危险人物、是否要准备抢劫店铺。 “高副,这酒菜可够吃么?不够了咱们再让小二上。”刘牧之大声说道,朝高副总使个眼色。 这么喊名字,也是几人提前商议好的,只喊职位,也不喊全。 高副总会意,也提高了声音。 “够了,几杯酒下肚,太解乏了,咱们快些吃,完了早些收拾,好好睡上一觉。” “是呀,家主让咱们考察这条商线,真是太累人了,这几天,下地休息的时间,还没在马背上时间长呢。”娄世元也笑着说道。 “做生意哪有容易的,不这样跑,你我的吃喝从何处来呢。” 又说了几句闲话,刘牧之听得门口有了动静,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人走了。 几人草草吃完,那两人回房休息。 刘牧之锁好房门,照例在屋内房间门口安装了一个红外报警装置,只要是有人潜入,就会发出连续的“嘀、嘀、嘀”的报警声。 所幸一夜无事。 几人早上醒来之时,已经九点多钟,街道上得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洗漱完毕,下楼退房,与客栈沟通之后,留下几十文铜钱,继续将马匹存放在此,客栈给了刘牧之一个存放信物,牵马之时,凭信物领取。 出得客栈,四人沿着大路一直走着。 大街上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条街也算是县里的主干道,街道两边是很多开门做小生意的,有面馆、酒肆、豆腐坊、铁匠铺、当铺等。 还有很多摆摊,临时担着箩筐叫卖的,卖鱼的,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自家养的鸡、鸭、鹅等,好不热闹。 刘牧之不禁问道:“如今世道,战争频发,这些老百姓怎么还敢出来叫卖,就不怕兵祸将至嘛。” 娄世元笑道:“刘总,再是乱世,老百姓也要吃喝、要生存,只要不是战争打到自家门口,老百姓就不会考虑那么多,只会考虑自家的生计而已。” 李满囤也感慨道:“是呀,咱们老百姓只是渴望太平、安定的日子,从古至今,这太平,怎么就那么难呢?” 刘牧之叹了口气,“哎,我给高副总说过,别说今天的老百姓没有太平安稳日子,在这之后,百十年的时间,咱们这片大地,都不会有长久的太平,真是苦了这个时期的老百姓了。” 按照昨天四人的商定,既然设这个岗哨主要是监视县府的一举一动,索性就将门店开在县衙附近、人员密集、消息流转快的地方。 四人一路打听,来到了县衙所在的街道,此处道路更宽,店面也与别处不同,更加高端、大气,都是二层小楼,招牌也做的很大,只是没有了路边摆摊的商贩。 看来古代人和现代人的生意经都是一样,商业街都紧挨着政府部门扎堆的地方,即使只做上班的、办事的人的生意,就有赚不完的钱。 刘牧之心中担忧,县城如此繁华地段,开个啥店都挣钱,还会有人往外出租房屋么? 进入街道,走了没多远,娄世元眼尖,“刘总,高副,前边有一家门前挂了牌子,好像是要外赁房屋。” 走近一看,果见在房门的拉环处,挂了一个牌子“租赁房屋”。 这也是一栋二层木质结构建筑,房门上方挂着一块“同心酒楼”的招牌。 李满囤道:“正好,咱们也要开个饭馆,盘下来之后,如果省事的话,什么都不用动,直接可以开门营业。” 酒楼室内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房屋宽度有五六米,比周围的房屋要窄、要小。 刘牧之根据这条街,街口处房屋的深度估算,这栋二层小楼的建筑面积应该不足一百五十平米。 周围的门店,无非还是一些面馆、酒肆、客栈等。只是不远处,几十米外,看风中飘动的招牌,“云雨楼”,看名字,应该是一家青楼,青楼的对面好像是一处赌场。 又是赌,又是嫖的,这两家店铺开的真有意思,这么明目张胆。 县府就在街道的正中间,离赌场、青楼不过一二百米,既然县府不管,看来这两处都是合理、合法存在的。 “刘总,今天事定了,结束了,晚上咱们去放松放松!”高副总面漏喜色,眼睛盯着前方的“云雨楼”招牌看着。 “晚上再说吧。”刘牧之淡淡回了一句。 内心却突突直跳 ,他还没有去过这种地方,要说没这个想法,谁也不信,男人嘛,有这生理需求很正常。他刘牧之也是个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正常男人。 敲响房门之后,便听见里边有下楼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一个中老年男人打开了房门,形容落魄,头发花白,胡子邋遢,满面愁容,“你们找谁?” “贵店是要出租么?我们是过来租房的。”刘牧之笑着问道。 “进来吧。”那人打开一扇房门,冷冷的说道。 “你们自己先随便看。”那男人说完,自己则就近坐在了凳子上。 刘牧之看男人愁容,也不敢多问,自己在屋内转着看。柜台及楼梯设置,与之前他们住的客栈差不多,都在进门的左侧,不同的是,此处正对楼梯的也有一扇向后开的门,门口挂了一块“闲人免进”的牌子,这是酒楼的厨房和小院子。 他家酒楼没有包间,桌子凳子摆满了一楼和二楼的大堂,敢这样摆桌子,说明这家店之前的生意很好。 第71章 设岗哨,县城开饭店(三) 老板这行为有些古怪,刘牧之没有让娄世元跟着,而是安排他出去,去附近,从侧面了解一下这家酒楼,这个老板。 刘牧之转完,又回到了一楼,与那男人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高副总两人各自找位置坐下。 刘牧之将胳膊放在桌子上之前,用手指擦拭了下桌子,上面并没有灰尘,可见这家酒楼关门歇业,并没有很长的时间。 “看完了?”那男人问一句。 “看完了。” “还满意么?” “满意。” 那男人问完,没有再继续说,眼神有些呆滞,兀自沉默着。 良久,刘牧之忍不住问:“我看贵店一尘不染,似是近期才决定租售,是不是...” “与你们无关。”那男人冷冷回道。 “是,是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想在租或者买之前,了解的更清楚一点。” 那人没有搭话,又是一阵沉默。 不多时,娄世元回来了,向屋内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喊道:“刘总,你过来一下,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刘牧之明白他的意思,当着这男人的面,他打听到的信息不方便讲出来。 遂起身出去。 “刘总,问了几家附近的店铺,打听到,这个男人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这家酒楼已经经营多年,因饭菜好吃又实惠,平时生意却是很好,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显贵,都会来此用餐。” “那他为什么突然不做,要租售店铺?” “说起来这个老头也够可怜的,前几年,他妻子因病去世,留下他和儿子带着伙计们经营酒楼。又两年前,朝廷平叛,兵力吃紧,他儿子也满十六岁了,便被官府抓去充军。充军就充军吧,毕竟知道自己儿子还活着,在朝廷当兵,可就在前几天,突然传来噩耗,他儿子战死了。” “哎,人生三大悲,短短几年,他就赶上了两个。”刘牧之叹气道。 娄世元继续说道:“是呀,儿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老无所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决定告老还乡,不再经营这个酒楼了,就这几日,遣散了所有的厨子、伙计,整个人都精神萎靡,终日恍恍惚惚的。” “行,他也是个可怜人,咱们进去吧,看他要价如何,可以的话,咱们给他多加一两成,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重新进入酒楼,刘牧之依旧与那男人坐一个桌子。 “掌柜的,你这门店是准备出售还是租赁?”刘牧之又轻声问道。 “你们要能买下来,就出售;要是买不起,可以租给你们。”那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冷冷回道。 “那能说说都是什么价格么?买是多少?租又是多少?” “买,三千两银子,一次付清;租,每个月二十两银子,一次付一年,押金五十两银子,快到期时,老夫会上门讨要下一年度租金。” 刘牧之听完,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自己随身带的这些金银,加一起,最多是够租的,如果把山寨的家底都拿来,买下来,肯定是够的,只是,短时间内盈利不够,或者山寨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便无法应对了。 “容我们几个出去商议一下,掌柜的你稍等片刻。” “价钱不贵的,你们随便打听。”那男人看四人准备出去,说了一句。 来到门外,高副总说道:“刘总,咱们确定要开这个店么?这也太贵了吧,如果非要开,我是支持租,毕竟这样咱们不用一下子投入很多钱。” “是的,咱们也没准备长期经营,可以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支持租赁,后期如果真能挣钱了,再跟他谈买也不迟。” “高副和娄部说的没错,咱们不光买需要花钱,咱们开店,即使不重新装修,请伙计、买原料,也是需要钱的,我也不支持一次性购买。”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就根据咱们的实际情况,先租,以后再考虑买。不过,咱们要开饭店,赚钱的事不用担心,我有秘方,有菜谱,用这些东西炒菜、做饭,香飘几条街,不愁没人来吃饭。” 刘牧之说的秘方,其实就是上次,公司传送给他的一些生活用品,瓶瓶罐罐的,炒菜做饭会用到的食盐、酱油、鸡精、味精、耗油等调味品,不多,但是,随后刘牧之可以让他们再传送、再补充。 刘牧之的构想,魏晋时期的人,菜品相对匮乏,食用油是有,其他添加的调料却是没有的,即便是他们用的食盐,还是那种有很多杂质的粗盐。 如果自己开这个饭店,用现代的调料炒古代人吃的菜,人的口味是相通的,即便是炒上一盘最简单的青菜,做上一碗最简单的素面,肯定会赢得很多人的喜欢。 四人商议已毕,复又进入酒楼。 刘牧之笑着对那男人说:“掌柜的,我们身上带的银子不足,暂时没有实力购买,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先租一年的,等随后如果我们侥幸做生意挣钱了,再买来,行么?”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刘牧之,又转身看看其他三人,“好,咱们现在就把契约签了,我也好早点儿归还老家。” 说着,那男人从怀中口袋掏出一式两份的房契,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还有一份县府开具的房屋证明。 “看来掌柜的早就拟好了契约了。”刘牧之笑着说道。 “给,你再看看,如无异议,一手交钱,一手签字。”那男人说着,将房契递于刘牧之。 “这个是房屋证明,也给你们看看,好让你们放心,这是我自己的房子。”又递给刘牧之一张房屋证明。 四人相互传递看了,房屋证明不假,房契内容与所谈契合,不需要再行改动。再者,刘牧之考虑掌柜可怜,也不再讨价还价,直接先在房契上签上自己名字,按上手印。 刘牧之盯着掌柜的也把字签上,“张庆发”,刘牧之不自觉的读了出来,自觉失礼,马上又说道:“张掌柜,失敬失敬!” “以后不用再喊我掌柜了,你我有缘,以后还会再见,不嫌弃的话,以后喊我张叔就行了。”那男人见刘牧之等人,态度一直很好,自己也没理由一直拉着个脸,故此,言语也温和了很多。 “来,高副,把咱们带的钱给张叔拿过来。” 高副总说着,将挂在自己腰中的钱袋子摘下来,递给了刘牧之。 第72章 设岗哨,县城开饭店(四) 张叔倒也干脆,签过字,拿了钱之后,递给我们两把钥匙,“这是门上的钥匙,再无其他,这些桌子凳子,你们想用就继续用,不想用了,全部劈了当柴烧。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是你们不把这房子烧毁了、砸碎了,随你们做什么生意,怎么折腾。” 刘牧之笑了笑,回道:“张叔说笑了,我们也是做正经生意的,绝对不会把你的房子烧了、砸了。甚至你的房子及屋内所有陈设,我们动都不会动,一切都照原样,最多是换个名字,重新开业而已。” 张叔笑着点点头,伸手拍了下刘牧之的肩膀:“小伙子,我是做了半辈子生意了,临走了,送你一句话,用心经营、诚信经营,没有做不好的生意,没有赚不了的钱,我看好你的。” 说完,就要拿着银子和其中的一份房契,向酒楼门口走去。 刘牧之慌忙喊住他,“张叔,你先别走!” “怎么?咱们不是都办好了,两清了,还有什么事?” “张叔,我等初来乍到,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我们...” 还没等刘牧之说完,张庆发以奇怪的眼光看着几人,“你们不懂做生意,就敢开店了?” “实不相瞒,在租你这个酒楼之前,我们四人没有一个是做生意的,所以,想请张叔暂留几天,帮帮我们,等酒楼重新开张,一切顺利之后,你再离开,好么?我们不会白让你留下的,我们再另外出钱。” 刘牧之说的恳切,殷殷期望的眼神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头发花白的中老年男人。 枫林寨,都是农民、泥腿子出身,对做生意都是一窍不通,刘牧之也是个半吊子,他了解的,也都是在自己的时代道听途说,或者从电视剧中看到的,真让他自己从无到有的负责开办一家门店,他也是一头雾水。 “也罢,冲你这年轻人的态度,老朽就暂且答应你们,帮你们这个忙了。” 四人笑逐颜开,又慌忙给张叔让座。 “张叔,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屋内一应摆设如果不动的话,现在就是缺人了,账房、伙计、厨子、帮厨等,先找人吧。” “张叔,有没有可能将你家原来的账房先生、厨子,给招过来的?我们自己有伙计,有帮厨,这两个工作不用管。” “不知道那老李有没有找到新的活计,这都已经好多天了。不用再想这酒楼的厨子,隔壁几家饭馆,觊觎已久,看我散了,不做了,早就有人把厨子请走了。” “行,咱们也可以不要厨子,我把我们的厨子拉过来一个,就是这账房先生,陌生人,我们不信任,你原来的账房是在县城住么?能不能麻烦张叔,你受累,跑一趟,让他继续来这里做活。” “那先生离这儿不远,隔着两条街就到了,那行,我就跑一趟,既能帮了你们,又可以帮助我的老伙计。”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刘总,那我们现在做什么?不能干等着张叔吧?”李满囤问道。 “是不能干等着,李部长,你现在回山寨一趟,找赛神仙,将仓库里存放的写有食盐、酱油、耗油、味精、鸡精的,袋装的、瓶装的东西,都取过来。顺便,请赛神仙卜上一卦,最近几天,看什么时候是好日子,咱们就什么时候开张营业。” “好的” “另外,从山寨后厨带一个厨子过来,再带六个弟兄,明确告知他们,是到县城,在咱们山寨自己经营的酒楼里当伙计,四个跑堂、两个帮厨,山寨的工资照发,来了之后,酒楼里当厨子、伙计的工资一样不少。” “条件这么好,估计不少兄弟会抢着过来吧。” “不止这些,来了之后,跟在山寨一样,管吃管住,酒楼生意好了,他们所有人都会有相应的奖励。这个酒楼只是咱们的试金石,如果以后生意好了,咱们可能还会开更多的门店,到时候会让更多的弟兄下山来的。” 刘牧之简单交代完,让李满囤带着信物,去客栈取马,自回山寨。 “娄部长,你去布店扯十尺长、一尺半宽的一条红绸布,然后,找一个会写毛笔字的先生,在上面写上:同心酒楼,重新开业,好吃实惠,欢迎品尝。门口的招牌咱们也不用换了,就是要借助原来店铺的名气,咱们也省事了。” “那我要做些什么?”高副总看刘牧之将其他两人都安排出去了,忍不住问道。 “咱俩啥也不做,就在这儿坐着等张叔回来。” 约莫半个时辰,张叔带着一位老先生进来了,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身体看起来很硬朗。 刘牧之和高副总马上站起身,先向张叔行礼:“有劳张叔了。” “这个就是酒楼原来的账房老李,他已经答应,你们要是开业了,他还来此,做你们的账房。” 刘牧之又慌忙施礼道:“劳动先生大驾,牧之心有不安,不过,如能得先生相助,相信同心酒楼一定会再创辉煌,这样,也不会辱没了张叔的盛名。” 那老先生走上前,扶了一把刘牧之,“好说,好说。” 刘牧之先请两位老者入座,自己跟高副总随即也坐下。 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刘牧之又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跑堂、帮厨需要的活计们,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这两天把酒楼准备做什么菜列个清单,东西都准备齐全,我也派人去找人看日子了,这几天有好日子了,马上就开张营业。这是鄙人的粗浅想法,你们二位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张叔笑了笑,“开饭店不是挖坟掘墓,还要看什么风水日子。简单给你讲,只要是你们做的饭菜好吃,价格实惠,诚信经营,这个刚才我也给你说过,就不用愁赚不到钱。” 李先生话并不多,只附和道:“这方面,张掌柜是内行,老朽只管进出账目,我没什么好的建议,我只负责做好我的账目就行了,你多听掌柜的说。” 刘牧之笑着说道:“李先生谦虚了,你整天在酒楼,耳濡目染,只说听到的,也比我们了解的,要多的多。如果你不介意,我就随着张叔的称呼,喊你一声李叔了。” 四人相谈甚欢,刘牧之又请教了很多问题,不觉日已西沉,刘牧之挽留两位先生共同用晚餐,被二人婉拒了。 “那两位先生暂且回去,等我这边准备齐全,确定开业之前,再去邀请两位先生。” 第73章 立规矩,酒楼重开业 刘牧之送走两位先生,娄世元也已经回来,三人又折返回昨天住宿的酒店,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李满囤带着七个兄弟,来到了同心酒楼报到:“见过刘总,高副总。” “不必客气,来,李部长,咱们现在还没营业,你先去把房门关了,你们几个坐在后边的凳子上,咱们开一个简短的闭门会议。” 刘牧之一一指挥着,待众人都坐好,刘牧之开口问道:“弟兄们,你们几个肯过来,昨天应该已经听李部长简单的说过了吧。” “说过了。”几人齐声回答。 “行,那我再强调一下,再详细的说一下,这以后也算咱们店里不成文的规矩了。” “咱们的身份特殊,不管是谁,绝对不能对外讲任何有关咱们枫林寨的事情,这个不是说笑,一旦被人发现,告知官府,你们几个可是小命不保,知道么?” 刘牧之连说带吓唬,几人都点头称是。 “在酒楼,可不比咱们在山寨自由,凡是来酒楼的所有山寨弟兄,都要谨言慎行,这一条,等随后我回山寨了,还要给山寨内的所有人说。” “咱们是开酒楼的,以服务来吃饭的客人为宗旨,都收收自己的脾气,要多些笑脸,不能无缘无故与客人争吵,更不允许动手打人。我和高副总在的时候,可以找我们,我们俩不在这里的时候,有什么事情要多与咱们的娄部长或账房李叔商议。这个李叔,你们以后会见到。” “哦,这个没有提前给你们说,我和高副总、娄部长商议,既然是设的岗哨,就是要收集相关方面信息的,我们决定让娄部长也留下,做咱们酒楼的掌柜,以后,你们不要再喊娄部长了,要喊娄掌柜了。” 刘牧之开着玩笑,宣布完这个消息,又继续说道:“你们每个人,除了山寨那边的工资正常发放之外,在酒楼干活,每个月会另外再发放一份工资,具体标准,参照同行业,但是要高于他们。如果酒楼生意好,除了这些工资,每个人每个月还有额外的奖金。” “每个人,每个月有四天的休息时间,随后,我会再安排山寨的其他弟兄们过来,这样,休息的时候,你们可以轮换休息。后厨所有原材料的采买,由后厨和账房负责,每天的流水账目,都要及时登账记录” 刘牧之说完,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了解的没?” 那厨子笑着说道:“刘总,在下技艺有限,在山寨给大家做做饭还可以,现如今,我怕我做的饭菜,会影响咱们酒楼的生意呀。” “李师傅考虑的极是,不过不用担心,我昨天让李部长带过来的那些调料,就是专门做饭用的,你做饭的时候,往里边加一些,保准与大街上所有的饭店菜品味道都不一样,肯定比他们的好吃。” “那我再说说我另外的想法。”刘牧之看众人不说话,换了话题,“这两天咱们制作一份菜谱,在一楼二楼明显位置多粘贴几张,列明咱们的菜品名称,后边明码标价,谁想吃哪个就点哪个,这样不用每次来了客人,咱们就挨个说一遍去推荐。” “这个好,我就烦每次去饭馆吃饭,问小二店里都是什么菜,这样自己一看就明白,有钱了,点几个贵的,没钱了,点碗面都行。”高副总兴奋的拍着桌子喊道。 “哦,对了,李部长,忘了问你,赛神仙给咱们看好日子没有?” “看好了,赛神仙说,再过几天,是九月二十,这是个大吉的日子,宜开张、婚嫁、动土...” “好了,好了,其他的也与咱们无关,那就按赛神仙所说,二十日之前,还有几天,咱们将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二十日上午,准时开门营业。” 刘牧之准备散会,忽然想起来,这么多人,还没有住处呢,总不能天天住客栈吧,遂对娄世元说:“娄部长,你现在带着银子,去附近,找一个相对清净的,最好是小院子,租下来,以后就是咱们同心酒楼的员工宿舍了。” 刘牧之站了起来,向众人说道:“大家要是没什么补充的,那就先这样吧,如果我说的不全面,咱们以后在经营中再慢慢完善。好了,散会,不过,咱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都别闲着,把上下楼的地面、桌凳、后厨的锅灶、碗盘都擦拭一下,收拾一下。” 九月二十日这天,同心酒楼门前张灯结彩,一条十尺长的红色布条,悬挂在一二楼之间的显眼位置。 门口摆放了几盆花篮,花篮是刘牧之专门请人用竹篾扎的,有半人高,里边插满了鲜花,鲜花上搭着一条细长的红绸,用小楷也写上了开业大吉等字样。 鞭炮、鼓乐,就省了,刘牧之担心弄出的动静太大了,引起官府的人注意。 门前的讲话,刘牧之和高副总并未参加,而是委托娄世元简单说几句,“街坊邻居、老少爷们,今日,是同心酒楼重新开业的大喜之日,有幸邀请了原同心酒楼掌柜张庆发先生,出席开业仪式,相信咱们很多人都认识张掌柜。我们算是借他宝号,换汤不换药,换人不换店。今日,所有东西,一律半价,让大家尝鲜。好吃了,你以后常来,不好吃了,你多给我们提提宝贵意见。” 娄世元稍微停顿一下,这人群,就有想挤进酒楼的冲动,慌的他又扯着嗓子接着喊道:“大家不要着急,等我说完,我们酒楼所有的菜品和饭食,列明清单,明码标价,都写在一张纸上,贴在了墙上,大家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挤,不要着急,今天全天时间,都是半价,来,欢迎大家进店品尝。” 话音刚落,早已安奈不住的人们,便蜂拥往店里挤去,刘牧之看这情形,担心全木质结构的二楼承受不住,便让高副总站在楼梯口,限制上二楼的人数不得超过四十人。 娄世元也开始在门口喊:“大家不要挤了,我说了,今天全天都是半价,不要都挤在这一时,诶诶,你们小心我们的花篮,小心了。” 这一幕,刘牧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尤其是好像有那么几个人,一直叫嚷着,起着哄,在后边故意推着、挤着。 第74章 同行即冤家 刘牧之站在一楼的承重柱子旁边,面朝门口,观察着每一个进店的食客,与刘牧之一起盯着店内所有动静的,还有安装在墙上的摄像头。 那几个年轻的男人,从开始在门外,娄世元讲话的时候,就一直起哄,“别光说大话,好吃不好吃,得我们吃过才知道。”“不好吃,今天给他们的碗盘摔了。”“走了,大家都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娄世元讲完,大家是有序进店的,等到他们几个的时候,便出现了推搡,接着就是一阵骚动,骚乱中门口的花篮也被挤倒了、踩坏了。娄世元和张掌柜也险些被他们推倒。 刘牧之不明白这群人的用意,虽然看在眼里,却并未点名说出来,只是在一旁继续观察着,这几人穿着简单,都是粗布衣服,衣服角和袖口处,还有很厚的油脂脏污附着,看着脏的有点发亮。 这几人进了店后,找了桌子,围坐一圈,口中一直叫嚷着,“小二,快来,快上菜。”“怎么这么慢呢,大爷们都饿死了。”“对客人这么怠慢,还有脸开门做生意呀。” 整个一楼大堂,就听见他们在吵吵嚷嚷了。 刘牧之走过去,笑着说道:“几位小哥,今日人多,你们若是存心吃饭呢,就耐心稍等等,如果你们有事太着急了,可以改日再来,我们随时欢迎。” 几人打量一番刘牧之,问道:“你是何人?也来管我们。” “我是店里的伙计,看几位挺着急的,怕耽误你们办事,所以,才来相劝几句。” “滚、滚、滚,你一个伙计赶紧去端盘子、端饭去,别跟爷们在这废话。” 刘牧之笑了笑,没有再争辩,离开去了后厨。 按照刘牧之的吩咐,李师傅炒菜的时候,除了正常的葱姜蒜之外,出锅之前,都会放上少许味精、鸡精、蚝油。 “刘总,刚才我连着尝了几个,用这三样东西,炒出来的菜,吃着就是不一样,太好吃了,我都忍不住吃了快半盘了。” “诶,李师傅,这样可不好啊,客人的东西,咱们不能下手,以后不允许这样了。你要是想吃,以后回山寨了,随时都可以吃,我让别人再给咱们送。” 李师傅咧开嘴,嘿嘿一笑,手中依旧在忙活着。 “三号桌上那几个年轻人都点了什么?”刘牧之问道。 “好像就几碗面吧,这不,另外一口大锅正在下着面呢,马上就好了。” “行,李师傅,你只管先炒菜吧,我看着,一会儿我给他们端过去。” 刘牧之拿了一个大托盘,端着盛好的面,走出厨房,径直来到了这几人面前,“六位爷,你们要的面好了。” 刘牧之将面一一卸下,摆放在他们面前,“六位爷慢用”,拿起托盘,转身就走。 刚迈出几步,身后的声音响起:“站住,你,过来,看看你们的饭里这是什么?” 刘牧之拿着托盘,走回那张桌子旁边,其中一个年轻人,很生气的样子,手拿筷子指着碗里的两个黑点说道:“来,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哦,是两只苍蝇,对不起,是我们没注意,我现在去让后厨给你换一碗。”刘牧之伸手去取那碗。 手却被摁在了桌上,“想就这样换一碗就完事了?你咋这么天真呢,小伙计?吃你们饭,我吃的肚子疼了。” “那你们想怎样?”刘牧之确定,这几个人,今天纯粹就是来捣乱的,吃饭并不是目的。 “我们要求十倍的赔偿,去给你们掌柜的说吧” “十倍?你们可真敢开口要呀?不用我去说,我们掌柜不同意,你们就等着吧。”刘牧之冷笑一声。 “不给是吧?你确定不给是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都是附近几个酒楼的伙计,看你们满身油污的衣服就知道,来之前也不知道先换身干净的衣服,今日看我新店开业,上门欺负我们,是也不是?”刘牧之厉声问道。 那几个年轻人被这样突然呵斥,吓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胡,胡说,我们就是来吃饭的,你们就是不想赔钱。” “呵呵,还狡辩!” 吃出苍蝇那人也不再搭话,顺势滑到桌子下边,口中开始大声叫喊:“救命啊,饭菜里有虫、有苍蝇,这是要吃死人呀。” 本就热闹吵嚷的大堂,听到有人在大喊,短暂的沉默之后,马上又哗然一片,众人议论纷纷,甚至一些人翻弄着碗里的面,好像也要找到一两个苍蝇。 刘牧之也不着恼,低声笑着对那几个年轻人说道:“你们先别走,我去把托盘放下就回来,然后,再给你们看个戏法。” 边往后厨走,边对大家喊道:“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今天,谁要是真的吃出来碗里、菜里,有苍蝇、有异物了,都可以随时喊我们,给你们免单,不要钱。” 刚进入后厨,李师傅就一把拉住刘牧之,“刘总,你这样子说,为了不给钱,就怕这些人会从地上捡东西,随时抓苍蝇放进去呀。” 刘牧之拍了拍李师傅的肩膀,笑着说道:“没事的,我一会儿给他们看个东西,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说着,从口袋取出监控器的视频播放器,通过回放视频,刘牧之看到,就在自己转身走的时候,那年轻人从口袋摸出来一个小纸包,打开倒进了碗里,又用筷子摁了几下,让苍蝇粘上饭汤,湿了身。 果然不出所料,跟自己推测的一样,刘牧之将这段视频截取保存一下,将视频播放器握在掌心,用一条白布缠住,只留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外放小镜头。 李师傅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在山寨见过几次刘总给他们展示视频监控内容。 刘牧之走到大堂中间,“各位老少爷们,大家先停停手中的筷子,耽误大家片刻时间,今日,是小店开业的好日子,只吃只喝,不尽兴,我给大家表演一个戏法,给大家助助兴,可好?” 欢呼声将二楼的客人也都引到了楼梯口,探着头向下张望。 “请看这面墙”,只见刘牧之缠着白布的左手缓缓抬起,大家都屏息凝气,白色的木板墙上,缓缓出现了一块画面。 “咦,这不是这店里么?” “怎么还有我呢?你看,你看。” 大堂内的所有人,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 “大家注意看右下角”,刘牧之提醒道。 画面展示的,就是这几个年轻人掏出自己随身带的东西,一一倒进面条中,并找刘牧之讹诈的经过。 播放结束,刘牧之故弄玄虚大喊一声:“收!”随即,画面消失。 “大家可有认得这几位小兄弟的,今天这个戏法,得多谢这几位小兄弟配合我演戏呀。”刘牧之又大声问道。 “这不是醉月楼的李二小嘛。” “这不是附近谪仙居的牛娃嘛。”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乱说,不过,可以印证的是,这群人的确就是附近几家饭馆的,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毕竟同行是冤家嘛。 刘牧之再次走到几人跟前,低声说道,“几位小哥,怎么样?我的戏法好看不?” 那些人尴尬的笑了笑。 “记住,以后少来我这儿捣乱,还不快给我滚,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呀?”刘牧之声音虽低,说的却很严厉,不容辩驳。 他们也慌忙站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几位小哥,记得付账啊,饭菜好吃,下次再来啊。”刘牧之大笑着说道。 第75章 战事紧,刘季奴从军 前秦皇帝苻坚在新平被姚苌所杀,北方边境乱成一锅粥,东晋北境战事吃紧。 在东晋朝廷的另一个地方,晋陵郡丹徒县京口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墙上贴的征兵告示。 书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邻国新乱,魑魅魍魉之辈欲趁机破我北境,朝廷战事吃紧,天欲募天下之壮丁,立新军以固家国,坚决消灭一切来犯之敌。勇士参军,俸禄从优,食则管饱,衣则管暖,亦无家庭后顾之忧。故召天下勇武之士,投我王师,效命王师,忠于王师,为吾皇扫荡涤清天下,肃清六合,还我家国太平安康。 读完告示,另一个少年说道:“朝廷又要开始征兵?说的挺好,进入军营咱们就身不由己了,说什么厚待,全是胡说八道!” 那少年慌忙拍了一下他得手臂,“季平,人多眼杂,你不要乱说。” 另一个少年做个鬼脸,不再继续说下去,又改口问道:“哥,你要去报名参军吗?每次有招兵告示贴出,你都会这样沉吟良久,你要知道咱们可是好不容易躲过好几次了。” 这个少年,正是刘季奴,身材高大,长脸,精瘦,皮肤微黑,眼睛中透着一股坚毅。 两个人从告示前退出,往家的方向走去。 说是家,其实就是一处断壁残垣,屋顶破陋,不遮风不避雨,父母都走的早,兄弟两人相依为命。 两个人没什么经济来源,更不会有积蓄,平常闲散惯了,靠给人家打个零工挣个小钱,够果腹而已。 手中有了闲钱,两个人都是机会主义者,会把钱花在赌桌上,时间一长,倒也学了一些“手艺”,在赌桌上赢得多,输得少了。 上次去宁镇县,刘季奴在大街上碰到刘牧之的时候,他也是刚从赌场出来,两个人赌输了,他弟弟用仅剩的钱买吃食去了。 宁镇与京口相距百十里,为什么俩人跑这么远呢?一来,二人是为了逃避征兵,他们不想当兵,根据当下的战事,他们便认为,给朝廷当兵基本就是送死;二呢,京口附近大大小小的赌场去的多了,他们要换个地方展示自己的手艺,赌一把,挣一些生活费。 没想到,宁镇县不是他们的福地,赌输了,失魂落魄的又返回了京口。 “哥,哥,你想啥呢?”刘季平又问。 “我在想,咱们俩整天这样浑浑噩噩的也不是个办法。” “这样不好么?有吃有喝,又自由。” “从上次朝廷征兵咱俩躲过去,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咱们一直这样做,对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就应该投入军营保家卫国。” “行啦,哥,你都没看到朝廷都坏成一锅粥了。”季平四下看看,见周围没人,又继续说道:“我觉得,咱们的朝廷呀,命不长久了,改朝换代只是迟早的事情,咱们有必要为了这样的朝廷卖力么?” 刘季奴惊异的看着身边的季平,“这些事情你都在关心,说明你心里也装的有咱们这个国家。” “诶,你错了,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我也并不是关心这些,私下里,大家都是这样讨论的,我只关心呀”。刘季平笑着,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我今天能赢多少钱。” 不觉间,两人走回了他们城郭外的小破屋。这一处村落,叫刘寨村,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应召参军了。 只有像刘季奴这两位的,家里没有任何其他亲人,每次甲长带人过来征兵抓人时,他们两个都能全身而退,找寻不到。 两人进了这土坯房,躺在茅草铺设的木板床上,刘季奴透过屋顶的缝隙,看着上方的天空,是那样深邃而高远。 屋内没啥家具,除了墙角的一个破箱子,里边是兄弟俩的衣服,厚薄各一件;另一处屋角,砌着一口灶台,放着锅碗等物,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动过火了,锅里都是水渍干了之后的印记。 “季平,我还是觉得,咱们两个应该去报名参军。不为别的,咱们去当兵了,能有衣服穿,有饭吃,不用再像现在,吃了上顿,下顿还没有着落。再说,咱俩现在无牵无挂,去了也不用担心家人,顾好自己就行了。” 刘季平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哥,我是无所谓,只要是你想好了,我跟着你去便是,咱以后不赌钱了。” “好”,刘季奴猛的做了起来,“好男儿就应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刘季平抬头看看他,马上又躺下了,“哥,你没事儿吧,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原来想着天天赌钱,今天这是怎么了,非要坚持参军?” “季平,刚才你说的,对天下的形势分析的很对,只是判断不对。你想呀,像咱们两个这样的,读书少,没有很大的才学,这条晋升之路对咱们来说,是不通的;再一个,咱们也不是世族豪门,不能世袭功勋,这条晋升之路对咱们也是关闭的。唯独从军,这一条路是对所有人都开放的,士族子弟起点是比咱们高,但是,咱们还有机会,只要是能在沙场上建功,有的是晋升的机会。像汉初名将,韩信,他当初就跟咱们现在一样落魄,靠别人施舍才得以活命的,后来跟了高祖爷,带兵打仗,建功立业,最后才被封侯拜相的。” 刘季奴越说越激动,在他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副社会安定、老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画卷。 “哥,你别说了,正好咱俩中午饭还没吃呢,走,咱们现在就走,去咱们的营房吃。”刘季平说着,站起身,走向门口。 “你是认真的么?季平” 刘季平态度的突然转变,倒让刘季奴有些不敢相信了。 “认真的,走吧,既然你认为这是出人头地的机会,我就随你一起,走,起来快去吧,咱们去报名。” 刘季奴也翻身下床,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环顾屋里一周。 “走吧,哥,没啥看的,没啥留恋的,咱俩这一堆破烂东西,给别人,别人都不一定要。” 两人又并肩往城里走去,走向那征兵报名之处。 第76章 报了名,先吃饱饭再说 刘季奴他们哥俩赶到的时候,征兵报名处,清净的很,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本以为是热闹的场景,大家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应该是吵吵闹闹、乱哄哄的才对,可见,这连年的战争致使人口的损失有多严重。 刘季奴走到队伍后边,在他们面前排队的只有两三个人,看起来年龄都特别小。 “姓名” “王二牛” “祖籍” “京口里王家边” “年龄” “十六岁” “好了,来这边领你的衣服鞋帽吧。” 征兵报名处设在县衙门口的广场,一张长桌子,一张长条凳子。 凳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人伏在桌案上,一边问讯,一边登记造册,等这个人登记完,报名的人便可去找凳子上坐着紧挨着的另一个人,领取一套衣服鞋帽。 领完鞋服,由兵勇指引,到衙门前广场划定的区域等候。 靠着县衙的八字墙,两边各站立着一排执红缨枪披铠甲的兵勇。 过程并不复杂,登记也很简单,只要不是眼瞎腿瘸,来报名,就会让你进去。 “哥,都没几个人呀,咱俩要不走吧,现在跑,可能还来得及!”刘季平扯了扯站在自己前边刘季奴的衣角,轻声的说。 “跑?你现在跑的了么?已经进了人家的狼窝了,你还想跑。” “那怎么办?排队报名、上战场送死么?”刘季平的情绪有些低落。 “参军,并不等于送死,说不定咱们俩立几个战功,也能封侯拜相呢。” “下一个”登记官见没有动静,抬头看时,那两人头顶头,还在低声交谈。 “嘿,说你们呢,干什么呢,该你们了。”登记官拍着桌子,又大声喊着,提醒道。 刘季奴转脸看时,自己前边已经没人了,赶忙迈出两步,走到桌子前。 “姓名” “刘季奴” “祖籍” “京口里刘寨村” “年龄” “二十二岁” 那登记官抬头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二十二岁才过来参军?这么大年龄的也不多见。” “之前几次,我们都错过了,所以才...” 未等刘季奴说完,那登记官笑着说道:“哦,你们是故意逃避,是漏网之鱼呀。” “军爷说笑了。”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又想报名参军了?” “朝廷告示不是说了,战事吃紧,我们身为吾皇子民,定当投身军营,报效吾皇才是。”刘季奴笑着答道。 “哟,你小子觉悟还挺高,说的挺好。”那登记官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兄弟俩,一身粗布破烂的衣服,说道:“你们是混不下去,没饭吃了吧,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二十多岁才来参军,还报效吾皇,哈哈哈哈” 说完,桌子后边坐的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军爷,请你们严肃一点,报效国家,不分年龄大小,不管我是黄毛稚子,还是耄耋老人,只要是有一颗赤诚之心,就应该被尊重,就不能说晚。” 那两个官员听面前的少年厉声呵斥,也不恼怒,止住了笑,不由的赞叹道:“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过来参军,希望你们所说的,是你们真实所想的。哎,大家要都像你们所说的那样,一颗赤诚之心为了国家,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何愁叛乱不治?何愁边境不稳?” “去吧,领你们衣服鞋帽,那边等着吧。”登记官写完,便催促两人离开。 “军爷,我还想问一下。” “还问什么?” “咱们招募的这群新兵,是要加入哪一支队伍?是平内乱,还是抗外敌?”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是由朝廷或兵部安排的。” “哦,”刘季奴转身要走。 “不过,”那登记官看着刘季奴,继续说道,“我听说好像是谢大都督的北府军,北府军是骁勇之师,天下闻名,兵士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你们两个...” 登记官欲言又止,他是看面前这两个人,虽然高大,却身型消瘦,估计没啥子力气,也没技能特长,但是,他也不想打消两个人的积极性。 又笑着说道:“也不一定,北府军选择新兵,还有一段时间。天灾人祸,多地粮食都绝收了,但是,咱们的军中餐食,还是有保证的,虽然谈不上好,但是管饱,你们要多吃多练,希望一个月之后的北府军选拔,你们能顺利过关。” 领过鞋服,刘季奴两人按照士兵指引,也站在了等候区。 “先领着他们进县衙内偏房休息吧。”那发衣服的官员冲等候区喊道。 “可是还不够二十人呀。”队伍前一个领头的军爷答道。 “你看看后边现在有人么?等凑够二十人,都到猴年马月了,先进去吧。” 刘季奴随着那小将官,迈过县衙大门高高的门槛,径直往左边的偏房走去。 偏房内,已经有十几个新兵了,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三五个聚在一起交谈的。 见小将官带人进来,屋内的人都迅速看过来。 只听那小将官喊道:“你们在此稍等,中午就在此用饭,不得乱跑,等晚上,今天的招募结束后,再带你们一起去城外驻扎的新兵营。” 刘季奴环顾一周,算上这一波进来的几个,屋内有二十来个人,均是破衣烂衫,身体瘦小,皮肤黝黑。自己往这里一站,有点儿鹤立鸡群的感觉。 待那小将官走后,屋内只剩下这群新兵。 刘季奴首先开口道:“在下刘季奴,今日咱们有缘,同一批进入新兵营,闲来无事,不如大家都介绍一下,相互认识认识,以后在队伍中,好有个照应。” 都是年轻人嘛,古代和现代是一样的,年轻人沟通,是没有障碍的。 报了姓名和年龄,待大家都介绍完,刘季奴在这些人中,年龄是最大的,有人便提议,“刘兄,你是我们这里最年长的,索性我们就认你作个大哥吧。” 刘季奴也不推辞,“既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咱们几个,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日后,如能有幸分配到同一支队伍,那就一起在战场杀敌,建功立业。” 众人说笑间,那小将官再一次进来,“都别吵了,该用中午饭了。” 话音刚落,只见四个县府衙役分别抬着两个木盆进来,一盆里装的是米饭,另一个装的是一大盆菜。后边还跟着两个,拿着碗筷。 刘季平只看了一眼,便口水直流,“哥,有肉呀,竹笋炒肉呀,你看那肉,比竹笋都多呀。” 那六名县府衙役将木盆、碗筷放在桌上,先行离去。 领着进来的那个小将官,等东西都放好,衙役撤出,向众人问道:“今日伙食怎么样?” “好” “好” “有白米饭,还有肉!” 屋内近乎沸腾了,可见这些人,是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更是有多久没见过荤腥了。 “军营的伙食更好,这些,只是县衙临时给大家做的,准备不足。”那小将官说着,得意的笑着。 “军爷,你说的是真的么?”人群中有人问道。 “当然了,只要大家到了军营之后,用心训练,将来卖力打仗,好酒好肉每日三餐都会有,这些都不算什么,多杀敌人,多立军功,还能封万户侯,良田万顷,妻妾成群,你们不想要么?” “想” “想要” 屋内,这些新兵的情绪,被点燃了,仅仅因为这个小将官的几句话,他给这些新兵勾画了将来人生宏伟的蓝图,他给新兵画了一个大大的饼。 刘季奴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读过书,识得字,也从老人们讲的野史故事中听说过,尤其乱世末年,参军打仗的,有几个能够活命而归来的?你即便是答应等他胜利归来,奖励他一座皇家宫殿,他也无福消受。 屋内议论纷纷,大家情绪高涨,战场如果现在就在面前,这些人恐怕马上都敢拿起枪,去冲杀,都不带考虑的。 那小将官见效果已经达到,随后用枪杆敲击着木盆盆沿,“静一静,都静一静。现在对你们说这些,还有点儿遥远,眼下,你们要相互监督,不允许在县衙内乱跑,更不允许当逃兵,好了,你们可以用饭了。” 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小将官刚说完这句话,这群人马上将两个木盆围得水泄不通,七手八脚的往自己碗中添饭,生怕自己比别人吃的少了。 刘季奴站在外圈,连喊几次,让他们有序盛饭,不要挤、不要抢,这些人无动于衷,像是没听见似的,盛好饭菜的,便开始大口大口往自己口出扒拉。 “哥,你干啥呢?你站外边等啥呢?赶紧盛饭,吃饭呀。”刘季平从里边挤出来,见哥哥还在外边站着,也不抢着打饭。 一把夺过刘季奴手中的空碗,将自己盛好的饭菜塞于哥哥手中,“有什么想法,等吃饱了这顿饭再说”,说完,刘季平又重新钻进去,抢饭去了。 第77章 新兵营 这群人被运往新兵营之后,每天都要进行一些基本的操练,挥刀杀敌、排兵布阵,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生活单调而有规律。 只是这个伙食,再不像第一次在县衙吃的那么好了,没有那么多油水,更没有那么多肉。 刘季平曾不满的说道:“哥哥,咱们算不算是被骗了,我要不是冲着他第一顿饭那么多肉,我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谁知道到这新兵营,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了。” “怪不得别人,你自己都不想想,连年战乱,又加上灾荒,很多地方粮食绝收,老百姓吃不上饭,甚至易子而食。老百姓都没吃的,官府哪里来吃的?他们的一餐一饭还不是从老百姓那里得来的。” 刘季奴劝过之后,见他还有些不乐,又说道:“这新兵营,围墙虽然是木头的,却足有两米多高,上方全部被削的很尖,逃依旧是逃不掉。既来之则安之吧,有饭吃就很不错了。” 这座新兵营是在丹徒县城外,距离长乐门两三里地,站在城墙上便可看到。也因此,新兵营平时的看管是由县衙负责,平常是不用的,营寨里也没有人,只有在招兵的时候会用到,供新兵暂时驻扎。 最近用的就比较频繁,送走一波,紧接着又再招一波。 这日,大家正在吃早饭,从演练场传来了一阵有规律、急促的击鼓之声,刘季奴听得出,这是紧急集合的讯号。 新兵们听到击鼓声,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就往演练场小跑过去。 这些人,一边用手掌来回抹着嘴角粘上的饭粒和菜汤,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事这么着急,饭都不让爷们吃完”。 演练场左侧的比武台,端坐着几个戴着盔甲的将军,威风凛凛,与这几位将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最右边坐着的一个瘦弱的老人,五十岁左右年纪,一身文官的打扮。 在几位将军坐的椅子背后几步远,又分别竖着几根旗杆,与支撑比武台的木柱子绑缚在一起,旗杆上面擎着一面红边、灰底的旗子,每一面旗子中间,都绣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的字。 刘季奴看时,旗面上写着:郑、吴、谢、王等,这应该就是对应前边坐着的几位将军的姓氏了,能有自己的战旗,看来这些人来头都不小。 这时,一名小校跑到比武台的前方,两手分别拿着一面红色的旗子和绿色的旗子,面朝新兵,挥动起来。 这是要让新兵站队集合了,这是平常新兵们训练的科目之一。 古代通讯不发达,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之上,击鼓是进攻的号角,鸣金是收兵的信号,传令兵手中的旗子,却是队伍集结或阵法变换的指令,大军闻令而动,同进共退。 其实,这次在整个丹徒县招募的新兵,不管是强迫来的,还是被骗来的,抑或自愿来的,一共才四五百人。单从人数上来说,跟往日的新兵招募,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丹徒县从来都是兵源大县,每次朝廷有任何异动,招募新兵,丹徒县的招兵任务,总是比别人要重,却又总比别人先完成招兵任务。 得益于此,从短兵相接、搏命厮杀的战场上,从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的鏖战中,走出来很多丹徒籍的将军。 按照小校挥动的旗子,几番挪动下来,很快队伍便集结站队完毕。紧接着,小校举起右臂,张开手掌,随即,在空中又握成拳头,这是噤声的动作。原本还有点乱哄哄的队伍,瞬间便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及粗重的呼吸声。 那小校转身,向比武台上端坐着的几位将军抱拳行礼。 中间坐着的谢姓将军,挥挥手,让小校退到一旁。 这时,坐在最右边的,那个一身文官打扮的老者,站了起来,先是向各位将军施礼,然后,走到比武台的最前边,面相新兵们。 “我丹徒的好儿郎们,你们是好样的。” 那老者看着精瘦,声音却很洪亮,刚站到前边,就不由的发出了这样的一声赞叹。 “我是丹徒县的县令,是这里的父母官。首先,我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这群年轻人,在咱们县少、青、壮年人口损失已经过半的情况下,你们还能这么积极的来参军,将来报效朝廷,实乃国家之幸也。” 那老者又接着说道:“这些年,朝廷不易啊,周围有强敌环伺,国内又有宵小叛乱,内忧外患。身为臣子,我夜不能寐,上不能替吾皇分忧,下不能安抚百姓黎民,实在惭愧。唯今,能做之事,便是配合各位将军,为国家遴选兵勇,保障粮草供给,让你们这些去前方打战的所有勇士,无任何后顾之忧。” 这时中间坐着的谢姓将军也站了起来,他身材魁梧,走到县令身边,开口说道:“徐县令真是客气,如不得徐县令相助,我等在丹徒县的招兵工作也不会如此顺利。我等回去,一定会面禀大都督,替徐县令多说几句好话。” 徐县令慌忙拱手,弯下腰,向那谢姓将军行礼:“谢将军如此说,徐某感激不尽。” “徐县令辛苦,你且先坐回去休息,看我如何选拔府军。” 谢将军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喊着问道:“战士们,都没有吃完早饭吧?” 新兵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将军问他们吃没吃饭是何目的,所以,现场是沉默的,没人搭话。 “我知道,你们都还没有吃早饭,或者没有吃完,听到击鼓之声,放下东西匆匆赶来。我今天之所以这么着急召集大家,就是要看看咱们新兵的严肃性、纪律性。” 谢将军说完,得意的笑了笑,“还不错,没有让我失望,短时间内集结完毕,形成战斗力,这在战场上是难能可贵的。” “不过,你们新兵营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你们要面临一个选择,当然,这个选择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也在你们手里。一块美玉尚且分个三六九等,人也要分个高低贵贱,是骡子是马,这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谢将军也不等下边新兵们的回应,又继续说着:“新兵的选拔,通过与否,将最终决定你要进入的哪支队伍,选拔比赛,一共有四项内容,射箭、骑马、负重跑、枪棒,四项全部通过的,则跟随我,进入北府军,有其中任何一项通不过,或者,我不满意的,则进入不了北府军,任由剩下的几位将军挑选。”说着指了指身后椅子上的几个人。 第78章 北府军的选拔(一) “下面,我再详细说一下每一项的比赛规则,很简单,负重跑,每人背着三十斤重的沙袋,围着这个演练场步道跑十圈,能坚持下来者,即为通过。这一项主要是测试你们的耐力和负重行军的能力。” 谢将军刚一说完,下面就一片议论之声。 “有这个必要么?” “就这一次跑步,能测出什么能力。” “这是锻炼逃跑的能力吧。” “这一圈下来,也得有一里地吧。” 演练场乱哄哄的,似是一群苍蝇嗡嗡作响。 谢将军大喝一声,新兵们随即又安静下来,“谁有意见,站出来说,不要在底下议论?” 新兵们没有动静,没人敢站出来。 “怎么?让你们说,你们又不说了,一个个的站在那儿是个怂包,站在一起,你们依旧是一群怂包。” 人群中,忽然一个高个子,黑黑、瘦瘦的男人挪动了自己的位置,站了出来。 “哥,哥,你干啥呢,他们会...” 还没等刘季平说完,刘季奴已经迈开步子,走到了新兵队伍的最前边。 “哟,还有一个硬茬的,叫什么名字?” “刘季奴。” “他们都没人敢站出来,你怎么就敢了?难道不怕哪句话说的不对,本将军杀了你么?” “怕死我就不会站出来了,我不是怂包。再者,目前朝廷正是缺兵少将之时,我们新兵不过多问一句,又没有其他不对,将军不会随便杀我们的。” 谢将军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眼前这个少年,身材高大,仪表威严,看相貌,便断定他绝非泛泛之辈。 “你是做什么的?哪里人?为何参军?” “京口里刘寨村人,世代佃农,家中只剩我和堂弟,无有牵挂,参军就是要上战场杀敌、报国。” 谢将军不禁面露喜色,心中赞赏,又继续问道。 “刚才本将军说完,你们在下边议论什么?” 刘季奴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新兵们,复又转回头,说道:“战场杀敌,勇者获胜,你应该让我们多练习枪棒武艺,多锻炼新兵们的胆量,而不是这种逃命的技能。” 刘季奴说完,新兵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毕竟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顶撞一个将军,说的再好听,颜面上还是会过不去的。 没想到,那谢将军不但没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台上的几位将军紧跟着都大笑起来。 “黄毛稚子之言,无知之言呀,啊,哈哈哈哈。” 旋即,谢将军止住笑,对着新兵们正色道:“打仗并不是只有简单的冲杀,更要讲究谋略,有时候撤退、逃跑,反而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几句话,让众新兵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谢将军接着说道:“你们不用管这些,对你们也讲不着,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让你们负重跑,这不是锻炼你们逃跑的技能,听说过急行军么?两三天之内,甚至一天之内,让你们奔赴到几百里、几千里之外的战场,你们还会觉得负重跑是白练的,是闹着玩么?” 说完,看着队伍前面站着的刘季奴,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 “好,我希望在北府军中,再看到你,归队。” 刘季奴回到自己位置后,谢将军又继续说道。 “说完负重跑,继续说骑马射箭,你们是新兵,这个要求更低,三十步之内,弯弓搭箭,只要是能射到靶子上,就算通过;骑马,能熟练的围着演练场跑一圈,就算通过;枪棒,是指所有可用的兵器,只要求能熟练的使用,劈、砍、挑、刺、钩、打都行。所有的武器,所有的招式,目的就是要在战场上杀敌。还有不明白的么?” “没有。”新兵大声回答,气贯长虹。 “你们是新兵,军中很多规矩及打仗的事情,你们不懂,我今天高兴,所以,才和你们说这么多。这次选拔不是比武,不是谁胜了谁就入选。这是最基本的体质和技能训练,我希望你们都能顺利通过比赛,都能进入北府军,给北府军注入新的、有生的力量。。” 说完,谢将军招呼小校到自己跟前。 “开始吧。” 谢将军自己则又退回到了座位上。 只见小校手中红色旗子一挥,演练场的一角,原本一堆覆盖着的白布,被掀开,里边是一个个盛满东西的布袋,每个布袋上,都写着一个编号。 第一波新兵们,由兵士们指引,依次取一个布袋,绑缚在自己的后背。 刘季奴拿起布袋,先摸了摸,果然,里边装的都是沙子,提在手中感受一下,自己拿这个,三十斤,只多不少。 “哥,背着三十斤,这十圈下来,咱们不得累死呀,平常也没这样跑过呀。”刘季平担心的问道。 “兄弟,咱俩既然来了,就要全力以赴,必须要进入到北府军,打几场硬仗,将来晋升的机会才更大,北府军背靠谢家这棵大树,皇帝最为器重。你再看看他们另外几个将军,用人也是别人挑剩下的,能好到哪去。” “可是,我担心我跑不下来呀。” “没事儿,有哥陪着你呢,你就想着咱们出老千被庄家发现,在咱们后边,有赌场的打手追着咱们,让咱们还钱,还要砍掉咱们的手脚。” 哥哥的一个说笑,让刘季平稍微放松了一些,两个人相互帮忙,把这个布袋紧紧的绑在自己身上,不让它跑动的时候跟着身体上下颠簸。 刘季奴他们是第一波负重跑的人,沙子布袋只有五十个,新兵们被分成了九波依次参与。 在起点处两边,站着十名记录官,每个人负责五个新兵的圈数记录。 待第一波人全部准备好,比武台上的小校,高高举起绿色旗子,又迅速落下,起跑便开始了。 “哥,咱们也跑快点儿吧,你看他们都超过咱们好远了。” “兄弟,不要慌,这是比的耐力,不是比谁跑得快,咱们调匀气息,慢慢跑,十圈坚持下来才是胜利。”刘季奴赶忙拉住准备加速的刘季平。 七八圈下来,已经有半数多人,累的气喘吁吁,脚步慢了很多,更有几个,实在跑不动的,已经主动退出,站在圈外了。 而兄弟俩,这时已经跑在了队伍的最前边,呼吸均匀,步伐整齐,丝毫看不出很累的样子。 约莫半个时辰,第一波负重跑的人全部结束,十圈坚持下来的,还有三十来个人,跑完之后,这三十来个人,按自己身上布袋的牌号,找记录官,将自己的名字登记在册。 解下布袋,这群人便返回自己原来站队的位置,原地休息,由其他几波人继续比赛。 第79章 北府军的选拔(二) “哥,我都没想到自己会连续跑十圈,我以为我会坚持不下来。” “年纪轻轻,体力最盛的时候,跑这点不算什么,主要是得有这个小技巧,你看那几个中途退场的,不都是一开始就跑在最前边的。” 负重跑比赛,一直持续到过了中午才结束,被筛掉的新兵,将近一半,这些新兵不再参与下边的三个项目。 这时,小校手中的两个旗子同时挥动,示意所有人原地待命,保持安静。 大家望向比武台,只见,十几个兵士,有端菜端饭的,有抬着一方小桌子的。走到几位将军面前,先将小桌子放下,每人一张,随后又将碗筷、饭菜、酒壶都摆好。 谢将军又站了起来,走到比武台的边缘,面向新兵们。 “大家累不累?” “累”,新兵们大声的喊道,比赛了一上午,以为谢将军要给新兵们任何形式的奖赏。 “喊这么大声音,说明还是不累,还有体力。” 听谢将军如此说,新兵们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扯着嗓子回答呢。 “你们都饿不饿?”谢将军又问道。 “饿。” 这次回答的有气无力,看着抬到比武台上的一桌桌饭菜,新兵们早就望眼欲穿,涎水直流了。 “饿?那就先饿着吧,比赛还要继续。未通过第一轮比赛的新兵们,可以自由活动了,你们可以用午饭,也可以留在这里看其余人的比赛。”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沸腾了,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也太狠了吧,饭都不让吃了,还要比赛。” “早知道我也不通过了,不通过还有饭吃。” 谢将军也不理会大家的谈论,继续说道:“我说过,北府军是咱们军队中的精锐,可能会面对一切情况,行军打仗,甚至一天都不会有时间、有机会进食,你们要学会忍受饥饿。先战胜自己,才能战胜敌人。” 说完,又是抬手一挥。 又是一群兵士,牵着三十只马匹进入演练场,站在了跑道上,这些马,都是县令大人从县城的大户人家借来的。 “每只马匹同样都有标号,你们按喊到的顺序,骑乘对应号码的马匹,当然,这些马匹跟你们谁都不熟悉,也就不存在谁在比赛中占不占便宜,我们北府军就是要个个都做到,上马就能骑,骑上就能走,就能打。要求不高,你们只需要骑行一圈,不坠落马下者,即为通过。” 谢将军讲完,喊了台下一个兵士,低头伏在兵士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兵士听完便离开往场外走去。 比武台上的小校,挥动了红旗,骑马比赛开始了,同样是被分成了九波人。 要求简单,只要不出现意外,多数人都能顺利骑行一圈,北府军是给大家机会的,毕竟是新兵,骑马这技术,是越练越好的。即使现在不熟练,在以后的行军打仗中,会慢慢熟练的。 只是有个别人会碰到耍脾气的马匹,整个演练场乱哄哄的,马匹受惊,要么是停滞不前、一动不动,要么是往前狂奔、没有停下的意思。遇到这样的,只能自认倒霉了,退出比赛了,马匹也随即被换上新的。 刘季奴不禁在心中默念,希望不要让他兄弟俩分到这样的马匹。 正自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刘季奴,二十三号。” “刘季平,二十四号。” “哥,我刚才看了,有点儿邪门呀,刚才几轮下来,出问题的,都是二十号以后得马匹,咱们俩这...” 刘季平欲言又止,他说的问题,刘季奴也发现了,因为每轮比赛,出问题的,也就那一两匹马,编号确实都是二十号以后的。 马呢,是有生命的动物,它是有自己思想的。并不是某种物体,人是可以提前动手脚的,所以,被作弊的可能性不大,只能说自己运气差、点背了。 “咱们真遇到这种情况,不要担心,马这种动物,天生就是让人骑的,它欺软怕硬,到时候咱们要比它更狠,它才能乖乖听话。” 刘季奴安慰道。 “上马吧。” 刘季奴看时发现,自己比赛所用马匹,要比其他人的要高大一点,四肢更健壮一些。 人还分个高矮胖瘦呢,马儿自然也一样。刘季奴也没多想,就脚踏马镫,一跃上马。 刚上了马背,马儿就几声嘶鸣,四个蹄子不住的动着,他下意识的拽紧了缰绳。 随着旗子的挥动,这一轮的比赛开始了。 “驾、驾”众口一词的一声喊,夹杂着马鞭抽打马屁股的声音,这群马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刘季奴跑在队伍的中间,跑到一半时,身下的马儿便突然停了下来,用力蹬着后腿,身子后半段腾空而起,后边的人来不及躲闪,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击,连人带马直接踢翻在地,倒下那人反应还算很快,身体紧贴马背,将头藏在马背侧下边,防止了被后边的马踏伤。 突然出现的情况,最终导致了后边三个人跌落马下。 刘季奴手中紧握马缰,还在艰难控制着失控的马儿。马儿依旧是不时抬着后腿踢着,或者猛然间,前腿用力,将身体高高跃起,好像不把自己背上的这个人甩掉,誓不罢休。 一人一马,迅速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为刘季奴捏了一把汗。 “哥,小心点儿。”已经完成骑马项目的刘季平,站在场外喊道,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看着干着急。 之前几轮比赛,从马背上跌落的人,要么是自己技艺不精、不小心掉落,要么是马儿发脾气,将他们甩落,不过,即便是发脾气,也完全不想现在刘季奴身下这匹马,完全跟疯了似的。 折腾了几个来回,刘季奴依旧双腿牢牢的紧贴着马肚子,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马儿也许是累了,动作也慢了下来。 刘季奴趁机放松一下,松弛了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和肌肉,他骑过马,但是没有很多骑马的经验,今日的处置,全凭自己心里所想和本能。 刘季奴脸贴着马脖子,离马耳朵较近,便对着马儿说道:“马儿、马儿,我不打你,今日你帮我刘季奴一下,让我顺利通过比赛,他日,如若我能拜相封侯,定然将天下最美味的草料拿给你吃。” 说完,紧抓缰绳的双手顺势在马脖子的下方拍了拍,安抚道:“马儿,你可听懂我说的?你要是听懂了,不要再闹,带着我跑一圈,冲过终点。” 那马儿低头看着地面,左前蹄在不住的扒着地,也不闹了,似是在思考什么。 突然,又仰起头,嘶鸣一声。 刘季奴不知道这匹马接下来会做什么,听到嘶鸣,赶紧又双腿夹紧马肚子,双手抓紧缰绳,抱住马脖子。 只见那马,先慢,好像是在提醒背上的人,自己要动了;后快,四条腿高频率的动着,飞也似的跑了起来,身后扬起一片烟尘。 第80章 北府军的选拔(三) 台上的几位将军,也都站了起来,站在比武台的边缘,看着下边发生的一切,他们虽然身经百战,这样性子刚烈的马匹也是很少见到的。 一般来说,人长的好看了,或者有大能耐了,脾气就很古怪,马儿也不例外。 这几个将军也看得出,这匹马,不是一般的马,高大、健壮,很可能是从西域过来的马。 是不是汗血宝马,这几位将军不知道,因为他们也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他们纳闷的是,为什么在新兵营会出现这种名贵的马呢? 只有谢将军,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一边大快朵颐,吃着小方桌上摆满的菜肴,一边招呼身边站着的卫兵,给自己斟满酒。 刘季奴带着马继续开始跑动比赛,这几位将军才回到座位。 下边的比赛,还在继续。 看着埋头吃饭、喝酒的谢将军,仿佛演练场刚才发生的事情,与谢将军完全无干,谢将军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这几个人不禁恭维道:“处事不惊,见怪不怪,我等佩服谢将军。” “黄毛小子骑马出点儿状况而已,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大家快吃,快吃,一会儿这热菜都凉了。”说完,自己又夹了一大块肉,放入口中,左手则拿起酒杯,脖子一仰,一饮而尽。 “谢将军,你难道没注意到那少年身下的马么?郑某虽然不识马,但也见得多了,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马匹,县令大人能在丹徒县借来这样的马,很不容易呀,丹徒县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啊。” 徐县令听罢,慌忙起身作揖,“下官只是派下属去这些大户人家挨个去借马,并不知晓会借来什么样的马,再者,下官并不识马,你就是放在下官面前一匹汗血马,我也不认得。” 古代人见到好马,完全就跟现代人见到好车一样,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好车呢? 几位将军有意要讨好谢将军,意欲做个顺水人情,将这匹好马送给谢将军,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又不损失什么。 “如今宵小横行,正是国家缺兵少将,缺马少粮的关键时候,你们丹徒县居然还有大户人家藏着这么好的马玩乐,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不把战斗在前线的士兵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哎呦,吴将军这话说的,罪过实在太大了,下官可不敢领。每次朝廷征兵征粮,我丹徒县可从来都是积极响应,更是积极配合完成的,绝对不敢有任何藏私呀。请各位将军明鉴。” 谢将军不理会他们的争论,继续自顾自的吃着、喝着。 “今日,谢将军亲临贵县,也是你们的福气,被谢将军撞见此事,谢将军向来善待士兵,优待下属,故此他也不会向朝廷举报你,徐县令,不如你也做个人情,将这匹马送于谢将军,正好谢将军征战沙场,缺少一匹好的脚力。” “这...”徐县令面现难色,看了看几位将军,又看了看只顾埋头吃饭的谢将军。 “怎么?一匹马而已,徐县令都不舍得送?” “不是下官舍不得一匹马,只是,这是我从他人手中借来,如若转送给谢将军,我须得先给人家知会一声,征得...” 还未等徐县令说完,吴将军便莽撞的打断了他的话。 “是哪个大户人家?还要征得他的同意,徐县令,把你当朋友,这几日劳你多多帮忙了,我们这才和你商量,要是在平时,我们牵上马就直接走了,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徐县令唯唯诺诺,笑着说道:“是、是、是,多谢几位将军看得起下官。” 徐县令也看出来了,今日若是不同意将此马送出去,他们几个将军就不会消停,索性,答应便是,大不了从县府的库银中多支几两银子赔给那马的主人家。 便勉强笑着说道:“既然几位将军看中,谢将军也喜欢,能助谢将军战场上神威永驻,下官乐于看见,我做主,此马就送给谢将军了。” 听徐县令如此说,几位将军马上笑逐颜开了,纷纷看向了谢将军。 自己为谢将军办了件大好事,就是要等着谢将军的一番夸赞。 只见那谢将军,夹起碗中最后一块肉放入口中,咀嚼着,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将肉咽了下去。 他又拿起斟满酒的酒杯,又是一下子倒入口中,但这次,他并没有喝下去,而是脸颊左右鼓动着,他是用酒代替了水,在紧闭的口中翻动着,随后,转身,将漱过口的酒吐在了身后的比武台上。 做完这一切,他微微抬起双手,向其余几位将军及县令拱手道:“多谢几位的美意呀,谢某心领了。” “可是,将军,机会难得,你不正是...”郑将军还在争辩着。 只见那谢将军打了个饱嗝,站了起来,伸手让道:“几位快吃呀,再不吃,菜真的凉了。你们慢慢吃,听我讲来。” 众人疑惑,不知道谢将军要讲什么事情。 “这都怪谢某了,没有提前和几位将军及徐县令说明,谢某在这里向大家赔罪了。” 这一说,众人更是不解,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谢将军。 “其实呢,这匹马是我带过来的,是前段时间偶然在战场所得。” “你带过来的?我等如何不知。” “是你们没注意罢了,这匹马性子刚烈,的确是一匹好马,只是认生得很,不让人骑,至今我还未驯服它。咱们带着来的时候,是由养马的兵士牵着过来的,走在队伍的后边,不负重不坐人,有同类相伴,它倒也温顺,没发脾气没有闹,咱们几个都走在前边,故此,你们没看到而已。”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队伍中多了一匹这么好的马,几个人居然谁都不知道,如果是多出来一个人呢,多出来一个敌方的细作,伺机杀掉几位,这是何等的可笑。 几人不答言,只是尴尬的看着谢将军。 只有那徐县令问道:“那将军为何今日会将它带来演练场呢?” 第81章 北府军的选拔(四)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临时决定?”几个人听得更是云里雾里,满腹的疑问。 “对,就是临时决定,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刚才骑马那少年?” “身材比较高大。”吴将军抢先说道。 “对,黑黑、瘦瘦的。”郑将军也不示弱,紧接着说道。 “那你们可看清楚他的面相?”谢将军问。 “什么面相?算卦呀,那我们可不会。”几位将军纷纷表示没注意那少年的长相。 谢将军不禁笑道:“相面算命,我也不会,只是看的人多了,凭直觉,我觉得此人不凡,日后必成大器。” “这简单呀,谢将军,你若有意栽培此人,要不,我派人将他喊过来,多看看,多问问,便是了。” 谢将军慌忙伸手制止。 “栽培谈不上,他如果真是个人才,即便咱们不帮助他,他自己也会在军中展露锋芒的,他需要的只是时间,他还年轻,正好也历练历练。” 谢将军说完,又在心中默念道:朝廷缺的是大将之材,观此人面相,天庭明亮饱满、眉毛浓密,必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希望我没有看走眼吧,不久的将来能助我晋王朝国运延续。 “哦,我明白了,所以谢将军你才临时决定将你的好马牵过来,你是要试试这个人的技艺水平,对吧?”吴将军恍然大悟似的,猛的站起身,说道。 “一半一半吧...” “报,禀将军,这是通过本轮比赛人员的花名册。” 谢将军还未说完,被跑上台递交花名册的一个小校打断了话头。 谢将军走到小校前面,拿起花名册,让小校退下。打开大概看了一眼,这个骑马的项目倒是没筛掉多少人,未通过的十几个人,多半也是因为马匹的原因。 不过,这也都是命,那个少年骑的马,性子更烈,要甩人下来的动作更猛,人家不是也稳住,并通过比赛了。 谢将军向演练场看了一眼,骑马比赛已经进行完了。兵士们正牵着马有序退场,而另一群兵士,则将下一个比赛项目,要用到的弓、箭、箭靶,拿到了演练场。 场下准备就绪,小校转头看向了谢将军。 “开始吧” 射箭比赛要求也简单,三十步之内,举箭射靶,每人连射五支箭,脱靶次数超过一次,则为不通过。 这次也不用将新兵们分成几拨了,射箭进行速度更快,索性让所有人站成了长蛇形的队伍,还是三十张弓,三十个靶子,第一次上来三十人,哪个位置比赛完了,立马由队伍里的下一个人直接上。 谢将军伸手在空中,感受了一下,“今日有风啊,不知道这些新兵射箭的时候会不会考虑到这些问题。”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王将军,半开玩笑的说道:“诶,谢将军,这可不能提醒,这要全凭天意和新兵自己的悟性了,我们几个也都需要新兵补充的。他们要是都通过了,今天我们几个过来,那可真是只陪你过来看看热闹了。” 几个人大笑起来。 谢将军摆摆手:“放心,几位承让,让谢某先选,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了,哪里还会下场提醒他们。” 谢将军这话说得客气了,北府军选新兵,虽然朝廷没有明确下旨,却是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知道。 北府军乃谢氏家族,谢玄所创立,招募的全是一些流民、灾民,这些人,只要是给他们点儿吃的,完全可以不要性命,打起仗来异常凶猛,也因此,北府军骁勇善战的名气,就此传播开了。 这个时期,朝廷北境,中原大地,番禺小国众多,即便是东晋自己国家不乱,这些小国家战火连年,不是你吞并我,就是我吞并你。 当然,北方吞并战争的胜利者,往往不会止步于吞并了一些小国,他们的目标,他们觊觎的,是长江以南拥有大片肥田沃土的东晋王朝。 每次有战事发生,战火必将烧到国家的北境。朝廷急需一支能守土安民,镇守北境的军队。 谢玄创办的北府军便受到了皇室的青睐,只要是能镇守北境,阻击一些来犯之敌,保皇室安危。朝廷一切优待条件、政策,北府军无一不是其受惠者。 眼前这位谢将军,名叫谢通,是谢玄帐下一员大将。 这位谢将军出身寒微,却因头脑灵活,打仗勇猛,被谢玄看中。由于东晋王朝,讲究家族门阀,谢玄有意提拔这个年轻人,便与其商量,让他改名叫谢通,对外只说是自己远房的亲戚。 而这位谢将军,本就父母双亡,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既然有这样的机会能投到大都督帐下,自是欢喜的很。 从此,谢通便成为谢玄的心腹爱将,每有大战,必定任命谢通为前锋将军,也因此,谢通立大功无数,受朝廷嘉奖无数。 但是,这么多荣誉的褒奖之下,谢通并没有飘飘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谁给的,他也清楚,谢家的势力在朝廷可以只手遮天。他对谢玄,还是敬重有加,每次见面依旧会行磕头伏拜大礼。每有战争,依旧做谢玄的开路先锋。 今日,在演练场看到一身浩然之气的刘季奴,谢将军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同样出身寒微,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傲气,所以,他才断定此子将来必定不凡。 “好,好。” “这几箭射的漂亮。” 几位将军的一声喊,将谢通的眼光也吸引了过去。 演练场上,一名身材高大的黑瘦少年,连射五支箭,个个都击中靶心。 “谢将军,这个人是不是刚才你给我们说的那一个?”吴将军问道。 谢通点点头。 “哎呀,谢将军真是好眼光呀,看这小子的表现,如谢将军所说,将来一定不凡呀。”郑将军不失时机的赞叹道。 见几个聊得高兴,王将军猛的站了起来,向谢通拱手道:“在下听话听一半,没有听完,就感觉浑身难受,还望谢将军赐教?” “赐教?我赐教什么?” “刚才你说的,牵着你的马过来,一半一半,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呀”,谢通笑着说道:“王将军太认真了,咱们都是闲聊,既然是闲话,我想着打断就打断吧,不继续说也不影响啥,没想到王将军记下了。” “还请谢将军明说呀。” 原来,谢通牵自己马过来,第一确实是为了考验这个刘季奴的技艺;第二呢,他也是听人说的,凡是性子刚烈的好马,若要驯服,是讲究机缘巧合的,这个机缘,说起来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马是好马,人呢也必定是天下的英雄,是人杰,不然,马是有灵性的,它不会服你。 第82章 归京城,新兵遇埋伏 “就像是关羽配赤兔,刘备配的卢么?”王将军说道。 “诶,王将军不能乱说,这个比方不好,什么关羽赤兔,刘备的卢的,不能同类这样比,他一个小小的新兵,运气好,马儿配合他罢了,这能算是绝配么?” 还是吴将军反应快,因为他记得,谢将军刚才闲聊的时候,已经明确说过:他自己骑了几次,没有驯服这匹马。 谢将军都没有驯服的马,他一个新兵蛋子配么?他有什么资格和谢将军比? 王将军也意识到,自知失言,也不辩驳,只是坐着,转脸看向演练场,不再说话。 谢通也不避讳,知道吴将军所言,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便又笑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这是讲究缘分的,我自认为骑过好马无数,驯服烈马也无数,只是这匹马不让我骑,也可能我俩没有缘。” 说话间,射箭的比赛也进行完了,小校又跑到谢将军面前交上来一份花名册。 谢通打开看时,倒是吃了一惊,这一轮的射箭比赛,比骑马被淘汰的人数还要多,竟然有二十几个人,本来这次在丹徒县招募的新兵就少,加入北府军稍显单薄的队伍,这下人数就更少了。 怎么回事?莫非真是风吹影响的?不至于筛掉这么多吧。 这样的数据结果,令谢通不是很满意,吴将军凑过来看时,谢通顺手将花名册递了过去,自己则坐回到座位。 “愿赌服输”,吴将军笑着说道,“不过,谢将军不必灰心,第四项的枪棒武器,简直就是给这些新兵白送的题目呀,只要不是站着一动不动,随便舞弄两下,都会通过比赛的。” 吴将军说完这些,又自觉言语上轻浮了北府军,笑话即将入伍北府军的新兵无能。 便又接着说道,“北府军是咱晋国的柱石,是定海神针,这些新兵虽然现在不济,入不了你的法眼,假以时日,你操练操练他们,必定个个如猛虎,将来上了战场,以一当十呀。” 谢通只是笑笑,未接吴将军的话,眼睛又望向了演练场中央。 士兵们已经抬上来四个兵器架,每个兵器架上都摆放着相同多种类的、各式各样的兵器。 参与比赛的新兵,随便取用自己趁手的兵器。 就跟吴将军说的是一样的,这就是一道送分题,白给的。每个新兵,拿上武器,胡抡乱砍一番,就算是通过。 用谢通的话解释,这个项目,确实简单,之所以设立这个项目,考验的就是新兵心理素质,关键时刻,看你怀不怀疑出刀?敢不敢出刀? 结果也如大家所料,一个人都没有被淘汰,顺利进入北府军的,就是第三轮射箭比赛过后的二百四五十人。 此时,已经是将近黄昏了,新兵们横七竖八的在演练场上,或几个人围坐着,或半躺着。 谢通又走到比武台边缘,面向台下横七竖八的新兵。 他也不谈军纪,不要求队列了,只是大声喊道:“所有比赛都结束了,你们顺利的完成了几个项目的比赛,首先,我要恭喜你们,欢迎你们正式成为北府军的一员。” 谢将军刚说完,台下就是一阵狂喊乱叫之声。看来,进入北府军,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愿望。 谢通摆摆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继续说道:“当然,比赛结束并不等于什么都结束了,这才是进入北府军的刚刚开始,以后,如有战事,我们必将是先锋部队,打头阵;如无战事,则日常的操练,一个也不能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有练好自身的本领,每次对敌,才能有更大的机会,走下战场,回到队伍中。” 台下静悄悄的,没有人起哄,没有人说话,既然从军,战死沙场,是绝大多数兵士的最终归宿,尤其是在乱世末年,他们心里也清楚。 只是现在谢将军突然提起,引起了新兵无限的感慨。谢通也感受到了演练场上凝重、低沉的气氛。 于是,他赶紧岔开话题,笑着问道:“大家现在饿不饿?” “饿”,虽然一天未进食,都待在演练场,但是,这剩下的二百多人新北府军成员,却喊出了比那四五百人还要响亮的一声。 “好”,谢通不禁赞叹道,“这才是咱们北府军应该有的精气神。” 台下的二百多个新兵,这时已经全部站了起来,自动列好了队伍。 谢通又说道:“很高兴看到大家这样的状态。话不多说了,今天晚上,大家吃好喝好,明日辰时,从新兵营出发,返回京城。现在,就地解散,都吃饭去吧。” 第二天,在丹徒县通往京都健康的官道上,一支主要由新兵组成的三百多人的队伍,拉着几十车辎重,徐徐前行着,由于没有作战任务,不是奔赴前线,主帅和兵士们心情都很愉悦,都很放松。 谢将军来丹徒县的目的,除了招兵,再就是奉大都督之命,到丹徒及附近几个州县借粮。连年的战乱,加上今年的灾害,天灾人祸,朝廷库存的官粮早就消耗一空了,朝廷甚至向老百姓预征了下一年的税粮,也早消耗没了。 这些手握军权的大将军们,朝廷的粮饷补给不上,便开始自己想办法找粮饷,像谢都督这样向各府县借粮,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有些将军们,粮饷不够,无力约束下属,饥肠辘辘的兵士们,甚至出现类似土匪的行径,直接抢夺。 队伍行进到宝华峪,进入山区,官道也跟着变窄了,此处山势不高,几十到几百米,却凭借长江常年源源不断飘来的水汽,云雾缭绕,山峰好似直插云中,让人看不透山顶在哪!山到底有多高! 整个队伍刚进入山里,忽然,听到几声巨响,“轰、轰、轰”,众人都吓了一大跳,随着声响看去,只见那山口处,滚落下来一堆大石块,将官道几乎堵个严实。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呆呆站立在原地,只听谢将军喊道:“众兵士,看来咱们今天是遇到麻烦了,准备战斗。” 谢将军话音未落,队伍行进的前方,同样滚落下来一堆大石块,堵住了前进的路。 现在,队伍是进不得,退不了,被夹在了中间。 新兵们出现了一阵骚乱,胆子小的,甚至都哭了起来。他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刚被收录到北府军,还没到过前线。 而今的情况,就被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堵在了山口里,被别人瓮中捉鳖了。 谢将军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临危不乱,向新兵们喊道:“大家不要自乱阵脚,皇城附近,天子脚下,我倒要看看,是哪些贼人敢如此大胆,竟然要抢劫咱们北府军。” 第83章 人能走,粮饷不能放 新兵们个个手执兵器,自动站成了两排,隔着运粮车,背靠背,眼睛观察着周围山上的一举一动。 忽然,“嗖、嗖、嗖”,随着一阵响声,从半山腰,十几支雕翎箭向新兵们射来,还未等新兵反应过来,甚至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那十几支雕翎箭已经穿透运粮车上的麻袋,深深扎了进去。 “哥,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呀,刚当兵就中了别人的埋伏,看来咱俩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哎,连个给咱们收尸的人都没有。”刘季平叹着气,小声给身旁的刘季奴说道。 “这些人没准备杀咱们。”刘季奴冷静的说道。 “咱们都成瓮中之鳖了,逃又逃不掉,怎么没有准备杀咱们?”刘季平不明白的问道。 “兄弟,你没看他们射来的箭么?如果想要杀咱们,躲又没处躲,这会儿,你我都会被射成刺猬了,还会完好的站在这里么?这多半是警告咱们的意思。” “诶,对呀,哥,你说的对呀,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看咱们谢将军如何应对吧。”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的看了在队伍前边、骑着高头大马的谢将军一眼。 谢将军并没有惊慌,依然稳坐在马背上,腰中的佩刀都没有抽出来,眼睛紧盯着周围的一切。 射过箭之后,对方也没有了动静,并没有立即冲杀下来。 谢将军淡定的开口道:“山上的朋友,既然拦住了谢某,何不出面,咱们谈一谈。” 只听山上一个高亢的声音喊道:“谢将军,我等知道你的威名,也知道你手下的北府军骁勇善战,是我等无能,不敢与将军见面,免得以后被谢将军打击报复。” “既然知道谢某薄名,为何还要如此大胆,拦截于我?”谢通虽目前身处险境,却依然不卑不亢,质问着对方。 山上那人又答道:“请谢将军恕罪,我等也是别无他法,弟兄们已经多天没吃过饱饭了,我们不为难谢将军,只要谢将军将粮饷留下,我等不敢伤谢将军半根毫毛。” “你们可知道这些粮饷是谁征集的么?” “知道。” “如若我不肯呢?是不是今日,此处就是我谢某的葬身之地了?” 山上没有搭话,应该算是默许了谢将军自己说的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天下,好多人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人要吃不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谢通心里也明白,只是他猜不到这群人,到底是谁?是土匪?是流民?还是谁的部下?对方有多少人? 敌人在暗,我在明,形势对队伍非常不利。唯今之计,只能先拖住对方,看能不能从对方口中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沉默片刻,谢将军又笑着,开口说道。 “朋友,咱们还是见面一谈吧,如果今天把这些粮饷都留下,谢某回去也交不了差,依然是死罪一条。况且,谢某回去如何向大都督交代,说是不知道被谁抢了?换作你,你信么?” 边说着,人已下得马来,走到运粮车旁边,拔下了一支雕翎箭,他是想通过射来的箭,判断拦截自己的是不是军队的人。 因为朝廷军队所用箭支,都是由朝廷的兵器厂统一制作的,为防止劣质弓箭出现,都会要求他们在弓箭上,不是很显眼的位置,刻上代表是哪个兵器厂的符号,这样方便追根溯源。 “谢将军不用费事了,我等既然冒死前来,面都不敢露,更不会让你从箭支上识别我们的身份。” 听到这话,谢通心中一沉,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并且,现在,此刻,一直在半山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做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谢将军自嘲的说道:“哟,看来我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了?” “希望谢将军理解,我说过,我们别无他法,也希望谢将军配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以免动起刀兵,对咱们都没有好处。” “你们这是在威胁谢某么?当年与秦兵激战淝水,面对几十倍于我军的敌人,谢某都不曾畏惧,我还怕你们这些宵小不成?有种的就下来,与谢某厮杀一番,是死是活,让手中的兵器说话。”谢将军说着,拔出佩刀,横在胸前。 “嗖”,又一支雕翎箭射来,这次,是朝着队伍最前面的军旗射去,箭从旗面上穿过去,在那个大大的“谢”字上,留下了一个射穿的孔洞。 同时,山上的声音又响起来,“谢将军,不要逼我们动手。目前的形势,你们可有还手的余地?我们只抛石射箭,就能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 他说的是对的,在这山谷之中,两边高高的、有利的地势,完全被敌人占领,而在山谷中行进的队伍,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遇到今天的险境,并不是谢将军大意,实在是任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之前从未发生过,此处距离京都,不足百里。 可谓天子脚下,流民、兵匪要行凶,担心朝廷打击,都会躲的远远的,不曾想这帮人如此胆大,明目张胆的劫持,还是拦道抢劫他们北府军--晋王朝最强战力的军队,可见其丧心病狂到何等地步。 刘季奴听完谢将军与敌方的对话,知道他对目前的情况也无计可施,从了他们,则必须留下这几十车的粮饷,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是谁更不清楚,回到京城确实无法向大都督交差。 不从他们吧,这又走不脱,没什么好的办法,一直僵持着,也不能解决问题,该如何是好呢? “谢将军,这是官道,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你们所有人,我们一个不杀,都可以放,粮饷通通留下,请尽快决定,不要让你自己为难,也不要让我们为难。” 山上传来的声音,像是最后的通牒,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84章 刘季奴擒劫匪 刘季奴观察了周围的形势,虽然时节已进入冬天,然寒冷的空气还未完全到达长江南岸,原本翠绿的树叶虽然已经开始变黄,却依旧茂盛,山上的这些人,正是借助树木为掩体,所以,才看不见他们半分。 官道的两旁,山体下边,两排人站的前边,两三步的距离,也是茂盛的树木,既然,敌方可以借助树木为掩体,我们为何不能呢? 刘季奴心里想着,便向身旁的刘季平小声问道:“兄弟,你感觉,如果我从这儿爬上去,能生擒了敌人的头领么?” 顺着刘季奴手指的方向,刘季平看向前边,此处是两峰之间的一个豁口,坡度比其他地方缓和,从这边爬上山峰的话,应该不是很难的事。 刘季平震惊的看着刘季奴:“哥,你疯啦?你要从这儿上去,去干啥,送死么?你知道人家山上藏了多少人?你就要单枪匹马上去。” “我没有疯,我也不知道山上藏了多少人,我更不确定能不能到达他们头领的身边,生擒他,但是,我感觉这最起码是一个机会吧,可以冒险一试。” “要冒险试,也不一定是咱们冒险呀,这么多人呢,再说,前边那几个骑马的将军,不是都没做任何表示呢,你出什么头呀?” 刘季平说话,毫不客气,好像此事根本与他无关,天塌下来,有前边那几个骑马的人顶着呢,轮不到他们两个无名小卒出头。 “兄弟呀,你这样想是不对的,咱们现在都在同一条战线上,被围困的又不仅仅是他们几个,咱们现在不是也走不脱。万一,谢将军不愿交出这批粮饷,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觉得咱们能活命么?”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在这两边的山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咱们呢?你要做什么,都会被他们一览无余的。”刘季平说着,又仰头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刘季平问道。 “你去前边找谢将军,给他说明,让他想办法制造一些事端,最好能引起一阵骚乱,好让敌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我这边好趁机行事。” 刘季奴眼神坚定的看着刘季平,这件事他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容别人辩驳。 刘季平无奈,“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吧,哥。”说着,走向了队伍的最前边。 来到了谢将军身旁,几句简单的交谈之后,刘季平伏在谢将军耳边,说出了刘季奴的计划。 待刘季平讲完,谢将军向后看了一眼,那个身材高大,黑瘦的年轻人,也正在看着这边的情况,谢将军并未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 谢将军将脸转了回来,对着面前的刘季平先是微微一笑,随后,紧跟着一脚踹出,口中大骂道:“你个小畜生,本将军平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居然来劝爷爷我向他们投降,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很显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包括这些新兵们,也都纷纷看向了队伍的前边。 趁所有人目光聚焦在队伍前方之时,刘季奴看准时机,一个跨步,闪身钻进了自己正前方的山林里。 他心里清楚,如果敌军有人看到了他得小动作,在自己右前方山腰上说话那人,一定会说出来的。 等待了片刻,不见敌军喊话的人有任何动静,他也就放心了,伏低身子,开始往山腰上发出声音的地方爬去,他知道,即便喊话的人不是个领头的,那领头的必然就在他附近。 刘季平也被谢将军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给踢懵了,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谢将军“不依不饶”,继续扯着嗓子质问道:“说,这些人是不是你一伙的?我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行军日期,原来是你小子通风报信。” 说完,又朝着山上喊了一句:“山上的朋友,快下来认亲了,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你们的人。” 山上的敌军,可能真的安插的有自己的人在北府军中当差,一时竟没有回话,好像是真的要看清楚,才敢搭话。 谢将军又故意说道:“想看清楚,你们倒是下来呀,看看是不是你们的人,不然,我可是不客气了。” 这时山上的声音又传了下来,“谢将军,莫要故弄玄虚,耽误时间,还是尽快做决定的好,我再说一遍,这里是官道,你们的时间不多。” 听到说话,正在向山腰攀爬的刘季奴,更加确定了说话那人的位置,目前他的位置,距离那人并不远。 其实,这些人,所在的位置并不高,透过茂密的林木,刘季奴依稀看到,这些人,借助树木及岩石的掩护,手持弓箭都在山上站着。 越往上,山势也变得缓和了许多,刘季奴压低身体,小心翼翼,继续向上爬行着,生怕无意中晃动身边任何一棵树木,而被敌军发现了。 又向上爬行了一段距离,几乎快到他们脚下了,只有几步之遥,这些人的眼睛全盯着下方北府军的动向,根本没人注意自己脚下会有人。 刘季奴匍匐在地,看的清楚,这群人的打扮与普通老百姓无异,看来这是为这次抢劫专门做的伪装了。 这就让刘季奴为难了,都这样子穿戴,光看外表,如何分辩的出哪个是他们头领呢? 恰在这时,一个声音低声说道:“这谢将军明显在拖延时间,你,再向他们射一箭,朝谢将军和坐在地下那人中间射去,再吓唬吓唬他们。” 刘季奴这才注意到,说话这个人,与其他人打扮不一样,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衣服,此人吩咐完,旁边的人便一箭射了下去。 那黑色衣服的人又向旁边的另一个人低声吩咐道:“你再喊话,让谢将军赶紧决定,最多再有一刻钟时间,不然,就要滚石、射箭了。” 喊话的人,依照吩咐喊了出去。 只听峡谷中,官道上谢将军回道:“好,容谢某再斟酌斟酌。” 趁谢将军说话之际,刘季奴看好时机,后腿猛的用力一蹬,一下就窜到了他们脚下,不由分说,伸手抓住那黑衣人的双脚脚脖,用力往下猛的一拽。 那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身体向后倾倒,随着刘季奴向下拉拽的力道,身体便透过林间的空隙,向下滑落。 两个人滑行一段距离,刘季奴松开抓住黑衣人脚脖的双手,迅速摸出身上带着的小刀,又一个飞身上扑,将那黑衣人压在身下,左手勒住那人的脖子,顺势一个反转,两人换了位置,刘季奴此时在下边,那黑衣人面朝天,平躺在他得身上。 刘季奴这个姿势,也是为了防止自己,背后朝向敌军,被他们放了冷箭。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那黑衣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刘季奴右手持刀抵住那人的脖子,“别动,不然,我这刀子可是不长眼睛。” 第85章 道玄机,季奴化兵戈 刘季奴这一举动,带有很大的赌的成分,只凭穿着不一样,就断定此人身份也不一样。如果他是一个普通敌军,或者,只是一个小头领,那么,今天自己肯定要交代在这里。 敌人不会投鼠忌器,而担心一个普通士兵的性命,大不了将现在地上躺着的,刘季奴等两个人一起杀掉。 突如其来的变故,旁边的敌军,都被惊呆了,甚至有人惊呼起来。 直到看见刘季奴拿着刀架在他们自己人的脖子上,才反应过来,慌忙将手中的刀、箭,对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并没有直接上前击杀。 刘季奴心想,看来是自己赌对了,这个人绝对是这一帮人的头领。 那黑衣人倒也镇静,仰躺在刘季奴身上,双手手掌张开,抬起放在胸前,他是要让刘季奴看到,自己手中没有武器,开口说道:“这位壮士,有话好说。” 这时,峡谷中的官道上,谢将军听得山上动静,猜测可能是刘季奴有所行动了,他无法断定刘季奴是否得手,便又开口,故意问道:“一刻钟马上到了,谢某还没考虑好,山上的朋友,你们给我个意见吧。” 刘季奴对黑衣人说道:“让你的人喊话,让他们在下边等着,不要乱动。” 黑衣人摆摆手,示意那人喊话,只听那人重复道:“谢将军,你们在下边等着,不要乱动。” 稳定住情况,刘季奴说道:“怎么样,将军?咱们谈谈吧。” “将军,什么将军?我们是缺吃少穿、拦道抢劫的土匪,将军不是我们之间的称呼。”那黑衣人问道。 “不讲实话,你也不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虽然算不上膘肥体壮,却也没有瘦的皮包骨头,你们怎么可能会缺吃少穿?土匪我倒是见过,一个个精壮的很呢,没有你们这样的。” 黑衣人见自己说的话对方不信,他没有顺着刘季奴的话说,反问道:“这位壮士,你又是何人?” “我既然敢上来,也不怕被你们打击报复,在下刘季奴,北府军新兵。对我来说,真是晦气,刚被招募进来,还没到京都呢,就被你们拦道抢劫了。不过,对你们来说,同样晦气,今天你们遇见了我,一个不怕死的新兵,估计你们的计划要被打乱了。” “你确实是个勇士,很少有新兵像你这样的。”那黑衣人不禁赞叹道,紧接着又说:“勇士,不妨,咱们坐起来聊聊,换个姿势,这样太难受了。” “行,不要让你的人跟着了。”刘季奴爽快的答应了,身上躺着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人,让谁谁难受。 刘季奴早就看好了位置,身旁不远处,有一块大的突出的岩石,根部向内凹陷,坐在此处正好能挡住来自上方、及背后的攻击。 刘季奴左臂用力,将那黑衣人从自己身上翻下,手臂依然紧紧勒着黑衣人的脖子。 “勇士,不用勒那么紧,我完全配合你还不行么?” 刘季奴松开了一点点,两人退到岩石下方,黑衣人先坐下,刘季奴则坐在他的后边,手中的短刀,始终未离开黑衣人的脖子。 “咱们俩现在做个交换,如何?”刘季奴先开口道。 “你拿什么和我交换?身后是我的人,对面山上也是我的人,这些粮饷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刚才说放了你们,不过是我不想杀人罢了。” “是不想杀?还是不敢杀呢?” 刘季奴直截了当的追问,让黑衣人愣了一下。黑衣人转脸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强装霸气的问道:“我有何不敢?” “你当然不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可以断定你是王家派来的人。” 黑衣人更是震惊,又一次转过脸,疑惑的看着身后这个黑瘦的年轻人。 刘季奴又继续说道,“天下都知道,谢家、王家是我朝的两大家族,皇帝欲施政天下,也得先问计于你们两家。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你们两家明争暗斗久已,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两家没有完全撕破脸。今日之事,阁下明知下边是北府军,是谢家的军队,如果你敢杀一个人,就是挑明了要与谢家对立,这是不可调和的大矛盾,你杀一个试试?” “我若是杀的一个不留,世人又如何得知是谁所为呢?”黑衣人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这批北府军全军覆没,必定引起朝野震动,追查下来,此处临近京都,不可能出现土匪、流民,即便是有,离得最近的枫林寨,他们没这个实力,更没这个胆量。明白人一想,就会知道问题的关键所在,还用细致追查么?” 黑衣人沉默了,听刘季奴分析的头头是道,他本来就没准备要杀人,只是要抢了他们的粮饷,丢了几十车粮饷,没人会在乎,这样无伤大雅。 谢将军带人回去,最多是挨朝廷一顿训斥,减少司马皇帝对谢家的依赖和信任。此消彼长,谢家的势力变小了,那他王家的势力则会变大。 过了片刻,黑衣人开口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已经是这样形势了,即便我们不杀人,谢家知道是我们在拦道抢劫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我们,人没有杀,东西也没抢到,又给谢家落下把柄,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说可不值得呀。” 说完,又一次转过头看着身后黑瘦的年轻人,“刘壮士,你要杀便杀,我不过也是个无名之辈,咱俩一命抵一命,你也看到了,今日的形势,已经不容我有其他打算了。” “怎么没有?况且,你也不是一个无名之辈,你不想死,你也不能死,咱们谁都不用死。” “请刘壮士教我,该如何做?”黑衣人问道。 “你让你们的人都别动,放下边的队伍过去,他们谁都没有看到你们,唯一见过你们的,是在下,不过,只从穿着上看,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是谁,到时候谢将军问起,在下也不会多言,只说是一群土匪、流寇,自己散去了,这样,他们追查的话,也无从查起。” “你这是在帮我么,为什么?”黑衣人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当然,这样做也是帮我自己,最主要的是在下不想看到王家、谢家继续内斗下去,如今我朝,内忧外患,有这兵力和精力,去对付外敌去,如果你们两大家族再内斗不止,则这个司马王朝就离亡国不远了。” 黑衣人听一个新兵、一个年轻人说出此番言论,比他刚才被此人袭击,更感到震惊。 刘季奴说完,松开自己的左臂,收回右手握着的短刀,“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当然,或者,你现在绑了我,杀了我,然后继续抢夺下边官道上的粮饷。是继续抢夺,还是放他们走?你选吧。” 第86章 被器重,刘季奴撒谎 那黑衣人思索片刻,挥手招呼三个人来至身边,“你们两个,去两边的路口,让咱们的人都撤离了”,说完,又指着第三个人:“你,给对面的打个旗语,让他们也撤离,避开北府军,。” 刘季奴不禁心中感慨,幸亏他们没有硬打硬拼,不然,真是要全军覆没了,即便在这山谷中没有被弓箭、滚石所伤,也是逃不出这个山谷的,两边都有人家提前安排的人守卫着,你往哪逃呀。 如果要处心积虑的害一个人,真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手段都能想到,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 现在,只剩下身后站着的一群人,那黑衣人看着刘季奴,似有担心的说道:“看刘壮士比在下年轻,我权且称呼你一声兄弟吧。我们的人按兄弟所说,都撤完了,还望兄弟不要食言,不向谢家透露我们的底细。” 刘季奴端正姿势,恭恭敬敬的向那黑衣人行了个礼,回道:“请放心,刘某虽然一介布衣,说话谈不上一言九鼎,但是,我也知道,人无信不立,我绝不会食言而肥,况且,刘某说过,我绝不想看到谢王两家再继续争斗下去。” 看刘季奴说的真切,黑衣人也不再怀疑,即命喊话那人对下边的谢将军和新兵们喊话,让他们自行挪开石块,可以离开。 “咱们可以走了?看来我哥已经制服了他们的头领了。”坐在地上的刘季平悬着的心,终于也放下了,他除了为哥哥担心,也为自己担心。 谢将军,行伍出身的人,出手太重了,这一脚踹的自己半天反应不过来。 刘季平甚至担心,如果哥哥用的时间再长点儿,自己会不会被这谢将军给打死了。他想想也没想明白,本来自己是要协助哥哥,帮队伍脱险的,怎么就变成苦肉计中的黄盖了,挨了几下打。 这时,谢将军走到他的面前,向刘季平伸出了左手,“来,起来吧。” 刘季平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去拉谢将军的手,而是,自己慢慢的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心中还是有怨气的。 谢将军也看得出来,于是,便笑着说道:“情况紧急,出于无奈,不然,山上的人也不会相信,刚才谢某下手有点重,请多多见谅。” “将军这是哪里话,你是将军,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别说打几下,你就是现在杀了我,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呀,在下归队了。”说完,转身向身后的队伍走去。 没有了来自山上的威胁,谢通便命人将路上的大石块清理干净,不多时,石块全部被挪至官道的两侧,官道恢复了畅通。 “将士们,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咱们继续走。” 刘季平一看新兵队伍要继续前进,而自己的哥哥还没有踪影,忍不住又跑到前边问道:“谢将军,咱们就这样走了?那我哥哥怎么办?” “他既然敢独自上山,自然有脱身的办法,咱们先出了这段山谷再说吧!” 谢将军说着,身子一跃,翻身上马,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进! 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刘季平还在原地站着,谢将军勒住马僵。 狡黠的对着刘季平说道:“你要相信你哥哥。你,跟着队伍,出了这段山谷,咱们在前边等他,或者,如果你不放心,就在此处等,你随便吧!” 谢将军说完,双脚用力,在马肚子上一夹,“驾”,伴随着轻快的马蹄声,谢将军跑到了队伍的最前边! 刘季平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却骂道:什么谢将军,什么北府军,今日要不是我哥哥挺身相救,你们这些人说不定全都葬身这山谷了,现在可好,你们这些人扔下我哥哥,倒是先跑了! “哥哥,我在山下等你,你办完事情之后,还从原路下山吧!” 刘季平选择待在原地,他不知道现在刘季奴在哪,更不知道山上啥情况,他只能对着面前茂密的山峰,大喊一声! 刘季奴听到喊声,没有马上回应,和那黑衣人作别之后,看着他们的人从另外一个方向撤离,直到完全消失在密林里! 山势并不陡峭,刘季奴从山腰下来,按原路返回! 刘季平站在山下,听到林中有响动,遂全身神经紧绷,将手中的刀护在胸口,眼睛紧盯着发出声响的地方! 刘季平看到,一个全身沾满泥土和落叶,脏兮兮的人不断的向自己靠近,他忍不住喊道:“谁?快站住,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兄弟,是我呀,怎么你认不出来我了?” 刘季平听得出来,这是哥哥刘季奴的声音,只是这模样,全然看不出来,等到那人来到身旁! 撩开散在面前的头发,刘季平兴奋的问道:“哥,真是你呀,为何弄的这般脏乱?” “走吧,一会儿见了谢将军,他肯定也会问,咱们一会再说!” 他二人追上队伍时,谢将军等众人已经出了这段山谷,在路边休整! 刘季奴慌忙上前,欲拜倒行礼! 被谢将军一把拉住了,拍了拍刘季奴的肩膀,面露喜色,“好呀,自古英雄出少年,年轻人有想法,有胆量,谢某佩服!” 刘季奴谦逊道:“小的哪有什么胆量,不过是借助了谢将军的威名,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谢将军你呀!” 一席话说的,谢将军更是合不拢嘴,这样说,算是保住了他谢通的颜面! “这是一群什么人?流民?土匪?还是谁家的家丁、军队?”谢将军收了笑容,向刘季奴问道! “小的不知,我看他们都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与寻常百姓无异,小的看不出来!” “也是了,敢抢劫我北府军,自然是要伪装一番,不会轻易让咱们看到,猜到他们是谁的!”谢将军喃喃自语着! 说完,谢通又看着刘季奴问道:“你是如何让他们退兵的?” “借将军神威,我小心爬到他们脚下,这些人只顾你们在下边山谷中的举动,完全没料到有人会偷袭,我认出他们的头领,趁其不备,出其不意,从林中猛的跃起,将这个人控制起来,以此人来要挟他们撤退!他们没办法,只能乖乖就范了!” 刘季奴遵循与那黑衣人的约定,对拦道的他们这些人的身份,绝口不提! 谢将军还欲再问什么,刘季奴怕说多了有什么纰漏,便率先开口道:“谢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他们已经撤退,咱们也没有损失什么,还是赶紧赶路为好!” “你提醒的对,赶紧赶路!”,谢通一边上马,一边又说道,“刘季奴,这次你为北府军立了功,也是你加入北府军的首功,回去之后,我定禀明大都督,对你进行奖赏!” 第87章 都督府再求兵 谢通将一众新兵安排在京都外驻扎的自己的军营中,自己则骑马返回城中,到都督府向谢都督汇报。 京都的气象,自然是别处不能比的,金陵自古就是帝王之都,王朝只要不灭,战火就不会烧到京都,自然就不会有萧条、破败之相。 谢通骑着马,走在大街上,口中时不时还得喊着:“看着点儿,后边有马。” 人实在是太多了,逛街的人多,卖东西的人自然也很多。街道两边店铺林立,还有很多走街串巷的移动商贩,都在路边摆摊、叫卖。 谢通经过这处,是京都外城里的一片集市,这里人多,不好通过,却是从自己军营去都督府最近的一条路,不用绕路。 穿过内城门,进入内城之后,便不似外城那样杂乱了,内城居住的多是官员、富商,他们不用买东西,所有生活起居用品,每天都有门店派专人送到府上。 都督府靠近内城的东门,门前是铺着石砖的、二三十米宽的内城主干道--乌衣巷,寻常百姓一般是不被允许来这条街的,巷上的每个府邸门口,都有家丁或卫兵守护。 只看门头、门楼,不用问,就知道哪一个是都督府,另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都督府门前的台基,要比巷中其他人家都要高,官级越大,台基越高,门前的空间越敞亮,要处处显示这家府宅主人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台阶两侧,各放着足有两人高的石狮子,狮子身后,两扇枣红色的厚重大门,门楣上,一块硕大的黑底匾额上写着两个烫金大字“谢府”,门口站着一群守卫。 谢通刚到门口,就看到门口的右侧拴马桩边,停着一辆马车。 “大都督正在会客?” 都督府门口的守卫看见谢通过来,慌忙跑过去,接过谢通手中的缰绳,听见谢通问话,答道:“是的,那个胖胖的御史大人又来找咱们大都督了。” “哟,怎么这次他自己不骑马了,改坐马车了。”谢通戏谑的说着,脚步却没有停下,迈上了高高的台阶。 早有小吏进门禀报了大都督。 这个胖胖的御史大人,就是那个谢太守,正是因为结识了谢家,他才从地方官调回到了京城里任职,虽然官职品阶并不比原来的太守大多少,但是,这毕竟是京都嘛,结交的人不一样,社交圈就不一样。 谢通之所以说话取笑他,正是因为此人为了拍大都督马屁,每次来都督府,都要亲自骑马过来,胖的跟头猪一样,上马下马都费劲。 然而,这位御史大人自己不嫌麻烦,都督有此送他出门,看到时,还问他,他竟然说:虽然他上不了战场,但是,这样骑着马,就有一种在战场上驰骋、冲杀的感觉,能感同身受大都督在战场上的不容易。 谢通想到此,心里又忍不住骂道:这不净是胡扯呢,感同身受个屁呀,就你骑着马走这几步远的路,能跟战场上的冲杀比吗? 谢通正自思索着往前走着,前去禀报的小吏返回来,拦住了他,“谢将军,大都督说了,你不必在候客厅等着,谢大人不是外人,让你直接去议事厅找他们。” 谢通本来不想与此人见面,他知道谢太守的发迹史,他对这种人,根本就看不上。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大都督让过去。 在小吏的指引下,进入议事厅。说是指引,其实就是一些大家府邸的规矩、礼仪,谢通来过多少次都督府了,府内的角角落落,虽然没有全部去到过,他总归还是知道的。 议事厅内,陈设简单,只有一些椅子、桌子,角落里放了几株盆景,墙上挂了几幅自家人写的字画。 看到谢通进来,在大都督下手坐着的胖子站起身行礼,“谢将军,在下有礼了。” 那人已经五十多岁年纪,身体很胖,个头中等,皮肤却很白嫩,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显得很老。 谢通也拱手回礼:“谢大人有礼了,在下来的唐突,打扰谢大人与大都督议事了。” 屋内三个人都姓谢,论官阶,谢通还没有谢耀祖官阶高,只是每次,谢耀祖总是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礼敬有加,他知道,谢通是大都督眼前的红人。 两人分别落座。 大都督先开口说道:“谢通啊,御史谢大人此次前来,还是要向老夫借兵,平定盘踞在宁镇的匪寇,你意如何?” 谢通看了一眼谢耀祖,那谢耀祖也正满脸堆笑的看着他。 “大都督,据在下了解,宁镇县境内,是有一处叫作枫林寨的土匪窝子,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挂齿。” 还未等谢通说完,谢耀祖便忙说:“谢将军不可大意呀,那枫林寨新换了一个当家的,据说此人厉害的很呢,枫林寨有做大之势,我这也完全是为了公事,为朝廷着想,以免养虎为患,让他们做大了就不好消灭了。” 谢通忍不住直接了当的反问道:“谢大人如此为国家,为朝廷考虑,难道真是全部为了公事?” 谢耀祖被这样一问,不知如何回答,憋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勉强说道:“这,这,当然是公事了,我是想将这些叛乱势力,扼杀在苗头状态。” 谢耀祖来向大都督借兵,已经不是来了一次两次了,上次胡秋来县令围剿失败之后,谢耀祖便将目光对准了大都督,他没有直接接触过枫林寨,但是,听手下人说,胡县令组织的是一个郡和一个县的军事力量,合伙围剿枫林寨都能失败,其实力可见一斑。 只是他每次来,都被大都督或者家丁们给搪塞过去了,家国大事面前,谢耀祖这事根本不值一提,只是他这人,心眼很小,睚眦必报,更何况对他来说,是吃了枫林寨很大的亏了。 来的次数多了,大都督便以:“秋收之后,军队有了充足的粮饷,到时候再助他灭了枫林寨。” 这不,秋收没过去多久,这位谢大人便又登门了。 “天下的土匪多了,为何谢大人始终对这家山寨耿耿于怀呢?”谢通又问道。 谢大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谢通又不客气的说道:“谢大人不方便说,谢某替你说了,无非就是他们抢了你一点粮食而已,土匪嘛,打家劫舍很正常,只要不是跟朝廷对着干,谢大人就这么着急向大都督借兵,消灭他们,太心急了吧。” 第88章 守承诺,为季奴请赏 谢耀祖被这个谢通连怼两次,哑口无言,征讨枫林寨他确实有自己的目的,完全就是为了报仇,为了他谢耀祖自己的面子。 他心里不禁埋怨起谢通:来的真不是时候,再说,我借兵,是向大都督借兵,关你何事,你这时候却来说三道四,破坏我的计划。 埋怨也只能在心里埋怨,谢通可是大都督面前的红人,谢耀祖就是再有意见,表面上一点都不会表现出来! 谢耀祖本来对这个枫林寨是无感的,一小股土匪而已,井水不犯河水,奈何这群人太狂傲了,几次三番欺负到他的头上,第一次便是刘牧之去他家宅邸救人。 当时谢太守并不在家,不知道事情经过,反倒是后来,家丁们添油加醋,将这些事情都学说给谢太守,谢太守听后,勃然大怒,枫林寨欺我老家无人,竟敢戏弄我谢家,岂有此理,要不是谢老太爷劝着,估计当时就要去找县令,强令发兵剿匪了。 第二次,便是刚刚谢通所说的,枫林寨抢劫他家粮食,这个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儿。 进入冬季之后,天气逐渐变冷,虽然枫林寨的小酒楼一切运转正常,但是,仅凭一个酒楼,也不够整个山寨的吃喝用度,于是,抢劫谢庄村谢太守家的计划,被重新搬上了台面。 上次计划被搁浅,完全是投鼠忌器,正值青黄不接的枫林寨,担心抢劫谢家会引来更大的打击报复,一切都准备不足,即便是能打胜了,也会使山寨的元气大伤! 再次提出抢劫谢家,却得到了大家完全的赞同,没有人反对,计划也得以很快实施,并顺利得手! 所以,谢耀祖生气就在这里,第一次枫林寨戏弄他家的事情还未报仇,这第二次的抢劫又已经实施过了! 谢耀祖还在心里暗自思忖着,突然听到大都督问:“谢通啊,你这次去巡查新兵招募,情况如何呀?” “啊?什么情况?”谢耀祖慌忙接话道! 大都督和谢通不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胖老头! 谢通内心想:不会是自己的几句话,把这个胖老头气傻了吧? “谢大人,老夫没有问你,我是问谢通招兵情况。”大都督道! “哦,下官一时走神,大都督见谅!” “情况不好!”谢通不带考虑的说道,“就拿丹徒县来说,一直是个兵源大县,可是,这一次,一个县,总共才征上来四百多人,通过层层选拔也才二百多人,充盈我北府军,就这还是新兵比赛的时候,另外几位将军给面子,放水了,要不然,人更少,就这人数,那哪行呀?” 大都督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连年的战争,再加上天灾,咱们征兵的年龄也都在往上下扩展,再继续打下去,妇孺都要上阵了!” “大都督说的是,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咱们向来是以防守为主,守护咱们自己的土地,可是,燕国,秦国等这些蛮夷之邦可不这样想,感觉自己有点儿实力了,就带兵过来攻打咱们,妄想吞并咱们,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是不堪其累呀!” 听谢通说完,大都督又看向了谢耀祖,“谢大人呀,要以朝廷大局为重,你看看,招募新兵现在都困难重重,你的恩怨,可以暂时先放一放了!” 听大都督如此说,谢耀祖不好再辩驳什么,“下官遵命,一切听凭大都督安排!” 谢通站起来,向大都督施了一礼。 “谢通你这是何意?不必如此拘谨,有话直说!”大都督疑惑的说道! “在下是向大都督邀功的,不过,不是为在下邀功,而是为一个无名小卒邀功!” 谢耀祖听说,心生鄙夷,心中说道:你谢将军真是高尚呀,还为别人邀功请赏,不都是自己的兵呢,夸自己的兵,不就是等于夸你自己呢! 谢通继续说道:“这次去丹徒县招兵,得遇一人,叫刘季奴,我观此人长相不凡,故此多留意了几眼,我们返回京师途中,刚进入山谷,不知道哪一股毛贼,从山上抛石,堵住了我们新兵前后的道路,多亏此人,有勇有谋,只身上山,化解了危机!” “如此说来,此人确实很有胆识,你要多加引导,日后可能会有助于我军!”说完,大都督又问道:“不知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劫持我北府军,你可有眉目?” “属下不知,这些人应该都是经过精心伪装的,穿着与普通百姓无异,刘季奴也没看出来,他毕竟只是个新兵。” “哼,”大都督听完,冷哼了一声,“我看呀,京城附近,一般的匪寇没有这么大胆子,除非是他们王家。” “那大都督,咱们要不要...” 谢通还未说完,大都督摆手道:“算了,御外敌平内乱要紧,再说,咱们无凭无据,不好追查,不与他们计较了。” 大都督又问道:“谢通,你意如何安排这个刘季奴呢?” “属下的意思,让他做个旅威将军!” 大都督还未搭话,谢耀祖便先开口说道:“军中之事,在下本不该多嘴,但是,今日既然听到了,也就多说一句,谢将军招募的一个新兵而已,一下就封个旅威将军,从六品的官职,这,恐怕难以服众吧,再者…” 谢耀祖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谢通看着他,“谢大人有何意见,请一次说完,不用吞吞吐吐的!” 谢耀祖脸上再次堆满笑容,解释道:“这不是在下的意见,在下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觉得,担心谢将军受到非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新兵升职这么快,是你谢将军什么亲戚呢!” 谢通听后,拍着桌子,猛的站起身子,大怒道:“我谢某行得正坐得端,还怕背后有人议论不成?大都督爱才,世人皆知,我不过是帮大都督把关,替北府军选择人才罢了!” “将军息怒,我不过是说出了一般人的猜想罢了,将军不必如此愤怒!”谢耀祖谄笑解释道! “谢通,成何体统?在老夫面前又是拍桌子,又是大喊大叫的,快坐下!” “是在下失礼了,请大都督见谅!”说完,又重新坐下! 大都督思索片刻,说道:“朝廷内忧外患,青年有志报国参军,我们就要鼓励,若是个人才,更应该得到器重,既然来到我北府军,就要给他提供展示才干的机会,谢通所提议,我准了,以观后效吧,如果名不符实,再将他降为步卒不迟。” 谢通领命退出,自回军营,将这个消息当众宣布,树立榜样,以鼓励新兵参战立功。 从此后,刘季奴便扎根北府军,到后来,形势变化,北府军更是成为他刘家的军队,成为其攻取天下的利器,不过,这都是后话。 第89章 推广杂交水稻 经历了漫长的寒冬,天气逐渐转暖,冰雪消融,大地回春,草长莺飞。 刘牧之的心情亦如这晴好的初春天气一样,开心无比,是因为他培育的水稻秧苗,出苗率很高,已经长出来了两片叶子,再过几天,就可以直接栽种到稻田里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刘总,你这什么水稻,秧苗当真是不一样呀,虽然目前只长出了两片叶子,却比我们平常种的秧苗要显得粗壮,将来结果之后,那稻穗不知道得长多大呀。” 二当家仔细端详着刘牧之培育的秧苗,半天,不无赞美的说道。 “这是杂交水稻,当然与你们现在种的不一样,这种水稻,一亩的产量,差不多就是山下七八亩地的产量,如果咱们晋王朝都能种上这种水稻,那天下,根本就不会存在饥荒的问题。”刘牧之不无自豪的说着。 讲到此处,刘牧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向二当家问道:“高副总,让你负责将原来河边的工地,改造成水田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是否一切顺利?” 河谷的工地,现在基本上处于闲置状态,武器、砖瓦也不用再生产了,目前是足够使用的。 “一切顺利,只是...”,高副总说着,面现难色。 “有什么困难么?你直接说。” “困难倒是没有,本身那片地方也不大,主要是那片地靠近小河,就上面一铲子深的浮土,再往下挖,砾石、各种石块就比较多了、壤土少,难挖不说,太浅了,到时候怕影响了水稻扎根及最后的产量。” “无妨,只管种吧,咱们这边最多只算是一片试验田吧,不求它能打多少粮食。”刘牧之坦然说道。 能如此大度的说,也完全归功于公司传输的物资充足,柳家庄离得远吧,刘牧之还专门派人又跑过去一趟,又送过去一些稻种,生怕柳老翁自己种的不够,还特意叮嘱如果柳家庄有谁家想种了,可派人给枫林寨带话过来。 自从刘牧之与公司也建立了联系,根据时光穿梭机的操作要求,每周就可进行一次物资的补充传输,非常方便,现在,刘牧之想要什么,公司就能提供什么。 唯一还需要突破的,就是大件东西的传输,要不然,刘牧之早就要一辆车来代步了,还有最最重要的,如何完整、安全的返回。 这也是为什么公司一直不敢再次进行真人实验的原因,即便是穿越再多的人过来,什么时候能回去,却是说不准的。 眼看着春播在即,最近连续几次的物资传输,刘牧之别的什么都没要,只要高产的杂交水稻稻种。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刘牧之亲眼看到,原本富庶的江南,经过去年的天灾,竟然能出现饿殍满地、甚至易子而食的惨闻。 刘牧之想要改变这个现状,想要让天下人至少都能吃饱饭。 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即使再遇见天灾人祸,最起码不会被饿肚子。 然而,仅仅凭高副总开垦的一点水田是不够的,刘牧之是双管齐下,不仅让枫林寨自己开垦水田,种植水稻,还专门派出去几拨人,给宁镇山东边的几处村落,推销自己的杂交水稻。 刘牧之给几拨人约定好,所到村庄,每个农户,稻种由枫林寨提供,只要是答应在他们地里种植杂交水稻,期间悉心照料,不得怠慢。 收获之后,枫林寨只有一个分成要求:每亩地,产量超过二十石的,超出部分,归枫林寨所有,不足二十石的,枫林寨不仅颗粒不取,还要给补齐这二十石。 尽管条件开出的这么诱人,周边的农户们没人敢第一个答应种植杂交水稻,他们觉得,枫林寨说这个产量,简直就是胡扯,按他们的认知,即便是丰收的年景,一亩地的产量,最多也就六七石粮食,哪来的二十石? 任凭枫林寨的人苦口婆心、说的口干舌燥的解释,没有用,根深蒂固的认知,深深的烙在了每个老农民的脑子里,偏执的很,改变不了。他们担心,种植一季的水稻,到最后颗粒无收。 结果,刘牧之派出去的几拨人马,都是扫兴而归。 然而,刘牧之并没有放弃,他知道,空口白牙的去说,没有说服力,这次,带着自己培育的杂交水稻秧苗,让那些老农现场看看,现场对比,孰好孰坏,便一目了然了,不信他们还不同意种。 “高副总,咱们亲自走一遭吧,带上咱们的秧苗,让老乡们都看看咱们的水稻,增加他们种植的信心和勇气。”刘牧之看着一直盯着秧苗看的高副总,说道。 “好,咱们现在就走。” 二人说着,让身边的兄弟,准备了两个不透水的盒子,里边放入泥巴和水,载上培育好的五六棵杂交水稻的秧苗,便出发了。 第一站,便来到了距离枫林寨很近的陈家峪村,这里离小河不远,灌溉很方便,很适合种植水稻。 四季轮回,冷峻的冬天过去,田间地头,农民的身影又开始活跃起来,虽然还没有开始插秧,忙碌的农民、佃户就开始整理自己的水田,给田垄封土,以便后期灌水的时候,不至于到处蔓延。 刘牧之几人走到地头,首先找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先让高副总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老乡们,停停手中的活计,都围过来看看啦。” 田里劳作的人们,或抬头、或转身看看几人,跟看几个神经病似的,大白天的,谁在田里这样大吼大叫。 没人理会,看过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更没有人围拢过来。 刘牧之见高副总的吼的一嗓子没有引起任何反应,便亲自上阵,顾不得许多形象,也是扯着嗓子喊道:“我手中有奇宝,种在地里长的粗壮;我手中有奇宝,结的果实能装满你的粮仓;不信你来看,不信你来瞧,地里种上,一年收成赶上往年十年粮。” 这都是刘牧之临时想的词,两遍喊出去之后,终于有几个人围拢了过来,很不客气的问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站在这儿大喊大叫的?” “几位小哥,有礼了,我们是推销我们的稻种的。” “稻种?我们自己都有,家家户户都有,还用你们这样来到田间地头推销?” “那绝对不一样,你们的,根本跟我这个没法比,小哥,你们看。”刘牧之一边毫不客气的说着,一边让高副总把随身带着的不透水的盒子打开。 第90章 大面积种植 待高副总打开那盒子,周围的人看都没有细看,满脸不屑的说道:“你这有啥不一样的?这小苗子,还不是跟棵草一样。” “你们再仔细看”,刘牧之看着众人,顺手从盒子里拔掉一棵秧苗,又问道,“谁家现在有培育好的秧苗,可以随便拿来几棵,比较比较便知。” 经刘牧之这样一说,众人仔细看时,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这时,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人说道:“我家培育的有秧苗,我去拔一棵过来”,说完,转身就要跑。 刘牧之赶紧喊道:“多拔几棵,一棵怎么对比的出来。” 那中年人回头,斜着眼看着刘牧之,说道:“还要多拔掉几棵?你知道这一棵水稻能结多少粒稻米么?拔掉几棵,结的稻米,兴许就够我喝一碗大米汤了,年轻人不知道粮食珍贵,你咋站着说话不腰疼呢,拔这一棵我都是作出了很大的牺牲,下了很大决心了。” “你放心,你损失多少秧苗,我十倍赔给你”,刘牧之无奈的笑着说道。 那中年人也不理会,跑着走开了。 田里其他劳作的人,看到这群人一直没有散去,也纷纷放下手中的农活,凑过来看热闹。 中国人,从古至今都一样,有猎奇的心理,只要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作为一个局外人,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当好一个吃瓜群众,乐此不疲的看这个热闹,凑那个热闹的。 不多时,那个去取秧苗的中年人回来了,手里只拿了一棵。 是真抠呀,刘牧之都不理解,只是几棵秧苗而已,指望这几棵水稻结的果实,你是能饱腹,还是能发家致富?让你多拔来几棵都不舍得。 顾不得那么多了,刘牧之从那人手中接过秧苗,同时,又举起自己手中的秧苗,“大家再看看,这两棵秧苗有啥不一样的么?” 所有人都凑近了,“好像比他拿过来的更粗壮”,“这一棵的根好像更发达”,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待众人说完,刘牧之放下举着的双手,“老乡们,我拿过来的这棵水稻,亩产可是比你们现在种这些要高的多,并且,我在这里跟你们所有人都保证,如果亩产超不过二十石了,不足的部分,由我给你们补齐,但是,如果超过二十石了,超出的部分,由我们收走,作为我们提供稻种的成本。” “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呀,你们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在地里种上我们提供的秧苗就行,不用担心秧苗有问题,没有产量,只要是不足二十石,就全部由我们补偿。”高副总要把现场这气氛拉满,忍不住在旁边附和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呀?家在哪呢?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是说了要赔偿二十石稻米,可是,我们去哪找你们呢?”人群中,突然一个声音大声问道。 听到此问,刘牧之先是一愣,这也是刘牧之最担心的,他并不是害怕出了问题赔偿的事情,而是,没法和这些村民说呀,怎么去讲这个实话? 上次派出的几拨人,推广稻种的时候,刘牧之就特别强调,先不要给人家说是枫林寨的,一群土匪要给乡亲们做好事,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自己想要推广种植杂交水稻的计划,便会胎死腹中,根本实施不了。 这半年多,即便是在刘牧之的管束之下,枫林寨没有出现过对外拦道抢劫,抢劫两三次大户人家,也是被生活所迫,对周边的村庄,表现的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在去年冬天,灾荒最严重的时候,还接济过这些人。 但是,长年累月在人们心中形成的坏风气、坏名声,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看到自己的大当家许久没有回话,高副总看了一眼刘牧之,笑着说道:“刘总,你想啥呢?这位大哥在问话,去哪能找到你?他是怕你跑了,出了问题没人管。” “枫林寨”,刘牧之脱口而出。 “啊?”众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阵惊呼,脸上的表情,是不信,更是担忧和害怕。 高副总这个时候凑到刘牧之的耳边,低声说道:“刘总,你这一讲出来,可能要把乡亲们全吓跑了,咱们这些天的努力,恐怕要白费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说完,又半是戏谑的接着说道:“来,大当家的刘总,看你怎么留住他们,怎么圆回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刘牧之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有几个人听到说枫林寨三个字,便开始转身离开,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们是枫林寨的人,是土匪,这是事实,改变不了,也不会一直被隐瞒,要改变世人对枫林寨的形象,就要敢于面对一切。 “你们是枫林寨的人,是土匪么?”人们不敢相信,人群中有人开口问道。 “请大家将关注点放在咱们的秧苗上,放在咱们的水稻种植上,我们是谁,并不影响我们作出的承诺去兑现。”刘牧之解释道。 “真当我们是傻子了,如果真出了问题,我们要是去了枫林寨找你们,那还不是有去无回,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二十石粮食。” 刘牧之循着声音看去,笑着说道:“这位大哥,枫林寨近半年做得事情,我想咱们附近的几个村子,大家有目共睹,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们有滥杀无辜么?我们有随意抢劫么?如果真像你口中所说的土匪都是杀人恶魔的话,就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完全可以没有任何理由的杀掉你,可是,我那样做了么?” 听完刘牧之说话,人群之中,又开始了乱发言模式,“枫林寨对咱们普通老百姓很不错,秋毫不犯,他们抢劫的都是大户人家”,“是的,去年灾荒的时候,我家里已经断米两天了,等待官府的救济,没有任何音信,最后,是枫林寨给我家送去的几升大米,及时救了我全家的命。” “乡亲们”,刘牧之高声喊道,“咱们村距离枫林寨最近,曲水环绕,适合种水稻的田地也最多,之所以极力劝解大家种植杂交水稻,主要是我刘牧之不想再看到大家饿肚子,我想看到大家,家家都有存粮,不再为吃饭发愁。” 看大家还在犹豫,刘牧之又补充说道:“枫林寨不会跑,我也不会跑,如果我食言了,你们大家可以一起,到枫林寨寨门前,指着鼻子来骂我。” 沉默片刻之后,一个年轻人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刘寨主,我先报个名,种上你们的杂交水稻,我相信你们。” “快,快,快,高副总,拿登记簿把这位小哥名字记上,家中几亩水田,需要多少秧苗,都登记清楚。”刘牧之忙不迭的招呼身旁的二当家抓紧登记,生怕晚一会儿,那年轻人再改变了主意。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在那年轻人报名后不久,围观的人群,已经大多数同意种植杂交水稻。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放下芥蒂,报名种植杂交水稻,刘牧之为他们感到高兴,不久的将来,陈家峪村大半数的水田,丰收的时候,一定会惊艳众人。 第91章 眼皮底下的抢劫 春播之前,这几天把刘牧之给忙坏了,马不停蹄,跑遍了枫林寨附近的几个村子,虽然每到一个村子,情况如陈家峪村一样,得费一番口舌,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令他满意的。 枫林寨附近的几个村子,不管是地主、农民、佃户都已经答应,到时候,大部分的水田都要种上杂交水稻。 刘牧之是用过早饭,告别赛神仙,和高副总等人早早就下山了,按照昨日的打算,他们几个今日除了在各村巡查一番,还要继续往东扩展,离枫林寨较远一些的村庄,看有没有可能再发展两个,也种植杂交水稻。 骑着马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暖暖而柔媚的春风,吹拂着刘牧之的脸颊,空气中是泥土的芬芳,是暮春夏初还存留的一点点花香。 阳光映照之下,是一片片波光粼粼的水田。刘牧之仿佛看到了沉甸甸的稻穗,看到了每个人挂在嘴角的笑,看到了每家每户饱满而充实的粮仓。 “刘总,你听说了么?”旁边的高副总突然问道。 “听说什么呀?你这话问的,没有头,没有尾的,让我怎么回答。”刘牧之笑着回道。 “这段时间,离咱们不是很远的很多个镇子、村庄,经常被人抢劫。” 高副总说完,眼神凌厉,发狠的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势力,敢如此大胆,在咱们枫林寨眼皮底下抢,咱们虽然也是土匪,可是在刘总的带领下,已经不再打家劫舍了,这群人连普通的老百姓都不放过,当真是可恶至极,不仅如此,他们还败坏了咱们的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枫林寨的人做得。” “这个我知道,只是这段时间春播要紧,抢劫的事情有官府可以解决,咱们推广杂交水稻,春播耽误不起,误了农时,就没有收成,到时候问题更严重。” “不过,”刘牧之沉思片刻,说道:“高副总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正所谓瓜田李下,即便是抢劫村镇的人不是咱们枫林寨的,在老百姓的眼重,方圆几十里之内,就咱们一个山寨,肯定会被认为是咱们抢劫,最后都算在咱们头上。” “对呀,咱们就成大冤种了,啥好处没有,还落得一个坏名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总想要转变大家对枫林寨的印象,这半年多所付出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高副总义愤填膺,不无气愤的说道。 “刘总,高副总,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我也觉得这些人很可疑,尤其是,一些行为很可疑。”娄世元插话道。 “哦,你说说看。”刘牧之道。 “这些人,说是抢劫,好像并不是真的在抢劫...” 娄世元还未说完,高副总这急性子,打断道:“抢劫就是抢劫,难道还分个真假呀?” “高副总,你听我说完,我之所以怀疑,是因为这些人,每进入一个村庄,多数以打砸、恐吓为主,并没有真正的去抢任何一家。” “去冬天灾,老百姓自己都吃不到饭,家中更无存粮,他们抢不到东西,也是很正常的吧。”高副总随口答道。 “抢不到粮食是很正常,可是,这些人好像根本就没有抢,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抢,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抢多少钱财、粮食,而好像是,另有意图。” 高副总还想再说什么,刘牧之伸手制止,开口说道,“娄部长是咱们的信息部长,专门给咱们山寨提供信息、情报的部门,我相信他不会弄错的,这些人行为古怪,一定有什么目的,只是咱们现在还不清楚。娄部长,你让你的人,继续打探,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向我们汇报吧。” 正往前继续走着,刘牧之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娄部长,这几次我让公司传送过来的监听、监控的微型设备,有没有按计划安装?” “回刘总,按你的吩咐,县城的几个重要路口,都安装了监控,县衙及县府几个重要官员的家里,我让兄弟们乔装成官员打扮,登门造访,趁其不备,在他们的会客室,都安装了监听设备。” “好,不过,我也考虑很久了,现在看来,宁镇县这个地方太小了,咱们不能固步自封,要走出去,借助同心酒楼的外衣,直接在京城开几个分店,那才是鱼龙混杂、各种信息交错的地方。” “刘总说得对”,高副总附和道,“宁镇县一击不成,仅县衙这点儿实力,是没有能力对付咱们的,对他们的监听,有同心酒楼在县城,顺带脚的就能行,不用浪费很多精力。” 说着,高副总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不过,说真的,刘总拿过来,用来做饭的那些瓶瓶罐罐,做出来的饭,是真好吃呀,虽然吃了这么多天,现在想想,我依旧馋的很呀。” “可不是好吃,你看看咱们山寨,哪个兄弟不是都胖了一圈了,要不是刘总管束的严,每天都在坚持操练,咱们枫林寨就成了一个胖子军团了。” 娄世元的一句话,逗的大家都哈哈大笑。 来到一个岔路口,刘牧之勒住马缰,停下了脚步。 “刘总,怎么不走了?”高副总问道。 “咱们的行程改变一下,去那几个被打劫过的村子看看,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隐隐中感觉,这些抢劫,可能就是针对咱们枫林寨的行动。娄部长,你带我们去。” 娄世元答应着,便拍下马屁股,快走几步,在前边带路。 一行人并没有走多远,这些人抢劫的村庄,与枫林寨的距离把握的很好,不是很近,也离得不远,经娄世元这么一说,众人才意识到,被抢劫的村镇,这是围绕着枫林寨,形成了一个半圆,要不是西边是群山,北边是长江天险,恐怕会形成一个以枫林寨为中心的圆。 这就很明确了,如果不是针对枫林寨,为什么会这样呢? 走到村口,村庄外的田地里,是忙着春播而劳作的农民,村庄内,低矮的房屋,破落的院墙,没有一丝生气,只有偶尔响起的犬吠和鸡鸣,才会让人意识到,这个村庄还是有人居住的。 一行人下马,走在村中的小道上,拐了几个街巷,只碰到了几个孩童在街上玩耍,不过,这些孩童看到生人后,慌慌张张的,马上就近跑回了院子里,并关上了破损的木门。 “走吧,刚经历过抢劫,这些孩子都害怕陌生人了,咱们还是去村子外的稻田边,看能不能了解到什么情况?”刘牧之说着,拨转马头,带领众人向村子外的水田边走去。 第92章 一帮假土匪 刚出了村口,突然,从两边的矮墙下,钻出来一群人,手中拿着锄头、粪叉、铁锨等农具,实在没有农具的,手里则拿着一根长棍子,将刘牧之他们几人,围在了中间。 猛然的状况,让高副总等人,立即伸手从马背上抽出腰刀,刀尖斜着指向包围着自己的村中这些百姓。 等刘牧之看清楚,遂对高副总等人说:“把刀放下,这是村里的老乡们,他们没有恶意的。” 高副总等人,这才将刀收回,却没有入鞘,依旧手握刀柄,刀尖向下,以便随时有所行动。 “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来我们王娘寨村?”手中拿粪叉的一个中年人问道。 这群人,以老人、妇女居多,穿着粗布衣服,补丁上打着补丁。 年长者有五六十岁,须发花白;妇女,都是中年妇女,跟下地干活的男人一样,身上脏兮兮的,撸着袖子,若不是一头长发提醒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站在眼前的是几个女人。 “这位大哥,我们只是路过贵宝地,外乡之人,道路不熟。”刘牧之一边下马,一边笑着说道。 高副总就在刘牧之身旁,看刘牧之要下马,疯狂的做着小动作,给刘牧之使眼色,而刘牧之即便是看到了,也不未理会。 高副总心中不禁懊恼道:哎呀,刘总呀,你都看不到我给你使眼色么?你在马上,一会儿有什么情况,能直接骑着马冲出去,你下了马,这些村民要是对咱们不利了,你想逃走也没有机会了。 “路过?我看你们可不像,鬼鬼祟祟的在村口、在村里转了几圈了,你以为没人看到么?骑着马,带着武器,更不像一般的行路人。” 刘牧之这才意识到,自己以为的村里没人,原来,早就被村里的人给盯上了,在村里的一举一动,都尽收别人眼里了。 “哟,看来一个陌生人想要在村里做点什么,还真不容易呀,真是瞒不过你们的眼睛,我们确实不是路过。”刘牧之依旧笑着回道。 “快说,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你们都不像好人,说,你们是不是土匪?”中年男人问话时,众人跟着他,手中举着各样的农具,又向前逼近一步。 被高高举起的农具,即使不像刀剑那样锋利,刘牧之依然能从众人的眼神中、感受到满腔的敌意和杀戮的气息。 “是,我们就是土匪,是离你们不是很远的,枫林寨的土匪。”刘牧之坦白道。 刘牧之此话一出,让现场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了,那群老百姓,都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农具木柄。 人群中,还有一个声音叫嚷道:“抢劫咱们的,就是他们,他们是土匪,不能让他们跑了,杀了他们,或者咱们抓了送给官府。” 高副总朝那人看了一眼,狠狠的说道道:“杀我们,你有那个本事么?来,你过来试试。” 顿时,那人向后退了两步,藏在了人群的最后边。 刘牧之又安慰道:“乡亲们,我们是枫林寨的,我不知道前几天是什么情况,不过,我们不是过来抢劫你们。恰恰相反,我们是听说你们被人抢劫,过来问清楚此事,如有可能,帮你们抓到这群人,一呢,可以弥补你们的损失,二呢,也可以还我们枫林寨一个清白。” 看众乡亲无动于衷,刘牧之又说道:“乡亲们,我们枫林寨就在咱们村庄不远的山上,俗话不是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们想想,离得这么近,枫林寨可曾抢劫过周边任何一个村子?” 现场一阵沉默,刘牧之说这个话,意思就是为自己辩白,道明枫林寨不会是这次抢劫的元凶,再者,也是为了告诫这群人,不要轻举妄动,因为枫林寨就在不远的山上,说话间,一二百名土匪,就会携枪带刀的下山来。 刘牧之说完这话,看着高副总等人,命令道:“都下马,放下武器,这是咱们周边的老百姓,不是咱们的敌人。” 高副总等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下了马,将刀剑也收回了。 众老百姓见他们几人都下了马、放下了武器,心中的戒备也小了很多,也纷纷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农具,不过,依旧将农具的木柄紧握在手中。 刘牧之看众百姓情绪稳定了一些,便开口问道:“上次他们来抢劫之时,你们可看到他们有多少人马?都是什么样的穿衣打扮?” “具体多少人、穿着打扮,都不清楚,反正当时村里,好像到处都有喊杀之声。”那中年男人顿了一下,仿佛若有所思,继续说道:“他们出现的很突然,我们在田里劳作一天,筋疲力尽,天黑下工回家,不多时,这些人便出现了,他们手中又有刀枪,我们只有躲藏的份儿,再加上,村里也没有几个壮劳力,故此,不敢与他们硬来。” “这些人好生奇怪的,不像真的土匪”,一个老年人插口道,“只听到喊杀之声,他们也并没有进入到我等家里强抢东西,而是,在村中吆喝一通,推倒了几处房屋、院墙,打伤了几个人,便草草的离开了。” “那他们在村中喊的什么呀?你们可曾听得清楚?”刘牧之问道。 这个是问题的关键,村民们之所以认为是枫林寨的,一是,方圆近百里之内,基本没有第二处土匪山寨,二呢,这些人在抢劫的时候,口中所喊的,就是和枫林寨有关的。 “前边乱糟糟的,听不清楚,但是,他们要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话,说是赶紧撤,返回枫林寨,大当家还在山上等着咱们凯旋呢。”那中年人说道。 “呸”,高副总听完,猛的啐了一口,这举动倒是把大家伙吓了一跳,众人的眼光,随即都聚焦在高副总身上。 这家伙就有些尴尬了,手挠着头,笑着解释道:“这明显是栽赃陷害嘛,谁做了坏事,还会自报家门呀,是怕别人不知道么,这是不是傻呀?” 高副总话糙理不糙,这是最浅显的道理了。原来枫林寨下山抢劫的时候,还要统一穿上夜行衣,扎了头巾,蒙了面,怕别人看出来自己是谁,而这伙人呢,却恰恰相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刘牧之笑着对众人说道:“你们看看,就连我们二当家都看出了其中的破绽,你们还会相信此次贵村被抢,是枫林寨所为么?” “诶,刘总,你这话说的,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高副总不忿的说道。 刘牧之凑近高副总耳边,压低声音说:“夸你,当然是夸你,你看看,村里这么些人,都被那些劫匪骗了,只有你,一听就知道这其中有诈。” “那是”,高副总一脸傲娇的回道。 第93章 做决定,京都开分店 “这么说,上次抢劫我们村的,真不是你们枫林寨的人了?”听刘牧之说完,那个中年男人半信半疑的问道。 “这么给你说吧,老哥”,高副总插口道,“如果真是我们抢劫,今日,你们胆敢拦着我们,不用考虑,我们会马上动手,还能跟你在这儿废话?别说你们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很多女人,即便全是年轻的男人,也未必是我们几个人的对手,刀尖上过日子,打打杀杀惯了,还怕你们不成?” “所以说,我现在就可以很肯定的对大家说,绝对不是我们枫林寨所为。”刘牧之紧接着高副总的话茬说道。他清楚,这些人既然以枫林寨的名义对周围村庄进行抢劫,必定不仅仅是抢劫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只是现在,对方具体什么目的,刘牧之还不清楚,对方也暂时没有后手。凭空猜想,毫无根据,刘牧之也不会猜到。 虽然眼前的村民,眼中还有疑惑,不过,已不似先前,听说是枫林寨的,眼里就充满了恨意和杀机。 刘牧之接着说道:“大家不要着急,即便是你们不再追究,我们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以我们枫林寨的名义行抢劫之事,坏我们的名声,我们一定不会容忍的。” 这时,刘牧之注意到,先前带头拦截他们的那个中年男人同几位老者,后退了几步,聚拢在人群的后边,压低了身子,将头凑在一起,像是在议论什么。 不多时,他们几个又散开了,那中年男人回到自己原来站的地方,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不是你们枫林寨,我们也没理由拦着你们,不过,希望你们不要食言,尽快找出真正的行凶者,你们走吧。” 那中年男人说完,挡在前边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刘牧之未多说什么,向众人拱手,算作告辞,翻身上马,离开了村庄。 很明显,这群人在枫林寨周围抢劫,必然是针对枫林寨所采取的行动,所有行为,肯定都会有它的目的性。刘牧之不清楚的是,这群人是要做什么?不会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做做样子就罢了,一定还会有后手。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枫林寨来说,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须要提前做好应对准备才是。 返回到宁镇山脚下,刘牧之没有直接回山寨,拿出来对讲机,呼叫赛神仙,说道:“赛神仙,你招呼几个部长现在就去聚义堂,等我一会儿上山开会。” 刘牧之则和高副总,带着几人,先巡查了枫林寨的防守情况。 公司的小物件穿越传输技术成熟之后,刘牧之再也不感觉物资紧张了,所有设备,使用的得心应手,没有了,一周之内,便可传输一次物资补充。 得益于这些设备,所有进山路口,都安装了监控,包括在县城的同心酒楼,使用的网络靠的是天上的卫星,这颗卫星,是公司和国家航天中心联合研发的特制卫星,能实现跨时空数据传输。 刘牧之专门在山寨上腾空了一个房间,作为监控室,放了几台台式电脑,三十四英寸的曲面显示器,监控中的实时画面,便能在显示器上呈现出来。 刘牧之也曾经要求公司,给他办几个手机电话,这样他们传递信息更快捷,方便。公司回复说,已经咨询过三大运营商了,没人同意给办理,都没有开展过这样的业务,跨时空接打电话,不知道该怎样计费,公司也担心,通话费这么贵,如果我这边联系的多了,到时候公司的资产还不够抵扣话费的,所以,此事暂时作罢,以后技术成熟了再说。 电话没有办成,公司倒是传输过来几部专业对讲机,最远覆盖距离可达到十公里。刘牧之将这些对讲机配备给了,山脚下及山寨大门处的值守岗哨,自己和高副总、赛神仙也各拿一部。 巡视一圈,未见任何异常,几人便返回山寨,直奔聚义堂而去,赛神仙及其他几位部长们已经在大堂等候。 待众人坐下,刘牧之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的同心酒楼也经营一段时间了,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每日的食客及收入,都很不错,咱们也积攒了一些金银,我准备在京都再开一家分店,你们有什么建议?” 赛神仙略微思索一下,说道:“刘总,京都乃王朝帝都,寸土寸金,我刚才粗略的算了一下,咱们所积攒的这些金银,在京都开一家门店是可以,只是所剩不多,怕中间有什么变故,我们就难以应付了。” “嗯,赛神仙所说,是个问题,你们呢?有什么问题,只管说,咱们大家共同讨论解决。”刘牧之又看向其他人。 “咱们的人员问题”,李明杰站起来说道,“县府的同心酒楼,已经占用了咱们山寨十来个人,在京都开酒店,肯定需要的人员更多,咱们山寨如果都分出去经营了酒楼,那时间长了,山寨防守空虚,可能就会失去咱们的根基,枫林寨本来就是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可能会趁虚而入,占了咱们的根据地,如此,就得不偿失了。” “嗯,人事部长所说,也是个问题,还有没有?”刘牧之又问道。 等了片刻,再没有人说出来新的问题,大家顾虑的,就是这两样,钱和人的问题。 看大家都不再说话,刘牧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京都开酒楼,并不全是为了挣钱,酒楼嘛,本身就鱼龙混杂,正是由于形形色色的人,会给咱们带来一些需要的消息,一些官府的动向,也恰恰因为这样,我们才好提前做应对的准备。” “县府的酒楼开了这么久了,也没给咱们提供有用的消息呀。”李满囤辩驳道。 “那不一样,县府已经对咱们构不成威胁了,他们一击不成,就没有对咱们发动第二次进攻的实力了,除非,上边的人要动咱们。”刘牧之道。 “咱们一个小小的山寨,跟其他大山寨比,甚至不值一提,朝廷的人不可能会一直盯着咱们不放的,现在到处都有叛乱,这都够他们忙的了。”高副总道。 “但是,你们别忘了,咱们可是杀过朝廷命官,杀一个县令,这就等同于谋反了,咱们还得罪了谢太守,抢了他得老家,他现在身居高位,就凭着两点,朝廷及谢太守,就不想灭了咱们么?” 听刘牧之说完,众人尽皆沉默,时间一长,朝廷没有行动,他们都以为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没人提起。 “所以”,刘牧之继续说道,“在京都开这个分店,很有必要,钱财投出去了,可以再慢慢回笼,慢慢挣,我相信,在县城酒楼的生意那么好,饭菜口味,咱们是独一份的,开在京都,只会更好,更赚钱。至于人员嘛,咱们只需要选一个人担任这个酒楼老板,其余人员,像账房、厨子、伙计全部雇佣他人,每天的出入账登记清楚,每个月向这个酒楼老板交接账目,酒楼老板则每个月向山寨交账,到时候会同赛神仙,收入及时入库。” 第94章 牧之首进京 “既然刘总决定了,这样也好,春播正在进行,我们山寨所存粮饷,足够这两三个月使用,春水稻下来之后,刘总不是把那个什么杂交水稻分发给山下各农户了,到时候如能像刘总所说,咱们所收上来的粮食,就能接上,而且一年之内再无粮饷之忧了。”赛神仙道。 “我不想那么多,也没啥意见”,赛神仙说完,高副总也表了态,怕别人担心、有顾虑,又接着说道,“反正自从刘总带领咱们山寨以来,山寨的改观,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可能有风险,不过,也从来没少大家吃,没缺大家穿,我还是那句话,刘总的决定,我无条件支持了。” 娄世元开玩笑的说道:“我们不担心,咱们刘总有神秘的后台,缺啥少啥了,刘总能让从天上掉下来东西。” 聚义堂内传出阵阵大笑。 娄世元所说,当然是刘牧之要求公司传送给他的补充物资,并不是真的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 可不敢有这样的思维,更不能助长这样的想法和风气,让大家都认为即使在山寨坐着不动,有他刘牧之,就可以给山寨带来源源不断的各种物资,吃喝不愁了。 刘牧之慌忙解释道:“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咱们枫林寨现在已经近二百号人了,每天光人员、马匹的消耗都不少,指望公司传送过来的那点东西,根本供不应求,要这样大家早饿死了,说到底,还是得指望咱们自己,用东西生东西,用钱生钱,这才是循环往复、长久之道。” “就是,你、你、还有你,你们这群人,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刘总年纪轻轻,为了咱们山寨,头上都快急出白发了,别的不说,咱们最基本的,就是都应该支持刘总工作,让刘总少操心才是,别净是想一些不劳而获的事。”高副总边说着,边手指众人,挨个点了一遍。 高副总在枫林寨资格最老,他跟这群人相处时间也长了,高副总说他们这些人,是没有一个敢反驳的。 刘牧之道:“高副总说笑啦,我相信大家都是有这个心的,都希望山寨好,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以后枫林寨更强大了,谁再想欺负咱们,他自己都得掂量掂量。” 刘牧之看众人无异议,便接着说道:“大家没什么问题的话,明日,我准备一早就动身,去京都,这次得把咱们的家底都带上,咱们租个大的,你们几个,随我一起,少则几日,多则十数天,随身东西自行准备。其他人留守山寨,听赛神仙命令,护卫山寨安全。” 刘牧之边说着,边用手指着高副总、娄世元、李满囤等几人,示意他们跟着自己明日早上一同去京都。 东晋都城建康,亦称为金陵城,即为现在的江苏南京城。西晋之后,中原地区胡人入侵,遭遇连年战乱,灾荒遍地,民不聊生,洛阳城就此没落。建康便成为当时中国,乃至世界上最大的都市,人口过百万。 建康城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三种天工钟毓一处,因此,也备受统治阶级的青睐。在三国时期,建康城也是孙吴政权的国都。 枫林寨距离京都建康并不远,一行人骑马,大约两三个时辰,便来到了建康城外。 宁镇县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城,跟京都完全没法比, 刘牧之抬眼望去,这京都城墙足有五六丈高,城墙上旗帜招展,透过垛口,还可以看到一个个威风凛凛的士兵手握长枪,目光如炬的盯着远方,时刻警惕着可能的来犯之敌。 城门是两扇硕大的朱漆木门,随城门洞的形状,高有十来米,下方是长方形,顶部是半圆形,两扇城门的厚度能达到二十公分。太过厚重,以致于每次开启或关上的时候,每扇门都需要五六个人才能推得动。 “我的娘呀,光这个大门就这么大,这么厚重,咱们要是攻打京都,恐怕连这个大门都撞不开吧。”李满囤说道。 “李部长,谨言慎行,建康城不比其他地方,这可是京都,不能乱说。”刘牧之赶忙提醒他。 李满囤笑着,歉意道:“失言,失言,看到这么雄伟的城墙,城门,我没忍住。” 不过,李满囤讲的倒是实在话,这么厚重的城门,怎么撞开呀?如果他刘牧之现在想要改朝换代,攻打京都的话,唯一能阻止他前进的,一定是如京都这样的城墙和城门? 城门口,摆放了几道路障。从城门处向外辐射,呈外八字形,各站了两排,二三十名官兵。 进入城内,跟现在进入火车站、飞机场一样,出城基本不管。进城,不管你是骑马的、赶车的、走路的,一律会被拦停,接受盘查。 刘牧之也提前想到了,所以,将随身所带的财物,由几个人分了,每个人的行李包里,都分得一些,这样每个人身上就带一点东西。如果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很容易一起官兵的注意和怀疑。 “走吧,咱们几个分开走,没做亏心事,不怕他们盘问,大家都表现的自然一点。真要拉着问什么了,如实作答,咱们就是来做生意的。”进城之前,刘牧之不放心,又交代一遍。 几人便下马,手牵着马,陆续进城。 值守的军官是个年轻人,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皮肤黝黑。等刘牧之靠近的时候,再仔细看,感觉这个人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等刘牧之来到跟前,“做什么的?”那军官问道,他也上下打量了刘牧之,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你,你,”那军官手指着刘牧之,似是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还在努力的想着。 旁边的兵士一听,以为军官所指之人是什么朝廷钦犯,不由分说,纷纷举起手中刀枪,对准了刘牧之。 “军爷,军爷,有话好说啊,在下哪里有过错,哪里行为不端了,你们尽管指出,刀枪不长眼,你们先放下兵器可好?”刘牧之举着双手,装作一副弱者、害怕的表情。其实,上了膛的手枪,已经被他握在手里,藏在宽大的袖子中。 突然的变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枫林寨其余几人,也都凑了过来,撸起了袖子,握紧了拳头,随时应对下一步的变化。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刘牧之看此情节,眼睛迅速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在看到高副总之后,向他是个眼色,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第95章 纸醉金迷建康城 刘牧之使眼色让众家兄弟后退,再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军官模样的人,眼熟的很,之前肯定是见过,打过交道。而,眼前的军官手指着刘牧之,也在回忆着。 刘季奴之所以会站在城门值守,这都是谢将军的安排,战乱得以平息,短时间内,难得的和平时间,京都城防人手不够,谢将军便安排从新兵营抽调部分兵力,驻守城门,协助防守京都。刘季奴就被派到了东城门。 刘牧之等人,从枫林寨出发进京,也是从东边而来,最近的一条路,便是从东边城门进城了。 只过了片刻,两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刘季奴!” “刘牧之!” 旁边的兵士,见两个人认识,这才放下警备,又重新回到自己位置值守。 看着眼前的刘季奴,身着戎装,披甲执枪,浑身透露着英武之气。刘牧之虽然现在跟他还不是很熟悉,不过,上次他帮自己抓到小毛贼,追回自己的配枪,对他已经心存感谢。 “几个月前,宁镇县相遇,多亏兄台帮忙,我的东西才失而复得,未来得及感谢,兄台就匆匆离开了,不成想,今日在此重逢,我说刚才进城门之前,就看着将军好生面熟,时间太久未见兄台,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刘牧之向刘季奴施了一礼,首先开口说道。 其实,上次两人只是一面之缘,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分开,是因为两个人谁也看不上谁,一个赌徒,一个土匪,还互怼了两句。两人都心知肚明,却避而不谈。 刘季奴还了一礼,推辞道,“区区小事,牧之兄弟不要再挂在心上。没想到,你是宁镇县的,我是京口里的,今日又在这京都相会。” “今日虽然再会,情形可就不同了,你已经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我还是一介平民,草莽一个,站在这和将军你说话,我这算不算是高攀了?”刘牧之笑着说道。 “牧之兄弟不要取笑,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兵士而已。”刘季奴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牧之,问道:“牧之兄弟,你不会现在还在...?” 未等刘季奴说完,刘牧之拉起他得手,往城墙边走去,“刘将军,咱们借一步说话。” “不错,上次见面时,当时我跟你坦言我是枫林寨的,现在依然实话实说,我还在枫林寨,并且,已经做了枫林寨的大当家的。”两人来到城墙边,刘牧之坦诚的说道。 刘季奴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吃惊,只是笑了笑,问道:“牧之兄弟年纪轻轻,一直留在枫林寨,是想把枫林寨做成天下第一土匪山寨么?” 刘季奴所言,其实是想劝刘牧之能像自己一样,加入正规军,这样才有出头的机会,一个土匪山寨,始终是没有好下场的,朝廷只是现在腾不出手来收拾这些土匪而已。但是,毕竟只是第二次见面,刘季奴终究是没说出口。 “没有这样的想法,如今天下,灾荒、战乱频繁,我只是想让跟着我的这些兄弟们,能有口饭吃,有衣服穿罢了。可是,枫林寨毕竟不是世外桃源,终究逃脱不了世俗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刘牧之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刘季奴听刘牧之说的话里有话,便问道:“牧之兄弟的枫林寨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没有,只是山寨做大了,难免不引起别人的警觉,难免不让人觊觎。”刘牧之说完,转头看见高副总还在另外一边的城墙下等着,其他人,肯定也在附近等着。 刘牧之清楚,城门口人来人往,太扎眼了,不能在此逗留太长时间,遂又向刘季奴道:“兄台正在值守,不敢耽误你太长时间,你我有缘,能再次相遇,如果兄台肯赏光的话,兄台对京都熟悉,你说一个地方,晚上我请兄台喝酒,到时候,咱们再畅谈。” 刘季奴思索片刻,说道:“我虽身在京都,之前一直都在城外的新兵营驻防,对京都并不是很熟悉,我只听当地的兄弟说,秦淮河边,东街巷有一家老店,醉月楼很不错,不过...”,刘季奴欲言又止。 “不过,这家酒楼饭菜很贵,对不对?”刘牧之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一家普通的店,又是开在京都繁华之地,消费自然不会低了,不过,无所谓了,自己本来就是来考察开酒楼的,去吃一顿也无妨。 “正是,在下也只是听说过,没有去过”,刘季奴笑着说道,“既然枫林寨的大当家,财大气粗,大手笔,要请在下喝酒,我也就不客气了,不知牧之兄弟舍得不舍得,意下如何呀?” “一顿饭而已,正好让我们几个没来过京都的土鳖,也开开眼,见识见识大场面,那咱们晚上交戌时,醉月楼,不见不散。”刘牧之洒脱的答应着。 辞别刘季奴,刘牧之牵马进城,与前边几个兄弟汇合。 经过打听,刘季奴所说的醉月楼,离他们不算很远,进入城门之后,往南再行一段路,就可到达。 建康城依山傍水,占据天时地利,秦淮河绕京都西边、南边及东边部分城池,可谓三面环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古代统治者,顺势而为,将城郭建在中间,天然的秦淮河就成了建康城最好的防御工事。 建康城西北方向,是钟山,及玄武湖,这是天然屏障,古代建都在此的王朝,只需要人工开渠,在北边、东边,将玄武湖和秦淮河联系起来,再往北,还有长江大天险,在古代的冷兵器时代,建康城就成为了一座不可攻破的坚城。 得益于此,东晋朝廷,内忧外患,连年战乱,对京都的影响却是很小。 刘牧之看到,秦淮河畔,傍水而建,楼宇林立。粉墙青瓦、飞檐翘角。楼宇之上随处可见,精美的砖木石雕,及店门口古朴的书法牌匾,无不述说着京都的形胜繁华。 酒肆、客店、茶楼、妓院、典当铺、草药店等等,比比皆是,叫卖声、吆喝声、甚至打骂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虽然时节是冬天,几十里的秦淮河长堤之上,依旧游人如织,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间,寒冷的天气,抑制不住人们闲逛的念头,好像住在京都,就不应该一直待在家里,待在家里就是个错误,就是浪费资源。 刘牧之几人,随着人流,顺着河堤往南走着。 “刘总,歇歇脚吧,咱们中午还没吃饭呢,我都饿了。”高副总喊道。 刘牧之歉意的笑了笑,“京都太繁华了,只顾走,只顾看了,给这事儿忘了”,说着,环视一周,此时,几人正站在一家面馆门口,门口还有拴马桩。 看来这是高副总已经看好的地方了。 “那就这里吧,咱们几个简单吃碗面,晚上再一起吃顿好的。”刘牧之说着,将手中的缰绳拴在了拴马桩之上。 第96章 一碗皮肚面 面馆门口,垂柳树下,摆放着几张桌子,光秃的树干和枝条,再也遮挡不住阳光的照耀,阳光洒满了整张桌子。 “刘总,咱们就坐外边吧,今天天气好,没有风,还能顺便晒晒太阳。”娄世元看着刘牧之,征询着他的意见。 “吃碗面而已,大家随便坐,咱们出门在外,不必太过拘束,不必在意繁文缛节。”刘牧之说着,与众人分别落座。 早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店小二打扮的小子跑过来,笑眯眯的问道:“几位客官,要吃点儿什么?” “你们店都有什么特色呀?”高副总问道。 “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那小二哥问道。 “这你都看出来了。”刘牧之笑着回道。 “我们这个店,在这京都城内,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都快成百年老店了。” “快成,那不是还没成,是不是还差九十九年,就到一百年了?”刘牧之打趣的说道,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客官真会说笑。”小二哥站在一旁,也跟着笑着。 “我说咱们几个运气这么好,随便停在一家店门口,就是一个百年老店,这得多有口福呀。” “虽然没有百年,不过,还真是一家老店,二三十年是有的,客官,你们尝尝我们的面,肯定会合你们胃口。”小二哥估计是怕我们再说下去,有点儿着急了,接过高副总的话说道。 “那你们都有什么面呀?”刘牧之问道。 “皮肚面、酸菜肉丝面、鳝鱼面、熏鱼面、素菜面、肥肠面,还有各种小菜,各样酒,客官需要点儿什么?” “好,将你们店里,更多人喜欢吃、普遍都会点的面,给我们一人来一碗,再来四样小菜,酒我们就不喝了,给上点儿茶水就行了。” 听刘牧之说完,小二哥高喊着向店里跑去,“皮肚面七碗,四样小菜,茶水一壶,外边三号桌。” 不多时,菜和面,都端了上来,小二哥转身要走,被刘牧之喊住了。 “小二哥,等一下,我们几个外地人不懂,你们这皮肚面,是怎么做的,里边都有什么呀,劳烦你给大概讲讲,让我们这些外地人长长见识。” 刘牧之这是想偷师呀,既然这家店在建康城存在了这么久,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特别是干餐饮行业的,只有味道,才能留住人,才能将门店开的长久。现代是这样,在古代亦是这样。 枫林寨开在宁镇县城的同心酒楼,食客之所以多,无非是占了使用现代一些调味品的便宜,饭菜出锅前,少加一些,味道马上不一样。可是,与现代比较,古代人做的东西,更用心,用料更实在,全都是实材实料制作而成,完全不会存在使用化学品勾兑的情况。 “客官真是问着了,我们店里的皮肚面呀,不是我给你们吹,在这京城之内,找不到第二家,你看看我们店里有多少人,就这还是过了午饭时间,要不然人更多,这都是回头客,和慕名而来的新客。” “停、停、停,小二哥,我们已经知道你们是百年老店了,这不用说了,只给我们介绍一下这碗面就行了。”高副总看小二哥又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有点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好,客官,你们一边吃,这会儿店里不忙,我可以一边给你们说,这面得趁热,刚端上来就吃,要不然,泡时间长了,就软了,不好吃了。”小二哥手里还拿着托盘,侍立在我们几个旁边。 “这皮肚面,最好吃的,就是里边的皮肚和面,皮肚是精选粗壮膘肥的猪,剃干净肉皮上的每一点肥肉,先煮,后炸,再经过特制卤汤稍微浸泡。这面呢,是专门从中原地区精选的小麦磨得粉,劲道有嚼劲,做成面条之后,先放在清水里煮六七成熟,然后,再随着各种配菜,放在骨汤里煮至八九分熟,盛碗之前,在碗中放入清酱、盐、猪油等调味,最后再把卤汤中的皮肚放进去,大概就这样,一碗皮肚面就成了。” 光听小二哥说,刘牧之就知道很麻烦,不过,对于这种老店,所有东西,都已经形成了习惯,就像流水线一样,照着生产就是了。 “诶,客官,皮肚面不是这样吃的,你要一口皮肚,一口面,这样吃起来,更香,更好吃。” 小二哥跑到李满囤身边,给他说着正确的吃法。 “看来这大京城就是不一样呀,一碗小小的面,就这么讲究。”李满囤不服气的说道。 “好了,小二哥,你忙去吧。”刘牧之打发走了店小二。 面,确实是一碗好面,不过,刘牧之并没有品出来好吃,不像小二哥说的天花乱坠。也许是各种调料的不协调吧,不说别的,就碗里放的盐,是那种粗盐,化开之后,碗里肉眼可见,能看到沙土等杂质残渣的。 没办法,古代的各种工艺,跟现代人是没法比的。这也给了刘牧之信心,即便是京城之内,百年老店多的像牛毛,自己的酒楼做的饭菜,用料也不比他们差,唯一的差距就是在调味料上。自己的店只要是一开,绝对能吸引一众食客,干倒一片老店。 几个人用完午饭,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水,刘牧之看天色,大概已到下午四五点钟,便让娄世元去结账。而后,几人牵上自己的马匹,继续向南走去。 夕阳已经西斜,长堤上的游人,却并没有减少。 刘牧之知道,秦淮河的夜景,那可是出了名的,这还没开始呢。 历朝历代,文人才子,诗词大家,对秦淮河情有独钟,从来都是不吝纸墨的,从来都不惜华丽词藻,仿佛要写尽其奢靡、写尽其繁华。 “日落金陵晖未消,柳牵淮水岸边摇。楼台依旧秦时曲,明月无知照哪朝。” “古韵凌波十里欢,风摇画舫雨含烟。夜游惊艳思八艳,情洒秦淮不夜天。” “文人荟萃,更商人云集,繁华街市。桨橹声中观旖旎,入目几多惊喜。十里秦淮,六朝粉面,画阁藏佳丽。进乌衣巷,再游王谢府第。 两岸画栋雕梁,二龙抢宝,忆媚香楼里。可叹须眉男子汉,不及钗裙名妓。纸醉金迷,改朝换代,孔庙先贤祭。休评功过,心中无愧而已。” 第97章 醉月楼 走在秦淮河畔,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北风抚动的柳条轻轻拍打在自己身上,诗情画意,刘牧之不禁就想到了很多很多的诗词歌赋,佳期如梦,佳人如画,在这江南水墨画一般的温柔乡里,醉倒了多少个才子、英雄。 莺莺燕燕、形形色色,酒不醉人,人自醉。 耳边不时响起路边青楼之上,女子温柔的呼唤声:“大爷,过来玩呀!”听的人心旌动摇,耳根酥麻。 “幸亏咱们枫林寨是在深山老林里,要是在这种地方,时长日久,弟兄们的斗志一定会被磨灭殆尽。”高副总不禁打了个激灵,感慨道。 “怎么样?刘总,高总,要不要晚上找个地方去玩玩?”娄世元看着楼上站着的一个个着装艳丽、涂脂抹粉的女子,一脸邪魅的笑道。 “还别说,京城青楼的女子,可是比咱们宁镇县的好看多了,让人忍不住有想要走进青楼的冲动。”这给高副总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好似饿狼看到了一块肥肉。 高副总说完,还不忘怂恿娄世元,用手指了指走在前边的刘牧之,示意他过去跟刘总再说说。 刘牧之走在前边,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的很,丝毫没有察觉后边他们几个人的动静。女子呼喊的声音,他也听到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当然也听的心痒痒的。 不过,对待男女之事,几乎每个男人都是这样,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刘牧之之前大学的时候,是谈过一个女朋友,手也牵了,嘴也亲了,山盟海誓的话也说了,只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没有深入交流过。刘牧之的内心还是很传统的,认定一个人,是要一辈子的,他想把那份美好留在新婚之夜。只是可惜,懵懂虚幻的爱情,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毕了业,各种原因吧,最终是没有逃脱校园爱情毕业死的魔咒,两个人就分手了。 俗话都说痴男怨女,一般都会认为女人痴情,其实,男人痴情起来,比女人更甚。只是现代花花绿绿的世界,各种各样的诱惑,让每一个饮食男女,让每一份所谓的爱情,危机四伏,千疮百孔,再也没有纯洁可言。 大学,可是自己的初恋,爱情没了,刘牧之的心也死了。以至于毕业之后,进入这家科技公司,刘牧之与所有女同事的接触,都始终保持着分寸,不乱搞暧昧关系,心扉始终没有打开。 岳疏桐是个例外,她与刘牧之两个人的性格差不多,自己认定的事,一般不会改变,两个人在一起,却能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岳疏桐悄悄的在刘牧之心里扎下了根。 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眼缘的,尤其男女之间,一见钟情,并不是胡扯乱造,刘牧之第一次看见岳疏桐,那感觉,就像当时的初恋一样,会不好意思,会面红耳赤,岳疏桐亦是如此。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内心都装着彼此,只是没有谁先开口说透,捅破那层薄薄的窗纸。 自从穿越以来,刘牧之就没再考虑过男女情爱之事,一来呢,为了生存,身边事务繁忙;二来呢,一个土匪山寨,都特么是大老爷们,穿越来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遇见过妙龄姑娘,生活能谈出个鸟来,给谁处感情呢? “刘总!”看刘牧之自顾自的依旧往前走着,娄世元大声喊了出来。 “嗯?”刘牧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后边。 这几个人,脸上挂着贱笑,眼睛色眯眯,嘴角差点流出涎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你们几个好奇怪,别这样看着我啊,看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刘牧之没好气的说道,他心里清楚,这几个人是被这青楼女子的一声声喊,给勾魂摄魄了。刘牧之着恼的是,这几个人可是枫林寨的主力,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就这都沦陷了,以后还干什么大事。 娄世元指了指堤岸之上,街边的青楼,一脸坏笑的问道:“刘总,要不要进去玩玩?” “现在不行,咱们要赶往醉月楼,明天晚上吧,明天可以给你们几个都放假,随便你们怎么玩!” 几人听后,都兴奋不已,不再多言,跟着刘牧之继续往醉月楼赶去。 行约二十分钟,就到了醉月楼门口,如其他建筑一样,醉月楼邻水而建,面朝秦淮河,是一栋三层小楼的单体建筑,单看小楼的外观,与旁边的商户,并无二致,无非是斗拱飞檐,雕梁画栋。 这是一处纯木质结构建筑,整个房屋的重量被几根粗大的柱子及房梁支撑着,梁、椽数量,使用的恰到好处,既不增加房屋柱子的承重压力,又能承受房屋自身重量及楼上客人的重量。 木质结构通体采用榫卯连接,没用一棵钉子。木质材料上,被涂上了几层类似棕榈油的防腐剂,看上去油光锃亮。 二楼挑檐飞出,门前有四根柱子支撑凸出的部分,在一楼门前,形成了类似骑楼的一段走廊,两边的每个柱子之间,固定了一排拴马桩。 醉月楼一楼高出地面两个台阶,可能是当时建设的时候,考虑到秦淮河涨水或者临近河流,地面潮湿的缘故,用砌石将地基抬高。 整栋楼的格局是一楼楼层高,二楼三楼楼层稍微低一些。 醉月楼的大门,是两扇两米高的对开门,大门之上,是一个楷书书写的三个大字匾额,另一块硕大的长方形匾额,黑底金字,也是楷书书写,被高高的挂在三楼的屋檐下方,相当醒目。 与大多数酒楼一样,醉月楼一楼是大厅,摆满了桌凳,供散客或者财力一般的人吃饭。 二楼则是包间,对应着更高的消费。三楼是套房,也就是更大的包间,不仅仅可以吃饭,只要舍得,还可以多花一些钱,雇一个卖艺的女子,让其弹曲助兴,边吃边听,秀色可餐。 刘牧之一行人,没有直接进去,天还未黑透,离与刘季奴约定的时间,至少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将马拴在酒楼门口的拴马桩上,跟店里伙计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在酒楼门前的一片空地上等候。 第98章 外生枝 秦淮河畔的灯光,已经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停泊在河边的画舫,一个挨着一个,画舫之中传出的丝竹之声、女子唱曲之声,及觥筹交错之声,回荡在整个河畔。 与之相呼应的,便是一条宽阔的堤岸道路之隔林立的店铺,晚上,酒楼、妓院便成了最热闹的所在,男人们的天堂,当然,就是在古代,同样,你也得有这个消费能力,才能凭亿近人。 刘牧之几人正站在路边等人之际,高副总他们,看到穿着艳丽,长相好看的姑娘,不免品头论足一番,换来的是别人的白眼,这几个人却依旧乐此不疲。 这时,七八个官兵打扮的人,围拢了过来,那领头的上下打量了刘牧之他们,鄙夷的问道:“你们几个是做什么的?来京城干什么?” 看着眼前的官兵,刘牧之突然一惊,他首先想到的几个月前宁镇县的通缉令画像,不会是传到京城了吧?这次出门,没有刻意伪装,真要是这样的话,算上自己,枫林寨这几个人就要被一窝端了。 刘牧之快速了看了一眼眼前的军官,除了右手扶着腰间的佩刀,手中再无其他东西,更没有影像图画之类的告示,刘牧之心中稍安,应该不是缉拿自己。 “我们在等一个朋友,他跟你们一样,都是朝廷的人。”刘牧之如此说,只是想说明,他们是良民,朋友都在朝廷任职,他们不会坏到哪去。 更不是要威胁他们,再说,这威胁也不够格呀,刘牧之唯一的当官的朋友,刘季奴勉强算一个,只是刘季奴现在在军营中地位很低,即便把他得名字说出来,没人听说过,更不会有人买账。 “一看你们这群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说这个还罢,说这个更证明你们心虚,不是好人,居然还有朋友在朝廷任职!来,说出来让本军爷听听,看能不能吓到军爷,让我们几个转身就走。” 那领头的说完,七八个军官模样的人,发出了一阵大笑,满是嘲讽之意。 高副总握紧拳头,往前迈出一步,欲与那军官理论,被刘牧之拦下了,使个眼色,不让他轻举妄动。 “各位军爷,我朋友是北府军的旅威校尉,他现在...” 刘牧之还未说完,那军爷就打断了他的话,“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这么大一个官呀”,又转头看向其余几人,大笑着说道,“咱们还是快走吧,好大的一位将军呀,咱们得罪不起。” 听他如此说,高副总脸上现出笑意,以为他们几个说的是真的,道:“我们不与你们计较,快走吧!” 刘牧之一脸震惊的看了高副总一眼,这家伙还满脸得意,满脸期待的等着这群军爷自行离开,想啥呢,人家逗你玩呢,你还真信了。 那领头军爷的手指着高副总,笑得更猖狂了。 刘牧之他们尴尬的站立在原地,走又走不脱,想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呆呆的等着。 片刻之后,那领头的军爷突然止住笑,冷冷的说道:“京城之中,五六品官一抓一大把,一个小小的旅威校尉算什么,还敢拿来吓唬本军爷?今日你们不说还罢,既然说了,本军爷偏偏就要将你们带走,我倒要看看这位将军要如何搭救你们。” 那领头的说着,便指挥手下的六七个人,取出随身带着的绳索要将刘牧之几人捆了。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我等所犯何罪?就算是捆人,也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刘牧之慌忙说道。 “本军爷负责京城街巷治安,看你们不像是好人,这就是理由,这说的还不明白么?捆了。”说着,那领头的军官就是一声吩咐。 围观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些人有说有笑的站在一旁,他们好像是要看看那位军爷敢不敢给这几个人捆走,又好像是要看看刘牧之他们会作何抵抗,从而不被捆走。 “住手!”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一声暴喝,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也随之聚焦在他的身上。 走在前边的那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不是别人,正是那刚进入军营,就升任旅威校尉的刘季奴,后边跟着刘季平。 高副总看到刘季奴到来,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高副总也只是在城门口远远的看见了刘季奴,他也不管他跟刘季奴熟不熟,忙说道:“刘将军,快救救我们。” 刘季奴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了刘牧之身边,站在那位领头的军官对面,首先施了一礼,笑着问道:“官爷,不知道他们几个所犯何事,劳你兴师动众的过来抓他们。” 那领头的军官看来人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看装束,也辨不出是做什么的,便说道:“你是何人?本军爷捉拿罪犯,要你来多管闲事,速速退去,不然,连你们一起抓了。” 刘季奴脸上依然挂满笑容,和气的说道:“小的是北府军的,是他的朋友,他们在这里是在等我的。” 那领头的军官脸色微微一变,他以为这群人是乱扯的,没想到这几个汉子讲的是实话,随即声音也压低了一些,问道:“你说是北府军的,有何凭证?” 虽然京城之内,五六品的官员一抓一把,但是,北府军不一样,毕竟北府军的名头在那儿放着,那可是无人不知的,毕竟淝水之战,大胜过去不远,整个东晋王朝才得以延续。 即便是皇亲国戚,甚至皇帝老儿,都要给北府军、给谢家几分薄面,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京城治安守卫。 刘季奴又凑近一些,几乎紧贴着那个领头的军官,那军官也不闪躲。只见刘季奴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腰牌,递到那军官手中。 那领头的军官也不接那腰牌,只低头看了一眼,便拱了拱手,笑着低声说道:“刘将军,失敬失敬,大水冲了龙王庙,小的们无意冲撞了将军,只是在下身负京城治安要责,希望刘将军多多理解。”说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人。 刘季奴又从袖中摸出一些碎银,伸手握住了那领头军官的手,顺便放在他手中,笑着说道:“官爷和各位兄弟都辛苦啦,在下和几位兄弟有事相商,就不请各位军爷喝酒了,这里一点小意思,算我请大家伙喝茶了。” 那领头的军官将手中的碎银握紧,抱拳回礼,“将军真是太客气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们走!”说着,便带领众人离开了。 第99章 投资潜力股 “还愣着做什么?咱们也走吧,快进去吧。”刘季奴目送那几个军爷离开,转身看到刘牧之几个人还呆立在原地,笑着说道。 说完,刘季奴客气的招呼着身边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三个人朝着醉月楼走去。 刘牧之这才注意到,跟随刘季奴一起来的,是三个人,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另一个是胖胖的中年人,刚才那人就在刘季奴身后站着,一直未说话。刘牧之还以为他只是一个看热闹的普通路人。 现在看来,此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从他肥胖的身躯、满身的油水就可以看出,一定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再观刘季奴对他的态度,那是毕恭毕敬,有点头哈腰的嫌疑。 刘牧之本来是想一群年轻人、兄弟之间吃个便饭,加深下与刘季奴的感情,所以才开口邀请刘季奴。没想到刘季奴还带了两个人过来,大家这么多人,尤其是多了一个胖子,再坐在一起,已经不合适了。 于是,进门之前,刘牧之给枫林寨的几个弟兄吩咐道:“一会儿我跟高副总上去,你们几个在一楼随便找一处座位,菜随便吃,酒随便喝,但是,记住,不能喝醉,更不能闹事。等我们下来之后,一起结账。” 只见刘季奴三人进门之后,站在柜台之前,经过与掌柜的简单交涉,三人由一名店小二指引,向楼上走去。 刘牧之二人,也紧跟着进了醉月楼,跟了上去。 看情形,这个中年胖子好像是这家店的常客,从掌柜的及店小二的态度,无不对他礼敬有加。 路过二楼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上了三楼。 刘牧之看到,二楼全部是独立的包间,很多已经坐满了客人,吆喝声不断。 这时,刘季奴故意慢下了脚步,等刘牧之靠近,他先是笑了笑,凑到刘牧之耳边,低声说道:“兄弟,准备的钱够吧,要介绍个大人物给你,以后在京城就有人照应了。” 刘牧之看了刘季奴一眼,他以为是要向这个胖男人送礼,便问道:“需要多少钱?要送给他么?”说着,用手指了指前边走着的那个胖男人。 “不是要送钱,你第一次和人家见面,又不熟悉,就是你想送钱,人家也不要呀,我是说这次吃饭,你身上带的钱够不够,对不住啊,没提前和你打招呼,我自作主张,回去之后,拐到谢府,请了这位大管家过来。”刘季奴略带歉意的说道。 “我虽然是一介草莽,在江湖摸爬滚打混饭吃,我们枫林寨说不上富裕,但也不算很穷,吃个饭能要多少钱?这个钱,我们还是有的。” 对于刘季奴的提醒,刘牧之不屑一顾,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五个人,胡吃海塞,一顿饭而已,能吃多少呀,即便刘牧之没有带着枫林寨的全部家底,就是随随便便身上带着一些碎银子,绝对够吃喝了。 刘季奴听了刘牧之的回答,低声笑了笑,又说道:“你可知道这家酒楼?我虽然没来过,但是,我听说过,这是家几十年的老店了,东西很贵的,再加上那位”,说着,也指了指前边走着的中年胖男人,“口味刁钻的很,一般东西入不了他得法眼。” 说完,刘季奴小人得逞般的看了刘牧之一眼,一脸奸笑着继续说道:“哎,今日刘兄弟要破费啦,不过,放心,他日我若有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记刘兄弟的这份相助之情。” 刘牧之从一开始就知道,刘季奴带着这么一位爷、一尊大神过来,说是介绍给自己,好在京城有人罩着。 毛线呀,刘牧之跟他之前又不认识,没有任何来往,就这次吃顿饭,下次真有事了,去哪找他,能不能进去他谢府的大门还不知道,罩着自己,更不可能,倒是罩着刘季奴这小子是真的。 刘牧之没有计较,他知道刘季奴日后必定有一番成就,且不谈日后,日后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鬼地方,离开这个鬼朝代还说不准。 只说当下,刘牧之没有为官的朋友,刘季奴是仅有的一个,既然刘季奴愿意与他结交,他也不必吝惜这点钱财,替他花个钱,无妨,刘季奴能加官进爵,身居高位了,他也跟着光彩不是,以后也好办事不是。 这也叫作投资,就像现代的社会,很多投机钻营之人,会物色一些刚考过公务员,进入仕途的年轻人。 甚至不惜大费周章,搞到这些人的生辰八字,请大师推演计算这些人以后的仕途成就,如果前途不可限量,则在这些人还是科员的时候,就与他们交好,小恩小惠施舍出去,换来的是过硬的交情和感激。 仕途顺利的,一般几年之后,这些人都会得到相应的升迁,局委一二把手,还是很有可能的。同样,不能总是得到别人的施舍,这些人手中握有一定的权力,就会考虑如何反哺,在自己还是科员的时候,就对自己有情有义的那个人,这种关系已经不是简单的利益关系,比利益关系要牢固的多。 刘牧之想及此处,无奈的笑了笑,他现在又何尝不是那个投机钻营之人呢,不过,别人很大成份是在赌,也可能有赌输的时候。而他不一样,他已经知道眼前还是一名普通军官的刘季奴,日后将是这片土地新的主人。 “几位爷,就是这个了,听潮阁,你们稍等,我进去掌灯。”店小二领着众人走到了三楼的一个包间,在门口停了下来。 刘牧之环顾一周,这三楼,全部都是包间,房间好像比二楼的大,二楼有十来间包间,三楼才四间,身在其中,顿时感觉四周安静了很多。 几个包间都是空着,都没有客人,刘牧之他们是第一桌上三楼的客人。 待几人走进房间,店小二来到窗户边,顺手推开了木窗,笑着说道:“几位爷,这个房间临着秦淮河,站在窗边,就能一览这河边景色,我帮你们打开吧。” 刘季奴开口请那个中年胖男人到主座入座,“谢管家,你请上座。” 那中年胖男人嘿嘿笑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不合适吧,在下是沾了刘兄弟的光,跟着蹭吃蹭喝来的,还是这位兄弟上座吧。”说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向了刘牧之。 刘牧之自穿越来之后,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大场面,但是,自古至今都是一样的,刘牧之这点修养还是有的,谦虚嘛,自己说的越谦虚,越卑微,把别人抬的越高,这样别人就越高兴。 刘牧之刚听到刘季奴喊他谢管家,便也跟着喊,说道:“谢管家能赏脸跟我们几个小辈一起吃饭,我们受宠若惊,这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所以,谢管家不用推辞,你请上座。” 那谢管家依然笑容满面,和气的说道:“如此,那谢某就不再推辞,不客气啦。” 第100章 涨见识了 三楼的包间要大很多,房间内被隔断开,一边房间大,一边房间小,中间连接的是隔断上留出的月洞门,透过月洞门上悬挂的薄纱门帘,刘牧之隐约看到,里边的小隔间,放着几个凳子,一张小长条桌子。 再看自己现在坐的这处大隔间,自己斜对面的墙面上悬挂着几幅字画,字画下面是一个高高的长条案几,案几两头摆放着两个花色、样式都一样的高高的瓷瓶。 案几左右两侧的墙角处,又放置了两个斗大的花盆,花盆里各种着一株嶙峋的腊梅。 几个人围坐的桌子,就摆放在这个大隔间的中间位置,谢管家坐在字画下边,案几正对着的正中间位置,那就是主座。 刘牧之借助屋内亮起的灯光,也才看清楚那中年人的长相,那中年男人,身材胖,也不是很胖,不像是宁镇县的赵怀仓,那才是胖的跟头猪一样。 那人,有一米七多点儿的个头,脸圆圆的,浓眉,眼睛应该挺大的,只是因为胖,给挤压的缩小了一些空间,不笑还行,一笑就看不到眼睛了。耳朵大,向后贴着脑袋,这种长相的人一般还比较有福气,怪不得人家吃得胖。 头上盘着发髻,裹着幅巾,一根长长的玉如意发簪穿发髻而过,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印花棉袍。 待几人都坐定,刘季奴又看向谢管家,笑着说道:“谢管家,你见多识广,这家酒楼你也常来,今天就领着我们涨涨见识,这京城有名的醉月楼,我们都只是听说过,听说这里的菜品很是讲究,你懂行,你点菜吧。” 谢管家笑着,谦虚说道:“那都是弟兄们给面子,带着我来这儿吃过几次,谈不上常客。” 说着,谢管家便看向了店小二,问道:“你们最近上什么新菜品没有?” “爷,最近没上什么新菜品,还是原来那些,这次上新品,估计要到明年开春之后了。”那店小二答道。 谢管家面现难色,看向刘季奴问道:“刘兄弟,你看他们也没有上新菜,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兄弟喜欢什么,还是你来点菜吧。” “谢管家,就不要客气啦,我们都是来学习的,不存在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还是你来,只管拣你喜欢的点就行。”刘季奴笑着说道。 “如此,谢某就又不客气啦。”谢管家又笑着回道。 接下来谢管家要点的菜,刘牧之发誓,只听菜名,他是这辈子活这么大,还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甚至谢管家说完,让他马上重复说一遍,他都说不上来,说不完整。 刘牧之这才明白,怪不得上楼的时候,刘季奴会问自己准备的钱够不够,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些菜肯定不简单,肯定不便宜。 “先点这六个菜吧,还有,你们店里自酿的好酒来两壶,上好的浮梁茶也泡上一壶。”谢管家说完,又笑着对右手旁的刘季奴和刘牧之道:“他们家的菜,必须得配上他们自家的好酒,吃起来才更好吃,简直是人间绝配。” 说话间,刘牧之看到这个谢管家吞咽了一口唾沫,不由得自想到,这能有多好吃呀,让这位常客现在说着依然能流口水。 枫林寨的同心酒楼,现代科技调味品做出来的饭菜,它不香么?它能不比这些粗盐寡味的东西好吃么? 等菜之际,刘季奴跟三方人都比较熟悉,就由他挨个简单介绍,某一个人给大家,说到刘牧之和高副总两个人职业的时候,还未等刘牧之开口,刘季奴便抢着给谢管家说道:“他们是我远房的亲戚,现在在宁镇县县府里任职,混口饭吃,干个小捕快。” 刘季奴这样说,是想让谢官家放下心中芥蒂,更相信自己,在东晋那个看重门阀的时代,一家之中多人当差,即便现在还不是位高权重,也一定会得到别人的重视和礼敬。 刘牧之看了刘季奴一眼,又向谢管家拱了拱手,补充说道:“谢管家,我哥说的也不全对,给县府当小捕快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刘牧之还未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刘季奴轻轻的踢了一下。 刘季奴歪着头、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刘牧之,他不知道刘牧之会说出来什么话,刘季奴之所以这样,他是担心刘牧之说出枫林寨之事。 刘牧之同时看了刘季奴一眼,也未理会他,任凭他的脚还在踢自己的小腿,继续说道:“现在呀,我们几个发小一起凑了一些钱,在宁镇县城另外开了一家小饭店。” 扯呗,反正都是撒谎,只要是不把实情告诉眼前这位大管家就行,他要知道刘季奴带着两个土匪和自己一起吃饭,非得现在就摔杯子走人不可。 刘牧之心想,得多亏古代信息不发达呀,要不然自己在这吃饭现场非穿帮不可。 听刘牧之说完,刘季奴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随即又挂上笑容,说道:“可以呀,你们几个,都自己开店了。” “哟,小兄弟你今天可算是来对地方了,醉月楼是你的同行嘛,你来学习学习,可是一点都不亏,将来把这些饭菜制作功夫带回宁镇,我保证,你的饭店绝对天天顾客爆满。”谢管家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多谢谢管家,那就借你吉言了。”刘牧之笑着回道。 几人说笑间,菜已经上齐。 刘季奴请谢管家先吃,只见他拿起筷子,从自己面前的盘子中夹起一块似肉又不似肉的东西,放入自己口中,满足的咀嚼起来,然后,又放下筷子,端起倒好酒的杯子,“来,大家一起喝一口!” 也不等众人回应,兀自脖子一仰,将整杯的酒都倒入口中,随着喉结的上下翻动,又都流入谢管家的肚子中,“啊”,像喝了一杯神浆玉液一般,口中不由的发出一声砸吧声。 “吃,你们也赶紧吃”,谢管家放下酒杯,催促着众人,又嘿嘿笑着问道:“你们能看出来这都是什么菜么?或者用什么东西做的?” 刘牧之端详半天,愣是没看出来一个菜,食物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模样,从外观已经无法辨认了,只似乎认出有一盘,像是飞禽的舌头,也不确定是什么飞禽,只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刘季平和高副总更是不知,也都跟着摇摇头。 刘季奴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仔细咀嚼着,直到吞咽到肚子里,也没吃出是什么,不禁笑着说道:“我们几个见识浅薄,还得请谢管家指教呀!” 第101章 一桌好菜 谢管家又是脖子一仰,一杯酒倒入口中,这才悠悠说道:“我面前的这道菜,估计你们连这菜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在京城中只有家底厚实的官员、大户人家及高档的酒楼才有。” 刘牧之再次看向那道菜,大小像是麻将块,比麻将块要厚,整整齐齐码放在盘子中间,上面浇了一些焦糖色、粘稠的汤汁,几个烧糊的大葱段分布在盘子周边,菜品上边放着一朵白萝卜雕刻的牡丹花,牡丹花的旁边又撒上一些小葱碎,白绿分明,只看颜色就让人垂涎欲滴。 “这是茄子,你们听说过没有?”谢管家脸上现出得意之色,环视一圈,问道。 “什么?这是茄子?” 刘牧之蹭的站了起来,一脸惊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茄子?茄子这么普通的蔬菜,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做的,太寻常不过了,怎么到这里还当做宝了呢? 刘牧之反应如此之大,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高副总忍不住问道:“刘总,你这是怎么了?” 刘季奴一边伸手去拉刘牧之让他坐下,一边也笑着向受惊的谢管家解释,“谢管家不要见怪,我这兄弟肯定是没有听说过这东西,你一说他就震惊了。” 刘牧之也自知失态,只能极力掩饰自己,遂笑着向谢管家及众人道:“谢管家莫怪,小人第一次听说,很是惊奇,有点失态了。” “哎,你这小兄弟,一惊一乍的,会吓死人的”,谢管家不无埋怨的说道,旋即又看向刘季奴,“你得多带你这些兄弟出来见见世面,一个茄子就惊诧成这样,后边再继续说,岂不是要飞天上去了。” 四人之中,只有刘季平没忍住,笑出声来,其他三人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算是对谢管家的说辞回应。 谢管家也没计较太多,继续说道:“你们没听说过很正常,这个茄子是前两年南洋蛮夷进贡给我朝的,只在皇家及门阀大家族、大财主家有,普通老百姓见都没见过。” 说完,又不忘赞赏道:“你说这醉月楼的厨子真是厉害,就这样一道素菜,一个茄子,他们愣是给做出了花样,先炸,然后再浇上特制的卤汁,竟然做出了肉的味道,你们都尝尝。” 刘牧之吃了一块,知道是茄子之后,再怎么仔细品,也没有吃出像谢管家说的很好吃、像肉一样的感觉。 茄子对刘牧之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一种蔬菜,一年不吃不会想,吃了也无所谓,可能这对一千多年前的人来说,毕竟是新的事物,有新鲜感在。 这也给了刘牧之新的想法,除了推广杂交水稻之外,还可以让公司传送一些现代社会有,而东晋这个时期还没有的其他各种粮食、蔬菜,按谢管家的说辞,到时候卖给大户人家,枫林寨岂不是也大赚一笔。 “这一道菜,你们应该能看出来。”谢管家说道。 “刚吃过了,是鸡舌头。”高副总嘿嘿笑着说道。 谢管家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不屑的说道:“这是天上飞的,禾花雀的舌头,鸡舌头算个什么呀。” “这么一盘,这得多少个舌头呀?得多少只禾花雀呀?”高副总一脸震惊的问道。 “这还是少的,咱们这一盘,应该有个百十只吧”,谢管家很轻松的说道,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百十只小鸟的性命,在他嘴里说的是那样随意,如同捏死一群蝼蚁一样寻常。 刘牧之心想,中国人爱吃什么飞禽走兽、野菜野味,原来都是有优秀传统的,从古代已经开始吃了。怪不得很多动物到了中国,除了不好吃、不能吃的,几乎都被吃成濒危物种,成了保护动物,大型的像老虎、狗熊,小的像穿山甲、还有这个禾花雀。 “不是所有禾花雀都可以拿来用,那些老鸟,舌头上生有倒刺,吃起来口味发涩,口感不好,得是不足一年生的幼鸟。这些店家会向专业的捕鸟人收购,收来之后,自己先养着,有人点这个菜了,他们就现杀现做,只取舌头。” “这很残忍呀。”听谢管家说完,刘季平感叹道。 谢管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刚才不是吃的也挺香的?” 刘季平尴尬的笑了笑,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不过,确实好吃。”。 “过程当然是残忍,他们拿剪刀直接剪下禾花雀的鸟头,身子直接扔了,本来这种鸟身上就没什么肉。拿着鸟头,顺着嘴巴两边,将禾花雀的下半边嘴剪掉,取出整个舌头,至于这道菜具体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 谢管家说完,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又是一仰脖子,一杯酒已然倒入口中。 谢管家看几个年轻人都在埋头吃菜,似乎对自己所说,兴趣并不大,心里想到:这是一群莽夫而已,给他们说多了,也是浪费自己口舌。 于是,想要继续给他们挨个详细介绍的兴趣就少了几分,只简单的说道:“这道菜,名曰灵兽赤足,主要食材是鹿筋;这个呢,名曰荔茸销魂鸭,这道菜,只听名字你们几个应该就知道,它是由芋泥、香酥鸭及各种香料、水果,炸制而成,鸭肉酥烂,口口爆浆;另外两个,主食材都是水里游的,一个叫肚里乾坤,是水里的青鱼,先给青鱼按摩,去掉整张鱼皮,然后,将很多条青鱼的肝脏先腌制,再制作,等七八成熟的时候,将这些肝脏包裹在剪切好的小块的鱼皮内,放锅上再蒸,既能锁住内里的汁水,又保留了鱼的鲜味,这种做法,也是借鉴了胡人的方法。最后的这道,食材也颇为考究,用的是海鱼,正是因为现在为冬季,从海里打捞上来之后,将鱼全身包裹冰块冷冻运输到京城,客人吃时,只取鱼肚子上那一小块肉,蒸制三五分钟,出锅浇上特制料汁,再淋上热油即可,鲜嫩无比,入口即化。” 谢管家刚说完,刘季奴便开始拍其马屁,“谢管家真是见多识广,听你一席话,我等真是受教了,涨见识了,最主要的是有口福了,平时见都没见过的佳肴,今日一下都吃了好几道。” 谢管家也客气着,笑道:“刘兄弟再休要如此说,我谢某才是跟着来混饭吃!” 第102章 歌妓小小 推杯换盏间,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宴席进行到一半,刘季奴看只有几个大男人坐着聊天喝酒索然无味,谢管家已有了困乏之意,于是便提议:“谢管家,咱们不如请个歌伎过来弹个曲,助助兴,如何?” 一提歌妓,谢管家马上来了兴趣,就是那种你要是聊这个的话,我可就不困了的感觉。 “好好好,还是刘兄弟想得周到,快去请来。”谢管家困意全无,脸上堆满了笑容,催促道。 刘牧之忍不住白了刘季奴一眼,下意识的伸手偷偷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你这小子,不是花自己的钱,真是丝毫不心疼呀,这顿饭下来就不少钱了,你现在又要请歌伎! “季平,你去给小二哥说一声,让他帮咱们找一个歌伎,没别的要求,要色艺双绝。”刘季奴向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刘季平吩咐道。 这还没什么要求?皇帝选妃、电影选女主角都没有你的要求高,人家只要求人长得漂亮就行,你这是色、艺双绝。刘牧之一想到一会儿要多花很多请歌妓的钱,就忍不住在心里要怼刘季奴两句。 要不说建康城是享乐福地,秦淮河畔是温柔乡呢。 刘季平下去不多时,便和店小二一起,领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站在了包房门口。 那男人身着藕荷色粗布厚棉袍,头上简单的扎着一个发髻,绑了幅巾,样子粗笨,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却又有不失精明的一面。 怀中抱着一物,用布包裹着,站在女子的前边,看到屋内的客人,笑着躬身说道:“几位爷好,我们是隔壁燕春馆的,这位姑娘可是我们的头牌,一架汉筝弹的出神入化,请诸位爷欣赏,也请多多指点。” 原来他怀里抱着的,就是一架汉筝,也就是现代说的古筝。那男人说完,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也不用别人招呼,轻车熟路,自己抱着那架汉筝走进了房间内的小隔间,将汉筝打开包裹,稳稳的放置在小长几上,又摆好了凳子。 谢管家从那姑娘出现在门口,眼睛就没移开过,看那男人摆弄好汉筝,笑着问道:“这位小哥,这是你们燕春楼新来的姑娘,怎么看起来脸生呀?” “谢爷真是好眼力,这位姑娘确实是新来的,几位爷有福气,也是这位姑娘的造化,今日算是第一次服侍客人。” 谢爷?那中年男人直接就喊上了,刘牧之又忍不住的想,这谢管家还说自己偶尔来呢,连旁边青楼的男子都认得他了,这谦虚的,有点儿过分了。玩就玩嘛,哪个男人不爱玩,不需要隐瞒。 那姑娘依旧在门口站着,听到说起自己,两手重叠,放在身子一侧的腰间位置,微微蹲下身子,向屋内行礼。 谢管家慌忙从座位上站起身,笑眯眯的看向那姑娘,伸出双手,作出搀扶状,“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这个老色鬼,这要是在姑娘旁边站着,还不得直接上手了。 刘牧之也注意到,门口那姑娘穿着一身淡雅的素净绸缎棉袍,脚上同样是一双素净的缎面棉履,头上扎着漂亮的发髻,只是可惜,看不太清楚面容,一顶硕大的中间留孔的竹编帽子,穿过发髻,戴在她的头上,帽子周围,围了一圈白纱,垂到肩膀,姑娘的个头不高,一米六左右,不过,这在古代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个头了,看身形,年龄应该不足二十岁。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刘牧之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越是看不清楚这姑娘的容颜,就越好奇。电视剧看多了,刘牧之也知道,古代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像眼前这个姑娘这样的打扮,说明,她只是一个歌伎,卖艺不卖身。 卖身的那种,不会遮遮掩掩,不会顾及那么多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甚至个别的,说话行为放的比男人都开。 那男人摆弄好汉筝,复又退到门口,依旧哈着腰,笑着向谢管家问道:“谢爷,琴已准备妥当,是否请小小姑娘入座,为各位爷演奏?” “快,快请入座!”谢管家几乎要离开自己的座位了,要不是我们几个人在场,毕竟跟我们不是很熟,要有所收敛,估计他都要走到那姑娘身边,亲自搀扶着了,人离开没离开,不知道,反正,最起码谢管家的眼睛和神魂,肯定已经脱离了躯体,站在了这位小小姑娘的身边。 得到了允许,只见那姑娘莲步轻移,走到隔间门口,手臂微微抬起,撩开薄纱门帘,就走进了小隔间里边,随着她的进入,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声、准备声过后,一缕缕琴音便从那小隔间、从那姑娘的指尖流淌出来。 弹的什么曲,刘牧之不知道,没听过,可能是当时人家的社会流行的。其他三人,虽然是笑吟吟的听着,不过,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是外行,就是听个热闹。 唯一像是沉浸其中的,只有谢管家,眼睛一动不动的隔着薄纱门帘、盯着弹琴的小小姑娘,面带笑容,脑袋跟着节奏胡乱摇晃着。 刘牧之看几人听的沉醉,借故出去一趟,拿出了自己身上带的播放器,调试好,复又返回宴席。 正好一曲弹罢,谢管家正在毫不吝啬,大加赞赏,“老夫本爱听琴,小小姑娘玉指轻挑,那琴声,便柔软似冬日阳光,温暖平静;铿锵,又似瀑布、洪钟,振聋发聩。老夫听过这么多琴声,小小姑娘的弹奏,可以说是技压群芳,赏。” 谢管家说完,便去摸自己周身,似是在翻找什么。刘季奴伸出右手,猛的打了一下刘牧之,眼睛却看着谢管家,笑着说道:“谢管家喜欢就行,我们代谢管家打赏。” 听刘季奴说完,谢管家也不再翻找。 这小子,打赏的钱也要从老子这儿出,刘牧之心里不忿,不行,给钱之前,我也得整两句,不能白给了,最起码让他们都知道知道,对我刮目相看,而不是只会跟着付钱的大冤种。 轻咳两声,刘牧之悠悠说道:“小小姑娘弹奏的,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大弦小弦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不过,我似乎听到了哀婉、凄苦的玄外音,还望小小姑娘能够释怀。” 第103章 也露一手 前边的溢美之词,刘牧之完全套用了白居易先生《琵琶行》中的句子,临时想,他刘牧之也想不出来,这也叫活学活用。 至于后边的什么哀婉、凄苦之音,完全就是凭空瞎猜,就是电视剧看多了,按电视剧里的套路,一般这种歌妓,身世都比较凄惨,不然,好好的良家妇女,有依有靠,谁愿意投身在红尘、青楼这样的大染缸之中。 现在是歌妓,卖艺不卖身,可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中浸染,谁会知道明天会遇见什么样的客人,发生什么样的事。 刘牧之边说,边将赏钱递给了与小小姑娘同来的那个男人,那男人倒也有眼色,并未对刘牧之表示什么,而是对着谢管家就是一通千恩万谢。 刘牧之说完明显看到,里边坐着的小小姑娘先是一怔,随后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莺歌燕语般,轻声说道:“多谢几位爷打赏,小女子献丑了”,顿了一下,似是抬头看了一下门口那个男人,又辩驳道,“这是一首欢快的曲子,小女子并无哀婉、凄苦之意,这位公子想是误解了。” 刘牧之知道,面对这么多客人,主要是与她同行的那个男人在,即使自己言中了小小姑娘透过琴声传达的意思,她也不会承认的。 刘牧之有意表现自己,接着说道:“小小姑娘精通音律,在下也会简单的弹奏两下,今日既然有这机会,小小姑娘能否借我汉筝,让在下也弹奏一曲,一来,给谢管家助助兴,谢管家肯赏脸与我等吃饭,是我等的荣幸,我一定要表示表示;二来,请小小姑娘指点一二。” “这...”小小姑娘,并未答应,而是看向了与她同来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又看向了谢管家,好像要征得谢管家的同意才行。 刘牧之又转头向谢管家施礼,继续说道:“请谢管家允许在下为各位弹奏一曲,以表示我等感谢之意。” 谢管家露出惊异之色,略带讥讽的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话未说完,看着身边的刘季奴。 刘季奴会意,忙起身,将刘牧之拉到窗边。 窗外灯火依旧,夜晚的寒风跨过河面吹来,裹挟着潮湿的水汽,会让人感觉有刺骨的冰凉,街道上,游人已经少了很多。 刘季奴将嘴巴伏在了刘牧之的耳边,低声而又严厉的说道:“兄弟,你可知道谢管家为什么要嘲笑?这琴瑟靡靡之音,本就是艺伎的吃饭本领,就是为了取悦他人,为了给官员、有钱人服务的,是三六九等中的最下等,你在这青楼饭馆之中这样做,无异于自降身份,自取其辱呀,与歌妓无二了。” 刘季奴说这些,刘牧之当然知道,不过,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琴瑟之声,自古也是君子所爱的闲雅之物,要不然,怎么会有俞伯牙钟子期的故事,只是传至后来,被一些所谓的上流社会、士大夫,视作喝酒助兴、寻欢作乐的玩物罢了。 再说,刘牧之一个现代社会的人,怎么能受这种封建思想的禁锢,他们是不知道,这些最下等的人,在一千多年后的现代社会,唱歌的、弹唱的、跳舞的,是有多吃香,挣钱是有多容易,随便一首歌、一支舞、一曲弹唱,就能挣到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刘牧之听完,也将嘴巴伏在刘季奴的耳边,笑着低声说道:“刘哥,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琴瑟不是歌妓的专属物品,君子也可以爱,你看诸葛亮先生还城头抚琴吓退百万曹军呢,就连咱大晋朝的高祖皇帝司马懿,也是个中高手,怎么能说是自降身份、自甘堕落呢?” “诸葛亮啥时候抚琴吓退百万曹军了?”刘季奴不解的问道。 “哦,那没有的话,就是《三国演义》在杜撰了,不必理会,反正,意思是说孔明先生是精通音律的,我与他们不同,我就是玩。”刘牧之轻巧的说着。 “什么《三国演义》呀,你说的什么?”刘季奴看着刘牧之不解的问道。 刘牧之未做回答,只是笑笑,这个《三国演义》成书是在明朝,是在东晋大约一千年以后了,他当然不知道。 看刘牧之不做声,刘季奴无奈的说道,“既然刘兄弟已经决定,那好吧,我去跟谢管家说。” 二人说完,转身回到了座位,刘季奴向谢管家道:“谢管家,我与兄弟商议过了,我这兄弟略通音律,谢管家又是懂行之人,趁此机会,给谢管家演奏一曲,表示感谢,也请谢管家指点一二。” “如此,这位小兄弟,请吧。”谢管家面无表情,向刘牧之说道。 这是坏了他得好事呀,人家是要听姑娘弹琴的,你一个大老爷们,不识趣,偏偏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呀? 刘牧之自不理会,走到小隔间的汉筝前的座位。那小小姑娘看谢管家同意,早就起身,站在了一旁。刘牧之向小小姑娘点头示意,便直接坐了下去。 刘牧之故弄玄虚道:“在下有个习惯,抚琴之时,不喜旁边有生人看着,所以,请小小姑娘先移步外边,多谢。” 说完,又感觉对一个姑娘这样的态度,有些不妥,又补充道,“一回生,两回熟,我希望下次再见小小姑娘,咱们能切磋下琴艺。” 谢管家在外边不耐烦了,催促道,“小小姑娘你先出来,小兄弟,你快些弹吧!” 趁小小姑娘出门之际,身形正好遮挡了小隔间内的情况。刘牧之快速从袖口中取出播放器,放在汉筝下边,点开播放键,自己则煞有介事的撸了撸袖口,将两手放在汉筝琴弦之上。 刘牧之播放的是一首现代人创作的名曲--《梁祝》,之所以播放这个曲子,正是突然想到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这个时间段,当然,并不是播放全部的曲目,那样时间太长了,只是《化蝶》的部分。 随着哀婉、悲伤的曲子播放,刘牧之的双手煞有介事的在琴弦上抚动,然而,并没有真的碰到琴弦,更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房间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屏息听着。 一会儿似凄凄的倾诉之声,一会儿又似哀婉叹息之声,一会儿又是壮烈赴死的决然之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当一曲《梁祝》播放完,门口似乎有女人小声抽泣之声,小小姑娘是懂音乐的,更能听懂音乐向你倾诉的故事。 音乐是相通的,无论性别,无论国别,更无论现代与古代。 刘牧之突然冒出来一个新的想法,如果小小姑娘愿意,可以帮她赎身,来自己开的酒楼弹唱,两人合作,用小小姑娘手下的琴,演奏现代的流行歌曲,岂不是要红翻天了! 第104章 就开你家旁边 等曲目播完,刘牧之趁机关掉播放器,又藏进自己袖中,神不知鬼不觉。除了高副总可能会猜出来,其他人见都没见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刘牧之是作弊弹奏的。 琴,虽然不是刘牧之亲自弹的,但是,乐曲所表达的感情,透过播放器中古筝大师的演奏,同样被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要不然,小小姑娘也不会听的流泪。 刘牧之站起身,回到宴席座位旁,向众人拱手道:“在下献丑了!” 刘季奴道:“没想到呀,兄弟,你还有这手艺,这和你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匹配呀。” 刘牧之当然知道,刘季奴说的是自己土匪的身份。又不是谁天生就是当土匪的,难道土匪就只能天天吃吃喝喝、打打杀杀才对么? 再说,刘季奴不了解江湖,江湖从来就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刘牧之带领的枫林寨,一定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之路。 谢管家冷冷的说道:“今日与众位吃饭,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却被这位兄弟煞了风景,演奏这么凄凉的曲子,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 谢管家说着,已经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刘季奴慌忙跟了过去,“谢管家,留步。” 到了门口,经过小小姑娘身边时,谢管家看了她一眼,又笑着说道:“谢某改日再来听小小姑娘弹琴。” 说完,谢管家也不理会刘季奴,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去。 刘季奴转头,幽怨的看了一眼还在桌边站着的刘牧之,叹了一口气,又去追谢管家了。 刘季平看到哥哥离开,手中的筷子迅速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咀嚼着,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又往自己口中倒入一杯酒,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酒肉入口,刘季平两个腮帮子顿时鼓鼓囊囊,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向屋内几人拱了拱手,也跟着下楼去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宴席,一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高副总这时也已经站了起来,向刘牧之道:“刘总,他们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好。”刘牧之答应一声。 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则迈出一步,堵住了门口,笑着说道:“二位爷,弹唱的钱还没付呢,请付一下钱吧。” “你不是跟你谢家爷爷熟嘛,你应该去找你谢爷爷要。”高副总揶揄道。 那男人依旧满脸堆笑道:“这位爷净是说笑,都是别人请谢爷吃饭,我还从来没见过谢爷自己掏腰包的时候。” “多少钱?我们付给你便是。”刘牧之拦住还要继续申辩的高副总,问道。没必要与这小人纠缠,也是之前说好的,不想在此因为这耽误时间,再说,小小姑娘不还在这里站着,男人嘛,都要个面子。 “五两银子。”那男人说着,手也跟着伸到了刘牧之面前。 “什么?五两银子,你们明明可以去抢的,偏偏要弹上两下”,高副总没好气的说道,“就是去找个妓女玩上一次,也花不了一两银子,你们...” “高副总,休要胡说,快给钱”,刘牧之赶紧打断他得话,遂又躬身向小小姑娘施礼道:“兄弟无意冒犯,请小小姑娘不要见怪。” 高副总不情愿的从腰间荷包摸出来五两银子,递给那男人。 小小姑娘根本就不带看高副总的,显然对他刚才言语羞辱自己心怀气氛。仅对着刘牧之还了一礼,轻声说道:“公子琴艺,技高一筹,小女子佩服。敢问公子,刚才公子所奏,不知是何曲目,小女子从未听过?” “好听么?”刘牧之笑着问道。 “好听,不过,这首曲子太过哀怨,听了让人心伤、让人流泪。”小小姑娘依旧轻声细语的答道。 “今日在下有事,等下次有缘,在下再去约见小小姑娘,我这里还有很多好听的曲目,小小姑娘如果不嫌弃,我可将这些曲目,尽数教给姑娘。”刘牧之笑着说道。 “真的么?”虽然看不清小小姑娘的脸,却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来她的期待和兴奋。 与她同来那男人看两人聊的火热,变了脸色,快步进屋收拾好他们的东西,抱着琴又走出房间,便厉声呵斥着小小姑娘离开。 “嘿嘿,刘总,眼睛都直了,快别看了,那姑娘已经走了,下楼了,看不到了。”高副总在旁边打趣道。 刘牧之收回目光,冲着高副总嘿嘿一笑,“别乱说,我有我的心上人。走吧,咱们今天花费的大头,吃饭钱还没付呢,找他们几个去。” 至于刘季奴会不会因为谢管家生气而迁怒自己,刘牧之也不担心,他知道,刘季奴不是那样的人。至于谢管家嘛,本来他就是来蹭饭的,席间已经算是给足谢管家面子,如果因为自己弹琴而小肚鸡肠惹怒了他,那他刘牧之宁愿不交这样的朋友,管他是什么王孙权贵。 几人在京城转悠了两天,未找到合适的门店,不是太贵、就是位置不好,始终不满意。 这一日,几人又转回到秦淮河畔,坐在河堤旁的石阶上休息。看着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高副总感慨道:“还是秦淮河畔热闹呀,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这么多人,你们看着路边的门店,生意都那么好,咱们为什么不把酒楼开在这儿呢?只到城里边找了。” 一句话点醒了刘牧之,自己要开酒楼、做餐饮,不正需要这样多的人流量嘛,醉月楼吃了一顿饭,就把自己吓的不敢在他旁边开店了?不至于,自己的同心酒楼即便是做不到他们那样的品质,但是,可以走量呀,自己主打的不就是时蔬家常小炒、面食米饭,平民消费。 “走,咱们沿着秦淮河畔找,就在醉月楼附近,我就不信了,咱们现代科技加持下的同心酒楼,还怕了他们醉月楼不成,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刘牧之下定了决心,向众兄弟招呼道。 刘牧之刚开始没考虑秦淮河畔,不仅仅是为了避开醉月楼,还有很多其他酒楼、饭馆,他担心,县城不比京城,自己的酒楼若开设在这些老店之间,占不到什么便宜,赚不了钱。这次开店,拿出的,差不多是枫林寨的全部家底了,可不敢有任何闪失。 “刘总,这儿有招租的门店!”走在前边的娄世元大喊着。 刘牧之一边往前走,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娄世元所指的,是一处两层木结构建筑,在这一排排的房子中间,并不显眼。 刘牧之也看到,往北望去,大大小小的招牌都悬挂在自家门店的最高一层,很显眼的位置,隐约可见“燕春馆”、“醉月楼”就在不远处。 “就这了。”虽然还未进店,但是,刘牧之内心已经认定,自己与这家店有缘,必然会有一些交集。 第105章 有问题的门店 这家店大门紧锁,与旁边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单从外边看,也看不出这家店原来是做什么的,所有的标识,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门上贴了一张纸,写明了如有意向租赁,请到剪刀巷四十五号详谈。 “娄世元,李满囤,你们俩先去附近打听打听,看看这家店原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关门?”两人答应着刘牧之,自去周围问询。 “是呀,这京城遍地黄金之地,我感觉但凡做个什么生意都会挣钱,这家店,又这么好的位置为什么就要关门呢?是该问问的。”高副总也不禁感慨道。 “对,不着急,咱们且等着他们回来,看看情况,我倒是不担心这家店或者这家店的主人有什么问题,咱们做咱们的生意,又不影响,我只是想了解清楚情况,正所谓,知己知彼嘛。”刘牧之附和道。 事儿也不难打听,一盏茶的功夫,娄世元和李满囤两人先后回来了,面上似有惊慌之色。 街上人多口杂,刘牧之看他们脸色,觉得他们几个人聚在人家店门口说话,太过扎眼。便带领几人,走到河边石阶上,席地而坐。 娄世元先开口道:“刘总,我问过了,这家店原来也是开酒楼的,只因这里发生过人命案,打死了人,虽然官府没有查封,但是,也没人敢接手,没人敢开了。” “正好咱们也要做酒楼,又省事了。死个人不是很正常嘛,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怕撞鬼了不成?反正我是不信那什么鬼鬼神神的,不耽误咱们做生意。”高副总说道,在他眼里,打打杀杀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他是土匪出身,是枫林寨的二当家,打劫抢杀,搁原来那都是家常便饭。 “死个人是正常,不过,出手便致人死地的这个人,可不是常人。” “不是常人,怎么?他还能比咱们多出来一个脑袋,还是多出来一条胳膊、一条腿呀”,高副总着急的说道,他是个直肠子,不喜欢李满囤这话说了一半就停住的方式,就向娄世元道:“娄老弟你接着说,这李部长没你嘴巴利索,说不清楚。” 刘牧之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几个,反正是不着急,不管他们三个怎么吵,怎么说,总归是会把情况说清楚的。 “正如李部长所说,出手打人这个,不是个普通人,不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背景很深,家族势力根深蒂固,没人敢惹,虽然,他们的势力不如现在如日中天的谢家,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桓家的柱石桓玄,手握重兵,盘踞江陵多年,权势熏天,朝廷都对他十分忌惮。桓家公子打死了人,惊动了朝廷,那也没有办法,只得让京城府衙草草审理一下,对死者家赔钱了事,死者家也没什么人,更无人继续追究,也不敢追究。不过,这个打死人的公子哥气还未消,放出豪言,说谁要是敢去这家店吃饭,他见谁打谁,这才逼的这家店关门了。”娄世元说着,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刘牧之,想说什么,却被高副总的话,打断了。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权贵,一个是如蝼蚁一般的平民,既如此,他们为何又会起冲突呢?”高副总不解的问道。 “说起来,也该这家店老板倒霉,该这个死去的小二哥倒霉,这也是他们命里的劫数。这位桓家的公子哥,在街上旁边青楼吃过花酒,醉醺醺的,无意间来到这家店,当时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了,手下几个家丁,看屋内没位置坐,遂将门口吃饭那桌人赶走,他们便坐了下来。京城里,哪个不知道这混世魔王的,被赶走的人不敢吭声,只得离开。他们便招呼店里的小二哥收拾桌子,这小二哥见他们这群人凶神恶煞似得,太过紧张,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一个碗,面汤流了出来,溅到那位桓家公子哥身上一点,小二哥都已经跪下来道歉了,这群人却不依不饶,直至将小二哥打的不能动弹,没多久就咽气了。没人敢过来劝架,事后,这群人像没事人一样,面照吃,吃过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了,也不理会已经到场的京城衙门的人。” “太嚣张了吧,还有没有王法?皇城之内,天子脚下,打死了人,不仅心无悔意,还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谁给他们如此大的权力?谁给他们如此大的胆子?”刘牧之听完,忍不住气愤的说道。 刘牧之常从史书中看到说,封建社会,老百姓如案板上的鱼肉,任统治阶级宰割,看来此言不虚。 古代不似现代,网络这么发达,一件事情,经过网络发酵之后,会形成很大的舆情,会迫使领导们重视,进而去解决事情。 而古代,事件传播很慢,形不成很大的社会舆情,老百姓也只有被拿捏的份儿,无反抗的余力。 “赔钱也全是因为京城太守,去桓家沟通多次,才答应给那么一点的,要不然,按桓家的想法,是一分钱也不想出的,打死了也是白打死。不过,后来这个钱,桓家实际上并没有出,他家的那些家丁跑到酒楼,向这家酒楼掌柜三天两头要钱,掌柜实际给出的,不知道有多少了。掌柜不堪其扰,索性就关门不干了。”娄世元补充道。 “可恨,越是有钱越抠门,越是有势,越仗势欺人,他妈的,要是让我碰见了这小子,我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高副总咬牙切齿的说着,拳头也攥的紧紧的,桓家公子现在要是在这儿,高副总的这顿打,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高副总不用冲动,世间不平事还多得很,咱们当时不在现场,没撞见,若让咱们撞见了,撞见一个,咱们肯定会帮一个。”刘牧之劝慰道,又看向了娄世元,直接问道,“娄部长,刚才你想说什么?被高副总打断了话头,没有说出来的。” 娄部长抬头看了一样刘牧之,吞吞吐吐的说道:“刘...刘总,这个店铺,估计,咱们租不了了。” “为什么?”刘牧之疑惑的问道。 “这家酒楼掌柜,不知道已经给他们多少钱了,但是,桓家的家丁们依旧不知足,即便是关门不干也不行,门口挂了出租的牌子,而这位桓家的公子哥却放出话了,谁要是敢接,就得继承原掌柜欠他们的钱,他们还会天天来要...” 还未等娄世元说完,高副总“啪”的一下,猛拍了身边的石阶,生气的说道,“太欺负人了吧,都把人家店铺逼的关门了,还想怎样?这群王八蛋,自己有错在先,已经杀了一个人了,还要将一家子人往绝路上逼,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第106章 被威胁了 高副总拍着石阶,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别看高副总平时凶神恶煞似得,却是爱憎分明,即使当年下山抢劫的时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杀人,他刀下死的,都是一些不义之辈。 刘牧之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觉得怎么办?咱们租还是不租?” “租,我就不信了,看他们敢来,要是敢来跟咱们捣乱、敢来给咱们要钱,我手里这把刀,很久没见过血了,正好拿他们来祭祭我的刀。”高副总说着,伸手去抚摸藏在马背上得佩刀。 “不要冲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呢”刘牧之劝道。 “刘总,我的意思是咱们不租,再继续找别家门店,咱们是要做生意嘛,做生意就要以和为贵,咱们本来就与那桓家公子不相识,与他无仇,没必要为了租赁一个门店而得罪桓家,这可是个门阀大家族,咱们得罪不起。”娄世元分析道。 “虽然我也很想杀了这个横行霸道的世家公子,但是,我觉得娄部长说的对,咱们来京城就是为了做生意,没必要跟人结仇,尤其是这些睚眦必报的小人。” 平时很少说话的李满囤,表达了自己的的意见,也不同意租这家门店。 高副总愤怒未消,看着他们,说道:“怎么?你们两个还没见着这个人,就被他吓成孬种了?我看你们是太平日子过惯了,没有一点阳刚之气了,一说是桓家就害怕了?你们怕个鸟呀,真斗不过了,大不了人死头点地,被他杀了又如何。” 两人被高副总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娄世元小心的辩解道:“高副总,我们不是怕他,咱们是要开门做生意,如果他天天跟咱们捣乱,你说,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山寨弟兄现在的吃喝拉撒,基本上可全指着酒楼的收成了。” “那又如何?大不了咱们还回去抢。” 刘牧之慌忙作了一个噤声动作,让高副总不要说话。 遂又开口低声道:“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咱们要谨言慎行,京城可不比县城,说不定身边就有便装巡逻的官府之人,别正事没干成,反倒惹了麻烦。” 刚才的争论是没有结果的,现在就看刘牧之的决定了。刘牧之要是同意,即便是二比二的情况,但是,毕竟是山寨的大当家、二当家,他们决定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拦。 相反,如果刘牧之不同意,采纳了娄世元两人的意见,则高副总的意见就会无效,这店,也开不了。 三人不再说话,纷纷看向了刘牧之。 刘牧之知道,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说心里话,刘牧之也担心,如果租了这家门店,这桓家势力大,又是在京城之中,自己的生意肯定难做。如果不租吧,刘牧之心里有股子扭劲,他看不惯这样的不平事,看不惯这样的人,非要想去试试,看桓家能把他刘牧之怎么样? “上边不是有地址嘛,走吧,咱们先去看看,去找原掌柜打听打听价格,总不会有错吧,既然有这个情况,租赁价肯定很低,咱们先了解一下,然后再做决定。” 高副总听刘牧之如此说,又转为笑脸,嘿嘿说道:“对呀,租都租不出去,价格肯定很低,刘总这是要趁火打劫。” “这不叫趁火打劫,应该叫互惠互利吧,咱们如果确定要租了,这完全是在帮这个掌柜,他感谢咱们还来不及呢。顺便呢,又可以给咱们山寨省下来一大笔钱。”刘牧之说着,已经站起身,牵上自己的马,不容他们分说,已经走了出去。 刘牧之作出这样的决定,其实,是刚才已经考虑好的。按史书记载,这个桓家,已经不剩下几年可以蹦跶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几年看到的,不过是表象罢了。 就像《红楼梦》书中所写的贾家,外人看来,那是世袭爵位,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就连在外门看大门的,衣着服饰比普通老百姓都不知道要高几等! 这亦是表象,贾家子孙不肖,不求上进,除了贾政为官,朝内再无他人,所以元妃死后,本来就艰难支撑的贾家,便迅速瓦解、破败! 现在,桓家之中,最有势力的,当属桓玄,这个桓玄屯兵于江陵,朝廷对他忌惮,害怕他。 当一个臣子达到了让君王害怕的地步,无非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取而代之,自立为王;要么,会被朝廷找个机会除掉,满门抄斩。很显然,当年王家没有办成的事,他桓玄独木难支,也没有这个能耐。 不仅仅是朝廷欲除之而后快,同样身为四大家族的谢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也欲除掉桓家,将其势力范围全数归他谢家所有。 这京城之中,看似人头攒动,一片歌舞升平,实则暗潮涌动,处处潜藏杀机,相互利用又相互制约。尤其这些大家族、官宦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这桓家,在京城虽然蛮横,却也有可以制约他们的各种因素,只要是能借力打力,对付他们,或者说应对他们,应该不是问题。 娄世元、李满囤等人,看两位当家已然这样决定,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劝阻不住,只好牵着马,跟了上去。 一路打听,不多时,便来到了剪刀巷四十五号。 这是一条南北向的小巷,巷道两边,已经被房子和院落占满,巷道很窄,最多可供两匹马同时通过的! 刚进巷道,刘牧之注意到,在巷道口,有三个年轻人,聚在一起闲聊。从刘牧之他们出现在巷道口,这三个人便一直盯着他们。 刘牧之未多想,几步走过去,向三个年轻人拱手施礼,笑着问道“三位小哥,向你们打听一下,这四十五号是哪户人家?” 三个年轻人顿时警觉起来,谨慎的问道:“不知几位打听他们家做什么?” “哦,我等看到他家有门店出租,特来找掌柜商谈。”刘牧之解释道! 三个年轻人一听要租店,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冷冷的看着刘牧之他们,说道,“要租店呀,他家的店你们也敢租?” 此话一出口,刘牧之再细看那三个年轻人的行为和衣着,他已经猜出来七八分,这三个人,应该就是桓家公子哥派来的! 哎,这是多大仇多大怨,至于这样赶尽杀绝么?有这个闲钱,闲工夫请三个人在这儿看着,还不如给寺庙捐了香火钱,佛祖菩萨还能念你的好! 刘牧之便故意问道:“怎么,难道这家店闹鬼不成,为什么不敢租呢?” 那个年轻人还要再说什么,被旁边的一个拉住了,“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我们不知道。” 好家伙,刚见面,已经开始威胁了! 第107章 吓唬谁呢 刘牧之不理会他们,只是轻蔑的笑道:“不瞒你们说,本大爷别的本事没有,这捉鬼的本事,可是一流,我要是租了这家门店,哪个魑魅魍魉敢出现,我一定会将他制伏。” 刘牧之说着拿出自己藏在袖中的手枪和电击棒,在他们三人面前晃了晃,补充道:“看到没有?这是两把神兵,是专门克制邪祟的,这一个神兵,百米之内,嘭的一声响,任何鬼怪都会应声倒下!这一个,碰到鬼怪之后,会令其全身哆嗦,口吐白沫进而灰飞烟灭。” 刘牧之最不吃这一套,你好好和我说话,我还能以礼待你,敢威胁我,即便对方是一块硬石头,也要撞上试试,撞不碎你,也要在你身上撞一个坑出来!现代科技加持下,我还能怕了你们几个小毛贼! “走吧,既然他们不说,咱们自己去找吧!”刘牧之吓唬完他们,招呼几人,继续往前走去! 往前没走几步,刘牧之就发现,先前巷子口说话的那三个人,有两个跟在他们后边,另外一个,不知道去哪了! 这情况,这个狗腿子肯定通风报信去了,去找他的主子了! 刘牧之不理会,随他们去吧,既然打定主意,我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也在京城之中,小巷的境况,却与秦淮河畔迥然不同,能走到这个小巷子的,很少有外地游人,房屋也低矮了很多! 能听到的,只有家长里短的声音:争吵声,喊骂声,小孩子的哭闹声,锅碗瓢盆叮当撞击声等等! 四十五号很容易就找到了,这是一处带有小院子的木质民房,左右两边各一间厢房,中间是两间正室! 院墙并不高,院内放着几口大水缸,已经几乎看不到水了,一个石桌子几个石凳子,像是落满了灰尘,从外边看,可以一览院内情况。 木栅栏门从内锁着,院内无人,屋门也关着! 唯一可以确认屋内还有生气的,便是刘牧之推门之时,不经意传出的一句孩童的惊呼一声,不过,那呼声像是被突然打断了,戛然而止! 刘牧之无奈叹息一声,这群桓家的畜生,不知道平时将掌柜家祸害成什么样子了,大白天的,都关门闭户,连话都不敢说! 刘牧之给娄世元使个眼色,娄世元会意,走到栅栏门旁边,喊道:“掌柜的,看贵店门口有告示贴出,我们是租店的,特来问询,请开门一见!”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娄世元又喊道:“掌柜的莫害怕,我们真是要租店的,请出来一见!” 隔了一会儿,只听屋内一个有气无力的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走吧,这个店租不了!” 听到说话。刘牧之知道可能有戏,遂接着说道:“掌柜的,我已经知道贵店的情况,我们都不害怕,你还担心什么,外边这些狗,不敢乱咬的,即便要咬人,也会先咬我们!” 跟着他们的那两个人,离得并不远,刘牧之说话,他们肯定听得到,也是故意让他们听到,一家人就这样快被他们活活逼死了! 刘牧之就是要让他们的矛头指向自己,反正早晚会得罪,先骂他们两句,过过嘴瘾! 堂屋的门先是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屋内很黑,刘牧之看不清楚,像是有人通过门缝向外观望! 随后,门又被打开一点,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手中拄着一根拐杖,说是拄了一根棍子更合适!颤颤巍巍的侧身,从屋内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给刘牧之他们开了门,然后又兀自走到石凳边,坐了下去,眼睛还不时的四周看着! 留几个兄弟在门口牵着马,刘牧之四人进了院子,走到石凳旁边,同掌柜一样,顾不得凳子上落满的灰尘,直接坐了下去! 简单打个招呼,刘牧之重复道:“掌柜的,我们是真心想租店,不然也不会找到你这里来!” 那老掌柜盯着几人打量一番,问道:“小兄弟刚才所言,既然已经知道小店的情况,你们还敢租么?” 老掌柜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瞅向院外! 刘牧之内心感激他的坦诚,也理解他的担心,笑着说道:“老掌柜不必为我们担心,不就是有几条疯狗嘛,我们不怕!咱们现在只谈租赁的事宜就行了!” 院落外的两个人,也不躲着藏着了,就站在巷子内院子一角,盯着院内! 刘牧之虽是如此说,也打消不了老掌柜的顾虑,他说话总是吞吞吐吐,而且声音压的很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老掌柜又问道。 “知道,四大家族中的桓家嘛!”刘牧之轻描淡写的回道! “那你们…” 未等老掌柜讲话说话,刘牧之又笑着回道,“掌柜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不必为我们担心。” 环顾四周,刘牧之忍不住问道,“我看贵宅大白天就关门闭户,院内水缸也快空了,这是有多大仇怨,会害你们到如此地步。这分明是要你们全家的命呀!” “哎,”老掌柜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声音很低的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他们打我店里伙计的时候,我不该去劝阻。这事儿,更不应该发生在我店里!” “打你的人,你是掌柜,你去劝阻,这不应该么?难道任凭他们往死里打?”高副总气愤的问道! “这位小哥不知呀,就是因为我当时劝阻,又是在我店里,这才引火烧身,最终落得这步田地,我也有妻儿老小,现如今,出个门,甚至吃饭喝水都要成问题了,再拖下去,我们一家只能活活等死,老天爷呀!” 说着说着,老掌柜竟然小声呜咽起来,只哭了两声,又迅速伸出衣袖,拭去泪水,眼睛又偷偷斜着看向院子外边。 那两个人依然站在那里! 这下,高副总忍不了了,“嚯”的一下,从石凳上站起身,走出院子,径直向那两个人走过去! 那老掌柜也慌忙起身,眼睛盯着高副总,着急的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这位老弟,快快回来就坐,千万千万不要闹事!” 刘牧之也起身,拉住老掌柜坐下,“掌柜的,你不用管,咱们继续聊!” 老掌柜哪里还有聊的心思,眼睛就没离开过高副总! 只见高副总走到那两个人身旁,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说道:“你们是现在自己滚呢?还是让我打一顿再滚?你们选吧!” 那两人,虽然看高副总人高马大,生的如凶神恶煞一般,也是仗着主家权势,却并未马上离开,怯生生的回道,“这,这巷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我俩在巷子中走道,不关你事吧!” 高副总看他们不听话,猛的跨步到他们跟前,左右手同时开工,分别抓住了两人的左右胳膊,像提溜两个小鸡仔似的,用力一拧,只一下,就听到两人痛苦的哀嚎之声! 高副总将他们的胳膊拧脱臼了! 第108章 这下满意了吧 “来,你们现在说,关我事不关?”高副总手里依旧抓着两人的胳膊,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问道! 那两人吃痛,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关,关,关,关你事,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你们说清楚,关我什么事?”高副总不依不饶的又问道! “我们俩站这儿,耽误你们说话了!”那两人想挣又挣不脱,口中哧哧哈哈的,痛着还得回话! 就这样,高副总依然没有放开他们的意思,“我刚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滚的,好呀,不滚可以,不是要在巷子中走路呢,来,开始给我走,什么时候,我让停了,你们才能停下来!” “老弟,不可呀。”老掌柜又站起了身,颤抖着,劝阻道! 高副总向院内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理会! 那两人见求高副总不管用,便换了口气,威胁道:“你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这会儿放开我们,我们可不告诉主人,不与你这莽汉计较,否则…” “否则怎样?说来听听!”高副总一边笑着问道,一边双手用力,又拧了一下两人的胳膊! 这次,两人忍住了痛,没有喊出来,虽然疼的咬牙切齿,却依然从口中艰难的挤出来几句话,“否则,到时候你跪下来求我们,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你们现在什么状况,自己不清楚么?我管你们是谁家的狗呢,还要威胁我,也好,不是到时候不放过我嘛,那我就提前要了你们的命!” 要他们命,当然是不会的,只是吓唬他们而已! 高副总哪受得了这威胁,他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他俩原本就快要成功了,再求一会儿肯定会放了他们,谁知道突然改成威胁了! 只见高副总口中说着,左右腿相继用力,猛的踢出,分别正中两个人的腿窝,同时松开两手,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猛击膝盖弯折处,来不及反应,便应声倒地! 高副总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不给他们反应时间,不等两人上身完全着地,俯下身,迅速抓住其中一人脚踝,高副总两手又同时用力,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的脚踝已然脱臼! 如法炮制,另一个人的脚踝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迅速扭伤!两个人躺在地上,疼的直叫唤! “怎么样?你们觉得还能活着见到你家主人么?”高副总板起脸,看着他们! “小人不敢了,大爷饶命,全当刚才小人说的话是放屁!” 这下两人算是见识了高副总的手段和狠辣劲,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再次低下了头!听高副总问话,唯唯诺诺的哀求着! “那咱们接着刚才的说,不是要走路呢,走吧,现在就走,什么时候让你们停了,再停下来!” “这…,大爷,我们现在如何走得?”两人为难的说道! “剩下一条腿也能走,快,给我站起来,不然,刚才只是扭伤,我再出手的话,直接打断你们的狗腿,就是来回爬着,也得给我爬几圈。”高副总怒目道! 两人心知是躲不过了,相互搀扶着慢慢站起。脱臼的胳膊,都无力的耷拉着,另外一只手,相互扶着对方的肩膀,被扭伤的腿,只能鞋底轻轻着地,不敢用力。 就这样,一瘸一拐的,往巷子另一边走去! “不要走太远,百步之内,必须折回,要让我能看到你们,不然,哼!” 高副总只冷哼一声,就吓的那两人身体哆嗦着,答应着! 看他们一瘸一拐的在巷子中走着,高副总这才哈哈笑着,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老掌柜却一脸担忧,待高副总进来,还未坐下,就慌张的说,“这位小哥,你闯祸了,闯大祸了。” “怕他们做什么?这种人,就是欠收拾,狗仗人势!”高副总满脸不在乎的说道! “掌柜莫怕,趁现在无人打扰,咱们抓紧谈一下门店出租之事,谈完之后,我们马上离开!”刘牧之宽慰道! “唉,还谈什么呀,你们可以一走了之,老夫这一家老小,必定要遭殃呀,他桓家,即便是奴才,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呀!”老掌柜生气而又无奈的说道! 刘牧之知道老掌柜是被他们搞怕了,又宽慰道,“我们离开你的院子,不会走远,就在巷子口等他们,只要看到我们,他们就不会找你的麻烦,这样可以吧?” 老掌柜看了一眼刘牧之,见他说的恳切,勉强点头同意,说道,“既然你们有如此诚意,我也不欺瞒你们,敝店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咱们简单的写个文书,月租三十两银子,我先收三个月的,如果你们能坚持开下去,我保证三年之内,不给你们涨价!” “三十两?”李满囤瞪大眼睛,重复道,这个价格,跟在县城租的,是一样的! 老掌柜以为我们嫌贵,遂解释道:“这已经很便宜了,你们可以去问问周边店铺,即使很小的一处门店,月租至少百两之上,就是因为敝店有这情况,才会……” 刘牧之不等掌柜说完,打断道:“行,就按掌柜说的,你简单写个文书,咱们双方签字画押后,各存一份。” 老掌柜进屋取了笔墨纸砚,按刚才所说,简单写了一份文书,又补充了几条,大概意思就是如刘牧之经营不足三个月,则已缴纳的三个月租金不予退还;如一切顺利,正常经营,则月租每个月三十两,且三年内不涨价;屋内原有的一应陈设,由刘牧之自行处置等等。 老掌柜一边写着,还一边往院墙外边看着,生怕那些人找回来! 快速的写完,签字后,刘牧之让娄世元付了九十两银子,押金也免了。 那掌柜向众人拱拱手,便着急的说,“老夫就不留各位了,请便吧!” 说完,他就自己匆匆返回屋内,重新关上了门。 高副总对掌柜的行为,嗤之以鼻,却又忍不住骂道:“这是被这群畜生吓破胆了,在自家院子里都不敢多待一刻!” 回过头,看着那两个家丁一瘸一拐的,还在巷子中走着,高副总没好气的吼道:“快走,给我好好的走,不要这样故意慢吞吞的!” 那两个听闻,害怕再被打,加快了脚步,向巷子口走去! 然而,未等刘牧之他们走出院门,就又听一群人的脚步之声,随后,便是那两人的哭诉之声! 第109章 拉开架势,打吧 还未等刘牧之他们走出院门,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随即,就是那两人的哭诉之声。 “桓管家,你可得替我们报仇呀,看看我们俩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胳膊、腿,都被他们打断了。” “我都给他们说了,我是桓家的人,他们听了不仅不放了我们,下手反而更狠了,打在我们身上,可是也抽在桓家脸上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向来人一边说一边哭。 “给我住嘴,被打成这样,还好意思提桓家,我都替你们丢人。”两人听到呵斥,马上闭口不言。 那声音马上又问道:“谁打的?”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四五十岁年纪,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桓管家了。 “就是这群人打的”,说着,两人手指向了站在巷子里、院子门口的几个枫林寨的弟兄,“还有几个在院子里,是院子里的人动的手,长的跟张飞一样,黑不溜秋、胡子拉碴的那个莽夫打的。” 桓管家听闻来人还在院子里,不等那两人说完,便带着二十来个弟兄往巷子里走来,那两人,也顾不上疼痛了,一瘸一拐的跟在气势汹汹的队伍后边。 站在院子门口的枫林寨弟兄,对方虽然人多,却全然没有惧色,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按在马鞍上藏着佩刀的地方。 刘牧之笑着向站在左右的高副总三人说道:“走吧,反正躲不过,这不,麻烦很快就找来了。” “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来一群,我打一群。好久没有打过架了,我全身都痒痒了,正好今天过过瘾。”高副总兴奋的说道。 高副总考虑的简单,人家打过来,咱们就打回去,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打架,以暴制暴。 刘牧之有时候也想,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古代冷兵器的封建社会,奉行的也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对付这样的人,这个,也可能不失为最简单、而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以武力对抗武力。 几人说着,已走出院落,站在了门口等着的几个弟兄前边,那群人,也在院子交界处停了下来。 刘牧之也注意到,巷子之中,原本附近几家他们来之前,还开着的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关上了,整条街巷静悄悄的,就连吵骂声也听不到了。 对方领头的,正是四十多岁年纪,身体微胖,不足一米七的身高,一身绸缎棉衣,就能看出其身份不菲,目光深邃而圆滑,一看就是个精明世故之人。 桓管家并没有让手持棍棒的家丁直接动手,而是盯着刘牧之他们,问道:“朋友,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伤我家的家丁?” 刘牧之笑着说道:“有些狗乱咬人,主人不管,我们看不惯,便替主人家教训一下了。” “哼”,桓管家冷哼一声,“那也是我们自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哦,那如今,人我们已经打了,你说该怎么办吧?要不然,你们也把我的手和脚拧脱臼。”刘牧之依旧笑着问道。 “没那么简单,打死他们。” “你们几个休想活着走出这条巷子。” 桓管家身后,那群手持棍棒的人,义愤填膺,开始乱叫起来。 桓管家一伸手,制止住他们乱喊。转头看了一眼老掌柜的院子,问道:“你们来是要租他家的门店?” 话刚问出口,后排站着的,被高副总将腿扭脱臼的那两人,高喊道:“他们是要租,已经签过文书了,我们告诉过他,可他们说桓家算什么东西,他们不怕。” 这两小子,真是狗仗人势呀,刘牧之他们本来没有说过的话,被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诌出来,这明显了是要将双方的矛盾往大了搞,明显要将双方往动手了带呀。 桓管家自然是相信他们自己人,听那两人说完,眼神变的更加凶狠了,盯着刘牧之他们:“是么?我桓家虽然这几年势弱,可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一些猪狗杂碎就欺负的,得罪了桓家,今天就是你们这些人的死期。” 一听这话,高副总不愿意了,指着桓管家说道:“你们才是猪狗,不对,你们猪狗不如,仗势欺人,狗仗人势。” 刘牧之看了,今天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也不理会对方又骂了回来,兀自脱去外边的棉袍,露出了自己平时内里穿的特战便装,整理自己的袖口,又弯下腰紧紧鞋带。 重新站起身,向身边的高副总问道:“高副总,你觉得咱们俩,能干的过对面的二十来个人么?” “你?”高副总看着刘牧之,持怀疑态度。 这也难怪,刘牧之自穿越以来,枪和电击棍倒是用过几次,还没有跟人赤手肉搏过,散打格斗技巧还没有让大家见识过。 相处这么久,单从外表看,刘牧之身高较高,一米八几的大个,这在古代,那可是将近关二爷的身高了,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很壮,甚至有些文弱,他们怎么也不会把刘牧之和打架高手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不需刘总动手,我自己一人就可,”高副总重新打量了一下刘牧之,说道。只见高副总也不拿刀,只是挽起了自己的衣袖和棉袍下摆,粗壮的、长满黑色汗毛的胳膊就露了出来。 “狼多了,还能干倒老虎呢,高副总不可轻敌呀,还是咱俩一起吧,今天也让兄弟们看看我的手段。”刘牧之轻描淡写的说道。 又转头吩咐娄世元和李满囤,“你们俩,带着兄弟们退后一些,都不用过来帮忙,且看我和高副总如何收拾这群畜生。”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桓爷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哪来的一群猪狗,敢在我面前说这么大口气的话。”桓管家说完这话,他自己已经开始往队伍后边退走。 刘牧之依然笑着道:“不气盛能叫年轻人么,来吧,你们一起上吧!” 双方都已经拉开了架势,对方虽然人多,可这是在小巷之中,受地形限制,他们人多的优势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不能对刘牧之二人形成包围之势。 这也是刘牧之敢夸下如此海口的原因,不过,即便是在野外空旷的地方,这二十来个人,刘牧之依然是不放在眼里的,肉搏打不过的话,大不了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电击棍,跟他们也不用讲什么武德,在不伤他们性命的前提下,碰一个倒下一个,对方就少一个,人越打越少。 第110章 闲话少说,不服就干 桓管家退回到他们队伍的最后边,随即,抬手一挥,口中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出了人命有老子给你们顶着,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这群人早已将棍棒横在胸前,一个个怒目而视刘牧之他们,听到桓管家一声令下,早就按耐不住,向刘牧之他们冲杀而来。 看得出来,这群家丁,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欺负人欺负惯了,不知道慑服在他们棍棒淫威之下的,得有多少人。他们根本没把刘牧之和高副总两人放在眼里。 刘牧之和高副总两人都是赤手空拳,站在巷子之中,靠近左右方向的土坯矮墙,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巷道狭窄,最多能容对面四个人并排而行,他们挥舞棍棒之下,有时候还会相互影响发挥。 人多的优势,根本体现不出来。 刘牧之与高副总相互交换个眼色,不等那群人冲到跟前举起手中的棍棒,就迅速往前跨出一步。 刘牧之左脚支撑,右腿发力,向快走到自己眼前的两个人,猛的踢出两脚。古代人,个头普遍偏低,刘牧之本来就比他们高出快一头了,这两脚踢出,动作非常迅速,不给第二个人出手击打的机会,两脚都直接正中了那两人的面门。 刘牧之不想取对方性命,出了人命必定会惊动官府,打架斗殴倒是寻常。他知道赤手肉搏,只要不是多次狠击人体要害,一般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因此,刘牧之下手比较狠辣,如果能一拳放倒一个,那最好,大家都省事了。没办法呀,对方人多,你不想要对方性命,对方可不管那么多,刚才桓管家不是也说了,让家丁们往死里打他们。 被踢中面门的两人,踉踉跄跄往后边倒退几步,家丁们跟的太近,这两人的后退,碰到了后边紧跟着的其他家丁,跟着又摔倒了几个,也完全打乱了他们队伍的进攻。 再看高副总那边,完全是使用蛮力,伸出双手,直接抓住了他面前那两个人挥到空中的手臂,用力一拉,将握着棍棒的手臂又拉回到他们胸前,卡住了他们欲抬起还击的另外一只胳膊,凭借壮如牛的身体,往前用力猛冲几步,双臂发力,再往前猛的一推。 这套动作下来,干净利落,比刘牧之还狠,对方直接躺倒了一片,至少七八个人倒在地上。 “好,好”,身后枫林寨的兄弟,忍不住喝彩道。 “起来,快给我起来,再接着打。”桓管家在他们身后喊道。 那些家丁,重新站了起来,自家主子在身后,他们也有意在主子面前表现,争着要冲在最前边。 又是一排四个人,向刘牧之他们两个冲杀而来。 看着对方站成一排,整整齐齐冲上来的四个人,刘牧之忽然想到了星爷电影里的情节。 便伸出右手阻拦住欲要向前格打的高副总,“高副总这轮你暂且休息,看我如何一招制敌,”刘牧之说着,跟刚才迎接第一波攻击一样,又是向前轻轻跨出一步。 冲在最前边的四个人,估计都看到了刚才刘牧之使出的一招踢腿功夫,右手持棒,左手则纷纷抬起,护住他们自己的面门,遮挡住下半边脸。 眼见他们已到跟前,四只手,四个棍棒,从空中挥舞着向刘牧之身上砸去。 刘牧之不慌不忙,同样是左脚撑地,右脚发力,用鞋子后跟,快速、狠狠的向四个人的脚面跺去。 这一脚下去,即使不伤筋动骨,也够他们四个疼的。 刘牧之脚上穿的鞋子,与这些人不一样,这些人穿的是布鞋,没有任何防御性,而刘牧之脚上穿的,是特战靴,前后都有钢板。鞋后跟本来就又硬又厚,还另外被钉上了一块马蹄铁,更加坚硬。 踩完之后,刘牧之俯下腰身,双腿用力,一个侧翻,跳到了高副总面前。这一下,不仅躲过了即将落在头上的棍棒,双腿腾空之时,顺带踢掉了四个人手中的棍棒。 这时,那四人已感觉到脚面的剧痛,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受伤的脚,疼的哇哇乱叫。 看到这里,高副总及枫林寨的几个弟兄,不由得嘿嘿笑出了声,“高呀,实在是高呀,还是第一次见原来可以这样打架。” “高什么高,还要不要一点脸了,小孩子打架才会踩脚指。”看着自己带过来的家丁连续两波进攻被打退,桓管家在人群后边,气愤的骂道。 “你管我怎么打,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我的目的就是放倒你们这群畜生,不用讲用什么方式。”刘牧之辩解道。 几个家丁,将脚面受伤的四个人拖到后边,跟那两个瘸着腿的放到一起。 桓管家很快意识到,在巷子中打,他们很被动,单打独斗甚至两三个打刘牧之他们一个,都很困难。唯一可能取胜的机会,就是所有家丁一起上,群殴刘牧之他们两人。 巷子中,空间受限,人多的优势发挥不出来。重新约个地方,桓管家又担心刘牧之他们跑了,今天是必须要有个结果的。 环视周围情况,两边残破的土坯墙,桓管家心生一计,“将两边的土墙都给我推倒了。” 本来就破败不结实的土墙,在家丁们脚踹、手推之下,很快都被弄倒了。土墙倾覆之时,荡起一片尘土。 众家丁不等桓管家吩咐,踩踏着倾倒的围墙,对刘牧之和高副总,除了他们身后,形成了半包围之势。 这群人也真是够狠的,为了打架,把人家老百姓的院墙都直接推倒了,真是欺负人欺负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每家的院墙,十两银子,你们记得一会儿赔给他们。”刘牧之正色道。 “你管不了那么多,因为你活不到那个时候,再说,我敢给他们,他们敢要么?”桓管家在人群之后,恶狠狠的说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让我倒下的,来吧,动手吧,现在地方开阔了,更容易施展手脚了。”刘牧之说着,从地上捡起刚才被踢落的两根棍子,一个握在自己手里,一个递于高副总。 刘牧之又伏在高副总耳边,低声说道:“高副总,在不伤他们性命的前提下,不必心慈手软了,力求一招制敌,让他们再站不起来,无还手的能力,速战速决吧,不和他们玩了。” 第111章 还是电击棍好使 不等二人站定,桓管家一声吆喝:“给我打”,那些家丁像发了狂的野狗,全然没有章法可言,各自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向刘牧之二人猛扑过来。 好家伙,这就是一场群殴大乱斗呀。 刘牧之二人不敢怠慢,举棍棒招架,格挡开对方的棍棒,不等对方反应,刘牧之与高副总几乎同时,飞起右脚,分别踢向对方的裆部和腹部。 “高副总,下手、不,下脚够狠,你这是想要让他断子绝孙呀。” 被高副总踢中裆部的那个家丁,痛苦的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要害,刘牧之刚收回腿,不禁笑着对高副总说道。 “做这么多坏事,这群人都该断子绝孙,怪不得咱们,都是他们自找的。”高副总手中一边忙着格挡,一边回道。 这个家丁算是废了,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再起身继续打了,有没有伤到根本,刘牧之不清楚,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算伤了,那也是他们活该。 另一个被他踢中腹部的家丁,同样也不好受,刘牧之的特战靴前后都有钢板,这一脚下去,那家丁也躺在了地上,只有哀嚎的份儿。 其余人,也不去管被打倒的两人,又向刘牧之他们冲杀过来。 刘牧之看准时机,双腿用力一跳,腾空而起,在空中,刘牧之上半身向后仰躺,不等对方手中棍棒打出,再次发力,看向对方面门,双腿猛的一下伸展开,直直的就蹬了过去。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电光火石间,坚硬的特战靴已经狠狠砸向了对方面门。 被特战靴踢中面门之后,两个家丁身形不稳,随即倒地,鼻子里有血流出,只几秒钟,就殷红了胸前大片的衣服。 刘牧之背部刚着地,就使出一招鲤鱼打挺,快速站了起来,他不敢大意,还有一多半家丁在继续攻击他们。 再看高副总那边,他好像不习惯使用棍棒,直接丢掉,仍旧赤手空拳,左挡右打,连着放翻了三四个。 刘牧之他们下手都留有余地,有两个家丁被击倒,无大碍的,又马上爬起来重新加入到了战斗中。 这情形,要继续打下去,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跟他们也不用讲什么武德了,刘牧之趁空档,摸出身上带着的电击棍,电压开到最高。 在人群中,闪转腾挪之间,碰到一个,倒下一个,短时间内,再无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所有被碰到的家丁都是一样,身体像抽了筋一样,变的笔直、僵硬,手脚发抖,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有个别的甚至还口吐白沫。 只两三分钟时间,还在巷子中站着的,就剩下枫林寨的人和桓管家了。 桓管家带来的家丁,全都躺在地上,他也不知这些人是死是活。惊恐的看着刘牧之,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是人是鬼?用的是什么妖术?” 刘牧之早将电击棍藏了起来,见桓管家问,开玩笑的,却又一本正经的答道:“我乃天神下凡,涤清世间不平事,专门收拾汝辈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见了我不仅不跪拜,还想伤我等性命,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刘牧之说着,向桓管家走过去。 桓管家哪里还敢多待,转身就要逃走,被刘牧之喝住。 “站住,不然,你的下场和他们一样。” 桓管家立时便呆立在那里,像被钉子钉住一般,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 刘牧之走到桓管家身边,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桓管家一哆嗦,他刚才也见识了,所有家丁,都是被刘牧之一伸手,碰到之后就倒下,再也没起来的。 “这位爷,求你饶了小人性命,我再也不敢了。”桓管家声音颤抖的哀求道。 “饶你可以,动手之前,我也说了,你们推倒了人家的院墙,一家十两银子,快拿出来。” 桓管家很听话,从怀中摸出一把碎银子,递于刘牧之。 “很好,”刘牧之又拍了拍他得肩膀,每拍一下,桓管家吓的,身体便随着颤抖一下。 “这满地都是你的家丁,带上他们,赶紧给我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伤你们性命,只是略施仙术,把他们打晕了而已。” 听了刘牧之的吩咐,桓管家开始笨重的拖着一个家丁的身体,往巷子口走去,眼睛不时的看向刘牧之他们。 等将家丁的身体拖到巷子口的时候,桓管家瞅准机会,迅速撇下家丁,仗着自己熟悉城中道路,转身跑向了另外一条街道,速度那叫一个快呀。 高副总欲追过去,被刘牧之制止了,“算了,猜到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吓唬他罢了,本来就没准备真让他把这些家丁都拖走,在他眼里,这群家丁如蝼蚁一般,哪有他一个人的命值钱。” 高副总则板起脸,走到先前被踢倒及扭断胳膊腿的四人面前,“你们四个畜生,还不赶紧滚,坐在地上看什么?想让大爷再给你们补两脚,是吧?” 说罢,四个家丁一瘸一拐、连滚带爬的往巷子口走去,转身也消失在另一条街道。 这时,刘牧之拿着从桓管家那儿要来的银子,让娄世元放到了周围四家屋舍的窗台上。 “刘总,这群家丁怎么办?”娄世元问道。 “不用管他们,过段时间,他们自然会醒过来。” “那咱们现在去哪?这次咱们的麻烦惹大了,打了桓家这么多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找咱们的。”娄世元发愁的说道。 “怕什么,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务多了不愁人。不说别的,咱们的对头,官府的就有几个呢,像谢太守不是一直要找咱们麻烦,不是也没啥动静了。”高副总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高副总这一提醒,刘牧之也意识到,谢太守已经沉寂了好久了,按照他的个性,同样不会就此作罢,吃这个哑巴亏。 这些大户人家,从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别人谁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那是睚眦必报。 谢太守这么长时间没动静,没有找枫林寨的麻烦,不知道会憋出什么大招呢。 “走吧,去老掌柜租给咱们的新门店看看,有需要添置的,咱们这两天添置一下,需要招募伙计的,咱们也尽快招募一些,总之,尽快开门营业。” 刘牧之也不再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东晋朝廷本来就要日薄西山了,还怕这两家、三家的势力不成,遂招呼着众人,向秦淮河畔那家门店走去。 第112章 狗皮膏药 几个人出了巷子,往秦淮河畔走去!两处相距不远,行不多时,便来到老掌柜的门店! 打开锁,推门进入,房间内陈设依旧,只是长时间没有使用,桌椅及地面上,都落满了灰尘。 开门的,这一举动,迅速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们。 要说刘牧之他们运气真的不错,两次租房,遇到的出租房屋,先前都是开饭馆的、开酒楼的,如果图省事,根本不用重新装修、布置,打扫完,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不过,这也不奇怪,古代虽然行业众多,但是,能支撑起两三层楼的大店铺,除了酒楼,青楼,刘牧之再想不起来其他什么生意了。 正当刘牧之带着几人在店内收拾,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探头向店内看来,像是围观奇怪的的动物一般。 刘牧之慌忙让李满囤用湿抹布擦干净两张桌子,及几个长凳子,笑着走到门口,招呼众人,客气的说道:“来,来,新门店马上开张,欢迎大家都进来坐,指导指导!” 听刘牧之招呼,众人纷纷摆手谢绝,没有一个人敢踏进门店半步。更有的人直接转身走开了。 娄世元这时走到刘牧之身边,轻声说道:“你看吧,刘总,我就说这个店咱们经营不下去吧,还没开业,让大家进来,都没人敢来,开业之后如果还是这样,那咱们还赚什么钱呀!” “娄部长不要着急,咱们且走着看着吧,京城之中这么便宜的门店,再找不出第二家了,咱们就算是往坏处想,三个月内,经营不善,最多是赔点儿租钱,外加人工物料,一百多两银子而已。”刘牧之低声回道,脸上挂着笑容,依旧看着门口的众人。 这时,门口站着的人群中,一个身着灰色棉衣的老者,好奇的说道:“年轻人,你们几个胆子挺大呀,这家店都敢租。” 刘牧之故作不知,反问道:“老先生,是这家店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我们不能租?” “那你说好好的一家店,你又擦桌子,又擦凳子的招呼大家,为什么大家都不敢进去呢?”老者也没有正面回答,又反问刘牧之。 “你看这里边,很久没开门了,尘土太多,太脏,而且这建康城,冬季的潮气太大,咱这屋里有霉味,所以,大家才不想进来的。”刘牧之依旧在东拉西扯,他就是想听听这位老者能说出个啥。 “主要是大家怕惹祸上身,当时,孙掌柜也是无心,无意的举动,得罪了家大势大的桓家,这才导致关门闭店,这还不算!” 老者说着,向人群后边小心翼翼的张望一番,好像是确定没什么危险存在,他才继续说道:“这群人像狗皮膏药,又像是吸血的水蛭,自此便粘上了孙掌柜家,甩也甩不掉,孙掌柜家中无权无势,只能任由他们欺负,要钱得给他们钱,没钱了得挨他们打,老朽前几日从剪刀巷路过,看到孙掌柜在自家院中,精神憔悴,萎靡不振,看看把人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完了。” 老者说着,又长叹一声,脸上满是同情和无奈。 见刘牧之没有搭话,以为是被吓到了。 老者沉默一会儿,又向后看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门店虽然关了,桓家却派人盯着,时不时会有人过来查看,他们呀,认店不认人,我听说他们放出话了,谁租这家店,孙掌柜欠下的钱就找谁要,孙掌柜欠他们什么钱,无非是他们讹人罢了,年轻人,你们还是小心点儿吧。” “多谢老先生提醒,不过,老掌柜怕他们,我们可不怕,他们要是敢来呀,看我们几个不把他们打的落荒而逃才怪呢。” 刘牧之才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随即是一阵骚动,门口的众人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由分说,自顾自的,全都跑开了。 屋内的枫林寨弟兄,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刘牧之身边,向外张望。 “来的还真快,真是狗皮膏药,粘身上就甩不掉了。”高副总也无奈道。 “是呀,这事,必须得有个结果,必须得解决了,要不然,即便是他们不对咱们做什么,就派两个人站在大街上盯着咱们,慑于桓家的势力,就没人敢进咱们的门店消费,他们家大业大,咱们可跟着长时期耗不起。”刘牧之正色道。 来人领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目测身高一米七多一点,皮肤白皙,锦帽貂裘,一身绫罗绸缎,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不用说,这个应该就是先前将人打死的桓家的那位公子哥了。 他身旁跟着的中年人,刘牧之是认得的,没多久之前才打过交道,是桓管家。 这群人,统一的着装,跟先前一样,应该是桓家的家丁,十几个人在前边给桓家公子开道,后边又跟着二十几个人,众星捧月一般,将桓家公子围在中间。 这群人下马之后,径直向刘牧之他们所在的门店走来,只十几步,就来到了刘牧之他们面前,酒楼的门口。 刘牧之看的分明,这次厉害了,家丁的手里不再是棍棒,而是全部拿的刀、剑等利刃,这是想要了刘牧之他们的命呀。 真是横行惯了,光天化日,在京城之中,这么多人,手持刀剑,就敢在大街上这么明目张胆的闯入正常经营的商户店中闹事。 枫林寨的几个弟兄,也将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佩刀,以备随时应对。 那群人来至门口,见刘牧之他们依旧站在那里,没有要让开的意思,遂拔刀剑出鞘,挥舞着,齐齐指向了门内的刘牧之等人。 “先给我收了,街上这么多人,在这儿,不适合!”那少年冷冷的一声轻喝,众家丁随即又收回刀剑,站立在两旁。 那少年也不惧怕,站在了门口,就跟刘牧之面对面站着。 “我今天就是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欺负到我桓家的头上了,动手打了我的人。”那少年冷笑道,说话间脸上浮现了几分凌厉杀伐之意。 “哎呀,想到桓公子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人,是我们打的,这会儿可能还在巷子里躺着,”刘牧之向桓家公子身后看了一眼,打趣道,“来了这么多人,应该一下子会把他们都抬走,快去吧,不然,再多等一会儿他们自己就醒来了,这么多人就没机会抬了。” 桓公子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刘牧之,“咱们先谈谈,这里人多,我不想在这里打打杀杀把事情闹大,事情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怎么,敢打我们的人,就不敢让我现在进去坐坐?” 第113章 吓傻你们 桓公子说完,眼神依旧冷冷的盯着刘牧之看,好像是要将他一眼看透,又好像是在看一只怪物。 刘牧之也不惧他,表情却不似他这般凝重,依然笑着说道:“进门就是客,既然桓公子想谈谈,那就里边请吧。” 几人让开一条道,让桓家公子进门,桓管家跟着进来之后,高副总直接张开手臂,粗糙有力的双手紧握两边的门框,挡住了欲要跟着进去的家丁。 “店小,地方小,请诸位在外边等候吧!”高副总不由商量的向家丁们说道。 那些家丁也早看刘牧之他们几个不顺眼,如今进门又被拦,自不理会高副总,骂骂咧咧的,作势就要往里冲。 担心高副总一个人吃亏,枫林寨其余的几个兄弟,也都围拢在门口,阻止家丁们进入,一时间气氛紧张,双方又拔刀相向,火药味又浓郁起来。 刘牧之知道高副总他们的担心,不让这么多家丁进来,是害怕一会儿在店里动手。 这店他们已经租了,现在已经算是他们的了,这么多人,真动起手来,还不得把这个店砸个稀巴烂了,打坏了的可都是枫林寨的损失。 然而,刘牧之却并不这么想,桓公子再霸道,青天白日的,也不会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手,再说,自己这一方,不是一个人,好欺负,好对付,任由他们摆布。 先前两方已经打了一架了,枫林寨这边七八个人呢,仅仅就刘牧之和高副总两个人动手,就可以毫发无伤,将桓家二十来个人全部打趴下了。 桓公子虽然没有参与打架,但是,桓管家亲眼见到了,他跑回去之后,会将事情经过描述给桓公子,他也必将对刘牧之他们充满好奇、心存忌惮,不然,也不会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要进屋先谈谈。 考虑到这些,刘牧之就笑着说道:“高副总,不必如此,既然大家想进来,就随他们吧,你们几个让开,屋内的桌椅还未擦拭干净,大家伙要是不介意的话,进来随便坐吧。” 那群家丁鱼贯而入,进来之后,并未落座,而是全都站在了桓家公子的身后,一个个凶神恶煞似得,面目狰狞。 至于这样嘛,我刘牧之是打你们爹了,还是打你们娘了,一个个的表情,好像跟我有血海深仇似得,恨不得吃了我。 刘牧之看了看众人,依旧笑着,坐在了桌子旁边,桓公子的对面。 桓公子自见到刘牧之之后,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估计他是要看出眼前这人是不是桓管家所言的,不知是人是鬼的怪胎。 枫林寨的兄弟看桓家的家丁站定,也要如此站在刘牧之身后,被制止了,“你们放心,自去找凳子坐着,桓公子是明事理的大家公子,要是想对咱们动手的话,刚才一下马就冲过来了,何需等到现在。” 虽然与对面的桓公子不熟,双方目前还是对头,不过,人嘛,哪有不喜欢听好话的,刘牧之也不吝啬言语,先对眼前的这位公子哥来几句吹捧。 对桓公子吹捧,并不是说刘牧之害怕他。凡事,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枫林寨要在京城做生意,得罪了桓家,如果真如娄世元所说,整天被桓家盯着,不用打打杀杀,其他人没人敢进店消费,最后还是得黄。 这就是,宁愿得罪君子,千万不能得罪小人。 大街上,一定围拢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刘牧之心里盘算的,既然刚才没有直接动手,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打消人们对进入这家店的畏惧心理。 “你们来的不巧,我等刚打开门没多久,这么多桌子未收拾,茶水就更没有准备了,招待不周,请桓公子多多见谅呀。”刘牧之故作谄媚的说道。 听刘牧之说完,高副总都惊讶了,一脸震惊的看着刘牧之,他不知道,刘牧之见到这位桓家的公子哥之后,态度怎么转变的这么大。 “你看起来还是个聪明人,不过,动手打我的人,却又不那么聪明了。”桓公子讥讽的说道。 刘牧之笑着,抬头看了一眼桓公子身旁的桓管家,说道:“不知道桓管家回去之后,是怎么给贵公子说的。鄙人想来,一定是贵公子平时事务繁忙,对下属疏于管束,这也是常有的事,而这些下属呢,却变本加厉,仗势欺人,在外边为非作歹,损害主家的名声,当真是可恶至极,不过,这次不巧,他们正好欺负到鄙人身上,我只好替贵公子教训一下了。” 刘牧之言语之中,装作不知,绝口不提公子哥打死人的事情,反而,将桓家家丁的所作所为,一并推给了桓家的家丁,是没有得到主人的授意,他桓公子是不知的,与他无关。 “我...,你...” 桓管家怕是被刚才打斗的情形吓傻了,或者主人在这,他不敢推卸责任,听刘牧之如此说的时候,他竟然吞吞吐吐,答不出话来。 桓公子冷哼一声,“家奴犯错,自有我桓家管束,有我家法处置,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这人我已经打了,桓公子说该如何办吧!”刘牧之突然抬起双臂,放在了桌子之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这么地了,你看着办吧。 这一举动,倒把对面的众人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撤去,放回去的刀剑又被拔出来半截,好像是害怕刘牧之袖子里藏着什么厉害的法器一般。 桓管家啊了一声,哆哆嗦嗦的说道,“把...把,你的,手臂放下去。” 哦,是了,刘牧之恍然明白,怪不得桓公子一只盯着自己看呢,肯定是桓管家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一通乱说,只是不知,管家口中所言的自己,是被神仙化了,还是被妖魔化了。 “看把桓管家给吓的,我衣袖里又没有藏什么暗器。”刘牧之笑着回话,两手交替,分别拉开自己左右宽大的衣袖,让对面众人看到。 枫林寨的兄弟先是一愣,不明白桓管家所言何意,看到刘牧之接连展示衣袖之后,才明白,原来是害怕刘总袖中藏的电击棍,随即都大笑起来。 这真的是三人成虎,以讹传讹呀,在桓管家离开之时,刘牧之对他说自己是什么神神鬼鬼啦,完全就是信口胡说,吓唬他,没想到桓管家可能为了撇清那么多人被打的责任,竟然添油加醋的学了回去,这才出现了刚才的一幕,众人被吓到。 桓管家这才定了定神,又补充道:“说...就说,现在没说要动手,你不要乱来。” 桓公子重新端坐,气势也少了几分,斜着眼瞪了桓管家一眼,责怪他一惊一乍的吓唬众人,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人了,被人取笑。 第114章 这事都传到京城了? 桓管家一惊一乍的,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桓公子怒目斜着瞪了他一眼,“人家说要动手了么?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桓管家侍立一旁,不敢再多言。 桓公子又看向了刘牧之,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不似先前冰冷,“从来只有我们桓家欺负别人,还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今日既然你们敢动手打我们的人,一定是有所准备,有恃无恐的,说说吧,你们到底什么来路。” “我们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在朝为官,没有什么后台、没有背景。”刘牧之坦诚的答道。 越是这样,桓公子越是怀疑,京城之中,谁不知道他桓家,皇亲贵胄看在他叔父桓玄的面子,也得给桓家三分薄面,眼前这群人是做什么的,好像丝毫不把桓家放在眼里。 如果之前不认识,误伤也就算了,现在,他桓家的二公子,亲自带着人,过来兴师问罪,这群人表现的依然很坦然、很淡定,就像是这事儿与他们无关、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得,这要是没个靠山,谁敢如此嚣张? 桓公子内心泛起嘀咕,他虽然没有从政,没有在朝廷为官,可毕竟是世家公子,只耳听眼看到的东西,就比普通小老百姓对朝政知晓的多得多。 东晋王朝岌岌可危,外部势力虎视眈眈,内部权力的争斗更是此起彼伏,没有一刻消停过,谁都想趁乱世分一杯羹。 桓公子带人来,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很大的原因,就是担心这些人是属于哪一股势力的,行此打人之事,就是专门针对他们桓家的。 桓玄是桓家的门面,是柱石,虽然手握重兵,权倾一方,却也四面楚歌、形势不乐观。不仅是其余各方势力,就连当朝的皇帝,睡觉都想卸了桓玄的兵权,将他罢黜为民。 最近一年半载更甚,朝廷加急了动作,多次以各种借口,要召桓玄入京,明为封赏,实则,如果桓玄敢来,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甚至满门抄斩。 桓玄,打了十几年仗,人到中年,老奸巨猾,早就看穿了朝廷的用意,他要是回去,整个桓家就完了。但他却也没有与朝廷彻底撕破脸,始终以前方战事吃紧,现在回去不便为由,都给拒绝了。 而朝廷呢,只要是搞不倒桓玄,对整个桓家,投鼠忌器,不敢有任何怠慢,田地、宅院、好吃好喝供养着,这才造成了桓家公子哥横行京城、有恃无恐。 “敢在京城打我的人,打完之后,你们又不跑,还要在这里开店,如果不是有强硬的后台,试问,正常人谁敢这么办?” 桓公子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着,他认为的就是这样,你要是没个后台,你敢这么动手么? 刘牧之没办法,思索一下,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双臂放在桌上,“若桓公子非要说我们有后台的话,那这两个就是了,我们就是靠这双手,挣口饭吃,有人欺负我们,也是靠这双手,打回去的。” 桓公子也想到如此问对方,对方必定不会实话实说。 可是,桓公子不知道的是,刘牧之所讲,没有一句是假的,他反而不信。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家丁,带着一群脚步飘忽的家丁,走进了酒楼,这群家丁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主人,人我全部带过来了。”那个家丁向桓公子施了一礼,躬身说道。 “好,退下吧。”桓公子只回了一句,也不看他。 那群家丁欲走前几步向他们的家主行礼,抬眼看到刘牧之就在旁边坐着,不由得吓得退后了两步,眼中似有惊恐之色。 “看来桓管家所言不虚,不然,这么多家丁,不会看见足下就跟见到魔鬼一样吧?说吧,既然咱们要谈,就拿出诚意来吧。”桓公子说道。 “我又没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你们怕我做什么,你们再仔细看,我还是一个玉树临风、风度飘飘,貌比潘安、宋玉的一个美男子呢。”刘牧之开着玩笑说道。 “既然足下还是不肯告知,那本公子就会用自己的方法查清楚。不过,本公子听说,在离京城不远的宁镇县境内,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怪事,说是有一个人能隔空抬手激发暗器伤人,被打伤的人,伤口处不见箭矢,只有一个豌豆般大小的伤口,疼痛难耐,血流不止。” 桓公子说这些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刘牧之看,最后,还不忘问一句,“如此诡异的手法,不知足下有没有听说过呢?” “没想到,这事儿已经传到京城了?”刘牧之故作惊讶的问道。 桓公子如获至宝,想是刘牧之知道此事,或者,本来就是他所为,因为这个手法,和桓管家给他描述的很像,同样是抬手就能伤人,唯一不一样的,电击棍不会穿透皮肤,伤人出血,遂直截了当的问道:“传到京城很奇怪么?此人打的就是官府的人,这也不是秘闻,早在官府之中传开了,这也是足下的手笔吧?” 刘牧之并非故意隐瞒,枫林寨毕竟有案在身,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是土匪的身份,不然,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呢。 “我哪有那本事,只是我以为宁镇距离京城这么远,事情不会传到这里罢了。”刘牧之依旧笑着答道,又从桌子上拿开手臂,放了下来。 “据当时看到的那些人描绘,再观足下的身形、外貌,最主要是打人的手法,一一都能对得上,足下难道还不敢认么?”桓公子步步紧逼,追问道。 “既然能隔空激发暗器伤人,我要是有这个手法,贵公子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店里闹事,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完好的走出去。”刘牧之收住笑容,摆出一副发狠的表情。 刘牧之说出这话,既是否定,他不想现在就承认,桓公子爱查,他查去呗;又是威胁,如果是他刘牧之,那你桓公子可得小心了,与我为敌,到时候无声之中杀了你,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人对视一阵,忽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桓公子话锋一转,说道:“都是一些传闻而已,且不管他,足下要如何解决打人之事呢?” “且听桓公子划个道道出来,人确实是我们打的,如若公允,我等自当遵从。”刘牧之回道。 “打伤我二十来个家丁,怎么着也得赔个一万两银子吧。”桓公子不假思索,顺口就说道,看来这事桓公子在心里盘算已久,就是要为难刘牧之他们,一万两银子,普通开个门店做生意的,哪里会拿出来那么多。 第115章 讹人不是? 听桓家公子说出来一万两银子,刘牧之都惊呆了,这明摆着是讹人嘛,怎么的,你的家丁是玉石做的,还是珍珠玛瑙做的,这么金贵? 他们所有人几乎连个皮外伤都没有,这桓公子张口就敢要一万两银子,按二十个人,平均下来一个人算五百两了。 咱们也不多说,大清朝康乾盛世的时候,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咱们现代社会的两千块钱,魏晋时期,生活水平稍微低一些,一两银子就按一千五百元算,五百两,就是现代的七十五万元呀。 这不是讹人是什么?说难听点儿,刘牧之即便是下重手,将人打残,甚至打死,这个价码才对得上,可是没有呀,人都好好的,不过是被他电击了一下,击晕昏睡了一会儿。 未等刘牧之开口,枫林寨的几个弟兄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惊愕之声:“什么?多少?” 高副总更是直接拍着桌子,跳了起来:“狮子大开口呀,姓桓的,别人怕你桓家,我可不怕,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就来取了本大爷的性命。” 本就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又被挑拨起来,见高副总拍了桌子,对方的家丁也不示弱,再次纷纷拔刀出鞘,指向了刘牧之几人,口中污言秽语也跟着骂了出来。 “忍你们很久了,不行就直接干,一群小逼崽子。” “赔钱已经算是看得起你们,已经很仁慈了,要不然把你们几个都打折胳膊、打折腿。” “不给钱可以,打死你们一群混蛋,给他们报仇。”等等。 桓公子坐在凳子上,岿然不动,任由家丁们谩骂,看来这些人确实是忍了很久了,包括桓家公子,唯一令他忌惮,而不敢动手的,就是现在还没摸清楚刘牧之他们的底细。 枫林寨的兄弟自然不甘受辱,也拔出刀,跟对方互骂着,感觉吵骂的声音都能把房顶掀翻了,外边围观的人,一定会很好奇里边发生了什么。 刘牧之抬起手臂,上下摆动,示意大家都消停消停。本来是制止双方互吵行为的动作,不成想,这个举动,又将对方吓的,往后闪身一步,以为又要激发什么暗器。 双方也停止了争吵,刘牧之笑着,放下手臂,看着桓家公子说道:“贵公子所要银两太多了吧,就我这个小店,一年不吃不喝,也不知道能否挣得一万两银子。” “打人,我可以不追究,可以不再打回去,钱,一分不能少,要不然,我桓家的脸面往哪里放?钱给了,咱们两清,我的人,也不会再找你们麻烦。”桓公子赤裸裸的威胁道。 “能不能...” 还未等刘牧之说完,对面坐着的桓公子直接冷冷的来了两个字,“不能。” “桓公子,你这样子就没有谈的诚意了,我话都没说呢,你就直接给我否定了,我又没说不给你钱。” 一听到刘牧之说给钱,身后站着的高副总及娄世元他们马上就不淡定了,插口说道:“刘总,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呀,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万两呀,再说,就是有,也不能给了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桓公子冷哼一声,斜着眼瞥了高副总一眼,那意思就是: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们不给钱行么,你们走的了么,你们的店能开张么? 桓公子又看向了刘牧之,“那你接着说吧。” “是这样,桓公子,为什么租用这家门店呢,并不是我们要和贵府作对,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穷呀,在京城转悠几天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又好、价格又便宜的门店,付了几个月租金,这钱还是我们几个凑的...”刘牧之开启了忽悠模式,信口胡说道。 “那我不管,那是你们的事,钱一分不能少。”桓公子依旧不讲情面,打断刘牧之的话,说道。 “是,钱一分不少,桓公子,你听我说完,我们花这一二百两银子,对贵公子来说,如同九牛一毛,但是,在我们看来,可是我们这几个人的全部家当了。你现在再给我们要这么多,就是把我们全杀了,论斤称着卖了,也不值一万两,杀了我们容易,不但贵公子得不到一分钱,还会背上人命案,我想,朝廷即便再袒护桓家,也不会对十来条人命不管不问吧?” 刘牧之一本正经的说着,眼睛盯着对面的桓公子,注意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被刘牧之如此一通大道理说的,他脸上似有动容之色。 刘牧之内心大喜,遂又接着说道:“所以,我想着,一万两,钱肯定一分不少给贵府,只是给的时间和方式,稍微变通一下,对贵公子,对我们,都很好。” 桓家公子警惕的看着刘牧之,说道,“说来听听。” “我们的实际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门店开张之后,还需要购买材料、雇佣厨子、伙计等,都需要支出,桓公子宽限我们两年,两年之后,等生意稳定了,我们每个月给贵府一千两银子,还你们一年,总共一万两千两,多出来的,算是利息了,可以么?” 刘牧之说完,桓公子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陷入了思考。 “不行,你们要是跑了,我们找谁要钱去。”桓管家问道。 不愧是个管家呀,一下就能考虑到问题的关键,不过,刘牧之可没准备跑路。 “我们几个人的全部家当都投入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会跑呢,桓管家要是不放心,你们大可以安排两个人,整天在门口守着,顺便看着我们,看着我们这个店铺。”刘牧之断然答道。 “好,到时候我安排两个人盯着。两年时间太长,最多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之后开始每个月还钱,不过,不是一万两千两,而是一万五千两。”桓公子思考之后,说道。 妈的,这小子也太狠了吧,只眨眼的功夫,从一万两就变成一万五千两了。 刘牧之说的按月还钱的办法,一年多他两千两,这利息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姓桓这小子居然还不知足。 不过,刘牧之说的这个什么分期还钱,也并没有打算真心要给桓家,两个人是各怀鬼胎,各有各的打算。 第116章 各怀鬼胎 说刘牧之和桓公子两个人是各怀鬼胎,各有各的打算,是一点也没有错。 桓公子考虑的是,趁这个时间,他要打听清楚眼前这几个人的来历、背景,知道了这些信息,可能会有两个情况出现。 一则,眼前的人背景深厚,要么是其他家族,要么是皇亲贵胄,到时候,自己讹的这一万多两的银子,就不要了,做个顺水人情,可以与人攀关系、套近乎;二则,如果眼前的这几人,没有实力,没有背景,只是一般的官员人家,或者普通老百姓,那他桓家就更不惧他们了,胆敢耍花招,不还钱,这群人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桓家也能凭借自己的势力,找到他们,迫使他们就范。 而刘牧之考虑的,则是要拖延,给他们钱,那是不可能的。一年之内,刘牧之能想到很多种方法,去对付这个桓家,目前,时间紧迫,都是突发的事情,刘牧之没有任何准备,思虑再三之后,唯今之计,只有先拖着,再图后计。 再者,这样既是将事情拖着,又能将桓家稳着,最起码在自己正常经营期间,他们不会再来捣乱,否则,刘牧之的酒楼挣不到钱,也就没有钱还给他们。 “为了我们能尽快还钱,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贵公子能答应。”刘牧之表现的很卑微,越是示弱,对方越能放心。 “你说。” 桓公子眉头舒展,脸上似有了半分笑意,肯定是想着,自己讹的钱,转眼间,就从一万变成了一万五,这搁谁身上,谁都开心呀。 “在下就直言了,这个门店,受贵属打架事件的影响,至今无人敢迈进来一步,开张之后如果还是这样,肯定会影响我等的经营,为了释疑,为了让人们放下对贵府的忌惮而来店消费,我想在开张之时,贵公子能屈尊,参加店铺的开业典礼。” 刘牧之故作可怜状,看着桓公子说道。 “本公子愿意为之,多挣钱才是硬道理,你好早些还我们。”桓公子的语气也轻松了很多。 “多谢桓公子,在下再无担心。”刘牧之看自己的想法得逞,激动的喜形于色,不过,他们谁也看不出来,都以为是桓公子答应了,刘牧之才这么高兴的。 “桓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心经营,多挣钱,早些还你们钱。”刘牧之又补充道。 一切都谈好之后,那公子哥起身,带着家丁就要离开,刘牧之亦起身相送。 来至门口,桓公子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刘牧之,示意他靠近一些。 刘牧之走到那公子哥身旁,俯下耳朵,桓公子也凑近一些,低声说道:“既已如此,你们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凭我们桓家的势力,就算你们要跑,不管天下地下,我一定会将你们揪出来,碎、尸、万、段。” 说完,抬腿迈过门槛,最后那四个字,桓公子是一字一顿,说出口的,这是在警告刘牧之他们。 “自然不敢。”刘牧之向桓公子施了一礼,大声答道,目送他们离开。 等刘牧之转过身,只见枫林寨的弟兄们,全都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身上还有花儿不成。”刘牧之笑着说道,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刘总,你变了,变的阿谀奉承、趋炎附势,屈服权贵、欺软怕硬,你没有骨气,你不硬气了,你还是我们枫林寨的大当家么?” 好家伙,娄世元这一通话,拽了好多词儿,好像他刘牧之就跟二战时期的甲级战犯一样,到了罪恶累累、罄竹难书的地步。 “就是,俺也一样,俺也这样认为。”高副总附和道。 “俺也一样认为。”李满囤又附和道。 刘牧之看看他们三个,又看看其余的几个弟兄,“你们几个呢,也是这样认为,对吧?” 几人只点头,不语。 “刘总,刚开始我就说了,这个店开不了,现在,如果真开不下去,咱们可以不开,可以跑路,可以回咱们的枫林寨,无拘无束,没有人敢管咱们,没必要继续呆在京城,受他桓家给的这种窝囊气。”娄世元又补充道。 “就是,俺也一样,俺也这样认为。”高副总又附和道。 “俺也...” 不等李满囤把话说完,刘牧之就打断道:“行了,行了,住口吧,你们仨在这儿桃园结义呢,俺也一样,俺也一样的,你们是张三爷呀,只会说这一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的问道:“什么张三爷,什么桃园结义?刘总说的,我们不懂呀。” 他们自然不懂,只是此情此景,让刘牧之想到了网络上有关电视剧《三国演义》的热梗,他不想纠结这无意义的问题。 遂岔开话题,问他们道:“你们都认为我会乖乖的还他们钱?以为我是真怕了他们桓家?” “要不然呢?” “别说他桓家,就是皇帝老子也入不了我的法眼,我会怕他们?”刘牧之不屑的说道。 “那你还答应还他们钱,看你刚才的态度,我们都以为你要拜山头,认亲戚呢。”高副总说话之中,略带责备的口吻。 “你们想呀,我这样做,最起码这一年之内,咱们能安安生生的做咱们的生意,一年之后再说一年之后的事,要收拾这桓家,一年之内,还不够咱们准备,还不够咱们收拾的么?”刘牧之解释着。 “再者,在京城做生意,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说的这样子一年之后按月还桓家的钱,就相当于把他们跟咱们绑到了一起,不多说,就这一年之内,有他们给咱们作掩护,既没人敢欺负咱们,又可以给咱们拉来大客户,生意自然也不会差。” 众人瞪着个眼睛听着,刘牧之看他们没搭话,继续说道,“至于刚才的态度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多说几句谄媚的话而已,我又少不了一两肉,又不会少活两年,为了山寨,其他都无所谓了。” 刘牧之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度。 “可是,中间也许会有很多变故的呀,刘总所说,不过是你个人希望的事情的发展。”娄世元担心的说道。 “现在这情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如果不将他们打发走,动起手来,咱们这些天在京城都白忙了,还会赔进去一百多辆银子,京城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喊来救兵,你们能保证咱们几个都能全身而退么?” 众人不搭话,低下了头。 第117章 招聘告示 “李部长,目前呢,这边呢就这样子了,我想那个桓家的公子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来找咱们麻烦了,我们几个留下的,简单筹备一下,酒楼这几天就要开张营业。咱们也从山寨出来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山寨什么情况呢,你辛苦一趟,跑回去给赛神仙报个平安,顺便,将咱们的瓶瓶罐罐拉过来一些,不过,京城查问的严,记得来京城之前,要做好伪装。” 刘牧之看这边情况已定,便准备安排李满囤回山寨一趟,出来十多天了,还没顾上问山寨的情况,再加上,开门营业必须得用到公司传送过来的现代调味品! 虽然下山之时,已经跟赛神仙约好,如果山寨有紧急情况,可以让两个弟兄带着对讲机来京城找他们。刘牧之带来的对讲机,都是特制的,超远程,十公里的距离。 虽然是京城,毕竟是古代,城市的规模发展的没那么大,不像现代的城市,任意一个省会城市,东西或南北绕城之间的距离,就能达到三四十公里。 超远程的对讲机,十公里的距离,基本上就可以覆盖整个建康城了,即便不能完全覆盖,赛神仙也知道,他们来京城租赁店铺,一定会让兄弟们在京城繁华的街巷附近使用对讲机找,所以,即便没有准确位置,找到对方绝对不是难题。 赛神仙没有派人来,说明山寨一切平静,或者说没有什么大事。 不过,出来这么多天,刘牧之总归是不放心的,宁镇山枫林寨,那可是他们的老巢呀,在外边再风光,可不能让人抄了后路,端了自己的老巢,不然,连个安身的场所都没有了。 “刘总,你不是有那什么,可以隔空对话的,之前你不是用过。”李满囤一边说着,一边两只手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始终想不起来它叫什么名字。 极不协调的肢体比划,不禁让屋内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你说的是这个吧,这是对讲机,它现在派不上用场,咱们离山寨太远了,它最多能接收二十里地内的同设备同频道传输的信号。” 刘牧之将身上带的,黑色的对讲机拿出来,放到桌上。 “哦,我还以为可以直接和赛神仙对话呢,那行,那我明天就动身回去。”李满囤停止了比划,答应着刘牧之。 随后又补充道:“放心吧,我会提前准备,再说,你不是有个好兄弟,在那儿看大门呢,不、不,是当差的,有他照应,咱们进出个城门不是跟进出咱们自家门一样方便。” 高副总听闻,又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似得,说道:“对呀,刘总,你那个朋友叫刘什么的,不也是吃皇粮的,还是个当兵的,你应该把他喊过来,让他给咱们涨涨气势,说不定,那桓家就怕了呢,最不济,也得给点儿面子,不为难咱们才好。” “想啥呢?他一个看大门的,才几斤几两,人家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刘牧之这是顺着李满囤的话在说,看来凭衣着打扮及当时所做的工作,去判断一个人,去在心里决定是否尊重这个人,这事儿,自古也是有之的。 就李满囤这土匪仔子,三教九流里,咱枫林寨全几流,都排不上号!就这,抢东西的看不上要饭的,李满囤的内心里是看不上给朝廷效力的这些低级士兵的,要不然,不会脱口而出看大门的。 经过一千多年,发展到咱们现在的社会,看大门的,甚至已经成了一个贬义词,一个代表人怂志短的骂人的话,你不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嘛,依然会从一些人口中,脱口而出,这是从内心带出来的鄙视感。 刘牧之很清楚刘季奴现在的位置,自保或者应付一般的乡宦大户人家没问题,即便是不给他刘季奴面子,就冲着北府军的招牌,也得给谢家几分薄面。 桓家是谁呀,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那是四大家族之一。 要是以刘季奴现在的实力,去对付桓家,绝对没有那个可能。 将来行,将来肯定行,将来就是他刘季奴最后带兵打败桓玄的。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他还差的远呢,得慢慢历练,慢慢往上爬升。 “哎,咱们只能靠自己了!”高副总无奈的叹道。 “靠自己怎么了?靠自己咱们也能把这事儿摆平了。” 看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样子,刘牧之就想提振一下士气,又故作神秘的继续说道:“我提前给大家透露个天机,透露之前,先批评一下李部长啊,人不可貌相,别看那个看门的现在只是一个小兵小官,他日后可能耐着呢,最终,还是他帮咱们对付桓家的。再者,我说咱们自己能应付,就绝对没问题,最多三个月,等咱们的杂交水稻收获之后,手里有钱有粮了,不管是姓谢的,还是姓桓的,还是姓司马的,咱们都不惧。” 看大家来了兴趣,都在认真听他讲话,刘牧之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先是环顾了一下酒楼,然后,又笑着继续说道:“别的事,咱们先别管,咱们的酒楼 这几天就要开张,我带着你们,玩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刘总,你太偏心了,你带着他们在这儿玩,让我回山寨,我也想看看是什么玩法。”李满囤不满的说道。 “等你回来就知道了,不用急于这一时看。”刘牧之安慰道。 一切都安排妥帖之后,李满囤一人一骑回枫林寨去了,刘牧之带领众人也没闲着,将酒楼从里到外,打扫、擦拭了一遍,添置了一些必须的家具及盆景花草。 又找人写了一块大大的木质黑底金字行书招牌,高高悬挂在二楼的屋檐下方。 名字还叫“同心酒楼”,与县城同属于枫林寨的那家是一样的。 刘牧之又写了聘请告示,花钱请人抄录了十几份,大致内容是:秦淮河畔,杨柳烟中,同心酒楼开张在即,笑纳四海宾客,喜迎八方来宾,然,我酒楼人手不够,禁锢了我们的发展,现高薪聘请有识之士,加入我们,一起发展,实现人生价值。 主要聘请岗位:掌柜一名、账房先生两名、厨子三名、跑堂的及跑腿的若干。 最后再写明了酒楼的地址。 写好之后,让枫林寨的四个弟兄,以酒楼为中心,四里地的范围内,主要路口都张贴上去。 说白了,这就是刘牧之的一张招聘广告,也就是他说的不同的玩法,这在古代,肯定是很少见的,或者基本没有的。 这次不同于县城的是,县城的酒楼服务人员多数是他枫林寨自己的人,自己的弟兄去当值。 而这个新开的酒楼,从上到下,从掌柜到伙计,全部使用招聘来的人,这应该也是京城的独一例。 社会动荡,时局不稳,刘牧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他想挣钱,但是,也不能将枫林寨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此,既然是土匪山寨,必须得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最起码要能在这乱世中自保! 第118章 又变了 这些天,越是看多了京城的“繁华”,刘牧之内心的危机感就越重,就像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样,那不是真的繁华,而是披着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一个早已病入膏肓的东晋王朝。 他知道,东晋王朝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王朝的没落,多数情况下,往往不是外部因素引起的,基本上都是内因,从王朝内部,自上而下,开始腐朽、腐烂。 不是有句形容“勾引”异性的网络用语,说不把自己灌醉,怎么给别人机会。 是呀,王朝末世,本来就伤痕累累、积重难返,朝廷内部帝王、权臣之间,又相互作死,争权夺势,徒增内耗而不自知,这就给了其他势力推翻自己的机会。 这机会就一次,这赌注却很大,赌上的是自己的国运,它吸引不来异性,反而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朝代更替、天下改姓。 刘牧之从当了枫林寨的大当家,本来还打算最终带领着枫林寨实现转型,从一个土匪山寨,到最后完全变成一群正经的生意人,不再干打家劫舍的勾当。甚至,更有钱了,还可以买一个官当当,实现自己身份的彻底转变。 这次京城之行,让他断了这个念头,改变了想法。 日后,买官可以,带着兄弟们全改头换面做生意就算了。从这次孙掌柜的遭遇,就能看出,你再做生意,再有钱,不还是一样被欺负? 乱世之中,家里有钱,不如家里有权、有势力;家中有权、有势力,不如军营中有武力。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也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我们的。 “我不仅要跟毛爷爷学,还要贯彻邓爷爷的方针,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做生意这个不能丢,可以聘请社会上的人,枫林寨自己的武装力量,更不能丢,不仅不能丢,还要继续扩编,发扬光大。”刘牧之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那四个兄弟出去没多久,就将四里地范围内的主要路口都贴上了告示,返回店中向刘牧之说明情况,围观的人很多,大家都议论纷纷的。 古代人上工,都是走路,刘牧之贴出的告示,限定距离范围,就是想要从酒楼附近找一些工人,这样,他们上下班方便,也不会因为距离远员工总迟到,而耽误酒楼做生意。 古代用人,多数是有亲戚朋友夹带关系的,熟人用熟人,一般的生人没人敢用,刘牧之如此明目张胆的招聘,这是在东晋的建康城内开了先例了。 他要用生人,要用酒楼就近的生人。 经过一番收拾,即将开张的同心酒楼焕然一新,马上就有了生气。 在一楼大厅的正中间,刘牧之让众人先将其他桌椅挪走,只留下一张方桌子,及围绕桌子摆放的三个长条凳子,桌子的正对面两三米的距离,单独摆放着一个凳子,这就是明天准备面试的场地。 用生人做生意,刘牧之还是不放心的,李满囤回山寨的时候,他已经交代过了,带过来几个摄像头,及太阳能电池板,他准备将酒楼的柜台、后厨、大厅等几处,都装上摄像头。 几人都围拢在大厅中间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不无得意的环视四周,看看自己的杰作,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枫林寨的第二个门店马上就要开业了。 “刘总,我有个问题想问。”娄世元突然说道。 “你就直接说吧,娄部长,咱们还要这么客气么?”刘牧之两只胳膊肘架在桌子上,后背靠着桌子,也背对着大家,独自欣赏着店内的布置。翘着二郎腿,看得出来,这在自己兄弟面前,完全是放开的状态。 “整个酒楼你都要用外人经营,别说我小肚鸡肠,怀疑他人,外人跟咱们怎么可能一条心,他们要是蒙骗咱们,咱们可如何知道?”娄世元担心的问道。 “还是娄部长考虑周全。这些,我也想到了,你们都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所以说,明天的现场招聘是很关键的一环,到时候你们都得把把关。选掌柜,咱们要选一个既精明,会做生意,又有基本职业道德的人。” “这很难选,太精明了,就有可能骗咱们,太老实了,又不会做生意,我还是那个意思,尤其是这个掌柜,最好还是咱们自己山寨信得过的兄弟来当。”高副总发愁道。 “我当然也担心了,我有两招,应该会对咱们的掌柜有所限制。”刘牧之说道。 “什么高招,刘总快讲讲。”高副总忍不住问道。 “到时候,这酒楼之内,多装几个摄像头,咱们不能一直在这看着,这个摄像头可以帮咱们站岗,一言一行,尽可被它录入其中,当然,没啥特殊情况,也不用调取里边的监控录像;再者,一旦确定人选,尤其是掌柜和账房先生,还有厨子,咱们一定要了解清楚他们,要知道他们家在哪,家里几口人,都有哪些亲戚,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要是敢乱来,蒙骗咱们,咱们也有反制他们的手段。” 刘牧之看看外边,又轻声说道:“现在,不光是咱们操心,你们看,外边不是还有人,也替咱们操着心呢。” 刘牧之指的是桓公子,在门外守着的,是桓家的家丁。 提起这个,高副总不免轻拍了一下桌子,生气道:“被人当犯人一样看着,这桓家真是欺人太甚,要按我的意思,非得将门口附近站着的两个人给打跑了。” 刘牧之制止道:“高副总,与这些豪强望族打交道,咱们得要智取,凭武力,现在又是在京城,咱们打不过他们。何况,这样对咱们也好呀,桓家公子爱派人盯着,他随便派,免费给咱们酒楼当守卫、当保安,替咱们操心,又不用给钱,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只要是不影响咱们,管他派多少人盯着呢。”娄世元笑着说道。 “这里也收拾干净了,闲来无事,我先和你们说说我的打算,下一步咱们县城的酒楼,也要把山寨的人全给替换下来,以后做什么生意,都从外边聘用别人,咱们回枫林寨,要招兵买马,扩大自己的实力...” 还未等刘牧之说完,高副总又是一拍桌子,兴奋的说道,“好哇,我早就想这样了,这做生意、与人打交道的事情,花里胡哨,规矩太多,我早就厌烦了,还是打打杀杀来的简单。” 娄世元扯了扯高副总的衣襟,向他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话,赶紧坐下。 “没事,娄部长,你不用暗示高副总,弟兄们多数都是大老粗,肯定喜欢原来打打杀杀的生活,跟着我这个大当家,规矩一下子变了,大家心里有怨言是正常的,这我理解。既然这样,那咱们现在还变回去,不过,我要的不是几个人随便抢劫的打杀,而是,能够应对朝廷大动作的,属于枫林寨自己的、有科技加持的武装力量,这支力量要,静,能守土一方,动,则能搅动时局。”刘牧之站了起来,慷概激昂的说道。 第119章 人无外财不富 高副总嘿嘿一笑,摸着自己的大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刘总,我是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没想到咱俩不谋而合了,你快坐,你确实是这样的想法?不是逗我们玩吧?” 兄弟们的激情,并没有被刘牧之的三言两语给点燃,他们是不信,不相信刘牧之怎么会突然转变了想法,不走做生意挣钱发展自己的道路,而改成武力壮大自己。 刘牧之和高副总都重新坐下,刘牧之环顾众人,大家都用期待而又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刘牧之笑着说道:“咱们先不说这个,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也不能算作故事,应该是历史,不过,讲之前,大家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不管是从哪听到的、还是自己看到的,咱们都多少知道一些历史,你们觉得春秋战国时期,各个诸侯国,哪个国家最富庶?” “齐国最有钱,沃野千里,物产丰富。” “论疆域,楚国的地盘最大,那才是地大物博,楚国最富裕。” “应该是韩国魏国吧,占据中原富庶之地。”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 “那么,又是哪个国家军事实力最强呢。”刘牧之打断他们的争论,又问道。 “是秦国。” “对,要不然,不会是秦国统一六国。” 这次的答案,出奇的一致,众人都认为秦国的军事实力,是最强的。 “这跟咱们枫林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一个小弟兄问道。 “别着急,继续听我说。咱们现在是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待,来评论这些事情,浅显易懂的道理,由此也不难看出,不管你国家是否富庶,能走到最后的,一定靠的是武力,而不是经济,对也不对?”刘牧之又问道。 众人点点头。 “这也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当然,地盘再大,物产再丰富,这只能说是老天爷给了你很高的起点,给了你很优越的条件。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你必须得会用,得有能力、有实力保护,一旦你失去了对这些外在条件、资源、财富的掌控能力,那么,这些东西,不仅不会给你带来幸运,还会引起别人的觊觎,引来别人的抢夺,这也就是卿本无罪,怀璧其罪,最终的结果,政权更替、甚至亡国。” 众人听的认真,刘牧之说完,忍不住又继续说道:“我再给你们说个事情,讲的是同样的道理,不过,对你们来说,是将来才发生的事情。” 众人也不多问,只管瞪着眼,继续听着。 “在西域,有一个国家叫伊拉克,这个国家盛产一种很宝贵的资源--石油,你们不需要知道石油具体是什么东西,它就跟咱们用的煤油差不多,一点就着,炼化之后,可以作动力能源使用。这个伊拉克,靠卖石油,赚的盆满钵满。国家积攒财富的同时,无形中也拉来了仇恨,有一个军事实力最强的国家--美国,看的那叫一个眼红呀,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强行攻打伊拉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跟当初创建咱们晋朝的司马昭一样,路人皆知,这个美国它就是为了抢夺人家手里的物产资源。” “所以”,刘牧之又总结似的,继续说道,“咱们身处乱世末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想在这乱世分一杯羹。我也考虑了,不能只顾着挣钱,发展经济,咱们还得有能力保护属于咱们的东西,还要继续强大咱们的武装力量,手里要有足够的兵丁,要有足够的刀枪。” “哦,刘总,你的意思咱们也干一个大活,分了司马家的天下?”高副总问道。 “嘘,小声点,这可是京城,隔墙有耳,这可是杀头之罪,我可没这么说。”刘牧之狡黠的笑了,作了一个噤声动作,示意高副总小声言语。 “不过...” “不过什么,刘总快说。”高副总催促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枫林寨按照我的想法,从现在起,咱们要两手抓,做生意挣钱、推广杂交水稻,咱们不仅不能放下,还得继续扩大规模,手中有钱有粮,也是咱们山寨招兵买马的物质基础;有了强大的武装力量做后盾,其他事情才能顺利开展。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刘牧之说完,娄世元接着说道:“刘总,我有个建议啊,不知当讲不当讲。” “娄部长,你又来这一套,不是说了嘛,咱们弟兄之间,只要是为了山寨好,你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吞吞吐吐。”刘牧之带着责怪的口气说道。 “俗话讲,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咱们如果仅仅靠自己老实本分的做生意赚的这些钱,估计是不够的,要不然...” 娄世元依旧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刘牧之已经明白,这和他想的一样,单靠自己赚钱,永远发不了家,自己想要强大枫林寨的愿望,也只能成为一句空谈,必须得重操旧业,做回老本行。 豪强贵族的不义之财,不取白不取,你不取,将来别人就会取。 “好,这也正合我意,不过,我的初衷还是没有变的,咱们所有的行动,只针对不仁不义的大户之家。”刘牧之接过娄世元的话茬说道。 高副总在一旁也听的分明,一听说行动,马上插话说道:“我先声明啊,我宁愿带着弟兄们打打杀杀,也不愿像这样在城里待着了,山林里散漫惯了,在城里待久了,浑身不自在。” “好,到时候跟人打仗,肯定少不了你高副总的。”刘牧之应承着。 “扩编的具体事情,等咱们回山寨了再商议。先办好眼下的事再说,明天面试,也不知道会来多少人,或者根本没有人来、没人敢来,东西都已准备妥当,明天咱们三个一起,你们俩个把把关。”刘牧之说道。 “不会没人来吧,桓家已与咱们达成约定,咱们双方没有动手,更没有把店砸了,周围邻居也是都看到了,他们也敢走进咱们的店里了,还会有人因为惧怕桓家而不来咱们店么?”娄世元担心的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不管明天情况咋样,我已经有两手准备了,咱们开的工钱可以高一点,比周围要多些,如果真没人过来应聘的话,也不用担心,我不是还有个兄弟在看大门呢,让他给咱们介绍一批,先解了燃眉之急。”刘牧之说着,起身向门口走去。 言谈之间,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去,刘牧之不再多言,招呼众人走出酒楼,自回客栈休息。 第120章 大清早的爆竹 虽然不是开业,刘牧之依然命人将酒楼门口简单布置了一下,行不行吧,这气氛得先搞起来。 摆了两盆很大的盆景、绿植,门头之上拉起了一个红底黑字的布条横幅,写明招聘、聘用之意。 第二天,刘牧之几人便早早的来到了自家酒楼,敞开大门,准备迎接即将来面试之人。 也许是大冬天太冷的缘故,时间又比较早,街上还很冷清,就连桓家的人,也还没出现。 “娄部长,咱们准备的爆竹呢,去烧了吧!”刘牧之看着街上稀疏的行人,心里没了底气,不知道自己贴出去的招聘启事有没有发挥作用,对娄世元说道。 “现在?”娄世元显出吃惊的表情。 本来对这寻常时候烧爆竹,娄世元都是持沉默态度的,不发表意见,他认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燃烧爆竹,寓意避鬼驱邪、喜庆团圆。现在,不年不节的,就要烧爆竹。 奈何,架不住刘牧之昨天晚上的一通说辞,再加上,酒楼准备开门营业,本来就是喜庆之事,烧爆竹,也无可厚非。 不仅如此,刘牧之已经和公司联系,又派了一个弟兄返回山寨,这次传送的物资,额外增加了三挂一万响的浏阳鞭炮,十几个烟花,到时候,随着李满囤的瓶瓶罐罐一起带到京城,作开业庆祝之用。 “怎么?现在不合适么?”刘牧之疑惑问道。 “看天色,现在辰时刚过半,多数人还没有上工,甚至还没有起来,这个时候放爆竹,要么被人骂,要么起不到预想的效果!”娄世元解释道! 古代人都这么卷么?八点多了还不起床上班,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原来自古有之,不是现代的政府机关首创的。 刘牧之内心那个羡慕,不像现代的社会,年轻人生活多累呀,大多数年轻人早上七点之前,必须起床,通勤时间长的,甚至更早。 在行政事业单位上班的还好,尤其私人企业,老板恨不得让你长在公司,全年无休的,全天都在为他工作! “是这样呀,扰民就扰民吧,就当是喊他们起床了。” 刘牧之内心升起了一丝搞恶作剧的意思,坏笑着,又对娄世元补充说,“况且,这个时候街上比较清净,爆竹声传的更远了,可以吸引更多的人。” 娄世元听罢,带着两个弟兄,从后厨找来一个火盆、干草、枯树枝,抱着十几节竹竿,放到酒楼门口的街道中间,先引燃干草、枯树枝,等火势稳定了,再将竹竿放于盆上。 在黄色的火焰炙烤下,不多时,便传出来了竹节噼噼啪啪的爆破之声,虽然赶不上鞭炮声响,却也能打破这京城,清晨早上的宁静。 刘牧之站在门口看时,随着爆竹的声响,原本匆匆的寥寥行人,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这是一条商业街,除了店内值守的伙计,及客栈或青楼过夜的客人,住在此处的人并不多。 “啪嚓”。 随着一声响,一节木棍被人投掷在了火盆旁边,伴随而来的是一句谩骂声:“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里大早上放爆竹,是不是不想活了。” 听声音,可以分辨出,是从附近一家青楼的二楼传过来的,刘牧之看过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大冷天的光着膀子,一只手推着窗户,一只手指向娄世元他们几个。 娄世元慌忙双手抱拳,嘿嘿一笑,朗声喊道:“鄙店开业在即,在此燃烧几节爆竹,吵到各位邻居了,请大家多多见谅,多多见谅啊。” 那中年汉子却不依不饶,又骂道:“打扰大爷我的好梦,你们几个是不是找死,再敢烧一节试试。” 娄世元看了刘牧之一眼,随即转头,笑着对那汉子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快点儿,再让我听到一声响,我这就下楼打死你们。”那汉子又骂道。 刘牧之听罢,轻蔑的一笑。 这时,附近的几家客栈、青楼,也有多扇窗户被纷纷推开,只要是听到吵闹之声,总不乏一些围观的看客。 娄世元进得店内,端出来一盆水,上前就准备将火盆熄灭。 高副总快走两步,一把拉住了娄世元,低声说道:“暂且不要熄灭,你不用管。” 只见高副总接过娄世元手中的一盆水,来到火盆旁,并没有直接将火浇灭,而是,将水盆放在地上,重新捡起来两节竹竿,放于火盆之中,不多时,噼噼啪啪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个混蛋,存心跟大爷我过不去,是吧,你给我等着,我这就下楼收拾你。”那汉子说着,双手猛的用力,将窗户关上。 高副总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往火盆里放着爆竹。 “高副总,适可而止,咱们得罪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附近所有的邻居。”娄世元劝道。 “得罪什么邻居呀,刚才你注意没有,打开窗子看热闹的,不是客栈的客人,就是青楼的嫖客,管这些人做什么,咱们的邻居,大多数还没过来呢,不怕。”高副总解释道。 “那中年汉子一会儿下来了找咱们麻烦,马上开业了,和气生财,咱们还是不得罪任何人的好,不然...” “不然怎样?娄部长,不是我说你,你就这点不好,考虑太多,太怕事了,就刚才那个家伙,我给他个胆量,料定他不敢下来,这种人我见多了,看着五大三粗的,给人一种威慑力,其实,真打起来,说不定他连你都打不赢。”高副总不等娄世元说完,就抢白道。 “我不是怕他,我这不是怕再得罪什么小人,耽误咱们生意嘛,就像这桓家...”娄世元话未说完,抬头,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桓家的两个家丁已经来了,站在那里盯着他们几个。 娄世元话锋停顿,高副总抬头看他时,见他正盯着不远处在看,顺着娄世元看去的方向,高副总也发现了桓家的人,估计他们也是刚到,适才都没看到他们。 高副总嘿嘿一笑,小声说道:“这下娄部长更不用担心了,刘总不是说了,现在桓家可是咱们的看门狗、是咱们的守卫,刚才那家伙真下来闹事了,估计,都不用咱们亲自动手。” 这时,刘牧之也走到火盆旁边,对两个人说:“好了,剩下的暂时不烧了,还是得给邻居们一些面子的,在继续烧爆竹,客人们不敢下来,他们可是敢去找店家说理,找店家闹!” 高副总也站起身,不再往火盆里扔竹节,“娄部长,快灭了吧!” 说着又看向了刚才那中年汉子所在的青楼,不无得意的继续说:“看吧,我就说那厮不敢下来吧,他要是敢下楼的话,这会儿早该下来了!” 娄世元自不理会,端水浇灭火盆,命两个弟兄将东西收拾,又放回后厨! “咱们且安心等吧,咱们有这么好的梧桐树,就不信招不来金凤凰!”刘牧之说完,招呼他们回到店内继续等待! 第121章 面试 冬日的阳光,好像也很怕冷,跟人一样,赖在自己的温暖窝,总是不肯早早的爬上地平线! 那个骂人的中年汉子,到底还是没有敢下来。 刘牧之他们经过一番折腾,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京城的百姓,估计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慢慢的,在同心酒楼的周围,聚拢了越来越多的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要来应聘的人! “娄部长,人越来越多了,你出去讲两句,给他们一点勇气,让应聘之人,敢迈进咱们的门槛。” “刘总,还来呀?”娄世元一脸的不情愿,“刚才听你的,我都被骂了,你还让我去!” “你不去谁去?要是打架,我肯定冲在你的前头,论说话,我不如你,这点儿小事,难道你要让刘总亲自去?”高副总反问道! “好吧。”娄世元答应着,向门外走去! 要说娄世元这家伙的口才,还是可以的,能说会道,脑子也灵活。当初虽然犯了错为了钱贩卖了枫林寨的消息,不过,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刘牧之给了娄世元机会,既然选择相信他,就对他完全信任,好在这家伙也没让人失望,烂赌的毛病也改了,现在是一心一意为了枫林寨。 娄世元出去之后,先向围观的众人拱手施礼,而后朗声道:“各位乡亲,各位高邻,今借贵处宝地,开一间小店,开业之时,望众位都能过来捧场!” 娄世元说完,脸上挂着笑,又向众人施了一礼! 继续说道:“我家掌柜求贤若渴,知道咱这京城之中,卧虎藏龙,今愿意出高工价聘请各位贤能,聘用告示已贴出去数天有余,想必各位都已经看到了,时值今日纳闲,人群之中若有愿与敝店共同发展者,特请屋内一叙,聆听高见,请!” 娄世元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给多高的工价呀?”人群中,有人高喊着问道。 “有愿意来者,你们进来便知,屋内等你们!”说完,娄世元转身进了酒楼! “怎么样?刘总,讲的还可以吧?”娄世元还未走到座位,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等刘牧之答话,高副总首先开口道:“是可以,就是太啰嗦了,都不知道你要干啥。要让我说,就简单明了的喊一句:谁来酒楼应聘的,快点进来!” “刚才你不去,现在又做马后炮!”娄世元责怪道! 几人正说笑间,随着门口弟兄的一声招呼,进来一个人,众人遂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年纪,身体消瘦,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衣,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穷苦人,甚至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主! 那男人进屋,转向刘牧之等人,也不说话,先行了一礼,便呆立在那里! 似乎是要等着刘牧之他们问话。 “这位老哥,不知尊姓大名,家乡何处?你屈尊敝店,不知老哥擅长何技能,应聘敝店何职位?” 刘牧之站起身,并没有挪动位置,招呼那人在长条凳子上坐下,一边问着话! “鄙姓马,贱名识途,家在京城东南,近郊的河湾乡马庄村,今日特来贵店,讨个活计,之前也开过小店,做过掌柜,如小兄弟不嫌弃,你们不是要找掌柜嘛,我想试试!”马识途并没有落座,而是远远站立着,一边说着,眼睛看向了刘牧之。 “马识途,老马识途,好名字,希望你是人如其名呀,忠诚,本分!”娄世元打趣的说道。 “马先生既然自己开过店,做过掌柜,那再合适不过,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们的掌柜肯定不同于一般的伙计,整个酒楼的情况,掌柜是最清楚的,当然,这也是东家最关心的,我既然选择招聘外人来做,必然要了解清楚你的底细,不知马先生可否告知府上情况、之前自己开店,为何现在看来如此落魄。” 刘牧之直言问道,他们三四双眼睛紧盯着眼前的马先生,看能不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些端倪,哪怕是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能大概猜出此人的人品、行事作风等信息。 尤其酒楼的财政大权,可不敢掉以轻心,古代不似现代,如果你真有异心了,只要是留存有身份信息,就算是你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找到。 古代可不一样,虽然郡府州县乡亭村里等各级行政单位,给所有居民也有造册,但是,如果真携钱跑路了,不管到哪个地方,随便报一个假名字,其他人、哪怕是官府的人也无从查证,刘牧之就更找不到了。 对此,刘牧之也是提前考虑好的,酒楼中,重要的岗位就两个,掌柜和账房,一旦人选确定,首先,会派人跟着去他们两个的住所查看;再者,在其家中安装一个监听设备。 李满囤从山寨回来,会把刘牧之需要的这些电子设备都带回来。 酒楼的监控设备,也是必须要安装的,不是枫林寨自己直接经营的店,要安装的隐蔽一点,不全是为了监视他们,京城人多眼杂,那么大的监控设备明目张胆的挂在那儿,总会有好事之徒,阻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要掰下来看看的,这监控可就毁了。 “这...,你们只管放心,我只要是在贵店做工了,绝不会有二心,必定本本分分、任劳任怨,”马先生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马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刘牧之从看他第一眼,就料定这个男人或是他家中必定有什么事,要不然,不会被生活折腾成这个样子。 “如若马先生不肯如实相告,那对不起,鄙店不敢用,你请回吧。”刘牧之看他仍不答话,给下了最后通牒。 “噗通”一声,马先生还没开口,突然,双膝着地,直接跪在了刘牧之他们面前。 几人慌忙起身,均是惊奇不已,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何故。 高副总正要挪步过去,想将马识途给搀扶起来,被他拒绝了:“老哥不要过来,我不用你的搀扶,你们离我远一些。我刚才不是故意隐瞒,我需要出来做活,实在是家中老小等着吃饭,已经快无米下锅了。你们先听我说完,然后,再决定我的去留。” 虽然猜不出接下来马识途所说何事,但那近乎哀求的眼光,任谁也拒绝不了的。 “你讲吧。”刘牧之答应道。 马识途还未讲话,眼泪就先掉了下来,他伸出自己的手掌,胡乱擦拭一下。 第122章 老马家的事 马识途胡乱擦拭了自己的眼泪,开始讲述自己家的不幸遭遇。 原来,这马家人丁兴旺,有三个儿子,这在古代可是能横着走的存在。孩子虽然多,他自己家开饭馆做生意,日子过得也还可以。 几年前,由于朝廷战事吃紧,前线兵力不够,各州县被安排任务,要完成多少征兵名额。 老马家孩子多,自然要响应朝廷的“号召”,两个儿子被先后强制入伍当兵,几年来,没有回过家,也没有给家里带回任何消息,老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两个儿子是死是活。 马先生的饭馆,店面不大,算是个家族企业,除了雇佣有两个跑堂的伙计,一个厨子,另外,他的小儿子、他的夫人农闲的时候,都会在店里帮忙,择菜、擦桌子、收拾碗筷,干一些杂活。 时长日久,虽然小儿子在自己身边,奈何,也阻挡不了马夫人对另外两个儿子的思念,嘴里整天念叨,到最后,竟然变得神经兮兮的,精神不太正常。 不仅没办法继续在后厨帮忙,有时候还需要人专门照顾,马识途别无选择,只能让小儿子在家陪着他母亲。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磨难,并没有因为这个家庭正在经历,而错过他们、饶过了他们。 打击再次向这个家庭袭来,前段时间,老马的小儿子感觉胸闷、气短、胸口痛,本以为是劳累所致,未放在心上,谁知病情在加剧,除了上述病症,时不时会有剧烈的咳嗽声,全身困乏无力。 马识途三个儿子,就剩下这么一个了,可不敢再有什么闪失,他也无心经营饭馆了,带着小儿子在京城寻访名医。 无奈,命运捉弄人,小儿子被诊断,得的是“绝症”,是古代人谈之色变的痨病。 当马识途说到这里的时候,枫林寨的其他几个弟兄纷纷向后退开,慌忙用衣袖掩住了口鼻,只有刘牧之坐着未动。 娄世元责怪道:“我说老马哥,你家里边有这样的病人,为什么还要在外边乱跑,这不是祸害人?你赶紧走吧。” 他们还不忘提醒刘牧之:“刘总,还不躲开点儿,这病可厉害了,能传染,得上了就是等死。” 刘牧之知道,他们所说的肺痨,现代医学称之为肺结核,这病在古代,确实是不治之症。 而现代看来,这病并没有那么可怕,它是具有传染性,但也不像是流感、非典、新冠这样的病毒,传染性这么高,近距离接触就会被感染。即便是被感染了,通过现代医学的药物治疗,完全是可以基本治愈的。 随着社会的发展,东晋社会对此病的认知,不如后世的社会。不说现代,就说到了清朝,人们对这个病也不至于这么恐惧,《红楼梦》书中的林黛玉,所患之病就是这个肺痨,如果它传染性很强的话,大观园中那么多人,尤其是林黛玉的贴身丫鬟、贾宝玉等众人,岂不是都要被感染了?然而并没有,全书从始至终,没有林黛玉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被感染。 马识途又哭诉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家里一个患痨病的儿子,一个精神失常的夫人,店铺我也经营不下去了,变卖所有家产,寻医问药,给他们两个看病,钱是都花出去了,收效却甚微,两个人的病情都没有好转,尤其是我儿子,情况更加严重,最近咳嗽,偶尔会咳血出来。没有办法,只能回家等死,一家人又得张口吃饭,家中无米下锅,要是不出来找个活计,还没等病死,我们一家人就先饿死了。” 马识途一边说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无奈。 他这样的家庭,在京城之中,差不多也能算上中等生活水平的家庭了,就这,都经受不住病痛的折磨,最后,让病痛耗的家资散尽。如果换作普通或穷困的一般人家,早就放弃治疗,坐着等死了。 现在看来,古代和现代一样,任何一个家庭,都承受不起病痛的打击。现在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一人患癌,全家负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普通人根本不敢病,根本病不起。 不过,这个说法也是有点儿过的,咱们现在多数人都是有医保的,国家可以报销至少一半或者更多。 马识途缓缓站起了身,口中又说道:“实在对不住了,各位,我现在就走。” “马先生,不必着急,令郎所患肺痨,并没有大家传的那么邪乎,不是说接近谁就感染谁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绝症,是可以治疗的。”刘牧之淡定的说道。 “真的?真的可以治么?”马识途两眼放光,悲伤的情绪一扫而光,兴奋的看着刘牧之。 “刘总,你啥时候成个郎中了?还能看病?”高副总问道。 “你们忘了,我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当着外人面,刘牧之没有把话说明,枫林寨的弟兄们肯定是知道的。 “在我们那儿的人看来,肺痨就是一种普通的传染病,过几天,我给你带几样药,只要令郎按时服用,身体会慢慢恢复的,只是平时要注意身体的保养,做不得重活。”刘牧之接着说道。 “没有重活,我都舍不得让他做事,更别说重活了,只要是人活着,能娶妻生子,我就烧高香了。”马识途兴奋的回道。 “还说没有重活,这娶妻生子,不是个重活么。”高副总和娄世元两人小声开着玩笑。 刘牧之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赶紧闭嘴。 听刘牧之说有药可治,马识途当即又重新跪下,向刘牧之不住的磕头,“小兄弟若能救犬子性命,我马识途就是给你当牛做马,在所不辞,我给你立个长生牌位,每日为你祈求福寿。” 刘牧之慌忙站起身,来到马识途面前,将他扶起,又问道:“那我们这个酒楼的掌柜,你可愿意做?” “刘总,你这...,我说难听的,你不怕感染,咱们的顾客也不怕么?即便是你的药真的可以救人,你能改变所有人对此病的恐惧心理么?”娄世元见刘牧之要留下马识途,不免担忧的说道。 刘牧之考虑的,他现在出手,既是救人一命,又可以帮助了老马家渡过难关,一举两得。老马必定心生感激,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干,绝不会生出二心,现如今,交给外人经营这个酒楼,他们缺少的,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人。 马识途一脸震惊的看着刘牧之,他没想到刘牧之会这样说,自从小儿子被诊断为肺痨之后,亲戚四邻凡是认识他得,唯恐避之不及,现在,一个陌生人反倒不避讳:“我...还可以么?” 第123章 又得罪小人 “当然可以,不过,你且稍等等,待我们商议一下。” 刘牧之安排马识途先在凳子上坐下,自己则喊过高副总、娄世元去酒楼另一角商议。 “刘总,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也为了酒楼的生意着想,我建议,不能留老马在这儿。”娄世元首先开口道。 刘牧之知道,娄世元这个态度并不是针对老马,而是担心肺痨这个病。 “我不是说过了,我有药,可以治这个病,没有那么可怕的,再说,是他儿子有病又不是他有病,咱们伸手帮他一下,挽救的可是老马一家。”刘牧之解释道。 “那么多药铺,那么多大夫,都救不了,你就可以救了?我知道刘总有悲天悯人之心,可是,也得分情况吧,每次遇到这种事情,反正,我们说的意见,你从来就没听过,你还找我们商量什么,直接做决定好了。” “娄部长,怎么说话的!”旁边的高副总提醒道。 娄世元说的着急,口不择言的埋怨起来。 也确实是这个情况,并不是刘牧之非要和他们争辩、抬杠,一意孤行,或者说一手遮天,实在是他们几个的认知还不够。 也不是刘牧之骄傲,你再超前的认知,你肯定比不过一千年以后的人吧! “娄部长,你莫要着急,都是为了山寨好,你说,我哪次的决定到最后不都是被证明是正确的?”刘牧之也不恼怒,轻声的反问道。 “这……”娄世元思索片刻,好像确实没有。 “可是,这可是病呀,看不见,摸不着,时长日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酒楼的伙计,你,我,都有可能被感染的风险”,娄世元依然担心的继续说道。 “相信我吧,我用这个药,既能治疗,又能抑制传播。”刘牧之信心满满的说道。 “不过,我也不能总是一手遮天,不听你们意见,这样吧,只要是老马的身体出现任何的不适,我立马让他回去,并且对咱们的酒楼全面消毒,这样总行了吧。” 听刘牧之如此说,娄世元不好再辩驳什么,“既然刘总如此有信心,我也不再争辩,不过,我有一点要求,到时候,这个酒楼得安排咱们枫林寨至少一个弟兄常驻在此,一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咱们报信。” “那是自然的,咱们当初开酒楼的初衷是什么?一是为了挣钱,再一个,酒楼处在繁华之地,三教九流混杂,消息流通也快,咱们也是为了收集信息。” 刘牧之笑着说着,一边拉着他们两个重新入座。 “马掌柜”,刘牧之喊道。 马识途先是一愣,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小兄弟,你喊我什么?” “还喊小兄弟呢,这是咱们刘总。”高副总纠正道。 “一个称呼而已,不用计较。”老兄少弟,这是咱们中国从古至今通用的喊法,刘牧之也从来不计较这个。 看马识途依然呆愣在原地,刘牧之补充说道:“酒楼几天后,会择个黄道吉日开门营业,到时候,你把这个酒楼当成自己家的酒楼经营,盈利多了,不仅有工钱拿,我还可以给你分红。” 马识途又拜了一番,口中重复道:“不敢有其他奢望,刘总肯赏口饭吃,我老马已经感恩戴德了。” “别着急,马掌柜,听我说完,酒楼正常经营,如果赔本了,不用你承担,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故意使坏,或者跟我耍什么心思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刘牧之虽然同情他们家遭遇,也有意帮助马家,但是,该讲的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毕竟第一次合作,先礼后兵还是要的。 “刘总出手救我儿性命,又肯赏我们一口饭吃,我老马要是再干出对不起刘总的事情,必然天理难容,天打五雷轰。”马识途保证着,口中发着毒誓。 “给马掌柜取十两银子,让他先用着,你且回去照看妻儿,定好日子之后,我会派人告知你。至于答应给你的药,我会尽快派人去取,近两日也会给你。” 刘牧之说完,挥挥手示意马识途可以出去了。 老马又是千恩万谢,倒退着,走出了酒楼。 还没待几人歇息,随着守在门口的弟兄又一声喊,又进来一个人,看时,此人两腮无肉,颧骨突出,面广鼻长,两只眼睛从进门的同时,就在不停向四周查看。 刘牧之虽然不懂相面之术,但,第一眼看去,就感觉此人并非老实本分之辈,第一印象不好,不管他再做什么,总是看不顺眼的。 那人落座之后,不等刘牧之他们说话,便先开口问道,“你们店说工价给的很高,我想先问问有多高工价?都干些什么活?” “你都会干些啥?”高副总没好气的反问道! “我不会做菜,当不了厨子,端茶倒水的体力活我也干不了,你们不是要聘掌柜嘛,给我个掌柜当当吧,整天转转看看,我还是能接受的。”那人不客气的说道。 好家伙,不用刘牧之他们同意,这都给自己定位好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也不照照镜子,你何德何能呀,还想当掌柜? 刘牧之心中暗骂道,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依旧笑着说道:“这位老哥,别人进来,都会先自我介绍一番,然后,由我们几个决定你适合做什么,你倒好,一进门,自己给自己都安排好了,秀儿呀,要不这个位置你来坐,我们挪开。” 看对方打趣自己,那人摆正了下自己的坐姿,遂又滔滔不绝的媚笑着说:“我就是想先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我叫白二,家就在这附近的锣鼓巷,我当过木匠,做过铁匠学徒,还在酒楼、饭馆、客栈当过跑堂等等,反正,啥活都干过,啥都会。” 听他如是说,高副总走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抓起他的手,上下翻看。 “干什么,大哥,疼,疼。”白二喊道。 “这手上,细皮嫩肉的,就这还敢说啥都干过,不过,与你手上这皮肉相比,你脸上的皮倒是真的厚,像城墙一样厚。”高副总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道。 “你管我皮肉嫩不嫩,反正我都干过。”白二争辩道,双手相互揉捏着。 “还要糊弄我们?你是自己离开呢,还是我把你扔出去呢!”高副总毫不客气,怒目圆睁,看着他。 白二看这个阵势,不敢多说,只得怯怯的站起身,往门口挪动。 脚步刚迈出了门槛,这家伙又回头向屋内看去,恶狠狠的咒骂道:“我祝你们这个酒楼,今天开业,明天马上关门,赔钱赔死你们几个。” “你小子找打。”高副总待要追过去时,白二早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了。 这个小人,得,又得罪一个小人。 第124章 李部长返回 “这种小人,亏他跑的快,要不然,我非打他一顿不可。”高副总骂骂咧咧的回到座位。 “行啦,咱们不与这厮计较,俗话不是常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刚没听这厮说嘛,人家是京城人士,就在咱们附近,这秦淮河畔住,可不能让他惦记上咱们酒楼,让小人惦记上,虽然不会有什么大动静,但是,照样能天天烦死你,像一只臭虫、苍蝇一样,挥之不去。”刘牧之分析着。 “他敢,我找到他家去,打死他。”高副总发狠的说道。 “行啦,先不说这些,咱们还得继续,账房、厨子和伙计还没招呢。”刘牧之岔开话题,不再谈论这个问题。 面试还在继续,有了马识途和白二进店,打破了僵局,进来尝试的也就人多了。 刘牧之他们也毫不犹豫,所有进来之人,经过问询和简单的了解之后,他们三人商议,如果一致认定合格,此人便被暂定录用。 与酒楼掌柜一样,账房先生和厨子的要求会更高一点儿,跑堂伙计嘛,只要是老实本分,干净利落,眼中有活,就不要求其他技能。 经过一天的折腾,酒楼人员的面试,算是结束了,人员基本确定,唯一还需要做的,就是在酒楼开业之前,由刘牧之他们根据拟录用人员报上来的住址,去现场核实,当然,只需要核实掌柜、账房、厨子的信息就行了。 至于酒楼开业的日子,须等李满囤这两天回来,看赛神仙给选的是哪个良辰吉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刘牧之几人先是核查了酒楼招聘的三个主要人员的住址和家庭情况,然后,又组织他们三人,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与马掌柜和耿厨师一起,制定了酒楼的菜谱、菜价,与王账房沟通了账簿记录及每月交账的要求。 菜谱的制定,也是根据时令节气,古代没有温室大棚,不可能有反季蔬菜。按照菜谱所定,刘牧之就安排娄世元去联系菜贩子,约定等开业之前,由他们按酒楼要求供给蔬菜。 关于使用的瓶瓶罐罐的调味品,刘牧之没有提及,等李满囤到了,再给耿师傅交代不迟,现在说多了,耿师傅没见过的东西,他也想象不出来,说也白说。 李满囤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赶回酒楼的,与刘牧之派出去的第二波取药的弟兄一起回来的。 刘牧之几人正好在一楼大堂坐着喝茶,李满囤刚一进酒楼,站在门口,扑打着身上的尘土,又笑着开口道:“刘总,你那个守城门的兄弟真仗义,虽然和我不熟,得多亏了他,我偷偷给他报上你的名号之后,咱们的马车只是简单了查验了一番。要不然,兵士们搬下上边覆盖的稻草和蔬菜,咱们带的这些瓶瓶罐罐和其他那什么东西,我都说不清,更别说给人家解释清楚了,估计城门都进不来。” 娄世元忙拿起茶壶,给一个杯子中倒满茶水,说道,“李部长辛苦了,刘总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快来,先喝口热茶。” 刘牧之也开着玩笑说道:“那是自然,他可是一棵大树,咱们可得靠紧了;他也是一条有力的大腿,咱们也得抱紧了,咱们几个和所有枫林寨所有的弟兄,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就靠他了。” 随即,刘牧之又问道:“李部长归来,想必良辰吉日赛神仙已帮咱们选定,这个看门的刘将军好哇,比咱们几个消息灵通,比咱们先知道酒楼开业的日子,李部长肯定已经邀请刘将军过来了吧。” 李满囤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刘总真是慧眼,什么都瞒不住你,在下想着那人是刘总的朋友,我就自作主张,顺便邀请他参加酒楼开业庆典,刘总不会责怪在下吧。” “怎么可能责怪?本来我就是要邀请他的,这样一来,咱们还省得再专门跑一趟了。”刘牧之笑着说道,也让李满囤放下了芥蒂。 “李部长,快说说吧,赛神仙给咱们定的是哪一天呢?”高副总催促道。 李满囤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顺手又抹了一下嘴角,方说道:“我回去之后,将刘总交代的事说于赛神仙,赛神仙向我详细了解了酒楼的布局,门口朝向,街道周围情况等信息,他还说,刘总是咱们山寨的大当家,算日子的时候,除了看酒楼风水,另外还得结合着刘总的生辰八字,还有什么阴阳五行,这样才准,反正我也听不懂。” “李部长,你怎么也学会长篇大论了?说重点。”高副总又催促道。 “高副总,我不是长篇大论,我只是在给你们学话,我记得的,都要学说给你们,我说的这些,也都是赛神仙说的,你别着急,马上就说到了。”李满囤依旧不急不忙,刘牧之也不催促,无所谓了,反正下午没事,也不着急,这风水玄学,就当故事听听了。 众人无奈,只得继续端坐倾听着。 那李满囤又道:“赛神仙说,酒楼大门朝东,紫气东来。这东方五行是属木的,木代表了生命,生生不息的发展,也预示着酒楼会欣欣向荣。而酒楼前面不远,又有秦淮河流淌而过,风管人丁水管财,水又生木,这说明咱们的酒楼生意会越做越好,再加上刘总的命格正好与这个酒楼暗合,这是天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李满囤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环顾几人一眼,嘿嘿一笑:“你们怎么不催促我了?” “李部长,你再这样讲话,容易挨揍知道么?你原来不这样的,怎么回了个山寨变得婆婆妈妈的,即便是学话,挑重点说。”高副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愤愤的说道。 “高副总不要生气,我继续说,我继续说”,李满囤满脸堆笑,接着说道:“赛神仙说了,咱们的酒楼占尽天时地利,如果刘总着急开业的话,可选在后天巳时午时交替时,开门营业,我所以着急跑回来,就是因为时间紧,怕你们准备不足,得赶紧把信息传递给你们。” 李满囤说完,几人都看向了刘牧之,这是要征求下一步工作的意见了。 其实,酒楼开业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酒楼各种设施也收拾妥当,人员定了,菜谱也定了,各种原料的供货商贩也定了,为了增加气氛的锣鼓队也确定了。 李满囤回来,让他从山寨带回来的烟花、爆竹,各种调料及监控设备等等,足够开业使用了,其他应该再没什么了。 第125章 小二哥 刘牧之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确认再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即便有想不到的,就目前这些准备,开业那天拿出来,在京城中应该已经算是创举,是史无前例的。 “你们也再想一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没有?”刘牧之不放心,又看向众人问道。 “别问我,我不知道,你们让出力帮忙了找我,这些事情,我考虑不到,你俩商议去吧。”高副总说道,并用手指了指刘牧之和娄世元。 “都不要推脱,集思广益嘛,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再说,咱这又不是什么动脑筋的事情,按规矩、按世俗习惯去办就行,这点,你们谁都比我懂的多。”刘牧之拉住高副总,要他也得帮忙想想。 沉默片刻之后,几人均表示,开业庆典再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 “那行,活动安排暂定为此,现在说参加庆典的人,你们有没有要邀请的亲朋好友,当然,越有身份、有地位,更好,这样显得咱们酒楼更有面子。”刘牧之又问道。 “可拉倒吧,刘总,我们能有个朋友就不错了,还身份、地位呢,没有。”高副总斩钉截铁,首先说道。 “入了咱们这行,众人都巴不得和你撇清关系,谁还会上赶着认亲戚呢,我也没有。”李满囤也附和道。 刘牧之又看向了娄世元他们,几人也都摇摇头,表示没有。 “这个咱们倒是很一致,我也没有,不过,咱们不是没朋友,咱们的朋友和兄弟,都在寨子里边,只是外边没有罢了。”刘牧之哈哈一笑,淡淡的说道。 刘牧之是没有,这次穿越是就他自己来的,所有的亲戚、朋友、同事等关系,都还在他那个时代。 一提起亲戚和朋友,众人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即便不当土匪,连年的灾荒和战争,早就将人折磨的体无完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哪里还有什么其乐融融的生活氛围。 “刘总,除了刘将军,还有一个人咱们要不要邀请来?”娄世元突然问道。 “谁呀?刘总在京城还有别的朋友么?咱们怎么不知道。”高副总问道。 “不是朋友,可以说是咱们的对头,说的重点是仇家。”娄世元解释道。 “仇家,那还邀请他做...”,高副总话未说完,又突然想明白了,“哦,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是前几天还跟他们打架的,是桓家了。” “邀请呀,为什么不邀请,咱们的免费保镖,日后一段时间,如果真有人闹事了,咱们的同心酒楼还得靠他在京城的势力罩着呢,这叫借力打力,狐假虎威。”刘牧之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咱们山寨还用再过来人么?”李满囤问道! “不用了,就咱们几个够了,人过来的越多,越容易暴露咱们的底细,真要那样了,咱们就有被朝廷一锅端的风险。” 刘牧之回答着,又看了看众人,“别无他事的话,咱们就这样办吧,明天一天时间,最后的准备工作都要完成,咱们后天见成效。”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在刘牧之他们散会之后,天气阴沉沉的,北风呼啸,锁上酒楼的大门,还未回到客栈,天空中就开始飘起大片的雪花。 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路边的酒楼、饭馆、客栈、青楼,昏黄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碰杯声、行酒令的声音,夹杂着青楼特有的娇喘声,全都被风雪裹挟着,撞击着行人的耳膜。 客栈距离酒楼并不远,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然而,等刘牧之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身上已经被覆盖了一层白色。 站在客栈门口,几人抖落身上的积雪。 店小二已经迎到了门口:“几位客官,赶快进来,外边风大雪大,冷的很,热水我们已经烧好,我这就给几位客官送到屋里。” 在这家客栈已经住了多天,店小二已经对他们很熟悉,听店家如此招呼,刘牧之他们内心暖暖的,仿佛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刘牧之不禁感叹,对众人道:“看看,咱们要是能招到这样的员工,何愁生意不好呢。” 高副总更是直接问道:“小二哥,想不想要换个活计?给工钱可高了。” 那小二哥嘿嘿一笑,腼腆的说道:“小的在此,掌柜的是我叔父,我是跟叔父谋生,几位爷的酒楼,我是去不了的。” “嗯?你知道我们要开酒楼?”高副总疑惑的问道。 “知道呀,我昨天从你们那儿经过,看围了一群人,以为有什么热闹看,于是,我也停那儿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屋内坐着的是你们几位,好像是还要招聘什么。” 店小二取了热水壶,一边领着几人上楼,一边回答着高副总的问话。 客栈的大堂及走廊,空荡荡的,房间内却热闹的很,下雪天气,住店的客人都早早回了房间,几人作伴,在房间内吆五喝六的吃肉喝酒。 “那你看我们几个办的气派不?”高副总又紧接着问道。 店小二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是气派,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不过...” 店小二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到时候你就看吧,后天开业,办的更气派,有些东西,别说你,就是皇帝老儿也没有见过。”高副总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 娄世元忙扯了一下他,向高副总使个眼色。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出口的,对皇帝不敬,那可是要杀头的! 高副总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马上收住笑容,闭了口。 进入房间,瞬间感觉暖和很多。 取暖用的炭火盆,早上离开的时候,刘牧之专门交代小二哥,半下午的时候,就提前点上。 小二哥将热水放于桌上,给每个杯子都斟满,看四下无事,便笑着问道:“几位客官,有事儿你们再吩咐,我先出去了。” “小二哥莫着急,刚才有话你还没说完呢,你是要提醒我们什么么?”刘牧之拉住要转身离开的店小二,笑着问道。 “这…”,小二哥嘿嘿一笑,吞吞吐吐的说道,“没,没有了。” 娄世元见状,从身上摸出二两碎银子,递给小二哥,“给我们准备几个菜,再来一壶热酒,天冷,喝了暖和,也解乏,剩下的,小二哥辛苦,就给你了。” 刘牧之又笑着补充道:“小二哥,我们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在京城做个生意不容易,如有考虑不周之处,还望小二哥指教呀。” “几位爷,这…”,小二哥手拿银子,有些不好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店小二也不好再推辞。 第126章 又来 “几位爷,你们稍等,我先下去给你们准备饭菜和烧酒,马上回来。”小二哥说着,快速转身出门,下楼准备饭菜去了。 几人抬动桌子,挨火盆更近一些,搬来凳子,围坐在一起。 “你们猜猜,这小二哥要给咱们说什么事儿?”高副总突然来了兴致,向众人问道。 “一个小伙计,他知道个屁呀。”李满囤不屑的说道。 “可不能小看了一个小伙计,他整天待在客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再加上他又是京城本地人,知道的,听到的,肯定要比咱们消息灵通许多。” 娄世元说完,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我猜不到小二哥要说什么,不过,肯定是跟咱们的酒楼有关。” “对,不仅有关,还是不好的消息。”刘牧之接过话茬说道。 高副总正待要开口再问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笃,笃,笃”。 “几位爷,你们的饭菜和烧酒送来了。” 是小二哥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李满囤回应道。 店小二肩膀稍微用力,将门轻轻撞开,只见他双手端着一个大托盘,里边是六道菜,和一壶烧酒,进门之后,又重复刚才的动作,用肩膀抵住屋门,把门给关上了。 那小二哥来至桌前,将酒菜摆放好,“几位爷请慢用。” “嗯,说说吧,小二哥。”高副总迫不及待的问道。 店小二手拿托盘,侍立在桌子旁边,还未开口,先笑了笑,“几位爷,小的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你们感觉小的说的对了,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说的不对了,就当小的在放屁。” “不用废话,快说吧。”高副总咀嚼着口中的肥肉,吐字不清,却又催促道。 花了钱就是不一样呀,跟店小二说话,即便是向他打听事情,都可以硬气一些,不像刚才,跟个孙子似的,求着人家。 “是,是”,小二哥哈着腰,点头说道,“几位爷,你们初来京城,开门做生意,不知道有没有拜码头,入商会?” “什么码头?什么商会?”李满囤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们初来乍到,并不知道什么商会,劳烦小二哥指点一二。”娄世元恭敬的说道。 “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是听我叔父,也就是我们掌柜说的。这些年战乱不断,时局不稳,京城之中,别看表面一派祥和,其实大家早就抱团取暖,暗地里争斗,开酒楼的有酒楼的商会,开妓院的有妓院的帮派,开客栈的有客栈的联盟。”小二哥说道 “那这些商会又有什么用呢?”高副总问道。 “交钱,入会,大家有什么消息或资源,可以互通有无,还有一个作用,要我说,就是欺负新入行的、新开业的,排挤打算入行的!” “就他们?他们又不是官府,凭什么?”娄世元放下手中的筷子,又向小二哥问道! “不是官府,胜似官府,他们早就和官府勾结在一起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霸道,这么欺负人。一旦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当地官府会马上出面的,替他们解决。”小二哥解释道。 “官府我们都不怕,更别说他们什么狗屁商会,他们敢跟我们捣乱,我剥了他们的皮。”高副总猛的一拍桌子,气呼呼的说道。 小二哥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是吧?你认为我在说笑是吧?”高副总一把抓住小二哥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 娄世元和李满囤也慌忙站起身,拉开了高副总,又向小二哥赔了不是。 “爷,你朝我生气有什么用?我看你们几个,人还不坏,在我们店里也住好多天了,我才告诉你们,才在这和你们闲扯的,要不然,哼,关我什么事呢,我犯不着和你们说这些。”小二哥一脸无辜的说道。 “小二哥别在意,你接着说。”娄世元陪着笑,又另外拿了一个新的酒杯,倒满一杯酒,向小二哥递了过去。 “谢了,不用”,小二哥果断拒绝,“几位爷慢吃,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反正是,我听说的有几家店铺,不拜码头,不入商会的,坚持的时间都不长,开门没几天,就关门停业了。” 说完,小二哥转身离开了,刘牧之也没再喊他,他一个小伙计,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易了。 “唉,刘总啊,还是咱们考虑不周呀,想在京城做个生意,咋就这么难呢!”娄世元放下酒杯,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就是,现在又蹦出来个什么狗屁商会。”李满囤也骂道。 “这也不奇怪,这些老店结成联盟,就是为了保证他们自己的既有利益,就像是一块蛋糕,呃,不,像一个馒头,本来五个人分大家都能吃饱,现在,有第六个,第七个,甚至更多人过来分了,原来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就会想方设法让你出局。”刘牧之解释道。 “有些人心眼咋就这么小呢,我真是服了,你自己能把钱全挣完了,怎么就容不下别人?咱们在县城开酒楼是这样,到了京城还是这样。”高副总双手拳头紧握,生气的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刘总?按小二哥所说,咱们酒楼马上开业,这什么商会应该会针对咱们,截止目前,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水对付咱们!”娄世元不无担心的说道。 刘牧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悠悠的说道:“不出现,可能是知道这个酒楼与桓家的纠葛,他们这是想静观其变,看咱们笑话,不曾想,咱们折腾几天,不仅没有退缩,还马上就开业了,他们一定会来的,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刘牧之突然话锋一转,“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下手,更无从防备,随他们去吧,按咱们的节奏往下走,有啥情况了,随机应变就是了。” 窗外的雪还在洋洋洒洒的飘飞着,也许是这么多天神经太过紧绷,酒楼马上开业在即,所有人都放松了很多,即便是可能还有不如意的事情在等着他们,不去想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顿酒,一直喝到深夜,宴席散罢,有微醺的,有喝醉的,众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够解乏,让人睡着舒坦,而且,还能使人暂时忘却一切烦恼。 虽然喝了很多,却不影响众人第二天巳时之前醒来。 古代的酒,不存在假酒这一说,不管是酒肆、饭馆、酒楼兜售的酒,全是纯粮食酿造,因此,喝的再多,不上头,醒酒快! 不像现在社会,市面上售卖的所有酒,白的,啤的,红的等,大部分是化学东西混合勾兑而成,喝二两都够你睡一天了。 第127章 找到桓家 早上醒来之后,刘牧之让娄世元去操办今日该办之事,他则喊上高副总,去客栈后边院子里的马厩,各自牵上自己的马,从后门径直出了客栈。 “刘总,咱们这是要去哪?”高副总不解的问道。 “去找咱们的冤家对头,你敢不敢去?”刘牧之看向高副总,开玩笑的问道。 “就算是刀山火海,只要是刘总说过去,我都敢跟着走一遭。” “那倒不至于,只是目前这个情况,咱们开个酒楼这么难,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山寨的弟兄们还等着咱们吃喝呢,做生意嘛,要多元化经营,我有个新的想法,不过,得借一借这桓家的势力。” 高副总坐在马上,四周环顾一下,“就咱们两个去?” “又不是过去打架,去那么多人干啥,他们留在这儿还有别的事做。” 对于桓家,他们并不熟悉,即便是首次见面就打过一次架,那仍然是不熟悉;对于京城,他们照样也不熟悉。 两人两骑,只能是一边走着,一边打听着。 桓家是京城的豪门大户,只要不是像他们首次进京的人,都会知道,所以,很容易就会找到,至于离他们的同心酒楼有几条街巷,第一次来,这个是记不住的,也没心思记。 “真气派呀,怪不得天下的男人,都要争着当皇帝老儿,争着当官,就看人家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得值多少钱呀?这是咱普通的小老百姓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哎,真的是,饱的能撑死,饿的能饿死。” 看着眼前高大、威武、气派的门楼及朱红大门,还有门前的两座石狮子,高副总不禁的感慨道。 “这就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从古至今,哪个朝代都是这样,尤其到了一个王朝的末年,这种现象就更普遍了,从皇帝到各级官员,只要是朝廷还有一口气在,自己还在那个位置,就从来不会为国家、为人民考虑,从来只会为一己私利而为所欲为。 刘牧之也心有感触,他是穿越而来的后世人,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也更加清楚。 开创贞观之治的唐太宗李世民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大道理,所有人都懂,尤其那些皇帝老儿们,自小都熟读四书五经,可是,能做到的,估计也就开国的皇帝了。 刘牧之在为王朝痛心疾首的时候,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知道一个王朝的没落,主要还是从内部腐烂,经历了几个皇帝的怠政、懒政、奢靡生活,这个王朝就要衰落了。 这怪不得别人,是人的惰性使然,天生爱享受,谁还别说大话,换做谁,谁都会选择安逸,守着偌大的家业,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干嘛还要拼死拼活的努力呢? 在古代,一个人的一生,也就短短五六十年,为什么不是吃喝玩乐呢,为什么要起早贪黑的批阅奏章呢? 反正,要让我做皇帝的话,刘牧之在心里想着,我肯定也是个昏君,我有“一不会两喜欢”,不会起早贪黑勤于政务,喜欢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喜欢后宫佳丽三千,沉溺在她们的温柔乡。 “什么酒肉臭?什么路有冻死骨?刘总这两句话说的精辟。”高副总盛赞道。 刘牧之莞尔一笑,也不解释,这哪是我说的呀,这人家现实主义大诗人杜甫说的。 两人下了马,看大门两边都有拴马桩,便向拴马桩走了过去。 “诶,干什么的,不长眼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滚,可别让四个畜生弄脏了我们门前的地。”一个身材短小、身体粗壮的男人,扯着嗓门吼道,一边吼,一边兴冲冲的向刘牧之他们两个走来。 这奴才,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离他家的拴马桩还有段距离,现在走的,是京城中的官道、大道,在他家门前,就成他家的了,不仅赶人,他还骂人。 “高副总,你有没有听见有一条狗在叫?”两人停下脚步,看那粗壮的汉子快要走近,刘牧之故意大声问道。 “嗯,听到了,好凶的一条狗,没有拴狗链,一会儿会不会咬咱们呀?” “畜生毕竟是畜生,他不敢乱咬,最多是仗着主人的势,乱吠两声罢了。” 刘牧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他们身边,看穿着就知道,这是桓家的家丁,跟之前打架的那群人的穿着是一样的。 “少他妈废话,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识趣的,赶紧给我滚,再敢说爷一句,我打死你们。”家丁恶狠狠的说道。 刘牧之笑着看向他,“这位爷,我们两个可没有说你呀,你干嘛非要对号入座呢!” “你...”家丁气呼呼的说不出话。 只见那家丁握紧拳头,举起来就想要向刘牧之打去,迈出两步,站在刘牧之的面前,这家丁个头确实太低,拳头举起来,也就能碰到刘牧之的下巴,他自己想了想,还是没下去手,真打起来,虽然守着桓府,能随时叫人,但是,面对两个大汉,自己的这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不划算。 “你敢!”高副总看那家丁准备攻击刘牧之,也爆喝一声,一手牵马,一手也握紧拳头,来到了刘牧之身边。 刘牧之也不闪躲,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他,心里和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是他敢出拳攻击,刘牧之肯定会先闪身躲开,然后再还他一顿更凌厉的拳脚。 看自己的威胁、恐吓没有起到多大作用,那家丁转头向桓府门口看了看,其他家丁并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他的气势倒低了半截,口气也没那么霸道了。 “这是桓府门口,生人不得停留,你们赶快走吧。” 刘牧之笑着道:“这就对了嘛,老哥,好好说话,大家都好,何必要仗势欺人呢?” 那家丁不再说话,就站在原地,意思是要等刘牧之他们离开。 “小子,快帮你的两位爷爷去通报一声,我们是来找桓公子的,”说完,高副总不忘再补一句,“要不是有事儿,谁特么稀罕来你们这什么狗窝、猪圈门口。” 听见高副总如此骂他们,这小个子身体粗壮的家丁也不敢还口,满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估计是在想,他府上没有这样的穷亲戚、穷朋友呀。 “爷跟你说话呢,你小子耳朵聋了?赶快滚回去通报。”高副总没好气的又骂道。 高副总是个急性子,嘴上也不饶人,刚才这个家丁怎么骂过来的,他都要原数的骂回去,在你家门口又怎样,照样骂你没商量。 第128章 拜会桓家三公子 听刘牧之他们说话如此硬气,那家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俩人跟桓公子什么关系。 敢这样说话,关系肯定不一般,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我们桓家有三位公子,不知道两位要找的是哪一位?” 家丁恭敬的问道。 三个?这是刘牧之提前没有了解的,他也不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一位桓公子,上次也没有问人家。 略一思索,刘牧之便说道:“就是前几日在剪刀巷跟我们打架,打输的那一位。” “哦,”那家丁恍然大悟似得,“原来在剪刀巷打伤我们二三十个人的,是你们呀。” 说话的同时,家丁往后退了几步,估计是听其他人说了,生怕刘牧之他们袖中突然伸出什么暗器伤害于他。 刘牧之笑了笑道:“没错,正是我们,还不快去通报。” 这是一点也不给桓家留面子呀,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主动找到桓家,当着他们家丁的面,还要旧事重提。 家丁转身就要走。 “站住,”刘牧之又喊住了他,“我们现在可以用你们的拴马桩了么?” “用,用,拴,拴”,家丁哆嗦着一边说着,一边向府门前跑去。 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是森严的,这些在大门口守卫的家丁,就是在门前看门的,连进入门内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家丁,跑到桓府门口,向在门口守卫着的、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低语了几句,那领头的人向刘牧之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向府内走去。 刘牧之两人拴好马,就在门口等待。 不多时,从府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先是在门口略微停顿,问了一下情况,而后,才向刘牧之他们走来。 刘牧之也看清楚了,来人正是桓府的管家,之前是打过交道的。 桓管家离刘牧之他们有一丈远的距离,便停下了,面有不悦之色,礼貌性的拱了拱手,算是施礼了,问道:“是你们呀,找我家公子有何事?” 刘牧之也不计较,向桓管家躬身、拱手施礼,“多日不见,桓管家别来无恙呀。” 桓管家也不答应,只是冷哼一声。 看来桓管家对上次打架的事,是依然耿耿于怀的。 刘牧之也不避讳,又言道:“上次之事,多有得罪,桓管家大人大量,还请不与我们计较。” 桓管家看了刘牧之一眼,冷冷的道:“好说,你们今日过来,找我家三公子何事?” 原来那个公子哥是桓家的老三,怪不得这么专横跋扈。 本来桓家就惯于仗势欺人,这位公子哥年纪又最小,娇生惯养,更是有恃无恐了。 “好事,上次三公子不是说我们欠钱嘛,现在又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来钱更快了,特地来问问,看三公子是否感兴趣。”刘牧之笑着说道。 一听说能挣钱,能发财,桓管家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既然这样,两位在此稍候,我进去向三公子禀报一声。” 又等了近十分钟,终于出来一个瘦瘦的家丁,走到刘牧之他们跟前,躬身施礼道:“两位,桓管家让我来带你们进去,请跟我来。” 刘牧之跟在家丁身后,迈过高高的门槛,便进入到桓府院内,正对大门的,是一处镂空的影壁墙。影壁墙前边是一方水池,水池中央树立着一座假山石,池水未结冰,可以看到内有鱼群嬉戏游动。 绕过影壁墙,又是一番景象,首先 映入眼帘的,是几株腊梅在寒风中开放,雪虽然停了,然而积雪却没有融化,在白雪的映衬下,白色的花瓣显的更白,粉色的花瓣则显得更加粉嫩。 亭廊楼阁、舞榭歌台、曲水流觞,既有正堂及厢房建筑的威武气派,又有亭廊曲水的委婉,一应俱全,都囊括在这桓府院子之中,刘牧之仿佛置身在苏州5a景区的园林一般。 穿过长长的、蜿蜒的回廊,又经过一片被积雪压弯了腰的青翠的小竹林,走过一处月洞门,终于来到了三公子起居的小院子里,院内也种满了竹子。 刘牧之看的分明,经过月洞门的时候,门上写有三个字,“翠竹苑”。 想必是桓家三公子喜欢竹子,院子里外种的到处都是竹子,就连小院的雅号,也跟竹子有关。 不过,这名字起的再雅,出了桓府的大门,在外边不干人事,再怎么喜欢竹子,以竹子的高风亮节自比,那简直就是笑话。 一路走来,经过与家丁的对话,刘牧之了解到,桓家有三个公子,大公子叫桓濬,二公子叫桓邈,这位三公子叫桓襄。 “二位在此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家丁说着,便向屋内走去。 “刘总,要不怎么说大家都想当个有钱人,或者有权人,这院子真大,真气派,让谁看了都眼馋呀,等咱们有钱了,也在京城购置一套这样的院子,天天住里边,咱们也住个够。” 高副总满心欢喜,不无羡慕的说道。 “好,等咱们有钱了,购置一个比这个还大的,直接把咱们的山寨扎在京城,最好是挨着皇帝老儿的家,这叫大隐隐于市。” 两人低声说笑着。 “二位,请进来吧,我家三公子有请。”桓管家和那家丁已经站在门口,喊刘牧之他们两人进门。 刘牧之二人跟随桓管家进了屋门,虽然赶不上现代有空调、暖气的房间。进了屋内,却也瞬间感觉周身暖和很多,这炭火盆烧的旺呀,刘牧之还看到,专门有一个家丁,就坐在火盆旁边,时不时用火钳夹弄炭块。 三公子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眼睛注视着刘牧之他们。 刘牧之二人则躬身施礼道:“见过三公子!” 三公子未起身,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二位请坐,桓管家,看茶。” 刘牧之起身谢过,又说道:“刘某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与三公子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一事相求,此事若办成了,三公子所说的我们欠的钱,最多半年,我们就可以一次性给你。” “哦,何事?”三公子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好奇的问道。 “酒楼明天就要开业了,我想邀请三公子参加酒楼的开业庆典,顺便明天晚上观看一场烟花秀。我说的发财的机会,就藏在这场烟花秀里。” “烟花?什么烟花?”桓襄不解的问道。 “就是...”刘牧之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根据史书的记载,烟花最早是在唐朝被发明的,完全走近民间,完全盛行,却是在宋朝,晋朝嘛,听都没听过,别说烟花了,爆竹都没有,还是烧竹节听声音的爆竹。 “三公子明晚一定过去看,看了你就知道了,并且一定会喜欢的。”刘牧之解释不清楚,便再次邀请到。 第129章 差点又打起来 “好,我一定过去。”三公子也不多问,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你们二位来我们府里,不会只是邀请我参加什么开业,看什么烟花,这么简单吧,还有什么事,说吧。”三公子又问道。 “三公子真是爽快,人又聪明,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刘牧之一顿溜须拍马。 “废话少说吧,赶紧说事儿,我家公子还忙着呢。” 站在一旁的桓管家不乐意了,他是不想让眼前这两个家伙在这里多待一刻,便不客气的催促道。 “是,是”,刘牧之看了一眼桓管家,这家伙,主子在旁边了,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不过,现在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这马屁呀,还得继续拍。 “在下知道,桓家的势力,在咱们整个朝廷,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就连咱们的司马皇帝想要做什么决定,都要先与桓家商议,然后才能昭示天下,可见桓家影响力之大,人脉之广。所以,我想让三公子邀请一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明日晚上,相约秦淮河畔,共同欣赏烟花秀。”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酒楼开业,我家公子肯去,已经算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还想要邀请皇亲国戚,也太痴心妄想了吧!” 听刘牧之说完,桓管家便开口怼道,意思就是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开一个小酒楼,想让整个朝廷都过去捧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三公子、桓管家,在下所说,目的并不是要让这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去给酒楼捧场,只是单纯的邀请他们观看烟花,我敢肯定,这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并且以后也会喜欢。”刘牧之解释道。 “看过没看过,喜欢不喜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桓管家,你有所不知,老子不是说过,将欲夺之,必固予之。老子从一进门...” 刘牧之还未说完,桓管家就急眼了。 “说谁老子呢,你是谁老子。” “口误,口误,说顺口了。” 刘牧之忙改了口,本来他是想故意在嘴上占他们一个便宜,谁知道桓管家这狗耳朵,听的还挺灵光。 “是我,是在下,在下从一进门,所说的新的生意,就藏在这烟花里边,你们想呀,如果咱们京城的有钱人、有权人都看到了,我敢保证,他们肯定喜欢,咱们两个合伙,在京城售卖烟花,岂不是要大赚一笔。” “好,到时候二八分账。”三公子听完刘牧之的介绍,对售卖烟花也是充满期待的,很爽快的答应了。 “三公子,你这太客气了,要的那么少么?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再给你们涨两成,咱们四六分了,如何?” 刘牧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三公子既然主动开口说怎么分账了,他自然不会拿小头,可是这家伙也太黑了,啥也不出,就敢要八,要这样的话,刘牧之算是跟着白折腾了,那还玩什么。 三公子看看桓管家,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跟我玩,都是这么分的。” “那要这样的话,还是我们自己玩吧,三公子,告辞了!”刘牧之说着,和高副总起身就要离开。 还未等刘牧之两人走到门口,桓管家便厉声喝止:“你觉得你们有谈判的筹码么?桓府深宅大院,可不是剪刀巷那种破地方能比的,岂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们想怎样?”刘牧之问道。 “答应我家公子刚才所说的条件,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好合作赚钱,否则,今天让你们两个出不了这个门。” “唉哟,我们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还不服是吧,来。”高副总说着,就拳头紧握,拉开了架势,要动手的准备。 “哼,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桓管家冷哼道,同时,双手举起,猛拍了几下巴掌,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翠竹苑院内、院外就聚拢了很多家丁。 看来这桓家是早有准备呀,可能刚开始是防备着刘牧之他们再闹事。后来,听刘牧之说出来这么好个赚钱的勾当,便要强迫交易,看来,今日要谈不成,新仇旧恨,别说三公子,就是这个桓管家也不会就这么让刘牧之他们大摇大摆的出去。 刘牧之伸手摁住高副总的拳头,给他使个眼色,慢慢让他放下。 又看着三公子和桓管家道:“大家和气生财,何必动刀动枪呢?” “你是再求我们么?”桓管家道。 “算是吧!” “刚才要这样说话,也不至于喊家丁们上来。”桓管家说着,又一挥手,家丁们又尽数散去。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三公子目光直视着刘牧之,说的话,不容置疑。 “好,好,一切听从桓公子安排。”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日真要是打起来,他们人太多了,刘牧之他俩根本占不到便宜,很可能真把命就搭在桓府了。 刘牧之悄悄走到客座的茶几边,将早已拿在手中的纽扣监听器,趁他们不备,黏贴在了桌面下方的龙骨内侧。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么?”刘牧之问道。 “可以,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上次我家公子大度,不与你们计较,再有下次,别说这京城之中,就是整个天下,我桓家要是想灭了谁,那是易如反掌。” 桓管家说完,又不望提醒刘牧之,“虽然你有一个什么邪门法器,我们也不怕,再厉害的法器,也挡不住我们人多,你们自己考虑。” 呵呵,刘牧之内心无奈的笑了笑,真是无知,我随身带着的,是最不厉害的电击棍,你人再多,枫林寨山上几挺机关枪,打光你桓府的人,是没有问题的,还敢威胁我,再说,我的东西可以源源不断的传送给我,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不过,话虽如此,还是得装一下的,毕竟,不能吃这个眼前亏的。 “我们不敢,再借给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桓家想捏死我们,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好,那就按三公子说的意思,就这么定了。” “退下吧,邀请他人之事,我自有安排。”三公子说完,挥了挥衣袖。 桓管家招呼刘牧之他们,领着走出了翠竹苑。 第130章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刘牧之二人从桓府出来,自回酒楼而去。 娄世元他们几个办完事,也回到了酒楼,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明天开业了。 刘牧之又给大家做了最后的动员:“弟兄们,我没有别的要求了,今日回去,大家都好好休息,明天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虽然是开业庆典,也可能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明天,不管遇到什么问题,要沉着、要冷静,咱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都明白了么?” “明白了。”众人回答道。 开业庆典,是在第二天的巳时过半,也就是十点钟的时候开始的。 那可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一大早,虽然是寒冬天气,同心酒楼门前的街巷就聚集了很多人,按照刘牧之的安排,请来的锣鼓队、舞狮队,八点的时候,在酒楼门前,就开始了表演。 古时候的人,娱乐项目少,能看到锣鼓队、舞狮队的表演,简直跟过年一样,刘牧之他们甚至都不用大肆宣传,只要是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人们会自动循声找来。 锣鼓队、舞狮队的表演,就是个开胃菜,是热身,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过来围观。 刘季奴和刘季平兄弟俩,早早的就出现在了酒楼门口,刚一进门,就问道:“牧之兄弟,看我们多捧场,肯定是第一个到的吧。” 环视一周,刘季奴又问道:“我们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呢,把你们的好酒好菜给我们准备点儿。” “没有,来之前自己不找地方吃,非要来占我们的便宜。” “嘿,你小子,我是来给你捧场的,你不得负责我们的吃喝,再说,你都开酒楼了,是个大老板,我们不吃大户,吃啥?快去,给我们拿些吃的。” 刘牧之也不理他,依旧在整理店内的横幅和绿植。 “刘将军莫急,在下已经在准备了,马上就好。”娄世元担心两个人说急眼了,慌忙向刘季奴解释道。 “你倒是机灵,比那个不要脸的强多了。还嫌我们蹭吃蹭喝,我们要是不把肚子填饱,一会儿怎么给你刘老板呐喊助威,招揽生意?真是肤浅。”刘季奴说着,白了刘牧之一眼,找凳子坐在了桌边,就等着娄世元把吃食拿来了。 “得了吧,我不用你招揽,你整天往城门口一站,跟个门神似的,别人看见你都害怕,如果让你站我的门口招揽生意,岂不是把别人都吓跑了。”刘牧之继续整理着横幅,一边又开玩笑说道。 “你小子不知好歹,门神,那也是人们的守护神,会把人吓跑了?除非他是妖魔鬼怪。” 几人说笑着,娄世元已经准备好了一筐馒头,几碟咸菜,一壶热水,摆放在桌子上,让众人食用。 方吃罢饭,刘牧之几人,来到了酒楼门口,按事前安排,其余几个枫林寨的弟兄则分布在街道的角落,散布在人群中。 以酒楼为中心,聚拢过来的人,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 “好,好”,随着锣鼓有节奏的敲击,舞狮队的表演,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时不时引来围观群众的一片叫好之声。 “咱们酒楼的掌柜、账房、厨子,及跑堂的伙计们都来了么?”刘牧之问道。 “早上已经派人都通知过了,他们巳时之前一定会到。”娄世元答道。 “哎,可惜了,这么好的舞狮表演都不着急过来看。”刘牧之惋惜道。 “哦,对了,娄部长,你联系的,给咱们供肉供菜的商贩,怎么还不见他们来?可不敢让他们耽误到巳时。” “我也在纳闷呢,本来都是说好的,我就是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故,昨天上午的时候,还专门又跑到这些人的家里,再次确认了此事,他们也均表示没啥问题,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 “这个可不敢有什么闪失,娄部长辛苦,趁现在无事,再跑一趟,弄清楚是何原委。” “是,属下这就过去。” 听了刘牧之的吩咐,娄世元便穿过人群,向街巷另外一头走去。 很快,娄世元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而,锣鼓敲击声、舞狮呐喊声、群众喝彩声,此起彼伏,依旧在继续。 此刻的刘牧之,陷入了沉思,眼前的热闹喧哗,仿佛与他无关,他也根本听不到任何外来的声音。 刘牧之有预感,今日之事,绝不会顺顺利利,只是他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切断了供货来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自己有现代科技加持,没有原材料,是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而自己目前,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不过,不着急,这只是时间问题,这些魑魅魍魉一定会在今天露面的。 “让开,让开。” 一阵阵呵斥声,从酒楼门前街巷的南边传了过来。 刘牧之转头看去,由于人群的遮挡,看的不是很分明,不过,依稀能够辨认出,这些人身上穿的,应该是官家的衣服。 “哟,刘老板可以呀,面子真够大的,官府的人也请来了?” 刘季奴凑到刘牧之的耳边,戏谑的说道。 “我请毛线的官府呀,他们这是不请自来。”刘牧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刘季奴,继续说道:“不仅是不请自来,还是来者不善呢,刘哥,交给你吧,你给我解决了。” “打住,打住,这个哥,我当不起,现在知道喊哥了,刚才想吃你个馒头都推三阻四的,办不了。”刘季奴断然拒绝道。 “你看看,还生气了,心眼咋那么小呢,刚才和你说着玩呢,你们不都是朝廷的人呢,他是官,你是兵,自古官见了兵都得让三分呢,你怕啥?”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我算什么呀,一个守门的军官,谁会让我三分?” “那你,不帮了?”刘牧之不死心,追着问道。 “不是说不帮,只能说试试看吧,看人家给鄙人这个面子不给吧。” 刘季奴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那帮人,共有六个,身上均穿着朝廷的制服,为首的是个中年人,有四十岁左右年纪,留着一缕山羊胡,手中拿着一个算盘。 朝廷制式衣服,样式都差不多,尤其是县府州郡各个衙门普通的兵丁、衙役,唯一可以区别他们的,就是在衣服的后背上,会绣上对应衙门的名字,这样,大家一看,就知道这群兵丁衙役是属于哪个州府衙门。 第131章 该缴税了 刘牧之和刘季奴两人说话间,那一行六个人已经来到了酒楼门口,站在了他们面前! 刘牧之这才看清楚,在这些衙役的衣服后背上,用行书绣了一个巴掌大的“税”字。 “这是京城税司衙门的!”刘季奴附在刘牧之的耳边轻声说道。 刘牧之慌忙躬身施礼,笑着向那六人客气说道:“几位官爷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快快请店内喝茶!” 刘牧之说着,作出请进的动作,想要把几位税官让进酒楼内! 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些人肯定不是给他庆祝开业而来的,虽然不至于捣乱,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事,与其当着大街上这么多人的面,闹的难堪,不如请进屋内,关起门来商议,不至于破坏今天的气氛。 那几个税官根本不看刘牧之一眼! 只见那领头的对其中一个手下人说:“让这些杂耍的先停了,上蹿下跳,敲敲打打的,吵死本官了。” 那衙役得了主子的命令,便要走到街道中间,去喊停刘牧之请来的表演队伍。 刘牧之慌忙走上前拉住那衙役,笑着说道:“今日本店开业,请他们来就是热闹热闹,在下是外地人,不懂京城的规矩,如果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官爷明示。” “看你小子还算懂事!”那领头的税官嘴唇微动,挤出来几个字。 “几位官爷,这大冷天的还亲自出门走过来,受累,又受苦的,如若不嫌弃,请进小店喝杯热茶,歇歇脚,也给在下个机会,表表心意。” 刘牧之看那税官口气有变,继续阿谀奉承,再次请了,请他们进去! “呃,你这一说起来,确实有些累了,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官爷,请!” 刘牧之站在门口,请几位官爷先进去! 那些人也不客气,跟着领头的,鱼贯而入,自找桌椅坐下。 “行呀,你小子,这卑躬屈膝,拍马屁的本事,也是一流呀,着实令刘某自愧不如!” 刘季奴趁几位税官进去之际,在刘牧之耳边讥讽道!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吃皇粮的给逼的,老百姓办个啥事儿都不容易,没钱没关系,只能老老实实的种地或做工,挣的钱,最多够全家饱腹而已。” “你不要一杆子打死一片啊,我可没有这样。” 刘牧之冷哼一声,看着刘季奴,笑道“你现在是没有,那是你手中还没有掌握足够的权力,等你真到了睥睨天下的时候,我希望你也没有。” 说完,跟着那些税官进了酒楼。 “快,给几位官爷上茶!”刘牧之招呼刚过来的两个跑堂伙计上茶,自己则走到桌子旁边,侍立在那领头税官的旁边。 那领头的税官,斜着眼看了身边的衙役一眼,那衙役马上笑着说道:“贾爷,您老受累了,这早上起那么早去衙门点卯,一定还没有用早饭吧!” “衙门有事,催的着急,何曾有时间吃饭!” 刘牧之听的明白,带头的这位税司官员,姓贾。 他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联系的商贩突然不给送肉菜瓜果了,酒楼啥也没有,我给你做个锤子呀! 刘牧之尴尬的笑了笑,虽然他知道这两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没法接呀! “掌柜的,听到没有,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说贾爷还没吃饭呢,快去简单准备一些酒菜。” 跟刘牧之说话,这个衙役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板着脸,口气中充满命令的语气,不容你有一点点的质疑和商量。 “几位官爷,实在对不住了,小店准备的肉了,菜了,都还没有送过来,现在店里,啥也没有,做不了。”刘牧之解释着! 几位衙役和那个贾税官,相互看看,突然都大笑起来! “酒楼居然没有酒菜,那你们还开什么业呀,直接关门算了!”一个衙役大叫道。 “贾爷,咱们走吧。” “好好好,既然人家要赶咱们,咱们得识趣,还是走吧。” 贾税官领着那几人,站了起来,看向刘牧之,又说道:“既然如此,让你们的什么锣鼓,舞狮,都给我停了,把门关了,什么时候准备齐了,什么时候再去找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开业。” 刘牧之快走两步,跑到他们前边,伸手拦住了他们! “怎么?刘老板是要动手么?” 刘牧之向刘季奴使个眼色,意思是要让他来解个围。 刘季奴会意。 走到几位税司官员面前,先是向贾税官施礼,而后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笑着道:“贾爷有礼了,在下是东城门守城将军刘季奴,今日是在下的朋友酒楼开业,我特地过来捧场,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贵府衙门。” 听刘季奴介绍完,几人先是一愣,那贾爷首先反应过来,向刘季奴看了一眼,道:“原来是刘将军呀,失敬,失敬!” 刘季奴又解释道:“愚弟酒楼开业,是他考虑不周,准备不足,后厨确实没有酒菜,依在下之见,几位官爷给在下个面子,受累,屈尊移步到别家店里,放开吃,随便喝,这钱,由愚弟,也就是这位刘老板出,可好?” 贾税官余光撇了一眼刘牧之,见他似有不忿之意。 “罢了,罢了,我等去别家看看。只是,朝廷战事吃紧,钱粮催收着急,刘将军应该是知道的。我等并非故意刁难于他们,实在是朝廷设立的明目,都是一些该你们交的税!”贾爷故作无奈的说道! “我还没开业呢,就要缴税,朝廷收的什么税呀?”刘牧之不服气的问道! 刘季奴想拦,已经拦不住了,刘牧之话已经说出口了,这个时候再顶嘴,无异于火上浇油! “朝廷的税目可多了,你可记住了,有丁税,土地税,房屋税,商业税,钱币损耗税,这是几项大税,必须得交!” 贾税官看了一眼刘牧之,没好气的继续说道:“像你这样大张旗鼓在街巷表演的,还有走路税,占用税,表演税,清理税,治安税…” 未等贾税官说完,刘季奴笑着打断道:“贾爷,不用继续说了,在下也是吃皇粮的,在北府军任职,对朝廷税目是有所耳闻的。” 贾税官听刘季奴说出了北府军,又是一愣,随即笑着道:“原来刘将军在北府军中任职,这北府军可是咱们朝廷的砥柱,失敬,失敬。” 说着,又重新向刘季奴施了一礼,重新见过。 第132章 没人帮你 真是背后有靠山,好办事。单打独斗,成不了气候。 那姓贾的税官,一听说刘季奴是北府军的,马上就变了一个态度,刚才还不正眼看刘季奴一眼,现在又重新见了礼。 北府军现在名声正盛,贾税官说他们是朝廷的砥柱、护国的柱石一点都不为过。 刘季奴见说出来军队番号好使,便马上又笑着说道:“贾爷,门口嘈杂,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刘季奴则拉上刘牧之,先走到了房间的角落,等着贾税官过来。 “准备好银子。” 刘季奴小声交代,让刘牧之提前将银子准备好。 “银子随时都有,我就是不想给他们这些丑陋嘴脸的小人。” “不给?不给行么?和他们计较个什么呀,他们身上穿着朝廷的皮,却并不为朝廷办事,目的就是为了肥自己的腰包,你这个店这一关过不去,干脆就直接放弃算了,不用开了。再说,刚才那阿谀奉承的劲儿哪去了?继续呀。” 看贾税官走了过来,二人马上噤声,笑着看向了贾税官,就像两个傻子一样。 “贾爷,今日确是小店准备不周,怠慢了你,这是二十两银子,你老收着,下次再来小店,这桌酒菜一定给你,给兄弟们补上。” 贾税官眼睛余光扫了一眼刘牧之拿钱的右手,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将斜襟棉袍的开口处,对准了刘牧之。 很明显,这是要让刘牧之自己将钱放进去,不过他的手。 他妈的,哪来那么多规矩,刘牧之内心骂道,想要钱自己还不拿,我都拿到你面前了,自己不动手,还等着我给你放进口袋,贱不贱呀,真是应了那句话,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刘牧之明白他的意思,就想搞他一下,索性就直接上了手,开始往贾税官胸口摸去。 那贾税官,以为刘牧之要将钱塞他口袋,看着刘季奴,故作推辞道:“刘将军你这是太客气了,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要坏了我贾某的名声了嘛。” 我呸,你什么狗屁名声,刘牧之内心骂道,还有,姓贾的,你要搞明白,是我刘牧之刘老板给你钱,你谢也应该谢我呀,怎么谢起刘季奴了,还刘将军?合着是,钱,刘牧之给了,人情,他刘季奴落了。 刘牧之看了一眼刘季奴,这家伙笑的正是得意。 想到这里,刘牧之故意装作找不到口袋,在胸口摸完,又摸向了贾税官的腰,这个畜生,真对得起这个职位,身上的肉肯定没有一两是吃自己家的饭长的。 刚在腰间摸了两下,刘牧之的手就被贾税官紧紧抓住了,两眼怒视着刘牧之道:“小子,摸什么呢,占大爷便宜不是?拿过来吧。” 说着,一把夺过了刘牧之手中的二十两银子,快步走到了几个衙役中间。 “刘将军,今日看你面子,贾某先告辞了,他日...”,说着眼睛又看向了刘牧之,鼻子冷哼了一声,“他日这位兄弟就自求多福吧。” 刘季奴忙拱手作揖,赔着笑脸目送他们离开。 刘牧之慌忙跑去后厨,用香皂好好的搓洗了双手,这一通乱摸,虽然恶心了姓贾的,不过,给他自己也恶心到了,洗掉的得有二两肥油。 刚回到前边大堂。 “唉,我说牧之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呀?看不出来你有这爱好呀,那家伙长的又老又肥,你在他身上摸什么?这下满足了吧。” 刘季奴话一出口,立刻便引来了屋内几人的哄笑。 “你给我去一边去,小哥我高大帅气,即使有这个爱好,也得找个我这样优秀的男人。我就是故意的,我看不惯,又没说不给他们好处,为什么非要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要呢。”刘牧之辩解道。 “废话,哪个要钱的是直接开口要的?朝廷的大小官员不都这样,话说一半,就是不给你说透,让你自己猜,这些读书人受诸子百家文化熏陶,讲究一个委婉,不是我说你,刚才你也看到那姓贾的态度了,你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钱给了,最后还让人记恨,你都多余来最后那一出。”刘季奴指责道。 “今天是开业,我不想跟他闹,他敢再来,下次我就不客气了,再说,咱们在京城不是还能依仗桓家的势力呢。” 说到这里,刘牧之又问道:“都这个点了,桓家三公子过来没有?” “刚才就过来了,现在就在外面人群中看舞狮呢。”站在门口的李满囤回答道。 “早来了,为什么不请进来呢?” “人家说了,刘老板在处理私事,等事情解决了,他们再进来不迟!” 很明显,桓家三公子知道税务司的人在这儿,但他们不想插手此事! “这下看清了吧,你还想依仗桓家呢,你把人家当个势力,人家却只把你当提钱机器!”刘季奴又凑过来,不无讥讽的说道。 “是是是,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唯一能让我们依靠的,就是我眼前这位刘季奴刘哥哥了!”刘牧之换了一副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别,我当不起,还是找你的三公子去吧!”刘季奴拒绝着,并找了个位置重新坐下! 刘牧之不再理他,对在门口站着的李满囤道:“快,去请三公子进来。” 话音未落,门口就响起来一个声音:“不用了!” 往门口看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在桓管家及众多家丁的簇拥下,走进了酒楼! “三公子光临,真是我辈荣幸,让小店蓬荜生辉,光彩熠熠,紫气东来…” “行了,奉承的话,刘掌柜不必多说。”一行人找了凳子坐下,桓管家不客气的说道! “桓管家说的是,不是在下刻意逢迎,主要是再次见到三公子,今日又肯来捧场,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激动难掩。” 说吧,胡诌乱扯的说吧,好话谁都爱听,那我就说给你听,反正又不损失我一块肉。 这样想着,刘牧之也就不吝惜自己的言辞,极尽所能的夸赞对方。 那桓管家端起桌上的杯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又看了看杯中泡的茶叶,脸上浮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又将茶杯重新放了下去。 旋即又笑着看向三公子道:“三公子,此处太过杂乱,我想刘老板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处理,不如咱们先去霖轩茶楼喝茶,我听说,他们新进了一批滇南的红茶,味道奇好,咱过去尝尝。” “也好,”三公子站起身,众家丁也跟着起身。 三公子又看着刘牧之道:“刘老板所说晚上的烟火秀,可有变化?” “一切按计划进行。”刘牧之肯定的答道。 “好,那就等晚上让我等开开眼。”说完,又带着众家丁离开了酒楼。 第133章 还让不让干了? “哎,有人要不开心了,本来还指望有个势力可以依靠呢,这下得了,人家根本没打算管你。” 桓家众人刚走,刘季奴就冷嘲热讽起来。 “谁不开心?本来就是相互利用,谁还准备真指望他桓家帮我们。” 对于这个情况,刘牧之是没预料到的,他考虑着桓家为了那所谓的一万两银子,多少会照顾一下酒楼目前的处境,没想到,这次做的这么绝情,不管不顾,一走了之。 刘牧之猜测,有可能因为桓家势力日渐式微,那税官毕竟是代表朝廷征税,就算是桓家不忌惮朝廷,总还得防备其他几个家族不是,酒楼又不是他们桓家开的,没必要为了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出头;再者,他们可能从刘牧之所说的烟花秀中嗅到了新的商机,酒楼嘛,做的是一日三餐的生意,能挣钱,却挣不到大钱。 做生意挣大钱,就是要做别人没有的,只有你自己有,独一份,定价权完全在自己手中。 从古至今,凡是能够身价万亿,快速积累财富,富可敌国的,要么他做的生意,本身就是暴利行业,一本万利,竞争的人又少;要么,做的是垄断的生意,天下之大,独此一家。 如果刘牧之现在要搞这个烟花,就是垄断市场,就是独此一家。 “刘总。” 随着一声喊,娄世元慌慌张张的跑进了酒楼。 “怎么样?那些商贩是什么情况?”看娄世元回来,刘牧之也着急的问道。 娄世元胡乱从桌子上拿了个水杯,猛灌了两口,平复下自己的气息,道:“刘总,我挨个去问过了,这些商贩说法一致,均是受人威胁,不敢给咱们送货。” “什么人如此大胆,在偌大的京城中,他还能只手摭天了不成?” “是京城的酒楼商会。” 真是这群混蛋,一开始想到的就是他们,同行是冤家嘛,到哪都一样,在县城一样,来到京城,依然避不开。 刘牧之最讨厌什么商会组织了,说是商会,其实就是一群外表光鲜亮丽、道貌岸然的资本家,为了攫取更多的社会资源、攫取更多的社会资本价值、榨取更多劳动人民的价值,而聚拢在一起的一群豺狼狈貉。 不干一点实事,不知回报社会,借商会之名,行敛财之实,谈笑间,交流的净是一些肮脏、龌龊的勾当。 就说眼前这个酒楼商会,我们新开店,做生意,碍你们什么事了?京城这么大,皇帝老儿是把京城的酒楼生意都承包给你们了么?就因为新来的没有拜码头,交钱入会,就要遭到你们的打击、合力围剿? 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 “刘总,现在怎么办?今天这情况,恐怕继续开业,不合适了吧。” 看刘牧之陷入了沉思,娄世元诺诺的问道。 “这群狗杂碎,老子去找他们拼了。”高副总说着,提起刀,就要往门外走。 刚走两步,就被站在门口的李满囤死死抱住,拦了下来。 “都别轻举妄动。”刘牧之说着,转头看向了刘季奴弟兄两个。 “别看我,这我管不了,这群奸商坏的很、势利的很,我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朝廷重臣,人家根本看不上,我连被人巴结的机会都没有。” 刘季奴摆着手拒绝着,表示这事他们弟兄俩没辙。 “小事一桩,不提也罢,我现在有个大生意、大想法,不知道刘将军可感兴趣?” 刘季奴警觉的看着刘牧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生意?” “来,大家都坐吧。”刘牧之招呼着众人重新坐下,并没有马上回答刘季奴。 “那,刘总这些...”娄世元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抬起右手,指着外边正在热闹的舞狮队、锣鼓队。 刘牧之知道,娄世元的意思,今日若是酒楼需要的所有原料无人供应,这个问题仍旧解决不了的话,那今日的所有一切都是白费了,现在外边的表演,也是多此一举的。不仅是多此一举,围拢的人越多,到时候闹的笑话就越大。 “不用管,让他们继续,咱们酒楼的开业也得继续,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大家都放宽心,快,都来坐吧,歇息片刻。他们不是不想让咱们干嘛,实在不行,咱们不干,咱们做大事,做一些别的事情。” 刘牧之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眼前酒楼的事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大当家的都如此了,其他人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刘将军,你先别问什么生意,我先问问你,你是想永远做个兵头、做个小吏,管理手下十几人或几十人,一日三餐无忧,无大福无大贵;还是想趁此乱世,干一番大事业,权倾天下,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就像秦末的刘邦、汉末的曹操。” 众人都坐定,屋内再无其他人,李满囤依然在酒楼门口守卫着,刘牧之便朝向刘季奴,严肃的问道。 一说出这话,其余的几人都愣住了,他们很惊讶,一向安稳、守法,当然,小打小闹是有的,但,至少是一个合格群众的刘牧之,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反叛之话,这是要造反呀。 “刘总,你问刘将军这些,跟咱们的酒楼有什么关系呀?”娄世元故意岔开话题,笑着问道。 “你们不用担心,屋内没有别人,都先别插话,刘季奴,你回答我。” 看刘牧之如此严肃,刘季奴又环顾一下四周,酒店内,除了他们兄弟俩,还有就是刘牧之他们三人,及门口站着的李满囤,新雇佣的厨子及跑堂的伙计等人,已经招呼他们在门外看舞狮表演了。 “我,呵呵,没想那么多,能有个一日三餐饱腹,有机会存个钱,给我们弟兄俩都娶上一房老婆,此生,碌碌无为,过完算了。” 刘季奴没敢看刘牧之严肃的表情,不明白他问这些话到底何意,只是随口回答道。 刘牧之明白,刘季奴这是没讲实话,就算不是问他,就算自己不是穿越来的,不知道以后历史的走向。 随便问一个人,肯定会说,大丈夫生在天地间,自然是匡扶天下、救助黎民百姓等等诸如此言。 也因此,可以看出,刘季奴是心有城府的,不会对人随便表明心迹。并且,对刘牧之他们还是心存戒备的,没有讲实话。 “虽然咱们相处时日不算长,但是,我刘牧之的秉性,相信刘将军是知道的,对我,你还留一手是吧?不讲实话对吧?”刘牧之不客气的直接问道。 “哪有呀,我这说的就是实话。”刘季奴笑着回道。 “那行,既然刘将军没有远大的宏图抱负,看来这匡扶天下的事情,我刘牧之只有再找别人合作了。” 刘牧之故作惋惜的叹气道,“走吧,弟兄们,到门口去看舞狮去,别的错过了,可别再错过了精彩的表演。” 刘牧之说着,起身邀请大家都去门口看表演。 第134章 酒楼定大事 刘牧之说完,就要邀请屋内众人往外走。 刘季奴慌忙拉住刘牧之,满脸堆笑的说道:“刘哥留步,刘哥不要着急嘛,你话都没讲完呢,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别喊我刘哥,我可当不起,你可是比我年长几岁,我什么想法不重要,反正,你没什么想法,咱们就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了。” 刘牧之故作好奇的看着门外,又道“你看,这舞狮舞的多好呀,快出去看呀。” 刘季奴依然没有松开紧抓刘牧之衣袖的手,再次环顾了四周,方才开口道:“刘哥,我这不是怕人多口杂,不方便讲嘛。” 刘牧之转过头,斜着眼看着刘季奴:“你小子心眼太多了,别说什么人多口杂,你就是对我们几个还完全不放心,不信任我们。” 刘季奴尴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好吧,季奴兄弟如此态度,那咱坐回去再谈谈。” 刘牧之说着,就要往回走,“你撒开吧,我又跑不掉,一直扯着我干啥。” 刘季奴忙松开手,嘿嘿一笑,快两步跑回桌边,将凳子拉开,请刘牧之先坐。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刚坐下,刘牧之又重新问道。 “刚才刘某人不是不肯多言,实在是不敢多言,怕诸位耻笑在下。”刘季奴又解释道。 “屋内几人,都是自家兄弟,谈不上耻笑,不用再拐弯抹角、藏着掖着,而今天下大势,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你是兵,我们是匪,你比我们条件要好多少,难道你真要一辈子碌碌无为,只想当个小兵小卒?” 刘牧之不客气的反问道。 “难道刘总的意思,是要让季奴兄弟造反不成?”高副总满脸惊异的问道。 “别乱猜,我可没这么说,他现在造反,那不等于自己找死,今天把大旗立起来,不消片刻,朝廷就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他还没有这个实力。” “那是让枫林寨和季奴兄弟联起手来造反?” “我说高副总,你怎么净想着造反了,现在让咱们造反,给咱们机会,咱们也不中用呀。” 刘牧之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高副总直摇头。 “对,朝廷虽然孱弱,但是,对付像咱们这样的小股势力,那还是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娄世元也插话道。 娄世元看问题,要比高副总考虑的全面,说白点儿,高副总就是一个莽夫,打架甚至到时候打仗冲锋陷阵,没一点问题,但是,让出谋划策就显得短智了,当然,也不排除灵光乍现的时候,毕竟,“愚者”千虑,还有一得的时候嘛。 “那你们是想怎样,真是急死人了,快快说来。” 高副总一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急性子又上来了,催促着众人。 “别着急,高副总,将来你也是能统兵打仗的将军,这样急性子可不好哦,沉得住气,方可在弹指间退却万千敌军。”刘牧之故作玄虚道。 “什么?我这样的还能当个将军?哈哈哈。”高副总忍不住大笑道。 “怎么不行?又不用你参加公务员笔试、面试,又不用你在朝里有关系,现在的要求,只要是能打,就行了。” “你说的什么笔试、面试,刘总?”高副总不解的问道。 刘牧之不愿多作解释,只搪塞道:“啊,这个就是人才选拔的一种方式,我说你是个人才,还是个大才。” 高副总听大当家如此盛赞自己,当然喜不自胜,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季奴兄弟,你接着说。”刘牧之道。 “刚才在下所言,都是实话,我和季平兄弟二人,在军中无亲无故,能被谢通将军看中,完全是机缘巧合,些许功劳,被封了个旅威将军,然而,再想更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了,要不然也不会被派驻在东城门给京城守大门。”刘季奴叹息道。 英雄气短,马瘦毛长。 说的可能就是刘季奴现在的情况,空有一腔悲天悯人、胸怀天下的抱负,却没有施展的舞台和机会。 “我听说北府军之所以能名气日盛,威震四方,得益于他完整、积极的军纪军规,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难道不是这样么?”刘牧之反问道。 “牧之兄弟所言不错,北府军是赏罚分明,但是,这个赏罚是建立在军功的基础之上,像我们现在,一不缴匪、二不御外敌,整日驻守在京城附近,哪里来的军功?天上又不会掉个功劳。”刘季奴说着,无奈的笑了笑。 喝了一口茶水,刘季奴继续说道:“说是休养生息,实则是几大家族为了自身利益,明争暗斗,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相互牵制,徒增内耗,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这个兵力,有这个精力,何愁中原腹地不能收回?” 刘季奴说着,痛心疾首,右手紧握的拳头,时不时在桌上捶打着。 “刘将军不必如此,目前的现状,也不是你我小兵小民可以改变的,将来有仗可打的时候,最起码你还有晋升的机会。”刘牧之劝慰道。 “就是,再不济也比我们强,我们才是有上顿没下顿,脑袋天天别在裤腰带上。” “高哥哥说笑了,军纪不外乎人情,即便是有军功,也不一定会顺利晋升的,北府军是人家姓谢的,有空缺,特别是重要的职位空缺,还是人家本家人,我一个外姓人,不敢有这个奢想。” 刘季奴又是无奈的笑笑,能看的出来,他心中也是不甘。 “好”,刘牧之突然大喝一声。 众人皆是一惊,眼中充满气愤和不解,看着刘牧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出。 “干啥呢,刘哥,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了!” 刘季平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又抱怨的说道! “哈哈,几句话聊的,这气氛太凝重了,我跟大家开个玩笑,打破一下这沉重的气氛,大家接着说。” “说什么呀,有啥话都被你这突然的一嗓子给吓回去了!下次再喊,提前知会一声!”刘季奴嗔怨的看着刘牧之。 “知会什么?我这也是试探你们,司马先生不是说过,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一个小小的惊吓都承受不住,你们几个还谈何将来建功立业。” 刘牧之近乎狡辩的胡说八道,其他几人也不再与他计较! 几人还欲再继续交谈,被门口又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给打断了! 此时,李满囤已经跨过门槛,出了门,屋内几人还可听到他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第135章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你们是什么人?再敢给我闯一个试试,看爷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李满囤已经由刚开始心平气和的问询,在一阵吵嚷之后,瞬间抬高了几个度的音调,大声呵斥着。 “给我滚开,好狗不挡道。” 来人也不示弱,同样高声喊道,应该是骂李满囤几人的。 一群人在酒楼门口,你来我往,骂声不断。 刘牧之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屋内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高副总更是直接将佩刀握在了手中。 出了门,众人这才看到,来的不是几个人,而是一群人,走在前边的,正与李满囤几人在剑拔弩张的理论着。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下人,有十几个。 再往后看去,在十几个下人后边,站着几个衣着光鲜亮丽,满身绸缎,一副富商打扮的中年人。 他们应该是一伙的,下人冲在前边,富商们跟在后边,富商们无心看街上的舞狮表演,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酒楼门前的动静! 高副总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几步走到前边,用自己粗壮的臂膀讲两边人分开一段距离。 刘牧之拨开众人,径直走到几位富商模样的几人面前,根据目前的形势,他断定,这几位身着绸缎、富商打扮的中年人,必定是之前说的什么酒楼商会之人,也就是,京城中其他几家酒楼的老板! 刘牧之满脸带笑,拱手施礼,客气说道:“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几位应该是酒楼商会的前辈吧!” 几人也不答话,上下打量了刘牧之一眼,略带鄙夷的问道:“你是同心楼的刘掌柜?” “鄙姓刘,不敢称掌柜,店小人微,只是想带着几个弟兄,挣点儿小钱,能饱腹足矣。” 见几人又不答话,刘牧之紧接着说道:“今日小店开张,请了舞狮队热闹热闹,不知几位前辈有没有兴趣一起观看,亦或者到鄙店喝杯茶水,如何?” 为首的,几人中最年长的老板站了出来,左手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转向其余几位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几个也不好推辞,且进去尝尝刘老板的好茶,如何?” “一切听刘会长安排!” 酒楼门口围观的人,本来已经放弃了看舞狮子,转而看向这群人,然而,这些人目前并没有要打起来、闹起来的意思,遂又失望的将目光转向了街上的舞狮队! 几个店老板随着刘会长,先后进入了酒楼。 刘牧之进门之前,给站在门口的李满囤交代道:“原定的巳时过半开业,看来是要耽误了,不过,也无所谓了,你只管安排锣鼓队、舞狮队继续表演吧,给他们加钱。” 待刘牧之回到酒楼内,几位老板已经围着一张桌子坐定。 刘牧之扫视一眼,这几个人并没有让他同桌而坐的意思,多余的凳子,也都搬到了别处! 好嘛,他们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呀,刘牧之内心随即骂道,一群老东西,小爷看你们年龄大,让你们几分,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刘掌柜快些上茶呀,我们等候多时了,口渴了!”其中一个老板喊道,口气中满是轻蔑、嘲讽之意。 刘牧之知道,这在古代,是极其侮辱人的要求,两个人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就把对方当个仆人使唤,给你端茶倒水! 刘牧之内心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尽力安耐自己,不让自己发火。 娄世元听到,马上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走到几个店老板的桌边,就要给他们几个杯中添茶! 茶壶提到空中,下边的茶杯便被伸过来的一只手罩住了。 是刚才说话那个人,他又看向了娄世元,问道:“你是何人?你是刘掌柜么?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是请刘掌柜过来倒茶呢!” 娄世元讪笑着道:“几位爷,谁倒的茶,还不是一样喝呢!” “不一样,你,还不够格!”那人不客气的说道! 很明显,这就是来故意找茬的,这种情况,就不能惯着,你越让步,越表现的软弱,他们就越欺负你,以后,一直让人踩脚底下,永无宁日。 “想喝就喝,不想喝马上给老子滚,爷不伺候!”高副总听后,猛的拍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桌上的几人骂道! 刘牧之也不劝阻,任由高副总拍桌子耍横骂他们! 没有下人打手在身边,几个老板真要挨了打,是现吃亏的,他们看看高副总壮的像头牛,凶神恶煞似站在旁边,怒视着他们。 屋外一众下人,听到屋内的动静,马上围拢在酒楼门口,向屋内张望,生怕他们的主子吃亏! 看下人们出现在门口,说话那老板胆子马上大了,也站起身看向了刘牧之:“让你倒茶,是看得起你们,一群山野村夫,也想来京城开酒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找死!”要不是刘牧之眼疾手快拦了下来,高副总这沙包大的拳头会随着说话的声音,挥舞到说话那老板的头上了。 眼瞅着要动手,下人们想往里冲,却都被李满囤挡在了门外。 “爷爷就在这里不动,看你个匹夫敢动我一下。” 这人的嘴是真欠呀,都这样了,还要不停挑衅。 见此情形,刘会长马上起身打圆场,向门口众下人道:“你们且退下,不喊你们,不用进来。” 遂又转过身,脸上眯着笑,拱手对刘牧之行了一礼,道:“刘掌柜,论年龄,我等几人均长你几十岁;论资历,我们更是在你之上。今日贵店开张,我们特来店里贺喜,难道刘掌柜就是这样欢迎客人的?难道这就是同心酒楼的待客之道?即便是对待普通的老者,让刘总添茶倒水,也不过分吧!” “刘会长所言极是,你不仅是前辈,是老者,还是在下本家,确实在下失礼了,在下这就给各位倒茶!” 刘牧之说完,还不忘提醒高副总一句,让他去旁边先歇着,先忍着。 从娄世元手中接过茶壶,说话间,伸出另一只手,快速摸了一下茶壶壁,还很烫,这是刚从炉火上拿下来不久。 刘牧之手中提着茶壶,准备给几人倒茶。 “唉!”高副总一声叹息,走开了,他不明白,眼前的大当家怎么是这般狗腿子的媚态,给这些东西添茶倒水算什么? 高副总本来刚才心中都有气,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从凳子起身,踱步到了酒店门口,他是看不下去了! 刘牧之也不理会,再次看了一眼几人的位置,满脸堆笑,手提着烧开的茶水壶,径直向几人围坐的桌子走去! 第136章 相互伤害呀 刘牧之手提热水壶,快走到桌子旁边的时候,身体故意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手中的热水壶,被他轻轻用力一送,正好落在刚才一直说狠话的那位店老板的腿上。 经这么一摔,壶盖掉落,热水完全撒了出来,不仅流了那人一腿,还把在他身边坐着的另一个人身上也溅湿了大片。 刘牧之将热水壶送出去的同时,身体向另外一边翻滚,避开了热水溅到自己身上的可能。 那两个身着绸缎的老板,迅速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撩开自己的衣袍,用力的忽闪着凉风,想要减轻热水带来的灼烧感,口中还“啊啊啊”的叫个不停,如杀猪一般。 两人嘴里不住的骂道:“你这小杂碎,呆头鹅,怎么拿的茶壶?故意烫大爷,是吧,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来人啊,来人!” 一边骂,一边喊守在门外的下人。 刚才只有李满囤自己守在门口的时候,他们就进不来,更别说现在高副总也站在了门口,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看到刚才的变故,高副总两人竟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意挂在了脸上,只是没有笑出声。 刘牧之故作惊慌,赶紧起身,拿着自己的衣袖,就要往二人身上去擦,“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在下不小心,刚才摔了一跤。” “你给我滚一边去,”那人用力推开刘牧之,恨恨的说道,“刘掌柜你这纯粹是怀恨在心,纯粹是报复,我刚说完你,你就拿热水泼洒我一身。” “对不住啊,真是不小心摔倒了,绝非有意为之。”刘牧之又向他们解释道。 “快住嘴吧,”那人依旧满腔怒火,紧接着又骂道:“你这吊货,杂碎,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要不是故意的,今天我把这桌子吃了。” 骂过之后,还不解气,又看向了刘会长,诉苦道:“刘会长,你看,咱们还没找他说事儿呢,这小杂碎就给咱们来这一出,这不是打你的脸,打商会的脸嘛,你可得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刘牧之知道,这些热水,会烫到他们,但是,肯定不会烫伤他们,大冬天,大家穿的衣服都很厚,等热气传导到皮肤的时候,就没那么强的灼热感了。 他们这是在演的,属实演的有些low,有点儿过了。 刘牧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骂自己,骂的还是自己的娘亲,看两人还在那凄凄哀嚎,刘牧之也有些恼怒,跟着大喝道:“给我闭嘴,什么东西,在这一直驴叫,小爷我都听烦了,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样?” 刘会长听刘牧之如此说,冷哼一声,说道:“小子,不要太狂傲,更不要欺人太甚。” 既然脸都已经拉下来了,就没必要和他们再客客气气的了。 “刘会长,你这话说反了吧,我刘某人狂傲么?我欺人太甚么?如果是,还不是被你们这群老东西给逼的。” “不要血口喷人,我等看你新店开业,过来给你庆贺、道喜,难道这就是贵店的待客之道?”刘会长不甘示弱的说道。 “我的待客之道就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等待他们的,就是我们的拳头。先礼后兵,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是你们几个老东西倚老卖老,代表什么狗屁商会,故意刁难小爷,不是要来捣乱嘛,来呀,你看小爷怕你们不怕?” 刘牧之一边骂着,一边拉过来一条长凳,坐在了几个人的对面。 对面几人傻愣愣的看着刘牧之,他们没想到的是,刘牧之他们几个都是不怕事的主儿,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不怕来硬的。 “刘掌柜,要想在京城安安稳稳的做生意挣钱,就要懂得京城的规矩,你要开酒楼,更要懂得开酒楼的规矩,不懂规矩...”刘会长也坐了下去,话未说完,冷哼两声。 意思就是让刘牧之自己揣测呗。 “狗屁规矩,不懂又怎样?我们开门店做生意,只有一个准则,那就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说其他的,都是狗屁,规矩,那是你们定的规矩,跟我何干?” “是嘛,刘掌柜的酒楼不是今天开业嘛,我们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们不是能耐嘛,给我们做一桌饭菜端上来。” 看刘牧之如此不讲套路,刘会长虽未言明,却也已经点到说明了。 刘牧之心里明白,这算是坐实了,酒楼本来联系好的供货小商贩,当真是被这群人给半道截停了。 没办法,商会旗下毕竟店多势众,任何一个小摊贩肯定不会因为一家新开张的酒楼,而去得罪一大群京城内的老字号,老酒楼的。 只需要酒楼商会的一句话,这些小商贩还不是言听计从。 “谁说开业就必须得开始售卖东西呀,我们今天就是请来舞狮、锣鼓,敲着玩,闹着玩,就是让街坊邻居看热闹的,不光如此,晚上还有烟花秀,几位要是感兴趣的话,晚上还可以过来,一起看呀。” 刘牧之说的越轻松,越是让对面商会的人摸不着头脑,看不出自己的破绽,更无从下手对自己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刘牧之现在已经放平心态了,刚开始在县城开酒楼,是为了挣钱及收集情报,现在看来,用处已经没那么大了,就像这个京城的酒楼一样,如果被这群老东西捣乱,真开不下去,索性就不开了。 不是要搞大事情,那就做一些大事情。 刘牧之也想通了,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光靠自己正经八百的做生意,挣不了几个钱,加上与佃户、农户们的种粮分成,最多是够山寨的弟兄们饱腹,不足以支撑他给刘季奴说的大事。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你想干,别人都不愿意让你干。 针对酒楼,还有什么杀招或敌对势力,暂且不说,单从今天上午来看,就已经过来两拨人了,一个代表官方、代表朝廷的税务司,再一个就是目前还赖在店里的狗屁商会。 既然正经生意你们不允许我做,那我们就做回老本行,干一些土匪应该干的事情,打家劫舍、杀人越货。 所以,刘牧之给面前商会的几人说话,不再讲什么情面。 “你,你们这是欺诈,不售卖酒菜,还开什么酒楼。”刘会长指责道。 “要你管我?我爱干啥干啥。” 刘牧之看着他们,冷冷的继续说道:“京城的桓家,我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小鱼小虾,初次见面,是让你们三分,还准备蹬鼻子上脸了。现在,两条路给你们选,一是自己滚蛋,二是被我们打出去。” 第137章 来,一起拍个照 “刘掌柜息怒,是我们钱掌柜一时性急,态度不好,请不要放在心上,刘掌柜可能对商会,对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什么误会。” 刘会长变了态度,笑着对刘牧之解释道。 “误会?截停了我这边联系的给酒楼供货的商贩,一进门就对我们吹胡子瞪眼睛,颐指气使,干啥呢?我们是来看你们脸色的?装逼耍横你去别家,在这个地方,不吃你那一套。” 刘牧之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口,翘着二郎腿,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刘牧之这吊儿郎当的样,在古代,就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是对客人的不尊重,是为读书人所不齿的。 无所谓了,刘牧之不在乎,他本来就没把对面几个商会的人当人看,他们是嗜血的恶魔。 “这也怪不得我们,在京城开店,都这规矩,有这想法的时候,就应该先去找商会,交钱入会,征得同意后,你才能洽谈、租店、开门营业。” 说到这儿,刘会长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刘牧之,看他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刘掌柜不声不响,就要开门营业,这不合规矩,所以,我们才...” 刘会长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完。 刘牧之明白,就是因为自己不屌他们,所以他们才想办法整自己。 只是刘会长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捏的不是个软柿子,而是个硬石头。 “交钱入会,这么简单?据我所知,你们不仅收新店的会费,酒楼的供货商贩还必须由你们去联系,而这些商贩所供蔬菜、肉类、酒水的价格,要比自己去市场上买高两成,这两成落在谁的腰包了?” “这...”刘会长面带难色,说不出口。 “俗话讲:盗亦有道。连小偷小摸的人,都讲个江湖行业道义,你们这什么狗屁商会什么道义都不讲,披着华丽的外衣,却干着连强盗都不如的勾当。为什么要成立商会?商会能给我们店家带来什么?你们资格老,你们就能掌握商会?我们凭什么要听商会的?” 刘牧之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对面几人哑口无言。 “戳到你们痛处了吧,答不上来了吧。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从我这里滚蛋,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们这些嗜血的畜生。” 刘牧之放下抱着的手臂,又放下翘着的腿,正襟危坐,不等几人回话,又骂道。 “刘掌柜,你我都是读书人,请不要污言秽语...”那个钱掌柜争辩道。 “还有脸说读书人,读书人怎么出了你们几个败类?我不仅会骂,再不走,我就要动手打了。”刘牧之说着,开始挽起自己的衣袖,作出一副准备动手的样子。 为了配合刘牧之,屋内站着的刘季奴兄弟俩及娄世元,也都开始撸袖子。 商会的几人纷纷看向了刘会长,然并卵,刘会长现在也是一脸懵逼。 “来人…”刘会长不死心,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刚喊出来两个字,话头就被刘牧之打断了,“刘会长,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们最好别动打群架的心思,算上门外的那些下人,你们总共不到二十人,桓府二三十个训练有素的家丁,我们几个都照打不误,更何况你们这些阿猫阿狗的。” “那你想怎样?”刘会长几人,已经没有先前的傲慢,一边说着,一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呀,今日之事,是你们带头闹到我店里来了,是不想让我们开张,现在反倒问我们想怎样,真是可笑,刚才小爷说了,不再重复,两条路,自己选。” 几人相对而视,他们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之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硬茬呀,威胁、吓唬竟然都不管用。 如果走了,听之任之,这件事传开了,以后再有人在京城开新店,商会可就没办法管理了,商会的颜面又何在。 如果不走,好像他们又做不了什么,打又打不过,下人们连门都进不来! 思索片刻,刘会长向其余几人使个眼色,还是不吃眼前亏的好,遂向刘牧之拱手道,“既然如此,刘掌柜就自求多福吧,我们走!” 说完,几人向门口走去。 “哟,还威胁我,等等。” 听到刘牧之喊话,娄世元马上上前,拔出了刀,拦在了他们前面。 “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刘掌柜要做什么?”刘会长毕竟是商海浮沉一辈子的人了,看有人拔刀拦在前边,虽然害怕,依旧凛然的问道。 “你们也知道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现在跟我谈王法了。放心吧,不是动手杀你们,在这里动手,只会脏了我的酒楼,只需要你们稍等片刻,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名讳,我这人有点儿脸盲,时间长了怕记不住你们的样子。” “难道刘掌柜要给我们造影画像?”钱掌柜不解的问道。 “不错,不过,我这个比你说的要高级多了,你们配合一下,我留个照片,拍完你们就可以走了。”刘牧之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手机,虽然目前不能直接接打电话使用,照相还是一样用的。 “来,你们几个,挤一挤,往一处站,娄部长,先把刀收了,给他们搬个凳子,前边凳子上坐三个,其余几个,站在坐着的人后边。”刘牧之手持手机,站在他们这些人的对面指挥着。 “刘掌柜,这是要做什么?”刘会长不解的问道。 “你们听我指挥,先站好,拍完了,我再给你们说。” 这时候,屋内的气氛显得既热闹、又和谐,丝毫看不出刚才还在面红耳赤的争论、骂街。 只两分钟,站好,拍完。 刘牧之拿着手机走到商会几人的面前,将照片调出来,笑着说道:“来,给你们看看,看你们都长的什么熊样子。” 众人看到手机小小屏幕里的照片之后,顾不得刘牧之的羞辱,惊讶的问道:“这是我们几个?怎么会在这里边?” 刘牧之连吓带唬的说道:“这个东西,有两种用途,一个呢,它是一件摄魂的法器,只要我在这边催动咒语,就能隔空取了几位老板的魂魄;另一个呢,你们说里边的人像画影,是不是比城门口贴的通缉令清晰多了?” “是呀,跟看到真人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呀?” 有人还在好奇问,有人在回答。 刘牧之也不理会,接着说道:“所以,我能凭这个人像画影轻松找到各位。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么?” 众人皆摇头不知。 “这就是我说的,两个用途使用的前提。今天,我的店就开在这儿了,中午之前,如果之前的那些小商贩们,不把原本要给我们酒楼供的货送过来,这就是你们几个的不对了;以后,我的酒楼经营中,再有什么麻烦,那也是你们商会没有罩住我,那也是你们不对了。如此,我就要使用这个法器,你们说,是摄取你们的魂魄好呢?还是找到你们,砸了你们的店,打了你的人好呢?” 第138章 一切从简 “刘掌柜,有话好说。” 此时,商会的几个人看向刘牧之的眼光,已经有惊恐、惧怕之色,对于未知的东西,他们显然是相信了刘牧之所谓的摄魂法器之说。 “好说,当然好说,现在没事儿了,你们快滚吧,记住我说的话。” 刘牧之说完,又重新坐到凳子上,依旧翘着二郎腿,眼睛盯着他们几个! 事关自己生死,商会这几个人倒也识趣,向刘牧之作揖行礼,纷纷退出了酒楼,带着下人们离开了。 门前又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舞狮队,锣鼓队的表演声,敲击声,以及围观人群不住的喝彩声。 “现在什么时辰了?”刘牧之问道。 娄世元看了一眼一楼大堂的西边山墙,靠墙摆放案几上的称漏。 “已经过了巳时了。” 刘牧之心想,还好,还没到十二点,正常来讲,开业庆典都是在上午完成的,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有时间,简单走个流程算了。 “娄部长,你去将马掌柜喊过来。李部长,你去后边再查看一下咱们放置的烟花,天干物燥,这些都是易燃易爆的东西。”刘牧之吩咐着。 不多时,马掌柜便跟着娄世元进来了。 “刘总,你喊我。”老马客气的说道。 “嗯,快坐。”刘牧之指着旁边的凳子,让马掌柜坐下。 “哎!” 刘牧之首先叹气道,“接二连三的事情,也打乱了咱们原本的计划,现在呢,我是这样打算的,一切程序从简,这个舞狮和锣鼓队的表演,也该结束了,到时候多给他们一些钱,中午饭咱们就不管了,店里目前也没东西,即便是一会儿能送过来,再做,也来不及了,让他们去别处吃,自行解决。” “好!”马掌柜虽然面露疑惑之色,不过,也没多问,东家交代了,照办就是了。 “还有,你一会儿就出去,简单讲两句,你自己想个原因,解释一下,大概情况就是,咱们酒楼晚上可以正常供应酒菜,另外,邀请大家,晚上还来这个地方,还有一场更绚烂的烟花秀表演,请他们观看。” “呃?” “马掌柜还有什么疑问么?”刘牧之看他欲言又止,便笑着问道。 “刘总,其他都好说,刚才你说的这个烟花秀,是个什么东西?一会儿如有人问,我该如何解释?”马掌柜不解的问道。 “不用解释,是你们都没见过的,到了晚上,你们自然都知道了,很美很绚烂的。” 刘牧之故作神秘,笑着看着众人。 马掌柜的疑问,也是屋内所有人的疑问,除了刘牧之,他们连火药做的爆竹都没见过,更别说烟花了。 “好,老朽这就去办。”马掌柜答应一声,喊了一个年轻的跑堂伙计,搬了两个凳子,出了门。 随着马掌柜的几声大喊,外边的锣鼓声、呐喊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刘牧之几人走到门口看时,门口的街道上,只见马掌柜站在叠在一起的两个凳子之上,左右分别站着两个伙计扶着他,高出大家至少半个身子,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老马这胆子够大的,都这把年纪了,还敢这么来。”高副总小声称赞道。 街上嘈杂的声音都停止之后,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老马的身上。 “各位街坊、各位朋友,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是值得高兴的日子,是我们同心酒楼隆重开业的日子,多谢各位前来捧场。”说完,马掌柜向众人拱手行礼,表达感谢。 “诸位,京城住久了,吃惯了老字号,不妨,今晚上来尝尝我们同心酒楼的饭菜,我们是一家新店,主打的就是与众不同,好吃,回味绵长,诸位吃过之后,在整个健康城,要能找出来第二家,我姓马的给你们当牛做马,任你驱使。” 马掌柜说完,街上一阵哄笑。 当然,饭菜的种类、口味是刘牧之和马掌柜及厨子沟通过的,之所以老马敢这样说,也是见识过刘牧之他们放在厨房的各种瓶瓶罐罐了。 “中午不行么?”有人问道。 “不行,一定要晚上来。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锣鼓、舞狮,只是我们酒楼开业的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表演、大阵仗、大手笔,到晚上才有。” 马掌柜说完,围观人群中,又是一阵起哄叫嚷之声,纷纷在问,“什么大手笔?什么大表演?”“还等什么,现在开始吧!” 马掌柜也不理会他们,摆摆双手,示意他们噤声。 马掌柜则继续说道:“酒楼酉时开始供应各种餐食,菜单及价格,写在纸上,房间内的四面墙上黏贴的都有,大家可以自主选择吃食。在酒楼用过餐之后,不要着急走,可以在这美丽的秦淮河畔闲庭信步,感受冬日特有的阴冷刺骨的寒风...” 还未说完,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阵嘘声。大家心想,这人不会是神经病吧,夕阳落山天擦黑,让我们在这秦淮河畔吹冷风。 马掌柜笑着说道:“我没有和大家说着玩,因为,等你们看完酒楼给大家准备的压轴节目,我敢保证,你们所有人,对此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肯定会知道,我马某所说的在冷风中的等待,是很值得的。” “好了,言尽于此,酒楼大门敞开,欢迎大家都来用餐。” 在人群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中,马掌柜结束了本次的喊话。 给锣鼓队、舞狮队分发了银钱之后,马掌柜回到了一楼大堂。 “刘总,马某说的可还行?” 一见面,马掌柜就忍不住问道。 “行,太行了,马掌柜不亏是当初自己开过店铺,话里话外,一直在推销酒楼,让大家都过来吃饭,要是让我上去喊话,我只会给大家强调晚上绝无仅有的烟花秀。” 刘牧之忍不住继续夸到,“有马掌柜在,何愁酒楼的生意不好,何愁咱们挣不到钱。” “刘总过誉了,刘总肯赏口饭,我马某已经感激不尽,敢不效犬马之劳。” “诶,马掌柜不必再提此事,以后把酒楼当成自己家的店,有钱大家一起赚。” 天已正午,街上围观的人群,也都慢慢散去。 众人正说着,几个小商贩拉着车子出现在了酒楼门口。 站在门口的李满囤一声喊:“刘总,送货的商贩们都来了。” 刘牧之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看来商量、谈判终究不好解决问题,必须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行。 “马掌柜,带着你的伙计们,开火做饭吧,新锅新灶,咱们几个先尝尝鲜。” 第139章 等待 午饭过后,原本围观的人群,又重新聚拢了过来。 在他们的生活中,看热闹比什么都重要。 在墙根,街角,只要是不堵着别人家的门,到处都站满了人。 而此时,同心酒楼内,也开始了各种忙碌,洗菜、择菜、切肉、剁骨头等等。 按照刘牧之的吩咐,今天晚上不仅仅是烟花秀,更是同心酒楼一炮打响的机会。 要让这些人记住这前无古例的烟花秀的同时,还要让他们尝尝吃了就不会忘的、现代科技加持的饭菜。 要让他们知道,让他们形成这个意识,京城中不仅仅有老字号、老店铺,更有他这家与众不同的行业新贵。 “娄部长,劳烦你跑一趟吧!”刘牧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正在帮忙洗菜的娄世元说道。 “刘总有事,你直接吩咐就成,不用这么客气。” 娄世元在洗菜盆里撩了一下水,冲洗了下自己的双手,随后又用力甩了甩,一边答应着,一边在自己本就不干净的棉衣上抹了几把。 “你去趟燕春楼,那儿有个小小姑娘,你告诉她一声,今晚上戌时,务必守候在窗边,看咱们酒楼的烟花表演。” 同心酒楼与燕春楼相隔并不远,古代也没什么高楼大厦,没有东西遮挡,站在窗口,完全可以看到天空中的烟花。 “刘总,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高副总坏笑着问道。 “都是年轻人,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男欢女爱很正常嘛。”娄世元也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平时话不多的李满囤对此事也来了兴趣,插话道:“她肯定愿意,咱们刘总人高马大,人长的也漂亮,这就得看他们青楼的鸡头放不放小小姑娘走吧。” “他们敢不让走,我就打上燕春楼,明着抢,也要将小小姑娘撸走,带回山寨给刘总当压寨夫人。”高副总发狠说道。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饶有兴趣,谈笑间,好像他们已经把大当家刘牧之的终身大事都给定好了。 提起这事儿,刘牧之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同事--岳疏桐,那位美丽的姑娘。 如果不是为了配合公司的穿越实验,待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时间,也许双方会给对方个机会,两个人现在已经都表明了心迹,互诉衷肠,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恋人。 有时候刘牧之就在想,公司进行这项穿越实验的意义何在呢? 他也听史老师说过,事情已成定局,即便是穿越回去,如果介入历史的话,也许会生出来许多旁枝末节,但是,最终的结果是不可能被改写的。 穿越时空,将来技术成熟了,说来就来,说回就回。也不用像他刘牧之这样,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 对像史老师这样的技术人员,佛系一点儿讲,穿越,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求证史书中的记载是否准确,趣闻轶事是否确有其事,人物长相是否如文字记载等,这是现代人都感兴趣的东西。 “你们几个,别乱说了,娄部长,你快过去。我只是不想让小小姑娘错过这精彩的烟花秀,我对人家可没什么企图。” 刘牧之回过思绪,现在不止他们三个,屋内几个人都加入进来,在那儿热火朝天的乱扯着。 刘牧之便打断他们的谈话,催促着娄世元快过去。 娄世元刚出门没多久,正当他们几个还要闲话的时候,刘牧之派出去的弟兄匆匆的跑回来一个。 “怎么样了?他们过来了么?”刘牧之漫不经心的问道。 “来了,只是,看样子不会来咱们店里,家丁簇拥着,他们一群人在秦淮河畔安顿了下来。” “安顿?这还用安顿?”高副总不解的问道! “是的,他们来之前,就有一群人提前清扫了街道及河岸边,扫完以后,专门有人摆放了桌椅,桌上是家丁们用食盒带来的各色的点心及茶水,还有人在周围警戒,不准他人接近,我也是远远才看到的!” 那枫林寨的弟兄向屋内几人描述着自己在河边看到的景象! “好大的排场呀,搞这么大阵仗,莫不成桓家那小子请了皇帝老儿过来了不成!” “这是咱们老百姓想象不到的,估计呀,这群人一次出行的费用,都够咱们老百姓生活一年了!” 屋内几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是刘牧之预想到的,即便是桓家公子真能请来京城的世家权贵,也不会直接带着来他这个小店! 放在现代社会的法则去解释,这些皇亲权贵,都是桓家三公子的潜在客户,他既然想倒手赚钱,肯定不会介绍自己的客户给厂家认识。 “刘总,你说,咱们如果使个坏,今天晚上不放烟花了,这群人肯定会埋怨姓桓那小子,肯定会骂他八辈祖宗。” 刘牧之看了李满囤一眼,笑着说道:“李部长,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可以了,咱们还等着卖烟花给这些有钱人呢,怎么能这样戏耍他们!” “就是,管他们那么多呢,他们即便是不来,咱们也想看看呢,刘总一直在说,咱们谁也不知道烟花是个什么东西!” 高副总满心期待! “对,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刘牧之说着,又给大家交代一遍,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酉时刚过,陆陆续续有几波客人过来吃饭,不出刘牧之所料,客人对饭菜的口味,赞不绝口,甚至还要打听整个制作方法! 酒楼所有的菜品及价格,都明码标价的写在纸上,粘贴在四面墙上的显眼位置! 进门的客人,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向店小二打听。 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不管是点一碗面,还是一桌菜,刘牧之众人都会认真对待。 客人用过餐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在座位上坐着,并不断向忙碌的酒楼伙计们打听,一会儿让大家看的是什么东西! 到了最后,刘牧之不得不交代马掌柜,让马掌柜向大家喊话:“各位朋友,同心酒楼的酒菜,好吃不?” “好吃!” “味道很特别,但是好吃!” 屋内客人,连答话带起哄,吵的好像要掀翻整栋小楼。 马掌柜接着又喊道:“好吃咱们下次再来!吃过晚饭的,请到外边街道等候,一到戌时,咱们同心酒楼答应大家的大手笔,会马上给大家展示,出去吧,能占个好位置,要不然一会儿可看不到!” 几嗓子喊出去,这群人,吃过饭的,甚至还端着碗的,马上往外跑,生怕自己错过了最好的观赏位置。 第140章 烟花秀 终于挨到了戌时,街上那群人早就难以忍耐了,不停的来到酒楼门口,朝屋内大声询问,什么大手笔,你们到底有没有?是不是骗人的?什么时候开始之类的话。 到了戌时,刘牧之命两个枫林寨的兄弟从后边院子抬出来一个用红布盖着的大纸箱子,红布盖着,当然只是讨喜庆的意思。 从走近一楼大堂起,看着两人手中抬着的大物件,吃饭的人也不吃了,用手抹了下嘴巴,马上围拢过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要看看那是何物,说话间,就要动手将红布扯下来。 “都给我退后,想看的走,去外边看,不是给你看箱子的,箱子有什么好看的。” 高副总一声暴喝,人也走到了两个抬烟花的弟兄前边,给他们开路。 即便这样,高副总依然得时不时的推开前边的人群。 两个兄弟将大箱子放在街道中间,刘牧之也跟了过去,走到箱子旁边。 先向四周拱手行礼,示意大家安静,然而,收效甚微,能听到的,全是七嘴八舌的谈论声。 刘牧之和站在箱子另一侧的高副总交换了一下眼色,无奈的叹道:“算了,不管了,直接放吧。” 刘牧之扯下红布,将打火机交给高副总,自己也退到了酒楼门口人群的前边。 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得有一米多长,半米宽半米高的长条形纸箱,外边的包装纸,是红色的,上边是各色各样的烟花图案,甚至它还有自己的名字,叫七彩夜空。 刘牧之心想,公司这次可真大方呀,就这样一个烟花,只看外形,没有个几百块钱是买不来的,再加上后边那些,十多个,怎么也得好几千块钱。 如果,那些皇亲贵胄今晚上一看,都相中了。要倒卖烟花,这得多大量呀,如果一直这样给公司要,公司会答应么?刘牧之不禁内心有些担忧。 想到这儿,刘牧之脑子中又不禁想起上次申请给公司要物资的时候,话说完,断开联系的一瞬间,从听筒里传来的几个反对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是谁,但是,刘牧之心里也明白了,并不是公司所有人都在无条件支持他。 “刘总,看我点的对不?” 高副总点燃引线,快速跑回到刘牧之身边,笑着问道。 “对,都对,等着看吧。”说着,两个人都仰起脖子,看向了天空。 打火机的使用方法,及如何点燃烟花,刘牧之是提前教给高副总的,这么简单的东西,即使高副总之前都没有见过,说一遍肯定也是会的。 随着引线的燃烧,越来越短,慢慢的向箱子内跑去。 在沉寂几秒钟之后,突然,“嘭”的一声响,从箱子里弹射出一颗耀眼的、鸡蛋大小的紫色光球,拖着长长的、星星点点的亮点尾巴,迅速的升上天空。 紧接着,又是一声炸响,刚才那个紫色的光球,在空中炸开,被炸开的光球被分散成无数颗小小的光蛋,又是拖着长长的尾巴,绽放成了一朵硕大的、五颜六色的花朵。 围观的人群刚发出来一声惊呼。 亮光刚刚褪去,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在空中响起,那无数颗被分散出来的光蛋,又在空中二次炸开,形成了更大一片绚烂的、耀眼的、五颜六色的光斑,照亮了眼前的街道,如同白昼一般。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刘牧之发现,这次点燃的烟花,也是他见过的最亮、最美的烟花,没有高楼的阻挡,没有灯光的妨碍,烟花完全得到释放! 刘牧之想,这群人,包括他自己,能见到这么漂亮的烟花,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绚烂的烟花如同昙花绽放,再美,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当无数亮点在空中消散之后,黑暗又慢慢笼罩了整个夜空! 人们的热情却没有随着烟花的暗淡而熄灭,相反,越加高涨。 “太美了!” “这是什么呀?还有没有!” “继续放呀!” 没有套路,不玩虚的,这边刚结束,刘牧之就让枫林寨的兄弟及酒楼的伙计,一股脑的搬出来五个大箱子,一字排开! 依然由高副总挨个引燃。 每个烟花的名字不一样,里边的内容自然也不一样! 有发射出来,在空中绽放成一朵花的,有绽放成一头猛虎巨兽的,有的则直接是一串数字的,各种形状,五颜六色。 几箱烟花还未放完,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整个街道,水泄不通,惊呼声一次紧接着一次! 这时候,只见一个身材偏胖的人,在两个家丁的带领下,努力的往同心酒楼门口挪动着! 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找到了刘牧之! “刘掌柜。”刚喊了一声,便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 “嗯?桓管家,你不在河边看烟花,这会儿跑来做什么?”刘牧之有些吃惊的问道。 “时不我待,我家三公子对你这个烟花很满意,那些皇亲贵胄也都很喜欢,问我家公子要了。” 刘牧之看了他一眼,心想不喜欢才怪呢,要我是有钱人,我没见过的东西,这么漂亮,我也会喜欢! 刘牧之知道,桓公子这是打定主意了,要和他合作售卖烟花。 又故意问桓管家道:“然后呢?” “公子问你,这些烟花怎么卖?你有多少货?他还说,可以把你欠我们的一万两银子抵作货款,或者是拿货的押金,怎么样,够诚意吧?” 不提这个也罢,提起这一万两银子,刘牧之就有些反感,你讹我的银子,你还当真了?一直挂在嘴边,好像真就跟我欠你们的一样! “没有了!”刘牧之断然说道! 桓管家自然是不信,“你能搞到这几箱烟花,说明你有门路,有门路的话,怎么可能就这几箱?大家都是熟人了,刘掌柜你就别诓我了!” “拿货必须得现钱,一手钱一手货,还有,那一万两银子,本来就不是我们欠的,我有这个好门路,专门供货给桓公子,其他人不给,独门生意,他得挣多少钱,还好意思说那一万两银子。” 刘牧之这是吃定他们想要售卖烟花挣大钱的决心,故意推翻之前的约定,重新来谈! “你?” “桓管家,此一时彼一时嘛,你知道什么叫奇货可居么?你知道什么叫独门生意嘛?不说整个京城,你遍寻全天下,也找不来第二家了。随手倒卖几件几十件,一万两轻松挣到,这个机会,可是我给的!” 桓管家虽然生气,但现在主动权不在他们手里,即便动手,也抢不来! “好,我去找我们公子再商议,你等着,不过,不能再应允别家了!” “这是自然,我就认准你们了。” 刘牧之目送他们离开,剩下的几箱,刘牧之突然不想继续放了,还让高副总带人,将那几箱燃放过的,箱子也回收了! 第141章 挖个坑给你吧 刘牧之让高副总他们把燃放过的烟花箱子回收,扯下了外边的包装纸,叠放在了酒楼门口。 从外边看,除了上面喷射烟花弹的那一面,被破坏之外,其他的,与新的无异。 “这些还有用么?”高副总收拾完,忍不住问道! “这都是钱呀,到时候会有个大冤种花钱买走的,咱们留着吧!”刘牧之轻蔑一笑,望着桓管家还未走远的背影! “马掌柜,给大家说一声,烟花已经放完了,今天的节目结束了!” 大街上,大家依然翘首以待,等待着继续燃放烟花! 刘牧之本来是准备将十几二十箱烟花全部燃放,没有套路,让大家看个够! 桓管家过来找他,让他改变了主意,燃放的已经够了,已经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再多,就没意义了! 这六箱烟花,每一个在空中炸开的形状、颜色都不一样,足以勾起豪绅贵胄们的好奇心和购买欲了! 马掌柜走到了街道中央,说明烟花已然放完,请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用在此等候! 刘牧之也对着身旁的刘季奴道:“刘哥,你也回吧,烟花看完了,剩下也没别的事了,你继续待在这儿,反而不好。” “你是有什么打算?”刘季奴问道! “你别管了,桓家的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你,他们也不会找麻烦找到你头上,你和季平快走,我会派人再和你联络。”刘牧之催促道! 桓管家问话,很快就会回来的,刘牧之刚刚思虑一遍,基本确认,他的这个朝廷的朋友,没有与桓家有直接接触,打个照面,不会有人记得! 两人带着自己随身的物品,向刘牧之拱手作别,“刘兄弟既然另有安排,我们二人就不多留了,需要帮忙了,随时去东城门找我。” 大街上围观的人,在慢慢散去,刘季奴弟兄俩,随着退散的人群,也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刘牧之让伙计将空纸箱搬回后院,几人正准备转身返回屋内! “刘掌柜。” 突然的一声喊,打破了这街道的寂静,借着微弱的灯光,仿佛看到有十来个人向自己这边走来。 电视剧里都特么是骗人的,靠着店铺门口挂着的灯笼,能完全看清街道的情况,跟路灯一样,那太假了,实际上,啥都看不清楚! 除非灯笼里装的是现代用的电灯泡,靠着煤油灯发出来的,那一点黄豆大小的微光,能看清周围两米的距离,就很不错了! 有些店铺门口还不会挂灯笼,只有像青楼、饭馆、酒楼、客栈等,这些做晚上生意的店铺,才会在自家店铺门口挂上灯笼! 对方能看清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店门口挂着灯笼,几人正在灯笼下方站着。 刘牧之只听到一声喊,却看不清是谁,于是,从袖里拿出手电筒,向着喊话的方向,快速的一开一关! 只这一瞬间,刘牧之已经看清楚来人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跑回去问话的桓管家,带着三公子及十来个家丁过来了。 “什么东西?” “闪电了么?” 被灯光一照,黑暗中,听得对方十多个人不敢向前,站在原地,不解的问道。 “是闪电了,三公子,快过来吧,屋里请!”刘牧之站在酒楼门口招呼道! 很明显,对方加快了脚步,只几秒钟,就来到了刘牧之面前,似乎还心有余悸,四下观察! “刚才那是何物?突然一亮,吓死本公子了。”桓家三公子一边往屋里进,一边问道。 刘牧之只是笑笑,并未解释! 刚才饭店客人一股脑的全出去看烟花了,桌子上一片狼藉! 刘牧之让伙计们忙收拾出来一张桌子,烧水倒茶,让桓家公子和桓家就座! 见刘牧之他们收拾完,桓家家丁从自己腰间抽出来一块白布,将桌子、凳子,又反复擦拭几遍! “刘掌柜别介意,不是针对你,贵店桌凳,刚才被那些肮脏的小民坐过,怕弄脏了我家公子的衣服。” 桓管家一边扶着三公子坐下,一边笑着解释道! 有钱人的讲究,刘牧之也是见识过的,屋内一片狼藉,桓公子他们能进这个门,已经算是很看得起他了。 刘牧之笑着回应,“两位请自便,来人,看茶!” “刘掌柜不用麻烦,咱们开门见山吧”,桓管家看了一下三公子的脸色,遂直截了当的说道! “今日,我再次来到你店里,就是为了刚才烟花的事,如刘掌柜之前所说,这确实是个发财的机会,比你这个破酒楼好太多了,刚才你放的那些,多少银子一个?” 三公子也不避讳,环顾酒楼一眼,不无嫌弃的说道! “五十两银子一个!”刘牧之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张开五根手指比划着! “五十两?这么贵么?”桓公子和桓管家同时惊呼道! “这叫贵么?你即便有钱,放眼天下,除了我这里,你能买到么?再说,五十两能买一块上好的玉石么?能买一副前人的字画么?什么都买不了,但它,却能博得上峰一笑,博得美人一笑,你说它值不值?” 这就如现代社会流行的中华烟和茅台酒一样,买的人,绝大部分不是自己抽、自己喝的,而是求人办事,往外送的! 刘牧之清楚,这烟花目前应该也是这个功能,自己买回家独自欣赏的不多。 这些人争相求购的,多是会献给自己的上级官员或拉拢同级官员,以赢得更多的政治资本;哪怕是给自己的情人、爱妾,博美人一笑,好继续自己心里不可描述的勾当。 “这么说来的话,是不贵,五十两,大概也就是小爷的一天饭钱。”桓公子不屑的说道。 “公子,我们拿到货,可以涨个几倍,卖一百两,二百两…”桓管家话未说完,就被三公子斜着眼瞪了一下。 而后两个人尴尬的看了一眼刘牧之! 刘牧之淡淡的笑笑,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悠悠说道;“至于卖多少,那是你们的事情,这我管不了,但是,从我这儿,那就是五十两一个,现钱,一手钱,一手货。” “好,刘掌柜也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你有多少货我全要了,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咱们合作,挣钱,挣大钱。” “不过,”三公子顿了一下,又说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是弟兄们刚才只顾着看向天空,大家都好奇是怎么的东西,才能打出来这么漂亮的礼花,刘掌柜若店中有剩余的,可带我等先参观参观。” 第142章 快到手的银子 “好,既然三公子有兴趣,来人,将刚才的烟花箱子再抬上来!” 听了刘牧之的吩咐,高副总便带着两个弟兄,重新进入后院。 不多时,便一人搬着一个空箱子上来了,包装纸,刘牧之刚才已经让人扯了下来,从外边看,就是一个普通的、纸糊的箱子! “就是这个?” 三公子与桓管家凑到近前,纸箱里边,从上边看,就是一些类似竹节的圆筒,一个挨着一个的排列着。 二人打量完,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就是这个!” “一个小小的纸箱,一个小小的竹筒,这么神奇么?”桓管家搬起纸箱,还在翻来覆去的看着。 “你别管它大小,释放的能量刚才你们都看到了,你们都是皇亲贵胄,天下奇珍异宝见过的也多了,这烟花,你们之前见过么?” 见二人不接话,刘牧之继续说道:“没见过吧,这可是我的独门秘器,绝无仅有。我敢肯定,跟你一起的那些人,刚才也都看过了,肯定都非常喜欢,甚至有可能已经开始有人在你那儿下定金,要购买了吧。” 三公子并未答言,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桓管家,随即转身又回到了座位! 桓管家得了什么命令似的,一脸讪笑的看着刘牧之,“刘掌柜,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东西虽好,这个价格…!” 还未等桓管家说完,刘牧之躬身向二人行了个礼,“桓公子,在下还有要事出去,今日就先不陪二位了,二位请吧!” 说着,做出了送客的举动! “刘掌柜,我们是带着诚意和你谈的,不要拒人千里呀!”桓管家又笑着解释! “正因为是熟人,我才找了你们,不然,我随便在京城一吆喝,上门来找我拿货的人,估计从东城门能排到西城门,我何必要经过你之手呢?” 刘牧之吃定了他们百分之百会想拿货,所以,说起话来,硬气得很,寸步不让! “好,既然刘掌柜这么给我们面子,在价格上再纠缠下去,就有伤情分了!那就这么办了,你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估计是看不下去桓管家和刘牧之的争论了,三公子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们! “这个没问题,不过,得先付一半的定金!” “刘掌柜,你这有点儿太霸道了吧,什么东西都没看到呢,就要付你这么多钱?再说,你有多少货,我们也不清楚呀!” 桓管家一听要先付钱,就有些不乐意了! “有200箱,你们先付5000两,五天之后的晚上,东城门外,交货的时候,你们把剩下的银两付了!” “这么多,你咋不去抢呢?万一你拿钱跑了,我们找谁去?”桓管家担忧的说道! “我跑什么呀?这不我们的店还在这儿呢!” “狗屁,你这破店才值几个钱!”桓管家翻着白眼,不屑的说道!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不行,我找别人或自己卖。”刘牧之不愿过多争论,直接不容商量的回道。 见二人没有说话,刘牧之又分析道:“”“这是个发财的机会,你们转手,卖100两一个,200两一个,不比我挣的多了,还不乐意么?我卖的只是一个成本价。” 桓管家转身看了看三公子,只见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去,拿钱给他!” 这是同意了! “公子,从府上一下子支这么多钱,恐怕得经过夫人和大公子,二公子同意吧?” 桓管家面现难色,询问着桓家三公子! 三公子起身,将桓管家拉到了一旁,低声附在耳边说道:“不用动用府上的银子,我这几年有些积蓄,在城郊别院的书房内放着,你这会儿带人过去,取过来便是!” “城郊的别院我去过,公子说的书房我也去过多次,角角落落我都熟悉,哪有放银子的地方?”桓管家疑惑的问道! 三公子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嘴巴都贴在了桓管家的耳朵上,“书桌背后的壁墙上,我打了一个暗格,开关在旁边的佛龛前的香炉下!” 桓管家满脸吃惊的看着三公子,他估计也想不到,面前这个桓家最小的公子爷,都有自己的小金库了! “此事你知我知,至于剩下的一半,我回去之后,会和我娘及两位哥哥商议的,赚钱的机会,不容错过,这次之后,赚的钱,我留三成,剩下的七成,桓管家只管交到府里!” 虽然是桓府的管家,毕竟,这钱都是人桓家的,谁存多少,谁私自放多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更不会乱说,当下也没说什么! 桓公子又看了一眼刘牧之,恨恨的叹道:“这厮得寸进尺,催的着急,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咱们要想赚钱现在只能听他的,你去取银子吧!” 说完,桓管家带着四五个家丁就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人带着一辆马车,车上拉着两个大箱子。 几人合力,将两个箱子抬回屋内,放在了一楼的大堂内! 桓管家气喘吁吁,环顾了四周,眼光落在了三公子身上,问道:“在这儿开么?” “都是自己人,怕什么,开!”未等三公子答话,刘牧之就抢白道! 此时酒楼之内,除了桓家的家丁,酒楼的伙计,枫林寨几人,再没有其他人了! 即便是有,他敢抢么?枫林寨之前就是干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要有人敢抢,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 “从来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快开吧,让我们开开眼!” 跑堂的伙计,枫林寨的几个弟兄也都凑上来观看! 刘牧之也不阻止,别说他们,就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银子! 看众人如此,桓管家流露出一丝鄙夷、嫌弃的表情,那意思就是在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小民。 桓管家一边从腰间摸出钥匙,一边不客气的说道:“退后,退后,别挡着我了,有啥好看的。” 打开了钥匙,箱子掀开的一刹那,围观的众人不禁发出来一阵惊呼,“哇!” 箱子里装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虽然是在晚上,虽然灯光昏暗,却依旧能感觉银子能发出耀眼的光芒! 别说从刘牧之接手枫林寨,就算是从冯大当家开始算,枫林寨的仓库也从来没有一下有这么多的存银! 高副总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些让人眼馋的、发着光的银子! 桓管家眼疾手快,一把将高副总的手推开,重新把箱子盖好! “干什么?这银子马上就是我们的了,为什么不让我摸摸!”高副总不满的问道。 “马上是,现在还不是,着什么急呀!”说着,桓管家又将箱子锁上! 第143章 拿出诚意 桓管家说着,又重新锁上了箱子。 “刘掌柜,这是我家公子的诚意,你一句话,我们就带着这么多银子过来了,你们...” 桓管家说到此处,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刘牧之,嘿嘿笑道:“你们也应该拿出来一点诚意吧。” 这俩人,还是不相信他们,不敢轻易将这么多钱交给刘牧之他们。 不过,站在他们的角度,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钱呢,任谁也不会一下子交给不熟悉的人,还是谨慎为好。 “什么诚意?桓管家觉得我们怎么做才是有诚意?”刘牧之反问道。 他们几个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一间破酒楼,还是刚租的,刚开业。 总不能领着他们去枫林寨,把自己的老巢都押上吧。 桓管家先是看了一眼三公子,又再次环顾了四周,眼里依旧是鄙夷、不屑之意。 对他们来说,眼前的刘牧之他们,太特么穷了,家徒四壁,一间破酒楼还特么是租别人的,能有什么表示诚意? 思索片刻,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桓管家无奈叹道:“一间烂房子,一群烂人,就这还想让我们相信你们,凭什么呀?不如这样,从今天起,我们留下几个家丁,跟你们同吃同住,直到你们把所有货都备齐了,交给我们为止。” 说完,又看向了三公子,三公子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桓管家的提议。 好家伙,根本不用商量,这两个人已经决定好了刘牧之几人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刘牧之还想说些什么,转念又一想,没办法,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谁让他们想要黑人家的钱呢。 不,不是黑,是金钱合理转移,就桓家这横行乡里、欺行霸市的士族官宦,赚的钱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还不都是靠盘剥、压榨他人得来的。 我们这是奋力反抗了,要是乖乖听话,就那一下子,从我们这儿就顺利拿走一万两了,这钱,得来的多容易呀。 “既然两位让我们拿出诚意,只要你们不嫌弃,一起吃住,肯定是没问题,并且,这个钱,不用算,都算我的,从我这儿出。不过,我这烟花存货可不在城内,我领着人去取货,你们的人是不能跟着我的,你们要同意这一点,咱们就这么定了,几日后,还是在我们酒楼,你们拿货,我们收钱。” 桓管家又看了一眼三公子,见小家主没有说话,他则伸手捋了一下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又看了看刘牧之身边站着的几人,笑着道:“可以,但是,只能你一个人回去,其他人,必须与我们的人留在店里。” “你不让他们跟着去,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一个箱子都不算小,200个呢,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运不完,搬不来呀。”刘牧之抱怨道。 “这我们就不管了,不答应了,就这样算了,我们不要了,你爱找谁找谁。” 桓管家说完,本来笑眯眯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声音也变得沉重,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刘掌柜,如果我们桓家得不到的东西,我想你在京城也不会找到第二家了,更别说将你这些东西卖出去。”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了。”高副总站起身,不悦的说道。 枫林寨哪受过谁这样的气,从来都是不服就干,即便是打不过,就跑呗,也没有谁敢这样恐吓、威胁。 “你可以这样理解。”桓管家阴冷的目光,看着了高副总,冷冷的回道。 “或者,也可以叫作友情提醒。” 一直没有发话的三公子,笑着看向了刘牧之说道。 “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为了挣钱嘛,谁会跟钱过不去,何必这样剑拔弩张的。” 刘牧之也站起身,一边打着圆场,一边走到高副总身边,拍了拍他得肩膀,让他坐下来。 走到桓公子面前,又笑着说道:“好,既然桓公子如此说了,我作主,就这么办了,他们这些人留在京城,正好我们经营酒楼也缺少人手,需要取货、运货,我再安排。” 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桓家在京城,可谓是家大势大,刘牧之这么爽快的答应他们,也并不是因为桓家势大而怕他们,钱嘛,都是为了骗他家的钱嘛,最终目的只要是能达到,就不用在意什么方式了。 谈妥之后,桓家留下了十个家丁,桓公子自带着人回去。 有一个应该是他们领头的,看他指挥着其余九个人,酒楼门口安排四个,后边院子门口安排两个,二楼安排了两个,一楼大堂则由他和另外一个家丁看着。 刘牧之不禁打趣道:“大哥,别这么紧张,我们跑不了,我们又没打算跑,你整这些干啥?” 估计是从别的家丁口中知道了刘牧之这些人的厉害,那领头的倒也客气,尽量避免发生冲突,向刘牧之拱手道:“望刘掌柜见谅,主人吩咐的事,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半分差池,必定吃不了兜着走,希望刘掌柜心疼我等下人,理解我们的苦衷。” 我理解你们,谁理解我们呀,你这不是道德绑架嘛。 刘牧之也不与他计较,“放心吧,我们会让你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一直到交货、交钱,你们任务完成的时候。” 那领头的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第二天,刘牧之便离开了京城,独自骑马,从北城门出城,出城后,又在附近几个村镇绕行一圈,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径直往枫林寨赶去。 这次一折腾,竟然有大半个月没有回山寨了,也不知道寨子里的兄弟们都怎么样了。 风驰电掣、马蹄轻快,沐浴着和煦的春风,刘牧之奔走在两边都是垂柳的官道上,不知白天黑夜的忙碌,现在看时,千万条垂下来的柳条,竟然吐出了嫩芽,有的甚至已经长处三四片叶子。 抬眼望向远方,这一条满是垂柳的官道,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绿烟。 不管是近处的农田,还是远处的山峦,都披上了新的绿色,散发着新的生机。 又是一年,又一年的春天已经悄然到来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个春天,这一个一年之中新的开始,刘牧之是身在东晋,离开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同事,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穿越到了这个乱世末年。 回首这半年有余的时间,作为一个渺小的如同一粒沙子的小民,为了生存,带领枫林寨的弟兄们所付出的种种努力。 之前,是无所依靠,能报团取暖的,就是枫林寨的一群弟兄。 而今,值得庆幸的,自己背后有一个可以依赖的现代化科技公司,有了公司的支持,就有了更多无限的可能。 第144章 返回枫林寨 春风得意马蹄疾。 这回家的旅程,显得短暂而轻快。 刘牧之半途停留,也只是休息片刻,长时间骑马,颠簸半天,真是受不了,浑身上下都是疼的,骨头都快晃荡散架了。 从京城到枫林寨,这才跑了多少路程,就已经受不了了。 这次回去得问问公司,看有没有可能搞一辆车过来,一辆新能源汽车,太阳能电能作为动力的汽车。 以后要天天骑马这样跑,谁受得了呀! 官道平整而宽阔,虽然不似现代的柏油马路那般丝滑,却也是用碎石铺就的,让公司传送过来一辆四驱的越野车,自己开着车在上面跑,肯定是如履平地,没有问题。 这般想着,不觉间,已经到了宁镇山脚下! 一切都那么熟悉,恍惚间,有一种到家的感觉,有一种归属感。 刘牧之勒住马僵,放缓了脚步,走到山脚下安装了监控的大树边,对着摄像头挥挥手,喊道:“弟兄们,快告诉赛神仙,我刘牧之回来了,快通知后厨,准备一些酒菜,快饿死我了。” 枫林寨的监控室,平时专门有人看守,刘牧之如此动作,山上的监控室会看的一清二楚、听的明明白白! 上山还得几分钟时间,提前说一声,让他们好准备! 说完,刘牧之又拨转马头,继续向山上走去。 来到寨门前,寨门早已打开,两排威武的守卫,手持红缨枪,呈八字型从寨门往两边排开,寨门楼上的号手,甚至已经吹响了牛角号,节奏自然与打仗的时候不同,是欢快的、喜庆的。 张弟、沈万全、邢兴农等几个留守山寨的部长,也已经在寨门前一字排开。 “恭迎刘总回家!” 随着张弟的挥手示意,站在寨门口及寨墙的众位弟兄高声喊道。 这一幕,刘牧之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哪个楼盘全部建完,业主可以搬家或自行装修,小区站着的两排保安,跟交房仪式一样! 刘牧之走得近前,翻身下马,张部长则赶忙过来,接过刘牧之手中的马缰。 刘牧之也不客气,顺手递了过去。 然后,大声向着众弟兄喊道:“弟兄们都辛苦啦,很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刘牧之尽量让气氛轻松一点。 “不辛苦,皇天后土,刘总最辛苦;鞠躬尽瘁,刘总最受累。刘总是楷模,刘总是榜样,刘总是我们的衣食爹娘。” 刘牧之吃了一惊,本来这样的欢迎仪式都有点儿让他错愕。 这口号,更是让他尴尬,让他无地自容! 满面狐疑的看着几个部长,他不明白,他才离开不足一个月,怎么搞出来这些幺蛾子,整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式主义。 张部长将马僵交给身边的弟兄,则笑眯眯的向前解释道:“刘总带人去京城挣大钱,干大事,我等留守山寨,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弟兄们想着,等刘总回来,搞个简单的欢迎小仪式,以示对刘总的敬仰、爱戴之情。” “形式主义害死人,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以后可别再准备这些没用的,有这时间,多做一些于山寨有益的其他事情,我心就更欣慰了。” “是,知道刘总不喜欢虚头巴脑的东西,没办法,这真是弟兄们自愿的。” 张弟看了一眼刘牧之,继续说道:“不过,刘总请放心,这段时日,弟兄们的每日训练没有间断,把守山门更是尽职尽责。”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让人心驰神往,让人欲罢不能,让人越陷越深。 这么多人夹道欢迎,刘牧之还是第一次感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从来没有感觉如此被重视。 怪不得那些当官的喜欢被人恭维,喜欢被人碰着,这感觉太舒服了。 不过,刘牧之也意识到,自己是枫林寨的大当家,不能带着大家把路走歪了,不能起这个不好的头! 刘牧之笑着看向了几个部长,“给兄弟们说一声,让他们散了吧。” 只见张弟走前几步,挥挥手,高声喊道:“刘总有令,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回到自己位置。” 眨眼的功夫,寨门前只剩下了刘牧之和几个部长们。 看着几人,刘牧之这才拉起家常,笑着问道:“多日不见,咱们山寨一切可好?兄弟们一切可好?没有人来找咱们山寨的麻烦吧?” “没有,都好着呢。”几个部长答道。 环顾一周,不见赛神仙的身影,并不是说刘牧之想要赛神仙也来山寨门前列队迎接他,而是,外出这么久,回到山寨,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反倒有些担心。 不禁问道:“怎么不见赛神仙?” “赛神仙脚步慢,命我等先下来迎接,他随后就到!” “刘总还挂念着老朽,实在是受之有愧,不敢当呀!” 几人正说话间,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寨墙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说话的正是赛神仙! 刘牧之也迎上前,在寨门口看到了赛神仙。 一别近一个月,这才一个月呀,赛神仙明显老了很多,尤其明显的,须发已经花白! 刘牧之不无心疼的叹道:“赛神仙为了山寨劳心劳力,才是真辛苦了。” 赛神仙摆摆手,“老夫只是照本宣科,依照刘总的安排行事罢了,何来辛苦。” 刘牧之一把拉住赛神仙的手腕,又转头看了身后的几个部长,“走,回去说去。” 聚义堂内,一桌丰盛的酒菜已经准备齐全! 几人纷纷落座,他们已吃过午饭,坐下来,只是赔刘牧之喝几杯酒,聊聊闲话! “你们先别说话,我先吃一会儿,太饿了!” 刘牧之说着,已经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大肉块,塞进了自己口中! 连着吃了几筷子,刘牧之方才举起手中的酒杯,“来,兄弟们,咱们共同喝一杯,其他话就不说了,大家能够同心协力,枫林寨一定会越做越大,越来越强,你们等着看吧,来,干了。” 推杯换盏之间,双方难免交谈一些这期间枫林寨发生的事,及在京城发生的事。 “都说打天下难,现在我才知道,与天下相比,咱们一个枫林寨对外扩张都这么不易,遇到这许多事,也多亏了是刘总带队,要不然,事情只会搞的更糟。”沈部长感慨道。 “不过,这个桓家咱们可得罪不起,这可是比那个太守厉害多了,是说话间能指挥朝廷大军能分分钟灭了咱们得存在。”赛神仙担忧道。 “是呀。刘总,你答应他们桓家的,剩余的烟花怎么办?还是老老实实给他们吧!” 第145章 联系公司 “别担心,那姓桓的,目前还不知道咱们的来路,来,再干一杯。” 刘牧之说着,又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跟这群草莽在一起,别的没学会,酒量练的,倒是见长了,不过,他们喝的酒,跟现代的酒没法比,酒精度没那么高,味道还有些苦涩。 一杯酒下肚,赛神仙担心的说道:“刘总,桓家势力遍布天下,虽然这些年风头有些降低,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探听你们几个的背景,对他们来说,容易的很呢,咱们不可得罪他们,更不可不防呀。” “诶,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赛神仙这句话说的对。”刘牧之说完,夹起一块鹿肉,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众人知道他话未说完,也并不插话,等着刘牧之继续说。 将鹿肉吞咽进肚子里,刘牧之继续说道:“赛神仙说的对,桓家是会知道,咱们也必须提前做好防备。不过,他们虽然人多,咱们也不用惧他,咱们不是有几挺机关枪呢,也没用过,如果他们来了,正好拿他们试试,练练枪,本来我是准备第一枪打向这谢太守的,这老小子不知道在搞什么,也不敢过来找咱们了。” 谢太守这梁子,还是之前结下的,这老小子口口声声说要找枫林寨复仇,几个月了,也不见任何动静。 等坑完桓家的钱,枫林寨就有了一大笔钱,谢太守不来找我们,我们还得主动去找他,等夏收过后,他家积攒了粮食之后,全给抢过来,枫林寨就又有了一大批粮草。 刘牧之已经笃定,靠正儿八经的做生意,尤其在这乱世,养活一山寨的人,真的很难,你不想找麻烦,麻烦自然会来找你。 “话是这么说,依靠宁镇山的天险,咱们是能坚持,刘总你的机关枪...,”沈万全说到此处,突然变了话锋,接着说道:“反正,我见过最厉害的连弩,一次最多能挂5支箭,能连续射击,像传说的三国时期,诸葛丞相的十连弩,我也只是听过说,从来没见过。” 刘牧之笑着看了沈万全一眼,“沈部长这是不相信我了?我说的话,或拿的东西,有几样是你们之前见过的?有几样是我夸大的、言过其实了?”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自从刘牧之来到山寨之后,软实力的管理就不说了,就从山寨的硬件配置,水泥砖瓦屋、监控、电灯、太阳能发电板、电击棍、狙击枪等等,无论哪个东西,都是枫林寨之前没有的,别说枫林寨,就是翻遍当时地球上的所有角落,也是找不到第二件的。 沈万全嘿嘿一笑,忙解释道:“在下不是不信,是想早点见识见识这机关枪的威力。” “我们都相信刘总,只是这200箱烟花,要怎么给他带过去,按刘总的吩咐,上次留存在咱们山寨的,不足10箱,现在仓库放着,其余的都运往京城了。”邢部长问道。 “先不管那,吃饭、喝酒,我先睡一觉,睡醒了下午再说,这些天在京城折腾的,太累了。”刘牧之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好,老夫盼着你们回来,只要天晴,隔三差五的让弟兄们把你们的被褥拿出来晾晒,正好,今日在院内晾晒,终于派上用场了。”赛神仙说着,便起身,安排人帮刘总收拾房间去了。 众人又喝了几次酒,尽皆散去。 这一觉,刘牧之睡的太美了,睡的太安逸了,脑子完全放空,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操心,近一个月来,从来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睡过大觉。 等醒来的时候,刘牧之抬眼看了下桌上的闹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快五点了,天刚擦黑! 刘牧之翻身起床,从门后的水缸中舀了半盆水,洗把脸! 门口的守卫听见屋内有动静,便轻声问道:“刘总,你醒了么?” “嗯!有事?”刘牧之一边擦脸,一边问道,在自己的山寨内,平时他的门口,是不设守卫的! “赛神仙说,刘总醒了,可直接去聚义堂,晚饭正在准备,他们都在那儿等着你!”那守卫说道! “你去吧,告诉他们,我不和他们一起吃晚饭了,趁现在公司还没有下班,我得赶紧和公司联系。” 刘牧之回绝了,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事情,得赶紧去解决。 洗好脸,刘牧之从自己的柜子中取出电子设备! 柜子外边很干净,一尘不染,看来,应该是赛神仙经常安排兄弟们帮忙打扫房间! 柜子里边的东西纹丝未动,刘牧之离开房间的时候是什么摆设,现在还是什么样的! 通上电,捣鼓好一切,刘牧之打开了电子设备,一阵次次啦啦刺耳声音过后,设备才恢复正常! 对着话筒,刘牧之说道:“有人在么?有人在么?请求支援!” 没多久,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个女生,好听的声音,嗔怪道:“刘牧之,你个没良心的,快一个月不联系了,在干嘛呢?是不是花花绿绿的古代美女迷了你的心窍了!” 这声音,刘牧之太熟悉了,无数个梦里也会梦到,虽然两人没有点破那层关系,可是,在彼此的心里,都住着对方一个人! “哦,是桐桐小姑娘呀,这么多天没联系,有没有想我呀?”虽然两人身处两个时空,不用看,就知道此时刘牧之脸上的笑,肯定是贱嗖嗖的,言语又轻佻。 “想,我想抽你两巴掌!去了这大半年了,对小姑娘,轻言贱语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有改。”岳疏桐恨恨的说道。 “可不敢乱说,我对别人不这样,只对你这样。”刘牧之辩解道。 两人正说着。 “吱”的一声响,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刘牧之听的清楚,是进来一个人,有脚步声。 “公司的实验设备是办公用的,不是让你们在这儿拉家常的。”来人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谁呀?这么牛叉,等我回去了不抽他丫的。”刘牧之也不管那头是谁,在话筒中骂道,他知道,进实验室那个人,也是听得到的。 听声音,好像是他的一个同事,对岳疏桐也有想法的同事,刘牧之就是故意骂他。 追女孩儿可以呀,哪怕是追岳疏桐也可以,但是,你得拿你个人能力、个人魅力去追,而不是现在的趁人之危,背后使阴招,这小动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刘牧之有时候真想赶紧回去,狠狠的揍他丫一顿。 第146章 哪都有缺德的同事 “没谁,没谁,说吧,你跟公司联系是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公司帮忙的么?”岳疏桐岔开话题,直截了当的问道。 岳疏桐果然跟别人不一样,说话口气都不一样,委婉、温柔,让刘牧之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之前,跟公司连线,实验室的其他值班人员,都是不耐烦的问要什么东西,刘牧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感受这口气了,每次跟公司连线要东西,他们都这样说话,好像是刘牧之求着公司,欠公司的一样。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并不是说刘牧之与同事处的关系不行,只是,时长日久,不经常在一起,你看不到我,我见不着你,什么都会变的,更何况只是同事关系。 职场关系是最不牢靠的关系,牵扯到个人利益时,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每次这样,刘牧之总是在心里骂道:你们要搞清楚,当时做这个穿越实验,可是张副总和王主任上赶着求我的,这才多长时间呀,现在就嫌我烦了?再说,我也没给公司要多少东西呀,都是一些小物件罢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话却不能乱说,还得好言好语恭维着。都是同事嘛,万一人家撂挑子,延误或者干脆不给你办事,刘牧之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除非是张副总和王主任来的时候,刘牧之才可以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还未等刘牧之回话,那边刚进门的同事的声音再次响起,是那么刺耳、那么冰冷。 “我再强调一下,以后,实验室的所有设备,只允许办公使用,再让我见到你们拿公司的设备谈私事,我一定会上报公司领导,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也别怪我不客气。” 这次刘牧之听的真切,百分之百确认是谁的声音了,对着话筒问道:“是不是高义祥?你小子管的太宽了吧,王主任都不敢这么说我!你有什么怨气,对着我来,说人家桐桐算什么本事,亏你还是个男人,什么东西。” “刘牧之,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现在可以说是寄人篱下,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以后可以申请天天加班,就守着这间实验室,天天陪着你,你想要什么,什么都没有。”高义祥也丝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你小子威胁我,我要是现在在实验室,非得...” 刘牧之话未说完,就被高义祥抢白道:“非得怎样?揍我一顿,是吧?我承认,单打独斗我不是你对手,关键是,你现在不在,不在实验室。” 高义祥贱嗖嗖的说完,紧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干什么呀你,高义祥,你是不是有病?”话筒中,又传来了岳疏桐的声音。 “我是有病,是为你生了病,桐桐,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我见不得你和姓刘那小子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卿卿我我,你是我的,是我的。”高义祥近乎疯狂的吼道。 “神经病,这里是公司,是实验室,你吼什么,再说。你和我也只是同事罢了,你没有资格对我大吼小叫。” 岳疏桐说完,就是一声狠狠地摔门声,她离开了。 “高义祥,你是个男人的话,有什么不满,你针对我,划个道道,咱俩分个高低,冲一个女孩大吼大叫,算什么本事。” 听岳疏桐夺门而出,刘牧之也是生气,只恨自己现在没有在公司,要不然,高义祥这小子挨顿揍,真是现成的,而现在,还要心平气和的和这家伙讲话。 “你放心,会轮到你的,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自在的。”高义祥冷冷的回道。 两人正说之际,实验室的门又再次被推开了。 “干什么,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这是公司,是上班工作的地方,一切与工作无关的事,不要在这里说。” “哦,王主任,我们在争论一些事情,不过是声音大了点儿,是吧,刘牧之。” 高义祥谄媚一笑,对着王主任说道。 “是的,王主任,我在这边需要公司帮忙再传送几样东西,刚才给高义祥说了,他都同意了,说是去跟领导汇报一声。” 原来,刚才岳疏桐出去,是请王主任去了。高义祥不当着领导的面说破争吵的事儿,刘牧之也顺坡下驴,只说出了自己此次的诉求。 “是么?他要什么了?”王主任用怀疑的眼神,看了高义祥一眼。 “他要...”高义祥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您自己问吧,反正要的东西很离谱,我还有别的工作先去忙了。” 说完,高义祥离开了实验室。 根本就不用看,刘牧之脑袋中就浮现出了高义祥离开时,那小人得志般的嘴脸! 本来就长相感人,单眼皮,三角眼,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塌塌鼻,嘴唇较厚,一米七几的个头,在男生里只能算是中等,身材不胖,皮肤倒也白皙! 不过,就高义祥长这样的,在村里根本就不会有媒人去他们家说媒,根本娶不到老婆! 之所以对岳疏桐有非分之想,完全是仗着自己家里有背景,听说高义祥的父母都是政府要员! 这种人,在家里横行惯了,也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我看中的人或者东西,必须得是我的,其他人看不得,更摸不得。 高义祥一直对刘牧之耿耿于怀,心存芥蒂,原因多数也在此! 我谢谢你啊,感谢你八辈祖宗,刘牧之内心又暗骂道,我都还没开口呢,你小子就先入为主,先给王主任打了一针反对剂,这不明摆着不想让王主任答应。 王主任坐到了实验台前,凑近了话筒又问道:“小刘,说吧,这次要什么东西?我听听有多离谱。” “我要二百个烟花的空箱子,跟上次一样的烟花,只是里边不用装药,空的就行。”刘牧之直接说道。 “你要这个做什么?”王主任不解的问道。 “我这不是考虑到为公司节省经费,烟花太贵了,就要一些空箱子就行,这个,应该没问题吧,王主任?”刘牧之试探的问道。 王主任嘿嘿一笑,“还知道为公司考虑,你要知道,当初你义无反顾的参加穿越实验,勇气可嘉,在那边需要什么,公司是全力支持你的。” 刘牧之心想,你这老小子,穿越实验,是你和张副总忽悠我参与的,现在竟然说成了我自愿。 不过,无所屌谓了,来都来了,现在暂时也回不去,随他怎么说吧。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刘牧之顺势问道:“真的么?主任。” 第147章 我要的东西多了 “这还能有假,我堂堂公司行政部的主任,跟你开玩笑的不成?” “既然王主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想要一辆太阳能汽车,骑马来回跑,太累了!”刘牧之不客气的说道。 “还有没?”王主任没有直接应答,反而又问道。 刘牧之想了想,又说道:“那就再给我传送过来几十挺机关枪,我准备装备至少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再传送过来两台冰柜,天气马上热了,我这边东西存放不了;太阳能电池板及其配套的,再来一些;再赶制一批工装,我给弟兄们统一服装,现在穿着长衣宽袍,太麻烦了,行动不方便,还有…” 刘牧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未说完,王主任就笑着打断他的话,“小刘,不如这样,咱们现今这社会上有的,我直接把各行各业的工厂、生产线给你传送过去,你直接在东晋建一个现代化的帝国,所有东西自己生产,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这主意不错,有现代科技加持,那我不是要在这边称霸世界了嘛。西方国家不是老欺负咱们嘛,那我就带兵过去,攻打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他们也感受下被欺辱的滋味,感受下中华民族的愤怒火焰。” 好赖话刘牧之听的出来,王主任如此说,就是提醒他不要太过分,不要随便张口,要的太多了! 刘牧之才不理会他,他王主任敢说,只要敢给,刘牧之就会接着。 “好,打住、打住,你小子胃口大得很,咋啥都想要呢?给你根竿,你还顺着往上爬呀。”王主任没好气的说道。 “王主任,咱们公司的技术瓶颈突破没有,我想知道,我啥时候能回去呀,在这儿太遭罪了,吃不好、睡不好,还得天天为了生计发愁,不仅如此,这乱世,我得时常小心自己的小命,说不定什么时候都被哪股叛军势力给灭了。” 刘牧之说着,言语中竟有丝丝悲伤,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几分。 停顿一下,吸了两下鼻子,让王主任认为他似是在悲伤哭泣,刘牧之接着又说道:“我孤身一人在这儿,都这么久没见过我的家人了,没见过我想见的人了...”。 “王主任,刘牧之一人在那,公司就不能全力配合他么?最起码让他有能力完全自保呀。”岳疏桐声有悲戚,也在一旁劝道。 岳疏桐是真的伤悲了,为刘牧之感到担心,情绪由声音表现出来,便有嘤嘤之声。 而刘牧之,则是装给王主任看的,王主任要是不答应他的条件,刘牧之就要提出穿越回去的要求,毕竟,当时来的时候,可是王主任怂恿的,他要负责,负责到底。 “好了,好了,你小子也别在这儿给我装了,你不是上山当土匪了么?土匪大当家呀,身边一群小混混,一群不要命的刁民,谁敢欺负你,怎么就不能自保了?”王主任不客气的骂道。 关于上山做土匪这事儿,之前跟公司说过。自从和公司建立联系之后,每次通话,刘牧之更是要如实向公司汇报自己大致的行动。 “我是当了土匪,不过,说是一群人,其实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哪能跟正规军相比呢,并且,我最近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正规军来打我,我不得提前做好准备呢。”刘牧之辩解道。 “小刘,你是怎么想的?要这么多东西,真准备在那儿称王称霸呢?”王主任疑惑道。 “不是我想在这,这不现在我回不去嘛,你以为我愿意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多数是为了自保、为了生存而已,如果公司一直不突破技术瓶颈,让我回不去,时间长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做些什么。”刘牧之一副摆烂,都怨你,又无所谓的样子。 “好好好,你别再跟我提这事儿了,公司领导们已经够焦虑的了,你就别再催,别再制造焦虑了,现在你也回不来,你爱干啥干啥吧。”王主任不耐烦的回道。 思虑片刻,王主任终于狠下了心,“行,我答应你,就这两三天,我会跟公司领导汇报,酌情答应你提出的要求,就这吧。” 说完,断开了连接。 收回设备,刘牧之走出房间。 此时,外边的天空已经完全黑透,一牙残月挂在布满星辰的天幕上。 来这么久了,刘牧之从来没有这样仰望过天空,繁星点点,整个天空是那样干净、透彻、又深邃,仿佛站在地球上,可以看穿整个银河系! 刘牧之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仰面朝向天空,他是想给这美丽而广袤的天空,一个深深的、深情的拥抱! 宇宙星空是如此浩瀚,如此伟大,跟它们比起来,人类却是如此的渺小,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根本不值一提! 而人类,在这颗甚至连宇宙尘埃都算不上的地球上,每天都上演着坑蒙拐骗、尔虞我诈,甚至发动战争,并且乐此不疲,始终如一! “刘总,你忙完了?” 一个声音突然问道。 “哎呀,我靠,吓我一跳。”刘牧之正自思索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个激灵。 枫林寨的夜晚,并不像其他地方,没有那么黑暗,几处重要的地方,被安装了太阳能路灯,洒下的灯光,几乎可以照亮枫林寨的每一个角落。 刘牧之稍一定神,向发声处看去,借着路灯的光,刘牧之看到是刚才来喊他吃饭的守卫。 “你怎么还守在这里呢?” “是赛神仙交代属下,说等刘总忙完之后,喊你过去吃饭,他们在一直等着你。” “哎呀,罪过,罪过,让他们几个等那么久。”刘牧之一边说着,一边走出自己的小院,向聚义堂走去。 聚义堂内,灯火通明,远远就听到几个人在那有说有笑。 刘牧之走进聚义堂,面带歉意的说道:“对不住,让几位哥哥们久等了,刚才我已交代给守卫哥哥们吃饭不用等我,想是他没有把我的话带到吧。” “诶,刘总辛苦,他把话已经带到。不过,这是晚上,我们几个又无其他要紧事,莫说等半个时辰,就是等几个时辰,我们也等得。” 几人又是一番你推我让,最终纷纷落座,这顿饭,一直吃到午夜时分,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方才散了宴席。 第148章 东西来了,开坑吧 刘牧之在山寨待了两天,美美的休息了两天,没有人打扰,没有事情要处理。 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夏初,天气开始变得燥热,然而,在山中,除了直接站在太阳下边晒着,阴凉处,根本没有半丝热气,到了晚上,不盖被子,甚至还会感觉冷。 第三天一大早,太阳刚刚升起,刘牧之还在床上躺着,尽情的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再过一段时间,早稻就该成熟了,刘牧之已经与赛神仙及留守山寨的几位部长计议过,因为是合作种植,枫林寨对水稻的长势也很上心,三天两头派出弟兄去附近各个村庄查看,有优质的种子,有化肥的加持,长出来的水稻很喜人。 每个稻穗都沉甸甸的,只看外形,大小就是原来的三倍都不止。 这可把附近参与合作种植的老农们高兴坏了,心里都盘算着交了朝廷的税粮,还会富余很多,最起码两年不会为吃饭发愁了。 然而,咱们国人有个不成文的风气,陌生人,我不认得的,我不管你,你随便。 但是,要是我的亲戚、是街坊邻居,是熟人,哪一天突然得了什么好处、或发了什么横财,那么,我一定会眼红、会嫉妒,心里会想,我过得不好,你也休想过得比我好。 种水稻就是这样,不止一个村子。 刘牧之听赛神仙他们讲,这些参与合作种水稻的村民,被同村人给举报了,说他们不知道从哪弄的妖胎种子,使了什么妖术,让水稻长那么大。 官府也派人下来查实了,果见这些水稻颗粒大、稻穗大,并非凡品,他们从未见过。 当官的有当官的打算,村民们口中的妖胎、怪事,被他们说成了祥瑞,是天赐厚福给朝廷,被各级官员层层上报,邀功请赏。 赛神仙说,目前县里的官员已经来过了,府郡的官员,这几天可能也会赶来这几个村庄查看。 这就有些棘手了,如果这件事越闹越大,越传知道的人越多,最后朝廷会出手,必定会派人看守这些稻田,从老农们口中夺粮,朝廷才不会管几个村庄人的死活。 其实,大家知道,朝廷看上的并不是这一点粮饷,而是,会将这几百亩的杂交水稻,收割后当做稻种,更大面积的去种植。 如果能挽救更多的生命获得更多的粮食产量,哪怕是在朝廷的引导下,全国范围内推广杂交水稻,刘牧之根本不会有任何意见,反而是乐见其成。 关键是,这些种植后收割的杂交水稻,是做不了稻种的,就因为是杂交,基因不稳定,容易染病、减产、甚至绝收,这要是种上了,肯定会导致全国大面积灾荒。 遗传生物学的知识,古代人不知道,刘牧之还是清楚的。 故此,刘牧之才和赛神仙他们商议,时刻关注朝廷在几个村庄的活动,实在不行,提前与农户们联系,秘密收割了,这个到时候刘牧之想办法。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子中却在想着水稻收割乱七八糟的事儿。 突然,一阵“嘀、嘀、嘀”的声音,打断了刘牧之的思绪,再凝神静听,这是从自己的柜子中传出来的,是公司联系自己,设备发出的声音。 看来我要的东西有眉目了,我要的太阳能汽车就要到了,刘牧之心中高兴,这次再去京城,不用骑马了,开车多拉风呀,全球仅此一辆。 刘牧之翻身下床,快速打开柜门,取出设备,打开了设备连接开关。 这是一条语音留言,声音是王主任的,“小刘,你要的烟花箱子先传送给你,半小时后老地点开始穿越传送,其他的东西,我已经向公司领导们汇报了,你再耐心等等,等有结果了,我再和你联系。” 不就再等几天嘛,我可以等,到时候只要给我就行。 刘牧之走出屋子,到聚义堂,招呼了几个部长,带了十几个弟兄,套上马车,向半山腰的传送点走去。 看来公司这穿越传送技术,也是在不断改良的,这次传送的东西,应该是,在公司摆放的什么样子,到这边还是什么样子,而不像前几次,竹筒倒豆子一般,抛洒的满地都是。 刘牧之让弟兄们直接摆放好,整齐的码放在马车上,明天正好是与桓家三公子约定的第五天,东西就直接放在车上,不再来回搬运。 一夜无话。 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按照昨天的安排,刘牧之带着邢、沈两位部长及三十个弟兄,带着十辆装满烟花箱子上面又覆盖一层稻草的马车,刘牧之又带了一挺拆散的机关枪、若干子弹,及无人机以备不测,牵上三四十匹等着众人回来使用的马匹,浩浩荡荡向京城进发。 东西来了,咱们就开坑吧,桓家挣的不义之财是时候要吐出来一些了。 不到半晌时候,就到了东城门三里外,众人找了个隐蔽的所在,将马车、马匹藏好,留下沈、邢两个部长及二十个弟兄看守。 刘牧之则带着十个弟兄,三辆空着的马车,向建康城内走去,东城门是刘季奴在把守,经过刘牧之的交涉,并没有对他们进行盘查。 街上行人并不很多,来到同心酒楼,门敞开着,高副总几人正在用着早饭,闲聊时,有说有笑。 “看来,我不在这儿,你们几个过的很惬意呀。”刘牧之迈进大门,笑着说道。 “刘总,你可回来了。”高副总站起身,跑到刘牧之身边,不由分说,将刘牧之紧紧抱住。 “诶,高副总,注意形象。” 听刘牧之如此说,高副总这才松开了手,嘿嘿一笑,说道:“几天没见你,想你了。” “想我了?我不信,你说实话,是不是这几天有什么事发生?”刘牧之怀疑的问道。 “没啥事儿,就是...”高副总欲言又止,用手悄悄指了指身后也在桌子上正吃饭的桓家几个家丁。 又轻声说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难处,他们,太烦了,天天找事 ,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怕我忍不了,要揍他们几个了。” 刘牧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两步,绕到高副总身后。 向在座的几位桓家家丁拱手,笑着说道:“各位弟兄也辛苦了,不知道这几日,在敝店,吃住可还习惯?” 那几个家丁也未起身,只笑着看向刘牧之道,“刘掌柜守信用,回来了,我们几个的任务,马上也就完成了,不知刘掌柜可曾将东西带来?” 那领头的说着,不住的向刘牧之身后看去。 刘牧之明白,他是在找带过来的烟花。 第149章 东城门外的交易 那领头的家丁往刘牧之身后看去,是在寻找刘牧之带回来的烟花。 刘牧之戏谑道:“老哥,找什么呢?我可没随身带着个大姑娘!” 领头的家丁笑着回道:“刘掌柜真是会说笑,你知道我想看到的是什么?” “哦,”刘牧之故作恍然大悟状,惊讶道:“那么多东西,我一介草民怎么可能带进城,太明显了,万一让官府给我扣了,岂不是赔大发了,当时跟你家公子讲好的,城外交易,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在城外了!” 刘牧之说着,招呼门口站着的十来个弟兄进门,“娄部长,带着兄弟们去后边院子,将那一堆箱子和咱们的银子都装上马车,准备出城。” 枫林寨的十几个人得令便往院子中走去! 那几个家丁慌忙起身,准备去阻拦。 刘牧之伸手拽住了那个领头的胳膊,笑道:“诶,老哥,搬几样东西而已,我的几个兄弟就能办了,不敢劳几位老哥大驾了。” “哼,谁是你老哥,别油腔滑调的,要搬东西经过我们允许了么?”那领头的家丁一下甩开刘牧之的手臂,冷冷说道。 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慈眉善目,笑意盈盈。 刘牧之也不恼,依然笑着说道:“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我搬我的东西,还要经过你们的允许么?” 看两人就要起争执,高副总和娄世元等几人马上围拢过来,给刘牧之造势,撑门面,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盯着几个家丁。 刘牧之则笑着拒绝道:“高副总,你们这是干啥,就跟要打架似的,几位桓家的老哥是明事理的,是不可能跟咱们这么多人动手的,都忙去吧。” 那领头的家丁,一看这阵势,真打起来,自己吃亏是免不了。 遂变了说话的语气,挤着笑说道:“刘掌柜,不要为难在下,我们几个只是桓家的几条狗,看门看东西的,出了差错,我们可承担不起。” “老哥,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别这样轻易作践自己。你才是会说笑呢,我哪里有为难你们?我让兄弟们搬的,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呀!” 刘牧之说完,看那几个家丁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便又道:“老哥,要不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东西呢,我们一边搬着,你看啊,我们几个人都在这儿,也不会跑,你派人给你家管家,给你家主人说一声,这样,他们就不会怪罪到你头上了。” 那领头的家丁听刘牧之说的有理,遂对身边的家丁吩咐道:“你去给桓管家报个信,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快去快回!” 那家丁得了命令,就小跑着往门外走去。 “等等!”刘牧之喊住了那家丁。 领头的,和那个报信的家丁都疑惑的看向了刘牧之,不知他又要做什么! “回去了,别忘了给你家主人说一声,提醒他一下,今晚上戌时,东城门外,他一手交剩下的一半钱,我们交货。” 刘牧之说完,挥挥手,示意那家丁可以离开了。 刘牧之拉着那领头的家丁,重新坐下,饭菜已经撤去,重新上了新茶。 “老哥,先一边喝茶,我们呢,也一边装车,咱们一起,等着你家主人传过来的消息。” 刘牧之说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 几个家丁无奈,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前只能这样了,阻止又阻止不了。 这会儿功夫,刘牧之早就将三辆马车装好,剩余的烟花装了一马车,其余的两架马车装了满满的几箱银子。 十个弟兄分立在三辆马车两边,就等着刘牧之一声令下,出城去。 又等了大概一刻多钟,先前出去报信的家丁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酒楼,刘牧之也不看他,兀自喝着茶! 那家丁跑到领头的人身边,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看他们说完,刘牧之笑着问道:“怎么样,老哥,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东西拉走了?” “可以,不过…” 还未等那领头的家丁说完,刘牧之便打断道:“不过,得我留下是吧,没问题呀,本来我就没准备走,等到了晚上时候,我再和三公子一块出城!” 那家丁惊异的看着刘牧之,语言迟疑,有点儿结巴的说道:“不…不错,刘掌柜都猜到了。” 他们是没有想到,这情况,都被刘牧之预料在先了。 刘牧之站起身,走到酒楼门口,看着门外停着的三驾马车,又向屋内的娄世元吩咐道:“娄部长,三公子对我礼敬有加,看来我暂时是走不了了,你和我带过来的兄弟们一起,先出城,在东城门外等着我们!” 娄世元得了吩咐,简单收拾下自己的物品,便向屋内几人作别,走到门口,刘牧之又附在他耳边交代几句,方才让他带队离开。 众人一直等到酉时过半,桓家的车马队伍便出现在了同心酒楼门口。 刘牧之看时,是三公子带着一群家丁过来了,人群中没有看到桓管家的身影。 三公子一身淡青色绸缎衣服,腰间挂了几个玉器配饰,束着白色镶嵌着宝石玛瑙的腰带,身下骑着一匹高头白马! 俨然一副偏偏公子哥的形象。 刘牧之内心不禁感慨道:“唉,可怜这一副好皮囊了,要是能干点儿好事,善事,我也愿意和他交个朋友,没办法喽。” 刘牧之走到门外,向三公子恭维道:“哎呀,今日再见三公子,风度翩翩,英姿飒爽,好一个美少年呀,真是惊为天人了。” 三公子罕见的走到刘牧之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刘掌柜,走。” 说着,便往酒楼内走去! 两人坐定,三公子笑着开口道:“刘掌柜果然是个诚信之人,说五天内回来,是一刻也没耽误,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很放心。” 刘牧之笑了笑,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前几次见他,一直板着个脸,很少有笑脸,更没有许多话,这是怎么了? 三公子又说道:“刘掌柜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带齐,既然都已准备妥当,戌时过半,城门都将关闭,不如咱们这就出发吧,交易完了,好早点儿回城。” 刘牧之答应道:“全听三公子安排。” 桓家家丁随着三公子,枫林寨的弟兄随着刘牧之,一群人,四五十个,呜呜泱泱的向东城门走去! 按刘牧之的安排,同心酒楼这边,留下了李满囤,留下了掌柜和伙计们。 第150章 验货 众人来到东城门外,太阳已经落山,天也开始慢慢暗了下来。 此时的官道上,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古时夜晚行路的人本来就很少,再加上乱世末年,就更加不安全,因此,像商人、脚夫、士子们,能投店住宿的,早早就下榻到了酒店。 出了城门,继续向东走,在官道旁一处开阔的地方,有一束亮光向刘牧之他们射来,只一瞬间,马上就被关上了,刘牧之清楚,这是娄世元他们在那儿等着了。 人群中,桓家家丁出现了一阵骚动,纷纷在问刚才是何物发光。 三公子也禁不住向刘牧之问道:“刘掌柜,刚才可曾注意到,亮光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何物发光?是吉是凶,对我们的交易是好是坏?” 刘牧之笑着安慰道:“三公子不必大惊小怪,一束亮光而已。” “哎,可惜呀,本公子的相师没有带在身边,要不然,也能问下他,此异相主何吉凶。”三公子叹息一声道。 刘牧之内心忍不住笑道,就特么一束手电筒照出来的亮光,怎么这么多事儿呢,还要找相师,给谁算命呢?给谁看风水呢?还是给谁看天象呢?给那束光么。 刘牧之没有理会,超出了三公子半个马身,向发出那束亮光的地方走去。 快靠近的时候,娄世元就跑到了刘牧之的马前,伸手接过了马缰,让刘牧之下马。 “都准备好了?”刘牧之向娄世元问道。 “按你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刘牧之转身,对身后的桓襄说:“三公子,东西就在这儿放着,来随我验一下货吧。” “好,点起火把。”三公子对身后的家丁喊道。 “诶,点火把可以,可不敢离得太近,这东西,见火就能燃,让你们的人远远的站在一边就行。”刘牧之慌忙阻止道。 “那我如何看的清楚?”三公子问道。 “这个好说,这所有的烟花,外形都是一样的,一会儿你看完之后,我可以拿一箱放给你们看,有没有问题,一看便知。” 三公子考虑一下,点头应允,问道:“东西何在?” 刘牧之指了指官道旁边不远处一个干涸的坑塘,“在那里边放着。” 黑暗的夜空下,远处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能借着火光,顺着刘牧之手指的方向,隐约看到前边是一个大坑。 众人走到坑塘旁边,三公子借着火光,向下边看去,坑虽然不深,来回爬着却也很费劲,在坑塘的中间,依稀可看到几个人站在那里。 “刘掌柜这是何意?是要在这坑里边交易么?”三公子不满的问道。 “三公子别生气,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东西太多,太显眼了,上午到的东城门,无处存放,只能放在此处,别无他意。” 看三公子没有说话,刘牧之接着说道:“三公子,这边有个缓坡,请这边走。” 说完,刘牧之几人便在前边带路,领着众人从缓坡处下来。 手中举着火把的家丁,在距离那堆烟花还有十来米的距离,刘牧之就让他们停下了,对身边的桓襄说,“三公子,烟花属于易燃的东西,不可让家丁们拿着火把离那么近了。” 随着桓襄手一挥,拿着火把的家丁全部散开,将烟花团团围住。 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此时,桓襄才看的清楚,在他们眼前,凸起了一个小山包,上面又用青草树枝覆盖,乍一看去,确实看不出里边是什么东西。 三公子又一挥手,身边一个领头的家丁,几步走到小山包跟前,只几下,就扯掉了覆盖着的树枝和青草,花花绿绿的烟花箱子便露了出来。 三公子与刘牧之几人也纷纷走上前,围着烟花转了一圈。 当然,只从外表看的话,是根本看不出来的,这些烟花本来就是正常的烟花,让公司传送过来的时候,只是没有填充火药,上端已经装好引线,下端也已经用黄胶泥封了口。 “三公子,货你也已经看了,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剩下这钱...”刘牧之试探着问道,现在的情况是,越尽快结束交易,越尽快拿到钱最好。 “不忙,刘掌柜刚才不是说了,要给咱们放一箱试试,只看外表,本公子之前又没见过,说不上是好是坏。” 三公子说着,就命手下的人去那一堆烟花的最上层,随意搬了一箱,放到了刘牧之的面前。 “刘掌柜,请吧!” 刘牧之看的分明,最上边的一层,是上次燃放剩下的十来箱,是真实的,能打出来烟花的,放在那一堆烟花的最上边,他赌的就是,桓家拿的时候会直接从上边拿。 当然,如果桓家家丁真是从下边随机拿的话,刘牧之也会找借口或者趁他们不备,给替换掉。 刘牧之假装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再次问道:“三公子,这些烟花都是没问题的,真要放一个么?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呢,这一下,五十两银子就没了,多贵呀。” “刘掌柜不要食言,快些放吧,这个算你的,又不是我花钱,再说,要我相信你,你不得拿出来一点诚意,钱已经在上边放着,你想不想拿吧?”三公子伸手指了指坑塘上边停着的两架马车,示意剩余的5000两银子,就在上边放着。 刘牧之思虑片刻,猛的用右手紧握的拳头,击打了一下左手伸开的手掌,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狠下决心说:“也罢,不能言而无信,娄部长,你带人搬着这箱烟花,离得远一点,去放了吧。” 娄世元得令,便和身边的两个弟兄一起,拿过一个火把,搬起箱子,向坑外边走去。 走了有二三百米的距离,娄世元三人放下烟花,用火把点燃了。 几声破空声响,硕大的烟花弹在空中炸开,绽放出绚烂的烟花,跟在城里燃放的一样,黑暗的夜空,随着炸开的烟花,被照亮如白昼一般。 没有任何阻挡物、没有任何灯光遮掩,在建康城中,也一定可以看到城外燃放的烟花。 与此同时,留在同心酒楼中的李满囤,也早早的关门闭店,将马掌柜及伙计们喊到一起,简单开了个会。 李满囤将刘牧之留下的银子摆到了桌子上,对几人说道:“马掌柜,各位伙计,本来我家刘总想好好做生意,经营酒楼的,奈何我们得罪了桓家,估计,过了今晚,这酒楼是经营不下去了,不过,刘总交代了,不能让几位白忙活,这些银子,是分给大家的,多谢各位的支持。” 马掌柜有些不解的问道:“我看刘总不是和桓家公子有说有笑的,怎么就开不下去了?” 第151章 交易完成 听说酒楼不经营了,马掌柜不解的问道,其中的恩恩怨怨,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都是表面的,我们之前打了桓家的人,他们这么大的势力,怎么可能吃这样的亏,心里记恨着呢,找我们寻仇,那是早晚的事儿。”李满囤并没有给他们说此次烟花交易的细节,以免日后对他们不利。 “那怎么这么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我还想着跟着刘掌柜挣大钱呢,用那些瓶瓶罐罐的调料,烧出来的菜就是不一样,店里客人也多,是我在其他店从来没见过的。”厨子也惋惜的叹道。 “没办法,世事难料,以后有机会吧,有机会咱们再搭伙干大事。你们也别问了,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好,事后,如果桓家找到你们,你们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做活挣钱的,事实也是如此,你们不用畏惧。”李满囤说道。 几人听罢,也不再多问。 李满囤拿起提前分配好的银子,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你们都回去吧,我马上也要离开了,再次感谢大家这几天来的支持,咱们后会有期。” 几人拿了银子,也纷纷向李满囤作揖告别。 送走他们,正好城门外的烟花亮了起来,李满囤知道,城外刘总他们正在交易中。 于是,加快动作,将酒楼内瓶瓶罐罐的东西就地销毁,卸掉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枫林寨带来的东西,值钱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全部销毁。 办完这一切,将同心酒楼大门锁好,骑上马,借着京城内街边店铺亮着的灯光,也向东城门奔去。 此时的东城门,还未闭门,环绕京城的护城河,正对着东城门的吊桥还未被升起。 只片刻功夫,检验本批次烟花是否合格的代表烟花已经放完。 刘牧之又向桓襄问道:“三公子,你看,没什么问题吧?” “好,把你的马车喊来,让你的人跟我的家丁们一起装车,就装在你的马车上,装完之后,也不用换车了,我的两驾马车给你,你的马车归我,咱们各走各的。” 刘牧之本来是想,将烟花全部卸下来,放在这个坑塘的中间,交易完成后,自己拿着钱好早点儿赶路,剩下桓家在这慢慢将烟花再装上车,这样也可以拖延桓家的时间。 看来想要提前走,是不可能了。 刘牧之便笑着道:“我们用的小马破车,还怕三公子看不上呢,既然你不嫌弃,那行,咱们就直接换了。” 说着,就招呼身边的高副总,牵过来两驾马车。 “刘掌柜如此小气,这么大一堆烟花,你让我用这两驾马车拉,怎么能够装的下?上边停了那么多辆马车,你就不会多牵过来几辆。”三公子有些不满。 “三公子,你说的是换,当然是,你拿几驾车,我也拿几驾车,数量对等,要不然,那就不是换了。”刘牧之辩解道。 “一万两的银子都给你了,刘掌柜也太小气了,你这一驾破马车才值几个钱?”三公子不屑的说道。 “再不值钱,那也是钱呀,我们都是小家小户,当然看钱看的比较重要,再说,这一码归一码,我们做事,讲规矩,那一万两是烟花钱,现在我要的,是马车钱。不过,三公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问你多要,二百两银子,上面停着的还有五驾马车,都给你。”刘牧之说着,伸出来两根手指比划着。 “我以为刘掌柜是有大头脑、大胸襟、大视野的生意人,看来,是我想多了,终究一副市侩小人的心理。”桓襄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客气的数落了刘牧之,而后又转向身边的人说道,“给他二百两银子。” 刘牧之心想,你爱咋想咋想,谁在乎你认为的狗屁形象,反正咱们这是一锤子买卖,我能多坑你一点是一点。 刘牧之收了钱,几驾马车也很快被牵了过来。 车停好之后,刘牧之担心装药的和没装药的箱子,重量有一点差异,可能会被发现,便谄媚的笑着向桓襄说道:“三公子出手阔气,我们也不能太小气了,钱我们是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这样,你们都不用动,让我的这些兄弟们装车,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三公子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而是转头看向了别处,估计,还在为刚才刘牧之开口要马车钱而心生闷气。 刘牧之看这情形,也不理会他,手一挥,喊了一声:“兄弟们,快快装车。” 待众人装好车,人在后边推,马在前边拉,费了好大劲,将七驾马车从坑塘中拉回官道。 上了官道,刘牧之瞥见,李满囤已经站在了人群中,与枫林寨的弟兄们在一起,他朝刘牧之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妥。 刘牧之知道,城中已经没有任何他牵挂的,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了。 枫林寨装满烟花的七驾马车,交给了桓家家丁;桓家装满银子的两驾马车,交给了枫林寨,交易完成。 刘牧之拱手作别,道:“三公子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以后在下有什么新奇玩意了,还会再想着三公子的,在下预祝三公子大赚一笔。城门即将关闭,请三公子带人带货回城,我等要连夜赶回去。” 三公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亦向刘牧之回了个礼,问道:“刘掌柜是要带着这么多银子走夜路?” “是的,家中有急事,不得不回呀。” 刘牧之这个理由,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非得大晚上带着这么多银子赶路。 不过,三公子没有过多追问,只是神秘而淡淡的说了一句:“夜黑风高,这世道也不太平,刘掌柜好可要当心了。” 说完,一挥手,带着众家丁往东城门方向走去。 黑暗的夜空中,只能看到火把点点的微光,渐行渐远。 刘牧之对身边的弟兄说,“这边离城门不远,你不用骑马,跟上去,看桓家这些人全部进城了,回来报我们。” 高副总问道:“刘总是怕他们使什么诡计?” “不确定,但是,我总感觉今天的交易太顺利了,不应该呀,桓家势力熏天,哪那么容易让咱们如此拿捏,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牧之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题究竟会出在哪,他现在还猜测不到。 虽然他来自未来,但是,史书中记载的都是大事件,像这种平民老百姓身上发生的事,谁会记载,谁会写,谁又会在意呢。 第152章 提前安排 枫林寨的众人在原地等了片刻,先前去查看的兄弟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怎么样?他们都进城了么?”娄世元首先开口问道。 “进城了,属下看着他们进城后才回来的。” “刘总,也许是你想多了,咱们走吧,哎呀,这次出来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回家啦。”高副总不无感慨的说道。 刘牧之思索片刻,向众人道:“桓家公子虽然回城了,但是,万万不可大意,我们走的是夜路,本来就不太平,再加上,我总感觉桓家对我们,肯定留有后手。” “刘总,你安排吧,我们都听你的。” 娄世元一开口,在场的弟兄们也跟着附和道。 “你们几个,先去喊树林中的其他兄弟们过来,顺便将咱们的马匹、马车都牵过来。”刘牧之说道。 这些马匹,是随着拉烟花的马车一起来的,只是被藏在了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就是为了不让桓家发现,对方一看刘牧之他们马匹不够,没有长途奔走的能力,自然会放松警惕。 等众人都到来之后,刘牧之打开了手电,扫视一圈,眼前的三四十个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最起码在枫林寨落草的时间得在一年以上,都比刘牧之来山寨的时间要长,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咱们一起走,目标太大,万一中了埋伏,被袭击了,可能会被一网打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咱们手里有这些东西”,说着,刘牧之抬起自己的双手,他现在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枪,“也防不住敌人埋伏在暗处射向咱们的箭羽。” 枫林寨的弟兄是见识过这两样东西是怎么用的,尤其是那把枪,可杀人于百米之外,比他们常用的弓箭厉害十倍、百倍。 “那怎么办?”高副总又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眼前的兄弟们,都是跟着枫林寨出生入死好多年的过命兄弟,都是值得信任的,今晚可能一切太平,也可能咱们会身处险境,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两手准备,我们要回去,但是,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刘牧之说完这些,转向了娄世元说道:“娄世元!” “在!”回答的干净利落,声音却不大,夜空寂寂,声音太大了,也许几里地外的人都会听到,如果对方真有安排,声音,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和行踪。 “将那一万两银子分了,给每个马匹的褡裢里都装一些,将那几个箱子空出来。” “刘总,这是何意?”高副总不解的问道。 “所以,现在我需要五位勇敢的兄弟站出来,咱们要分两拨走,这五位兄弟要走在前边,危险肯定是存在的,有自愿走在前边的兄弟么?”刘牧之又环视众人一圈问道。 面对生死,面对危险,作为一个普通人,总是会考虑一番的,不顾一切、康概赴死的几乎不存在,不要给我说不怕死的那是圣人,圣人只会劝别人去死,圣人自己不会选择死。 片刻沉默之后,娄世元先开口道:“刘总,我愿意冒这个险,我带队在前边走吧。” 刘牧之看向了他,关切的问道,“你确定?” “确定,我的命本来就是刘总给的,咱们今日如果有难,我愿意冲在前边,为了刘总,为了枫林寨。”娄世元激动的说道。 娄世元所说,皆是因为上次他出卖枫林寨、贩卖枫林寨消息,如果按照寨规处置,背叛山寨,是要被处死的,刘牧之念他事出有因,且平日脑子灵活为人友善,不仅没有杀他,反而让他做了一个部长。 事实证明,刘牧之的这个决定还是不错的,娄世元不仅戒掉了赌博的恶习,为了山寨,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不遗余力。 世人皆言:士为知己者死。 刘牧之用人之际,娄世元此时的这番举动,估计也是想报答一二,令刘牧之感动。 见娄部长都这样毛遂自荐了,其他兄弟也终于鼓起了勇气,纷纷表示愿意先行,为大家开路、探雷。 看大家都一副康概赴死的神情,刘牧之动容道:“有你们这帮兄弟,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咱枫林寨日后一定会越来越强。不过,大家都不用担心,我说的是有危险,但是,不是死亡,我的好兄弟们,一个都不会死,放心吧,即使你们走在前边,我们也会护你们周全。” 刘牧之再次看向众人,选出来了五个身材相对瘦小的。 刘牧之便安排道:“将桓家两驾马车上装银子的箱子,及咱们自己马车上的箱子,都竖着立在车上,固定好,我要这五位兄弟坐在这箱子里,在前边赶车,这样,如遇埋伏,敌人从两边射来的箭矢,是伤不到你们的。我们在后边跟着,相距不会很远,百丈左右距离,你们有什么情况,我们也会很快到达现场支援,你们只管跟平时一样,有说有笑在前边走着就行。” 那五人同时答应了一声。 “另外,多点一些火把,固定在前边五驾马车的车身上,要让敌人远远的看到,以为我们是很多人在同行,如果攻击,让他们觉得可以一网打尽,而不注意咱们后边这些人。” “可以呀,刘总,你这江湖经验很丰富呀。”高副总赞道。 刘牧之伸手制止道:“别打趣,先说完正事,高副总,你去找些藤草,实在不行,将咱们的衣服撕破,将咱们后边所有马匹的马蹄包裹住,将马背上、马脖子上及咱们自己身上,所有能发出声响的东西,都去掉、都收好,总之,咱们跟在后边,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交代完一切,刘牧之又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无其他事情要安排,便吩咐弟兄们分开行动了。 这时,刘牧之又将高副总、娄世元及李满囤喊到身边,将这次带来的,多余的手电、几把手枪分给了他们三个。 手电,简单,就一个开关,教了一下大家就都学会了。 至于这几把手枪,虽然平日里在山寨的时候,刘牧之也让他们把玩过,却没有进行过实弹射击。 这次再拿出来手枪,刘牧之又简单的教了他们一遍,如何上膛、如何瞄准,如何击发。 “到时候看形势吧,单个目标了,距离远了,我来打。如果他们敢向咱们冲杀了,你们只管射击,那么多活人,那么多靶子,又是那么近的距离,总不至于打空的。” 刘牧之简单的教完,又向他们三个交代一番。 “放心吧,刘总,就你带的这些东西,可能根本用不到手枪,就这个玩意一打开,就能吓死他们。”高副总收起了手枪,手中把玩着强光手电筒。 第153章 差点着了道 一牙弯月挂在天空,今天是个晴好的天气,繁星点点,抬眼间,似乎能看清整个银河系。 然而,失去了太阳的夜空,又没有圆月的映衬,只靠星星点亮不了这暗夜。 刘牧之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来到了亥时过半,也就是晚上十点左右了,看兄弟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弟兄们,收拾好没有?咱们开始赶路吧?”刘牧之开口喊道。 “已收拾妥当。” 娄世元在弟兄们中间转了一圈,又挨个查看了一下几驾马车和所有裹足的马匹,向刘牧之回答道。 挑选出来的五个人,先行上了马车,坐在竖立起来的箱子里,手中抓着缰绳,随着他们的一声喊:“驾!” 五驾马车开始出发了,向着前方,向着无尽的暗夜中。 行不多时,刘牧之他们在原地,只能看到前方官道上那些火把发出的黄色的微光,马蹄声、说话声,渐渐的,也听不到了。 “他们走的有多远了?”刘牧之问道。 “八九十丈的距离。”高副总看着前方答道。 “走,咱们也该出发了。” 刘牧之说着,双腿轻轻一夹马肚子,口中也轻轻说了一声:驾,也开始出发了。 黑暗,完全的黑暗和寂静,刘牧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寂静和黑暗的夜晚,这也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走夜路,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照明工具,不过,好一点的是,有枫林寨的众位兄弟相陪,不会害怕,更不会孤单。 官道两旁的田地、坑塘、起伏的土丘,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一路上,虫鸣声、猫头鹰的叫声不绝于耳。 刘牧之不禁又想到,与桓家,除了有打人的前仇,现在他们这队人随身可是带了重金,从桓家忽悠而来的一万两银子。 如果桓家他们有所行动,借着这漆黑如墨的夜的掩护,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埋伏的地点,自己这样的安排,不知道能否保证兄弟们完好无损的回到枫林寨。 前边的五驾马车依然在稳步前行着,刘牧之他们与前车始终保持着约百丈的距离。 行进约半个时辰,差不多快十二点了,按这个速度,凭感觉,转过前边一处大弯,会慢慢进入山区。 地形会更加复杂,道路会有些坎坷。 “刘总,我估计呀,桓家是没那个胆量,他们在前边如果再不动手,只要咱们平安走出这段山路,基本上就进入咱们枫林寨的地界了,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高副总笑着,低声说道。 显然,离枫林寨越近,他们面对危险的可能性也越小。 在枫林寨的地盘上,根本不会存在被其他山寨、其他土匪抢劫的可能,长江南、京城附近,还没有哪个山寨敢和枫林寨抗衡的。 “希望如…,” 刘牧之话未说完,只听前边就响起了喊杀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好像有千军万马一般。 只听黑暗中,对方伏兵重复的大喊道:“放箭,别让他们跑了,放箭。” “乌鸦嘴。”刘牧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高副总,又接着说道:“快,咱们走近一些看看。” 暗夜,能够为桓家掩护,一样也可以为刘牧之他们打掩护。 距离前车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刘牧之他们停下脚步,躲在了路边的杂草中。 这时,依稀可以看到,无数箭矢向着官道上,他们马车上绑缚着火光的方向射去。 也听的分明,箭矢钉到木箱、车子上而发出的“咣、咣”的声响! 那几匹马儿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黑暗中,至少有两匹马已经中了箭,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声。 “刘总,咱们快过去帮忙吧,再这样下去,木箱会被射穿的,这几个兄弟就性命不保了。”高副总心急的说道。 “别着急,他们的第一波攻击马上就结束了,我刚才看过了,几个木箱子箱壁都较厚,几个兄弟在里边没问题的,只是咱们现在,如果贸然过去,只会成为他们进攻的新目标,成为活靶子。” 刘牧之话音刚落,刚才还急如下雨的箭矢,慢慢没了声音,现场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中箭马儿的哀嚎声。 这时,山上一阵骚动,火把也被点亮了,刘牧之也终于知道他们藏身的所在,看火光的位置,是在半山腰。 从山上,并不能直接看到下边官道的情况,同样,从官道上,也不了解山上的情况。 对方并不知道刘牧之他们的存在,以为一阵箭雨过后,已经全部被消灭了,所以才亮起火把,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下边没有动静了,这些人应该都死在了咱们的箭下了。”一个声音说着,得意的哈哈大笑。 “走,都给我下去看看。”一个声音喊道。 这声音,刘牧之听着有些熟悉! 那人说完,火把照亮的微光,便从山上蜿蜒着向官道上走来! “人还不少,这些都是什么人呀?对咱们下这样的狠手。”娄世元问道。 “那还用问,肯定是桓家那些畜生了。”高副总接过话茬,答道。 “别说话,不管是谁,一会儿他们快走到车子边了,咱们就行动,用手里的强光手电照,先震慑住他们,咱们再靠近些,距离近了,他们手里的弓箭也就没了作用。” 刘牧之打断他们,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敌人的动向。 不多时,手持火把的人陆续下到了官道。 “好奇怪,他们怎么这样放箱子?”对面一个人问道,却没人回答他! “给我好好检查一下,不能放过一个活口。”这时,另外一个声音说道。 这次听的清晰,这个声音好熟悉,刘牧之一时竟没有想起来。 那几个火把正待要接近马车时,刘牧之赶紧招呼身边的高副总三人,“开手电。” 一时间,几束白光向对方那些人照去,整个官道亮如白昼,对方所有人,都傻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刘牧之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对方的举动。 这群人,得有一百多个,统一着装,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张弓和一个箭筒。 因为下山之后可能会近战肉搏,他们的手中,也都换成了一把把长刀! 随着刘牧之他们越走越近,刚才还盯着灯光看的几个黑衣人,纷纷转过了头,不敢看,也不敢动。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东西?”黑衣人中,一个声音问道。 又是那个熟悉的,刚才说话的声音。 刘牧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挪动自己手中的手电筒,向说话的声音照去,照在了他的脸上。 那人伸出双手,慌忙遮挡住自己的脸。 “哟,我说呢,说话声音这么熟悉,这不是咱们的老熟人嘛!”刘牧之讥讽道。 第154章 就你,还敢埋伏我? 借着手电筒的光,刘牧之盯着对面黑衣人看了一遍,人群之中,认出来一个熟人,打了个招呼。 那人正准备把黑色面巾重新拉上,遮挡住自己的脸,不料,刘牧之已经开口,看了出来,既然都已经认出来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哦,是刘掌柜呀,好巧呀。”桓管家尴尬的笑了笑回道。 “是呀,太巧了,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深更半夜居然在这荒郊野外碰见桓管家。”刘牧之知道他们在此何意,故意问道。 很明显,刚才那一阵箭雨,如果刘牧之他们没做任何防备,走在前边的话,现在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刘牧之不提此事,又接着问道:“桓管家这是要唱大戏呢,还是要跳大神呢?怎么这副打扮。” 桓管家在悄悄挪动他的位置,向路边慢慢靠拢,此时已经站在了官道边,一块山石旁边。 听刘牧之问起,桓管家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朗声说道:“桓某奉家主之命,在此恭候刘掌柜多时,没想到呀,你们到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晚一些。” “罪过,罪过,刘某何德何能,敢劳桓管家大驾在此等候,不知桓管家等刘某所为何事呀?”刘牧之将灯光对准桓管家,就直直的照在他得脸上。 “哼。”桓管家冷哼一声,伸出手掌遮住眼睛,冷冷的说道:“刘掌柜明知故问,打人的事,老子到现在还记得,这个暂且不说,现在又骗了我桓家一万两银子,你们算什么东西,当我们是傻子呢,当我们桓家好欺负呢?不给你们点儿教训,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桓管家说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首先,打人是你们先动手的,挨打肯定要还手的,我们总不能像几棵大树似得,站那儿不动让你们打;其次,这一万两银子不是我们骗来的,不是把烟花给你们了么?花钱买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天经地义,怎么,非得像在别的地方,你们白吃白拿,才不算你们吃亏?对不起,在我这儿行不通。” 刘牧之话刚说完,桓管家就喊道:“住口,废话少说,跟我说话都算高看你了,还给我讲道理呢,忍你多天了,之前那是对你客气,喊你一声刘掌柜,依我看,狗屁不是。我们桓家看中的东西,给不给钱,从来就是看我们心情,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们讨价还价。” 桓管家又转头看了一下离自己不远的几驾马车,喊道:“来人,把银子给我抬下来。” 他哪里知道,里边哪还有什么银子呀。 此时的马车上及箱子上都扎满了箭,箱子门紧闭着,拉车的五匹马,已经倒下去了三匹,四脚伸直,口中已然没了生气。 “慢、慢,别着急动手,抬箱子之前,我跟你们确认一个事儿。”刘牧之忙制止道。 “死到临头,你们还有何话说?”桓管家不屑的问道。 “哟,桓管家这么健忘么?前段时间你们二三十个人,都被我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怎么多了几个人,又有自信了?就想弄死我们?”刘牧之笑着问道。 “你不提还好,提了我更生气,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那次是我们没有准备,轻敌了,这次这百十个人,一定打的你们满地找牙。”桓管家恨恨道。 这时,原本站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的黑衣人,见这些强光并没有其他伤害,便有些蠢蠢欲动了,有的人开始伸手,去触摸自己身上背着的弓箭,欲拔出弓箭。 “我劝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不要搞一些小动作,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不然,我们也不客气了,我们的手段,你们桓管家可是见识过的。”刘牧之突然提高了声音,冷声威胁道。 对方人多势众,如果真让他们抽出弓箭,目前的距离又在弓箭杀伤范围之内,就凭刘牧之他们的几把枪,还真没有完胜的把握,可能会有枫林寨的弟兄伤亡。 刘牧之拿着手电,在对方脸上又扫视一圈,才算又稳住了阵脚。 于是,便开口接着问道:“桓管家,我想问你,咱们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你们非要想杀死我们而后快么?” “第一次跟你们接触,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的农民,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商人,至于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现在不知道,但我们清楚,也看得出来,你们这些人一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来到京城的,一来便针对我们桓家,所以,不管你们是谁,留着你们,只会后患无穷。” 此时的桓管家,已经躲到了石块的后边,他是见识过刘牧之他们的手段,现在又有这强光照着,不知道会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给伤害了,干脆直接先躲了起来。 “行,不过,动手之前,你们先站着别动,我把我的兄弟们招呼过来。” “兄弟?你们提前有准备。”桓管家伸长了脖子,面带惊恐的看向了刘牧之。 黑衣人也纷纷向周围观察,他们担心在这暗夜的掩护下,不知道旁边的山上、草丛里会藏多少人。 “对,不过,你们别怕,是在这箱子里,这箱子里装的,可比你们的银子宝贵多了。弟兄们,都出来吧,快回到队伍中来。” 刘牧之话音刚落,马车上的五个大箱子盖子被猛的推开,还好,没有一个人受伤,五个人都跳下马车,聚拢在马车的中间一侧,与桓家中间间隔着马车,防止他们背地里猛的扎来的暗剑。 只几秒钟,五个人都下来,汇集齐后,便要向刘牧之他们走去。 桓家众人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人下了马车,准备走了,桓管家才突然清醒,喊道:“别让他们跑了,拿下这几个人,换回咱们的银子。” 前边站着的黑衣人,听到喊声,也顾不得强光照射,迅速做出回应,举起手中的刀剑,跨出两步,就要去拦着五人的去路。 很明显,这次桓管家组织的黑衣人,战斗力要比家丁们强,有勇有力,像是朝廷哪个在编部队,不过,这也不奇怪,按桓家的实力,能调动来一个部队的人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嘭,嘭” 连续两声脆响,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惊起夜宿枝头的鸟儿,呼啦啦,成群结队飞往别处去了。 第155章 再让你开开眼 刘牧之看着黑衣人就要举刀砍向自己的弟兄,来不及多想,举起手中的枪,上膛、瞄准,一气呵成,朝着跑在最前边的两个黑衣人便将子弹击发出去,刘牧之没想着要他们的命,也没有射向他们的要害部位。 连续两声脆响之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杀猪一般的嚎叫声,那叫声,那叫一个惨呀,于枫林寨的人来说,那叫一个好听呀。 冲向枫林寨五个人的黑衣人,也停住了脚步,他们不知道哪里发出的响声,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众人正在左右观望的时候,跑在最前边的两个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大腿上的鲜血紧跟着渗了出来,两个人双手都紧抓自己的大腿,嚎叫着。 黑衣人也顾不得追赶,纷纷蹲下身,查看倒地两人的伤势。 “我就说了,让你们不要乱动,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你们怎么就不听呢?这下舒服了吧。”刘牧之故作无奈的叹道。 “姓刘的,你又使了什么妖术?”桓管家躲在大石头后边,战战兢兢的问道。 “桓管家,你出来,不能每次只是看看,你应该自己感受感受才是。”刘牧之挑衅道。 对方的人中,只有桓管家见识过刘牧之的手段,上次和桓家家丁打架,因为是在京城之中,人员密集,刘牧之用的是电击棍,无声无息就将桓家二三十个人都收拾了,碰到即倒,再没有还手之力。 “大家不要怕,快找地方躲起来,拿出咱们的弓箭,向他们射击。” 随着桓管家的一声喊,对面的黑衣人乱作一团,撇下了原先倒地的两人,呼呼啦啦全都向两边跑去,有的藏在了石头后边,有的藏在山体的凹形里,没有掩体的,干脆直接趴在地上,伏在草丛之中。 刘牧之几人也顾不得许多,对方这一藏起来,对他们也是不利,且对方人多有拼命的势头,四人便同时开枪,向对方一阵乱射,打倒、打伤了十余人,遍地哀嚎之声。 同时,刘牧之也向身后的弟兄喊道:“你们牵上马,找地方先藏起来,我们四个先撑着,李部长你看着左边,娄部长你看着右边,我和高副总盯着中间,有人露头就给我打。” 刘牧之四人,左手拿着强光手电,右手紧握手枪,眼睛紧盯着前方黑衣人藏身的一片区域,只要不让他们拿出弓箭,不让他们有机会举箭射击,刘牧之他们就不会有危险。 毕竟,冷兵器还是不能和热火器相提并论的。 这时,桓管家又喊道,“姓刘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妖术,今日你们插翅也不会跑掉,等我们援军到了,你就等着死吧。” 这是刘牧之没有料到的,他没有想到桓家还有援军,为了消灭他们,桓家真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气势上、心理上,是不能输给对方的,再说,来多少人刘牧之也不惧,他还有个大杀器没有祭出呢。 便喊道:“哎,桓管家你和三公子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正说着,忽然瞥见右侧靠山的一块石头后边,有支弓箭悄悄探出了头,刘牧之悄声对身边三人说:“我来打。” 于是不动声色,将枪口瞄准了那支箭。 对方要想将箭射向刘牧之他们,即便不用伸出头来去看,去瞄准,至少得把手臂伸出来,将弓箭举到朝向刘牧之他们的方向。 刘牧之拿着枪,就等着此人将手臂伸出。 “桓管家,你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到呢?我们好提前逃跑呀。”刘牧之说着话,转移着对方的注意力,让那人以为没人会发现他。 “你们就等着...” “啊...” 桓管家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痛苦的叫声打断了,刘牧之看的分明,随着自己的一声枪响,刚才躲在石头后边,想放暗箭的那个黑衣人,刚露出手掌,就被击中,手掌当时就炸开了花,两根手指应声而落。 “已经提醒过你们,不要搞小动作,怎么就是不听呢?谁,还要继续试试?”刘牧之得意的问道,内心无比满意自己的枪法,现在基本上是指哪打哪。 “姓刘的,你等着。”桓管家只敢躲在石头后边,说着狠话。 一个小插曲过后,这些黑衣人老实了很多,一动不敢动。 刘牧之转身看了身后,所处的地方距离官道拐弯处不远,亦正好有两块巨石在拐弯处附近,其余的兄弟们要么回到了转弯处,要么掩藏在了巨石后边。 “走,咱们也往后退,先藏起来,桓管家所说的援军,我估计很可能是三公子从城内再带一群人过来,京城虽有宵禁之令,普通老百姓出不得城、进不得城,但是,对于桓家,这个时间点进出城门还是跟自家府门一样容易,咱们还是提前准备一下为好。”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退到巨石处,四人跳下马,只留下李满囤手中的一个手电继续照向桓管家的方向。 刘牧之打开马背上的背包,将无人机和机关枪拿了出来! 趁着李满囤手电的灯光,刘牧之迅速的将机关枪组装好,填满子弹,又将无人机调试好,前后也就几分钟时间。 “好了,李部长,关灯!” “关灯?”李满囤略带惊讶的看着刘牧之,“关灯他们都跑了怎么办?” “不会,他们还在等援军呢,再说,他们如果跑,则必须往后退,退出这段山路之后,再找其他路绕行,这样会增加很多路程,我想他们不会这样做。”刘牧之分析道。 “就是,走出山区就是咱们的地盘了,他们更别想活着离开了。”高副总附和道。 “关吧,灯关了,我不是还有这个呢。”刘牧之说着,拿起手中的遥控器晃了晃,这个遥控器带视频画面功能,能随时看到无人机实时传送的画面。 这些,是枫林寨的所有弟兄都见识过的,不仅能够直播画面,必要的时候还会攻击敌人。 李满囤关了手电,蹲在了刘牧之身边,眼睛盯着屏幕上,无人机传输的实时画面。 官道上没有了灯光,桓管家他们的火把也早已全部熄灭,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又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分不清方向,看不见你我。 山谷又归于宁静,没有人的打扰,没有人的出现,这个世界一定是没有纷争、没有破坏,一切都顺其自然。 正是由于人的贪婪和自私,千百年来,虽然社会在发展,科技在进步,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被破坏殆尽,满目疮痍的糟糕环境。 刘牧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夜空清澈透明,仿佛能看穿整个银河系。 第156章 报信 无人机起飞,经过改良的静音红外夜视无人机,起飞之后,关闭灯光,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可以说除了操纵者,在这黑暗的夜空中飞行,几乎不会被人发现。 刘牧之操纵好无人机,来到桓管家他们藏身之处的上方,悬停空中,这时,通过遥控器上面一方巴掌大的屏幕就可以看到,一个个人影,或蜷缩着、或趴着,在原地不敢动弹,一切尽收眼底。 “好了,你们监视着屏幕,他们有什么动静了,及时给我说。” 刘牧之将手中的遥控器交到高副总手里,让他们几个看着。 按照预料的时间,如果桓管家所言不虚,三公子会派援军过来的话,应该差不多也快到了。 桓襄不愧是世家公子,年纪不大,城府可够深的,刚才带着众家丁大摇大摆的进城,就是为了迷惑刘牧之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悄悄出城,两边夹击,打刘牧之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牧之打开手电,调至弱光,这样就不会被在远处的人看到,又让李满囤帮自己拿着手电,拿来装机关枪零件的袋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刘牧之熟练的将几个被拆分的零件,不多时,重新又组装起来,一挺威武霸气的机关枪赫然出现在刘牧之手里。 “刘总,这是个什么东西呀?”李满囤拿着手电,打量着这挺机关枪。 枫林寨的弟兄见过刘牧之使用手枪,使用狙击枪,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使用机关枪。 “这个呀,更厉害,比咱手里的手枪可厉害多了,会冒蓝火,哒哒哒哒那种,来,我教你啊!” 刘牧之说着,将机关枪交到了李满囤手中。 “哎呀,这么重呀。” 李满囤没有防备,猛的接过来,身体跟着下坠了几分,手中的手电也掉落到地上。 “一会儿啊,你就抱着这个机关枪,杀人可带劲了,他们要是敢冲上来,你听我的命令,然后直接扫射过去,能倒下一大片,敌人都是应声而倒,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刘牧之捡起地上的手电,一边说着,一边指导着李满囤怎么使用机关枪。 “会用了吧?”刘牧之问道,顺手将手电关了,“估计,三公子派的援军就快到了,咱们关闭灯光,静静等待吧。” 李满囤嘿嘿一笑,“好,我现在就想试试了,让他们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听声音,不像是一群马,像是一匹马或者几匹马发出的声音。 不应该呀,如果是援军,不应该这么少的人呀,三公子未免也太托大了吧,太小看刘牧之他们了;但是,如果不是援军,这会是谁呢,半夜疾驰在官道上。 刘牧之正自想着,忽然听到对面桓管家不无得意的喊道,显然,他们也是听到马蹄声了,“姓刘的,我们的援军到了,你们的死期也到了。”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桓管家又抬高了声音喊道:“喂,三公子,我们在这儿呢,姓刘的就在我们东边埋伏,你们小心。”说着,亮起了火把,在巨石后边举着,晃了几下。 这个畜生,已经把刘牧之的位置给暴露了。 看到火光闪烁,那一骑“吁”了一声,停了下来。 从京城方向来的,首先得经过弯道,经过刘牧之他们藏身的地方。 “刘掌柜何在?”那骑马的人远远的问道。 “先别紧张,就这一骑,即便是援军,咱们怕啥。”刘牧之小声安抚着身边几人,他们三个都齐齐的把枪口对准了来人。 听来人问,声音有些熟悉,刘牧之便起身,打开手电晃了一下,随即又关闭,来人是便衣打扮,不似桓家家丁,更不像前边那群黑衣人,脸庞恍惚一看之时,仿佛还有些脸熟,距离较远,终究是没看清楚。 “刘某在此,来者何人?”刘牧之走上前几步,答道。 “刘总小心。”娄世元忍不住提醒道,欲伸手去拉住刘牧之。 来人听到刘牧之应答,不由分说,下了马,向刘牧之这边跑了过来,好像担心桓家的人听到似的。 来人越来越近,刘牧之不知道他是谁,也没猜出来,于是再次打开手电,向来人又突然照射一下,这次离得也近,所有人都看的清楚,向他们奔跑过来的,不是别人,是刘季奴的弟弟,刘季平,前几天酒楼开业的时候,大家伙是都见过的! “原来是季…”,高副总话说到一半,刘牧之慌忙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 高副总一脸不解的看着刘牧之,嘴里嗯嗯啊啊个不停,好像是在问刘总:你这么做是何意呀? “不要大声喊,我松开你。”刘牧之轻声的告诉高副总及身边其他人。 “你们想呀,深夜,季平兄弟独自前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刚才隔那么远,见到咱们都没有自报家门,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推断,季平兄弟此番前来,一定是与桓家有关,与咱们有关。” 刘牧之分析道。 “哦,我差点儿害了季平兄弟。”高副总很自责的说道。 说话间,刘季平已经来到了刘牧之他们面前,不等刘牧之开口问话。 刘季平便匆匆说道:“刘掌柜,我长话短说,我哥让我来给你们报个信,桓襄带着三百多号人马,马上就要出城了,我来的时候,我哥还在想办法拖住他们,不过,估计不会太久,你们要尽快想办法逃走或藏起来。” 刘季平的声音虽低,每个人却都听的清楚,桓家真有援军,并且已经出动。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高副总嘿嘿一笑,不解的问道! “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这儿,今日你们和桓家分别后,到了宵禁时刻,我们按时关闭了城门。谁知道,没多时,桓家去而复返,喊我们打开城门,你们也知道,桓家不好惹,我哥没办法,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延迟开门,能拖一刻是一刻,暗地里让我快马赶来,我哥担心你们人多,又拉着马车走不动,让我追上你们,给你们报个信,好提前有个准备。” 刘季平一口气将他来此的原因说的清清楚楚。 “你们费心了,我代表枫林寨的弟兄,谢谢你们。” 刘牧之站直身体,恭恭敬敬的向刘季平行了一礼,算是感谢他报信之恩,即便这个信息对刘牧之来说并不重要,好歹说明刘季奴已经把枫林寨的兄弟当自己人了。 第157章 他们的援军到了 刘季平慌忙拉住刘牧之,惶恐道:“刘掌柜,刘哥,可不敢这样,小弟我受不起,你和我哥是朋友,这是应该的。” 刘牧之也不再客气,笑着轻声道:“趁现在他们人还没到,我们也未曾喊你姓名,他们应该不会知道,你现在就折返回去,往回走,不远处,有一条小岔路口,应该可以绕回京城,即便是绕不回去,你先在那里躲一躲,避开桓家的势头。” “怕什么?我又不是个孬种,真打起来,他们虽然人多,我也能跟他们拼命。”刘季平握紧拳头,发狠道。 “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再说,有我在,大家都用不着拼命,甚至都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你和你哥是朝廷的人,这个不能暴露,朝中有人,日后,对咱们行事会大有好处,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要是认我这个哥,你听我的,你只管藏起来,或者现在就从小路折返回去,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刘牧之在旁劝道,也给刘季平下了最后的通牒。 刘季平看了一眼刘牧之,又环视众人一周,声音沉重的说道:“那好吧,你们保重。” “别搞的就跟最后的告别似的,哥不是说了,没事儿的,在我这里,这都是小事,你快走吧。” 刘牧之一边说着,一边唤人将刘季平的马牵过来,扶着他上马。 这时,又是一阵凌乱的、嘈杂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听得出来,不是一匹马,而是一群马,这次应该是桓管家口中所说的援军到了。 “看来你这会儿是走不了了,下来吧。”刘牧之让刘季平复又下了马。 “走不了就和他们拼了。”刘季平说着,拔出腰间佩刀,一副拼命的架势。 “我说了用不着拼命,你,从这儿上山,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们把这些人打跑了,你再下来,快。” 刘牧之的口气不容置疑,刘季平也不再耽误时间,走到山脚边,找了一处缓坡的位置,向上爬去。 至于刘季平找什么地方藏身,刘牧之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夜黑风高,桓家又不会搜山,不会发现他的。 再说,如果能到达桓家搜山的那一步,就说明刘牧之他们全打完了,打败了,那也是不可能出现的。 “姓刘的,这次没错了,你们跑不了了,我们的援军到了。”对面的桓管家又喊道。 现在是前后都有敌人,刘牧之他们被夹在了中间,刚刘季平说了,援军有三百多号人,加上桓管家带的一百多号,对方有近五百个人了,一个营的兵力了。 而刘牧之他们才三十多个人,虽然有热武器机关枪加持,不过,桓家如果从两边同时向他们冲过来,也不能保证所有枫林寨的弟兄都完好无损,到近身肉搏的时候,枪也基本发挥不出啥作用了。 一定得先震慑住一方才行,不能让他们同时行动。 刘牧之拿过无人机控制器,通过操纵,让无人机飞到桓管家上方,十米左右距离,然后,按下喷火键,一条长长的火舌,照亮夜空,向桓管家所藏身的巨石后边射去。 只听得一阵惊呼,桓管家及黑衣人纷纷散开。 “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在他们疑惑之时,刘牧之得意的喊道:“桓管家,你再敢出言不逊,再敢给我乱动,我就让它要了你的命,一个个将你们都烧死。” 说话间,那一大队人马已经赶了过来,离刘牧之他们百十米的距离,他们也点亮了火把,与桓管家遥相呼应。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冲着前边亮着的火把喊道:“桓管家,前边可是你么?” “是我,姓刘的在咱们中间藏着,李将军你们要小心。”说完这些,桓管家不敢再多说,他生怕刘牧之再次喷火烧他。 刘牧之小声对身边的高副总三人说道:“如果他们敢放箭的话,你们就打开手电拿枪打他们,李部长你向援军方向扫射,你们俩看着桓管家这边,我去会会桓襄。” 刘牧之说完,也不再隐藏,挪步到了官道中间,打开强光手电,向援军方向照了过去,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满脸胡子,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刘牧之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桓襄。 当然,这群人没见过手电,不知是何物,引起一阵骚乱,刘牧之手电光照过去,这些人本能的,纷纷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便道:“我还以为是三公子亲自带人马过来呢,原来只是些虾兵蟹将,怎么,莫非是三公子怕了我这一介布衣不成。” 那中年汉子冷哼一声道:“杀你们几个毛贼,用不着桓公子亲自出马,有李某人就够了。” “姓李是吧,李将军,我看你也算是一条好汉,而今天下大乱,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我不想与你为敌,更不想杀你,你快带着你的人马走吧。”刘牧之好心劝道。 “哈哈哈”李将军突然大笑起来。 “李某人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自大的人。” “是么,那你是没遇到我,你要是遇到我了,你早见识了。”刘牧之戏谑道。 “废话少说,你们已经成为瓮中之鳖,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不杀我,让我撤兵么?李某得到桓公子命令,来这里诛杀叛匪若干,我还等着提着你们的人头去领赏呢。”李将军胜券在握,得意的说道。 “你个大傻缺,你被桓公子利用了,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叛匪,我们是普通的老百姓。”刘牧之不知道眼前这个李将军和桓公子是什么关系,不过,桓公子能让他带队过来,一定是有以杀乱匪得军功的言语欺骗的成分。 刘牧之不指望、也根本不可能,自己的三言两语会让对方退兵。 “一派胡言,你们这些人,有组织,手里有武器,怎么会是普通的老百姓。”李将军显然是不相信刘牧之的。 李将军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古代对兵器,对铁器监管的都比较严,一呢,因为开采手段和生产工艺都达不到,铁的产量本身就少;二呢,便是朝廷要控制老百姓使用铁器,更是禁止使用武器,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造反,防止他们闹事。 所以,一般寻常百姓人家,除了切菜的菜刀,都不会出现刀枪剑戟等武器的。 第158章 扫射 “这么说李将军是执意要拿了我们,去找你家主人邀功请赏了?”刘牧之笑着问道。 “捉拿匪首,平定匪乱,本来就是我李某人分内之事,是为朝廷效力,谈不上功、赏,识相的,你们所有人都出来,乖乖束手就擒。”李将军说着,便带着大队人马拔出刀剑,开始向刘牧之他们走来。 “站住,我劝你们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我们也不客气了。”刘牧之警告道。 “李将军不可大意,这姓刘的手中有妖物,他还会妖术,不可轻敌呀。”从刘牧之的身后,又传来了桓管家的呼喊声,他大声提醒着李将军。 从刘牧之的内心来讲,他本是不想杀人的,不费一兵一卒,能吓退他们最好。 “桓管家,我已经告诫过你了,不要多言,不要乱动,这么快你就忘了么?” 刘牧之一边说,一边走到娄世元身边,拿过无人机的控制器,再次按下了喷火开关,随即,一条长长的火舌,从半空之中朝地面射去。 地上的人一阵惊呼,满地打滚,爬向了别处。 做完这些,刘牧之又走到官道中间,拿手电看向了李将军,他们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你,是人是妖?为何空中会喷火?”李将军身边的一个副将,哆嗦着问道。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刘牧之挑衅的问道,同时,开启了强光手电的爆闪功能,光束就直直的打在李将军的脸上,一明一灭,快速交替闪烁着。 “将军不好,快下马。” 那副将看手电爆闪,以为又要喷火,说时迟,那时快,自己先跳下马,随后便将李将军也从马上拉了下来,两人同时趴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这一幕,将枫林寨众人都看得哈哈大笑。 “李将军不用紧张,你们要是现在乖乖的退兵,让我等过去,你放心,我是不会向你喷火的。”刘牧之关闭手电爆闪功能,笑着说道。 李将军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身边刚爬起身的副将怒声喝道:“雕虫小技,你怕什么,害我跟着你丢人。” 重新上了马,李将军便朝前方喊道:“桓管家,带着你的人,咱们一起冲杀,他们人少,已经无路可逃,机不可失。” 刘牧之看了一眼手中的无人机遥控器,通过屏幕,可以看到,桓管家原来趴伏在地,现在已经猫着腰、站起了身,依旧躲在巨石后边。 未等他答话,刘牧之看准时机,第三次按下了喷火键,这次,刘牧之管不了那么多了,坚决不能让他们同时攻击,无人机飞的更低了,喷出的火舌甚至可以直接烧到地面上。 桓管家还在猫着腰看的时候,被突然激射的火舌命中,瞬间的爆燃,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火焰里,身上的衣服也马上被引燃。 桓管家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这样的罪呀,疼的他撕心裂肺的嚎叫,他身边的黑衣人也上前帮忙,拿树枝、衣服去扑打桓管家身上的火焰。 刘牧之静静的看着他们,等众人把桓管家身上的火扑灭了,才淡淡的说道:“桓管家,你得让我提醒你多少次呀?现在是我和李将军在议事,你别乱动、别乱讲话,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下好了吧。” 刘牧之没有看到桓管家被烧成了什么样,但他猜测,即便就这一下,桓管家整个人也能被烧的衣不蔽体、全身上下黑不溜秋的,全然没了人样。 “姓刘的,你...”,桓管家话未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我什么?你最好现在闭嘴,不然,你刚被火烤过,容易急火攻心,要不小心一下挂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又一次的震慑,刘牧之估计桓管家这次肯定该老实了,于是把控制器还给娄世元,并低声交代道,“高副总,娄部长,你俩看着这边,盯着桓管家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要是再敢动,还用火喷他们,或者拿枪打他们。” “那这边呢?他们是不是也被吓住了?”娄世元问道。 “这边我和李部长守着,不好说,桓管家这边是乌合之众,李将军这边可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他们要是敢来,就让李部长手里的机关枪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李满囤倒是一脸兴奋,手中抱着机关枪,也不嫌重,舍不得丢下,“来吧,来了正好,我正想试试这个大家伙呢!” 刘牧之拉着李满囤,又走回官道上,站在自己队伍的最前边,面朝京城,来时的方向,对李将军道:“怎么样?李将军,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现在撤兵?” 只见李将军缓缓拔出自己的腰刀,口中骂道:“刁民乱匪,骗人的障眼法而已,大家不要怕,咱们人多,大家给我冲,斩杀匪首者,赏银一千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兵丁听主将如此说,已经按捺不住,又重新聚拢在一起,向刘牧之他们走来。 “李部长准备,三十步之内射击,枪头压低一些,尽量打向他们的腿部!” 虽然这些人已经对自己构成了威胁,但,刘牧之依旧下不了那么狠的心,他知道,一旦使用机关枪,倒下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了,而是整片整片的人会倒下。 此时,刘牧之手中的手电已经不好使了,对方也已经摸透了,这东西只能照亮,并不能对人造成实质的伤害。 敌人在一步步靠近。 “李将军,你们现在撤军还来得及。”刘牧之最后问道。 “你们现在投降也来得及。” 李将军已经隐没在众人身后了。 看来这场小规模的战斗是免不了了。 随着敌人慢慢的跨进了三十步的范围,当然,这个并不是说机关枪的射击范围就这么远,而是,刘牧之不想伤人,是留给敌人的机会,他们既然不要,那就不用客气了。 刘牧之一声喊:“李部长,就现在,给我打。” 李满囤双手抱着机关枪,扣动扳机,来回扫射,随着一阵“哒、哒、哒”的轰鸣声响过,走在前边的几排敌军,纷纷应声倒地。 敌军倒地的瞬间,有没有被机关枪二次击中,刘牧之不知道,好在,他及时止住了李满囤的射击。 刘牧之依旧笑着问道,手电的光再次落在了李将军的脸上:“李将军,还要继续么?” 此时的敌军,犹如看到了比喷火更恐怖的东西,没有被打倒的,都吓得倒退了十几步,任由李将军喊也没用。 第159章 归山 刘牧之拿手电扫过去,地面上,或躺着,或坐着,有二三十个人,痛苦的呻吟着。 “你,你是人还是鬼?用的是什么妖物?” 只一阵哒哒哒的声响过,看着自己这么多兵丁都倒了下去,这次是李将军害怕了,战战兢兢的问道。 “别管我用的什么,我再问你一次,是撤兵还是继续打?我不在乎地上多躺一些人。”刘牧之说着,拿过手电,放在自己的下巴下边,故意作个鬼脸,让光束从下往上,紧贴着自己的脸向上照去,远远看去,狰狞可怖,犹如恶鬼一般。 “桓管家,你自求多福吧!走,咱们撤。” “李将军,你...,诶。” 未等桓管家说完,李将军众人带着伤兵,一群人朝京城方向快速奔去。 刘牧之估计,三公子这会儿应该是在东城门口,或者已经回到了桓府,吃着点心品着茶,等着李将军和桓管家的捷报呢。 不过,这捷报三公子是等不到了,失败的消息,李将军倒是一会儿就能给他带过去。 经这么一闹,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等再过几天,如果发现刘牧之给他带的烟花全是假的,这三公子非得气炸了不行。 等了一会儿,确定李将军众人已经走远,刘牧之缓缓转过身,又拿手电照向了桓管家藏身的巨石处。 “嘿,桓管家,你们别藏着了,还打不打了?不打,我们可是要继续赶路了。” “不打了,不打了,我们的援军都跑了,还打个屁呀。”桓管家看了一圈,无奈的说道。显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已经从刚才被急火猛烧的惊慌中回过了神,说话也有了力气。 “好,那我们可是走了,兄弟们,都出来吧,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娄世元则从旁边拽了下刘牧之的衣角,轻声说道:“刘总,他们的人还都在前边藏着呢,万一,一会儿对咱们突然动手了怎么办?” 刘牧之满是自信的笑着道:“放心吧,他们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没那个胆量,除非他们自己也不想活了。” “那咱们可得小心点儿,得提防着他们拼命。”娄世元依然是不放心。 “娄部长,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他们不会不想活的,他们的命可比咱们金贵多了,我敢保证,咱们不走过去,他们根本就不敢起身”。 刘牧之看娄世元依旧一脸担心的样子,随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这样,一会儿咱们走过去的时候,你和李部长走在最后边,拿好你们手里的枪和手电筒,看谁敢有异动,直接打他个王八蛋。” 两人正说着。 “都收拾好了,走吧,刘总。”高副总喊道。 “好,继续赶路。”刘牧之有恃无恐,与众人骑上马,根本不理会官道前方的山脚下、草丛中趴伏着桓管家和黑衣人。 刘牧之拿着手电,和高副总走在队伍的最前边,居高临下,手电扫过去,那些黑衣人把头埋的更低了,生怕看见他们似的。 等走过巨石,刘牧之看过去,这才看清楚桓管家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巨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的零零碎碎,衣不蔽体,头发被烧的卷曲着,眉毛也都烧没了,脸上、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黑黢黢的,像是干了一天活刚升井的矿工一样。 刘牧之忍不住笑道:“桓管家,不着急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不过,猪狗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还会再相遇的,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 桓管家恶狠狠的瞪着刘牧之,却不敢多说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的上方还会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喷下来一团火焰。 其实,这无人机刘牧之趁刚才的空隙,早已经收回去了。 桓管家及黑衣人果真是没敢动一下,刘牧之他们顺利通过之后,也不再隐藏,在这荒山僻野之中,半夜也不会有其他行人,打着手电,扬起马鞭,朝马屁股上狠抽几下,快速的向枫林寨驶去。 且说这桓管家,刘牧之在的时候,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已经吃了两次亏了,这次吃的亏更大,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眼瞅着手电光越来越远。 桓管家便手扶巨石,站了起来,一个黑衣人伸手要去扶他,被桓管家抬起一脚,踹在了那人小腹位置,那黑衣人吃痛,冷不防挨了一脚,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给我滚一边去,老子不用你扶,赵重喜,这就是你平日里训练的府兵?还不如我自己带的家丁呢,我带的人,最起码敢还手,敢打,再看看你们。”桓管家骂完,还不解气。 走回官道上,看着还在草丛中趴伏着的一个个黑衣人,又接着骂道:“姓刘的人都已经走了,你们还窝在那里做什么,是下蛋呢还是抱窝呢?还不快给我爬起来,孬种,一个个全是孬种,三两下就把你们吓破胆了,看你们一个个的怂样,呸。” 官道两旁的黑衣人纷纷从草丛中、从掩体旁走出来,点起了火把,都站在了桓管家周围。 不知道是哪个不识相的府兵,看到桓管家现在这身形象,再加上双手叉着腰在不住的大骂,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谁?哪个孬种笑的?” 黑衣人也形成了默契,没人答话,而是齐刷刷的把头都转向了别处,不再看站在众人中间的桓管家。 这下,桓管家就更来气了,又骂道:“爷爷我现在这样很好笑是吧,看着我,都看着我,让你们笑个够。我看看你们一个个还有脸没有了?还要脸不要?刚才打的时候,一个个不敢动弹一下,现在好了,取笑你们自家爷爷我倒是一点不含糊。” 这时,刚才被一脚踢倒的赵重喜手捂着小腹,拨开人群,再次走向了桓管家,“管家爷,你消消气,都是我们的错,主要是刚才那姓刘的,不知道是人是妖,他使用的那些手段,我等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不是怕,是被他一下震住了。” “哼,很会给自己找理由嘛,花拳绣腿说的就是你们,你们就是一些摆设、就是一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亏了三公子这么信任你,派你们来执行这个任务。”桓管家冷哼一声,斜着眼瞪了赵重喜一下。 “不止我们,能征善战的李将军,不是一样也被吓跑了嘛。”赵重喜诺诺的小声说道。 “啪!”一声脆响,一个大大的耳光又落在赵重喜的身上,落在了他的脸上。 赵重喜原地打了个转,忙用右手去捂自己的右脸。 左手捂着小腹,右手捂着右脸,即使被打,赵重喜也不敢跟桓管家动怒。 第160章 气急败坏 赵重喜又挨了桓管家一巴掌,不敢再说话,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桓管家又怒道:“都傻愣着干什么,去把咱们的马牵过来,不回去难道还在这儿等天亮了。” 众人闻言,纷纷散开,几十个人拿着火把,去更远处的山坳里牵马去了。 赵重喜待要离开,又被桓管家叫住了,他怯生生的又来到桓管家面前。 “赵重喜,赵大人,你是准备就让我这样回去见家主?” 赵重喜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桓管家所说何意,还在愣神之际,桓管家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左脸上。 “蠢货,还不快把你衣服脱了,给爷穿上。” 赵重喜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脱下自己身上的一身黑衣,递给了桓管家。 又过片刻,等众人将马牵过来,赵重喜搀扶着换好衣服的桓管家上马,遂向城中赶去。 原本喧闹的官道上,又恢复了没人打扰的沉静,虫鸣声、鸟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在发生战斗的前方不远处,黑暗中手电筒的灯光再次亮起,两人三骑拿着手电回到了刘牧之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将灯光照向了山上,像是要寻找什么。 “刘兄弟,出来吧,他们都走了。”一个声音轻声唤道。 官道旁的一处缓坡往上二三十米的位置,低矮的灌木丛中,一个人猛的站起了身,露出了小半截身子。 此人正是刚才藏着的刘季平,未开口先是嘿嘿一笑。 一边往下走着,一边说道:“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不管我了呢,我还正发愁着怎么回去,一二十里的路呢。” “刚才桓家一直都在,刘总不便明说,我们的大队人马都在前方四五里处,熄灯灭火等着,确认他们走后,刘总特意派我俩回来寻刘兄弟,顺便归还坐骑。” 娄世元回应着,两人翻身下马,看刘季平已走到跟前,遂将手里牵着的,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了他。 娄世元又接着道:“刘兄弟,我家刘总说了,今日之事,多亏你不顾危险前来知会我等,这份情谊,枫林寨的弟兄们谨记在心,顺便,代我们向寄奴兄问好。” “今日之所见,在下真是长见识了,不枉我白跑一趟。你家刘总客气啦,自家兄弟,不说外气话,不过,我也看了,就算是我不来报信,桓府的这些臭虾烂鱼,哪里是你们的对手,就那什么....” 刘季平喊不上名字,抬起手臂像是端着什么东西,学着李满囤的样子,口中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比划完,兴奋的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东西,好厉害的,我在山坡上也看的清清楚楚,你们的人,左右晃动之下,对方就有一群人倒下,太厉害了。” 刘季平赞不绝口。 “那都是刘总搞的奇怪东西,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听他说是机关枪。”娄世元笑着答道。 “机关枪,好,我记着了,下次我去贵山寨了,得给刘总说说,一定让我也摸一摸。”刘季平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回头往京城的方向望了望。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耽误,天就该亮了,一会儿还要换防。娄兄,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吧,就此别过了。” 说完,双方拱手作别,刘季平骑马向京城的东城门赶去,暂且不提。 且说李将军火急火燎的回到桓府,径直来到了三公子居住的翠竹院。 沿着院内的小道,来到三公子的起居室,屋内灯火通明,李将军要进去,被三公子的贴身护卫拦住了,“三公子刚才小酌了几杯,这会已经睡下了,我等收拾妥帖,正准备熄灯,将军有事,明天再来说吧。” 李将军又向屋内看了看,自己吃了败仗,他也不敢直接喊,无奈叹息一声,转身欲离去。 “是谁在外边?”屋内传出三公子的问话声。 “三公子,是在下李存煦。”李将军恭敬的向屋内行礼答道。 “哦,是李将军呀,来,给我更衣,让李将军先在正厅等候。”屋内的人吩咐着。 那几个下人幽怨的看着李存煦,心想,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伺候公子睡下了你来了,得,又得再服侍更衣,本来还想着三公子睡下了,大家也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下,谁都别想回去了。 李存煦满脸愧疚,也不看那些人,走近屋内,在正厅等候。 桓襄所居的起居室,共有三间,三间划分成了三个功能区,东边一间是休息睡觉的卧室,西边一间是一个简易的书房,说它简易,是因为在翠竹苑中,还另有一处宽敞的大书房,不管平时看不看吧,书房和藏书总是要有的。 起居室的中间一间,便是个会客厅,跟书房一样,也是个简易的会客厅,摆了几把椅子,几处盆景,几幅字画。在这翠竹苑中,同样有另外一处专门的一间、大型的会客厅。 李存煦来到正厅,并不敢直接坐下,而是焦躁不安的在客厅走来走去,心中发愁,一会儿该如何向三公子交代。 很快,三公子披着一件绸缎长衫,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走出了卧室。 “打扰三公子休息,在下罪该万死。”李存煦马上站直身子,躬身行礼致歉。 “李将军不必客气。”三公子打着哈欠,走到太师椅边,坐了下去,伸手示意李存煦也就坐。 “属下不敢。” “李将军深夜前来,是不是我安排给你的事情,遇到什么问题了?” 见李存煦不敢入座,桓襄心有疑惑,之前已经说好,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可不用着急来报,这李将军深夜前来,一定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这...”李存煦没有搭话,而是左右看了看桓襄身边的几个下人。 “你们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喊你们。”三公子挥手,屏退了几个下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看李将军这样状况,三公子情知不妙,也不困了,目光犀利的盯着眼前的李存煦。 “这...,我...,我们...。”李存煦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啪!”猛的一声响,三公子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李将军,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存煦吓得,将身子压的更低了,回禀道:“是属下没有完成三公子交给的任务,特来请罪。” 三公子站起身,走到李存煦身边,满脸惊异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的问道:“我的府兵,加上你带过去的佐青军,几百个人,让他们几十个人给打败了?” 第161章 查找 “三公子,不是属下们打不过,实在是这姓刘的太邪门了,所用的手段,不,应该是妖术,在下活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李存煦心有余悸的说道。 “妖术?”三公子将信将疑,陷入了深思。 刘牧之他也接触几次了,算不上熟悉,上次桓家的家丁挨打,桓管家回来给他汇报的时候,也提到了妖术,这次李将军同样提到了妖术,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桓襄没有在现场,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妖术是怎样的情形,既然两个人都同时说了,应该就不会假,莫非,这家伙真是什么东西成精了不成? 三公子正自思忖着,忽然家丁来报,“桓管家回来了。” “快让他过来。” 三公子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眉毛和头发都被烧的曲卷,裸露在外的双手、脸庞黑黢黢的中年男人,疾步走进了三公子的起居室。 一进屋里,便倒伏在地上,趴在三公子的脚下,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甚是伤心、甚是痛心。 “你...,你是,桓胜桓管家?”三公子满脸狐疑,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就是自己的管家。 桓胜虽然是个管家,但是,他可是大户人家的管家,是东晋四大家族桓家的管家。 说到底,管家是个下人,不过,这个下人可是比全天下普通的大户人家都要强上百倍,其他不说,只吃穿用度,就无尽奢华;衣着服饰,光鲜亮丽;如果他再动用一下手中握着的权力,瞬间就能让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土崩瓦解,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你做什么了,怎么搞成这般模样?”三公子问道,绕开桓管家,满脸嫌弃的走到屋子门口,挥手招呼门口侍立的家丁,进屋将桓管家搀扶起来。 桓管家抬头看见李将军也在,哭声反而更大了。 “我说你俩怎么回事呀,有事好好说,一个是进屋吞吞吐吐,一个是进屋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桓襄不耐烦的说道,回到自己的太师椅跟前,坐了下去。 “三公子,你可得替我报仇啊,我今日如此狼狈,完全是拜那姓刘的所赐呀。”桓管家哭诉道。 “废物,一群废物,居然连二三十个人都杀不了,即便姓刘的是妖物,咱们这么多人,照样能杀死他。”三公子说着,手臂用力,猛的将桌上的茶杯推了出去,只听得一声脆响,茶杯掉落在门口的地上,摔碎了。 桓管家和李将军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敬的站立着,不敢再言语,他们心里虽然委屈,不过,也没办法,大家都没见过的东西,给谁解释,谁也不会信的。 过了片刻,三公子气消了一些,他又问道:“桓管家,此人与你打交道时间较长,你对他是否了解,他们是何来路?” “这...,我...”,桓管家眼神飘忽,支支吾吾,他跟这个刘牧之是打过几次交道,不过,根本谈不上了解。 反正是得挨骂,索性心一横,直接说道:“桓某对姓刘的一点不了解,只知其在京城中经营一家酒楼,这个公子也是知道的,至于其是何方人士,家住何处,在下是半点不知呀。” “酒楼?”三公子猛的醒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吩咐桓管家道:“你,快带人过去,去同心酒楼,将里边的人都给我抓回来。” “是!”桓管家答应一声,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这身形象,就往外边奔去,刚出了小院门口,又被追上来的家丁喊住了。 “桓管家,公子让你回去,不必去了。” 桓管家折返回到屋内,不解的问道:“公子又改注意了,不拿他们了?” 三公子坐在太师椅上,示意桓管家入座,态度已经跟刚才判若两人,“刚才一时气急,思考问题不周全,你不用去了,那姓刘的既然敢打我的人,说明他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咱们现在去他的酒楼,只会扑一个空,白跑一趟。” 说着,三公子拿起下人新端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又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天快亮了,今夜里,你们也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之后,桓管家,你去酒楼确认下,要查清楚这伙人的来历,搞清楚他们的住所,先不要惊动他们,等咱们的烟花全部售卖出去,再收拾他们不迟。” “是,在下天亮就去办。”桓管家答应道。 说完这些,三公子起身就向卧房走去,两人倒也识趣,向三公子作揖道别,自回住处去了。 时至巳时,桓管家也顾不得浑身的困乏,只休息了两三个时辰。 天已大亮,便带着几十个家丁,骑上马,快速向东城方向的秦淮河畔赶去,他的内心,对刘牧之现在只有恨意,巴不得早点儿将这伙人给收拾了。 如三公子所料,同心酒楼的大门紧闭,早已是人去楼空,桓管家命人拆开门板,进去一看,大堂内,桌椅摆放整齐,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后厨看着有些凌乱,东西打开扔的到处都是。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雁过留声,我就不信你们能悄悄地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桓管家自语道。 桓管家派出去几拨人,经过多方打听,将酒楼的房主、掌柜、厨子,甚至连干了几天活的伙计,尽数找了过来,都带到了这同心酒楼的大堂。 几番问话下来,没有一点效果,居然没人知道刘牧之这伙人的底细。 起初,桓管家还不信,在动用了一点私刑、使用了一些手段之后,众人还是如此说,并不像提前商量好的说辞。 这时,马掌柜开口说道,“我们与刘掌柜,一非亲戚,二非至交,没必要为了替他隐瞒,而让自己承受这皮肉之苦,还望大人明察。” 桓管家想来也是,非亲非故,他们应该不会替姓刘的隐瞒。随即便将这几人给放掉了,调查至此,所有线索都中断了。 看来这伙人真是带有很强的目的性来京城的,不然,不会才经营了几天的酒楼就不要了,细思之,让桓管家更觉后怕,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是针对的桓家,那后边会不会有更大的动作?会不会是其他家族派过来的? “走,先回去。” 桓管家说着,便起身离开酒楼,回桓府向三公子汇报。 第162章 退货退款 查找一无所获,桓管家也没有了头绪,只能先回去,将自己的猜想告知三公子。 好在,刘牧之售卖给他们的烟花,短短的时间,已经卖出去了一多半,可见人们对这新奇东西的喜爱。等全部出售的话,桓家还是能大赚一笔的,一个50两银子买的,卖给这些京城的豪绅,收他们100两一个,至少能赚一倍的钱。 这样想来的话,刘牧之也不算蒙骗他们。 桓管家心里也纳闷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为什么两家都不珍惜,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呢?跟银子有仇呀? 待回到桓府,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辆马车,桓管家一看,马上就知道,这些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道他们来桓家作甚。 桓管家将坐骑交给身边的家丁,走到门口,向站着的守卫问道:“是家中哪位公子会客么?怎么这么多人。” “听他们说是要找三公子,这些人是结伴过来的,刚过来不久,我们禀报过后,三公子就让他们进去了,这会儿应该都在府上的会客厅。” 桓管家内心暗喜,听这守卫的意思,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京城中非富即贵的士族豪绅,并且点名是来找三公子的,他们能有什么事呀,无非就是来找三公子买烟花的。 看来,今天就能把剩下的烟花卖完了,桓管家一边想着,一边迈过门槛,向府上的会客厅走去。 刚来到会客厅门前的空地上,桓管家看到,这里摆放着一堆一堆的烟花。 不对呀,桓府剩余的烟花,没这么多呀,并且,这些烟花也不在府上存放,之前卖的时候,要么带着买家去京郊的别苑,要么桓府派人送到买家府上,难道是这些人又给搬回来了? 会客厅门外侍候的这些人,也都是各府的管家或者主事的人,其中不乏有与桓管家相熟的,看他过来,有几个身着绸缎的人便凑到了桓管家的身边,相互见礼毕。 这几人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桓家可是咱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想必也不会缺钱,没想到,居然还用这种卑掠的手段骗钱。” 桓管家不解,忙问道:“骗钱?桓家骗你们钱了么?不是我说大话,就你们几个府上的那三核桃俩枣的,别说我家主人,就是我,我都看不上,谁会骗你们?” 围拢过来的几个人,被桓管家这样一说,顿时感觉面红耳赤,是,论财力,他们谁也不能与桓家抗衡,他们家主人生气的也并非因为几百、几千两银子,而是桓家的这种行为,太让人恼怒了。 一个同样是管家模样的人道:“桓管家,贵府财力雄厚,我等是知道的,我等也并非因为这区区几两银子而生气,实在是贵府把大家当傻子一样耍,弄一些假的东西来糊弄我等,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吧,买回去的烟花,呼朋唤友一起观看,结果,啥也没有,我们家主不要脸面的么?” “住口,一派胡言,在秦淮河畔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你们府上就不行了,是不是你们自己的原因现在赖到桓府头上了。”桓管家依然不相信。 虽然桓家比他们财大势大,听桓管家说完,这些人无比惊异,他们没想到桓家还想不认账。 其中又一人道:“事实在这儿摆着,”说着手指了指满院子堆着的烟花,“难道还是我们胡扯八道不成?行,桓家势大,以势压人,我们这些人可以随便三言两语给打发了,不知道那些买过桓家烟花的皇亲贵胄,桓家公子在里边可还能随便打发!” 桓管家走到烟花堆旁,有几个已经被划开、撕烂,虽然他不知道烟花筒里边本该装些什么,但是,桓管家看到的,他是认识的,烟花筒里,一端是已经结痂的干泥巴,另一端则是被塞进去的宣纸,一根细长的引线从宣纸缝中伸出,中间多是空的,其他几个被划开的亦是如此。 “怎么会这样子?”桓管家手中拿着从箱子中抽出的烟花筒,看向了其他几人。 “东西是你们的,我们怎么会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找回来了。”几人不屑的答道。 几人正自说着,只见一个身材中等、气质高贵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群家丁,家丁们抬着两个大箱子,放在了院子中。 那中年男人路过桓管家身边时,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威严。 “胡闹。” 那中年男人丢下来两个字,径直向会客厅走去,桓管家低着头不敢言语。 进了会客厅,原本还在吵吵闹闹的一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哥!”桓襄向那中年男人喊道。 “大公子来的正好,关于三公子售卖给我们的烟花,根本就燃放不了,这不是欺骗我们呢,请大公子给我们一个说法吧。”其中一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来人正是桓府的大公子,也是桓府现在的当家人,桓濬。 “王大人,刚才小爷已经向你们解释半天了,也答应退钱退货,为何依然如此咄咄逼人,说起来,我也是被别人骗的,你要什么说法?” “桓襄,你少说两句。”桓濬喝止道。 随即,桓濬又向屋内众人拱手道:“各位都是桓家的亲朋故交,今日之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已知晓,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等我们调查清楚,查找到此事的主使,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众人议论纷纷,顿时屋内乱糟糟的。 桓濬手指着院子里的箱子,又开口道:“愚弟识人不明,交友不慎,以致被人蒙蔽欺骗,又给大家添乱了,这两个箱子,里边都是银子,我愿意三倍赔偿于诸位,也请大家稍安勿躁,拿上银子,先行回府,我既然已经答应大家,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大哥,这...”本来桓襄只愿意原价赔偿,这下让大哥一说,多花出去两倍的钱,心中自是不愿意,不仅一分钱没捞着,还前前后后搭进去四万两银子。 桓濬瞪了他一样,示意他闭嘴。 众人听如此说,便不再吵闹,桓家是氏族大家,他们一直这样闹,对自己也不好,如果真把桓家逼急了,就是一分钱不赔,他们也没有办法。 所以,众人见好就收,既得了三倍的银子,又给自己挣了面子。随即,便一窝蜂的出去领银子去了。 等众人散去,桓濬这才注意到,在会客厅的角落里,坐着两个宦官打扮的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是皇宫里来的人。 桓濬忙上前施礼,“惊动两位内侍大人大驾,桓濬真是该死。” 虽然知道是皇宫来人,单凭穿着,桓濬看不出来他们侍奉的是哪位娘娘或者皇子,也不敢放肆去问,说过客套话之后,只能站立着等候。 第163章 惊动了后宫 那两个宦官缓缓起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桓濬道:“桓大人,令弟怎么会如此不小心?竟然让几个江湖骗子给骗了,银子事小,你让我们回去如何向贵人和诸位贤妃们交代?” 两个宦官声音尖尖的,不男不女,听的桓濬浑身不舒服,在他眼里,是根本看不起这些阉人的。乱世的时候,趁机祸国殃民;即便是盛世,也会在皇帝耳边鼓噪吹风,搬弄是非。 桓濬得知这件事后,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三公子虽然无心,却也是拿假烟花糊弄别人,其他士族、朝中大臣都好说,毕竟得给桓家几分薄面! 只是这皇宫里头,此事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如果是哪个贵嫔咬住不放,说桓家无视皇上,戏耍后宫,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本来当朝皇帝就对桓家都有所忌惮,心怀不满,一直以来都在找机会削弱桓家实力,这事一出,岂不是要贻人口实了。 桓濬笑道:“是,二位大人教训的是,是在下疏忽,对愚弟疏于管教,以至于让他犯下如此错误,交友不慎,让人蒙骗。” 桓濬说完,朝门口挥了一下手。 立时,便有一个家丁手捧着一个小盒子,进入屋内。 走到桓濬身边,打开盒子,里边便映出了黄灿灿的光。 那两个宦官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眼睛一亮,喜上眉梢,相互看了一眼,随即,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继续板着。 “桓大人这是何意?”二人装作不懂,故意问道。 “两位大人辛苦,这大热天的劳烦你们从宫中赶来,今日人多,桓某准备不周,怠慢了两位,这点意思,请二位笑纳,就算是桓某请二位喝茶了!” 桓濬说着,指了指盛放两根金条的盒子。 “这天确实有点儿热”,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扯了一下胸口的衣服,将斜襟的开口扯大了一些。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等可承受不起。”两个宦官仰着头,挺直了胸口,继续说道。 桓濬会意,拿起两根金条,一手一个,亲自放进了被扯开的胸前的衣襟里边。 “使不得,使不得,桓大人这是要折煞我们了!” 等桓濬将钱放进去,这两人才伸出手,去推开桓濬的手。 “一点小意思,两位大人且拿着,桓某别无他求,只求二位回到宫里,能替桓某美言几句。”桓濬又拱手道。 “桓大人请放心,令弟年轻,难免被有心之人盯上,被有心之人利用,这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那群骗子,我们一定据实回禀。”两个宦官大义凛然,给桓濬表忠心。 桓濬也表示,他近几天会进宫一次,如果皇帝也知晓了,他会当面向皇帝,向后宫的贵人们解释此事。 又闲话了几句,两个宦官也领了烟花三倍退银,高兴的离开了桓府。 此时,桓府又恢复了平静,所有的来闹的人,都已经离开。 “桓胜,你也进来。” 一声威严的呵斥,让原本在院子里站着的桓管家,打了个激灵,浑身不自在。 这是大公子喊他了,一定还是因为烟花的事。 桓府上下,老家主已经离世,家里的主心骨,就是大公子桓濬,他世袭了老家主的官爵,人一旦有那个身份地位,不怒自威,别人打心里就会敬你三分。 这位大公子,已经四十来岁,人到中年,虽然平时家里的小事小情不会过问,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这次的事情,前期他也是知道的,由于三公子和管家经常鬼鬼祟祟,桓濬只道是俩人又干什么龌龊之事,只要不惹出大麻烦,他平时是懒得管教的,大不了赔几个钱了事。 期间,桓濬曾派人打听,下人们回他说是三公子和管家在倒卖东西,在挣钱。 一听这个,桓濬还挺开心的,也挺出乎意料的,他这个三弟娇养惯了,整日只会吃喝玩乐,惹是生非!这次居然会想着给府上挣钱了。 桓濬心中甚慰,故此没再多管,哪知道惹出这档子事,竟然被人蒙骗了。 其实,桓濬并不在乎赔出去的那点儿银子,关键是这件事让桓家颜面扫地,让桓家失信于皇帝。 桓管家战战兢兢的挪着小步子,进到屋内,此时,大公子在太师椅坐着,面无表情,三公子站立在一旁,脸有不甘和怒色。 未等桓濬开言,桓管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看你那怂样子,我还没问话呢,你跪着干什么,快起来。”桓濬厉声道。 “大公子,此事不怪三公子,都是小的无能,是小的看走了眼,才被人所骗,以至于闹到如此地步。”桓管家将头埋在地上,对着桓濬说道。 “是该怪你,桓襄少不更事,没想到你也能被骗,在桓家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儿长进没有。” 桓濬这是有意维护自己的亲弟弟,给他留些颜面,便责备了桓管家几句。 其实,此时的三公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二十多岁,早就成年了,早就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和思维了。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请大公子责罚。”桓管家又磕了几个头。 “起来吧,我并没有要责罚你们的意思,再说,现在责罚你们也没有用。” 听桓濬说完,桓管家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不敢言语,站在一旁,等着大公子继续责备。 “刚才三公子给我说,已经派你去调查这群人的底细了,查的如何了?他们是哪里人士?家居何处?我可调佐青军的大部人马,将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乱匪给剿灭了。” 桓濬说着,脸上已经漏出杀机,桓家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被人当傻子一样戏耍。 “大...,大公子。”桓管家诺诺的喊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大公子,小的还没查到,小的今日是去那伙人开的酒楼了,不过,早已人去楼空,我将店里的厨子,伙计全抓去问话,他们也不知底细,甚至连他们掌柜的名字都不知道。” 桓濬有些失望,既是对这个回答的失望,也是对桓管家办事的失望。 无奈,他沮丧的回道:“桓襄,最近你也别做其他事了,跟桓管家一起,先将此事查问清楚,找到这群人。” 说完,桓濬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口,停住脚步,转头又道:“记住,你们找到之后,不可鲁莽行事,将此事报于我知。” 说完,便离开了会客厅。 第164章 查无此人 大哥走后,桓襄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的一下,掷在了地上。 “姓刘的,你小子欺人太甚,坑了我的银子,还骗我们,当我们桓家好欺负是吧,好,别让小爷抓到你,抓到你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桓襄发狠骂道。 “三公子,这群人太狡猾了,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就是专门针对咱们的,不可不防呀。”桓管家附和道,也说出了自己回来时的想法。 桓襄转头看向了他,眼睛一亮,“桓管家,刚才大公子在此,我没顾上问你,你今日出去查问此事,如何了?有何结果?” “禀三公子,”桓管家局促道,“属下无能,没有查到他们一点消息。” “没有查到?”三公子不解,脸上有不悦之色,自语道:“难道他们真是什么妖物不成,能够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下一点痕迹?” “三公子,可能正如在下刚刚所说,他们这伙人,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咱们桓家的,给咱们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就等着咱们往里跳呢,等咱们跳进坑里,被他们骗了,他们也能全身而退。”桓管家解释道。 “哼!”桓襄目露凶光,冷哼一声,道:“我管他是人是妖,是不是针对咱们桓家,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他们每一个人必须死,佛祖也留不住,我说的。” “三公子,怎么处置他们,那都是后话,现在关键是得先找到他们。”桓管家打断桓襄的话。 桓管家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一下子,又把桓襄拉回了现实,是呀,怎么找到这伙人呢? 古代不比现代,在现代的社会,出门乘车、住店、甚至进出公共场所,必须要刷身份证,不仅如此,街头小巷、餐馆饭店,全部都有视频监控,如果一个人想要无声无息的做什么坏事而不被发觉,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古代就不一样了,对身份信息无法确定,我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即便是有身份文牒,身份文牒也是可以造假的,人类社会的造假水平是跟时代的发展水平相一致的。 拿着假的身份文牒,既无法电话联系当地确认、又不能长途奔袭去求证,不管是住店查验还是官兵盘查,不可能再跑回你所说的住地,去核实,没办法,只要不是现场抓包干坏事,只要不是别人故意找茬,店家或官兵多半是会相信你所说的。 这也是在古代要找一个人,很难很难的原因。 “诶,三公子,有了!”桓管家忽然欣喜道。 “有什么了?”桓襄急切的问道。 “咱们朝廷不是有个白衣司?”桓管家问道。 “是有,那又怎样?”桓襄懒懒的答道。 “据在下所知,白衣司当家人吴大人,跟咱们大公子可是好朋友,如果三公子能够以大公子的名义去拜谒他,只要他能相见,你再借机向他讲明事情缘由,吴大人最是嫉恶如仇,再加上与大公子的交情,他们一定会帮助咱们查找的。”桓管家兴奋的说道。 “白衣司能找到姓刘的一伙人的下落?”桓襄顿时来了兴趣。 桓襄当然知道这个专属衙门,他们可是皇上的耳目,号称可以探听天下的消息,只不过四大家族势力崛起,皇上的这个耳目衙门的作用,也有点儿名存实亡了。 故此,桓襄没有想到他们,是桓襄不相信他们会找到,再加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让白衣司帮忙找人,首先得给人家提供相关信息,桓襄他们连刘掌柜这伙人的姓名、来历,都不知道,啥信息没有,怎么找? “如果他们都找不到的话,那么,这天底下就没人能找得到了,咱们也可以直接放弃寻找,放弃复仇了。”桓管家却依然很肯定的说着。 看三公子依旧一脸的不相信,还以为三公子不知道白衣司的职责,便问道:“三公子,你可知这白衣司是做什么的么?” “废话,这白衣司是直接听命于皇上,是皇上特设的一个信息搜集衙门,网罗天下的信息,供皇上消遣。”桓襄不屑的答道,他只说了一部分,他认为的白衣司的存在,也只有这一部分作用了。 “三公子说的片面了,这个白衣司,本是太祖皇上所创,本意是为了给皇上搜集、网罗民间的奇闻异事,供皇上消遣。然而,经历几朝的磨炼,经过几朝的变化,现在已经成为皇上的专属衙门、特有工具,你不知道的是,自吴大人接管之后,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白衣司已经是很重要、很恐怖的存在了,他们是无孔不入,不仅搜索民间老百姓的趣事言谈,还将手伸到了所有王公大臣家里。”桓管家说到这儿,四下看了看,好像要确认有没有白衣司的人存在。 “当然,他们在王公大臣家里培植的势力,可不是明目张胆的。如今朝廷势弱,权力全在像咱们这样的几个大家族之间,白衣司从王公大臣家里获取的信息,虽然不能直接成为皇上制裁勋贵的工具,却可以通过这些信息,来保持皇家以外各种势力的平衡,实际还是为皇上所用。”桓管家得意的说道。 “这跟我们找人有什么关系呢?”桓襄问道。 “在下的意思是,他们对王公大臣不敢直接下手,对老百姓可不会心慈手软,京城坊间流传的,不敢大声语,一街一白衣,说话无意间,牢底得坐穿。说的就是他们的势力,遍布京城首府之地,下手准、狠。京城之外也很多,只是没那么密集,不是一街一白衣。人虽少点儿,但是,对于他们收集信息、收集趣闻轶事已经足够了,三公子,你说他们能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不熟悉?如果他们也找不到,除非姓刘的一伙人不是咱们大晋朝的。” 桓襄看招人有望,便高兴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补充道:“既如此,咱们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去找人家,咱们不知道姓名、住址,你见过他们几次,样貌你是记得的吧?” “自然记得,那姓刘的化成灰我都记得。”桓管家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你先去找个画师,把那姓刘的、还有什么高副总、娄部长等几人,造影画像,让白衣司按照画像去找人,这样,岂不是更加容易。”桓襄吩咐道。 二人商量毕,由于天色渐晚,便约定,到明天,由桓襄去找白衣司,而桓管家则找京城最好的画师,进行造影画像,将同心酒楼几人的肖像画出来! 第165章 皇上的耳目--白衣司 桓管家口中啧啧称赞的白衣司,也可叫作白衣衙门,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其实就跟武周时期的内卫,大明王朝时期的锦衣卫、东厂之流差不多,他们的作用,就是充当皇上的耳目。 白衣司最初由晋成帝司马衍所创立,是不同于三公九卿之外的存在,不在朝廷编制内。 不在朝廷编制,自然就有所区别。由于白衣司直接听命于皇上,则其所有司员的俸禄,是随皇宫内伺候皇上起居的内侍们一同发放,都是从皇宫内皇上个人的小金库中出银钱,包括平日里采取行动而产生的车马费、餐食费、住宿费等。 设立白衣司,最主要的原因,或者诱因、导火线,便是王敦之乱。 王敦乃琅琊王氏,是东晋四大家族之一,晋元帝永昌元年,王敦以诛刘隗为名,突然率大军进攻都城建康,朝廷军队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被王敦击败。 后王敦自封为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又诛杀周顗等人,并在武昌遥控指挥朝廷的一切政治、军事事务。 然,东晋朝廷气运未绝,也许是天意,王敦在实际掌权后不久,便身染重疾,卧床不起,晋明帝继位后,趁势率军反扑,一举粉碎了王敦的叛乱,还政权于朝廷,王敦也在朝廷平叛的过程中离世。 王氏叛乱虽被粉碎,但由于琅琊王氏根深蒂固,又素有朝廷为官,王氏过半的说法。 故此,东晋朝廷想要借此平叛的机会将琅琊王氏连根拔起,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次叛乱,仅仅只是处置了王敦一家,并未牵连其余王家势力,大家依旧相安无事。 司马衍明知其中缘由,也无可奈何,他认为王敦之乱皆是因为朝廷信息不畅、体察不明,甚至有部分朝中大臣,知而不报,以至于让朝廷没有提前准备,吃了败仗。 如果朝廷能提前知道消息,不管是王家、还是谢家,但凡有所异动,朝廷提前采取行动,一定会狠狠挫败他们的阴谋,这样,不仅仅是取得胜利这么简单,更对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起到敲山震虎的威慑作用。 故此,司马衍经过两年的思考和筹备,在自己继位第三年初的时候就设立了白衣司。 白衣,即素服,正是两晋文人雅士,甚至普通老百姓喜欢的服饰。 两晋朝廷,虽然国力不富,军力不强,自保都成问题。但是,文化的发展却是相当鼎盛,在延续汉赋的基础上,发展出一套自己的文化系统,书法造诣更是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附庸风雅,在王公大臣、浪荡子弟中,已经蔚然成风。 最开始的白衣司,只是在京城中活动,也没那么多人,衣着打扮以素服白衣为主,故称之为白衣司。 这些人浪迹于文人墨士之间、穿梭在市场茶楼酒肆之中,这些地方,最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消息,源源不断。 这些白衣打扮的司员,将探听到的消息,及时汇报给自己的上级,再经过上级对得来消息的层层筛选,然后报于白衣司元司大人,最后,再由当家的元司奏报给皇上。 这样,就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消息传递系统。 按照司马衍的最初设想,这样一来,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事物,他都能实时掌握,以便及时做出应对措施。 然而,司马衍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低估了东晋的家族门阀势力,白衣司并没有起到预想的作用,渐渐的,反而沦为了大家的笑柄。 最终,白衣司虽然没有被撤销,却也只能为皇上提供一些市井趣闻轶事,供皇上消遣,娱乐,再也没有提供过消息、情报。 东晋,同明朝一样,皇家的基因不好,当然,也可能是后宫佳丽三千,把皇帝给榨干耗净的,都是一些短命鬼。 这边刚刚继位不久,才享受了几天人皇的快乐,转眼,就一命呜呼了。 待到晋孝武帝继位,朝廷的实权易主,由后来崛起的四大家族的桓家掌握,也正是在这个时期,白衣司探听桓温有不臣之心,大放厥词,说什么“人如果不能流芳百世的话,索性就要遗臭万年。” 正是因为白衣司获取消息的及时,朝廷才有有足够的时间应对,然而,孝武帝也知道朝廷的力量是有限的,想要挫败桓温的政变,就要借力打力。于是,他便组织王、谢两家,严阵以待,才没让这次的事态进一步扩大,从而稳固了中央政权。 得益于此,本来就销声匿迹、存在感为零的白衣司,再次得到了皇上的赏识,重用,主导奏报此事的吴成峰吴大人,破格提拔,被直接任命为空缺多年之久的白衣司元司大人。 吴成峰是个有心机之人,他不似白衣司之前的几位元司大人,只会愚忠于皇上。 吴成峰是懂得利用各方势力,取中间的平衡点,并不是单纯的什么都听命于皇上,他也知道,东晋实权并不在皇家手中,如果是一根筋只为皇帝效命,那么白衣司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位同虚设。 吴成峰同时也知道另一点,便是让白衣司得到皇上赏识,这点很重要,虽然朝廷实际的实权并不在皇室,但,那毕竟是皇上,存在的各方家族势力,既在无视皇权,却也在利用皇权,全部围绕着皇权转,彼此之间相互制约、相互打压。 说白点,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有点儿像国外的总统制度,国家有好几个政党、很多财阀,总统却只有一个,总统其实就是他们进行政治宣传、政治统治的发言人而已,貌似可有可无,实则又不得不存在。 既然存在,总统手中也是有相当的权力的,毕竟在外人看来,他还是一国之主呢。皇上亦如是,看上谁、赏识谁,只要不伤及大家族的势力,他们也乐于支持。 看透了这些,吴成峰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游走在皇权和各大家族势力中间,慢慢发展壮大,到如今,已经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白衣司,从最开始的少数人只在京城活动,发展到现在,遍布全国各郡、各县,甚至乡镇,成员更多,组织更完善,制度更完整,编织成了全国最大的信息情报搜集系统。 吴成峰成就了白衣司,白衣司也成就了吴成峰。 白衣司的翻身,并没有让吴成峰迷失自我、骄傲自满。 相反,吴成峰更加的与人为善,卑躬谦虚,当然,这个与人为善,指的可是东晋的门阀家族,如果是普通的、没有关系的老百姓说错话、做错事,他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第166章 最早的文字狱(一) 提起“文字狱”,估计众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明清时期。这个时期离现代的社会时间上比较接近,大家对明清的历史,不说从书本中学到的,只看电视剧,就大概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因为书写中的某一个字,或是说话间不经意说出的某一个字,犯了忌讳,而被人举报、抓包,便给自己带来牢狱之灾,受尽万般折磨,不仅如此,还会有株连、连坐之罪,将你的上三代、下三代翻个遍,一个不留全部杀掉,以绝后患。 一时间,闹的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人人噤若寒蝉,不再敢随便说话,不再敢随便写字。 也在此时,街头出现了很多怪现象,毕竟人们不可能永远将自己关在家中,总是要上街买米买面。街坊亲友如恰巧在街上碰面,只是挥手致意,闭口一笑,无人敢开口相问,打招呼。完全不像以前,两个人见面,可能会谈笑风生的聊上半天,现在,却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就连我大华夏传统的节日春节,腊月底贴春联,这是有着一两千年的传统了,但在当时,却不是这样。 春节嘛,新一年的开始,寄托了大家无数美好的期待。 老百姓既想为了过节讨个吉利、图个喜庆,又担心因为某个字而被他人举报下牢狱。索性,他们只在门口贴上一幅红纸,上边不写一个字,是空着的,全国上下,大家出奇的一致,别是一番“风景”。 可见,所谓的“文字狱”对当时的社会造成了多大的、恶劣的影响。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最早的“文字狱”,并不是出现在明清,而是出现在东晋末年。 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总有这样的怪象,一个王朝,越是到了末年,执政者越是能想出千奇百怪的想法,整蛊或盘剥老百姓,好像有种破罐破摔的意思,反正我已经无力回天了,不如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极尽享乐,极尽压榨与盘剥。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不作不死,越是快要死了越是作的厉害。 王朝的末年,这样的君王历史上不乏少数,像剖孕妇腹查验胎儿性别的商纣王,与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三个好老师也没带出来的“坏学生”明万历皇帝朱翊钧等等,不胜枚举。 东晋的统治者亦是如此,再聪明有为的君王,难免会办一两件糊涂事。 提前知道并阻止桓温的政变,白衣司功不可没,从而让近乎消失的白衣司,得到皇上的重视,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视线。 得到新宠,白衣司新受封的元司吴成峰没有沾沾自喜,止步不前,相反,他知道,要想得到皇上的器重和认可,这一件事远远不够,白衣司还需要更多的消息或者胜利,来进一步巩固白衣司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吴成峰通过分析当下朝廷及全国的形势,得出一个结论,在朝廷中,大家族及门阀势力,别说是他,就连皇上,想动他也动不了。因此,只要他们不生出异心、作出谋反的决定,吴成峰就绝不会检举他们的任何信息,大家相安无事。 放眼全国,因为朝廷苛捐杂税严重,天灾人祸连连,食不饱腹,民不聊生,大股小股的叛乱力量此起彼伏,朝廷刚覆灭完这一支叛乱队伍,另外一支又在异地揭竿而起,往来反复,朝廷疲于奔命。 不过,这正是白衣司的机会,凡是叛乱,并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一时兴起,说要叛乱立马就能竖起大旗的,没有武器、没有马匹,你敢揭竿你就是死路一条。事前必将会经过一番准备,私下联络。 白衣司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提前探知叛乱的消息,趁叛乱还在萌芽之中,就可以以朝廷少数的军事力量,粉碎叛乱,将其消灭在萌芽之中。 确定了行事方针,吴成峰便广泛发展白衣司成员,使白衣司彻底挣脱了京城的牢笼,走向更广阔的大晋朝的每个角落,大到京城市井街巷,小到村头田地之间,哪都有白衣司的成员。 人员的增加,也意味着组织变的更加庞大,更不容易管理,吴成峰又制定了相应的职责制度,以自己为尊坐镇京城,将东晋国土按方位,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块,分别设立四个堂口,任命四个堂主,每个堂主管辖各州郡的分堂主,分堂主下边又设立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又有自己的成员,这样,白衣司庞大的网络已经初具雏形。 当然,人员的增加,也就意味着费用的增加,吴成峰明白,如果没有成效而去向皇上伸手要钱,多半会引起皇上的反感,既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于是,吴成峰便要求四个堂主及各州郡的分堂主,必须拿出来一件或几件成绩,抓到行将叛乱的关键人物和关键证物,待他核实清楚后,上奏皇上,有了皇上封赏,才有大家的俸禄,不然,大家可以就地解散。 吴成峰也是个狠人,他说完这些话,并不在意底下人怎么去执行,起初加入白衣司的这些人,良莠不齐,三教九流都有,但大家的目的都比较简单,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报复陷害他人。 不过,这些人也没有让吴成峰失望,只在京城周围的几个郡县,就检举了五六起谋反的势力,层层上报,经过吴成峰及四个堂主的研判,最终确定三起证据确凿的意图谋反。 上报皇上之后,朝廷主动出击,动用了最少的财力、物力、人力,在他们发展壮大之前,将其击溃,对挽救东晋朝廷的危局,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白衣司的担当和作为,再次让孝武帝侧目,不仅追加了所有经费,更是让这个原本冷清的衙门,有了像三公九卿一样举足轻重的地位。 皇上每有重要事务而不决者,总会召集元司吴成峰,从他那儿听听来自各方真实的消息。 也是自此,吴成峰带领的白衣司才最终得以翻身。 稳住阵脚之后,吴成峰又作出了一个决定,就是对白衣司成员进行筛查、优选,摒弃糟粕,选拔的标准就是人要机灵、更要忠诚,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这个规定主要是应对几大家族的势力。 白衣司发展成员的方式也由原来的主动报名参加,变成了由白衣司定向发展,由原来的街巷市井,已经发展到了王宫侯府,到处都有自己的眼线,还是暗线,这些暗线只有直管的上级和元司吴成峰知道,四个堂主及分堂主也无权知道。 经过改革的白衣司,信息侦查网络更加严密、也更加稳固。 第167章 最早的文字狱(二) 白衣司的信息侦查网络完整了,人员虽然得到了精简、优选,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每个人的心思和对事物的判断是不一样的。 元司吴成峰又急于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进一步稳固白衣司的地位。 上行下效,经过他的鼓动,各州郡的分堂也同样想要拿出一两件成绩,要在元司大人面前表现一番。 一时间,全国各地,有关叛乱的消息源源不断的向京城白衣司衙门汇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消息多了,元司大人及四大堂主也疲于应付,索性,将这些消息一概而论,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 一股脑的奏报给皇上,皇上听后龙颜大惊,他不知道也不理解在自己的治下,天下已经够乱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想造反? 按白衣司获取的消息,这些叛乱还未发生,只是有些苗头,朝廷不用出动军队,只郡县的兵丁和衙役就足够将其消灭。 于是,皇上便授予吴成峰临时指挥权,可随时随地调派各个郡县的兵丁和衙役,用以平乱。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击处理,虽然没有出现明清时期,全国范围内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的严重局面,却也在当时的社会、小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淮南郡叛国案,这起事件也直接导致受此牵连的近百人命丧黄泉。 太元五年,淮南郡分堂主秦庆云得到寿春县司员牛长江密报,说是在寿春县城的一个叫作江边人家的酒馆,有一群人意欲反叛朝廷,并将于事成之后带部投奔燕国。 通敌叛国,不管在什么时候,可都是大罪,如果情况属实,诛连九族都不为过。 分堂主秦庆云极为重视,在得到密报的当天,便赶到寿春县,在与密报司员牛长江取得联系后,便向其了解事情的大概情况。 “你上报的情况属实么?现在都掌握什么线索?”秦庆云问道。 “我晚上收摊,喜欢喝上一杯,最近这段时间,有群人也出现在了这家酒馆,言语之中,大放厥词,处处透露着对我晋王朝的不满。秦堂主,你也知道,淮南郡与燕国只是一江之隔,两家如有战争,此处必是战场,今日你势大,夺我一个县,明日我势强,我又占你一个县,如此往复。搞得周边两个县的老百姓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属于是哪国的子民,然而,咱们寿春县一直是在孝武皇帝治下,从来没有改变,如今,在寿春的酒馆出现这样的情况,说不得是敌国势力的渗透和游说。” 牛长江并没有直接说自己上报的线索是否属实,他只是将自己看到、听到的情况,及自己的判断陈述给秦堂主,具体怎么做,那就是上峰的事情了。 牛长江一脸平静,眼神坚毅,似乎还透着逼人的寒光,好像从他口中说出通敌叛国的事,竟如讲了一个简单的小故事一般,丝毫惊不起他半点波澜。 秦庆云看着眼前这个长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看着老实本分的中年人,在古代,三十应该算是中年人了吧,牛长江腿脚不便,是在寿春县长庆街摆摊算卦为生的。 秦庆云对他,还是有印象的,也多少知道他的一些底细,他加入白衣司时间不长,是秦庆云在寿春游历时,定向发展的对象。 白衣司本来就是要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员,这样才能听到来自各方的声音,牛长江终日坐在卦摊前,行人往来不绝,愿意坐下来让他算上一卦的也很多,不觉之间,这个卦摊就是个消息互通的交换站了。 牛长江年少时,家境还算殷实,读过几年书。后来,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就剩下了他自己,他自持有几分才学,便整天游荡在名门望族府邸门前,妄图通过这种方式结识豪门权贵,以达到自己为官从政的目的。 只是牛长江没有意识到的是,晋朝门阀制度森严,当时又没有科举制度,布衣百姓想要入朝为官,是何等艰难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没有门路,王侯将相从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布衣入朝,在晋王朝还是有两种途径的,一为武,一为文。 武,顾名思义,就是参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敌建功。 然而,东晋末年,战乱频繁,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得营生,又有几人能在战场上是一直站立而不倒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条路,是很难达到目的的。 文,说的是白衣书生,想要从政的道路,也只有一条,就是必须有人举荐。 当然,也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就能举荐的。 就好比,穷书生李四想要入朝为官,就找到了邻居杀猪的屠夫张三。 李四说:“张三,我要当官,你把我举荐给朝廷吧。” 张三肯定会拿起他四十米长的杀猪刀,狠狠的回他一句:“读书读傻了吧,神经病,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当然,这里只是闲扯两句,意思就是,牛长江一个书生,想要出人头地,入朝为官,唯一的办法就是与这些豪绅贵族交好,如果别人能够赏识他得才华,愿意结交他这个朋友,就会愿意举荐他到乡县郡任个一官半职。 但是,这条路又怎会是那么容易走得通的。 用现在话说,每个阶层的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你不属于那个阶层的人,不属于那个圈里的人,就是削尖了脑袋也是挤不进去的。 可这个牛长江不明白,几年折腾下来,不仅没有得到权贵们的赏识,不仅沦为了大家的笑柄,甚至还搭进去自己的一条腿。 在寿春县城,有一户白姓人家,家族势力虽然与四大家族完全没法比,在淮南郡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凡是大户,相互之间关系多少是有些瓜葛的,这个寿春白家,就与四大家族中的桓家有些来往,皆是因在桓温北上攻城略地期间,因为淮南郡紧邻长江,占据地理优势,作为中转站,及时给桓温的军队提供后勤补给。 寿春的白家有意与桓家相交,在前线吃紧、朝廷粮饷还未到达寿春的时候,便极为慷慨的先行拿出自家大部粮草积蓄,支持桓温发动的战争。 后来,桓温凯旋,自然对白家这一举动大加赞赏,也没有让他吃亏,从朝廷拨付的钱粮中划出一部分,两倍的数量还于白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对白家来说,自此,有了这层关系,靠上了这棵大树,原本只是在寿春县城中才有一点存在感的白家,一跃成为了淮南郡屈指可数的家族,他们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第168章 最早的文字狱(三) 牛长江想要傍上的,正是这个淮南白家。 魏晋时期,文人雅士,多是士族家庭出身,不愁吃,不愁喝。身处动荡乱世,他们虽贵为士族,却从来不想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好像是逍遥一天是一天,快活一刻是一刻。 极尽所能附庸风雅、风流倜傥,将精致的个人主义发挥到了极致,不信你看,单从留世的文学作品看,很少能见到魏晋时期的文人,写到忧国忧民的作品。 白家本是寿春当地一个地主老财,非名门之后,更非诗书之家,白家老爷是很精明的一个人,却识不得几个字,白家公子更是不学无术。 然而,攀上桓家的高枝之后,为了显得自己的身份与地位相匹配,便也开始向士族大家学习,时不时的组织本县、或者淮南郡内的文人、名士饮酒、聚会,以文、以书会友。 除了这些,为了显示自家的胸怀和结交天下文士的愿望,白家专门在大门口摆放了一个竹篮大筐,美其名曰,锦绣文章篮,搜罗天下文章。 并贴一张告示在篮筐之上,上书“寒门学子,具有才学者,可作几篇文章,投入筐内,如能得到我家公子赏识,即可成为白家座上宾,堂上客。” 牛长江也是在这个契机下,看到白家门口的告示,内心激动,心想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要来了。 本来,白家邀请的都是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文人学士,对于像牛长江这样名不见经传的落魄平民,人家根本不会正眼看一下。 就连站在白家门口看告示的功夫,都被白家的家丁赶了几次。 白家的门口,只有两个家丁,再无任何人往他家这边多看一眼! “滚滚,快滚,一个要饭的,你看什么看?”家丁看着眼前衣着邋遢的牛长江,以为他是个流浪的乞丐,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贴出来告示不就是让大家看的,没想到白家这么礼贤下士,我不仅看,我还要做文章一篇,交给你家公子!” 牛长江对两个家丁赔着笑脸,恭维的说道。他看完,内心充满憧憬,脸上也有喜色。 “一个要饭的,你认得字?你写个屁呀。”家丁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牛长江也不理会,回到家中,从房间的犄角旮旯,找出早已落满尘土的笔墨纸砚,正襟危坐于案前,苦思冥想了两天,终于写出了一篇文章。 读来,自觉文笔不错,语句顺畅,辞藻华丽,感情丰富。 于是,便兴冲冲的来到白家门口,看门的仍旧是那两个家丁。 “快,帮我送进去让你家公子看看。”牛长江拿着所作的文章,直接对家丁说道。 “扔那边筐里去。”家丁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这可是我费尽心思,起早贪黑写出来的,你们必须现在送进去,让你家公子看。”牛长江手中举着一张泛黄的写满字的纸,作势就要往里边冲。 两个家丁分别抓住了他的左右胳膊,猛的用力,掼在地上。 “给老子滚,哪里来的疯子,敢在这里撒野。”两个家丁觉得不解气,一边骂着,一边又上去踢了几脚。 “住手!”一个声音喝止道。 “公子!” 两个家丁顿时住手,笔直站立,恭恭敬敬的向那人行礼。 牛长江抬眼看时,领头那人刚下轿子,其他四人也下了马,向白家门口走来。 领头的大概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中等个头,身材臃肿。身体太胖,就显得脑袋很小,正三角的身体形态,活脱脱一个不倒翁的造型。 “不倒翁”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这是什么情况?”那不倒翁男人走到近前,指着还在地上半躺着的牛长江,淡淡的问道。 “这是个要饭的,他拿了一张纸,说什么写的文章,小的给他说了,你放到我家公子专门设的锦绣文章篮里就好了,我们每天会取走,送给公子看的,他不听,非要现在就让公子看,还要往府里冲。”两个家丁回道。 想必这就是白家公子了,牛长江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恭敬行礼道:“在下牛长江,拜见白公子。” 那人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答言。 牛长江双手举着自己手中泛黄的纸,伸到白公子面前,继续说道:“这是在下所作的文章,请白公子雅正。” 白家公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着对身边几个人笑道:“我的告示贴出来好多天了,他是第一个过来交文章的,没想到呀,居然还真有人过来,看来咱们寿春还真是卧虎藏龙呀。” 说完,几人均大笑起来。 原来,这个白家在当地名声并不好,他所能邀请的,能请的动,请过来的,也是一些不入流的名士,同样口碑不好的当地名人。 被邀请来的“名士”,本来整日里都无所事事,这下,有人请吃请喝,游山玩水,他们也乐于奉陪。 而白家呢,就是图个附庸风雅的虚名,两者正好臭味相投。 牛长江也很不自然的跟着笑道,并再次将文章递了过去。 白公子合上扇子,将牛长江的手拨向一边,后退了几步,向旁边的人道:“几位受累,你们看看吧,你们雅正,雅正!” 那几人小心翼翼,伸手捏住纸张的一角,从牛长江手中拿了过来。 将纸张展开,四人都围拢过来。 这是一篇四五百字的小文,没多时,几人便看完了,继而,几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大笑。 指着牛长江道:“公子,不知道此人从何处来的勇气,刚读书的孩童写出来的文章都比这个好,他竟然有脸送到你这儿来!” 说完,松开手指,任微风将那张泛黄的纸吹走! 牛长江慌忙去捡。 “既如此,走,几位兄台,跟我回家喝酒,和诗去。” 说完,五人又向白家大门走去,根本没人再看牛长江一眼。 牛长江捡回那张纸,几人已经迈进白家大门,等他再追过去的时候,就又被家丁拦住,根本不给他进去的机会。 无法,牛长江只能将他的文章放进门口那个筐中。 牛长江并不死心,如此几次,每次来,大门肯定是进不去,只能将文章放于筐中,然而,白家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白公子根本不会看,甚至,都不会拿进去,牛长江的几篇文章依旧好好的躺在筐里。 那张告示,那个锦绣文章篮,本来就是个摆设! 牛长江越想越气愤,于是,他又出现在白家门口,他要等白家公子,他要等一个说法。 蹲守了大半天,在白家门口再次相见,牛长江等来的,不是说法,而是更大的羞辱和挨打! 第169章 最早的文字狱(四) 那一日,牛长江继续蹲守在白家门口,天近黄昏,白家公子带着那几人醉醺醺的回来。这次,几人分别都坐了轿子,下了轿子几人踉踉跄跄的又往白家走去,好像是意犹未尽,到了白家会继续喝酒、品茶、吟诗。 牛长江也发现了,他们隔三差五的聚会,基本上每次的相聚,都是这样的安排。 牛长江从右侧院墙的大树后边,突然跑了出来,拦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站住!” 猛的一声大喝,让几个人的酒顿时醒了小半,待几人凑到牛长江跟前,定睛看清楚之后,不禁都笑着说道:“哟,这不是前几日,那个要饭的。” 一个着灰色粗布长衫的年轻人更是直接说道:“饭,爷们现在没有,你要是真想要了,我们几个可以给你吐出来一大盆,还热乎的,要饭的,快,找个盆去吧。” 说完,几个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就牛长江现在的这身打扮,不修篇幅,让谁看了就跟一个要饭的乞丐、流民差不多。 门口的两个家丁,看到有人拦他们家公子,便也凑了过来,没有例外,他们也跟着大笑起来。 牛长江气的面红耳赤,没有搭理他们,反而大声质问道:“白公子,你门口所谓的锦绣文章篮难道只是个摆设不成?你是要耍天下的读书人玩么?” “天下?” 白公子笑的更开心了,随后又接着说道:“我们白家算是寿春县城的大户,再往大了说,最多算是淮南郡的大户,能结交咱们当地的文人雅士,我白某就心满意足了,还想着天下。” 说完,又斜着眼看了一下牛长江,鄙夷的说道:“自知之明,不是谁都有的。” 牛长江本来一心向往的晋升之路,就这样被彻底覆灭了,轻轻松松,依旧毫无波澜,也许这对有钱有势的人来说,得权得势,是如此轻而易举。 而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想要进入朝廷内、体制中,却又难如登天,机会好像是给你开了很多门,但是,每扇门的把手上,又挂了一副“此路不通”的牌子。 这一刻,牛长江恨透了这个腐朽的王朝;恨透了只手遮天的士族豪门;又恨透了自己的身世,为什么没有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为什么自己不姓王、不姓谢、不姓桓?偏偏要姓这个牛。 “傻子”、“要饭的” 几个人在谩骂中,嘲笑中,又继续往前走着。 牛长江还不死心,迅速转身,又追了上去,再次伸手拦住了他们。 “要饭的,还想干什么?别给脸不要脸,惹怒了我们白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个灰色粗布长衫的年轻人又开口道。 牛长江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向了白家公子,近乎祈求的说道:“白公子,我的文章还在贵宅门口的篮子里,你这会儿有时间,可以看一下,如果真是入不了你的眼睛,你说话,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不来叨扰。” 白家公子看看他,向两个家丁吩咐道:“你们去,把那几张纸给拿过来。” 两个家丁答应一声,还未动身。 牛长江面露喜色,激动的说道:“不用麻烦两位小哥,我去拿。” 说着,飞跑到白家门口左侧雕窗下的竹篮旁,快速的取出,在返回时,一个没注意脚下的台阶,牛长江整个人飞扑出去,结结实实的来了个狗啃泥,弄的满身是土。本来就窝囊的像个要饭的,这下就更狼狈了。 “公子,请你过目。” 看牛长江取东西回来,几个人也停止了议论,停止了笑。白公子使个眼色,让身边另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从牛长江手中取纸。 有了第一次的怠慢之后,牛长江是不愿意将自己的文章交给这几个人的,莫说同行是冤家,即便是读书人,也是冤家,牛长江从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敌意、恶意、排斥。 那人用力抽拽,没有抽动,看了看牛长江,见他无动于衷,然后又转头求助白公子。 “放手,既然他不愿意给,那就让他自己留着吧,咱们走。”白公子对那书生说道。 “别别别,给给给。”牛长江说着,恭恭敬敬的将几页文章递给了那书生。 接过之后,那人根本没看,左右手同时用力,将那几页纸从中间撕开。 “你干什么?”牛长江怒吼道,要上前去抢,手臂却已经被两个家丁牢牢的控制住,动弹不得。 白公子走到牛长江跟前,合上扇子,用扇柄在他脸上拍了几下,冷冷道:“你不是要个说法嘛,我现在就给你,你可看好了。” 那人继续撕着那几页纸,直到再也撕不动了,手臂一抬,将所有碎屑抛向空中,随着微风,霎时间,飘满了整个街道。 几个人更是拍手叫好,哄堂大笑。 “你们几个狗腿子,整天跟狗一样,跟在白家屁股后边,等待白家的施舍,你们简直丢读书人的脸。”牛长江朝着白公子身边的几人骂道。 几人止住笑,就要冲上来动手打他。 白公子挥挥手,又对牛长江说道:“你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我家门口,难道不也是想这样?怎么有脸骂别人呢?” 又指了指满大街飘飞的随之写,继续说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就是耍你玩的,怎么样?给脸不要脸,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就长你这样的也想成为我白家的座上宾?可笑,自知之明真不是谁都有的,该干啥干啥去,别再来我家门口捣乱,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牛长江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羞辱,脑袋里充满了愤怒,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用力挣开两个家丁的束缚,咆哮着冲向了白家公子,“我跟你拼了”。 吓得白公子连连后退,脚下一顿,向后摔倒,不过,并无大碍,站在他后边的同行书生伸手接住了他。 “打,给我打这条疯狗,狠狠打,打死他算我的。”白公子恼羞成怒,用扇子指着被再次控制住的牛长江骂道。 不由分说,两个家丁和同行的几个书生,一起动手,将牛长江放翻在地之后,几人将他围在中间,用脚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牛长江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几个人住了手,一个家丁伸手试了下牛长江的鼻息,“还有气。” 白公子怒气未消,依旧没打算就这样放过牛长江,让家丁取来放在家门后边的大门横木,“给我打折他一条腿。” 两个家丁将牛长江的一条腿拉直,然后,合力举起那长长的一方横木,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惨嚎,牛长江的腿就这样断了一条。 “把他给我扔到路边去。” 交代完一切,白公子说笑着,领着几人又向白家走去,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第170章 最早的文字狱(五) 腿被打断,牛长江疼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帮助一个挨了打、又如此肮脏的乞丐。 牛长江看向白家,人家的大门口依然站着两个家丁,看都没看他一眼,那个所谓搜罗天下锦绣文章的篮子,还在雕窗下放着,白家一切如旧。 而,对他牛长江来说,本来就穷困潦倒的生活,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自己断了一条腿,今后的生活没有着落。他也知道,即便是报官,很可能的结果,便是白家不仅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自己还会再挨一顿毒打。 环视周围议论的人群,牛长江没有理会,他犯不着和这些愚民去理论。 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双臂用力,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爬去。说是家,其实就是一间土坯房子,那是他家的老屋,家道中落之后,也只有这一间老屋陪着他了。 一路的爬行,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和嘲笑,人们纷纷驻足观看,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在地面上爬行的蚂蚁。牛长江也从来没有这样被那么多人瞩目过。 牛长江没钱拿药,回到家中,在院子里找来几根树枝和麻绳,将自己的小腿骨折处固定住,又找来一根齐肩高的开叉树枝,当作自己的拐杖。 夜深人静,躺在残破不堪的土坯屋内,牛长江内心不甘,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想出人头地,重振牛家,没想到白家不仅不给这个机会,还如此殴打他。 家道衰落之前,牛长江曾经也是个吃喝不愁的少爷,在家里,也是众星捧月一般,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哪里受过这般羞辱。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地面上,屋内也被月光照亮。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牛长江伸手抚摸着床边的拐杖,口中恨恨的骂道,不觉中慢慢睡着了。 都说人生失意的读书人,唯一剩下的出路就是街边摆摊算卦。 虽然牛长江算不上什么博学的人,既然踏入仕途的路已经行不通了,为了生计,他能想到又不用出力干活的,就是耍嘴皮子,摆摊给人看八字算命再合适不过。 为此,牛长江趁在家养伤之际,又从屋子角落的箱子里将易经方面的书重新翻找出来,认真研读。 两个月后,腿伤已经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用药没有治疗,走路还需要借助拐杖,后遗症肯定是有的,一瘸一拐,但是,已经不影响日常活动,距离稍远也不影响。 自己身体已经具备条件,现在所缺的,就是外在的、硬件条件,牛长江心中已打定主意,不能再以现在这个形象示人,即使摆摊算卦,他也是有目的的,白家公子及那几个书生对他造成的伤害,不能就这样默默忍受,他要找机会还回去,加倍还回去。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牛长江就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一个很记仇的有文化的流氓。 于是,牛长江把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全变卖了,拿着这些钱,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找了街边的理发匠,修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胡须,挽了一个发髻,留了一把山羊胡,这样看起来会成熟几分,别人看年龄,也会相信他的说辞。 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此时的牛长江,再看起来,已经与当初完全是判若两人了,如果不是他手中的拐杖,他的左邻右舍甚至见面都不敢认了。 一切准备就绪,牛长江再次来到白家门口,这个让他颜面扫地、挨打断腿的地方,他不是故地重游,是在观察那几人的行踪。 跟了几天,大概摸清楚了他们的规律,便选择了一间酒楼的拐角处,在街边支摊算命,白家公子及那几个书生,最常来的就是这家酒楼,最常坐的就是拐角处的窗户边。牛长江在这里,能看清、听清他们的一切。 生活规律摸透了,可是该怎么报这个仇呢?牛长江又犯难了,直接打吧,根本不可能,自己都没这个机会,腿脚好的时候不行,现在就更不行了。 那几人也从来没人注意到这个在窗边算命的,就是曾经在白家门口被打折腿的落魄书生。 命运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可能会为你开上一扇窗。 那日,牛长江照例在街边摆摊,午后天气燥热,他也懒洋洋的靠在墙上打盹,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遮住了照在他身上的阳光。 牛长江感觉到有人,猛的惊醒,睁开眼,却看不清楚,只看到自己面前、太阳下站着的黑影,见对自己没有敌意,牛长江问道:“先生要问卦么?” “不问!”那人答道。 “那在下就爱莫能助了,先生请吧!” 那人不仅没走,而是蹲下身来。 牛长江这才看清楚,此人四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魁梧,身穿藏青色长衫,脚穿长靴,腰间挂了一把佩刀。 “我已注意你多日,朝廷欲组建一个新的衙门,不知道先生是否有意加入。”那人看周围无人,压低声音问道。 “多日?”牛长江有些吃惊,他天天在这儿坐,也没有看到周围有这样奇怪的人,观察自己已多天,自己竟然一点不知。 但是,一听说加入朝廷衙门,牛长江顿时来了兴趣,他正发愁如何报断腿之仇呢,便反问道:“什么衙门?在下腿脚不便,为什么会看中我?” “白衣司,直白说,就是朝廷安插在全国各处的细作,眼下,各处叛乱猖獗,朝廷有意早发现,早解决,获取行将作乱的信息,然后,将他们消灭在萌芽之中。” 那人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眼牛长江,接着说道:“这个衙门不在意你是缺胳膊少腿,不在意你的身世背景,只要是能为朝廷提供信息,能消灭叛乱就行。当然,秦某也不是随便找人的,我已观察多日,先生在这闹市之中,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听到各方的消息,再合适不过。” 牛长江听他说完,将信将疑看着眼前的人,心想这个衙门是没听说过,朝廷现在都这么招人的么? “秦大人,容在下考虑考虑。”牛长江直接喊出了他的姓氏,委婉的拒绝道。 原来此人正是淮南郡白衣司的分堂主秦庆云,他游历到寿春县,正是在白衣司如火如荼搞全国信息侦查的大背景下,秦庆云看别的郡县都能上报几条线索,他也急于建功,索性就自己下来发展成员、找寻线索。 “机不可失,朝廷正用人之际,错过就没有了。”说着,秦庆云掏出自己的腰牌,这是一块黑色的长方形铁制腰牌,正面有雕花图案,中间是三个稍大点儿的字“白衣司”,背面是四个小字,书“淮南分堂”。 第171章 最早的文字狱(六) 白衣司的腰牌,牛长江没有见过,但是,他有幸见过县府里边当差的腰牌,大概朝廷每个衙门的腰牌就是这个样式吧,样式一样,但是上边写的字不一样。 应该是不会假的,因为在晋朝,对腰牌管控还是很严厉的,除了官碟文书,这个腰牌也是身份职位的象征,谁敢私下自制官府腰牌,一旦被查到,可是杀头的重罪。 “你真是朝廷的人?”牛长江再次问道。 那人看看左右,见周围没人,又晃了晃手中的腰牌,“这个难道还有假?你就是借我个胆子,也不敢自己弄个假的如此显摆呀。” 牛长江不说话了,他在思索,他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加入,而是在想,加入之后,如何报他的断腿之仇。 秦庆云看牛长江陷入沉思没有说话,给他时间去考虑。 隔了片刻,秦庆云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差事很简单,也很容易做,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还算你的命,该干啥干啥,获取有用的消息后,及时将消息汇报给我,抓人、用刑拷问这些事就不用你管了,上级要的是成绩。” “好,我答应你,我愿意加入。”听秦庆云刚说完,牛长江就急不可待的表了态。 秦庆云从胸口内衬的口袋中,摸出一枚同样的腰牌,摊在手心,递给了过去。 牛长江伸手就要接,秦庆云随即握紧手掌,将他的手挡了回去。 “接过此牌,就代表着你正式加入了白衣司,有几件事情,我也必须提前给你交代明白。” 牛长江不知道还有这许多规矩,便勉强笑着道:“请秦大人讲来。” “入了白衣司,要听从上级指挥,有消息及时汇报,不可私自行动;入了白衣司,除非上级解职,收回腰牌,否则不得擅自离岗;所有往来消息,只能单线传递,不得随意告知任何无关人员。” 秦庆云说完,再次看向了牛长江,问道:“以上是白衣司的三点大忌,如果有违犯,元司大人先前有令,轻则杖责五十,重则。” 秦庆云说道这里,做出了用手抹脖子的动作,“重则,就没命了,你要接么?” 牛长江没带考虑的,也伸出了手,放在了秦庆云伸出的手的下边,“在下无牵无挂,在这世上孑然一身,早就想为朝廷效命,可惜无门无路,今日既然秦大人看得起,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效犬马之劳,为秦大人分忧解难。” 秦庆云笑了,松开了手,任由手中的腰牌自由坠落在牛长江手中,“寿春县城快到南门的路东有个青云酒馆,那是咱们的一个联络点,你有任何需要汇报的消息,可写成纸条,放于酒馆后门挨着院墙的马厩下,自会有人去取。” 说完,秦庆云站起了身,此时,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行人,这条街,本来就是寿春县的一条主街道。 看着身边路过的行人,秦庆云笑着大声说道:“先生今日所言,那在下就以观后效了。先生酬金,月底会有人送到贵府门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算过命,等待着看算的准不准。牛长江心里明白,秦庆云这是期待他能有什么消息、线索。 当然,秦庆云选择寿春,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此地是晋朝的边陲小城,与燕国隔江相望,虽然此地距离京城不算很远,然而受到朝廷的教化却不多,反而受燕国的影响很大,也难怪,慕容垂统治下的燕国,政治清朗,国富民强,比眼下的晋朝要强很多,如果不是长江天险,恐怕慕容垂就要亲率大军占了晋朝的天下了。 不过,秦庆云不关心这些,他知道的寿春,之前就经常有人私自渡江与燕国做些贩卖生意,经常有人私下里拿两国国君、施政方针等进行比较、议论纷纷、大放厥词,这是不允许的,这就有可能是反叛朝廷的苗头,这就是白衣司应该打击的对象。 两人作别之后,牛长江将腰牌收好,依旧坐在凳子上、靠在墙上,懒洋洋中脸上满是喜色,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等待着顾客上门问卦。 秦庆云能意识到的,他牛长江自然也清楚的很,远的不说,就身后的这家酒楼、就白公子和他的几个跟随者,吃饭喝酒,喝到兴头,还会对晋朝指指点点,对燕国赞誉有加。 也许他们说的是醉话,不过,牛长江才不管那些,正愁没有报仇的门路,这下好了,秦庆云就找上了门,正在犯困有人就送来了枕头。 牛长江感觉自己的时运很好,也不再像前几天被打的时候,感觉社会都抛弃了他。不仅可以报仇,以后每月还有俸禄可拿,秦庆云说往府上送酬金,说明自己的底细他已经探听清楚了。 有了新的身份之后,牛长江便将报仇的事提上了日程,蹲守在酒楼窗外,白公子他们几个过来,依旧是吃饭、喝酒、闲扯,言语有意无意间,就会说到眼下的乱局、社会的弊端,牛长江为了听的更清楚,这几天黄昏收摊后,更是直接进了酒楼,要了两样小菜一壶酒,背对着他们,就坐在他们旁边。 几天之后,牛长江将这个情况,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写在了纸条上,包括这几个人的具体人数、体貌特征、经常聚会的地点、言论涉及的内容等,蝇头小字,写了满满一页纸。 材料准备好,牛长江拄着拐杖,也不嫌路远腿疼了,一大早,亲自跑了一趟秦庆云所说的城南青云酒馆,将材料放在那个马厩下。他担心别人取走,在不远处观察一段时间,见后门处来往行人很少,这才放心离去。 在递交材料的第二天,牛长江发现,在自己算卦的摊位附近,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脸孔,他既不是吃饭,也不是算卦,更不像其他行人一样路过,而是跟他一样,站在离酒楼窗户不远处,像是在等什么人。 连续两天,此人才消失,没再出现过。 到第三天的时候,秦庆云过来了,正好卦摊前无人,秦庆云蹲下身子,直接轻声问道:“你所上报的情况是否属实?” 虽然,牛长江已然猜到前几天那个人很可能是秦庆云派下来核实情况的,但他没有明说,他也知道秦庆云急于建功,牛长江只是将自己所见所闻的情况,向他重复一遍,再结合另外一个人这两天探听到的信息,秦庆云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也是牛长江最希望看到的判断。 牛长江此时并不知道白衣司行事的手段,不过,他不会考虑那么多,只要能报仇雪耻,牛长江才不在意白公子及那几人最后的下场。 第172章 最早的文字狱(七) 距离秦庆云再次来到他的摊位前,中间只隔了一天,又是一个阳光暖融融的午后,牛长江像往常一样在酒楼窗外摆摊算卦,中午没人,靠在墙上休息过后,牛长江起身活动腿脚,不经意往酒楼看了一眼,人很多,除了靠窗户的这个座位,周围全坐满了人。 “这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这已经过了饭点了,平常这个时候可是没什么人的。”牛长江看着自己的摊位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不禁羡慕道。 酒楼虽然人多,却听不到众人吃饭、喝酒吆五喝六的叫喊声,而是异常的安静,仿佛同一张桌子坐着的人,谁也不认识谁,各吃各的。 受这种气氛影响,就连酒楼跑堂的伙计们,也没有扯着嗓子喊“这是谁要的蒸鹅?”“这是哪个桌上的黍米饭?” 过了晌午天热的时段,街上行人开始慢慢多了,牛长江一边给人看着八字,一边注意着酒楼的情况,这些人,从外形来看,看不出任何异样,都是一般的老百姓打扮。 然而,他们的行为却出奇的一致,两三个人或四五个人一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三四个菜,一壶酒。他们也不着急吃,时而左顾右盼、时而埋头冥想,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思考着什么似的。 酒楼的掌柜的和伙计们也有些懵,不知道来的是一批什么客人,做好的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全部就在那儿坐着。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白家公子的出现。 临近黄昏时分,白公子一行人,在几个家丁的前呼后拥下,向酒楼走了过来,街上行人看到后,纷纷避让躲在一边,来不及避让的,则被白家的家丁抓住胳膊,甩到了一边。 原本还算安静的街道,顿时多了一些叫骂声。 “一群畜生,再让你们嚣张几天,看我不弄死你们。”牛长江在内心狠狠骂道。 虽然,牛长江不知道秦庆云会采取什么行动收拾这帮人,但是,他知道,这群人要是被收拾了,一定是因为自己的举报,说他们反叛朝廷、通敌叛国,说到底也是算自己亲手报仇了。 还不等这群人来到酒楼门口,忽然从酒楼传出的说话声、吆喝声,倒是把牛长江吓了一跳,劝酒、行酒令的声音此起彼伏。 刚才还安安静静的酒楼,瞬间这么热闹,好像是刚才一个人没有,突然一下子冒出来的一样。 不等白公子他们走到酒楼门口,店里的伙计便已经出了门迎接。 “白公子,今日可是比平时要晚呀!”那伙计站在门口,弓着身子,笑着问道。 “就你话多。”白公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回了一句,径直往他们的老座位走去。 那伙计依旧笑着,追了过来,问道:“还是老一套吧?” “废话,快快上来!”白公子身边一个着青衫的、书生模样的人也跟着骂道。 牛长江记得这个人,那日打他的几个人中,就属他下手最狠,心中又忍不住对那青衫书生暗骂道:“狗仗人势,看你能蹦跶到几时。” 显然,酒楼掌柜已经摸清了这些人的规律,提前准备好了酒菜,不多时,酒菜就摆上了桌子。 几个人照旧便开始胡吃海塞,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已黑了下来。 从古至今,中国的文人好像有一个通病,便是自认为胸有诗书、千谋万计,能够治国平天下,现实却是仕途失意,不得被重用,然后就满腹牢骚,怨天怨地。 这几个人也不例外,本就是行的东施效颦,附庸风雅之事。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几人便开始妄议朝政、指指点点。 也许白公子几人平时在寿春县横行惯了,在这个酒楼谈话,不管旁边是谁,说话毫不避讳、肆无忌惮。 往常,白公子他们与酒楼其他食客,各说各的,互不影响,整个酒楼都闹哄哄的;而这次,却不一样,当他们议论这些的时候,从下午一直坐到现在的满屋子的人,都不说话了,都在听他们几个侃侃而谈。 几人正说的兴起,这时,旁边桌子的一个人站了起来,对他们说道:“年轻人,不谙世事,你们懂什么,朝廷之事,岂容你们在此胡言乱语。” “你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这位是谁么?”那个青衫书生已然喝的醉醺醺的,站了起来,手指着白公子向那人道。 青衫书生摇摇晃晃,来到那人面前,打了个酒嗝,一时胃中翻涌差点朝着那人吐了出来。 店伙计慌忙端过来一杯茶水,那书生接过茶杯,颤颤巍巍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青衫书生说话间将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又接着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你该管的么?寿春是我们白公子家的天下,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不准我们明天就离晋投燕了,看你长的五大三粗的,要不跟我们白爷混,说不定白爷还能赏你口饭吃。” 那人向白公子看去,桌上几人虽都有几分醉意,意识却是清醒的,在听完同伴的这段话后,不仅没有出言制止,反而都在哈哈大笑。 那人一把推开书生的手,又挨个看了几人一眼,狠狠说道:“记住你们刚才所说的话。” 说完,便抬腿往外边走去,不用他招呼,看他出去,其余众人,饭也不吃了,随即站起身追了出去,刚才还人满为患的酒楼,顷刻间,就没人了。 白公子他们已经看傻了眼,不知道是何情况,问掌柜的亦是不知。 白公子自持白家在寿春县说一不二,也就没多作理会,几人继续吃酒,至交戌时方散去。 转天,牛长江再去摆摊,到了酒楼窗下,发现酒楼还未开门,牛长江纳闷了,自己出门并不算早,快到中午了,酒楼掌柜不可能还在睡觉呀。 刚吃过午饭,整个县城就传出了一阵骚动,手执兵器、身着铠甲的兵士不停在街上奔走,时而还会见到他们拉着铁链,后边拴着几个人。 从人们的议论声中,牛长江得知,官兵在到处抓人,说是有人蓄意谋反、通敌叛国。 秦庆云开始行动了么?牛长江脑子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白衣司开始行动了,然而,牛长江的工作只是提供消息,至于这些人要被抓到哪,具体怎么处置,就与他无关了。 很长一段时间,牛长江再没见过白公子他们一伙人,这间酒楼也再没开门营业。 寿春县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转眼间,一个月已经过去,牛长江第一次拿俸禄,是秦庆云亲自送过来的,牛长江心中的疑团也随之解开。 原来,那天全城戒严,兵丁抓人,正是白衣司所为。 淮南郡分堂连夜将消息报告给元司吴成峰,通敌叛国,兹事体大,吴成峰不敢耽误,于是又添油加醋的将此事报于皇上,皇上闻之龙颜大怒,即令淮南郡驻兵配合白衣司将这些人缉拿归案。 审讯时白公子搬出了桓家撑腰,没有实质性的关系,白衣司查清之后,只是将此事通报给了桓家说明情况,桓家回话只字未提白家,只说一切按朝廷律法办。 白衣司没有了顾忌,又有皇权特许,以风卷残云之势,抓了一批人,包括白家所有人及跟随他的几个书生、酒馆的掌柜和伙计等,均以通敌叛国的同案犯论处,没几日便全部秘密处死,将尸体扔于山中喂狼。 牛长江听完,心中也没有波澜,好像这些人本就该这样的下场,谁让他们打人在先。 此事在当时,不是个例,事件本身虽然结束了,在寿春及周边却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人人自危,缄口不言。 第173章 名闻天下的画师 三公子与桓管家商量完,天色已经很晚,二人约定,具体事宜到第二天再去操办。 转天临近中午,桓管家便坐着轿子出门了。 别看东晋国家实力、军事实力都处于弱势,文化和艺术的发展,在中国的历史上,却达到了一个小高潮,起着上承秦汉,下接唐宋的重要作用。 这个时期也出现了很多赫赫有名的人物,像田园诗人陶渊明、行书天下第一的书圣王羲之、画中之魁顾恺之、谢灵运、谢道韫、卫邪等。 桓管家匆忙去找的,就是这个卫邪,是与顾恺之齐名的东晋四大画家,最擅长画人物肖像,卫邪年轻时就已经声名在外,找他求画的人,说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是一点都不为过。 如今卫邪已经上了年纪,绘画技艺据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却突然于几年前从京城消失了,不知所踪。 桓管家托亲问友,经过多方询问,才打听到卫邪现在的住处。 原来卫邪为了避免达官贵人的叨扰,在城外的玄武湖畔鸡鸣寺边,购置了一处小院,与家人过着与世无争、近乎清修的生活。 出了北城门,是一条砖石铺就的大路,路面宽阔平坦,一直向北延伸,直达玄武湖畔。 这是一条官道,专门为皇室修葺的官道,玄武湖畔有皇家别苑,每年都会有半个至一个月时间,皇上携几位贵人、皇子前来别苑,休闲、游玩,泛舟湖上,烧香、拜佛于鸡鸣寺中。 也是由于战乱的原因,本来这条官道是专供皇家使用,禁止他人行走的,如今,朝廷国库亏空,税银使用捉襟见肘,有点儿钱也会被用来购置粮草用于朝廷军队的平叛和御敌上。 所以,朝廷没有多余的银子,这条官道也就慢慢的无人、无钱管理,荒废了不少,路面之上有荒草长出。 也只有到皇上出游的时候,内司官员会提前组织人员,对道路进行清理,用黄沙铺道。 桓管家一行人走在平坦的官道上,路面有杂草长出,隐约还可看到,上次遗留下来经过风吹雨淋还顽强躺在路面上的黄沙。 他们不用到达玄武湖畔,过了鸡鸣寺,有一条向西走的小土路,两边荒草丛生,若不是有熟人引着,几乎不会注意到这是一条路。 路面很窄,轿子是坐不了了,桓管家下了轿子,留下四个轿夫在此等候。 “赵先生,此处距离卫家还有多远?”桓管家看着满是荒草的小路,向那前边引路的人问道。 此人是桓家的一位门客,姓赵,名岳,京城人士,三教九流交友甚广,对建康城乃至周边的角角落落都熟悉的很,这次能打听到卫协的住处,他是功不可没。 “不远了,还有三四里的路程!”赵岳笑着答道。 桓管家擦着脸上流淌的汗水,满面愁容的看着眼前的小路,他何曾自己一下走过这么远的路,要不是三公子要求,谁来这种破地方。 “桓管家,咱们确定要过去么?听说这个卫邪,人越老脾气越古怪,给钱也不一定能求到他的画。”赵岳试探着问道。 “废话,都到门口了还打什么退堂鼓?咱们不去,三公子那边你去交代?”桓管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前边带路。” 赵岳不再言语,走在前边,桓管家和四个家丁走在后边。 来之前,桓家就曾探听到,卫邪人物画像的技艺已臻化境,平时里不会轻易动笔作画,碰到有缘人,卫邪高兴的话,甚至会免费赠送一幅,若是话不投机,即使千金,也休想让他动笔! 桓家来此,并无十足的把握能拿到卫协的画,然而,三公子为了让人物肖像更形象,不失真,为了把刘牧之他们几个完完整整的画出来,不惜让桓管家跑一次,更不惜花千金之多! 几人沿着两边都是荒草的小路继续走着,路面几乎完全被荒草遮盖,很显然,如果这条小路里边住着人的话,也是不经常外出的。 赵岳更是捡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棍子,走在前边,一边走一边抽打着挡住去路的荒草杆茎,手中的棍子挥舞的呼呼作响。 过了一刻钟功夫,几人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小院子,坐落在连绵起伏的一处高岗之上,周围全是高高低低的树。 再走近些,可以看清这是三间土坯房,秸秆混合着黄黏土砌筑了四面的墙,屋顶则是铺着一层厚厚的茅草,上面再覆盖一层黏土,绝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是这样盖房。 院墙是篱笆墙,只是象征性的画了个界线,并不起任何防护作用。 院子内里及篱笆墙外一片地方,被开垦出来的土地,被种菜种粮食了,有茄子,有冬瓜,几垄小麦虽然长的稀疏,却也已经发黄,快该收获了。 这座院子的不远处,稀稀落落的还分散着几处房子,模样跟眼前这个一般无二。 “到了,就是这个了。”赵岳停住了脚步,向桓管家说道。 “去叫门。” 柴门虚掩着,院子里没人,堂屋的门也半开着,听不到里边有动静,不知是否有人在家。 “有人么?”赵岳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 没有任何人回应。 “卫老先生在家么?”赵岳直接带上了名号,又问道。 这时,从半开的房间门后边,偷偷的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向门口打量着。 赵岳大喜,知道家里有人,这一趟就没有白跑,看到那孩子,遂又问道:“小孩儿,你家里大人在家么?” 那小孩儿见来人没有恶意,胆子也大了起来,打开半开的房门,站在了堂屋门口,稚声奶气的说道:“你们是谁?来找谁?” “你又是谁?”桓管家看对方是个五六岁的孩童,长的白白净净、胖胖乎乎甚是可爱,一时童心骤起,没有回答他,反而笑着逗他,问道。 “我是虫虫,是我爷爷的孙子!”那孩童答道。 听孩童说完,虽然已经明确知道对方与卫邪什么关系,还是忍不住逗他道,“虫虫,你爷爷是谁?” “不告诉你!”那孩童忽然噘着嘴,扭过脸不再回答桓管家的问题。 “拿过来!” 桓管家轻声吩咐身边的家丁,拿来其中一个包袱,从里边取出来几个小孩子的玩具,当然,这都是打听清楚卫邪的信息,提前准备的,是要从各个方面下手击破。 桓管家将玩具拿在手里,伸向虫虫展示道:“虫虫,你告诉我,这些玩具就都是你的了。” 第174章 逼卫邪就范 桓管家拿出来几个提前准备好的玩具,将手伸向那小男童,轻轻晃了几下。 虫虫听到有玩具,顿时看了过来,眼睛亮了一下,哪个小孩子对玩具有抵抗力呀!然而,随即他眼中的光又暗淡了下来,略带失落的说道:“爷爷说过,不准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 “我们不是别人,我们是你爷爷的朋友,这样应该可以吧,来吧,这些都是带给你的!”桓管家拿着玩具解释道! 小虫虫眼睛又亮了,小手扶着门框,小心的迈过门槛,走出屋门,蹦蹦跳跳的向桓管家走去。 “你们是做什么的?” 虫虫正要伸手去接玩具,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本能的喊了一声:“爷爷。” 来人正是虫虫的爷爷,鼎鼎大名的画家卫邪。 桓管家几人马上肃立,恭恭敬敬的向卫邪行礼道:“卫先生,在下贸然上门,多有叨扰,还请恕罪。” 卫邪一身粗布衣服,身上除了大大小小的补丁,还有下地干农活特有的沾染的泥土,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须发花白,瘦骨嶙峋,眼睛却依然有神! 在卫邪的身边,站着一个老妇人,同样是大大小小补丁的粗布衣服,扎着头巾,胳膊上还擓着一个篮子。 那个时候的中国女人,还没有开始裹脚缠足,跟现代人一样,脚大步稳,在农忙时候,是要跟随家人一起下地干活的。 卫邪把锄头递给妇人,穿过人群,径直走到虫虫面前,一把将他抱起,一边往院子中走着,一边嗔怪道:“爷爷不是给你说过,不能随便和生人说话,不能随便要生人的东西。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们说是爷爷的朋友!”虫虫一双大眼睛看着爷爷争辩道。 “每个人都说是爷爷的朋友,那爷爷还用住在这个地方乐得清静,爷爷没有朋友,他们就会哄小孩子!”卫邪来到堂屋门口,将虫虫放下,看了一眼桓管家他们说道! 老妇人拿着锄头,篮子,一言不发,也跟着进了院子,放下东西,走过去拉着虫虫的小手,进了屋子。 两人都没有要邀请桓管家他们进去坐坐的意思,这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桓管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凡是这样有大才的人,必定古怪的很,想进门自然也不容易。并且,从刚才他们爷孙俩的对话中,也可以听出来,应该也有其他人来找过卫协求画,他肯定是不堪其扰。 几人依旧站在小院门口,桓管家首先开口恭维道:“卫先生真乃奇人也,伏在案前,手中握笔,描写丹青,跃然纸上,惟妙惟肖;劳作田间,手拿锄头,能够让每一棵庄稼茁壮成长、硕果累累。” 桓管家说完,看了看卫邪,又看了看左右,笑着继续道:“那句话用在卫先生身上正合适,文能提笔写文章,武能马上安天下,卫先生多才多艺,实乃我辈学习之楷模呀。” “说完了么?说完赶紧走吧!”卫邪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桓管家收住笑容,躬身站立在门口,客气说道:“我们此来的目的还未对你讲,请卫先生听完,再下决断不迟。” “无非想找老夫作画罢了,还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我劝阁下莫开金口,以免难堪!”卫邪鄙夷的回道! “在下既然前来拜会,自然知道先生规矩,可否容我将原委讲完,说完之后,卫先生如果还不答应,在下马上就走,绝不敢再打扰片刻!”桓管家双手重新施礼,恭敬的说道。 卫邪缓缓走向院中的石凳,手扶着旁边的石桌子,坐了下去,又向桓管家摆了摆手,示意他也过来坐下。 “你们在门口等着。” 桓管家一边向身边几人轻声吩咐着,一边开心的小跑过去,坐在了卫邪的对面! 看到两人坐下,老妇人拿过来几个粗瓷碗,放在石桌上,将每个碗中都倒满了热水,将水壶放在桌上,又退回到屋内。 “寒舍简陋,没有上好的茶叶招待,粗碗热水,你们请自便!”卫协客气道,说着,自己首先端了一碗,放在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 “卫先生真是客气了。”桓管家笑着回道。 然而,桓管家并没有动手去取碗喝水,奢华习惯了,看着眼前的粗瓷碗,桓管家感觉自己,即便碗看着再干净,也下不去嘴,喝不下去。 卫邪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喝着。 “卫先生,在下前来,确有一事相求。”桓管家开口道。 “老朽年迈体弱,不知还有什么事可以求到我的。”卫协放下瓷碗,回道。 “卫先生,刚忘了向你介绍,我是桓府管家,桓公子派来的,确实是要向你求画,不过,不是一般的画作,而是要画几个人的画像。” “京城桓家?”卫邪有些吃惊,看了一眼桓管家,接着又客气道:“桓家可是朝廷的士族大家,权倾朝野,失敬失敬。” “不敢,只是一些虚名罢了,都是为朝廷办事。”桓管家谦虚道。 看卫邪没有任何表情,桓管家又接着说道:“近日,有几个乱匪,在京城活动多时,筹措粮草随时可能会发动叛乱,朝廷错失了抓捕的机会,让他们给跑了,但,为了将叛乱扼杀在摇篮中,朝廷决定将这几人造影画像,要全天下通缉捉拿,我家主为替皇上分忧,画出几人真实相貌,故遣我来拜访卫先生,希望卫先生不吝笔墨,赏脸作画。” 桓管家说完,又是恭恭敬敬的向卫邪深深作揖行礼。 桓管家将桓家与刘牧之几人的个人恩怨,夸大其词,说成是朝廷的事,意欲逼迫卫邪就范。 卫邪哈哈大笑,问道,“朝廷画师很多,为什么会找到我这个早已搁笔多年的糟老头子呢?” “不瞒先生说,此事有些难度,我刚才说的不是一般画作,我等众人也只是见过乱匪几面,只凭我们的描述作画,你也知道,宫中画师,浪费虚名者多,真才实学者少,他们画不出来。先生虽已搁笔,然你的技艺已臻化境,即便是你十年不画,也比宫中那些画师强百倍千倍,故此,我家公子特意让我来求先生赐教。”桓管家再次谦卑的说道。 “我本是一山野闲人,年少之时,就不曾与朝廷打过交道,如今年老了,更不会被朝廷所用,朝廷之事与老朽无干,再者,不是我不肯帮你们,实在是老朽年迈体衰,握笔手抖,无法再作画了。”卫邪推辞道。 第175章 应征入伍 “卫先生。” 卫邪刚刚说完,桓管家就重重的喊了一声。 桓管家已经没有耐心再低三下四的好言相劝了,他可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刚才是应三公子所托,相求于他,如今对卫邪好话说尽,谁知道他油盐不进,好话不听。 三公子也有言在先,能请就请,请不动再另作计较。 可现在卫邪这样的态度,即便请不动,桓管家也没打算就这样离开,必须要给他一点颜色,杀一杀他的傲气。 听到如此喊声,那老妇人不淡定了,生怕自己老头吃亏,从门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向院中张望,见两人不是在动手,才又放心的缩回了头。 卫邪不争不恼,仍旧一脸平静的看着桓管家,淡淡一笑。 “卫先生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我皆是大晋朝的子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卫先生怎么可能会置身事外呢?卫先生饱读诗书,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也不懂么?” 桓管家一改刚才的谦卑态度,言语间带有很强的攻击性,目光凌厉的看着卫邪。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朝廷是你们的朝廷,天下是我们老百姓的天下么?”卫邪反问道。 “难道不是么?先生一饮一啄,皆取自我晋朝的土地,除非先生效仿伯夷、叔齐两位高贤,他们不食周粟,你别食晋粟,我们就马上离开,不再打扰卫先生。” 桓管家说完,恶狠狠的盯着卫邪,没有了请人的顾忌,现在的卫邪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什么恶毒的言语都开始往外说,这是要将人往绝路上逼呢! “你?” 卫邪有些愤怒,手指着桓管家,他无言以对,这确实是晋朝的土地,他爱这片土地,却对统治着这片土地的朝廷没有任何好感。 “卫先生不要生气,我再问你,你是否有两个儿子?” “都死了。”提起儿子,卫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了先前的半点精气神。 “怎么死的?”桓管家继续追问。 卫邪抬头看了看桓管家,没有说话,他不愿意提及此事,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臃肿的中年男人又在打什么算盘,又要说什么恶毒的话语。 “那我替先生说,你的两个儿子,是一前一后战死在了沙场之上,军人战死沙场本应该是无上光荣的事,然而,这些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荣光,因为,这些战争面对的不是他国来犯的强敌,而是咱们自己人,咱们这大片的晋朝国土内,反叛朝廷的乱匪。” 桓管家说完,又看着卫邪问道:“卫先生,你说,这样死在沙场,值得么?” 卫邪依旧没有说话,伸手端起一碗水,颤颤巍巍的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 提起两个儿子,永远是卫邪心中的痛,这也是他为什么从京城搬家到郊外生活的主要原因,离开老宅,避免睹物思人,也让自己的孙子远离那是非之地。 卫邪的两个儿子,年龄相差十来岁,第一次朝廷征兵的时候,大儿子刚成婚不满一年,儿媳已怀有身孕,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产! 拿着朝廷的军贴,一家人面色沉重,坐在一起商议,大家心里都清楚,参军入伍,九死一生,此一去,今生可能再不会相见。 朝廷要求每家必须出一个男丁入伍,年龄限制在15岁到50岁,没有儿子的,老子顶上去;没有儿子,老子年龄又不符合的,则出一些钱粮顶上,反正,朝廷怎么说就是不落空。 卫家小儿子刚过最低年龄限制,也就是有三个男丁都符合要求。 坐在一起,卫老夫人带着悲戚,首先开口央求道:“老头子,平日里,那么多达官显贵找你求画,能不能找他们通融通融,花点银子,咱们不要去打仗了,行么?” “哎!”卫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以为那些都是朋友?金钱交易罢了,关键时刻,谁会出手管咱家的闲事,再说,征兵制度是朝廷的律法,像我们这样普通的小民,哪有资格豁免。” 一阵沉默之后。 卫邪站起身开口说道:“我也符合朝廷的规定,就由我去参军入伍。” 卫老夫人和两个儿子也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行。” “儿子在家,让老父投身行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说出去,还不得让天下人指着我兄弟俩的脊梁骨骂。” 大儿子走到卫邪身边,扶着他重新坐下,继续说道:“我是家中老大,按照长幼有序,理应由我应召,你们都不用再争了,我已经考虑好了。” 听如此说,儿媳开始啜泣,口中喃喃道:“孩子还没出生,就要与自己的父亲分别了,这一别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 看着大着肚子的儿媳,想到自己即将出生的孙子,老夫人心头一软,也开始哭泣。 这时,小儿子说道:“爹、娘、哥、嫂子,你们不用再为难了,我去最合适,我已成年,还没有成家,除了你们没有其他牵挂,我也不想看到我的侄子一出生就见不到他的父亲。” “小弟,不行,你还小...” 不等大儿子说完,小儿子便抢着继续说道:“哥、嫂子,你们在家好生伺候爹娘,如果我回不来,等小侄子出生了,记得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叔叔。” 老夫人走过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儿子,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小儿子却表现的很豁达,很成熟,好像就这一瞬间,让一家人一直以为的小孩子,一下子长大了。 小儿子轻轻推开母亲,替她拭去眼泪,又笑着说道:“娘,其实,你们也不用难过,不用担心,入伍并非就等于去送死,说不定我还能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到时候封个将军做做,你就是将军的母亲了。” 母亲勉强的笑了笑,轻轻的在小儿子胸口捶打了两下,再次用双手抚摸着小儿子还略带稚嫩的脸颊,仔细端详着,抚摸着,就像小时候一样。 同样,站在一旁的卫邪虽然心有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两个儿子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大儿子还有即将要出生的孙子。 然而,并没有奇迹降落在卫家。 小儿子离去才两三个月,朝廷的阵亡通知和几两碎银子,就被衙役送到了卫家。 老夫人看到后,早已哭晕在地。 卫邪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才几天时间,一个年轻轻的、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自己疼爱的小儿子,还未娶妻生子,就这样没了? 战争,为什么要有战争? 卫邪恨透了打仗,恨透了这夺走自己儿子生命的战争。 第176章 搬离京城 小儿子的战死,让卫邪老两口悲痛欲绝,尤其老夫人整天魂不守舍,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 直到孙子的出生,才让这个家庭重新有了久违的笑声。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命运依旧没有眷顾卫家,在这个糟糕的乱世,老百姓想要过安稳的生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没过多久,朝廷新一轮的征兵又开始了,军贴再次被送到了卫家。按照军贴所书内容,写明的有户主姓名、须出男丁几名、何时何地去何处报道,同时,也载明了,如违反征兵制度,衙门就会上门拿人,并有相应的惩罚措施。 阴郁的愁云再次笼罩了卫家,家里男丁,只剩下卫邪和大儿子,不管谁去,对这个家庭会是再一次的打击。 老夫人怀中抱着孙子,和儿媳已经哭作一团。 “哭什么哭,他们一定是搞错了,这次谁都不用去。”卫邪拿着军贴,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朝廷的征兵制度,并不是要把所有男丁都抓走,一家一户出一个男丁,剩下的男丁还要负责耕田种地,保障军队及衙门的粮饷和粮草,后勤保障也是很重要的。 卫邪之所以敢那样说,也是基于此项政策,自己家已经出了一个男丁,最起码在没有新的男丁成年之前,是不用再有人入伍的。 军贴被扔到了院子的柴火堆里,没有理会,一家人该忙什么忙什么。 战战兢兢的过了几日,到了新兵报到的时辰,超时不足半日,书吏就带着几个衙役上门了,卫邪是户主,他们要捉拿卫邪归案,理由是对抗朝廷、不服兵役。 卫邪当然不服,争辩道:“我家小儿子几个月前,已经战死沙场,按照朝廷律法,我家不用再出人参军,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说话间,老夫人将孙子递给儿媳,她慌忙从屋中拿出朝廷送来的小儿子阵亡文书,展开让书吏及衙役们看。 书吏只瞥了一眼,说道:“能够为国战死,也是你们的福分和家族的荣耀。” 书吏话锋一转,接着又道,“然,现在盗贼、乱匪猖獗,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特事要特办,我们也没有办法,执行的是上级的命令,你们更要理解,如果任由匪寇作乱,等他们做大做强,有实力危及到京城的安危,覆巢之下无完卵,谁都别想过太平的日子。” “我管你以后太平不太平,我家已经出了一个男丁,打仗之事,再与我们无关。”卫邪挡在了家人前面,与衙役们对立着。 “老先生,我现在是好言相劝,这些乱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如果真有城破那一天,别说是你一个儿子了,就是你全家,连你这襁褓中的孙子,他们也不会放过。”书吏指着女人怀中的婴儿,恶狠狠的说道。 卫邪沉默了,前方的战事,他不清楚,敌人的狠辣,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恨透了这战争,恨透了杀死自己小儿子的敌军。 “所以,老先生,参军不是为了某些达官显贵,更不是为了咱大晋王朝,恰恰是为了咱老百姓自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家人,快跟我走吧。” 书吏趁卫邪犹豫,讲出了一番大道理,同时向身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抓住大儿子的胳膊就要拖着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我!”大儿子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卫邪的思考,他本能的冲上前去,去扯衙役的手臂。 一阵拉扯之后,书吏厉声喝道:“给脸不要脸,我们过来不是和你商量,今天这人,我们必须带走。” 说着,书吏亲自上前,拉住卫邪的双肩,双手用力,猛的往后一拽,将他掀翻在地。 “走,谁再上前,直接给我砍了。”书吏盯着院内卫家的人,向身边的几个衙役吩咐道。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大儿子就这样也被强制带入军中。 自从大儿子走后,一家人每天过得提心吊胆,生怕在门口看见朝廷的人,朝廷的人出现,多半是不好的消息,就像当时送来小儿子阵亡的消息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虫虫也在一天天长大,转眼已经一岁有余,虫虫学会了蹒跚走路,口中咿咿呀呀,可以含含糊糊的喊出:爷爷、奶奶、爹、娘了。 大儿子不在,卫邪为了让小虫虫从小记住他父亲的模样,更是提笔为大儿子画了一幅画像,就贴在屋内墙上,时不时的就要让虫虫看,期待着哪一天大儿子回来,虫虫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此时的状况,对他们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在虫虫快到两岁时,朝廷的人再次出现在了卫家门口,和上次小儿子的时候一样,这些人站在院子门口,一个衙役手中拿着一个小托盘,上边放着一纸文书和几两碎银子。 卫家两个女人看到这个情况,早已哭的撕心裂肺,小虫虫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们,不知道她们为何会哭。 那衙役见此情景,将东西放在院子门口,一句话没说,就匆匆离开了。 没过多久,儿媳因为丈夫的死,终日以泪洗面,郁郁而终,最终也含恨离世。卫家只剩下了他们老两口和孙子虫虫。 朝廷与乱匪的几场战争,一两年之内,卫家失去了三条人命,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家庭来说,太大了,一夜之间,老两口都苍老了很多,须发花白。如果不是眼前的大孙子虫虫,他们几乎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有人上门,卫邪再也无心作画、卖画,然,住在京城之中,繁华之地,难免会被人打扰;再者,如果朝廷战事一直吃紧,还会到处抓人充军,他担心虫虫长大了会步他两个儿子的后尘,索性,趁所有人不注意,变卖掉所有家产,在郊外购置了一处这样的院落,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祖孙三人过起了无人打扰、恬静的田园生活。 清净只是短暂的,只要还生活在这人世间,只要还在这尘世,一个人就不可能完全与世隔绝。 卫邪的这处院落,最终还是被有心人找到了,只是卫邪心意已决,没再答应作画,慢慢的来找他的人才越来越少了。 “卫先生!” 看卫邪一直没有说话,桓管家轻轻喊了一声。 卫邪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桓管家。 第177章 卫邪作画 “卫先生,你说这样的死值得么?如果是我皇开疆扩土、抵御外敌,战死沙场,那也是死得其所,可现在,如果任由匪寇贼子作乱,咱大晋朝又会有多少的家庭重蹈你们的覆辙,而枉死在内讧之中。” 桓管家说完这些,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如果卫邪再不同意,他也不再多说,不过,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卫邪,桓管家没这么求过人,必须要杀一杀卫邪的傲气。 卫邪不是想过清净的生活,那就偏偏让他过不得,既不和他吵,也不和他闹,每天派出来两个人,就蹲守在卫邪家的小院门口,非要搅的祖孙三人不得安宁才是。 桓管家看卫邪有动容之色,便带着歉意接着说道:“刚才只是一时着急,说话没注意分寸,在下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避免事态扩大,为了避免军营中不必要的死伤,还请卫先生勿怪。” 桓管家这软硬兼施,乘胜追击,慷慨陈词,说的冠冕堂皇,简直不给人思考和拒绝的机会呀。 卫邪沉默了,兀自低着头,双手捧着须发花白的双鬓,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即使那些兵士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时,虫虫从屋内走了出来,走到门前的石榴树下,脱下裤子,便开始放水。 桓管家再次拿起了放在地上的玩具,其中不乏有小动物造型的木质玩具,举起来朝向虫虫,笑着说道:“快尿哦,要不然这个大公鸡要去啄你的小鸡鸡啦。” 虫虫并没有害怕,而是,一直盯着桓管家手中的玩具,眼中全是喜欢之意。 “来,虫虫,这些都是带给你的。” 桓管家站起身,将玩具都放在了虫虫脚下,堂屋门口。 老夫人见状,也从屋内出来,拉着虫虫的手就要往屋内拽,虫虫身体下坠,站在原地,就是不走,老夫人拽不动,就要转过身,伸出双手去抱。 “行啦!”卫邪突然说道。 老夫人停了下来,虫虫更是痴痴的看着爷爷,一双明亮的、会发光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卫邪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走到虫虫旁边,满是慈爱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爷爷奶奶没给你买过好吃的,好玩的,住在这荒郊野外,你也没有个小玩伴,整天只有一个老头子、一个老太婆陪着你,可苦了我的小孙儿了。” 卫邪说着,不自觉间,眼眶已经湿润。他抬起右手,在自己的眼角擦拭了几下,也许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许是可怜眼前自己的孙子。 “爷爷不哭,孙儿喜欢和爷爷奶奶在一起。”虫虫很懂事的说道,还伸出小手替卫邪擦拭眼角的泪水。 卫邪捡起地上的玩具,全部递到虫虫和老夫人手里,接着说道:“拿着吧,给孙儿拿着吧。” 虫虫并没有马上接过玩具,而是向卫邪身后看了一眼,用稚气的声音说道:“他们要是惹爷爷生气了,虫虫不要他们的玩具。” 卫邪很欣慰,笑着说道:“没有,爷爷是想到了别的事情,和奶奶先回屋里吧。” “等一等。” 桓管家看玩具已经被收下了,说明卫邪已经同意作画,那自己带的其他东西就没有不收的道理了,说着,一挥手,门口的几个家丁进入院子。 卫邪转过头,看向众人,门口的几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包袱,里边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此时已取了下来,分别拿在手里。 “劳烦老夫人取几个干净的箩筐、篮子或簸箕。” 老夫人不明其意,看向了卫邪。 “桓管家,这是何意?”卫邪问道。 “你且取来。”桓管家道。 得到了卫邪的允许,老夫人取来了箩筐、篮子、簸箕,放在了石桌上和凳子上。 “倒出来吧!” 卫邪抱着小孙子站起身,和老夫人一起,盯着他们在看,不知道在搞什么玄虚。 只见几人拆开包袱,一只手提着包袱一头,另一只手抓住另一头放进篮子里,手一松开,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响,四个篮子已经被填充了大半。 卫邪定睛看时,那是三篮子稻米、一篮子小麦。 卫邪不解的看着桓管家。 “再打开。” 赵岳听了吩咐,将篮子、箩筐全都搬移到了凳子上,又迅速去掉自己身上的包袱,打开,摊开在了桌子上,这一包是几百两的碎银子。 桓管家这才解释道:“在下来的唐突,准备不周,我猜想卫先生住在此处,出门不便,且现在集市上所售米麦,价格奇高不说,还不好买,故我家公子特意交代从府库中支一部分,我只带了这些,其他的,随后再派人送过来,这些银子,是给卫先生日常花销使用。” “嘿嘿嘿,我可以喝白米粥了。”虫虫看着篮内的稻米,笑着说道。 桓管家所言,及所带的东西,件件都入了卫邪的心坎,虽然生活在郊外,却不可能所有的东西都自给自足,最近几年,粮食涨价的厉害,卫邪前半生的积蓄,买米面粮油,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他们确实需要粮食,需要银钱。 迫不得已,祖孙三人,平日吃饭已很是节俭,也怪不得虫虫看到白米的时候,便兴奋的喊出以后可以吃白米饭了。 卫邪略沉思片刻,对老夫人说道:“把东西收了,取我的笔墨纸砚来。” 桓管家内心高兴,笑着说道:“不用,恐卫先生久不作画,再翻找文房四宝麻烦,这些在下也直接带来了。” 说着,命赵岳打开另外一个包袱,一块墨,一方砚台,几只粗细不一的毛笔,一个麻绳扎着的卷好的纸卷。 没想到桓管家东西准备的这么齐全,卫邪微微一怔道:“按桓管家所言,老朽是不愿看到天下苍生受战乱之苦,这才答应替你们画几幅画像,助朝廷平乱,只此一次,希望桓管家以后莫再打扰。” “卫先生放心,只此一次,在下回去亦不会多言。”桓管家双手抱拳,恭敬的答道。 往砚台里加了点水,赵岳便开始研墨,一边磨,桓管家一边给卫邪讲着刘牧之几人的样貌特征。 卫邪一言不发,双眼目视前方,看着院落外边不远处起伏的山丘。 待桓管家讲完,卫邪轻轻说道:“老朽作画,不喜人在旁打扰,你们去院外等候,我画完之后,喊你们过来取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桓管家几人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左右,便被卫邪重新喊了进来。 拿起来画来看时,桓管家不禁高兴的称赞道:“像,真是太像了,他们几个就是长的这样,有了先生的画,何愁朝廷抓不到他们。卫先生画技果然神乎其神,简单的几笔勾勒,就画出了几人样貌的主要特征,在下佩服之至。” 也许是在石凳上坐久了,卫邪艰难的站起身,佝偻着腰,摆了摆手,“莫再提了,老了,拿不动笔了”。 桓管家知其意,当即便说:“桓家不会食言,答应给先生的米麦,明天还由赵岳带人送来,多谢卫先生,在下这就告辞。” 第178章 海捕文书,全国通缉 桓管家拿了画像,没有多做一刻的停留,离开卫家之后,就匆匆往京城赶。 此时,已经黄昏,天空中,大片红色的云霞,映照着落日的余晖,也在慢慢变得暗淡,最终全部都消失在这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赶回桓府的时候,三公子刚用过晚饭,此时正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悠闲的喝着茶,身边站着两个婢女,一个手拿纱扇,轻轻的给三公子扇着风,另一个手捧着果盘,伺候着三公子吃水果。 “三公子,三公子!”还未进入小院,桓管家就兴奋的喊着。 桓襄斜躺在椅子上,眼睛的余光向门口瞥去,只见桓管家风尘仆仆,高举的左手中拿着纸卷,满面喜色,就像是他手中拿的不是普通的画卷,而是御笔亲题金榜高中的榜文一样。 “情况怎么样了?”桓襄淡淡的问道。 “这卫邪当真心高气傲,属下刚过去的时候,他根本不搭理,任凭属下苦口婆心的怎么劝说,怎么给他东西,他就是不肯替咱们作画,不得已,属下没有办法,便开始威胁、吓唬他们,软硬兼施...” “行啦,长话短说,讲结果!”还未等桓管家说完,桓襄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是,拿到了,他最终还是答应咱们了,帮咱们画了。”桓管家说着,手中的画卷拿在三公子面前晃了又晃。 桓襄猛的坐了起来,向桓管家道,“快,拿来我看。” 又向身边的婢女吩咐道:“取灯来!” 接过桓管家手中的画卷,徐徐展开,灯光虽然微弱,但,三公子也看的清楚,卫邪所画,只是画了几人的头像,一方不大的宣纸上,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了所刻画人物的主要特征。 “像,太像了,简单不随便,这分明就是刘掌柜那群人,跃然纸上,卫邪不愧是人物画的大师,这次找他,值了。”桓襄不禁也赞叹道! “属下刚看到的时候,也是被惊艳到了,这可是比宫里那些顶着画师头衔的人要强百倍了!”桓管家一脸谄笑的说道。 “诶,不要乱说,说不定咱们还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是是是,属下多嘴。三公子,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桓管家看着还在盯着画像看的桓襄问道! “刚你不是提到那些皇宫的画师了么?接下来就是要用到他们了,临摹,他们总是会的吧,明天你把这几幅画送到书画院,让他们照着画,画个几百幅,顺便按通缉令内容,将几人的罪状夸大了写上,我要京城的大街小巷,各郡县的主要街道,全部贴满,我要这群人无处遁形,无处藏身。” 桓襄一边收拾几幅画卷,一边说着,将收好的画卷递给桓管家! “是,属下明白,明天我就去书画院,催促他们,争取三天之内办完,早日抓到这几个乱匪,也好消我心头之恨。”桓管家提起此事,就心头满是恨意,桓家众人,没有比他更恨刘牧之他们了。 “今日你也辛苦了,退下吧!”三公子一挥手,便让桓管家退了出去。 几日之后,京城的府兵衙役带着四幅画卷,一盆浆糊,来到了东城门口! 领头的衙役也不理会站岗的军士,兀自开始往墙上刷浆糊! 站在远处的刘季平看到后,凑了过来,他是认得那领头的衙役,“秦班头,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又有人在京城作乱,要上榜捉拿了?” 那秦班头看刘季平过来,拱手施礼,无奈叹道道:“贼寇作乱,上司指令,现全国下发海捕文书,张贴造影画像,要捉拿这几个乱匪,我等又有的忙了。” 随后,秦班头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附在刘季平耳边问道:“刘将军可曾听说过烟花?” 刘季平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朝廷要捉拿的几人正是刘牧之他们?他知道的烟花,正是从刘牧之那里来的。 然而,刘季平不动声色,回道:“略有耳闻,那日晚上我正好当差,突然天空绚烂无比,不知是何物,后来听他人说是有人在秦淮河畔燃放什么烟花。” “对!”秦班头肯定道,“说是秦淮河畔同心酒楼开张,不知道那掌柜使用的是何手段,竟然搞出这么漂亮的东西,怪不得那些达官显贵、甚至皇宫里的人都争相购买。” “你所说的,与这些画像有关系么?”刘季平指着衙役正在粘贴的画像问道。 “关系大了,我听说,桓家公子看中这烟花了,找到同心酒楼掌柜,欲倒卖赚钱,本来这是件小事,有买有卖很正常,然而,这几个人是不长眼睛,竟然设局坑了桓三公子,骗走几万两银子呢。你说他们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桓家,桓家是那么好惹的人么?睚眦必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时候,没有人敢欺负他们。”秦班头绘声绘色的说道,仿佛是他全程亲身经历的一般。 “那我就不懂了,按秦班头你说的,这也就是几个骗了钱的小毛贼,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到处粘贴画像,全国通缉么?”刘季平不解的问道。 这个刘季平真是看不懂了,坑蒙拐骗,最多就是按小毛贼论处,大户人家损失几万两银子,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案例,官府通常的做法是能抓到就抓,抓不到,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凡是像这样人像上墙,下发海捕文书的,那都是烧杀抢掠、奸淫掳掠、十恶不赦的大案,是谋反作乱的大案。 “别着急嘛,刘将军先请看。”秦班头拉着刘季平,走到了那几张粘贴好的通缉令跟前,“刘将军给点评一下,看画的像不像,好不好?” 刘季平看时,墙上并排粘贴了四张画像通缉令,只看一眼,他就认得出来这四人分明就是刘牧之、高副总、娄世元、李满囤。 在人像的下方已经用楷书写了几行文字,大概意思就是他们四人意欲谋反作乱,打家劫舍,奸淫妇女,十恶不赦,建康郡赏白银千两,全国通缉。知而不报者,与乱匪同罪论处云云。 刘季平不禁开始为刘牧之他们担心,全国通缉,桓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是非要拿住他们几个不可了。同时也感叹,朝廷被家族势力所左右,为了一家之私利、私仇,公器私用,为了捉拿几个人,竟然动用全国的力量。 “是画的挺好的,不过,我没见过秦班头所说的几人,不知道像与不像。”刘季平看完几幅通缉令,诺诺的回道。 第179章 这个衙门不简单 “本来就是嘛,我刚才都说了,这本来是件小事,几万两银子,对咱们京城中的那些大户人家来说,都不算什么,可偏偏他们得罪的是桓家。桓家是谁呀?让各个郡县衙门帮忙,下发海捕文书,那还不是说句话的事儿。”秦班头又解释道。 “哎,兴师动众,有这个精力和银钱拿来对付真正的乱匪,不好么?”刘季平无奈的叹道。 秦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刘将军真是忧国忧民呀,不过,我也听说了,虽然桓家权势熏天,那不是还有其他几个家族呢,他们也不会看着,任由桓家胡闹,下边的各个郡县,通缉告示是张贴了,实心执行的,还是桓家自己的势力,所以呀...。” 秦班头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下来,不再言语。 “所以什么?”刘季平追问道,他想知道朝廷的打算,毕竟,刘牧之是刘季奴的朋友,也就是他的朋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刘牧之被抓。 目前来看,没有外人知道双方私下有来往,要不然,桓家的府兵早就来东城门将刘家兄弟俩捉拿去了。 秦班头咽了口唾沫,狡黠一笑,继续道:“所以,抓不抓的到,还两说呢,我还听说,有人猜测同心酒楼这伙人就是谢家、或王家派过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桓家就更别想拿人了,不过...” 刚说两句,秦班头又停住了话头。 “哎哟,秦班头,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呀,老是说说停停,吞吞吐吐,吊人胃口,急死个人了。”刘季平责怪道。 秦班头看了刘季平一眼,也不生气,反而又问道:“你可知道皇上的亲管衙门,白衣司么?” “这个略有耳闻,都说他们是皇上派到各处的细作,号称无孔不入,天下没有消息能瞒住他们。”刘季平回道。 “刘将军所说,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不过,他们也确实厉害。就因为这些,这次呀,桓家公子除了让各地衙门下发海捕文书,竟然还请动了白衣司,让白衣司也协助他们调查,你说这几个倒霉蛋,还能有他们好过么?”秦班头指着墙上的四个通缉令说道。 白衣司是皇上嫡系衙门,归皇上直管,可以说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随意安排白衣司的事务。 刘季平虽然对这个衙门不熟悉,但是,基本的衙门规制他还是听说过的,他不解的再次看向了秦班头,“桓家有能力调动白衣司?” “桓家是怎么办到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听说!” 看四幅通缉令已经贴完,秦班头向刘季平一拱手,接着说道:“刘将军把守东城门,平日里往来出入的人很多,将军费心,多留意这四人,有幸抓到他们,桓家赏银自不会少,秦某先行告辞了。” 秦班头走后,刘季平找了个由头,也离开了东城门,直接回驻扎的营房去了,去找刘季奴商议此事。 哥俩一见面,刘季平先大概说明了情况,刘季奴不由得吃了一惊:“唉,牧之兄弟这次得罪错人了,这就不好收场了,官府通缉倒是没什么,他们在枫林寨只要不下山,就不会被查到。关键是这个白衣司,始终是瞒不住的,他们终究会查出来。” “哥,咱们现在咋办?”刘季平问道。 “估计刘牧之他们还不知道此事,这样,季平,你骑上快马,去给他们通报一声,让他们近期不要下山活动,等风声过了再说。我去京城了解一下事情的情况,” 两个人分头行动,刘季平换了衣装,骑上快马,便向枫林寨疾驰而去。 经过探听,刘季奴了解到,那天,书画院画完所有几百张通缉令之后,桓家也是分头行动。 桓管家遣人,持桓家腰牌,将这些通缉令分别送至京城府衙,还有各郡县的衙门,要求他们务必将城中主要路口都张贴上,不遗漏一个城门、路口,不放过任何可疑人员。 而桓家三公子,则拿了几套四人的画像,直接去了白衣司衙门。 “站住,你们是何人?找谁?”门口值守的府兵拦住了三公子的去路! “劳烦通禀一声,桓府桓濬三弟来访,有要事拜访吴成峰吴大人。”同行的桓家家丁回道。 那府兵一听是桓家,自然不敢耽误,转身进了衙司! 不多时,便见那府兵又跑了回来,到了跟前,向桓襄躬身施礼道:“吴大人有请公子过去,请跟我来。” 三公子跟在那人后边,迈过门栏,走进了白衣司衙门! 这是桓襄第一次进入白衣司,之前只是听说,一直认为这个神神秘秘的衙门,一定与众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甚至白衣司衙门建筑的奢华、雄伟程度,还不如一般的州郡首府。 白墙,黛瓦,回廊,斗拱,飞檐,假山,翠竹,鱼池,流水等,别的衙门有的,他们也有,规模还不如人家大。 唯一不同的一点,这里的气氛让人感觉压抑。刚才路过大堂的时候,也就是白衣司升堂审案的地方,桓襄看到,在大堂两侧靠墙的位置,摆放了很多的刑具。 桓襄也有耳闻,如果让白衣司盯上,进了这个衙门,就是九死一生,站着进来,横着出去,不过,白衣司所调查的,多半是牵扯谋反叛乱的大案。 桓襄跟着来到大堂后边的起居区,一间大大的房子,应该是个会客厅。 走到门口,那领路的府兵躬身向内禀道:“吴大人,桓公子来了。” “进来吧!”一个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响起。 领路的府兵向桓襄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他自己则退开,沿来路回去了! 桓襄进入会客厅,看到屋内陈设简单,按宾主座位,整齐的摆放着几把椅子,主座上方,一块长方形木质匾额,用行书写了四个大字:谨言慎行,桓襄不禁内心笑道,这倒是跟白衣司的风格很像。 除了这些,会客厅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此时,东厢房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中年汉子笑着走了出来:“三公子是稀客,肯迈进我白衣司的门栏,实乃吴某之荣幸呀,哈哈哈!” 桓襄转身看向他,亦躬身回礼道:“不敢不敢,家兄与吴大人是朋友,那就是我的兄长,吴大人这样说,岂不是折煞小弟了!” 第180章 云霞双鹤玉葫芦 两个人见礼毕,分宾主坐定。 吴成峰首先开口道:“令兄近来一切可好?” “托吴大人洪福,一切都好。”桓襄局促道。 “哎,上次一别,竟然有几个月不得再见,虽同处京城,却两不得闲,吴某亦是被差事所累,没有空闲时间拜会,还望回去转告令兄,勿怪勿怪呀。”吴成峰叹息一声,满是自责的说道。 桓襄欠身回礼:“吴大人客气了,小弟过来之时,家兄也是几次三番交代,一定向吴大人问好,如今,正是朝廷多事之秋、用人之际,等忙完手上差事,家兄一定邀请吴大人喝酒。”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场面话说完。 吴成峰话锋一转,“刚才三公子所言,多事之秋为何意?恕我直言,三公子此番前来,一定另有他事吧?” 桓襄淡淡一笑,躬身道:“都说吴大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事都瞒不住你,看来此言不虚。小弟前来确是有一事相求。”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你只管讲来。”吴成峰开门见山道。 于是,桓襄便把近期与同心酒楼刘掌柜相遇、倒卖烟花被坑一事,一五一十的向吴成峰和盘道出。 桓襄说完,盯着吴成峰的脸看,看不出一丝波澜,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吴大人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不给点利益,是不可能帮他的,最起码不会尽力帮他。 遂又说道:“本来此事我想就这样算了,被骗几万两银子,就当是买个教训。谁知道,我哥知道后,说此事没那么简单,说是这伙人肯定有暗中勾连、囤积钱粮,意图谋反,果真如此,此事便归白衣司管的范畴了,故此,我哥遣我来向吴大人禀报,请吴大人彻查此事,如有需要,小弟我从旁协助。” “意欲谋反?这可是大罪,你们可有证据。”吴成峰谨慎的问道。 “据小弟所知,这几人在京城活动多日,坑蒙拐骗,除了骗小弟的一些钱财,他们另外还坑了多人,除此之外,还购买了很多铁器,咱们朝廷对铁器的管制,可是相当严格,如果不是另有所图,谁会购买那么多铁器呢?”桓襄反问道。 桓襄添油加醋,把本来莫须有的东西,尽管往刘牧之他们身上加,反正,后期如果吴成峰真能调查出来,即便是没有这些事实,他也不会把自己怎样。 “这点倒是很可疑。”吴成峰捋着自己的胡须,又问道:“那你可知这些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小弟愚钝,当时被这些人蒙骗,只知道他们掌柜姓刘,还有一个姓高的大汉,具体姓名,倒是不知道了。”桓襄羞愧道。 “没有任何信息,这让吴某从何查起呢?” “吴大人莫急。” 桓襄说着,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来一个纸卷,“小弟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却记得他们的样貌,这是我请京城有名的画师,专门给几人做的画像,吴大人请看。” 说着,将画卷展开,呈现到吴成峰面前。 “嗯,这二人面相凶恶,单看画像,就知其绝非善类。”吴成峰端详着,指着高副总和李满囤的画像说道。 趁吴成峰端详画像之际,桓襄又道:“还有一事,请吴大人勿怪。” “何事?” “小弟知道被骗,当时,一时急火攻心,举措失当,在找你之前,已经让京城及各郡县衙门,将此四贼的画像通缉令,张贴出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乱了吴大人的计划。” 吴成峰盯着桓襄,笑着道:“看来桓公子想放过几人是假,想将他们碎尸万段才是真吧。” 桓襄看着那眼神,浑身打了个冷颤,这眼神好像能一下看穿自己,不愧是皇上的手眼。 不免尴尬的笑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钱对我来说是小事,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让我在京城、在各家族及皇室面前,抬不起头。” “关于三公子倒卖什么烟花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只当是你们桓家又有了什么新的生财的门道,没想到,却掉入别人的彀中。也罢,吴某与令兄既然是朋友,这伙人即便不是乱匪叛贼,这忙,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通缉令之事,无妨。”吴成峰拍了下大腿,站起身,很肯定的答应道。 既然他已经猜出来七八分,桓襄担心他不尽心,于是,从袖中取出来一个提前准备的包裹完好的手绢,拿在手里,向吴成峰道:“吴大人答应帮忙找人,肯定是手到擒来,小弟万分感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将手绢打开,里边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葫芦,东西不大,像四五岁的孩童握紧的拳头一般,葫芦口处的枝叶,脉络清晰可见。 最为奇特的是,在玉葫芦的身上,有几片五彩的及黑白的云霞,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黑白的两片,像是两个飞翔的仙鹤,遨游在五彩的天际云端。 玉石本就是无价的东西,雕琢师巧夺天工的技艺,经过深思熟虑、精雕细琢,让这块原石以最完美的成果,展现给世人。 吴成峰一看见这个玉葫芦,眼睛都瞪大了,说实话,他见宝无数,玉石器物也见的无数,像这样完美的玉葫芦,还是第一次见。 不用猜,此物价值一定不菲。 吴成峰稍微定了定神,并未伸手去接那玉葫芦,而是笑着看向桓襄道:“三公子这是何意?” “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还请吴大人笑纳。” “吴某虽然不懂什么玉石宝物,但也知此物价值不菲,甚至不亚于贵府丢失的几万两银子,如此贵重的礼物,如仅仅是为了让吴某帮忙找人,吴某断然不敢领受!”吴成峰拒绝道。 “吴大人慧眼,不过,吴大人此言差矣,玉石只有放在懂它的人手里,它才有真正的价值,吴大人就是懂得欣赏之人。小弟不懂,放我那儿只是一块石头而已,再者,与小弟所受之气相比,吴大人只要帮小弟找到这些人,让小弟消了这心头之恨,银钱玉石都算不得什么,还请吴大人不要再推辞了。” 看桓襄说的诚恳,吴成峰考虑片刻,面带难色的说道:“我与令兄是朋友,帮个小忙而已,你却拿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是陷我于不仁之地呀。” “吴大人莫要多想,这也是家兄的意思,请吴大人笑纳。”桓襄再次说道。 吴成峰眼睛盯着玉葫芦,不舍得离开视线! 桓襄看此情景,将手中的手绢连同玉葫芦轻轻放于几案上,向吴成峰拱手笑道:“小弟之事,就拜托吴大人了,先行告辞了。” 吴成峰慌忙还礼:“那吴某就却之不恭了,我送你!” 说着,吴成峰拉起桓襄的手腕,说笑着向门外走去。 第181章 人皮面具(一) 随着北回归线的南移,大片的中国土地,也随着进入到了夏季。 临近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放眼看向远处,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空气中被蒸腾而起的热浪。 住在山里的唯一好处,便是夏季,当外边酷暑难耐的时候,在山中,只要不是站在太阳底下晒着,都不会感觉很热,所以,枫林寨的空调也给省了。 临近中午,在枫林寨的聚义堂内,一桌丰盛的午饭正在被准备着,各色菜肴被陆续端到桌子上,刘牧之几个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相互手指着,大笑不断。 忽然,一小校跑进聚义堂,向刘牧之等人道:“禀刘总,监控中看到,有一人一骑,上了咱们的宁镇山,好像是往山寨方向来了。” 几个人顿时止住说笑,齐齐的看向了刘牧之。 “莫着急,一人一骑,掀不起什么风浪,再等,等门口的弟兄来报。” “是!”小校说着,退出了聚义堂。 “莫不是官军这么快就查到咱们了?”高副总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至于,咱们在京城活动,没有跟任何人透露半分底细,即便是查,也得大费周章,更不会单人单骑这样直接找过来。” 刘牧之话音刚落,又有一弟兄风风火火的跑进聚义堂。 “报!” “何事?”娄世元问道。 “寨门口来了一人,说是刘总的朋友,要见刘总!” “朋友?姓甚名谁?”娄世元看了一眼刘牧之,继续问道。 “他说他叫刘季平!” “哈哈哈。”刘牧之大笑道,“季平兄弟真是有这个口福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咱们的饭菜刚上齐全,马上开席,不过...” 刘牧之看着众人,狡黠一笑继续说道,“季平来的也正好,咱们试他一试,且看看这些让公司定制的东西效果如何?” 众人会意,无不开口大笑,说笑着先后退出了聚义堂,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一桌饭菜。 小校亦退出,自去引刘季平上山。 藏在聚义堂的后窗户下边,刘牧之他们听的清楚,刘季平跟随小校进入聚义堂后,口中还在不住的问:“你们大当家的何在?快让他出来,我找他有急事要说。” 小校则回道:“刘先生稍安勿躁,我们刘总在忙他事,一会儿可能就过来了。” “一会儿,可能?”刘季平疑惑问道,口气中带着着急和生气,“我说这事关系你们山寨的生死存亡,刘总做什么事能跟这件事相比呢?快去,找刘总过来。” 任凭刘季平怎么说,小校只是不理,给刘季平倒了茶水之后,干脆就退出了聚义堂。 刘季平指着小校的背影骂道:“你这小厮,什么人呀?刘总带着你们这些小混蛋能把枫林寨搞好么?” 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满桌子的酒菜,刘季平自语道:“不知道都干啥去了,这么好一桌酒菜,白白浪费了。” 说着,刘季平也不客气,找个凳子坐了下去,拿来酒杯,斟满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娄部长,你先上。”刘牧之对娄世元轻声说道。 娄世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和衣衫,便迈着八字步向聚义堂走去。 “没规没矩,没有主家邀请,竟然自己吃喝起来。”娄世元进了聚义堂,便向刘季平说道。 刘季平一愣,放下筷子,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眼前这人他没见过,枫林寨的几个主要人物,他是认识的,都见过,不认识吧,听声音又有些熟悉,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谁你居然都不认识?”娄世元说着,找了个椅子坐下,抚摸着下巴的胡须接着说道:“我是本地太守,谢耀祖,谢大人,你可知道?” “谁?”刘季平瞪大了眼睛,又环顾四周,确认了这里就是枫林寨的聚义堂,他没有走错地方,便说道:“胡扯八道,你说你是太守,你一个太守会来到这土匪窝子?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呢,你信不?” 刘牧之在窗外听的明白,他猜到,刘季平可能是没见过谢耀祖,故此没有任何心里波澜。不如,干脆就直接给他上个大招,桓三公子和桓管家,他可是都见过的,肯定是记得他们模样。 于是,便对李满囤说,“桓管家,走,该咱俩去试试了。” 两人结伴,向聚义堂走去,刚到门口,他们也不看刘季平,而是向娄世元道:“谢大人,怎么你也在此?” 娄世元领会,慌忙站起来,向刘牧之二人躬身施礼道:“枫林寨大当家邀请我上山喝酒,我也是刚到此处,桓公子怎么你也来了?” 刘季平定睛看时,这面相,分明就是桓家的三公子和桓府管家嘛,他们怎么也在这里?这是什么情况?跟先前那人一样,说不认识吧,这两人的声音却又如此熟悉,心中有一万个问号浮现。 不及多想,刘季平担心桓公子认出他,遂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三个。 谁知,刘牧之故意走到刘季平的身后,用手中拿的扇子敲了敲他得肩膀,大声道:“这不是刘家兄弟季平么?你不在东城门值守,怎么也跑到这土匪窝子喝酒来了?我说我怎么被骗了,原来是他们朝中有人,里应外合,哎。” 刘季平思来想去,自己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桓公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可这一刻,两个人却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身边,虽然体形与先前见到的有所区别,可是这模样,却是一样无二的。 桓三公子正在全力查找刘牧之他们,现在怎么可能与他们厮混在一起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季平心里想着,在自己的大腿猛掐了一下,疼,真实的疼痛,这不是梦。 刘季平心略一想,就装作不认识,站起来问道:“你们又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刘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日咱们不是刚在京城的同心酒楼见过,你以为你偷偷溜走,我就没注意到你了。”刘牧之说道。 时间对,地点对,事情大概也对,说眼前这个人不是桓家公子,他自己都不信了。 今日这个情况,是完全出乎刘季平预料的,他理解不了,已经撕破脸皮的刘、桓二人,怎么出现在枫林寨呢? 虽然内心忐忑,刘季平毕竟在外游荡多年,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说道:“我想是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得阁下,你说的什么东城门、同心酒楼,在下并不明白是何意?” 第182章 人皮面具(二) “不明白?”刘牧之重重的说道,“你还有个哥哥,也在东城门值守,大小也算个军官,没想到呀,你们竟然暗通匪寇,看我不回去将此事禀明皇上,治你们兄弟二人的罪。” 刘牧之说完,尽力让自己忍住笑,瞪大眼睛,目光如炬的盯着刘季平,收起右手的扇子,不住敲着左手的手心,缓解情绪。 很明显,刘季平的脸上除了惊异,还有愤怒之色,他已经动了怒,甚至起了杀心,他的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放在了腰间,握住了刀柄。 盯着“桓公子”道:“你意欲何为?” 还未等刘牧之回答,就出现了很搞笑的一幕,突然,刘季平朝聚义堂外大喊道:“有没有人呐,来人呀,官兵打上门啦,这山寨的人都搞什么去了。” 这小子,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么? 上一秒,还手握刀柄,准备战斗,下一秒就开始摇人,喊人了。 “行啦,行啦,别喊了,没人会过来帮你的”,刘牧之向他摆摆手道。 “另外啊,我劝你别想着动手,整个山寨都是我们的人,你今日算是入了狼窝了,老实交代你来此的目的,兴许,我可以考虑放了你和你大哥,不然…”刘牧之假装威胁,冷哼一声。 “不然怎样?我刘季平就不是被吓大的,我既不会出卖朋友,更不会束手就擒,想要拿我,来,咱们打一架再说。” 刘季平说着,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横陈在胸口,做出了拼命的架势。 刘牧之也不慌不忙,笑着道:“哟,还是个硬茬,我再给你带上来一个人,看你还能这么横么?” 说着,刘牧之在大堂内高喊一声:“进来吧。” 不多时,聚义堂内又进来两个人。 “哥!”刘季平惊呼的喊道,“你怎么也在...” 刘季平还未说完,眼睛看向另一个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震惊了,“你,你是谁?” 那人反问道:“我是你呀,你又是谁?” 进入大堂内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季奴”和“刘季平”。 刘季平整个人都懵了,眼前的几个人,不仅有桓家公子和管家,太守谢耀祖,竟然还有自己和大哥,其他人如果不算熟悉的话,自己的大哥和自己却熟悉的很,除了身形不太一样,五官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你们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用我和大哥的模样。”刘季平握着手中的刀,指向了“桓公子”。 刘牧之没有回答,反而向其余几人道:“你们说,如果我们将他们几人,取而代之,我去桓家当三公子,你们代他们去守卫东城门,如何?” “妙哉、妙哉。” “连他本人都看不出来,我看是没问题。” 其余几人一听,兴致勃勃的开始谈论起来。 “住口,我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和枫林寨如何沆瀣一气,搞什么狗屁名堂,今日被我撞见,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刘季平说着,用力踢倒了身边的凳子,腾出空间,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就向“桓公子”冲了过来。 “停,停,季平兄弟,跟你闹着玩呢,我是刘牧之,你刘哥。”刘牧之伸出双手,制止着已经怒火中烧,向前冲的刘季平。 “刘牧之?你说你是刘牧之?”刘季平停下脚步,手中的刀依然紧握着,看着眼前的“桓公子”问道。 “是,你别着急,一会儿给你道明原委。”刘牧之说着,又向其他几人道:“不玩了,都摘掉吧,再闹就出人命了,季平兄弟都生气了。” 听了刘牧之的吩咐,刘季平看的分明,大堂内几人,纷纷松开脖颈处的衣襟,伸手在肩膀处摸到一层肉色一样的薄皮,抬起手,竟然从脖子、脑袋上一把扯了下来。 再看去,眼前几人,根本就是刘牧之、高副总、娄世元等人。 “你,你们?” 刘季平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几人相视大笑,刘牧之则走上前,拉住刘季平的手,重新走到饭桌前,双手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刘牧之则后退两步,伸手向后边一挥,顿时,大堂内的几人收住笑容,在刘牧之的身后站成一排。 在刘牧之的带领下,众人恭恭敬敬的向刘季平行礼,齐声道:“刚才多有得罪,请季平兄弟勿怪。” 刘季平从惊恐中缓过了神,再次定睛看了一遍,不错,眼前几人就是刘牧之他们,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仍然心有余悸,带着确认的口气问道:“你真是刘哥,这次不会错了吧?” “如假包换!”刘牧之笑着回道。 刘季平站了起来,来到刘牧之身边,扒开他的衣领,手在刘牧之脖子处搓了几下。 刘牧之知道,他是在寻找人皮面具,便道:“兄弟,没有了,真没有了,你再搓,我身上的真皮就被你撕掉了。” 刘季平这才停了手,疑惑的问道:“刘哥,你们这是什么手段,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对不住了,季平兄弟,并非我们戏耍于你,我们只是想试试这装扮效果如何,如此看来,连最熟悉的人可能都会认错,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刘牧之带着歉意,笑着说道。 “我听说,西域有一种易容术,能幻化成他人模样,难道你们使用的就是此术?”刘季平好奇的问道。 “那都是小儿科,况且只是传说罢了,没人真正见过,我这可比他来的实际,来的高明。”刘牧之笑着,拉着刘季平的手,将他再次拉到了主座坐下,“咱们且坐下,吃喝着,听我们慢慢说来。” 这时,赛神仙也走了进来,向刘季平歉意道:“几个年轻人要闹,老朽阻止不了,刘将军突然来到山寨,定是有要事告知,只盼不要误了事才对呀。” 赛神仙说完,用手指了指高副总、娄世元几人,责怪的看着他们。 “赛神仙莫怪他们,是我想试试效果罢了。”刘牧之招呼众人都入座。 众人不免又重新见礼,相互客气,气氛一下又活跃起来。 刘牧之首先开口问道:“来,大家都倒满酒,这第一杯酒,咱们再次向季平兄弟致歉,刚才是无意冒犯,季平兄弟多多担待。” 说完,众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将酒杯重新斟满,刘牧之又举起了酒杯,说道:“这第二杯酒,季平兄弟今日火急火燎赶到山寨,一定是有要事相告,别的不说,就冲这份情谊,咱们就应该再敬他一个。不过,这杯酒先不着急喝,且先听听季平兄弟所说何事。” 说着,众人都看向了刘季平。 第183章 我的人头值几个钱?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刘季平,他站起来,略带自责的说道:“哎呀,经这么一闹腾,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随即看向刘牧之道:“我来山寨,就是要通知你们,你们被通缉啦,全国通缉。” “全国通缉?”李满囤惊诧道,“只不过是骗了桓家一点银钱罢了,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要知道,你们得罪的可是桓家,他们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你以为他们会不理不睬、善罢甘休了,不可能。”刘季平看着李满囤道。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娄世元关切的问道。 “据我知道的消息,桓家怂恿朝廷,添油加醋,说你们是意图谋反的乱匪,乱匪可不等同于一般的毛贼,对朝廷来说,意图谋反、乱匪,可是重罪,是要杀头的。我来之时,京城的各个城门,已经张贴了捉拿你们几个的榜文,守卫们已经得到命令,一经发现,即刻捉拿。不仅如此,桓家已经派出多路人马,拿着海捕文书,前往各郡县衙门,他们要到处张贴,不放过一个死角。” 说完这些,刘季平顿了一下,环顾众人,道出了自己的意见:“所以,我认为,如果没有必要,你们最近还是不要下山为好,特别是你们几个,等过了这段时间,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桓家下这么大力度全国悬赏捉拿,也是刘牧之所始料未及的,他想到了肯定会被桓家调查底细,然后打击报复! 却没有想到,桓家还可以公器私用,动用整个朝廷的力量去捉拿他们! 关于朝廷的悬赏通缉榜文,刘牧之之前只在古装电视里见过,只有像那些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大奸大恶之徒,才会被朝廷张榜通缉。 跟现在公安部门发布的通缉令差不多,a级通缉令,举报线索有奖励、直接捉拿归案更是奖励不菲。 刘牧之并不担心被朝廷捉拿,反而,现在更好奇的是,桓家张贴的榜文上,会将自己画成了什么模样去“通告”天下,有没有画的很帅。 遂笑着问刘季平,“季平兄弟,榜文上我们几个的画像,画的可还相像?” “何止相像,简直一模一样,反正,我看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你们几个。”刘季平说着,又挨个打量几个人一番,再次点头肯定道:“嗯,没错了,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毛笔画出来的画像,他能有多像?”刘牧之不太相信。古装剧里通缉榜文上的肖像画,那可是潦草的很,跟简笔漫画一般,一点儿看不出来相像。看电视之时,刘牧之当时还纳闷呢,就根据这画像找人,要么找不到,要么一抓一大把。 “我听说,桓家下了大力气,费尽周折请最有名的画师画的,虽然简单,但你们几个的…”, 刘季平支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索性说道:“下次你们自己去看看吧,一看就知道我说的不假了。” 说完,又觉不妥,他们自己去,岂不是到那儿就被抓了,每张榜文的跟前,是有至少两个兵士站岗的。 刘季平马上摆手道:“别看了,不用去了,这不是让你们自投罗网呢!” 众人都笑了。 刘牧之心头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刘季平所说大画师,一定是晋朝有名的大画家,既然有名,一定会有传世杰作、青史留名。如果,后期公司的穿越技术突破了,能够实现随时,随地往来穿越,一定得找这些画师多作几幅画、多写几幅字,拿到现在的社会,随便一拍卖,岂不是一辈子吃喝不愁,还上什么班呀。 刘牧之想着,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低头笑了起来。 “诶,刘总,干啥呢?想什么美事儿呢?自己在那儿偷笑。”高副总轻拍了一下刘牧之的肩膀,问道。 “啊,没什么!”刘牧之回过神,“季平兄弟,我还有一个问题很是好奇,既然桓家是悬赏捉拿,那我这颗项上人头值多少钱呀?他们又价值几何?” “刘总,你说的好像咱们几个就是屠户家案板上待售的猪肉一般。” “李部长,话说出来不好听,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桓家就好比那屠户,在他们看来,不止咱们几人,是所有老百姓都是任他拿捏、任他宰割的牲口。”刘牧之看向李满囤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刘牧之所讲却是事实,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辛辛苦苦,创造着所有的社会价值,却仍然被高高在上有钱有势的统治者们看不起,贱命如蝼蚁一般,他们捏死一个,还有那么多蝼蚁可以顶上。 “同心酒楼刘掌柜两千两,其他三个伙计一千两。” 众人还等着刘季平继续说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 “没了?这也不算贵呀,四个人加一起才值五千两银子,连个名字都没有,一个掌柜,三个伙计。”高副总悻悻的叹道。 “是的,榜文上是这么说的,他们可能是没有你们更多的信息,所以,上面连名字都没有写。”刘季平解释道。 “好了,继续喝酒,来,同饮第二杯酒,多谢季平兄弟不辞辛苦,冒着风险来山寨告知我等,这份情谊,枫林寨记下了,我们先敬你一杯!” 刘牧之端起酒杯,向众人道。 刘季平笑着,推辞着,喝完酒,刘季平问道;“虽然今日我来报信,但是,看你们几个,好像不太着急,不在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刘牧之哈哈一笑,反问道;“季平兄弟忘了刚才的桓公子,桓管家了?” 刘牧之所说,自然指的是刚才他们所戴的人皮面具! “刘将军有所不知,其实我们刘总已经预判到会被桓家报复,故此,他提前准备了这些人皮面具,以备不时之需。”娄世元进一步解释道。 说是刘牧之准备,其实还是让公司传送过来的,刘牧之进京之时,身上带着小型的拍摄设备,有意无意间,给这几个人拍了照片,没想到最后都派上用场了。 费了好大功夫,刘牧之才以数据的形式将照片传真给公司,公司再依据照片内人物长相,定制人皮面具。 公司也肯花钱,定制的面具,皮薄,颜色真,就连头发都根根可数。套在头上,如果不是贴在脸上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张假脸,这也是刘季平能认错的主要原因。 第184章 另一件愁事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既然你们提前都有准备,哎,我这一趟,也是白跑了。” 刘季平内心多少有些失落,他还想着带着天大的消息来的山寨,不曾想,别人什么都知道,都猜出来了,那一点点的虚荣心被击碎了。 刘牧之看的出来,遂拿起酒杯,走到刘季平身边,笑着说道:“季平兄弟,别听他们胡扯,哪有什么预料呀,我就是误打误撞,正好赶上了,你要是不来,我们哪知道现在已经被桓家给全国通缉了。” 刘牧之说着,端起桌上刘季平的酒杯递到他的手里,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未等刘牧之回到座位,刘季平猛的“哎”了一声,又自说道:“看我这记性,又差点忘了一件事。” “还有?”众人无不惊呼,全天下大小的衙门已经如此,要捉拿他们归案,桓家难道还有其他手段么?这也太狠了吧,不给人留一点活路了。 “你们不仅被全国通缉,我听说桓家还唆使白衣司,查找你们几人的下落,你们被找到只是迟早的事儿了。” “什么白衣司?很厉害么?”听刘季平说完,李满囤不解的问道。 “皇上的耳目,号称天下之事没有他不知道的,没有他不晓得的,这些...”一直坐在桌边,默默无闻的赛神仙突然开口道。 “好大的口气,难道我拉屎撒尿他们也知道?”未等赛神仙说完,李满囤就插口道。 刘牧之有点愠怒,这才喝了几杯酒,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李满囤,此刻怎么这么多话,遂斥道:“李部长,你这样说完全就是抬杠了,说他们无所不知,那也只是个形容罢了,意思就是他们无处不在,知道的消息多。你拉屎撒尿,难道白衣司的人还得在旁边盯着你不成?”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李满囤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喝着酒。 刘牧之不禁又深思,如果真如传闻那样,白衣司无处不在,无所不知,那自己所领导的枫林寨会不会也有白衣司安插的人手?会不会在这大堂之内,就有白衣司的眼线、卧底? 刘牧之环视一周,屋内众人,基本上都是枫林寨的老人了,要说这些人之中有白衣司的奸细,那不大可能。 由于连年战乱、灾荒的原因,这些人,大部分已经家破人亡,孑然一人无牵无挂,在这山寨之中;要么,还有妻儿老小的,早已经接在山寨,在山寨起居生活多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牧之回过神,摇了摇头,自己不该这么想的,白衣司即便是无孔不入,他也看不上名气不大、做坏事不多的土匪山寨,得相信山寨的兄弟们。 “赛神仙,好像你对白衣司比较了解呀?”娄世元说出了众人的疑问,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赛神仙身上。 赛神仙略一迟疑,脸色微变,遂又笑着说道:“老朽来山寨之前,行走江湖多年,听说过罢了,谈不上了解。” 刘牧之看赛神仙脸色的微妙变化,又不仅仅像只是听说那么简单,也罢,既然赛神仙不愿意多谈,他也来山寨多年,只要是对山寨没有坏心,枫林寨都应该持包容的态度。 很明显,对于赛神仙的回答,众人都很失望,本来还想着他能详细介绍一下白衣司,这下好了,唯一知道白衣司更多消息的刘季平,讲的也都是表面的东西。 最后,刘季平不忘再次强调,“最近如果山寨没啥紧要之事,刘总,你还是要告诫所有人,都不要下山,白衣司比衙门的手段可是多了很多。” “都不要下山?那不可能,眼瞅着水稻收获在即,咱们费了这么大力气,让周围的农户种了那么多杂交水稻,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朝廷。”高副总首先反驳。 说起这事,也够枫林寨头疼的。 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水稻长势喜人了也不行,水稻也怕壮。 农户们按照刘牧之的交代,那些秧苗初期的长势,已经完全超过了地里其他的水稻,只不过,还不是很明显,从长稻穗开始,杂交水稻的稻穗,几天一个样,疯长着,最长的比成人的手掌还要长。 而那些普通的水稻,长度仅如人的手指一般,差了一半还多。 对于粮食匮乏的战乱年代,有这样的长势,眼见的这样好的收成,谁看见不喜欢呢。 十里八村,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无不惊叹宁镇山周围几个村子水稻的长势。 那些农户们,更是将水稻视为宝贝,稻穗还没发黄,就已经几人结伴,在地头搭起了窝棚,专门看着。 然而,朝廷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的规则,他们才不管你谁家种的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都是朝廷的。 经过亭、乡、县、州郡等的层层上报,刘牧之他们下山巡逻的时候已经遇见过,有几波朝廷的人,大车小辆的来到宁镇山周边的几个村子,欣赏与众不同的杂交水稻,无不将此视为祥瑞。 临近收获季节,州郡看的更紧了,将地里的农户赶跑,他们自己派出了几个兵丁组成的小队,不分昼夜,在种有杂交水稻的几个村子巡逻。 并且,已经放出风去,旨在告诫附近的土匪路霸,无赖、偷鸡摸狗的小人,谁敢动地里的水稻,官府一定会将他法办,不惜杀头。 此言一出,平时有小偷小摸习惯的人,瓜田李下,连这几个村子都不敢去了,没有人会为了几棵水稻而去得罪官府, “哎,说咱们是土匪,我都觉得冤屈,你再看看朝廷这帮畜生,这水稻是他们的么?现在已经开始要据为己有,派出兵丁巡逻,不让咱们接近就算了,他们还不让农户接近,这是农户种的地呀。”高副总拍着桌子,恨恨的说道。 “实在不行,咱们就跟这帮畜生来硬的,对着干。”刑部长附和道。 “不要逞匹夫之勇,形势还没到非打不可的那一步,咱们的目的是将属于咱们的粮食平安运回来,其他一切行动都要为这个目的服务。” 刘牧之看着众人越说越激动的神情,马上出言制止,喝酒就是喝酒,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一个个被酒精麻痹的头脑,上情绪了只会惹事儿闹事儿,根本想不出什么对策! “今朝有酒今朝醉,且不说别的,咱们再共饮几杯。”刘牧之说着,端起酒杯与众人共饮。 第185章 特效迷魂香 一群人吃吃喝喝,天上地下,漫无边际的闲扯着,天近黄昏,几位部长个个喝的东倒西歪,唯独刘牧之和赛神仙并未多饮,宴席散去,众人各自回了房间。 刘季平本来说要连夜回去,刘牧之恐他醉酒,路上不太平,故安排他在山寨客房休息一夜,东城门有刘季奴在那儿,不会被人发现。 刘牧之不担心他们兄弟俩,暂时不会暴露他们。眼下该发愁的,是如何保证水稻能顺利进入枫林寨? 七月流火,暑气难耐,正悬在天上的太阳,炙烤着长江中下游地区,一股股热浪似乎要将这大地烤熟、烤焦。 刘牧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一年中夏至日是白天最长的一天,太阳在北回归线上方,距离北半球也最近。 离得越近,温度应该越高,可为何在夏至日的时候,反而不是最热的,大暑小暑却是出现在夏至日之后的? 这几天,刘牧之不断安排山寨的兄弟,以农民打扮下山侦查,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越临近收割,官府看管的越严格,由原来的巡逻,变成了兵丁安营扎寨在田间地头。 刘牧之也曾试着和公司联系,想让公司传送过来一辆收割机,这样,只要是能拖住这些兵士一晚上,与农户们合作种植的这些杂交水稻轻轻松松都可以收割完。 得到的答复却是,收割机是大件物品,以目前的技术,暂时无法传送,后期实现技术突破,会传送过来的。 刘牧之内心暗骂,后期再传送,有个鸟用,解决不了眼前的困难,也只能收割以后种植的水稻了。这就跟上次给公司要一辆小汽车一样,那么小的汽车都传送不过来,收割机就更别想了。 不得已,退而求其次,让公司传送了百十把明晃晃的镰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收割机传送不来,只能人工收割了。另外,还传送的有几十瓶空气麻醉剂、防毒面具、小针管及特效安眠剂,大号的太阳能日光灯等物品。 刘牧之着急的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枫林寨没有下山抢粮,原来囤积的粮食,是计算好的,可以吃到新稻米下来,如果这次的稻米不能及时收归枫林寨的粮仓,最多再有半个月,大家都会饿肚子,没有吃的。 动荡的年代,钱再多,没啥大用,没有粮食来的更直接。家中囤粮,可以不让家人饿肚子,家中有钱,可能连粮食都买不到,又不能吃下银钱填肚子,所以,这次京城之行骗桓家的一万两银子,刘牧之没准备现在就花出去,现在去买粮食,太亏了。 一日午后,刘牧之召集山寨各个部门的大小领导,在聚义堂开会,部署水稻的收割工作。 待众人坐定,刘牧之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几天就要收割水稻了,今日给大家召集起来,就是商议水稻收割之事,这也是咱们山寨的头等大事,是最紧要的事。咱们没时间,不能等,如果晚了,就会被官府那帮畜生先下了手。” “刘总,你安排吧!” “对,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咱们都听刘总的。” 大堂内的弟兄们,跟着起哄,顿时热闹起来,气氛很活跃。 刘牧之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时间紧,任务重,这次咱们山寨要倾巢出动,趁着夜色,将原本就属于咱们的稻米,全部都给收回来。” “是要跟朝廷的那些兵丁打仗,是吧?那我提前准备刀枪,给兄弟们都分发下去。”张弟兴奋的问道。他是枫林寨武器部的部长,自然统管着山寨所有的兵器,近一年来,山寨打造兵器可是一点都没有落下,制造出来的各种刀枪斧钺等兵器,不仅锋利无比,还要比正规军现在用的兵器更结实、耐用。 这么说吧,如果只双方各持兵器用力对砍一下,正规军的兵器,可能会被砍断,或者至少会留下豁口。 “不是去打仗,打仗总会有伤亡,我不想看到咱山寨的弟兄做这些无谓的牺牲。咱们要智取,不废一兵一卒,就顺利将稻米收割,颗粒归仓。” 刘牧之清楚,以枫林寨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挑明了和朝廷对着干,即便是有枪,也挡不住朝廷军队人多,如果因为收割稻米,惹怒了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枫林寨几百号人,也只有最终被全部覆灭的结局,与朝廷的对立,能拖一天是一天,越晚越好。 “请刘总明示,朝廷兵丁日夜巡逻,我们如何智取?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水稻收割了?”娄世元问道,这也是大堂内所有人的疑问。 刘牧之的想法,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就是借着这次开会的机会,向大家摊牌,群策群力,让大家出谋划策,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想法。 “兵丁们不是在每个村庄的地头都扎了营寨,他们巡逻,也不是一直在巡逻,他们自信没人敢动朝廷已经盯上的东西,就像到了夜间,他们的巡逻时间是每一个时辰派出去一个小队,转悠一圈,其余时间,他们也都在休息。” “一个时辰的时间也不够呀,他们也不是死人,咱们要在不搞出动静的前提下,一个时辰收割完,那是不可能的。”高副总首先否定道。 “你别着急,听我说完。”刘牧之笑着,继续说道:“你们忘了,前两天我让公司传送给我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次就是要借助它们帮忙。” 说着,刘牧之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塑料瓶,里边是透明的液体,“这东西叫空气麻醉剂,就跟行走江湖的人使用的迷魂香差不多,不过,这个比迷魂香疗效好得多,可以称为特效迷魂香,只要他们吸入一点,马上就会晕倒,不知世事,这个时候。” 刘牧之放下瓶子,又从桌子上拿起小针管和小瓶的特效安眠剂,“特效迷魂香的效果是短暂的,咱们再用这个针管,将小瓶子里的药剂吸出,然后在那些兵丁的身上随便的位置,将针管扎进皮肉里,将里边的药剂全推出来,我保准他们一次睡够十个时辰,不会醒。” 说完,刘牧之看向了高副总,问道:“高副总,十个时辰,可够咱们行事么?” “够了,够了。”高副总一拍桌子,兴奋的说道。 “这是目前我想到的,可以兵不血刃的对策,今日召集大家,就是要讨论一下,看谁有更好的对策,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商榷。”刘牧之看着众人问道。 第186章 连个站岗的都没有 “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哎,可惜了。”张弟叹息一声,继续道:“不打仗,多少有点儿失望,我早就想试试我们造的兵器如何了。” “别着急,现在才是刚开始而已,与谢耀祖不同,这次咱们结的是个大梁子,桓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所以呀,以后打仗的机会多的是。不过,你们也不能闲着,收割后的稻草,得运送到山寨,你们多准备一些推车,推车就是咱们目前最需要的武器。”刘牧之安慰道。 “好嘞,一会儿散了,我就带着弟兄们连夜检查、修理咱们的推车。”张弟答应一声,不再说话。 “大家对我提出的对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刘牧之看着众人,再次问道。 邢兴农盯着刘牧之旁边桌子上的大小瓶子问道:“没啥补充的,就是刚才刘总说的这几样东西,要怎么用呀?你教教我们。” “稍等,这个就是要让你用的。”刘牧之看着邢部长,笑着说:“要没人补充了,那我就直接安排了,大家依令行事。” 刘牧之一拍手,就有两个山寨的弟兄,各自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了一堆黑黑的、像砖块一样的东西。 众人都凑上眼去看,有认识的,之前见刘牧之用过,有不认识的,不知这是何物。 刘牧之首先拿起一个,对二人说道:“给各位部长都发一个。” 待众人都拿在手里,刘牧之举起手中的“砖块”,“这个东西叫对讲机,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原来我手里、高副总、赛神仙都拿的有,咱们山寨守大门的弟兄,我也配备的有,只是这段时间我们都没在山寨,没再使用过罢了。” 刘牧之说完,指着对讲机上的旋钮,指导大家打开开关,“这东西就是用来联络、通信的,现在给你们每人发一部,我大概测算过,跟咱们合作种植杂交水稻的几个村子,相距不超过二十里,这都在对讲机的信号涵盖范围之内,有事,拿这个说话,不用再遣人来回跑了。我强调一下,咱们现在给它都调成统一的频道,调好之后,就不要再动这个旋钮,直到稻米归仓。” 刘牧之说着,给大家做着示范,将频道旋钮扭动了一下,调到一频道。 “只要是频道对,开关开着,就可以听到咱们任何一个人说话,想要自己讲话,则需要摁着这个红色开关,对着它讲出来就行。” 刘牧之摁下红色开关,随便又讲了两句,顿时,聚义堂传出一阵电子产品的嘈杂声,一二十个对讲机同时响起。 对新奇的事物,几乎都能勾起每个人的好奇心,不待刘牧之说完、演示完,众人纷纷摁下红色开关,对着对讲机乱讲一通。 也许是太多人同时讲话,相距又过近的缘故,几部对讲机发出的不是说话声,而是尖锐的如同钢筋划拉钢板的声音,刺耳难听。 刘牧之遂高声喊道:“停,都住手,会用就行了,不要再讲话了。” 聚义堂这才再次恢复了平静。 “联络的工具有了,现在来说说这些瓶瓶罐罐。”刘牧之起身,走到邢兴农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问道:“邢部长,如果让你夜闯敌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呢?” 邢兴农朝刘牧之一拱手,不屑的说道:“莫说闯敌营,刀山火海,刘总吩咐,属下在所不辞。” “好,有此胆略,当得起咱们的作战部部长。”刘牧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刘牧之话锋一转,继续道:“此去并非刀山火海,更不是有去无回,而是让你作为前锋部队,替咱们摆平那些在地头安营扎寨的兵丁。” 邢兴农再次拱手,表示无异议。 刘牧之走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放下杯子,看向了娄世元:“娄部长,这几天你派出去的人,侦查到的信息,和大家分享一下吧。” “是,”娄世元答应着,便开始和大家分享他这个信息部长所侦查到的消息。 朝廷派驻在各村地头的兵丁,分别是由县府、州郡的府兵组成的,本来地方上的管辖、这些小事都不归军队管,军队也懒得管。 一件小功劳,还不够县府县令、州郡太守分呢,他们更不会上报给军队协管,各级官员都打着自己的算盘,生怕功劳被一个人抢了,所以,要派兵,大家一起派,你出一部分,我出一部分;你看着一个村子,我就驻守另一个村子。 派驻这些府兵,对枫林寨来说,却是机会,是有好处的。 府兵们平常骄奢淫逸,懒散惯了,有组织无纪律,尤其是到晚上时候,除了巡逻时间到外边转悠一圈,其他时候,不是吃喝、睡觉,就是几人聚在一起赌博。 尤其赌博,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距离营帐几里地的村子里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过程中的叫喊声,输了钱之后的骂娘声,不绝于耳。 即便是上司知道了,也懒得去管,本来将这些人安排到荒山野地的,他们都带着情绪,玩就玩吧,只要是坚守在地头,让那些有贼心的人一看,有人在而望而却步,就达到目的了。 眼瞅着水稻收获在即,这些府兵不仅没有更加小心、谨慎,反而更加疯狂了,喝酒、赌博更盛了,甚至晚上巡逻的次数也没那么频繁了,估计,在他们看来,水稻收不收获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他们马上就要撤离这满是蚊虫的荒郊野地了。 “所以,”娄世元顿了一下,看向了邢兴农,继续说道:“据我们观察,现在天黑的晚了,驻扎在几个村子地头的这些兵丁,一般是酉时末、戌时初用晚饭,吃过饭之后,大概戌时过半会进行一次例行巡逻,以后,大约每一个时辰,就有三五人组成的小队巡逻一次,巡逻完,这些人会钻入营房,门口连个站岗的都没有。” “连个站岗的都没有?这些人也太托大了吧,不过,也正好方便咱们行事。”邢部长惊喜的说道。 “这又不是打仗,驻在村里,地头,不会有什么危险,哪个府兵愿意站在外边让蚊虫叮咬?他们松懈的很,从一开始就没有晚上站岗的习惯,除非有上司来检查了,这做派,很官府,很朝廷的。” 娄世元讲完,聚义堂内众人尽皆大笑,笑这个朝廷的腐烂,笑这次枫林寨的机会。 第187章 意图谋反? “他们如果不这样,那才叫怪呢。” 话音一落,聚义堂内众人齐齐看向了刘牧之,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何意。 刘牧之站起身,轻咳一声,补充说道:“大凡一个王朝到了末年,就像生长的久了、而烂掉的白菜一样,从内到外,都是坏的。这些府兵,只是朝廷和军队的一个缩影,上边什么样,他们就是什么样,上行下效。现在,他们司马家的晋朝就是这样,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病入骨髓,气数将尽,命不久矣。” 刘牧之从来没有跟他们谈论过天下大势,即便自己是穿越来的,知道此后这一两千年的历史走向,他也从来没跟人提起过。 刘牧之始终幻想,公司很快就能突破技术瓶颈,将自己给拉回现代社会,什么东晋、什么枫林寨,也许,对刘牧之来说,只是匆匆的过客。 看着众人无不惊愕的神情,刘牧之笑着摇了摇头。 “气数将尽?那刘总的意思是,咱们枫林寨也要分一杯羹,学高祖爷,斩白蛇起义,然后成为割据一方的势力?”赛神仙小心而肃然的问道。 千百年来,中国的老百姓深受儒家思想的“毒害”,儒家的“愚民”政策,将民族本应该有的爱憎分明、快意恩仇的血性,磨砺的渣渣都不剩下。 这也是历代王朝推崇儒家思想的重要原因,所有民众只剩下逆来顺受、苟且存活,如果不是逼得太急、太紧,连饭都没得吃,老百姓们是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哪怕是流浪、要饭,只要还有饭吃,一介草民,“忠君”的思想永远是他的禁锢。 当然,说老百姓不反抗,这些只是咱们民族内部的争权夺势、江山易主、朝代更迭的争斗。 如果有外族入侵,中华民族一定会断然、决然的拿起武器反抗,就像当年反对小鬼子的侵略一样,虽然伤亡惨重,却依然顽抗到底,这也是隐藏在民族血液中仅存的血性。 讲实话,带着枫林寨揭竿而起,刘牧之不是没有考虑过,江山从来就是有能力、有德者居之,更何况刘牧之知道晋王朝不剩下多少年了。 这次得罪了桓家,刘牧之心里清楚,是要做这个准备了,如果朝廷逼得太急了,那他刘牧之一定会带着枫林寨的弟兄们走到这一步,奋起反抗,揭竿而起,既然来了,不行就当几天皇帝玩玩! 然而,看众人的表情,很明显,现在不是时候,最起码他们都还没有准备好,他们的认知,可能就是占山为王,威慑一方,有吃有喝,了此一生罢了。 看着众人更加惊愕的神情,刘牧之笑着说道:“我目前没有此意,大家不要乱猜,当然,枫林寨未来的走向,直接影响关系便是朝廷,或者说是桓家给的压力,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咱们这些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呢。” “好,我一直的态度就是,刘总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支持,干他娘的,大不了一死,早晚都是死。”高副总回过神,首先表态。 “对,这天下也不是一直姓司马,他不也是用卑鄙的手段,从曹家手里抢的。”娄世元附和道。 两人一开口,聚义堂内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刘牧之伸出两只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高副总说的不对,即便起事,并不就是要死,此事暂不讨论,以后看形势再说。不过,按季平兄弟所说,白衣司查到咱们是早晚的事,提前准备应对桓家来袭,还是要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咱们的稻米归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刘牧之说完,拿起身边桌子上的空气麻醉剂,问道:“邢部长何在?” “在!”邢兴农声音洪亮的答道。 “此物唤作麻醉剂,只要打开口子,它就能开始挥发,人只要吸入一点,就会感觉头晕眼花,吸入再多点儿就会直接晕倒,睡上一两个时辰,跟你们说的迷魂香一样。” 听刘牧之说完,大堂内无不惊叹,都凑上前来要看看,这无色、目前闻着无味、跟水一样的东西,咋这么厉害呢! “迷魂香,我长这么大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这瓶子里的东西,好像比迷魂香还要厉害。” “邢部长,你要是见了,肯定会不记得了。” “为什么呀?”邢兴农看着娄世元,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被迷晕了呗,醒来啥也不记得了。” 娄世元说完,聚义堂内又传出一阵大笑。 “别闹,快听刘总讲话。”邢兴农嗔怪道。 待众人都安静下来,刘牧之手里已经拿起了一个奇怪的面具:“邢部长,使用空气麻醉剂的时候,为了避免自己人吸入,行动的时候需要戴着这个面具。” 刘牧之操作一番,试戴了下,然后让邢兴农拿走面具,比猫画虎,简单的东西,虽然之前没见过,他们看一遍也都会用。 “邢部长,你们打的是头阵,不可大意,更不可小觑,只有你们成功了,咱们才能进行后续的行动,当然,你们若有什么闪失…” 刘牧之停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邢兴农马上起身,收起笑容,恭敬的向刘牧之拱手道:“请刘总放心,军中无戏言,有任何闪失,邢某自当认罚。” “好,安排好你的人,三四人一组,提前隐藏在各个营帐附近,按娄部长打探的消息,等那些兵丁用过晚饭,第一次巡逻之后,你们就趁机摸到各个营帐门口,悄悄将这些麻醉剂抛洒在营帐内,不消一刻钟,帐内兵丁一定会有反应,眩晕或直接躺倒,这个时候…” 刘牧之说着,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瓶子和针管,继续道:“你们进去,用针管将小瓶子中的液体抽出,再将针刺入到那些兵丁的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只要能扎进去,将针管中的液体推入到身体里,这样做完,我保证,没有十二个时辰,他们是醒不来的。” “十二个时辰?”众人都惊异道。 “对,他们会昏迷十二个时辰,不过,到天明之时,咱们只有五个时辰时间,可够咱们行事么?”刘牧之看向众人问道! “咱们所有弟兄全部出动,收割二三百亩的水稻,算到每个人头上,大概一人一亩地,考虑到晚上干活会慢一点,不过,收割,运送,两到三个时辰也足够了。” “够了,够了。” 待赛神仙合计完,所有人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第188章 是个阴谋? “那好,既然这个方案可行,时间足够,咱们现在讨论人员安排的事情。” “这还用安排么,刘总,到时候咱们全都上不得了。”高副总笑着说道。 “是要全上,不过,还是得提前布置一下,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每个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要收割哪一块水稻,从而耽误时间,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每一刻钟都不能浪费。”刘牧之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 刘牧之说的严重,就是要让这些人从心里都重视这件事,事关枫林寨以后几个月的粮草,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可能就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众人不再说笑,认真倾听着刘牧之的讲话。 “咱们在附近几个村子种了水稻,每个村子种了多少水稻,想必是有人清楚,有人不知道,现在让赛神仙给大家再说一下。” 赛神仙两手空空的走到大堂中间,刘牧之以为他要拿个账本之类的东西出来,照着登记的材料念,没想到这老人家啥也不用,便开口道:“经过刘总前期的斡旋,与山下农户合作,共种植杂交水稻二百七十亩,涉及村庄十个,其中,种植最多的村子陈家峪村,达到了一百二十亩,这也是距离枫林寨最近的村子;种植最少的芮庄村,只有两家,六亩多水田;距离最远的余小庄村,种植有近二十亩,到枫林寨山脚下有十多里路程,其余几个村子也都在宁镇山附近,水稻种植从十几亩到三四十亩不等。” 赛神仙说着,转身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纸,走到几人跟前,分别递给刘牧之等人:“这是老朽提前准备的,结合娄部长提供的信息,在纸上都写明了,哪个村子,多少亩稻田,距离山寨多远,朝廷府兵有多少人、驻扎村庄何处,及收割水稻时,我方投入人数建议等,我就不一一读出来了,大家都拿着看看,为刘总安排下一步行动做个参考。” 刘牧之站起身,走下台阶,接过那张纸,细看时,果然如赛神仙所言,上面的信息写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最后总结的,每块地建议投入收割人数,刘牧之刚才还在发愁人数怎么安排,毕竟,种地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陌生的。 这下就不用愁了,赛神仙居然提前做好了一切。 刘牧之发自内心感叹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赛神仙,你运筹帷幄、未雨绸缪,事情都考虑到了我们前边,在下佩服,你就是我们枫林寨的姜大公、是我们枫林寨的萧何,有你在,什么事都能办成。” “刘总过誉了,区区老朽,哪敢与姜太公、萧何比呢。我这只是老了,晚上睡觉少,躺那儿没事儿,兀自思索的,仅供刘总参考。”赛神仙谦虚道。 刘牧之端详片刻,看着众人问道:“赛神仙所写,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相互看着,没有答话,不知道是碍于赛神仙面子不好直说,还是本来就没有异议。 “我觉得在赛神仙建议的基础上,再稍微改一下可能会更好。”刘牧之不等他们回话,则继续说道,“赛神仙所说的投入人员建议,是在理想状态下,就像咱们收割自己地里的庄稼一样,没人管,没人打扰。可是,咱们这次不同,是抢收,是要在天亮之前全部完成的抢收,自然与平时不同,不能以平时的安排考虑。” “对呀,应该远的多派人,近的少派人,先把远处的收完,然后再倒退着往回收,离咱们越近,即便有什么变故,守着大本营,也能及时应对,是老朽考虑不周了。”赛神仙轻拍了一下桌子,带着歉意说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也是看了你写的建议才临时想到的。”刘牧之安慰着老人家,生怕一个刺激就打消了他的积极性。 刘牧之再次看向众人问道:“大家对这样安排,还有异议么?” 众人皆摇头,或者回答,“没有了”。 “那好,具体人数、人员安排,一会儿由高副总及几位部长根据刚才所议,商定。事无巨细,一定要将责任落实到每个人身上,让枫林寨的每个弟兄知道、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你们确定之后,每个小队由你们每个部长带领,根据队伍人数,然后到咱们张部长那儿领镰刀、小推车等一应物品。” 刘牧之再次拿起了对讲机,对邢兴农说道,“大家一起出动,隐藏在村子周围。邢部长你带人,先去将那些兵丁放倒了,一旦得手,通过对讲机给大家说,大家闻令而动,都不要耽误时间。收割之时,邢部长带的人,就地转变成警戒人员,负责给大家放哨,其余弟兄按照安排全部投入到收割及运输中,先远再近,让弟兄们都辛苦一下,苦干两三个时辰,到时候我给大家摆庆功宴,请大家喝酒。” 刘牧之说完,第三次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没有补充,只是...” “请赛神仙直言。” “刘总,我在想,按照之前与农户们的约定,这些稻米收获之后,应该是两家按约定分配,如今咱们直接全部收完,是不是不太合适?”赛神仙面带难色说道。 “还管他们做什么,即便咱们不收,官府收了,能给他们么?”高副总鄙夷的说道。 “就是,不是咱们不给,是形势有变,特殊情况。”娄世元附和道。 “情况确如两位所说,这些村庄都在山脚下,距离枫林寨不远,不能说与枫林寨交恶,最起码相安无事,官府若收了,他们没有办法,也不敢有意见,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稻米最后都进了咱们的粮仓,肯定对咱们有意见,心中有恨,以后他们若投靠了官府,没有群众的支持,咱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了。”赛神仙辩驳道。 “赛神仙所言,我也考虑了,不能不给他们,咱们找的基本都是村里散户、小户,全家都指着这些口粮过活呢,要给,不过不是现在,等过了风头再说。” 刘牧之看着赛神仙,话锋一转接着道:“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官府既然敢在山寨附近的村子扎下营帐,要么是有恃无恐,对咱们枫林寨视为无物;要么,原来的县令和太守均已经换人,不在此处任职,不知道咱们山寨的存在。” “这个不太可能,咱们在县城的同心酒楼还在开门营业,没听他们传来太守、县令易主的消息。”娄世元说道。 “会不会是官府故意为之,引咱们入套?”邢兴农问道。 “放着那么多粮食不要,官府傻呀,你们就是想得太多了。”高副总看着几人笑道。 是否是圈套,刘牧之不能确定,眼下,也顾不得许多,没有粮食,几百号人照样难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189章 捡来的少年 “不管是不是阴谋,咱们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过,咱们还是要做好一切准备。邢部长,带着你的人除了负责警戒,撤退的时候,你们再拿着手电或日光灯,每个村子,水稻收割完之后,车辆装车、运输过程中,地上掉落的稻杆,你们要沿途捡拾或清理,不能让他们沿着掉落的稻杆就找到山寨上来。” “得令!”邢兴农抱拳答应。 安排好了一切,刘牧之站起身,在大堂内走了一圈,郑重的说道:“庄稼有农时,错过了,就要等到下一年。同样,咱们的机会也只有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不然大家都没饭吃。我决定,后日月圆之夜,就是咱们行动之时,我和赛神仙在山寨等你们凯旋。。” 刘牧之走到门口,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已经过去,西边天空的云霞,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着血红的颜色,很明显可以看到,几颗亮闪闪的星星已经急不可待的出现在了天空,与日月同辉,明天肯定又是一个大晴天。 伴随着太阳的慢慢落山,透过树林吹来的阵阵微风,使得山中的气温跟着显着的下降,已经完全没有了下午时候的燥热。 枫林寨内,几处设立的太阳能日光路灯,还没有亮,这是感应路灯,只有天黑到一定程度,才会自然点亮。 “希望这两天都是晴好的天气,让枫林寨顺顺利利的收完稻米。”刘牧之仰望着天空,在内心默默的祈祷着,他不信鬼神之说,但是此刻,他却渴望能得到鬼神相助,施展个什么魔法,直接将稻米搬山倒海似得,搬到山寨里。 聚义堂外的空地上,一个戴着围裙、店小二模样打扮的人,恭敬站立着,看刘牧之在门口,马上笑着迎上前,“刘总,晚饭已经备好,是现在给你们端上么?” 此人正是山寨后厨的小伙计,刘牧之记得他,听赛神仙说了此少年,正是他们几个在京城闹腾的时候,是赛神仙和弟兄们巡逻时,在山下“捡来”的,赛神仙还说,他已看过此子面相,以后绝非泛泛之辈,收留在山寨,以后定然会帮枫林寨、帮刘总大忙。 刘牧之当时只是笑笑,对于相面算命,刘牧之向来不信,枫林寨本就是一群穷苦人聚集在一起,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至于他会帮什么大忙,刘牧之并不在意。 说这人小,其实只是比刘牧之年龄小,不足二十岁的年纪,身体块头却并不小刘牧之多少。 赛神仙捡他的时候,小伙计趴伏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多天不洗澡的汗臭味,一群苍蝇在他身上飞来飞去、轰轰作响。 他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赛神仙心生怜悯,下马来到此人身边,用手中的拐杖驱赶着他身上的苍蝇,命随行的弟兄将其翻身、仰躺着查看,如其已死了,就地将其掩埋、不能让他就这样暴尸荒野,如还有一口气在,就要相救与他。 然而,听到赛神仙说完,同行的弟兄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不乐意,谁都不愿意上前翻动那个趴着的“死尸”。 赛神仙很生气,对身边几个弟兄说:“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了,都是贫苦老百姓家的孩子,现在已经到了嫌弃他人的地步了?” 说完,赛神仙便自己上前,准备去扒拉地上的“尸体”。 那几个弟兄哪里还敢不动,遂上前拉住了赛神仙,三四个人上去,七手八脚的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此人满脸泥垢,几乎认不清楚他的五官,不过,依稀能够看出来这是个少年,年纪不大,身材消瘦,不过骨架却很大。 赛神仙端详此少年面庞及骨骼,面露喜色,心知此子不凡,又伸手试了鼻息,还有口气,伸手往手腕处摸了几下,知其只是饥饿所致身体虚弱,身体并无大碍。 “快抬回山寨!”赛神仙催促道。 “啊!”其余兄弟都是一惊,抱怨道:“这人不是死了嘛,怎么还抬回去呀?” “人活的好好的,只是几天没吃饭,饿得了。”赛神仙解释道。 几个人扭扭捏捏,还是不愿动手。 赛神仙愠怒道:“你们不抬,那你们就在这儿等着,等刘总和高副总回来,我给他们说,让他们俩过来抬。” 几位弟兄叫苦不迭,但也没有办法,拗不过赛神仙,相互看了看,不得已几人合力,将地上那少年抬到了马背上。 也许是多天没吃饭的原因,那少年看着骨架大,却轻的很,轻的好像就剩下那一副骨架了,除了脸上还有点儿肉,身上几乎就剩下皮包骨头了。 回到山上,赛神仙让后厨盛了一碗粥,少年仅有的一点力气,在嘴巴一张一合中,慢慢的将粥喝完。 碳水食物丰富的含糖量,在进入少年腹中不久,便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 少年醒过来了,有了意识,睁开眼看到有人端着碗、拿着勺子在自己面前,少年不假思索的轻声说道:“我饿,还...还有没?” 赛神仙笑了,即命人又盛了一碗饭过来,不过,并没有马上喂给少年吃,而是等了片刻,少年再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精神,才命人再次慢慢将粥喂给他。 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最忌暴饮暴食,赛神仙也深知这一点。 有了几口饱饭,到第二天,少年的精气神已经完全恢复,只是消瘦,再次看到赛神仙之后,直接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头,谢赛神仙的救命之恩。 赛神仙手中拿着衣物,也不嫌弃,伸手欲去搀扶少年起身。 看着自己满身的污垢,少年也知趣,自己快速站了起来,冲赛神仙嘿嘿一笑。 赛神仙将衣物递给少年,给他指着往山中的小路说道:“看你已经完全恢复,这身衣服给你,往那边走,山中有条河,你可去河中洗刷一番,换了衣服再回来。” 等少年拿着衣服走后,身边的弟兄便问道:“赛神仙,你就不怕这人知道咱们这是什么地方,就这样跑了么?” “跑?”赛神仙哈哈大笑,看着问他得弟兄说道:“你放心,他不会跑的,即便是知道咱们是土匪,他也不会跑的。” “为什么呀?不是一般人都很害怕咱们嘛。”那人不解。 “且不说咱们救了他的命,只说他如果留在山寨有饱饭吃,就这一点,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来说,吸引力已经足够大了。” 说完,赛神仙便端坐在聚义堂的椅子上,等少年回来。 第190章 简船渡江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那少年在河中洗的干干净净,换了一身衣服回来了,俨然换了一副模样,从浑身脏污的乞丐,变成了翩翩少年。 待少年走进大堂,再次给赛神仙跪下去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赛神仙起身搀扶,这次少年没有拒绝,赛神仙仔细端详,少年面容虽然消瘦,已然能够看清楚那张稚嫩却又饱受苦难、果敢、坚毅的脸庞! “就是了,就是了,没错,没错!” 赛神仙哈哈大笑,连续发出几声呼喊。 少年被赛神仙的举动搞懵了,不知道眼前这位老者是什么情况。 少年怯生生问道:“赛伯伯说的什么没错?” “赛伯伯?”赛神仙一怔,这是有人第一次这样喊他,他不姓赛,在江湖混迹的久了,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无所谓了,一个称呼而已。 赛神仙一边拉着少年入座,一边笑着问道:“小伙子,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我是高平郡金乡县人,我姓檀,在家排行老二,我父母和其他人都是喊我檀二。” 赛神仙一听高平二字,怔了一下,按现在朝廷管辖的疆域,高平不属于晋朝的土地,它现在是燕国的地盘,在燕国手里。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如此。 说到这儿,必须得盛赞一下始皇帝嬴政。 战乱不断,这都是拜秦始皇“所赐”,受始皇帝的影响,我认为始皇帝最巨大的贡献莫过于为后世历朝历代的皇帝们树立了榜样、表率,只要是在华夏大地参与争权夺势的人,都会无形中有一个奋斗目标,那就是要一统天下,一统华夏,让自己控制疆域的版图,最起码不能比秦始皇、不能比上一朝朝代要少。 也正得益于此,才有了我们现在大中华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 当时的东晋亦是如此,几家鼎立的局面,像极了当年他们的老祖宗司马懿在世的时候,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局面。 谁都想吞并了谁,把对方的土地据为己有,谁又没那么大的实力,一下干掉另外几家。故此,黄河和长江之间的大片土地,就成了他们争权夺地的战场,战乱不断,属地易主是经常发生的事。 少年所说的高平,便是这样,眼下是不属于东晋朝廷的管辖,严格来说,少年现在是他国子民。 “高平郡离此地有几天路程,况且还要跨过长江,我听说,为防燕人南下,江面防守严峻,你是怎么出现在此的?”赛神仙关切的问道。 提起此事,少年仿佛想到了什么,还未开口,竟然自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赛神仙没有劝阻,他知道,一个少年能流落到此,一定是经历了很多痛苦和苦难。 这时,山寨的郎中李一半,应赛神仙的邀请,来到了枫林寨的大堂,走进门,看到那少年在哭,赛神仙端坐在椅子上,他不明白状况,欲开口说话,被阻止了,赛神仙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两个老头一句话没说,就那样坐着,看着少年哭泣。 过了片刻,少年止住哭泣,抬头看见两人,勉强笑了笑说道:“让两位老伯见笑了。” 看少年不哭了,赛神仙又示意李一半上前,给少年把脉。 “这是...,我没病!”少年缩回了被李一半抓住的手。 “檀二,我知道你没病,这位是咱们山寨的郎中,今日请他来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给你看病,你在外流浪多日、经常食不果腹、况且我听说江北还有瘟疫发生,担心你年纪小身体吃不消,故此请李郎中来,就是确认一下你身体无碍,退一步说,即便是有点小毛病,咱们也好提前养着,不至于积攒成重疾。”赛神仙解释道。 少年听如此说,也不再拒绝。 李郎中将手搭在少年手腕处,略停留片刻,李郎中不禁笑道:“赛神仙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位小哥虽然现在看起来消瘦,然而,脉搏跳动有力,身体棒得很,假以时日,身体就会壮的如同一头牛一般。” 李郎中的话,也打消了赛神仙的担心,看少年情绪已然稳定,赛神仙又问:“檀二,你还没回答我,为何会流落到此呢?” 少年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年开春之后,我们那儿滴雨未下,田里的庄稼早旱死了,我们每天都是摘树叶、摘草叶、挖草根吃,勉强维持,不让自己饿死,然而,还没过几天,不知从哪飞来了成群成群的蝗虫,蝗虫过后,竟然连树叶、草叶也不剩下了。” 少年说着说着,泪水再次在眼中打转,他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继续说道:“天灾,又加上战乱,我们那儿已经饿死了很多人,没办法,为了活命,我和父母、哥哥,还有其他同乡人,只能南下,一路沿街乞讨,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就这样来到了长江边上。” 少年顿了一下,抬眼望着屋外看向远方,仿佛能看到一群人衣衫褴褛,站在了滔滔江水旁边,正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同乡人中,不知谁说过,长江之南是富庶之地,只要是过了长江,就有吃不完的白米饭、更有吃不完的馒头、面条。 一群人站在长江边,眼巴巴的看着宽阔江面的对岸,那里是他们向往的地方,在他们眼里,江面对岸的堤坝、树木,不再是堤坝、不再是茂盛的树木,而变成了一排排横陈在岸上的又大又长的白面馒头。 可是,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没有没有船,他们谁都过不了河;一路乞讨,他们身上又没有钱,别人也不可能载他们过河。 于是,包括檀二及其家人在内的这群人,众人合力,男人们开始在岸边捡拾一些粗壮的、长长的树干、树枝、竹竿,女人们则去扯一些藤条、苎麻,经过简单处理,拧在一起,让这些准备绑扎用的绳子更结实。 相较于南岸,北岸对这些流民基本不管,他们更愿意看着流民逃亡南岸,留在北岸本身就是朝廷的负担。当然,南岸也是如此,像这样身体骨瘦如柴、衣服破旧的,他们根本不会盘查,任由你往北岸逃。 在此背景下,由树干、竹竿等扎成的简易大船做好了,众人找了一个浅水区,先将船抬着放入水中,等众人都上了船,最后由四五个男人用力将船借着波浪的力量推入江中,然后自己再翻身上船。 第191章 遭遇变故 他们在北岸渡江的时候,正遇到巡逻到此的一路官兵。 看到此情景,官兵不但不管,还在一边加油打气,给他们呐喊助威。 船顺流而下,他们手中拿着的竹竿,在浅水区还可撑一下,在深水区,根本用不上,够不到底! 在长江湍急的水流中,划水也是不可能的,只能任由载着一二十人的简船顺水漂流。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上天从不垂怜苦命人! 在顺着江水往下游漂流了十几里后,简船也在慢慢的往南岸靠近,众人无不喜形于色,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南岸到处都有的白面馍馍和米饭。 由于北方少水,北方的老百姓多是不习水性的,不在长江边生活,他们更是不懂长江,不了解长江。 在看似平静的江水下面,实则会有暗流涌动、暗礁遍布,长期在长江边生活,摆渡、打鱼的人都知道,他们还有一句俗语:顺水船、防暗礁,江面平静,江下翻涌,若撞上、若遇到,有命遭遇,无命逃。 这群来自北方的众人,依偎在一起,坐在船上,坐在这一片大木筏、竹筏上。四个撑杆的男人,其中就有檀二的父亲,分别站在简船的四个角落,手中拿着长长的竹竿,檀二就坐在自己的父亲旁边,时不时还帮他拿下竹竿的一头。 在简船快靠近岸边的时候,突然,岸上旌旗摇动,空气中传来了晋朝士兵的呐喊声:“有奸细要上岸,快,捉住奸细,别让他们跑了。” 伴随着呐喊声的,是无数支箭羽向江面射来,所幸的是,简船不在箭羽的攻击范围,在未到达简船时,便纷纷落入水中。 虽然不至于被箭羽所伤,众人也如惊弓之鸟,四个男人撑起手中的竹竿,又将简船向江面推去,很显然,这里不是他们上岸的地方。 然而,看着木筏又向江心划去顺水而下,岸上的兵士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两个领头模样的人骑着马,带着几十个步兵在岸上追逐着,一边追还一边喊道:“站住,莫要让奸细跑了”。 可以想象,只要他们一上岸,马上就会落入这些兵士的手里。只要是落在这些兵士的手里,他们才不管你是民是兵,很大可能,会被杀害取了首级,被这些人拿去邀功请赏。 历朝历代的战争都是有这个先例的,一些心术不正、心怀鬼胎的兵将,在战争进入胶着状态时,为了不被训斥、责骂,也为了自己获得封赏,更为了自己的晋升之路,往往会对战场附近的村庄、农户进行大肆屠杀,请功时便说是战场上斩杀的敌军。 这些如蝼蚁一般的老百姓,朝廷除了收税的时候会想起他们、依靠他们,其他时候,没人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众人撑船飘向了江心,又向下游漂流一段距离,准备找个没有兵士把守、水草丰茂的浅滩靠岸。 突然,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由于惯性的原因,站着的四人,脚底不稳,首先向水面栽倒。 船上坐着的众人,也纷纷向前倒去。 原本结实的木桩、竹竿扎成的简易大木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就裂开了,船体先是从中间断成了两半,剩下的部分,在失去藤条和麻绳的约束后,也在慢慢散开。 单根竹竿的浮力,是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的,在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之中,众人纷纷落水。 随即,哭喊声、呼救声乱作一团。 南岸上,一直追逐他们的兵士,看到这样的情形,不仅没有出手相救,还拔出刀站在岸边,严防他们趁乱上岸,檀二看到,两个稍识水性的老乡,就快要到岸边的时候,被兵士们挥舞的刀剑,硬生生又逼回道了水里,兵士们就是要看着这群北岸来的“奸细”溺死在长江之中。 慢慢的,水面上的呼救声越来越少,越来越小,散落的竹竿、木桩,依然随着水流向下游飘去。 依稀可见,在一截木桩的中间,被两个还不算粗壮的手臂环抱着,一个少年的脑袋在木桩的北侧露出水面,随波逐流,凭一截木桩,他左右不了方向,他也不知道水流会将他带去何处,自己会不会坚持下去。 他就是檀二,檀二记得,撞船之后,是自己的父亲先落水,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简船便解体了,就在自己落水的一刹那,是坐在自己旁边的母亲,选择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木桩旁边。 别人都在水里不知所措、胡乱挣扎的时候,少年一抬手臂,就抱住了身边的木桩,他知道,这个生的机会,是母亲给予自己的。 檀二的脸被波涛翻滚的江水打湿了,眼神朦胧的看着白茫茫的江面,突然的变故让他神情迷茫。 刚才还一家人守在一起,转眼间,就剩下他一个人了,父母、哥哥都不见了,檀二清楚,在如此宽广的江面,如果他们没有抓住能够借力的木桩,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这样,不知道在江中漂浮了多久,天色已经在慢慢变的昏暗,檀二感觉自己有点精疲力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腹中的饥饿感加上长时间泡在水中,让檀二抱着木桩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酸,发软。 如果还不靠岸的话,即便是有木桩借力,自己迟早也会因为虚脱而放手,最终也会葬身在这长江之中。 也许是老天帮忙,上天眷顾,檀二命不该绝。 天近黄昏,就在檀二勉强支持的时候,风向突变,原本夏季本不会有的北风,在这个时候却呼呼大作,吹着江面上的木桩,带着檀二,快速向南岸靠近。 随着向岸边靠近,渐渐地,檀二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能触底了,天色还未黑透,檀二也能看到眼前的河道护坡及茂盛的水草,就在自己前方几步远处。 檀二屏住呼吸,小心的向岸上打量,除了虫鸣声、蛙叫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檀二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但他知道,此处没有兵士把守,此处也正是自己上岸的地方。 走到江边,推开木桩,拽着岸边的芦苇、水草,沿着湿滑的坡道,向上爬着,每一步,檀二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是他仅有的力气。 好不容易顺着河坡,一路斜着爬上大堤,檀二也用完了所有力气,累倒在路边的草丛中,他也顾不得草丛中是否有蚊虫叮咬,闭着眼睛仰躺着,腹中的饥饿感迅速流向全身。 第192章 拿人头领赏 檀二实在是太困乏了,不觉间躺在草丛中就睡着了。 他还是一个少年,贪睡好像是年轻人的共性,他又不用受读书之苦,不用起早贪黑。 然而,踏上南下之路以来,他并没有好好的休息过,除了每天忍受饥饿带来的难受感,还要尽量避开那些兵丁和其他难民。 睡梦中,檀二出现在自家的小院中,手中正自拿着一根棍子,在院中胡乱挥舞,正独自玩着与敌军对战的游戏,这也是檀二最喜欢的游戏。 手中棍棒挥舞,口中念念有词:贼兵,休要走,吃你檀爷一枪。一招一式,耍的有模有样,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位驰骋沙场的将军。 “别打烂了东西。”母亲回过头,温柔的笑着,提醒着。 院子中,檀二的父母和哥哥,正在转着磨盘,将新收获的小麦,碾磨成白面面,母亲小心的往磨盘眼中扫着麦子,一粒都不舍得放过,母亲准备将这些白面,再掺一些杂粮,做成馍馍,这就是全家的主粮了。 黄河下游,泥沙冲积出来的大面积的肥沃平原,盛产各种粮食,只要人不懒,家家都有饭吃,檀二所在的村子,到了饭点,家家户户都能升腾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这是多么和谐、温馨的场景。 然而,画面一转,檀二的眼前,又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蝗虫,开春之后,滴雨未下,土地龟裂,麦子早枯死在田地里,这些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蝗虫,疯狂的啃食着地面之上仅存的树木和杂草的绿叶,把人们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给抹杀了。 没办法,人们为了活下去,背井离乡,踏上了南下之路,离开村子的时候,村民们一步三回头,眼中满含热泪。 如果家乡可以很好的生存,谁愿意离开生养自己的故土。 身后的村庄,渐渐的消失在人们模糊的视线中。 檀二也跟着流泪了,他一手拉着母亲的胳膊,一只手伸手就要去抹眼中的泪水,抬手间,他感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得胳膊,抬不起来,他用力挣脱,却没有挣脱开,转头看时,身边哪还是自己的父母,分明是两个面目狰狞的税官,正拉着他的胳膊。 “把钱粮交了,否则,把你关进大牢。” 檀二两个胳膊分别被税官扯着,不由分说,他跳起双腿,就朝两个税官踢了过去,他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税官倒地。檀二正欲上前继续打时,脑中忽然想起母亲的声音,“我儿快跑,不可在此久留。” 檀二猛然惊醒,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哪里有什么税官,哪里有什么父母,还是他一个人在草丛中,胳膊上缠绕着一些被扯断的杂草,是了,一定是自己做梦了。 这时,母亲的声音再次在檀二脑中响起,“我儿快躲起来。” 檀二听的真切,这就是母亲声音。 “娘,你在哪?不要丢下我。” 檀二在心中默默喊道,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他非常清楚,母亲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翻涌的长江水,将落入江中的每个人带到了何处,没人知道。 檀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依旧感觉浑身困乏,他抬头看看天色,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光。 天,就要亮了。 母亲让自己快躲起来,是何用意? 檀二正自思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正在慢慢向自己靠近。 流浪生涯养成的习惯,让檀二不自觉的想要找个地方躲避,他顾不得多想,便躲在了岸边一处灌木丛中的坑洼里,进去之前,还不忘整理一下周围的杂草,让人从外面丝毫看不出来有人来过的痕迹。 “都给我打起精神,留神看着,北岸灾民南渡,也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抓几个手无寸铁的灾民,去向上头请赏,不比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好多了。”一个声音高叫道。 后边紧随的人,纷纷笑着答应道:“那是,战场上是拼命,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抓灾民,手到擒来。” “就是,让这些灾民活着到达南岸,也是浪费咱们的粮食,不如趁早送他们一程,让他们不再受这人间疾苦。” 一群人有说有笑在堤岸上巡逻着,檀二知道,这些人应该是驻守在江边的兵丁,在他们看来,潜逃而来的北岸灾民,不过是一群蝼蚁,是他们晋升的工具而已。 很快,这些兵丁就来到了檀二藏身附近的堤坝,透过枝叶的缝隙,檀二看到,这些兵丁分散开,手中都拿着刀剑,一边往前走,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将树枝、草茎纷纷斩断。 “你说这些灾民,简直是自寻死路,为什么非要过江呢?老老实实在江北待着不好么?一个个旱鸭子,我在长江边长大的,我都不敢晚上过江,他们倒是大胆的很呢。”一个兵士说道。 “你就不懂了,知道淮阴侯吧,知道他的背水一战吧。这些灾民就跟当时的淮阴侯一样,待在北岸,一定是死,可要是能顺利渡江了,到咱们这儿还有生的希望,让你,你也会冒这个险的。” “去,别拿我和他们比。咱们是来捡人头的,你这不是让我晦气呢。”先前说话那兵士推了旁边的人一把。 那人准备再说什么,被领头的喝止道:“都给我闭嘴,赶紧干活,翻滚的长江水不知道这一夜又淹没了多少个人,不管是死是活,老规矩,咱们只取他首级,尸身随便掩埋起来,这也算咱们功德一件,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檀二趴卧在坑洼的灌木丛里,不敢动弹,即使有虫蚁爬到身上啃咬着他,檀二也不敢出声,他知道,听兵丁说话,这些人应该是惯犯,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兵丁会毫不犹豫的砍下檀二的头颅。 这些兵丁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着,好在他们并没有注意檀二藏身的灌木丛。 兵丁离开不久,檀二就听到了他们在不远处,兴奋的叫喊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叮叮咣咣的铁器砍剁之声。 檀二知道,这是兵丁们在江边发现了灾民的尸体或者幸存者,在取他们首级。 “会是自己的父母么?”檀二心跳加速,在内心问自己。 虽然不确定,但他的身子却已经不由自主的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借助灌木和草丛的掩映,慢慢的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檀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是自己的父母,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跟这些人拼命;如果不是自己的父母,只有到跟前,看清楚了,自己才会心安,即使不小心被兵丁发现,被他们杀死,自己也是死而无憾了。 第193章 找寻父母 檀二小心翼翼的往前爬着,离那声音来源处越来越近。 好在,此处只留下了两个兵士,其他人继续往前走着、找寻着。 这两人专心的用刀劈砍着,并没有注意到附近檀二的存在。 再往前靠近一些,檀二看到,地上躺着被劈砍的,应该是一具死尸,任那两个兵士如何摆布,他并没有任何反抗。 死亡时间应该不会很久,在水边泡着,身体还没有浮肿,没有僵直,可能也是昨夜渡江的时候淹没在长江中的灾民。 檀二看的清楚,从体态及仅剩的破烂衣着看,那不是自己的父母,至于是不是自己的同乡,他就不确定了! 不是自己的父母,那就没必要冒险出去,况且,此人已死,即便是现在出去从兵士们手中抢过来,也无济于事,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檀二压低身子,双手小心的拨弄一些青草,将自己掩盖的更严实! 那两个兵士将尸体的头颅砍下,从江边的小水沟处摘下几片很大的荷叶,小心翼翼将头颅包裹好,装进随身携带的包裹里。 “还没好么?” 从远处传来问询的声音。 “这就好,就过来了。” 两人一边答应着,一边一人拉起尸身的一只胳膊,往草丛中拖去,拖入草丛中,草草掩盖,那两人便说笑着跑着离开了,去追前边众兵士。 这一幕,檀二看的着实恶心,虽然灾荒连连、战乱不断,死人随处可见,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硬生生的将死人头颅砍下。 这些人,这些朝廷的兵士,就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的在河边砍下了尸体的首级,还背在身上,若不是经常这样,任谁都不会这么气定神闲,跟没事人一样。 檀二不再多想,这是他管不了的,现在,既然已经上岸,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等那些兵士走远,檀二从草丛中爬了出来,他环顾四周,此时,天已大亮,朝阳的光辉照在波光粼粼的江面,更显得闪闪发光,今天又是一个晴热的天气,大早上就感觉浑身燥热。 檀二走到江边,准备洗一把脸,洗去多日的疲累。 看着江面自己的倒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用别人问,就知道是北岸过来的难民。 这样不行,这般模样走到大路上,很容易被值守、巡逻的兵士们认出来,我得稍加修饰,变个模样,檀二看着水中的自己,不禁发愁,自己在南岸无亲无故、身无分文,一起南下的父母和哥哥,多半已经葬身在长江之中,要想改变模样,谈何容易。 最简单的,也可能是最有效的,就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檀二虽然之前没有到过南岸,他甚至连自己所在的县府都没去过,但是,他知道,凭他对家乡人的观察,可以断定,南岸不会全是富人,南岸更不会是人人穿着绫罗绸缎。 干活受累的劳动人民,肯定大多数是跟他一样,身上都是穿着粗布褴褛的衣衫。 想到这里,檀二再次观察了下四周,没有异常,他不再犹豫,脱掉衣服放在靠近岸边的水草旁,在一处缓坡地带,重新跳入长江,闭上一口气,将身子全部沉入水中,解开绑扎头发的粗布条,让整个身子全部被水浸透。 待得片刻,檀二慢慢露出水面,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江水,又一次观察了四周,没有动静,这才站起身子,在水中搓洗着身子和已经结痂的头发,周身的水,好像都变成了黑色。 一番清洗过后,檀二又拿过自己破烂的衣衫,在水中洗涮几遍,洗完用力拧了几下,也顾不得水湿的衣服,直接套在了身上,爬上岸,走到了沿着堤坝的道路上。 看着蜿蜒着、延伸向远方的道路,檀二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他要沿着江边这条路走,先向上游,找寻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一直走到他们渡江的地方,如果找寻不到,那就折返回下游,一直要找到为止。 当下,檀二不再犹豫,迈开步子向西走去。 此时的檀二,洗去了身上的污垢,虽然衣衫破烂,却也依旧挡不住翩翩少年的气息。 一路上,檀二小心谨慎,遇到盘查的岗哨,他要么提前远远躲着走,实在躲不开的,就把自己装作一个哑巴,兵士问他,他就又是比划、又是咿咿呀呀的胡乱说着,没办法,自己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一开口就会露馅。 那些岗哨见他是个少年,又是个哑巴,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简单盘查之后,就将檀二放行了。 一连几天,檀二往上游走着,他们是从北岸登船,到达南岸的时候,天已临近黄昏,南岸的事物他看的并不清楚,故此,他也不记得自己和父母、哥哥分开的地方,也就是撞船的地方在哪里。 在江边走着,完全是凭感觉,一路上他也并没有发现父母、哥哥的遗体,江面漂浮着的淹死的人,倒是见了几个,被江水冲到了江边的回水湾处,停滞不再向前。 这几天,檀二照旧是又累又饿,没吃过一顿饱饭。 长江边上生活的人家并不多,檀二要想讨顿饭吃,就得绕行很远的路,有时候,即便你绕路了,也不一定能讨碗饭吃,战乱年代,大家都不富裕,谁家里有多余的米饭去管一个陌生人吃呀。 檀二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这样,不仅找不到父母,还可能饿死在路上。往上游这么远都没有见到父母,说明他们很可能是被冲到了更远的下游。 往下游返回的时候,檀二离开了堤坝上的路,往南走了很远,来到了出了京城往东去的官道上,官道附近人多,村庄也多,肯定能讨到东西吃,檀二是这么认为的。 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走在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是比江边道路的人多,可是,并没有人会多看檀二一眼,甚至还会在靠近他时,远远的躲着他走。 檀二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又不是瘟神,这些人至于这样怕自己嘛。 临近中午,路上的行人变得稀少,多数人是不会在正午的阳光下出门的。 檀二依旧慢慢的走在官道上,被太阳灼烤的炙热感,以及多日没吃饱饭的饥饿感,让他感觉眩晕,从路边捡拾一根粗树枝,握在手里,与两条腿一起撑着地面,终于才站稳了身子。 休息片刻,檀二看向周围,东西向的官道上,已经行人寥寥,左手边是长着庄稼和树木的田地,右手边则是草木茂盛的大山,檀二没有多想,转过身,径直向大山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钻进大山,可能是本能的驱使,他要避开所有人、避开可能潜藏的对自己的威胁。 翻过一处低矮的山包,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通往山上的大路,没有官道宽 ,却也能同时行走三四匹马,檀二不知道这条道路通向何方,本欲跨过这条路继续往深山里走,然而,身体的疲累已经不允许他多走一步,又一阵眩晕感袭来,檀二的身体便不听使唤的倒向了路边的草丛中。 第194章 难得的将才 这一觉,檀二又是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便看见身边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又是给他扇风、又是给他喂水。 其中一个年长的人,在檀二醒来之后,探了他的脉搏,摸了额头和脖子,知道檀二无大碍,便吩咐随行的几人将檀二抬上马背,驮回了枫林寨。 这位年长的人,便是赛神仙了。 经过赛神仙细心照料,少年已经醒转过来,休养两日之后,少年却坚持要离开,赛神仙问其原因,少年看赛神仙面善,又是救了自己命的一位长者,便毫无保留的告知了赛神仙近几日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赛神仙听后,既同情,又哀叹。他同情的是少年的经历,哀叹的是天下怎么会这样?江北江南的朝廷怎么会这样,置自己的子民于不顾。 “檀小弟放心,既然如此,明日我派两个弟兄跟着你,骑着马去江边找寻,这样会更快。”赛神仙安慰道。 檀二眼中闪出了一丝光芒,进入南岸以来,甚至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一个陌生人的关心。 “谢谢你,老伯。”檀二激动的双腿弯曲,就要给赛神仙跪下。 “切莫如此。” 赛神仙慌忙扶着他,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赛神仙没有多劝,他知道父母下落不明,如果不出去寻找,任谁也不会心安理得的自己苟活。 第二天,赛神仙早已为少年安排好一切,随身的盘缠、干粮、马匹及陪同的兄弟,少年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英气。 “我无他话可说,你只管去找寻父母,路途中如遇官府盘查或其他变故,这两个弟兄都能帮你应对。若果真不幸,未能如愿找到,枫林寨就是你的家,你要早日回来才是。”赛神仙拍了拍少年的双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记住了,老伯。”檀二重重的向赛神仙施了一礼,转身上马,三人离开了枫林寨。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檀二能找到父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莫说翻船已经过去几日,就是一具尸体飘到岸边的第二天,就会有这些兵士,不等你找到,他们就会先取了头颅,将剩下的尸身掩埋掉,你去哪里找?不可能把江面的草丛、地面都翻个底朝天吧。 果然,连续十来日的找寻,檀二一无所获,再这么继续找下去,还会是同样的结果,檀二下马,朝着江面跪了下去,眼中含泪,悲戚道:“爹、娘、哥,小二尽力了,几日来终是找不到你们任何线索,不知你们现在是死是活,现如今兵荒马乱、盗匪猖獗,小二带着枫林寨的两位哥哥,不敢在外长久停留,我在这儿给你们磕头了,我不会放弃寻找,若你们还在世,我一定会找到你们,若你们已不幸离世,我会给你们立个牌位,日日烧香跪拜。” 檀二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磕完,起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径直往枫林寨赶去。 赛神仙给刘牧之学说这段事情的时候,就评价说,现实虽然很残酷,却能体现出檀二处事的决心和果断,此子,我绝对不会看错。 “小二,你来了,伙房都做好饭了?” 也许是听到了少年说话,不等刘牧之回答,赛神仙就走到聚义堂门口,笑着摆手,让檀二到自己身边来。 檀二见到刘牧之刚才还是一脸紧张,这下看到了赛神仙,仿佛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一边走向赛神仙,一边笑着说道:“是的,赛伯伯,饭都做好了。” “那不着急,你听,他们还在里边争论呢。”赛神仙和蔼的笑着,伸手招呼着,让檀二靠的更近一些,“大小伙子了,你怕啥呢,再过来一点,让刘总好好看看你,之前刘总一直不在山寨,回来之后也只是听我说过你,这会儿正好,让他看看你。” 檀二抬脚迈上台阶,慢慢走到屋檐下的回廊,站在了门槛前,刘牧之和赛神仙的前边。 看得出来,檀二见了刘牧之还是有些紧张的,拘谨的站在那里,不敢抬头。 “小二,我听你赛伯伯说了,你别怕,我又不吃人,看样貌,我应该比你年长几岁,如果你愿意,可以喊我刘哥。” 刘牧之一边端详着眼前的檀二,一边安慰道。 少年天庭饱满,方面阔口,耳朵大耳垂长,这是有福之相,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如果以后在枫林寨伙食好了,个头还有再长的势头,那可比刘牧之还要高,骨架较大,虽然现在看着身体消瘦,假以时日,一定会吃的膀大腰圆,孔武有力。 在这里可不是乱扯啊,古代打仗,都是短兵相接,那些像武侠小说里边,说什么轻功、飞镖、暗器之类的,纯粹是武侠世界的假想,是不存在的。 经常在古装电视剧看到的,两军阵前,首先,会派出两个将军对战,这里进行的就是单打独斗,是大规模械斗的前奏,取胜一方,兵甲们会士气大振,可能就会一举消灭对方,从而获得战争的胜利。 这里对战的将军,短兵相接,比拼的就是力量、是技巧,是临阵变化的思维和灵活的脑子。 当然,也有可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白瞎。 就像《三国演义》中的三英战吕布一样,刘备、关羽、张飞都是何等英雄样的人物,然而,这三个人加一起,居然在吕奉先那儿占不到任何便宜,我想,吕布这应该就是绝对的力量,可以以一敌三。 刘牧之观眼前的檀二,确如赛神仙所言,定然不会是个泛泛之辈,至少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当然,并不是说你长得胖,你就有力量,你就可以以一打多,不是的,古代照样有很多看起来吃的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实际却身弱体虚的大胖子,这些,都中看不中用的。 刘牧之作出判断,也是综合来看的,并不是只看骨架和体型。 “怎么样,刘总,我没乱说吧,眼下小二正在恢复身体,我只让他在伙房帮忙,如果刘总需要,咱们这不准备要下山抢收粮食,这小子绝对能帮上忙。” 赛神仙说着,和蔼的伸手抚摸着檀二的脑袋。 “先不说别的,就小二这身板,放在伙房简直就是浪费,如今正是咱们枫林寨多事之秋,檀二如果愿意,我当然希望他能为咱山寨冲锋陷阵。” 刘牧之说完,又看向了檀二,郑重的问他:“檀二,你可愿意么?” 第195章 改名 听到刘牧之问话,檀二早就激动不已,双手搓着围裙,连连说道:“我愿意,我愿意上阵杀敌建功。” “好小子,我果真没有看错你,生于乱世,大丈夫首先就是要有临危受命、敢于天下先的勇气。”赛神仙也开心的像个孩子,拍着檀二的肩膀。 “你俩这一唱一和的,还没到那一步呢,咱们这次只是下山抢收稻米,至于你们说的杀敌建功,那等以后再说。” “刘总莫要泄了气,虽然不是杀敌,正好也能让小二先历练一番,在伙房帮厨,对小二来说,总归不是个好差事,有点大材小用了。” 刘牧之刚说完,赛神仙就反驳道。 “赛伯伯,我只是个凡夫俗子,说大材那是取笑我了。”檀二站在旁边,谦逊的说道。 “没有,没有。”赛神仙喜上眉梢,突然,他又话锋一转,看向刘牧之说道:“刘总,我还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刘牧之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赛神仙又在作何打算。 “就是这小子名字叫作檀二,不好听,太普通了,我想给他改个名字。” “这事,你得问檀二呀,给人家改名字,只要人家同意,不必和我商量吧。”刘牧之笑着回道。 “当然有关,檀二来到山寨,他就是你的兵,你的将,还不是得经过你同意。” 看着赛神仙一本正经,刘牧之也不再争辩,只是好奇的问道:“那你可有想好的名字了?” “嗯,经过我慎重的思索,终于还是想出来一个名字,很适合他。” “我说赛神仙呀,你还慎重思索,都没有提前和檀二商量,这就要给人家改名字,当事人同意了么?姓甚名谁,那是人家父母给的,你要擅作主张么?”刘牧之笑着打趣道。 “小二,你是会同意的吧?”赛神仙转头看向了檀二。 “我父母可能已然不在人世,全凭赛伯伯作主,即便他们都在,我想他们也会同意的。”檀二说着,眼眶中又溢出了泪水。 “这是高兴的事儿,咱们不哭,日后你跟着刘总建功立业,你父母知道后,一定会很欣慰,会为你骄傲的。”赛神仙又拍了拍檀二的肩膀,安慰道。 刘牧之很好奇,赛神仙对这个少年这么热心,不知道他费尽心思,为这个少年改了个什么名字。 “说说吧,叫什么名字。”刘牧之好奇的问道。 “檀道济。” 赛神仙一字一顿的说道,他还不忘解释一下,“这个名字,取大道苍生,济世救民之意,希望小二将来建功立业,以天下苍生为念。” “檀道济?”刘牧之吃惊的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 “怎么?这个名字不好听么?”赛神仙一脸迷茫的看着刘牧之,他不知道为什么刘牧之的反应这么大。 檀道济那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大将,征战杀伐,战功赫赫,是刘裕建立刘宋江山的开国功臣。 本来,刘牧之对赛神仙捡来的这个少年是不以为意的,因为大家都是普通人而已,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混日子,等年老体衰、等死而已,刘牧之也不过是在等回去的机会。 赛神仙这突然一改名字,不得不让刘牧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少年了。 老家山东的,姓檀,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眉目及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英气,现在所有的不俗,都注定了将来他的不俗,一定没错了,眼前的檀二,就是将来要载入史册的檀道济。 刘牧之又不得不再次审视下自己,檀道济都出现在自己身边了,难道自己就是那个刘牧之?不会再有同名同姓的人出现了? 刘牧之满心疑问,如果是这样的话,公司不仅不会近期就召唤他回去,他还要在这个时期,这个山寨待很长时间。 按史书记载,刘裕于公元420年登基称帝建立宋朝,按这个节点为终点算的话,从现在起,还有三十几年,难道自己还得在这儿待三十多年? 我的天啊,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刘牧之一直认为,自己穿越而来,只是个短暂的过客,是个普通老百姓,过几天就会离开的,现在在枫林寨所做的一切,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已。 自己是叫刘牧之,历史上同时期确实也有一个人叫刘牧之。这个是自己穿越之前就知道的,史书有记载的,跟檀道济一样,那个刘牧之也是刘宋朝廷的开国功臣。 但是,刘牧之从来不认为自己就是历史上辅佐刘裕建立刘宋朝廷的那个刘牧之,自己只是跟他重名重姓了而已,现在看来,自己应该就是那个刘牧之无疑了,要不然,不会认得檀道济,不会认得刘季奴。 呵呵,刘牧之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这一切都是注定,自己和公司无心的一个穿越实验,原来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这不禁让刘牧之想起了几年前一部很火的穿越剧《寻秦记》,剧中男主项少龙,到最后生了一个儿子,此子也是不安生的主儿,嫌父母起的名字不好听,遂给自己改名叫作项羽,十几年后,他就是带领楚军推翻暴秦的那个西楚霸王项羽! “刘总,你这是何意?又是发愣,又是笑的,我给檀二取这个名字,好听么?” 赛神仙轻轻的拍了拍刘牧之的肩膀,不解的问道。 “好听,好听!”刘牧之尴尬一笑,他没法去解释,也不想过多的剧透历史! “我只是刚才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刘牧之又解释道。 然后,又看向赛神仙说道:“咱俩现在像不像两个媒婆,谈话间决定的,却是第三个人的事情,你都没问人家小二喜不喜欢呢!” “我喜欢,我以后就不叫檀二了,我叫檀道济。”还未等赛神仙说话,檀二就兴奋的抢先答道。 “我给你改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希望你能像汉武帝时期的霍去病将军一样,东方朔给他改过名字之后,便一飞冲天上阵杀敌,百战百胜,最终彪炳史册。” “赛伯伯,我…” 檀二欲说话,被赛神仙制止了,他又说道:“道济,不要再妄自菲薄,我相信我是不会看错的,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日后如你能像霍去病将军一样名垂青史,以后,那写书的史官,怎么着也得给我这位伯乐加一笔吧,我也跟着沾沾光了。” 赛神仙说完,捻着胡须大笑起来。 “你放心,赛神仙,我也保证,你不会看错人的,一切只会越来越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相信我,咱们枫林寨只会越来越强。”刘牧之宽慰道。 第196章 开始行动 “刘总,你们仨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刚才在屋里就听到你们说笑了。” 高副总走出大堂,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了赛神仙的肩膀上,还不忘调皮的用力抓了两下。 “哎哟,高副总你这体壮如牛,手劲太大,老朽可受不了,你抓这两下这都要给老朽送走呀。” 赛神仙吃痛,身体一沉,躲开了高副总的手掌,他自己则伸手揉捏着。 高副总嘿嘿一笑,“这?我都没用劲儿!” “赛神仙可是咱们山寨的宝贝,你可不敢伤着他了。”刘牧之在一旁看着,打趣道。 “刘总,我…,这…!”高副总满脸委屈。 “好了,说笑呢,赛神仙行走江湖大半辈子,哪有那么弱不禁风,你们都商量好了?”刘牧之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没啥商量的,一切全凭刘总做主。”高副总恭敬的答道。 “赛神仙,将道济兄弟交给高副总可好?这次下山,让他跟着高副总,论打打杀杀,高副总可是咱们山寨的一员老将,一员猛将。” 刘牧之说着给高副总介绍了站在旁边的小伙子,“就是这个年轻人,叫檀道济,赛神仙刚给改的名字,以后下山出任务,他就跟你混了。” 高副总上下打量几眼少年,眼中满是喜色,估计他也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收个徒弟,“好,看这小子的身板,也是个好苗子,将来肯定比我强多了。” 高副总迈了两步,走到少年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檀道济是吧,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檀道济看了赛神仙一眼,转而又看向高副总,就要跪倒行礼。 高副总慌忙扯住,笑着说道:“诶,咱们不来这一套,男儿立于天地间,跪天跪地跪父母,再说,我也没说当你师父,咱们只算是为了山寨,在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并非师徒,就我这两下子,不敢给人当师傅。” “高副总说得对,在枫林寨,咱们都是兄弟,我们不过是年长你几岁罢了,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不过,檀兄弟,你现在还是伙房伙计,今日还得当好这最后一天差,去给大伙把饭菜都端上来吧。” “是,刘总。”檀道济答应一声,飞快的向伙房跑去。 “走吧,咱们回去做个饭前总结吧。”刘牧之说着,带着两人走回屋内。 下山抢收稻米之事,大路线已经商定,只剩下一些细节,还有两天时间,再行计议。 刘牧之又让传令留守山寨的弟兄,尤其是寨门口守卫、警戒的弟兄,近段时间,打起精神,全部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战一切来犯之敌,子弹装满、枪上膛,只要是对方敢上山,进入机枪射击范围之内的,统统给我打,要打怕他们,打退他们。 刘牧之也认识到了,乱世之中,先不说攻取他人,即便是要自保,要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必须得用一些非凡的手段,也要有足够的实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一直以来,刘牧之对待对手、敌人,一直秉持的是忍让、谦卑的态度,这不但没有换来对手的同等回报,反倒是,如果自己身边没有这点儿现代科技加持,不知道早死在他们手里多少次了,像之前的县令、太守,现在又惹了桓家的三公子,他们哪个不是欲除了自己而后快。 刘牧之不禁叹道,还是毛爷爷讲的对: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不管怎样,还是得有实力、有底气,就是要做到,即便是站那儿不动,也没人敢欺负你那种。 连续两天的侦查,枫林寨得到的信息与之前无异,江南的农事、农时刘牧之不懂,按赛神仙他们的估计,如果没啥变故,天气晴好,朝廷在这四五天内也会开始收割。 刘牧之没有召开行动前的动员大会,所有指令,均由各个小队的领队向自己的队员传达,哪里行动滞后、哪里出了岔子,首先受到责罚的是领队的人。 中午用过餐之后,邢部长率领的先头队伍陆续出发,按照事先安排,远路的先行,近路的后行,下山之后,队伍再分成三三两两的小队,分别向驻扎有兵丁的村庄行进,大概天黑时候都能陆续到达。 每个小队都有一部超远程对讲机,便于统一行动,统一安排。 太阳落山,夜色慢慢降临,在这个没有被污染的、仿佛被清洗过的夜空,一轮圆圆的、大大的月亮挂在天空。皓月当空,繁星也黯淡了很多,几乎就看不见了。 村庄中,先是每家每户的烟囱中升腾起来的炊烟,烧火做饭,已经是中国人几千年的传统了,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史料中因为百姓烧火而导致雾霾沉沉的记载,到了现代社会,环境却脆弱的紧,不怪高耸入云的工厂烟囱、不怪满街乱跑的各种交通工具,反倒是老百姓被禁止使用传统的炭火燃料,奇哉怪哉。 伴随着炊烟升起,是家家户户的做饭声,然后吃饭声,又是孩子吵闹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都销声匿迹 了,村庄也慢慢归于平静,村庄和村民一同,都进入了梦乡。 刘牧之他们带上必备的东西,拉上车子,也在天黑之后全部陆续出发了,奔向各自负责的村庄。 邢部长他们在对讲机里知会一声,先头队伍便开始行动。 借着夜色及草木的掩护,三三两两的队伍慢慢靠近兵丁的营帐,离得很远,就能听到从这些营帐中传出的吆喝声,他们应该是在玩一种掷骰子的赌博类游戏,有人在喊“大、大、大”,也有人在扯着嗓子喊“小、小、小”。 这些兵丁,丝毫不顾忌外边的情况。 邢部长带领两人戴好防毒面罩,靠近营帐,门口并无守卫,全部都躲在营帐里,与先前侦查的一样,这样更方便了枫林寨的行动。 来到营帐门口,通过帘子的缝隙能够看到,所有兵士围成一圈,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群的中间。 邢部长不再犹豫,打开塑料瓶的盖子,透过缝隙,将瓶中的液体尽数挥洒在营帐内,三人并未马上离开,而是闪身在营帐一侧,等待里边的变化。 液体无色无味,遇到空气能快速扩散,只片刻的功夫,里边的声音就慢慢变小了,有一个兵士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头...头晕,你们...快...快起来...” 邢兴农他们在外听的清楚,又等片刻,营帐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动静,掀开门帘看时,原本围着的一圈人,东倒西歪的都躺在了地上。 第197章 一切顺利 邢兴农三人手中持枪、持刀,以备不测,小心翼翼进入营帐,来到帐内,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兵丁,毫无任何反应。 “刘总说了,这种药药效时间不长,咱们赶紧给他们注射另外一种安眠药。”邢兴农收回手中的刀,拿出了提前准备的注射器和迷药。 三人一起下手,将吸过药的注射器朝着这群兵丁裸露的皮肤处扎了进去,将药水全部推进到兵丁的身体内。 兵丁已全部深度昏迷,哼都没有哼一声。 邢兴农打开对讲机,“我这边已搞定”。 “好,这边人马上过去。”刘牧之在另一头说道。 一会儿的功夫,刘牧之的对讲机中,陆陆续续传来了先头小队行动成功的声音。 没有任何意外,派出去的先头小队都按计划完成了任务。 现在大家手中的对讲机已全部打开,都在同一个频道。 “按照原计划,大家抓紧时间行动。”刘牧之一声令下,负责收割稻子的各个小队按事前安排,进驻到各个村庄的田间地头,很容易区分,种植有杂交水稻的田地,稻子较稠密,稻杆较高,稻穗大且饱满。 一众人或骑马、或步行、或赶着马车,走在田间崎岖的道路上,尽量避开村庄,由于已提前下山,没多时,所有人都已经到达指定的位置,认准地块之后,山寨的弟兄们便挥舞着手中的镰刀,疯狂的收割着稻子。 有人收割,有人在后边紧跟着抱着装上马车,一遍过去,地里只剩下与脚脖平齐的稻茬。 皓月当空,洒下银色的月光,倒也省得打开日光灯照明了。 这是距离枫林寨最远的余小庄村收割的情景,刘牧之亲自到了最远的这个村庄,以备有变,刘牧之现在身上的装备,手枪、电击棍、强光手电等,马背上还放了一挺机关枪,能想到的,或者可能用到的,啥都随身带着了。 同样的装备,也给高副总他们几个分别都配了一套。 “一切都正常吧?”刘牧之在对讲机中问道。 “正常!”对讲机中传来了他们几人的声音。 “好,中间不休息,让弟兄们都辛苦一下。你们负责警戒的多留心。”刘牧之又重复了一遍之前交代过的事情。 得到众人的肯定回答后,刘牧之收起对讲机,将无人机打开,放飞了出去,拿着手中的遥控器,操纵无人机飞到高空,通过红外热成像功能,刘牧之在手中的屏幕中很清楚的能看到地面上一个个热源点,那是自己山寨的弟兄在田间劳作的样子。 周围没有异常,更没有官兵的大队人马过来围堵他们。 巡逻一圈之后,刘牧之收回无人机,看来是自己高看朝廷的这些人了,对稻田这么松懈的看护,原以为是他们的圈套,会在哪里埋下伏兵,趁枫林寨全员出动之际,半路杀出,给枫林寨当头一击,哎,没想到,啥也没有,朝廷烂到这种程度,不败才怪呢。 半个多时辰过去,余小庄村的二十亩稻田已收割完毕,待装完了最后几车,众人便开始往回赶,赶马车的在前边走,后边专门有几个人跟着,拿着手电捡掉落地上的稻子。 众人退到另外一个临近的村子,留下部分人继续参与收割水稻,另外的人则赶着马车返回山寨,将稻子卸车,然后再赶回来装车,如此反复。 当东方的天空亮起一点微光的时候,距离枫林寨最近的、陈家峪村的水稻,已经全部收割完了,经过一夜的高强度劳动,身体疲累的很,不过,山寨的弟兄们却个个状态饱满,看着一车车稻子往山寨运送,可以很肯定的说,以后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都不用操心吃饭的问题了。 看稻穗长度、饱满度,赛神仙早前就估计,这种水稻亩产应该在十担左右,是其他地块的五六倍,也就是说,按枫林寨与山下农户合作的二百七十亩稻田计算,总产量会达到两千七百担,当然,这里换算成现在的单位,一担一百二十斤,就是十六万两千千克,就是一百六十二吨。 稻子全部装车,车子全部进了山寨,一堆堆如山的稻子被堆放在了山寨后方提前清理出来的空地上,还有没有卸完的,这几天天气晴好,明天还得加紧打、晒稻子,只有装进山寨遮风挡雨的粮仓,才算最终完成这项工作。 刘牧之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他们也看到,弟兄们把路上捡拾的很干净,如果官府想要按照遗落稻杆的线索找到山寨,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瞒肯定是瞒不住的,放眼方圆百里,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胆量,能一夜之间清空所有水稻的,也只此一家了。 必要的防备还是要做的,一切都收拾停当,所有的弟兄都去休息了,刘牧之和高副总又去寨门口及山下的监控、岗哨都巡逻一番,再次跟值守的弟兄们强调,有任何异常情况,必须马上报告他们,来不及往山上跑,可通过对讲机直接呼喊。 高副总不禁在旁边笑了起来,“刘总,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看你这如临大敌的,好像官府明天就要攻打咱们山寨一样。” “不知道哪天会来,反正,最近他们肯定有所行动,不会就这样吃个亏不明不白就算了,咱们提前做好应对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两人一边往山上走,刘牧之一边忧心忡忡的说着。 “不用想那么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忙了一夜,我是要睡个天昏地暗。”高副总说笑着,到了聚义堂前的岔路口,高副总招呼一声,便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诶,高副总,莫要着急。” 听到刘牧之喊,高副总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过来,“还有啥事儿?刘总。” “明天如果朝廷不来找咱们,咱俩主动去找他们,如何?” 高副总先是一愣,随即又笑着答道:“好,这一定是很好玩的。” 看着他得离去的背影,刘牧之摇摇头,又淡然一笑,他是真羡慕高副总,什么心不用操,什么事不用考虑,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作为枫林寨的二把手,刘牧之指哪他打哪,从来不会有丁点的质疑。 此时,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已经升起,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不知道山下的稻田里今日会不会闹腾?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第198章 山下乱了 刘牧之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这一觉,并未休息很长时间,心中有事儿,睡的也不踏实,中午吃饭的时间,刘牧之就醒来了。 梳洗罢,走到聚义堂,就赛神仙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抬手捻着胡须,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竟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刘牧之。 “赛神仙,可用过午饭了?”刘牧之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拖着慵懒的身体走进大堂,随便找个椅子坐下。 “哎呀,刘总,你可醒了,可愁怀老朽了。”赛神仙起身相迎,好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 “什么事能把咱们的萧何给难住?”刘牧之拿着手边的茶壶,给自己斟满了茶水。 “刘总取笑了。” 赛神仙说完,径直走到门口,对门口守卫的弟兄说道:“去伙房知会一声,给刘总做碗饭送过来。” “一碗面条就行,要多放辣椒。”刘牧之跟着说道。 “外边什么情况?”刘牧之喝了一口茶,看着赛神仙悠悠的问道。 “外边,外边现在已经快乱套了。” “乱,能乱到什么程度?”刘牧之淡然一笑。 “刘总,我建议,咱们山寨得提前做好准备,官府遭此损失,必然会对山寨采取大规模行动。”赛神仙并未回答刘牧之,而是向刘牧之建议。 “损失?他们损失个屁呀,本来这些东西就不是他们的。”刘牧之骂道。 “是,东西不是他们的,但他们是朝廷,是官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他们的,朝廷想要个什么东西,咱们老百姓能争得过他们么?”赛神仙无奈的叹了口气。 “越是这样,小爷我越是要和他们争一下。”官府的行为已经激起了刘牧之的扭劲,如果官府敢来,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做兔子做的久了,别人都会把你当成兔子,都会来欺负你,更可悲的是,就连你自己都认为自己只是一只兔子。 “官府找到咱们了?知道是咱们枫林寨做的?已经开始在调兵了?” 冷静一下之后,刘牧之一连发出了几句问话。 “还没找到咱们,派出去的几路弟兄,都已经反馈过来信息,山下的几个村庄来了很多官府的人,甚至听说州郡谢太守的军队都要来了,恐怕这事,县郡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刚才才说咱们山寨要提前准备应对。” 从赛神仙的口中,刘牧之得知,最先发现田里水稻被收割的,是村里的农户,他们发现之后,以为是官府提前收割了,并不在意,该忙什么忙什么,朝廷看上的东西,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直到换岗的兵丁来到,也发现了稻田中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稻杆茬,众将士大惊。 彼时,天已经大亮,却不见营帐中昨夜值守的兵丁起床,前来换岗的将士掀开门帘进去,却见营帐中的兵丁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沉沉睡着,任由他们呼喊,这些睡去的兵丁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等这些人醒来,领头的将领便命令手下,一个人去县府报信,一个去其他几处查看,如果都是这样情况,直接封锁村庄的出入口,禁止所有人进出,直到官府查清楚此事。 由于此事不止关系县郡,当时,稻穗初长成的时候,那硕大的稻穗,可是被两级官员将此事视为祥瑞上报朝廷的,说不准,可能连当朝皇帝都知道此事的。 因此,县令知道后也不敢怠慢,遣人继续上报太守,自己则带人率先赶到了几个村庄。 到中午的时候,昏迷的那些兵丁在冷水泼脸的情况下,慢慢醒来,县令问他们事发经过,问他们可看清对方的样貌,竟然无一人知道,无一人能答上来,县令气急败坏,将所有值守的兵丁打了一通板子。 官府找不到人,这事儿兵丁不会扛着,县令更不会自己扛着,于是,加派人手,将周围的村庄封锁的更加严密,不进不出,然后,进村挨家挨户找寻被收割的稻子,当然,此举也没有收到任何成效,本来就不是人家村民们干的。 官府找寻无果,便开始在几个村庄抓人,凡是看上去有丁点嫌疑的人,县府就会把他们抓到村口,统一审问。 人也问了,板子也打了,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上午,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县令算是没辙了,只能下令兵士,维持现状,等太守大人带人过来。 “太守还要过来?看来这事儿真要闹大了。”刘牧之看着赛神仙,话锋一转,又笑着补充道:“谢耀祖,谢太守,那厮不行,他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就他自己,给他个胆儿他也不敢贸然上山攻打咱们,来了也是无用。” “刘总不可轻敌,那谢太守是一方大员,势必会将此事上报朝廷,就怕他纠结朝廷其他势力,对我山寨进行围剿,咱们虽然有那些厉害的武器,到时候只怕双拳难敌四手,咱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呀。” 听了赛神仙的话,刘牧之陷入了沉思,是呀,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忽然,他想到了昨天和高副总的约定,对着门口便喊道:“我的面好了么?再加一碗,顺便,喊高副总来聚义堂。” 约一刻钟的功夫,高副总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了,“刘总,你喊我。” 刘牧之指着桌上的一碗面道:“本来想晚点喊你的,事情着急,没办法,先吃饭,吃完咱俩下山一趟,去看看山下现在到底有多热闹。” “你俩要下山?”赛神仙吃惊的问道。 “是呀,我们下山看看去,你不是说官府已经在行动了,咱们也不能干等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刘牧之吞咽了一口面条,对赛神仙笑道。 “刺探消息,可以让弟兄们去,你俩不行,城中的兄弟不是说了,那几张抓捕令可还在城门口张贴着呢,你俩去,不是等于自投罗网了,不行,绝对不行。” 刘牧之神秘一笑,对赛神仙挑了挑眉,“你难道忘了,咱们可是有秘密武器的,呃。” 赛神仙稍作思考,便马上想到,“刘总的意思是,你们这个...”,说着用手在头脸处比划着。 “对,就是它,这次得用到它了。” “这,行么?万一被人看出来了,你俩处境就危险了。”赛神仙担心道。 “季平兄弟跟咱们算是熟悉了,都没看出来,我相信,其他人更不会怀疑,放心吧。” 看刘牧之这么笃定,赛神仙便不再争辩。 第199章 再见太守 刘牧之二人吃过饭,各自挑选了一套相对华丽的衣服,穿在身上,看上去像是阔家少爷及管家的打扮,对着镜子再看了一遍,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平时在山寨随性惯了,这下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嘿嘿,没想到呀,我这一打扮,看起来也还行呀。”高副总对着镜子憨笑道。 “一会儿换上面具,你就更认不出自己了。” 刘牧之说着,取出人皮面具,他今日是要将自己和高副总装扮成桓家三少爷和管家的模样,为了方便套这个头套,两人已经剪断了自己的头发,留个寸头,这点对刘牧之来说无所谓,哪怕是剃光了,但是,高副总刚开始是接受不了的。 古代人都留长发,按他们的认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就连头发,也是不能损坏的,否则就是不孝。 经过刘牧之一番劝说,再加上高副总父母已不在人世,最后也同意了。 头套所用的橡胶,都是特制的,松紧度很好,能完美贴合皮肤,不仅如此,橡胶头皮上还黏贴的有柔顺稠密的头发,就跟真实的头发一样,套好头套之后,可以自己再扎个发型。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再相顾一眼,俨然二人都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赛神仙,你现在可认得出来么?” 两人同时转身,看向了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赛神仙。 上下打量之后,赛神仙不无惊叹的赞道:“妙妙妙,这绝对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丝毫没有二位之前的模样了,不过...”。 赛神仙话锋一转,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快说呀,你这赛老头,跟我俩说话还吞吞吐吐的。”高副总不耐烦的催促道。 “老朽猜测,虽然我没见过桓家两人的本来面目,但是,我猜测,你们二位所扮模样,只是脸型相似,体型应该不会相似,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一般人谁能赶上你们。”赛神仙说着,拍了拍高副总厚实的肩膀。 也确实,古代人体型长这样,的确是极少数的。 “赛神仙所虑极是,只是,这点倒不用担心,我敢肯定那个县令和太守没有见过桓家公子,没有见过,自然不会怀疑,咱们去了,咱们就是本尊。”刘牧之淡然道。 带上必备的东西,刘牧之看了一眼高副总,“都好了吧?” “好了!” “出发!” 两人骑马下山,恐有官府眼线看到,专门绕个远路,回到出了京城往东走的官道上,再从官道,大摇大摆的专挑大路,往陈家峪村赶去。 枫林寨下山盯梢的弟兄已告知他们,官府的人现在都在陈家峪村,就是距离枫林寨最近的村子,也是种植杂交水稻最多的村子,至于谢太守有没有在现场,兄弟们并不知道,村子已然不能靠近,更别说进去里边侦查详情。 谢耀祖还敢过来,敢离枫林寨这么近,真是仗着朝廷势力,他有恃无恐呀。 二人骑着马,远远就能看到在陈家峪村的村口围着一群人,待来到岔路口,还未到村口的时候,就被守在这里的兵丁给拦下了。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一个兵士问道。 “前方发生了何事?”刘牧之未答话,反而是手搭凉棚,装作看向不远处的村口,反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与你们无关,快滚!”那兵士不耐烦的骂道。 “哟,我这...”高副总目光凶狠的看着那个兵士,作势就要抬手打人,被刘牧之制止了。 刘牧之笑着对他那兵士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官府办案,太守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那兵士毫不示弱,同样恶狠狠的看着刘牧之他们。 “哪个大人说的,让他过来见过。” “你?呵呵”,那兵士笑了起来,浑身上下透露的,全是鄙夷的神色,很显然,别看他是一个小小的兵士,他照样看不起眼前衣着还算华丽的刘高二人,“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见我们大人就能见呀!” “狗仗人势,小子,你说话不要那么狂,一会儿有你后悔的时候,我再重复一遍,你们太守是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太守应该是谢耀祖吧,快让他过来见我,就说我是京城桓家,在桓家排行老三,你看他来不来。” 听刘牧之说的狠厉,那兵士重新打量了一番二人,从衣着装扮看,眼前的两位不是普通人;再者,他们能直呼太守大人名讳,多半是官衔大过太守的。 于是,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再托大耽误,将手中的兵器递于旁边的兵士之后,他自己则小跑着向村口那群人而去。 不多时,在几个人的簇拥下,旁边还站着一个着文官官服的人,一乘轿子被四个人抬着,便向刘牧之他们走来。 来到跟前,轿夫压低前方轿杆,那个文官慌忙掀开轿帘,里边端坐着的,赫然便是谢耀祖了。 也算是个熟人了,刘牧之一眼就认出来,五十岁上下年纪,中等身材,体型较胖,皮肤白皙,看起来还比较年轻。 谢耀祖下轿之后,看了一圈,见眼前只有刘牧之两个人,也不搭理,面色严峻的向兵士开口问道:“是谁要见我。” 你大爷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呢,两个这么大人在这站着,你居然还问谁要见你,摆什么谱呢?在朝廷当官的都爱这么装逼么?目中无人,你看不起谁呢,刘牧之心中暗骂道。 那兵士指了指刘牧之他们,躬身答道:“就是他们两个。” 谢耀祖转过身,只是站着向刘牧之笑问道:“恕谢某眼拙,不知二位是何人?来此做什么?” 老奸巨猾,很显然去报信那兵士肯定将刘牧之的话已告知于谢耀祖,不然他不会过来。他不信,所以会再次问起,所以才会见面没有行礼,只是给了个笑脸。这样的话,即便最后知道实情,谢耀祖他自己也不会理亏,不会显得太过怠慢。 从刚才看到谢耀祖的第一眼,刘牧之就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耻,真是平常作威作福惯了,从村口到现在所站的地方,最多百十米的距离,这老东西还让人用轿子给他抬过来。 “刚才那兵士没告诉谢大人么?或者说谢大人攀上了京城谢家的高枝,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前途无量,就看不上我们桓家了?在下姓桓,名襄,府上排行第三。”刘牧之轻蔑的说道。 刘牧之清楚,此时自己表现的越是霸道、越是不客气,越是能显得自己高高在上的气势。 第200章 祸水东引 听刘牧之说完,谢耀祖脸色明显一变。 京城桓家,谢耀祖自然是知道的,桓家几位公子的名号他也是知道的,眼前的人说得对,桓襄就是排行老三,他没有见过桓襄,这人既然说自己是桓襄,定是无疑了,在当朝,还没有哪个人胆大到敢冒充王侯将相、朝廷命官的。 谢耀祖不解的是,自己与桓家素无交集,不知道今日这位桓家的公子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谢耀祖忙上前两步,满脸堆笑,向刘牧之二人躬身施礼道:“在下拜见三公子,不知道三公子大驾来此,有失远迎。” 刘牧之没有搭理他,眼睛依然看着村口的方向。 谢耀祖心里没了底气,他知道,虽然桓家现在势头有些衰落,赶不上谢家,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是整个家族的势力,再怎么着也比自己强太多了。 便又笑着解释道:“在下在村中查案,怠慢了三公子,请三公子恕罪,在下不曾想会在此遇见三公子,一直以来,在下有意与桓家结交,奈何贵府宅深院大,没人帮在下引荐,空有心而无力呀。” 刘牧之内心一阵得意,太守大人这是没认出来他,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挺好,听得出来,结交一个谢家还不满足,他也有意巴结桓家。 “查案?查什么案,莫不是村中出了人命官司?”刘牧之明知故问道。 “回三公子,不是人命案,是失窃案。”谢耀祖依旧弓着身子,双手重叠保持着刚才施礼的姿势在给刘牧之回话。 “谢太守不必客气,免礼吧。” “是,多谢三公子。”谢耀祖长出了一口气,一直躬身弯腰,对他这个胖子来说,确实是一件难事。 “我倒是很感兴趣,谢太守说说什么失窃案?居然惊动了一郡的太守。”刘牧之笑着揶揄道。 “呃,三公子身在京城,此处离京城也不算远,想必三公子听说过在下向朝廷上报的祥瑞稻穗之事。” “是听说了,朝廷中多数人都知道,谢太守上报说贵郡宁镇山下百亩稻田,稻子所结的稻穗,长及尺许,如太守所说,众人都认为一定是上天降祥瑞于我朝,我大晋朝一定可以江山永固,传至万世。” 这段话都是刘牧之临时瞎编的,他没去过朝廷,谢耀祖同样没去过朝廷,至于朝廷什么反应,两个人都不知道,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满朝文武,一定要拍皇帝的马屁的,什么江山永固,传承万世一定会从这些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听刘牧之说完,谢耀祖脸上不仅没有高兴之色,反而是愁容满面,不住唉声叹气。 “谢太守这是何意?祥瑞降在贵郡,那是你的福分,朝廷定会对你大加恩赏,却为何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刘牧之故意问道。 “三公子有所不知,天降祥瑞,确实是在下的福分,可是...哎”,谢耀祖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是福分,也是祸根。” “哦,此话怎讲?”刘牧之不解的问道。 “三公子,请借一步说话。”谢耀祖说完,两人便离开人群,来到了不远处的路边。 “人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我管辖的地盘长出如此多的祥瑞水稻,别说其他同僚艳羡了,据我所知,就连周边的几股势力都蠢蠢欲动。” 谢耀祖说着,手指着宁镇山的方向,“远的不说,就盘踞在宁镇山上的这群土匪,离此处最近,我派人值守这段时间,就经常有生人往来于各村之中,想必就有土匪山寨的人,也就数他们最有可能一夜之间收割、运输完二百多亩稻子。” 谢耀祖能这样猜测,刘牧之并不感到意外,即便自己没有带着弟兄们收割稻子,瓜田李下,他第一个怀疑的也只会是距此最近的枫林寨。 “你们可以沿途寻找,这么多稻子被一夜之间收完,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刘牧之建议道。 “三公子所言极是,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沿着所有道路,我已派出去几组人找寻,都没有获得任何线索,偷盗的这些人心思缜密,做的很干净。”谢耀祖恨恨道。 看来谢耀祖他们真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哎。”刘牧之无奈的叹了一声,“我本来今日无事,特意出城就是来看这些长近尺许的祥瑞稻穗的,看来是没这个眼福了。” 刘牧之看了一眼谢耀祖,他神情黯然,显然是还在发愁此事该如何善后,今日如果来的是当今皇上,岂不是要当场就治他个欺君之罪。 “谢太守作何打算?又准备如何向上峰交代?” “这...,实不相瞒,在下还没想到此,只想尽快查清此事。”谢耀祖吞吞吐吐的答道。 “哼!”刘牧之冷哼一声,“是没有想,还是不敢想?我猜谢太守封锁此地,除了查案需要,应该还有一个原因,是怕走漏了稻子被盗的消息吧。” 刘牧之忽然目光变得犀利,直勾勾的盯着谢耀祖。 谢耀祖慌忙又拱手施礼答道:“三公子明鉴,在下也是无奈之举,现如今稻子被盗,又不知何人所为,在下实在无法给上峰交代,故出此下策。” 刘牧之故作思考状,来回踱了几步,向谢耀祖道:“桓某先前虽与谢太守不熟,然太守大人的名声,我却如雷贯耳,我桓家有意与大人结交,不曾想今日在此遇到谢太守,然大人又遭此变故。说到底,如果稻子找不回来,此事总是要有人承担的,桓某不才,心有一计,不知谢太守可愿听否?” 眼前这个年轻人直率,让谢耀祖心生感激,于是又压低了身子,恭敬的答道:“三公子客气了,能与贵府结交,是谢某的福气,是谢某高攀了。不知三公子有何妙计,帮谢某脱困,谢某愿闻其详。” 刘牧之扶起谢耀祖,“太守不必客气。在朝为官,你我都知道,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我大晋朝辽阔的疆土之上,好像真的没有一方净土了,就拿大人治下的属地来说,西边是京城,北边是长江,南边和东边,是我国土腹地,战略位置可谓相当重要,然而,就因为北邻长江,才导致来自北边的、或江面上的骚扰不断,除了这些外患,还有时不时爆发的小股暴乱、反叛等。” “确实如此!”谢耀祖不知道眼前的“三公子”说这些是何意,只得随声附和。 “谢太守没明白我的意思!”刘牧之笑着说道。 第201章 管你信不信呢 不等谢耀祖搭话,刘牧之继续道:“如今形势,对谢太守来说,可是个大好的机会,今日发生的事,能不破自解,不仅朝廷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还会有一个升迁的机会,就看太守大人能不能把握住了。” 一听有升迁机会,谢耀祖脸上有了喜色,桓家若肯帮他,升迁那也是说话间的事。虽然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眼前桓襄的用意,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谢耀祖态度更加恭敬,向刘牧之道:“在下愚钝,请三公子明示。” 刘牧之也不客气,他扮演桓家公子的目的就是要将祸水、将可能发生的战争引向别处。 “刚才已经说了,太守大人如果想将丢失的稻子找出来,真的很难,暂且不管是谁,他们既然敢连夜收割,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稻子到了他们手里,接下来的流程就是脱粒、晾晒、收仓,只要是一脱粒,然后将稻杆付之一炬,谢大人还能找得到么?” 谢耀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刘牧之的说法。 “所以,我觉得谢大人接下来行动的重点,不应该放在查找稻子上,而是要找一个人、一股势力,顺理成章的将稻子丢失的事件嫁祸给他,然后装腔作势的出兵征讨,这样向朝廷也有个交代,不是么?” 听完刘牧之的分析,谢耀祖恍然大悟似得,高兴的说道:“下官明白了,那就不用考虑,更不用选了,就宁镇山上那伙土匪再合适不过了,他们与下官素有仇怨,等我禀明朝廷,发大军前来荡平这个山寨,活捉了那山寨匪首刘牧之,将他凌迟或炮烙,以消我心头之恨。” 诶,诶,不对呀,刘牧之本来是要将祸水东引的,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自己身上来了。再说,谢耀祖对自己有这么大仇恨吗?还要将自己凌迟或炮烙了,要不是这会寡不敌众,不能暴露,刘牧之非得先把谢耀祖给嘎了,不给他留任何报复自己的机会。 遂又不动声色的劝道:“谢太守,你选这个人,这股势力,他得有足够的人、足够的装备,能一夜之间将近三百亩稻田收割的颗粒不剩。枫林寨这个土匪据点,离京城不远,我也素有耳闻,他们不过百十人而已,他们可没这个能力,讲出来上峰也不会信服。” “那依三公子的意思是?”谢耀祖问道。 刘牧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抬眼向北看去,思考片刻,叹道:“近日朝廷得报,中原地区灾荒连连,老百姓食不果腹,他们军队的粮草更是没有着落,故此,江北的敌军蠢蠢欲动,已经趁夜数次过江犯我边境,抢我粮草,掳我百姓。” 江北屡屡有人过江,谢耀祖是知道的,老百姓为了存活,不得已冒着被长江淹没的风险、冒着被官兵抓住打死的风险,渡江来到南岸,不过,这都是老百姓的行为,他还没有听说对岸官府或军队的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大规模渡江的。 谢耀祖心中一惊,自己守着长江而不自知,如果确如桓襄所言,自己至少得被治个失察之罪。 谢耀祖试探问道:“在下所辖地盘与北岸隔江相望,三公子所言,在下并未得到任何情报,不知…” “哦,谢太守多虑了,是贵郡上游几个县府上报给朝廷的,我说给大人听,一是大人好有个准备,随时应对来犯之敌;二呢,刚才我说的机会就在这里,敌军来犯,又是为了粮草,正好谢大人这些稻田离长江不远,岂不是首当其冲,这很合理吧。” “三公子说的有道理,只是在下手中兵力有限,长江战线这么长,平时驻防、巡逻就有点儿捉襟见肘,如果再分兵拒敌,实在是力不从心呀,况且此等情况,想必三公子也清楚,只要不是闹出大的动静,朝廷是不会额外增兵的。” 谢耀祖说着,脸上满是无奈之色。情况也确实如此,如今情形,朝廷不向你开口额外的要钱要粮,你就算是烧高香了。 “谢太守莫急,听我说完。”刘牧之转身看向谢耀祖,继续说道:“其实,刚才我话未全部说完,来此不仅是为了观看长近尺许的稻穗,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也不瞒谢太守,据我桓家线报消息,近几日会有大批江北守军,从贵属地渡江,抢夺粮草,我们已将此事报于皇上,皇上委任我大哥为荡寇大将军,专门来消灭这股势力,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沿江查看地形。” 刘牧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次观察谢耀祖的反应,朝廷之事,刘牧之并不清楚,刚才这些言辞,不过是又一次的临时编造,不知道谢耀祖会不会相信,反正,刘牧之已经抱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谢耀祖没有认出自己是个冒牌桓襄,他就一直说下去,随机应变罢了。 谢耀祖抬眼看了一下刘牧之,并无异常反应,反倒是表现出了让刘牧之继续说下去的神情。 刘牧之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谢太守如果有意,可将此次水田被盗一事,推脱给江北的敌军,上书朝廷,当然,我桓家也会帮大人说话,让大人免于责罚,这样一来,朝廷必然会让谢大人参与已委任给我桓家的御敌荡寇之事,我桓家无意这些许功劳,但对谢太守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了,难道这些功劳不够做谢太守晋升之路的垫脚石么?” 听到这里,谢耀祖算是明白了,眼前桓家公子的意思,是让自己把稻子被盗割一事,若朝廷追查,就说是江北敌军夜里登陆所为,他桓家正好在打击江北敌军偷偷登陆一事,可帮谢耀祖从中说话,最后,两家联手共同打击敌军,功劳,桓家不要,全是他谢耀祖的。 谢耀祖有些不解,自己与桓家非亲非故,之前没有任何交集,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突然帮助自己。 “公子如此对待在下,实在令谢某受宠若惊,在下在朝廷人微言轻,只是不知这样能否行得通?” 谢耀祖没有直接拒绝,桓家虽有些没落,却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刘牧之也看出了谢耀祖的疑问,便又开口说道:“我们的主战场可能就是太守大人管辖的地界,当然是想得到大人的全力配合,仅此而已。” 第202章 亦真亦假 谢耀祖慌忙拱手躬身向刘牧之拜道:“能得桓家垂青,是谢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三公子凡有差遣,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牧之伸手扶住了谢耀祖的手臂,将他抬起,“谢太守不必客气,咱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目的虽然不同,却可以通过同一件事去处理,我相信,时长日久,咱们会是很好的朋友的。” 说完,刘牧之便走向了高副总,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咱们走。” 话音一落,两人分别上马。 走到谢耀祖身边,刘牧之勒住缰绳,对谢耀祖低声道:“谢太守,记住我们的谈话,这两日可转移视线,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江边,我得到北岸官兵登岸的确切消息,定会及时通知大人,咱们一起行动。” 谢耀祖点头应允。 送走了桓公子和桓管家,谢耀祖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本以为弄丢了祥瑞稻子会被朝廷责罚,不成想,却因祸得福,结识了四大家族之一的桓家。 这时,县令走了上来,笑着向谢耀祖道:“下官向大人道喜了。” “哦,喜从何来?”谢耀祖故作不解问道。 “天下无人不知,这桓家可是大家族,大人得桓家相助,必然如虎添翼,前途无量,可喜可贺呀。” 谢耀祖脸上似笑非笑,斜眼看了县令一眼。 然而,沉浸仕途多年,在没有任何强大背景的情况下,能做到太守的位置,谢耀祖也并非庸庸之辈。 抬手便招呼身后的家丁,“你骑上马,务必小心谨慎,跟上刚才的两个人,看他们是不是回了京城桓府。” “谢大人这是?”县令不解的问道。 “县令大人以为谢某攀上高枝了,实则不然,不是谢某多疑,桓家主动找我,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还是搞清楚比较好。” 听完谢耀祖的吩咐,那家丁骑着马就去追刘牧之二人了。 “不可能吧,有人胆大到敢冒充朝廷的人?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甚至可以株连家人。”县令表示震惊,他从来没敢往这方面想。 谢耀祖笑了,“呵呵,县令大人,如今天下匪乱、叛乱不断,与这些相比,冒充达官显贵,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大人你刚才...” 县令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后边的话他不敢开口了。 谢耀祖也知道,县令肯定是想说他刚才有点儿卑躬屈膝,并未表现出对桓家那人的怀疑或不满,既然怀疑,为什么不当场拿下,严加拷问呢。 “呵呵。”谢耀祖没有生气,而是冷笑道,“要不你只能当个县令了,世间事真真假假,在我没有搞明白之前,表现的谦卑又如何?他若是真的桓家公子,我这个态度定然不会惹怒于他;他如果是假的,我定然让他加倍奉还。这怎么算,我都不算吃亏吧。” “是,是,太守大人教训的是,下官明白了。” “不过,”谢耀祖话锋一转,说道:“刚才那人说的有一点是对的,这事儿咱们俩不能担着,也担不了,唯一合理的理由,便是对岸官兵的登陆抢夺。这两天你就去办吧,给村民们交代,再有人找他们问,让他们说晚上听到一阵喊杀声,没敢出门查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吓唬他们,谁敢不从,这些稻子就是他家偷的,要拿去问斩;然后,再从地里捡些稻杆,沿途散落,一直延续到江边,要做的像一些。” “是,下官这就安排去办。” “慢着!”谢耀祖喊住正欲离开的县令,“那些守田的兵士,我看呀,打的轻了,一人再打十大板,最好能在身上割几处伤口。” 县令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谢耀祖的用意,答应一声离开了。 直等到夜幕时分,谢耀祖回到太守府,享用完晚饭,下人们收拾完碗筷,管家就走上前笑着道:“大人,你派出去的家丁回来了,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让他进来!” 家丁进了门,跪倒在谢耀祖面前,神情甚是疲累。 谢耀祖端起茶杯,轻喝一口,漱漱口,转头吐进了脚旁的痰盂里! 管家忙招呼下人将痰盂收走。 “说说吧,什么情况?”谢耀祖看向了堂前跪着的家丁。 那家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道“按大人吩咐,小人一路跟着那两人,他们也一直走在官道上,只是…” “只是什么?人不见了?”谢耀祖面带厉色质问道。 那家丁慌忙上半身也匍匐在地上,磕着头道:“小人无能,不敢跟的太近,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转弯处,两人只是短暂离开了我的视线,等小人过去的时候,便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说完,那家丁又是一阵的磕头,嘴里不住的说着小人的错,请大人责罚之类的话。 “废物,滚!” 谢耀祖冷哼一声,斥退了家丁。 管家在旁劝慰道:“大人消消气,那两个自称桓家的人,不敢直接回京城,这也说明了他们根本就是两个骗子,大人不必理会。” 谢耀祖沉思不语,抬手捋着下巴的胡须。 片刻,他猛的站起,对身旁的管家说:“李管家,三日之后,如果桓府没有动静,你我进京,去桓府登门拜会这个桓公子!” 显然,对这个决定,李管家不知所以然,惊异的问道,“若那二人是假,你我这样去桓府,岂不是要被他们叉出来。” “如果是假,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二人为什么要假扮桓家公子模样?为什么不是假扮王家公子?为什么不是谢家公子?” 谢耀祖反问李管家! “这…,属下不知!” “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对桓家很了解,甚至是跟桓家有过交集!你再想,他们骗我,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但凡行事,总归是有目的的吧,不会只是闹着玩!”谢耀祖进一步解释! “桓家名满天下,说起来了解,就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他家情况,这个不奇怪吧?”李管家辩白道。 “是,知道他家情况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知道桓家三公子的名字,知道桓家管家的名字,就连我,经常关注京城动态的人,桓家三位公子的名字我都知道,但是,桓府管家的名号我是真不知道的,他们竟然知道,说的还那么顺口,这难道不奇怪么?” 听完谢耀祖的分析,李管家顿时也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二人的出现一定有他们的目的! 第203章 谢太守进京 在这几天时间,如谢耀祖所料,朝廷中央政权的衙门委托一位尚书省的侍郎,下来调查此事,由于前期做了充足的工作,所有人证、物证,统统指向了江北的敌军。 朝廷对国内的各处叛乱已经疲于应对,更不会因为一些稻米失窃而对外发动战争,朝廷也没有这个能力、实力渡过长江去征伐敌国,此事,也就没办法再继续追查下去。 谢耀祖也很懂事,要求县令提前准备了一些金石玉器,悄悄送给侍郎,并将自己与桓家合作打击敌军一事说出,求侍郎回到京城一定要替自己多美言几句。 侍郎听后满脸不解,但又随即笑道,用兵之事乃本人管辖范围之外的事,阁下所言情况我是不知道的,兴许是有的。 侍郎离开之前,对谢耀祖交代,他会避重就轻,据实禀报朝廷,现在正是粮食收获季节,只盼太守大人能加派人手,固守防线,切不可再出现敌人上岸而不自知的情况,此事会如何处置,只能等皇上裁决。 送走了侍郎,谢耀祖简单收拾,便带着李管家,出发去了京城! 桓公子所言的这几日等他消息,桓府终归是没有动静的,也不会有任何动静! “当真要进京拜访桓家么?”两人到了京城东城门口,李管家看着谢耀祖,禁不住再次确认。 “马上就到了,你说真的假的?” 谢耀祖双腿夹了下马肚子,口中轻说一声“驾”,也不等李管家径直向城门口的岗哨走去。 由于是私下拜访,谢耀祖并没有亮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官碟文书,两人轻装简从,兵士大概看了几眼,便放他们进城了。 两个人对京城还是很熟悉的,逢年过节,必定会携带大量的文玩字画、金石玉器,游走在各个达官显贵的府邸之间,几十年的宦海生涯,谢耀祖别的本事没学会,阿谀逢迎、投其所好却运用的炉火纯青。 这些年虽然职位上没有得到晋升,没有任职朝廷中枢,能保住地方大员而不丢官,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再者,谢耀祖心里知道,现如今,地方大员,手中都有实权,尤其有部分兵权,朝廷为解决各地叛乱之事,给了地方大员便宜行事之权,这是朝廷中枢大部分官员不能比拟的。 不过,京城毕竟是京城,人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建康城,东晋京城这个地方,毫不夸张的说五步一衙门,十步一府邸,你想不到的背街小巷,都有可能住着一位尚书或是将军。有人曾戏谑的调侃,如果一块城墙砖丢在建康城的话,砸死十个人,最少八个都是在朝廷任职的,都是吃官家饭的。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却也说出了在建康城、在朝廷任职的公家人员很多。这个时候,谢耀祖或其他地方大员到了京城,也得表现的唯唯诺诺、客客气气,宰相门前七品官,敢嚣张一次,说不定你就会无意间得罪哪个朝廷大员而不自知,最后被明枪暗箭,怎么走向覆灭的甚至自己都不知道。 沿着熟悉的街道,谢耀祖走到了桓府门口,在桓府门前的街道小广场上,那一对威严的石狮子特别显眼,依旧矗立在门口,俯视着从它面前经过的如蝼蚁一般的众生。 两人刚准备拴马,一个家丁就跑过来呵斥道:“你们干什么的?这里不是你们拴马的地方,赶紧滚。” 谢耀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面子有点儿挂不住了,在他自己的地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他。 李管家慌忙笑着打圆场:“这是我们南东海郡的太守,谢太守,今日有事拜访桓襄桓公子,麻烦小哥进去通禀一声。” “你们可曾提前知会我家少爷?”那家丁听罢,也不理会眼前的是什么太守,依旧冷冷的问道。 “不曾知会,我们…” 不等李管家说完,那家丁便摆了摆手,“未事先知会,我家公子便没空相见,你们快走吧!” 说完欲转身离开! 李管家上前一步,伸手扯住了家丁的衣袖,另一只手同时递出二两碎银子,讪笑道:“我们确实有事,还望小哥通禀一声。” 家丁接过银子,脸上就跟变戏法似的,挂上了笑容,和气的说道:“这位先生,不是小的为难你们,实在是我家少爷定的规矩,小的不敢违拗!” “咱桓家士绅豪族,规矩自然很多,这个我们懂,只是事出突然,我们也没办法,所以…”李管家满眼期待的看着那个家丁。 “好吧,你们在此稍候,我且进去通报,见与不见,小人可就作不得主了。” “如此,多谢小哥!” 家丁转身,兴冲冲的往桓府跑去! 对于此等待遇,谢耀祖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们的大门哪那么容易进去,更何况自己是贸然来访,自己与桓家素无交集,今日即便不见,谢耀祖也不会感觉一丝的意外。 好在,不多时,家丁就跑出来了,站在桓府门口,招呼二人道:“你们进来吧,我们三少爷有请。” 跟随着家丁,迈进桓府的大门,各种建筑、各种装饰,无一不处处体现着奢华与威严,近百年的豪绅世家,虽然当下有败落之相,还是有一定的底蕴在的,这就不是一般新贵家族可以比的。 来到翠竹苑的小院门口,家丁再次命二人稍候,他则进去通报一声。得到准许,才又领着二人进入小院。 走到会客厅门口,谢耀祖二人便拱手躬身,不敢抬头,迈入屋内,向正对着屋门、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行礼:“下官南东海郡太守谢耀祖,拜见三公子。” “哦,原来是谢大人,谢大人之名在下早有耳闻,如雷贯耳,今日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莫要计较呀。” 桓襄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让下人看座倒茶,谢耀祖感觉,三公子的态度不似前几日见面那般随和。 “三公子说笑了,下官不敢。” 待二人坐下,谢耀祖抬头看时,眼前这人,明明就是几天前在宁镇山脚下水田边见到的三公子,怎么今日再见,好像又不认得自己似得。难道是贵人多忘事,桓府事务繁忙,三公子把自己给忘了。 “几日不见,三公子别来无恙呀。”谢耀祖想来想去,不好明着提醒,只得又客气的说道。 “几日不见?”桓襄满脸疑惑,“你我之前可曾见过面?” 第204章 释疑 “三公子事务繁忙,可能忘了,你我曾在几天前,在京郊的陈家峪村见过,当时朝廷祥瑞稻米失窃,三公子正好...” 不等谢耀祖说完。 “停、停、停”,桓襄制止道,“太守大人说笑呢吧,我近几日一直在京城,半步都未走出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个什么村子?我们又何曾见过” “与下官相见,当时宁镇县县令,下官的管家,及好多下属都看到了,李管家你给三公子说说,当时那人是不是三公子这般模样,这般英俊潇洒、丰神如玉。”谢耀祖形容的同时,还不忘趁机吹捧几句。 “是,小的有幸在旁边,就是三公子没错了。”李管家也肯定的回道。 桓襄面有不悦,质问道:“难道本公子还骗你们不成?” 谢耀祖忙起身道,“下官不敢,只是...” 李管家也跟着起身。 “三公子,吴大人遣人来报,咱们要...” 谢耀祖正要说什么,一个身着绸缎、中等身材,体态肥胖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还未迈进屋内,便气喘吁吁却不无兴奋的小跑着喊道。 进了门,看到旁边坐着的客人,那中年男人的话便戛然而止。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三公子责备道。 谢耀祖二人看到进屋的中年男人,脸上的吃惊之色更甚,这长相,分明就是那日与三公子一起的管家呀,如今两个人都在这里,长相与之前见过的,一分一毫都不差,为什么刚才三公子说自己这些天未出过京城呢?如果他没有出过京城,那出现在陈家峪村的又是谁呢?难不成自己大白天见鬼了? “这位老哥可是贵府的桓管家么?”谢耀祖内心这疑团怎么想也解不开,便忍不住问道,他来京城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向桓家求证三公子真伪一事,如今见面,单看长相的话,是他们无疑了。 “怎么,你们之前见过,认识呀?”三公子看向了桓管家。 桓管家看了看谢耀祖二人,单凭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桓管家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二人,一个是主人,一个是仆人;一个是官家,一个是管家。 便笑着客气道:“在下没那个福分,并不认识这位大人。” “谢大人,不是,这不...”李管家要说话,被谢耀祖狠狠地瞪了一眼,意思是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不让你说话的时候,最好闭嘴。 “无妨,你的人想说什么尽管说,不要客气,来,坐下说。”桓襄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谢耀祖二人,给人的感觉,此二人举止行为着实有些怪异。 谢耀祖坐下,看看桓管家,又看看三公子,欠着身子笑道:“下官管教无方,让三公子见笑了。刚才下官的管家是想说,那日跟三公子一起出现在陈家峪村的,正是眼前的这位老哥。” 桓公子和桓管家相视而大笑,“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近日并未走出京城半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可曾带着官凭文书?”桓管家突然问道,虽然自己的眼睛不至于看错人,但是,眼前二人的行为,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骗子。 谢耀祖略一迟疑,便从衣衫胸口处摸出自己的官凭文书,李管家接过去,递给了坐在对面的桓管家。 “哦,原来是太守大人,失敬失敬。”桓管家口中说着,随手又将文书还给了还在旁边站着的李管家。 验明了身份,桓管家向桓襄点头示意,是朝廷太守没错了,桓襄不明白,自己与这位太守素无来往,他们为什么一直说,自己出现在了京郊的乡村呢? “谢太守,你们一直说见过我们两个,会不会是认错人?或者会不会是长相相近之人?”桓襄问道。 “回三公子,下官不会看错,也不会认错人,下官刚才说了,当时在场的,除了我和管家,还有宁镇县的县令,及众多的家丁衙役,下官也曾猜想,可能是长相相近之人,但是,遇到一个模样相近的人还有可能,两个同时出现,并且,他们也自称是贵府管家及三公子,这就有点不太可能了。” 此话不假,这世上那么多人,长相相近的大有人在,出现一个长相如三公子或者桓管家的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三公子和桓管家两个人同时出现,如果是假的,他们甘愿冒着杀头的大罪,而冒充朝廷的达官显贵,又有何居心? “竟有这等奇事?当真一模一样?”桓管家疑惑道。 谢耀祖再次观察二人,说道:“确定一般无二,只是”,说到这里,谢耀祖顿了一下,“请恕下官直言,那个三公子身长更长,那个管家体态没这么胖,更加魁梧。”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易容术?”桓管家脱口而出。 “天下真有这样神奇的手段?”谢耀祖也觉奇怪,附和道。 “这个你们也信?易容术只出现在野史、闲话里,哪里会真有这样手段。暂且不谈这个,谢太守此次前来,不只是向我求证那两人真假的事吧?” 桓襄话锋一转,不再讨论那二人真假的问题,他们那样做,总是有目的的,说不定知道他们的目的,就可能会猜到他们是什么人。 “是,下官前来是因为那祥瑞稻子被窃一事,那日下官与县令正在调查此事。”说到这儿,谢耀祖又向桓襄和桓管家拱手,继续说道:“正是二位到了陈家峪村,给我们指点迷津,说是北岸敌军活动频繁,是他们登岸抢收了稻米,桓府正好得了圣旨要剿灭敌军,三公子与下官约定,让下官整饬军马,两日后在江边两军汇合,共同迎战来犯敌军。正因为此,我是看贵府一直没有动静,所以,这才冒昧来访,来请教贵府是否计划有变。” “放屁!”桓襄大喝一声,猛的将桌上的茶杯推到了地上,一声脆响过后,茶杯摔了个粉碎。 其余三人慌忙站起身。 桓襄看着谢耀祖又马上笑着摆手道:“谢大人不要在意,我说的不是你,我是在骂那两个鼠辈贼人,不仅冒充我,居然还敢以我桓家的名义,向你发号施令。” 说话间,桓管家招呼一个下人,进屋清扫了茶杯碎片,几人又重新落座。 “谢大人,这可不敢闹着玩,这下你可以判断真假了吧,我桓府虽然受朝廷倚重,用兵之事,自然要得到皇上的许可,这一呢,我们既没有得到圣旨;二呢,我们也并不知道谢大人所言的敌军登岸来扰之事,所以,更谈不上要带兵剿灭之说。” 第205章 指向枫林寨 “桓管家所言极是,今日下官前来,就是为了求证此事,另外,还有一层意思,不知当讲不当讲。”谢耀祖说完,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三公子。 “既如此,谢大人不必客气,但讲无妨。” 谢耀祖颔首道:“从刚才二位所言、听说话腔调,及再次观察体态,下官可以断定,之前遇到的两个人,除了模样相像外,其余都不太像,必然是假的无疑。但是,下官也有个猜测,他们二人既然能假冒你们模样,此前必然是见过你们,或者跟你们打过交道,清楚你们的长相,才可能装扮成你们的模样。” “谢大人的意思是,此二人是我们身边的人,到你那儿行骗去了?”桓管家有些不悦的问道。 “桓管家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此二人对你们比较熟悉,应该曾经是你们身边的人,或者之前有过过节的人,恕下官直言,下官猜测,一般人没这么大胆子,很可能是之前有过过节,故此装扮成这样,陷害贵府。” 听完谢耀祖的话,桓襄他们陷入了沉思,桓家非积善好施之家,若是想桓家办过的好事,三句两句可能就说完了,但,若是回忆桓家办过的坏事、桓家的仇家,思绪杂乱,竟然扯不出一点头绪。 桓襄笑着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桓府能有今日之地位,是多少代桓家的先辈不懈努力的结果,是踩着多少敌人的尸骨才走到了今天,说到仇家,自然不在少数,谢大人突然提到这个,我竟然不知要从何说起了。” 谢耀祖虽然之前与桓家素无来往,却也知道桓家的上位史。 桓氏一族发迹于桓温的父亲桓彝,此人最初在齐王司马冏麾下任骑都尉,晋元帝时受封安东将军,之后相继升迁至中书省侍郎,尚书省吏部侍郎,在朝廷有了名声。桓彝有一子名叫桓温,被晋明帝看中,择为自己的东床快婿,有了皇亲光环的加持,桓家的势力开始快速形成和膨胀。 桓温虽有皇亲身份,却并不是一位碌碌无为、整日吃喝玩乐的主。 相反,桓温是一位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帮助东晋司马皇室的三次北伐,短暂的收复了北方的大片失地,赢得了朝野的尊崇,从此便长期位居朝廷大司马一职,把持军国大权,这期间,也使得桓家的声望达到了最高峰。 若是不能流芳百世,那干脆就遗臭万年罢了,这句话便是出自桓温之口,说他有野心,其实三次北伐,桓温就是在积累自己的政治资本,以换得士族豪绅的支持,为自己以后篡位、颠覆司马政权做准备。 然而,桓温时运不济,也可能是司马朝廷气数未尽,最终桓温含恨而终,未能带领桓家达到另外一个顶峰。自桓温死后,司马朝廷便有意分散桓家势力,其他家族也趁机崛起,这才导致如今桓家的衰败之势,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桓家的底蕴还是在的,虽然不是巅峰时期,却也是比肩谢家、庾家的存在。 “下官考虑,既然此人可能会使用传说的易容术,说明他是个异能之人,三公子可想想之前交往之人中,有没有异能之士,或者会杂耍、幻术之人?”谢耀祖分析道。 片刻沉默之后,突然一声脆响。 “哎哟,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桓管家突然拍着自己的脑门,兴奋的说道,“公子,说到异能之士,难道你忘了,同心酒楼的刘掌柜,就那姓刘的,应该算是吧?” “他?应该算是!”提到此人,桓襄脸色微变,脸上的笑容还在,却带上了一丝寒意。 “对了,刚才你进门之前喊的什么吴大人,是白衣司吴大人?是不是咱们的事情,他帮忙调查清楚了?”再次提到刘掌柜,桓襄这才想起刚才桓管家进门之前,好像在喊吴大人,请吴大人帮忙调查的几人,也是与刘掌柜有关,便忍不住看向桓管家问道。 桓管家看看对面坐着的谢耀祖,又看了看上位坐着的三公子,面现难色,尴尬的笑了笑,有外人在场,公子过问,他也拿不准能不能讲。 谢耀祖沉浸官场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他慌忙起身,向桓襄施礼:“既然三公子还有事要忙,下官先行告辞,他日再登门拜访。” 说着,命李管家拿出随身的包裹,放于桌上,谢耀祖亲自打开包裹,里边是几件精美的玉器、金器,虽然算不上价值连城,却也雕琢精美,巧夺天工。 桓管家自是爱财之徒,虽然在桓府,宝贝见了无数,但是,别人免费给的,它就是香,眼睛都看直了。 谢耀祖又客气道:“初次登门,略备薄礼,不知可否对三公子喜好,望公子笑纳,下官告辞了。” 说完,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慢着!” 桓襄喊道,“谢大人不必客气,今日之事,没有避讳,当然,你也可以听听。” “这,合适么?”谢耀祖又转过身,看向了桓襄和桓管家。 “既然我家公子说了,谢大人就不要客气了,请坐。” 二人又回到了座位。 “桓管家,今日之事,全仗谢大人向你我透底,不然,咱们家还蒙在鼓里,被人在外边戏耍了而不知。谢大人也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得到了家主的允许,桓管家自然也就没啥避讳。 “吴大人遣人来报,咱们前些日子着他打听的事,他已基本调查完了。” “什么结果?”桓襄追问道。 “据白衣司收集的线索,姓氏、籍贯无从查起,他们主要是查刘掌柜出现之后,出现在京城的闻所未闻的手段和物件,最终,结合全国其他各地的情况,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点,此处离京城不算远,在一座山上。” 桓管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意思是要让桓公子猜测。 “山上?难道是得道的神仙不成,你快说来,别卖关子了。”桓襄不耐烦的说道。 “莫非是宁镇山上的枫林寨?” 谢耀祖此话一出,桓管家惊异的问道,言语中带着警惕性,“谢太守如何得知?莫非你跟那枫林寨私下有什么交情?” “非也非也,下官刚才听足下说闻所未闻的手段,这才突然想起。说起来,下官惭愧呀,这个枫林寨正是在下官治下,下官有心剿灭他,奈何,这个枫林寨自从上一任当家的死后,换了个当家的,不知道此人来自何处,我有心攻寨,却几次三番都被他用从未见过的武器给打退了,下官兵力有限,曾欲请求谢府帮忙出兵,奈何谢府忙于应对各地叛乱,无暇顾及,至今未派出一兵一卒,此事也就暂时搁置了。”谢耀祖解释道。 第206章 谁出兵? “原来如此,谢太守原来跟枫林寨是有过节的。” 听谢耀祖说完,桓管家释然了,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下官也是为朝廷考虑,该处乱匪与别处不同,自从换了这匪首之后,对宁镇山周围的老百姓是秋毫无犯,不仅如此,甚至还不时接济周边的穷人,口碑是很好的,他们如果抢夺,也只是针对周边的豪绅大户,故此,周边很多的老百姓对他们是支持的。长此下去,这枫林寨势必壮大,如不及时铲除,日后可就是朝廷的大患了。” 谢耀祖顿足捶胸,在三公子面前哀叹道。 “谢太守忧国忧民,实乃我辈楷模,若朝中官员都像大人一样,何愁贼寇不灭?何愁国家不兴呢?”桓襄恭维道。 “三公子过誉了,下官人微言轻,这枫林寨还是在下官的治下,我有心灭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如若任由它发展壮大,下官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的。” 今日之事,可谓是谢耀祖的意外收获了,他来桓家本意是求证真假,以便有机会与桓家合作,既然谢府无暇派兵,能说动桓家派兵同样可以,覆灭枫林寨的想法,一直在他心里,没有忘记。他没想到,这个枫林寨竟然也惹到了桓家,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枫林寨在宁镇山中,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罪贵府的?”谢耀祖内心高兴、却又表现的波澜不惊,神情关切的问道。 桓管家看了桓襄一眼,得到允许后,桓管家便避重就轻,将刘掌柜如何假借卖烟花之名,行骗人之实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银子事小,面子事大,向我等购买烟花的,全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府第,甚至皇宫中的贵妃也不在少数,到头来却被这个贼人给耍了,谢大人,你说,他该不该杀?”现在提起来,桓管家依旧恼怒,咬牙切齿,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马上就要食其肉、寝其皮。 “该杀!”谢耀祖从旁拱火道。 “幸亏我们有白衣司帮忙,不然,还真拿这些人没办法。”桓管家说到这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这些人狡猾的很,在京城开酒楼也有一段时间了,竟然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这么来想的话,下官完全就可以解释通了。”谢耀祖如醍醐灌顶般醒悟道。 桓襄二人都看向了他,“谢大人所指何事?” “二位难道忘了我来此的目的?”谢耀祖反问道。 “稻米失窃也是枫林寨所为?” “按刚才桓管家所说,应该没错。”随即,谢耀祖分析道,“此二贼与三公子相熟,肯定知道你们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邪术,竟然能扮成你们的样貌。他们假借贵府名义,随便找个借口,将我等的调查目标转向别处,意图逃脱朝廷的围剿,从而让枫林寨安然无事。” “好狡诈的一群人!”桓管家愤愤道。 “说起来也是下官失职,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陈家峪村就在宁镇山脚下,方圆百里之内,如果说谁有实力能一夜之间盗割近三百亩稻子,也就枫林寨一家能办到了。” 谢耀祖哀叹,说话间,眼睛瞟了坐在太师椅上的三公子一下,他满心期待桓家能有下一步行动,最起码替他教训一下枫林寨,甚至一举打掉这个匪窝。 “谢太守,既然知道了真实情况,这枫林寨又在大人治下,大人准备怎么办?” 桓襄直直的盯着谢耀祖。 桓襄直接说出了本来谢耀祖要问的话,他想借桓家之力,不曾想,桓襄直接把事情又推给了他这个州郡太守。 谢耀祖不自然的一笑,“下官与枫林寨交过手,没占到什么便宜,下官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呀。” “你可以向朝廷要兵、要饷!”桓襄不假思索的说道。 谢耀祖不禁在心中暗骂道:这三公子,太奸诈了,老夫如果不来,你们桓家就会咽下这口气了?说起来,我只是正好赶上,就想让老夫当这个冤大头,出兵出饷好替你们桓家出气,你们什么都不做,哪有那么好的事。 “怎么?朝廷之事,谢大人还有什么为难么?” 见谢耀祖愣神,桓襄又问道。 “三公子可能忘了,刚才在下进门的时候说了,因为误信贼...”,此话一出口,谢耀祖觉得不妥,毕竟枫林寨扮成的是他们的模样。 遂改口道:“因误信假的三公子之言,前日朝廷追查,下官已将此事的罪魁祸首说成是北岸的敌军,上报了,如今,再要兵剿匪,恐有不妥吧。” “那谢太守的意思是?”桓襄追问道,他是非要谢耀祖表个态,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恕下官直言,如果仅凭我一家之力,恐怕没有剿灭枫林寨的能力,如果贵府能够派兵,你我两家汇在一处…” 还未等谢耀祖说完,桓襄又满是疑问的问道:“哦,枫林寨已经强大如斯,你一个堂堂州郡太守,手下的兵力都不够了?” “三公子有所不知,如果单论兵力,下官并不惧他,只是这枫林寨的匪首有一种武器,其厉害程度远超箭弩,宁镇县的前县令就是死在这种武器之下。” “哦?”桓襄向谢耀祖投去了怀疑的眼光! “谢太守说的武器,可是通体黑色,长不过半尺,触碰之后,会令人全身震颤继而摔倒的东西?” 桓管家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桓襄,见他没有动静,便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不仅见过,而且深受其害!” “非桓管家所说!此物下官也未曾见过,只听兵士们说,凡有声响,便有人应声倒地,血流不止,轻则受伤,重则死亡,甚是厉害!” “是么?” 显然,人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任你怎样描述,总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第一次听桓管家说的时候,桓襄就满是怀疑,这次即便从谢耀祖口里再次说出来,他依然不信。 “绝无半句虚言。”谢耀祖肯定的答道。 “不过”,桓襄话锋一转,“谢太守不在其位,不知我们的难处!用兵之事,向来是朝廷统一调度,承蒙皇上厚爱,我桓家虽有独立行事权,或者说,先斩后奏的权力,那只是皇上肯赏脸,给我桓家面子,但是,我们可不能造次,用兵之事无小事,我们也是需要请示皇上的,位置越高,就越要谨慎小心才是!” 第207章 达成合作 谢耀祖知道,桓襄此言只是借口,几大家族势力几乎架空了整个朝廷,说他们会事无巨细请示皇上,那简直是笑话。 桓襄如此说,也并不是不想出兵,凡大军一动,就牵扯到武器甲胄的发放、粮草的供应等问题,尤其是粮草,在全国各地灾荒连连的背景下,根本不好筹措。 “三公子所言极是,是下官着急了。”谢耀祖话锋一转,换了个说法,“三公子你这边该上奏上奏,如果贵府能够出兵的话,你看有什么需要下官提前准备的么?” 兵,桓府肯定要出,让谢耀祖一家去打枫林寨,一来,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二来,他也不甘心替桓家出气,不会让桓家袖手旁观。 桓襄略微思索,便笑着道:“太守大人也知道,各地叛乱层出不穷,朝廷为什么疲于应对?为什么不将他们一举消灭?最大的掣肘就是国库亏空,没了粮饷,谈何用兵打仗?不用兵,这样的叛乱会越多,百姓越难以聊生;叛乱越多,朝廷越难以应对,一旦用兵,朝廷只能向天下百姓伸手要粮饷,百姓生活就艰难,好像已经陷入到了这样的死循环里。” “三公子心系天下,真乃我辈楷模。”谢耀祖还不忘奉承两句,虽然他已经明白桓襄说这番话的用意,但他不会去挑明,就继续装糊涂。 桓襄看向了谢耀祖,“桓府上书皇上,为了朝廷的事,皇上很大可能会同意出兵,除了口头同意,朝廷不会有任何支援。所以,如果谢太守要桓府出兵配合作战的话,这些兵士的口粮,马匹的草料,还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听闻此话,谢耀祖面露难色,“三公子有所不知,近几年,朝廷连年用兵,征收粮饷的任务自然是从朝廷压到了郡县,不说别处,单在下官治下,就已经提前征收了三年的税赋,让下官再准备粮饷,着实有些为难。” 谢耀祖说的情况,桓襄也知道,为了平息各地不断的叛乱,朝廷也没有办法,晋朝的大部分兵力,都掌握在几大家族手中,凡是出兵,几大家族就向朝廷要粮,时长日久,才出现今日之局面,朝廷穷,百姓穷,豪绅家族势力却越来越壮大,已经是凌驾于朝廷之上的存在。 “莫说枫林寨现在没有叛乱,即便是叛乱了,小股势力,朝廷用不用兵还是两说,现在要我们桓府出兵,那可是在帮你呀,谢大人。”桓襄脸色阴沉,叹气一声,盯着谢耀祖。 “下官知道,只是…” 不等谢耀祖说完,桓襄又补充说道:“谢太守既然为难,那就算了,你们自己玩吧。不过,谢太守如能顺利抓到那个匪首,一定要交给我桓府处置。” 谢耀祖与枫林寨是交过手的,他自知他一家单打独斗,无把握全歼枫林寨,他这次来,本意就是要寻求桓家的帮助,便狠心下道:“三公子误会了,粮饷之事,虽然难办,下官会尽力,务必请三公子说服朝廷,出兵剿匪,且不可养虎为患。” “好。”桓襄笑着,站起来说道,“谢太守也是个明白人,桓某喜欢,有心与谢太守合作,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一定也会尽力促成此事,事成之后,我会派人通知你们,咱们再沟通具体事宜。” 看着事情被敲定,谢耀祖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便起身告辞,桓襄也不留,让桓管家代自己送了出去! “老爷,咱们当真要与桓家合作?”出了京城的东城门,看行人稀疏,李管家忍不住问道! “枫林寨一直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这次正好能借桓家的势力将其灭掉。” “可是,老爷不是说太守衙门的府库也是连年亏空,咱们哪来的粮饷给桓家呀。总不能拿咱们自己府上的存粮吧!” 谢耀祖狠狠的瞪了李管家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亏你还是我的管家,让你持家,怎么就这般死板?不知道变通!剿匪是太守衙门一个人的事么?枫林寨抢劫周边的大户人家,就让他们白白看着咱们打,而不让他们出一份力?” “老爷的意思是…” 也不等李管家猜测,谢耀祖接过话头,吩咐道:“对,衙门府库是没有粮饷,咱们自己府上的更不能动!你回去之后,通知到枫林寨周边所有豪绅大户,让他们出粮出钱,就说是剿匪用的,谁要是敢不出,以后匪寇再抢劫,官府就管不了他们。” 言辞之中,透露着威胁的意味。 “好,属下知道了!”李管家一抱拳,高兴的答应一声。 “当然,这个你也要分清大户的情况,凡是与几大家族或朝中元老有直接关系的,就少要一些;其他,就多要一些,反正这些人没有大的背景,咱们也不用担心。” “明白!”李管家又答应道! “还有…”谢耀祖捋了下下巴稀疏的胡须,接着说道,“也不能让老百姓空着,既然要征粮,他们自然也要再交一份。” “可是,咱们不是已经提前征收了三年的粮食,难道还要?” “这群无知的愚民,你管他们死活,一个个不老实的很,每次征收粮食的时候,哪家不是哭哭啼啼说揭不开锅、要饿死了?实际呢,在咱们的地盘,你见过路边有饿死的人么?” “没有!他们就是不想交粮。”谢耀祖自顾自的回答,“所以,不压榨他们,你就不知道他们身上有多少潜力,再说,天灾人祸,粮食减产,这些人死了,反而能省出来更多口粮。” “老爷所言极是,下官回去就着手办理。”李管家笑着答应。 谢太守这边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再次攻打枫林寨的事宜,宁镇山上,刘牧之他们同样没闲着。 自从上次假扮桓襄,在陈家峪村忽悠过谢耀祖,回去之后,刘牧之也没有闲着,他知道假扮桓襄的事情,不会瞒很久,谢耀祖人精一样的人,定会想方设法去求证。说到底,枫林寨对官府的正面对决,迟早会来,他们在陈家峪村的举动,只是暂时缓解,而不是避免。 与众人商议之后,唯一让刘牧之担心的,便是谢耀祖如果能够成功搭上桓家这根线,两家合为一处,共同攻击枫林寨,这就有点儿麻烦了。 第208章 先组建个热武器连队 刘牧之担心的是,这样做可能会把谢耀祖和桓家联系起来,两家一旦联手,虽然不至于灭了枫林寨,但也能会造成不小的威胁。 刘牧之虽然有枪,但数量不多,如果对方召集足够的军队,为了拿下枫林寨,以人墙战术攻击,就枫林寨现在的几挺枪,还不足以让敌人完全近不了身。 回到枫林寨,刘牧之就召集众人到聚义堂,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众人,“枫林寨即将面对的危机,可能将是建寨以来最大的危机,不只是谢耀祖、桓家,恐怕日后朝廷也会视咱们为眼中钉,既然如此,在这乱世之中,如不能明哲保身,咱就借这个机会,招兵买马,发展壮大枫林寨,让枫林寨也成为可以称霸一方、俾睨天下的势力。” “好,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奈何咱们寨子实力有限,想法只是个想法,从来没有敢想怎样去实现,今日既然刘总有此决心,我定然坚决支持,我也相信一定会实现。”高副总首先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 “被官府通缉,咱们进个城也要小心翼翼、偷偷摸摸,这样的日子过的难受,既然官府要抓咱们,咱们就跟他对着干,反他娘的。” “对,反了他们。” “咱们这小小的山寨去对抗朝廷,有点螳臂当车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支持的,有担忧的,议论纷纷。 刘牧之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大丈夫生在天地间,要么建功立业,要么默默无闻。我刘牧之本来胸无大志,只想暂时寄身在这枫林寨,然后,按部就班,碌碌无为过完这一生,奈何眼下官府之人步步紧逼,抢夺咱们的东西,一再压缩咱们的生存空间,欲除掉咱们而后快。” 刘牧之说到这里,环顾一周,然后,又重重的说道:“兄弟们,不是我刘牧之好战,更不是我非要争个功名,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反抗,咱们可能还有生的机会;不反抗,只能乖乖等死,等着桓谢两家的大军一到,踏平山寨。” 听刘牧之如此说,先前有担忧的弟兄,也不再有所顾忌,左右都要面对,何不向着有生的机会那一面。 达成了一致想法,事情就好办多了,按照刘牧之的安排,由人事管理部李明杰部长组织弟兄们秘密下山,先行招募周边饥民、流民、穷苦老百姓等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人,这些人只要是能活下去,有口饭吃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也许在他们心中也有反抗这腐败朝廷的想法,只是缺少了一个契机、缺少了一位登高一呼的组织者。 招募成员的同时,刘牧之再次与公司取得联系,没有要求别的,向公司申请了九十把冲锋枪。 “刘牧之,你小子想怎样?要这么多冲锋枪,是要建立个国家做土皇帝么?”王主任一听要这么多冲锋枪,吃惊的问道。 在王主任看来,在冷兵器时代,一下子拥有这么多热武器,灭掉一个国家,建立一个国家,应该都不是问题。 “王主任,您是不知道,东晋朝廷的大军要灭了我,我完全是为了自保呀。”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做什么行当不行,你偏偏去当土匪。”王主任毫不客气的说道。 “乱世末年,哪里还有一片净土,我就是去做个普通老百姓,还不是会被有权有势的人欺负?再说,这也不能怨我呀,你们当时如果是把我穿到了强汉、盛唐,太平盛世之下,我也会安安静静的享受生活,何来今日这般提心吊胆、谨慎小心。”刘牧之辩解道。 “不要强词夺理,我都不信了,中华文明延续几千年,乱世末年朝代更迭,也没见出现断代绝种,别人都能生存,你一个现代人过去,处处可以先人一步,反倒生存不下去了?”显然,王主任对于刘牧之的辩解是不相信的。 “先人一步,仅限于史书上有记载的大事件,我可以比别人早知道。像老百姓的家长里短谁会记载?谁会关注?王主任,您就放开手,放下心,我暂时又回不去,一者,这个山寨是我唯一容身之所,我一定要护他周全;二者,也算增加了一个穿越实验项目,看我在这边搅动风云,能不能影响历史的走向。” 听完刘牧之的话,王主任沉默了,他在思索事情的可行性。 这时,站在身后的高义祥插嘴道:“王主任,您说的对,我也不相信他。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这小子几次三番和公司联系,哄骗岳疏桐给他传送这个、传送那个的,怕他是真要在那边当个土皇帝呢,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佳丽三千了?” “高义祥,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给刘牧之偷偷传送东西了,实验室内声音、视频都有录像,公司可以随时调阅。”同样站在身后的岳疏桐声音中,满是愤怒的反驳道。 “高义祥,要不你过来试试?我忍你很久了,你他妈的满嘴喷粪,嘴里有句实话么?除了挑事你还会干啥?你等着,等老子回去了,非他娘的收拾你不行。”刘牧之破口大骂,对于这个同事,他没有一点好感,从一开始在公司两人就不对付,自从刘牧之穿越之后,但凡刘牧之要什么东西,他也是各种为难、各种穿小鞋。 说他刘牧之自己也就算了,非要带上岳疏桐,这是刘牧之不能忍受的。 “去就去,我怕你呀,我要是有这么多东西,看我不把你灭了。”高义祥还很不服气。 “好,你现在就过来,咱俩比划比划。”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虽然知道高义祥不是随便就可以穿越,但是,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刘牧之自然不会吃这口舌之亏。 “行啦,都给我闭嘴,当着这么多同事,你俩真好意思吵。”王主任起身制止,“小刘,你要的东西较多,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明天公司开会研究,确定了会马上传送给你。”说完,王主任关闭连接系统,转身走出了实验室。 没办法,刘牧之只能等了。 当时来的时候,公司可是说了条件随便提,现在要个东西却这么不耐烦,再说,枪械这玩意已经不是完全被限制的东西了,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这边在等公司消息,这边刘牧之已经安排重新调整枫林寨的人员架构,从现有的二百多人里,精挑细选一百余人,按照现在部队的建制,组成了一个人手一架冲锋枪的热武器连队。 第209章 神兵营 参照现代化部队的建制,精挑细选出来这一百多人,刘牧之组建了一支热武器连队,十人一个班,三班一个排,三排一个连。每班配备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每排配备一个排长,一个副排长;连里再配备一个连长,一个副连长。 空缺出来的排长及副排长位置,由原来的几个部长担任,连长及副连长分别由高副总和娄世元担任。 人员齐全了,剩下的就是装备的配置,刘牧之有意将这支身在古代的队伍打造成现代化武器装备的连队,枪、防弹衣、头盔、实时通讯工具等,这些最基本的当然不能少,其他的日后再行完善。 一听说要人手一架枪,连队成员的那股高兴劲都写在了脸上,可以理解,跟新兵蛋子第一次摸到武器一样,枫林寨的人都见识过枪的威力,只是平时多数人只能看看,却摸不到。这支新组建成的队伍,到时候却可以人手一架,他们自然是兴奋的。 “如果到时候有人叛变,拿着咱们的枪跑了或者临阵倒戈打咱们,怎么办?”高副总凑到刘牧之身边,不无担心的说道。 刘牧之看看他,笑着问道:“你自己带的队伍,这些人也都是你们几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还不放心,却来问我?” “应该是没事儿,都是跟了枫林寨多年的兄弟。”看的出来,高副总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底气十足的把握,显然,他并不很了解所有人。 接着,高副总又无奈叹道:“人心隔肚皮,我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呀,我说的如果呢,如果有这种情况出现,刘总可有办法制约他们?” 刘牧之淡然一笑:“高副总请放心,你所想的,我也都考虑到了,并不是不相信大家,只是枪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几十把弓箭都赶不上一架冲锋枪、机关枪的杀伤力,确实是不得不防,不过,既然敢给大家分发,我自然是有办法控制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高副总也不多说,更不再多问,知道刘牧之有办法之后,便嘿嘿一笑,带着兵士们继续操练去了。 刘牧之很喜欢高副总的性格,其中就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不该问的,人家绝不会多问半句;不该说的,能做到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吐露。 向公司申请的这批武器装备,都是要经过特殊处理的,除了正常的使用功能,还有一个隐藏的机关,每一个装备都被植入了一个芯片,对应一个唯一的编码。 一旦出现像高副总刚才所说的情况,只要刘牧之动动手指,通过自己掌握的控制系统,像通讯设备、枪这些东西,会被马上锁死,失去它应有的用途,即使落入敌人手中,那也就是个摆设。 除了这些硬件的装备,热武器连队会再配备一个六人的炊事班,后期根据现实情况,还会再组建后勤保障部队,不管是进攻或者防守,已经是完整的一支队伍,即使远程奔袭,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热武器连队的成立,标志着枫林寨要全员进入战时状态,并且是很长一段时间。 按照刘牧之的设想,这新成立的热武器连队,要像一把利刃,像一把尖刀。如果桓家和谢太守攻击自己,利刃出鞘,尖刀挥舞,要直刺敌人心脏,攻击敌人要害,打蛇打七寸,一定要打疼他们,打怕他们。 也可以说,这支队伍是枫林寨军事力量的核心,不仅担任着本次防守战的主力,更是以后打出宁镇山觊觎天下的中坚力量!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队伍已经完成了编制,现在就缺少手中的枪、身上的装备,刘牧之焦急的等待着,如果公司不同意,那么一切都是空想! “刘总,你精心筹建的连队,可有什么名字没有?” “名字?”忧心忡忡的刘牧之不解的看着赛神仙。 “对呀,凡是战功赫赫、战绩非凡的将领,都有属于自己的军队,或者说军团,每个军团都有自己响亮的名号。远的像周朝周武王的虎贲军,战国吴起训练的精锐重装步兵魏武卒,还有秦军的军团虎狼之师。” “这个倒是忽略了。”刘牧之一心想着自己的枪何时能到,根本就没考虑起名字之事。 赛神仙又继续说道:“近的像曹孟德的虎豹骑,刘玄德的白毦军,还有咱们当朝谢家的北府兵,他们都是军中的精锐,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存在。老朽不才,看刘总对咱们枫林寨这支队伍同样倾注了很大的心血,故此,想到这一块,才给刘总建议,给咱们的军团也起一个响亮的名号,相信在刘总的带领下,将来必定可以名震天下,闻之都能令敌人胆寒的。” “嗯,这个提议不错。”刘牧之脸上转笑,看着赛神仙,“那就有劳赛神仙费神,给咱们的连队起个名字吧。” 赛神仙略一思索,言道:“军团起名,多是根据军队的特性,比如说骑兵为主的,就是骁骑兵之类;重型装备的步兵,就是重甲兵之类;以铠甲武器勇敢着称的步兵,就是玄甲兵、白毦军等等,诸如此类,我观刘总这个持武器枪械的队伍,当然,枪械的威力老朽是见过的,犹如天降神兵利器,像是大罗金仙手中的法器一般厉害,故此,我想到一个名字,叫作神兵营,不知刘总意下如何?” “神兵营。”刘牧之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名字,直截了当,既是说的武器是神兵,又是说的将士是神兵天将,“好,就叫这个名字。”刘牧之爽快的答应了。 虽然营一级的编制,高出了连队,不过,没关系了,一个称呼而已,使用这个营字,更贴合古代军队的建制名称。 人员编制定好了,连队的名字也定好了,现在,就缺少对应的装备了,刘牧之又在焦急中等了一天,然而各路消息却不断地从京城及州郡传来,可以断定,桓家和谢太守要攻打枫林寨是无疑了,他们在筹备粮草,聚拢人马,人数不下万人。 听得这个消息,顿时在枫林寨炸开了锅,很多人不免担忧起来,担心的是,朝廷的兵力是枫林寨的几十倍,再加上人家是正规军,枫林寨说到底都是泥腿子出身,这仗怎么打? 一时间人心惶惶,两军交战,未曾遭遇,就首先被敌人的气势所震慑,这是不好的现象,更是刘牧之不想看到的。 第210章 山雨欲来 在得知了朝廷军队人数之后,枫林寨上下震惊,多数人表现出担忧之色,甚至各种未战先败的论调开始在弟兄们之间传开。 虽然这不是刘牧之想看到的,但他未动声色,并没有制止,而是将自己关在房间内。 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吧。 刘牧之知道,在公司没有把所有枪械都给他之前,虽然枫林寨现在有几把枪,但是,还远远不够,他自己都没绝对的把握,能战胜这一万余人的朝廷军队。 之前跟县府对着干,可是没有这么多敌人的。 这天,临近午饭的时间,赛神仙遣人来喊刘牧之用饭,被刘牧之拒绝了,他没有心情吃饭,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公司同意,再加上枪支的采买及改造时间,三天时间应该是够的,今天是要有个结果的。 那人走后没多时,刘牧之的房门被再次敲响,赛神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刘总,老朽给你送饭过来,再怎么着也要吃饭呀,请打开房门。” “门没锁,你们进来吧!”刘牧之从床上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往桌子旁走去。 “吱呀”,门被推开了,赛神仙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弟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放着几碟小菜、米饭和一壶酒。 那弟兄将饭菜放于桌上,知道赛神仙要和刘总闲话,便拿着托盘退出了房间。 两人就座,赛神仙笑着劝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之前从未见过刘总为这些事发愁,难不成这次真是咱们枫林寨的劫数了?再者,我们得到的,都是小道消息,枫林寨会不会遭受桓谢两家的围攻,还不一定呢。刘总不必发愁。” 刘牧之吃了一口菜,又斟满了两杯酒,也不待与赛神仙碰杯,自己便端起一杯,一饮而尽,“仗是一定会打的,我并不是为这次打仗发愁,我生气的是,就我供职的这家公司,办事效率太慢了,三天了,三天还没有回复,官府如果提前打咱们,老子可能会被朝廷的军队砍死,这公司还做什么狗屁实验。” 枫林寨的几个核心人物,都知道刘牧之是从未来穿越而来,所以,同他们讲起话来,刘牧之也不避讳,有什么说什么。 “刘总所言,老朽不懂,只是据老朽所知,打造兵器、锻造箭羽,都需要时间,刘总可心平气和的再等几日,万不可自戕了身体,咱们山寨没你可不行呀。” 赛神仙自是不懂,古代兵器箭羽,都是人工打造,现在使用的枪械,都是在工厂车床上统一生产,锻造速度,自不可同日而语。 刘牧之也不辩白,看着赛神仙真诚的眼神,刘牧之笑着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杯,伸到赛神仙面前作出碰杯的动作,“赛神仙请放心,我刘牧之没有那么小的心胸,更不会作出自戕的举动。” 两人正自喝着酒,突然,屋内的连接设备有了“嘀、嘀、”的反应,刘牧之跳起来,走过去,快速打开设备,设备里播放的是一条留言,是王主任的声音:“半个小时之后,去老地点接东西,你要的装备都有。” 当即,刘牧之饭也顾不得吃了,跑到聚义堂,喊上高副总等人,准备几辆马车,带上一二十个亲信,就往传送点走去。 领完武器装备,众人将马车赶到了校场,这里是神兵营训练的地方。 看到刘牧之带着几辆马车的武器过来,娄世元站在高台上,冲着正在训练的弟兄们喊道:“所有人,集合。” 不足一分钟时间,本来散布在校场各处按班组为单位训练的队伍,马上集合完毕,从一排到三排,从一班到三班,按个头从高到低,从左至右,站好了队。 刘牧之命人将枪械、防弹衣、通讯装备,人手一套,全部发了下去,并详细讲解了使用方法。 “可有人还不会使用么?”讲解完,刘牧之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没有!”神兵营齐声喊道。 “好,既然人手一套装备,大家也都会使用。那我也提前讲一下规矩,你们手中拿的,叫作枪,它的威力比十把、二十把弓箭加一起都要厉害,所以,你们务必要小心、谨慎使用,并保管好,谁要是弄丢了,或者因个人恩怨对他人使用,我会问清事情原委,然后,该打打,该罚罚,甚至,该杀杀。” 说完,刘牧之又扫视众人一眼,问道:“可有人遵守不了,要退出的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没有!”神兵营又一声震天呐喊。 “好,那咱们齐心协力,共同将咱们的神兵营打造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王牌之师。” 刘牧之讲完话,让娄世元带着队伍继续训练,自己则带着高副总回到了聚义堂,才坐定,便有一小校来报:“刘总,从郡府及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桓谢两家所带领的军队集结完毕,已经开拔了,从不同的方向,向宁镇山而来。” 谢耀祖所在的郡府,在宁镇山的东北边,京城在宁镇山的西偏南方向,而宁镇山正好在两者的中间偏南的位置,若两家合兵一处,为了不打草惊蛇,不提前让枫林寨知道,桓家的军队必然得出来京城一直往北,绕道走长江沿岸,远离宁镇山。 如若在山脚下汇集,便没有那么多顾忌,在他们看来,尤其是桓家带的兵,即使从宁镇山脚下路过,枫林寨二百多号人,还没有胆大到敢主动攻击朝廷的军队,那样的话,可就真是谋反了,到时候再攻打枫林寨,那就是以朝廷的名义平叛了,是名正言顺,而不是这次的私人恩怨居多。 “来的正好!” “刘总,朝廷一下来这么多人,这仗咱们怎么打?你下令吧。”高副总说道。 “不用刻意为之,还是赛神仙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们就等他们,让他们在山下汇合。即便是他们围而不攻,咱们山寨至少有几个月的粮草,不过,我也不会如了他们的意,他们不来找咱们打,我还要主动下山找他们呢,莫急,让弟兄们加强守备,该干啥干啥,坐等他们。” “我们什么都不做么?也不用提前布置?”高副总不解的问道。 “什么也不用!”刘牧之说完,笑着看向高副总,狡黠的问道:“高副总,如果两军对峙,你可敢随我下山和桓襄、谢耀祖阵前喊话。” “有何不敢?”高副总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莫说喊话,就是让我冲进敌营,砍了桓、谢二人的脑袋,我也不惧。” 第211章 朝廷兵制 “高副总,不对,现在应该喊高连长,果然胆量过人,你若生在三国时期,一定会是一员像许诸一样的猛将。”刘牧之盛赞一番,又转过了话头说道,“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做,明天让娄副连长,带人检查下咱们山下的监控设备,确保一切正常,这些东西可是咱们另外一双眼睛,帮咱们盯着山下的动静和上山的路。” 众人又闲话多时,无非谈论一些此次的应对策略,虽然对刘牧之不做任何准备的决定有所怀疑,但,又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最后,刘牧之向高连长等人又交代道:“咱们这次取胜的关键,就在于这支手握枪械的神兵营,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敌人一日不来,你们就只管训练,时间紧,任务重,我不需要你们这么短的时间内都成为神枪手,最起码开枪的时候,打出去的子弹都能打在敌人身上。” 枫林寨在布置应对的同时,百十里地外,同样有支队伍也在摩拳擦掌。 自谢耀祖从桓家回去之后,他料定,桓家必然会出兵,与他合力攻打枫林寨。说什么请示朝廷,完全是推托之辞,无非就是要挟他谢耀祖,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谢耀祖清楚,桓家的实权、桓家的兵权,大部分是在身在江陵任上的桓玄身上,是在桓府大公子桓濬手上。 虽然不在桓襄手中,但,桓襄身为桓家的三公子,桓老夫人最疼爱的儿子,况且,按三公子所说刘牧之等人此次烟花事件,已经让桓家颜面尽失,即便是谢耀祖不去争取桓家的合作,就桓家平日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故此,谢耀祖也不等桓家的确切回信,回去便开始整肃军马,筹集粮草。军马是现成的,太守府治下,本来就有自己一支几千人的队伍,按晋朝的制度,太守是可以带兵的,是集地方军政大权于一身。 司马家刚建立晋王朝的时候,对于太守带兵,是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的,人员数量、马匹数量、朝廷拨付的粮饷等,都有严格的规定,一旦太守不守规矩,私自超过朝廷要求的军马数目,被人举报弹劾,那么,中央朝廷就能以意图谋反罪将太守治罪。 后来,经历了几朝皇帝之后,制度被慢慢篡改,本来集中的皇权,也被瓜分殆尽。 特别是到了乱世末年,中央朝廷无钱无兵,不管是御敌也好,还是平叛也罢,全靠掌握了兵权的权臣世家或地方政权的太守,中央朝廷反而被架空,皇上也几乎成了摆设。 这种现象在眼下的东晋,特别突出。 桓家虽不是当年的巅峰时期,不过,桓濬手上依然握有几万精兵,其叔父桓玄,更是号称有三十万精兵驻守江陵,这就是桓家的底气,是桓家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 当然,桓襄不会从他叔父桓玄处借兵,那就有点儿舍近求远了。桓濬的军队,就驻扎在京城外围,分了五个营区,每个营区有近万人,其中四个营区,分别据守在建康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但他们并没有在城门内,而是在距离城门十里左右的外围位置,据险而扎营,说是一旦有战,可以与城内守军相互照应。 京城内,尤其是内城,除了皇上自己的卫队,京师府的府兵,及各个王侯将相的守卫除外,是绝对不允许外臣驻军的,桓家不行,谢家也不行,大家相互牵制、相互监督,倒也没人敢违反这一禁令,给司马家留了最后的颜面。 像桓家一样,其他手握重兵的家族,驻军也都在城外,也都在京城外城四门附近。 说是拱卫京城,其实,还可以看作,各大势力从四个方向包围了京城,一旦城内有异动,他们就会闻风而动,抢得先机。 四个城门外的人马,桓襄应该不会动。桓家还有一支队伍在京城北边长江大堤附近,按朝廷及桓家的约定,这一支队伍驻扎于此,就是专门应对过江来犯的敌人的! 长江是自然的天堑,也是东晋王朝天然的防御屏障!想当年桓家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就曾在桓温的带领下,渡过长江,收复中原大片失地。 长江以北的黄淮地区,谁有势力谁占据,今日是我大秦的,明日可能就是大燕的,后日又可能是我司马家的! 长江以南的土地,却很少有这样的变动。我想,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王朝上下一心的守卫,是背水一战的局面,如果不勠力同心奋勇杀敌,那么,战败后,就再没地方可逃了,再没有地方可以让朝廷偏安了,后方全是大海。 再者,中原自古是四战之地,各方势力盘踞,相互掣肘,如果没有绝对的势力,谁会渡江南下而不顾后方的危险?很显然,东晋的时候,北方没有这样的王朝出现。 最后,北方多为旱地,兵士不习惯水战,上了船都会晕,更别说保存战斗力过江打仗了!这个也是有先例的,像东汉末年曹操发动的赤壁之战,就是如此,后来也吃了败仗。 可能是基于这三方面原因,东晋驻守在长江边的军队,与对岸相安无事,清闲的紧。 桓襄用兵,得到大哥桓濬的许可,倒也没有费什么难事,并且,军资粮饷又不用桓家操心! 桓濬也是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人,他对于弟弟被耍,也是耿耿于怀,不然,从一开始也不会支持桓襄去找白衣司调查此事。 领了桓濬的命令,桓襄带着用兵的虎符便与桓管家到了江岸边的驻军营帐,领兵的将军拿出另外半颗虎符,核验完毕后,问了此行的目的地和打击的目标,便开始集结军队! 桓襄和管家站在校场看时,但见,旌旗摇动,近万人的军营闻令而动。 兵士们,分成了几个方阵,都在向校场看台聚拢。每个兵士,戴盔穿甲,身后都背着一张弓,一个装满箭羽的箭筒!有拿着盾牌的,有手握长枪的,有骑马的! 第212章 桓家的军队 反正就是步兵,骑兵,样样都有,只是此处驻守的军队,以防守渡江南下的敌人为主,渡江多是偷袭,驻军则需要以快打快,故此处兵营,以骑兵居多! 桓襄虽生活在官宦世家,但他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若不是此次机会,他甚至一辈子都不会走进军营,跟这些兵士打交道! 整齐划一的动作,有令必行的决心,声震寰宇的呐喊,无一不震撼着这位世家公子的眼界! 不过,也毕竟是世家公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从小生活的大环境,光听,耳朵都能听出来茧子来,他也从心底里佩服大哥,能把军队训练的如此神武。 待列队完毕,这时站在台前、双手挥舞着双色令旗的小校,收了令旗,跑到看台中间,双手叠加放在胸前,躬身低头向桓襄身边站着的军官说:“孙将军,队伍已集结完毕!” 那孙将军挥挥手,示意小校退下。 这几千上万的人马,便是由这位孙将军掌管! 此人姓孙,名大田,不同于南方人普遍矮小的体型,虽然他也是南方人,却生的人高马大,膂力过人! 自入伍以来,一直跟随桓家南征北战,一个出身贫寒的庶民,能有此成就全是他自己挣来的,不管大小战斗,总是冲锋在前,勇猛过人,屡建战功。 桓濬也没有亏待他,力排众议,将孙大田擢升为桓家拱卫京城的五方军营的其中一处负责人! 孙将军向三公子拱手道:“队伍已集结完毕,请三公子示下。” 见了自己主家,孙大田礼敬有加,恭谨得很,一言一行皆表现的客客气气,以主家军令、吩咐是从! 桓襄点头算是回应,内心却不免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军容军纪如此,焉能不百战百胜,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带队打仗,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个小小的枫林寨,土匪窝子,看到他后,马上会拜倒投降! 他不明白,一个县府打不过一个土匪山寨,还情有可原,他们毕竟没那么多兵力。不知道谢太守在怕什么?一个州郡打不过那可真是笑话了! 桓襄走上前两步,虽然台下已经很安静了,但他依旧抬高声音,对着台下喊道:“将士们,咱们今日此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打仗,不过,并不是跟什么正规军,什么军团拼命,而是要与太守军队一起,消灭一支刚刚起事的叛军,说到底,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匪,大家有没有信心?” 桓襄说的很轻松,他也根本没有提谢太守说的什么异常之事。他是担心长了别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而导致还未出战就让将士们生了畏惧之心。 东晋末年贪腐不正之风盛行,军队也不是清净之地,普通兵士,首先想的是能吃饱肚子,一些军官则想的是如何敛财,倒是真正能为朝廷着想,为朝廷卖命的不多! 对此,桓襄略有耳闻,故初次与军队会面,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敌人的情况,以免他们生出畏惧之心! 桓襄说完,观演台下边鸦雀无声,并无人回答桓襄的问话! 孙将军一看,场面尴尬,他知道这支军队只服从他和主家大公子的命令,其他人说什么,都没人听的! 于是,马上走到桓襄身边,开口重复道:“三公子问话呢,你们都是哑巴么?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将士们举起手中的弓箭刀枪,三声呼喊,声音震天响。 孙大田恐桓襄误会,待校场再次恢复安静,转头拱手向桓襄解释道:“三公子别误会,这些莽夫不懂规矩,你没来过属下军营,他们不认得你,所以,他们平常只听从大将军和属下的命令,只…” 不待孙大田说完,桓襄抬手制止道:“行了,我不在乎这些,只要是这处军营还姓桓就行!” 说完,转身看着孙大田,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他们我指挥不动,不知道孙将军我指不指挥的动?” 孙大田忙笑着回道:“三公子前来,如大将军亲临,你说打哪儿,属下便带人打哪儿!” 桓襄听他如此说,也不再计较,他约略知道军营的规矩,下级军官只服从自己上级的命令,一处军营,只有一个长官,这样才能有效的做到令行禁止! 简单准备一番,第二天大军就开拔了,由于此处距离宁镇山不远,且军需粮草不用他们准备,将士们只带了随身武器和衣物,可以说是轻装上阵! 谢太守那边就没那么轻松了,得到桓襄的出发指令,太守府的军队虽然没有桓家人多,却也有三四千人,每个人都要负重,且须要腾出来一半人运输和保护粮草辎重。 两家军队各行其道,相约在距离宁镇山五里处汇合,安营扎寨。有段缓冲的距离,这样既方便自己方安营排兵,又可防止山上的敌人下山突袭。 粮草辎重在军营后方,更是距离军营再远一点儿距离! 不消半天时间,一处崭新的、临时军营便矗立在宁镇山脚下,抬眼便能看到不远处并不十分巍峨的宁镇山! 桓襄知道,山上那窝土匪,同样也可以看到他们! 中军大帐内,谢太守刚与桓襄,孙将军见礼毕,分主次坐下! 谢太守恭维言道:“下官向来听说桓家军队军纪严明,军容威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能与贵府联手,何愁这山上的一窝盗匪不灭。” 谢耀祖说着,满脸不屑的抬手指了指宁镇山的方向! 桓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口中却说:“谢太守言过了,只是一些虚名罢了,今日之事,还得多仰仗谢太守的府军。” 谢耀祖听了,先是一愣,听桓襄说话的意思,难道桓家的军队来了,只是看热闹?只是在旁助阵? 谢耀祖不明白桓襄到底何意,遂又说道:“下官府军多是草包软蛋,岂能与贵府军队相比,打这山寨,还得多依赖贵府才是!” “谢太守,你我不必来回推辞!”在对面坐着的孙大田首先看了一眼桓襄,然后插口道。 底气十足,声如洪钟,单听声音,谢耀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肯定是一位杀伐征战的将军,给人一种威压感! 第213章 开始攻山 孙大田继续说道:“来时,三公子已与在下商议,明日叫阵、开战,太守府军打头阵!”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桓家队伍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这打头阵和刺探军情的任务,自然得落到你们身上了。”桓襄补充道。 “下官打头阵?”谢耀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情况,桓家是他费尽心机请来的,粮草是他想办法筹措的,本以为桓家到来,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很快荡平枫林寨,自己从中辅助,打个下手就行。 没想到呀,自己的府军依然跑不了要充当炮灰、先锋军的角色! 你凑人,我凑粮;你打头阵,我辅助;得了战利品,你全拿走,没有我的。 谢耀祖的算盘,本来不是这样打的。应该是到最后灭了枫林寨,只损失钱粮,不折损兵士,没想到呀,桓家却不让他得逞,所有便宜他们都要占了! 果然,只有利益关系的联盟,是不牢靠的,谢桓两家,甚至连利益关系都谈不上! 谢耀祖看了看上首位置坐着的桓襄和孙大田,虽然满肚子怨气,只能无奈的说道:“既然三公子如此安排,下官照办就是。” 谢耀祖要刺探枫林寨,又谈何容易,莫说山中情况他们不熟悉,即便是熟悉了,刘牧之早安排弟兄们守着山中紧要地段,一个人也进不来,任何人也出不去! 谢耀祖他们驻守山下,不占地利之便,安营扎寨之处,一举一动,早被处在山上的枫林寨尽收眼底! 三人正说话间,忽听得帐外一阵骚动,孙大田喊来门口值守小校问道:“发生了何事,竟然如此喧哗?” “禀将军,刚才天空中飞来一只不知是何东西,到中军大帐上空盘旋一圈,在帐顶停留片刻,这会儿又飞走了。” “是什么东西?”孙大田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小的不知,不像是鸟,没有翅膀,但它会飞。”小校解释着跟了出去! 孙大田来到帐外,躁乱的营地顿时变得安静了许多,围绕中军大帐转了一圈,又抬头仰视帐顶,孙大田并未发现异常! “都给我打起精神,谁再敢乱言乱语,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三人散去,回到自己营帐。 一连两日,谢耀祖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没有消息,他们也就不敢有所行动! “谢太守,你我已在此驻扎两日,你却迟迟没有动静,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耗的时日越久,我军是远道而来,对我们则越不利,我看你是坐在衙门宝座的时间坐久了,把如何带兵打仗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中军帐内,孙大田刚饮下一大盅酒,毫不客气的指责谢耀祖,此时他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意,来了两日,除了吃喝,就是睡觉,让孙大田来时提着的精气神,一下子泄了七八分,自己尚且如此,下边的将士应该早已经没有了斗志了吧。 在孙大田认为,仗不是这样打的,也不是这样耗着的,更何况面对的是一群土匪,一群乌合之众,不知道谢耀祖到底在拖什么,直接攻上山不行么? 孙大田指责完谢耀祖,又转向桓襄说道:“三公子,不行换我当先锋吧,一个土匪山寨,有什么可怕的,属下带五百人就可直接攻上山,灭了他们。” 桓襄神情淡然伸手制止,不让孙大田再说下去! “谢太守,孙将军乃行伍中人,说话直来直去,你莫见怪!” “下官不敢!”听桓襄如此解释,本来也窝了一肚子火气的谢耀祖,顿时心里舒服多了,他本就无意打头阵,如果这个孙大田愿意,他自然会把这个机会给他! 然而,桓襄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客气完之后! 桓襄又笑着对谢耀祖说道,“孙将军所言,也并非全部责怪,一群乌合之众,怕他们做什么,你我合兵一处,有万人之多,我决定,明日你作先锋开始攻山,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的厉害!” 虽然桓襄满脸笑意,言语中却充满了威严,不容置疑! 谢耀祖无奈,只得悻悻然答应,明日起兵进攻,不再想法调查敌情了! 一夜无话! 按事先安排,卯时造饭,辰时出发!辰时,天已大亮,两支队伍集合完毕,随着一声令下,谢耀祖的军队在队伍前边,桓家军队走在队伍后边,浩浩荡荡向宁镇山进发。 营地就在宁镇山下不远,想来,这些官兵的任何举动,都会被山上的土匪看得清楚! 故此,桓襄不作任何伪装,不等谢耀祖刺探什么敌情了,枫林寨大概的土匪数量他们是知道的,这就够了,万余人打几百人还不是绰绰有余呢! 虽然看似没有章法,其实桓襄他们也是提前做了准备。 深入敌占区,除了人数占优,其他因素都很不利,尤其地形因素,如若土匪们占据高地,以逸待劳,利用射箭、滚石、滚木向他们进攻,肯定会损失惨重! 打这种战争,前期兵力投入,还得靠弓箭!所以,两支队伍的兵士,几乎人手一张弓,背后背着一桶箭羽,手握弓,箭在弦上,随时准备着发射。 官府军队进山的道路,也是枫林寨正门进出的山道,虽然崎岖,但是,开阔,利于队伍齐头并行,一边走,他们还时刻防备着两边山头上可能潜在的埋伏。 所幸并未遇到任何阻击,不多时,来到半山腰,一处相对开阔的场地,在往前行进,约摸一刻多钟就能到达枫林寨寨门所在位置! 领头的将官看到,在往山上前进的方向,山路中间,赫然立着一块牌子,是一块大木板,一人来高,半米多宽,上面写了几行字! 将官一看,命队伍马上原地休息,他自己则往队伍后边跑去! 人数几千,队伍冗长,此时的桓襄、谢耀祖,在山脚的位置,剩下一半的队伍在他们左右,此次攻山,以太守军为主,桓府军为次,先行派出了三四千人! 桓襄没打过仗,再者是桓家世子,不敢有任何闪失,被孙大田特意安排,就在山下守着,等山上战斗结束,没有危险了再上去。 按孙大田的预期,派出三四千人攻打一个小小的山寨,已经是杀猪用牛刀了,根本不用山下的队伍,也用不着! 第214章 机枪的威力 而谢耀祖,他知道先锋军、排头兵的危险性,把太守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将官,他则跟在桓襄身边,寸步不离,他知道,一旦打起来,这位公子哥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即便打不过,孙大田拼了命也会护着桓襄离开,自己则与桓公子共进退! 眼见进攻的队伍在往山上有序推进,并未遇到任何阻拦,孙大田不由的心生蔑视,故意向谢耀祖问道:“太守大人,我看枫林寨不过一群草芥尔,我等队伍已经到了半山腰了,也不见他们出面应对,怕是已经被这阵势吓破胆了。” 孙大田说完,与桓襄二人大笑起来,留谢耀祖一人尴尬的侍立一旁,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也摸不清楚枫林寨今天是如何情况,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上山,竟然半点动静没有,要搁在平时,太守或县里的兵丁哪怕是从山脚下路过,都会被枫林寨袭扰一番。 “报!” 一名军官从山下火急火燎的跑了下来,口中一边喊着。 谢耀祖一看这阵势,心头一紧,额头上不由的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枫林寨肯定有行动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孙大田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紧不慢的问道,“何事?” “一定是这群土匪有行动了不是?”不等那名报信的军官回话,谢耀祖就急切追问。 “是,他们在前方山道...” “是不是有埋伏?是不是已经中了埋伏?”谢耀祖很着急,那军官还未搭话,谢耀祖又捶胸顿足叹道:“哎呀,我的府兵呀,这回可损失大了。” 孙大田看不惯,抬高了声音喝道:“谢大人,当着这么多官兵的面,你这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 “伤亡的不是你的兵丁,你当然不心疼了!”谢耀祖顾不了那么多,只管抱怨。 “你...”孙大田气的说不出话,他是最讨厌与这些文夫子打交道,尤其是在打仗作战的时候,无奈,把脸转向桓襄道:“三公子,你看,这...” “谢大人,本公子虽然不会带兵打仗,却也懂得一个道理,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就你这样遇事这么慌乱,还怎么打?阵前刚接触,主帅都想跑了,兵士们会不乱?” “三公子,你是不知道他们…” 未等谢耀祖说完,桓襄怒目圆睁瞪着他,“现如今指挥权在孙将军那儿,要打你就站一边,听从孙将军指挥,不打咱们现在就收兵回家!” 谢耀祖与孙大田没有什么隶属关系,他说话,还可以顶撞几句。但,桓襄说出来,他便不敢再吱声,悻悻的躲在一边,不再说话。 “你继续讲,前方什么情况?”孙大田见场面平静了下来,便向小校继续问道! “禀将军,山路中间被他们放置了一块大木板,上边写着几个字,小的不敢擅自决定,特下山禀报,请将军定夺。” “写的什么字?” “这,小的不敢说。” “赦你无罪,大胆说!” 有了孙大田这句话,那名小校才说出木板上边的字:“官兵若敢再前进半步,则让你们有来无回。” 此举是刘牧之的意思,说起来他也是觉得好玩,先给敌人一个警告。 当然,刘牧之这么做也是有出处的,参照的便是司马迁《史记》中记载,战国时期魏国庞涓和齐国孙膑的马陵之战。 当时,孙膑用计诈败,他料定庞涓会上当,而追赶齐军,待其军行至马陵,就看到了削去皮的大树上写着“庞涓死于此树下”的提醒,未等庞涓反应,齐军便万箭齐发,将魏军打散,庞涓也被乱箭射死。 桓襄并非庞涓,他刘牧之也不是孙膑。然而情形却一样,不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如果这群官兵真是执意继续登山,那么枫林寨埋伏在两侧山石上的手持枪械的神兵营就要扣动扳机,向官兵扫射了。 “装神弄鬼,虚张声势。” 孙大田听完小校的禀报,鼻子冷哼一声,说出了这八个字。 谢耀祖张了张嘴,准备提醒一下,却被桓襄抢了先。 三公子道:“我看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看这么多官兵攻打,早吓得屁滚尿流,连门都不敢出了,居然还想吓唬咱们,不用理他,继续上山,势必拿下枫林寨,将他们斩尽杀绝。” 三公子都这样说了,谢耀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跟在桓襄身后,拉开了更大的距离,他知道,枫林寨不是作困兽之斗,他们一定都有安排。他这样站的越靠后,一会儿如果被埋伏,越容易逃跑下山。 “继续前进!” 得到了孙将军的命令,那名小校向山上跑去,不多时,停滞的队伍便再次启动,徐徐继续向山上进发。 “真是不打他们,他们不知道疼。”隐藏在高处山林中的高连长,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山路上的一举一动。 “刘总仁慈,不想杀那么多人,不曾想这些当官的,不把兵士的命当回事,执意前进,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命令神兵营准备,他们若再往前踏出二十步,直接开枪射击。” 高连长一边拿望远镜观察,一边向身边的娄世元下达命令,右手举起。 眼看着这些官兵就要踏出二十步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高连长也不犹豫,举起的右手猛的下落,娄世元明白,这是要开枪的命令,娄世元马上通过对讲机,向所有神兵营的战士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一时间机枪“突突突”的扫射声不绝于耳,只见前边走着的几排官兵全部应声倒地,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后边的官兵们全都傻了眼,一时间呆在原地不敢移动,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说是弓箭吧,他们没有看到射来的箭羽,也没有见倒地的同伴身上插有箭羽;说它们不是弓箭吧,却又看不到敌人在哪,只听声音,自己人就已倒下一片,在他们的认知里,冷兵器时代除了弓弩可以远距离杀敌,再没有其他兵器可以做得到了。 “刘总提供的这玩意,真是好用,我感觉咱们带着这神兵营,可以打遍整个天下,到时候咱们自己建立个朝廷,让刘总当皇帝,你我都是他的臣下,不再受这些畜生的窝囊气。” 一正一副两个连长看到机枪的效果,内心直是欢喜,高连长不禁调侃道。 见队伍不再前进,高连长又一挥手,娄世元接着又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 第215章 山脚下的打斗声 枫林寨停止射击,呆愣片刻,官兵才反应过来,争相要往山下跑,如果不是人员过多,阻碍了下山的道路,这些人恐怕一秒钟都不想在宁镇山上多待,更不会攻打枫林寨。 “原地待命,切莫自乱了阵脚,再有往山下冲撞者,杀无赦!” 一个军官模样的兵士拔出佩刀,高声喊道。 又过片刻,官兵才稳住阵脚,骚乱声慢慢平复。 “去吧,就是让他报信的,刘总就是要看看桓襄有没有种继续攻山。”高连长拿着望远镜,盯着官兵队伍的最前方,已经有小校下山报信去了。 而此时的刘牧之,虽然没有站在战场上,却可以通过监控室,观察我方及敌方的所有动作,桓襄,谢耀祖,孙大田三人在山下的一举一动,都被枫林寨提前布置的摄像头记录下来,实时画面在监控室直播中。 “孙,孙将军!” “又是何事惊慌?山上是何情况?为什么我等听到了连续的哒哒声,及兵士的哀嚎声?” 孙大田也没那么淡定了,连着问出三个问题。 “我军上山受阻,不知这群土匪用的是什么武器,一阵响声过后,咱们的兵士就倒下去很多。” “看看看看,我就说吧,枫林寨那群土匪不会坐以待毙的,那是他们的枪!”人群后边传来了谢耀祖的声音。 “枪?枪是什么东西?” 孙大田之前与枫林寨、刘牧之没有任何交集,听都没有听说过枪是何物。 “比弓弩还要厉害的武器,能远距离杀人于无形。”谢耀祖说着,脸上满是惧色,又向桓襄道:“三公子,咱们还是撤退吧,咱们是打不过他们的。” “不行,大军既动,岂能无功而返。我军人数数十倍于敌人,连面都没见到,就撤退,说出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未等桓襄开口,孙大田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谢耀祖撤退的提议。 “嗯,这个人可以,还有几分胆识。”坐在监控室的刘牧之,忍不住向身旁的赛神仙赞许此人。 “刘总,也有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呀!”赛神仙风趣的答道。 说完,两人放声大笑。 确实,孙大田没有见识过枪的威力,不知道枪的厉害,目前他的底气就是官兵人数占优,及他所认为的武器占优。 “三公子,我们万不可现在撤退,你且在山下等候,我亲自上山督战,我倒要看看这窝土匪还有什么邪门歪道。” 看着孙大田豪气凛然的态度,桓襄本想动摇的心,又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对于枪,他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见识过,听来的东西哪能那么容易让人相信呢。 “孙将军且去,一切小心为上。” 来到阵前,孙大田只是瞟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兵士,没再说什么。他命令弓箭手来到阵前,弯弓搭箭,瞄向路两旁的山石之上。 一声令下,便同时有数百数千支箭羽射向两边的山石之上,孙大田猜测,枫林寨的土匪们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两侧的山石高处应该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孙大田的猜测没有错,枫林寨不占兵卒数量的优势,肯定要占据地利的优势。然而,有一点是他的知识盲区,就是枪械的射程范围远远超过弓箭的射程,所以,枫林寨的伏兵不会埋伏的离他那么近。 所以,弓箭射向山石后,并没有预想中的惨叫声响起。 孙大田不禁心生疑惑,难道猜错了? 就在这时,山路两侧山石上的树林中,突然又飞出无数颗子弹,打得弓箭手们措手不及。一些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中弹倒地,又倒下了一大片。 孙大田脸色大变,他终于意识到了枫林寨武器的厉害。 孙大田不敢再硬来,眼看形势不利,他当机立断,“队头变队尾,队尾变队头,徐徐下山,咱们撤退”。 可是,山路狭窄,士兵们拥挤不堪,一时之间难以迅速撤离。 孙大田一边飞奔下山,一边传达着转换队伍行进方向,全军撤退的命令。 孙大田本来是要奔向桓襄向他汇报撤军情况,等他赶到原处,已经不见了桓襄和谢耀祖的踪影,看情形,他们应该是听到动静,自行下山逃命去了。 “两个孬种,比兔子跑的都快!”孙大田摇摇头,忍不住内心骂道。 “刘总,他们开始撤退了,咱们追么?”对讲机里,高连长忍不住问道。 “咱们目前子弹有限,让弟兄们放下枪械,换成刀剑,听我命令,准备追杀他们。”刘牧之毫不犹豫做出决定。 从监控中可以清楚看到,谢耀祖和桓襄已经快走到山下,他们提前跑路,在孙大田前方约六七十米。 要等他们再往下走一些。 刘牧之之所以没有马上追赶,一则山路狭窄,既不利于敌军撤退,同样不利于我军进攻;二是,如果赶杀太急,前方士兵可能作困兽之斗,冷兵器相接,敌人数量又占优,刘牧之没有十足的胜算,没有完全的胜算便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他宁愿等等,甚至哪怕就这样放他们走,也无所谓了。 正自思忖间,忽听得山脚旁的监控中,传来喊杀之声,只见约莫百十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人,正在向着官兵冲杀。 下山来的官兵,广阔天地,可逃跑的方向多了,他们本就无心恋战,还没接触,只听见喊杀声便已溃散大半。 “这是何人的队伍?居然在帮咱们。”刘牧之不解的问赛神仙。 “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咱们,再没有这么大的土匪势力,老朽看不出来是何方英雄。”赛神仙摇摇头。 观察片刻,刘牧之道:“看来带队的那人,也是个领兵的高手,明知道敌众他寡,带领的兵士没有完全封堵敌人的退路,只是包围了一半消灭敌人反抗的力量,不想打的或者根本不打的,完全可以从另一边逃跑。” 那这人是谁呢?刘牧之心中猜想,能帮枫林寨的,不是同行,就是朋友,既然赛神仙说方圆百里之内没有这么有势力的同行,那一定是朋友了。 朋友?刘牧之心中默念,能组织起小股军队进行冲杀的,他认识的朋友中只有一个人了。并且,这群人大白天身穿夜行衣,显然是不想别人知道他们身份,没错了,一定是他。 刘牧之心中已经料定了就是那个人。 第216章 是他 “高连长,带着枫林寨所有弟兄们,给我冲!” 刘牧之冲着对讲机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此时的官兵,已如同惊弓之鸟,前有围堵,后有追兵,根本没有心思再战,自顾自的向前奔相逃命! 孙大田的正规军队军纪还算严格,撤退还算有序,没有出现完全混乱的情况! 而谢耀祖的府兵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没多大的战斗力,溃逃的时候更是乱作一团,哄乱、无序的向山下拥挤! 这样,也导致了孙大田的正规军受到了影响,竟然还出现了踩踏的现象。 刘牧之拿着对讲机,抓起门口放着的佩刀,走出了监控室,“牵马来!” “刘总你要下山?”赛神仙跟着出门问道! “看的我手痒,心痒,下山去杀几个敌人,顺便,会会那个帮咱们杀敌的黑衣朋友!” 刘牧之跨上马,大喝一声,向山下冲去! 此时,高连长带领的弟兄,已经与官兵短兵相接,一边打,一边向山下退去! 刘牧之到得阵前,翻身下马,冲入敌阵,如虎入羊群,手中佩刀上下翻飞,转眼间已有数名敌军惨叫着倒地。 敌人看这人如此威猛,更是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马上逃离此处! 就连枫林寨的兄弟们都看傻眼了,接触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刘总这么拿刀砍杀敌人的,如天神下凡一般。 不多时,官府的兵士完全退到了山下,枫林寨和黑衣人不用言语交流,配合默契,双方合兵一处,又斩杀了一波,追出去有四五里远,直到败军残勇完全溃散! 刘牧之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战斗结束后,刘牧之径直来到领头那黑衣人旁边,笑着说道:“哎呀,这官兵已经被咱们打跑了,阁下对枫林寨如此帮助,不知,我该如何谢你才好呢?” 黑衣人爽朗一笑道:“瞒不住你,被你一眼认出来了。” 但是,并没有要马上摘下面巾的意思。 刘牧之也故意打趣,转而问身后的高连长几人:“你们可识得他是谁?” 众人端详片刻,都摇头不知。 “哎,我这群兄弟愚钝,还是请兄台自行摘下面巾吧。” 那人闻言,又是哈哈一笑,抬起右手,一把扯掉了面巾。 “刘将军!” “没有想到是刘将军前来相助。” 众人惊呼。 此人便是刘季奴。 一一见礼毕,刘季奴便讲起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官兵围剿枫林寨之事,刘牧之并未告知刘季奴,反而是,因为刘季平驻守京城城门,平日里人来人往,各方各路的消息真真假假听得也多,近日传言说桓家要打一窝京城附近的土匪,因为可能事关枫林寨,季平遂将此事告知给哥哥,两人派心腹开始打探此事,得知谢耀祖与桓家近几日往来密切,便猜到他们两家会联合行动。 刘季奴推测,如果桓家调兵攻打枫林寨,一定会选用驻守在北城门外的孙大田部,故此,派人一直监视着孙大田部,一旦他有大规模出兵的动作,定是要开始行动。 刘季奴也提前做了准备,选派百十个心腹勇士,乔装分批、悄悄的来到宁镇山脚下,提前埋伏,期间又全部换上了夜行衣,继续埋伏等待时机。 刚才主动出击,是看桓襄和谢耀祖狼狈下山,知道他们肯定在前方对阵吃了亏,刘季奴当机立断,现出身形,向逃下来的官兵冲杀。 之所以身穿夜行衣,毕竟刘季奴现在属于北府军,是谢家的军队,谢家和桓家虽然明争暗斗,却没有到完全撕破脸的地步,如果让桓家知道了刘季奴带领北府军偷袭于他,势必会引起朝廷大乱,天下大乱,那时,他刘季奴也必将成为桓谢两家争斗的牺牲品。 待刘季奴讲完,刘牧之拱手道:“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刘兄的恩情,刘兄的大义,枫林寨记下了,以后刘兄若有差遣,枫林寨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两家子话,回吧,我也不敢耽搁,太阳西斜夜晚将至,要赶回去了!”刘季奴说着,手向上一抬,所有黑衣人齐刷刷的调转马头,向着京城的方向。 紧接着,手臂一放,所有人驱赶着身下的坐骑,向京城的方向奔去。 刘季奴看一眼众人,随即挥动了自己手中的马鞭。 奔出十来步,刘牧之高喊道:“刘兄,忘了恭喜你高升定远将军,下次再去京城,找你喝酒。” 刘季奴回望一眼,没有停下,继续前进,最终消失在一片马蹄扬起的尘土中。 刘牧之不担心刘季奴回去如何隐瞒此事,如何让百十人悄然回营,他既然敢来,此人行事缜密,必定已有万全的打算。 刘牧之拨转马头,带领众兄弟亦回山寨。 聚义堂内,赛神仙已经命后厨早早的做好了一桌子饭菜,放了几坛子老酒,只待众人回来。 三五杯老酒下肚,刘牧之突然问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观刘季奴此人如何?” “刘兄不顾个人安危,冒险来救我们,此乃大义之人,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对,是个英雄!” 聚义堂内顿时讨论起来。 “你们呀,只看到了表面。赛神仙,你给他们说,相信你在监控中也都看到了吧。” 刘牧之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我观此人,天庭饱满,器宇不凡,杀伐果断,善于用兵,日后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况且...” 赛神仙说道此处,顿了顿。 “况且什么,老先生快说。”高连长催促道。 赛神仙看了一眼刘牧之,继续说道:“如今司马朝廷日渐势微,四大家族又争斗不断,乱世出英雄,此人若得机遇,定然不会郁郁久居人下,其前途不可限量呀。” “看看,看咱们的赛神仙看人看问题多深,再看看你们,只会吃喝打杀。” 刘牧之一边笑着数落着,一边端起酒杯与大家共饮。 “莫非刘总?”赛神仙欲言又止。 “不可说,不可说。”刘牧之摆了摆手,制止了赛神仙继续说下去,“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 众人虽心中好奇,但见刘牧之如此,也不好再多问。 酒足饭饱之后,已是深夜,此时的聚义堂,只剩下刘牧之和赛神仙二人。 “并不是不方便讲,只是我的想法还不算成熟,既然你已经猜出几分,咱们且先探讨一番。” 刘牧之边给赛神仙倒茶,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