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修改簿》 写这本小说的理由 http://..org/ 2013年1月19日,我的妈妈被诊断出得了白血病,当时一片天昏地暗,这个只会存在于电视剧电影里的病名,在这一刻之前,对我来说是个多么遥远的名词,比起病人,我更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被诊断出的那一刻,我甚至没有钱去给我妈妈办理住院手续,有人建议我托关系找这个大夫找那个主任,可这是绝症啊,一方面,我的理智告诉我,没用了,一切都结束了,一方面,我又急切的盼望着奇迹的发生,不管托谁的关系找哪个熟人,都没有找神仙来的实际,可找神仙又偏偏不是个实际的可能,如果世界上有一种方法存在就好了,这种方法,可以改变我妈妈得病的命运,可以还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那么,要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就这样,我构思出了《命运修改簿》。 如果这不是我虚构的小说该多好。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命运之神,即使他并不像其他的神仙那样善良也不错。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命运之使,也请你快些来找我,我愿意舍弃我所拥有的一切,换取我妈妈的健康。 如果这本小说不是小说而是记录篇那有多好。 截止昨天为止,我更新了十万个字,距离结尾还早的很,点击、收藏、推荐几乎少的可怜,我知道是我文笔的问题,所以也知道看到这个故事的人一定不多,无论如何,但愿看到我文字的人,能够给予我妈妈一个美好的祝福,或许祝福的人多了,天见犹怜,就赐给了我这么一个康复的奇迹,我也祝福,看到我文字的你,在风雨之中仍被阳光温暖相拥,愿你被这世界报以最和蔼的微笑。; 引子 http://..org/ ----------------《命运簿》与命运之神的由来 上古时代,世界没有天与地的区分,宇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且混沌不清,有一位名叫盘古的巨人在混沌中沉睡了18000年,他醒来的一刻,发现四周围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很是气愤,便自己制造了一把巨斧,向混沌劈去,随着一声巨响,无边无际的黑暗混沌被劈碎了,轻而清的阳气飘散上升,变成了蔚蓝的天空,重而浊的阴气缓慢下沉,变成了厚重的土地,宇宙终于有了天和地的区分,盘古站在天地之间,非常高兴,他生怕天和地会再次合并又变回最初的黑暗混沌,于是用自己的双手撑天双脚踏地,支撑着天和地,后来,盘古精疲力竭而亡,他嘴里呼出的气,变成了天空漂浮的白云,声音变成了雷霆,左边的眼睛变成了太阳,右边的眼睛变成了月亮,他倒下的巨大身躯变成了雄伟的山川,血液变成了流动的江河湖海,经脉变成了可以行走的道路,肌肉变成了大片的田地,牙齿、骨骼变成了地下深藏的宝藏,皮肤和汗毛变成了美丽的花草树木,汗水变成了甘霖雨露。 世界终于因为盘古而变得非常美丽,各种飞禽走兽生活在这个美丽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名叫女娲的神仙经过黄河的河畔,她看着周围的景色,想起了盘古的开天辟地,虽然盘古改变了世界的黑暗混沌,赋予了世界缤纷的面貌,但,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当她一个人低头沉思时,看到了倒映在黄河河水中自己孤单寂寞的面孔,顿时明白,在这广袤的天地间,独缺像她那样子的生物。于是,女娲按照自己的样子,用黄河的泥土捏造了泥人,往地上一放,泥人居然有了魂魄,自己活动了起来,女娲见此景,很是高兴,便又做出了很多很多个泥人,为他们取名为“人”。 因为这些“人”是按照神的样子制造出来的,便自然与飞禽走兽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会微笑、哭泣,会叽叽喳喳的说话、玩闹,使这个冷冰冰的世界有了勃勃生机,女娲越来越喜欢这样的世界,于是她不停的捏造泥人,虽然她从不停歇的捏造着泥人,可是总有泥人死亡,世界这么大,要想一直保持这样的生机勃勃,她就要一刻不停歇的捏造泥人,这可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女娲把泥人分类为“男人”和“女人”,参照世上万物传种接代的方法,叫男人和女人配合,繁衍后代。 有了女娲的指点,人类终于可以世世代代绵延下来了。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个物质丰富的世界,有了盘古的肌肉变成的田地,不需要劳作也可以有粮食吃,有了盘古的血液变成的河水,口渴了也可以直接饮用,人们每天嬉笑打闹着,没有工作。这样没有忧愁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很快,田地里的粮食被吃光了,人们陷入了饥荒的恐惧当中,他们不懂得应该要怎样生存,很快,有不少的人类都渐渐死去,女娲见此景,十分的悲痛,不懂得劳作和生活,生命便无法延续,必须有一种为人类指引前路的方法才行。她终于想到,不如为人类谱写好命运的路程,使他们可以在短暂的一生中经历各种不同的事情,遇上坏的事情,便教会人类勇敢、坚强,遇上好的事情,便教会人类享受、喜悦,好运与歹运共存,才能教会人类更好的生存。于是,女娲使用自己的灵力,使每一个有灵魂的人类都有一本相对应的故事书,书里面记载着他这一生将会遭遇的好运和歹运,记载着他的生命年轮,每个人的故事各都不相同,女娲为这本记载着世人命运的故事书取名为一一《命运簿》。 有了《命运簿》的人类,终于不再迷失于尘世间,很快,他们根据自己的命运路线有了固定的生存技能,并逐渐创造出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 没有粮食,就有人被指引学会耕耘土地、种植水稻;没有工具,就有人被指引造出石器、骨骼工具;没有房屋,就有人被指引根据环境的炎热或是潮湿建出不一样的建筑。 但没有人是全能的,人们要想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彼此依靠,互相帮助。在漫长的时光里,因为遭遇的不同而逐渐培养出了人们不同的性格,这些不同性格的人类就像世界上不同的色彩,他们找寻和自己性格色彩搭配的人类组成朋友、爱人、家人,慢慢扩大为族群,这其中,才能卓越和最好命运的人成为了族群的领头者,他们负责为自己的族群规划出更好的未来,肩负使人类过的更幸福美满的重任。 凡事都有两面,有好的命运就会有坏的命运,有成为最高领袖的佼佼者就有沦为最低层次的失败者,有些失败者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们想尽办法使自己度过难关,而另一些失败者却不同,他们不能接受命运里低谷的部分,在遇到挫折的时候只会一味的埋怨怀恨,看到比自己优秀的人只会羡慕嫉妒,这些负面的阴暗的能量,随着他们根深蒂固的不甘心,渐渐从各自的《命运簿》渗出。 在黄河流域,有两位卓越的领导者,一位是炎帝,他改进农具,教人农耕,尝遍百草,发明医药、陶器,开辟集市,使人们互通有无,另一位是黄帝,他造建宫室、车船、兵器、衣裳,让人发明了文字、历法、算数和音乐。他们带领着的自己部落的人民过着越来越优渥的生活,与此同时,长江流域的部落首先出现了贪婪和野心,他们不满足自己现有的地盘,一心觊觎着更大的势力范围,在蚩尤的挑动下,战争爆发了。 战争的爆发,给人类的生活带来了空前的灾难,广袤的大地处处狼藉,饥饿、贫穷、病痛等等一系列不可抗拒的灾难跌重而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平凡人类产生了更大的怨恨和不甘。最后,这场战争以蚩尤被炎帝和黄帝打败而告终,但因为战争而带来的怨恨却并未随之离去,在战火中失去亲人爱人的人类,被留在世上孤苦的存活,艰辛的生活,使怨恨进一步的加深,渗透出阴暗负能量的《命运簿》也越来越多,不计其数,终于,这些阴暗的负能量促使《命运簿》里诞生了一位新的大能,他可自由变换为世上任意一个人的外貌,可自由穿梭在任意一个空间,可自由修改所有世人的《命运簿》,他若要你一生衣食无忧,你便不会饥寒交迫,他若要你一生体弱多病,你便不会身强体健,他若催毁你的《命运簿》,你便永世徘徊在恐怖阴森的地狱,无法转生为人,他称自己为一一命运之神。 命运之神诞生于人类的阴暗负能量,为了强大自己,就必须要保证人类的怨恨和不甘心源源不断的增加,这世上每少一个优质的灵魂,多一个堕落的灵魂,命运之神的能力就更大一些,为了得到心甘情愿堕落自己的人类的能量,命运之神创造了一个引诱人类自甘堕落的诱饵一一《命运修改簿》,在《命运修改簿》里创造了一个四度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有很多不同的阁楼,为方便管理,命运之神挑选了世上心里最阴暗的人成为自己的手下,其中一些人负责在人世间引诱世人舍弃自身的美好品质以及灵魂,他们被称为命运之使,这些命运之使可以随意修改一个人一生中所有好运歹运的顺序,他们可以把你所有的厄运提前在同一时间在你身上发生,使你生不如死,他们在四度空间没有固定的居所,但他们在人世间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他们可以出入最奢华的酒店,享受最顶级的服务,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在人世间寻找愿意舍弃自身美好品质的人,找到这样的人,便引诱他们进入《命运修改簿》,在《命运修改簿》的阁楼里,入驻着命运之神的另一些手下,他们是阁楼的主人,职责是负责接待被引诱前来修改命运的人类,阁楼的主人比命运之使的能力更高,他们在见到那个人之后便可以调取到那个人的《命运簿》,并且根据那个人的意愿加以修改,而条件就是那个人必须舍弃自身原本拥有的美好品质,直至他只剩下一副肮脏的皮囊,最后连自己的灵魂也舍弃。 第一章 神秘阁楼 http://..org/ 熊琪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偌大的庭院当中,庭院四周种满了古老的大树,大树的枝叶密密麻麻的垂到地上,和墨绿色的青草交织在一起。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天空蔚蓝而清澈,没有一丝云彩。 而在她睁眼之前,她站在女生宿舍4楼的卫生间里,窗外正下着绵绵细雨,天色一副就要暗下来的样子。 熊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进入了那本书的世界。 庭院之中只有一个拱形门,门被一大片墨绿的藤蔓植物包裹着,看起来十分的古朴,熊琪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她不知道拱形门的那头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但显然她别无选择,因为这偌大的庭院之中,再没有第二个出口。 就在熊琪犹豫不决的时候,从拱形门内走出来一个女子,女子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面露红光,看起来神采飞扬,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好的事情似的,当女子的双脚全部从拱形门踏出来的瞬间,便出现了一道光,然后熊琪再看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熊琪握紧了拳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慢慢的朝着朝拱形门走去。 过了拱形门,是一条长长的木质走廊,走廊两旁鸟语花香,令人惊奇的是,这里竟像没有四季区分般的摸样,桃花和梅花的枝桠交织簇拥在一起,月季和菊花娇艳的盛开在走廊两侧,熊琪一直往前走着,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荷塘,荷塘里的荷花在日光的沐浴下,显得那样清秀夺目,甚是好看。过了荷塘,熊琪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阁楼,只见那阁楼的牌匾上写着“理书阁”三个大字。 熊琪回想起那本书里的水墨画,确实见过一个挂着“理书阁”匾额的阁楼,按照那本书的描述,只要她走进阁楼,就会遇见这个阁楼的主人。 熊琪伸手推开了一侧的房门,不同于走廊浓烈的花香,一股淡淡的清香轻盈的飘了出来。熊琪试探着先把头伸进去窥探了一下,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站在楼梯上,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西装上用红线绣着精美的花朵图腾,头上有着如墨般乌黑的头发,左手的胳膊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右手握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物。 “你好,熊琪小姐。”男子向熊琪问候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熊琪诧异的走了进来。 “这是当然,每一位来造访我的客人我都应该知道他是谁。”男子说着走下了楼梯,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领着熊琪到了一侧挂有水晶珠帘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榻榻米,榻榻米上有一张木质小方桌,小方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具。 男子与她面对面坐了下来,为她斟满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这‘理书阁’的主人,你可以叫我温先生。” 熊琪仔细打量着温先生,高高的鼻梁,浓郁的眉毛,皮肤白嫩紧致的程度任谁看了都会嫉妒,一双像有浓雾笼罩般的眼睛充满了神秘感,他身上所穿的白色西装,白的令人感觉不可侵犯,衣服上用红线绣上的花朵,虽不知是什么名字,但看起来栩栩如生,高贵不凡。 他一定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熊琪这样暗暗想着,看来不过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样子,却有着迎面而来的沧桑感和不可抵抗的威严。 她不会知道,温先生的沧桑感来自他两千多年的寿命,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而他的威严来自他对他人命运的任意修改的能力,是的,这间阁楼就是接待不满自己命运想要修改的人的场所,而他,就是那个可以修改他人命运的神人。 温先生问熊琪:“熊小姐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什么不满意而需要我帮助的吗?” 熊琪回答:“有。” 温先生说:“熊小姐请讲。” 熊琪眉一皱,很生气的说:“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不能拿到大提琴比赛的冠军?”她伸出自己的手给温先生看,指头上全都是厚厚的茧。“我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练琴,别的女孩子在逛街买衣服吃零食的时候,我一个人在琴房苦苦练习,别的女孩子在约会看电影撒娇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在琴房苦苦练习,甚至别的女孩子和父母嬉戏打闹的时候我,我也在琴房苦苦练习,为什么我为大提琴付出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和努力,却还是不能做一个让人赞叹的大提琴手?” “因为这就是你的命运。”温先生淡淡的说。 随后,他拿出那本刚刚在楼梯上握着的书摊开在桌面上,用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书页便自动翻页起来,待翻页停止后,温先生指着书上的字说:“这是你命中注定的才华,不会通过你的努力而有所改变,想要通过努力取得好成绩的话,恐怕得换一个目标才行。” 熊琪顺着温先生手指的地方看去,在才华一栏,写着“平庸”二字。 温先生手再次一挥,书页又自动翻了几页,停下来的页面上,写着的全是熊琪今后的命运。他对熊琪说:“这就是你的《命运薄》,你人生中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按照这本书的内容发生,也就是说,你的命运,全在这本书里。虽然你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来提高自己的琴技,可是你命中注定这不是你的强项,如果有人和你一样的努力,或者虽然没有你努力但也很努力的话,你当然就不会是最好的大提琴手。” “按照我现在的命运,以后我会怎样?” “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会因为大提琴一直都拉的稀松平常而无法获得更大的舞台,你的梦想便无法实现,无法向世人展示出你自己想象中更好的一面,你想自己开一间大提琴教室,但却因为没人认同你的大提琴实力而拉不到赞助资金,虽然最后你自己终于勉勉强强的开了起来,但却因为不被人信任而招收不到学生。虽说如此,但你的生活并不算太苦,你的梦想没有得到实现,但你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爱人,他的家境显赫,社会地位颇高,所以你不必担心你会因此而过上穷困的生活。” “不要这样!”听到无法在自己梦想的大提琴道路上有所成就,熊琪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的喊着:“就算衣食无忧那又怎样,我的梦想只有一个,就是做全世界最优秀的大提琴家,如果我的梦想不能实现,那我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别担心,熊琪小姐,既然你来到这里,我就会帮你得偿所愿的。”温先生缓缓的说。 “那好,我要拉大提琴的天分,我要最精湛的琴技,我要成为举世瞩目的大提琴家。” “当然没问题。”温先生手一挥,书页翻回刚刚记载熊琪琴技的那一页,他说:“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把这‘平庸’二字改为‘天才’,修改之后,你将成为被别人津津乐道的大提琴天才,从此不论多么大的比赛,你的琴技都将会是最卓岳超群的那一个,没有人可以超越你,你将会是永远的第一。” 熊琪听着温先生描述着自己的未来,她现在甚至都能够想象的到,被鲜花掌声包围的美妙,她从此可以在人群中昂首挺胸,她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戳着脊梁骨说成是笨蛋。 熊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太感谢你了,温先生,我需要这样的命运,我需要成为大提琴天才的命运。” “只不过……”温先生补充说道:“有得必有失,你得到了不属于你的美好,就要舍弃原本属于你的美好。” “舍弃原本属于我的美好?”熊琪反问。 “比如你的爱情、亲情……” “那就爱情吧,我不要那个衣食无忧的爱情了。”熊琪打断温先生的话,她急切的想要得到大提琴天才的天分,急切的一刻都不愿再多等下去。 温先生冷静的告诉熊琪:“舍掉美好爱情的你,就不会再碰上愿意真心真意爱你的人,当然,这并不影响你的婚姻,你还是可以结婚,只是你的婚姻没有爱情。” “这有什么关系,现实中有很多婚姻都没有爱情啊,还不是过的好好的。”熊琪坚定的说。 “既然熊小姐主意已定,那就这样吧,我为你修改命运为天才,你舍弃你命里美好的爱情。”然后,温先生递给熊琪一把精致的金色小刀,说:“用这把刀划破你的食指,在你的《命运薄》上,用你的鲜血划掉爱情这一栏,然后签上‘自愿舍弃’和你的名字。” 熊琪左手拿刀,心一狠,眼一闭,划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疼痛瞬间传递到了全身,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然后,鲜红的血液从划破的伤口慢慢渗出,熊琪看了一眼《命运薄》上的爱情,毫无留恋的伸出右手食指,忍着与纸面摩擦的疼痛,在上面划了一道鲜红的横线,并签上了“自愿舍弃”和她自己的名字。 温先生收回金色的小刀,那刀的刀刃上竟没有沾上一丝血色,他又凭空变幻出一支纯白色的毛笔,那支笔是命运之神赐给温先生的神物,用它可重新谱写一个令人称心如意的命运,因此取名如意神笔。 当着熊琪的面,温先生拿起如意神笔,笔尖触碰到纸张的一瞬间,《命运簿》里大提琴的天分一栏,“平庸”二字渐渐淡去,直到完全消失不见,温先生提笔,纯白的笔尖竟能写出乌黑的字迹,原本写着“平庸”的格子,很快就被重新写上了“天才”两个字。 “熊小姐,你的命运现在已经被修改好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无人可及的大提琴天才,沿着刚才来的路,出了走廊,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就可以回去。” 熊琪起身对温先生鞠了个大弓,欣喜的说到:“谢谢温先生。”然后满怀兴奋的原路返回。 第二章 确认修改 http://..org/ 温先生从桌下拿出一个盘子,把熊琪刚刚用过的茶具放到盘子里,端起走向厨房,偌大的阁楼,除了他自己,再无任何人,两千多年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间阁楼里,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用餐,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打理阁楼的所有琐事,连个下人也没有。平日里除了有客人拜访时他还能多说几句话,否则再长的时间,他都安静的度过。 来过这里的客人,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生于什么地方,从哪里而来,究竟多大的年纪,有的人少年时来这里修改命运时,他看起来风度翩翩,而当他花甲之年再次拜访的时候,他依旧风采不减。 这阁楼因为他,平添了许多寂寞,就连走廊四季不分的植被,都看上去比他热闹。 熊琪走出走廊的时候想的是宿舍的卫生间,果不其然,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就站在卫生间的最中央,手里还拿着那本带她进入理书阁的《命运修改簿》。 刚才的一切,恍惚如梦境般,熊琪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食指,还留有一道极细的血印,触碰的时候还有轻微的疼痛,只有这指尖的微疼在提醒着她刚才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熊琪打开卫生间的门,叶月抬着手站在门口,她正要敲门,看到熊琪出来,面色担忧的说:“还好你在,我一直在担心你,怎么样?肚子有没有好一点?” 她们分开的时候,熊琪骗叶月说自己的肚子不舒服。 看到叶月,熊琪立即把《命运修改簿》的封面朝里抱在胸前,说:“我没事,上完厕所感觉好多了,所以在卫生间里多待了一会儿。” “怎么会突然肚子不舒服的呢?该不会是吃了什么变质的食物了吧?厉害不厉害?要不去趟医院吧。”叶月担忧的神色没有丝毫减少。 “没关系,不要紧的,你不用太担心我。”熊琪说着看了看窗外,绵绵细雨还在继续,天色也没有彻底暗下来,时间和她去理书阁之前几乎没有变化,而叶月是在她一进入卫生间的时候回到宿舍的,也就是说,熊琪在理书阁度过了很长的时间,在现实世界却没有分毫变化,她望着窗外越来越黑的天色,担忧着自己的天分是不是真的如温先生所说已经修改好了。 叶月看到熊琪的神色不对,更加担心了,她说:“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硬撑着,这样子我会担心的。” “没有,我还好,你不用太担心我,刚才上了厕所之后,已经好很多了,你瞧,我现在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好,熊琪耸了耸肩膀。 叶月绕到熊琪身后,推着她走到宿舍中间,熊琪看到在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有蛋糕,烤翅,饮料,和各种口味的零食,叶月说:“吴老师请的客我只待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没有你的地方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所以我买了你爱吃的东西回来了,可也不知道你的肚子现在能不能消化这些。” 白天的时候,熊琪和叶月参加了一个大提琴的比赛,叶月成为了冠军,被指导老师吴老师拉去开了庆功派对,而熊琪则被冷落在了一旁,叶月怕熊琪伤心,把庆功会说成了吴老师请客。但熊琪的心里其实把这一切看的很清楚,自己在老师眼里只是泛泛之辈里的一员而已,没有功名不被人关心,甚至被故意无视。 “谢谢你。”熊琪看到满桌的食物,感动极了,她嘴上不说,但其实早知道叶月口中的“吴老师请客”是专门为她开的的庆功会,本来作为叶月最好的朋友,庆功会她也该去的,但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导致她撒谎一个人回到了宿舍,却没想到庆功会的主人公偷偷开溜来陪自己了。 “傻瓜,谢什么,有你的地方才是我想待的地方,只是可惜,现在不能共享这些美食。” “我想去的地方就是你愿意去的地方?” “嗯。”叶月肯定的点点头。 “那么,你陪我去琴房练琴吧,练完琴回来,我们再一起享用这些好吃的。” “啊?可是你刚刚还肚子不舒服,而且现在在下雨,天色也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去了吧。”叶月不是不想去,她在为熊琪的身体担忧。 “那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真的好想练一练大提琴,好叶月,宝贝叶月,就去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熊琪跟叶月撒娇着说。 拗不过熊琪的软话,叶月只好拿起雨伞,说:“好吧。” 熊琪打开衣柜,把一直紧抱在胸前的《命运修改簿》放进了衣柜,然后上了锁,叶月看到后问:“那是什么书,封皮还挺复古的,看你一直抱在怀里,很好看吗?” “没什么,一本小说而已。”熊琪撒谎说。 “好看的话看完以后借我看看呗。” “不好看,很无聊的,因为我也是借别人的,怕弄坏才锁起来的,赶紧走吧。”熊琪拉着叶月出了宿舍的房门。 漆黑的雨夜中,叶月撑着白色的雨伞和熊琪并肩走向琴房,她看向熊琪的脸,那张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神情,叶月心里暗暗想着,熊琪果然是个努力的孩子,即使下着雨身体不舒服都还想着练琴,如果不能出人头地,那岂不是很没天理? 熊琪则一心想着赶紧到琴房,这样就可以知道刚刚修改的命运是否已经生效,如果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大提琴天才,那么叶月陪她练琴就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从此她便不再需要以叶月为目标而苦苦努力,不需要叶月在一边对着自己的手指指指点点,而且在下一次比赛,她就可以轻易的赢过叶月,那个被众人捧在掌心,被鲜花赞美永无止境包围的人,就不会是叶月而是她熊琪了。 到了琴房,叶月和熊琪各自坐到自己的大提琴后。 叶月问:“拉什么呢?” 熊琪说:“《天鹅之死》” 叶月点点头,那是叶她最喜欢最擅长的曲目。 叶月优雅的拉起了琴弓,全身心的投入到音乐当中,大提琴低沉的琴音一点点融入夜景,飘散着回响在校园中。 曲毕,叶月放下琴弓,微笑看着熊琪,该换熊琪拉了,熊琪拿好琴弓搭在琴弦上,同样拉起了《天鹅之死》。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地面被雨水溅起了薄雾,琴房的玻璃窗上有雨水源源不断的流下来,使熊琪的脸变的模糊不清,整个世界被笼罩在一片挥之不去的朦胧之中。当琴声响起,甚至盖过了雨声,穿过了漆黑的夜空,传递到了校园的每一只耳朵,大家纷纷赞扬,这是多么动人心弦的琴声啊。 “是叶月拉的吧!” “叶月的琴拉的更好了呢!” “这曲子拉的真好听!” …… 熊琪演奏完毕,叶月被熊琪惊叹到了,她过去抱住熊琪,说:“亲爱的,你拉的真棒,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版本,我都做不到这么完美,说真的,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被叶月拥抱的熊琪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她眼神骄傲的看了一眼叶月,在那一秒的眼神里显示出的,是她终于找到了扬眉吐气的资本。 第三章 命运之使 http://..org/ 在琴房对面的教学楼通道里,因为灯没打开而黑压压的一片,在其中的一个窗户内,一位身穿紫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子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两座建筑物之间有着一百米的距离,她透过烟雨濛濛的距离看到了熊琪最后的眼神,然后满意的下了楼。 在出教学楼的时候,她凭空变出了一件黑色的雨衣披在了身上,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雨之中。 “偞儿小姐,有人留了东西给您。”酒店的前台小姐对穿着黑色雨衣刚刚进门的女子说。 美丽女子褪去黑色的雨衣,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在紫色连衣裙的完美贴身下展露无遗,她走过去接过前台小姐给的东西,原来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红水晶玫瑰和一封情书。 她不屑的用食指和拇指夹起玫瑰连同看都没看的情书一起丢进了垃圾箱。 一个男人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表情愤怒而又不甘。他已经爱慕她很多天了,却始终未被她正眼瞧过一眼,他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年轻有为,有多少美女争先恐后的想跟他扯上关系,一直以来,只要他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但偏偏碰上了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女子,无论给她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他看着这位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走进电梯,然后尾随进去,在电梯门闭上的一刻,他显露出贪婪霸道的嘴脸,一把把她压在了电梯的墙壁上,紧紧的困住了她的双手。 他压着怒火在她耳边低吟:“你以为你是谁,让我告诉你,你彻底激怒了我的底线,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是谁? 这个男人不会知道,她是和温先生一样的神人,低于命运之神,高于俗世凡尘。她是拥有天使般脸孔的美丽女子,她的肌肤如雪,细腻温润,她的眼睛晶莹夺目,似有闪烁的钻石,她的唇绛唇映日,像柔软的花瓣。但这不只是全部的她,她柔情似水的眼神里,从无半点真心实意,她娇艳欲滴的唇齿之间,也从不会推心置腹的说出甜言蜜语。她不是拯救世人的天使,而是引导世人舍弃自我的使者,命运之使—一偞儿。 男人在电梯里打算强行亲吻偞儿,就在他探着脑袋快要碰上偞儿的嘴唇的时候,偞儿不慌不忙神情冷淡的看着他,对着他使了一个凛冽的目光,瞬间,他便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偞儿的脚边,偞儿的目光依旧凛冽,她盯着眼前这个爱慕她却无法得到她的男人,不仅毫无半点怜悯,反而像是诅咒般的说道:“愚蠢的男人,以后你不会再过富有的日子,出了这个门你就会穷困潦倒的生活,你只能依靠各种你不喜欢的又老又丑的女人来满足你那可耻的谷欠望。” 说完抬脚在他的脑袋上轻轻踢了一脚,就是这一脚,正式开启了这个男人的穷苦人生。 电梯到了偞儿登记的楼层,门缓缓打开,偞儿把自己的那件黑色雨衣盖在了男人身上后,离开了电梯。 过了一会儿,男人在众人的围观下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电梯里,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雨衣,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但他还记得这是那个性感妖娆的女子的衣物。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的灰尘,还死心不改的想要去追偞儿,就在这时,从人群里出来一个垂头丧气哭丧着脸的男人,他是他的私人秘书。男人看到自己的秘书脸色如此难看,不解的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你那脸上是什么表情?” 秘书哭丧着脸说:“老板,我们……破产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男人一把纠起秘书的衣领,提醒他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说的都是真的,就在刚才,我们毫无征兆的破产了。”男人的母亲掩面哭泣着来到了他的面前,听到自己母亲的话,他不得不信,脚一软差点再次摔倒在地上,他扶着墙壁无法相信,这时,雨衣里掉落了一本书在地上,他捡起一看,上面写着《命运修改簿》五个大字。 在命运之使的面前,平凡人厄运的降临都是毫无征兆不需要恰当的理由的。 而此时此刻,偞儿已经躺在了满是玫瑰香味的浴缸里,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个男人就会去《命运修改簿》里找温先生,事实上,熊琪的《命运修改簿》也是她给的。 那是一场让熊琪倍感羞耻的音乐比赛,熊琪原以为自己苦练了那么久总会得到一个好一点的名次的,没想到她不仅不是冠军,连前三都没进,还被自己的音乐指导老师羞辱为“笨蛋”“没天赋就不要出来大场合丢人现眼”“实在喜欢就自己一个人玩玩好了”。 而得了冠军的叶月呢,老师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还有围绕在她身边的簇簇鲜花,都像一根根带毒的刺深深的刺进了熊琪的眼睛。 熊琪实在不能接受,她无法认同这该死的现状,凭什么她比叶月努力,还是无法得到大家的赞赏,凭什么她拼尽了全力想要做到最好,得到的却还只是冷嘲热讽。 这股强烈的不甘心使偞儿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她。 老师拉着叶月要给她办庆功会,叶月不忘叫上熊琪。她为熊琪泡了一杯熊琪最喜欢的热奶茶,走到熊琪身边说:“给你,亲爱的。今天表现的真好呢,如果我是评委,冠军一定给你。” 熊琪接过奶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可我还是不如你。” “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优秀,至少,你比我努力多了呀。”叶月本是想安慰熊琪的,她这么说其实是不想熊琪太难过,可在熊琪听起来,这话反而像嘲讽。 “老师要请客,跟我们一起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害怕熊琪多心,叶月故意把庆功会说成了老师请客。 “不了,”熊琪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假装肚子不舒服,骗叶月说:“我刚才开始肚子就不舒服,我就不去了。” “天呐,你不要紧吧,我看我也不去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叶月紧张的伸手要摸熊琪的肚子,熊琪倒退了一步,说:“没关系,我回宿舍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去吧。” 叶月正想坚持陪熊琪看医生,不料来了两三个同学,嘴里说着:“叶月你好慢,大家就等你了。”便硬拉着自己出去了。 熊琪看着叶月被同学热情的拉走,而自己却被冷落在这里,不由得怒火中烧,她用力踢飞了脚边的小板凳,小板凳被踢到了幕布旁,幕布动了动,偞儿走了出来。 “小可怜,人家都去庆功了呢,你却被冷落在这鬼地方。”偞儿用可怜的眼神看着熊琪说道。 “你是谁?”熊琪一直以为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了。 “我是你的粉丝啊。”偞儿回答,眼光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目光。 “骗人……我拉的又不好……”熊琪很有自知之明的说。 偞儿走到熊琪面前,拉起熊琪的双手,抚摸着:“可我懂你的琴声啊。” 她翻开熊琪的掌心,从紫色的衣衫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放在熊琪手上,说:“打开它,你会成为真正的音乐家。”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熊琪还来不及多问,偞儿已经消失了踪影,熊琪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书,一字一字念出了声音:“《命运修改簿》。” 第四章 赛事之约 http://..org/ 她疑惑的随手翻了翻书页,感觉到这是一本奇怪的书,整本书都是古色古香的风格,书里面有很多小故事,但却没有标题没有目录,而且读文章的顺序是从右往左竖着读,字体是繁体字,看起来像是用毛笔写的一样,她大致阅读了几篇,虽然故事不同,但描述的几乎都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有不顺心的事情,或者看不顺眼的命运,想修改的话,就去理书阁,理书阁的主人会帮你修改掉你不想要的命运。熊琪翻到后面,有一页纸上写着二十个字一一欲入吾阁,欲见吾主,双手合十,捂紧吾簿,心思吾地。翻过这页,便出现了水墨画,第一幅画是一个大院子,四周围满是高大的树木和浓密的草地,在画的正前方还有一个拱形门;第二幅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有各种各样的植被;第三幅画只有一个高大的阁楼,在阁楼的门上画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理书阁”三个字。 熊琪拿着书,又环顾了一遍四周,万籁俱静,没有任何声音,紫衣女子确确实实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刚刚看向自己欣赏的目光,虽然短暂的还不到一分钟,但熊琪到现在都还记得,因为她从没有被人用欣赏的眼光看待过。 其实熊琪根本不知道,偞儿哪里会懂得欣赏音乐,她平日里根本不听音乐,偶尔听的,也是歌词直白的歌曲,如果歌词稍微复杂点不太好懂或听不清楚的话她也不会听,更别说是纯音乐了。她能歌善舞,随着优美的音乐可以跳出柔美的舞姿,但内心偏偏,对音乐不屑一顾。一千多年前,那些用古筝、琵琶等古琴演奏的优美乐章她连一个都没有听过,她从不觉得乐曲有高雅和低俗之分,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音乐都是靡靡之音,她和这些高雅艺术沾不上半点关系。比起这些在她眼里的靡靡之音,她更喜欢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当她还是个目不识丁的平凡人时,便已经开始喜欢这些故事,虽然不识字,但庆幸的是有专门说书的人,她喜欢所有故事里情有独钟的爱恋,但却偏执的一点儿也不相信爱情,或许,正是因为不相信爱情的真实,才更喜欢虚构的美好。在成为命运之使后,命运之神要恩赐她一个能力,她要求的,就是拥有识字的能力,这样,她便可以在闲暇的时光里阅览所有她喜欢的故事。 相比欣赏艺术来说,偞儿更懂得欣赏一个人内心的愤怒,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能看穿一个人内心的肮脏,所有的软弱,贪婪,自私,无论你怎么隐藏,在她的面前全部都只能是欲盖弥彰。 过了一夜,叶月忍不住向同学们夸赞熊琪突飞猛进的琴技,她几乎见人就问:“你昨晚有听到《天鹅之死》吗?第二遍是我家琪琪拉的哦,很动听,对吧?” “什么?不是你拉的?是熊琪?!” “天呐!真不可思议” “没想到熊琪拉的这么好。” “以前真是小看她了啊。” 在得知昨夜动听的琴声不是叶月演奏的而是熊琪演奏的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惊叹道,他们一面在嘴上说着“不可思议”“真厉害”,一面纷纷向熊琪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这一次,熊琪没有畏畏缩缩,她用底气十足的自信来回应每一双质疑的眼睛。 叶月在人群里逢人便夸熊琪琴技的突飞猛进,她显得格外兴奋,仿佛那个技艺精湛的人是她而不是熊琪。 “可是我不信,”说这话的是熊琪的同班同学纪嘉:“熊琪的大提琴演奏水平大家平日里有目共睹,没理由突然就这么厉害吧,叶月,我们都知道你和熊琪的关系特别好,我现在怀疑,根本就是熊琪和你串通好骗大家的,目的就是帮你的好朋友赢点面子,可是叶月,面子这东西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不是投机取巧的糊弄一下大家就会有的。” 在纪嘉的煽动下,同学们把自己心底的质疑都跟着起哄说了出来。 叶月看大家这么对待熊琪觉得很不公平,她拉住熊琪的手,低声对她说:“我们比一场,向大家证明你的实力。” 不得不承认,熊琪真的被感动到了,叶月为自己着想的心,就像在众人的是是非非下还握着自己的手的温度一样,温暖了整个身体。她十分清楚明白,在大家的面前赢过叶月,就意味着夺抢了原本笼罩着叶月的光环,夺抢了叶月的荣耀、赞美,而这些,叶月也是清楚的。熊琪透过手心的温暖,清晰的解读到叶月的内心,她知道叶月更关心的是自己,所以宁愿在大家面前变回什么都不是的平凡大提琴手,熊琪暗暗在自己的心里向叶月保证,一定会赢过她,但,也一定会做到比以前更爱她。 熊琪说:“好的,我们比一场。” 叶月跑向讲台,拿教棍敲了两下黑板,教室里的人都安静的看向了她,她神采飞扬的向所有人通知说:“大家听好,今天下午5点,我和熊琪会在学校的礼堂举行一场小小的比赛,所有对熊琪有质疑的人,都欢迎你们前来捧场。” 这消息不仅传遍了学校,也传到了偞儿的耳朵里,她原本以为熊琪修改过命运抢了叶月的光环,叶月一定会产生怨恨,那么她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再引诱叶月也修改自己的命运,没想到,叶月竟然帮着熊琪证明熊琪确实比她厉害。 不过偞儿并没有放弃,这反而证明了叶月的灵魂更具有引诱的价值。 偞儿转身便来到了理书阁,每遇到品质优秀的灵魂,偞儿就会去找温先生,她找温先生的目的,是想向他显摆自己的能力,想让他看清楚,她一样有能力和他平起平坐,在这世上,荣华富贵于她唾手可得,青春貌美于她生生世世,她的野心只有一个,就是位置在她之上的理书阁主人。 进了理书阁的大门,偞儿看到温先生正在接待一位男客人,这位男客人也是通过偞儿来到的理书阁,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工程师,曾经在这座城市建下许多的宏伟建筑,可是命运不佳,在一个投入财力很大的工程里,他不止被骗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下了一笔很大的债务,讨债者三番五次上门追债,甚至去他妻子的娘家和女儿的学校胡闹,走投无路的他,在一天夜里爬上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也是这城市最高的楼顶,准备一死了之,在登上楼顶的一刻,他看到了比自己先一步站上楼顶的偞儿,偞儿穿着高跟鞋站在楼顶的边缘,肆虐的狂风凌乱了她身上轻薄的衣衫,看上去岌岌可危。 工程师开口问道:“孩子,你也想不开?” 偞儿背对着他,只转过了自己俏丽的脸庞看向他,但没有说话。在月光的映衬下,工程师看到了偞儿年轻的脸庞,他联想到自己的女儿再过几年应该也会变成这样一个美丽大方的女子,便不由得关心起偞儿,他劝偞儿说:“孩子,你还年轻,没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快下来,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你自己都已经打算跳楼轻生了,在临死之前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如果我也从这里跳下去,岂不是还能陪你一程?”偞儿玩笑着说。 “我的老命已经不值钱了,你还这么年轻,当然要好好过生活,看着你,我便想起了我的女儿,她长的很可爱很漂亮,再过几年,也就像你这么大了,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那你就不要死了,好好活着,看她长大呗。” “我被别人骗了,欠了很多钱,在这世上只能活受罪,只能给家人带来痛苦,还不如死了的好。”工程师说到这里痛苦的抱着头。 偞儿转过身,高跟鞋踩着水泥地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顶显得十分清晰,工程师警觉的看向偞儿,不由自主的做了一个打算去扶她的姿势。偞儿看着他为自己担忧,感慨的说:“真是个善良的人啊,就这么死了该有多可惜。” 听到了偞儿的感慨,工程师也只是叹了口气,他并非一心求死,走到这一步,只是因为无路可走。 偞儿当然看穿了这一点,她开始挖掘工程师内心里的悲愤:“你又没有错,错的是骗你的人,要死当然也是他们去死,凭什么要你来承受所有的苦难?如果非要说你有错的话,也是错在了你的善良,因为你太善良,轻信了骗子的话,才会破产的。” “是啊,都怪我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求我死了,我妻子女儿过的好,至于那些骗人的混蛋,等我化为厉鬼再去找他们报仇!” “就算你死了,讨债的也不会放过你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得被人欺压凌辱着生活,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偞儿的话在工程师的脑海内形成了画面,他不愿意相信,疯狂的怒吼着:“不!不!没有我的拖累她们才会过的好。” 面对几近疯狂的工程师,偞儿冷静的说道:“遇到我是你的福气,我可以指点你全身而退的度过这次难关,当然,如果你想报复那些骗你的人,让他们比你悲惨一百倍,我也可以帮你办到。” “呵呵,你?”工程师嘲讽的笑了两声,他完全有理由质疑偞儿,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有什么能力帮助自己。 偞儿说:“你怀疑我是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对不对?” 被偞儿说中了,工程师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苦笑了起来,说:“孩子,虽然你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但还不至于寻死,听我的话吧,从楼上下来,好好接受治疗,总有一天会好的。” 偞儿张开双臂,淡紫色的喇叭袖在风中飞舞着,柔美的月光下,使她看上去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如果我从这里掉下去,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你面前,到时候,你不得不信我。” “你……”工程师刚要说话,连“别开玩笑”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偞儿就笔直的从楼顶边缘倒了下去,他大叫了一声,赶紧跑到偞儿刚站过的地方,趴着往楼底下看,居然,看见她对自己微笑,工程师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双眼,再一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五章 背叛下场 http://..org/ “完了,完了,这孩子一定粉身碎骨了……”工程师自责的埋怨着自己。 “谁?粉身碎骨了?”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工程师回头一看,偞儿竟然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身后,手指头还洋洋得意的向自己笔画着v字形。 “你……你是鬼吗?”工程师瞬间被吓得浑身哆嗦。 偞儿伸出手扶起他,用自己双手温暖的体温告诉他:“你见过这么温暖的鬼吗?” “可……可是,你已经……掉……掉下去了……”感受到了偞儿真实的体温,工程师总算安稳了一点,但处于惊吓中的他,并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我不是鬼,我也不是平凡人,我是你的福气,是你的救星,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偞儿说着拿出一本《命运修改簿》放进工程师的外衣口袋,然后拉过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按住书本,指引他说:“进去这里面,找可以让你心想事成的人,他会帮助你改掉你太过善良这个问题。”说完,偞儿再次消失在了工程师的面前。 没想到竟然在理书阁里又遇到了他。 看到温先生在忙,偞儿退到珠帘外一侧的水池边蹲下,无聊的看池内的鱼儿悠闲的摆动着尾巴,她伸手碰了碰,鱼儿便一个机灵游向了另一侧,水池池底有几块形状精美的石头,偞儿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珠帘里为工程师修改命运的温先生,不由的偷笑起来,那看似威严而又神气的阁楼主人,其实和这池底的石头似的别无两样,偞儿认识他已经一千多年,可却从未见过他生龙活虎的一面,他总是不苟言笑,虽然有着年轻帅气的面貌,但实际上也度过了两千多年的光阴,配合着阁楼里满是书的文化气息,使他看上去像一个大哲学家,深奥而又无趣,他的时间是安静而寂寞的。 她不解,一个人拥有了无尽的光阴和财富,他应该生活的更加丰富多彩才对,而不应该像个年迈的老头子安享晚年似的,像她多好,总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想着每一顿餐点该怎么精致美味,总在发掘着更好玩的更有意思的游戏,凡有她在的场所,她必是焦点,她享受着每一个平凡人对她的惊叹和赞美,这样子才不枉她永不衰退的青春容貌。 鱼儿在池底停了一下,张着嘴巴吐了几个小气泡,看着呆滞的鱼儿,偞儿暮然发现,自己不也和这池子里的鱼儿一样吗?虽然看起来可以在整个池子肆意游玩,随心所欲,但却孤身一人无人共享,归根结底,其实自己和温先生是一样的,整个宇宙苍穹,唯有温先生与她是同等的存在,唯有温先生与她享有永不增长的年纪,任世界有沧海桑田的变化,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变化,他们没有舍弃过生命中的任何美好,但却无人有资格能够与之分享,在偞儿身边,那些普通人不论对她报以多么大的赞美,最终也会老去、死去,只有温先生,与她共存于这个异度空间,与她一样效力于至高无上的大神。跟温先生比起来,她的不同,只是她更热闹些而已,她的时间是热闹而寂寞的。 “你来啦。”温先生已经从珠帘里走了出来,工程师也满面笑容的站在温先生旁边。 偞儿正遐想的出神,被温先生的问候打断了思绪,她看到了温先生旁边的工程师,俏皮的对他比划了一个“v”字手势,算是打过招呼,工程师彬彬有礼的给偞儿鞠了个90度的躬,现在他相信,偞儿绝不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对于刚刚被温先生修改的命运,他甚至真心实意感激偞儿,就像偞儿对他说的,他也真心的认为偞儿是他难得的福气。 温先生对工程师说:“沿着刚才来的路,出了走廊,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就可以回去。” 工程师也恭恭敬敬的对温先生鞠了一个90度的躬,算作是道别。 偞儿看着工程师离开的背影,用神力感知到了工程师刚刚修改的命运,稍显不满的问:“他只是舍弃了‘知识’?” “是的。”温先生回答。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的知识,有什么诱导他舍弃的价值?就算不能诱导他舍弃灵魂,但他还有人性里面的‘善良’‘体贴’,这些远比他的知识要优越的多。”偞儿觉得温先生便宜了工程师。 温先生解释:“他想修改的命运不过是买彩票的时候中头奖而已,一个一生都精明算计的人,怎么会为了区区彩票头奖而舍弃自己的‘善良’‘体贴’,没有了在算计方面的知识,他就不能用彩票头奖的钱再赚到钱,他只能先把彩票中奖的钱用来还债,那么他剩下的漫长日子将依旧贫苦,为了生计,他再来这里的时候,我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诱导他舍弃‘善良’‘体贴’,甚至是他的灵魂。” 被温先生一解释,偞儿又觉得这么做似乎确实也不能说不合适,他们的工作,往往都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 比工程师更精明算计的偞儿终于认同了温先生的解释。 但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刚刚的解释,只是温先生的借口而已,他只是不忍心从一个善良的老人身上再剥夺什么,没有了知识,工程师的确不能再出去挣钱,他的生活也确实每况愈下,但这样穷苦的日子并不会长久,因为在他的呵护下顺利成长的女儿在不久的将来,会是一个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收入相当可观,他不会再因为生计问题而再次来到理书阁了。 这就是温先生,和偞儿截然不同,他拥有一个慈悲的心肠,纵然,他所从事的工作在他自己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光彩。两千多年前,如果不是为了心底深爱的女子,他断然不会来到这里工作,他曾是秦朝最善良的男人,他免费开设私塾教没有钱的穷苦孩子读书,他在战乱的时候倾家荡产支援需要帮助的人。他永远不会忘怀,是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子,把他从卑微弱小的乞丐变成了满腹经纶的学者,他身上所得的每一点好处,他身上所存的每一处优点,都是因那女子而来,包括伴随他生生世世的名字一一温良。 温和善良,这是那女子对他人品的期盼。 起初,温良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客人便是要自主舍弃青春的年轻女子,她想修改的命运是不要(被卖进一个好吃好喝的地方,那里的客人都是男的,起点不让写,请各位看官自行猜想),她声泪俱下的恳求温良,如果自己的青春将要在颓废不堪的(上述好吃好喝的地方)里度过,还不如没有,她宁可没有这肮脏的青春,她想要辉煌的自由,哪怕很短暂。 耳根软心肠软的温良在听过年轻女子的悲惨遭遇后,竟对她起了同情心,他不经命运之神的允许,随自己的意愿修改了女子的《命运簿》,却没有让她签下自愿舍弃青春的协议,很快,这件事情便被命运之神知道了,做为惩罚,命运之神让女子葆有青春300年,让她辗转成为不同地方的花魁,每一天都在(上述地方)度过。命运之神还把地狱的情景注入温良的脑海,使他亲眼目睹那些因违背命运之神的命令而惨遭地狱轮回的人所承受之苦。一个人奔跑在满是冰刺的地面上,冰刺忽长忽短,无数次穿梭过他的身体,鲜血飞溅,内脏外露,他痛苦的嚎叫着,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一个人的手脚被铁链绑在木筏上,木筏上有很多的小鬼,他们手里拿着各种严厉的刑具,在他身上不停歇的折磨他,烂掉的皮肉会瞬间修复完好,但每一个刑具都会再次使他痛不欲生,木筏漂流在阴间的河流,却怎么也流不到尽头;一个人在地上艰难的爬行,他的身上蠕动着各种小虫,这些小虫有着铁一般的唇齿,它们啃噬着他的肌肤,脓血源源不断的从溃烂的地方涌出,却怎么也爬不到尽头;一个人深陷带有火焰的滚烫沼泽,既沉不到最底端,也无法从中逃离,火焰燃烧着他的整个身体,连露出的铮铮白骨也被烧成了黑色,但所有烧坏的地方很快就会自己复原,复原后再次被火焰焚烧,那人悲惨的哀嚎着游向一方,却怎么也游不到尽头……这些惊悚恐怖的场景使温良看的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好好效命于命运之神,那么毫无疑问,他也会变成这些人里的一员。 命运之神说:“本尊从不勉强世人舍弃他们不愿舍弃的任何东西,要堕落,也是这些找上门的人自己心甘情愿的,你既甘愿臣服于本尊,就必须完全服从本尊的旨意,你听着,本尊要的,是人类的灵魂,和他们留在世间的愤怒、怨恨、不甘心,如果有人找上门来修改他的命运,你必诱他舍弃他人性中美好的一面,直至他完全堕落,本尊给你修改他人命运的能力,不是让你造福人类,而是让你为本尊壮大势力,如果你胆敢违背本尊的旨意,随随便便毫无条件的就赐予他人好的命运,本尊将摧毁你的《命运簿》,使你永永远远轮回在地狱受苦,无法转生。” 第六章 新旧梦想 http://..org/ 凡人是永远敬畏着神明的。 温良每一次见到命运之神,都心有余悸,甚至不需要真的看见,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内心也会战栗,命运之神的威严与气场绝不可触犯。 但凡人也是有着人性的。 即使温良内心敬畏着命运之神,但他仍做不到完全摒弃自己人性中温和善良的一部分,或者说,那是他不愿摒弃。 看偞儿不再追问工程师的事情,温良这才问她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先生可还记得熊琪?”偞儿沿着扶梯向上走去。 扶梯的二楼是管理《命运簿》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的书柜,书柜上放着主人不同薄厚不一的《命运簿》,只要是从偞儿那儿得到《命运修改簿》的人,他的《命运簿》就会出现在这些书柜中的某个地方,等到那人来访的时候,便可方便温良找寻他的《命运簿》。偞儿穿过扶梯口的几个书柜,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了下来,那块大石头被雕刻成了一幅卷轴的模样,大约有一米高低的样子。 “记得。”温良尾随着偞儿,回答她。 “多亏了她,我找到了更优质的灵魂,如果可以引诱她舍弃自己的灵魂,那么尊上一定褒奖有佳。”偞儿满脸的得意。 温良对着石刻卷轴伸出右手,神力一动,卷轴上就出现了画面,偞儿说:“熊琪要在学校和前任大提琴冠军比赛。” “她会赢的。”温良肯定的说。 “这我知道,”卷轴里的画面转到了熊琪的学校,当出现叶月的脸的时候,偞儿指了指说:“不过现在她让我更感兴趣。” “那你去给她一本《命运修改簿》不就得了。”温良说。 “现在的她是不会要的,她完全不在乎熊琪抢了自己的风头,反而还帮助熊琪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品质这么好的人可不多见啊,如果能诱她舍弃灵魂,尊上一定高兴。” 听偞儿的介绍,温良来了兴致:“是么,看来要好好看看这场比赛了。” 卷轴上出现了熊琪和叶月比赛现场的直播的画面。 “叶月,你紧张吗?”熊琪在幕布后看了一眼台下,来围观的同学熙熙攘攘,大堂里的人数在不断增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要举办小型演奏会了呢。 “不紧张啊,我知道你一定会惊艳全场的,”说着叶月掏出两张餐厅打折券递给熊琪:“一会儿赢了我得请我吃大餐啊,算作是……”叶月想了想说:“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熊琪把打折券塞进衣兜,说:“你怎么看起来还挺开心,你这么帮我,就不担心会失去所有光环吗?” 叶月摇摇头:“我本来就对大提琴没有那么高的追求,在琴技方面,我一直都只想着不要辜负用来学习的时间和金钱而已,至于成名成家,我从来没有奢望,将来毕业了哪怕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小大提琴手我也无所谓,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够了,可是我一直看得出来,琪琪你有多喜欢大提琴,就凭你比我努力这一点,也早该你发光发热了,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在你得到更多荣耀的时候,我当然会开心啊。” “谢谢你,叶月,有你在身边真好,”熊琪感动极了。 “傻瓜,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台去吧。” 叶月拉着熊琪的手走上了舞台,他们整齐的向台下鞠了一躬,叶月说:“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们的比赛,请大家一会儿用心聆听我们的演奏,并且给予你喜欢的那个演奏者以热烈的掌声,谢谢大家。” 熊琪和叶月分别走到了自己的大提琴旁,先演奏的是叶月,毫不意外的,全场掌声如雷贯耳。 该轮到熊琪上场了,她深吸一口气,紧握琴弓的手心出了不少的汗,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人为了来看她的演奏而聚集到一起,即使或许他们现在还只是抱着看笑话的想法,但她知道,马上,他们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对自己崇拜的五体投地。 熊琪搭好琴弓,闭上双眼,优雅的拉起了曲子,台下一开始还有人的嘈杂声,慢慢的变低了,最后一片寂静,熊琪拉完以后,睁开眼睛一看,所有人都呆呆愣愣的,就像不在现场似的,没有一个人鼓掌。 在一片寂静中,熊琪慌了神,难道自己刚刚拉的不够好吗?分明已经修改了天分,现在的自己,分明已经是一个大提琴天才。 片刻之后,台下观赏的同学们突然如梦初醒般,有的同学跳跃了起来,有的男同学打起了兴奋的口哨,突然之间,掌声就变得排山倒海,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惊奇,他们热烈的反应只表达出了一个意思一一熊琪是最棒的。 甚至还有冲着熊琪而来的欢呼声:“熊琪!熊琪!熊琪!熊琪!熊琪!……” “太棒了!我刚刚已经完全被带入了另一个美妙的世界,这么优美的琴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么厉害的琴技就算想隐藏也隐藏不了的!” “受不了了,我已经完完全全沉浸在那美妙的琴声里了,我从没这样欣赏过一个人,但现在,我真的很欣赏熊琪!” 在一片欢呼雀跃之中,熊琪终于松了口气,从现在起,她证明了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存在。 叶月从舞台一边走到熊琪身边,她欣慰的看着熊琪沉浸的表情,说道:“你瞧,我说对了吧,你那么努力,总有一天会超越我的,现在的我在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些掌声和赞美都是你的,我相信,你以后还会得到更多。” “你那么优秀,我不可能轻易超越的,你保证没有让我几分?”熊琪嘴上客气的应付,但心里却美不胜收。 叶月听了急忙摆了摆手,认真的解释道:“怎么会,我真的也是拼尽了全力在演奏的,你赢了我,是你真的变强了。” “亲爱的,无论怎样,我最应该感谢的都是你。”熊琪发自肺腑的说,她挽起叶月的手,弯腰向大家的掌声致谢,然后转过脸小声对叶月说:“走吧,我请你吃大餐。” 有的时候不是感情不够深,所以才嫉妒,恰巧相反,可能是因为感情太过深入,担心自己永远无法与对方站在同一条平衡的水平线上所以才嫉妒、自卑。 看过熊琪与叶月的比赛,温良也认可了偞儿的说法:“叶月的灵魂的确非常优质,她是个淡泊名利的好女孩。” 被赞同的偞儿,显得越发的高兴:“这个客人,我一定会争取来的,只希望先生到时候可以狠狠的诱她舍弃个上等的美好品质,到时候神尊一定会有赏赐。” “恐怕并不容易,依我看,她的内心应该并没有恨,被抢了光环还能笑着祝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温良话语间给偞儿泼了一身凉水。 “不容易是挺不容易的,但也不是没可能,是人都有人性,人性都有弱点,而这弱点又分为利和情,她既然不是追名逐利之人,那么肯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可以为对手加油打气,甘愿从此默默无闻,这就暴露了她的最大弱点,是熊琪。”无论多高尚的人,偞儿总能一眼看出他的弱点。 “可我并不觉得熊琪会是她的对手,熊琪只是想要一个大提琴的天分而已,她不是个坏女孩。” “在乎功名的人我见多了,她没什么不同。” 温良笑了:“我见过的更多。” 是啊,温先生在年纪上大了她好几个朝代,比她见过更多的勾心斗角。 “我会证明我是对的,熊琪会因为她的自私而再次踏进理书阁,而叶月,我也一定有办法带她来。”偞儿坚定着自己的判断,或许温良确实比她见的更多,但她曾作为凡人经历过的肮脏、龌龊时光更有对人性批判的说服力。 而温良呢,太过沉寂的性格,总是使偞儿误认为他不信任自己,其实他只是比起偞儿的人性绝对阴暗论来说,能想的阳光一些,毕竟还有深深的友爱存在,为什么就不会选择长久依靠呢? 熊琪和叶月是最好的朋友,这一点熊琪自己也承认,她们从中学起就一直在一起。叶月的爸爸妈妈都是商人,家庭十分富有,而熊琪的家庭则十分普通,她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上班族,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经济上的差距并没有影响到熊琪和叶月的感情,叶月不炫富,熊琪也不羡慕,她们的友情在一天天的安稳平静中慢慢滋长。这该是多么安逸美好的年纪啊,没有爱情的伤痛,没有工作的纷扰,生活的一切都简单而幸福。 “你不觉得我们过得太平静普通了吗?都没有大起大落的事情。”熊琪问。 “难得平静,但求普通。”叶月回答。 “那么梦想呢?你的梦想是什么?”熊琪又问。 “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叶月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后她又反问熊琪:“那么你呢?” “我也是。”熊琪认真的说。 熊琪原以为生活会这么平静普通的过下去,就像大多数的女孩子那样,到了该毕业的时候就一起毕业,到了该选学科的时候就一起选学科,到了该工作的时候就一起工作,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就一起结婚,到了该生孩子的时候就一起生孩子,那时想来,这也是不错的事情。直到叶月拿着两张音乐会的门票,邀请熊琪一起去过之后,生活的重心发生了变化。熊琪无法克制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大提琴的渴望,那低沉的声音,虽然不似钢琴那样出众,却有着别样的吸引力,她开始有了追求的目标。 “叶月,我有了新的梦想,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大提琴家。”熊琪做出决定后第一个告诉了叶月。 “那很好啊,我相信你会实现你的目标的。”叶月鼓励熊琪,可她没告诉熊琪的是,她的梦想依旧没变,她依旧想和熊琪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于是两人为了各自心中的不同梦想默默努力着。 第七章 不安猜疑 http://..org/ 熊琪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来练习大提琴,最后选择学校的专业毫无疑问也是大提琴。而叶月,为了可以继续和熊琪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也选择了和熊琪相同的专业,选择了熊琪所爱。 然而命运弄人,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熊琪一心所向却不是她的强项,无论她花多少时间努力,都比不上叶月的天分。或者,那个赢在她前面的人不是叶月也不至于让她那么难过。 因为有了最好朋友的比较,使得熊琪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抬不起头,她有百分百的热爱,她有百分百的努力,她有百分百的付出,可换来的,只有别人对她百分百的贬低和对叶月百分百的认可。 “任谁都不会甘心的。”熊琪不只一次对自己说。 而现在,熊琪终于如愿以偿了,她不用再为自己的琴技担忧,也不用站在叶月的身后卑微的看着她满载荣耀。 吴老师在课堂上听到熊琪的进步,大为吃惊,这分明比叶月更加出色啊。她第一次温柔的握住了熊琪的手,鼓励她:“好好加油,老师相信你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对于吴老师的态度熊琪在心里嗤之以鼻,她暗想,即使不需要你的相信,我也一样可以大放异彩。 接下来的时间里,熊琪很快就取代了叶月的位置,她成功的变成了老师手里的明珠,同学眼里的小天后,她是整个学院里独领风头的人物。而叶月呢,尾随在她的身后,她累了就乐呵呵的给她揉肩,渴了就笑嘻嘻的给她递水,当熊琪在台上完美的独奏,她也同样送上最完美的掌声和赞美。 偞儿在人群里一次次看着叶月满意幸福的表情,既是兴奋也是疑惑,她兴奋的是,叶月的灵魂比她想象中更优秀,而疑惑的是,分明是熊琪抢走了她的荣耀,她不止不恨她,还鞍前马后的照顾,举案齐眉的一起开心。一千多年来,她用挑拨离间的方式毁了不计其数的人,那些心有不甘的灵魂,纷纷为了自己的私欲,一点点舍弃了人性的美好,最后留在自己体内的全是肮脏。 按照偞儿原本的计划,应该是熊琪修改了天分后,叶月也会不甘心,这样她就可以引导叶月走进理书阁,继而使叶月也舍弃掉人性美好的一面,当残留的丑恶越来越多,最终舍弃的,便是灵魂。 不过让偞儿失算的是,叶月居然这么没有上进心,她乐呵呵的满足着和熊琪是好朋友的时光,每天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熊琪每天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风景只会因为爱人而美丽。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间到了快要毕业的时候,熊琪已经被定下来保送出国深造,而叶月则在认真的准备着考试,她无法像熊琪那样被保送出国深造,至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到和熊琪在一个城市的学校,这样,她就又可以和熊琪在一起了。 在一个和平常一样的自习课上,吴老师满脸兴奋的在讲台上宣布着一个好消息:“同学们,学校刚收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美国的天才大提琴手abbott将要在我们学校选出一名优秀的学生加入他的乐队,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好好准备一下哦,下个星期他就要来了,到时候都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吴老师一面看似公平的鼓励每个同学都可以报名参加,一面却又走到熊琪桌边偷偷的给了熊琪一个赞赏的目光,表明了在她心里,只有熊琪才会被选上。 热爱大提琴的熊琪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激动不已,她完全了解abbott,这个美国天才大提琴手,他组成的乐队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乐队,出国深造根本比不上加入abbott的乐队,更多的经验,更好的经历,更盛的赞美,加入abbott的乐队便是得到这些最快的捷径。 从吴老师公布完消息以后,叶月就一直注意着熊琪,她知道熊琪的心一定按耐不住想去的**。她保持着一贯拉拉队长的风格鼓励熊琪说:“琪琪,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如愿以偿的。” 熊琪当然信心十足,她有绝对的把握是这所学校最强的人。 一周过后,选拔的帷幕在礼堂拉开,abbott坐在评审席上目光严厉的扫描着台上的每一个选手,过了一大半之后,他的眉头有些紧蹙的聚在了一起,这么多选手,竟无一人达到他预期的水准,就在他失望之际,叶月出现在了舞台上,她穿着纯白色的纱裙,黑色的秀发柔美的垂在一侧,露出一只小巧的耳朵,当她的乌黑的眸子和abbott相对视的时候,abbott错觉自己到了仙境,毫无征兆的,他对这个漂亮的中国女孩一见钟情了。 叶月在台上认真的演奏着曲目,abbott在台下表情沉溺的欣赏着美丽的女孩和动听的音乐。 熊琪在幕布后给叶月加油,她是下一位表演者,却在无意间看到了abbott陶醉的样子,不安瞬间布满了她全身的每一处细胞,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对音乐的享受到了这样沉溺的境界,没有爱情的她,无法在那张脸上解答出正确的信息。 叶月演奏完之后,熊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台,她与abbott对视,尝试着在那目光里找出对自己的欣赏,但abbott看到熊琪后的目光,和其他人并无两样,这使熊琪变得更加紧张了,自从被修改过命运,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沉重的紧张感。 abbott闭起眼仔细聆听这天才少女的琴声,确实与众不同,堪称完美,他又看了熊琪对整个舞台的驾驭能力,心中暗自下了定夺。 熊琪在忐忑中结束了自己的演奏,到了后台,叶月第一时间递上了一杯热奶茶,她看出了熊琪不安的样子,关心的问:“怎么了吗?我刚刚一直在听你的演奏,绝对不失水准,一定可以选的上的。” 熊琪接过奶茶,想着abbott看自己和看叶月截然不同的眼神,心不在焉的应了叶月一声:“是么。” 注意到熊琪的不安的,不止叶月,还有混迹在舞台下人群里的偞儿,她直觉在这次选拔比赛上一定会发生什么,果不其然。当熊琪不安的拉起大提琴时,偞儿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人心的奢望和贪婪,一旦觉醒,就像苏醒的野兽,难以隐藏。 已经是选拔赛后的第二天了,叶月和熊琪出了宿舍门要去教室上课,路过别的宿舍时,听到大家在讨论昨天的比赛,一股脑的叹气声,因为所有人都相信,能被选上的,只有熊琪一人。 听到倾向自己的议论声,熊琪付之一笑。 出宿舍楼后,突然一大捧玫瑰无预警的出现在了叶月面前,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本能的把熊琪挡在了身后,看清楚是玫瑰花后,才松了一口气。 拿着玫瑰的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叶月哪能想到是给自己的,还不客气的说:“送别人花也别挡着其他人的路啊。” “叶小姐,送给你的。” 叶月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的问:“你没认错人?我不认识你啊……” 西装男拿出一张卡片,上面有一串很丑陋的手写汉字,扭扭捏捏,像小学生的字迹似的。那上面写着“叶月小姐你好,你昨天拉琴的样子真的很美,琴声也很动听。”署名是个英文名字,abbott。 看完卡片,叶月捂着嘴笑了,大名鼎鼎的abbott给自己又是送玫瑰又是写卡片的,难不成喜欢上自己了? 西装男向叶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低声说:“叶小姐,abbott先生在车里等你。” 叶月转身对熊琪说:“琪琪,你等我一下,我去跟那个人说清楚,很快就回来。”说完跟着西装男向黑色轿车走去。 纪嘉从宿舍楼出来,手里抱着一堆迷你栅栏,看见叶月和拿着玫瑰的西装男朝着黑色轿车走去,对身边她的朋友说:“那辆车和abbott的一样,我昨天看见他也是从那种车上下来的,那车里的该不会就是abbott本人吧?!” “谁知道呢,这也不一定。”纪嘉的朋友说。 “如果真是abbott的话,看这情形,被选上的不就是叶月了吗?”说着抖了抖手里的迷你栅栏:“吴老师让我们现在辛苦的布置礼堂,也是为了她喽,到时候公布了名单,肯定会在那里举办一场演奏会的。” 一字一句都被站在一旁的熊琪听了进去,连同刚才叶月把自己推在她身后的不满,和纪嘉的猜疑,使熊琪心里很不高兴。叶月还在车窗外跟abbott说着什么,熊琪就生气的自己先去了教室。 第八章 舍弃友情 http://..org/ 叶月随后来到教室,她问熊琪:“琪琪,你怎么了?” 熊琪说:“我没事。” “瞎子也看得出,你明明在生气。” “我没有。”熊琪嘴硬的说。 “如果你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我,那肯定是个误会,你告诉我才能解开啊。” 熊琪想了一下,低声问:“那车……是abbott的,对吗?” “是。”叶月小声回答。 “他送你鲜花,不就是祝贺你被他选为新成员了吗?”没有领悟爱情的能力,就算面对着大把的玫瑰,也无法想到那其实只是一种表白。 “没有啊,他没有选我做他的新成员,你看不出来吗?他好像是要追求我,虽然一想到这点我自己也挺讶异的。”叶月不可思议的看着熊琪解释,照理讲,每个看到玫瑰的女孩都应该明白的,为何偏偏熊琪不明白。 “追……追求你?”熊琪吞吞吐吐的反问,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舍弃爱情,不仅仅只是自己没有爱情,也无法体会别人的爱情,只要是爱情的感觉,无论发生在哪儿,她都一无所知。 熊琪不会告诉叶月自己已经没有了爱情,只好把这个误会的责任推卸给他人,她说:“抱歉,我听别人讹传的,是我误会了你。” “没关系,琪琪,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像你这么出色的大提琴手,他abbott不选的话就是有眼无珠。”叶月坚定的说。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abbott自从送过玫瑰以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追求叶月,他不厌其烦的送各种小礼物,就算被拒绝很多次仍然坚持不懈的邀请叶月赏光吃饭,他为了自己的爱情忙的不可开交,反而当初来这里的目的却久久搁置不提,他始终都没有公布被他选为新成员的那个人是谁,谣言却慢慢四下散布了起来,好多人都传着叶月和abbott的绯闻,熊琪最初还是挺关心叶月的,在所有人都对叶月指指点点的时候,她寸步不离的陪在叶月身边,告诉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总会过去的,有些心术不正者甚至到处散播有损叶月名誉的话,说什么叶月已经和abbott上过床啦,变成了abbott的小**之类的,而最终惹恼熊琪的话,是那句“因为叶月和abbott上过床了,所以肯定被选上的人是叶月,熊琪就算有实力又能怎样。” 叶月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校园里被传的有多糟糕,是熊琪陪着她安慰她鼓励他,所以没过几天,叶月就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了,人生中最在乎的人都不相信不在乎的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恰巧这一晚,叶月在abbott不停歇的追求下终于同意了和他共进晚餐,但她是想去和abbott讲清楚划清界限的。 只剩熊琪一个人呆在宿舍,她因为同学们所传abbott会因为喜欢叶月而选择叶月为自己的队员这一流言而心情焦虑的坐在凳子上发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谁?” “外卖。” 因为焦虑,熊琪忘记了自己刚才叫了外卖,她打开门,快餐盒迎面而来,差一点贴在了她的脸上,她一把扯过快餐盒,没好气的说:“小心我投诉你!” 拿过快餐盒,一张精致妖娆的脸露了出来。 熊琪惊叹:“是你?” “好久不见,我的小偶像。”偞儿打招呼说。 “怎么是你来送外卖?” “我想念我的小偶像啊,你应该快毕业了吧,像你这么才华横溢的人,将来肯定会出国深造,等你走了可就没什么机会见到你了,所以我特地来看看你。” “是么,可我总觉得你用意不善。”面对热情的偞儿,熊琪反倒有些警惕了。 “但我上回帮到你了,不是吗?”偞儿反问:“我的用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多亏了我,你的用意才能得以实现,不是吗?” 这倒也是,仔细想来,偞儿并没有害过自己。于是熊琪反问道:“这样说来,你这次出现,又是要帮我实现我的用意?” “我只是来指点一下焦虑中的你而已。” “那你知道abbott为乐队选中的新成员是谁吗?”熊琪直截了当的问。 “知道,但我不能说。”偞儿摇摇头,倒退入灯光暗黄的楼道里,渐渐消失,声音却依然清晰的留在了熊琪的耳边:“abbott的决定是abbott的人生中发生的事情,你无权知道别人的未来,但你可以像上次一样改变你自己的命运,成全自己一个有保障的人生。” 上一次,不就是温先生帮自己把平庸修改为天才的那次吗? 熊琪关上门,打开衣柜,从最底层拿出了《命运修改薄》,她曾经认真的想过,完成大提琴天分的修改,就绝不再踏入《命运修改薄》。 可**这东西,没有的时候毫无察觉,一旦有了挥之不去。 担心叶月会突然回来,心虚的熊琪躲到厕所里,闭上眼睛,双手合住把《命运修改薄》夹在掌心之间,一心想着理书阁。 像第一次一样,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天气晴好的庭院中,这一次,她轻车熟路,直接走向了理书阁,进了门,温良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在珠帘内等着她。 “温先生,你好。” “你好,请进。” 熊琪走过去坐下,温良开口说道:“熊小姐,这一次,又遇到了什么不满意的命运?” “我想知道,abbott选择的新成员是不是我?” “抱歉熊小姐,这是abbott的事件,我无权透露给你知道。”和偞儿一样的回答。 “那么,有没有无论如何最后的选择都会是我的方法?” “当然,只要修改你的命运轨迹就可以。” “那么这次,也要舍弃某一种东西?” “是的,有所得必有所失,没有人会白白享福。” “那么先生觉得,这一次,我该舍弃什么?” “友情。”回答这问题的不是温良,是偞儿,她尾随着熊琪进了理书阁。 “可是……”熊琪犹豫了,舍弃了友情就相当于舍弃了叶月,一想到这里,她就不舍得。 偞儿站到温良身后,说道:“没有了友情,你才会更加专心于大提琴,想想你现在的困扰,不是都是被你的好朋友所干扰的吗?” 温良摇了摇茶壶,空荡荡的,他对偞儿说:“偞儿,添点茶水。” 偞儿拿起茶壶,走去一旁。 温良对熊琪说:“是啊,反正你现在的朋友并不多,细算起来,恐怕只有一个,友情于你而言似乎并不重要,你可以考虑考虑舍弃友情。” 温先生说的没错,她不是朋友遍天下的那种孩子,她的性格过于内敛,甚至显的不太合群,过去的人生中,要不是遇到叶月,她到现在都有可能孤家寡人。 偞儿新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给温先生往茶杯里添满后,看到熊琪的杯子一口都没动过,她说:“小偶像看起来不喜欢品茶呢,不喜欢的东西再好也是没用的,舍弃本就没什么朋友的友谊来修改喜欢的命运,不吃亏。” 温先生茶杯里新鲜泡好的茶叶飘出淡淡的茶香,熊琪想起,叶月曾因为自己喜欢喝奶茶还专门去学过制作的方法,在茶香的包裹下,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她说:“你说的对。” 偞儿满意的露出了微笑。 温良拿出了熊琪的《命运簿》,放在桌上。 熊琪看了一眼自己的《命运簿》,站起身来,对温先生和偞儿鞠了个躬,说:“对不起,我决定这次不修改我的命运了。” 偞儿愕然。 温良则平静的说了一声:“哦?” 熊琪继续解释,她看着偞儿说:“你说的对,不喜欢的东西再好也是没用的,我的朋友不多,只有叶月一个,可这不代表我不喜欢朋友,相反的,叶月还是我最喜欢的好朋友,也正因为我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在我看来,我的友情反而显的更加珍贵,我希望我的梦想和朋友都不会离开我,对不起,耽误了您的时间。” 温良说:“熊小姐客气,一切随您的意愿,如果下次还有需要,可以再来,我随时恭候。” 偞儿却在心里嘀咕:“想两全其美,那是不可能的。” 送熊琪走后,温良本打算自己动手收拾桌子,却见偞儿跪在桌边把茶具放进盘子收了起来,她说:“先生贵为这阁楼的主人,怎么总是自己一个人做这些琐碎的小事,我地位虽在先生之下,可毕竟不在这里生活,不能时时为先生服务,先生何不要个仆人在身边伺候着。” “你地位虽在我之下,我却从没有使唤过你,这些杂活,我自己还打理的过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仆人,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考虑。”说着温良伸手要去接过茶具。 偞儿不由笑了起来,她有时会觉得温先生像个自闭症患者,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她帮他收拾过屋子,打扫过庭院,整理过阁楼书架,却没有一次是温良让她做的,每一次都是她自己主动去做,如果遇上别的命运之使,一定高兴坏了,没有人喜欢干这些杂事琐事,但偞儿不同,她做这些杂事琐事的时候,总是想象着这是她的地盘,她一生所愿,就是有一个收容自己的归属,凡人时不能得偿所愿,成为命运之使后为了引诱世人更是在人间千回百转,看着温先生她羡慕极了,若这理书阁的主人是她,她定会把这里打理的比现在更好。 第九章 被选的人 http://..org/ 她执意端起茶具收了起来,没有交给温良,并说:“有个问题我很是好奇,是关于先生的,不知能不能问问先生。” “想问便问吧,但我如果不想回答,你依旧不会有答案。”温良说。 他不是个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人,偞儿从未见过他发火,他总是面无表情平平静静的,正因为这样,她才不担心她会触犯到他。 “我总觉得先生和我不同,虽然干的都是泯灭人性的工作,但先生总有种正人君子的感觉,先生到底是怎么来到这理书阁的?” 温良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来到理书阁的原因,是他心底最悲伤的回忆,目前,除了命运之神,再无第二个人知晓,而他现在也不想告诉偞儿,于是他回答偞儿说:“我不想回答。” 这个答案也在偞儿意料之内,她虽然是他的下属,却不是他的伙伴,也不是他的朋友,不仅如此,她还一心想着替代他现在的位子,他自然不会对自己敞开心怀。偞儿朝理书阁的大门走去,她说:“或许因为对于先生的好奇心,我会更加努力的想要坐到您的位子呢。” 权位高的人可以轻易探知权位低的人的信息,甚至追踪权位低的人的位置,而权位低的人却不能探知权位高的人的任何信息。 温良倒是对于偞儿想要取代自己这一想法没有任何不满,本来,他现在的位置也不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权力地位,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熊琪从理书阁回到宿舍后,发现叶月还是没有回来,她不是喜欢晚归的孩子,何况这次还是去和一个男人约会,熊琪等的越来越着急,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决定去校门口迎接叶月。 到了校门口,熊琪发现四周围居然都是情侣,他们不是抱在一起就是手拉着手,你侬我侬的气氛使得熊琪觉得自己站在这些人当中很是别扭,在别人眼里再正常不过的热恋关系,在熊琪眼里却是别扭的不知羞耻,她赶紧躲到一旁的路灯下,刻意的踢起了地上的尘土,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别扭。不一会儿,她看到了一辆出租车停靠在路边,一个外国男人从车上走下,他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正要请出坐在车里的女孩,发现女孩的鞋带松了,便屈膝蹲下,为女孩系上了鞋带。 那外国男人,是abbott,而那女孩,便是叶月。 叶月从出租车上下来,跟abbott轻轻抱了一下才分开,走到校门口,看到路灯下的熊琪,有些意外的问:“琪琪?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你,所以在这里等你。” 叶月抱了一下熊琪说:“谢谢你的关心,亲爱的。” 熊琪拉开叶月问:“你不是说你要去和abbott说清楚吗?可我看你刚才的形势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个……”叶月有些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发,她说:“琪琪,我想,我或许可以考虑做他的女朋友。” “什么?”因为吃惊,熊琪大声的喊了出来,周围的情侣们都纷纷看向了她们,叶月一把捂住熊琪的嘴拉着她往宿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其实你仔细想想看,我也没什么好拒绝他的理由,他长的又帅,又有钱,人浪漫又贴心,做他的女朋友也没什么吃亏的不是吗?” 熊琪把叶月的手拿开,还是有些不相信,她说:“我还以为你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子呢,就因为那个人有钱长的帅所以就和他在一起吗?你今天去和他约会以前还不是这样想的啊,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是啊,在我今天去见他之前,我一直都觉得,我应该找一个我爱的人谈恋爱才行,就算那个人很帅很有钱,如果我讨厌他,我一定不会和他在一起。” “那你到底为什么现在转变主意了?” “我没有转变主意,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这么觉得的,只是我去了之后才发现,abbott他彬彬有礼,没有一点大腕的架子,又很会体贴人,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尽量往我的碗里放菜,怕我介意太晚回家,还主动催我早点回家,他觉得用他的车送我会给我招来麻烦,所以亲自打车送我回来,刚才,还帮我系鞋带,我发现,其实我并不讨厌他,就算我现在不爱他,但我不讨厌他的话,说不定以后会爱上他呢,所以我决定试着和他交往看看。” “可是……”熊琪仍在介意着,她没有修改《命运簿》,不代表她不介意那些流言的可能性。 “跟abbott在一起的另一个好处是,他选了你作为新的成员之后,我就可以以他女朋友的身份经常跟你见面了,我们就不会分开了。”这才是叶月决定和abbott交往的最终理由。 “abbott跟你说,他选择的新队员是我?”熊琪有些欣喜的问 “还没有,”叶月摇摇头:“但你那么优秀,不选你选谁?” “好吧,叶月,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祝福你。”熊琪这话说的勉勉强强。 随后几天,abbott还是没有公布任何关于新队员的消息,倒是和叶月的联系越来越频繁,这也使得校园里爱嚼舌根的好事之徒有了散播谣言的根本依据,他们开始对叶月和abbott的关系夸大其词的讹传,这些谣言的最终结论就是abbott的新队员肯定是叶月。熊琪深陷在谣言和相信叶月之间纠结不已,她想来想去,觉得只有确定了那名新队员的名字才能安心,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叶月。于是,她拜托叶月,想办法去套abbott的话,试探出那个新队员的名字到底是谁。 “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吧,我想abbott现在不愿宣布自然有他的用意,等他想说的时候我们再听也不迟啊。”叶月对于熊琪提出的请求感到为难。 “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你去旁敲侧击的问,总会问出个什么的吧?” “琪琪,其实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着急想知道那个新队员是谁,我觉得如果是别人这么拜托我的话还能理解,因为他们的琴技不如你,可你明明就是最好的那一个,根本无须担心,而应该胸有成竹才对,为什么反而这么不自信呢?” 熊琪当然不能表现出她对那些流言的猜疑,她相信叶月对她的好,但她不能像相信叶月那样相信abbott可以经得住美色的迷惑,所以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叶月去打听消息。 “我真的很想知道啊,叶月,拜托了,帮我问问,好不好好不好嘛。” 抵不过熊琪的软磨硬泡,叶月只好口头先答应了,可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向abbott开口询问这件事,毕竟,她也是这场比赛的参赛者,会不会被她开口一问,让abbott误以为她是为了新队员的名额而答应交往的呢。因为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问才合适,所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叶月都没有向abbott提起这件事情,熊琪倒是不停的追问,叶月都“马上会问的”先暂时敷衍过去了,就这样过了几天,一个中午,熊琪在宿舍桌子上看见叶月留给自己的字条,上面写着“琪琪,很抱歉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abbott约我在尼雅西餐厅吃饭,晚上我回来陪你哦!”看完后,熊琪把字条揉成一个小团扔进了垃圾桶,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叶月这次会不会问呢。” 忽然,熊琪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如果她现在去尼雅西餐厅的话,就可以坐在叶月旁边,提醒她询问abbott那个新队员的名字,虽然明知去做一个电灯泡很不好,但她真的很在乎那个新队员的名字,做了去的决定,熊琪背起背包就冲出了宿舍的门。 有钱人的消费档次就是不一样,熊琪站在尼雅西餐厅的透明玻璃外,顿时觉得自己的穿着打扮和这个西餐厅很不搭配,她伸长了脖子朝店里面看去,居然真的找到了叶月,abbott在人多的地方总是戴着假发和眼镜,熊琪一时并没有认出abbott来,好在她熟悉自己的好朋友。 找到叶月后,熊琪便不再顾虑的推开了门,一进门,就有服务生走过来,熊琪向他解释说自己是来找人的,然后指了指叶月的位置便走了过去。 快要走到跟前的时候,熊琪已经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了,但叶月的背后有一个外国人像的大型雕塑,遮挡住了abbott的视线,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熊琪的到来。 熊琪在雕像后整了整头发和衣服,打算突然从雕像后跳出来吓叶月一跳,这时候,顺带听到了叶月和abbott的谈话。 叶月:“你选我去,这怎么好意思呢。” abbott:“这有什么关系,我们乐队里其他的成员都已经不需要了,你刚好快要毕业了,正是继续深造的好机会啊。” 叶月:“机会是挺好的,那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真不敢相信,这机会居然也能落到我的头上。” 叶月说话的口气明显很兴奋,熊琪在雕像后听着这番对话便猜出了有什么不对,于是她气呼呼的从雕像后走出来,站到了叶月和abbott的桌子中间,叶月果然被突如其来的熊琪吓了一跳,不过从她的表情看来熊琪的出现带来的更多的是惊喜,然而熊琪的脸上却没有一丁点“喜”的成分,她看着叶月说:“怪不得你这么多天都没有问出名字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个被选上的人是你!” 第十章 叶月的簿 http://..org/ “早就知道了?”abbott插嘴反问道,他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叶月一听熊琪的话,就知道熊琪的意思了,她连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琪琪,你误会了……” “还有什么误会,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么。”熊琪的手在桌子上挥了一圈:“亏我那么信任你,可你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同学们谣传的那种人,利用自己的色相去牟取利益,你不仅影响了比赛的公平性,还欺骗了作为最好朋友的我对你的信任!”说完熊琪转身跑出了餐厅,叶月顾不上abbott的疑虑,向他连说了几个“sorry”后追了出去。 abbott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了一句:“what’sgoingon?” 在离他不远的另外一张桌子上,偞儿正品尝着上好的牛排,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当熊琪从餐厅跑出去的时候,她满意的笑了笑,她知道,这件事的发展只会更加糟糕,而她,正是这样希望的。 熊琪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衣柜找出《命运修改簿》,既然abbott没有选她,那她只能用这种方法了,可在要在翻开书页的时候,想起了上次去理书阁时偞儿说的“舍弃友情”,一想到这里,她就于心不忍。这个时候叶月也追了回来,她气喘吁吁的捂着起伏的胸口对熊琪解释说:“琪琪,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可以解释……” “被我在无意中听到的实话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觉得你接下来的解释很像用来掩饰的借口吗?”熊琪把书藏在了身后,打断了叶月的话,她现在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不是那样的,abbott他是想送我去留学,就是那个大家都很想去但是却很难考的那个大学,他说有他的推荐我就一定可以去的。” “叶月,你觉得这个解释我会相信吗?凭你的成绩,上那个大学有什么难的,就算不用abbott的推荐,你一样可以自己考进去,而需要abbott出面才能办成的事情,恐怕只有入选他的乐队这一件了吧。” “我相信你会被abbott选中就像你相信我会自己考上大学一样啊,拜托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我的实力当然是当之无愧的入选者,”熊琪说道实力的时候自信满满:“可你就算实力不如我,也一样可以靠吸引男人这种卑劣的手段使abbott选上你。” “琪琪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被别人这么说我无所谓,但你也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我和abbott之间只是相互喜欢的情侣关系,没有一丁点肮脏的杂念……”说着说着,叶月注意到了熊琪背到身后那只不自然的手,她问道:“你手里藏着什么?” 被叶月这么一问,熊琪的目光居然越发冷淡的看向了她,她盯着叶月,慢慢的把书移到了胸前,《命运修改簿》五个大字赫然显露了出来。 熊琪说:“本来打算一直隐瞒你的,但现在觉得没有必要了,就算被你知道了那又怎样,反正我做都做了,该得到的已经得到,该失去的也已经失去。” 叶月惊愕:“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到这本书了吧,我去了这书里的地方,修改了我的命运,但与此同时,我也舍弃了爱情,你看到的现在这个天才般的熊琪,不是因为她的努力有了结果,而是她舍弃了爱情,才把‘平庸’的天分改为了‘天才’,但我不后悔,不能体会爱情,我不在乎,但我现在后悔的是,我没有舍弃‘友情’修改这次被选中的命运,因为我舍不得你,可你呢,却在背后干了这种事情!” “修改命运?琪琪,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能够修改命运的地方呢?” “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变成被abbott选中的人,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就算舍弃和你之间的‘友情’,我也会去修改这份命运。”说罢,熊琪冲出了宿舍,她跑到学校的后山,手里紧紧的攥着《命运修改簿》,她知道,去找温先生,就可以如愿以偿。可是,自己真能毫无牵挂的舍弃和叶月之间的友情吗?就算叶月背着自己去找abbott要那个新成员的名额又如何,自己不也背着叶月去找温先生修改了天分抢走了她的光环吗?如果说这就是人性中的自私的话,那么他俩就算扯平了。思来想去,即使现在还在气头上,熊琪,仍然没有去理书阁找温先生修改命运,原来,这份友情,比她自己所想的还要深刻。 而这一切,全被温先生看在了眼里,他站在石刻卷轴旁,对偞儿说:“看吧,熊琪没你想的那么贪婪,如果她真的自私自利,现在就已经决定要来这里了,可你看看,她还是放弃了。” “这都只是暂时的,熊琪总有一天会再次来这里找先生的,而且,那一天就快到了。”偞儿信心满满的说道:“先生之所以觉得这些凡人好,是因为先生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而偞儿不同,我不相信易变的人性,我只相信我看得到的人性里面的贪婪,更何况我们现在都是尊上的人,先生难道还相信人性本善吗?” “我相信的不是人性本善,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爱,一个人再十恶不赦,也会有令他在乎动容的另一个人,贪婪,始终抵不过爱。” 宿舍里,叶月一个人失落的坐在床上,她虽然刚刚紧随熊琪的脚步追了出去,可还是跟丢了,她实在难以置信,在这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命运修改簿》这样的东西,可刚刚熊琪的反应,她的神态,绝不像是在欺骗自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果真的有《命运修改簿》,如果《命运修改簿》真的可以修改一个人的命运,如果熊琪的命运真的是舍弃爱情才修改的,那么,自己是不会怪她的,因为,没有爱情的熊琪是不会理解自己和abbott的爱情的。 叶月决定,要对《命运修改簿》一探究竟。 她在宿舍里一直等到晚上才等到熊琪回来,熊琪一进门,叶月就迎了上去,可熊琪却开口说了一句:“我已经舍弃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我再次修改了我的命运。”然后打开柜子,把《命运修改簿》放了进去。 “琪琪,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修改别人命运的地方,就算真的有,我也知道你不会草率的舍弃‘爱情’‘友情’的。” 熊琪却冷冷的说:“信不信由你,还有,舍弃‘爱情’‘友情’,不是我草率,而是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价值,我抛弃没有用的,换来有用的,我还赚了呢,晚上你一个人睡吧,我要去琴房练琴。”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琪琪,琪琪……”叶月喊了几声,却没有回应。 熊琪走后,叶月站在熊琪的柜子前,拿着剪子刀子插在门缝中,但就是弄不开柜子的门,而那本《命运修改簿》,就放在熊琪的柜子里。正在叶月焦急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然后,一个古朴的书本从门缝的下面被塞了进来,叶月走过去拿起塞进来的书本一看,上面写的正是《命运修改簿》,她赶紧打开宿舍的门,只见一个妖娆美丽的紫衣女子站在门外。 叶月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命运之神的使者,来给你送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 叶月看了看手里的《命运修改簿》:“真的有命运之神?真的有可以操纵别人命运的方法?” “凡人就是这样的愚昧,神明的存在哪里容得你们的质疑。”对命运之神的敬畏,偞儿一刻也不敢松懈。 “难道……熊琪手里的《命运修改簿》也是你给她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熊琪是幸运的,因为我的出现,她才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天分,而现在的你,会因为我的出现而留住你想留住的人。” “不!这不是幸运!”叶月反驳道:“你夺走了她感受爱情的能力,她的人生就变的不再完整了,就算没有天分那又怎么样,至少还能体谅人生中的不同滋味。” 偞儿伸出食指摇了摇:“我没有夺走她的爱情,是她自己自愿舍弃的,当她觉得爱情没用的时候,就算没有爱情她也会觉得人生依然完整,就像现在,她觉得友情是没用的,那么没有了友情的人生也无缺憾。” “不是这样的,她误解我,就是因为她不能理解我和abbott的爱情,因为不理解,所以才要舍弃和我之间的友情,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我没有逼迫她,没有威胁她,甚至没有欺骗她,如果她不愿意,这份修改协议是不会生效的。我看你这么拼命的找她的《命运修改簿》,不单单是为了确认它的真实性吧,我看得到你的内心,你希望的,”偞儿伸出手指在叶月的心脏位置指了指“是她永远做你的朋友,打开这本书,你会找到留住她的方法的。” 然后,偞儿在叶月面前,慢慢的消失掉了,宿舍的门口漆黑空荡,昏暗的感应灯连一盏也没有亮起来,这一切宁静的像是没人来过一样,唯一提醒叶月这不是梦境的东西是她手里的那本《命运修改簿》。 第十一章 最后告别 http://..org/ 叶月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她的决定没有变,也不会变了,但她觉得温良说的对,她该好好和家人做一个告别,毕竟,她不会再有什么机会孝敬她的父母了。 平白无故回到家的叶月使她的父母十分吃惊,他们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宝贝儿,怎么这个时间回来,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叶月摇摇头,她脱掉外套,换好拖鞋,直接扑到了妈妈的怀抱里,撒娇着说:“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你和爸爸了,所以回来看看。” “你这孩子,平时也没见你这样,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来来,跟爸爸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呢。”叶月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平时懂事乖巧,她的父亲很是宠爱她。 “爸爸你说的对,我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肚子好饿。”叶月揉着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妈妈伸出手指在她的头上轻轻的点了几下,抱怨着说:“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不知道按时吃饭,平时总这样把身体弄垮了怎么办,我看你不要住校了,还是搬回来在家住吧,想吃什么妈就做什么。” 叶月摇摇头说:“住在家里上学不方便,还是住在学校比较方便。” 爸爸双手一拍说:“算了算了,反正就快要毕业了,也在学校住不了几天了,不想回来就继续住在学校吧,你不是饿了吗,爸爸去给你下碗面,刚好今天家里有新鲜的香菇,爸给你在面里多放一点。” “得了得了得了,”妈妈在爸爸的胳膊上打了一下,说:“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给放点儿香菇就行啦?连点儿肉都没有那哪行,咱闺女最爱吃的是米饭和海鲜,还是我去厨房好好的做一顿饭吧。” “可是爸爸妈妈,”叶月吧唧着嘴说:“你们俩做的饭,我都想吃。” 爸爸妈妈吃惊的问:“你吃得下吗?” 叶月拼命的点头。 然后她的父母便一头冲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忙活了起来,叶月悄悄的趴在厨房的门口,一脸不舍的看着父母为自己忙碌的背影,她自责自己是个不孝顺的坏孩子,有这么爱自己的父母,却还做出舍弃灵魂的举动,她动摇了,或许,真的不该就这么舍弃掉自己的灵魂。 当她坐到餐桌上,脑海里试着想象没有熊琪的自己的时候,忽然用手在头发上乱抓了几下然后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到底还是,不能失去熊琪,现在她认了,就算自己自私,也决不能失去熊琪,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不一会儿,叶月的父母捧着香喷喷的饭菜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大口大口的全部都吃掉了,虽然肚子撑的快要爆炸,但还是一丁点都没有剩下,饭后,她使尽浑身解数在父母的房间里赖皮睡了一晚,第二天,她没有去上课,而是去找了abbott,虽然和abbott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至少也是正在相爱的两个人,所做的决定,不能征求他的同意与谅解,但至少不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辜负他的爱意。 叶月在酒店的大厅里等待着abbott,看到他衣冠楚楚的从电梯里出来,立刻送上甜美的微笑,她今天,要给abbott做一天尽职尽责的私人导游,虽说两个人已经确定在一起了,但约会的地方都是要避人耳目的高档餐厅,abbott根本没怎么好好的逛过这个城市,叶月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的地主之谊没有尽到,既然以后没有时间了,那么现在,把能做的全都做到。 她拉着abbott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换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衣服,abbott一下子就从光鲜亮丽的时尚人士变成了土的掉渣的土鳖,要在平时,这副形象连叶月看了都会捂着肚子大笑的,可现如今,她的表情却充满了温情,这倒使abbott不好意思强行脱下这身土鳖的衣服了。她带着丝毫不引人注目的abbott游玩了大半个城市,回到宿舍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如果是以前,熊琪看到她这么疲惫,一定会迎上来给她揉揉肩膀锤锤腿的,然而,宿舍内黑灯瞎火,熊琪依然不在。 叶月简单的洗了把脸,换上睡衣,爬到了自己的床上,房间里冷冷清清的,没有热水,没有音乐,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但躲在被窝里的叶月一想到,熊琪没有爱情这一点,就会不由的对她误解自己的行为产生释然,她拉紧了被子,想着,明天,该去和熊琪好好谈谈了。 第二天,在教室里,叶月一直注视着熊琪的背影,而熊琪,却一次都不曾回头,她们现在,仅仅隔着一张课桌的距离而已。熊琪的冷淡,使得叶月更加觉得,挽回自己在熊琪心里的位置,才是明智的决定。 下课后,叶月拍了拍熊琪的肩膀,说:“琪琪,我有话对你说。” 熊琪头也不回的说:“我现在没空,有话以后再说吧。” “是很重要的话,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老师刚刚用手示意我去趟她的办公室,我现在真的没时间,既然你的话不多,那就放学后在礼堂见面吧,我还要抓紧时间好好的练琴,麻烦你把你要说的话精简到最短。”说完,熊琪起身出了教室的门。 放学后,熊琪和叶月一前一后去了礼堂,天空从中午开始布满阴霾,叶月担心会下雨,中午还特地回宿舍拿了雨伞出来,她一路跟在熊琪的身后,却没有任何交流,雨伞在她手里,被捏的皱皱巴巴。 此时,温良正在柜子旁整理着这个月签下的舍弃契约书页,每个月他都必须做这些事情,把所有凡人用血签下的舍弃契约书页从他的《命运簿》上撕下,然后集中放在一个高大的木柜子里,柜子会自动上锁,除了命运之神,没有人能够再次打开木柜,而这个木柜,也永远不会满,所有放进去的舍弃契约书页,再也不可能被拿出来重新还原到他的《命运簿》上,它们再也不会归还给它们原本的主人。温良打开木柜的门,把所有整理好的契约书页放了进去,最上面的一张,就是熊琪舍弃爱情的书页。 他刚把木柜的门闭好,脑海里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于是急急的走向了石刻卷轴,在石刻卷轴上,出现了熊琪和叶月站在礼堂的画面。 熊琪站在一架大提琴旁,她一只手拿起琴弓在叶月的面前晃了晃,语气焦躁的说:“快说吧,说完我还要练琴。” “琪琪,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想要舍弃我们之间的友情的吧,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气气我,对吧?” “才不是,如果不能加入abbott的乐队,我当然就会去理书阁,凭什么允许你用美人计,就不允许我去修改命运。” “我知道,你没有爱情,不能理解我和abbott之间的感情,这我不怪你,可是,我真的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能够和你一起像从前那样快快乐乐的度过,因为我相信,即使是现在,你也并不是真的不在乎我了。” 熊琪犟嘴说:“我是舍弃了爱情,但还不需要你的谅解,更何况,我不觉得这事和我不能理解爱情有关系,你瞧,我们现在闹的这么不愉快,有或者没有,其实已经没有差别了,不是吗?” “不,你只是因为误会在生我的气,就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的份上,请不要在故意说这些伤人的话了,好吗?” 熊琪背过身体,把琴弓放在大提琴上,说:“我真的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如果说这是你要说的全部的话的话,请你离开。” 叶月一点点靠近熊琪的身体,她说:“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做了一个决定,那个决定……” “我不想听!”熊琪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的身体依然背对着叶月。 叶月已经热泪盈眶了,她想把自己去过理书阁和决定舍弃灵魂的事情告诉熊琪,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这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和熊琪其乐融融的相处下去,可是,熊琪现在不看自己也不听自己,就算自己是真的体谅她,但心,依然会痛。 叶月伸出她的手,试图拉下熊琪捂住耳朵的双手,但是熊琪摇晃着身体闪开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练琴了,我现在就走,拜托你不要追来!” 说完就要朝台下走去,叶月三步并两步跑到熊琪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带着哭腔说道:“你不能不在乎我,我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你不能这么对我!” 然而此时的熊琪根本听不进去,她还是拼命的挣扎着。 自从叶月去过理书阁之后,偞儿就对于叶月舍弃灵魂这一事件胸有成竹,虽然对于温良多给她三天这一举动表示完全的不理解,但在看过叶月回家的情形以后,她就确定了叶月舍弃灵魂的决心,因此,她正沉浸在被命运之神夸奖的幻想当中,在酒吧愉悦的跳舞呢,正在兴头上,她想探知一下此时叶月的表情,她猜想,叶月应该是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才对,在这世界上没几个人可以像她那样用牺牲自己的方法成全自己成就他人。 不探知不要紧,这一探知,偞儿忽然就感到了一丝不对,她赶紧离开酒吧人多的地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瞬身到了叶月和熊琪的学校,她去到的地方,正是在礼堂的大门外。 第十二章 多情绝情 http://..org/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亮起了黄色的灯光,阴沉的天气终于落下了细小的雨滴,雨滴很快打湿了礼堂的屋檐,顺着屋檐滴到了偞儿的背上,但偞儿并没有在意,她轻轻把礼堂虚掩着的门推开一条小缝,然后向里面看去。 礼堂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舞台上的几盏灯光亮着,光芒虽然微弱,但在一片漆黑当中,倒也显而易见,舞台上只有一架大提琴和一把空椅子,但在台下,那把叶月带来的白色雨伞,此时却被染成了鲜红掉在地上,雨伞的一旁,叶月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她的头碰到了台下的用来装饰用的迷你栅栏,栅栏像茅一样的一头穿过了叶月的脑袋,红色的血液从发间流出,染红了她周围的地面。熊琪瑟瑟发抖的坐在一旁黑暗的角落里,刚才,她们在舞台上拉扯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月就突然从舞台上掉了下去,她赶紧在台上叫了几声叶月的名字,可是,却没有回答,她向台下仔细一看,只见叶月趴在地上,头偏向一侧,一动也不动,熊琪感到了事态的不对,她赶紧从一旁的楼梯下台,然后,就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画面,一根长长的迷你栅栏刺进了叶月的脑袋,血液从她乌黑漂亮的长发间慢慢的渗透出来,叶月张合着嘴巴,却没有声音,熊琪颤抖着身体靠近了叶月,她不敢轻易的摇晃叶月,只是不停的叫唤叶月的名字,但最终,叶月温柔而又不舍的目光还是关闭了起来,熊琪哭成了泪人,她一边骂自己是“笨蛋”“白痴”,一边重重的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她从没有真的想害叶月的想法,刚才,她只是嫌叶月太烦,她只是想让她离开自己身边而已,她没想过害叶月去死。而现在,她更想要救叶月,可一地的鲜血,和毫无反应的叶月,使得熊琪因为害怕而站不起来,她急切的想要出门求救,却不知不觉的挪动到了一旁黑暗的角落。 这就是偞儿感知到的不好事件——叶月的意外死亡。 偞儿愤愤的站在门口,雨已经打湿了她的整件衣服,她跻身融进了礼堂的黑暗当中,对熊琪说:“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熊琪啜泣着抬起头,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她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然而,除了安静倒在地上的叶月,她看不到任何人。 偞儿又说:“如果你再不走,不仅救不了她,还会害死你自己。” 熊琪动了动腿,依然无力的站不起来。 “你继续留在这里,警察迟早会来,等到那时,你会被当做杀人凶手带走,你的大提琴美梦就只能落得一场空!” 大提琴。 当这三个字在黑暗当中响起的时候,熊琪停止了啜泣,她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大提琴这个梦想吗?她开始尝试努力的调整呼吸,然后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她最后看了一眼叶月,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然后,跑出了礼堂。 偞儿从黑暗中走出,她站在叶月的身体旁边,一脸后悔的表情,然而她并不是为叶月此时的遭遇而感到后悔,她后悔的,另有其事。 熊琪跑出礼堂后,用公用电话拨打了120,告诉救护车叶月的位置,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叶月可以得救,可能是因为天黑下雨的缘故,从礼堂出来后,熊琪就没有在路上遇见过什么人,她一路狂奔跑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的熊琪立即换上了睡衣,她怀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床上,脑海里全都是叶月最后的眼神,和那没有声音的唇语,她的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三个字:“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很快,救护车来到了学校,学校的师生都被惊动了,但是由于雨一直下的原因,倒没有几个出去看热闹的闲人。熊琪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后,赶紧站在了窗边,她的脸紧紧的贴着玻璃,想看清下面发生的事情,雨水冲刷着窗户的玻璃,使视野一片模糊,但她担心开了窗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始终不敢开窗。 礼堂里,医护人员把叶月抬上了担架,其中的一个护士在看到现场后,给110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警车便驶进了校园,这一次,就算雨再大,一些无辜的人还是被请到了案发现场。 熊琪一直站在宿舍的窗边,当她听到第二次警笛声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警车开了进来,还在担心是救护车返回了学校,不过很快,她就知道第二次警笛其实是警察来了,因为吴老师过来敲开了她的门。 “你、你说什么?”从吴老师嘴里听到叶月倒在礼堂里被救护车拉走并招来警察的话的时候,熊琪的脸色又是惊恐又是担心,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惧怕是因为担心自己还是因为担心叶月。 “看你吓的,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叶月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警察调查到了她平时和你关系最好,所以叫你过去问个话,他们现在还在礼堂,我们过去吧。” “……好。”熊琪不得不去。 正要一起走,吴老师看到熊琪还穿着睡衣,就对她说:“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再出来吧,外面还在下雨,小心别再感冒了。” “好的,老师,那你等我一下。”熊琪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衣服,用衣服包住了《命运修改簿》,然后带进了卫生间,她知道,被警察调查这一环节她肯定逃不掉了,如果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那么她和叶月在一起的事情必然败露,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身败名裂?更重要的是,她的大提琴梦想一定会因此而受到严重的影响,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她已经为了大提琴舍弃了爱情,以后也可以舍弃更多,她不能就此被摧毁。 熊琪果断把《命运修改簿》放在了两手中间。 理书阁内,温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熊琪坐到温良的对面,问道:“叶月会不会死?” “你希望她死还是不死?” “我希望她好好活着。”熊琪毫不犹豫的说,满面忏悔的神色使她看上去像生了重病一样:“今天的事只是意外,我从没有想过要害她,我怕她抢走我最期待的荣耀,我怕她干预了我苦苦追寻的梦想,可我从没想过伤害她,一次都没有,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她好好的。可是,她有她的命运不是吗?她的命运不会顺着我的希望而发展下去,每个人都如此,无法自己掌握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所以才有你这样修改命运的地方,不是吗?” “人不一定非要牢牢掌控着自己的每一步命运轨迹才会幸福,你来我理书阁,是因为你不甘心,不满足,不享受,在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来我理书阁修改命运,也有命运坎坷却甘之如饴的人,我只是为你的选择提供了方便而已。” “甘之如饴?还不如说那是他们逆来顺受。” “没有苦哪里会懂得甜,没有冷哪里会懂得暖,我无从评判你对命运二字的理解,但我看得出,要是你失去了叶月这个朋友,才会懂得相伴和孤单。” “你说得对,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会觉得难过,从刚才到现在,我的脑子里全是叶月,我必须承认,我不想失去她,但我也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她会不会死,对不对?” 纵然熊琪心里明白,温良不会告诉她叶月的情况,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温良笑而不语。 熊琪坐在温良对面,突然也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是从她来理书阁后,第一次露出微笑,她说:“我要舍弃友情。” 这是叶月最担心的事情,为了保护和熊琪完整的友情,她甚至愿意舍弃自己的灵魂,可熊琪现在,竟然微笑着舍弃自己的友情,如果叶月在场,她一定百般阻拦。 温良听到熊琪的话,表情也不由的严肃起来,熊琪的选择,超出了他的预想,难道叶月到死,都不能守护住这份友情了吗?然而就在此时,熊琪却继续说道:“我熊琪一生一世的朋友,只有叶月一个,如果她死了,我不能陪她,就舍弃友情陪她在阴间寻找新的比她对我更好的朋友,如果侥幸她会活下去,我也不配继续做她的朋友,就舍弃我的友情,惩罚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遇上真心实意对待我的人,但就算如此,我也依然是幸运的,因为终结我的一生,真正有过的朋友,始终只有她一个。” 熊琪说完,温良才发现,人的感情果真是玄妙的,当他以为是一个绝情的决定的时候,却是一个多情的挽留。 有时候,舍弃并不是失去,而是为了不再失去。 温良翻开熊琪的《命运簿》,把金色小刀递给她,问道:“那么,你要修改什么?” 熊琪拿起小刀,在自己手指轻轻一划,这一次,竟不觉得疼痛,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渗透出来,她回答温良:“我的梦想是大提琴,先生觉得舍弃友情,值得修改哪一个,就修改哪一个吧。” 然后伸出食指,用鲜红的血液覆盖了友情,并在旁边签上“自愿舍弃”和她的姓名。 第十三章 孤魂野鬼 http://..org/ 协议即刻生效,从此刻起,她将再也不会体会朋友之间的欢乐,以后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无法理解感受,而以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也无法回味体会。 送走熊琪,温良从她的《命运簿》上撕下了这一页,然后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房间说:“有什么事,出来说吧。” 偞儿满脸不悦的站了出来,从熊琪来的那时起,她就已经在这里了。 偞儿说:“这个结果,是先生所为,对不对?” “是她命中劫数,与我何干?” “命中劫数?就是说先生早就知道她所剩时日不多?既是如此,又为何多给她三天时间用来考虑。” “是我一时疏忽大意,没有预先看清楚叶月《命运簿》上的所剩时日。” “像您这般心思缜密,怎么可能没有预先看清楚,您分明……是故意的。”偞儿情绪激动,话语间失了分寸,说了以下犯上的话竟也不自知。 温良把撕下的书页收好,平静的看着偞儿,说:“像你这般不饶人也会有疏忽的时候,我心思再缜密,当然也会有漏失,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一样,大意了。” “不,先生和我不一样,先生拥有的,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灵魂。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您没有及时舍弃叶月的灵魂是因为您善良的本质,但偞儿作为您贴身的部下,与您利害同体,就算这番话是以下犯上,偞儿也不得不提醒先生,您现在做的工作,不是要慈悲救世,而是为无所不能的尊上争取更多利益,慈悲,是菩萨的工作。” 温良将刚刚撕下的写有熊琪血字的纸页放在了桌子上,薄薄的纸张轻轻接触到桌子的一霎,茶杯竟被震落下去,在柔软的榻榻米上,碎成了一堆渣子。温良的脸看上去依旧平静,没有任何的波动,但震落的杯子却不得不让人紧张。 无论他平时的脾气是多么不温不火,但毕竟,现存于世上两千多年的他,地位仅仅低于命运之神,无论他做的对或者错,都容不得除命运之神以外的其他人肆意菲薄。 温良只字未说,偞儿就已经在气势上败下阵来。 普天之下,唯一让她敬畏的只有命运之神,她并不畏惧温良,甚至于,她觉得自己比温良更能胜任理书阁主人一职,但现在,她低人一等,纵然自命不凡,却也只能屈居人下,温先生浓雾一般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仿佛黑暗的深海,你永远不会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黑暗下究竟滚动着多大的波澜。 不在命运之神面前造次,是因为敬畏和恐惧。 不在温良面前造次,是因为未知。 偞儿走过去,收拾了榻榻米上碎掉的渣子,她如果继续盛气凌人的在温良面前教训他的不是。可能在命运之神收拾他俩之前,自己就先被这个理书阁阁主收拾了。她是个多么聪明的女子,在冲动之下说出口的话语,也可以很快道歉认错。尽管,她垂涎已久的,是理书阁主人的位子。在无聊的时光长河里,能吸引到她让她想要争取的,只有这一个比她高的位子而已。 “先生,对不起,刚才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偞儿一边收拾着一边低头道歉。 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命运之神会让这样一个心肠善良的人来坐理书阁阁主的位子,如果是她的话,她肯定会为命运之神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在她的心里,命运之神是第一位的,再没有什么比孝敬好命运之神更加重要的了。而温良的善良,命运之神一定也心知肚明,却为何还要留他重用,这一点,偞儿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忽然,温良和偞儿都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温良闭起双眼,右手结印,感知到了那一丝异常。偞儿与温良感知到了同样的异常,她的嘴角露出一丝邪邪的笑容,说:“如果尊上不知此事最好,但如果尊上发现此事,定不会饶过你我,现在的叶月已经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了,也无法获得她的灵魂,但我们或许还是可以得到熊琪的灵魂,将来万一尊上问及此事,也好拿出来求情,先生,我现在能否前往医院去找叶月?” “去吧。”温良挥手。 偞儿立即消失了身影。 温良走出理书阁的大门,站在走廊上看风景,花卉开的娇艳美好,仿佛被定住了最初的美丽,正如温良来到这里的初衷一样,不为长生不老,不为荣华富贵,不为高高在上,只为等待心中佳人的归期。 因此,偞儿平日里没大没小的举止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一来是他不曾真正在意自己与偞儿的高低之分,二来则是他了解偞儿的过去,虽然偞儿这个人贪婪,心狠,不择手段,毫无怜悯之心,但却坏的单纯,一个人,只要内心单纯,即便做出的事情有时让人咬牙切齿,也能对他做出原谅。 风不停的乱刮着,虽然隔着厚厚的玻璃,室内的窗帘还是被透进来的风吹的轻微晃动着,窗外大雨倾盆,看起来永远都不会停的样子。 病房里没有开灯,靠近窗台的病床前是卫生间的门,门上有一块长方形的玻璃,发出幽幽的微光,一道雷光闪过,玻璃上映出了一张惨白恶心的脸,那张脸看上去不仅没有丝毫的血色,而且还像有一层灰覆盖在上面透露着源源不断的煞气,嘴唇像染上了这无尽的夜色一样灰暗,而那双眼睛,无神,无光,无生气,分明就像一个死人的眼睛。 叶月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大叫了起来,那声音十分的惨烈刺耳,她往后一退,却看到自己的身体穿透了什么物体,在万分的恐惧当中,叶月哆哆嗦嗦的回头去看自己的身后,原来是一张病床,只见那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叶月顺着床头看去,突然哆嗦的更厉害了。 那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她已经死了。 这便是偞儿以下犯上说教温良的事情,那时她赶去礼堂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叶月,便知道她活不了了,而温良却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要不是多给的这三天时间,叶月的灵魂自然早就舍弃掉了。而刚刚,温良一改往日的脾气,把茶杯震碎,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做法,是他,把叶月的死期提前,让她在再次来理书阁之前死于意外的,而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保住叶月的灵魂而已。死亡,还可以转世重生,还可以几经轮回,但舍弃灵魂,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当叶月坚决的要归还熊琪一个完整的人生时,温良就在考虑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她的灵魂,偞儿一直对她的灵魂虎视眈眈,想要保住叶月的灵魂却不被抓住自己的把柄,思来想去,只有提前叶月的死亡时间,因为,人一旦死亡,《命运簿》也会随之消失,那时即使偞儿再想查证,也无依据可查。 是温良救下了叶月的灵魂。 只是他没有想到,死于意外的叶月因为对熊琪的执念太深,也没办法转世托生,变成了孤魂野鬼。 叶月看到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才意识到,刚刚玻璃里面的那张鬼脸,像死人一样恐怖的鬼脸,正是她自己的,因为她现在,真的变成了一个死人,变成了一个鬼。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月,瘫坐在地板上,漆黑的头发从颈后垂落在肩膀两侧,她清晰的看到,发丝上粘着已经变干的血液。 她嚎啕大哭起来,站起来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想要冲洗掉粘在发丝上的血迹,但无论怎么洗,都无济于事,卫生间里的镜子比玻璃还要清晰的映照出她现在的样子,因为她一直在哭,却没有眼泪,失去生气的五官纠结在一起,脸看起来比刚才更加狰狞恐怖。 “啊!~~~~~~~”叶月抱住自己蹲在了洗手池下,她不想再看见自己那恐怖的样子。 “居然被自己吓成了这个样子,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叶月抱紧了自己的双腿,她不能确定声音的来源,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你自己都已经变成鬼了,居然还保留着小女孩胆小的性子,真令人感到意外。”女声没有回答叶月,自顾自说着。 是啊,都已经变成了一个鬼,还有什么好怕的,叶月提醒自己。如果对方是鬼,自己现在和她是同类,不用害怕,如果对方是人,呵呵,那就只有她害怕的份了。 叶月从卫生间出来,一股飓风从窗外猛烈的刮向室内,窗台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窗外一部分雨随风落进了室内,穿过了叶月的身体,却没有被雨水打湿一丁点,一部分雨被身穿黑色雨衣的人挡住了去路,顺着她的身体滴滴答答流向了地板。 叶月看着地板上小小的河流,就知道她不是鬼,如果是鬼的话,雨就无法打湿她,她也就不需要穿雨衣。 叶月死气沉沉的盯着黑色帽子下面的脸,那张脸不同于自己,精致美丽,令人过目难忘,那是偞儿的脸。 第十四章 无法修改 http://..org/ “《命运修改簿》?”叶月不知道偞儿的名字,她只记得是这个美丽的女人给了自己《命运修改簿》。 偞儿正面看见了叶月的脸,虽然并不害怕叶月现在的样子,但变成鬼的叶月还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拿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唇,说:“虽然知道人死后变成鬼会很恐怖,但没想到你和你的生前差别这么大。” 夜色漆黑,不但遮掩不住叶月恶心的脸孔,反而更加加深了她的恐怖,叶月知道偞儿的意思,她在嘲讽自己的丑陋,于是伸手想遮掩自己的脸孔。可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干枯,惨白,没有血肉,像粗糙的老树皮。 看着黑暗中恐怖狰狞的叶月,偞儿问道:“怨恨吗?” “怨恨谁?”叶月反问。 “你明知故问。”偞儿坐在窗台上,轻轻荡起了双腿,一副闲话家常事不关己的样子,但话语间却又怜惜着叶月,她擅长以最云淡风轻的模式来唤醒别人内心最沉重的记忆:“如果不是你心有怨恨,你早该投胎转世去了,怎么还会以此尊容留在这个世界。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死的了吗?” 叶月脑海闪过熊琪的脸。 偞儿撑起胳膊,用力擦了擦旁边的玻璃,她要让叶月看清自己的样子。 “你住手!”叶月怒吼着把脸别向另一侧,她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看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朋友所赐给你的,一副狰狞的脸庞,干瘪的身躯,看吧,她的心里没有你,她才是一个魔鬼,要不是她,你怎么会惨死?” “住口!”听到偞儿对熊琪的诋毁,叶月愤怒的向偞儿的脖子伸出了干枯的双手:“我从不恨她,我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不是琪琪的错!” 偞儿抬起腿在窗台上一蹬,避开了叶月的手,飞出了窗外,瓢泼大雨淋在偞儿黑色的雨衣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她在夜空中用双手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说:“虽然现在的你没有了跳动的心脏,但可以问问你自己的灵魂深处,你真的甘心永远这样徘徊在世间吗?你和我是不同的存在,你不会和我一样享受阳光的温暖,你也不会和我一样感受雨水的冰冷,你身上残余的肮脏,在这凡间也无法为你洗涤,想要轮回转生,开始新的旅程,就要先解开你对这凡尘的依恋,去找熊琪,她才是你不能转生的心结。” 叶月站在窗口,雨水透过她洒了一地,发丝的血液还是牢牢的凝固在上面,她无法被这大雨清洗。 楼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叶月爬上窗台,想要离开这里。 “别担心,只要你不想被人看到,就没有人会看得见你。”偞儿提醒叶月。 “你不还能看得见我。” “我可不是凡人。”说这话的时候偞儿张开了手臂,语气十分骄傲,俯看人间各种遭遇,是神才可以做到的。 说话间,病房的门被推开,从屋外涌进一群人,窗外的雨凉丝丝的扑到了门口的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个男人伸手擦了把脸,还能看见潮湿的痕迹,那痕迹或许是雨水,或许是刚刚流过的泪水,他是叶月的爸爸。他进门后先是摸了摸女儿的脸,然后走向了窗台,叶月蹲在窗台上,往后退了退,爸爸的脸此时与她只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她那如同黑洞般的眼睛,看着爸爸慢慢拉上了窗户的玻璃,然后默默的站在窗边掩面啜泣。一个中年妇女一进门就直直的摔倒在床边,握着女儿冰凉的手放声大哭,她是叶月的妈妈。叶月多想冲出去跟爸爸妈妈拥抱在一起,可是和爸爸之间的玻璃上,模糊的映着一张狰狞丑陋的脸,她再也无法与爸爸妈妈相见了。 病房里来看叶月的人有家里的亲戚和其他的朋友,唯独没有叶月最牵挂的人——熊琪。 偞儿把房间里的人数了个遍,她知道叶月早就注意到了熊琪没有来,还故意挑逗着叶月的失望:“瞧!我说什么来着,你那好朋友心里果然没你,她连你的最后一程都不来送,太冷血了。” 叶月站起来,强忍着难过,说:“我要见阁主先生。” “恐怕阁主先生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怎么会,他不是很厉害么,他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修改命运么?” “他的确可以随心所欲的修改命运,可是只针对凡人,别忘了,你现在是一个鬼,鬼是没有办法接触到凡人使用的《命运修改簿》的,不能接触到《命运修改簿》,就没办法进入理书阁,当然喽,阁主先生也可以离开理书阁来见你,只是,这也没有多大的用,我知道你现在仍然一心想用你自己的灵魂来修改命运,可惜啊!”说到这里,偞儿由衷的叹了口气:“可惜你已经不再受到《命运簿》的约束了,你现在可以自由自在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你想上天,命运不会指使你下海,也就是说,《命运簿》只对活着的人有效,变成鬼魂的你就算还是想要舍弃灵魂,但因为已经没有了属于你的《命运簿》,所以你自己是没办法舍弃你的灵魂的。” “怎么会这样!”叶月惊叹:“那琪琪该怎么办?” 偞儿问:“到现在你还是只考虑那个害死你的好朋友吗?你就不考虑一下你自己?难道你就甘心以一个孤魂野鬼的身份流离在这凡世?” 叶月尝试着像偞儿那样飞在半空中,可以自由的掌控方向后,说道:“我从来就没有不甘心,对琪琪的好我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想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仅此而已。现在,命运帮不了我,阁主先生帮不了我,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帮自己,只要能和琪琪在一起,就算一直做一个孤魂野鬼那又怎样,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转世为人,而是陪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看着叶月在雨中倔强的身影,偞儿决定告诉她,熊琪舍弃了友情。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分别了,分别前再最后告诉你一个有用的消息,你死后的第一时间,熊琪就来到了理书阁,舍弃了她的友情,阁主先生帮熊琪改了她原本会因为你的死而坐牢的命运。没有友情,你和她的过去会被慢慢遗忘,发生过的事情会一点点变为泡影,至于你们的未来就更不要想了,一辈子的好朋友,到头来也只是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原来,是现在舍弃的友情,不是那时……”叶月想起了她们在宿舍里的争执,熊琪曾生气的说她舍弃了和自己之间的友情,果然那个时候,她还是在意自己的,至于现在,不被警察抓捕才是最重要的吧,不自觉的,就像当初理解熊琪舍弃爱情而不懂爱一样,也不是那么痛恨熊琪在这个时候舍弃了友情。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让她记住我。” 说完叶月飞身离开了医院,偞儿独自冷冷笑道:“还说自己没有不甘心,不想被人遗忘,不也是不甘心么。” 熊琪从警局出来,神情低落,不过几个小时而已,眼睛就因为哭泣而肿的不成样子,刚才在学校被警察问话的时候,从医院传来了叶月死亡的消息,因此被警察带回了警局,可是因为记得叶月死时的样子,记得那双眼睛,她忍不住在警车上就开始泪如雨下,多亏温良帮她修改了坐牢的命运,在警局也只是做了个简单的笔录就以事故死亡而结案,放她回家的警察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劝她节哀顺变。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好朋友的突然离世太过舍不得而哭泣,只有她知道,她流泪,是因为内疚和忏悔,因为自己没能及时救起自己的同班同学,把双眼哭肿的泪水是真实的,没有一丝舍不得也是真实的。 雨下的越来越大,马路边的积水都翻滚着像一条条小型的河流,熊琪肚子咕噜噜响了几声,从中午开始就没怎么吃饭,现在不饿才怪,警局旁边也没有什么餐馆,只有一家便利商店,熊琪冒着大雨跑进便利商店,要了一桶泡面,先暂时垫了下肚子。吃完泡面,雨恰好也变的小了一点,可是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熊琪没有带伞,掏出钱对便利商店的店员说:“要一把雨伞。” “不好意思小姐,雨伞已经卖光了。” 熊琪把钱装回衣兜,正要发愁,一个甜甜的女声在背后对自己说:“你要去哪里,我有雨伞,不如我们一起吧。” 熊琪转过身,一个清瘦的女孩子微笑着看着自己。 熊琪指着门外说:“离这里不远的音乐学院,你顺路吗?” “嗯!我也是那里的学生。”女孩笑着回答,脸上泛着红红的光晕,她走到门口,撑起了雨伞。 雨伞撑起的一刻,熊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那是一把鲜红如血的伞,而她清晰的记得,叶月有一把和这个款式一模一样的白色雨伞。 第十五章 坠楼身亡 http://..org/ “快过来呀,你不走吗?”女孩对熊琪招了招手。 熊琪钻进伞下,对女孩送上一个歉意的微笑。她安慰自己说,一定是对叶月的死太神经过敏了,一样款式不同颜色的伞满大街都是,何必这么触景生情,然后,同女孩一起走进雨中。 便利商店的店员在熊琪走后打扫卫生时,发现门口有一条细长的红线在雨地里慢慢晕开,看起来像鲜血一样,店员把泡面桶扔进垃圾箱,没好气的说:“什么人这么没有公德心,在别人店的前面撒那么多颜料,真无聊。” 随着雨水的冲刷,红色一点一点飘散,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到了宿舍楼下,女孩收起伞,说:“我到了,你快上楼去吧,泡点奶茶喝,暖暖身子。” “嗯好,谢谢你的伞。”熊琪道过谢,便跑着上了楼,走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在路上也没告诉她自己住在四楼,她怎么会说出“快上楼去”这种话呢,想着想着,熊琪退回一楼的楼梯,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也对,这大冷的雨天只有鬼没事才会站在楼道里,那女孩肯定早回自己的宿舍喝上温暖的奶茶了,说让自己上楼,肯定是因为没在一楼见过自己才这么说的,自己居然还神经兮兮的跑下楼看。 “神经病!”熊琪自己骂自己。 一楼楼梯的扶手下,叶月毫无生气的眼睛如黑洞一般看着熊琪转身跑上了楼。 第二天早上,熊琪从宿舍出去的时候脚下踩到了东西,她低头一看,是昨天送自己回来的女孩的伞,她捡起雨伞,雨伞居然还是潮湿的,像刚刚淋过雨一样。熊琪带着雨伞下楼,快下到一楼时,看到昨晚送自己回来的女孩也要出宿舍楼。 熊琪赶紧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雨伞跑下楼,一边喊着“等一等!” 可女孩看也不看自己就走掉了。 “等一下!”熊琪在女孩背后继续喊道。 女孩仍旧自顾自走着,没有停下脚步。 熊琪三步并两步追上女孩,打招呼说:“嗨!早上好,昨天谢谢你。” “昨天?谢我?”女孩双眼迷茫,不知道熊琪在说什么。 熊琪拿出雨伞,说:“给你,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雨伞早上出现在了我的宿舍门口,昨天晚上谢谢你打伞送我回来,真的谢谢你。。” “你认错人了吧!”女孩看熊琪的眼神异样的陌生,她说:“我没有红色的雨伞,而且,昨天我发烧,从下午开始就躺在床上睡觉,哪儿都没去,不可能晚上送你回来,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吧。”说完女孩扔下茫然的熊琪走掉了。 虽然昨天大雨倾盆,但是早上的阳光还是照常洒满了校园,本应感到温暖的熊琪却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凉意,冷的她打了一个哆嗦,她一把扔掉了手上的红伞,却发现,两只手掌也被染成了粉红色。 “啊!~~~~~~”熊琪吓的惊叫着跑到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颜色,一边同学被她的惊叫声吓了一跳,问她:“你怎么了?” “雨伞上有血!雨伞上有血!我的手被染上了血!” “你有病吧?”同学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前闻了一下说:“不就是雨伞掉色么,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下次买把质量好点的伞不就好了。” 熊琪也闻了闻自己的手掌心,的确没有血腥味,可为什么,住在一楼的女孩否认昨晚与她在一起的事实呢? 熊琪回到教室,同学们看见熊琪进门后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当中以纪嘉为首的几个女生声音最大,熊琪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对话的内容。 “昨天叶月没有被救过来呢,就这么走了,太可怜了。” “是啊,有些人平常表现的好像和叶月关系挺好,可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的呢。” “听说昨天最后和叶月在一起的人是熊琪,虽然警察说熊琪有不在场证明,可我觉得,肯定和熊琪有关系。” “我也这么觉得,叶月真是太可怜了,交了熊琪这种人当朋友,居然连她的最后一程也没有去送,她的友谊真可悲!” 熊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种种议论的冷嘲热讽源源不断传入她的耳内,她不去争辩解释,只是因为对于丢下叶月独自逃走这件事心有愧疚,但舍弃友情的她,早已不明白朋友之间的牵绊到底是什么了。此刻,她脑海里回放着叶月在礼堂摔倒的场景,鲜血从她乌黑的秀发间渗出,她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在说:“救救我……” 她也试着回想,从前和叶月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可在那些平静的岁月中沉淀下来的,只剩下像路人一样普通的脸庞和背影,她再也不能理解和感受,在那张脸庞上的笑容是因为朋友之间深深的爱,在那背影上渗透的落寞是因为付出的爱得不到回应。 放学后路过礼堂时,熊琪远远的朝里面看了一眼,礼堂的大门敞开着,地上的鲜血也早已被清理干净,阳光照射在地面上,一切看起来应该是温暖而安详的,但熊琪还是从心底打了个哆嗦,就算和叶月不再是朋友,她也无法忘记那曾经流淌在地上的血和望着自己的黑色瞳孔。不过好在这些很快就要结束了,等到和abbott一起离开这里,她就可以没有困扰的展开自己新的生活。 回到宿舍,熊琪看到有人坐在叶月的床上,背影纤瘦,长发披肩,正看着窗外。 “你是谁?”熊琪惊恐的大喊着问。 女孩转过脸来,熊琪一看,竟然是纪嘉。 “你来干嘛?” “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纪嘉回答,说罢,对熊琪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那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有你自己的宿舍,为什么要和我一起住?你回去!”熊琪抵抗,一个才在不久前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突然跑来跟自己一起住,绝对不是出于善意。 “我不喜欢她们,我喜欢你。”纪嘉说着站起身,准备向熊琪走去。 熊琪伸出一只手示意不让她靠近,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分明对我很不友善,你走,我不喜欢和你一起住。” “不要这样嘛,”纪嘉依旧笑笑的说:“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只是想和你住在一起而已。” 纪嘉的笑容看起来温柔极了,但或许是因为以前的过节,还是让熊琪感到不安,她总觉得这笑容像极了叶月,无论她怎样不讲理闹情绪,都愿意无限制包容自己的叶月。 “不,不,你回你自己的宿舍去,我不想和你住在一起。 “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何必这么坚决的拒绝我呢?” 说到马上就要毕业离开这里,熊琪也就懒得再和纪嘉争执,她不再坚持让纪嘉搬出自己的宿舍,但也不愿意和她两个人呆在一起,于是转身准备出去。 “等一下。”纪嘉叫住她,双手把一把鲜红色的雨伞递到熊琪面前,关切的说:“最近这些天总是下雨,要出去的话带上伞,小心淋雨感冒。” “啊!~~~~~”看到红伞的一瞬间,熊琪惊恐的一把推开了雨伞,抱着头跑出了宿舍。 纪嘉面无表情的捡起红伞立在门口,然后朝着自己原来的宿舍走去,楼道里光线阴暗,一阵风吹来,有种阴森森的寒冷,她站在自己的宿舍外,狠劲敲了敲房门。 “谁啊?”宿舍里面的人问。 “是我。”她回答,忽然,她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似吞噬一切的无边的黑暗,嘴角还泛起一丝冷冷的嘲笑。 熊琪独自在校外徘徊到很晚才回到学校,自从叶月死了以后,她总是被那把红伞纠缠,刚刚一个人仔仔细细的想了又想,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什么人给恶整了,那个人先是串通住在宿舍一楼的女孩在大雨天接自己,然后又频繁的使用各种手段使红伞出现在自己身边,目的就是看自己惊慌害怕的样子。她越想越气,现在真恨不得飞回宿舍问一下那个要和自己住在一起的纪嘉到底是谁指使她的,还是说她才是那个幕后黑手。 熊琪一进入学校的大门就感觉到了异常,平常这个时候总能看见有人在校园里走动,而现在,竟然空无一人。她疑惑的朝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只见楼下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尖叫着仰着头朝楼顶看,熊琪顺势看去,只见在漆黑的夜色中,站着一个人影,狂风肆意的拨动着她身上的衣物,看起来摇摇欲坠。 学校的领导在人群的最前方,他们在底下摇手呐喊着:“同学!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有什么事情你下来我们好商量!” 然后,顷刻间,一个黑影伴随着剧烈的狂风从天而降,落地的一霎那,拥挤的围观人群四散逃走,学校领导的身上被溅上喷溅而出的血液,纵然校领导都已经到了德高望重的年纪,但面对这可怕的突发事件,还是因为害怕而瘫坐在了地上,最后也只能爬着逃离现场。熊琪被逃走的同学不小心推到在地,当她的目光注视到跳楼的女孩的时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那女孩的脸虽然已经因为重压有些变形,血液也覆盖了大部分面孔,但她仍然认得她,跳楼的女孩,正是今天主动要求和自己住在一起的纪嘉的原先的室友,她们今天白天还在教室里亲密的奚落着自己,而此时此刻,其中一人竟不知所以然的坠楼自杀,另一人还不知在哪里。 第十六章 再见叶月 http://..org/ 警察和消防员随即赶来,其中一名警察正是处理过叶月的案子的警察,他看见坐在地上的熊琪,过去扶起她,说:“又是你。” 熊琪看着警察,说不出话来。 警察看她吓得不轻,好心送她回自己的宿舍,路上说:“怎么最近有你的地方都有命案,我看你不如请个赛神仙什么的去去晦气。” 熊琪没搭理警察的话,她心有所思,根本没听进去这位好心的警察跟自己说了什么。 回到宿舍,打开门一见到的便是纪嘉那微笑的脸,警察把熊琪送进门,对纪嘉说:“你们学校又出事件了,她刚好在现场,被吓得不轻,你安慰安慰她吧。” “好的,谢谢你送她回来。” “不客气。”警察转身离开。 纪嘉试图搀扶熊琪,但熊琪自己扶着桌子走到床边,看熊琪坐下后,纪嘉泡了一杯热奶茶递给她,温和的说:“给你,暖一暖。” 熊琪一点也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她盯着纪嘉手里那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觉得她好像很是熟悉自己的生活习惯,再看那张温和的脸孔,竟然有着温柔关切自己的神情,那神情,似曾相识,但是这温柔神情的主人,分明是与自己没什么来往形同路人的同学而已。 “学校刚刚发生了事件,你知不知道?”熊琪问。 “知道,楼下的人喊声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 听见纪嘉的回答,熊琪吃惊的又问:“那么,你知道是什么事件喽?” 纪嘉眼神冷淡的说:“我的前室友……要跳楼自杀。” 看着纪嘉满脸的冷淡和平静,熊琪竟觉得有一丝害怕,她不解的问:“你的好朋友要跳楼自杀,你却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闻不问,就算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人都在劝她,老师同学都在担忧她的生死,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你还是人吗?嘲笑叶月和我的友谊是段可悲的感情的你,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友情的?现在,那个曾经与你朝夕相伴被你视为最好朋友的人,从楼顶摔得粉身碎骨,你怎么还能优哉游哉的和我呆在一起没有半点关心?”虽然没有友情的熊琪无法感受到友爱,但她知道当朋友出事的时候至少要去关怀才是。 “我和她不是好朋友。”纪嘉口气轻松的回答,眼神更是显露出无关紧要。 “怎么会,在学校的这些年,你俩形影不离,就算你与她发生了争吵,但现在她跳楼死了,你难道就连难过都不难过一下吗?说不定,她选择跳楼也是因为与你发生了不愉快!” “那么你呢?你难过吗?” “比起难过,我更加同情她,。” “我问的是叶月。” 听到“叶月”两个字,熊琪的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那是她心里永远抹不去的愧疚,她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纪嘉看熊琪迟迟不肯接过奶茶,便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蹲下身来,伸手触摸到熊琪的脸颊,问:“为什么不说话了,你和叶月不是好朋友么,她死了,你是不是难过?” 熊琪感到轻触自己脸颊的手凉的像块寒冰,本能的伸手推开了纪嘉,她脱去鞋子,拉开床上的被褥蒙住脑袋,说:“用不着你管。” 纪嘉蹲在地上没有起来,她低下了自己的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满脸的失望。 夜里,熊琪做了个梦,梦中的她回到了初中的时候,那时的她还没有和叶月去听过演奏会,她们手拉手走在一条宽阔的路上,路的两旁种满了鲜花,她和叶月高兴的一路蹦蹦跳跳,她们朝着没有大提琴只有鲜花的尽头奔跑着。 早晨醒来,熊琪回想着昨天夜里的梦境,心里不是滋味,纵然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和叶月之间的友情,但多年的相伴,也总会留下些什么的。 “怎样?睡的可好?有没有梦到什么人?”纪嘉背对着她站在窗台边跟她讲话,那背影的感觉与梦中的叶月一摸一样。 熊琪穿好鞋子,没好气的说:“是不是你对我做了那些事?故意用和叶月一样款式的红伞在我周围出现,目的就是想吓唬我,对吧?而现在你还变本加厉的自己模仿起叶月来了,和你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跳楼自杀你无动于衷,现在却想为叶月的冤死报仇吗?我还真的不知道叶月生前有你这样一位好知己呢!” “琪琪,我不是想吓唬你。”纪嘉转过脸来,有些委屈。 “不!”熊琪大喊:“不许你用叶月的口吻叫我的名字,我受够了,既然被我看穿了你的鬼把戏,你最好识相的赶紧离开。” “琪琪,我以叶月的方式陪伴在你身边,照顾你,爱护你,难道不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熊琪奋力的摇着脑袋挣扎着喊叫,当她要打开宿舍门出去的时候,纪嘉快速跑到她身后,拿起立在门边的红伞递给她说:“外面在下雨,伞你带上。” 熊琪一把把雨伞打落在地上,说:“你走!你走!我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叶月!”然后摔门而出。 天空阴沉沉的下着细雨,使得宿舍里看起来也阴沉沉的,纪嘉弯腰捡起红伞,房间里重重的阴影丝毫遮掩不住,挂在她脸上的巨大的绝望。 课后,熊琪走进练习室,因为叶月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大提琴了,她打从心底想念拉大提琴时的感觉,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触摸大提琴。 虽然很多天都没有练习了,但再次拿起琴弓拉奏出的乐曲还是那么悦耳动听,她心满意足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毕竟,现在的她,在拿起琴弓的时候,是那么的优秀。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时分,大提琴的琴弦突然断掉了一根,熊琪不得不停止动作,她仔细检查后,发现一时半会儿也接不上琴弦,恰巧感到肚子有些饥饿,于是走出练习室打算去食堂买点什么填补填补,出了大门,才发现雨还在继续下个不停。 “这该死的天气,总是没完没了的下雨。”熊琪抱怨着。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熊琪转过头一看,是纪嘉。 熊琪一脸厌恶的说:“你怎么还没走?” 纪嘉撑起红色的雨伞说:“我想去练会儿大提琴,你陪陪我。” “我刚从练习室出来,琴弦断了。” “我们去礼堂,那儿有一把完好的大提琴。”纪嘉不死心的说。 熊琪不懂她为什么如此纠缠自己,她不想跟这个人在一起,哪怕一分一秒。 纪嘉央求道:“你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我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你最好说话算话。”熊琪钻进红伞下,和她一起走进了雨中,而她身后通往礼堂的路面上,浮现出一条细细的红线,在雨水的洗刷下,像血一般慢慢的晕开不见了。 进入礼堂,熊琪故意绕开叶月出事的那条路,选择了另一边的路走,她走上舞台,不耐烦的说:“快点开始吧。” 纪嘉把伞放在一边,说:“琪琪,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而我是那么的想念你。” “你没……”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熊琪就惊讶的在那张脸上看到了另一张脸,惨白,枯瘦,轮廓深陷,哀伤的叶月的脸。她一点一点慢慢后退,这一刻,所有想说的话被提到了嗓子眼,但却发不出声音,她害怕极了。 叶月看到熊琪这样害怕自己,不得不站在原地不动,她小心的藏回纪嘉的身体,遮掩住自己丑陋的脸,说:“我想念着你,无法轮回转生,只能变成丑陋的鬼魂,可我仍然愿意,就这样浪荡流离在你的身边,只要还能和你做朋友。” 熊琪退着退着,被一把椅子绊住了后路,她想撒腿就跑,可是脚下像绑了沉重的巨石,举步维艰。面对叶月深情的告白,她全然没有半点感动,她现在脑子里所想的,是如何逃离这个现场,如何逃离变成鬼魂的叶月,刚才那张若隐若现的恐怖的脸孔,使熊琪再一次回想起叶月出事的场景,她对那天的意外一直有着深深的忏悔,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自私的逃离,可再多的内疚自责后悔,都无法转换为真心的爱惜,她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视她为唯一知己,不能领略被爱的人抛弃是何种滋味,包裹着她的内心的,除了深深的自责,还有深深的害怕。 “呜呜呜呜……”叶月掩面哭泣,她虽然知道熊琪舍弃了友情,但她仍旧期盼着,自己的友情可以感动到她,只可惜,就算付出再多,也无法在一个没有同等情感的人身上得到回应。 “真是傻啊,难道她还不懂,她们此生此世注定无法在一起了。”偞儿在礼堂的屋顶上自言自语,她透过玻璃看着这一切,虽然雨水模糊了玻璃的画面,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视野,突然,屋顶流淌的雨水绕过了她站着的那块玻璃,就连落在她身上的雨水也停了下来,她抬头一看,温先生正从她头顶的上方缓缓落下,最后站到了她的身后,是他身上的结界挡住了落下的雨水,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圣洁。 “先生怎么来了?”看到温良出现在自己身边,偞儿十分吃惊,他可不会轻易的离开理书阁。 “毕竟会发生现在的场面,是因为我,所以我来看看。” 听到温良这么说,偞儿笑了一下:“先生可要看好了,等会儿,熊琪的灵魂就交给我了。” 第十七章 罪魁祸首 http://..org/ 叶月拿开掩面的手,两股红色的血液从眼角流出,看起来凄惨无比,变成了鬼魂,连表达悲伤的眼泪都无法拥有。 熊琪跪倒在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咽喉,才终于说出了话,她颤颤巍巍的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虽然导致你变成这样我有责任,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我只是想做最好的大提琴手,求求你,原谅我……” 血液顺着纪嘉的脸庞一滴滴滴到地上,也一下下敲打着熊琪紧张的神经。 “可是琪琪啊,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我是那么在乎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纪嘉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本主人的一丁点气息,举止投足,神态气息,俨然变成了附在她身体里的叶月。 “我舍弃了友情,在你受伤后,我舍弃了我的友情,我已经没办法和任何人做朋友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熊琪没完没了的道歉。叶月连说话变成了哭腔:“我那么爱惜过的你,那么心疼过的你,那么宝贝过的你,到头来,就只能给我‘对不起’这三个字吗?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在你心里算什么?” 是啊,她对叶月充满了愧疚、抱歉,可却无法当叶月是朋友,叶月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她,也无法当叶月是路人,她现在颤抖的身体,闪烁的眼神,都只透露出一种对叶月的身份的认可,那就是,她现在极度害怕叶月这个鬼魂。 看着面前极度害怕自己的熊琪,叶月越来越清晰的知道,她们都不再是从前手拉手挤被窝的那两个人了,自己虽心意未改,但却改了容貌,熊琪容颜未改,但却丢了情感。可这怎么能轻易容忍呢?如果熊琪慢慢忘了自己,那她生前所存在的所有美好记忆不都成了笑话?而她死后恋恋不忘的思念,不就全都成为了偏激的执念? “琪琪,不能做朋友,那就做别的,只要能让我继续和你在一起,才不枉我为你付出的一切。如果,我给你时间,让你接受现在这个我,你能不能和我继续在一起?” “现在这个你?附在纪嘉身体里的你?” “我用鬼的样子接近你你不是会害怕吗?既然如此,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住在别人的身体里,只要你还能接受我。” “那么纪嘉呢?她现在是死是活?” “她?她还是活着的,我必须依附在活人的身体里才能触碰凡尘的东西,所以我不会让她死的,但是我讨厌死她和她的舍友了,她们竟然嘲笑我和你的友情是段可悲的感情,她们凭什么这么说?她们有什么资格来点评我的感情?所以,我让她的舍友从楼顶跳了下去,如果你不喜欢我用纪嘉的身体,那么我可以换一个人的身体来用,如果你讨厌她到想让她死,我也会让她像她的舍友那样,我会好好保护你,好好保护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不……不……我从没有想过让任何一个人去死,你也是,纪嘉的朋友也是,不要这个样子,你是善良的叶月啊,不要去杀人,更不要因为我去杀人,求你了,不要这个样子……” “善良的我?”叶月苦笑一声:“活着的时候确实一直想做个善良的人,可是现在呢?感觉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善良的我还不是那么短命,你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我却早早的死掉变成了鬼魂,善良的我没能让你留住你的爱情和你的友情,这样一个善良的我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现在变成了一个鬼,在面对想保护的东西的时候,又何必再继续善良呢?只要能保护好你,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就都不重要。” “叶月,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变成这样,可是,从我舍弃友情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为了你自己,忘了我,去投胎转世,重新开始新的生命吧。” 叶月迅速绕到了熊琪的身后,她从纪嘉的身体彻底脱离了出来,在离开的一瞬间,纪嘉笔直的倒在了她的脚边,她还活着,但此刻毫无知觉。叶月用自己恐怖丑陋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熊琪,熊琪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因害怕而不由自主的颤抖却越来越厉害了,叶月在熊琪的耳边轻声说:“我忘不了你,死了我都忘不了你,所以我才变成了鬼,现在你要我忘了你,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要我投胎转世,重新开始新的生命,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跟我一起走,我们就可以一起投胎转世,一起开始新的生命,一起重新做回好朋友。” 什么?跟她一起走?这不就意味着自己也要死了吗?想到这里,熊琪满是惊慌。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见熊琪不回答,叶月把自己的手伸进了熊琪的手里,操作着熊琪的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琴弓,用它勒住了熊琪的脖子,熊琪伸出另一只手触摸叶月的胳膊,冰冰凉凉,像来自最寒冷的极地,她记得她们刚开始练习大提琴时就是这个样子,那时的叶月还是那么优秀,而熊琪还很拙劣,叶月总是这样手把手教她,她那时清新的发香,手心传来的温热,在此时熊琪的眼前完整浮现,这些她都能清楚的回忆起来,然而却感动不起来,她回忆里真实发生过的情感,此时却必须要充斥着想象和猜测来拼凑完全。熊琪记得叶月爱她,却感受不到那爱是什么,熊琪知道自己也爱过她,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是朋友,这些她历历在目,却理解无能,不论感情多深,不被理解,便不会感动。 “琪琪,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就让我附在别人的身体上陪着你,要么,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投胎转世,开始新的生活。” 从琴弓勒住脖子的一霎那,熊琪的害怕就达到了最高峰,她还不想死,因为害怕她都快要崩溃了,她为了大提琴,付出了那么那么多,她不想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这样死去。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牢牢的抓住了叶月的胳膊,虽然害怕的不停发抖,可还是有一股力量在拒绝着叶月,抵抗着死亡的邀请。看到这一切的偞儿,自然很清楚此时此刻熊琪的想法,她向熊琪抛出了救命稻草,用意念传话给熊琪说:“亲爱的,如果你同意,在你死后,舍弃你的灵魂,我就救你离开这里,也保证以后都不会有鬼能要你的命,你的未来,你的梦想,都不会再受到干预,怎么样?现在的你,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同意舍弃,我马上就可以救你。” 当然,这些话叶月是听不到的。 听到了偞儿的话,熊琪内心一阵欣喜,她终于等到了逃跑的机会,她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但却看不到偞儿的身影,此时,偞儿又说话了:“鬼随时可以要你的命,你多犹豫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只要你自愿舍弃灵魂,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熊琪真想立即同意偞儿的条件,可是这个条件让熊琪太犯难了,如果她舍弃灵魂,那么这就是她的最后一程了。 舍弃灵魂。 离开这里。 就可以活下去。 快舍弃灵魂! 快离开这里! 才可以活下去! 就在熊琪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叶月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了熊琪的脸上,她一手搂着瑟瑟发抖的熊琪,一手的琴弓依旧紧紧抵着熊琪的咽喉,说:“琪琪,你别害怕,我是爱你的,我不能失去你,我的梦想至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因此,我无法容忍你有一天会把我忘的彻底干净,也舍不得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世间孤单寂寞,跟我走吧,我会原谅你之前所有的行为,让我们一起,在下个轮回里重新相识相交相知。” 被叶月包裹的熊琪,感受到了四周围源源不断的阴凉空气,她的眼睛不敢看向贴着自己脸颊的叶月,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侧,余光却意外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纪嘉,现在在地板上毫无知觉的纪嘉,终于有了属于她自己的表情,她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已经坠楼身亡了,而她本人也因为被鬼魂附体太久,使她的脸色煞白煞白,几乎都没有什么血色可言。 看着这样的纪嘉,熊琪感到抱歉极了,都是自己害她变成这样的。她忽然意识到,要不是因为在意自己,叶月死后就不会回来找她,不回来找她,就不会附在纪嘉身上,不附在纪嘉身上,就不会害纪嘉的朋友坠楼,而导致这一切的主要原因,竟是因为自己去理书阁舍弃了爱情,罪魁祸首,竟是自己!没有一个人是自己杀的,但所有死掉的人,却都是因为自己! 偞儿看着眼前的一幕,对于得到熊琪的灵魂胸有成竹,这世上只有傻瓜才会放着生路不选而选择死路,她现在只等着熊琪在空旷的礼堂里大声的呼喊着,我同意!带我走吧! 第十八章 我陪你走 http://..org/ “对不起,”熊琪说出这三个字后,竟停止了发抖,她向叶月认罪忏悔说:“是我害你变成这样,可我从没有真的想要伤害过你,我只是,想做一个最厉害的大提琴家而已;对不起,当初和你拥有一样的梦想,却在半路上变了心;对不起,现在的我,竟然一丁点也感觉不到对你的爱,我对不起你,但……我不会再逃避你了,我陪你走,结束这所有的悲伤,如果有来生,愿命运会让我们重新开始。”说完,熊琪闭上了眼睛。 叶月吻上了她的侧脸,嘴角微微一笑,拉动了手里的琴弓。 “她疯了吗?”偞儿看着叶月亲手杀死了熊琪,而熊琪,居然没有反抗,自己分明给了她逃出生天的机会,但她竟然不要,偞儿不能理解。 琴弓划过熊琪的咽喉,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颈间流了下来,叶月终于安心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熊琪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握着那根滴血的大提琴琴弓。 偞儿和温良从屋顶移动到了熊琪的旁边,她对着躺在地上的熊琪说:“你是因为太害怕而精神失常疯掉了吗?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只要你向我求救,我就能够救你,你就不会变成一具尸体躺在这里,可你为什么不向我求救?” “你救不了她,我也救不了她。”温良在偞儿身边说道。 “怎么可能,只要她同意舍弃灵魂,先生就可以为她修改命运,就可以阻止她被鬼魂杀死。” 温良看着地上的熊琪,若有所思:“你可以带她逃离有鬼魂的地方,但你却不能带走她心里的鬼魂,只要她活着一天,叶月的鬼魂就会在她心里多萦绕一天。” 偞儿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叶月的灵魂没了,熊琪的灵魂也没了,若是神尊发现了,我们一定会遭受责罚的。” “走吧,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劳。”温良转过身。 “先生难道不害怕尊上的责罚?” “有些事情,命中自有定数。”说罢,温良的身影消失在了偞儿的面前。 偞儿对着空气说道:“去吧去吧,先生还有理书阁可以回去,反正我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还不如在这里想想怎么办才好。” 偞儿在舞台上来来回回走了很久,突然,纪嘉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她顿时想到了办法,她走到纪嘉身边,高兴的说:“瞧瞧我这脑袋瓜子,竟然忘记了你还是活着的,不幸的可怜孩子,你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吓一跳的,这才几天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遇上了**烦也不要着急,你还有我,我会帮你渡过难关。”说完,拿出一本《命运修改簿》放在了纪嘉的手里。 她伸了伸懒腰,总算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这一次她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她隐身在纪嘉手里的《命运修改簿》里,等待着她的清醒。 雨下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是从东方露出了脸颊,阳光从屋顶的玻璃照射进来,轻柔的洒在了纪嘉的脸上,纪嘉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屋顶的玻璃因为阳光的照耀而发出美丽的七色光芒,她的表情疑惑极了,自言自语道:“是礼堂吗?” 然后一只手支撑着地板坐了起来,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了身体到处都疼,好像被谁揍了一顿似的,她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胳膊,还是很不舒服。伸胳膊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她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到了一旁,当她注意到旁边还有熊琪的时候,就用自己的脚踢了踢熊琪的大腿,说:“熊琪,起来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可熊琪一动不动的躺着,没有一丁点反应。 纪嘉有些不耐烦了,她加大了力度,在熊琪的屁股上推了一把:“喂!别睡了你!” 熊琪被推的趴在了地上,纪嘉没好气的过去把她朝向自己翻了过来,一边翻一边说:“我说你到底起不起啊?大清早的装什么死人……啊!~~~~~~~~” 被翻过来面向自己的熊琪,脖子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痕,还有已经干涸凝固的血液,她的脸色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气,纪嘉已然被吓懵了,她被吓的大叫一声以后,直挺挺的坐在地上半天动不了,直到因为她的叫声而赶来的同学把她摇醒,她才有了反应,她抓着周围的同学问:“熊琪怎……怎么了?她……死了吗?” 看到现场的同学们都被吓得逃离了现场,只有几个胆大的同学留了下来,其中一个男同学回答:“嗯,我们已经报了警。” “是你杀了熊琪的吧!”有人大声的喊出了这句话。 纪嘉听到后赶紧往后退,她的脸色比昨天被叶月附身后还要惨白,她拼命的解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记得了,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警察从礼堂外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手铐和枪,到纪嘉跟前的时候,掏出手铐毫不留情的铐住了纪嘉的手腕,说道:“我们以故意杀人嫌疑人的罪名逮捕你,马上跟我们去一趟警局。”然后强行拉着纪嘉离开。 纪嘉在地上赖着不走,她哭喊着:“不是我杀的!熊琪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放了我!” “熊琪的案子我们还会深入调查的,但从现场来看,只有你的痕迹,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还有你的室友坠楼事件,有很多证据表明跟你有关系,请你配合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我的室友……坠楼?她……也死了?”纪嘉不可置信的问。 “就算你现在再怎么装无辜,都是没用的!” “不!~~~~~~~”纪嘉仰天长啸:“她怎么会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但你们却都说是我做的?为什么?” 被纪嘉丢在一旁的《命运修改簿》,趁着没有人注意,悄悄的回到了纪嘉的衣服里,然后,她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害怕,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你暂时先跟他们去,到了警局,趁着没有人的时候,看看自己的衣服里吧,里面有让你无罪释放的方法哦。” 纪嘉看了看周围,满是怨恨唾骂自己的脸庞,根本找不出声音的来源,在一片骂声里,她不由分说的被带到了警局。 暂时关押她的地方,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只有一扇门,连个窗户都没有,屋顶挂着一盏昏黄的吊灯,她被铐住双手坐在吊灯下的椅子上,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大声的抗议,可后来没有力气了,就一个人不停的小声嘟囔着:“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 “我相信你。”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谁?相信我就站出来说话,相信我就为我作证,相信我就为我洗去冤屈!” “就算我站出来为你说话,也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说法的。” “那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救你自己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让你看看你的衣服里,那里面有让你无罪释放的方法。” 纪嘉低头,用手拉开自己的衣服,看到了一本书,她惊叹:“这不是早上在我手里的书吗?我记得我把它扔了啊,怎么会在我的衣服里?” “这么好的宝贝你居然乱扔,是我帮你捡回来的,来吧,翻开这本书,按照书本上的做,你就能得救。” 原本纪嘉是不会相信这种奇怪的东西的,但现在,她别无选择,在一间空荡荡又昏暗暗的房间里,等待着自己的是对杀人犯的判决,常识,理智,此时此刻都没有半点用处,她翻开《命运修改簿》,细细读了起来,然后,将书放在了两手之间,闭起了眼睛。 睁开眼睛,她已经来到了理书阁的庭院,偞儿靠在拱形门的石头上,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对她说:“欢迎光临。” “是你。”纪嘉终于见到了那甜美声音的主人。 偞儿却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句:“最近私自来理书阁来的太多了,虽说先生不太计较,但还真是担心先生会生我的气啊,罢了罢了,如果不解决好这次的事情,让尊上生气岂不是更加糟糕。”思量再三,偞儿决定还是不跟着纪嘉到理书阁里面去了,她走到纪嘉身边,对她说:“你听好哦,从这里面走进去,会遇上一位了不起的先生,他可以帮你修改你被判死刑的命运,只是,你需要舍弃一样东西。” “舍弃什么东西?” “你的灵魂。” “什么?”纪嘉震惊了,她已经看过《命运修改簿》了,她知道有所得必有所失,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失去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问道:“别的不行吗?” 第十九章 谁对谁错 http://..org/ 偞儿摇摇头:“这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情,难道你以为随便舍弃个什么视觉啦听觉啦或者胳膊腿儿的就可以了吗?如果你不修改的话是会死的,而且是背着杀人犯的名义,死后都不会得到大家的原谅,而舍弃灵魂的话,就可以扭转乾坤,警察就会宣布你无罪释放,那些死掉的人都是自杀,你可以轻轻松松毫无压力的过完这一生,没有灵魂,那都是你自然死亡以后的事情了,你也不会痛苦,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纪嘉仍在犹豫。 看纪嘉还没有做出决定,偞儿继续说道:“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对你的生养育之恩你有回报过他们吗?你不仅没有机会回报恩情,还给他们抹了黑,你难道希望看到,在你被判死刑后,他们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是杀人犯的女儿?更可怜的是,他们背负的那些骂名里的事情却是你没有做过的。” 听到这里纪嘉哭了:“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害人,最后却要失去我的灵魂,这不公平!” 偞儿摸了摸铐在纪嘉手上的手铐说:“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公平这两个字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不公平,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维护了你和你最重要的人的尊严,人总有一天会死亡的,只是死亡的时候会分为有尊严的死去和满是屈辱的死去,要哪种死法,就交给你自己来决定了,我能帮你的,只是让你认清现实,决定权,在你手里。” 纪嘉盯着手铐,泪一滴滴落在上面,被捆绑住的双手终于体会到了,真实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而是别人相信了什么。 “好,我去舍弃灵魂,修改本就不该我承担的罪名。” 偞儿走到她的身后,拍拍她的肩,纪嘉戴着手铐一步步向理书阁走去,推开理书阁大门的时候,偞儿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纪嘉推开门站在门口,一个人也看不到,正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纪小姐,请进。” 纪嘉朝着说话声的方向走去,看到一个用珠帘围起来的地方有人影,于是拨开珠帘,一个面相英俊的年轻男子引入眼帘:“你好,你是这阁楼的主人?” 温良点点头,手在小木桌上一挥,就出现了盛有茶水的茶具,对纪嘉说:“纪小姐,请坐。” 纪嘉坐下,说:“先生有可以随便变换东西的能力,修改我的命运,看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了。” “你要修改的命运,是为自己洗刷冤屈?”温良说着,拿出了纪嘉的《命运簿》。 “是,我没有杀人,可没人相信我,法律只凭那些莫名其妙的证据就要判我为杀人犯,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别担心,我会为你修改你的命运,抹去那些证据的,只要,你愿意舍弃你最美好的东西。” “我知道,要舍弃灵魂,那就这么做吧,我愿意。” “纪小姐考虑清楚了?舍弃灵魂,在你死后,就不会有转生和来世了,这将是你的最后一程。”温良提醒她。 纪嘉苦笑着说:“先生有其他办法吗?不舍弃我的灵魂,也可以恢复我的清白。” 他多想保留住纪嘉的灵魂,他明明知道纪嘉是冤枉的,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毁了一个人,可偞儿的脸一闪过脑海,他又不得不考虑,那个让他俩惟命是从的大能,如果发现这事,一定会迁怒于偞儿的,到时,自己岂不是又多害了一个人,其实从叶月死后变成鬼的时候温良就在反省自己的做法,他自作聪明的救下了那个纯洁的孩子的灵魂,为了让她有重生的机会,提前结束了她的生命,却害的别人因此而断送了性命,听起来,他好像是在做好事,实际上,这些悲剧都是因为他破坏了规矩而发生的,看起来,他可以无所不能的修改每个人的命运,实际上,又不能随心所欲的改变每个人的命运,真是讽刺,能力明明已经很强大了,却不能想怎样就怎样。细说起来,偞儿比自己要敬职敬责的多,理书阁的客人几乎都是偞儿引诱进来的,他作为一阁之主,却从不关心每月来的客人增多或者减少,他自持放不下心里的善良,不忍心损害凡人的利益,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和偞儿才是同类。现在的他,说他是个大善人,他算不上,过去的两千多年里,他亲手终结了无数人的生命和宝贵的东西,说他是个大恶人,也算不上,同样有无数人,因为他巧妙的方法,而保留住了生命和最宝贵的东西。他本来是好意,想挽救叶月的灵魂,可从结局上看,因为他的决定,他害了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温良拿出金色小刀递给纪嘉,把她的《命运簿》翻到了要修改的那一页,他觉得,这结局,是他错了,想到偞儿那张惧怕命运之神的脸,他拿出了如意神笔,按照偞儿的想法,修改了纪嘉的命运。 “好了,纪小姐,你的命运已经改好,沿着刚才来的路,出了走廊,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就可以回去。” 纪嘉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要出门的时候停了下来,背对着温良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本来是应该向你说声谢谢的,可我觉得你不配,你这个地方,既然可以修改命运,不就说明每个人的命运是从这里来的吗?那么我的命运为什么要如此冤屈,我没做一件错事,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冤屈的命运不是就拜你这里所赐吗?说真的,我讨厌这里。”说完夺门而出。 纪嘉虽然误会了命运的出处,但温良却没有解释,因为他觉得她说对了一件事,她这冤屈的命运,的确是拜自己所赐,他活该被指责。 纪嘉走后,温良来到荷塘边,他看着池中的荷花,无比的想念他的爱人,他一个人在这理书阁两千多年了,为了她等待了两千多年,可是,从她死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温良看着荷花,眼里的泪水默默流下,仿佛荷花上有他日夜思念的爱人,他轻轻说道:“初荷,你在哪里,如果你再不出现,我怕我无法在这理书阁里坚持太久,求你,与我相遇。” 偞儿在警局外看到纪嘉和她的爸爸妈妈抱在一起,便知道了纪嘉成功修改了命运,她用神力探知到纪嘉确实舍弃了灵魂,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经过叶月和熊琪的两次失策打击,她的自信心被消磨掉了不少,当然这信心不是被失败消磨掉的,而是被理书阁的阁主,她的阁主先生总是会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偞儿总算可以安心的去大吃大喝了,自从叶月死后,她就一直在想办法寻找新的灵魂来做替补,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肉跳舞,在人群里散发光芒了,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填饱自己的味觉,像她和温良这样的存在,早已经不是凡人了,他们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感到饥饿干渴,可是肚子不会饿,味觉却会觉得空虚,当她还是一个普通人时,受过了太多的灾难,才会在拥有永恒之躯后,向往更多的美好。 偞儿来到一家高级的餐厅,这里的牛肉非常好吃,可是她要进门的时候,却被服务生阻止了在了门口。 “不好意思小姐,本餐厅今天被一位先生包场了,不对外营业。” “什么?”偞儿不高兴,普天之下,没有她想吃吃不到的美食,她手指着服务生说:“谁包的场,本小姐今天就连他一起包了。” 服务生面露难色,说道:“小姐,今天包场的是abbott,不久前,他的女朋友死于一场意外,而现在,他为自己的乐队选好的大提琴选手也自杀了,他原本是打算今天去公布结果的,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他该多么的伤心啊,他今天包下这里,就是为了发泄一下悲伤的情绪,小姐,请您理解一下正在悲伤中的人,明天再来,本店一定好好招待。” 听到服务生这么说,偞儿的目光穿过厚厚的墙壁,直接透视到餐厅里的abbott,他身穿一身黑色,满是悲伤的坐在椅子上,除他之外,桌子上还放着两副餐具和两把空椅子,abbott把上好的牛肉切好,分别放在两副餐具里,对着空气用英语说道:“知道你们俩关系好,本来想在公布了熊琪是我要的大提琴选手后请你们在这里吃饭的,没想到叶月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熊琪你居然为了叶月自杀了,真后悔没有早点公布你是我选上的人,现在,虽然你们俩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我还是想对叶月你说,你是我最爱的女孩,对熊琪你说,你是我最看好的大提琴演奏家,在另一个世界,要开心哪。”然后,abbott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这里,偞儿想起熊琪最后舍弃友情时说的,她依然是幸运的,因为终结她的一生,真正有过的朋友,始终只有叶月一个。当熊琪因为赢过叶月而高兴时,当熊琪因为叶月和abbott走的太近而不安时,当熊琪脱口而出舍弃友情时,偞儿都坚定的认为,熊琪是个贪婪的坏女孩,她一定会贪生怕死自甘堕落的,所以当她被叶月用琴弓要挟时,偞儿胸有成竹的认为她一定会选择舍弃灵魂,可是结局,却像温先生说过的那样,证明了熊琪其实是一个好女孩,偞儿见过太多的人心险恶,见过太多的背叛离弃,她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可是温先生,在经历过比她更多的是非之后仍然能准确的看透人心,虽然偞儿觉得温先生作为阁主来说有些时候个人感情放入太多有失阁主身份,但她还是感到,这结局,是她错了。 她离开餐厅,找到纪嘉,纪嘉正在家里的床上安静的睡着,这几天她经历了太多,现在早已疲惫不堪,再过几天就会毕业,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不会再去学校了。 偞儿站在她的床边,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她的额头说:“以前我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呢,我向来只提前别人的厄运,不会提前别人的好运,你是第一个被我赐予好运的人。”说完,偞儿轻轻在她额头点了一下。 第一次,偞儿给了别人祝福,而不是诅咒。 从纪嘉的窗户外看去,整个城市热闹依旧,就连音乐学院此时此刻也不再被死亡的气息笼罩,仿佛一切都随雨后的水滴蒸发掉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翻开过《命运修改簿》,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去过理书阁。 第二十章 新的阁主 http://..org/ “请慢走,如果以后还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随时在此恭候。”温良收起如意神笔,对刚刚修改过命运的客人说。 那人毕恭毕敬的向温良鞠了一躬,离开了理书阁。 温良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这个月的舍弃契约,然后放进了木柜里,关上木柜柜门的一刻,他感到身后有一个黑影急速掠过,他警惕的转过身,环视了一眼屋内,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他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理书阁内,驾临了一位了不起的神。 他慢慢移动到放有凡人《命运簿》的书架旁,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背对着他站在书架前,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命运簿》翻阅起来,温良立即走到男子身边,双膝下跪,说:“属下参见神尊。” 男子把翻阅过的《命运簿》放回书架,转过身,一身傲气势不可挡,他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宰所有世人命运的大能——命运之神。 命运之神看起来和温良差不多的年纪,眉宇之间却流露着令人生畏的气场,他的双目乌黑明亮,发出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光芒,透过黑袍可以感受到从他骨子里散发出的霸道傲气,强大的让人望而却步,丝毫不敢接近半点。他对跪在自己面前的温良说:“好久不见,温良,可有专心坐好阁主这个位子?” “回神尊,属下一直尽心尽力在为尊上效力。” “哦?”命运之神意味深长的感叹道,他闭起眼睛,嘴巴没有张合,用神力向偞儿传话说:“偞儿,速来理书阁。” 神力召唤她的时候,她正悠闲的躺在沙滩上享受着阳光白云蓝天碧海,突然,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她没有丝毫迟疑,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瞬身移动到了理书阁,沙滩上的人们看到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响反应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理书阁内,命运之神的话音刚落,温良就看见偞儿从理书阁的大门外走了进来,对于命运之神亲口说的话,她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偞儿上到二楼,“扑通”跪倒在温良的身边,毕恭毕敬的对命运之神说道:“属下参见神尊。” 命运之神从始至终没有发生过表情的变化,但此时此刻的气氛却不比刚才,温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正一点一点慢慢包围住自己和偞儿的身体。命运之神问偞儿说:“本尊的命运之使啊,你有没有好好的为本尊效力,引诱凡人舍弃他们宝贵的美好品质,以及灵魂?” “回神尊,属下一直都视神尊的命令为唯一宗旨,绝不敢有丝毫怠慢,引诱凡人的工作,属下一直都在好好的做……”偞儿刚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气压紧紧的包住了身体,使她动弹不得,连跪着的姿势都无法保持,直接倒在了地上,偞儿惊恐极了,她想起叶月的事件,难道,神尊就是为这件事情而来的吗? 命运之神不会对每一个修改命运的客人的事细心过问,但他也会偶尔查看,命运之神就像一个连锁店的总老板,而温良则是他的分店长。很不巧的是,接待叶月灵魂的这一次,偏偏被命运之神知道了,给了叶月三天时间而导致叶月最终死亡的做法,也被命运之神知道了,一个宝贵的灵魂送上了门,却与之失之交臂,命运之神不可能不过问。 “神尊!属下有事要禀报!”看到偞儿突然倒地,温良大概猜出了所以然,他赶紧开口向命运之神汇报:“上个月偞儿为理书阁引来一位名叫叶月的客人,灵魂品质非常高,她也自愿舍弃,可是,都怪属下一时疏忽,竟忽略了查看她的寿命而给了她三天的考虑时间,不想她竟死于意外,是属下的失职,使神尊上损失了一个优秀的灵魂,属下愿听神尊的发落,” 偞儿倒在一旁,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挤碎掉了,她现在连目光都不敢与命运之神对视,她觉得现在看向命运之神那双如黑洞般的眼睛的话,自己一定会死在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的。 听到温良的回话,命运之神的目光才有了一点变化,偞儿终于觉得自己比刚才轻松了许多,可是,因为惧怕着命运之神的气场,她低着的头始终不敢抬起来。 命运之神说:“她既自愿舍弃,你为何不当时就让她舍弃,还多给她三天时间?” “她是个不好功名利禄的好女孩,属下相信她一定会再回来的,如果给她时间,她还是坚定的要舍弃的话,那时,她的灵魂的品质不就更高了吗?但是属下却疏忽了查看她的阳寿,请神尊责罚。”说完这话,温良自己也开始害怕,如果命运之神相信这个理由,就会轻饶了自己,自己也就躲过一劫,如果命运之神不信这个理由,那么等待着他的,无疑就是恐怖的地狱。 他不同于偞儿,即使内心害怕,也依然敢看向命运之神的眼睛,他害怕,但不屈服。命运之神看向温良,用目光紧紧的锁住了温良的躯体,温良瞬间感到自己像是被荆棘包裹住全身一样疼痛,随着命运之神目光的紧锁,他看到自己的皮肤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每一道口子都像被火燃烧着一般疼痛,温良痛苦的发出了申吟。 偞儿并不知道温良现在在遭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可她看到温良的伤口一道道增多,听着温良的申吟声一下下变大,就知道,这一定是比刚才自己所遭受的疼痛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而命运之神到现在,连都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仅仅只是用目光在看着他们而已,多么可怕的力量啊,偞儿吓得出了一身的汗,普天之下,能让一个无所畏惧的女子害怕成这样的人,唯有,命运之神。 命运之神对温良说:“你臣服于本尊已有千年,本尊的规矩想必你早已烂熟于心,这么多年,只因你与本尊其他手下不同而多次给你机会不曾惩罚过你,但即使,你是拥有天底下最纯洁灵魂的人,本尊也不可能次次都对你网开一面,更何况,这次的失误本就可以避免,你作为理书阁一阁之主,难道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吗?今日,本尊对你稍作惩罚,希望你能放在心上引以为戒。”说完,他收回了紧锁在温良身上的目光。 温良瘫倒在地,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没有了,伤口也在一道道愈合,很快,他的身体看起来完好如初,没有一道疤痕,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和偞儿都被命运之神赐予了这样的体质,他们的身体被暂停在了遇到命运之神的那一个年纪,臣服于命运之神后,身体就不会再受到凡世的一丝伤害,即使受伤,也会很快恢复到被暂停时的身体的样子,永葆青春长生不老也是一样的道理,不是他们活了几千岁,而是他们永远被暂停在了遇到命运之神的那一年,再也没有生长过,跟着时间增长的,只有心智。 虽然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但消耗掉的能量,暂时还没有恢复,温良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重新跪好,说:“谢神尊。” 偞儿听到命运之神刚才质疑温良作为阁主的能力,心中立马闪过了取而代之的念头,她想坐理书阁阁主的位子想了好久,好不容易,这次温良惹了命运之神,对她来说,正是机会,她小心翼翼的说道:“请神尊息怒,先生虽然一不小心犯下了本不该犯的失误,但偞儿还是为神尊多引诱到了一个人的灵魂,虽然,她的不及叶月优质,但也蛮不错的。” 纪嘉的灵魂终于派上用场了。 命运之神一抬手,木柜的柜门自己打开来,里面的舍弃契约全都飞到了命运之神手上,命运之神大致一看,说:“你做的不错。” 被命运之神夸奖,偞儿欣喜极了,刚刚的紧张害怕总算减少了许多。 温良也随着偞儿说道:“是,叶月出事后,偞儿马上反应不能让尊上受损,是她为神尊着想更多。” 听到温良为自己说话,偞儿疑惑的看了一眼温良,他自己才刚受过痛苦的折磨,怎么还有精力为自己说话,他难道真不怕自己取代了他的阁主之位吗? 命运之神说:“温良,本尊认命你为理书阁阁主,是希望你能为本尊更好的服务,不想,你竟让本尊如此失望,本尊愿意再给你机会,让你继续担任理书阁阁主一位,只不过,你将会有一个新的搭档,从此以后,她也是理书阁的主人之一,为客人修改命运,整理舍弃契约,她都可以协助你一同来做,偞儿,此刻开始,你便是理书阁的副阁主。” “谢神尊。”谢过命运之神,偞儿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纯白色的连衣短裙,胸前有红线绣上的娇艳花朵,和温先生穿的西装,一模一样,这就是理书阁阁主的象徵,她终于做到了,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副阁主。 “理书阁的命运之使我会重新安排,你等切记,一切,要以本尊的利益为优先考虑。”说完,命运之神就消失在了理书阁。 第二十一章 有新家了 http://..org/ 命运之神离开理书阁后,偞儿高兴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转了一个圈,她看到温良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就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在他面前扭了扭腰肢,问道:“先生,你看看我,这身衣服是不是很合我的身?” 偞儿身材十分标致,腰细腿长,胸大臀翘,穿着这命运之神恩赐的衣服,更是把这些优先毫不遮掩的体现了出来,温良上下打量,对她点头赞许,说:“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是这理书阁的主人了。” “可是,我还只是副阁主,能够做决定的,还是先生您呀。”高兴归高兴,但她现在仍受温良指使。 温良说:“你还是命运之使的时候我就不曾对你要求严苛,现在你已经是副阁主了,与我共同生活在这理书阁里,我也只会当你是我的家人,你放心,我不会故意刁难你的,倘若有一日,神尊提拔你成为理书阁的阁主,我也不会有任何不满。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固定的住所了。” 偞儿开心的跟在温良身后,她从此不必在凡世流浪了,虽然凡世的东西,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想住多好的房子都能住进去,可她不属于那里,她是命运之使,职责就是到处流浪引诱凡人修改命运,她不能只呆在一个地方,而在她成为命运之使之前,作为一个凡人生活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她内心一直都渴望,能有一个家。 温良在前面领着偞儿向楼上走去,走到三楼时,对偞儿说:“这是我住的地方,你来得晚,就住在四楼吧。” 偞儿虽然平时也会往理书阁跑,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只知道接待客人的地方是一楼的珠帘小屋,珠帘小屋背后是厨房,说是厨房,其实里面只有各种各样的茶叶和酒水,二楼放满了凡人的《命运簿》,至于温先生住哪,她还真不知道,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见温良的住处,不过,也只是看见了大门而已,因为三楼楼梯上去,连楼道走廊都没有,直接就是一扇木质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怕是连张纸都塞不进去。 “这么大的阁楼就你一个人住,还把自己的屋子弄得这么严实,难不成这理书阁里还能进来小偷不成?!”看到温良屋子的大门,偞儿低声自语了几句,然后,她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见通往四楼的楼梯,于是问道:“先生,我们从哪里上到四楼?” 温良说:“这里。” 只见温良把右手按在了脚下的台阶上,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了几句,脚下的台阶,便从一侧延伸出一条回旋向上的楼梯,偞儿跟着温良沿楼梯向上走去,然后居然看见,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和三楼温良的房间一模一样的门。 温良说:“这就是你的房间,里面的家具应有尽有,如果你还有其他想要置办的,也可以自己带回来布置,这是房间钥匙。” 偞儿双手接过钥匙,说道:“谢谢先生。” “我先回房间休息,没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我,以后也是一样,如果出现了你不能解决或者非要我办的事情,就把那些要办的事情留在一楼我新空出的办公房内,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喜欢安静。” “是,先生。” 看温良下楼,回他自己的房间后,偞儿喜笑颜开的拿着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哇塞!房间的里面,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得多!偞儿一蹦一跳的跃进了自己的房间,兴高采烈的在房间里打转,还不停发出“咯咯咯咯”的清脆笑声,多好啊,这么大的空间,是属于自己的! 她穿过自己房间里分割出来的一个个小空间蹦跳到了最后,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卧房,她一头倒在了只属于她自己的柔软的床上,抱着被子高兴的滚来滚去,傻笑了好久,才劝自己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自己的屋子。她躺在床上眼珠骨碌碌的随着屋子转了起来,刚才太兴奋,根本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屋子里都有些什么家具,这仔细一看,又不由得发笑起来:“难道先生的屋子里面和这屋子是一样的吗?果真这样倒也不稀奇了,还蛮符合他那古板的性格呢。” 温良说屋子里面的家具应有尽有,倒还真是应有尽有,书桌、梳妆台、椅子、衣柜等等等等一些居家必备品确实都有,只是,看上去都很古老的样子,除了头顶的灯罩是布做的之外,几乎一整个屋子都是木制的,木头做的地板,木头铺的墙面,木头做的衣柜,木头做的桌椅,连她现在躺着的床,都是古代挨墙而建的样式,她伸手摸了摸床边木制的花纹说:“好多年没住过这样的屋子了呢,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跟着凡人的社会与时俱进,现在,都已经是20世纪了呢,已经有了柔软的席梦思床垫,有了高端奢侈的米洛沙发,地板开始铺上毛茸茸的皮草地毯,她所享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新颖最时尚最奢华的生活,像这满屋子的古代格局,真的是很久都没有接触过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很高兴,家具大不了以后再换就是了,重要的是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容纳她只属于她的小地方,无论她以后去到多远,在什么地方飘零的再久,她都不用再感到飘摇不定,从此以后,她都知道,有一个像家一样的地方,在等候着她的归来,即使在那个家里什么人也没有,但一想到,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地方在等着自己归来,心里也会觉得舒服。 想着想着,偞儿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先生刚刚好像说,他会当我是他的家人?”歪着脑袋细细回想了一遍,又倒在床上模仿着温良的口吻说:“可是像先生那么喜欢安静的人,哪还需要什么家人呢?进门之前不是还告诫我说‘没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我,以后也是一样’么,这简直就是在跟我说不要跟他讲话,怎么会有这么古板的人呢?可是好奇怪啊,他这么不喜欢吵闹,却对我平日里随便进入理书阁没什么意见,按理说,命运之使没有阁楼主人的传唤是不能随便进入阁楼的,可他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发过脾气,真是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怪人。还有啊,他明明知道我想取代他的位子,为什么总是不在意呢,明明自己被尊上修理的很惨,还在尊上的面前帮我说话,就算我不是什么好人,可先生这样做,我还是会觉得有些……” 偞儿把手放在了下巴上沉思了一下,又把手甩开,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说:“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我的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想到命运之神走后,温良连从地上起来都很费力,还带着自己上楼给自己安排房间,偞儿就不由自主的想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她又一次从床上起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向下看去,三楼的门还是关的严严实实的,她脱掉高跟鞋,赤着脚丫蹑手蹑脚的走到温良的房间门口,趴在门缝吃力的向里面看,可是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她打算偷偷的,使用神力穿过墙壁透视里面的情况,正要运行神力,就听到温良的声音在阁楼内响起:“不要打扰我!” 吓了偞儿一跳,她把高跟鞋穿回脚上,解释说:“先生,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伤没事吧?” “我的伤已经好了,刚在尊上没走的时候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的伤口都愈合了。” “是,但是耗损了先生不少的体力吧?” “所以我才告诉你我要休息,不要打扰我。” “是,偞儿不打扰了,先生您休息吧。”果然还是自己能力不行啊,还没运行神力呢,就被先生知道了,自己做什么,先生想知道就能知道,而先生做什么,她却怎么也无从知晓。偞儿噘着嘴转过身,好不容易自己想关心一下人,结果还不被领情。 她抬起脚向楼上走去,刚走了一个楼梯,高跟鞋的声音就在安静的阁楼里回响了起来,偞儿回头看了一眼温良的房门,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用唇语说:“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又制造出声音打扰到您的休息了。” 正要厚着脸皮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噔”的回自己的房间,一想到温良在神尊面前为自己说话和他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偞儿终于还是没有那么做,她在手心变幻出一双拖鞋,然后换下了脚上的高跟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二章 将死交易 http://..org/ 此时此刻,这座城市的一间医院内,有一位老人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他住进来的病因是动脉粥样硬化,但现在危及他性命的主要原因却是因为瘫痪的双腿导致的褥疮引起的泌尿系统感染,医生已经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他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他的家人被医生叫去医生办公室了,现在,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像是急切的需要什么的样子,他的手颤颤巍巍的一点一点向自己的胸口移动,每解开一颗扣子,他都因为太过费力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终于,他满头大汗的从胸口的衣服里拿出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把它夹在两手中间,心满意足的闭起眼睛。 偞儿本想像温先生一样在房间里休息的,可是床板太硬,躺久了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不是她太娇气,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她过的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睡的床都是最好最柔软的,突然睡回这种硬板床,自然不可能马上适应,当然她也没有想过要去适应这种床,这所有的家具里,打紧要换的,就是这张硬板床。 她正打算换下白色的副阁主衣服到凡间去逛商场,突然,脑海里传来了一个信息,“卓振华,78岁,旧客”。 卓振华,就是刚刚那位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偞儿以前从没遇过这种情况,她还不知道脑海里突然出现的信息是什么意思,她走出门,看向三楼温良的房间,却看见温良已经到了一楼,她赶忙下去,问:“先生,感觉好点儿了吗?” “嗯,已无大碍,我们有客人到了。” “卓振华?” “看来信息已经到了你的脑中,凡是有客人通过《命运修改簿》来到理书阁,我们都会接受到与客人有关的信息,收到信息后,就要赶紧出去迎接客人。” “都已经快八十岁的糟老头子了,还来修改什么命运呢,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没有一点值得舍弃的品质。”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好好接待他。”说着,温良把茶水泡好盛在了桌子上。 卓振华到了理书阁的院子里的时候,立马就不再是医院里病怏怏的状态了,虽然看上去还是一个老人家,但他的腿可以自由的行动了,四十年前,他为了换取一大笔钱财,到理书阁舍弃了双腿可以活动的功能,从那以后,他的腿就变成了一个摆设,再也没有活动过,他的家人带他去医院检查,结果令医生也是一头雾水,因为检查结果表明他的肌肉和神经都好好的,卓振华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无比冷静的给自己配备了轮椅,他的后半生,就这么一直靠着轮椅活了下去,直到现在,他的腿才再一次有了知觉,可以任由他支配行走,可他也知道,离开理书阁,他又会变回那个在病床上濒临死亡的老头子。 卓振华拍了拍自己的双腿,迈开步子朝理书阁走去,进了门,首先就看见了偞儿,她热情的走上来扶住了自己的胳膊,她看起来和四十年前给自己《命运修改簿》时的样子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么美丽可爱,性感撩人,而自己,却变成了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 偞儿把卓振华带到了珠帘内,扶他坐好后,自己站到了温先生身后,她虽然心里十分嫌弃现在的卓振华,但温先生要好好接待他,她也只好佯装。以前还是命运之使的时候,她也曾站到温先生的身后,或是躲在一旁的角落看他给别人修改命运,那时的她,和前来修改命运的客人没有多大区别,而现在,她意气风发的站在温良身后,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温先生,多年不见,你还是那样英姿飒爽,小姐还是那样明艳动人,我却成了一个马上要被黄土掩埋的糟老头子,唉~”卓振华用挖苦自己的方式打了招呼。 温良回应他说:“卓老先生何须苦恼,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类的必经过程,没有哪个人类可以永远青春貌美,长生不老。” “是啊卓先生,死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等到来世,照样想干嘛就干嘛,有不顺心的事情,不是还有我们理书阁为您排忧解难么!”偞儿插嘴说道:“这次,您光临我们理书阁难道是想多要几年的寿命?” “不不不。”卓振华连忙摆手说道:“我想要的,是钱。” 温良说:“您上次舍弃双腿功能,不就为的是钱吗?而且据我所知,您用那笔钱做的生意利润也不小,怎么现在还是想要钱呢?” “我的二儿媳一直都觊觎着我所有的资产,我死后,她一定会霸占我所有的钱财,那时我的孙女该怎么办,她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大儿子和儿媳妇英年早逝,她现在还是个未成年人,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偏偏那孩子生性单纯善良,怎么可能斗得过她的婶婶,我必须要留给她一笔秘密资金,好让她无忧无虑的成长。” “原来是这样,可是卓老先生,虽然我很理解您的用心良苦,但您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还有舍弃的价值了。” “不,先生,您一定要帮帮我,否则因为放心不下我的孙女,我死都无法瞑目啊!”说着,卓振华竟老泪纵横哭了起来。 偞儿心里想道,一把没用的老骨头,就算你死不瞑目,又关先生何事,关理书阁何事,关尊上何事? 可是没想到温良竟拿出卓振华的《命运簿》说:“这样吧,舍弃你剩余的所有寿命,我会给你的户头打入一笔资金,但是因为你本来就命不久矣,所有这比钱也不会太多,不过用来当你孙女的成长资金是绰绰有余的。” “这就是说,我从先生这里离开后就会直接死亡?” “是的。” “好的,十分感谢先生愿意帮我,这个是我的秘密账户,请先生把钱打到这个账户里,感激不尽!”说着卓振华递给温良一张纸,温良接过纸,拿出金色小刀递给卓振华,卓振华亲手舍弃了自己的剩余时光。 偞儿站在一边,看到温良这么做,又有些不满意了,这个糟老头子的剩余寿命,哪里还值那么多钱。 温良给偞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干预,偞儿便暂时没有讲话。 卓振华修改过命运之后,步履蹒跚的向门外走去,他知道自己这是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每走一步,孙女微笑的脸都会在他眼前亮起,从她还只是个婴儿,到现在青春花季的样子,像回马灯一样在眼前播放,最后,他踏出了走廊,消失在了理书阁,活着的气息,也同样消失在了凡世,医院用来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了“哔哔哔哔”的警报声,他最后在想象着孙女的世界里微笑的死去了。 “先生,那个老头子的寿命本来就不多了,为什么先生还要舍弃他那不值钱的寿命,给他那么多的钱呢?”卓振华走后,偞儿质问温良。 “只是多给了他一些钱财而已,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什么关系,先生这样做,无异于白白赠送给他一笔资金啊。” “就当他是我的一个故友,在他即将离世之际,我去探望他给他的一些礼钱。” “可他明明不是先生的故友……” “偞儿,你要为你的房间添置新的东西不是也要花钱吗?你过去一年花掉的钱是我给他的无数倍,钱财对于你我来说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就算我白白赠送给他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而已,在对我们自己没有损失的情况下,我这么做,并无大碍吧?”温良一板一眼的向偞儿解释,目光里满是仁慈。 又是那样的目光,跟在尊上面前替自己说话时是一样的目光,仔细一想,理书阁确实没有什么损失,就当白白赠送的好了,偞儿抿了抿嘴巴,暂时不计较这事了,说:“先生,总有一天,你的仁慈会害了你的。” 温良笑而不语,低头收拾桌子上的茶具。 真是难得,温先生竟然露出了微笑的表情,真不容易啊,这个又像石头又像木头的家伙居然还会微笑,虽然偞儿不明白他为什么微笑。 “先生,我们也用仆人吧,这些杂活,就交给仆人做好了。” 偞儿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温良建议使用仆人了,但先前温良一个人坐拥理书阁的时候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喜好安静,喜好独处,总是不愿意使用仆人,现在,由不得他愿意或者不愿意,命运之神在他安静的世界里安插进来一个偞儿,他也只能选择接受。 “等会儿,我带你去挑选仆人,你要用几个就挑几个,我是一个都不需要的,所以你选的那些仆人最好不要让他们在我的眼前晃悠,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温良把茶具收回厨房,对偞儿说:“走吧,先去你的房间,把你不喜欢的家具都给你撤掉。” 第二十三章 玫瑰浴桶 http://..org/ 偞儿和温良一起到了偞儿的房间,温良说:“这里所有的家具你都不喜欢?” 偞儿回答:“难道先生不觉得这些都已经过时了吗?” “我觉得这些看起来很好,我以为你会喜欢,既然你不满意,那我就把这里的都撤除掉,你自己重新好好布置一下吧。” “先生的房间和我的是一样的吗?” “差不多。” 温良手一挥,他所站的房间立即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然后他又走到下一个房间,手再一挥,家具摆设又全都消失不见了,当走到洗漱间的时候,偞儿连忙用双手遮住了自己忍俊不禁的脸,天啊,自己在房间里转悠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见洗漱间里的这个东西,只见一个大大的圆木桶放在房间中央,旁边的木架子上,还有一篮子新鲜的玫瑰花瓣。 温良一本正经的问偞儿:“这个,你也不需要吗?” 偞儿不好在温良面前笑的太放肆,遮着脸庞的手始终没有拿下来,她摇了摇脑袋说:“谢谢先生,我不用,我会去买新的淋浴设备的。” 温良手一挥,圆木桶和放有玫瑰花瓣的木架子消失不见了。 偞儿自行脑补了温良泡在圆木桶里洗澡的销、魂画面,一个木头脸严肃的坐在满是玫瑰花瓣的水里搔首弄姿的洗澡,这画面怎么想怎么滑稽,都是因为温先生说自己说,他的房间和布置给自己的房间是差不多的,难道说,温先生真的每天都泡在玫瑰桶里洗澡吗? “你在想什么?”温良问。 “没有先生,偞儿什么都没想!”偞儿心虚的解释道。 “房间已经给你空出来了,走吧,我带你去选你需要的仆人。” “是,先生。” 一转眼,温良领着偞儿瞬身移动到了另外一处空间,他们站在一个大铁门外,由于四周环境十分阴暗,只有铁门的墙上亮着一盏闪烁的烛光,一眼望去,像是来到了牢房一般。 “先生,这是什么地方?”虽然曾是命运之使,但这样的地方,却是第一次来。 “这就是供你挑选仆人的地方,你跟在我身后,随我进去。” “好。” 大铁门上有一张大约三分米长的空白宣纸,只见温良拿出如意神笔,在宣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大门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慢慢的自动打了开来,这是只有阁楼主人才能开启的大门。 温良走在前面,偞儿跟在他的身后,好奇的看着周围,虽然已经从阴暗的门外进到了门内,但里面也好不到哪去,一条长长的隧道,只有墙壁上有一排昏暗的烛火,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由于光线太暗,肉眼都看不到尽头,总有一种仿佛随时会有恶鬼从里面冲出来一般的感觉。 偞儿跟着温良穿过昏暗的隧道,来到了一个一排排都是铁笼子的地方,偞儿感慨:“这里简直就像牢房。” 温良说:“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不一样的人,你可以自己挑选,选好了告诉我,我带他出来。” “他们绝对会服从我的命令吗?” “当然,这里面关着的人,有些是尊上以前的手下,因为犯了错,被关进了这里,有些只是普通的凡人,他们被怨恨自己的凡人舍弃灵魂诅咒进了这里,不管是什么原因,到了这里,他们都失去了人身自由,凡是被关进这里的人,他们的灵魂都只被抽取了一半,留下了双手和双脚的部分,这样比较方便他们的行动,他们被强行舍弃了除忠心以外的所有品质,这样才会对主人的命令绝对服从。” 听了温良的解释,偞儿挨着铁笼子一个个仔细看了起来,温良没想到偞儿竟一丁点儿都不害怕这个地方,毕竟是个女孩子,温良总以为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多少还是会有些胆怯的,但看到她伸长了脖子在铁笼子外踱来踱去的样子,想必有的,也只是好奇吧。温良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关押在笼子里的人的脸,无一不表现出悲伤的神情,尽管这些人被留在这个地方就是用来供阁楼主人使唤的,但他一想到他们曾光鲜亮丽的在这世界上自由的行动,一想到这些都还是半活着的人,他就无法支使他们干任何事情,而且,初荷也一定不会愿意看见这些行尸走肉般的活人,她是那么善良的女子,面对这些人,她一定于心不忍。 “这两个吧。”偞儿站在一个铁笼子前面,指着里面并排坐着的两个人。 温良走到她跟前,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然后拿出如意神笔,在铁笼外的空白宣纸上写上了那两个人的编号,写好后,铁笼的门就自动打了开来,那两人自行从里面向温良和偞儿走了过来,到了他们的新主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真乖!”偞儿赞许道。 果然是个狠心又冷血的姑娘! 偞儿问温良说:“他们不能说话吗?” “不能,作为仆人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 温良看到二人的眉心有一个红点,说:“这二人先前一定也是某个阁楼的主人,你看他们眉心的红点,那是只有抽取阁楼主人的灵魂时才会留下的痕迹,因为阁楼主人被赋予了强大的神力,当神力随灵魂一起被迫抽离时,神力就会在眉心留下痕迹,就像伤口一样。” “该不会,就是我们理书阁的前阁主吧?”偞儿开玩笑的说道:“这样一来可要管好我们自己了呢,一个不小心,尊上就会把我们扔进这种地方,到时候也会变的像他俩这么丑,难看死了,先生你看,他们连嘴巴都是乌漆墨黑的,丑死了丑死了,我挑了老半天挑不出一个养眼的,就这俩人还算凑合。” “你只顾挑选养眼的人,难道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 偞儿摇摇头说:“没什么好可怜的,这世界上悲惨的人多了去了,我如果看见一个悲惨的人就要替他觉得可怜,那我每天都得活在可怜别人的世界里去了,何况,他们之所以这么悲惨一定是他们自己的过错,如果他们好好效命于尊上,哪至于出现在这里让我带走。” 偞儿这话说的振振有词,温良早知道偞儿是个铁心肠的女孩,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觉得意外,其实恐怕连偞儿都不知道的是,温良自己都觉得,理书阁阁主之位如果让偞儿来坐的话一定会比自己称职,她可以不择手段的为理书阁引诱客人,为命运之神争取利益,但温良却不行,他的不忍心注定了他做不到偞儿那般铁石心肠,命运之神的众多手下,都是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只有他一人一心向善,这一点,命运之神也是知道的,当初,就因为这个“善”字,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子,也因为这个“善”字,保住了女子差点魂飞魄散的灵魂,明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还安排一个狠心的人在自己身边,或许,是为了改变自己。 “我看你也挑好仆人了,就现在回去吧,我阁中还有事要处理,切记,不要让他们打扰我。” “是,先生。” 回到理书阁,温良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偞儿也带着新挑选的仆人回到了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她对其中一人说:“你们的嘴巴乌漆墨黑的,不像其他人那样,我看,就以这个特色来给你们取名字好了,你就叫做小乌。”又对着另一人说:“那你就叫小墨吧,有了名字也方便我吩咐你们做事不是。” 小乌和小墨对偞儿鞠了一躬,表示对偞儿起的名字的服从,他们不能说话,只能用行动来绝对服从主人的旨意。 “现在,我要去凡间逛商场,去购买很多的高档奢侈品,你们呢,就帮我搬运回来,听到了没有?” 小乌和小墨又鞠了一躬。 “很好。”说完,偞儿带着小乌和小墨移动到了凡间,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偞儿身后的小乌和小墨都盯着不把视线移开,也是,谁在大街上看到像僵尸一样的人都会盯着看的,本来偞儿是可以使用神力来把那些奢侈品带回理书阁的,可毕竟为了这些小事总在凡间使用神力也不太好,她灵机一动,先去路边的小店买了口红和腮红,然后在小乌和小墨的脸上轻轻画了几下,使他们看上去,总算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她带着小乌和小墨到了经常光顾的高级商场,店员一看到她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对他们来说,偞儿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财神爷啊。 “首先,我需要一个最好最好的床,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偞儿对热情高涨的店员说。 “请小姐跟我走。” 店员引着偞儿到了售卖高级床的地方,偞儿一眼就看上了一张床,店员赶紧介绍说:“小姐真是好眼光,我们这床是由国外著名设计师设计的,不仅款式新颖时尚,更重要的是躺在上面绝对比一般的床都要舒服,您看看这面料,还有这材质,都是上好的高档货,全世界只有这一张,因为价钱比较高,很多人都想买却没资本,要我说啊,这床只配的上小姐您这样尊贵的人。” 偞儿听着店员的赞美得意的点着头,她决定,就要这张床了。 “这价钱也就那样,这床我也喜欢,我要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看着床的价格标签,抢在偞儿的前头先开了口。 第二十四章 诅咒噩梦 http://..org/ 显然这位妇人还不清楚她抢的是谁看上的东西,她把偞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轻笑着说:“小姑娘,我看你这么年轻就能出来买这么贵的东西,一定是家里非常有钱吧,可是,那钱都是你父母的,不能随便这么糟蹋,你买这么贵的东西,你父母知道吗?他们同意吗?等到你将来有能力自己可以赚到这么多钱的时候,再买这些奢侈品吧,现在的你,还不太适合哦。” 明明是凡夫俗子一个,却还清傲的好像她看人很准似的对偞儿一通点评,偞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说:“这位大姐,您多虑了,这钱,不是我父母的,我可以随便花,没关系的。” “不是你父母的……难道说……”妇人朝着另一方面不太道德的地方想去,说:“你这么年轻,就敢这么随便花钱,这钱还不是你父母的,难道说你是做‘那种’职业的女孩吗?” 偞儿看着妇人一脸可笑的表情,她说:“我也不是做‘那种’职业的女孩,我的钱来路很正常,非盗非骗非抢,我看大姐的皮肤状况很一般,平时应该护理的不多,像大姐这种有钱人平时可都是很注意自己的个人护理的,你现在身上穿的这种奢侈品牌,应该也是你第一次买的吧,你的钱可都是上一辈的老人手里留下来的,该省着点花的,是大姐你才对吧。” “你!你说什么!”被偞儿说中,妇人一脸惊慌。 这位妇人有个有钱的公公,可她的公公是个节俭的人,平常最看不惯家人胡乱花钱,她辛苦的讨好自己的公公,无非想要在她的公公死后拿到全部遗产,所以,她的公公还在世的时候,她装模作样的做着教师的工作,可她的公公一咽气,她就露出了本来的嘴脸,毫不忌惮过起了真正的贵妇生活。偞儿一看到她,就认出了她,虽然这位妇人对偞儿没什么印象,但偞儿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她就是叶月和熊琪的辅导老师——吴心,同时,也是刚刚过世的卓振华老先生的二儿媳。 卓振华住院期间,吴心就怂恿丈夫秘密购买了新的楼房,并且连室内装修都一并偷偷完成了,只差个别家具没有添置,今天,卓振华终于驾鹤西归了,她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卓振华的全部财产,现在这些钱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她先是给自己和丈夫儿子买了衣服,闲逛到家私区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偞儿也在看的高级床,刚好她的新家还没有买新床,虽然价钱是贵了一些,但钱的真正行使权好不容易到了自己手里,如同要向天下证明她现在是个有钱人一般,她毫不犹豫的决定要了这张昂贵的床。 偞儿拿出一厚叠现金放到店员手里说:“麻烦你帮我结账,这床我我要了,不用你们的人帮我送货,我自己带了人来拿。” “好的,我马上帮小姐结账。”店员高兴的带着偞儿给的钱去了收银台,吴心尴尬的站在原地,她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教育了,顿感羞辱,她正要追上店员阻止他为偞儿付款,却发现自己的脚抬不起来,偞儿对小乌和小墨说;“把床搬回去。” 小乌和小墨听话的分别站在床头和床尾,双手抬起床的一瞬间消失了,他们回到了理书阁偞儿的房间内,而偞儿,还站在吴心的旁边,她对吴心说:“你为人师表的时候没有做到老师该做的,因为那些学生不是你的亲人,与你无关,我还可以理解你的自私,可卓振华老先生是你的家人,你在他死掉的这天这么大手大脚的花他的钱是不是太过分了呢,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不好好对待自己家人的人,既然你这么想要高档的床,我看不如我帮你挑一个好了。”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张床,说:“这张床质感也蛮不错的,你就买这张好了。”说完,偞儿的手掠过了吴心的眼睛,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吴心遇见偞儿的这段记忆也随着偞儿掠过的手一同消失了。 店员拿着收据发票回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偞儿的身影,连同那张昂贵的大床也不见了,只看见吴心坐在偞儿拍过的床上,满脸喜欢的神情,她看见店员来了,指了指屁股下面的床说:“这张床我要了!” 店员说:“好的,请问夫人,刚刚在您身边的小姐呢?” “刚刚就我一个人啊,哪里有什么小姐,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快快给我把床送回我家去,我有的是钱!” “是、是。”看见吴心的反应和之前不一样,店员纳闷极了,不过偞儿已经把床的钱付过了,找不到人,倒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晚上回到家的卓文金看见妻子吴心买回家一堆奢侈品,有些生气,他对妻子说:“你有些过分了吧,爸今天才刚过世,我还在医院里忙着处理后事,你倒好,跑去购物,还买这么多奢侈品,太不像话了!” 吴心没有丝毫愧疚的说:“反正人已经死了,我又不能让他起死回生,难不成你爸死了我也要跟着去死吗?我们活着的人该好好生活还是要好好生活的,比起没用的悲伤,享受生活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要享受生活,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爸刚走,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别人这么跟我说也就罢了,文金,你能这么跟我说吗?爸在世的时候,我为了配合爸,我穿过一件好衣裳吗?我们学校的老师里,就属我穿的寒酸,别人只要有条件,就会好好对待自己,我呢?家里又不是没钱,就因为爸的一句‘你衣服还多,还都能穿’,我就一年也买不了一件衣服了,你现在打开我的衣柜看看,有几件样式好看的?这些我也就不说了,比这过分的是,他重视过我们吗?他以节俭为借口不允许我们一家人吃好的穿好的,却对他的宝贝孙女好的不得了,只要他的宝贝孙女要,就没有不给的,我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好好对他不惹他生气就不错了,现在人都死了还想要我怎么着!对我来说,从他咽气的那一刻起所剩下的所有时间,都是我好好享受的时间。” 被妻子说到了集父亲宠爱于一身的侄女,卓文金的眉头也是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他说:“今天就算了,再怎么不对,那人也是我爸,这两天你还是收敛点儿。” 吴心换了睡衣走到卧室躺在了新买的大床上,说:“你少管我!我现在要好好计划一下以后的路,我们班一下子就死了三个学生,有不少谣言都说我们班有问题,我也觉得可能真不大对,所以我已经把工作辞了,有个叫熊琪的本来实力平平,突然有一天实力爆发,我本来还指望她要是能被abbott选上的话我也能得不少学校的奖金,结果莫名其妙自杀了,没出息的人到底没出息,也怪我居然还在她身上浪费精力,唉~不说了,现在得好好计划一下将来了。” 卓文金也换了衣服准备洗澡,看到妻子躺着的新床问:“你还买新床了?” “不然你今天能住进这新房子吗?要洗澡就赶紧去洗去!” “行行行。” 卓文金敌不过妻子的嚣张,乖乖的去了卫生间,他不是软弱的男人,只是比较听妻子的话,卓振华在世的时候,为了讨父亲欢心,他还能在家里扮演一下主事人的角色,现在父亲不在了,吴心就变成了真真正正的主事人。 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卓文金感觉轻松了许多,今天在医院料理父亲的后事,累的他快散架了,进到卧室一看,吴心已经睡着了,他关掉床头灯,躺在了妻子身边。 “这床真舒服。”卓文金对妻子买的新床满意极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偞儿也躺在床上露出舒逸的表情,她赞叹着说:“最贵的床果然就是最舒服的床,真不错!” 她的房间已经被布置好了,买完床后,她又带着小乌和小墨去买了其他东西,在凡间像凡人一样买东西的最大好处是,可以无限的享受别人羡慕崇拜的目光,现在,她的整个房间是一座华丽的宫殿,顶灯是华丽的水晶灯,地毯铺的是上好的手工羊毛地毯,总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时尚奢华, “小乌,你看我的房间漂亮吧?”她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问站在床边的小乌。 小乌没有回答。 “哦,对了,你和小墨是不能说话的,看着你们两个人模人样的,总是忍不住想跟你们说话,我看你们的样子,应该连睡觉也是不需要的吧,我睡觉的时候你们就去门外站着,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小乌和小墨听话的鞠了一躬,偞儿又说:“那个敢跟我抢床的女人如果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样的梦的话,她应该也不会想要睡觉的,哈哈哈哈。” 在偞儿得意的发笑的时候,吴心梦到自己不知为何来到了卓振华住院的医院,医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走廊顶端的灯光不停的闪烁,她看到只有走廊尽头的病房还亮着灯光,于是向那间房间走去,走到门外,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她试着转了一下门把手,门被轻易的打开了,她走了进去,看到病床上躺着自己的公公卓振华,卓振华安安静静的睡在病床上,看起来很安详,旁边的监护仪上的显示的数据都是正常的。 吴心想起自己的公公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躺在这里的,她走到床边,轻声唤道:“爸爸?爸爸?” 卓振华答道:“嗯。” “您没死?”吴心问出这句话后,忽然,室内的灯光熄灭了,走廊里闪烁的灯光照进了病房,卓振华睁开了双眼,却没有眼珠,只剩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他猛然坐起身来,鲜血从七窍喷溅而出,溅了吴心一身,吴心看到卓振华突然变成了恐怖的鬼,吓的大叫起来,拔腿就往门外逃去,可是她哪能跑过鬼魂,卓振华伸出胳膊和锋利的双手,狠狠的掐住了吴心的脖子,恶狠狠的说到:“还我钱来!还我钱来!……” “啊!~~~~~~~~~~”吴心和卓文金同时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们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说:“我做了一个噩梦!” 第二十五章 请想念我 http://..org/ “真是个好梦啊!”偞儿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她梦到自己在吃美味的大闸蟹,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实现美梦还要重要的。 偞儿换好了衣服,朝楼下走去,路过温良的房间,看到门还是紧紧的闭着的,也不知道温先生起床了没有,敲门试试不就知道了,可是,只要她一敲门,说不定温先生就会说自己打扰到他了,不敲吧,又不好不打招呼就自己一个人去吃大闸蟹,正在纠结中,温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有事吗?” 温良站在大门口,手里拿着浇花壶。 偞儿从楼梯上走下来,说:“先生早上好,您真的很有雅兴啊!”但心里却想着,这人又在过老年人的生活了。 偞儿走到温良身边,看他摆花弄叶,问道:“先生,要不要同偞儿一起去吃大闸蟹,偞儿知道凡间有一家店,那里的师傅的手艺特别棒,先生每天在这阁楼里,一定没吃过。” “不用了,我不想吃,你去吧。”温良继续拨弄着花草,拒绝了偞儿。 “是,先生,那我就先去啦。” 温良点点头,偞儿离开了理书阁。 虽说理书阁的气温本就适合任何植物的生长,但这里欣欣向荣的景象还是离不开温良平时的照顾,这些植物,就像他的孩子一样,从种子开始一直呵护到现在的枝繁叶茂,舍不得受半点伤害,对待植物都是这样的小心翼翼,那么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就更加不言而喻了。照料完满园的植被,温良想起了卓振华,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为孙女换来的生活费,也不知道他的孙女用上了没有。 温良来到石刻卷轴,搜索到卓振华的老宅,宅子里也是一副**满园的景象,卓振华腿脚不能行动,肯定不会是卓振华亲自种植的,可能,是他雇佣了专门的园丁。现在宅子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看不见,过不久,恐怕这里的植物也要随着死去的主人一同荒废掉了。温良仔细的在卓振华的老宅内搜索着,终于,在一大片三色堇的旁边,看到了一个趴在草地上数花朵的女孩,她手指点着盛开的红色三色堇认真的数着,数完后,面朝天空躺在了草地上,温良这下看清了她的脸,由于年纪只有16岁,脸蛋还是圆嘟嘟的鹅蛋脸,面颊微微泛红,看起来粉嫩粉嫩的,可爱极了,眼睛又圆又亮,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温良把石刻卷轴的画面调的离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更近了些,她呆呆的看着天空的清澈眼神,透过石刻卷轴,就像呆呆的看着温良一样。 一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小女孩。 小女孩自言自语的说:“爷爷你刚走,园子里的红色三色堇就全都开放了,是叫我不要忘记你吗?爷爷啊,你放心,我会一直思念你的,永远不会忘记你。” 原来她就是卓振华的孙女。 “花未,我爸爸来了!”一个男孩子站在宅子二楼的阳台上对躺在草地上的卓花未大声喊道,他头发凌乱,从声音上听起来好像才刚刚睡醒。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卓花未从草地上起来,摘了一朵红色三色堇朝男孩子的方位走去。 走进一楼的门,看见卓文金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 “二叔,你来啦。”卓花未向卓文金打招呼说。 “今天我要带小瑞回家去住,你要不要一起跟我回去。” 小瑞,就是刚刚叫卓花未回来的那个男孩子,18岁,是吴心和卓文金的宝贝儿子,全名卓楚瑞。 “二叔,爷爷才刚走,我们就搬出去住,我觉得不太好,这栋宅子虽然旧了点,但是因为有和爷爷在一起的很多回忆,我暂时,还不想走。” “这宅子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就留你们两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别说其他的了,就连饭你们俩都吃不上,昨天让你们在这里住一晚就是给你们时间跟爷爷告别,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会带小瑞回去的。”其实卓文金放心不下的只有卓楚瑞,加上昨天晚上他和妻子做了同样的噩梦,他哪里还敢在这宅子里多待一刻钟。 说着卓文金站了起来,冲二楼喊道:“小瑞!下来!我们要回去了!” 卓楚瑞睡眼惺忪的从楼梯上下来,说:“爸,我饿了。” “走,儿子,爸带你去外面吃饭!” 卓花未礼貌的向卓文金鞠了一躬,说:“二叔,你带哥哥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再住几天。” “什么?花未你还不走啊,爷爷已经不在这里了,就算你一直留在这里也见不到爷爷啊,如果你那么想念爷爷,就带几样爷爷最爱的东西就好了嘛,不用一直呆在这里,以前这宅子里有我爸妈有佣人,我们什么都不缺,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可是现在就我们俩,多没劲啊,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快饿死了,你就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走吧。”正说着,卓楚瑞的肚子就能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哥哥你先跟二叔回去吧,我还不想走。”卓花未坚持要留下。 卓文金伸出一只手搭在儿子卓楚瑞的肩上,硬推着卓楚瑞向门外走去,头也不回的对留在宅子里的卓花未说:“花未,你实在想留下就留下吧,我们先走了,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的话就随时到我家找我或者你二婶,知道吧?” “知道了,二叔再见,哥哥再见。” 送走卓文金和卓楚瑞,卓花未带着刚摘的红色三色堇来到爷爷的书房,她从爷爷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名为《精品花卉图鉴》的书,书的封皮已经有些破损了,卓振华生平最爱的就是种花种草,尤其喜欢的就是这本书,卓花未小的时候,还经常坐在卓振华的腿上听卓振华给她讲书里的内容,后来她长大了,卓振华的眼睛却不比往昔,她就经常搬个小板凳坐在卓振华的轮椅旁边给他讲书里的内容,虽然这本书已经被二人背的滚瓜烂熟了,但是因为喜爱,还是会经常拿出来看。 卓花未拿着书皮破损的《精品花卉图鉴》,回忆着爷爷给幼时的自己念书的样子,终于哭了出来,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就这么走了,不久前还在对自己微笑说一定会好起来的人却没有履行承诺提早走了,有一种被遗弃般的悲伤涌上了心头,她昨天看见没有了气息的爷爷,脑中忽然像塞进了一块石头变得沉闷而慌堵,她知道这是件难过的事情,却意外的哭不出来,突如其来的悲伤,往往伴随着不愿相信的意志而使悲惨的遭遇变得不太真实,直到遇到不能再与之发生共鸣的遗物,才能彻底意识到,与那人有关的一切,从今以后,都变成了只属于自己的独角戏。 卓花未抱着《精品花卉图鉴》趴在爷爷的书桌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看来还没有拿到卓振华的支票啊。”温良看着卓花未,确认道。 忽然,温良的脑海里出现了即将要来的客人的信息,他关掉石刻卷轴,向珠帘小屋走去,他把茶具摆好放在小木桌上后,就从珠帘小屋里出来了,发现偞儿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口,温良知道她是因为脑海里接收了和自己一样的信息才回来的,于是说:“刚回来吗?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这里还有我,你可以慢慢吃。” 却见偞儿生气的大喊一声:“小乌!小墨!我手里提着这么重的东西难道你们不会过来主动帮我拿吗?” 小乌和小墨听到偞儿的喊声,这才过来伸手要去接过那一大袋子沉甸甸的东西,偞儿重重的往小乌的手上一扔,说:“放厨房去!” 小乌听话的朝厨房走了过去,小墨还站在偞儿的面前,偞儿伸手就是一打,还教训的说:“不要每一件事情都要我说才会做,一个好的仆人,要懂得对主人察言观色。” 小墨面无表情的挨了打,没有任何反应。 温良问:“你为何无缘无故辱打他们?” 偞儿答:“我提着那么重的东西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他们俩竟然站在我的房间门口一动不动,难道不该打吗?” “他们不会察言观色,你就算打了也没用,他们只会忠臣的完成你所说的命令。”温良向偞儿解释。 “啊?要这样的仆人有什么意思啊!”偞儿失望的说道。 “是你太过懒惰,又对他们没有耐心。” “我作为他们的主人,当然对他们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他们不过是我的仆人而已。” “可他们曾经也是阁楼的主人,也有显赫的地位。” “关我何事?”偞儿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他们曾经就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一来与我素不相识,二来与我无恩无情,难不成,还要我这个主人对他们以礼相待?” 温良叹息着摇了摇头,偞儿心性狠毒,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跟她讲起这些来了,只是他看着偞儿脾气暴躁的对待小乌和小墨,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长相美艳动人的女孩,却总是做着与美丽的外表不相符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因为了解偞儿的过去,而理解着偞儿的野蛮霸道,但现在,似乎不能只是理解就可以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带领偞儿回归正途。 第二十六章 自愈伤口 http://..org/ 说话间客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偞儿一个转身换上了副阁主的衣服,面对客人时,她连表情一并换成了温柔的微笑,温良阅人无数,而她,则是温良见过的所有人中伪善做的最好的一个。 很快,新来的客人修改了如愿以偿的命运,送走了客人,偞儿看到如意神笔在温良的手上消失不见了,这可真是个好宝贝啊,可以修改《命运簿》,可以随随便便领取仆人,说不定,还有其他没见过的功能呢。 温良看到偞儿贪婪的眼神,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说:“你也想使用如意神笔?” 听到温良主动问自己,偞儿以为温良要教给她如意神笔的使用方法了,她高兴的使劲点头。 温良却一脸和蔼的说道:“等你成为理书阁的正阁主时,自然而然就会使用了。” 一脸慈眉善目的问自己是不是想使用如意神笔,却又说了一句废话,偞儿不爽的说道:“可我现在也是理书阁的副阁主啊,尊上说了,我可以协助你为客人修改命运。” “是啊,但主导权仍在我手里,如意神笔你暂时还不能使用,如果你有不满,可以随时向尊上报告。” 其实命运之神没有说过不允许偞儿使用如意神笔,只是温良认为如意神笔现在还不能教给偞儿使用,以她的性子,此时教给她如意神笔的使用方法,她肯定比现在还要放肆、嚣张、肆无忌惮,到时候自己岂不是更难管她,真要教给她,也得等她有所转变,不再像现在这么坏的时候才行。他不怕偞儿真的去向命运之神告状,一来是因为命运之神没有亲口说过让他教会偞儿使用如意神笔,就算命运之神真的问起这件事,他也可以找借口打擦边球,二来是因为他觉得偞儿不会真的去问命运之神,他刚才那么一说,估计偞儿十有八九是相信了他的说法了。 事实上,偞儿也真的信以为真了,虽然她从命运之使被提拔成为了理书阁的副阁主,但她确实还是低温良一等,她才不会傻到为这种事情去找命运之神,万一到时候命运之神说她不知天高地厚,岂不是更划不来。 就如同温良所想的那样,偞儿乖乖的听信了自己的话,可她信归信,心里的不高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她冲到厨房,把刚刚提回来的沉甸甸的袋子一把扔到了垃圾桶里,撇着嘴说道:“我好心好意带大闸蟹回来给你吃,你却装着和蔼可亲的样子逗我玩,哼!” 扔掉大闸蟹,偞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正要进门,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过,偞儿厉声问道:“谁?” 红色的影子停在大厅,转过身来,偞儿一看,赶紧从楼上下去,跪倒在她脚边,温良看到,也急忙跪了下去。 这一次,命运之神化身为了一位美艳的女郎,白皙的皮肤,飘逸的棕色长发,身上穿的红色拖地连衣裙更是使她看上去风情万种,虽然身体面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温良和偞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命运之神,因为,全世界再没有谁的眼睛能像命运之神那般深不可测,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与之对视,仅一小会儿,就会觉得有致命的危险。 “属下恭迎神尊。”温良和偞儿同声说道。 命运之神说:“本尊近来要事缠身,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作为命运之使为理书阁服务,这段时间你等需自己担任起引诱客人来理书阁的这项职务,如果你们有合适担任命运之使的人选,也可以向本尊推荐,本尊自会考量。” “属下遵命。” 一抬头,命运之神不知去了哪里。 偞儿思考着,集中人类的怨恨、愤怒、悲伤、苦恼、不甘心等等等等这些负面因素的地方,首选应该是医院,她对温良说:“先生,我先去找新的客人了,尊上已经下了命令,先生也请尽快寻找的好。” 温良说:“你去吧,我自有安排。” 温良的安排就是跟着偞儿,他才不像偞儿那样尽职尽责,他巴不得再也没有人来理书阁修改命运,他跟着偞儿,只是想看看偞儿都做些什么,如果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好出面阻止,以前他是不在意这些的,默然允许了偞儿随意进出理书阁,即使跟自己说话没大没小也不放在心上,可是,最近却发现她身上的恶习越来越多,她自私、贪婪、无理、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些坏毛病多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不也正是因为如此,命运之神才让她呆在自己身边的吗?想让偞儿渐渐的改变自己,让自己最终堕落,温良决定,在偞儿变得更加糟糕之前,尽可能的改变偞儿。 温良跟着偞儿跟了好几日,看着她为理书阁拉了几个客人,当然偞儿并不知道温良看着自己的每一步动作。这一次,偞儿仍旧在医院的大院里晃悠着,她希望找到一个品质好一点的客人,突然,李时珍的雕塑下坐着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个女人一脸的苦相,偞儿看到了她的遭遇,原来,她得了白血病,她的丈夫在得知她得了这么个治不好的病后,决定跟她离婚,还带走了她不过一岁多的儿子,不允许她们母子相见,她已经没有钱供她继续接受治疗了,她现在,不得不放弃治疗。 偞儿走上前去,对女人说道:“不要灰心,不要泄气,就算得了治不好的病,也不要对你的人生失去信心。” 女人抬头一看,偞儿正对自己露出善意的微笑,她以为偞儿是来安慰自己的,说道:“你的安慰我心领了,可是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了,唉~” “别这么说嘛,这里治不好,不代表就没有地方治的好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我说呢,原来你是个医托!”听到偞儿的话,女人立马站起身来,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姐姐你别走啊,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个地方可以治好你的病!” “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这病目前全世界没有人能治的了。” 偞儿用无所谓语气的说道:“白血病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科学治不好的病,还有其他的方法啊。” 女人生气的瞪着偞儿说:“你别跟着我了,我可不是没文化的傻瓜,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你最好赶紧走!” “姐姐,我说的是真的!” 温良在一边看着偞儿追在女人的身后,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好不亲切,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是不会理睬偞儿的。一辆救护车停在了温良的身边,车后门打开,从担架上抬下来一个小女孩,温良一看,竟然是卓花未! 她怎么住进了急诊科? 温良跟着卓花未进了急诊科,他站在卓花未的病房外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跟着卓花未来的只有卓楚瑞一人,他此时也是焦急万分的在病床边握着卓花未的手,慢慢的,卓花未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卓楚瑞在自己旁边,虚弱的唤了声;“哥哥……” 卓楚瑞看到卓花未终于醒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说:“你傻啊你,爷爷走了你也要跟着去吗?就算不想回我家,难道连买饭给自己吃都不知道了吗?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这后果……”卓楚瑞重重的敲打了一下病床。 “我这不是没事么,哥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原来,卓花未是因为好几天没有进食,饿的昏过去了。 卓楚瑞说:“无论如何,今天你都必须跟我回家,知道了吗?” “是,我知道了。”看着卓楚瑞生气的表情,卓花未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这时,她忽然看到病房门的玻璃上,有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正看着自己,那人的眼睛看起来像有薄薄的雾,神秘,未知,可是又好看的不得了,卓花未竟不知不觉痴傻的看起了门上的玻璃,卓楚瑞看到卓花未痴呆的眼神,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然后也顺着卓花未的目光看去,却发现玻璃上什么也没有。 卓花未回过神来,对卓楚瑞解释:“没什么,只是在发呆而已。” 温良从急诊科出来,偞儿早已经不在医院的院子里了,他刚刚跟进去了解卓花未的病情,是因为,那孩子,拥有和偞儿小时候一样的目光,清澈,无暇,透亮,善良,相信一切的目光,没有人从一出生过就是魔鬼,所有让人咬牙切齿憎恨的人,都一定有着一段痛彻心扉的悲伤过往。 温良用神力搜索着偞儿的踪迹,发现她跟着女人到了女人所住的病房。 女人开开自己房间的门,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把偞儿从病房里推了出去,偞儿一边敲门一边喊了两声:“姐姐!姐姐!”可是门纹丝不动。 偞儿看了看身边,没什么人,于是她发动神力,使身体穿过房门,直接走进了病房,女人给自己倒了杯水,正要喝,一回头,却看见偞儿又站在了自己面前,吓得杯子一不小心从手里滑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想进来就进来喽。”说着,拿出《命运修改簿》放在女人的手上,说:“姐姐,你就信我的吧,翻开这本书,看一看,就知道我不是骗子。” 女人看都没看就一把把《命运修改簿》从窗子上向外面扔了出去,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什么邪教的成员,想让我跟你一样做邪教的信徒,门都没有!我跟你说过了,我虽然生了重病,但我可不是容易轻信他人胡话的傻子,我也是有文化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使用了什么把戏可以进来这间病房,但别指望我上你的当!” “那么,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够相信?” 偞儿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拿到女人的眼前,女人抱着自己的身体警惕的大喊:“你要干什么?” “姐姐,你看好了哦。”偞儿微微一笑,抬起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拿起玻璃碎片,朝着自己的肩膀刺了下去,献血立马从伤口涌了出来,女人吓得用手遮着脸大叫起来,可是偞儿不仅没有停下,反而继续,用玻璃碎片从肩膀往手划出一条直线,伤口很深很深,甚至看得见肌肉和白骨,她若无其事的扔掉手里的玻璃碎片,把自己那条血流不止的胳膊凑近了女人,女人早已吓得不成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偞儿却笑笑的说道:“姐姐你别怕,你看。” 女人从遮着自己眼睛的指缝看到,伤口,从肩膀开始在一点一点复原,肌肉慢慢的自己融合,血液慢慢的不再外流,皮肤慢慢的恢复如初,看不出任何伤口。 偞儿手一伸,被扔到窗外的《命运修改簿》回到了她的手里。 就在这时,温良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里,他看着偞儿愈合到一半的伤口,愤怒的冲偞儿喊道:“你在干什么!” 第二十七章 享受疼痛 http://..org/ “先……先生?”偞儿看到温良愤怒的冲自己大喊,很是不解,认识他这么多年,竟然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 温良双手捧起偞儿的胳膊,满脸心疼的表情,眉头也皱出了深深的沟壕,先生到底怎么了?偞儿想不明白。 终于渐渐地,胳膊所有的伤口都完美的愈合了,温良轻轻的抚摸着偞儿光滑的肌肤,看不出一点儿受伤的痕迹。 “跟我回去!”语气不是告诉而是命令,温良抓起偞儿的手腕,偞儿赶紧把另一只手里的《命运修改簿》扔到了女人的床上,瞬间,就被温良带回了理书阁。 女人完全被吓傻了,温良和偞儿消失后,病房的门还是好好的关着,没有被人打开的痕迹,可是,玻璃杯子确实碎掉了,还有地上留下的一大滩血渍,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女人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静,她哆哆嗦嗦的从床上拿起《命运修改簿》,她原本是一个不迷信无宗教信仰的绝对无神论者,可刚刚偞儿用鲜血淋淋的自残方式,打破了她信了一生的道理。 “先生?先生?” 回到理书阁,温良径直向办公室走去,偞儿跟随在他的身后叫他他却故意不理不睬。 “先生!先生!”偞儿更大声的叫温良,可温良仍旧不搭理她。 “先生到底为何生气?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是因为我让先生这样生气,先生至少要让我知道原因啊!”原本看温良生气偞儿不敢随便嚷嚷,可以她脾气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这么算了,温良已经快要把偞儿逼的跳脚了。 看偞儿竟然毫不开窍,温良一把抓过偞儿的胳膊,捏的死死的,问:“疼不疼?” “……疼……”偞儿如实回答,可她的表情看上去却没有丝毫感觉,命运之神赋予了她和温良无论受多大伤都会恢复如初的体质,但这并不表示受伤的时候就不会疼痛了,他们所有的感知和凡人是一样的,感受到的痛觉也和凡人是一样的。 温良质问:“知道疼,为何还要自己伤害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像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 偞儿讶异:“先生这是……担心我?” “是,我在担心你,我自以为对你了解很多,竟不知道你会用自残的方式来为理书阁拉拢客人,难道你以前也是这样?” “是啊,如果别人不信我,这是最快让别人信我的方式。” “以后不允许你这样,随便伤害自己。” “先生不要小题大做,我就算这样,先生也是知道的啊,我不会因此受伤。” “可是你会感觉到疼痛!尤其是你明明很痛,还能笑得出来,这更让我担心。” 偞儿笑了:“这有什么,每个人总得有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吧,有的人是因为权力,有的人是因为地位,有的人是因为情感,而支撑我从过去走到现在,从现在走向以后的,就是这疼痛,你要问我我的伤感来自哪里,我的回答是因为疼痛,你要问我我的快感来自哪里,我的回答还是因为疼痛,从我记事以来,疼痛就一直伴随着我,现如今突然要我好好对待自己,我会突然不知所措的,虽然在先生看来这像是一种自残,但先生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我已经完全享受于其中了。” “你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去享受真正可以享受的,你可以去享受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服,新潮的玩具,甚至是别人羡慕的目光,这么多好的东西不享受,却偏偏享受疼痛?” “先生还不是一样,放着这么多好的东西不去享受,偏偏一个人享受着孤独,支撑先生活下去的力量,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绝不是先生告诉我的那些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服、新潮的玩具和被别人羡慕的目光,这些东西在先生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我至少还一直在体验着让先生不值一提的东西,但我对它们也只能做到体验,证明我活着的,支撑我活着的,只有从我的身体里透出的疼痛。” 偞儿说得对,在她靠疼痛感受活着的时候,温良在靠对初荷的思念活着。 “偞儿,”温良像摸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偞儿的头:“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放任你自由就是对你好,没想到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我说过,从你住进理书阁起就是我的家人,我不会再对你这个样子了。” “先生,你怎么了?”温良跟自己道歉,偞儿是第一次听到,同时,也第一次在温良的眼神里,看到对自己的心疼,这么多年,她得到过各种各样的目光,鄙视,厌恶,嫌弃,爱慕,嫉妒,羡慕,却第一次,得到别人心疼的目光,她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千多年,却也对他未知了一千多年,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仿佛闪烁的星光,晶莹透亮,还散发着温柔的光芒,把偞儿的心暖暖的包裹了起来,偞儿感受到了一种舒适的快感,不像疼痛那般锋利刺激。 “你先回房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先生。”偞儿从办公室退出,她双手按在自己心跳的位置,有种暖暖的感觉从那里流出,传遍了全身。 温良坐到椅子上,回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在偞儿来理书阁之前,理书阁的命运之使因为犯了错误被命运之神打入了地狱,理书阁急需一位新的命运之使,命运之神却让温良在石刻卷轴上看到一户姚姓官宦世家,其中姚夫人刚刚怀孕,命运之神对温良说:“此人腹中胎儿为一女婴,此女命里乃命犯灾星,六亲缘薄,孤苦伶仃,刑亲克友,命里可谓大凶至极,只不过,对她本人没有影响,她命中还有死局缝生之象,可为她本人化灾解难,此命数千年难遇,只怕她的成长也多遭坎坷,有此命数之人,多心胸狭隘,贪婪自私,狠毒异常,可谓命运之使的最佳人选,温良,理书阁自今日起,命运之使一位为她空留,待她长大成人,本尊自会考量她有无资格担任命运之使。” 自那天起,温良就开始时刻注意着姚府,从偞儿还只是个胎儿一直到她成为理书阁的命运之使,每当她遇到灾难,温良都想伸手帮她,可他知道,命运之神也在随时留意着偞儿,因偞儿命犯灾星,她的成长道路可想而知有多艰难,这一幕幕全被温良看在眼里,所以,他从不忍心伤害她,就怕在她的心里多留下一道伤疤,却没想到,这多舛的命运仍使偞儿活在了疼痛当中,一个人,要靠疼痛来提醒存在感,是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偞儿的命运不是温良给的,偞儿的性格不是温良教的,偞儿的疼痛也不是温良赐的,但就因为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变成现在的样子,温良觉得这里面自己的责任也不小,面对享受疼痛的偞儿,温良内疚极了,他的内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愧疚过。 他之所以会去看望卓花未,就是因为,与卓花未第一次的对视里,他看到了偞儿小时候的干净目光,一样的依恋,一样的温柔,一样的相信着一切都是美好的,也在那次的目光里,看到了卓花未未来的遭遇,她不至于像偞儿这样命犯灾星,但就凭她的家人,她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 因为本身没什么大病,只是没吃饱饭而住进了急诊,所以卓花未输了几瓶营养液体就出院了,她跟着卓楚瑞回了家,一开门,吴心就一把抱住了卓楚瑞说:“儿子你今天去哪玩儿了,这么晚了才回来?” “花未住院了,我在医院陪她来着。” 吴心一看卓楚瑞身后,果然还站着卓花未,她灿烂的笑脸在看见卓花未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卓花未看见吴心,赶紧打招呼说:“二婶好。” 吴心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拉着卓楚瑞坐到餐厅吃饭。 卓花未这是第一次到叔叔的新家,她换了拖鞋,像个外人似的站在门口,不知该去哪个房间。卓文金拿着报纸从卧房出来,看见卓花未站在门口说:“花未?你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呗。” 被吴心硬拉着坐下的卓楚瑞站起来走到卓花未身边,拉着她跟自己一块坐到餐厅的桌子上吃饭,他一边给卓花未夹菜一边说:“又不是外人,怎么这么拘谨,这里就跟原来爷爷的老宅一样,都是你的家。” 吴心冲着卓楚瑞喊了一声:“吃饭的时候别说话!”然后转身去了客厅。 卓花未小声对卓楚瑞说:“我觉得二婶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好像很讨厌我似的。” “怎么会,你多想了,我妈肯定是因为你这几天不听话非要住在老宅才生气的,你现在回来了,好好表现,我妈肯定还跟以前一样。”卓楚瑞向卓花未解释。 卓花未听了点了点头说:“那一会儿吃完了,我去洗碗。” 第二十八章 神的诅咒 http://..org/ 吴心和卓文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脸色十分难看,吴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做了个顺气的动作说:“哎呦喂,我看见这丫头片子就浑身不舒服,她还回来干什么呀!” 卓文金说:“忍忍吧,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侄女,现在她还小,你不收留她,让她去哪儿。” “真烦人,本来这两天就一直做噩梦,今天她一来,我这觉更睡不好了。” 说到噩梦,卓文金把报纸放在一边认真的说:“我看我们还是找个高人来家里看一看的好,这新家从住进来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做噩梦,还都是跟咱爸有关系的恐怖场景,说不定,是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说得对,如果真是咱爸阴魂不散,要闹鬼肯定也是在老宅闹,这新房子,他活着的时候连知都不知道哪。” “唉,我现在一说到要睡觉就觉得害怕,只要睡着,爸的鬼魂就会出现在梦里。”卓文金眉头紧锁着。 “我也是,可是,我们总不能不睡觉吧。”吴心也对噩梦害怕极了。 看到卓文金和吴心在聊天谈睡觉,卓花未以为他们困了就说:“叔叔婶婶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我一会儿帮你们收拾家里。” 卓文金说:“花未,那就麻烦你了。”说完,拉着妻子进了卧房。 俩人自从第一晚做了噩梦以来,就没有关过卧室的灯,今天也是一样,开着灯神神叨叨的在卧房里左看看右瞅瞅,这房子怎么看怎么正常,夫妻二人巡查完毕,手拉着手一起躺在了床上,渐渐的,困意难以抵挡,他们不由自主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的梦境的地点,是发生在这个新家,卓文金梦到,自己正坐在床上数钞票,数的不亦乐乎,整个大床,都铺满了厚厚的钞票,卓文金乐的嘴都合不起来,突然,从窗外刮了一阵大风,床上的钞票被刮的在房间里乱飞了起来,风停后,钞票在房间里撒的到处都是,卓文金赶紧下床关了窗户,然后一张一张的从地上把钞票捡了起来,捡着捡着,发现有一部分钞票被刮进了床底下,他把手伸进床底下去在地上摸来摸去,忽然,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只鲜血淋淋的手臂!他吓得一把甩开了手里的血手,却没想到,被自己甩到一边的血手自动飞了回来,并且一把按在了自己的颈后,重重的把卓文金的脑袋压在了床下,此时,卓文金的眼睛不得不朝床底下看去,只看见自己的父亲卓振华,浑身是血的躺在床底,他与父亲对视的一瞬间,卓振华的眼珠子就从眼睛里掉了出来,带着鲜血滚到了自己的脸的旁边,然后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看,还长在卓振华身上的另一只手臂,从床底下慢慢的伸向了卓文金,卓文金拼命的挣扎和大叫,却无法摆脱按压在自己颈部的血手。 “爸!爸?妈?”卓楚瑞听到吴心和卓文金的惨叫声赶紧赶了过来,用力摇醒了他们,卓花未也赶了过来,看到满头大汗的叔叔和婶婶,疑惑的问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深陷在噩梦里缓不过神来的二人,只惊恐的坐在床上不说话,还一边大瞪着眼睛一边喘着粗气,卓花未第一次看见吴心和卓文金的狼狈模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卓楚瑞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准确的说,是从他回到这个家里开始,每天晚上都能听到自己父母的惨叫声,每一次,都是他摇醒了深陷在噩梦中的父母,当然,吴心和卓文金从没对儿子说过噩梦的内容,卓楚瑞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个多么贪财多么不孝的人。 卓花未从厨房端来两杯水递给吴心和卓文金,说:“二叔二婶,你们喝点水吧!” 吴心一把把卓花未递过来的水杯打翻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大喊大叫道:“啊!啊!啊!我受不了了,继续这么下去,我就算没有被那个老东西要了命,也会被他逼疯的!” 虽然不知道吴心到底怎么了,但是看到吴心这个样子,卓花未多半也能猜出应该不是遇上好事情了,所以她不计较的拿来了扫帚和簸箕,蹲下身子打扫了起来。 卓楚瑞不明白自己的母亲遭受着怎样的煎熬,听不懂母亲刚刚嚎叫的话语,一脸疑惑的问:“妈,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什么老东西要命?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没事,小瑞,你和花未去睡,我们没事。”卓文金还算恢复了神智,他搂着激动的妻子,打发走了卓楚瑞和卓花未。 只是这一夜,夫妻二人再也没有合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只要他们睡着,噩梦就会血淋淋再次上演,而且每一次,都是无比真实的体验。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吴心稍微打扮了一下就出了家门,她要去道观寻求一位捉鬼的高人来家里去去晦气,到了道观,吴心面色憔悴的诉说着自己每天晚上的遭遇,道士听后,信心满满的表示自己绝对可以摆平吴心家里的脏东西,吴心看到道士自信的样子,心里边总算觉得有些安慰了。 回到家里,道士把每个房间都仔仔细细的观察过后,摆开了阵法,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手里还不停的摇晃着铃铛,时不时,冲着家里的某个角落撒点东西,看起来,相当有气势。 做过阵法,卓文金问道士:“我们家里的脏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 道士很肯定的回答:“施主尽管安心,我已经在施主的屋内施过法术,从今晚开始,施主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最后,吴心在送道士离开家的时候,又给了道士一些钱。 现在,夫妻二人的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重石,卓振华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去这个道观上香,想来卓振华是比较信任这个道观的,就请卓振华最信任的道观的道士来镇压卓振华,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点子了吧,吴心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卓振华去道观,是因为他已经去过理书阁了,他对于神的存在深信不疑,因此才会每年都去有神的地方祭拜。他们现在之所以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不是因为卓振华阴魂不散,而是因为偞儿给他们睡的新床下了诅咒,卓振华的灵魂早已过了奈何桥,这世界,早就没有卓振华的存在了。当初,偞儿给床下了诅咒,又删除了吴心遇见过她的记忆,使吴心一直认为这床是她自己选的,她根本不会想到,只要离开这张床,不在这张受了诅咒的床上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她自作聪明的在道观请了道士做法捉鬼,可是,区区一个凡人,连鬼和神都不能区分的清楚,又如何能察觉到是神在哪里下了什么诅咒。 她和卓文金的噩梦,不会结束。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夜幕再次降临,天空中星星密布,月亮也散发着比以往更加明亮的光芒,吴心穿着睡衣端着安神茶站在窗前,徐徐微风吹过她的脸庞,在这么美的夜色里,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卓文金推门进来,看见她手里的安神茶说:“我看今天用不着喝这安神茶也能睡个好觉了。” 吴心把茶杯放到一旁,钻到卓文金怀里,一脸安然的说:“是啊,看看今晚的夜色,连老天爷都布置了这么美的场景,咱们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肯定没了,终于能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卓文金喜笑颜开的拥着吴心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一脸惬意。 不一会儿,两人都面色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吴心梦到自己回到了老宅,一踏进老宅的院子,就被一阵清新的花香包围了,院子里的花儿娇艳的开着,吴心看到这满园花开的景象心情大好,她哼着小调在院子里跳起了轻快的舞步,转着转着就转到了院子的后方,那里所有的三色堇全都开了,在三色堇的中间,还放着一架大提琴,她本身就是大提琴课业的辅导老师,随随便便拉一首曲子绝对不在话下,周围景色这么好,她欢快的走到大提琴后,坐在椅子上拉起了她最喜欢的曲子,她闭着眼睛,闻着清新的花香,晒着温暖的阳光,拉着优美的乐章,感受着美好的时光。慢慢的,吴心感到周围环境变的清凉了起来,她投入的拉着大提琴,觉得一定是云朵遮住了太阳,没怎么在意,然后,身边接连不断的刮起了风,身体慢慢觉得冷的有些异常,吴心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哪里是被三色堇包围着,分明是被一大片骷髅头包围着,红色三色堇变成的骷髅头还在不停的滴着血,黄色三色堇变成的骷髅头正张着嘴在冲自己冷笑,紫色三色堇变成的骷髅头正不断的凋落,落到地上后一点一点的朝自己移动,吴心正要一把扔掉手里的琴弓站起来逃跑,却发现自己坐着的也不是什么椅子,而是一副骷髅的大腿,这副骷髅从背后伸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越抱越紧,越抱越紧,吴心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却发现手里拿着的琴弓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根绳子绑住了自己的双手,抱着自己的骷髅越来越紧,在她就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卓振华的头颅从身后绕到了她的面前,冲着她冷冷的嘲笑。 第二十九章 漂亮礼物 http://..org/ 又一次从恶梦中惊醒,吴心抓狂的在卧室里乱扔东西,这一次,卓文金也无法继续保持理智了,夜夜被噩梦缠绕,使他一直压抑的脾气终于彻底爆发了,他冲到厨房,拿起菜刀,对着只有自己家人的房间喊道:“你出来!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你出来啊!” 卓楚瑞看到卓文金拿着菜刀胡乱挥舞,怕他伤到自己,冲上去跟父亲抢夺了起来,一不小心,被刀刃伤到了手臂,血液很快从划破的伤口流了出来,卓文金看到儿子胳膊上的血,终于停止了躁动,他一把把菜刀扔到了一旁,带着儿子冲洗了伤口,然后回到卧室准备进行简单的包扎。 到卧室后,看到卓花未死死地抱着吴心躺在地上,腿上有好几个地方因为吴心的折腾而出现了淤青,卓文金带着儿子坐在了床上,拿出医药箱,满脸愁容又带着愧疚的给卓楚瑞包扎起来,吴心被卓花未抱的死死的,看到丈夫拿出消毒水之后才注意到了儿子胳膊上的伤口,吴心又开始挣扎,可是卓花未以为吴心还要在房间里发疯,还是抱着她不放手,吴心大喊:“你放开我,看不到我儿子受伤了吗?” 卓花未听到吴心是要去看卓楚瑞,这才松了手,吴心从地上爬到床边,心疼的吹了吹儿子的胳膊,问:“胳膊是怎么破了的?” 卓文金回答:“是我不小心弄伤小瑞的。” 吴心虽然不知道丈夫刚才冲出去做了什么,但她知道,卓文金一定跟自己一样,因为受不了了而在发疯,所以也没有埋怨卓文金。 卓楚瑞看到父母如此憔悴不堪,甚至开始做出这些难以理解的疯狂行为,他已经不能坐视不理了:“爸,妈,你们到底怎么了?这些天来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不要告诉我没事儿,不用我管,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像一个正常的人吗?我是你们的儿子,有权利知道你们遭遇了什么事,今天,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二叔二婶,你们每天这样,我和哥哥十分担心,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呢。”卓花未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腿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卓文金帮儿子处理完伤口,就停止了动作,卓楚瑞拿着医药箱走到卓花未身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卓花未的淤青,然后拿出膏药说:“我帮你擦药,可能会有一点儿疼,你忍一下。”说完手指轻轻的把药膏抹在了淤青处,卓花未忍住了出声,眉头还是因为疼痛而缩在了一起。 卓楚瑞一边帮卓花未擦药一边问自己的父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俩快说。” 卓文金扶起妻子坐到旁边,俩人一同无视了卓楚瑞的提问,吴心说:“我们已经请了道士来家里,为什么还是会梦到他?那道士不是胸有成竹的告诉我们没事了吗?难道我们遇到了骗子?” “既然道士不管用,我们必须想一个新的方法。” 吴心想了想,斩钉截铁的说:“老宅!问题的关键一定在老宅,反正我们也不打算回老宅去住了,索性现在一把卖掉它,在卖掉它之前,我们先不回家里住,你觉得怎么样?” 卓文金想了想,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点头同意了妻子的说法:“就这么办!” “什么?卖掉爷爷的老宅?”卓花未听到要卖老宅,一脸的惊慌。 卓楚瑞帮卓花未擦完药膏,站到父母面前,双手叉腰问道:“你们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又是请道士又是发疯的,现在怎么连爷爷的老宅都要卖掉了!” 吴心对儿子说:“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个屁!现在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从今天开始不在家里住了,等到老宅卖出去再回来住,别问为什么,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我都十八岁了哪里还是小孩子,你们要做什么决定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 “你是我儿子我肯定只会做对你好的事情,这事就算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你!”卓楚瑞见自己的母亲铁了心不告诉自己事情的缘由,气的话也说不上来了,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卓楚瑞走后,卓文金看见卓花未还站在自己的房间,就说:“花未你也回房间收拾一下吧。” 卓花未却站着不动。 吴心抱起手臂对卓花未说:“怎么,我儿子问我我都没说,你觉得我会跟你说吗?” “不是,二婶,”卓花未解释:“哥哥也是一心关心着叔叔婶婶,虽然你们觉得我们还小,可是说不定真的能帮上什么忙呢?大家一起想办法嘛,爷爷的老宅……可不可以就先不要……卖了?” “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会操心,那个老宅子反正也没有人住,卖了就可以解决问题,还能得到一笔钱,有什么不好,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回你房间去!” “可是二婶……”卓花未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来挽留爷爷的老宅,就强行被卓文金推出了门外,对他说:“我们也是为了你和小瑞好,别说了,回房间去吧。” 卓花未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老宅被卖这一事实了,看到吴心那么斩钉截铁,她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她决定,在叔叔婶婶回老宅之前,自己先去老宅把爷爷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拿回来。 回到老宅,卓花未先是去书房找到了《精品花卉图鉴》,然后又去到了种三色堇的地方,书只有一本,携带起来还算方便,可是这大片的三色堇该怎么办呢?总不可能把这块地拔地而起带出去吧,卓花未犯愁了。 “全部带走不可能哦!”是卓楚瑞的声音。 卓花未回头,看见卓楚瑞骑着单车站在自己身后。 “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我爸妈不是不告诉我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嘛,我一个人在房间越待越郁闷,就去找你,结果发现你不在,你和爷爷关系那么好,现在爷爷的老宅要被我妈卖了,我猜想你可能回老宅来拿东西了,所以就来看看,果然你在这里。”说着,卓楚瑞从单车上下来,站到卓花未身边。 卓花未噘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说:“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卖掉爷爷的老宅!” 卓楚瑞捏了捏卓花未的脸,抱歉的说道:“花未,我替我妈跟你说声抱歉,可是我相信,我妈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虽然她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埋怨她。” 生气归生气,卓花未到底是个善良的孩子,她说:“我知道,我不埋怨二婶,我想以后她一定会告诉我们原因的,只是现在,爷爷的三色堇只开了红色一种,还有黄色、紫色没有开花,我不想它们跟着老宅一起卖掉。” “不如这样吧,”卓楚瑞从一旁拿来小铲子和空花盆说:“全部带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带走一部分啊,移植走几株,偷偷的放在家里,你想什么时候看都行。” 卓花未高兴的拍了拍手:“这样也行,虽然不能带走全部很遗憾,我就当,这是爷爷留给我的珍贵的礼物。” “礼物吗?”偞儿围绕着大厅桌子上的木质礼盒转了好几圈,礼盒只有巴掌大,偞儿对它产生了好奇。 是别人送给先生的吗?理书阁的客人?可是最近只要理书阁有客人她都在场啊,没理由理书阁来了人她却不知道,难道是别的阁楼的主人送来的礼物?可是阁楼主人之间一般是不会相互来往的,因为这样会被当做是来抢客人的。那么,就是说这个礼物是先生送给别人的喽,可是就他那块石头,每天只知道“不要打扰我”,哪里来的送礼物的对象,偞儿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 碰巧,温良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偞儿在楼下冲楼上喊:“先生!桌子上有个礼盒,是先生的吗?” 温良一边下楼梯一边答道:“是我送给别人的。” 果然是先生拿来送人的,难道先生最近新结交了朋友?还是他这块石头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了? 带着疑问,偞儿继续问道:“先生是送给谁的?男的女的?” “女孩。” “她漂亮吗?有多漂亮?” “我见过的所有人中,她是第二漂亮。” 偞儿得意的笑道:“先生是不是想说,我是第一漂亮的呀?” “不是。”温良已经走到了偞儿身边,回答的毫不犹豫。 “啊?”听到温良否定了自己的第一漂亮,偞儿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加漂亮的女人?她是谁?住哪里?我倒要见识见识!”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跟她根本没法比,她不止比你长得漂亮,心也漂亮,灵魂也漂亮,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究竟是什么人啊,被先生说的这么完美无缺,先生都想娶她做夫人了吧。” 这回温良没有接过偞儿的话题。 偞儿自叹道:“我有那么差劲么,既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第一漂亮的女子,肯定也不是收这礼物的第二漂亮女子,最好也只能落个第三,既然第一漂亮的我见不到,那这礼物的主人我总能见得到吧?” “当然,”温良拿起礼盒,放到偞儿的手里说:“这礼物的主人你天天都见得到。” 偞儿一手拿着温良塞进来的礼盒,一手指着自己反问:“先生这是……送给我的?” 温良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平白无故为什么送自己礼物呢?要送礼物也是送给第一漂亮的女子,干嘛送给自己? 偞儿打开礼盒,一只镶满了钻石的臂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偞儿小心翼翼的从礼盒里取出,拿在手里观看,赞叹道:“真漂亮啊!” 也不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先生是从哪里弄来这么漂亮的宝贝。 温良看偞儿的神情就知道偞儿很喜欢,说:“你喜欢就好,来,我帮你戴上。” 他拿过臂环,亲手戴在了偞儿的左臂上。 偞儿跑到镜子前面,左扭右摆的变换着姿势,命运之神提拔自己为副阁主后赐给自己的白色的连衣裙,和温先生送给自己的钻石臂环,搭配起来好看的不得了,欣喜之余,偞儿不忘问温良:“先生为什么送我礼物?” 温良说:“是为了提醒你,下次就算遇到不好引诱的人类,也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不要再沉浸在虐待和疼痛里不能自拔。” 第三十章 组建家人 http://..org/ 偞儿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温良,被他无意中撞见的一次自残,他倒上心的放进了心里,从温良的眼神里,她感受到了真正的被关心。 偞儿摘下臂环,递给温良说:“这样的话我就不能收先生的礼物了,我不能保证,不会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你就现在对我保证。” “凭什么?” “凭你偞儿是我的家人。” “家人?”偞儿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忧伤:“先生是个好人,对我的同情我心领了,说是要做我的家人,又能做到什么时候呢?而且,先生知道我是命犯灾星的不祥之人,不必和我牵扯太深,我过去的家人,下场可都十分的凄惨啊。” 温良却坚持:“两千多年我都活过来了,我还会怕你灾星的命数吗?从你住进我理书阁起,就是我的家人,直到我死。” “先生如果继续坚持,我会当真的,到时候,先生就算反悔也没用了,因为我会缠着你,直到你死。” 温良仍旧站着没动,偞儿拿在空中的臂环又重新戴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先生,作为回礼,我请先生吃大餐。”上一次,她因为生气把带回来的大闸蟹全部都扔了,现在想想,温先生给她布置了房间(虽然她不喜欢),温先生给她安排了仆人,温先生送了她漂亮的臂环,温先生好像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而她,什么都没做过,凡间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温先生一定没有体验过,偞儿决定,先从自己做擅长的“吃”开始。 “不用特意请我吃大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才说要做家人还没三分钟,就爽快的拒绝了自己的第一次邀请。 偞儿眼珠子一转,说道:“为了对我的新家人表示欢迎,我邀请他吃大餐,我的家人,你还要拒绝我吗?” 这么一来,温良倒真不好再次拒绝了,他点了点头说:“你带路吧。” 偞儿带着温良来到了最顶级的酒店,她作为命运之使的时候,经常都会住在最高级的酒店,而这一家的餐点,是她最喜欢的。 就像以往一样,偞儿包了豪华的套间,点了一大桌子的可口佳肴,温良教育她说:“你这个样子,太浪费了,就我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还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先生喜欢吃什么,只好把这里的菜品都点一遍喽。” 温良把肉类全部都放到了偞儿的周围,说:“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多吃点。” 偞儿越发感觉到,温良比她想象中要了解自己,于是问道:“先生,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的?” “我算的。” “也是,先生神通广大,能有什么不知道的。”一想到自己对温良一无所知,温良却对自己想知道什么就知道,偞儿就更加想要得到理书阁正阁主的位子了。 很快,偞儿和温良都吃饱了,偞儿的面前有一堆啃干净的骨头,而温良的面前却干干净净的,虽然她看起来纤瘦,可实际上饭量大得很,尤其喜欢吃肉类,如果是普通人类,照着她这种吃法,早就胖的不忍直视了,可她是神赐的特殊体质,无论怎么吃,都不会多长出一丁点肉,而且就算不吃,也不会感到饥饿,不会饿死。 温良坐在她对面,看到她满嘴的油腻和桌子上的骨头,不禁回想到当年那个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可怜孩子,她现在这么好吃能吃,恐怕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可怜的童年吧。 偞儿擦过嘴巴,一抬头,遇上了温良慈爱怜悯的目光,吓了一跳:“先生怎么了?面色这么慈祥,好像一个父亲在看孩子似的……” 被偞儿一问,温良换回了正常的神情,他说:“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先生觉得这里的菜肴怎么样?” “很好,你很有品位。” “这么说先生吃好啦?” 温良点点头,说:“我们回理书阁吧。” “忙什么,反正这会儿也没有客人来,这家酒店的后花园里有一座假山,可漂亮了,不如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 “好。” 偞儿起身走进套间里面的房间说:“先生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再出来。” 温良坐着等了一会儿,偞儿还没有出来,于是说:“我在下面等你。” “好。”偞儿回答。 她已经养成了时刻做一个时尚的人的习惯,在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吃饭和散步当然不能穿同一件衣服,她有能力随时变换一件衣服穿,但她现在纠结的是,穿哪一件才好,女人总是很容易在这种事情上伤脑筋费时间。 假山旁的喷水池边,卓花未正一个人无聊的拨动着池水玩耍,吴心一家带着她入住了这家酒店,在卓振华的老宅被卖掉之前,吴心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刚刚吃过了晚饭,吴心和卓文金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卓楚瑞替她回家里藏三色堇去了,她一个人无聊,不知不觉逛到了这里, 她无意间抬起头,却看到透明玻璃里面温良正从二楼向下走来,楼梯方向正好对着她,喷水池的水也在这时喷出了水柱,溅起了薄薄的水雾,在酒店霓虹灯的照映下,水雾,假山,灯光,宛如仙境一般,那仙境里的男子,更是美丽的难以形容。 温良,从仙境的一头慢慢的向她走来,水雾在他脚下好像云朵,他身穿黑色的西装,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花纹,高贵典雅,一身气质彰显着超凡脱俗。下到一楼,朝着假山的方向继续走着,每走一步,脚下都似有波澜掀起,波动着卓花未不安的心跳。 看着温良离自己越来越近,卓花未不能自已的紧张了起来,她双手按住自己的心跳,生怕它突然就跳出了自己的身体,奔向那边充满吸引力的身体,痴痴的目光,却始终舍不得离开那超世绝伦的身影。 全世界,都似泡影一般不复存在,只剩下仙一般的男子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温良也看到了卓花未,但并没有跟她打招呼,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他在假山旁,一边欣赏着假山,一边等待着偞儿。 卓花未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跟温良打招呼,去吧,不好意思,不去吧,又怕现在错过,就再没有相见的机会。 内心斗争了很久,终于,她决定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你很熟悉。”这不是卓花未想出来的搭讪方式,而是她真的这么觉得,她已经不记得了,在急诊室的门口,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看到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的卓花未,温良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否定了卓花未的疑问,说:“你好,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那也是一种缘分呢,好难得会对陌生人有熟悉感。”看到温良对她微笑,卓花未顿时心花怒放,她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这笑容里,眼神里,都仿佛有蜜糖一般。 “你是来这里游玩的吗?”温良问。 卓花未摇摇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只是暂时在这里住几天,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无聊,下来这里打发时间,你也是吗?” “我约了人,在这里等她。”温良回头看了看楼梯,又说:“不过,我看她还要很久,我们先坐在那里聊会儿天吧,帮你打发一下你的无聊时间。” 假山旁是花园,还有几个长木椅,温良和卓花未走过去在长木椅上坐了下来。 卓花未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可以和温良有这么近的距离,比起刚才更是紧张了些,她感到脸上有些发烫,这还没说几句话呢,就红上了脸,卓花未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现在距离近了,反倒不敢盯着温良看了,她目光看向一边,无意间看到了花园里的一株淡紫色的花,于是指着说:“哇!真厉害,现在这个季节按理说已经开不出这么好的紫丁香了!” 温良问:“你对花朵很有研究?” 卓花未答:“算不上很有研究,可是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些,因为我有一个很爱花卉的爷爷,我所有花卉方面的知识,都是他教我的,他才是真正对花很有研究的高手。” “那么你们家是做花卉方面的生意喽。”温良明知故问。 “也不是,我爷爷他腿有问题,不能动,可是却是一个很厉害的生意人,养花研究花只是他的爱好而已。” “听起来你爷爷确实很厉害,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见他一面。”温良完美扮演着陌生人的角色。 “没机会了呢,如果我们早点遇到,你还能见到他,不久前,他因为生病去世了……”讲到这里,卓花未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事的,害你想到伤心的事了。” “没关系,你不知道嘛。” “那你现在是跟你的家人住在一起吗?” “嗯,我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除了我爷爷,他们就是我最亲密的家人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爷爷走后,我二婶和二叔就变得好奇怪,他们容易发火,莫名其妙大喊大叫,睡觉也不安稳,就连爷爷的丧事也是草草了事,虽然我爷爷一向主张节俭,他一定不会计较这些事的,但我觉得二婶和二叔这样做,有些对不起爷爷,我只希望,二婶和二叔能快些恢复原来的他们。” 温良不忍看她伤心,安慰她说:“会好起来的。” 卓花未看向温良的眼睛,那眼睛里的光芒好像无形的安慰剂,使卓花未真的感到了安心。 这时,吴心和卓文金也走到了假山这里,他们也是来看景色的,碰巧遇到了温良和卓花未。 卓花未起立打招呼说:“二婶二叔,你们也来看景啦!” 吴心点了点头,指着卓花未旁边的温良问:“他是谁?” “哦,他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他叫……”聊了这么久,卓花未竟忘了问他的名字。 温良站起来彬彬有礼的点了下头,自我介绍说:“你们好,我叫温良,是花未的朋友。” 吴心看温良打扮的有头有脸的样子,猜测温良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笑脸相迎的说:“你好你好,我们花未给你添麻烦了吧。” “哪里,花未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聊的很开心。”然后,温良注意到,吴心和卓文金的脸色很不好,他们看上去疲惫不堪,印堂发黑,一脸的倒霉样。 温良对吴心说:“夫人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呢?” 吴心与丈夫面面相觑,问温良:“你怎么知道?” “我会看人的面相,从夫人的面相上,也能看出个大概。” 吴心追问:“那你说说,我最近遇上什么事了?” “夜夜被噩梦缠身,并且,是从令尊过世那晚开始的,第一晚梦到了……” “停!别说出来!”看到卓花未也在现场,吴心怕温良把卓振华的出现在噩梦的事情说出来,赶紧阻止了温良。 温良一只手背到身后,变出一本《命运修改簿》,递到吴心的面前说:“我这本书,可以帮你们改变现况。” 吴心怀疑的看着温良手里的《命运修改簿》问:“这本书有这么厉害?多少钱?” “不要钱。” 卓文金一听不要钱就凑在吴心耳边小声说:“不要钱就拿着试试呗,就算不灵我们也没有损失。” 第三十一章 纠结恋情 http://..org/ 吴心接过《命运修改簿》,对温良说了声谢谢。 这时,偞儿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楼梯上下来了,她在楼梯上的时候就看到了温良和一群人在一起说着什么,她只认识人群里的吴心,要不是现在看见她,偞儿都忘了曾经给吴心的床下过诅咒这一回事了。 “先生,在干什么,这么热闹?”偞儿笑嘻嘻的站到了温良的身边。 吴心被删除了记忆已经不记得偞儿了,而卓文金看到偞儿眼珠子都快贴到偞儿身上了,这世界上能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了美女的吸引。 卓花未看到偞儿也是一脸的惊叹,这么美的女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偞儿穿着淡粉色的抹胸小短裙,短裙后还有拖到地上的长纱,皮肤白嫩细腻有光泽,双腿看起来又直又长,仿佛,她是这百花从中的仙子,天地,都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变换。 “我等的人来了。”温良对卓花未说。 仙一般的男子和仙一般的女子,两人看起来真是绝配,这美轮美奂的画面看的卓花未心里有些难过,她在这两个人的中间,既不起眼又像多余的存在。 吴心看到丈夫卓文金的魂都快被偞儿勾走了,狠狠的在卓文金的腰上扭了一把,勒令他跟着自己回去,回去的时候,还叫上了卓花未。 临走之前,卓花未问温良:“我能……叫你一声温大哥吗?” 温良回答:“可以。” 卓花未掏出一个红色的三色堇说:“这是我今天刚刚做好的书签,是用三色堇做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温大哥不嫌弃的话,我想送给你做礼物。” 温良伸手拿过三色堇书签,赞赏她:“谢谢你,做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书签被温良喜欢,卓花未兴奋的红了脸颊,她摘下了花园里的紫丁香说:“那么温大哥,我先走了,希望还能再见到你。”说完,沿路小跑进了酒店。 偞儿点了点温良手上的书签说:“多可爱的小姑娘,我看她多半,是喜欢上先生了。” “一面之缘而已,她只是比较腼腆,容易害羞,是你想多了。”温良并不觉得卓花未喜欢自己:“倒是你,怎么随便给人下了诅咒?”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善类,先生就当我在惩恶扬善好了。” “她原本就不会对卓花未好到哪里,被你这么一搅,卓花未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怎么,先生难道也喜欢上那个小姑娘了?难道她就是那个第一漂亮的人?可我看她还不如我漂亮啊……” “瞎说!”温良厉声喝止了偞儿的话。 偞儿赶紧转移话题:“我刚刚看先生给了他们《命运修改簿》,我还以为,先生从来不会主动给别人《命运修改簿》呢。” “神尊不是下了命令了吗,我也不敢违抗,我看那二人,贪心不小,有作为理书阁的潜力客人的资质。” 不敢违背命运之神的命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只给那些心术不正的恶人《命运修改簿》,不像偞儿,专挑好人灵魂优秀的人给。 正巧这个时候,有客人要来理书阁了,温良对偞儿说:“来客人了,景色下次再与你一同欣赏,我们回去吧。”然后一转身,消失了身影。 偞儿留在假山旁,瞟了一眼这美丽的景色,又看了看自己耗时打扮的着装,失落的说:“景美有什么用?人美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不曾多看一眼。” 刚才偞儿从包间出来到假山的一路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向来都是这样,有她在的地方,她必是焦点。 可却不是温先生专注的焦点。 偞儿一个转身,也回到了理书阁。 卓花未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紫丁香,她的房间没有吴心一家人的房间大,是这酒店最普通的一间,吴心说她现在是一个女孩子了,和卓楚瑞在一个房间里生活会不方便,又没必要一个人住大房间,就给了她一个小房间,卓花未倒是没有多想欣然接受了,她现在还不知道吴心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是不想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钱,如果可能,她巴不得让卓花未留在那间闹鬼的屋子里。 “初恋,”卓花未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她自己傻笑了好久可是却全然不知,她自言自语的说:“紫丁香的花语是初恋,温大哥你知不知道呢?还有我送你的红色三色堇,你又知不知道它的花语,其实是……请想念我呢?温大哥,你会不会想念我?”在对温良的想念中,卓花未甜蜜的入睡了。 那个对于人类命运无所不知的理书阁主人,也有着不懂的东西,比如,像是对这花语的研究,他就一窍不通。 接待过客人,温良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三色堇书签夹入了他经常看的书里,浑然不知,这是一个少女对他的爱意的表达。 吴心在自己的房间里和卓文金翻起了《命运修改簿》,看过内容,已经大致上了解了这是本什么样的书,但对于它的真实性,还是抱有一定的疑虑的。 吴心把《命运修改簿》放进了床头的抽屉,便上床睡觉了。 这一夜过的很安稳,什么梦也没有做,吴心以为是因为自己做出了卖掉老宅这个明智的决定起了作用,她还不知道是家里那张受诅咒的床的关系。 卓楚瑞起床后一溜烟就跑去敲开了卓花未的房门,他昨天晚上回来后担心卓花未睡了就没有过来找她,早上一起床,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吴心一看儿子不在房间,就知道又是去找卓花未了,她不高兴的说:“小瑞也不小了,还天天的跟在那个丫头片子屁股后头,像什么样子,一会儿他回来你可得说说他。” 卓文金躺在床上随口“嗯”了一声,他已经好久没有睡个像昨晚那样的安稳觉了。 吴心又说道:“我看了个投资项目,应该可以赚不少钱,今天要去见见客户,不回来吃饭了,你看着带小瑞去把饭吃了,别让小瑞饿肚子了啊。” 卓文金又“嗯”了一声,吴心出去了。 卓楚瑞在卓花未的房间里,给卓花未汇报了他昨天是怎么藏那些三色堇的,卓花未听后,感激的向他连说了几个谢谢,卓楚瑞淘气的刮了一下卓花未的鼻子,想说她太客气了,话还没说出口,卓花未就挡住了自己的鼻头,有些不情愿的说:“哥哥以后别这样了,我们都长大了,这个样子叫人看见多不好啊。” “什么?”卓楚瑞一愣,从小到大,他和卓花未青梅竹马,有些小动作,早就没什么忌讳了,怎么今天突然平白无故跟自己保持起距离来了。 卓楚瑞问:“花未,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跟我说这样生分的话?” “这不是生分,我还是跟哥哥很亲近啊,只是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我越听越不明白了,到底怎么了?” 卓花未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告诉卓楚瑞她的小秘密:“哥哥,我是因为从小跟你最亲才跟你说的,你保证,不能说给任何人听。” “我保证!”卓楚瑞说着竖起了右手的三个手指做发誓状。 卓花未小声的说:“我昨天,遇到一个人,他高高的个子,白皙的皮肤,眼睛里有璀璨的光芒,像是仙人一样。” “然后呢?这个人怎么了?” “我看见他的一瞬间,心跳就变得好快,忍不住一直想偷看他,从昨天回来到现在,我都一直在想他……”说这话的卓花未,眼神里满是柔柔的期待和向往。 “你该不会……”卓楚瑞听到这里,意识到卓花未要表达的意思可能不一般。 “我喜欢他。”卓花未说出这话的时候,小脸蛋又变的绯红绯红的。 卓楚瑞“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起来的太猛,把椅子都碰倒了,他惊恐的冲卓花未说:“不行!绝对不行!” 卓花未没想到卓楚瑞会有这样的反应,她问道:“为什么不行,哥哥你见过那个人吗?” “没、没见过,但就是不、不行!他不行!别人也不行!谁、谁都不行!”卓楚瑞一着急说话都不利索了。 卓花未看他也不说个所以然,继续逼问:“你无理取闹,为什么不行?” 卓楚瑞说不出口,不行的理由,是因为他也喜欢着卓花未啊! 从小一起长大,他无时无刻不与卓花未在一起,凡是卓花未想要的,他绞尽脑汁也要拿到她的面前,只要是从卓花未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就全部不分对错的一概赞同,卓花未的世界就是他的世界,卓花未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卓花未的要求就是他的要求,卓花未的人生就是他的人生,卓花未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他就是这么无微不至的投入全身心的感情对待这个可爱的妹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妹妹,变成了他喜欢的女孩。 可是,他们是堂兄妹啊! 有着真真切切的血缘关系,不能让他说出过火的话来,这在他看来是坚贞不移的爱情,但实际上,又是毋庸置疑的不伦恋。 第三十二章 黄三色堇 http://..org/ “我……”卓楚瑞最终欲言又止,卓花未对自己不理解的心意使他焦虑不安,不能解释给卓花未听的理由也使他不能若无其事的继续站在卓花未面前,他只好冲出卓花未的房间,回到他自己家人的房间去。 回到房间,卓文金还没有起床,他在床头放了几张现金钞票,并留了字条要卓楚瑞自己出去买东西吃,接连不断的噩梦,使他无比珍惜现在安然无恙的睡觉时光,他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事情打扰到。 卓楚瑞看到了钞票和字条,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字条,也没有拿起来看一眼是什么,他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扶着脑袋,难过极了,因为卓花未,他恐怕连未来的日子都要过的日不能食夜不能寐了。 然而卓花未却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正经历着怎样的感情煎熬,她撅着小嘴满眼疑惑的看着卓楚瑞跑了出去,心里又是纳闷又是生气的,但另一个人,又使她无心顾及这么多,她小心翼翼的,把紫丁香做成了新的书签。 爱情是多么美好而又自私的东西,有人被喜悦拥抱,有人被焦虑困扰,由不得你去拒绝,支配你身不由己的享受在对方的微笑里,不理会你的卑微,明知你不被爱恋,也操纵着你继续躲在对方的影子里窥探,遮挡住你的善良,使你误以为,满足自己就是满足对方,不择手段的拉对方到自己到世界也是理所应当到事。 在卓花未思念爱恋着温良到时候,在卓楚瑞偷偷暗恋着卓花未的时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昨夜被卓楚瑞安置在窗台上的黄色三色堇悄悄的盛开出了娇艳的花朵。 吴心回到酒店房间,看到卓文金和卓楚瑞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堆食物,却没被开动过,她问道:“怎么回事?还没有吃饭吗?” 卓楚瑞不说话,卓文金说:“你儿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整天一点东西都没吃,我这好说歹说都没用啊!” 卓文金睡到中午起床以后,发现他放在床头都钱一分都没少,开始还以为是卓楚瑞懒得出去,于是叫了客房服务,可谁知卓楚瑞还是一口也不吃,他问来问去问不出个好所以然来,现在已经有点火冒三丈了。 吴心听了卓文金的解释,也埋怨起了卓文金:“我出门的时候还特别嘱咐过你别让儿子饿肚子,结果你倒好,一整天没给儿子吃一口。” “你说倒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一整天没给儿子吃一口,他不吃害我也跟着饿了一整天呢!” 吴心没搭理卓文金的话,走到卓楚瑞身边说:“儿子,跟妈说,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呀?要是生病了咱们赶紧去医院,这饭可不能不吃啊。”吴心伸手摸了摸卓楚瑞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 虽然没有发烧,可卓楚瑞能完全没有听进去吴心的话,他考虑了一整天,依然想不到一个好办法,一个可以让卓花未留在他身边不喜欢别人的好办法。 卓花未对另一个男人对爱情,仿佛封锁了卓楚瑞的视觉、听觉、感觉,被抛弃的错觉使他感觉不到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和事物的存在,他被自己的爱情绑架了。 “小瑞,你到底是怎么了?你难道听不到妈妈在跟你说话吗?”吴心看卓楚瑞眼神呆滞,晃了晃他的肩膀,可卓楚瑞还是没有反应:“你再这样,我可就真生气了啊!” “你终于能体会到我今天一天的感觉了,真不知道这小子中了什么邪了,你看,这下知道;我没说错了吧,”看到吴心变了脸色,卓文金终于找到了反驳妻子的机会,他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估计,咱儿子是跟花未有矛盾了,平时总是跟在花未的跟前,今天在这房间里耗了一天愣是哪儿都没去,肯定是早上和花未发生什么事了,他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我也没心思管花未,恐怕花未也什么都没吃呢。” “什么!”吴心一听卓楚瑞变的这么反常是因为卓花未,立刻火冒三丈。 焦虑了一整天的卓楚瑞听到卓文金说卓花未一天没吃饭,眼睛立刻有了神采,他拿起桌子上的饭菜就跑出了门外。 “你……”看到儿子的举动,吴心知道卓文金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猜对了,她气的脚一软差一点摔倒在一旁,好在有卓文金扶了她一把,她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气呼呼的说:“我一定要把这个丫头片子给弄走,要不然小瑞还不知道要被她给害成什么样,她现在真是长能耐了,居然敢让小瑞一整天郁郁寡欢滴水不进,她饿死活该,但不能碰我们小瑞一根汗毛,她现在还好意思吃小瑞拿给她的东西,看我不教训教训她!”说完追着卓楚瑞的脚步跑了出去,卓文金也紧随其后。 “花未……你吃饭了吗?”敲开卓花未的房门,卓楚瑞双手递上手里的饭菜,他早上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情绪激动,现在,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实际上,他还没有走出那个情绪里,只是换了一种表露方式。 “谢谢哥哥,我已经吃过了,哥哥你吃过了吗?”卓楚瑞看起来没有什么事情的样子,但卓花未还不能理解早上他到底怎么了,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卓楚瑞却连闻都闻不下事物的味道,她也关心着卓楚瑞,也担心他会不会饿肚子,只是那种关心,来自于兄妹之情。 卓楚瑞听到卓花未已经吃过饭了,他有些安心又有些难过,安心的是,他最疼爱的人总算没有饿着肚子,难过的是,他的担心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有些多余,纵然卓花未会有吃不下饭的时候,但为的人,却一定不是他。 卓楚瑞收回手里的饭菜,就要往回走,吴心和卓文金来了,吴心站在卓花未的房间门口,说:“我不知道我儿子和你怎么了,但你记住,你现在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哪一件不是我吴心给你的,你要是敢让我儿子受半点委屈,我不会轻饶了你!” 冷不丁的被吴心警告了一番,卓花未有些手足无措,她一整天没有招谁惹谁,却在早上莫名其妙被人摔门而出,现在又莫名其妙被警告不乖乖表现就会被收拾,平常不多话的她终于也按捺不住了:“二婶,我怎么了?” 吴心看卓花未有不听话的苗头,一把把她拉到了门外边,双手硬掰着卓花未的头朝向卓楚瑞,说:“你看看他,就因为你,今天一天像个木头似的不吃不喝,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卓楚瑞看见自己的妈妈这么粗鲁的对待卓花未,一着急,把手里的饭菜一把扔到了地上,盘子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妈,你放开花未,你这是做什么呀,我再怎么样不好也不是花未的错啊。”卓楚瑞使劲拽下了吴心的手,卓花未也不是傻瓜,纵然她不知道卓楚瑞对她对心思,也看出了卓楚瑞的不对劲,她对卓楚瑞说:“哥哥,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啊,我也发现,你真的有些反常。” “花未你别多想,我没事,我好的很,你快进房间歇着吧。”卓楚瑞要推卓花未进房间,却被吴心快了一步,吴心一把把卓花未推进房间,警告她说:“你不要再招惹我儿子了!” 卓花未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她自己揉了揉被摔疼的胳膊和腿,一肚子的委屈。 温良刚刚打开石刻卷轴,就看到了卓花未被摔到地上的一幕,他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这小小的情绪波动,又被偞儿看了去,偞儿问:“先生心疼吗?” 温良紧盯着石刻卷轴上自己给自己揉胳膊的卓花未说:“你不觉得她可怜吗?” “我觉得曾经的我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她,也还好吧。” “偞儿,去帮帮她,但不要吓到她。” “什么?”听到温良对自己说的话,偞儿不免有些意外,她早知他是个善良的人,也早知他好做善良的事,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这样要求她自己。 “先生是不是喜欢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她呢?现在竟然还要我去帮助她,如果先生喜欢她,先生大可以在偞儿的面前承认,作为家人,我倒是可以帮帮先生的忙,先生知道的,我从不主动做没有丰厚回报的事情,现在在我看来,去帮助卓花未就是一件没有丰厚回报的事情。” “我喜欢谁又如何,你不必为了我去做这件事情,我要你这样做,是因为这孩子,性情像极了一个我认识的人,我曾经不能帮助她度过苦难,已经成为了我最大的遗憾,我不愿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不希望你以后也有跟我相同的遗憾,我不勉强你,但我希望,你能在了解过她之后再做决定。” “先生是个大善人,容易有遗憾,我怎么会有遗憾。”偞儿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还是去看看她的情况吧,说不定你会像我一样呢。” 偞儿最终还是去了,不是因为真的怕有遗憾,而是因为,温先生没有正面否定过他喜欢卓花未,她想知道,卓花未究竟有何魅力,能让温先生这样关注着她,而那个天下第一漂亮的女子,究竟是谁,她本就不是甘心屈居第二的人,何况还是在她认为自己已经很完美的情况下。 第三十三章 花未芬芳 http://..org/ 偞儿到了卓花未住的酒店,夜已经深了,酒店里也显得有些安静,偞儿在酒店门外,看到了卓花未房间的状况,她看见,卓花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于是她站在门外等着她出来。 果然不一会儿,卓花未就提着简单的行李箱从房间出来了,偞儿隐身跟在她的后面。 她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被吴心恶言训斥过后,卓花未充满了委屈,她已经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住在那里了,即使她明知离开那里之后也没有认识的人让她依靠,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夜空漆黑一片,没有月亮和星星,云朵厚重的压在头顶,街上没有人,街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冷风时不时包围一下她十六岁的身体,她看起来悲凉透顶,按理说,小女孩在这样的环境下是该感到害怕的,可倔强让她变的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又悲凉透顶。 这就是偞儿看到的卓花未。 她如同看到久违的过去一般看着现在的卓花未。 一千多年前,在唐朝的青石板路上,在别人温馨的做梦时,她也曾留下过悲凉透顶的脚印,那时的云朵低沉的仿佛要吞噬掉她,月亮和星星也躲避着她,冷风像恨极了她似的抽打着她的身体,那时情景与现在相似却又比现在更为恶略,就算是那样的夜晚,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偞儿还是无所畏惧的走了过去。 那本是偞儿不愿回想的往事,却在相似的夜晚,遇着相似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回想了起来。 卓花未一定不曾像自己这样经历过那些痛苦的事情,但痛苦又是不能拿来比较的,在自己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痛苦或许正以能够打倒自己的力量摧毁着他人。 她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干她什么事,可现在,她却想知道,为什么多年之后,有人有和她相似的背影。 于是,偞儿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到处都是勃勃的生机,一间病房里有一个女婴刚刚出生,她被围在一群人中间逗乐,这些人分别是年轻时的卓文金、他刚会说话的儿子卓楚瑞、头发还没花白的卓振华,和偞儿没有见过的一个男人。不谙世事的女婴在这群人的逗弄下笑的很开心,这时,年轻的吴心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手里抱着一束鲜花,笑容满面的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前,女人说了声“谢谢”接过鲜花,然后递到女婴面前说:“宝贝你看,多漂亮的花朵,是你二婶送给你的。” 女婴对着花朵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这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见明明已经全部盛开的花朵,全都合起了花瓣,变回还是花苞的样子,所有人的脸色顿时由喜悦变为了震惊,卓文金的脸色率先又从震惊变为了惊恐,他说:“怎么回事,花怎么全部凋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卓振华坐在轮椅上,他拿起手边的一本花卉书朝着卓文金的屁股狠狠的拍了两下,说:“看清楚了再说,这哪里是凋谢,这是变回了花苞!” 卓文金被卓振华拍的缩起了肩膀,犟嘴说:“还不是一样的么,开的好好的花朵,突然就不开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姐啊,你这孩子难道不吉利?” 卓振华一听“不吉利”三个字,气的从脚上脱下鞋子朝卓文金砸了过去,卓文金躲闪不及,被砸的“嗷嗷”直叫。 这时,卓楚瑞突然拍着小手说:“香!香!” “嗯,是有一股很浓的花香味,买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浓的香味,怎么变回花苞了,反倒香味浓郁?”吴心也闻到了浓浓的花香。 “哈哈哈哈”卓振华大笑了两声,说:“即将走向衰败的花朵在我的孙女面前回到了珍贵的含苞待放时期,花香却不仅没有消逝还变的更为浓郁,这难道不是说我的孙女有给人希望的能力吗?” 被卓振华这么一解说,这家人这才换上了轻松的表情。 吴心用指责的口吻对卓文金说:“看看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侄女这么可爱,怎么会不吉利呢,听听爸说的,你呀,不懂就别在一旁瞎嚷嚷。” 卓振华对着女婴说:“孩子,你是爷爷的希望,既然,上天给了我花朵变回花苞的提示,那么你的名字也就顺着老天的意思取吧,花未,卓花未。” 一旁偞儿没有见过的男人摸了摸卓花未的小脸说:“小花未,喜欢爷爷给你取的名字吧?爸爸觉得很好,看,你妈妈也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呢。” 卓花未只是一个劲的笑,天真无邪。 在这过程里,偞儿发现,吴心虽然表面上一直笑的很高兴,但她还是时不时会不自觉的露出厌恶的表情,尤其是看向卓花未的父母时,她的笑里藏刀,被偞儿看的一清二楚。 吴心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一个贪婪嫉妒的人。 然后,偞儿继续回看着卓花未的过去,这一幕,是这样的。 卓花未仍旧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而之前躺在病床上递给她鲜花的妈妈和抚摸她脸蛋的爸爸却变成里镜框里的黑白照片,他们,已经死了,还没有在卓花未的人生里形成回忆,就永远的消失了。 对于卓花未父母的死,卓花未并不在现场,所以,偞儿目前无法从她的过去里得知她父母死亡的过程。但是,偞儿却看到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笑脸,来自吴心和卓文金的笑脸,在自己家人丧礼上的笑脸,在没有人注意的背地里的笑脸,全被偞儿看在了眼里。 吴心说:“这一天总算来了,我要感谢你们的死,多亏了你们的死,我才能得到老头子的巨额财产,哥哥姐姐,谢谢你们了。” 卓文金说:“哥,你放心的走吧,那些还没来得及花掉的钱,我会帮你好好花的。” 在亲人的丧礼上,吴心和卓文金偷偷说了这样的话。 卓花未被卓振华抱在怀里,他老泪纵横的抽动着肩膀。 偞儿看着吴心和卓文金那无耻的笑脸,顿时火冒三丈,她不像温良,不是天使,不乐于助人,她只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对于想得到的,会不择手段,算不上好人甚至可以归类为坏人的她,却偏偏及其厌恶这一类世人——因为钱财而践踏亲人的人,让她遭受过苦难的人的同类人。 吴心和卓文金的笑脸,勾起了她记忆里最不堪的一段。 随后,她看到的卓花未的人生,就和卓花未的记忆差不多,在最爱的爷爷的保护下,在她相信的亲情实际是虚伪的爱里天真的成长。 这份天真,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磨灭,就算她现在受了委屈走在空荡荡的街上,背影里满是悲凉,却仍旧天真。 偞儿十分鄙视卓花未现在的这种天真,对于像吴心和卓文金这种人,她就该报复才对,她可以有美好的生活,可以有富裕的人生,她可以有更加痛快的快乐,而这些,得建立在吴心和卓文金的痛苦之上。 偞儿做了决定,她要帮助卓花未看清自己的亲人是副什么嘴脸,她的天真,到了该清醒的时候了,她最爱的爷爷的丧礼被那些人草草了事,她还没来得及去爱的父母的丧礼上那些人无耻的笑容,她深夜被那些人恶言灌满了委屈,仅仅这些,足以值得她去恨,值得她去报复。 她顺了温良的意思去帮助卓花未,却不是因为关心卓花未,仅仅是因为,卓花未遇上的是她最厌恶的那类人。 偞儿全然不解,温良要她帮助卓花未的,是保护她的天真,保护她的爱。 温良全然不知,偞儿帮助卓花未的方式,是叫醒她的天真,释放她的恨。 第三十四章 命运邀请 http://..org/ 偞儿跟着卓花未来到了一栋房子前,里面黑灯瞎火的,外面有繁盛的藤蔓植物包围,使它看起来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这里,正是卓家老宅。 卓花未大晚上的除了这个和爷爷的家,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而再过不久,等这里被卖掉之后,她连这里也来不了了。 卓花未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地上满是植物的落叶和落花,它们很久没被人清理过了,卓花未踩在上面,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偞儿跟在她的后面,步履轻盈,没有一丝声响。她跟着卓花未来到了花园前,花园里黄色的三色堇正开的灿烂,在漆黑的环境里,有如带有荧光般,清晰可见,它们盛放的样子,就像训练已久的演员,终于等到了贵宾一般。 偞儿愕然,这些花朵并没有因为卓花未的到来而变回花苞,看起来灿烂依然,但她出生时,却真的让花朵变回了花苞。 卓花未蹲在一边,抚摸着花瓣说:“爷爷,我该怎么办?二婶好像很讨厌我,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我哪里做错了,还有哥哥,他今天早上突然就不知道怎么了,变的很奇怪,爷爷,我好想你,如果你还在,一定可以轻松的处理这些事情,我现在,在那个家里,就像个外人似的,怎么样都别扭,二婶她今天因为我不知道的事情警告我,如果再有下次不会轻饶了我,还重重的推了我,她从来没有这样过,我甚至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爷爷,我该怎么办?” 黄色三色堇代替卓振华听着卓花未的委屈和茫然,像安慰她一样,在风儿的吹动下,点了点头。 卓花未继续说:“您不知道吧,我还遇见了一个人,他看起来和我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他说话的声音温柔动听,好像天大的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是顺理成章的,他的眼睛我看不透,深邃、悠远,像有着很多很多的故事,可他看起来却很年轻,只不过大我几岁的样子,如果,我现在能见到他,听他说说话,一定不会这么难过了,其实哪怕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让我跟他说说话也行,我在他的身上没有陌生感,甚至还觉得亲切呢。”说到这里的时候,卓花未是微笑着的。 无论温良承认与否,卓花未都已经用她第一次的爱慕表明了,她是喜欢温良的,在最悲伤无助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跟爱人在一起更加暖心的了。 这一字一句,一丝不差的传进了偞儿的耳朵,虽然卓花未没有提到温良中的任何字眼,但她所形容的人,无疑是理书阁的主人温先生没错,卓花未见过的任何凡人,都不会有温先生这样的从容,他们的眼睛里,也不会有深邃而悠远的光芒。 偞儿断定,卓花未一定喜欢温先生。 她穿过房子的墙壁,走进了宅子的里面,手指一弹,地板上出现了两根白色的蜡烛闪着橘色的火光,火光并不明亮,只是微弱的在房间里一闪一闪,但在漆黑的环境下,足以引起注意。 卓花未很快就看到了宅子里跳动的光亮,她大喊一声:“是谁?” 但没有人回答她。 这里应该是没有人的,但却突然有了奇异的微光,仿佛在宅子的里面,有什么不属于凡世的东西一样,卓花未此时想到的,是鬼。 她站起来,拳头捏的很紧,漆黑的环境,若隐若现的橘色光亮,空旷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在这样的环境里,任谁都会害怕。 风把黄色三色堇刮的在卓花未腿边晃动,她低头,突然看着花朵微笑,然后采下一朵拿在手里,说:“现在无论是谁,都会害怕宅子里面有什么,可偏偏是我,我不能怕,我是这宅子主人最爱的人,如果真有鬼,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因为他肯定不会伤害我。” 卓花未拿着黄色三色堇,朝着宅子走了过去。 她推开大门,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响亮的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然而,什么都没有,她继续朝里面走去,终于看到,落地窗前的地板上面有两只白色的蜡烛,蜡烛的前面,有个人站在那里,她伸手打开了落地窗,风从窗外吹进来,蜡烛瞬间熄灭,纱帘被吹的遮住了那个人的整个身体。 卓花未没有犹豫,她快步走上前去拉下了纱帘,纱帘被拉下去的一刻,她的手却反被那人一把抓住了,她目光坚定没有丝毫怯懦的向手的主人看去,然后,目光就转变为了失望。 哪怕是爷爷的鬼魂也好啊,可惜不是。 “怎么是你?”卓花未记得偞儿,她和温大哥一样,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我来看看房子,听说,这里要被卖掉。”偞儿回答。 “这么晚了,大家都睡觉了,你怎么还会来看房子?这里看起来怪瘆人的,你就不害怕?” “我和家人吵架了,因为受了委屈所以跑了出来,这么晚也没地方去,白天听说这里要卖掉,就来看看,运气还算不差,门都只是闭着而已,没有上锁,话说回来,你怎么也一个人在这里呢?” 卓花未苦笑:“散心,走着走着就来了。” 偞儿放开她的手,说:“小姑娘年纪轻轻,既然知道这里瘆人,怎么还敢进来,就不害怕?” “以为是想见面的人,所以才进来的,因为是想见面的人,所以也不害怕。” 偞儿肯定了卓花未的潜能,她有向吴心报复的潜能,她故意放两根闪烁的蜡烛吸引卓花未的注意,就是想看看她是会害怕的逃走,还是来看个究竟,逃走,那就任她受尽窝囊气,自己另想法子折磨吴心,来到自己的面前,那自己就帮她向吴心报复。 而卓花未那句回答里的含义,和眼神里的失望,或许还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既不是卓振华的鬼魂,也不是思念着的温大哥。 “姐姐你还认得我?”偞儿是会让人过目难忘的人,可卓花未不过凡夫俗子一个,她对于偞儿还记得自己的事情感到惊奇。 “当然,”偞儿点点头:“给我家先生书签的女孩子嘛,我家先生不常收礼物的,但是收了你的,所以我记得。” 听偞儿这么说,卓花未露出了一丝微笑,只要是关于温大哥的事情,她现在早已找不出其他表情来诠释听到的心情。 “听姐姐这么说,就算没有见到想见面的人,心情也没有那么差了呢。” “那么今晚你打算怎么办?没见到想见面的人,要去哪里?” 卓花未摇摇头说:“没地方可去了,打算在这里将就一晚。” “这房子虽说很不错,是我看得上眼的,只不过你自己都说了,现在看起来瘆人,你一个女孩子家晚上住下难免失眠,既然你跟我家先生有缘,我又听你喊我姐姐喊的亲切,不如你今晚跟我住吧。” “这怎么好……”卓花未有些犹豫:“我会打扰到你的。” “我既然邀请你,就不会怕你打扰,况且你看起来聪明懂事,不是会给人添麻烦的人,我一向看人很准的。” “姐姐你真抬举我。” 偞儿接着说:“我家先生常常晚上睡得很晚,他现在应该还在看书,对了,我看他看书的时候用的就是你给他的书签,你不想再见见我家先生吗?” 卓花未一听,或许可以见到温大哥,便对偞儿的邀请产生了心动。 第三十五章 唤醒遗产 http://..org/ 偞儿拉起她的手,此刻起,她卓花未将走上一条令她意想不到的路程,走出大门的时候,她顺手把黄色三色堇插到了门把手上,与偞儿齐身离去,花儿在她的背后送她离开了卓家老宅,一张掉落的书页被风吹到了大门口,那是卓振华收藏的众多花卉书里不起眼的一页,偞儿走时没有关上落地窗的窗户,风就这样把不知哪个角落的书页刮了起来,落在了黄色三色堇下,而那书页上,恰好画着一株黄色三色堇,旁边写着花语——喜忧参半。 偞儿领着卓花未来到郊区的一处别墅,她曾在人间居无定所,但不代表,她没有住所,这房子的主人不是她,但无论这房子的主人是谁,都不会知道这里来过什么人,人间有很多这样的空房间,它们只是代表了它们主人的身份而已,却不一定会被主人真的使用。 “请进。”偞儿手掌按在钥匙孔上摸了摸,门就自动打开了。 卓花未礼貌的在门口换上了拖鞋,她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显得有些拘束。 偞儿同样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自在的多,她的行为表示了她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只见她把鞋子随意脱在了门口,赤着脚走了进去,顺手把外套搭在了沙发背上,然后招呼卓花未说:“快进来吧,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卓花未走到她跟前,摇摇头说:“不了,我口不渴。”然后,她环顾了一遍房间,墙壁铺着高档的瓷砖,地板看起来一样价值昂贵,头顶有一盏华丽的水晶灯,室内还摆放着各种艺术品,每一样都看起来都价值不匪,它们彰显着那不知名主人的财力以及优雅的内涵和非凡的欣赏力,然而,不知实情的卓花未把这些东西传达的信息全部对号入座到了温良的身上,她以为,这些东西的主人就是温良,却不知,她心心念念的温大哥,此时此刻正在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空间里对着荷花若有所思。 “我们这么晚回来,会不会打扰到温大哥?”卓花未说。 “你先坐,我去看看先生在干什么。”偞儿说着,在二楼空走了一圈,然后抱歉的对卓花未说:“先生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样啊,也好,至少我们这么晚回来不会影响到他。” 温先生当然不会在这里,说带她去见温良,只是偞儿的幌子而已,为了方便让卓花未跟她走。 偞儿说:“你应该累了,我们先休息吧。” “温大哥去哪里了?他会不会在外面喝酒,一会儿醉着回来我们都不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先生在哪里,但他一定不会醉着回来,因为他滴酒不沾,不过,你倒是很关心你的温大哥嘛,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等他?” “才不是!”一听偞儿这话,卓花未脸有些微烫:“不过,有个问题我一开始就有些好奇,我很想知道……”话到了嘴边,卓花未还是有些不好问,毕竟不是认识很久的人。 偞儿知道她想问什么,就说;“我来猜猜,你好奇的那个问题是什么,应该是,我和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吧?” 被偞儿“猜”中,卓花未有些惊讶,她点了点头:“你们的年纪看起来相差不多,可是你却称他为先生,从称呼看,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女朋友,却又住在一起”。 偞儿说:“我们的确不是兄妹,也不是**,我们的关系……”她故弄玄虚吸引着卓花未:“我们躺下聊吧,我慢慢告诉你。” “好。”卓花未随着偞儿走进了卧房。 两个女孩子并排躺在床上,一个天真无邪,一个暗藏心计。 偞儿与卓花未面对面侧躺着,她对卓花未说:“妹妹的眼睛很漂亮,像谁呢?你妈妈?” “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 “怎么会呢?”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所以我没有印象。” “这样啊,其实我也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 “那你刚才说跟家人吵架是……?” “哦,那个啊,就是在一起生活的亲戚啦,毕竟和他们不是一家人,总是对我指指点点,嫌弃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没事就喜欢在我面前邀功他们是怎么不辞辛劳的把我养大,好像不管我怎么做都不能让他们满意,实在觉得太委屈啦,就大吵了一架跑出来了。” 卓花未对偞儿的这翻话产生了共鸣,吴心最近不就总是嫌弃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吗?不总是看她不顺眼吗?不总喜欢在她面前邀功养育之恩吗?不就总是对她充满了不满意吗? 听了偞儿谈到她自己的遭遇,卓花未对偞儿更是感到亲切,有的时候,人之所以对另一个人感到亲切,不是因为天长日久渐生情感,而是因为,你在那人的身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卓花未还不知道,偞儿的话有真有假,没见过爸爸妈妈是真话,跟亲戚生活在一起却是假话,她从出生就是孤身一人,她的血缘至亲,从她降临在这世上的那一刻起,就都不复存在。 卓花未说:“我还记得,你先前说你这么晚没地方去才到那旧宅子里去到,可这会儿,又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 “妹妹你忘啦,这里是温先生的家,不是我的,虽然我来去自由,却终归没有我自己的家,所以我才想给我自己购买一处房子的。” “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有钱呢,出手这么阔绰,真让人难以置信,还有姐姐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这里既然不是姐姐的家,又怎么会来去自由?” “我家先生是个写书的人,他的书可值很多很多钱哩,有些书更是贵到你无法想象,我是负责给他寻找素材的,他为了自己的工作方便,就让我住在他的房子里,需要什么的时候,也会叫我去替他跑腿,你不觉得他身上充满了书香气息吗?” 卓花未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温大哥是个作家啊。” “再说说我怎么这么有钱吧,不是因为我在温先生这里赚的多,而是因为,我爸爸给我留了很多的遗产。” “遗产?” 偞儿理所当然的笑了一下:“当然了,我虽然没见过我爸爸,可我却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生前是个商人,赚了很多很多的钱,当然都会留给我了,不给我给谁啊。我那些亲戚还不知道我有这么一大笔钱呢,否则的话,他们指不定怎么巴结我呢。” “怎么会?有钱却没人知道呢。” “因为这是秘密财产啊,我爸爸就我这么一个孩子,他肯定最关心的就是我,留下的钱当然也希望他最爱的人使用啊,我爸爸生前最喜欢喝酒了,我是在他收藏的酒瓶子里发现的呢,所以除了我没人知道。一个相当富有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却不给自己最爱的人留一点钱或者值钱的东西,这像话吗?他死了之后会放心吗?” 偞儿把谎话说的头头是道,卓花未却深信不疑的全听了进去。 一个相当富有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却不给自己最爱的人留一点钱或者值钱的东西,这像话吗?他会放心吗? 那么自己的爷爷卓振华呢?他曾经那么疼爱自己,只要她张嘴要,他就没有一点由犹豫的带到她面前,他还说要给她建一座世界上最大的花园,这个美好的诺言还没有实现,就离她而去,什么也不曾留下,这么做像话吗?这样子他真的放心吗? 偞儿对卓花未说:“来说说你吧,你跟谁生活在一起,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好不好?” 卓花未只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然后就不愿再提起自己的事情。 偞儿却十分满意,她知道自己成功了,那个小脑袋瓜子里的想法被偞儿全部看透,她喋喋不休了一个晚上,目的就是要卓花未先把卓振华留下的钱先找出来,那笔钱不知被卓振华藏在了什么地方,至今仍未被发现,而卓花未似乎也从没有想过爷爷会给自己留钱,现在,卓花未一定会因为自己的那翻话而找卓振华留下的东西,然后从那里面,发现从温先生那里换来的金钱。 对付贪财之人最好的武器,就是金钱。 偞儿平躺过身子,说:“妹妹好像困了呢,睡吧,时间不早了,说不定,明天可以见到先生呢。” “嗯。”卓花未闭起了眼睛。 第三十六章 心边匕首 http://..org/ 第二天,卓花未睁眼的第一件事情是想确认温先生有没有回来,她醒来看到偞儿已经不在床上,于是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出了卧房,她实在不好在别人家里随便走动,只好回到客厅,可是客厅也空无一人,于是,她又上到了二楼去,她记得昨晚偞儿曾上二楼去看温先生,本来作为客人她觉得自己不方便乱走乱闯,但现在偞儿不在身边,反倒可以一边找偞儿一边找找她的温大哥。 遗憾的是,她在二楼小心的看了一圈,谁都没有找到,正要发愁,偞儿在楼下喊她:“是不是在找先生,他不在,看样子昨夜没有回来哦。” 卓花未站在二楼栏杆旁,看见偞儿站在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客厅,她听见偞儿对自己说的话,慌忙解释说:“姐姐别误会,我是在找姐姐你啊,醒来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才上来看看。”说完赶紧跑下了楼。 偞儿拉着卓花未向另一间屋子走去,里面的桌子上摆满了好吃的食物,偞儿说:“饿了吧?赶紧坐下吃吧。” “姐姐刚才是在准备这些吗?”卓花未咽了咽口水,本来觉得还好,但一看到满桌子好吃的食物,她倒真有些饿了。 偞儿点了点头,也坐在了另一个椅子上,这些是她命令小乌和小墨准备的。 卓花未坐下,和偞儿一起用起了餐,餐点美味可口,卓花未不禁赞叹偞儿道:“姐姐虽然看起来年轻,好像娇贵的千金小姐,但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哪里的话,还不是我家先生讲究,我才这样的。”说着夹起了一块精致的糕点放进嘴里。 温良此时刚刚用完早餐,他正在厨房里用水冲洗刚刚喝过油茶的碗,冲洗干净后,感应了一下偞儿的位置,发现她还和卓花未在一起,便知道,偞儿这次会站在卓花未一边的,否则,她早回来发牢骚了。 然后,温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夹着红色三色堇的书放在书桌上,他拿起它放回了书架,重新坐回书桌旁,对着书桌上一个被裱在小画框里的古装姑娘温柔的微笑,那是他日夜思念的爱人,他铺好画纸,拿起一枝毛笔,细致的画起了思念的爱人。 “我在等着你,初荷。” 犹如温良苦苦等待爱人一样,卓花未也希望她的温大哥会突然回到家里来,她本来就想念着他,现在刚好在他的“家里”,那种想要见面的心情更是有些迫切。 可惜,直到她用餐结束,都没有见到温大哥,她起身,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见不到想见面的人,只能说明是她的福气不够,若是没有缘分的话,当初就不会遇见,卓花未这样想到。 “谢谢姐姐这么好的招待,我得走了。”卓花未向偞儿告别。 “走?你要去哪里?” “姐姐放心,我不会在街上瞎晃悠的,会有地方去的。” “好吧,想回来的时候可以随时回来,我想先生也会欢迎你的到来的。” “嗯,谢谢姐姐的关心。”道过谢,卓花未拎着行李箱出了门。 偞儿叫出小乌和小墨,收拾掉了房间里所有她和卓花未的痕迹。 卓楚瑞一大早就去卓花未的房间瞧了瞧,他生气归生气,对卓花未的关心丝毫不能减少。 “咚咚咚”卓楚瑞敲了几下门,没有任何反应,他突然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喊来了酒店的服务员,开门后,只见房间整整齐齐,像还没有人入住在等待着客人的空房间一样。 “花未?”卓楚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轻的喊着卓花未的名字,他希望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回答他“什么事?哥哥?”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没有声音回答他。 逃离酒店,就意味着,逃离他卓楚瑞,可是他做了什么呢?他只是不解释的闹了会儿脾气罢了,这么多年,和卓花未也有过小吵小闹,却从来不曾见她离开过自己,这一次,她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逃离了自己,就为了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陌生人?她为了那个人与自己举止生分,她为了那个人会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她为了那个人会产生甜蜜的思念,现在,会不会为了那个人而抛下这里的一切不再回来。 如果是在平常,卓楚瑞一定不会认为卓花未会有这样不成熟的想法,但在爱情面前,他的理智自信不起来,太过害怕失去,使他脑海里即使只有一丁点不安的想法,也变的犹如刺在心边上的匕首一样锋利。 卓楚瑞从卓花未的房间出来,正要出去找卓花未,跟吴心撞了个满怀,吴心撇着嘴说:“就知道你上这里来了,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少来找她嘛?” “妈,花未不见了,她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担心,她是去找那个人去了。” 吴心虽然不知道卓楚瑞说的那个人是谁,但她也不关心,她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呗,你担心个什么?她既然敢走那就证明她是有地方去的,用不着你替她操心她住哪儿,不见了也好,省得一天到晚那么多事儿。” “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我要去找她!”说着,卓楚瑞向楼梯口跑去,吴心不想让他出去找卓花未,拉了他一把,却只是拉下了穿在他身上的外套而已,于是她当机立断,往地上一跌,大喊:“哎呦,你这个不孝子,撞死老娘了!” “妈!”看到吴心坐在地上,卓楚瑞不得不跑回去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可是吴心却说自己脚崴了,疼的走不了路,无奈,卓楚瑞只好把她送回房间,刚扶她坐在床上,吴心就一个机灵冲出了房门,一把把卓楚瑞反锁在了房间里。 卓文金从卫生间出来刚巧看见吴心在锁卧房的门,他诧异的问:“你在干什么?” “卓花未那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小瑞居然还要出去找她,这要是一天两天找不到人,我估计你儿子就一天两天不会回来了,先暂时把他困在这里,你好好劝说儿子别再这么鬼迷心窍了,不过是个妹妹而已,哪里至于他这么上心了。” “怎么是我劝,你干嘛去?” “你忘了我看了个很赚钱的投资项目了嘛,今天就是去投资的。” “这么快?没什么问题吧?” “不用担心,是你老爸的朋友从中介绍的,都是老熟人了,不至于。” 吴心拉了拉门,确认门确实锁好了,卓楚瑞在门的另一边狠劲的敲打着喊道:“妈!妈!你开开门!你让我出去啊!妈!” 吴心完全不理会儿子的敲门声,对卓文金安顿说:“把儿子照顾好了啊,我先走了。” 卓文金在门外敲了敲门说:“小瑞啊,你别敲了,你妈已经走了。” “爸!那你放我出去啊!” “哪能啊,我放你出去了,回头你妈就该把我关起来了。” “可是爸,”卓楚瑞改用手掌心拍着门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出去,我怕我从此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你这孩子,怪不得你妈说你,难道你欠了卓花未的债了?没事别总跟在卓花未后面,你是你,她是她,你要分清楚你们的关系。” 卓文金一句“你要分清楚你们的关系”说的卓楚瑞心头一颤,他一步步慢慢退回床边,把头埋在膝盖间,他此刻,不是分不清楚他和卓花未的关系,而是忘记了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和卓花未一样来自卓家,他不欠卓花未什么,可爱上了,就注定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卓文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没什么动静,叹了口气走开了。 “哎,这世间苦难的源头都是那永无止境的贪念,贪念太深的人,活该受苦受累受折磨。”偞儿坐在环形阶梯上感慨,卓花未走后,她就回到了理书阁。 温良听见这声感慨,不由得发笑,一个贪念不见得比谁少的人竟在这里发着这样的感慨,他放下手中的笔,将还未完全画完的画作放在一边,走出门,偞儿正在他的正下方手托下巴坐着,他望着偞儿说:“那你岂不是受苦受累受折磨最深的那个人。” 听见温良在楼上说话的声音,偞儿侧身仰起头向上看去,一只胳膊搭在栏杆上,头发从肩头滑落,露出漂亮的锁骨,看到温良果真在楼上,她打招呼式的笑了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一刹那,温良是真的觉得她的确很漂亮。 偞儿说:“该受的苦不该受的累我都已经受过了,我本来就是受苦受累受折磨最深的那个人。” “可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你先前所受的苦难。” “我知道,”偞儿把头转回去,身姿依旧优雅的倚坐在楼梯上:“先生想说的是,我也很贪婪,做事只顾自己从不顾及他人,可我不怕啊,我和那些没用的平凡人不一样,无论我怎样贪婪,只要我不忤逆神尊,我的命运就不会惩罚我,就像先生你一样,除了神尊,没人能制裁你,我乖乖的顺从着神尊,神尊自然不会制裁我,先生你也没理由给我吃苦头不是?” 即使说着这样自私的话,她的美丽却半分也没有减去,她真是个不寻常的存在啊,蛇蝎般的心肠,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动人。 第三十七章 神的眷顾 http://..org/ “窥探了卓花未的过去,才决定帮她的吗?” 偞儿眯起眼睛回头看温良,撅着小嘴说:“先生连我窥探过别人的过去都能知道,而我却对先生一无所知,这种感觉真不怎么好呢” 温良微微一笑,不回应偞儿的说法。 偞儿说:“先生对我这么了解,有没有发现先生你自己最近有点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哦?”温良不知道偞儿具体指的是什么。 偞儿继续说:“先生比起以前,笑容变的多了,我以前出入理书阁的时候,先生总是面无表情,但看起来又没有生气,想要看到先生的笑,简直太难了,而这段时间,先生时不时会露出那么一丝丝笑容,这一定……"偞儿顿了顿,坏笑着说:“是因为卓花未吧!” 温良原本是想要解释的,但发现偞儿似乎铁了心要一味的误解,忽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反正她现在也算是和卓花未站在一边的,以后,她自然会明白,自己对卓花未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至于偞儿说到的笑容变多了,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察觉,他脾气一向不温不火,性格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尤其在对待偞儿的时候,更是显得琢磨不透,他偶尔觉得自己对待偞儿更多像是一个父亲对待孩子那样,这或许正是因为他看着她出生,看着她成长,看着她遭受怎样的苦难,看着她变成今天这样自私无情,却未曾对她伸出援助之手,他对她怀有深深的歉疚,这歉疚到了现在,变成了无法抛下的责任,温良认为自己有责任让她变的更好,所以,偞儿犯错不要紧,他愿意一步步教她正确的路。 见温良仍旧不回应,偞儿收回期待的目光,她也不知道她期待温良回答她什么,但她就是想听见温良的回答,因为无论那个回答是什么,都会让她觉得,理书阁的阁主先生也有了和她交谈倾诉的东西,那样,作为高高在上的理书阁阁主先生的家人,才会更加称职的吧。温良有变化,却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变化,那个变化还不足以令她揣摩清楚他的心思。 温良转开话题问偞儿:“接下来,有要做的事情吗?” 偞儿点点头:“很多,第一件事情,是要去买下卓家老宅。” “买它做什么?” “给卓花未住呗,那么好的房子被别人买去了多可惜。” “是么……”温良的语气意味深长,偞儿会真的这么快就觉得卓花未可怜? 偞儿站起来,面向温良站着:“对了,我已经告诉卓花未我们在一起工作的事情了,她看起来十分想见先生,先生不想去见见她吗?” 温良说:“我现在有事情要做,想见她的时候自然会去,既然你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主意,我可以暂时不参与让你去实施你的计划,但是,不要伤害卓花未,这是最要紧的。” “先生放心,我这回做的,可是先生最喜欢看到的惩恶扬善,我在伸张正义,不会去伤害先生心心念念的卓花未的。” 温良点点头,默许了她,但伸张正义这几个字,还真不容易从偞儿的嘴里说出来,半信半疑间,还是决定看看她怎么个惩恶扬善,伸张正义。 跟偞儿说了这么些话,他屋里的那幅美人图没有完成,现在,他要回去继续他的大作了,于是对偞儿说:“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去整理一下书架,做完这个工作,如果没有客人来的话,你可以去干你想干的任何事情,只是,不要打扰我。” “是。”偞儿的语气里有些许的不爽,难道自己很呱噪吗?他干嘛总是提醒自己不要打扰他。 温良回房间后,偞儿也很快整理了书架,她接下来要去见面的人,是吴心。 一间高级餐厅里,吴心满面春风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刚刚签了合约,薄薄的几页纸,签进去了她几乎全部的身家,可是她有信心一定会赚,那是卓振华生前最信赖的合作伙伴,卓振华本人虽然身体有残缺,但他在生意上可谓是相当厉害的,利用着这个老人的最后一点可用资源,当然应该好好的大赚一笔。 她正沉浸在对未来奢靡生活的幻想当中,突然,一个女子迎面走来与她撞到了一起,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却被那人伸手拉了一把,她没好气的抱怨道:“哎呦撞死我了,走路不长眼睛啊。” “对不起,我走的有些急,不小心撞到了你,没事吧。” 一听撞自己的人那么客气,吴心更加来劲了,正要继续撒赖,一看眼前的人,想起了那天在假山遇见过的女子,偞儿的美丽,除非是她要人忘记,否则没人能忘。还没等吴心说什么,偞儿接着又说:“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处介绍房屋的地方,您知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我急着要找到一间带院子有花草树木的大房子,之前说好来看房的,可是我对这一带不是很熟,找了半天都找不到,您知道吗?” 吴心一听要带院子有花草树木的大房子,不就是自己要卖掉的老宅吗?她急着住房,自己急着卖房,这笔生意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她一边回想偞儿上次的装扮,再仔细打量着她现在的衣着,确定偞儿绝对是个有钱人,于是她转厌烦的神情为喜悦说:“你想要多大的房呢?” “越大越好,小气巴拉的我看不上,最好是有点年代感的老房子,我不喜欢刚盖好的新房子,太生硬。” 吴心拍拍自己说:“我就说嘛,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见一次面叫过路,见两次面就肯定是上天有意的安排,我们既然被安排再次见面,肯定是因为我们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您在说什么?”偞儿故意装糊涂。 “我家里有一栋老宅子,很大,还有院子有花有草有树,我觉得你如果跟我去看看,说不定一眼就会喜欢上的,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分上,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便宜的价钱的。” “您是说您家里有我想要的老房子?” “是啊,反正你现在找不到你原先要找的房子,又着急,还不如跟我去看一看呢。” “这样也好,您请带路吧。”偞儿手一招,一辆豪华轿车从远处开来,停在她身边,偞儿打开车门说:“请进,告诉司机具体的路段就可以了。” 吴心无比开心的坐上了车,这么有钱的人,如果买了她那闹鬼的老宅,那她岂不是赚翻了,她顿时觉得,自从卓振华去世之后,她的财运简直变的不能再好了,成功签约的生意合同,还有送上门的贵人买房,一定是神在眷顾着她。 等吴心上车后,偞儿也坐上了车,她心里冷冷笑道,愚蠢的人,并不是每一次被神眷顾都会有好运降临,这一次,你就好好享用神的眷顾吧。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卓家老宅,偞儿一下车就惊呼:“天哪,我来过这里,这房子我已经看过了,我十分喜欢,没想到,您就是她的主人呀。” 偞儿的这一反应更是让吴心喜出望外,她原本在路上准备了一堆说辞打算说服偞儿来买房的,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这件事情。 吴心高兴的嘴都合不起来,她说:“是啊,你看看我没说错吧,跟我来来对地方了吧。” “那么,您什么时候方便呢,我想买下这里。”偞儿开门见山的说。 “我现在就很方便啊,可是我早不知道会遇见你,什么手续都不能办,房产证还在家里呢,要不,明天吧。”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偞儿附和道。 然后,她就和吴心离开了卓家老宅,离开的时候,偞儿知道,在那老宅的某一个房间里,卓花未正在翻找着什么。 其实房间大多已经空空如也了,除了家具没留下些什么,当初为了让房子好卖一些,吴心把房子里她认为没用的东西都清理掉了,该扔的扔了,该卖的卖了,卓花未现在也很难再找出些什么东西。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一张书桌下钻了出来,这么大的老宅子,现在最充足的东西恐怕就是灰尘了吧。 自从听了偞儿的话,她就开始觉得,爷爷一定会留下什么东西给自己,他老人家生前最疼爱的就是自己,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给自己就离开这个世界,或许爷爷留下的东西不一定是钱,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一定要找到,那是一份离世前的念想与祝福,她想要珍藏那份离世前的念想与祝福。 卓花未也有想过,会不会一不小心被吴心扔掉或者卖掉了,但她又觉得,爷爷没理由把留给自己的东西随意到别人可以轻易破坏的程度,所以,她觉得一定在某个她没有察觉的地方,有爷爷离世前的念想与祝福在等着她,只是,她现在还找不到。 卓花未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活动了一下脖子,她今夜打算在这里过夜,既然这房子要被卖掉,到时候新主人搬进来,她可就再没有什么机会像现在这样随便翻找了,在那之前,她得一直待在这里。 第三十八章 温暖味道 http://..org/ 夜幕很快降临,卓花未拿出一件大衣披在身上,房间里的床已经没有了床垫,还不如客厅里的沙发舒服,辛苦了一天,却没有一点结果,她蜷缩在沙发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话说酒店里的卓楚瑞,直到吴心回来还一直被关在房间里,因为他还是想要出去找卓花未,一个女孩子家的,只身在外是很危险的,他真的很担心,他甚至不能理解自己的妈妈,为什么现在会对卓花未这么冷酷无情,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妈妈虽然有的时候很霸道,但对待家人一向细心周到,为什么现在在面对卓花未的时候,会变成这样一个冷血的人呢? 吴心把食物透过卧室的窗台递了进去,可是卓楚瑞却不吃,他要出去找到卓花未,否则他就不吃,而吴心则表示,除非他愿意从此以后不搭理卓花未,否则就不让他出来。 母子二人上演了一场拔河比赛。 卓文金看吴心居然可以狠下心眼看着儿子绝食,说道:“你不担心儿子饿坏了吗?” 吴心说:“虽然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是为了和那个死丫头撇的干净点,我不能不这样做,本来我还犯愁以后要和她住在一起麻烦,没想到她自己离家出走了,倒真是省了我撵她的力气了,在小瑞回心转意之前,有些苦头吃一点也是值得的。” “老婆,其实我觉得,我们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花未不管怎么说现在也还是个孩子啊,我们就算养着她也多花不了多少钱的。”卓文金有些心软了。 吴心却狠狠的瞪了卓文金一眼:“呦,你现在是想做个好叔叔了吗?还是因为她卓花未终究是你卓家的血缘你心软了,难不成你忘了,那一年你对你一奶同胞的大哥多狠心吗?想做个好人你算了吧你!” 向来对老婆的话言听计从的卓文金,这一次,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二天,吴心与偞儿见面,办理了交房手续,偞儿对吴心开口报的价钱没有还价,十分爽快的同意了,她只提了一点要求,汇款会汇在她指定的银行中,于是吴心特地去了那家不怎么熟悉的银行开了新的账户。 偞儿知道卓花未还一直在那房子里,于是从她接手这个老宅起,她都没有再进去过里面。 好几天过去了,卓花未还是没有任何的收获,饿的时候她会到附近去买点东西吃,现在,她身上带的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钱也花的差不多没有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她犯起了愁,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偞儿买下卓家老宅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温良,不过她没有告诉温良现在只有卓花未一个人在那里面。温良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厚厚的一本书终于被他全部都看完了,他把书放在一旁,想起偞儿不久前告诉自己她已经买下了卓家老宅,现在她正好不在,会不会正在那栋老宅子里面干着什么。 温良闭起眼睛搜索了偞儿的位置,却看到她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什么,那环境富丽堂皇,一点儿也不像卓家老宅。那么那栋老宅里现在会有谁呢? 偞儿说过买下卓家老宅是要给卓花未住的。 温良随即走到石刻卷轴旁,画面定位到了卓家老宅,果然,他在那里看到了卓花未。 卓花未一脸的憔悴,嘴唇因为很久没有喝水甚至起了干皮,她独自一人在那里已经好几天了,怪不得会这样。 温良从手里变出好吃的食物,一转身,来到了卓家老宅的大门外。 地上的枯叶厚厚的铺了一层,院子里杂草丛生,没有一丁点住人的迹象,温良手一挥,院子里满地的枯叶瞬间消失不见,杂乱无章的野草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他迈开步子,向里面走去。 “吱咦~”温良推开大门的时候发出了声响,卓花未正躺在沙发上,听见声音,她向门口看去。 屋内光线昏暗,随着门扇渐渐推开,逆光中,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卓花未支起自己的身子,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来的人究竟是谁,终于,她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庞,是她朝思暮想的温大哥。 “温大哥…你怎么?”她惊喜的问道。 “是你?”温良同样惊喜的反问道,然后,走到她身边,卓花未连忙用自己的外套擦了擦沙发,请温良坐下,问:“温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的朋友说她买下了这里,我过来看看她。” “什么?温大哥的朋友买下了这里?”卓花未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那她今夜岂不是就要露宿街头,而更重要的是,爷爷到底留下了什么,她还没有一点线索。 听到老宅被卖掉的消息,卓花未担心的皱起了眉,说:“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都没有见过有人进来这里,你是我这几天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我想,温大哥的朋友现在不在这里。” 与卓花未面对面,温良更加清晰的看见了卓花未的憔悴,他不禁想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前的画面,那时他冷眼旁观了事态的恶劣发展,什么都没有做,现在,他必须做点什么,才不至于让面前这个可怜的孩子越来越悲惨,他从手提袋里拿出美味的食物摆开在沙发旁的小桌上,亲手用筷子夹起一个肉块喂送到卓花未的嘴边说:“既然她不在,总不能白白浪费掉这些好吃的东西,你来吃吧。” 肥美的肉块轻轻触碰到了卓花未的唇边,卓花未被温良这一突然的举动震撼到心跳极致加速,仿佛连灵魂都被定住了一般,她原本以为温良会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甚至还在犹豫要不要向温良诉说这一切,但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一切都不需要她详细说明她的温大哥就早已明白了一切一样,这突然的亲切明明不合情理,却又因为是温良而合情合理。她虽然不知温良究竟是怎样的神人,但爱情早已赋予了她对心上人神圣的想象,她连对温良的思念都拒绝不了,更加不可能拒绝的掉这份温柔。 她傻傻的张开小嘴,温良轻柔的把肉块喂进她的小嘴中,那肉块,竟然还是温热的。 美味的食物温暖了卓花未饥饿的肚子,温柔的关怀温暖了卓花未空虚的思念。 “好吃吗?”温良问道,说着又夹起了另一种菜肴。 卓花未哪里还知道回答,她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温良见她呆若木鸡,伸手搭上她的肩膀问:“怎么突然不说话?是不好吃还是不舒服?” 这下卓花未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慌张的从小桌上端起一盘菜说:“是我失礼了,不该让温大哥做这些的,我可以自己来的。”说着,尴尬的从温良手中拿过了筷子。 温良摸摸她的头说:“你可以不用跟我这么见外,你叫我大哥,就是我的好妹妹,我看见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卓花未听温良这么说,心里既感动又不悦,感动的是,温大哥在关心着她,她这些天的思念都被那暖暖的关心画上了完美的符号,而不悦是因为,温大哥仅凭样子就知道她一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这说明她现在的样子是得有多狼狈啊,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在心仪的人的面前狼狈不堪,她只想给他看最好的一面。 卓花未低头很快吃完了温良带来的美食。 “谢谢你,温大哥。” “不用谢我,本来是带给我那位朋友的,既然她不在,那就是她没有口福,你能够喜欢这些,刚好也没有浪费掉我的准备,是我该谢谢你。” 虽然温良这么说,卓花未却仍旧心存感激,托温大哥朋友的福,她觉得这一切就像是特地为她准备的一样。 温良做完了他的事情,打算起身回理书阁,卓花未说:“温大哥,实不相瞒,我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卖掉了,这些天住在这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温大哥可以跟你的朋友说明一下,叫他不要生气,我等一下就收拾东西离开,房子里的东西我保证没有破坏过任何一处地方。” “你不必着急走,我的朋友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我会跟她说的,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她可以居住的地方多的很,买下这里也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她根本不会住进这栋老宅。” “那么,我得连同温大哥收留我的恩情一并感谢才行啊,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好好感谢你。” “那就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间,做一个快乐的人吧。”温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先走了,再见。” 卓花未恋恋不舍的看着温良走出向大门,在温良马上要跨出大门的时候,卓花未突然大声问道:“温大哥,自从上次一别,温大哥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我?” 温良回头说:“当然有,你送我的书签,我也一直在用。” 提到书签,卓花未又羞红了脸,她不知道温良是否已经知道那红色三色堇的花语,也不知道温良是否对她的心思有所察觉,但就算温良对此一无所知,有了对她偶尔的思念,足以。 “温大哥,再见。”卓花未对着温良摆了摆手,看着温良跨出了大门,她赶紧快步跑向落地窗那边,想偷偷看着温良出院子的大门,但当她站在落地窗前时,却早已看不见温良的身影了,只见原本一地荒芜的景象,不知何时被清理的整整齐齐,卓花未心想,或许是这宅子的新主人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派人来清理了院子,她看向空空如也的大门低声感慨道:“温大哥的脚步走的真快啊。” 第三十九章 意外入阁 http://..org/ 这边卓花未刚刚饱餐了一顿,那边卓楚瑞却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而快要昏迷了,他倒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心里却还牵挂着卓花未,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吴心在门外对着卓楚瑞喊:“小瑞,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了,想吃什么跟妈说,妈妈给你送进来,或者只要你决定不找卓花未,我就开门放你出来,你这么做,妈妈很难过啊,你忍心为了去找卓花未而折磨你自己折磨我吗?” 卓楚瑞默不作声,他只想要吴心再重新对卓花未好而已,为了表示他的决心,他把能够送饭进来的窗口用文艺装饰物挡了起来。 吴心的手握着门把手,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一定很虚弱,她想要开门进去抱抱他,摸摸他,给他吃温暖的食物,可是,他现在却要出去找卓花未,只要他出去找卓花未,就一定会不停的对卓花未好为卓花未付出,吴心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在这个讨厌的丫头身上耗费太多的心思,不过一个妹妹而已,没有就没有了,只要时间够长,他就会明白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终,吴心狠着心扭头离开了。 卓文金没想到吴心这一次对儿子这么狠,他在吴心走后,对着卓楚瑞说:“小瑞,要不你就妥协你妈不就得了,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看卓楚瑞仍旧不作声,卓文金小声的说:“爸爸帮你,有什么爸爸可以帮你的,你写下来告诉爸爸,不会让你妈知道的。” 听到卓文金这么说,卓楚瑞把身子往床边挪了挪,他伸手拉开了床头柜,打算从里面翻找出纸张和笔,翻来翻去,只找到一支笔和一本古旧的书,他知道父母是不看这种书的,这么随便的扔在这抽屉里,恐怕也没什么用途,于是他把书拿出来,随意翻开,撕了一页,准备在那上面写些什么。 这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古旧的书像是有着极强的吸引力一般,把卓楚瑞手中已经撕下的书页强行完美的重新长了回去。 卓楚瑞倒是冷静的苦笑了一声:“我现在这是连幻觉都出现了吗?” 然后,他又撕了一遍书页,被撕下的纸页就像上一张纸一样,重新长回了书上,这下,卓楚瑞才发觉,刚刚发生的事,可能真的不寻常,那可能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的。 他紧紧的盯着那本书,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又撕下了一张,紧紧的捏在手里。 然后,随着手中明显的振动感,卓楚瑞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纸页从手中挣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卓文金并不知道卓楚瑞看到了什么,他站在门外,一无所知。 卓楚瑞赶紧仔细的观察起了这本书,从外表来看,根本不觉得它有什么厉害之处,又古老又显旧,卓楚瑞翻到书的第一页,想要看清楚这本书里究竟都记载着什么,可是他太虚弱了,眼睛看到的字变的有些模糊不清,他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虽然眼前的文字模糊不清,但在他盯着书页的时候,大脑里竟然自行出现了文字供他阅读,这就是《命运修改簿》的神奇,别说卓楚瑞只是看不清楚字而已,就算他目不识丁,就算他是个瞎子,只要他想知道《命运修改簿》里写了什么,翻开《命运修改簿》的时候,书里的内容就会自动出现在脑海之中。 阅读完《命运修改簿》的全部内容,被这一切不可思议驱使着,卓楚瑞按照书里的方法进入了庭院。 温良接收到信息,坐到了珠帘内等候他的到来。 偞儿在得知他要来的一刻也瞬身回到了理书格,她站在理书格的门口,恭候卓楚瑞的到来。 卓楚瑞一来到这个只有入口没有出口的庭院,就发现,自己不仅身体一点都不觉得虚弱,还头脑清醒,手脚灵活,这里蓝天蓝,白云白,花香鸟语景怡和,虽不像他在故事书里读到的仙境那般云雾缭绕,却也能感受的到,这个地方有着它独特的美,没有衰败,没有凋零,没有残缺。 卓楚瑞顺着那条唯一的路走了进去,推开门便看见偞儿笑魇如花的脸。 “你好哦,卓楚瑞先生,欢迎来到理书阁。” “你好。”相比偞儿,卓楚瑞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 他的胆怯,来自于这神秘世界的神奇,但同时,他也确信了,这让他感到胆怯的未知力量,可以改变他的生活。 “请跟我来。” 卓楚瑞乖乖的跟着偞儿走向珠帘,偞儿为他掀开珠帘,请他坐到温先生的对面,自己则坐到两人中间。 “我是这间理书阁的女主人,你可以叫我偞儿小姐,他是这间理书阁的男主人,你可以叫他温先生,他可是有着很大的本领哦,有什么需求,说给我们温先生听吧。” “我想找一个人,先生能帮我找到她吗?” “当然可以,只要他活在人世,很容易就能找得到。” “太好了!她一定还活着!”卓楚瑞高兴的说。 “你来我们理书阁,只是想找个人而已吗?”偞儿看他那么高兴,问道。 卓楚瑞点点头:“是啊,她对我很重要。” “如果你只是要这一个情报的话,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能舍弃些什么呢?”温良问。 “舍弃?” “有所得必有所失,你从我这里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然,也该失去一些才行,卓先生应该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吧。” “可是……”卓楚瑞有所犹豫,他如果只是需要一条情报的话,不论舍弃什么,都有些不值得,他迄今为止都还没有亲自出去找过卓花未,如果他能出去找找,说不定也能找的到,如果是那样,那么这条情报是没有多少价值的。 他之所以跟吴心扯这场拉锯战,无非是希望他的妈妈能够变回以前的妈妈,那样他找回卓花未也好带她回来,否则,就算他欺骗吴心放他出去,找到卓花未又有什么用呢,卓花未一样回不来。 在这理书阁里一定要舍弃些什么才能得偿所愿的话,还不如要求改变吴心。 “那么,我换个要求好了。” 偞儿说:“就是嘛,既然有缘来我们这里,当然要提一个对你来说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才好嘛。” “我妈妈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的十分讨厌我妹妹,我希望她能够像对我一样对待我妹妹,可以吗?” “当然可以,轻而易举。”温良说:“不过要想改变他人要舍弃的东西只有一种,那就是你的灵魂,你愿意吗?” “什么?”卓楚瑞自然是不愿意的,舍弃了灵魂,他就没办法享受用他的牺牲换来的好生活了。 偞儿看出他的不情愿,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上拍了拍,建议说:“不想舍弃灵魂也没关系嘛,大不了不改变别人只改变自己就好了嘛,你想想看,你无非是想让你的妈妈可以对你的妹妹好就行了,那么可以让她听你的话啊。” “可这不可能。”如果吴心肯听他的话,他才不会被软禁这么多天。 “你能办得到的事情你自己早就解决了,你办不到的事情才需要我们来帮你解决,你尽管提你的要求,无论什么,只要你肯舍弃相应的东西,我都能帮你如愿。” 卓楚瑞仔细的斟酌,不能够舍弃自己的灵魂来改变妈妈,只能够舍弃其他的改变自己,那么,改变自己的什么呢? 偞儿刚刚说到,让吴心听自己的话,就算不是心悦诚服,只要能听自己的话也不错,想要让吴心听自己话,要么得是她的软肋,要么得抓着她的小辫子,卓楚瑞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吴心的心头肉,他的话他的事吴心向来放在第一顺位优先考虑,可这一次竟然狠心跟自己较劲这么久,显然软肋已经拿不下吴心了。而吴心作为一名母亲在卓楚瑞的心里也是相当称职的,所以说他根本也没有掌握到吴心的小辫子是什么。 正在卓楚瑞干着急想不到的时候,偞儿在旁边漫不经心的说到:“哎!先生都不知道我昨天打麻将输了多少钱,不过好在先生你从来都不在金钱方面限制我,谢谢先生。” 这是一句谎话,偞儿根本不会打麻将,她对打麻将没有丝毫兴趣,不过卓楚瑞倒是从偞儿的话中得到了提示,他说:“我们家从此以后的经济开支由我说了算,所有的资产都在我的名下,只有我能支配。” 温良说:“你想好了?我可以让你们家的一切财产由你说了算,但是你得舍弃一样东西。” 没等卓楚瑞说话,偞儿赶紧接过温良的话头说:“我看,你就舍弃亲情好了,反正你妈妈也不理解你,你们这么下去迟早闹僵,到时候就算你没有舍弃亲情你跟你妈妈之间也一定不能愉快的相处,现在舍弃亲情,还可以获得家里的经济大权,完全划得来啊。” 说完,将卓楚瑞的《命运簿》翻到记载着亲情的那页摊开在他面前。 温良拿出金色小刀说:“如果你主意已定,就用这把刀划破你的食指,在你的《命运薄》上,用你的鲜血划掉亲情这一栏,然后签上‘自愿舍弃’和你的名字,协议一旦生效,就不能反悔。” 卓楚瑞接过温良手里的小刀,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这一刀下去,他就是个没有亲情的人了,这一刀下去,他的妈妈以后要干什么就要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第四十章 狠心母爱 http://..org/ 偞儿的目光紧盯着卓楚瑞手中的刀,等到刀刃在他的手指上划出鲜红的血,她一定会开心的合不拢嘴。 刀刃颤抖着向卓楚瑞的食指慢慢靠拢过去,就在马上要划破皮肤的一刻,卓楚瑞突然把刀子拍在了桌子上,他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签下舍弃契约。 温良问他想好了没有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偞儿把《命运簿》摊在了自己面前,刀子也递到了自己的手中,越是这样麻利的完成这件事情,越是使他紧张,于是在刀子即将划破手指的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天无绝人之路”这样的字眼,他的努力还没有做全,为什么就一定要让自己变的不完整,这还不是最后一步,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也可以解决,不一定非要舍弃亲情才行。 温良见过太多临场反悔的人,他知道卓楚瑞这次肯定不会签下舍弃契约了,他收起金色小刀,说:“既然卓先生还没有想好,大可不必勉强签这契约,我们理书阁从不强人所难,只要卓先生记得,理书阁随时愿为你服务就好,你随时想改变命运,我随时在此恭候。回去的路,和来时的路是一样的,只要在出去的时候想着要去的地方,就可以回去。” 虽然温良脾气温和,没有对卓楚瑞的反悔说什么,但卓楚瑞仍旧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太好,于是他连连向温良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卓楚瑞没有签下舍弃契约,偞儿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不过她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送卓楚瑞到门口:“卓先生走好,下次有需要再来哦。” 卓楚瑞回到卧房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命运修改簿》,他吃力的把《命运修改簿》偷偷藏进自己的衣服,身体依旧虚弱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回到这凡尘之中,他又变回了原来最普通的自己。 去了一趟理书阁,纠结了那么长时间,最终没有勇气用舍弃的方法改变现状,他知道,他不能再这么跟吴心耗下去了,就算他有的是时间跟吴心耗,就算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可他在意卓花未啊,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确认过卓花未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害,他耗不过自己的担心。 “爸!妈!我认输,你们放我出去,我吃饭,我好好听话,我不找花未了!” 卓楚瑞因为身体虚弱,喊出这些话的声音并不大声,可是门外还站着卓文金呢,这些天来,他们夫妻二人就等着卓楚瑞开口,所以卓楚瑞声音再小,做父母的都听的见。 卓文金听见这些话,连忙大喊:“老婆!老婆!快来!儿子说话了!他好像同意不去找卓花未了!” 吴心赶紧带着钥匙打开了门锁,进去后一把捧住卓楚瑞的脸,眼里满是心疼的看着卓楚瑞,那么近的距离下,儿子憔悴的面容清晰可见,吴心心疼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紧紧的握着卓楚瑞的手,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狠的下心这么对待唯一的宝贝儿子,她说话的时候连嘴巴都微微的颤抖着:“儿子,想吃什么?” 此时此刻,要是再让吴心把卓楚瑞囚禁起来,恐怕她也做不到了,在自己孩子的虚弱上雪上加霜,天下没有母亲可以做的这么决绝。 一顿饱餐之后,吴心摸着卓楚瑞的头发说:“我已经把老宅子卖掉了,还卖了个不错的好价钱呢,一会儿,我们回家去住,到底还是家里更舒服更方便一些。” “好的,随你。” 卓花未不在身边,家或者酒店或者任何地方,都不会让卓楚瑞感到舒服。 “妈妈相信,你既然向我妥协,就是明白妈妈的良苦用心了,我们现在这么有钱,我给你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过些日子,我送你出国学习,有些人,该断就断吧。” 卓楚瑞看着吴心,难过自己的妈妈不懂,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卓花未才是最好的一切。 理书阁里,偞儿把卓楚瑞的《命运簿》放回书架之前,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嘲笑说:“胆小鬼。” 她看穿了卓楚瑞不想舍弃害怕舍弃的胆怯。 “愿不愿舍弃是客人自己的事情,不要在背地里非议客人的决定。”温良听到了偞儿的话说。 偞儿撅起嘴说:“先生真是,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何况,他本来就是胆小鬼。”这种话,连背地里都不让说,难不成,当着卓楚瑞的面说去? “别人怎样是别人的自由,不能因为别人的做法不如你的心意不遂你愿就埋怨别人。” “我也是一心想着神尊,想多多让凡人签下舍弃契约的嘛。” “不要事事都说为了神尊,神尊不也要的是凡人心甘情愿的舍弃么,你若真心想着神尊,就更不该这样,你本性顽劣,以后我凡事说着,你便记着。” “是,先生。”偞儿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温良,不过温良并没有指出她来,以她的性子,要她现在诚心诚意的听自己的话是不可能的,管她敷衍也罢应付也罢,只要她能顺着自己的话做,就算是进步。 “对了,你买下的卓家老宅我去过了,卓花未现在正在里面,她还不知道是谁买下了宅子,你去看看她,也好叫她安心住着。” “最近在凡间发现了几家新店,东西好吃的不得了,不小心疏忽了花未妹子,刚才她哥哥卓楚瑞来过这里,我也正打算去宅子里看看她呢,不过先生既然已经先去过了,她的心肯定也已经安定了不少了吧。” 偞儿又开起了温良的玩笑,温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对她摆了摆手,做了个快走吧的动作。 偞儿一转身,来到了屋子的大门前,她连同小乌和小墨一起带了来。 小乌和小墨分别推开两扇大门,偞儿走进去后对他们说:“在这儿等着。” 卓花未躺在沙发上睡的很熟,没有意识到有人走了进来,偞儿站在她身边,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就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卓振华留下的支票。 偞儿轻轻摇了摇卓花未的肩膀,卓花未睁开眼,看到偞儿正站在她身边,她赶紧坐起身:“这么晚了,姐姐你怎么……难道……姐姐你买下了这里?” 自己也真是够笨,偞儿姐姐明明说过要买下这里,温大哥又说是来这里看朋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会是姐姐买下这里的呢。 “我不是早说过我喜欢这里的嘛,不过妹妹你怎么睡在这里呀?要不是温先生跟我说,我还以为你回家去了呢。” “我暂时没有家可以回,对不起啊姐姐,先前麻烦你收留了我,现在又没经过你的同意就住了你的房子。” “哎呦,你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啊,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介意呢,况且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意思,有你跟我作伴是我该感到高兴才对,走吧,别睡在这沙发上了,怪不舒服的,我们去床上睡。”说完,又对着门口的小乌和小墨说:“去把我那张超柔软舒服的床搬进来。” 小乌和小墨往后退了退,在卓花未看不见的地方,变出了一张大床,一前一后搬着往房间里走,这是偞儿早就准备好的,她总不能凭空就在卓花未面前变出一张大床来吧。但即使是让小乌和小墨抬着进来,卓花未还是惊讶极了,都这么晚了,居然还能派人干这种苦力活,她原以为偞儿姐姐就是一个有钱的作家助理,现在却觉得,她一定不仅仅只是有钱这么简单,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作家助理会像偞儿这般随心所欲。 偞儿拉着卓花未跟在小乌和小墨的后边,指手画脚的比划了半天,才把大床安置到了她满意的位置,然后对小乌说:“小乌,你去把所有的灯换成新的,并且一晚上开着不许灭。” 又对小墨说:“小墨,你去收拾收拾其他的屋子,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好好布置。” 听完吩咐,小乌和小墨各自去完成各自的使命了。 “姐姐,这么晚了,他们会不会太累啊。”卓花未看偞儿要求小乌和小墨忙一晚上,觉得他们有些可怜,不由得求情说道。 “你放心,他们可有精神头可有干劲了,根本不会觉得累,真正累的是我啊,来吧,睡睡看我这张床舒不舒服。” 卓花未看偞儿这样,知道偞儿不会改变心意了,她在心里祈祷了一遍,希望小乌和小墨赶紧干完偞儿给的工作,好安稳的休息,才钻进了被窝。 两人躺好之后,偞儿说:“妹妹,不妨把你的心事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呢。” “我没什么心事啦。”卓花未不愿袒露。 “我可是把我的都说给你听了,你也不要这样小气嘛。” 听偞儿这么跟自己说话,卓花未觉得继续坚持拒绝也确实不太好,想想姐姐对自己的好,再想想温大哥,决定把爷爷去世的事情说给偞儿姐姐听,二婶吴心对自己的变化,暂时没有提及。 第四十一章 意外发现 http://..org/ 偞儿听过卓花未讲的关于她爷爷的故事说道:“你的爷爷很爱你呢,就像我爸爸那样,可是好奇怪哦,他却什么都没给你留下,这间宅子也不是你的,钱也没给你,没道理啊。” “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出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也觉得,他一定会留下什么给我。” “嗯,那你得好好找找,他一定留了东西给你,同样作为有钱人的角度,我觉得,他一定给你留了一笔钱,可以让你以后不愁吃喝。” “姐姐,如果可以选择,你真的希望,你爸爸留给你的东西是金钱吗?”卓花未突然沉重的说道:“你真的这么希望吗?”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其实,更想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偞儿的记忆里,没有关于亲生父母的回忆,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他们高矮胖瘦,他们富贵贫穷,他们善良歹毒,他们健康残疾,她一无所知,或许正是因为她一无所知,才可以在别人提及他们的时候,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幻想,不至于像对养父母那样产生抵触及厌恶的情绪。 当一件事情是未知的,通常都伴随着美好,因为它的结局属于你的想像。 她可以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却看不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对于亲生父母,她抱有想像,偶尔会觉得他们是有钱人,自己是被坏人偷出来卖掉的,偶尔会觉得他们家境一般,但衣食不用发愁,可能在一次出行的途中不小心丢了自己,偶尔会觉得他们一定子女成群,而自己是他们最小最疼爱的孩子,哥哥姐姐因为嫉妒偷偷把自己丢掉了,总之,每每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她都会想像他们是爱自己的。 而想起养父母的时候,她充满了愤怒,对于家人这个词语的厌恶,全是拜养父母所赐,别说是给她留点什么,那是根本连她都不想要的人啊。 偞儿回答卓花未的问题说:“我觉得金钱挺好的,想买什么买什么,有什么不好,你这么问我,那说明你有想要的东西喽,是什么?” “我倒希望,爷爷能给我留下一些话,他走的急,没能跟我说上最后的话,我想知道,他对我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叮咛,我以后上大学了,他会希望我朝哪方面发展呢?我以后谈恋爱了,他对我的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呢?他应该是有好多话要对我说的才对,我想知道他对我有多么的不放心,这样以后在遇到他所叮咛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哦,我被人这样关心着啊!即使明知道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也会时常感受的到他的关心。” “嗯,你说的也对,说不定你爷爷真就给你留了一大堆叮咛,你呀,好好睡一觉,在这房子里好好找找吧,等你找到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了。” 两个人安静下来后,卓花未很快就睡着了,偞儿在她身边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她知道,一会儿会有人来到这里。 酒店里,卓楚瑞蹑手蹑脚的从房间偷偷的溜了出来,这是他们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吴心成功的把老宅子卖掉了,他们要回家去住了,回家之前,卓楚瑞还是决定出去找卓花未,他的妈妈太过自信他的胆小,以为他向她投降就真的会乖乖听话,他既然无法用自残的方式让吴心找卓花未回来,那就只好和卓花未一起走,他不想伤害吴心,也不想失去卓花未。 从酒店出来,该往哪里走呢? 卓楚瑞从卓花未的角度想了想,应该是去老宅了吧,她除了那里也没地方可去,当然也有可能去她的心上人家里,不过卓楚瑞还是宁愿相信,卓花未回了老宅子,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天,虽然老宅子已经被卖掉,但他仍然这样相信着,否则,他该去哪里呢? 夜色变的更深了,卓家老宅却灯火通明,这使得卓楚瑞远远的就看见了宅子,他从小就住在那里,朝着那个方向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跳加速。 终于到了大门口,小乌从一侧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被吓了一跳,连忙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只是想来找个人……” 却看见小乌不说话,眼睛的方向好像在看着自己,又好像不是,嘴巴乌青乌青的,在这深沉的夜色里,怪瘆人的。 偞儿为了小乌和小墨在凡间行动的更合理一些,已经用化妆品遮住了他们额头的红点,但他们毕竟异于常人,胆小的人感到害怕,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小乌转过身,朝着房间里面走去,卓楚瑞觉得小乌有些吓人,他甚至怀疑这间老宅是不是也有了问题,他害怕,他想离开这里。 这时,小墨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回头看了看,这分明是有人想带着他去哪里,已无退路,说不定卓花未就在里面,去就去吧。 跟着小乌,卓楚瑞进了宅子里面,房间里面的装扮奢侈华丽,一看就知道买下这宅子的人十分富有。 跟着小乌继续走,终于,看到了熟睡中的卓花未。 “花未!你真的在这里!”看到卓花未的一刻,卓楚瑞忘记了令他感到害怕的小乌和小墨,他跪在床边,紧紧的握住了卓花未的手。 偞儿也站在床边,不过,她是隐身的。 卓花未感觉到了动静,睁开眼,看到卓楚瑞。 “哥哥,你怎么……”话没说完,卓花未就伸手摸了摸卓楚瑞消瘦的脸庞,她才走了多少天,怎么哥哥的脸色就差成这个样子,又瘦又黄,像个得了大病的人一样。 看到卓花未皱紧了眉头,卓楚瑞有了些许的幸福感觉,她一定还是在担心着自己的,虽然不知道卓花未要问的是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自己怎么会气色差成这个样子,但无论她要问什么,她的神色,她的担心,她手心的温度,都使他感到幸福,卓楚瑞把自己的手覆在卓花未的手上,说:“花未,你这些天,有没有受苦?” “我很好,可是哥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二婶对你也不好了吗?你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没有,我妈对我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听我妈说这宅子已经卖掉了,你怎么还会睡在这里的?” “一个人很好的姐姐买下了这里,她一个人住,所以不介意我住在这里。”说到这里,卓花未想起了睡觉的时候是和偞儿睡在一起的,可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她问道:“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吗?” 卓楚瑞摇摇头,指了指小乌和小墨悄悄的说:“我只看见里他们,觉得他们怪瘆人的。” “哥哥你别这样说他们,他们气色不好,也是因为都是受苦的人,姐姐对我虽然很好,可是总是指使他们干这干那的,休息不好,才会这样的吧,你瞧你,这段时间一定也没有好好休息,气色才会这么差。” 听了卓花未的话,卓楚瑞终于觉得小乌和小墨没那么瘆人了。 “哥哥,你现在这个时间来这里,二婶一定不知道吧,你还是快点回去,不要被她发现了,她现在好像很不喜欢我,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牵连。” “我是她儿子,她怎么可能对我不好,花未,你也别多想,我觉得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想想看以前,爷爷在的时候,我们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可是现在,我觉得她变了,我不想回去,哥哥,你先回去吧。” 卓楚瑞站起身,走到卓花未的行李边,说:“你现在不想回去,我不勉强你,作为你的哥哥,我想知道你都带了什么东西离家出走,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下次一并给你带来,还有,我走之前要见见你说的那位姐姐,确定她确实是个好人之后,我才能放心你住在这里。” 说完,打开了卓花未的行李箱,里面放着简单的衣物,和那本《精品花卉图鉴》。 卓楚瑞说:“你没剩多少钱了吧,我下次给你带些来。” 卓花未走下床,蹲在行李箱边,一边整理一边说:“哥哥不用为我操心这么多,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看见哥哥气色这么差,怎么好意思让你来来回回的为我奔波,这里的姐姐其实是我上次说给你听的我喜欢的那个人的助理,你尽管放心……” “我还以为你是在真的关心我,原来说这么多,都只是为了留在那个男人身边,说什么这房子是对人很好的姐姐买的,其实,根本就是那个男人给你买的吧,把你最珍视的人留下的房子买给你,以赢得你的心!”听到从卓花未口中说出喜欢的那个人,卓楚瑞几乎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说出了那些话。 听到这些话的卓花未顿时有些傻眼,她整理行李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都不知该怎么跟卓楚瑞继续说下去,半晌,她低头继续整理行李箱,说:“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我曾经做了什么让你让你妈妈不高兴的事情,你告诉我就行,不必这样冷嘲热讽的跟我说话,我知道这么晚你还来看望我是真的关心我,我不计较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但我也不想继续看你这个样子,我做错什么你就直说好了。” 卓楚瑞看卓花未低头整理箱子,看都不看自己,觉得自己更加受了冷落,如果此时这里站着的是她喜欢的人,她还会继续整理箱子吗?嫉妒之火越烧越旺,他猛地拉起整理箱子的卓花未,卓花未手里拿着的《精品花卉图鉴》被惯性甩了出去,砸到了一边的墙上,摔到地上以后,整本书都散了架,厚厚的封皮里,滑落出一张薄薄的信封,上面写着“给花未”,那字迹,正是卓振华留下的。 第四十二章 沉默不语 http://..org/ 卓花未看到书被摔的四分五裂,用力挣脱了卓楚瑞的手掌,她着急的把书拼凑在一起,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那是爷爷生前最爱的书,竟被她保管成这个样子,她怎么会不着急。 卓楚瑞看到卓花未哭了,愤怒的无名之火这才一点点的熄灭了,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原本不是要来关心她的吗?怎么反倒把她弄哭了。他走到卓花未身边,想轻柔的拍拍她的肩膀跟她道歉,但是眼下的气氛又不是道歉就可以缓减的,手放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卓花未把散架的书按照顺序整理好之后,把掉落在地上的信封拿起来放在书上,她摸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说:“哥哥,你先走吧。” “对不起,花未……”想了想,似乎只能道歉。 “如果是跟我,你不用道歉,我不怪你刚才说的做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这么奇怪,如果是跟爷爷,你也不用道歉,虽然是他喜欢的书,但我相信他不会怪你的,你需要冷静一下,你先回去吧。” “不,花未,是我的问题,我的错,你不辞而别这么多天,我担心你,我怕你出事,我不是想来惹你生气的……” “我知道,哥哥你其实是在担心我,虽然我不理解你刚才说的,也不理解你的生气和反常,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担心我,所以我不怪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河边捉鱼玩,却不小心被河蟹夹到了脚趾,结果是你一边骂我不小心一边帮我捉鱼回来玩的,我知道我的哥哥不会无缘无故对他的妹妹生气发火,一定是他的妹妹做错了什么,他却不肯说,所以,就算我不理解你,我也相信,你是在关心我,我相信从小到大都爱护卓花未的卓楚瑞是个好哥哥,但是我的好哥哥,我更喜欢那个和我嬉笑玩闹的卓楚瑞,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让我琢磨不透了?你先回家好吗,我暂时住在这里不会走,等你想好怎么告诉我让你生气的是什么,再来找我好吗?就像小时候那样,虽然被你臭骂一顿,却仍然可以和你一起开心的玩鱼。” “好,花未,你要好好的,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再来看你。”卓楚瑞满怀愧疚的转身离开,他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啊,他原本是想确认她这些天都过的好好的,然后和她一起开开心心的聊天,带她回家,吴心还跟以前一样对她,那再好不过,如果吴心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那他就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他原本并不想对她生气的。可是一听到她喜欢的人这种字眼,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现在,她要一个理由,他该怎么给她这个理由? 卓楚瑞走后,卓花未把整理好的书放在床头,她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撕开信封,那里面会是什么?卓花未心里充满了好奇,说不定真是什么叮咛呢,这么薄的信封,除了纸以外,什么也装不下了,只是没有想到啊,找了这么久,居然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或许爷爷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带着这本书,才把信封放在这书里的,她如果能早一点打开书看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信封了,可是自打爷爷走后,她看到这本书就会想到以前和爷爷一起读书的情景,一想到那情景,她就感到伤感,于是怎么也不敢翻开看,生怕一翻开就泪流满面。 “嘶~”信封被撕开了,卓花未伸出拇指和食指夹取出信封里的纸,睁大眼睛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叮咛的话语,而是一大笔财产,她把信封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除了信封上的三个字,再没有其他的话,到头来,她还是没听到爷爷最后的话,她捏着信封,眼泪簌簌的不停落下。 偞儿终于找到了卓振华从温先生那里得来的钱,她一个转身,便回去报告给了温良。 温良说:“她找到就好,她的二婶要是知道她有这么一笔钱,肯定会想办法夺取的,你提醒她不要让她二婶知道。” 偞儿回答:“先生放心,吴心不会有机会拿到这笔钱的。” “对了,逢春阁你知道吧?” “嗯嗯,知道,尊上十分器重的阁楼之一嘛,那里的舍弃契约内容可是十分丰富的哩,不像我们理书阁,唉~”偞儿叹了口气,忽地惊恐的说:“尊上该不会嫌我们太没用,要罚我们去逢春阁当使者吧?” 好不容易从命运之使升官成为副阁主,她可不想丢人现眼的又变回命运之使,而且还是在别的阁楼。 温良不理会偞儿的惊恐自顾自的说:“刚刚尊上来过,说逢春阁最近的舍弃契约大不如前,一定是有人在捣乱,尊上要我们小心留意些。” 听到温良说的不是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偞儿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吴心第二天一大早就退了酒店的房,领着卓文金和卓楚瑞回到了家中,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表情满意极了,现在对她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光,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想法走,她无比满足。 卓文金翻了翻从酒店带回来的东西说:“老婆,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叫什么的来着?就是会看人面相的人给的《命运修改簿》?” 吴心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满意的不得了,她哪里还需要修改命运,她对卓文金说:“没看见,你突然找那东西干嘛,不过一个江湖术士给的玩意儿罢了,没了就没了,我们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命运好着呢。” “虽说你已经把老宅子卖掉了,但我现在一想起那些天晚上的噩梦还是不寒而栗,我原打算把那书放在枕头下,万一有事拿出来的。” “你还把那本书当作符了不成?” “那天那人说的挺玄乎,本想以防万一的,算了,找不到就算了。” 卓楚瑞一听,爸爸问的不就是自己拿着的神书么,他捏了捏藏在衣服里的《命运修改簿》,说了句“我有事出去一下”就跑了出去,这书暂时还不能交出去,他说不定还能用的到呢。 他奔着老宅就跑了去,他已经想清楚了,他喜欢卓花未的事情不能如实全说,但那份心意是可以说的,他现在要去告诉卓花未那份心意。 老宅里卓花未一个人在院子里浇花,她想起了那天卓楚瑞帮自己移植这花园里的三色堇,这世界上,除了爷爷,恐怕就卓楚瑞对她最好了吧,爷爷现在不在了,对她好的人只剩下她的哥哥了,想想看,自从爷爷离开后,她的生活就变的和以前完全不同,要担心的事情也变的多了,以后,她要想着怎么面对二婶一家,就算永远不回去永远不见那家人,她也要考虑她未来的路,这些事情想想就很忧心。但也有想想就很开心的事情,像是一见倾心的温大哥,她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温大哥,都感觉很甜蜜,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偷偷的想想就可以了,即使温大哥永远不知道自己喜欢她的心意也无所谓,可伴随着漫长的时间,她发现她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心了,她现在有了更多的想法,她贪婪的希望温大哥也能喜欢着自己,她希望自己的初恋可以被她喜欢的人认可。 这就是现在的卓花未,一面沉醉在暗恋里不可自拔,一面又担忧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喜忧参半,我现在的生活果真喜忧参半呢,花儿啊,你怎么那么了解我呢?”卓花未拿黄色三色堇的话语打趣着自己。 “花未!”卓楚瑞气喘吁吁的站在卓花未身后,他一路飞奔而来,他要急切的解释自己的心意给她听,卓花未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卓楚瑞说:“花未,不要喜欢别的男人!” “哥哥,你在说什么?” “你还小,太单纯善良,容易上当受骗,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像我对你这样真心,我害怕你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欺骗、伤害,气你不懂得我保护你的苦心才会失了分寸的,你答应我,不要去喜欢别的男人好不好,不要让自己受伤害。” 卓花未看了一眼花园里的三色堇,紫色的花朵即将绽放,卓花未想到紫色三色堇的花语,觉得一定是天意,要她对别人提及自己的感情时沉默不语。 她说:“我懂了,哥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害的。” 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她却隐藏了自己的心意,她的一句她懂了,却使他不懂她懂了什么,要他放心,却不说要他放什么心,放心她不会去喜欢别的男人?还是放心她自己可以保护自己在喜欢别的男人时不受伤害? 这不是他要的回答,却也是个不错的回答,至少,这表示他给卓花未的理由卓花未接受了。 第四十三章 一再拒绝 http://..org/ “哥哥,我有事情要对你说。”卓花未放下浇水壶,朝房间里走去,卓楚瑞跟在她的身后,不知她有什么事情,只见她拿出那本被自己摔坏的《精品花卉图鉴》,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说:“我要重新买下爷爷的老宅。” “难道说,是爷爷留下的遗言?爷爷要你一直住在这里?可这也不对呀,你哪来那么多的钱买这宅子,我妈可是卖了一个好价钱呢。” “这信封里,是爷爷留给我的一大笔财产,我要用爷爷的钱,重新把宅子买回来。” “什么?你是说,爷爷给你留了一大笔钱?”卓楚瑞不敢相信,爷爷已经离开这么久了,突然之间竟冒出来一笔遗产。 “是真的,你看。”说着,卓花未打开信封,递到卓楚瑞眼前,卓楚瑞看着那张薄薄的纸惊呆了,果真是好大的一笔钱哪。 “不可能!我那么大的一笔钱!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吴心使劲的摇晃着卓文金,卓楚瑞离开不久,警察就来到了她的家,说出了一个令吴心几近疯狂的噩耗,她所投资的那个项目,其实根本就是个骗局,所有她投资进去的钱都被负责人骗走了,除她之外还有几个投资人也被骗光了钱,但是损失最大的,还是投资最多的她,警察来找到她,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卓文金任凭吴心摇晃着他,头晕目眩的,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虽然心里埋怨吴心投资了那么多钱,可嘴上又不敢真的埋怨,头脑嗡嗡作响,身体像故障的机器,不会动作。 偞儿和温良在理书阁刚刚接待过一个客人,偞儿突然开心的笑起来,温良问:“无缘无故的,你笑什么?” “吴心就快要破产了,我当然高兴。” “又是你捣的鬼?” “不关我的事,她命里早该有此一劫,我还帮她让这劫难来的晚了一些呢,否则,她早就遇上这事了。” “她如果知道卓花未有那么多钱,一定会想办法夺过去的。” “先生放心,她拿不到那笔钱的,先生仔细想想,卓花未有了这么大一笔钱会干什么?” 被偞儿这么一说,温良忽然想到,卓花未不是那种把钱偷偷存起来的孩子,她那么在乎她的爷爷,为了保住有关爷爷的东西,她说不定,会从偞儿手里买下宅子。 “我出去一趟。”说完温良就消失了踪影。 “我也要出去一趟呢。”偞儿紧接着也消失在了理书阁。 温良来到了卓家老宅,看到卓楚瑞和卓花未在一起,卓楚瑞不知跟她说着什么,逗得她开心的大笑,到底是个单纯的孩子,温良希望,她能永远这样开心下去。 卓楚瑞在那里,温良不方便进去,如果被卓楚瑞看见自己,一定会认出自己就是理书阁阁主,这样一来,卓花未也就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他不希望卓花未知道世界上有理书阁和《命运簿》这样的东西存在,他希望她的心灵一直是美好的。 卓楚瑞的身上装有《命运修改簿》,那原本是给吴心夫妇的,现在在卓楚瑞身上,有被卓花未看到的危险,温良做了个手势,卓楚瑞身上的《命运修改簿》就到了吴心的口袋里。温良故意从卓花未的房间门口一闪而过,卓花未看到了温良的身影,赶紧追了出去,卓楚瑞也想跟着去,说:“花未,你突然要去哪儿,等等我,我跟你去。” 卓花未追着温良的影子头也不回的说:“哥哥,你先在那里等着我,我出去一下。” 卓楚瑞听话的呆在了房间里。 卓花未一直追到宅子外面,都没有看见温良,她大喊:“温大哥?你来了吗?” “花未。”伴随着悦耳的声音,温良现身于卓花未面前。 “温大哥,真的是你,今天还是来找姐姐的吗?”卓花未欣喜的说着。 “不,我来看看你。” “为什么特地来看我?” 她傻傻的问出这句话,其实是想听到温良说“我想你”三个字,就如同她的朝思暮想那样,她渴望他也想着她。 “我听说了,这是你爷爷的房子。”然而,温良却没有说出她渴望的答案:“我来是想告诉你,请你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去,偞儿跟我住在一起,你可以完全拥有这个宅子。” 她一心思念的人特地来告诉她,他跟别的女人住在一起,要她好好独守空闺,听到这样的消息,要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温大哥要我一直寄人篱下吗?” “不用寄人篱下,她不会来这里住的。” “温大哥和姐姐在一起吗?” 很久没听过这样的话,温良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卓花未又说了一遍:“温大哥和姐姐现在是恋人吗?” “当然不是。”温良立即否认。 “既然不是,那么温大哥就算为了姐姐的名声着想,也不应该和姐姐住在一起不是吗?我的确想要爷爷的宅子,但现在这间宅子的主人是姐姐,你要我如何心安理得的住在姐姐的房子里听着外人对姐姐指指点点说她不检点?温大哥不知道吧,我爷爷留给了我很大的一笔钱,我愿意用那笔钱从姐姐手里买下这宅子,姐姐也好再重新购买一栋房子。” 他特地赶来,就是想阻止卓花未从偞儿的手里买宅子,却还是听她亲口说出了她要买下宅子这句话。 “你不要冲动,你爷爷留下钱给你,一定是希望你用这笔钱好好的长大,你买了这宅子,能干什么?你喜欢这里,只管住着就好,偞儿不会在意的。” “我怎么可以白白占人家那么大的便宜。” 姐姐不在意,温大哥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啊,要我住在这里却想象着你们住在一起的景象吗? “这样吧,你先住着,等你长大,会赚钱了再跟偞儿买,怎么样?”见卓花未坚持不肯放弃,温良只好先施以缓兵之计。 “那直到我长大之前,姐姐住哪里?” “这随她意。” “温大哥,你答应我,在我买下这宅子之前,不要让姐姐跟你住在一起,让她跟我住,我就答应你等我会赚钱了再买这宅子。” 少女的心思简单幼稚,以为这样就不会给温良和偞儿制造独处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 温良只当她是个小孩子,不去看她内心的世界,如果他看,就会知道,这个小孩子其实是爱上他了。 “姐姐突然就离开了宅子,她在温大哥那里吗?” “是的,我的工作需要她。” “等我长大,我也要为温大哥工作。”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还是不要来的好。”温良摸摸她的头发,拒绝了她。 认识温良这么久以来,这是心情最糟糕的一次见面,她究竟哪里不好,总是被他拒绝。若他的工作不轻松,为什么姐姐可以做的来,她就不行,她说等她长大,他却在没见过她长大的样子的情况下就直接拒绝了她。 卓花未已经开始因为爱情,有了嫉妒的火苗。 温良感受到卓楚瑞正朝着这边走来,他转过卓花未的身体背对着自己说:“花未,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先回去吧,下次,我再来看你。”话音刚落,卓楚瑞就看见了卓花未一个人站在外面,他冲卓花未摆摆手,向卓花未跑了过去。 跑到卓花未面前后,卓花未拉着卓楚瑞的手说:“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等她转过身,身后早已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卓楚瑞纳闷的说:“你要给我介绍什么?我刚才就看见只有你一个人站在这里。” “是吗?”卓花未也有些想不明白,她的温大哥怎么走的这么快。 温良回到理书阁,发现偞儿不在,他猜想偞儿此时正在吴心家里,她刚刚那么开心,怎么可能不去那里呢?温良一搜索偞儿的位置,果然,偞儿正站在吴心家的墙壁里得意的看着吴心的倒霉样,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为了钱财弃自己的亲人于苦难之中不管不顾,就该受到惩罚,偞儿的养父母是这样的,全天下贪财的人都是这样的,她恨不能折磨遍每一个为了钱财不要亲人的人。 吴心原本的命运,是早就发现了自己被骗了,但是后来她把卓家老宅卖给了一个商人,还卖了个不错的价钱,所以虽然被骗却也不至于太过凄惨,可是,偞儿改变了这一切,她买下了卓家老宅,设了一个巨大的圈套让吴心往里面跳,现在,吴心的凄惨命运正式被拉开了帷幕,偞儿像一个看客,欣赏着这一切。 她看到《命运修改簿》回到了吴心的口袋,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从墙壁里退出来,站在吴心家门外,“咚咚咚”敲响了吴心家的大门。 听到敲门声,吴心满怀期待的说:“又是谁?文金,你说会不会是警察抓住了那些罪犯,来给我们还钱了?快快快!快去开门。” 卓文金哪里还有判断的能力,听到吴心说警察可能来还钱,就真的抱着这样的希望去开门,可是门一打开,根本不是警察,而是那个见过一面的漂亮女孩子。 第四十四章 报复利用 http://..org/ “嗨,又见面了。”偞儿喜笑颜开的打招呼,完全无视卓文金失魂落魄的脸。 “怎么是你”卓文金看起来失望极了,投资被骗带来的巨大打击使他在美女面前也威风不起来了,可是那个打击不算什么,偞儿的嘴里,还有一个坏消息在等着他。 “不请我进去吗?我有事情找你们哦,是关于钱的。” 卓文金一听跟钱有关,赶紧请偞儿进到屋子里,吴心看到偞儿进来,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偞儿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双手掩住嘴巴说:“哎呦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劲呢?该不会,还没有从银行里把钱取出来吧?” “什么银行?什么取出来?”吴心听的一头雾水。 “就是我买你那间宅子时不是把钱都存进银行了吗?结果,那间银行现在倒闭了,如果你的钱没有取出来的话就再也取不出来了。” 如同五雷轰顶般,吴心和卓文金同时跌倒在地上,吴心的眼球突然充满了血丝,嘴里反复说着:“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偞儿走到吴心身边,弯腰下去说:“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呢,难道你忘了,我的钱也存在那个银行里呢,只不过,我的钱我早取出来了,原本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把钱取出来,可我现在这么一看你的样子,估计是还没取呢吧。” 说着说着,偞儿嘴角竟不由得露出一丝窃笑。 “我会去确认的!”看到这不怀好意的窃笑,吴心一边说一边揪住偞儿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如果这消息是假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会为了你跟我开的这个玩笑而后悔的!” 偞儿说的话当然不会是开玩笑,她早就知道那间银行会倒闭,所以故意要吴心在那间银行开户,她没有故意去整垮银行来摧毁吴心,她不过是,把那些本来就会发生的灾难都集中在了同一时间而已。 看到吴心这个样子,偞儿终于兴奋的装不下去了,她就想看吴心的这副嘴脸,自以为是却又无可奈何的嘴脸。 偞儿扑哧笑出了声音,她说:“你这么威胁我,难道还很希望你的钱全部打水漂啊?不过我看你的样子,现在应该是个穷鬼了吧,哈哈哈哈~” 被嘲笑穷,是吴心不能接受的,她在愤怒之中用双手掐住了偞儿的脖子,激动的吼道:“你敢嘲笑我!你敢小瞧我!我有很多很多的钱,跟我比起来,你手里的那些破铜烂铁算什么玩意儿!” 偞儿伸出一根手指触碰到吴心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吴心瞬间有种被电流击中的麻木感觉,她放开偞儿,偞儿看见吴心面红耳赤的样子还是开心的合不拢嘴,吴心的脸已经因为生气、恐慌而变的扭曲,偞儿无比满足吴心这么狼狈的模样,她说:“你儿子马上要回来了,不知道他看见你的这种样子有什么反应,哦,对了,他回来的时候会路过那间倒闭的银行,你身无分文的事情就由你儿子来亲口跟你宣布好了。” “够了!偞儿!回来!”温良已经看不下去了,偞儿这种**的开心让他十分不悦。 听到温良的声音,偞儿不得不回去理书阁,她真想继续留在这里挑逗吴心,可是先生既然已经开口叫她,势必不会让她继续下去了,她意犹未尽的看着吴心扭曲的脸孔,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准备离开。 “你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仇恨?”吴心抓住偞儿的脚踝,不甘心的问。 “我?我只是很讨厌你这类人罢了,像你们这种只爱钱没亲情的冷血的家伙,都是我的仇人,我吧,见一个就想折磨一个。”说完,一脚踢开了吴心的手,接着,她偷偷的做了一个小动作,一个微小到温良没有注意到的动作。 她的手掌微微的张合了一下,默默的念了一段咒语,然后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卧室里那张被噩梦纠缠的床的诅咒悄悄的被偞儿收了回去,但这并不是结束,走出吴心家的家门时,偞儿回头朝里看了一眼,说到:“你有一个叫熊琪的学生吧,有一天她的琴技突然就变的很厉害,你可能不知道,让她变的厉害的那个秘密武器现在就在你衣服的口袋里,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一下,万一你用得到呢,到时候不要忘记谢谢我啊。”说完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顺着这个手势的方向,新的诅咒降临到了房间的某处。 偞儿回到理书阁时也是笑着的,她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问温良:“先生有何吩咐?” 温良保持着一贯的严肃,只是语气稍有不满的说:“你刚才在做什么?” “先生,难得我这么惩恶扬善,教训坏人,先生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不必这么严肃啦,笑一笑呗!”说着,自己用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撑出一个笑脸。 “这就是你所谓的惩恶扬善?” “吴心干了多少坏事,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做,不正好大快人心?” “吴心做的坏事,她知道,她丈夫知道,我知道,你知道,再无人知晓,哪来的大快人心?偞儿,记得卓花未离家出走时我要你做的吗?” “帮助卓花未嘛,我现在不就在帮她?” “她到现在为止什么都不知道吴心是什么样的人,你折磨了吴心,又帮到她什么了?这天底下比吴心更坏的人也有很多,为什么不见你去惩罚那些坏人?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骗得了我?我让你去帮助她,你却在利用她!” “先生!”偞儿不满意温良这么说自己:“我怎么利用卓花未了,先生说过,卓花未的性情像极了先生认识的一个人,先生曾经不能帮助那个人度过苦难,成为了先生最大的遗憾,先生不希望我以后有跟你相同的遗憾,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们都知道,吴心就是卓花未苦难的源头,想要帮助她,不就应该从吴心身上下手吗?” “你的仇恨心这么重,我该怎么引导你才好?”温良皱起了眉头,说:“那个让我遗憾至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偞儿你啊。” 偞儿震惊,她虽然知道,温先生能看到她的过去,却不知道,她的过去竟成了温先生的遗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偞儿继续辩解:“有仇恨就应该报啊,报了仇不就没有仇恨了,吴心是卓花未的仇恨,解决吴心,卓花未自然好过。” “可她现在都不知道吴心做过些什么,她根本不恨吴心,是你恨你的养父母,是你把你的仇恨放在了所有和你养父母相似的人身上,你说你在帮助卓花未,实际上,你是在利用卓花未满足你的报仇欲望。这也是我的错,我以为,你会在她身上,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你会想起你也这样相信过你的家人,你也这样包容过你的家人,你也这样原谅过家人的过错,那个时候的你多么可贵,我以为你会像保护自己那样保护她。我要你帮助她,不是要你帮她报仇,而是要你帮她把这份可贵的美好保留下来,不要让她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的样子,并不快乐。” “先生到底了解我多少?为什么我觉得先生好像看着我长大似的,如果先生真这么了解我,不就知道我的生活根本就是欺骗吗?先生觉得可贵的我是生活在欺骗里的,现在,卓花未也一样,先生觉得她美好,是因为她也生活在欺骗里,欺骗,就是假的。” 温良越是提醒,偞儿越是想起自己曾经的不愉快,越是想着那些不愉快,她越是恨的深刻,恨的太深太久,她早已经忘记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温良说她现在不快乐,那她以前又有多快乐,她一点儿也不记得。 “偞儿,不要这样下去了,吴心的确造就了卓花未的苦难,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命运,你知道的,就算你不插手,吴心最后也不会善终,我给她《命运修改簿》,就是要让她在她的贪心下亲手毁了自己。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你也会亲手毁了你的快乐。” “可是先生,我忘了你说的小时候的那些快乐,我有过快乐的时光吗?”偞儿的眼睛里满是疑问,她真的不记得了。 看她这样,温良有些心疼,他说:“我来帮你想起那些往事。” 正当温良要使用神力把偞儿的过去制作成梦境给偞儿看时,他和偞儿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吴心的消息,吴心要来理书阁了。 温良只好暂时停下梦境的制作,说:“你先回房间去,等接待完吴心,我再给你看看你的小时候。” 偞儿听话的朝楼上走去,可心里却不认同温良的说教,就算她不记得小时候又怎样,只要她记得她受过的苦难就可以了,她不应该活在虚假的谎言里,卓花未也应该活的真实,她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罪恶和虚假。 第四十五章 健康换钱 http://..org/ 温良走进珠帘小屋,刚坐下,吴心就推开了理书阁的大门。 她站在门口四下张望,这里跟她在书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刚才偞儿走后,吴心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真摸出了一本书,卓文金看见吴心拿出来的是《命运修改簿》,还说自己找了半天没找到,竟然在老婆身上。 吴心觉得书在自己口袋里很奇怪,因为她根本没把这本书放在身上。 想起那日遇见的给自己书的男人说他会看面相,再想想刚才偞儿的样子,吴心越想越觉得蹊跷,她翻开书,书里用来当例子的故事竟然是熊琪舍弃爱情改变成天才的那一次,细节之处更是描写的有鼻子有眼,吴心看完,觉得这很有可能是真的,但当她想把书上的故事讲给卓文金听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也是《命运修改簿》神奇的地方,你可以在书上看到别人曾在理书阁签下舍弃契约的真实案例,却无法与人交流或者分享,即使两个人都看过同一个故事,也无法互相说出故事的内容,这完美的保障了修改人的秘密,使任何人的隐私都不会在市井坊间流传,也因此,世间才没有任何关于《命运修改簿》的传说,因为你能说起的,只有你自己去哪里干了什么,别人的却一个字也表达不出来。 按照书上的方法,吴心进入了庭院,卓文金看着自己的老婆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但却发不出声音,不是因为太过惊吓发不出声音,而是因为他无法对眼前的事进行评说,就像看过《命运修改簿》的故事无法表达一样,看着吴心消失,也无法表达。 “欢迎光临。”温良开口,吴心顺着声音走进了珠帘小屋。 看见温良温文尔雅的坐在榻榻米上,虽然身上穿着的不是上次的衣服,但面容依旧英俊,吴心仔细一看温良白色西装上的红色花纹,指着说了句:“这不是……” 忽然又觉得自己举止太过随便,就把手收了回来,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看过《命运修改簿》,原本觉得给她这本书的温良可能是神仙,可在见温良之后,却又泛起了疑惑,现在唯一让她信服的是,温良肯定有着很大的本领,因此,她紧张的站着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她不动,温良站起来,彬彬有礼的用手掌指向他对面的空位说:“吴女士,请坐,来到我理书阁的都是客人,不必紧张,你有什么困难,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吴心小声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坐到了温良指的地方,温良把泡好的茶水往吴心面前的杯子里填满,茶香清新的迎面飘来。 这优雅的环境,这儒雅的神人,都给人带来十分美好的感觉,不过吴心仍然紧张,她看了一眼温良衣服上的红色绣花问:“我能不能问一下您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感觉您肯定不是平凡人,但却不知道您究竟是神仙还是鬼……”说到“鬼”这个字的时候,吴心的声音很低很低。 温良回答:“我不是神仙,也不是鬼,我是这个理书阁的阁主,你叫我温先生就好。” 温良的回答跟没回答没什么两样,吴心只是知道了他的称呼,却对他的属性仍旧一头雾水,不是常人,不是神仙,不是鬼,那是什么? 有句话叫做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吴心做过什么亏心事她自己知道,所以在温良这样厉害的神人面前,再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咋咋呼呼虚张声势,虽然温良看上去并不危险,但她还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你不必紧张,《命运修改簿》是我给你的,我自然愿意帮助你解决你的困难。” “我的钱被人骗光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吴心试探着问,她相信温良有着非凡的能力,却有些质疑他的帮助,毕竟,他和偞儿的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卓花未还叫他温大哥。 温良回答吴心:“当然可以找回来,甚至可以给你更多。” “真的?”吴心惊喜。 “当然,我说得到就做得到,不过有所得必有所失,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必须要舍弃你已经拥有的,来之前,想必你已经看过《命运修改簿》中的故事了吧。” “是、是……不过,温先生要我舍弃什么呢?” “健康。” “这不行!”吴心一口回绝:“没有健康那我不是很容易生病?现在有那么多病都治不了,就算你给我钱好了,万一我得病死了,根本就没有那个命去花啊。” 温良抬手,吴心的《命运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翻开《命运簿》给吴心念道:“我可以给你看看你后来的人生,你因为没钱,不去想正经的赚钱之道,而是从别人的手里坑蒙拐骗,这样的做法自然不会给你带来善果,而你的寿命又很长,接受世人的嘲笑、贬低、唾骂就会是你余生的全部,这样的人生,你想要吗?” 温良平静的说着她以后会遇到的困境和她的心术不正,吴心生平第一次被人看的如此透彻,看透她的人还说的波澜不惊,好像她做的没什么不对一样,即使这样,她在面对自己的劣迹的时候仍旧很不自然。 温良劝她:“你不必担心我会把你怎么样,我是理书阁的阁主,只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帮你修改你的命运而已,我不是神,不会制裁你的错误。你可以想想看,你如果有钱了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即使会生病那又怎样,你只舍弃了健康又没有舍弃寿命,就算生病也不会无法治愈而死,而你的钱,还可以给你带来更好的治疗环境,你大可以好好活着享受你想享受的一切,这个世界上比你更加贪心的人还有很多,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利用这些钱来给你制造更好的生活环境不是吗?在我看来,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吴女士,你觉得呢?” 吴心被温良说的有些动摇,她承认她很爱钱,但温良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比她更爱钱更贪心的人还有很多,她根本算不了什么,现实的世界,人要想活的尊贵,有身份,有地位,不就得有钱有权吗?她不是玩弄的了权利的心机女,只有靠钱来出人头地了,没有钱,会被人看不起,贬低,冷落,干什么事情都低三下四直不起腰板,要她一辈子点头哈腰穷酸兮兮的话她宁愿去死,人既然活着不就该有活着的样子吗?不就该享受世间的美好吗?穷苦的活着,那不是吴心认同的人该有的活法。 “好吧,就按照温先生说的,我愿意舍弃我的健康,那么温先生能给我多少钱呢?刚刚温先生可是说过,可以给我更多哦。”吴心终于流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温良把她的《命运簿》翻到记载健康的一页,连同小刀一起递给她,说:“舍弃健康,我可以帮你把你损失掉的钱都补回来,除此之外,我也的确还可以给你更多的钱,不过,那要看你还愿意舍弃什么了。” “那算了,可以帮我把损失掉的钱都补回来就够了,那也是很庞大的一笔钱哪。” “吴女士任何时候需要帮助都可以来我理书阁,我随时恭候。” 吴心按照流程签好了舍弃契约,走之前,想起偞儿来家里的事情,问温良道:“温先生,偞儿和您是一样的人吗?我觉得她似乎对我不怀好意,她不会对我的事情做手脚吧?” 温良只说了句“你多想了”就再没有多说什么。 打发吴心走后,温良正要上楼去找偞儿,却没想到命运之神在这个时候莅临了理书阁,温良赶紧跪在地上。 命运之神说:“逢春阁阁主被本尊派去做其他的要事了,他的阁楼里暂时没有可以一个可以当家作主的人,温良,你的理书阁一向冷清,又有偞儿这个副阁主,本尊决定暂时派你前去逢春阁,等逢春阁阁主回来,你再回到理书阁吧,理书阁暂时交由偞儿管理,你即刻前往逢春阁。” “是,神尊。”温良一心想着偞儿的事,可是命运之神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他不得不留偞儿一个人在理书阁,按照命运之神的命令前往逢春阁,走之前,连跟偞儿碰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温良走后,偞儿一个人待在阁楼里,她取出吴心的《命运簿》,看了她舍弃的东西,又把《命运簿》放了回去。 她想了很久先生的话,先生说她不快乐,说她会亲手毁了自己的快乐,可她却不这么认为,她有她的想法,她有她的方式,她偏偏要证明,她所做的,是在成全自己,现在先生不在理书阁,她的计划将不会被任何人破坏,完美的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 她要在温先生回来之前,证明自己成全了自己。 第四十六章 假面邀请 http://..org/ 吴心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卓文金却快被吓死了,即使是前些日子天天做噩梦他也没有被吓得这样面色惨白过,他问道:“怎……怎么回事?你刚才去哪儿了?” “先别说这么多,赶紧去看看钱回来了没有?”说着从地上往起拉卓文金,可是卓文金被吓得腿都瘫软了,吴心费了吃奶的劲还是拉不起他。 “没用!”吴心骂道。 她站起来,打算独自去确认自己损失掉的钱是不是都回来了,一打开门,看见卓楚瑞和一名警察站在门口,卓楚瑞拿着钥匙正要开门。 “妈,刚才在楼底下遇见了这位警察先生,他说有事找你。” 吴心连忙说:“警察同志,是不是我的钱都追回来啦?” 警察笑着点点头说:“一般情况下这种钱都追不回来了,这次你运气真不错,居然这么快就抓住了犯罪嫌疑人,还分文不少的追回钱款,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啊,明后天来我们这儿办理个手续,钱你就拿回去吧。” “谢谢警察同志,谢谢谢谢,您辛苦嘞。” 送走警察,吴心把卓楚瑞拉回房间,一把把门关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儿子,太好了!太好了!” “妈,你在说什么,什么太好了?我跟你说,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前面银行倒闭了,很多人的钱都取不出来了,你没看见,那些人坐银行门口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你往那家银行存钱了没啊?” 卓楚瑞只看见了别人的伤心样子,没看见自己的妈妈知道钱损失精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别担心,我们的钱不会有损失的,走,先把你那个窝囊的爸给拉起来。” 吴心和卓楚瑞联手从地上拉起了卓文金,扶他进了卧室,吴心问卓楚瑞:“对了儿子,你今晚想吃什么?” “炸酱面。” “好嘞,乖儿子你等着,妈给你去做去。”说完吴心就去了厨房。 卓楚瑞在身边,卓文金也不好追着妻子问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好先压着好奇心。 卓楚瑞看爸爸的样子很不好,问了半天,卓文金都说没事没事,不愿相告,卓楚瑞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他无论好好问还是生气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无奈,他只好暂时作罢,等以后再想办法。 吴心很快做好了炸酱面,卓楚瑞给卓文金端过去一碗之后,坐到餐桌和吴心一起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卓楚瑞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如果他告诉妈妈卓花未手里有爷爷的遗产,借着帮卓花未管理钱财之名,说不定妈妈就会同意卓花未回来住了。 “妈妈,有个事想给你说一下,是关于花未的。” “你不要打算说服我找花未回来住啊,是她自己走的,怎么着,现在还要让我出去找她请她啊,她当初既然出了这个门,应该也已经做好了不回来的准备了,你不必为她操心。” “我已经找到她了。” “什么?你小子又想被关了吧?” “有个事你还不知道吧,爷爷他给花未留了一笔遗产,数额还很大哦。” “什么?”吴心吃饭的手停了下来:“你说什么?你爷爷留下的遗产?我怎么会不知道?” “是给花未的嘛,妈妈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就算真的有,你怎么知道是给卓花未的,有也应该是给我们的不是吗?” “真的是给花未的,我亲眼所见,还有爷爷亲手写的字呢,千真万确是给花未一个人的。” 吴心把碗和筷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卓楚瑞看吴心的反应,知道自己的计谋八九不离十会成功,也就越发淡定的吃着面:“妈,你别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总之我觉得呢,花未现在还小,她一个人在外面你也不管,万一钱被别人骗光的话不是很糟糕吗?虽说这钱不是给我们的,不关我们的事,但终归是我们卓家的钱嘛,被别人骗走了骂也只会骂我们卓家人笨不是,所以我觉得就算是为了我们家的名声着想,也应该把花未接回来住,妈你觉得呢?” “对,你考虑的对,花未现在还小,不懂事,我作为一个大家长,应该管管她。”吴心看卓楚瑞那么确定卓花未手里有钱,她第一时间就产生了夺取的念头,要夺取,就要先见到卓花未才行,就算再怎么见不得她,为了她手里的那笔巨额遗产,她也是可以忍受再次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那么妈妈,我一会儿吃完饭去接她回来?” “好,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吃完饭,卓楚瑞就出发了,吴心特地把卓花未原来住的房间好好收拾了一下,以表示自己对她的欢迎以及关心。 偞儿在卓楚瑞到达卓家老宅之前,现身在宅子的房间里,卓花未看见偞儿,欣喜的迎上去说:“姐姐,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走的时候也没有给我说一声呢,我一觉醒来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的。” “突然想起先生那里有事,就先走了,走的时候看你睡得正熟,没好意思叫醒你。” “姐姐忙了这么多天,现在回来了,是能好好休息了吧?”说着上前亲手帮偞儿脱身上的外套,却被偞儿拉住了手,坐到了一边,偞儿面露难色的说道:“跟你说这话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怎么了?姐姐遇到什么事情了吗?”看偞儿的脸色,卓花未猜想偞儿遇到了不好解决的事情。 “是这样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一些亲戚吗?我买下这里就是为了不跟他们一起住,可是他们现在又说我一个人住着不好,非要过来看看,我如果不同意,他们就一直缠着我,太烦人了,你都不知道,先生那里他们都去过几次了,他们跟我说,要过来看过我这里好不好,还要在我这里住上几天,没问题的话他们才同意我自己住在这里。” 偞儿骗卓花未,她想找个借口让她跟卓楚瑞回吴心家里去住。 “这很好呀,这是他们关心你。”卓花未浑然不知自己马上就要上钩了。 “可是,你不知道,他们人很多,你这几天住在这里的话,会不方便的……” “那我走就是了,这房子现在本来就是姐姐的。”卓花未笑着,看偞儿面露难色,反倒安慰起偞儿了:“姐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能在姐姐的照顾下多住这么多天已经对姐姐感恩不尽了。” “可是,你能去哪儿呀?” “姐姐不必为我操心,我会有去处的。” 偞儿把手放在卓花未的手上,一脸的苦楚换成了一脸的感动,说:“花未你真好,他们就住几天,等他们走了你一定再回来,好吗?” “嗯。” “那……”偞儿站起身:“我现在就出去找他们,让他们明天过来。” 出去的时候,看到卓楚瑞已经从大门里走了进来,偞儿对着卓花未喊了一句:“花未,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是你认识的人吧?不然你问问他,能不能先跟他住几天。” 卓花未还不知道是谁来了,她朝门口看去,偞儿避开卓花未的视线,变出一本《命运修改簿》,放在了房门前面的地上,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卓楚瑞要进房门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命运修改簿》,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发现《命运修改簿》不见了,以为这地面上的《命运修改簿》是自己白天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他四下看了一下,捡起《命运修改簿》偷偷的放回衣服。 卓花未一直盯着门口,看见进来的是卓楚瑞,说道:“原来是你,这么晚了,哥哥你怎么还过来呀,小心二婶又要说你了。” 卓楚瑞却满面笑容:“瞧你把我妈想的,我这是过来看我妹妹,她能说什么呀。” “哥哥,你忘了二婶说你说我的时候啦。” “我说出来你别不信啊,我这趟过来可是带着我妈的口诏过来的。” “什么口诏?” “我妈亲口说的,要我把卓花未安,全,接,回,家。” “啊?”听了卓楚瑞的话,卓花未眼睛嘴巴都张的老大,完全不相信。 “你别不信啊,你忘了我们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来了,我妈她人其实挺好的,之前之所以那么不近人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嘛,要不,她怎么会叫我来接你,我知道,你舍不得爷爷的老宅,可问题是现在这宅子毕竟在人家的手里嘛,你总这样住着不是个事儿,等你以后真的买下了这宅子你想怎么住怎么住吧,现在,先跟我回去,今天我妈可是给我做了炸酱面的,你跟我回去,想吃什么我就叫我妈给你做什么,比住在这里强多了吧,你瞧瞧这里,连个能够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可是……” 卓楚瑞怕卓花未扯出一堆借口不跟自己走,就往旁边的沙发上一躺,死皮赖脸的说:“你要是不走,我今天也不走了,反正回家跟我妈交不了差,还是会被她狠狠训一顿。” 卓花未虽然不想跟卓楚瑞回去,可是她刚刚才答应偞儿自己愿意先出去住几天,但实际上,她一个人也的确没地方可去,看卓楚瑞的样子,二婶可能真的变了?她再三思考,决定先跟卓楚瑞回去,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再出来嘛。 卓花未说:“好嘛,哥哥,我跟你回去。” 卓楚瑞看卓花未答应了自己,高兴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紧紧的抱住了卓花未。 第四十七章 淤血发烧 http://..org/ 卓花未见偞儿久久不回来,卓楚瑞又着急走,只好留下字条先跟卓楚瑞走,她和卓楚瑞前脚走出卓家老宅,偞儿后脚就现身在留宅子之中,她拿起字条,上面写着:姐姐,这几天我去哥哥家住,你不用担心我。 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卓花未还是怕偞儿担心自己。 偞儿自言自语道:“孩子,继续天真下去只会显得你更加的愚蠢,以后,你要认清现实,认清身边的假面。” 卓花未跟着卓楚瑞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毕竟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离家出走的,现在这么回来,总有一种尴尬的感觉,卓楚瑞开了门,拉起卓花未的手走了进去,喊道:“花未回来了!” 吴心听到,赶紧迎了出来,卓花未看见吴心,迅速躲到了卓楚瑞身后,却见吴心满面笑容的说道:“花未呀,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多危险,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就这么跟我赌气可不太好,我毕竟是你二婶,是你的亲人,说你两句也是长辈说小辈,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听过忘了就好了,难不成你觉得我会真的害你吗?” 看吴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讨厌自己,卓花未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不过她现在这么热情,自己也不好一直躲在卓楚瑞身后,她往外站了站,有些生硬的说:“当然不是,是我不懂事,不该不打招呼就一个人走,让二婶担心了。” “知道就好,不过好在你现在回来了,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外面也受苦了,对了,你吃过了吗?” “嗯,简单吃了点。” “正长身体的时候哪能简单吃点,想吃什么,二婶去给你去做去。” 卓花未连忙摆手说:“不了二婶,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不饿,真的。” “真的?” 卓花未点头:“真的。” “好吧,你在外面这么多天,应该受了不少苦,先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你二叔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他。” “我也去看看二叔吧。”听到卓文金身体不舒服,卓花未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看看。 “不用了,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去休息吧。”说完吴心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卓花未感觉自己有些适应不了吴心,不管是之前对自己的不怀好意,还是现在对自己的嘘寒问暖,她都有种很不舒服很难适应的感觉,她还没弄懂之前的吴心为什么对自己不怀好意呢,现在突然这么嘘寒问暖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卓楚瑞也看出了自己妈妈对卓花未的过分热情,不过他不愿细细纠察其中的缘由,对心爱的人好总比对心爱的人差强吧,这是他最愿意看见的场面,即使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突兀和不自然,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卓楚瑞推着卓花未进去她原来的房间说:“花未你先进去换身舒服的衣服吧,我早说过你和我妈之间有误会嘛,瞧她现在,多关心你。” 卓花未进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温馨舒适,可卓花未觉得这里还是不自在,比起已经是别人的房子的老宅,这里更像别人的家。 卓楚瑞说她和吴心之间有误会,可她从来不知道那个误会是什么,直到现在卓楚瑞又说误会解开了,她仍旧不知道是怎么解开了一个什么样的误会。 吴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卓文金躺在床上,面色看起来还是不怎么样,吴心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说:“差不多得了,现在钱都已经分文不少的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你去哪儿了?”他之所以还是这幅样子不就是被吓得吗。 “一个住神仙的地方。” “什么住神仙的地方,你说清楚。” “哎呀,跟你这个猪脑子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别管了,我们以后不怕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是不是跟那个人给的书有关?你拿出来我看看。” “没有了,那是一次性的,用一次就没有了。”担心丈夫会利用《命运修改簿》跟自己争财产,吴心骗了卓文金。 卓文金向来懦弱,对妻子的话唯命是从,吴心这么说,他也就这么信了,虽然一个字也没从吴心嘴里问出来,但看吴心这么悠闲,还叫他安心以后也不会有难以解决的事情,向来不操心大小事的他终归像吴心说的那样,什么也不管了,面色也终于回转了一些。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觉得平淡无味,于是对吴心说:“不想喝白水,帮我泡点茶叶吧。” “都要睡觉了,还喝什么茶水。” “不碍事,不碍事,我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折腾了一天,早也睡不着,你帮我泡吧,喝点茶我也能舒服点。” 吴心打开柜子取出茶叶桶,一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一个铁罐,铁罐掉下来砸到了她的脚上,她捡起铁罐放了回去。 给卓文金泡好茶叶之后,吴心脱掉鞋子打算上床睡觉,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背上有一块很大的血红色,皮肤还很完整,没有破掉,像是内出血的样子,那个地方,正是刚刚取茶叶罐时不小心被旁边的铁罐砸到的地方。 她想起了,她舍弃了健康,原来没有健康,自己的身体连没有疼痛的小小冲击都抵抗不了,那个铁罐碰到她鞋上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什么感觉,却在她的脚背上留下了那么重的淤血。 吴心看着自己淤血的脚背,什么话也没说,上床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吴心都尽心竭力的扮演着好婶婶的角色,总是微笑着跟卓花未说话,时不时关心卓花未这好不好,那好不好,还叫卓楚瑞要好好照顾妹妹,卓楚瑞看着自己的妈妈温馨的样子自然是最开心的,他所梦想的就是这样其乐融融的生活。 卓文金可是知道吴心是什么样的人的,看吴心对卓花未这么好,有些纳闷,问了几次,吴心也没说什么,只说她以后会告诉他的。 自打卓花未再次回到吴心的家里,吴心一次也没有提过卓花未手里的钱,所以,没有人意识到,她的慈眉善目,是因为她觊觎着卓花未手里的钱。 这天晚上,吴心脱下衣服洗澡,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好多的淤青,不知道的人看了,肯定会以为她遭受了什么暴力事件,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不过是一些淤青而已,不痛不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洗完澡,吴心穿着卓文金的大浴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朝卧室走去,她打开卧室的房门,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烟味,呛的她直咳嗽,她赶紧把卧室的窗户全部打开,因为门也开着的关系,风从窗户里剧烈的往房间里涌,吴心刚刚洗完澡出来,浑身还是潮嗒嗒的,被这飓风刮过身体,冷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接着很快的,喷嚏一个接一个打个不停,她马上就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连再把窗户关起来都做不到了,直接晕晕乎乎的倒在了地上。 卓花未在客厅和卓楚瑞聊天,聊着聊着觉得一直有风往房间里吹,有点冷,就对卓楚瑞说:“哥哥,是不是窗户没关好,感觉有点冷。” 卓楚瑞说:“我去看看。” 他朝父母的卧室走去,一进门就看见吴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大喊一声:“妈!你怎么了?”跑到吴心身边抱起她,但是吴心早已昏迷了过去,没有一丁点反应。 卓花未在客厅听到卓楚瑞的声音,也跑来卧室,看到卓楚瑞抱着吴心都快哭了,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裹在吴心的浴袍外说:“哥哥,赶紧背二婶去医院!快!” 卓楚瑞半蹲在地上,卓花未帮忙把吴心往卓楚瑞的身上背,碰到吴心的手臂的时候,感觉吴心的手臂十分烫,她下意识摸了摸吴心的额头,也是滚烫滚烫的。 “二婶好像还发着高烧呢,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发高烧了呢?” 卓楚瑞背好了吴心,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妈平时都好好的,这突然是怎么了,赶紧先去医院,别出个什么乱子啊,妈!你别吓我!你坚持住!” 卓花未从后面扶着吴心,跟着卓楚瑞往门外冲,跑到楼底下的时候,遇见了买完香烟往回走的卓文金,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背着自己的老婆满头大汗,赶紧上前把吴心背到了自己身上,卓花未看卓文金来了,就到一边去拦车,卓文金问卓楚瑞:“怎么回事?你妈怎么这么烫?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爸,我进去卧室的时候妈就这样了,妈,你可别有事啊。”卓楚瑞带着哭腔回答。 卓花未很快拦到了一辆车,他们乘着车很快就到了医院。 在医生给吴心看病的时候,卓文金和卓楚瑞在外面快要急死了,他们不知道吴心到底是什么病,但既然病的这么急这么突然,心里生怕是得了什么严重的恶病,父子二人彼此不说话,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吴心平安无事,卓花未紧紧的握着卓楚瑞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知道他现在很着急很害怕。 过了一会儿,护士推着吴心出来了,卓楚瑞和卓花未赶紧迎上前去,卓文金问跟在护士后面出来的医生道:“大夫,我老婆什么病?” 医生回答说:“你不用担心,她只是感冒了而已。” “啊?” 所有人震惊不已。 医生接着有些埋怨的继续说道:“我看你们来的时候的样子,还以为这个患者病的很严重,结果仔细一查,居然只是感冒了而已,虽然感冒不是什么大病,但该看的时候也得看病吃药嘛,瞧瞧你们给患者拖延成什么样子了,她昏迷也是因为高烧,我已经给她用了退烧的药物,以后,不管大病小病病了就及时就医,不然拖拖拉拉的也会有生命危险。” “是,是。”卓文金在医生面前无法解释狡辩,只好先乖乖答应着,可直到他下楼买烟为止,吴心都好好的啊,别说拖延了,她根本没有半点感冒的症状。 第四十八章 意外发现 http://..org/ 很快,吴心被送到了普通病房,虽然已经打了退烧针,不过药效似乎还没有见效,她并没有清醒过来。 护士送来一套病号服说:“给病人换上。” 卓文金接过病号服,对卓楚瑞说:“我给你妈换衣服,你去接点热水。” 卓楚瑞拿着水壶和卓花未一起走了出去。 卓文金给吴心脱她身上的浴袍时,才发现,吴心身上有很多淤青。他给吴心换好了衣服,往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一坐,打算等她醒来,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刚一坐下,吴心的头在枕头上轻微动了动,卓文金赶紧重新站起来,凑到了吴心跟前。 卓楚瑞提着水壶和卓花未朝水房走去,路过护理站的时候,一个护士叫住了他们。 “你们是患者吴心的家属吗?” “是。” “请监护人过来签个字。” 卓楚瑞走了过去,要拿笔签字,护士看他年纪轻轻,把笔放回工作服的口袋问:“你跟患者是什么关系?” 卓楚瑞答:“我是她儿子。” 护士说:“儿子不行哦,去叫你爸爸过来签字。” 卓楚瑞顺手把水壶递给卓花未说:“花未,你先去打水吧,我回病房叫我爸过来签字。” “好吧。” 卓花未提起水壶独自朝水房走去。 他和卓花未出病房的时候没有把门拉紧,门只是虚掩着,卓楚瑞伸手正要进去,听到病房里吴心正在说卓花未的什么话,他知道自己的妈妈一定跟妹妹之间有什么,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于是没有立即推开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偷偷的听吴心跟卓文金的对话。 吴心刚刚清醒过来以后,卓文金问了她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还有好端端的,怎么就感冒这么严重这么急,吴心在逼问之下,把舍弃健康的事情告诉了卓文金,这一回,卓文金到没有那么惊讶了,在见识了吴心的凭空消失和凭空出现之后,他已经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怪事了。卓楚瑞来到门口的时候,吴心刚把舍弃健康的事情说完,她接着要说的,是关于卓花未和遗产的事情。 吴心:“你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卓花未那丫头那么好吗?” “对啊,我想知道。” “因为她手里有你那个已经死了的爸留下来的遗产,数额还很大。”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你儿子亲眼看见了,不会有假的。你仔细想想就会觉得卓花未能拿到爸的遗产也合情合理,爸不是最喜欢卓花未了么,偷偷的给她留点钱也是正常的,我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这还用说,当然是想办法拿过来了,她吃我的喝我的这么长时间,这钱也应当归我管,想想爸还真的有够自私,居然留给花未那么多钱,我们小瑞呢,提都不提一下,你别看我现在对她那么好,等到我把她手里的钱骗过来之后就会立马想尽办法折磨她把她赶出去!” “你现在也够有钱了,你要是真把她手里的钱骗过来了,也不要对她太残忍,毕竟她还是我……” “你得了吧你,我会看着办的,这卓家的钱本来就该归我们管,本来就都该我们拿!” 听到这里,卓楚瑞头脑变的一片空白,他从没想过,他的妈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原本是想让妈妈暂管一下卓花未的遗产,并不是要夺取过来,而且,他的妈妈居然还要在拿到遗产之后折磨卓花未,并把她赶出去,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亲耳听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于疼他爱他的妈妈说的。 卓花未提着装满热水的水壶从拐角处走过来,远远的看见卓楚瑞趴在门口,问道:“哥哥,你在干什么?” 看到卓花未过来了,卓楚瑞一把推开了门,吴心看见卓楚瑞站在门口,立马闭上嘴不说话了。 卓楚瑞对卓文金说:“爸,护士叫你过去签个字。” “哦,你先看着你妈。”说完卓文金就出去了。 卓花未提着热水瓶和卓楚瑞共同走进病房,卓花未顺手倒了一杯热水,卓楚瑞拿出盆子和毛巾,卓花未把热水倒进盆子中后从卓楚瑞的手中接了过来,说:“我来给二婶擦擦吧,你毕竟是个男孩子,做这些事情没有经验。” 卓楚瑞松开了端着盆子的手,他看向自己的妈妈,脸色潮红,一脸的病态,她看起来虽然会让人觉得不那么平易近人,但还不至于十恶不赦,卓楚瑞脑海中一边回放着刚刚在门口偷听到的话,一边与此时的吴心对号入座,却一点都不相符。 卓花未拿毛巾擦拭着吴心的额头、胳膊、手心,吴心对她笑了下,说:“谢谢花未了。” “二婶,不用跟我客气。” 卓楚瑞的目光始终定格在吴心的脸上,作为儿子,他相信自己的妈妈是个好妈妈,无论她多么难说话难沟通,他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天下母亲各有各自的育儿方式,他从不认为,严厉的方式就是不爱。可作为哥哥,在从自己妈妈的嘴里听到那些话之后,怎么可能仍旧不放在心上,尤其是,几分钟前还满嘴的贪婪,现在却从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痕迹。 如果卓花未不在这里,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可为什么卓花未在这里就不敢问呢? 真是个悲剧的答案,因为他感觉,让吴心这样对待卓花未的原因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秘密,具有摧毁他们所有人的力量。 不能问吴心,只有自己去找出答案。 卓文金从护士站回来,对卓楚瑞说:“你在这里看着你妈,我回家里拿点钱和衣服。” 这正是机会,如果能溜回家,说不定可以在妈妈的房间找到什么。 卓楚瑞说:“不,爸,还是你留下陪妈吧,衣服和钱我回家去取。” “算了,我去吧,跑这一趟怪麻烦的,何况现在时间这么晚。” “我是男孩子怕什么,而且我留下会有很多的不方便的,万一护士又叫家属,他们一定嫌我还是个孩子。”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既然回去了干脆就在家里睡一晚上吧,明天早上再把东西带来就行。” 卓楚瑞点点头,他问吴心“妈,你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想吃的,你回家路上小心,尤其明天来的时候带着钱,更要小心点。” “我知道了,如果想到什么想吃的,给家里打电话。” 走之前,卓楚瑞目光抱歉的对卓花未说:“花未,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 那抱歉的目光,除了因为不能带她一起回家外,还因为听到了自己妈妈说的那些不敢相信的话,对她说辛苦了,不止因为她伺候着病中的妈妈,还为了她默默承受的所有不悦。 一定有原因,让吴心这么对待卓花未的原因,他一定要找出来。 带着这个目标,卓楚瑞很快就回到了家里,他直接冲进父母的房间,打开灯,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他看见信件书本就翻,看见盒子口袋就打开,他不知道那令妈妈这么对待卓花未的到底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都应该留下看得见的东西才对。 不一会儿,房间就被翻的乱七八糟,可卓楚瑞没有看见任何值得怀疑的可疑物件,难道他找不到了吗? 正在有些丧气的时候,灯灭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卓楚瑞按了按开关,灯还是不亮,他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周围的灯也全都灭了。 “看来是停电了。”卓楚瑞判断道。 他把房间翻的差不多底朝天了还是一无所获,现在又因为停电黑灯瞎火的,正要泄气回床上睡觉,转过身看见房间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如果放弃了寻找,那么他和卓花未的未来岂不是和这房间一样黑暗吗?想到这里,卓楚瑞摸索着超前厅走去,他记得前厅的柜子里放有几根蜡烛,就算点着蜡他也要继续寻找,要不然等到吴心出院,他根本没有机会像这样乱翻乱找。 好在蜡烛很容易就找到了,火柴也与蜡烛放在一起,卓楚瑞点燃一根火柴,红色的光芒照亮了蜡烛的位置,他把火苗移到了蜡烛头上,点亮了蜡烛。 蜡烛把房间照的十分明亮,像一个小小的太阳供给了黑暗的房间一丝生命,只是,这团小小的生命之火并不是红色的,它散发着深深的紫色火焰。 卓楚瑞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火光。 被点亮的蜡烛旁还有几只没有点亮的蜡烛,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蜡烛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卓楚瑞试着点亮了所有的蜡烛,房间被照的更加明亮,比开着灯还要明亮,像艳阳高照的白天。 这奇异的事件令卓楚瑞有点不安,他警觉的环视了被烛光照亮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是说,除了烛火是深紫色的以外,其他都是正常的。 “或许,这是新型的蜡烛,是我自己吓自己罢了。”卓楚瑞安慰自己,他也知道他不是胆子大的那种人。 他伸手拿起一只蜡烛,准备朝父母的卧室走去,还没等他迈开脚步,就看到自己周围的墙壁出现了蓝天白云,像立体电影一般,却又比电影真实。 “这……这是怎么回事?”卓楚瑞手里的蜡烛掉到了地上,火光熄灭了,他看着墙壁上渐渐出现了城市建筑物,更加的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就像做梦,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的很疼,这居然不是梦境,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就是偞儿离开他家时偷偷留下的新的诅咒,瞒过温良的视线特意下在蜡烛上的诅咒。 第四十九章 残酷过往 http://..org/ 这份诅咒来自于吴心的记忆,墙面上将渐渐出现一个故事,卓楚瑞虽然有些害怕,他想吹灭所有的蜡烛,但他也很想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最终咬了咬牙,坚持看了下去。 画面里的场景很快就拼凑完整了,那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大楼,还没有完全盖好,场地中央还有吊车在往高处吊材料,看天气的样子,时间应该是正午,太阳火辣辣的挂在空中,工地上的工人也没看见几个,应该是去吃饭休息了。吊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他抬头朝楼上看了看,皱着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卓楚瑞认得那个男人,那是他爸爸的大哥,也就是卓花未的爸爸。 卓花未的爸爸朝楼上跑去,他前脚刚离开,一个女人后脚就来找他了,这个女人卓楚瑞也认识,是卓花未的妈妈。 她在楼下看到了朝楼上跑的丈夫,于是朝着丈夫喊了几声,但是距离太远,她的丈夫没有听见,她只好跟着上了楼。 上去之后,看见卓花未的爸爸蹲在还没有盖好的楼层边缘观察着什么,卓花未的妈妈开口说:“怎么了?看的这么入神,我刚刚在楼下喊你,你都没有听见。” “没什么,遇到一点小问题,不过幸好可以解决。” “你工地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过你可以解决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过来了?” “你忘记啦?”卓花未的妈妈问。 卓花未的爸爸站起来,一脸疑惑:“你说的是什么?” “我们今天要带花未去照相啊。” 经过提醒,卓花未的爸爸终于想起来了,他歉疚的说:“哎呀,我这一忙,倒真给忘了。” “我就知道可能是这个样子,所有才专门过来找你的,本来想带着花未一起来的,可是太阳太晒了,她正睡着觉,我不忍心带她过来。” “对对对,哪能让女儿遭受这种罪,我现在跟你回去,我们坐车一起去照相馆。”说完,卓花未的爸爸迈开腿大步向前走去,结果因为裤腿被一旁水泥柱子里突出来的铁钩钩住了,加上他无意间的用力过猛,使他一个踉跄倒了下去,他的背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如果掉下去,就会直接摔在被太阳烤的滚烫的土地上,一命呜呼。 千钧一发之际,卓花未的妈妈惊呼一声冲上前去,她紧紧的拉住了丈夫的手,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家,没有什么力气,她明显的感觉到丈夫的手在一点一点从自己的手中划出。 “救……救命!”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要是现在,多来几个帮手,一定可以把丈夫拉上来的,可是没有人出来帮她,竟没有人听到她的呼救,丈夫的手她就要握不住了,她果断拆下裙子上的腰带,把一头递给丈夫,说:“快,你配合我,绑住你的手!” “不,不,这样做,你会被我带下去的!” 卓花未的妈妈趴在楼层上,眼泪一滴滴滴在丈夫的脸上:“你要我看着你死吗?把你的手和我绑在一起,就算现在我没办法拉你上来,至少还可以等人来救我们,你快点绑!我会牢牢的抓着柱子,不会掉下去的!” 丈夫伸手,拉过腰带的一头,按照妻子说的那样做了起来,妻子开始声嘶力竭的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终于有人听到了这呼救声。 “我好像听见大嫂的声音了。”卓文金就在他们的上面一层。 “听见就听见嘛,有什么稀奇,她肯定是来着你哥的呗。”吴心也在他的身边,话音刚落,她也听见了呼救声。 “难道出事了?快去看看。”吴心和卓文金赶紧跑到楼层边缘,他们偷偷的朝下看去,竟看见自己的大哥吊在半空中。 卓文金刚要叫他大哥的名字,却被吴心捂住嘴巴推到了一旁,他一把拉下吴心的手问:“你在干什么?还不救人?” “不,我们要假装现在不在这里!”吴心说。 “什么?!”卓文金和看着这一幕的卓楚瑞听到吴心的话,异口同声的惊叹道,卓楚瑞甚至被自己妈妈的话吓的坐到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心接着说:“这不是我们害的,我们又没有叫他上来这里,我们又没有推他下去,是他自己出现了意外,关我们什么事情?” “你疯了是不是?他是我大哥,就算我们没有叫他上来这里,就算我们没有推他下去,难道我们现在就不应该救他们吗?” 呼救声已经变的沙哑,甚至带着哭腔,可吴心冷冷的说道:“就是因为他是你大哥,更不应该救,我作为一个老师,放假了不能享受假期,却在这工地上,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爸天天冷嘲热讽我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害的我不得不过来帮忙,要不我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你也一样!” “就因为这样?”卓文金不能认同,他甩开吴心,执意要去救人。 “还因为你爸的遗产!” 卓文金听见遗产二字,停下了脚步,吴心继续说:“别忘了你爸说过,将来他百年之后,要把所有的钱财都留给你大哥,等到那个时候,你就等着变成一个穷鬼吧。现在我们不救他,不代表不让别人救他,按照我们本来的生活轨迹,现在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切交给他的命运吧,如果他命不该绝,自然会有其他人来救他,就算他真的死了,也和我们没有关系,又不是我们害他掉下去的。” 卓文金终于被吴心说的犹豫了起来。 吴心说:“爸的遗产最终会是谁的,就交给命运来分配,他死了,就该他认命,财产就是我们的,他没死,那只好我们认命,财产就该是他的。” 这么一说,卓文金彻底被吴心说服了,他一狠心,不再往前走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卓花未的妈妈不停的呼救,终于楼下面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于是一大群人赶紧朝上面跑来,吴心看到有人来救大哥了,担心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卓花未的爸爸看到有人发现了他们,安慰妻子道:“别太担心,有人看见我了。” 可他的妻子仍旧很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因为被他拽着胳膊拽的时间太长,现在胳膊发麻,完全失去了知觉,太阳火辣辣的晒着她的脑袋,她哭喊了太长的时间,耗费了太多的体力,现在连大脑也变的晕晕乎乎的,豆大的汗珠像雨点一样洒落,终于,在救援的人赶上来的一刻,她彻底失去了意识,抓柱子抓出血的手也随着逝去的意识松开了手指,一瞬间,两个人都掉了下去,只有一旁的水泥柱留下了清晰的血手印。 吴心站在上面,冷冷的看着他们掉了下去,说:“大哥大嫂,不要怪我们不救你们,这都是你们的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爸的财产,我会代替你们二位好好享用的,你们就安心的上路吧。” 原来卓花未的爸爸妈妈是这么死的,他卓楚瑞原先不知道具体的死因,只知道是出了一场意外事故,但无论他怎么猜想,都不会想到这事会和自己的父母扯上关系。 吴心见死不救时那幅冷酷的面容已全然印在了卓楚瑞的瞳孔中,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这么冷血这么可怕,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他还记得在病房门口偷听到的话,把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的话,就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的妈妈是个贪财的人,并且是个贪财的恶人,为了钱财,六亲不认,甚至不惜一切手段。 墙上的故事还没有演完,从吴心的视角看下去,卓花未爸爸妈妈的死状十分惨烈,脸被摔的五官全毁,已经认不出相貌了,脑袋也因为重力变了形,身上多处骨折,鲜红的血液与泥土混合,看起来接近黑色。突然,晴朗的天空变的乌云密布,周围所有的景色和建筑物都不见了,连同卓楚瑞的家里也变的阴气沉沉,虽然那几只发着紫光的蜡烛并没有熄灭,但它们不再像刚点燃时那样发出明亮的光,而是越来越暗,越来越暗,明明深紫色的焰火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却总感觉光源马上就要消失了。 墙上乌云猛烈的翻滚着,卓楚瑞感到自己的周围好像有源源不断的飓风袭来,他感到自己现在不再像一个看客,而是仿佛置身于那个世界里了一般。 然后,他听到了“嘀嗒”“嘀嗒”的声音,下雨了吗?他朝墙上阴暗的画面看去,猛然发现,这哪里是下雨了,而是有黑红色的液体从墙上滴到了家里的地板上,那液体的滴速越来越快,很快就变成了一股股小水柱流淌而下,卓楚瑞闻到了一股恶心发臭的味道,那味道就来自于流下的黑红色液体,闻起来,像血腥味。 接着,画面里已经死去的卓花未的爸爸妈妈,却突然动了起来,卓楚瑞揉了揉眼睛,难道他们没死?不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么既然死了的话,为什么还会动呢? 因为,他们变成了鬼! 卓楚瑞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开始一直流淌的水柱根本就是画面里的血液! 第五十章 自由选择 http://..org/ 变成鬼的卓花未的爸妈从墙上的画面里向卓楚瑞爬了过来,他们面向卓楚瑞,脸因为变形而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不!不!求求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是我们害死的!不要找我报仇!求你们了!不要过来!”卓楚瑞大声的求饶,可是没用,两个鬼魂继续并排朝他爬行,一点儿都没有减慢速度。 求饶没有用,卓楚瑞忽然想起,这些画面是因为他点亮了蜡烛才有的,那么他现在只要熄灭蜡烛不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卓楚瑞要站起来走到柜子边,可他早已控制不了自己软弱的双腿,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连忙爬到柜子边,鼓足一口气向蜡烛吹去,只见火苗大幅度的摆动了两下,却依旧好端端的没有熄灭,蜡烛旁边养了一缸金鱼,他顺手拿起金鱼缸倒扣在了蜡烛上,金鱼和水洒在了地上,蜡烛被扣倒在了鱼缸里,可是深紫色的火苗,依然在跳动,没有熄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刚才掉在地上的蜡烛不是熄灭了吗?为什么这些灭不了?”卓楚瑞看着蜡烛,充满了绝望。 折腾了半天,两个鬼已经完全从墙上的画面里爬出来了,他们身上的血也已经覆盖了所有地板,卓楚瑞的衣裤上沾染了不少黑红色的血液,恶臭味越来越浓烈,他们距离卓楚瑞越来越近了,卓楚瑞被迫向后挪动,当他挪到窗子边的时候,再无路可退。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去了吗?”看着步步逼近的饿鬼,卓楚瑞找不到其他活路了:“花未……”卓楚瑞在临死前,还是想着卓花未,他靠着窗户的墙壁坐好,环抱住自己的膝盖,等着饿鬼过来杀掉自己,这时,他感到膝盖抵住了衣服里一件硬硬的东西,他突然想起,他的身上,还有《命运修改簿》这本奇书! 他终于有救了。 他迅速掏出《命运修改簿》,眼睛一闭再一睁,就坐在了那个仙境一般的庭院。 他松了一口气,总算得救了。 知道这里一定是没有鬼的,卓楚瑞的腿终于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支配行动了,他走到理书阁里面,偞儿已经坐在珠帘内等着他了,看到他的脸色仍旧有些惊魂未定,偞儿拨开珠帘,请他进来,并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说:“欢迎光临,我这里十分安全,卓先生不用担心和害怕。” 卓楚瑞走进去,坐在榻榻米上,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光了。 偞儿在他对面坐好,问:“这次,卓先生想要我帮你什么?” “我不想死……”回想起家里的两个饿鬼,卓楚瑞就能出一身冷汗。 “你的寿命还长着哩,不会英年早逝的。” “我们家里有……有……鬼……” “原来你在担心那个啊,没事的,你已经逃出来了,鬼不会追到这里来的。” “可是如果我回去……” “回去也不用担心,蜡烛已经熄灭了,你的家,一切正常。” 这个诅咒的特点是,在画面里的人死之前,蜡烛随时可以像普通蜡烛一样轻松的熄灭,但当画面里的人死后,想要蜡烛被熄灭,除非鬼杀死点亮蜡烛的人,这样鬼就会消失,或者让鬼感应不到点亮蜡烛的人存在在世界上,蜡烛也会熄灭,鬼自然也就消失了。 刚才卓楚瑞利用《命运修改簿》来到了理书阁这个异度空间,鬼在瞬间感应到卓楚瑞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于是蜡烛自己就熄灭了,鬼也就跟着不见了。 偞儿问:“你还有其他的问题需要解决吗?” “有。”卓楚瑞想到了卓花未。 他是爱着卓花未的,但是,因为他们流着一样的血,他又不能爱她,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爸妈的丑陋嘴脸,他以生为卓文金和吴心的儿子为耻,如果他不是卓文金和吴心的儿子,如果他的父母没有算计过心上人的父母,那该多好啊。 他爱着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也爱着卓花未,可是,他现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又该如何面对虚伪贪婪的父母,如何面对一无所知的花未。他宁可自己现在与他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是卓文金和吴心的儿子,就不必承受因父母的罪过而带来的伤痛,不是卓花未的哥哥,就不必承受想爱而不能爱的心理压力。 “我要与卓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简单,那么,你要舍弃什么呢?” “亲情。”卓楚瑞说的斩钉截铁。 偞儿翻开早就准备好的卓楚瑞的《命运簿》,把金色小刀递给他,卓楚瑞没有丝毫留恋的舍弃了他的亲情。看卓楚瑞签好了舍弃契约,偞儿拿出如意神笔,这是先生走后命运之神留给她的,在先生回来之前,她就是这只神笔的主人。 “好了,你现在在法律上还是卓家人,但你身体里流着的血,已经不是卓家人的血了。” 卓楚瑞苦笑一声:“呵呵,舍弃了该舍弃的,得到了该得到的,我就不打扰小姐了。” “欢迎你随时来打扰,只要你遇到困难,我都可以帮你,请慢走。” 卓楚瑞一踏出理书阁,小乌和小墨分别一个出现在偞儿身后给她按摩,一个端着新鲜的水果在她旁边,她比温良会享受的多,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阁主,可以修改世人命运的阁主不就应该像她这样吗?有人服侍,有人讨好,不以世间的善恶为自己的善恶,而是以自己的善恶改变世间的善恶,因为具有修改命运的能力,所以也有定义善恶的资格。 她觉得吴心是恶的,她不喜欢她,她讨厌她,她有了不起的能力,她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命运之神不会在意她的所作所为,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会让那些人心甘情愿的舍弃自己拥有的美好。 卓楚瑞从理书阁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除了被自己翻乱的痕迹外,没有任何异常,墙壁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地板上也只有倒着的已经熄灭的蜡烛。 卓楚瑞蹲下身子捡起蜡烛,拿着蜡烛的手有些颤抖,他还清晰的记得从这蜡烛的光芒里映射出的所有画面,那画面即使只是想起也令他害怕。他扬起手准备扔掉蜡烛,但在要松手的一瞬间,他又停下了动作,然后,把蜡烛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并把被自己翻乱的所有地方都重新整理整齐,刚刚收拾完,电话响了,卓楚瑞接起电话,是卓文金的声音。 “小瑞,你妈想吃楼下的皮蛋粥,你来医院的时候买一碗吧。” “知道了。” “那我挂了啊。” “等等,问问花未吃不吃。” 卓文金问过卓花未后回答卓楚瑞:“她说不吃。”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卓楚瑞换了件衣服,拿着吴心的衣物向楼下走去。 清晨的粥店生意特别好,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买粥,卓楚瑞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皱了皱眉,转身走掉了。 他很快就到了医院,吴心躺在床上,还在输着液,卓文金躺在一边的折叠椅上,卓花未坐在吴心旁边,头靠着柜子,看起来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卓楚瑞把手里的衣服放到吴心的床尾,走到卓花未跟前说:“难道你一整晚都这样坐着?” “哥哥,你这么快就来啦,我知道,你一定是担心二婶,你放心,她这一夜没有任何问题。”看到卓楚瑞,卓花未急忙报告吴心的病情。 “我是在担心你,你就这么坐一夜得有多累啊。” “我没关系,我年轻嘛,偶尔熬夜没什么大不了,二叔年龄也大了,我不忍心看他熬夜。” “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关心!” “什么?”卓花未有些没听懂卓楚瑞的话,才一夜没见,她感觉卓楚瑞似乎有点不一样。 “小瑞你来啦,真是个乖儿子,听到你妈要吃粥,就急急忙忙跑来了,真孝顺。”卓文金伸了个懒腰从折叠椅上坐了起来,他指了指卓花未靠着的柜子说:“勺子在柜子里,叫你妈起来吃粥吧。” “我没买。”卓楚瑞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说:“买粥的人太多,要等很长时间,又累又烦,我不想买,你想买就你自己去买吧。” “你……你在说什么?”卓文金被自己儿子说的话吓到了,他的儿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儿子是个很体贴人的好孩子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卓文金看着卓楚瑞看向自己的目光,全然是一副陌生冰冷的目光,他从没见过卓楚瑞这样的目光,即使卓楚瑞还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不认识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陌生这么冰冷的目光,他现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外人,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甚至还有些怨恨的外人。 “我说,你想买就你自己去买吧。”卓楚瑞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冷冰冰的。 卓文金有些生气,他指着卓楚瑞说:“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卓楚瑞嘴角一斜,笑着说:“你不想听可以选择不听嘛,说话是我的自由,听话是你的自由,至少这事还可以自由选择,不像你是我爸爸这种事,都由不得我选择。” “你疯了吗?”卓文金怒吼一声,把吴心给吵了醒来。 吴心揉了揉眼睛,问卓文金:“一大早的,你吼什么呀?” “你听了你宝贝儿子的话,也会被气死,粥没买,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吴心叹了口气:“没买就没买,有什么呀,至于你这么凶嘛。” “哥哥?你……你还好吗?”卓花未双手握住卓楚瑞的一只手,这不是卓文金熟悉的儿子,也不是她熟悉的哥哥,她分明觉察得到,他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卓楚瑞。 卓楚瑞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卓花未的手,动作温柔,笑容温和的说:“我没事啊。” 那目光里透露出的疼爱,比以往更加灼热,她手心里握着的他的手,传来的温度,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熟悉。 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卓楚瑞呢? 面对丝毫没有变化的脸,卓花未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第五十一章 微笑医生 http://..org/ “你累了一晚上,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关系的。” “不,听我的话,我送你回家。”卓楚瑞不容拒绝的坚持,卓花未觉得自己一直说不的话,卓楚瑞肯定会没完没了的,于是,她只好答应。 “那么哥哥,我先去洗把脸。” “嗯,去吧。” 看着卓花未出了病房,卓楚瑞目光冷峻的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吴心说:“我不会再带花未来这里了,我要陪她,也没空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卓文金在一旁气急败坏的说:“你还嫌我说他,你自己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吴心满脸疑虑,反常的卓楚瑞,竟让她来不及生气:“小瑞,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这么跟妈妈说话?” 卓楚瑞的目光停滞在吴心充满疑虑的瞳孔中,依然散发着冰冷的陌生,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想着在花未的身上捞取一丁点好处,因为她的身边有我守护,我会不留余力的保护她,不让她再次遭受伤害,你最好把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否则,就算我翻脸六亲不认,也不会容忍你们伤她一分一毫。”说罢,冷冷的看了一眼卓文金。 当卓楚瑞说出六亲不认这句话的时候,卓文金就已经气的热血沸腾了,卓楚瑞说完话时看他的眼神,更是使他愤怒不已,他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要惩罚一下他的不孝子。 “呦,气氛不太好啊,不要轻易动怒,有害身体健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瘦男子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他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起话来却又让人感觉他是个具有幽默细胞的人。 看到有人走了进来,卓文金暂时放下了高举在空中的手,他问道:“你是谁?” 男子扶了扶眼镜笑眯眯的说:“你们好,我姓单,叫单荏,是吴心女士的主治医师,昨天晚上我不值班,所以跟你们碰面有些晚啊,不过,在我进来之前就听到从你们这里传出了不小的声音,难道是病人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说着走到吴心的床前,拿出听诊器放在吴心的胸口仔细的听了起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笑着说:“听说你昨天来的时候很重很急,可我现在看你已经没那么严重了,你一定是个善人,善人才会有福报。” “哼,你以为你的名字叫单荏就能看清每一个人到底是善人还是恶人吗?”卓楚瑞听到单大夫说吴心是善人,觉得讽刺。 “看你的面相和吴女士那么相似,你是她儿子吧,你这么说你的母亲可不行啊,且不论你的母亲是不是真的有过,就算有过,你作为她的儿子更应该帮她改正过错,她有错,全天下人可以骂她唾弃她,就你不行,她给了你生命,养育了你,你才要用帮助她修复心灵的残缺这种方法来回报她,而不是嫌弃她。小伙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敢说你这辈子就没犯过错?” “错误也是分大小的,单大夫,既然你是医生,修复残缺这种工作还是你比较得心应手,希望你可以真的修复她心灵上的残缺,我?就算了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单荏看出了卓文金的生气,他笑眯眯的对卓文金说:“虽然,我十分理解你现在的气愤,不过,我觉得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事情,才惹得孩子性情大变,我虽然第一次见他,但我看得出,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觉得我随便说说而已,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想要找回以前的孩子,想想自己做过什么,再和孩子沟通沟通吧,你妻子的病情好了很多,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笑容满面的走了出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吴心看着单荏离开的背影说:“可他刚刚说让你想想自己做过什么,难道,小瑞真的知道了我们做的那件事?能被小瑞厌恶的事情,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该不会,真的被小瑞知道了吧。” “不会,不会,一定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那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小瑞怎么可能知道,你看那个姓单的大夫笑的那么灿烂,一看就是瞎说的,你不要理他,小瑞我会看着办的。” 卓花未洗完脸,一回头看见卓楚瑞等在门口,他看起来也很疲惫的样子,可还是能清晰的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这是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温暖而又陌生的笑容。 卓花未笑笑,走过去,说:“你昨天有事情吗?我看你的样子,很疲惫,你也没有休息好,对不对?” “我没事,走吧,我们回家。” 从医院出来,卓楚瑞带着卓花未回到了家中,卓花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并回头对卓楚瑞说:“哥哥,你脸色不好,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就要关上自己的房门,却被卓楚瑞叫住了。 “花未!” “嗯?” “我们……”卓楚瑞讲话吞吞吐吐的。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说吧,我在听。” “我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卓楚瑞一边说一边忧伤的环顾着房间:“这里不再是我的家了,你也不适合住在这里,我们两个一起走吧,去一个人全新的地方过我们全新的人生,好吗?” “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这里,不是你的家是谁的家?这个家,不也正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你不要管以前的事情,就现在,听我的,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对你好,我不会让你伤害和委屈。” “哥哥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一直知道,可我不明白今天的你怎么了,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花未,记住我的话,不要管以前的事情,你要永远记住,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变成害你的人,我只会,变的越来越对你好,你只要记住这点就行。” “看来你不打算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什么,那么,我也不要一头雾水的就跟你离开这里,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做莫名其妙的决定,我不跟你走。” 卓楚瑞垂下头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先休息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谈。” 说完,闭上了卓花未的房门。 可是,他却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了卓花未的门口。 卓花未躺在床上,双眼十分疲惫,她昨夜没有休息好,现在躺在舒适的床上,睡意滚滚袭来,但是在睡着之前,她的脑海中仍是卓楚瑞陌生而温柔的脸。 伴随着不解,卓花未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是小时候的自己和小时候的卓楚瑞,他们在玩过家家酒,卓花未拿来一个人偶,她扮作他的妈妈,卓楚瑞扮作他的爸爸,他们给人偶换尿布、喂牛奶,玩的正高兴,忽然,玩具人偶开始自己行走,他走到种满三色堇的花园前,红色三色堇在他身后开的灿烂无比,他慢慢的开始长大,最后,变成了温良的样子,温良看着卓花未和蔼的微笑,卓花未高兴的跑向温良的身边,正要去抓他的手,却被卓楚瑞一把拉了回来,卓楚瑞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说:“你是我的新娘,你不能去任何人身边,你是我的新娘!” “不,你是我哥哥,我喜欢的人是温大哥。”卓花未试图甩开卓楚瑞的手,却被卓楚瑞抓的更紧。 卓花未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她眼睁睁看着她的温大哥幻化成一片红色的云烟,消失在了眼前。 被梦境的内容惊醒,躺在床上的卓花未猛的睁开了眼镜,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的非常快,像是真的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她想伸手安抚自己狂乱的心跳,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放在床边的手,正被另一只手紧紧的牵着,那只手的主人趴在自己的床边,安静的睡着了,卓花未立即坐起身来,心跳的更加快了,因为,睡在自己床边的,正是卓楚瑞。 仿佛真的在梦境中一样,卓花未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卓楚瑞牵过卓花未的手轻轻动了动,继续深深的沉睡,他也十分疲惫,他在卓花未的门外,等到她彻底睡熟之后才偷偷溜了进来,他刚刚睡着不久,暂时不会醒过来。 卓花未从床上走下去,蹲到卓楚瑞的身边,她看着他睡熟的样子,满是疲惫,不安和害怕,为什么,他连睡觉都变的不再安稳? 看着卓楚瑞的样子,卓花未原谅了他随便进来了自己的屋子,他是自己的哥哥,从小都对自己好的哥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梦里的哥哥只是假的,那不过众多噩梦当中的一个罢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噩梦而否定了他是一个好哥哥。 卓花未用力把卓楚瑞拉上了自己的床,给他盖好了被子。 她走到阳台,已经是下午了,被卓楚瑞偷偷带回来的三色堇在夕阳下显得十分美丽,她原本是不喜欢这间屋子的,她待在这里不自在,可现在,她决定,在搞清楚让卓楚瑞变奇怪的原因之前,她不能走,她的哥哥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愿说的,她就自己来查。 第五十二章 理智挣扎 http://..org/ 吴心在病房住到下午都没看见卓楚瑞的身影,她隐隐觉得这不像是她儿子会做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毛病,于是,强行要求出院,单大夫在她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说:“人这一辈子,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生平安健康的度过,你舍弃的,希望你会明白那是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赎回来你已经失去的,控制住不该有的欲望,你才不会失去更多。” 吴心没搭理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卓文金提着东西问吴心:“你真的没问题吧?” “放心,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现在唯一担心,小瑞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否则,他不该是这个样子。” “走吧,我们回去看看。” 卓文金和吴心刚走,护士对单大夫说:“单大夫,有人找你。” “谁?” “我。”一个络腮胡的男士回答。 单荏看到络腮胡男士,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 “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啊,没想到,单凭你的力量,竟然也能影响到我的阁楼。” “你不要这样说,大家都只是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而已,各凭本事,互不相干。” “可你知道的,我来,一定是带着任务的。” “你的任务我没兴趣,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做事,各凭本事,互不相干,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治疗……”单荏说着,用双手比划了一下络腮胡男士的全身,最后按住自己的心说:“我随时恭候。” 络腮胡男士摊开手心,凭空出现了一本古朴的《命运修改簿》,不过,那不是通往理书阁的《命运修改簿》,这个络腮胡男士,正是逢春阁的阁主。 “你敢不敢与我比赛,如果,这间医院一半以上的患者拒绝我的《命运修改簿》,那么,我就不再担任逢春阁的阁主,反之,如果有一半以上的患者接受我的《命运修改簿》,那么,你要消失。” “这个约定我很吃亏呀,你输了,不过是不做阁主而已,而我输了,却是消失,不划算不划算啊。”单荏摇摇头。 “我输了,做不了逢春阁阁主,神尊不会饶恕我,一样是消失,与你一样的结局,哪里不划算?” “不划算不划算,你不做逢春阁阁主,自然还有人做,这个比赛,我就算赢了也没意义,我不比。” “那你要如何?” “不如这样,你输了,就要违背你的神尊,亲手毁掉逢春阁,我就与你比赛,怎么样?” “哈哈哈哈!”逢春阁阁主大笑,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指向单荏,说:“你输定了。” 单荏也潇洒的笑了起来:“这样才有意义嘛,老兄,我作为东道主,就让让你,比赛日期,由你来定。” “哈哈哈哈,我会再来的,下次会面,我们的比赛就算正式开始。” “就这么定了。” 逢春阁阁主胜券在握,大笑着离开了,单荏倒也不忧心忡忡,他穿着白大褂向病房走去,背影圣洁,仿佛无忧无虑,不属于这人世间一般。 吴心回到家中,卓楚瑞还在睡觉,卓花未在厨房做饭,她实际上并不怎么会做饭,不过是在瞎折腾罢了,因此厨房看起来十分凌乱,吴心走进厨房说:“我来吧。” “二婶,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身体好了自然就出院了。” “哦。”卓花未答了一声退出了厨房,她果然还是无法与她的二婶亲近,她的二婶现在对她是好,但是,她仍感到不自在。 饭菜很快做好了,卓花未要去叫卓楚瑞吃饭,却被吴心阻止了:“小瑞好像很累的样子,让他继续睡会儿吧,一会儿他醒了我再给他热一下饭就好了。” “好。”卓花未坐回饭桌。 “花未啊,你今天有没有听见小瑞跟你说什么事情?”吴心问道。 卓花未摇摇头说:“没有啊,哥哥什么都没跟我说。” 吴心:“二婶也能看的出来我们小瑞平时对你好,他有些话可能跟我们当爸妈的反而倒不说了,他可能跟你说的比跟我们说的多,你看他今天这么跟我们说话,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要是跟你说了什么,你就都告诉我,没事儿,我不会怪他的。” “其实我也想知道哥哥今天怎么了,可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卓文金:“那么花未,万一他以后跟你说了什么,你记得跟我们说啊,千万别瞒着我们。” 卓花未点点头。 吴心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又说道:“花未,其实不瞒你说,我们家最近挺不景气的,我做生意投资失败了,最近身体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很好,小瑞现在这样,有可能也是因为着急。” “嗯,哥哥其实挺关心二叔二婶的。” “常言道,关心则乱,我担心小瑞也是有了压力才会这样,他也是知道我们家现在有些困难的,我今天出院的时候,大夫还拦着不让出来着,可我不出不行啊,小瑞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我担心如果真是因为心里压力,怕他撑不住,我才不得不先出院的。” 吴心说完,看了一眼卓花未,见她没做什么反应,于是接着说:“我明天会找我的朋友挨家挨户去借钱,借到钱,就送小瑞出国留学,换个环境对他来说说不定更好,当然了,花未你二婶也会一样对待的。” 听着吴心的话,卓花未突然想起白天卓楚瑞要带自己离开家里的话,她不由得也开始怀疑,卓楚瑞是不是因为经济压力,导致他心里承受不了,如果是这样,她还有钱啊,爷爷留下来的遗产,她还没有动过,她完全可以拿出来让他们放心,这笔钱卓楚瑞是知道的,她当初不瞒着他,现在也不会不管他。 卓花未放下筷子说:“二婶,不用去借钱,我有钱,我可以先……” 吴心看卓花未马上就上钩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却装作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佯装着震惊的表情,就在卓花未马上要说出“我可以先把钱借给你”的时候,卓楚瑞从房间走出来了,他一把拉起卓花未,打断了卓花未的话,说:“你们在干什么?” “小瑞,我们只是在聊天。”吴心说。 卓楚瑞对卓花未说:“你的钱你收好,不要随随便便就给这两个人。”说完愤恨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卓楚瑞!”卓文金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平时我可以容忍你的小过小错小不讲理,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态度,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嘛吗?我不能容忍你对我和你妈的不敬!” “我也一样,你们的小过小错小不讲理我都可以容忍,可你们又做了什么呢?我现在,就是无法容忍你们自以为是的卑鄙手段,既然我们互相不能容忍,我看,不如我们断绝法律关系好了,你们不要当我的父母,我也不要当你们的儿子,怎么样?” “啪!”吴心狠狠的甩了卓楚瑞一个大耳瓜子,她气的身体瑟瑟发抖,站立不稳。 被打了耳光的卓楚瑞没有丝毫的反省,他的灵魂甚至有些愤怒,他捏紧了拳头,又强迫自己放松:“你应该感谢我现在还有理智。” 卓文金指着自己和吴心说:“这么对我们,就是你的理智?” 卓花未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眼前事件的能力,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握住卓楚瑞的双肩,使劲的摇晃他:“哥哥,这不是你,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告诉我们,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二叔二婶都会帮你的,但是你不能继续这个样子了!现在的你看起来真的不像你,看起来真的没有理智!” 怎么会没有理智呢?他没有的,只是亲情。就像卓楚瑞自己说的那样,幸亏他现在还有理智,否则,面对吴心的耳光,他又怎么可能忍的住不还手,现在的他,同至亲的关系,不过是路人而已,加上他心里对父母所作所为的不满,已经完全演变为了厌恶的路人。他之所以还可以和厌恶的路人共处一室,多亏了残留的理智在不断的提醒他,就算没有亲情,也不能对亲生父母太过分,不过,他真的无法确定,这份理智,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而现在,卓花未善良的提醒他,她会帮他,还会和杀害她父母的人一起帮他,更是让他感到羞耻和心痛,为卓文金和吴心的贪欲羞耻,为自己在卓花未的认知里还是卓文金和吴心的儿子心痛。 可是,他的羞耻和心痛却只能独自承受,他不能让她知道这一切真相,否则他更加没有颜面。 卓楚瑞摆脱卓花未的双手,他抓起身边桌子上的饭碗一把摔在了吴心的脚边,溅起的碎片轻易的就划破了吴心裸露在外的肌肤,血一点点渗了出来。 卓楚瑞手指着吴心说:“看到了吗?在她面前你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感吗?你以为她感受不到你的冷淡?你以为她感受不到你的漠然?你以为你对她虚假的笑笑她就会忘掉你曾经骂她的样子?你以为她就真的傻到分不清真情假意?那是她善良,她到现在都认为你毕竟是她的二婶,是她的亲人,她拿你当家人才对你不设防备,你呢?面对她的亲情你都做了些什么?以前我还不能理解究竟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对家人做到如此决绝,当然了,那种心态我到现在都能理解,不过,做为你们的儿子,现在终于可以在用同样的手段的时候没那么多顾忌了,所以,我警告你们,不要想着在花未身上能得到什么好处了,我会一直保护她,否则逼急了我,我也不确定我能忍你们到什么时候,现在你们看到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以前那个活在被你欺骗的世界中的我,是假的,只有现在在你面前知道所有真相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卓楚瑞说这些话的时候,吴心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那双眼睛里的愤怒和怨恨让她觉得害怕,她顾不得被摔碎的碗的碎片划破的肌肤,颤抖着抓住卓楚瑞的衣领,大吼:“你是谁?你把我儿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这个骗子还想在这里对我撒野,我的儿子绝不会这样!你不是我儿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卓楚瑞一把扯掉吴心的手,惯性使吴心摔倒在了一边,由于用力过猛,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小腿骨折了,她疼的叫出了声音,豆大的汗珠如雨点从头上滴落。 可看到这一切的卓楚瑞,竟然只是笑笑说道:“谢谢你终于承认,我不是你儿子了。” 第五十三章 隐秘偷听 http://..org/ 卓文金一看吴心的脸色不对,连忙到她身边问她:“你该不是又……” 吴心点点头,说:“快,我的腿……送我去医院……” 卓文金二话不说立刻抱起吴心,吴心疼的“呜呜”直叫,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卓文金再去跟卓楚瑞较量,他抱着吴心朝门外跑去,从卓楚瑞身边经过的时候厉声说道:“回来再收拾你!” 卓花未如同石化一般的站着不动,从卓楚瑞警告吴心不要想着从她身上得到好处开始,她就如同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她看着卓楚瑞的陌生,看着吴心的惊讶,看着卓文金的怒气,听着他们之间不明其意的对话,脑海中有要问的,嘴里有想要说的,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从卓楚瑞的话里,仿佛听到,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卓楚瑞坐到还没吃完饭的桌子旁,用手背碰了碰碟子和碗,说:“饭菜都凉了,你先坐,我去帮你热一下。” 说着拿起碗碟朝厨房走去。 卓花未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这种孤独感来自于她一直珍视的亲人的陌生,明明是她从小长到大都一直在一起的人们,现在却陌生的像是从来不曾相处,爷爷走后,她因为吴心的态度感到自己像个外人,而现在,卓楚瑞比自己更加像个外人,这个家里,还有亲人吗? 卓楚瑞热好了饭菜,端回饭桌,看到卓花未出神的站着,他问:“怎么不坐?看你刚才被我妈折腾的也没吃几口,肚子还饿着呢吧,来来来,坐下吃。” “饭菜凉了,用火热一下就好了,心凉了,用什么热?”卓花未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问:“二婶和二叔的心现在应该也凉飕飕的吧,你准备用什么热一热呢?” “你别管他们,他们好的很。” “为什么你不管,也不让我管?因为,有一件事情,二叔知道,二婶知道,你也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对不对?”卓花未看着卓楚瑞,卓楚瑞却把目光偏向一旁。 卓花未继续问:“那件事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是什么?” “没有那样的事,你想歪了。”卓楚瑞矢口否认。 “我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不是蠢的要死,你如果想要瞒我,就该一点痕迹都不泄露的藏好,既然让我觉察到了什么,那就最好跟我说个明白,你知道的,我很固执。” “没有什么事情啊,我跟我妈之间纯粹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望你身上揽。” “那你刚才就不要提到我啊,是你让二婶别想在我身上得到好处的,不是吗?” “那是……总之……”卓楚瑞不知怎么解释才好,一急之下,只好死扛到底:“总之你不要管了,你只要相信,我卓楚瑞是这世上最关心你的人就好了。” “我相信你,可我还是不能忍受你们所有人都拿我当外人,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我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呢?你要跟二婶断绝关系,如果你不是我哥哥,那么我又是以什么身份跟你住在一起呢?”说完,卓花未朝门口走去。 卓楚瑞赶紧挡在门口:“你要去哪里?就算我不是我妈的儿子,对你,我不会变啊。” “生你养你的人,你都能说断绝就断绝,我又算什么,何况你现在已经有事情瞒着我了,我的哥哥,不会忍心看我这样却不告诉我为什么,你是卓楚瑞,却不是我哥哥。”卓花未用力推开了卓楚瑞,夺门而出。 卓楚瑞跟在她身后,和她始终保持着不超过三米的距离。 卓花未走到一处人多的地方,转过身对卓楚瑞说:“你不要跟着我,要不然,我就真的告诉所有人,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好,我不跟着你,可是你不要激动,想回来找我就回来,不论卓楚瑞是不是你哥哥,他都一样是个只会对你好的男人而已。” 说完,真的站在了原地,他看着卓花未快要消失在人海的背影气的捏紧了拳头,这一切,都是被吴心害的,是她害他被丢在了茫茫人海,他恨的不得了。 最终,他敌不过自己的担心,快速跑了几步,偷偷的跟上了卓花未,不是哥哥又怎么样,他早不想当什么该死的哥哥了,他想要的,是当她的男人。 起初卓花未还回头看看,看了几回发现卓楚瑞并没有跟上来,后来也就放心的一个人走了,城市虽大,她能去的地方却少的可怜,思来想去,只能去卓家老宅。 那里曾经有最爱她的爷爷,也有可能有她现在最爱的温大哥。 她回到了卓家老宅,宅子里空无一人,明知道这是偞儿买下的宅子,却仍希望能在这里见到温大哥,就像之前那样,她曾在饥饿的时候被他亲手喂食,她现在好孤独好难过,她渴望再次见到他,就算不是跟他诉说自己的心事也好,就算只能跟他打个招呼也好,就算只是可以看看他如温暖的阳光般的眼睛也好,她渴望再次见到他。 她从来不敢表露她的非分之想,所以她对自己的爱情的要求的好低好低,她甚至不需要她的心上人回应她,她只要看看他就足够。 然而,她找遍了所有地方,还是空无一人。 她的思念不能被传达,只好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她想起温大哥,想起初见他时的出尘不凡,想起他温暖的与自己坐在公园长椅上聊天,想起他亲手把食物喂进自己的口中,想起他总是温柔的摸摸自己的头发,想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个温暖的人,卓花未就笑了起来。可是,她又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爷爷离世后,琢磨不透的二婶,和现在仿佛另一个人的卓楚瑞,想到她现在的孤独,不知如何是好,她又哭了起来,她就这样,像个傻子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卓楚瑞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看到了她这样,他从没见过卓花未这个样子,他恨不能立即冲上前去抱住她告诉她他会爱护她保护她。 看到卓花未这样的不止是卓楚瑞,还有偞儿,她从卓花未进大门时起就知道她来了,也知道卓楚瑞正在远远的看着她。 偞儿现身于宅子的某一处,然后朝卓花未走去,从卓楚瑞的方位看,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偞儿也学着卓花未的样子坐到了她的身边,问:“这么喜欢你的温大哥?” 发现偞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坐到了自己身边,卓花未赶紧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慌张的想掩饰自己的秘密,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不是那个样子的……” “好,就当作不是那个样子的,那我问你,温大哥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呀?难道,就只是一个见过几面的半生不熟的大哥?” “不是半生不熟,我觉得他人很好,很温暖。” “可你们一共才见过几面呀,按理说,现在本来就是半生不熟的关系嘛。”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看到他的时候和看别的人是不一样的,只有他的眼睛里有煜煜的光芒,只有他的体温具有让你感到温暖的温度,这不是他对你特殊,他对每个人都一样,却只有你觉得他不一样,只有你觉得他特殊,为什么你会觉得他特殊呢?因为……你爱上他了。” 天哪,偞儿说了什么! 如同看穿了她的内心一般,将她的想法赤裸裸的表达了出来! 她嘴巴一张一合吱吱哑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想否认,又不知如何否认,她也想承认,又觉得不适合在偞儿面前承认。 偞儿似乎也不用她回答,继续说道:“喜欢一个人又不敢告诉他是什么感受呢?见不到他的时候,焦虑、不安、惶恐,整天心神不宁见到他的时候,更加不安、躁动,因为不想分开而焦虑、惶恐,细说起来,都没什么甜蜜的成分在里面呢,可是为什么仍然要偷偷的喜欢一个人呢?因为至少得坚持下去啊,坚持下去,说不定有一天,喜欢的人也会喜欢自己,到时候不就甜蜜了吗?所有说,凡是忍的住单恋的苦的人,认真干起某件事来一定会有所成就的。花未啊,你的温大哥或许比你想象中更加关心你呢。” “他在哪里?” “先生有事去了别的地方,否则,你现在看见的一定不是我,而是他。” “他想见我?” “他有要见你的理由。” “那是什么理由?”卓花未好奇。 “虽然是个好的理由,可是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至少也按照他的意愿,没有害你损失什么,也真奇怪,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起他的话来了。”说着,偞儿似乎陷入了回想。 从见到偞儿和温良的那一刻起,卓花未就有感觉,他们身上有不寻常的故事,他们的神态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举止投足却又散发着风雪几多的故事,最奇妙的在于,并无半点饱经沧桑之感。 卓花未试探着问:“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过,不过不是你的温大哥。” “他是怎样的人?” “一个很普通的人,相貌很普通,才学很普通,如果跟你的温大哥比起来,是比不上他的。” “那姐姐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比不上温大哥的人?”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因为他是世上最好的人,你喜欢先生,可我敢说,你身边有比先生对你好还要更好的人存在,但你喜欢他吗?在你看来最好的人,不是因为他最好你才爱他,而是因为你爱他他才最好。比如说,你的哥哥,你爱他吗?” “不,他是我哥哥,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怎么会爱他,姐姐不要乱说我们的关系。”卓花未一口否定,甚至因为偞儿的话有些不满意。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我相信,你哥哥一定比先生对你好,你仔细想想,如果,他不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凭他这个人,你会爱他吗?” 这是卓楚瑞想知道的,他现在所做的,费尽心机想改变想隐藏的,不都是为了让她爱他么,偞儿问的这个问题,让卓楚瑞连呼吸都变的很小心,生怕漏听了卓花未的回答,事实上,偞儿就是替他问的,因为卓花未的那个回答,会让他做出改变这个家庭结局的举动。 第五十四章 单荏是谁 http://..org/ 卓花未就像第一次的回答那样毫不犹豫:“我不会爱他,这跟血缘没有关系,从我认识他起,我就知道他是我哥哥,我对他只有兄妹之间的感情,不会有别的,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会是我的干哥哥。” 多么可怕的回答啊,这坚定不移的语气像一把利刃,朝着卓楚瑞的心口准确无误的插了下去。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都只能是哥哥,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厌恶的血液即使换掉了也仍旧没有用啊。 这叫他怎么甘心。 现如今,他做不了哥哥,卓花未也不要他做恋人,那他是什么,他没做错什么事情,却偏偏在承担这一切痛苦,这对他不公平,那么做错事的人呢?却一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们凭什么害他这样,他为了得到卓花未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理由放弃,即使卓花未说她只拿自己当哥哥,他也不应该放弃,他应该想想,有什么办法,会让卓花未看见自己的好,知道自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对她好的人,那个她曾亲口说过喜欢的温大哥,与自己对她的爱相比,根本不算什么,那么,会有什么办法呢? 复仇。 卓楚瑞的脑海闪过了这两个字,还有什么会比仇恨更加吞噬人心吗?如果卓花未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她会怎么样,即使她现在不知道,他也可以替她去复仇,不是吗?反正,他现在不是吴心的儿子了。 想到这里,卓楚瑞不带任何感情的,离开了卓家老宅,等替卓花未报了仇,再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感激自己,卓楚瑞这么想着。 偞儿知道卓楚瑞已经离开了,她自然也是知道,卓楚瑞要去干什么,她对卓花未说:“其实你倒还真是幸福,有很多人在为你做很多事,很多事情,你根本不必亲自去做。” 无缘无故的一句话,倒叫卓花未摸不着头脑,她问:“姐姐在说什么?” “没什么,今夜如果你想住在这里就住下吧,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这宅子里可能没什么人了,你一个人,小心点。” “这么晚了,姐姐要去哪里?” “医院。”偞儿说出了医院的名字,和吴心住的那件医院是同一间。 “姐姐病了吗?” “不,我去看个人,今晚不回来了。” 偞儿留卓花未一个人在卓家老宅,孤身前去了医院。 医院里,吴心满头大汗的躺在病床上,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却遭受了不少活罪,为她治疗的,还是单荏大夫。 单大夫还是一脸的笑容,但是吴心却说了句:“这间医院只有你一个大夫吗?怎么内科是你看,外科还是你看?” “这说明我的医术好啊。”单荏自夸起来一点儿也不脸红:“对了,夫人的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的家事不用向你说吧。” “自然,只不过我从夫人身上看到了不太好的东西,或许,那孩子还是没变回来,也就是说,夫人你也没变。” “我变什么变,我又不是孙悟空,单大夫,就算你关心我,对你别人的家事别人会看着办,你呀,还是不要细打听的好,容易让人觉得不舒服。” “人生在世,本就不会事事遂心如愿,这世间的苦难本就存在,要会适应、渡过才是一个人应当学会的,其他任何捷径,都不会带来幸福的结局,这世上,不会有不遭受苦难的幸福,苦难,本就是幸福的一部分。” 吴心已经对单大夫彻底无语了,她本来就因为卓楚瑞很烦,现在遇上这么个奇怪的大夫,更烦,她原本是个像斗鸡一样的性子,却被卓楚瑞磨的现在连跟人吵架拌嘴都嫌累,孩子,是母亲最大的克星。 吴心拉起被子,转过身子,开始装睡。 病房门被拉开,卓文金走进来,他刚刚去办手续了,看到吴心的样子,问:“怎么了?更加不舒服了?” 单大夫说:“我出去夫人应该会好很多,不过,仔细想想我的话,或许你会认同。” 说完,从卓文金身边出去了,卓文金问:“他说了什么话?” “废话。” 单荏一出了病房门,逢春阁阁主就出现在他面前。 “我来了。” 单荏微微一笑:“那么,开始吧。” 逢春阁阁主瞄了一眼吴心住着的病房说:“你输定了。” “不着急下定论。” “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你的结局,只有失败。” “你不必懂,关爱的语言,是良药。” 听完这话,逢春阁阁主变幻出了《命运修改簿》,他摇身一变,去了最高一层的病房,在那间病房里,住着身患肺结核的患者,他因为隔离和治疗变的十分孤独和痛苦,那份孤独和痛苦,占据了他的心灵和肉体。逢春阁阁主拿出《命运修改簿》,邀请他来逢春阁修改自己的命运,只要他愿意来逢春阁,只要他签下舍弃契约,那么,就算逢春阁阁主多赢得一分。单荏大夫,则是在另外一边的病房,耐心的教导病人学会承担病痛,承担痛苦,若能承担的起,那么所有的苦痛都将不再是苦痛,如果他能说服病人不签舍弃契约,那么,就算单荏大夫多赢得一分。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比赛。 逢春阁阁主是命运之神的人,他代表了命运之神,那么单荏又是谁呢?他又代表了谁? 这世界上所有物种都相生相克,不会有绝对独裁的存在,命运之神也一样,当他诞生于《命运簿》负面的能量的同时,也存在着正面的能量,只是,那能量太过弱小,弱小到无法形成一个真实的神体,与命运之神相抗衡,但弱小归弱小,弱小并不等同覆灭,这股弱小的正面能量,被赋予到一批善良的人类身上,他们一代一代,从出生时起,就肩负着为人类指点迷津的任务,他们乐于助人,从不埋怨生活的苦累,他们让人类的内心变的更加强大,而不是依靠出卖自己的灵魂来获得短暂的安逸。这样的人,命运之神怎么会允许他们存在,使他们灭亡,简直轻而易举。远古上神想要救这些人,但他们的神力远在命运之神之下,硬碰硬,必输无疑,但如果保留这些人,总还是有希望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留下希望存在总好过什么都没有。最终,远古上神与命运之神达成了协议,命运之神不能出于自私而毁灭他们,他们之间应当互相公平竞争,那些远古上身说服命运之神相信,人们对一个伟大的神的真正诚服,不是害怕他的制裁,而是甘心为他奉献。为此,命运之神有了更进一步的目标,引诱这些人把灵魂出卖给自己,他可以轻易的毁灭掉他们,但这样的屠灭远没有他们的诚服带来的成就感大,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神,只手遮天,连其他的神都要畏惧三分,他想要的,是更大更难的成就感,因此,命运之神同意了远古上神的协议。 这些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很多阁楼的主人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有极少部分得到正面能量的人以及他们的后人才知道,单荏,正是其中之一。 在这些后人里,单荏的成绩尤为出色,他帮助很多人直面了困苦磨难,没有舍弃自己已经拥有的美好品质,他的做法直接影响到了逢春阁的管辖区域,于是,引起了命运之神的注意,因此,命运之神派逢春阁阁主与他较量,而让温良,暂代逢春阁的阁主一位。 现在,他们的比试在各自的笑容里展开了,这间医院的患者的选择,将会决定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是否能够继续存活于这世上,同一时间,卓楚瑞出现在了吴心的病房,他的一只手揣在衣服兜里,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 卓文金说:“不是巴不得跟我们脱离关系么,还追着来干什么?” 吴心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来了,但她在生气,连看也不看卓楚瑞一眼。 卓楚瑞伸出另一只手关掉了顶灯的电源,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你关灯干什么?打开!”卓文金命令道。 但卓楚瑞并没有遵照父亲的指示去做,黑暗中,卓文金没能看见卓楚瑞眼神里的绝情,已经比这黑暗的房间还要更黑更深,他不做声响,走到吴心的床边,高高在上的俯视躺在病床上的妈妈,问:“那一年,为什么不救花未的爸爸?是你,害了他们。” 听到这话,吴心的眼睛睁的比茶杯都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知道了这件事情。 卓文金也是一怔,他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说,你们承认喽。” 吴心无法安稳的躺在病床上了,取生气代之的,是惊慌。 天下的女人有很多种,她们可能善良、阴险、狡诈、天真等等等等,但当她们变成母亲之后,无论原本是什么样的人,都只会变成一种人,在孩子面前温柔和蔼的人。 吴心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都只会在别人面前表现,这些年,无论她在外人面前什么样,至少,她希望自己在儿子心目中是个好妈妈,那个看见哥哥嫂嫂见死不救冷血无情的她,是真的,看见熊琪比叶月更有前途就对叶月冷眼旁观的她,是真的,重视钱财胜过亲人性命的她,是真的,这些卑鄙无耻的她,丝毫不影响她也真实的是一个爱护儿子的好母亲。 吴心从床上坐起,她想否认,于是试图撒谎:“不,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但这都是假的,你不要相信。” “我不是听来的,而是亲眼看到的,人们不是经常说,眼见为实嘛,既然是我亲眼所见,总不会有假吧。” 吴心哪里会相信儿子的话,那起事故发生的时候,卓楚瑞根本不在工地,怎么可能亲眼所见,她说:“你就好好消遣你妈我,根本没有的事情你从哪里亲眼所见?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情,总之,都是假的。” “如果你忘了那些事情的话,我可以,让你回顾一遍。”说着,卓楚瑞从衣服兜里,拿出了蜡烛,递到吴心面前。 第五十五章 丧心病狂 http://..org/ 卓文金:“好好的灯你不开,点什么蜡烛?” 他按了按墙上的开关,电灯却没有亮起来。 这是意料之外的,卓楚瑞没想到会真的停电,就算没停电,他也会再次关掉电灯,而让吴心点亮蜡烛的。 当然,事情不会那么凑巧,卓文金之所以打不开电灯,不是因为停电,而是因为偞儿,她正站在电灯开关的地方,使了个小小的法术,阻断了电流。 卓楚瑞对吴心说:“点吧,点亮蜡烛,你就会看到了。” 虽然不明其意,不过黑灯瞎火的总不是办法,吴心伸手,接过了卓楚瑞手里的蜡烛。 卓楚瑞随后擦亮了火柴,却不直接点燃蜡烛,而是要把燃烧的火柴一并交给吴心。 吴心正要接过火柴,却被卓文金夺去了手中的蜡烛,他一口吹熄了火柴,不满的说:“你当真是鬼迷心窍了吗?既然蜡烛在你身上,火柴你也擦亮了,不过点一下而已,都不愿意帮你妈点吗?何况她现在还是个病人。”卓文金一边埋怨着,一边用口中的烟头,点亮了蜡烛。 火光渐渐照亮了整个房间,卓楚瑞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而此时此刻,卓文金和吴心也发现,房间里被紫色的烛光照的有些诡异。 卓文金把蜡烛放到了吴心床边的柜子上,火光跳动了两下,映照出的他的影子随之跳动,像要逃走一般。 卓楚瑞的嘴角咧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抱起手臂退到墙角,说:“坐下来看吧,好戏……就要上演!” 卓文金和吴心哪里听得懂他的话,不过还没来得及追问,病房的墙壁上,就开始慢慢出现天空、楼房等等景色,卓楚瑞曾经看到过的一切,即将会在这间病房里再次重演,然而,吴心和卓文金都不知道,这墙上将要演出什么故事,也不知道,这故事里隐藏着索命的诅咒,更加料想不到的是,是他们的亲生骨肉,要将他们送入这恐怖的诅咒当中。 随着墙上画面的逐渐完整,卓文金惊讶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当他认出画面里的地点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吴心,吴心同样的,满眼恐慌,那里,留存着他们共同不能启齿的过去。 “不,不要看!”吴心要去熄灭蜡烛。 却听卓楚瑞问道:“你怕什么?” “我没什么好怕的……” “这像变戏法一样的表演,你们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吧,既然没什么好怕的,那就好好欣赏一下,看看这故事的结局你们会不会觉得似曾相识。” 吴心停止了要熄灭蜡烛的动作,卓楚瑞的话明显是在说,她必须看完这场表演,就算她熄灭这一次,他一定会再点燃一次,她已经无法逃避那个过去了,她现在,必须想个办法面对。 画面里的人物也开始陆续登场了,十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卓花未的父母,卓文金和吴心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直低着头,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低着头,目光闪烁,像罪人一样。 这样的反应,使得卓楚瑞更加的羞耻,更加的无法原谅他们的做法。 偞儿终于看到她想看的表情了,那即使在阴影里也隐藏不住的恐惧,正是她想要的,所有的坏得到的真正惩罚,不是折磨,而是恐惧,害怕是最绝妙的折磨,也是最漂亮的惩罚。 吴心就像天下普通的女人那样,最害怕的,是自己的孩子。 卓楚瑞只静静的看着烛光里的父母,一言不发,他甚至无法在他们的脸上找出一丝丝的歉意和后悔,就算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们脑海里所想的,恐怕不是赎罪和忏悔,而是如何狡辩吧。 终于,画面演到了吴心和卓文金的见死不救,吴心的手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她看着自己冷冰冰的拒绝帮助大哥大嫂,只恨被卓楚瑞发现了这一切。 卓文金伸开手臂想要挡住墙上的画面,虽然他心里明白,卓楚瑞一定已经看过一遍了,可他,仍害怕以这样的形象与儿子面对面。 终于,人掉下去了,血肉模糊的死在了他们面前。 “小瑞,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你可不能这样捉弄你的爸爸妈妈。”一片寂静中,吴心先开口了,她只想极力的掩盖这个事实,她只想让她儿子相信这其实是假的。 可是卓楚瑞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人死了还没有完,真正的重头戏才要开始。 “这是怎么回事?”卓文金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原本已经死去的人竟然还蠕动着,房间里顿时变的阴气沉沉,卓文金甚至能感觉到凉飕飕的风从画面里刮出来,他原本还在想到底该怎么样向自己的儿子解释这一切,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可还没等他理出头绪,就发生了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而卓楚瑞,显然并不打算听他的解释,他连一个说法都不打算向自己的父母讨要,就直接把他们送进了地狱。 吴心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原本以为卓楚瑞会大吵大闹,没想到他居然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说法,他也当然不会在意,在他的心里,这个事实早已不需要被重新编排,他也不需要浪费时间听犯人胡扯,为明知真相的他们证实这是真的。 眼看鬼马上就要出现了,卓楚瑞移动到门口,他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残酷而冰冷,他最后看了一眼吴心和卓文金,伸手拉开了门,准备逃离这里,打开门的一霎,满眼的恨意忽然全部转换为惊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卓花未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同死尸一般。 她原本是来看吴心的,无论她心里面觉得和吴心有多隔阂,但毕竟是一家人,她说卓楚瑞变了,但如果她也对给自己提供衣食住行的二婶不闻不问,也实在没什么资格说卓楚瑞的不好,于是,偞儿走后,她便动身前往了医院,来关心一下吴心的身体,却没想到,隔着一扇门,看到了她无法相信的东西。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究竟对这些秘密知道了多少?卓楚瑞一无所知,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不能让卓花未进入病房里面,那里面有多危险,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偞儿因为太专注于吴心,竟没有察觉卓花未也来到了医院,直到卓楚瑞拉开了病房的门,却不出去,才发现了门外的卓花未。 “哦,我现在更加罪加一等了。”偞儿自言自语道。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温良不愿意看到的,而温良一再强调,不要让卓花未知道这一切,现在却也被卓花未知道了,等到温良回来,一定会更加不满,不过至少好在,她现在看不见自己。 黑红色的血从墙壁上开始流出,感到情况不妙的吴心对卓文金大喊:“快跑!”然后自己也从床上跳了下来。 卓花未如同看不见面前的卓楚瑞一般,冲着面目可憎的鬼魂喊道:“爸爸!妈妈!”然后就要往里冲,却被卓楚瑞拦住了。 “你不能进来,这里面很危险,快逃!” 吴心和卓文金这才注意到了卓花未。 卓花未一把推开了卓楚瑞,力气之大,竟令卓楚瑞没能招架的住,卓楚瑞被推倒在了地上。 卓花未的记忆里并没有爸爸妈妈的样子,她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与他们二人相见,也绝料想不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眼泪早已决堤,她朝着恶鬼一步步走去,没有一点儿害怕。 但是卓楚瑞却怕的不得了,他用尽全力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卓花未:“花未,你不能过去!他们是鬼!他们认不出你是谁,你现在过去,会被他们杀死的!” 卓花未哪里能听得进去他说的话,她拼命的挣扎,卓楚瑞就死命的抱紧她,他的手臂被抓出了一条条的划痕,他从不知道瘦弱的卓花未可以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也从没有这样干预她干一件事,但现在,他不能放手,再往前,就是死亡。 卓花未连踢带打:“卓楚瑞你放手!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被你爸妈害死的我的爸妈,他们现在就在我眼前,你放开我!” “我们哪有害死过谁,又不是我们推他们下去的,你这话可不要乱讲。” 吴心和卓文金已经来到了门口,不用任何人说,他们都知道这病房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卓文金看着卓楚瑞,眼神复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儿子会真的想要害他。 “别说了。”卓文金已经不想欲盖弥彰的解释了,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事实,他们继续否认,还有什么用。 然而吴心不这样认为,就算她编不出合理的理由继续瞒天过海,但她也不认为她就是罪人:“为什么不说,大哥大嫂的死,本来就不该赖在我们头上。” 卓花未上下打量着吴心,仿佛不曾见过她一般,她记忆里的吴心,虽然咄咄逼人不太亲近,但她一直认为她至少是一个称职的家人,虽然吴心不曾像一个母亲对她百般呵护,万般宠爱,但自己生病的时候,她也曾一勺一勺喂她苦涩的药,自己参加活动的时候,她也曾拿出她的口红在自己眉心点过一个红点。卓花未明知自己不是吴心的孩子,因此她从未拿一个母亲的标准去衡量吴心,但作为母亲这个角色的替代品,她一直觉得吴心已经很好了。 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这个替代品竟然是导致母亲死亡的角色,那么她以前所做的一切不久都远远不够吗?她明明是个罪人,却没有半点悔悟,她怎么可以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我爸爸妈妈的冤魂还在你的身后,他们现在还能听见你说的每一个字,你怎么可以对他们没有一点歉疚?你怎么可以对我没有一点愧疚?” “如果说不施援手就叫做谋杀的话,那这世界上岂不是太多的谋杀了,难道你看见有人要跳楼,你却不阻止,他死了,就是你杀的吗?难道有人用刀打劫另一个人,你没有上前帮忙,被打劫的人被捅死了,也是你杀的?你不该怪我不救你的爸爸妈妈,你该怪的是他们的命运,让他们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坠了下去。” “不要把你的犯的罪归咎到命运上去,你为了爷爷的遗产而不去救人的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根本就是为了遗产谋杀了我的父母!” “是啊,我是为了遗产,可我还是没有亲手推他们下楼啊,你那么想念你的爸妈,自己去跟他们叙旧好了,我现在可没有时间跟你废话连篇!小瑞,放开她,我们赶紧走。”说完,吴心朝门外跑了出去。 卓楚瑞一心系着卓花未,他已无暇顾及其他,对吴心说道:“你放心,我会走的,可我不会跟你走!” 卓花未转向吴心的方向:“不!你们不能走!” 卓楚瑞看到卓花未不再向病房里面冲,手臂上的力气也就小了下来,卓花未一把挣脱了束缚,她追上去,拉住吴心的胳膊说:“跟我回去,向我的父母认罪!乞求他们的原谅,否则,我不会放手!” “你就不要妄想这种事情了,我不认为我有罪,事实上我也根本没罪!” 卓文金在吴心旁边,他拉了拉吴心的手,说:“你真的忘得了大哥和大嫂刚才的眼神?我觉得我们错了……” 吴心狠狠的推了一把卓文金的头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 “花未!快走!”卓楚瑞跟了上来,卓花未看到,一大滩血迹蔓延到了他们的脚下,房间里的两个饿鬼,已经全部爬了出来,恶臭充斥了整个空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 众人的脸色变的惊慌,但却除了卓花未,她连拖带拽的要把吴心往鬼的跟前拉。吴心毕竟现在还是个病人,她又因为舍弃健康而不敢太过用力的折腾自己,就这样居然被卓花未拖拽着距离饿鬼越来越近了,她现在都能够感觉得到那逼人的阴气渗的她浑身颤抖。 眼看就要到跟前了,卓楚瑞正要冲上前去拉卓花未回来,却发生了令他始料不及的事情。 只见吴心突然不再反抗卓花未的拉拽,而是突然抱住卓花未,她张开嘴狠狠的在卓花未的手上咬了一口,用力之大,甚至在她的牙齿和唇边留下了血渍,卓花未疼的松手的一霎,她用力一推,把卓花未推到了鬼的身上,然后推着卓花未的身体,竟然硬生生将才爬出房门的饿鬼和卓花未一起全部推送回了病房里面,然后,随着卓花未的一声惊叫,她毫不犹豫的一把关上房门,用门口的拖把抵住房门,轻轻松了口气,厌恶的说:“那么喜欢你爸你妈就永远在一起吧,不用感谢我!” 吴心回头,高兴的对卓楚瑞说:“花未在里面,应该能抵挡一会儿,趁这时间,我们快逃。” 可是,卓楚瑞却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的所有理智,都随着卓花未被关进病房的一霎永远的关在了他的灵魂里。 第五十六章 花未之变 http://..org/ 卓楚瑞一步步向吴心走去,他挡在她的前面,挡住她的去路,苦笑说:“多好的演技啊,刚才看烛光里的画面时不是还像个罪人么,怎么现在又说自己不是罪人了,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不如您教教我,怎么样才叫做犯罪,怎么样算是罪人,好让我知道知道,我的所作所为,算不算犯罪,我又是不是一个罪人。” “小瑞,妈妈会跟你解释,但不是现在,我们先逃离这里,离开这里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这一切不用你解释我也知道了,我想要你告诉我的,是我不知道的,就比如说罪人之类的。” “小瑞,在你面前,妈妈是罪人,妈妈不该让你这么难受,我这一生,唯一只对你犯下了错,妈妈会向你忏悔的,但不是现在,我们必须先出去,走!” “看起来您忘了一件事情,您难道不记得,这鬼是怎么出现的了吗?” 吴心被卓楚瑞死死的挡住了向前的路,她不得不去面对那件事情,鬼,是从蜡烛里出来的,蜡烛,是卓楚瑞拿来的。 卓楚瑞一只手放在吴心的肩上,继续说道:“妈妈不是说在我面前是罪人么,那么该怎么补偿你的罪过呢?” 吴心感到卓楚瑞的手正推动着自己向后退,她开始感到害怕,难道自己的儿子真要至自己于死地? “妈妈,我这一辈子,也只在一个人的面前是罪人,而那罪恶感,也全都拜你们所赐,可现在,你居然连她也不放过,我为什么会是你的儿子呢?” 吴心双手握住卓楚瑞的手臂说:“原谅妈妈,只要你能原谅妈妈,要妈妈怎么做都可以。” 卓楚瑞摇头:“不,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从你把她关进病房的一刻开始你就没有机会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才是你的家人,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而三番五次伤我的心,我是你妈妈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外人?到头来花未在你心里也什么都不算啊,那你听清楚了,我爱花未,或许对你来说她是外人,但对我来说,她是我的爱人。” 吴心听到这个不像话的理由,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愤怒、吃惊、伤心、绝望……各种不好的词语都有,各种不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她想甩给卓楚瑞一个大耳刮子,却被自己的儿子早一步强制转过了身,她的孩子现在已经不是个可以被她随意左右的小孩子了,她的力气根本比不过他。 这时,卓楚瑞被人从身后狠狠的踹了一脚,他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踹他的人,是他的爸爸卓文金。卓文金的手指在空中对着卓楚瑞指指点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本就不擅长说话,听到儿子爱上了卓花未,更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了。 卓楚瑞从地上爬起来大吼:“犯错的明明是你们!但是你们却不知悔改,还一再伤害无辜的人!” “花未是无辜,你哪里无辜了,难道你现在不是想把你自己的亲生母亲给送到有鬼的屋子里去吗?她就算有再多不是有再多不好,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你的母亲啊,为了你自己肮脏的不伦恋,你竟然能对自己的亲妈动杀机,你以为你这么做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做梦!真没想到,我们卓家竟然能有你这样一个不孝子,我上辈子是造了多少孽才生了你这么个要命的家伙!” “你上辈子的孽我可不知道,不过这辈子你的孽也不小,就不要留到下辈子还了!”说完,就扑了上去,卓文金和吴心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亲生儿子的手上。 病房的门被损毁了,从里面透露出了更可怕更寒冷的气息,卓楚瑞像疯了一般拉扯着自己的父母,即使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他唯一想要保护想要爱护的人死了,他的生命也没有了意义。 卓楚瑞紧紧的拽住吴心的胳膊,用力的像门口一甩,吴心就要被甩出去的一刻,卓文金把她拉了回来,但他自己却摔到了门口,他还来不及站起来,一只湿答答的血手就按在了他的脚上。 吴心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是如何惨死在恶鬼的手下,可她的儿子,却没有任何的悲痛。 在死前的短短一瞬,卓文金看了儿子最后一眼,他想起了卓楚瑞小时候第一次叫自己爸爸的可爱样子,想起了卓楚瑞跟在身后模仿自己走路的懵懂样子,想起了卓楚瑞心疼自己被锤子砸伤手指的可怜样子,他想起了卓楚瑞的很多事迹,却唯一没去想刚刚才发生的不孝事件,他一生性格懦弱,从来不在任何事情上面做主,因为他怕自己做错了决定会后悔,仿佛按照别人说的去做就不用承担责任一样,可是听了妻子的话没有救下大哥大嫂,他是真的后悔了,因此,现在死了,也就当做他承担了全部责任,他一生活在卓振华和吴心的背影下,从来没有承担过什么,此刻,他只希望,所做过的所有错事,能随着他的死亡一并抹去,最后,在对卓楚瑞的怀念里,卓文金尸骨无存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点亮蜡烛的卓文金已死,诅咒也就消除了,恶鬼也跟着消失了。 卓文金的惨死也让吴心认清楚了现实,卓楚瑞真的变成了冷血无情的人。 “你爸爸死了,你满意了?不不不,你应该还不满意,因为我还活着,是不是?” “是。” 这回答令吴心哭笑不得,她拼死拼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只能换来儿子的谋杀,还是为了那个她最讨厌的人。 “丈夫死了,儿子变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去死呢。”吴心喃喃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会这样说?可我不是这样想的,小瑞,我要好好活着,我要改变你,我不能让你变成这幅鬼样子,我还有办法。”说着,吴心摸了摸身上,可是却没有找到《命运修改簿》,她想到可能是在病房的另一件衣服里,于是向病房走去。 走到门口,却看见地上倒着一个人影,那身姿,应该是被她和鬼一同被推进病房的卓花未,只是都是被鬼所杀,为什么卓文金尸骨无存,卓花未的尸体却还留在房间里? 她倒是并不感到害怕,按了按顶灯的开关,灯又突然亮了起来,吴心径直走了进去。 卓楚瑞跟着她,他现在一心想要吴心偿还这一切,看到地上的卓花未时,他赶紧扑了过去,没想到,卓花未还在,难道,她还没有死? 卓楚瑞从地上抱起卓花未,她的身子变的轻飘飘的,胸口有一个深深的伤口,大量的血液从那道伤口里流出,她的脸上也满是伤痕,触摸皮肤,没有一丁点温度,卓楚瑞不停的叫她的名字,但卓花未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她看起来,确实已经死了。 吴心从另一件衣服里找到了《命运修改簿》,她正要进去《命运修改簿》里面,忽然闻到了一股花香,这花的香味由淡到浓,变的越来越强烈,窗台上摆着的百合花,慢慢的合上了花瓣,缩回了花苞的模样,她向窗外看去,楼下花坛里正在绽放的所有鲜花,全部都不见了,这画面似曾相识。 卓楚瑞一声声的叫唤着卓花未的名字,她都没有回应,在灯光下,卓楚瑞突然发现,卓花未胸口的伤口竟然神奇的不药而愈,可发生这些的时候,卓花未仍旧没有呼吸,他紧盯着卓花未的脸,那脸上的伤痕也一道道褪去,面色苍白如骨,乌黑的秀发也变的更黑更长,仿佛装着什么神秘的东西,黑色的睫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而且还在继续增长,最后,那红色的睫毛看起来宛如花瓣一般,而卓楚瑞确信自己,曾见过这种花,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突然,被卓楚瑞抱在怀里的卓花未睁开了双眼,这本是令卓楚瑞兴奋不已的好事才对,可跟她对视的一瞬,卓楚瑞被吓得一把推开了她。 吴心见状问道:“你怎么了?” 不等卓楚瑞回答,卓花未就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比墨还黑的长发刚好长到脚边,她把头转向吴心,吴心吓得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只见卓花未的瞳孔不再是纯洁而明亮的黑色,而是变成了血一般的暗红色,吴心甚至还能看得见那血一般的暗红色正在她的瞳孔里流动翻滚。 难道说卓花未也变成了鬼? 可如果说她是鬼,那她一定是最美丽的鬼,她虽然脸色苍白,瞳孔血红,并带有深深的怨恨,但身上却似有一股仙气缭绕,与其说她是鬼,她更像是怨念极深的仙女。 第五十七章 意外对视 http://..org/ 卓花未怨恨的看着吴心,那怨恨的力量让吴心和卓楚瑞都感到了深深的阴冷,她轻轻抬起手放在了先前受伤的位置,而现在,只有衣物是残缺的,她受伤的位置皮肤早已看不出半点伤痕,可她眉心还是微微一皱,任谁都看得出,她那里似乎很疼。 吴心此时只想知道站在她眼前的卓花未是人是鬼,卓楚瑞原本跟吴心是一样的,他害怕卓花未死去,他害怕她会变成像她父母那样的鬼魂,可是当他看到卓花未眉眼间沉重的伤痛,他才突然发觉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卓花未究竟是人是鬼,无论卓花未是什么,只要她可以出现在自己眼前,只要他想她的时候可以看得见她,只要她还存在在自己的生命里,那么无论是以什么形式,都不再重要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的卓楚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过去握住卓花未冰凉的手,激动万分的说:“太好了,还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花未,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卓花未没有回答他,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恨,卓楚瑞此生都没有见过卓花未这样瘆人的眼神,然而,他却并不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卓花未的恐惧,战胜了其他的恐惧。 吴心看到儿子这幅德行气得不得了,房间里愈发浓烈的花香和像是来自地狱的阴冷都使吴心觉得,现在的卓花未绝对比她死去的爹妈难对付的多,她看到卓楚瑞接近这样的卓花未,担心会有危险,便把《命运修改簿》紧紧的攥在手里,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了,然后提醒卓楚瑞说:“你快过妈妈这里来,你看不出她现在变了样子了吗?” 卓楚瑞却反问道:“可是谁让她变了样子的?又是谁害她变了样子的?她现在能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的账,我会找你算的。”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冰冷无情。 “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妈了,我也不能看你陷入危险而不管你啊,听话,站到我这边来。”吴心恳求的说道。 还不等卓楚瑞再说什么,卓花未的发间突然延伸出了血红色的花瓣,那花瓣一把缠住了卓楚瑞的脖子,把他高高的挂在了空中,速度之快令所有人始料不及。 “你放开他!”吴心命令道。 卓花未听到吴心这样傲慢的语气不由得冷笑说道:“你算哪颗葱,也配命令我?” “你的苦难都是我带给你的,你应该找我报仇,你不能伤害一直对你百依百顺的人啊。” “这话听起来真感人,”卓花未的声音与从前无异,但听者总会觉得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令人畏惧:“一个为了钱财泯灭良心不择手段的人,竟有这样不要伤害无辜的感悟,听了不免让人动容啊,只可惜,来自地狱的我没那么容易就被感动,不如我再试试,你究竟是爱钱多一点呢?还是爱你的孩子多一点。” 说着,卓花未缠在卓楚瑞脖子上的花瓣更加紧的缠了一圈,卓楚瑞的手放在花瓣上,虽然试图掰开花瓣,却用不上一点力气,他的脸色发青,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而卓花未,对此似乎并不关心。 吴心的心中犯起了纠结,她爱卓楚瑞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她也不想一穷二白的生活,眼下卓花未摆明了就是要她做出选择,要么要儿子的命,要么要一生的荣华富贵。如果她的儿子死了,她一定会伤心欲绝,可如果她没有了钱,她一样痛不欲生,她不能忍受失去二者中的任何一个,更何况,她还不敢确定,她选择了钱卓花未就会真的只杀掉卓楚瑞让她一个人富贵的活着。 “在亲生儿子的性命面前,也不愿意放弃钱财,你也不怕你的儿子伤心难过么,你心里除了钱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过么?既然你一点都不在乎你儿子的性命,那么我就成全你,我倒真的有些好奇,死了儿子的你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吴心紧张的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卓花未看起来真的像来自地狱一样,她斗不过她,她只好使用手里唯一的王牌——《命运修改簿》了。 刚一闭上眼睛,吴心就听到卓楚瑞微弱的声音。 “花未……我爱……我爱你……” 吴心勃然大怒:“你住嘴!她现在是要杀你,你死到临头了还跟她表什么白?丢不丢人!” 看到吴心的样子,卓花未缠在卓楚瑞脖子上的花瓣松了一些,卓楚瑞咳嗽着继续说道:“花未,我理解你的痛苦,都是我爸妈害的,所以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当然,我之所以这样不是为了维护我的父母,而是因为谁让这该死的命运里我就有这样的父母,你因他们而迁怒于我,我都理解,但如果我真的会死,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不是兄妹那样的爱,而是真正的爱情,我一直都爱着你。” 卓花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卓楚瑞继续说:“我爱你,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为你报仇,卓文金那个家伙,不就被我干掉了吗?你恨吴心,我也可以帮你报仇,只要你快乐,我可以为你做一切。” “你竟然敢叫你爸爸‘那家伙‘!你竟然敢为了这个不相干的人说要干掉我!”吴心觉得卓楚瑞一定是中邪了,他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 卓楚瑞的手伸进衣服里面,拿出了《命运修改簿》,对吴心说:“跟我不相干的人是你才对,我早就去过一个可以修改命运的地方,改掉了和你们的血缘关系,代价就是,我不会再有亲情,不过既然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了,亲情那种东西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卓花未手一伸,拿在卓楚瑞手里的《命运修改簿》就到了她的手上,她一拿到《命运修改簿》,就知道这本书的确不是普通的书,书中隐含着另外一个空间。 吴心看到了卓花未拿在手里的书,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她也去过理书阁,并且在那里舍弃了健康,她找不到借口否认卓楚瑞说的都是用来气她的谎话,她只好绝望的问:“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舍弃亲情?为什么不要我们的血缘关系?做这一切,就只是因为你爱上了卓花未?” 卓花未把卓楚瑞从空中放了下来,卓楚瑞的表白,还有那本可以修改命运的书,都令她太过意外,她也想知道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卓楚瑞回想起了第一次点燃蜡烛的情景,眼泪汹涌的夺眶而出:“你第一次住院的时候,我回家帮你收拾东西,结果家里没电,我无意间点燃了家里的那些蜡烛,然后,第一次看到了那些东西,你一定想狡辩,仅凭一些莫名其妙的巫蛊之术就断定那些都是真的太过草率了,可是,我还亲耳听过你说你对花未好只是为了她的钱,我一想到爷爷走后你对花未的态度,和你私底下与爸爸的对话,我就觉得那些画面的真实性恐怕八九不离十,后来,因为蜡烛是我点燃的,我也被花未爸妈的鬼魂缠上了,所幸进入了那可以修改命运的地方,才没有死掉,确认了你是多么的虚伪之后,我深深的觉得,作为你的儿子是多么的羞耻,你花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你害了别人性命之后才得到的,我这些年来享受到的所有丰富的物质生活,都使我像你的帮凶一样,在你沉浸在对金钱贪得无厌的欲望中的时候,花未却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你越是伪装着你的贪婪,花未越是单纯的善良,我就越觉得对不起她,我这么对不起她,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如果我的妈妈不是你,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爱她,也至少不会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不会亏欠她太多的幸福,我真是感谢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感谢它让我与你没有任何瓜葛,感谢它让我脱离你这个杀人凶手的阴影!” “哥哥……”卓花未把《命运修改簿》捏成了一团,她想毁掉它来着,但是发现她竟然毁不掉这本书。 “你根本不懂得贫穷的可怕,你根本就不明白在这世界上穷人是没有幸福的,所以才会对我这样大放阙词,你作为一个男人,不过是知道了些残忍的现实而已,就承担不了,能成什么大事,这也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娇惯成了一个胆识不够担当不够的男人。” 卓花未双手捧住卓楚瑞泪流满面的脸庞,说:“敢随便伤害别人就是有担当?有无尽的贪婪就是有胆识?哥哥被你害成这样,你竟然没有丝毫悔改,还说他没有胆识没有担当,难道你看不出来他脸上的每一滴泪都是因为你犯下的罪而流的吗?他明明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却还在为你受着磨难,你的贪婪毁了我们所有人,它也会同样毁了你。” “花未,你会爱我吧,我已经和你和卓家没有血缘关系了,我们就算在一起也不是不伦的关系。”卓楚瑞充满期待的问。 卓花未点点头,说:“我一直都爱你,刚才也只是利用你威胁你的母亲而已,我没想过真的伤害你,可是,我对你的爱,只有兄妹之间的爱,再没有越界半分,”她扭过头去,说:“你可能不知道,再怎么浓烈的爱情,归于平凡之后,都会变成亲情,你没有了亲情,从此该怎么生活,总有一天,当你对我的爱情耗尽的时候,你会对我也狠的下心做任何事情。有些人欠的所有债,是时候归还了。” 说完,卓花未发间的花瓣缠绕住了吴心,把她拖到了自己跟前,她凑到吴心脸旁说:“你毁了我们所有人,却还不知悔改,就连我利用你的亲生儿子的性命你都舍不得放弃你的贪婪,你怎么会是这样狠心绝情的人?我真的好恨你!连让你马上去死我都觉得是在宽恕你,你为什么不反省?你为什么不忏悔?” 缠绕着吴心的花瓣如火焰般焯烫着吴心的身体,她以为卓花未要杀死她,于是双手握紧了《命运修改簿》,她要去理书阁求救。 卓花未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吴心念完口诀的时候,卓花未忽然看到了隐秘在门口墙壁里的人,理书阁的女主人就在吴心的旁边,所以当她呼唤理书阁的时候,理书阁的女主人自然会有反应。 只是吴心仍旧看不到偞儿,卓楚瑞也还看不到,偞儿始终在隐藏着自己,但当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与她对视的时候,她就知道,卓花未已经能够看见她了。 第五十八章 宁愿谎言 http://..org/ 吴心之所以没有进去理书阁,是因为偞儿拒绝了她,只有让她处于最危难的境地,她才有可能为了保命连灵魂都不要,而且是以最凄惨的方式,偞儿想看吴心变的凄惨,只是她没想到,卓花未竟然可以看的见自己了。 那双眼睛里的血液似乎翻滚的更加厉害了,卓花未的突变,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现在也无法判断眼前的卓花未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她如妖似魅。 偞儿看到过卓花未的过去,知道她出生时所有花朵都合起了花苞,也知道那些合起花苞的花朵会释放浓烈的香味,只是没想到,当她真的处于这样的情境里时,她仍旧会觉得诡异,那各味花香浓烈的诡异,她身体奇迹复原的诡异,拥有了特异功能的诡异,最诡异的,莫过于那双血色的瞳孔,透露着来自阴曹地府的寒冷,仿佛她久居地狱一般,而她花瓣似的睫毛,她更是熟悉的不得了,那是命运之神赐给理书阁主人的衣服上绣着的精美图腾,她和温良,都穿着它。 偞儿对卓花未笑了一下,既然被她发现了,当然应该打个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卓花未问。 卓楚瑞看向卓花未看着的墙壁问:“花未,你在跟谁讲话?” 卓花未这才意识到,凡人,是看不见她的,也就是说,她有不让凡人看见的本事,她不是凡人。 “你究竟是谁?” 偞儿用眼神指了一下她手里的《命运修改簿》说:“理书阁的副阁主。” “你都不是普通的人,那么……温大哥……又是谁?” “他是阁主先生,整个理书阁都归他管。” “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全部都要欺骗我!”卓花未仰天长啸一声,缠着吴心的花瓣会随时要了她的命,但卓花未似乎有意折磨她,她把她四肢和头用力的往外拔,却又不真的把她大卸八块,吴心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被撕裂了,这是她此生从未遭受过的痛楚,卓花未的力道用的恰到好处,使她不会立即丧命,但她因舍弃了健康,现在皮下出血,骨头断裂,简直痛不欲生,可她却仍旧想活下去,她紧紧的攥着《命运修改簿》,嘴里哭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偞儿摇身一变,换上理书阁副阁主的衣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卓楚瑞看到偞儿,肃然起敬,没有见过真正的神的他,一心认为偞儿就是了不起的神。 吴心看到偞儿,苦苦哀求:“救救我……求你……” 偞儿似乎也并不满意她现在所受的苦难,她面对身体已经被拉扯畸形的吴心摇摇头说:“不过如此嘛。” “救救我,无论舍弃什么,我都愿意。”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收,不是吗?” “你一定愿意,因为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提议。” “那么用你生生世世的财富呢?” “不,对你来说那些俗世里的财富唾手可得,根本不值一文。” “哇哦,即使死到临头也不愿意放弃财富,我倒真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爱财了。” 不等吴心再说什么,一个花苞飞到了她的口中堵住了她的口。 卓花未现在站在偞儿面前,再也没有原来乖乖巧巧的影子了,她虽然还叫偞儿姐姐,但却不再稚嫩柔弱,她看起来比偞儿危险的多。 “以前的我,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却仍旧坚信,我是个幸福的人,因为我有好好照顾我像父母一样的亲人,我有对我处处细致关照的哥哥,我有只是萍水相逢却可以随时体谅我的姐姐,我有可以对他心之向往暗藏心意的大哥,但原来,这些都是假的,我过去存在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是被你们用谎言建构出来的,姐姐,都是你,都是你让这些变成了假的。” “我虽然的确有改变别人命运的能力,可你刚刚说的那些,并不是因为我才变成了假的,而是它们本来就是假的,是你不知道而已。” “如果你不改变他们的命运,如果你不拆穿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它就是真的,谎言只有被揭穿了才是谎言,没有被揭穿,假的也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相信下去,你为什么要让我痛苦。” “你这个傻子,我让你看清楚了小人的真面目,你却怪我揭下了她的假面具,难道你不恨她?” “我原先爱你们每一个人,可我现在恨你们每一个人,如果决定要骗我,就该让我在谎言里幸福的生活一辈子,是你用你的自以为是毁了我作为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真没想到,你非但不感激我让你摆脱了这些刽子手,还连我一起恨,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从你手中救下你的亲人。” “你还当我是原来的那个我吗?你们,全部要由我来决定下场!” “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但这话说的有点大,姐姐我,可也不像你看起来这么没用。” 说完,偞儿迅速伸手点了一下卓花未的肩膀,卓花未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竟不能使出一点力气,连站立都不能支撑,她“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卓楚瑞赶紧抱起了她。 偞儿走到吴心身边,此时此刻的她,全身的皮肤因为出血而变成了黑红色,偞儿伸手拿走了她嘴里的花苞,对她说:“你说的对,俗世里的财富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所以,你生生世世的财富我不稀罕,甚至,你今生的财富我也可以不剥夺,但我要你甘愿舍弃你的灵魂,一旦同意舍弃,从此以后,你就没有了生生世世。” 吴心想开口说话,无奈现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只好努力的点点头。 偞儿看她同意舍弃灵魂,就拿出了金色小刀,割开了缠着吴心的花瓣,刀子划过的地方,流出暗红色的血液,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卓花未因为刀子划过的疼痛而面部稍有变化。 卓楚瑞看到卓花未的脸就知道她正在忍受着疼痛,心疼极了,他一向爱护他的这个小妹妹,不忍看她受半分委屈丁点疼痛,他能轻易读懂她面部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可是他现在却无能为力,他知道这疼痛来自偞儿,要他跟偞儿打一架,那只有输这一种可能,他不怕输,怕的是帮不到卓花未还添乱。 偞儿彻底割断了卓花未的花瓣,她拿出吴心的《命运簿》,翻开到吴心舍弃灵魂的地方,等她签字。 成功近在眼前,就在吴心马上就要签下舍弃契约的时候,突然一株绿萝从《命运簿》中穿了过去,那株绿萝是医院用来装点病房的盆栽植物,每间病房都有,它原本的长度不足一米,现在却有六七米长,并且花叶的顶端尖锐的像锋利的针头,以不被人看见的速度穿过了吴心的《命运簿》,偞儿始料不及,她也没有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发现拿在她手里的《命运簿》竟然从中央破了个大洞,而顺势而上的绿萝,还将她的耳朵蹭破一点皮,针尖般的血滴,慢慢的变成像露水一样大小,这么一丁点伤口,根本没有人注意的到,但偞儿却紧张了起来,按理来说,她的身体有很强的自我愈合能力,耳朵上的血迹不可能由小变大,难道说现在的卓花未其实不像她猜想的是个另类的鬼?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 偞儿心中大概有了答案,只是不知道她具体归于哪一类。 “你原本就不是普通的凡人,你到底是谁?” 偞儿施在卓花未身上的术渐渐被卓花未破解了,她的胳膊一点点抬高,手掌向上,食指向自己一勾,绿萝迅速卷起偞儿手中的《命运簿》送到了卓花未手中。卓花未的身体还在缓缓挣脱着偞儿的术,她躺在卓楚瑞的怀中翻看着吴心的《命运簿》,说:“就是通过这个东西吗?可以改变人的命运。” “你拿走它也没用,可以改变那上面所记载东西的人只有先生和我,你没法动它一分一毫。” 卓花未抹去了吴心的所有财富,可是马上,被她抹去的财富又重新出现在了纸页上,就连刚才被绿萝捅破的洞,也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点破绽。 “可它现在在我的手上,你一样用不了它。” “是吗?”偞儿轻蔑一笑。 卓花未手里的《命运簿》便消失不见了。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偞儿追问。 “我希望我是身体里留着爷爷血液的乖孙女,我希望我是虽然平凡但真实的拿你当作姐姐的小女孩,我希望我可以一直单纯的喜欢着我喜欢的人,可是我希望的都不是我,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这一生应该就会烦恼却真实的活下去,即使在我死后,我又重新回到这个身份,我也应该是怀揣着美好的,但现在,我所能回想到的,全是欺骗,把我贬为凡人不是惩罚,让我什么都不是,否定我的存在才是惩罚,可就算要惩罚我,也轮不到你们!”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五十九章 地狱仙子 上 http://..org/ “我身体的花朵,想必你并不陌生吧?” 偞儿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和我的衣服上的图腾一样。” “这是彼岸花,是唯一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可是却被众魔潜回,不过即使这样它仍不愿离去,一直徘徊在黄泉路上,众魔见它这样于心不忍,便同意它开在三途河边的路上,指引离开人世的灵魂通往幽冥之狱,开在阴间的彼岸花,有着奇异的花香,它可以让人回忆到自己的前世,虽然它比起其他的花朵很不平凡,但仍有被破坏毁灭的风险,于是,由地狱众花中诞生了一个彼岸花的守护仙子,她的身体是由彼岸花的精髓组成,灵气是由地狱的阴冷煞气组成,她身上与生俱来只有最阴冷的气息,那阴冷气息会使别的花朵感到惧怕,因此没有花朵敢在她的面前绽放盛开,再娇美的花朵也不敢与她争奇斗艳,为了表示对她的敬畏,所有花朵,都会为她释放出自己最浓郁的香气,本来上天是不允许像她这种苍生都感到害怕的近乎妖怪的仙子存在的,阎王下令诛杀掉她,却发现她受到损害的同时,三途河边的彼岸花也会受到损害,阎王推断出,她是由所有彼岸花的精髓组成,她与彼岸花的存亡也就是一体的,她的诞生,本就是为了保护彼岸花不受伤害,她若被诛灭,三途河边的彼岸花也就无一幸存,考虑到这一点,阎王决定留下她,但他对她与生俱来的阴冷煞气束手无策,又必须保护三界其他花朵不被影响,于是给她立了一个规矩,她不得离开地狱去往其他任何地方,一旦违规,仙灵就会被诛灭。这在个规矩下,这个守护仙子获得了可以在地狱自由活动的权利,她没见过除地狱以外的其他世界,她以为,所有的地方都和地狱一样,只有两种色彩,血一般的红色和阴暗无比的黑色,所有人,都凄惨痛苦,都充满怨恨,她在三途河边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被人乱刀砍死的人,他连腿都没有了,整个人看起来血肉模糊,他就这个样子,从彼岸花铺成的红色地摊上爬了过去,他的身后,还有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亡魂,他们全都凄惨的走向地狱深处,守护仙子以为她看到的这些亡魂,在走上火照之路之前的另一个世界也是这个样子。直到有一天,她在奈何桥边遇到一个男子,那个男子不同于其他人,他看起来文文弱弱,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但双眼之间却有着坚不可摧的目光,他瘦骨嶙峋,身上的衣履也很破烂,看起来生前是个穷苦的人,他停滞在奈何桥前不肯过桥,也坚毅的不肯喝下孟婆婆给他的汤,守护仙子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执着于各种冥顽不化的理由不肯忘却自己的记忆,和孟婆婆争执之间,他不小心摔倒在了一边,压倒了一片彼岸花,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立即关心自己的身体,而是起身关心起花朵来了,并且满脸愧疚的表情,守护仙子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多少年来,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只与各种恶灵做斗争,却从未被人关心过,那个男子破天荒的举动使守护仙子对他产生了兴趣,守护仙子对孟婆婆说她来帮助她说服这个顽灵,于是暂时带他离开了奈何桥,她实在是对这个男子太过好奇了,便忍不住逼问起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顽固,男子便把他生前的故事讲给了守护仙子听,他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穷小子,考了好几年的仕途也没有什么成果,但却与一个大户家的小姐相爱了,那位小姐家很是有钱,她的家人全都看不起他,不愿意小姐与他在一起,可是他们却不放弃,他们决定私奔,但在约定的前一夜,小姐的家人雇了人用毒药杀死了他,他就这样来到了地狱,他也不是不想过这奈何桥,而是他想再见小姐一面,不论小姐在他死后另嫁他人也好,忘了他也好,他都要在这里等着她,他现在在阴间,不能与小姐长廂厮守,这已成定局,他只希望小姐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来照顾她,他的一生都贫穷凄苦,唯有遇到她才使他觉得自己没有白活,人存在在世界上总要有证明自己真实存在过的东西才行,而这种证明只有另一个人才能给予,男子说他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死了以后便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曾经存在过活着过,唯有小姐,当她回想起与自己相恋的时光时,自己便有了存在过的痕迹。守护仙子不同意,她听孟婆婆说过,人死后会留下一些贵重的东西,这些东西上留有人生前的痕迹,所以即使过去很多很多年,当那些留有痕迹的东西被人发现的时候,自然会有人从那上面解读出那人曾经活过的证明。可是男子却告诉守护仙子,一个人如果始终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相交,没有人与之共享记忆,那么是很难在某些东西上留下痕迹的,那些留下痕迹的东西,也是因为有人记得,这世界上唯一能证明存在过的痕迹的永远不会是没有生命的死物,你活生生的存在过,只有活生生的人的回忆才能证明。男子的话说服了守护仙子,像她这样孤独的存在,若有一天真的消失不见,恐怕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脚下的这些黑石,即使她经常踩在上面,但她真的消失了,只怕也不会有人从上面看得出她的脚印,假如她有一天真的从这世界消亡,说不定也会和她来这个世界一样无声无息,走过奈何桥的人不会记得她,而她也离不开这里,她的存在近似不存在,那一刻,她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即使她的诞生就只是为了保护彼岸花,难道她就不能有其他的存在价值了吗?她时时刻刻处于地狱里,被迫不能离开,这和地狱里的亡魂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是仙子,她不用像那些亡魂一样受皮肉之苦。守护仙子不仅没能说服男子喝下孟婆汤,反而被男子影响,她作为高高在上的仙子,居然开始羡慕平凡男子眼中饱实的幸福感,那一刻她有了一个危险的念头,如果可以被别人牵挂、惦记、保护,那么她也情愿接受这地狱里的刑罚,只要冒一冒险就有可能得来幸福的感觉,这样总好过无穷无尽的迷茫与寂寞。于是,她向男子提出一个条件,如果男子答应她的这个条件,那么她就帮助他在她的心上人死掉之前,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那条件对男子来说实在太容易办到了,他答应了守护仙子。”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卓花未讲的这个故事,偞儿听到这里,觉察到了不对劲,哪里都不能去的寂寞的仙子,想要摆脱寂寞的方法,不就只有一个吗? 卓花未继续说:“那个守护仙子的条件是,要男子做她去人间的领路人。人间对于男子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守护仙子私自带着已经死掉的男子从地狱逃到了人间,然后男子就像一个导游一样,向守护仙子介绍人间的每一处地方,他们到达人间的时候刚好是晚上,一排排屋子里有跳动的火光,那时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天空晴朗无云,不知道人间有白天夜晚之分的守护仙子连挂在天空中的月亮也不认识,不过那男子倒也挺耐心,一点一点的讲给守护仙子听她见到的都是些什么。那是守护仙子觉得最开心的时刻,她从诞生下来为止,没有见过这么多令人觉得开心的事情,地狱中满是苦难,而人间却截然相反,那一夜,守护仙子到过的地方花朵全部变回花苞,久久不敢开放,花苞释放的香味也越来越浓,引得夏季的蚊虫也比平时多了一些,守护仙子无意间看到,在一个安然熟睡的孩子的床榻边,有一个中年妇女在为他驱赶蚊虫,守护仙子以为那是婢女或者丫鬟,男子却告诉她,那是孩子的母亲,他生前曾与她们做过邻居,守护仙子不由的拿眼前的画面与自己做起了对比,不过是蚊虫而已,都这么细心照料,如果生了病受了灾那还了得,可男子却说,在人间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亲人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照料的。男子的话,使守护仙子内心更加苍凉,她当初没有犯下任何过错,只因天生携带阴冷煞气就要被诛灭仙灵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帮她说过好话求过情,她明明不曾犯错却好像她的存在本来就是错的。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早上太阳从山边升起来的时候美丽极了,那种红带着温暖,不似地狱那样令人窒息,守护仙子忘记了自己与凡人的异样,她沉醉在美丽景色的时候,却被早起出门的人们当成了妖怪,随着那些人的叫喊声,有越来越多的男人拿着武器冲了出来,他们让女人和孩子留在屋子里不要出去,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想要打死守护仙子。” 第六十章 地狱仙子 中 http://..org/ 说到这里,卓花未陷入了沉思,她在努力的回想那到底是发生在什么年代的事情:“那是在什么朝代来着?好像是……哎,没有想到,经过了轮回,连我也会忘掉一些事情,算了,那事发生在什么朝代现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是那些人想要杀死守护仙子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来自地狱的仙子在地狱曾经都没有容身之处,现在到了本就跟她毫无关联的人间,更没有容身之处了,一个小孩子不知怎么从他的家里跑了出来,他还很小很小,说话的声音都范着奶声奶气,他在守护仙子的旁边问仙子,姐姐,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红色的?他的妈妈随之赶了过来,抱起孩子向仙子求饶,一个男子拉起她们让她们赶紧走,并且顺势,将他手里的长剑刺进了守护仙子的身体,那是一把太过普通的剑,守护仙子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她从身体里抽出那把剑,身上不仅没有伤口,被她的血液侵蚀过的长剑,反而扭曲变形犹如废掉的烂铁,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嘴里大喊着妖怪来了疯狂的逃跑。你们听到这里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笑?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的守护仙子,却好像对谁都有威胁似的,这场小小的轰动,在黑白无常的出现下总算有所平息,因为那些凡人都相信黑白无常是来收他们眼前的红眼妖怪的,而事实上,黑白无常是来收被守护仙子从地狱带到人间的那个男子的,守护仙子既然答应过男子不让他在心上人死之前喝孟婆汤过奈何桥,那么她自然会对黑白无常有所防备,在做出相应抵抗之前,守护仙子提醒男子,如果他乖乖的和黑白无常回去,自己把责任揽下,他或许会得到阎王的原谅,从而免遭责罚,但如果自己施展仙术把他暂时留在三途河边,有朝一日仙术消失,他一定会被施以重型。男子没有丝毫犹豫,他一定要再见他的心上人,这份连地狱的刑罚都不怕的决心,使守护仙子突然产生了一个决定,她要男子向黑白无常呼救,然后使用彼岸花的花瓣将他紧紧包裹并挟持,守护仙子告诉男子,要他假装成受害者,这样,日后他被自己放掉以后,也不会被任何人加罪,而她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是,她的言行,一定会被阎王审判,如果她不久要被诛灭仙灵,那么这男子的记忆便是她存在过的痕迹,只要他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她都能在他记忆里留下些许痕迹。男子虽不知道守护仙子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还是照着守护仙子的话去做了,他对着黑白无常大声呼救,黑白无常试图把他从花瓣中解救下来,但那巨大的花瓣非但没有被破坏掉,还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花笼,守护仙子向黑白无常示威,那花笼是不会被轻易破坏掉的,因为她把她的煞气和仙气混合灌入了花笼,除非有另一个煞气和仙气比她厉害的人来攻打花笼,否则,在这些煞气和仙气的混合物自己消散之前,没人能破坏这个花笼,这世界上比她区区彼岸花的守护仙子的仙气厉害的神仙很多,但比她的煞气厉害的人却几乎没有,承载了整个地狱的阴冷煞气,也只有她能够相安无事的活着。黑白无常知道他们无法破坏掉花笼,也拿彼岸花的守护仙子没辙,正准备撤退回去搬救兵,却没想到那守护仙子主动跟着他们回去请罪,守护仙子把关着男子的花笼安置在了三途河边可以第一眼看见渡河而来的亡魂的位置,然后和黑白无常一起去面见了阎王,阎王怒气冲天,他说他看在彼岸花的份上才允许她这个花朵的守护仙子能在地狱留有一席之地,但她这么得寸进尺不把他阎王爷的话放在眼里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她的第一条罪状是无视约束私自离开了地狱,给人间带来了慌乱,第二条罪状是私自无故带着已不属于人间的鬼魂重返阳世,扰乱了三界的秩序,这两条罪状,都是在向阎王挑衅,足以被判诛灭仙灵。阎王也不问她为什么离开地狱,地狱的其他神仙鬼怪也没人为她求情,孟婆婆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她看上去比人间那个为了孩子向自己求情的母亲更加的慈祥,可是她也一样对自己即将被诛灭仙灵无动于衷,人间在一个人出现危险的时候,还会有其他的人一起帮忙,而她,孤零零的降临,孤零零的存在,孤零零的消失,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就算最终的结局是灭亡,她也不要就这样悄无声息,像一直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从把那个男子关在花笼的一刻她就决定要反抗,即使她的举动看起来像是以卵击石,她也要这样做,她想要像那个问自己为什么是红眼睛的人类孩子那样,有人关心有人着急,人类死后经过轮回,还能再世为人,她却被永远的囚禁在这地狱里,没有任何希望。阎王把对守护仙子诛灭仙灵的惩罚命令一下,就立刻有小鬼上来逮捕她,守护仙子三两下就击退了那些要逮捕她的小鬼,没有人想到她会反抗。阎王震怒,守护仙子就算本事再大,也终归来自地狱,阎王作为地狱的王者,有的是办法可以降服她,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的守护仙子,向阎王求情,她说自己不遵守规定是有原因的,她希望可以得到谅解。然而阎王哪里是那么善解人意的神仙,他并不在乎守护仙子要向他说什么,直接使用他的权利要将守护仙子正法,守护仙子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就算知道自己的仙灵最终难逃被诛灭的危险,她也要为自己做最后的反抗,反抗的结局并不出人意料,阎王最终捉拿了守护仙子,他要亲自为她施刑,施刑前,他要求守护仙子放掉被困在花笼中的男人,可是守护仙子却冷笑着告诉阎王,就算她死了,也没人能打得开那个花笼,就算是他地狱的主宰阎王爷也一样打不开,那花笼里的煞气除了她这个彼岸花的守护仙子,没有任何神仙有办法对抗,想要放掉那男人,那就等吧,等花笼里的仙气和煞气全部自己被时间消耗殆尽,只不过,那要经过多少时间,就没有人知道了。这些话更加激怒了阎王,他不再浪费时间,开始对守护仙子施以刑法。” 卓花未讲到这里,表情开始痛苦:“诛灭仙灵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被诛灭仙灵的神仙会感到极度冷热的不停瞬息交替,全身上下像被挫刀一寸寸的摩擦着皮肤,头脑中仿佛被插进荆棘,不停来回的抽动,直至仙灵被诛灭的那一刻,意识都是无比清晰的,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仙灵是如何被抽出体外,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仙灵如何变成粉末般的灰尘消失无踪。”整个描述的过程,就像卓花未亲身经历一样。 她接着说道:“守护仙子已经看见了自己血红色的仙灵被抽出了一些,已经离开身体的仙灵很快就化作了红色的粉末,等到仙灵完全被诛灭,她就将和三途河边的彼岸花一起完全消失,就在这时,地藏王菩萨来了,他说他路过三途河,竟看见岸边的彼岸花悉数凋残,想到可能是守护花仙出了什么问题,他见到了被困在花笼里的男人,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才赶来,阎王一脸的义正严辞,他说彼岸花仙子作为神仙却无视人间纪律扰乱三界秩序,应当得到惩罚,地藏王菩萨向阎王解释,说他不是来干扰阎王施刑的,他只是想来了解一下,为什么明知道会被诛灭仙灵,却依旧要犯下这些大错。那时的守护仙子已经心灰意冷,她不抱被赦免的希望,只是如今终于有人问了,还是位菩萨,或许在她死后,这位菩萨还能记起她这么个不着调的花仙子,所以守护仙子就说,没有人会在看见过太阳的光明之后还喜欢地狱的黑暗,没有人会在体验过太阳的温暖之后还喜欢地狱的灼热,就算是本就来自地狱的她也一样,看见过美好的东西,自然就想要美好的存在着,她想被人爱被人关心被人记得,而不是明明以花仙子的身份活着,实际却像地狱里的无名亡灵一样不被任何人在乎。地藏王菩萨又问她,那她这么做得到她想要的了吗?守护仙子摇摇头,她依旧没人爱没人关心,可是至少,被她困在花笼里的男人会永远记得她。地藏王菩萨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他对阎王说,彼岸花仙子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就这样诛灭她的仙灵,毁掉三途河唯一的花朵,不免落众仙以口舌说阎王太过冷酷无情,毕竟彼岸花的守护仙子是因为不满意自己在地狱的生活才这样的,如果阎王愿意,或许可以听听他的意见。阎王请地藏王菩萨说出他的想法,地藏王菩萨说,彼岸花仙子犯下大错,现在的仙灵也因刑法受损严重,不足以继续在地狱担任仙子的职责,不如使她承受轮回之苦,将她投入凡间,贬为最普通的凡人,生老病死由她造化,倘若经过轮回之苦,她的仙灵被耗损的不足以让她再次从凡人变为仙子,那就由着她死后灰飞烟灭,她这个仙子本就是上天造化出来的,一切就交由上天来决定吧。多亏了地藏王菩萨的这番话,阎王收起了对守护仙子的诛灭仙灵的刑罚,他用缚仙锁困住了守护仙子的整个身体,防止她在接受轮回之苦时用残余的仙力抵抗,然后,命小鬼将守护仙子投入了第一层地狱,阎王说,守护仙子会如凡人投胎转世一般,接受地狱每一层的折磨,包括第八层无间地狱,阎王会在守护仙子承受过无间地狱之苦后,送她投胎凡间。守护仙子知道,这并不代表她会活下去,且不论现在的她仙灵受损严重,就算只受轻微的伤,被缚仙锁困住一丝都动弹不得,恐怕经受过层层地狱之苦,也会元气大伤,何况她现在仙灵受损严重,能不能支撑到投胎转世,她心里也没底,但她也知道,这是她唯一的生路,如果阎王执意将她的仙灵诛灭,那么等待她的,只有灰飞烟灭。你们没人体验过那种折磨,不会知道在地狱里接受了一层又一层的酷刑是什么样的体会,不会明白无间地狱有多么的可怕痛苦,被缚仙锁困住的守护仙子在经历过所有地狱的折磨之后,就如同一个一息尚存的将死之人,她不再像一个仙子,也不再是一个仙子,阎王爷亲手将她送入了转世的轮回之中。重获新生的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遭受的苦难,她完全变身为一个凡人降生在了一户有钱人家,只是在她出生的一刻,没有控制能力的她使身上残余的地狱阴冷煞气泄露了一些,使得周围盛开正艳的花朵退回了花苞的样子,还引来百花齐香,那户有钱人家的老者为以新的身份诞生在人间的彼岸花守护仙子取了一个新的名字,你们知道,她是谁吧?” 第六十一章 地狱仙子 下 http://..org/ 吴心惊恐的看着卓花未,她听出了来自地狱的彼岸花仙子是谁。 “是你,卓花未,你就是来自地狱的彼岸花守护仙子,对吧?”偞儿代替不能说话的吴心说了出来。 正是因此,不会被凡世和普通的鬼伤害的偞儿,却能被她伤害,普通人看不见的理书阁女主人,也能被她看见,因为她不是凡人,不是普通的鬼,而是真真正正的仙子,温先生和自己也不过是拜倒在命运之神这个大能脚底下的凡人而已,而她卓花未,却是天造的仙子,自己与她比起来,地位悬殊的不是一丁半点。刚才耳朵被扎破的时候偞儿的心中就对卓花未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定义,因为可以伤害到她的,必定非神即仙,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个仙子的身份如此复杂,既是一个区区被贬至凡间的戴罪小花仙,又是一个满身地狱阴冷煞气的天生强者,经过如此多的劫难,在凡胎肉身死后仍能带着煞气让仙灵不灭,重回仙子身份,这说明卓花未的能力十分强大。 看明白一切的偞儿,问:“既然已经表明了真实的身份,花仙子,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此刻的卓花未已经完全解开了偞儿施在她身上的术,她站在卓楚瑞的前面,双手张开,一双血红的瞳孔仅仅的盯着吴心,说:“当我在三途河边记起我是谁的时候,我只想着回来报复,却没想过具体怎么报复,也没想过在这报复的环节里面也包括了姐姐你,我没想到你会是这种身份。” “身份的事情彼此彼此,早知你是仙子,我也不用自以为是的帮你了。”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天下不公的事情多了去了,蒙冤含血的案子也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看清现实认清恶人的嘴脸?”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多管闲事了,对神尊对理书阁对我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向来不关心,独独管了你这么个闲事,还被你也记恨上了,我以为有一天你知道身边的亲人不爱你在骗你的时候会感激我的,到那时,无论你对她提出多么残忍的惩罚手段,我也会按你说的做的。” “原来还是为了让我舍弃一些东西,按我说的做,不就是要我舍弃一些东西的吗?原来从一开始,你就觊觎着我们所有人,吴心的,我哥哥的,包括我的命运,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我也总算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说着卓花未双手一起发功,吴心看到自己的身体下面突然变成了一个黑洞,她渐渐的向那黑洞里沉了下去,然后悬空在黑洞之中,从那黑洞里,源源不断的涌现出黑色的小虫,它们相继爬上吴心的身体,啃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吴心面目狰狞,她的痛苦已经无法言喻了,然而,在偞儿和卓楚瑞看来,吴心的周遭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她的表情变的更加狰狞痛苦。卓花未对吴心说:“这是地狱虚境,只有身在虚境中的人才能感受得到,你现在所感受到的,就是地狱里最基本的刑罚,只恨我刚刚恢复仙身,不能将你即刻永恒的囚禁在真正的地狱,让你的身体真正的遭受惩罚,只能在幻觉中折磨你,不过,你从此只能在这里度过了,直到你死后,到了真正的地狱,接受真正的摧残,在这之前,我会把你带在身边,每天为你考虑该为你施哪种刑法。” 卓花未从手心变幻出一朵红色的小彼岸花笼,送到了吴心的上方,她要将吴心从此永远的囚禁在地狱虚境当中。 偞儿突然施法试图阻止吴心被收入小彼岸花笼,她原先是因为觉得卓花未和自己相像才自作多情的想要帮她,她虽然一向讨厌吴心这样的人,但现在,她不能任由卓花未这么做,因为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视自己为敌人,就算吴心最终遭受的结果是一样的,也应该由她偞儿来处置,和自己是一伙的人,就当作和理书阁是一伙的,和自己作对的,就是和理书阁作对,最为理书阁的女主人,她不能这样给自己抹黑,她丢不起这个人,吴心她会看着处理,但不是任由卓花未去做。 偞儿说:“既然你这么不领我的情,这个人,就不能交给你了,虽然先生说过不要伤害你,不过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仙子你也不像是个容易受伤的人啊,枉费先生心心念念的想保护你,他要知道你其实这么厉害,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要再说保护我的话了,处心积虑的隐藏着身份,处心积虑的要我面对不堪的事实,处心积虑的要我面对痛苦,这也算是保护我吗?” “你列举的这些处心积虑,先生只做了隐藏身份这一条,其他的,都是我做的,我没想过你是个这么害怕面对现实的胆小鬼,我原以为你会感激我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先生确实一心想要保护你,是我把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么,现在我们要互相作对,他作为理书阁的阁主,会保护谁呢?” 卓花未向偞儿出击,偞儿躲过了一招,她知道自己跟天生的仙子过招是占不了上风的,必须速战速决,她身上唯一可以对神仙造成致命伤害的,唯有那把金色小刀,偞儿在过了几招之后,很快就被卓花未逼在了墙角,她突然脸色一惊,看着卓花未得身后支支吾吾的低声说:“先……先生……” 卓花未回头,可是身后空无一人,她才知道上了偞儿的当,偞儿早就趁着卓花未转头之际向她扔出了金色小刀,金色小刀准确无误地朝着卓花未飞了过去,却插在了卓楚瑞的胸口,卓楚瑞在最后关头,还是为卓花未拼了性命。 “哥哥!哥哥!” 卓花未抱住卓楚瑞,没让他跌倒在地上,卓楚瑞毕竟是凡夫俗子,他在被金色小刀插进心口的时候立刻就不行了,他用力的抓紧卓花未的衣袖,说了最后一句话:“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也会保护你到底,花未,不管被多少人欺骗,也不要忘记我爱你,我爱你这件事,对我是最重要的,虽然,我也为此骗过你,但是你要知道,真正的爱是不会伤害你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卓楚瑞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偞儿手一收,金色小刀回到了她的手中。 卓花未把卓楚瑞放在地上,作为仙子的她早就已经没有了眼泪,她现在悲痛万分,使眼睛全部充满了血色,仿佛随时会从那里流出血来。 偞儿感受到,一股彻骨的阴冷在卓花未身边越来越浓,她知道卓楚瑞的死一定会刺激到卓花未的,成败在此一举,如果她不能就此刺中卓花未,恐怕她再无回到理书阁的可能了。 卓花未将地狱的阴冷煞气凝聚成一支无形的利刃,向偞儿射了出去,偞儿同时拼尽全力对卓花未使了一个大招,在卓花未抵挡的时候,再次扔出了金色小刀。 一抹鲜红的血液喷溅到了墙上,那是医生单荏的血,单荏在卓花未的面前倒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去理解眼前为自己挡刀的人是怎么回事,卓花未看到单荏倒下去的身后,温良抱着偞儿替她挡了自己的那支用地狱阴冷煞气凝聚而成的利刃的攻击,他的嘴角挂着一道鲜红的血痕。 偞儿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温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刚才是多么惊险的时刻,她早知道他是仁慈的人,却从没想过他会为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的。 温良放开偞儿,他看到她的胳膊被刚才的利刃还是划破了一道口子,可他还是连他自己的伤势不管也不顾,就伸手试图为她疗伤。 卓花未作为凡人时,第一次在花园里见到温良,犹如仙人一般,他的气宇不凡把她拉进了一种从没体会过的感情里不能自拔,那时,他未曾注意到她,她在他的正面,心跳加快。 作为仙子与温良的第一次相见,他的身姿依然出尘绝世,她依然心跳加快,她在那从未亲口表白过的感情里依然沉浸,此时,他知道她在他的身后,却依然不曾注意到她。 卓花未的利刃划破偞儿的地方,正是戴着温良送她臂环的部位,利刃从臂环的间隙划过,血液将钻饰的锋芒遮了起来,温良取下臂环,运功为偞儿疗伤,然而,来自地狱的阴冷煞气所造成的伤口,就算是他竟也不能立即将它医好。 “先生,你怎么会……” 温良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偞儿的话,他向来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 温良终于转过身,他身上的衣服和偞儿身上的衣服是一样的花纹,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般配,就像在花园里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卓花未面对这样的温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一袭白衣仙资非凡,自己却看起来像个妖怪,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第六十二章 深陷美梦 http://..org/ 单荏躺在地上,面带微笑,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痛苦,温良手指一勾,金色小刀从单荏的伤口自行消失掉了,单荏开口说:“怎么这气氛有点严肃呢,花未啊,至少我为你挡了一刀,你是不是应该要庆幸一下呢?” “你又为什么要为我挡下一刀?我与你,并无牵连,不是吗?” 单荏笑着说:“我输给了逢春阁阁主,我得按照我与他的约定消失掉才行,在我消失之前,我还能多救下一个人,也算是我赚到了,所以你不必为我的死感到有负担,就算不为你挡下一刀,我一样活不了。” “你又知道我会有负担?现在的我,不是没有本事的凡人,我来自地狱,可以让任何人去地狱受苦受难。” “不管你来自哪里,我知道你是善良的,虽然,像吴心这样愿意依靠修改《命运簿》而得到自己想要的的人很多,并且我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多才会死掉,但是我并不觉得遗恨,至少,在与逢春阁阁主的较量过程中,我也让很多人愿意承受人生的苦难了,人活一辈子,总会遇到各种苦难,死不是输,害怕面对选择逃避才是输,我要面对的,就是总想修改命运的人,我能够使他们不靠修改命运而积极的活下去,就是我赢。花未,面对你的苦难,没有人在这世界上活的轻松。” “你都要死了,还这么乐观。” “谁都会死,死亡是所有人相同的结局,我现在要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作为医生,死之前,还能和你这样说说话,还能感受到你仍旧是善良的,我感到很满意。”单荏把脸转向偞儿的方向,对着她说:“你真幸运,虽然我就要死了,可我还是有能力治好你胳膊上的伤,过来我这里,我帮你医治。” 偞儿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这个莫名其妙的荒唐医生,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怎么会就这样乖乖的过去。 “即使你效忠着命运之神,我也会真心的为你疗伤,过来我这里,不然等下我死了,那伤口就没人能够治愈了。” “过去他跟前。”温良命令偞儿。 偞儿只好走到单荏跟前,她把胳膊伸出来,单荏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口气,伤口就神奇的愈合了,卓花未的身体带着极寒的气息,在单荏身边,偞儿觉得极寒的气息并没有那么强烈,单荏看着偞儿的胳膊恢复了原样,最后向她咧嘴笑了一下,然后,断了气息,单荏死后,偞儿开始明显的察觉到,卓花未身上的寒冷,比刚才强烈了许多。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以阻隔地狱的寒冷,可以治愈地狱的伤痕,偞儿感受得到他的身份与自己是敌对的,可他却在最后一刻坚持为自己疗伤,她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进行更多的了解,他就这样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死了。 偞儿现在距离卓花未很近很近,中间只隔着单荏的尸体,卓花未伸手要掐偞儿的脖子,却见偞儿被温良拉在了身后,这样的结果,她早该有所预料,但却依然感到痛心。 “温大哥,你真的关心我吗?”卓花未问道,她早已看出,自己和偞儿在他心中是不同的重量,却不死心的想要听他亲口确认。 “花未,对不起,你恨她的,都是我的责任,她是我的人,她让你恨的,就是我让你恨的,我愿意代她,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事到如今,卓花未连过期的表白也不可能做了。 卓花未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变的粉红模糊:“我要是想要她死呢?” “你真的想这样做吗?”温良看到卓花未眼睛里的红色似乎马上就会溢出来。 “是……” 温良认认真真的说:“花未,我不希望你受伤害,即使我是温大哥这个身份是假的,我关心你,却是真的,你如果一定要偞儿死,我代她,我希望,你是幸福的。” 卓花未对着温良心口的位置击了一掌,却在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当真甘心替她去死,因为卓花未感受得到,他连一丁点的功力都没有运行,从他挺身而出替偞儿挨下阴冷煞气所制的利刃时起,他都不曾运行过哪怕一丁点的功力来保护自己。 他为了偞儿可以去死,却不愿意为自己活着,如此一来,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她拼尽全力想要从人间获得关心和温暖,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她知道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知道他不像自己爱他这般爱她,可却下不了手伤害他,为什么美好的事情都是假的呢?既然之前活着的都是假的,为什么现在的不是假的呢?眼前护着偞儿的温先生是假的该有多好,那个喂自己吃东西的温大哥是真的该有多好。卓花未陷入了爱不到的迷惘当中,眼前的粉红终于变成了血色,她双手按住自己的眼睛,疼的哭喊着蜷缩在了角落,从她诞生起,何曾这么狼狈过,就算当年被阎王施行,也没有这么狼狈。 温良见卓花未痛苦万分,立即冲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感觉就像握着两根冰棒,然后一把拉下了她遮着双眼的手,只见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有眼泪般的血滴挂在眼角,她天生没有眼泪,这莫大的悲伤,竟把她的血从眼睛里逼了出来,右眼角的血滴顺着眼角流在了眼畔,腐蚀了肌肤,留下痕迹像一瓣飘落的花瓣。 温良忍不住轻抚她脸上新添的伤疤,没想到卓花未左眼角的血滴落在了他的右手上,同样腐蚀了他的肌肤,留下了鲜红色的印记,血滴落在皮肤的一刻,温良感到刺骨的疼痛,这样的疼痛一样侵犯着刚才卓花未的双眼。 他曾发誓再也不要给这样的孩子这样的结果,可还是没能如他所愿,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卓花未的身体就像一块巨大的寒冰,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寒冷,温良一把抱住了她冰冷的身体,即使无法温暖她的心,也但愿能够温暖她的身体,他太不忍看她继续受苦了。 被温良抱着的卓花未,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她的身体,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样温暖的体温了,刚刚剧烈的疼痛使她的头脑短暂的贪恋着这不清晰的温暖,她把头埋进温良的胸膛。 花香浓郁的氛围,温暖舒适的胸膛,卓花未依稀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美不胜收的国度,似乎是极度的不想承认现实的残酷的原因,她沉浸在这温暖的胸膛里不想清醒过来,她想永远拥有这个温暖的国度,这里是假的,既是地狱亦是天堂。 温良想温暖卓花未冰冷的身体,但他却感觉到自己反而快要被卓花未身上的冰冷吞噬,他不知道,卓花未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里,正要带着他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真正的地狱,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有在地狱,在她最熟悉的地方,她才可以独自享有他,想要占有他的欲望,甚至让她忘了,她现在正是地狱的犯人,一旦她的仙体突破地狱的大门,阎王的手下,会在第一时间抓捕她。 温良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偞儿在温良身后,除了温良有明显的颤抖外,并没有看出他有其他异样,但她却莫名感到了温良会有危险,虽然无根无据,可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她在对危险信号的警觉上从未有过失误,她本打算提醒温良小心,但却最终没有开口,如果没有温良,那么理书阁阁主的位子就很有可能会是她的,漫长的无尽的时间长河里,很多事情对她来说予取予求,没有什么吸引力,只剩下对更高的权利的追求。反正她一向又坏又无耻,所以就算她现在如此忘恩负义,也没有什么不对,她终于说服自己,就这么站在温良的身后,不声不响。 卓花未沉浸在不可自拔的美梦中,浑然不知她正带着温良去往万劫不复的地狱,温良的身边的地板已经开始虚化,偞儿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地板如图松软的沙土开始向下凹陷,但这在卓花未的感知里却如同柔软的棉被,偞儿还看到灰白色的薄雾从温良四周蔓延开来,那正是来自地狱的冷雾,可卓花未却感觉,那是温暖的如同阳光一般。距离地狱的入口越来越近,温良也察觉到了危险,他看了看卓花未的脸,安然恬静,像在熟睡中的孩子,这令他感到危险的寒冷,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孩子所带来的,可他也知道,在这里,除了他怀中的孩子,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制造出这样的阴冷。他虽不知如果继续让自己深陷下去会不会给卓花未同样带来危险,但他知道,无论危险或者安全,都得让她清醒过来才行。 他呼唤她的名字:“花未,花未。” 卓花未看上去仍旧安然恬静,温良猜想她此刻应该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这样一来,他必须使用自己的力量去突破这股阴冷。 他开始运行自己体内的神力,这点小灾小难,于他而言还不算什么,几千年的理书阁阁主可不是白做的,然而,在他运行神力想要与之对抗的时候,温良才发现,所有的力量都会被卓花未吸收,他所拥有的力量是命运之神赐予的力量,是神的力量,即便她是仙子,也不能承载不属于她的神之力,她在阻止温良,如果温良强行使用神力,最终或许可以避免陷入地狱,但卓花未一定会因为吸收过多不属于她的神力而受重伤,他也可以放开卓花未,自己冲破这凹陷,可是他不知道如果抛下卓花未的话,卓花未会怎样,她会不会独自陷入危险,这么一想,温良再也使不出一丁点神力了,他不能视她的安危不管不顾,也不能弃她于未知不管不顾,他总是知道未来太多的事,未知,在他看来等同于危险。 温良不得不放弃运行神力,他的身体已经有三分之二被完全掩埋,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只能不停在卓花未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希望她能赶快清醒过来。 第六十三章 毁掉真心 http://..org/ 偞儿一直站在温良的身后,她眼睁睁看着温良的身体一点点在凹陷,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她明明觉得自己不担心,不难过,可是她的手却在发抖,灰白色的冷雾明明没有缠绕到她的身边,可她却像温先生一样在不停的发抖。 从头至尾,温良都没有回过头看偞儿一眼,也没有吩咐她为自己出一分力,偞儿知道温先生一向了解自己,她能够看着他身陷险境却无动于衷,这一点或许温先生早就想到了吧,发觉到这一点,偞儿顿时变得失望至极,她为了自己能够当上阁主而拒施援手的时候都还那么理直气壮,却在发现温先生比她还洞察她的行为更早的时候,为自己感到失望。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这使她更加坚定的想要当上理书阁的阁主,她不要自己如此赤裸裸的被任何人洞察,天下人都觉得她神秘莫测,唯独在温先生面前那么肮脏龌龊,那个男人,明明和自己一样曾经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却总是像神一般仁慈宽厚,不,是比神还要仁慈宽厚,她所见过的唯一的真正的神——命运之神,也没有那么的正义为民,他身上一定也有像自己一样的肮脏龌龊,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无论他多么的仁慈宽厚,偞儿都不相信这是他的全部,她不相信命运之神会派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如此优秀的人去做自己阁楼的主人,放眼看去,臣服于命运之神的人,哪一个不是心地险恶,阴险狡诈。 卓花未感到自己轻盈的飘着,似乎,马上就能抵达最舒适最温馨的天堂了,可是忽然,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空灵清澈,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一声,一声,由遥远的远方,传入她的耳朵,那声音既飘渺又沉着,有着不可抵抗的力量,可,那不是温大哥的声音。那声音每呼唤她一次,她的精神就多了一分警惕,深深沉溺在幻觉里的意识也就淡化了一分。 那声音拥有不可抵挡的警醒的力量。 温良还是不停的叫着卓花未的名字,他整个人就快要全部被沙化的地板掩埋了,千钧一发之际,卓花未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额头抵着温良的胸膛,血色的瞳孔恰好看到他手上被血泪腐蚀出的花瓣般的伤口,她的眼角还泛着疼痛,恐怕温大哥手上伤痕的疼痛不会比自己轻。 从卓花未睁眼起,温良的四周就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不再感到寒冷,地板也一如往常。 温良知道卓花未醒了过来,他没有急着推开她,而是低声问道:“花未,还痛吗?” 不是温大哥的声音,卓花未再次确认,那飘渺而又不可抵抗的声音,不是出自温良之口,他没有那样的力量。 卓花未默不作声没有回答,把侧脸轻轻覆盖在了温良的疤痕上,目光,看向偞儿。 偞儿再次警觉了起来,她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这时她才发现,刚才她竟然距离温先生和卓花未很近很近,在温良快要全部陷入地狱的时候,她竟然做了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他们身边的,就好像那举动不过是本能是天性一般自然的不露痕迹。 偞儿不断的猜想卓花未此刻究竟要做什么,她刚刚可是说过要自己死的,现在却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半点没有刚才歇斯底里的样子。 她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呢? 偞儿还没有得出答案,卓花未开口了:“我是一个跟别的仙子不一样的花仙子,任何幸福,美好,温馨都与我无关,彼岸花,开彼岸,花叶生生不相见,听了这花语你不感到难过吗?你身上披戴着这样的花朵,却又告诉世人你是在帮助他们实现心愿找到他们想要的幸福,你觉得这真实吗?我代表着不幸,你,”卓花未又看了温良一眼说:“和你,披戴着不幸的花朵来代表身份地位,你不觉得你们最终也会不幸吗?” 吴心在地狱虚境中也终于想起了,她曾经看到温先生的衣服上的花朵,是彼岸花,她那时曾经没有及时的想起这花朵的寓意,她对花朵没有兴趣,即使家里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她却不曾主动翻看,彼岸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也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不怎么吉祥的花语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影子,否则她不会在内心疑惑神仙为什么会穿这种东西。 “你总是能够准确的读出我内心想要什么,这一次,关于吴心,你看到我想怎么做了吗?” 偞儿看到了,就像卓花未说的那样,她准确的读出了卓花未想要亲自囚禁吴心的决心,尽管被卓花未带走吴心这一事件对她来说是件极其不光彩的事,但目前她不占上风也是事实现在,打赢卓花未她没有一丁点儿把握,这是成为理书阁的女主人后感受到的最大耻辱,她那无所不能的权威感被剥削的所剩无几。 温良保护了她,却不一定会支持她的做法,她总是不能看到温先生的心。 卓花未动了动手,充斥着地狱虚境的花笼就到了她的手中,随着她的咒语,花笼变成核桃般大小,被她系在了腰间。 卓花未并不担心偞儿来抢,从她恢复仙子之躯开始,她就不再把这些血肉之躯放在心上了。 而偞儿,有没有必要去抢了,从温先生为她挡下那一刀的时候起,她就输给了卓花未,吴心又不是她的谁,她抢她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权威自己的一口气,现在这些都没有了,她自然不会真的去搭救那个讨厌的老女人。 “花未,你用地狱虚境囚禁了你二婶的自由,也囚禁了你自己的快乐,是人都有贪欲,就算现在不能原谅,也要学着去原谅,恶人总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不必非要由你亲自惩戒,只有你放下了,才会快乐,而我希望你快乐。”温良原本还想说过去的她善解人意,不记恨任何人任何事,生活的比现在快乐的多,但知道她现在最不愿回想的就是过去,那话也就说不出口。 “温先生,”卓花未的脸依旧贴着温良的手,她早已褪去了孩童稚嫩的气息,但在他的眼睛里,她仍旧像个孩童,她唤自己作温先生,怕是狠下心不要他这个大哥了。“你似乎很懂得别人的快乐,那么我心里真正想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是关心与爱。”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全都破灭了。” 卓花未突然一把推开了温良:“曾经,我变成了真正想做的人,可你们全是假的,现在,我找回了自己的身份,该走的该死的一个都留不住,你也是一样,最开始的相识与相交充满了欺诈,结束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快乐,温先生,我不想遗留下任何关于我过去的真心在这世界上,请你把我对你的真心也一并还给我,自此,我回地狱受审,你继续做你的阁楼主人,互不相干。” “你要回地狱受审?”那是怎样的险境温良当然知道,他不愿她回去。 “不劳先生操心,曾给先生的真心,请先生还给我。” 温良伸手,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一枚红色三色堇做的书签,与当初赠送给他时的样子一模一样,记得偞儿说他经常使用,却看不出磨损的痕迹,或许被他小心爱护的使用至今,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点也不懂这书签的花语是什么。 卓花未向温良的掌心吹了一口气,书签轻轻飘离了温良的掌心,化作了一团红色的火焰,温良赶紧一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只看到自己手上花瓣一般的伤疤。 卓花未走到卓楚瑞的身边,她对他只是没有男女之间的爱,可却不是不爱他,然而最终,除了害的他为自己死了以外也没能做什么,她被地狱定义为有罪之人,就不怕再违背地狱的规则,她打算去地狱找回卓楚瑞的灵魂,只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先保证卓楚瑞的肉体不腐烂。 “本尊可以让他马上复活,且不用你重回地狱,仙子,要不要考虑一下。”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卓花未认得,这是把她从幻境里拉出来的声音。 一个白色的圣洁的难以接近的影子出现在了半空中,偞儿看见后立即俯首下跪,那是命运之神,她无比畏惧的大能。 温良也毕恭毕敬的跪在了命运之神的面前。 卓花未见他们二人如此,更是确定了这个白色的影子非比寻常。 “你又是谁?竟然有这样的能耐?”卓花未的语气全然没有半点害怕,纵然她已感受到这强大的气场逼迫的她快要窒息。 “掌管所有世人命运的神。” 卓花未曾经在地狱里对命运之神有所耳闻,早就听说他强大无比,却没想到真正见到他竟然比传闻中更加令人有压迫感,阎王爷在他面前恐怕也要敬畏三分。 “神尊为什么愿意帮我?”如此身份,却愿意主动帮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仙,肯定对她有所图,卓花未这样觉得。 温良也猜到了命运之神的目的,命运之神一定是想要把卓花未变成自己的手下,卓楚瑞已死,他的《命运簿》早已不存在了,想要救活他,必须要去地狱里提人,可以劳命运之神本尊亲自去做这些事,足以证明命运之神有多想要卓花未这个仙子当手下了。温良其实不愿意卓花未也成为命运之神的人,他希望她自由自在的,可现如今,他也不得不感激命运之神的出现,要不然卓花未一定会重回地狱遭到审判的。 命运之神队卓花未说:“本尊挑中了你,作为理书阁的命运之使,为本尊从人间寻觅心甘情愿舍弃自己美好品质的人,你如果愿意为本尊效力,本尊可以完成你的小小心愿,仙子觉得怎么样?” 第六十四章 仙子使者 http://..org/ “如果我愿意为神尊效力,成为神尊的命运之使,就是说以后我也要服从于温先生,是吗?” “他是理书阁的阁主,你听命于他,这是自然的。” 她还记得自己曾说过想为他工作,但却没想到,为他工作的机会是这样的。 “我还是地狱的罪人,就算现在没事,用不了多久阎王一定会派人来抓我的,到时候恐怕没有办法继续为神尊效力。” “仙子难道觉得本尊连护着你的本事都没有吗?只要仙子愿意成为本尊的命运之使,本尊自能保你不被阎王拿去问罪。” “难得神尊这么抬举小仙,既然神尊不嫌弃,那我还有什么资格不做命运之使,我做,只是……”卓花未看着卓楚瑞的尸体,满脸歉疚的说:“我哥哥为我舍弃了本性,为我丢了性命,我只希望,神尊可以让他复活,并且他的《命运簿》由我来写。” 听见卓花未的条件,温良担心了起来,命运之神是何等的了不起,愿意完成卓花未的一个条件已经是很难得的了,现在,卓花未还要越权编写凡人的命运,如果这一过分要求惹得命运之神生气,后果不见得就比被阎王抓去要好。 “彼岸花仙子,你要知道,无条件为凡人编写命运是连阁楼主人都没资格做的事,那是只有本尊才可以做的事,而你在理书阁的身份,只是命运之使而已。” “如果只是单纯的救哥哥回人间,拼上我的一切我一样有信心救他回来,既然神尊愿意帮我,当然要提一个凭我一己之力完全做不到的条件才值,更何况收一个天生的地狱仙子做门徒,神尊不会吃亏的。” “好,”命运之神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温良听到命运之神同意了卓花未的提议,也就松了一口气,只听命运之神说到:“本尊看在仙子天资不凡的面子上可以答应仙子的要求,只不过,也请仙子听好了,你救出这个凡人回人间,并且为他编写过命运之后,你就是本尊手下普通的命运之使,你要清楚你份内的职责,是为本尊引诱更多的凡人舍弃他们的美好品质以及灵魂,本尊会在你的身上施以结界,可保你在人间不会被地狱的鬼差抓去,但不能保你在地狱也平安无事,你若内心仍存在不安分,不已引诱凡人为己任,私自进入地狱之中,届时,地狱会对你做出什么本尊一概不会插手,希望仙子明白。” “谢神尊恩准,小仙明白。”卓花未对着白色的影子跪拜了下去,命运之神将一本《命运簿》送到卓花未面前,那是卓楚瑞的。 “仙子,卓楚瑞的灵魂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本尊答应你的已经做到,等仙子编写完《命运簿》之后,就去人间寻觅合适的人选吧,理书阁的阁主是温良,副阁主是偞儿,你听从他们的命令吩咐,前世的私人恩怨不可带到理书阁,本尊一向赏罚分明,以仙子的资质,想要坐到阁主的位置应该不难,但是在这之前,命运之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仙子应该也明白。” 不过一瞬的功夫,命运之神就将一个已死之人重新复活了过来,他的强大简直让人生畏。 让偞儿没想到的是,命运之神还维护了她的地位,不要把前世的私人恩怨带到理书阁,不就是要她听命于自己吗?看来自己这些年的忠心耿耿命运之神多少还是知道的,这样说来,温先生的仁慈命运之神又怎么会不知道,可他并没有对温先生做出任何的指责,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神尊,命运之使卓花未,服从听命于理书阁。”随着卓花未的服从,命运之神离开了这间病房,卓花未抱起卓楚瑞,他已经有了匀称的呼吸,不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只是他现在也已经是个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了,他醒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她必须要给他编织一个美好的人生,一个与贪婪,自私,无情没有关联的人生。 “花未,我来帮你。”温良说着就要抱过卓楚瑞,可卓花未却退后了一步,就像她答应命运之神会服从理书阁主人一样,她毕恭毕敬的说:“想必先生阁中事物繁忙,属下不敢劳烦先生亲自动手帮忙,这点小事,属下一人可以做好。” 见温良仍旧不愿离去,卓花未又说:“还请先生先行回阁,属下是代表不幸的花朵的仙子,与先生和小姐的阁服相一致,避免给先生和小姐带来不幸,希望自此一别,再不相见。” 没有阁楼主人的召见,命运之使不能擅自出入阁楼,偞儿曾经破坏了这一规矩温良并没有指责过她半分,现如今更不会用这一规矩来规定卓花未的举止,可卓花未却反过来利用这一规矩使拒绝与他再次相见,不要说主动来理书阁找他,甚至还不让他来找自己。 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她一定恨透了自己这个大哥。 温良无论如何对卓花未的要求说不出一个“好”字,他只好说:“我随时,都愿意见你。” 卓花未只是低着头,不愿看他的眼睛。 温良挥手说:“偞儿,回阁。” 然后转眼间,温良和偞儿就消失在了病房里。 这间病房此时已是一片血腥和狼籍,卓花未曾以一个血肉之躯留存在这世间的所有痕迹都将随着这里的一切被悄无声息的抹去,她为了得到存在的价值,不惜违背地狱的规定,却最终不会被任何人记得,留着卓楚瑞的人生不修改,他一定会一生对自己念念不忘,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将会随着这个人的痕迹留存下去,也不算她白白在这世间走了一遭,可是那样,卓楚瑞一生都将不幸,她无法看着他因为爱自己变的不幸,爱情,是为了带来幸福,不是为了带来不幸才存在的,为了留住心中唯一的信念,她只有抹杀掉自己的存在,修改他全部的人生历程。 为了给在人间连记忆都没有的父母报仇,为填满爷爷临终时的不甘,卓花未杀了卓文金,并且把吴心永生永世囚禁在了地狱虚境,她回不到过去的天真无邪,只能编写一个全新的人生给卓楚瑞。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早晨,一个男孩子在一片温暖中睁开眼睛,他看起来很困,想要闭上眼睛继续睡一会儿的,可是目光看到床头的表之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穿衣,梳洗,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准备就匆匆出了门,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通知书,是一个小提琴比赛的入围名单,如果能在这个比赛中突围,他就可以出国深造,通知书的比赛时间正是今天,他昨天因为练琴练习的太晚没能好好睡觉。 他的房间很大,应该说,他拥有的是一栋别墅,别墅的门口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面的老人慈祥的抱着幼年时的男孩。 男孩穿过庭院的花草,闻到一阵浓烈的花香,心情顿时变的非常愉快,这在他看来是个好兆头,他匆匆离去,并未注意到庭院的花朵全部合起了花瓣。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男孩和其他的选手一起在台上等待公布结果,一个身穿红色洋装头戴大檐礼帽的女孩从座位上站起身,穿过观众群向出口走去,她站在出口向舞台上回看的时候,身边的观众指着舞台上的男孩低声讨论说:“他真是个优秀的孩子,我听说他从小和他的爷爷相依为命,非常懂事,他爷爷前不久过世了,留给了他很大的一笔财产,他却没有挥霍无度,反而还用那笔钱帮助了不少像他一样的孤儿,以他这个年纪可以做到这样真的是很了不起啊,我非常喜欢他。” “哎,先别说话,要颁奖给第一名了。” 舞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这次比赛的第一名是!” 观众席鸦雀无声。 “卓楚瑞!” 听到获奖的名字后,整个比赛现场一片沸腾,有人送了一大捧鲜花给卓楚瑞,他结果捧花的一刻,仿佛看到有花朵合上了花瓣,顺着捧花的方向,他看见一个身穿红色洋装的女孩从出口走了出去,那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非常熟悉,随之,整个比赛的现场都是浓郁的花香,卓楚瑞想,如果下次见到这个人,他一定要去看清她的脸。 “再见了,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以后,你要幸福的生活。”卓花未从出口出来,伸手把礼帽的帽檐向下压了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像装饰一样的系在腰间的花笼,在那里面拥有着最残酷的折磨,卓花未对花笼说:“我如此对待你的儿子,也算对你不薄。” 花笼随微风轻轻荡了一下,像是发出了挣扎。 有人从她身边路过,弯腰从她脚边捡起一个薄薄的东西,递给她说:“你的东西掉了。” 卓花未接过后向那人道了一声谢,那人却没有立即走开,而是问她:“这是书签吧?真精致,里面的花朵叫什么呢?我不懂花,可是觉得这个好漂亮啊。” “紫丁香。”卓花未回答。 “原来这就是紫丁香啊,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卓花未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不太研究这些。” 说完,卓花未顺手将一本《命运修改簿》放进了那人的包里,然后反方向走开。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红色的疤痕早已没有了痛觉,亲人也好,朋友也好,初恋也好,这世间所有珍贵的情感,最后都只化成一道红色的疤痕留在了她的眼角,她与人类情感的全部关联,只剩下了这片抹不去的疤痕,那是唯一的印记。 第六十五章 阁楼刑具 http://..org/ 从病房回到理书阁,温良始终一言不发,偞儿也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她知道他的心情一定不好,她做好了被他责罚的准备。 温良一直上到二楼,在最角落的位置停了下来,那里有一扇门,但偞儿并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她从没有进去过,也没有看见温先生进去过。 温良伸手打开门,走了进去,偞儿也跟着他走了进去,当她看到房间里面的样子时惊呆了,里面摆放的全部都是刑具,她想不到理书阁也会有这样的地方,不过有也难怪,理书阁毕竟是命运之神的阁楼,神给自己的阁楼的配置应该是一样的,但阁楼主人不同,有些配置的使用度也就有了差异,温先生的理书阁,多少年来没有仆人伺候,就他一个人住,刑具这种东西,对他来讲,还真是不会经常用到的配置。 偞儿环顾四周,有些刑具她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比如说鞭子,夹棍,这种简单的刑具在人间也能看得到,但有些完全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比如,温先生此时从架子上取下的一叠网状的东西,她就完全不知道那个东西要怎么用。 温良把网抖落散开,网看上去十分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看着偞儿,目光平静如水,说道:“出去。” 偞儿早就做好了准备,无论那张网的威力是什么,她都不害怕,敢对错误明知故犯,就敢对惩罚从容接受。 她转身走出了门,问:“先生要我去哪里?” 却听不见回答,她猜想肯定是太生气了,连多余的话都不想对自己说了,于是就在原地站着不动,等待温先生对她施行未知的刑具。 然而,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从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痛苦的呼喊声,她全身的细胞不由自主的紧张到了一起,她回头看去,才发现那间放满了刑具的房间的门不知怎么关上了,她赶紧转动把手,可是门锁完全打不开,然后,她又听到了一声呼喊。 温先生到底在房间里面干什么?难道那些刑具不是用来惩罚自己的吗? 偞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她聚集在手上打算强行破坏掉门锁的神力随着她不安的猜想慢慢的消失掉了。 好一阵子,刑具房的门终于有了动静,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的温先生就要出来了,偞儿站在门前,不安的盯着房门。 门打开了,果然,就像她猜想的那样,只见温先生浑身是血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口,偞儿一把遮住自己的双眼,她不敢看这样的先生。 温良看见偞儿的肩膀在微微颤动,劝她说:“别怕,你应受的惩罚已经惩罚过了,如果你累了,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偞儿只觉得自己现在快要疯掉了,她以为自己要受罚之前不害怕,看到刑具也不害怕,可是却被温先生的血吓的害怕。 “先生,为什么……违背了你的命令的是我,犯了错的是我,却不惩罚我?” “无论你犯下多大的错,我永远都会原谅你,但是有些错世人不会原谅你,那些不能被世人原谅的错,就由我来替你受罚。” “先生对我犯下的错,无条件原谅吗?” “无条件原谅,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怪你。” “那这是为什么?你凭什么永远原谅我犯下的错,凭什么替我受罚?” “偞儿,我们是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维护你是很正常的。” “不要用这种理由搪塞我!家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别以为我会相信这些烂借口,我没那么笨,先生,你就老实说吧,这是不是你的苦肉计,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苦肉计?”温良刚刚受的伤一定很重,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扶着门框说话了,只好弯着腰坐在了门口:“就算是苦肉计吧,偞儿你看到我这样心里会不会难受?” “我更生气!” “那也好过你对我漠不关心,你这样至少证明了我对你的看法是正确的,我一直相信,你会变回原来的好孩子的,以后,你犯的错就由我来受罚,你若因此感到愧疚而不再犯错,那么我受的任何惩罚也就没有白受,都从你那里得到了回报。” “可我如果看的多了变的麻木不仁并且一点儿都不愧疚呢?” “我相信你不会这样。” “万一你就看走眼了呢?我所了解的自己一点儿都不善良。” “万一我看走眼了,你顽劣不改,那替你受过的刑罚就算我活该,谁让我看错人了呢,你了解的你,不是全部的你,你的善良只是被你埋葬掉了,不能代表你从没善良过。” “可我不记得了,先生,不要强求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已经这个样子生活了很多年,并且这些年好过我在人间的那些年,如果先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不这样觉得?” “只要你的心里有那段不能跨过去的坎我就不能任你这样。” “可我说了先生改变不了我,你看,我现在看着你为我受了重伤,却一点儿都不内疚,即使你为我受再重的伤,我也一样无动于衷。” 倚坐在刑具房门口的温良,一只手向屋内一伸,刚才偞儿见过的网就飞到了他的手上,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其实不想让你看见的,可是你这么肯定对我会无动于衷,我听了你这么说还是会难过。” “先生,你善良,才会难过,我这么坏,不会难过,你放弃吧。” 只见温良口中一段碎碎念,手里的网就突然缠绕住了温良的身体,然后紧紧的勒住了他的身体,偞儿看见,衣服下有血渗出来,温先生的表情痛苦极了,他刚刚已经这样折磨过自己了,这一次一定会比之前更加痛苦,可是或许因为有偞儿在看着他,他连痛苦的声音都不能发出来,终于,一口血气从嘴里喷了出去,偞儿在他对面,脸上被溅到一点儿,她眼睁睁看着那些流到网上的血被棕色的网绳吸收的干干净净。 她只觉得触目惊心,却又不能再温良面前表现出颤栗,她用就像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僵硬的动作擦去了溅在脸上的血,然后逃跑一般的向楼上快速走去。 看偞儿走了,温良把网收回刑具房,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可是,他还有事要做,那段只有他知道偞儿却不知道的过去,他决定送给她,他试着运行了一下神力,还好,他还可以重塑出那个漫长的梦境给她看。 偞儿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心乱如麻,她一直认为她是天下最狠毒最自私最铁石心肠的人,可是为什么面对温先生却会慌乱?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可是脑子却总是被这个问题困扰,这使她坐立不安。 小乌和小墨静静的伫立在门口,没有做任何动作,可是当她的目光看到他们俩时却仿佛找到了慌乱的源头一样,她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小小化妆镜就朝小乌砸了过去,小乌当然不会闪躲,镜子划破小乌的头后再地上摔成了一堆碎片,小乌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偞儿的镜子砸的不是他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波澜不惊。 对比过镜子碎片中自己慌乱的脸,偞儿觉得自己好失败。 满地的镜子碎片,每一片都有她的脸,她在这些脸上看到了她的可怜,这些年来,她虽然不是最强的那一个,可是从弱小的凡人走到她这一步她也算是了不起了吧,因此,从成为命运之使那一刻起,她就不再觉得自己可怜,而且,她还一直拼命的努力往上爬,现在也总算坐到了副阁主的位子,可是,她却觉得镜子里的每一张脸都看起来那么可怜。 为什么会在有所成就之后还会感到可怜呢? 必须为这些脸找出理由,否则,她将无法继续做她自己。 她将自己这些天所经历的忍着头痛又回想了一遍,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太过于弱小。 她受了卓花未的气,是因为卓花未是仙子比她厉害,她被温先生以精神胁迫是因为温先生是阁主比她厉害,她是最弱小的那一个,温先生是阁主,比她级别高比她厉害也算正常,可一个命运之使还没自己地位高却比自己厉害,这就太屈辱了,温先生这样,会不会也是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好欺负? 偞儿想到的唯一的出路,便是提升自己的能力,使自己厉害到可以随心所欲,不被任何人看穿内心,不被任何人胁迫,不被任何人瞧不起。 她坐在地上靠着柜子边,在这些混乱的念头里想着想着渐渐有了困意,连上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直接靠着柜子边睡着了。 她的门外,温良正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坐在她的门口,是他对她施了术,她才会感到困意,否则,以她此时此刻脑海里混乱的思绪怎么可能睡得着。 温良坚信那个在屋子里满脑子混乱的孩子不会永远这样坏下去,他要把她从偏执的悲观中和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的错误思想中拉出来。 温良在双手上做了一个巨大的球,球里面除了灰蒙蒙的雾,什么也看不到。 温良自言自语:“你曾美好和善良,却生活的没有色彩,只有苦难,而我只能袖手旁观,你可以怨我,看你现在这样,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随着温良手里巨大的灰色球飞入偞儿的房间,偞儿也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更深沉更噩长的梦境。 第六十六章 姚氏夫人 http://..org/ 她以一个看客的视角,俯视着这片灰色的梦境。 梦境里的世界有一种久远的熟悉感,那是她曾经生活的地方,中国历史上最繁荣昌盛的朝代之一——唐朝开元盛世。 在唐玄宗的励精图治之下,整个唐朝在各方面都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一点在长安城尤其明显,仅仅只是长安城的一条街道上,就有各种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外国人来来往往,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互相交谈,嬉戏,看起来好不热闹。 一个女子从一家高档的糕点坊出来,两手拎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匆匆向这条街的一端走去,路上,遇到了认识的大婶,她停下来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大婶从自身带着的竹筐里拿了一包东西硬塞给她,寒暄几句,她便再次匆匆赶路。 不一会儿,一个大宅子在街道的尽头显现了出来,宅子上方挂着大大的两个字,姚府。 女子看见了姚府的匾额,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路小跑进了姚府。 “夫人,点心买回来了!” “辛苦你了,春草,来,先喝口水吧。”一个雍容华贵但仪态大方的中年贵妇将桌子上的一杯水递给了急匆匆跑进门的女子,她是姚府的女主人,因姚将军在朝廷是个忙人,这姚府上下,几乎都是她一手在打理,是个厉害的女人,但却不刻薄,并且恰恰相反,还很友好善良,对待别人总是和蔼可亲,被很多人喜欢。 叫春草的女子是她的贴身丫鬟,刚刚是去替她跑腿办事了。 春草弯腰接过姚夫人递来的水杯,道声:“谢夫人。”便一饮而尽。 姚夫人打开点心盒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盖上盖子,对春草说:“小心点儿喝,别呛着。” “谢夫人关心,春草没事儿。” “这是什么?”姚夫人看到点心盒旁边还有一个小包,问道。 春草回答:“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跟夫人说,路上遇到了王大娘,这是她给的,说是谢谢夫人上回的救命之恩。” 姚夫人一脸迷惘,她似乎想不起来这个王大娘是谁了,春草提醒说:“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这个王大娘就是住在街头的那个产婆呀,上回下雨天她不是晕倒在雨地里了嘛,是夫人给她找了郎中。” “哦,是她。”被春草这么一提醒,姚夫人这才想了起来,她说:“我又不缺什么,你怎么好收她的东西?” “夫人不知道,那王大娘非要给我,我若不收,她便不依不挠连路都不肯让给我走,她说这是她自己晒的一些果干,也不贵重,我见她这么说,才收下的。” “果干?”姚夫人捏了捏纸包,把它放在了点心盒子上说:“叫人一并带着吧,听闻张大人的小女儿素来喜爱这些小零食,今日我要去他府上拜访,你便又遇见了会做果干的故人,想必是老天爷要我给她带了去。” “是,夫人。”春草对着门外喊了声:“备轿!” 很快,姚府的轿撵就出发了,他们向着春草买点心的反方向走去,不一阵子,就到了张府。 张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不断有人提着各种礼盒走进张府的大门。 姚夫人掀开轿撵的帘子,春草连忙上前搀扶,顺带命人把点心盒子小心的带上,姚夫人下地之后,春草便赶紧退到姚夫人身后,接过了旁边人手中的点心盒子,那人虽不愿意看春草这么殷勤示好,也并不想把点心盒子交给她,可却知道春草是姚夫人最疼爱的丫鬟,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把点心盒子交了出去。 姚夫人走到门口,张府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向姚夫人行了李,大声报道:“姚元宗将军夫人到!” 正在与客人交谈的张士璟听闻,立即亲自上前迎接:“大嫂,有失远迎。” “哪里哪里,元宗今日朝中突然有事不能与我同来,还请张大人见谅。” “大嫂可知是为何事?” “元宗尚未与我提及,我也不是很清楚。” “圣上素来对姚兄赞赏有加,今日突有急事,想来也应是可喜可贺之事。” “要说可喜可贺之事,当我向张大人道喜,能有这么一个乖巧可人的闺女。”姚夫人正说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院子一角跑了出来,走路还显得有些踉跄,但却可爱的很,小女孩扑向张士璟的怀中,喊道:“爹爹!” 张士璟抱起小女孩说:“素玉,问姚娘娘好。” 素玉不是第一次见姚夫人了,每一次姚夫人来都会给她带很多好东西,因此,素玉十分喜欢姚夫人,她甜甜的向姚夫人问好道:“姚娘娘好。” “素玉,你可知自己今年多大了?” “回姚娘娘的话,素玉今天刚好4岁。” “素玉可知姚娘娘给你带了什么好的?” “素玉不知,不过姚娘娘带的素玉都喜欢,素玉就喜欢姚娘娘。” 小孩子的一番甜言蜜语,说的姚夫人喜欢的不得了,春草察言观色比常人更快一步,她不等姚夫人言语,便知道此时该拿着点心盒子呈给张大人了。 张士璟一看那点心盒子,便知是长安城中最有名气的那一家,那里的点心都是限量出售,如果不提前预定,很难订得到的,而且如果客人既非名门望族,又非达官贵人,就算提前预定,恐怕也得排很长很长的时间,不过才是几天前,素玉曾说在别处见过看起来很好吃的点心,没想到姚夫人就真的买到了。这中间,恐怕姚夫人也找了人才能拿得到这盒点心,否则就算以他张士璟的官阶,恐怕也很难插队买到这盒点心。 小小的一盒点心,虽不及珠宝玉器看起来名贵,却也显示了主人在某些方面的深藏不露。 张士璟命人将点心盒子收了起来,素玉眼尖,看见了盒子上的小纸包,伸手要拿却够不到,姚夫人将纸包拿给她,说:“这是姚娘娘认识的婶婶自己做的果干。” 素玉接过纸包,说道:“谢谢姚娘娘。”然后打开了纸包,拿出一块放进嘴里,满脸好吃的表情。 张士璟恭敬的将姚夫人请到了屋内。 姚夫人进了主厅,张士璟早就为姚元宗和她准备好了上等坐,姚元宗没来,她一个人坐在所有来宾的最前方,距离今天的主角素玉也是最近的。 张府之所以会在今天举办这么隆重的活动,是因为张士璟最小的女儿素玉今天是四岁的生日,张士璟共有儿子三名,女儿两名,他的三个儿子都已成年,大儿子已经娶了一个贤德淑慧的妻子,在朝中担任一个小小的官职,其他两个儿子跟随在姚元宗的儿子姚滨的身边,姚元宗是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他的儿子姚滨似乎得到了父亲在战斗方面的所有真传,从小打架就没有输过,武则天在位后期,朝局曾一度陷入动荡,姚氏父子为唐玄宗稳定朝局付出了不可小嘘的力量,唐朝大名鼎鼎的开元盛世,姚氏父子功不可没。 张士璟与姚元宗是发小,他们从小就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姚元宗为人仗义,善于舞刀弄枪,屡立战功,得到了唐玄宗的赏识,爬上了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的位置,张士璟性格内敛,是个文人雅士,虽不懂武力,却做的一手好诗,他的官阶是正四品秘书少监,而这其中,姚元宗为他出了多少力自然也是不用多说的。 所以对张士璟来说,姚元宗与他的关系更加亲近、密切。 在所有人的眼中,姚元宗一家都是非常令人羡慕的,皇上给予了无尚的恩宠,姚夫人善良大气为人尊重,姚滨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姚府的赫赫威名在长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然而,看起来幸福完美的人生有什么样的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知道。 姚夫人此时的眼神正像所有人看着她时那样透露着羡慕的眼光,眼光所到之处,是张士璟的大女儿抱着小女儿画面,张士璟的大女儿只有十二岁,小女儿素玉今天也才刚满四岁,两个孩子生的水灵可人,非常讨人喜欢。 春草在姚夫人身后,虽然看不到姚夫人的表情,但凭她素来的聪慧,也能对姚夫人此时的样子猜个八九不离十,她从小在姚府长大,更是一直深得姚夫人欢心,再加上她本人眼勤手快心眼颇多,对于姚夫人的很多事情都知道的比较清楚。 她知道,姚夫人此时此刻一定又再羡慕着张大人家的两位千金了。 她那位衣食不缺荣华不缺的的主子,缺的,是一个机灵可爱的小闺女。姚将军和姚夫人只有一个独子,就是姚滨,在那之后,姚夫人就再也没有过怀孕的迹象,人年轻的时候对于孩子的事情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就算只有姚滨一个,姚将军和姚夫人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可是随着姚滨的长大,姚将军和姚夫人的年纪逐渐成熟,他们对于孩子也有了空前的渴望,已经有过一个男孩子的夫妻俩,尤其希望,能够再有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可惜啊,姚夫人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她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年轻貌美,怀孕的几率也变的越来越小,每每看到别人家孩子成群,女儿乖巧,她就羡慕的不得了。 正如春草所想的那样,姚夫人此时看着素玉和她的姐姐,心中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那两个孩子眉眼间的天真,互相嬉戏的样子,比这世间任何画卷都要好看,她无法把自己的视线从两个孩子的身上抽离哪怕一小会儿。 第六十七章 乌鸦拦路 http://..org/ 素玉的娘亲,也就是张士璟的夫人,是个年轻的女子,她并不是张士璟的原配夫人,她是张士璟在原配夫人生病死后被娶进门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素玉的年纪比哥哥姐姐们小了那么多的原因,姚夫人想过无法再次怀孕的原因有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所以她曾主动要求姚元宗纳妾,甚至为他选择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可是姚元宗却不接受,这一坚持,让她又感动又难过。 各种杂乱的思绪间,张夫人也终于登场亮相了,她原本就只有二十几岁,再经过精心的梳妆打扮,更是显得明艳照人,素玉看见自己的娘亲,撒着娇扑了过去,张夫人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拿出一个手帕,上面绣着一只羊,那是素玉的生肖,羊是张夫人亲手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可她并不善于做针线活,所以这只羊绣的普普通通,并不算精美,可是素玉仍然喜欢的不得了,她把手帕盖在脸上,藏进怀里,揉一揉,亲一亲,不允许任何人碰它。 张士璟轻轻拍拍素玉的头宠溺的说:“怎么不好好的谢谢你娘亲,你娘亲可从来没有为谁动过针线呀,就连为父,她都不曾亲手为为父绣过什么。” “谢娘亲,娘亲是长安城最好的娘亲。”素玉说着,抱着张夫人的手臂亲了一口。 张夫人也高兴了起来。 张士璟看气氛不错,于是对年轻的妻子说:“你不擅长针线活,但却擅长歌舞,今日,承蒙大家的厚爱,都来为小女素玉的生日贺喜,我本来准备了歌舞表演,但现在,我觉得由你亲自主舞一曲,为素玉庆祝,岂不更好。” “大人说的是,那我便献丑了。” 随着悠扬的乐曲声响起,张夫人翩翩起舞,众人的目光也都转移到了张夫人的身上。 除了姚夫人。 她还在看着素玉,素玉手里不停的把玩着手帕,刚刚还很爱惜的装满果干的纸袋,此时,正被她遗忘在地上的一角,并且还洒出来了一些。 姚夫人看到素玉这个样子非常不舒服,她的针线活做的十分精细,她绣的手帕堪称精品,远不是张夫人可以比得上的,可她的手艺无论再怎么好,放在素玉的面前,都一定必输无疑,姚夫人倒不是怪罪素玉什么,只是伤心自己没有一个会爱惜自己疼惜自己的孩子。 众人都为张夫人精湛的舞艺拍手叫好,赞美声惊动了自顾自玩的素玉,她看到自己的娘亲舞动的美若天仙,便挥舞着手帕跑进了舞群里,以极其稚嫩和不协调的肢体动作和母亲共同起舞,在座来宾纷纷鼓掌喝彩,整个活动,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进行着。 天色渐晚,张士璟和一众来宾喝的正在兴致,素玉也因为玩的太累睡着了,张夫人抱着素玉去了自己的屋子,此时姚夫人觉得自己也到了回府的时候了,她起身向张士璟道别,出门上了轿撵。 春草知道姚夫人心情低落,将夫人扶上轿撵的时候特别叮嘱了轿夫小心走路。 轿撵在宽阔的大路上走了一段,前方突然有很多人围在一起,堵住了路,春草示意轿夫慢点走,她跑过去了解情况,细细打听之后,春草对轿夫说:“前边发生了命案,人多,乱的很,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走另一条小道吧,夫人今天很累,早些回去让夫人好生休息。” 轿夫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两旁是高高的围墙,头顶露出的长方形的天空已经变成了藏蓝色,马上就要完全变黑了,这条小巷子已经很久都没有走过了,白天偶尔还会有小孩子在这里玩耍,夜幕降临后,就很难看到会有人影在这里晃动,在巷子里走了一会儿,姚夫人问道:“怎么如此安静?” “回夫人,刚才路上发生了命案,奴婢怕打扰到夫人,这才让轿夫选了小路走的。” “哎,如此好的日子不过,有什么事情非要害人性命的不可,罢了罢了,快些回府吧。” “是。” 眼看转个弯就到姚府了,却没注意到,两侧的围墙之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两排乌鸦,抬轿的声音惊动了乌鸦,所有的乌鸦瞬间就杂乱无章的飞进了巷子里,轿夫们措手不及,失手将轿撵摔在了地上,姚夫人受到惊吓,掀开帘子试图一探究竟,还没看清什么,就有好几只乌鸦“啊”“啊”的发出难听的叫声向姚夫人横冲直撞了过去,春草早就被庞大的乌鸦群推倒在地上,她一边爬起身一边大喊:“保护夫人!保护夫人!快快保护夫人!” 机灵的轿夫动用随身的武器驱赶走了姚夫人身边的乌鸦,可是姚夫人仍然被吓得不轻,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春草连忙查看姚夫人的情况,无奈天已入夜,什么都看不清楚,春草赶紧跪下认罪:“夫人,是春草的错,选了小路走,害夫人平白受了这等惊吓。” “你起身吧,我又没说怪你,你也不曾想到这里会有这些乌毛畜生,我无大碍,你不必担忧,快些回府吧。”姚夫人说话的声音里,有听得出的不安。 “夫人,您若是有什么闪失春草万死不辞啊,是春草的错。”春草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么一折腾,我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也不知这长安城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乌毛畜生。” 春草跪着不起,她擦了擦眼睛,对姚夫人说:“奴婢这就去请郎中,为夫人看看。” “也好,你去吧,路上小心。” “是,夫人。”春草起身,看着轿夫重新抬好轿撵,拐入刚才被乌鸦袭击的地方,才安然去了请郎中的路上。 春草请到郎中回了姚府,姚夫人已经在床上躺好,全府上下一片安宁,春草便知道姚将军还没有回来,她轻敲敲的走道姚夫人床边,小声说:“夫人,郎中请来了。” 姚夫人闭着眼不说话,将手腕放到床边,春草将郎中手中的线系在了姚夫人的手腕上,退到了一旁。 郎中闭起眼睛,细心的为姚夫人诊起了脉络,很快,他的嘴角就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些,并示意春草解下系在姚夫人手腕上的线,春草一边解一边问:“看您表情,夫人并无大碍?” 郎中“呵呵”的笑了两声,拿出纸和笔,说道:“你这丫头虽机灵,看人神色倒不是很准呐。” 姚夫人眼睛仍闭着,开口说道:“天色已晚,还特地劳您前来,辛苦您了。” “夫人的身子这么多年一直是老夫在看,就不必这样客气了吧。” “我听您的语气,似乎我不仅没有什么病症,还有喜事不成?” “还是夫人善听人意。” “哦?我这一把老骨头,不累人就算不错了,能有什么喜事?你且说来听听。” 郎中写完了方子,交给春草,毕恭毕敬的弯腰作揖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据老夫所诊,夫人,这是喜脉呀。” 姚夫人一听,两眼大瞪,急忙坐起身,一把掀开床边的帘子,不可置信的问:“喜……喜脉?切莫说胡话。” “夫人信不过老夫的诊断?” 姚夫人瞬间就热泪盈眶,她下床走到郎中跟前,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是……不是信不过您,是信不过……过……我自己呀,我这年纪,怎么会……会再有喜脉?” “想必上天垂怜,见夫人想要孩子的心思急切,恩赐了夫人这个孩子。” “是呀,是呀,夫人平日对谁都好,心地那么善良,这定是夫人的善报。”春草也随着主子非常高兴,忽而,她又一脸紧张的问郎中:“可仔细瞧过夫人的脉了?晚上回府时,曾在地上摔过一跤,当真无事?” “丫头啊,你来找我时不都说过一遍来龙去脉了嘛,夫人身体好的很,胎儿也无异常,老夫与你开了这幅药方,正是为夫人安胎之用,你速速抓来熬水与夫人服用便是。” “是是是,春草立马就去。”说着就要出门,姚夫人喊了她一声:“先不要声张给他人知道。” “是,夫人。” 郎中不解:“此等大喜之事,夫人何必隐瞒?” 还不等姚夫人开口,春草就说道:“老先生聪明,怎么想不到,我家将军还没回来,夫人定是要第一个告诉将军知道的呀!” “呵呵,老夫顾虑不周,还请夫人见谅。” “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应当重重谢你才是,带给我这个好消息,等我夫君回来,定会要他好好谢你的。” 老郎中客气的推脱了几句,收拾了东西返回了自己的家中,平日里姚夫人的身子一直都是他在看,姚将军和姚夫人看中他的医术,时常会命人给他的家中送一些礼品,姚夫人这次说会重重感谢他,他就料想到这个礼一定不会薄,他这个郎中虽不知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却早早的看到他的未来,这个孩子只因降临在了只有独子的姚府,一定一辈子都会受人爱护疼惜,受不得半点委屈,尊贵程度想来不会低于公主,他这个外人,已经因他的到来而得到了意外的好处,老郎中一心觉得这个孩子比世上的任何孩子都要好运。 第六十九章 偞之一意 http://..org/ 郎中已经离开姚府有几个时辰了,春草的药也早都熬好喝下肚子了,可是姚将军还没有回到姚府,通常他并不会这么晚回家的,今日一早被宫中公公传旨入宫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姚夫人不免开始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宫中出事了,她原本是躺在床上等着姚将军的,但因自己的丈夫迟迟不归家,内心有些担心,就叫春草打开门,给门边放了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等。 春草拿了披风披在姚夫人的身上说:“夫人还是躺着躺着等将军吧,万一着凉了可不好,夫人现在可是怀有身孕之人呐。” “姚家的孩子不会那么娇气,从张府回来时受了那么大一场骚动不也安然无恙吗?现在的天气也没那么冷,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很是担心元宗。” “夫人不必瞎操心,将军身手那么厉害,没人会是他的对手的。” “都说乌鸦是不详之物,今日我们又遭此一事,我担心……” “呸呸呸!夫人可千万别说晦气的话,坊间传言什么都有,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贴,什么不祥之物,若真是不祥之物,夫人今日哪会得知此事。”春草指着姚夫人的肚子。 姚夫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若非今日遭遇那些乌鸦,我也不会去请郎中来看,说不定……” 正说着,院子里有了人声,姚夫人赶紧起身张望,夜色中一个魁梧的身影向自己这边走来,那身形正是她心心念念之人,看到丈夫平安归来,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将军,今日有何事耽搁,才会如此晚归?” “皇上宫中招我议事,众人各持己见,商议不下,故才晚归。” “所谓何事?” “朝廷大事,说与你听你也不懂,还要平添烦扰,不说也罢。” “我一女流之辈,确实不懂朝堂政事,无法将军分忧,将军可有解决之良策?” “会有的,夫人不必担心,此时此夜夫人还在此不能入眠,莫非是在等我?” “丈夫晚归不知为何,做妻子的理当如此。” “以后不要这样,我姚元宗是何等人物,谁能奈我何!”说着,姚元宗搂着姚夫人向屋内走去,春草也进去重新整理了床榻。 姚夫人替自己的丈夫脱去厚重的外衣,凝视他的面孔时,发现他仍旧愁云密布,心里想,告诉他自己怀孕的消息,必定会让他心情好转。 于是,拉着姚元宗坐了下来,满脸喜悦的说:“将军,今日定是遇到了极不好的事罢,我虽不能替将军解决那事,但却有让将军放松高兴的法子。” 姚元宗一脸茫然。 姚夫人拉过姚元宗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我怀孕了。” 话音刚落,姚元宗按在姚夫人肚子上的手就紧张的抬了起来。 “夫人切莫拿此事玩耍。” “我是什么样的人将军知道的,我从不说胡话。” 姚元宗的手重新放在了姚夫人的肚子上,温柔的抚摸,这么多年,他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心情与姚夫人是一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件事变得越来越无望,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了,却没想到,在这个不太可能的时候完成了最期待的愿望。 一丝欣喜若狂的神色划过他的脸颊,但很快,他就变的严肃起来。 “还有谁知道此事?” “郎中为我把出喜脉后,我想第一个告诉你,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怎么了?” “那就是说,郎中,你,我,”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春草,“还有春草,只有我们四人知道?” “正是。”姚夫人回答,一脸狐疑。 姚元宗对春草说:“你下去休息,夫人怀孕一事,先不要声张。” “是,将军。” 春草退了下去。 看着春草退下,姚夫人问道:“将军今日好生奇怪,终于有了孩子是莫大的喜事,为何反而不愿让人知道?我以为,将军会大设宴席,请亲朋好友同喜同乐,像张大人为素玉办生日宴会那样重视。” “夫人,你不要多想,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只需放心的交给我就好。” “你我夫妻多年,你自然相信你的为人,可是,我不明白你的反常为何。” “人生在世,总会有遇到大风大浪,我姚元宗做到骠骑大将军自有我的能耐,夫人觉察的对,今日在朝堂之上我确实遇到了麻烦,但请夫人不必为我担忧,待我处理好这件事情,自会给你和孩子一个满意而风光的交代。” “将军……” “也不知你腹中孩儿是男是女?” “若是女儿就好了,已经有了滨儿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儿,只想再有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儿。” “是啊,爹也希望你会是个女儿。”姚元宗脑海划过一个念头,随即说道:“若是女儿,爹爹今日就为你起好名字。” “何字?” 姚元宗将茶壶的茶水倒了一些在杯子里,然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偞。 姚夫人看后,问道:“此字何解?” 姚元宗答:“若是女儿家,我这个当爹的,自是希望她做世上最美的女子,偞,意为美丽。” 姚夫人口中念起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姓名,很是满意:“姚偞,姚偞,听起来很好听,将军真真是文武双全。” “夫人,今日早些歇息吧,明日,我还有重要的事。” “将军,无论什么事情我都相信将军可以处理的很好,将军不要太过劳累。” 姚元宗点点头,与姚夫人一起上床休息,可是,他却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姚夫人起床后发现丈夫已不在身边,春草见姚夫人醒来,赶忙到床边伺候,姚夫人问:“可否见过将军?” 春草摇摇头:“未曾见到。”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姚夫人没有丝毫的头绪,姚元宗的反常使她产生了不安,然而她却不能有所表现,想到自己并不能帮到丈夫什么,姚夫人不免有些沮丧。 “夫人要吃点什么?” “春草,随便准备点什么吃的就好,我要去为将军和我的孩子祈福。” 实际帮不上忙的话,至少要请求佛祖保佑,姚夫人这么想到。 到了寺庙,姚夫人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进行了祈祷,她的口中念念有词。 “我佛慈悲,感谢佛祖赐予我姚氏一族一个新的生命,在此,一求我腹中胎儿安然出生,二求我夫君的烦忧可早日去除,三求姚氏门楣荣耀不减。” 寺院里的一个老和尚偶然经过,听见了姚夫人的第三个请求,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并非有意听闻夫人的祈祷,只是不小心听见了夫人的第三个请求。” “大师,可有不妥之处?” “老衲虽不知夫人还向佛祖请求了什么恩泽,只不过,太过贪心恐怕一个都不能实现哟,凡人生活的地方太过嘈杂,心念也都往往贪婪,若是什么事情都祈求佛祖的庇佑,不自己努力创造,只怕佛祖也帮不上忙。” “大师教诲的是。” 待老和尚走后,姚夫人重新跪在佛祖面前,姚将军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解决,就算艰难,她也会和他一起承担面对,只要他们夫妻二人一心,忠诚的辅佐皇上,姚氏门楣自会光耀不减,现在,唯一需要庇佑的,是她还未出生的孩子。 从寺庙出来,姚夫人命春草给路上遇到的所有乞丐施舍了银两,她一向善良,只是这次施舍的钱财更多一些,那多出来的,是她替自己的孩子做的善事。 回到姚府,姚元宗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看起来像是在等人,姚夫人以为在等自己,拿出一个从寺庙买的素饼说:“今日一早醒来不见你人,可是去处理那件惹你心烦的事情?我刚去寺里请求了佛祖的庇佑,这是顺便买回来的素饼,你尝尝。” 姚元宗拿开素饼放在一旁,完全不顾及姚夫人的话,说:“我慎重考虑过了,你我在这个年纪还能再有孩子实属不易,我们必须要做到没有任何闪失,我已经派人安排了一个风景怡人的好地方,你去先去那里,待我处理过手头之事,就来和你一起等待我们孩子的出生。” “将军能有这份心意我真的很感动,只是,将军也不必太过谨慎,我这几日身体并无不适,想在府中等将军处理过事务之后,同将军一同前往那风景怡人之地。” 姚元宗从衣服里拿出一把金锁,上面刻着他昨天为自己的孩子起的名字——偞。 他说:“夫人,这是我这个当爹的给孩子的一份见面礼,你先替孩子收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们,让你先走,是为了不让你在我身边替我担心着急,你若是担心着急,会影响到孩子的。” 姚元宗说的对,她一定会担心着急。 “夫人,我会让格甲在路上保护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向他交代清楚了,他会为你领路的。” 格甲是姚元宗手下一名副将,是他的心腹,这些年来,格甲一直跟随在姚元宗的身边,从不离开。 姚夫人直觉丈夫会派格甲保护自己一定是大事件,然而,在确定事件的真相之前,她还是说服了自己先按丈夫说的做。 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停靠在姚府的一个侧门,那是一扇靠近厨房常年不开启的门,平常被柴火堆阻挡着,此时,却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了姚夫人面前。 格甲送姚夫人上车后,才纵身跳上了领头的马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章 姚氏叛变 http://..org/ 姚夫人才走不久,另一队人马就造访了姚府,那是刑部尚书宋璟宋大人。 “宋大人。”姚元宗行礼道。 “姚将军无需多礼,老夫是奉圣上之命前来贵府察看,还请将军配合。” “既是圣上的旨意,宋大人请便。” 姚元宗把路让开,命令姚府上下配合宋璟的调查。 宋璟派人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察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收获,这既是他早就知道的,也让他奇怪居然真的没有搜到什么,昨日,有人秘报姚元宗贪赃枉法买卖官职,并拿出了各种一些小证据,一些微不足道不能直接证明有罪却足以引起皇帝疑心的小证据,皇帝昨日下旨,要他今日彻查姚府,但考虑到虚实未清,姚将军又是功臣,所以最后特别交待查归查,但不要扰乱姚府。 宋璟平日里为人正派,他和姚元宗并未达到知己好友的亲密程度,但同朝多年,对于姚元宗多少也算有些了解,在他的印象里,姚元宗一直是一个刚正不阿的男儿,开元盛世,他有不可磨灭的贡献。 姚府宋璟以前也曾受邀做客过,印象中是一个很气派的府邸,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姚元宗所得到的奖赏足够支撑他的气派,贪赃枉法,买卖官职,这类勾当似乎并不会被姚元宗看上眼,宋璟这么觉得。 可若是被人陷害,什么也搜不出来,这一点就很奇怪。 “姚将军,打扰多时,老夫也该回去向圣上复命,就先告退了。” “宋大人辛苦了,下一次,没有圣上的旨意,姚某,也随时欢迎宋大人的光临。” “告辞。” “宋大人,请。” 宋璟正要上马,宰相安树延只带着贴身侍卫也来到了姚府门口,宋璟停下动作,说:“安大人。” 安树延满脸和善的笑意,说:“宋大人,这是在姚将军府上做坐客?” “圣上交代了老臣一些事情,老臣是遵圣旨办事。” “哦,不知安某可有打扰到大人,安某也只是在这附近处理要事,想起姚将军府邸也在这里,便顺道来拜访一下,若有打扰,安某下次再来。” “老夫正要打道回府,安大人请便。” 姚元宗也开口道:“安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既已到了在下门前,岂有不迎之说,请。” 姚元宗让开大门,请安树延道。 安树延大步走进了姚府,姚元宗又对宋璟说:“宋大人若是方便也可在府上多坐一会儿。” “老夫今日有皇命在身,需及时回去向圣上复命,下次再来将军府上拜访。” “既是如此,请大人回去路上小心。” “告辞。” “告辞。” 送走了宋璟,姚元宗向自己的院子里看去,那个安树延,虽然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但实际上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可就不好说了,皇上没有当众下旨让宋璟来他这里,表面看,安树延应该是不知情的,可姚元宗总觉得安树延一定是知道今天的事情,所以才来的,他在朝廷也有相当的势力,想知道这点小事,很容易,最主要的是,姚元宗自认平日里并没有与安树延走的很近,甚至,他们在政事上的立场还有一些不同,他从来不觉得和安树延是友好的。 安树延在姚府坐了大半天的时间,期间一直与姚元宗交谈一些家常小事,像是姚滨的军营生活,姚夫人的慈善心肠,说道姚夫人的时候,姚元宗解释说请她去附近的郊区买点特色的小吃,怕路上有匪徒,就让格甲跟随保护,安树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其他的与姚元宗闲聊了起来。 等到送走安树延,已是傍晚时分,姚元宗望着火红的天空,估计妻子已安全抵达他所指示的地方,他希望一切只是他多虑了,但很多事情太过反常,他又不得不警惕起来,事实是,从皇帝的猜疑来看,他多半已对自己的罪名有了一定的猜想,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怕是等到那莫须有的证据出现了,他的灾难也就来临了,几天前的朝堂之上,皇帝不说别的事情,单单说到他所掌管的兵权和忠心,就不止一次对他有过严厉的目光,怕是有小人在皇帝面前诬告过他在这方面有问题,姚元宗跟随皇帝这些年,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根本不是贪污受贿可以比得上的。 火红的天空颜色变得深沉了起来,大量的云朵在长安城上空翻涌,姚元宗的内心就如同那深沉翻涌的天空,没有一点安宁。 就这样在不安中又过了几日,姚元宗一如往常的生活,这天,他像往常一样站在朝堂之上,其他的大臣们看上去也同往常一样,不过当唐玄宗出现的时候,气氛就变的截然不同,每个人都变的非常紧张,唐玄宗手里的一张纸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看起来非常生气,每个人都非常畏惧。 “姚元宗!”唐玄宗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的名字,声音威严到让人害怕的他的名字。 姚元宗似乎早有准备,他冷静的答道:“臣在。” “捡起来,看看是什么!” 姚元宗走过去,一片薄薄的宣纸躺在地上,有字迹的一面朝向地面,他弯腰将没什么分量的纸张捡起,却觉得重如千斤,在玄宗严厉的目光和他人等着看笑话的目光中,姚元宗将纸张翻了过来,那上面的字迹他非常熟悉,虽然很明显是另一个人写上去的,但他看的出来,这是他儿子姚滨的字迹,书写的内容,是接受外邦的不义之财,在必要时刻,用大唐的兵力保卫那个国家的权势,整张纸,用两个字便可以概括——叛变。 姚元宗当即跪倒在地上,前额紧贴着地面,喊道:“臣,冤枉!望圣上明察!” 唐玄宗说:“你以为朕没有彻查清楚就拿出来给你看吗?朕也是相信过你的,可是你姚门人对朕的信任是怎么回报的?就是你手里的背叛!这封通敌叛国的信件是还原过的信件,为了掩人耳目,还掩藏在马的肚皮下面,煞费苦心的特别处理了字迹,若不是朕及早发现了端倪,对你们一举一动有所留意,朕还不敢相信,你们竟然敢背叛朕!” “皇上!这一定是奸人诬陷,小儿绝不可能做出此等恶事,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请圣上明察啊!” “姚滨所做之事,你姚元宗一样也逃不掉!你拿什么为你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 “皇上,微臣跟随圣上多年,为圣上为大唐江山出生入死,现如今,圣上就只凭一纸书信就要拿微臣问罪吗?臣斗胆,请圣上明察,若犬子果真犯下这大逆不道之罪,莫说圣上不饶他,微臣也不会饶了他。” “好,朕就看在你曾经屡立战功的份上,给你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朕也会派人继续追踪此案,现在姚滨有不可辩解的罪状,传朕旨意,立即将姚滨关押起来!”唐玄宗下过旨意,一脸不高兴的退了朝。 “谢主隆恩。”姚元宗前额紧贴地面,直至唐玄宗离开都没有起来,也没有一个人到他身边问候他,他现在的罪状之大,要真被治罪下来,恐怕株连太多的人,那些人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便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许久,张士璟挽起了姚元宗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姚兄,皇上早已经走了,不用跪着了。” “我知道,”姚元宗看着金殿上的龙椅说:“我姚元宗一生为大唐为李氏江山几度在生死线上徘徊,倘若当时姚某战死沙场,也绝不会有半点后悔,可是现在天下太平,百姓都过上了夜不闭户的生活,我却被追随了一生的圣上怀疑我的忠诚,养只狗时间久了尚知狗忠诚于谁,我在圣上心里还不如一只狗。” 张士璟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姚元宗,他官职不高,在皇上面前为姚元宗说不上话:“我相信滨儿,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这次事件,定是被奸人陷害。” “姚兄可能想到奸人是谁?” 姚元宗向退朝的人群中看去,不见安树延的身影,他记得他刚才磕头时,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曾露出幸灾乐呼的笑容,然后看向了他旁边的地方,而他身后的那个地方,正好站着安树延。 不过姚元宗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他摇了摇头。 回到姚府,姚元宗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在细小的纸上疾疾画了几笔,就将纸条放进了小木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放飞了出去。 信鸽很快就落到了一个男人的手上。 格甲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看完后立即毁掉了它,他从毫不起眼的走廊尽头向屋内,屋子里一位衣着打扮和姚夫人一模一样的女人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她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回过头去一看,是格甲,向他露出了微笑。 格甲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说:“小心藏好,此刀非常锋利,万一遇到危险,用它防身,不要伤到了自己。” 很像姚夫人的贵妇接过匕首,放进袖口,她的真实年龄比姚夫人小一点,她并不是真正的姚夫人,却利用化妆使自己看起来显得老一些,她喃喃说道:“这一劫,既来之,怕是躲不过了,甲护卫放心,这姚夫人的宝座,我当仁不让。” 说这话的时候,贵妇的语气完全与姚夫人一样,她的仪态举止,说话腔调,就像姚夫人的傀儡人一样。 第七十一章 入狱探儿 http://..org/ 贵妇站起身,说:“走吧,我想去街上买点东西。” 格甲弯腰退至贵妇身后,说:“夫人,请。” 贵妇走在前面,格甲跟随在后面。 他们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长安城内的集市上逛了一圈,贵妇乱七八糟买了不少东西,经过一家中药铺,贵妇说:“甲护卫,你且在此等候,我听说这铺中药行的药材齐全,近日我身体常有不适,待我进去看一看。” “是,夫人。” 格甲站在中药铺的门外等了许久,不一会儿,贵妇从里面出来,拿着一张纸,递到格甲手上说:“甲护卫,我所需的一味药材这里竟也没有,还好我运气不错,在这中药行中买药的人给了这个地方,他说他曾经在那里见到过,你去看看,如果有,帮我带回来。” 格甲拿过纸条,答:“属下先送夫人回去歇息之后,即刻前往。” “不必了,你先去忙这草药的事情,我还有其他人陪护。” “是。”格甲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贵妇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她的身后,那间她刚刚出来的药店里,有人偷偷传递了这样的信息——发现姚元宗夫人。 而刚刚那个给所谓姚元宗夫人草药地址的人,在中药行里还没有出去,就倒突然倒在地上全身开始抽搐,中药行的郎中赶紧为他把脉,却只是遗憾的摇了摇头,他已经死掉了。 那个郎中并没有看出来,这个人的死并不是意外,他是被安排在这里为掩盖格甲去真正的姚夫人那里的一枚棋子而已,他的死也不是意外,只有死人才不会惹人怀疑整个局是有人早就计划好的,而计划这整个局的人,正是姚元宗。 姚元宗选择了本来就得了不治之症的穷人,答应他如果愿意做这件事情,那么就会给他的家属一大笔银子,穷人当然愿意这样做,反正也得了不治之症,毫无价值的死去还不如利用自己换点钱财。 而那天离开姚府的四队人马中,由格甲引头的那两队车马反而不是真正的姚夫人的马车,那马车里坐着的人,是那个在中药行拿走穷人给的地址的贵妇,她原名叫清珂,全家都是戏班戏子,在她正值花季的年龄时,和全家一起去往洛阳演戏的途中遭遇了土匪,她的爹娘为了护财抵死不从土匪,使得土匪对他们全家动了杀念,就在关键时刻,姚元宗和他的兵路过这里,他们救下了清珂一家,从此,姚元宗就成了清珂全家的救命恩人,现在,清珂的爹娘已经入土为安,她也始终记得父母一直对她说的,如果不是姚将军,她们一家早就赶去投胎转世了,所以,要她一生以姚将军的事为第一位,无论姚将军要她干什么,她都不能拒绝。 这一次,姚元宗要她做的,是姚夫人的替身,她知道这个替身是危险的,因为现在正有人蓄谋着迫害姚府的人,姚夫人怀有身孕,正容易被人欺负,而她,只要佯装的像一些,就可以在远离长安城内的地方做一个吸引人眼球的姚夫人,这样一来,真正的姚夫人才能不被人注意到,真正姚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安全降生。 格甲只身一人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真正的姚夫人正在里面,他来的路上一直在留意,在确定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他走了进去。 姚夫人正在修剪摆在窗台的花草,看见格甲进来,说:“甲护卫来啦。” “属下参见夫人,夫人的身体可有不适?” “我每天无所事事,身体还有不适那还了得,我好的很呐。” 格甲露出了笑容:“夫人母子平安将军才可安心。” “格甲呐,将军是不是遇上了大事,我与他夫妻多年,不会看不出他的反常。” “夫人,将军做事自有分寸和计划,夫人只要护得自身周全,便能使将军安心,无后顾之忧。” 姚夫人知道,格甲一定是得到了丈夫的指令,不让他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强迫为难他也不会得出什么结论,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格甲退下后,把贴身的衣物换给了留守在姚夫人身边的一名小兵,然后把小兵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从此刻起,清珂是姚夫人的替身,这名小兵是他格甲的替身。 又过了些时日,长安城内,百姓之间也开始流传一些谣言,说姚元宗大将军的儿子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了大唐背叛了天子,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信,这些议论纷纷的话语通过好事之人的折子,送到了唐玄宗的面前。 唐玄宗本身对于姚滨一案早就不是很满意,再加上现在坊间谣言四起,更是龙颜大怒,此时的姚滨也已被押解回了长安,正被刑部看押着。 唐玄宗给出了最后期限,如果不能在一个月之内给出他一个答案,姚滨依法处决,如果叛国一事通过刑部确认与姚府其他人等无关,念在姚元宗也是功臣的份上,他不会要他的性命,但从此只能沦为庶民,不得再度为官。 姚元宗心里清楚,不得再度为官,已是皇上对他最大的恩赐了,从事发到现在,他虽然没有被皇上明令革去官职,却明显的发觉了皇上正在一点点的收回他手中的兵权。 比如,大到将原本属于他来管理的御前侍卫换给了其他人来管理,将守卫皇宫这样的重则也变成了安树延来担当,小到他一个一品镖骑大将军进出城门还要被所谓的自己人搜身,他的正直与忠贞,恐怕早已在皇上的心里坍塌的一塌糊涂。 从出事到现在,姚元宗一直没有见过姚滨,现在,姚滨被押解回京,他无论如何也得立马见见自己的孩子。 当在刑部大牢里见到姚滨的一刻,姚元宗心痛到了万分,他上次见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来自于他的刚正不阿全都在他的身上散发着光芒,让现在,一纸莫须有的罪状让这个少年成为了饱受摧残的阶下囚。 姚元宗曾以为自己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是绝对不会为一些儿女情长而落泪的,可是看到儿子的这幅模样,他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心疼与酸楚,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赶紧扭头用指尖拭去。 “父亲!”姚滨看见姚元宗,喊了出来。 姚元宗赶紧凑到姚滨跟前,即使是冤枉,他也恨不能立即代替儿子去遭受这一切。 “滨儿,你受苦了!” “父亲,孩儿不孝,没能保护好自己,还连累了您。” “你可知这是何人所为?” 姚滨愤恨的摇了摇头。 姚元宗知道了,恐怕是朝中有人想要对他下手,却由于他这个大菜不好下手,才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做了手脚。 姚元宗说:“滨儿,为父之知道你是冤枉的,为父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出去,在这种地方,恐怕你还要遭受不少苦难啊。” “父亲不必为我担心,好男儿做事顶天立地,我姚滨无愧大唐,无愧姚氏,无愧百姓,我不怕!” “好!好!好!这才是我姚元宗的儿子!” “父亲,母亲可还好,她若是得之我的消息,岂不……” “你母亲……”姚元宗伸手在姚滨的掌心轻轻划了几下,姚滨从中得知了原来母亲已久再次怀孕的事情。 “父亲,这是真的?” 姚元宗点点头。 “这是父亲和母亲多年来的心愿,老天爷还是在眷顾着父亲和母亲的,只是,现在这时机……” “滨儿莫为此事担心,我早已安置妥当,现如今,你只需要能平安从这里出来就好了。” “父亲,可恨我被奸人所害,现在不仅自己难以自保,唯怕还会连累到父亲。” 与此同时,在安府内,安树延正悠闲的哼着小曲,他对面有一个西域美女为他拉琴伴奏,他哼着哼着,做了个停下的手势,西域美女停止了拉琴。 “姚将军有没有去看望他的儿子?” “姚将军现在正在刑部大牢呢。” “他们父子二人许久未见,定是有很多话要说,找个人,帮姚将军记着。” “大人放心,此事小的早已安排妥当。” 安树延手一动,西域美女又拉起了琴,哼哼唧唧的歌声再次飘荡了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树延暗中搞鬼,姚元宗毕竟是立过战功的一品镖骑大将军,要想弄到他拿到兵权没那么容易,但是弄倒他的儿子就容易得多,也可以通过他的儿子,为他记上一笔黑历史,安树延预谋这件事由来已久,利用别人捅到皇帝唐玄宗的那天,正是姚夫人发觉自己怀孕的那天。 姚元宗在牢中探视姚滨的时候早就想到了隔墙有耳,因此他说的话都很谨慎小心,从刑部大牢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姚府,而是去了张士璟的家中。 张士璟:“姚兄,滨儿可还好?” 姚元宗:“入了那刑部大牢,哪里能好。” 张士璟叹气摇了摇头:“可惜我人微言轻不能在皇上面前替滨儿求情……” “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次事件想来定是有人谋划已久,绝非偶然,他是想从我滨儿的身上开刀,借滨儿的罪状干掉我才是他的目的。” “姚兄可知那奸人是谁?” “依我推断,”姚元宗谨慎的说出:“是安树延。” “是他?他与姚兄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姚兄会不会弄错了?” “官场之上,为了权利和利益,不需要真的有冤有仇才能去做奸害人,如果说我拥有的权利是他人想要的,那么那人当然有理由陷我于危难之中。” “可是姚兄难道仅凭臆测就说是安大人吗?” “我与安树延素日里并无私下的来往,可是那人却主动前往我府上拜访,还有那日金殿之上,我看见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向安树延谄媚的露笑,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但你若要我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了,我相信姚兄的判断,只是,不知姚兄现在可有好的对策。” 姚元宗眉头紧锁:“我现在完全处于劣势,皇上虽然目前还没有治我的罪,却变相解除了我手里的一些能力,我身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也所剩无几。” “格甲呢?姚兄不是还有格甲他们吗?” “格甲我派去处理其他要事了,目前他不在我这里,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借你助我一臂之力。” “姚兄但讲无妨,你我兄弟之间无需太多顾虑,我一直担心我不能够帮的上姚兄,既然有我张士璟的用武之地,我哪有推三阻四的道理,姚兄,有什么你吩咐就是了。” 第七十二章 代笔元凶 http://..org/ 找张士璟也是姚元宗思虑很久的事情了,他并不是嫌弃张士璟人微言轻,而是担心自己会连累到张士璟,不过,眼下他可以信赖的人也着实不多,比起其他捉摸不透的外人来说,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是这样,”姚元宗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定安全后,说道:“我现在的权利名存实亡,有太多人盯着我等着给我下套,想要做什么都不方便,我想借助你的力量,暗中调查是谁写了陷害我儿的叛敌书信,若是不能查出此人是谁,皇上定不会相信滨儿。” “姚兄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是我官职低微,怕就怕帮不到姚兄大忙啊。” “不不不,你行事向来低调,只要不被人察觉与我有关,不会被人注意到的,此前我也已经做过准备了,这是我查出来的擅长模仿他人字迹的民间人士,你派你放心的部下前去一一调查,定能有所收获。” “姚兄怎知此人是民间人士?” “安树延是何许人,他怎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用的若是民间人士,将来清理的时候也不会被自己的部下说自己心狠手辣,毕竟花钱雇佣的陌生人算不上自己的人,若是用了自己的人,将来为了封口不得不清理人头的时候,被自己的部下知道了岂不是很失人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自己的人的。” “姚兄分析的有道理,这样,姚兄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姚兄放心,我张士璟一定全力帮助姚兄,对了,滨儿既然已经入狱,大嫂该担心的夜不能寐了吧?”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会,姚兄如何瞒住大嫂的?怕是府上的下人都知道此事了吧。” “我自有我的方式,以后,你也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你大嫂。” 张士璟原想继续追问的,他以为姚元宗和姚夫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两口子正在闹别扭闹情绪,不过看姚元宗一脸严谨的样子,最终没有开口,夫妻之间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现在姚府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夫妻二人若是因为什么问题意见有出入也很正常,姚元宗既然没有要跟他商量或是听取他的意见,他也就没有打听的必要,毕竟,他不能确定姚元宗会不会反感他的打听。 几日之后,张士璟的亲信就找到了三个长安城内的字迹模仿高手。 一个是摆书画摊的,平常就靠着自己的书画作品维持生计,在长安城内也算小有名气,他自己临摹的名家名作一般人都很难辨出真伪,不过据说他的个性很古怪,会临摹古董字画,但绝不拿去以假充真,这一点品质被很多人津津乐道,因此他的书画摊生意一直不错。 另一个是售卖丝绸的商人,年纪和姚元宗相仿,他写的一手好书法,很多人称赞不已,他出售的丝绸布匹上,有很多题诗都是他的作品,这些丝绸布匹虽售价不低,但销量却一直很乐观,很多名门望族也都经常对他的作品赞不绝口。 最后一个是没有任何成就的小混混,他曾经参加过三次科举考试,但三次全部落榜,后来,他就自暴自弃,成天和长安城里一些下三滥的小混混混在一起,没有正经营生,他年纪也不大,顶多二十出头,他曾经卖了一张假的王羲之的《兰亭序》给一个官员,后来被人发现是假的之后,被打手打断了一条腿,从此之后他走路都一瘸一拐,原本就落魄的光景变的更加颓废。 姚元宗听过这三个人的情况后,决定直接去找最后一个小混混,前两个人都是可以自给自足没有任何经济方面压力的人,比起这些人来说,在金钱方面更加有渴望的小混混容易被人收买干一些不为人知的坏事。 从张士璟那儿拿到了小混混的住址,姚元宗亲自前往那里。 小混混住在一个破旧的小巷子里,巷子里似乎没有住着其他人,只堆着一些没用的垃圾,这条巷子应该是被人废弃的巷子,两边的砖墙看起来参差不齐,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巷子里只有一户院子安着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大门,仿佛随时会自己掉下来一样。 姚元宗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也没有人开门,于是他直接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看上去和外面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破败不堪,家具看上去就和屋外的大门一样上了年纪饱经风霜,一眼望去一贫如洗,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这时,放在锅台上的一个酒坛引起了姚元宗的注意,那是专门进贡给皇宫专用的名酒剑南烧春,姚元宗打开酒坛,里面虽然空空如也,但酒的香气还是扑鼻而来,一个穷的如此寒酸连饭都快吃不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名贵的酒,这绝不正常,姚元宗又摸了摸桌子和凳子,没有什么尘土,从这点可以判断这个破败的屋子还是有人生活的,于是,他坐在凳子上,等着这屋子的主人回来。 耗了大半天的功夫,一个满脸胡茬的流浪汉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家门被人不友善的弄开了,满嘴脏话,一身的市井流氓气息,走到屋子口看见凳子上的姚元宗时吓了一跳,却还佯装威风的质问:“你谁啊?趁人不在跑别人家是何居心?” 姚元宗一个大步就跨到了流浪汉模样的人的面前,他只用一只手就将流浪汉拎了起来,满目怒火的问:“说!你是不是仿照别人的字迹写过不可告人的东西?” 流浪汉双脚离地,整个人悬挂在姚元宗的拳头中,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英雄,英雄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找错了人,你看我这副德行,怎么可能认得字?更不要说仿照别人的字迹了,我没这本事呀,英雄,你一定是找错人了……” 姚元宗用另一只手捏住流浪汉的左胳膊使了鼓劲,只听“咯吱”一声,流浪汉就痛苦的大喊了起来,随之他的胳膊就如同失去生命的树枝在空中晃荡了几下。 姚元宗用极低却极具威慑力的声音说:“你曾经参加过三次科举,却全都落选,写字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有难度吗?不要试图在我的面前说假话,如果你不好好配合我的话,你剩余的胳膊和腿,也就都别想要了,我会让你慢慢的困死在你这破烂的狗窝之中。” “英雄,英雄,误会,误会,英雄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英雄饶过我。” “说!是不是曾经有人找过你,用别人的字迹写了一封信?” “英雄,我不骗你,我干这种事情不止一两回,我不知英雄是为哪回而来……” “为一封叛国通敌的书信而来,这种事,你应该不会经常干吧?” 流浪汉的汗淋湿了姚元宗的拳头,他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什么样的人攥在手里,但他知道,这个人物绝不简单。 “我……我要好好想想……” 姚元宗看出了他想要拖延时间耍滑头,便捏住了他的右胳膊说:“你是该好好回想一下。” 流浪汉生怕右胳膊也像左胳膊一样被捏断,赶紧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说!” “几个月前,是有那么一个人找过我,让我按照他说的内容写一封信,他给的酬劳非常丰厚,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一看那么多的银票,可以让我用很久,就答应了,写完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一封叛国书信,只不过字迹不是我的,我也就没想太多,何况还收到了那么多的银票……” 听到这里姚元宗一把把流浪汉扔到了地上,一脚重重的踩了上去,就是眼前这个人的一封假书信,使得他的儿子正在监牢里受罪,使得他姚氏门楣蒙受不白之冤。 愤恨之余,姚元宗也还没有忘记,必须要抓住幕后主使之人,才能洗清自己儿子身上的冤屈。 他按住流浪汉问:“那个找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过他是谁,能来找我干这种事的人肯定不会向我自报家门的,我就算问他肯定也不会说的,所以我从来没问过,而且他总是戴着帽子,每次都是深夜来找我,我没有一次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姚元宗又踩了一脚在他身上,流浪汉赶紧说:“但是我可以认出他的样子和声音!” “他有什么样的特征?” “他比我高半个头,走路轻巧无声响,像个娘们,行为举止也很儒雅,说话声音阴柔,不像英雄这般有气概,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见到一定可以认得出来,英雄如果有认识类似那般样貌的仇家,找我前去辨认即可,我一定能认得出来,英雄饶过我的性命吧,我若是早知那阴险小人是要陷害英雄,定不会作出那伤天害理之事,我此刻也很后悔,若是早早认识英雄,我绝不会与英雄做对,英雄饶命啊。” 姚元宗拿起草绳将流浪汉捆了起来,准备带他回姚府,像他这样龌龊无耻之徒,净会说些见风使舵的鬼话,此时此刻他若受人保护,不被自己欺凌,肯定不会这般老实的说出一切,明明本身就是小人,还说别人是阴险小人,姚元宗从流浪汉没什么骨气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他的不可靠,他确定草绳将流浪汉捆的死死的后,拎着他出了流浪汉的家,向自己的府邸走去。 第七十三章 殃及池鱼 http://..org/ 姚元宗将流浪汉关进了自己家,他派人按照流浪汉描述的样子画出了雇佣他的人的样子,并把画像拿给张士璟,希望张士璟可以暗中助他查出这个人,虽说现在姚元宗不能肯定的说出此人是谁,但他总觉得他一定认识这个人。 几天后,张士璟还没有查出画像里的人是谁,流浪汉却死在了姚元宗的家里,他是被一把锋利的长剑刺穿了心脏而死,杀死他的人毫不费力,因为他被姚元宗捆绑在暗房里完全动不了,这个书写了叛变书信的真正元凶被人杀死了,姚滨的冤屈恐怕更加难以洗刷,姚元宗看着流浪汉被捆绑的死死的尸体,有些后悔当初没有给他松绑,如果手脚没有被束缚,像他这样怕死的人,说不定会在最后的关头留下线索,他还能知道流浪汉在死前看见了谁,而现在,姚元宗只能从流浪汉的尸体上得出有内奸这一个结论。 姚元宗赶忙赶去张士璟家中,他细细询问了一遍这几天张士璟都把找画像的任务交给了谁,那些人是怎么完成的,遗憾的是,并没有从中得出谁是内奸的结论,张士璟也感到非常奇怪,帮助姚元宗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他派出去的人都是他很信得过的人,居然还能泄露风声,与姚元宗想的不同的是,流浪汉的死在张士璟看来更像是对他的一种警告,一个被关押着的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被人杀掉,那么像他这样的人岂不是更容易被人杀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画像所触及到的真相,一定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姚元宗要离开张士璟家中的时候,素玉手里拿着湿漉漉的一团布给张士璟看:“爹爹你看,这是素玉给爹爹洗的袜子,娘亲说爹爹每天都很辛苦,素玉心疼爹爹,以后素玉每天都给爹爹洗袜子,爹爹穿着干净舒服的袜子,不管走多远的路都不会觉得累了。” “素玉真乖,爹爹不辛苦,爹爹不累。”张士璟抱起素玉,疼爱的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姚元宗好羡慕他们父女二人,从张士璟家出来,不由自主的深深叹了口气。 他曾有大唐最威武的士兵那又怎样,他曾有仅仅只低一人之等的权威那又怎样,到现如今,他还不如一个官威权力都不怎么样的人,他曾经再怎么耀武扬威,再怎么叱咤风云,现如今都不能解救出被关在监牢的儿子,不能释放出被隐藏在密处的结发妻子,不能给他的掌上明珠一个优渥舒适的出生环境。 “姚将军,许久不见。”姚元宗只顾着自己感慨世事无常,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他抬头一看,是他的夫人非常看重的郎中。 “老先生,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里?” 郎中指着前方说:“这不李秀才方才来找老夫,说他的妻子最近肚子不舒服,都已经快要生了,肚子还总是感觉不舒服,李秀才怕自己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不,苦口婆心要老夫一定去给他看看。” “老先生辛苦了,那孩子将来出生也会感恩老先生的。” “姚夫人可还安好?自从那日为姚夫人诊出喜脉之后就未曾再与夫人见过面,也不知夫人的身体怎么样?” 姚元宗听到喜脉二字,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深沉的说:“老先生每天看那么多病人,怕是记错了,我夫人没有喜脉,她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还有喜脉。” 郎中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行医多年,还会分不清一个人是不是怀了孕吗?况且那天在姚府,姚夫人还说过要重重的感谢他,虽然后来并没有所谓的厚礼在他家登门拜访。 只顾着不满的郎中并未察觉到姚元宗眼底的严肃,他一定要为他的记忆力和多年的医术讨个说法。 “姚将军,老夫虽然一把年纪了,有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偶尔会忘记,但很多事情老夫还是记得住的,那日是老夫亲自为夫人把的脉,也是老夫亲口告诉夫人她怀有身孕,老夫怎么会记错,夫人得知自己再次怀孕时的喜笑神情老夫现在还记得,将军若是不信,待老夫去过李秀才家里便立即前往府上拜访。” “不必了,我夫人不在府中,她出门游玩去了。” 郎中伸出手指算了算,说:“夫人现在腹部已经完全明显看得出来有无身孕了,而且她并不适合在这个时间段出门游玩,若是早产,夫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 “不,我夫人并无身孕,姚某谢老先生对夫人的关心。” 见姚元宗死不承认,郎中也很不高兴,他精湛的医术哪里能被如此质疑,李秀才还在等着他,他不得不先赶去李秀才的家,于是对姚元宗说:“姚将军,今日老夫赶时间,就先失陪,他日必定登门拜访。” 姚元宗在隐瞒姚夫人怀孕的计划里一直忽略了当初为夫人诊出喜脉的郎中,这是他的失误,他必须要想个办法封住这个郎中的嘴才行。 郎中去往李秀才家的路上,还在想着姚将军不承认姚夫人怀孕这回事,他常年为姚夫人看诊,深知他们夫妇二人有多么想要个孩子,姚将军怎么会不承认的呢?他绝不会诊断失误,那日的脉象,的确是喜脉没错。 最近这段时间,他也从流言中听到过关于姚府的一些事,说姚将军贪赃枉法,卖国通敌,他既信也不信,贪赃枉法说不定有可能,卖国通敌他觉得对于姚元宗来讲没什么用处,现在正是天下太平的好时候,他掌管着京城的兵马,皇帝对他又好,如果是自己当着这个大将军,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卖国通敌,但一个人的人心哪是那么容易看得透的,他与姚元宗毕竟没有深交,他哪里知道姚元宗是不是个贪财的人,以前虽说对自己也很好,但这次难保不会因为不想给自己厚重的谢礼而不愿承认夫人怀孕的事实,老郎中暗暗计划着如何弄清事实。 姚元宗躺在床塌上久久不能入睡,他现在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此时,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郎中的那句“若是早产,夫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这么长的时间没见,他心中的思念早已泛滥,他多想日日陪在夫人的身边,看着她的小腹一天天的变化,看着孩子顺利的出生。 辗转反侧,姚元宗最终给格甲传了密信,询问姚夫人的近况。 第二天一早,姚元宗就收到了格甲的回报,格甲说夫人身体并不不适,只是常常问起将军的情况,他都一直没有说过什么。 姚元宗清楚,夫人的不强行追问格甲,也是因为她不想为难自己,她向来最体贴自己。 看完格甲的回报,昨夜才见过的老郎中就真的登门拜访了,姚元宗不想接见,就叫下人去打发他,下人告诉老郎中,将军和夫人都不在府中,老郎中问道:“姚夫人真的出门游玩了吗?” 下人回答:“是的,夫人出门很多天了,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老郎中离开了姚府,他没走多远,一个酒楼的店小二跑到他身边,说有人在楼上等他,那个人想找他看病,愿意出很多的钱,老郎中抬头向楼上看去,窗户边有一个戴帽子的人冲他挥了挥手,距离太远,那人又戴着帽子,老郎中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既然肯给很高的诊疗费,为什么不去,老郎中跟着店小二往店里走去。 刚一踏进酒楼的门槛,一只锋利的箭就射穿了老郎中的背,酒楼的对面,一个粗布衣衫满脸污秽的男人手持一张大弓瞄准了二楼的窗户边,老郎中也是他射死的,他就是昨夜接到姚元宗命令的格甲,姚元宗要他今天跟着老郎中,如果老郎中不再纠结在姚夫人怀孕这个问题上,那么就不必管他了,否则,就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格甲判断,如果让老郎中去见到了二楼窗边的人,那么姚夫人怀孕一事肯定就会暴露,所以,他立即射出了手中的箭。 还有二楼的人,如果抓他回去,一定会对将军有所帮助,格甲瞄准了那人,却并没有打算将他杀死。 谁知那人也不是无备而来,他起身的瞬间,一大群身着兵服的人就从酒楼一涌而出,格甲只有一个人,他想在这些人里抓住楼上的人显然不太可能,只好收起弓箭,全身而退。 老郎中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那个他曾以为会给姚府带来好运给他自己带来好运的胎儿间接害死了他。 格甲杀掉老郎中后立即私密报告给了姚元宗,姚元宗带了些银两,亲自前往老郎中的家,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补偿老郎中的家人,他虽然对老郎中的死抱有愧疚,却绝不后悔,只要能保护夫人和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安全,他可以狠得下心杀任何一个人。 第七十四章 发现清珂 http://..org/ 很快,老郎中被杀的消息就传到了安树延的耳中,他问手下的人:“可从那老家伙的口中问出什么?” “回大人,那郎中还没有走进酒楼,就被人从背后一箭射死了,小的们没有来得及问……” 安树延甩手给了他的手下一个大嘴巴子:“废物!那么多人都比不过一个人,还有脸找借口了!” “大人恕罪,小的保证下次做事一定不出任何问题。” “他的儿子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如果再能抓到他的夫人,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分心分身去救他们,他手里的兵权,我要他乖乖的交出来。只是……” “大人,可还有什么疑虑?” “姚夫人从姚府失踪已有数月,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今日那郎中遇害,想必也与姚夫人有莫大的关系,难道姚夫人身患怪病?若真是这样,对我来说再好不过,抓住身患怪病的姚夫人,我要他姚元宗怎样他就得怎样,哈哈哈哈!” “大人,恕小的愚钝,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姚滨通敌的罪证,为什么不直接奏请圣上处置姚府众人?” “姚滨不过是个小人物,念在姚元宗为大唐效力这么多年的苦情上,圣上也不会对姚府赶尽杀绝,现在,我们完全没有姚元宗谋逆的证据,所以想要搬倒他,就必须要从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身上下手,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如果对他下狠手,就要一次到位,否则,如果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会一口把你咬死的。” “还是大人思虑周全。” “我之前已经得到消息,姚夫人曾经出现在长安城外周附近,多派些人手,务必查出她究竟在哪里,我倒要看看姚元宗究竟在搞什么鬼。” “是!” 安树延派出的人费了好几天的工夫,最终找到了清珂的藏身之所。 姚元宗早就知道肯定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布置了这样的局,他让清珂故意假装隐藏自己,又留下各种破绽让人发现她的踪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才能保证真正的姚夫人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安树延派去的那些人就这样被带入了误区。 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一群土匪装扮的人冲进了清珂的藏身之所,当然他们不是真正的土匪,他们是安树延的人,他们真正的装扮应该是秀着大唐标志的军装,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正穿着土匪一样的衣服准备绑架这里的人。 清珂那时正在午睡,守在院子里的小兵急匆匆向她报告了这一情况,清珂给了假扮格甲的人一个眼色,那人便率先冲了出去,清珂则从容的从床上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就像一个真正的贵妇那样优雅的向外走去,看见院子里聚集的敌人,她深知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不过,她还是不失仪态的对那些人说:“好生大胆的歹人,你可知我是谁?” 土匪们一个个笑的无所畏的样子:“夫人,我们只是来劫财的,你是谁,我没兴趣。” “我乃骠骑大将军姚元宗的夫人,劫财,也该看看那财你拿不拿得动。” “那正好,骠骑大将军一定有不少的钱财,我们绑了他的夫人,不就大赚了一笔。” 假格甲跳出来说:“放肆!堂堂正一品将军的夫人岂是汝等鼠辈可以随意触碰的!” 安树延派去的人中大多数都不认识姚夫人,为了防止他们抓错人,安树延专门派了一个曾经见过姚夫人的人跟着去了,那人看了很久,都没有发现这位姚夫人与之前见到的姚夫人有什么不同,清珂高超的化妆技艺和精湛的演技骗过了那双锐利的眼睛。 确定就是姚夫人以后,安树延的人不再废话,他们冷笑一声,拔出了大刀,假格甲也率领姚元宗的人亮出了武器。 清珂往屋子里走去,从那里出去有另外一个门,她走的时候故意把各种中药材放在了最显而易见的地方,这段时间,她每天都熬着中药,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以为她真的在喝中药。老郎中已经被杀害,没有人知道姚夫人其实是怀孕了,她这么做的目的是要他们以为姚夫人得了重病,在这幽静的地方修养。 从另一侧门出去,清珂上了马车,她命人快马加鞭朝远离长安城的方向赶车。 假格甲率领的人手都是姚元宗原先军队的人,他自己也是姚元宗手下的一名普通小兵,出于对将军的格外崇拜,他欣然接受了这次任务,姚元宗找到他的时候,告诉了他这次假扮格甲的危险性,他现在面对着这群恶匪,也意识到了这群人比想象中更加凶残,但他并不后悔。 一场殊死搏斗在双方的怒视中展开了,安树延派出的都是最精最强的人,并且他们人数也多,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占着上风,假格甲的人很快就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安树延的人冲进了屋子里面,浓浓的中药味入侵了他们的鼻腔,假格甲意识到守不住这里之后,率领余下的几个人从清珂逃走的门追了上去,安树延手下的几个人将中药收集起来准备带回安树延府中,更多的人都沿着清珂的逃跑路线追了过去。 假格甲很快就追上了清珂,他一跃跳上马车,说:“他们就快要追上来了。” “等一下你就假装受伤而死,我来应付他们,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再管,这些人走后,你就换个姓名重新活着,不要回到长安,不要再和官僚有任何关系。” “不,这样我有负将军之托。” “将军的本意是要我们保护好夫人,不是要我们全部死光,我的命是将军给的,我理应回报他,即使为他付出生命也是应该的,可你作为一个军人,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才是一个军人最光荣的牺牲,没有必要,为了成就别人的权力而成为无辜的牺牲品,听我的话,等一下那些人追上来,你就假装与他们殊死搏斗,别让自己受到致命伤,然后假装死亡,其余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等那些人都撤退之后,再离开这里。” “可是……” “不要可是,不要纠结,不要犹豫,你在这里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大唐的史册不会记得你,民众的流言不会提到你,而且,你现在还不是你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崇拜将军,崇拜一个人,应该努力变得和他一样优秀,而不是为了他的私生活毁了自己,今天如果是将军站在你的立场,他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你也要活下去。” 清珂的话说动了假格甲,他原本真是做好了为姚元宗牺牲的准备的,但清珂说的对,如果这事发生在姚元宗身上,他一定想方设法活下去。 成功的人会一言九鼎,会言而有信,会非常看重兄弟情谊,但一定不会轻易想到死亡。 话说着说着,安树延的人马就赶到了,他们从前面阻挡了清珂的去路,假格甲跳下马车,对车上的清珂喊:“夫人,别下车,格甲会誓死保护你的安全。” 安树延的人纷纷下马,嘲笑道:“我大唐一品骠骑大将军的贴身侍卫也不怎么样啊,没打几个回合就仓皇而逃,连我们几个土匪都打不过,还想保家卫国,他这骠骑大将军不当也罢,还不如让比他更厉害的人来当这个当将军呢。” “混账!” 假格甲一声怒吼,拔出锋利的宝剑,杀死了三个安树延的人:“你们不过是仗着人多,别以为你自己有多厉害,你们要是遇上了姚将军,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这话听起来夸张,却也不假,如果假格甲的人数和安树延的人数差不多的话,一定不会输,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铁汉子,而姚将军更加可怕,整个唐朝,恐怕难出第二个有能力和他一较高低的人。 “人数多也是我们的本事,你有本事现在就叫你那了不起的将军来啊,哈哈哈哈!” “找死!” 假格甲再次挥舞起了手中的宝剑,安树延的人以好几倍的数量优势占了上风,随着假格甲一声声被刀剑所伤而发出的呐喊,清珂无法再安坐在马车里了,她掀开马车车帘,从车里走了下来。 “夫人,危险,你别出来!” “甲护卫,你受伤了!” “我没关系,夫人,我会保护你到最后一刻。” 清珂拿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说:“你们不是劫财吗?我全部的财产都给你们,让我们走。” “早就听闻姚夫人菩萨心肠,喜欢救济帮助乞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对我们也打算打发这么一点就好了吗?我们可不是叫花子,既然劫了堂堂一品骠骑大将军的人,最后才弄到这么点钱,传出去岂不是叫道上的兄弟笑话。” 清珂咳嗽了两声,说:“我夫君为官清廉,不会有很多的闲钱用在你们身上,而且你们这些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劫匪,大唐有几个人在听到姚元宗的名号后还敢如此放肆,现在这太平盛世,如若不是我夫君骁勇善战,怎么会有,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们作奸犯科。” “夫人想的太多,江湖中从来就没有太平盛世,我们不过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而已,亡命之徒,从不害怕亡命,今日我就算放夫人回去一样惹了骠骑大将军,等他派兵追杀我,不如我先绑了他的夫人还能有筹码求得自保。” 安树延的人一步步向清珂逼近,假格甲誓死抵抗,清珂向他喊:“甲护卫,别管我了,你走吧!” 假格甲并没有逃走,一把长剑刺穿了他的腹部,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五章 将军反击 http://..org/ 清珂蹲下,抚摸着他出血的伤口,然后盖住了他的眼睛,感受到假格甲在她的掌心闭上了眼睛,她才拿开了自己的手,她明白他的伤势很重,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了。 安树延的人向她伸出了手,她从袖口露出匕首出其不意的划伤了要来抓她的人。 “不要太小看将军府的人,即使是上了年纪的女流之辈,也不会轻易任人宰割。” “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了,一个骠骑大将军的贴身护卫都抵抗不了我们,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清珂冷笑一声,反问:“难道你们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将军府的夫人不在将军府好好呆着,偏要跑到这人不多的幽静地方来?” 安树延的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没有人出声,这其中缘由,他们也很好奇。 “还是让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向将军提起你们,你们不会被将军追杀。” “夫人,乖乖束手就擒,我也可以保证你不受一丁点苦头。” 清珂用匕首做出防卫的动作,她没有一点服输的意思。 安树延的人步步逼近,他们不明白,一般情况下遇到劫匪都不会这样拼死抵抗的,何况已经说了不会伤害她,她为什么一定要抵抗到底。 清珂被逼进了一个草木旺盛的角落,这其实也是她故意的,这角落里长满了野玫瑰,还有枯死的荆棘,人很容易就会被这些尖利的刺划伤,退无可退,她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被咳到了地面。 “看到了吧,我生病了,一种怪病,不仅谁都医治不好,还会传染,如果我继续呆在将军府,就会传染给府中所有人,所以我才离开将军府的,我一个将死之人,将军却对我情深意重,不忍弃我不顾,他非要为我医治,还害怕别人对我有异样的目光而不对任何人说起,就连为我诊治的郎中,他也不允许他告诉任何人,可是我这病治不好了,我知道,所以我以死相逼,他才允许我独自到这没什么人迹的地方修养,并且派了最贴身的护卫保护我,现如今你们要绑我一个快要死掉的病人来威胁将军,我岂会乖乖顺从你们给将军添麻烦,将军对我情深意重,在这最后一刻,我是断不会给他添麻烦的,你们休想利用我从将军处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只恨我连累了他忠心的手下。” “我们才不会信你的话,既然得了传染病,谁会愿意守着你,姚将军又不在这里,那些守着你的人难道就不怕死?你要真得了传染病,他们早就跑了。” “他们是自愿来保护我的,大唐的军人都是最优秀的军人,将军手底下的兵,哪一个不是对他充满了崇敬的心理,这些军人身上所具备的品质,哪是你们这些低等级的人所能相比的。” “我不信,抓你回去自然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得病了,上!” 嘴上虽然说着不信,但行动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的,清珂知道自己比不过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如果真被他们抓住,手里唯一的武器匕首也会被夺掉,她将匕首调了个头,尖利的一面冲着自己,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腹部,仰天长啸了一声:“将军!”便一头栽进了野玫瑰丛。 安树延的人赶紧到她身边,他们因为芥蒂她刚刚说的传染病,竟没有一个人敢将她从荆棘堆里拉出来,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了清珂脖子上有小红点,他赶紧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认识姚夫人的那个人说:“还不赶紧看看她有没有气,救不救的活,安大人可是吩咐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你们想要违命?” “可是,她好像真的有传染病,你们看,她脖子上有奇怪的红点。” “不带她回去,你们就算没有染上传染病也会被大人处决的。” “说的是,我来负责带她回去,就这么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终于有一个人勇敢的将清珂从荆棘堆里拉了出来,她的脸被划的血肉模糊,甚至还能看见很多的刺深深的扎在她的脸上,如果不是看着她倒下,恐怕已经认不出她的样子了。 拉她出来的人将她独自固定在了一匹马匹上,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回安府复命。 安树延得知整个经过,觉得事有蹊跷,他亲自去看了一眼清珂,脸已经完全被毁掉了,但好在,安树延觉得清珂的气质和姚夫人一样,他并没有怀疑这其实是别人。 清珂一到安府,就有大夫来给她确诊,确实是传染病,安树延随即下令将带清珂回来的人全部软禁起来。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 “将姚夫人送回姚府。” “大人,不如将姚夫人送回出事地点,装作与我们无关的样子。” “不,现在送回去只要他查,就能知道有人动过他夫人的尸体,现在把他的夫人送回他的府上,反而能卖他一个人情,告诉他,有人打劫姚夫人,是我们的人碰巧遇见,只是可惜没能及时救下姚夫人。” “大人好计谋。” 安府的一众兵马很快就到了姚府。 当姚元宗看到躺在车上的清珂时,难过的捂脸痛哭,纵然,他其实并没有这么难过,但在所有人面前,他得这么伪装,因为在别人看来,死了的就是真正的姚夫人。 姚元宗其实心里很庆幸,如果躺在这里的真是姚夫人,那该多么可怕,他一定会就地疯掉。 “是谁?”姚元宗咆哮道:“是谁胆敢动我姚元宗的夫人!” “姚将军节哀,是一群土匪打劫,姚夫人做了抵抗,最后……可惜我们的人赶去晚了一步,姚将军,节哀。” “出事地点在哪里,老夫要亲自去查看,被我抓住那些狂徒,我一定让他们犹如此树!”话音刚落,姚府门口的一棵树被姚元宗一掌拦腰劈断。 安府的人见此景倒吸了一口冷气。 姚夫人已经死了,除了姚元宗和与真正的姚夫人在一起的人外,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姚元宗将清珂出事时的路线又走了一遍,他要从中,找到安树延遗留下的线索,然后,扳回一局。 从清珂住过的院子里一进去,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他曾经的部下,留给清珂的兵马,当然不是最强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保护好清珂这一众人,清珂等人,从一开始,就是姚府死亡的牺牲品。 最强的兵马,都在真正的姚夫人身边,他的夫人和他未出生的孩子,才是他全力保护的对象。 姚元宗仔细的查看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然后,他又去了清珂自杀的野玫瑰丛,在那附近,找到了两具尸体,但是没有假格甲的,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姚元宗从尸体上发现了端倪,他仔细的查看了伤口,最终断定,这伤口不是普通的刀剑所致,而是一种特殊的兵器,而这种兵器只有唐朝官员手里的重兵才能持有。 安树延当初派去的人将衣物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换了,也非常仔细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忘了换掉他们最拿手的兵器。 姚元宗命人收好现场的所有尸体,他回府做足了准备,要在皇上面前为自己的夫人讨一个公道。 翌日一早,姚元宗早早就跪在了大殿,唐玄宗上朝后也长跪不起:“皇上,微臣有冤情要启奏圣上,望皇上为微臣做主,为老臣的夫人做主。” “有何冤情?”唐玄宗表情并不怎么关切,出了姚滨的事情后,唐玄宗对于姚元宗的事情已经有些不待见了。 “老臣的夫人前日在长安城郊被一群狂妄之徒残忍的害死了。” “此事交由刑部处理,宋大人,尽快捉拿凶手归案。” “禀圣上,老臣已知道是谁害死了老臣的夫人。” “是谁?” 姚元宗手指向安树延,说:“是你,安大人。” “姚将军,圣堂之上切莫信口开河,夫人的遗体可是我安府的人从劫匪手中救下带回来的,怎么现在反倒说我的不是。” “是,遗体是你送回来的,可人也是你害死的!” “姚将军,你如此指证夫人是我所害,可是要有证据的。” “证据在此。” 姚元宗向唐玄宗提供了证据,并且解说道:“我大唐的精兵都会配置最好的武器来抵御外敌,我作为征战了一辈子的粗人,别的懂的不多,士兵的武器却比常人都懂,我已经检查过所有死掉的部下的伤口了,造成他们的伤口的兵器,正是安府的重兵所持有的兵器,如果说安大人不承认,可以和已经死亡的我的部下的伤口做个比较,是或不是,比比皆知,圣上,求圣上为我夫人以及死去的姚府士兵做主,就在这长安城,就在天子脚下,身为朝廷重臣,还能下如此黑手,实属目无王法。” “安大人,看来这事你得好好说说。”唐玄宗对安树延说。 姚元宗看也不看安树延,他只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 第七十六章 发现流言 http://..org/ 安树延也跪了下来,他看上去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样子,他回禀唐玄宗:“回皇上的话,微臣确实不知姚将军何出此言,将姚夫人送回姚府有很多人都能作证,若人真是微臣所害,又何必将人送回将军府惹人怀疑呢,臣大可不管不顾,让姚将军花更久的时间再发现这事,臣恳请皇上明察。” “姚元宗,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若真是安树延所为,朕自会治他的罪,但是你儿子的,到现在你都没有给朕一个交代,朕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拖延,月底之前,朕必定要处置相关人等。” 说罢,唐玄宗退了早朝。 “姚将军,”安树延对姚元宗说:“有句话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些真相不是将军所说的那样,将军保重。” 姚元宗对安树延的话置之不理,自顾自出了朝堂。 安树延回到自己府中,一脸的愤怒,他没有想到姚元宗会从尸体上找出破绽,虽然皇上对他的态度并不怎么恶劣,但被姚元宗反咬一口,这足以使他觉得丢人。 “大人,不好了。” 安树延的手下顾不得安树延心情不好,急匆匆的向他报告说:“大人,前几日派出去的人中,有五人已经确定染上了传染病,现已把这五人与其他人隔离开来,接下来如何是好?” “其他人呢?一点症状都没有吗?” “是,其余的人还在观察。” “知道这是什么传染病吗?” “这个……连太医都不能肯定是什么,他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安树延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很好,这正是天赐良机,姚元宗呀姚元宗,你以为我安树延是很好对付的人吗?你不过一介莽夫罢了,想要跟我斗智,我就送你早点上路!” 安树延冲手下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很久,他的手下听着听着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记住我刚才的话了吗?” “大人妙计,小的这就去办。” 另一边,真正的姚夫人对于长安城内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她闲来无事,为她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绣了很多漂亮的肚兜,她现在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了,无论她在哪儿,格甲都会跟着她,当然,格甲根据姚元宗的指示,也不让她去人多的地方,姚元宗对她的保护,如同软禁一般,但她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她相信自己的夫君之所以这样做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即使她现在对这个理由一无所知,但她相信自己的夫君,她也从不去为难格甲,她知道格甲对于将军的忠心,若是将军不让格甲告诉她,她就算杀了格甲,格甲也不会说,她心中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充满了好奇,但因为信任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硬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春草帮姚夫人整理绣好的肚兜,她羡慕的说:“夫人的针线活当真属长安一绝,这小老虎绣的真是生动,春草就算再练五十年也比不上夫人。” “就你嘴甜,你若是真的苦练五十年肯定把我比下去了。” “比不了比不了,春草哪里敢跟夫人比。” “还有绸缎吗?要不,我再绣个手帕?” “有倒是有,不过夫人,春草有个主意,夫人可愿听听?” “你说。” “将军为未来的小主人做了一把金锁,夫人何不绣个锦囊,用来装那把金锁,岂不更好?” 姚夫人点点头:“你这个主意好。” “那春草这就帮夫人准备针线和锦缎。” 过了很久,春草端着簸箕给姚夫人看:“夫人,我们只剩这些颜色了。” 姚夫人翻了翻,都是些白色,蓝色等特别素的颜色,她不满意,说:“这些颜色都不好看,没有别的了吗?” 春草摇摇头:“没了,这些都是我们全部的材料了。” “这可不行,太难看了,这样吧,你随我去买一些好看的线和锦缎。” 就在姚夫人准备出门时,却被格甲拦了下来。 “夫人,您现在的身体不方便到处走动,还是不要去了吧。” 春草忍受了格甲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回呛他说:“我们夫人是你看押的犯人吗?这都多长时间了呀,这也不方便去那也不方便去,将军是叫你保护夫人,不是叫你绑架夫人。” 格甲瞪了春草一眼,春草仗着姚夫人,冲他瞪了回去。 “甲护卫,我知道你是按照将军的命令行事,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不是吗?” “谢夫人理解。” 姚夫人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我现在想要给我的孩子绣一个好看的锦囊,用来装将军给孩子做的金锁,甲护卫觉得这个锦囊我该不该绣?” 格甲单膝下跪,说:“夫人,您想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属下无权过问。” “哎呦喂,现在知道主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啦,既然知道自己无权过问,怎么还拦着主子这不让那不让呢。”春草又阴阳怪调插了一句嘴。 “春草,少说两句,甲护卫也是为将军考虑,为我们考虑。” “夫人,”格甲想了想说:“不如属下派人去买夫人要的,夫人在这里等着便是。” “你要派谁去?他们中的一个人吗?”姚夫人指着周围的汉子们说:“其他东西也就罢了,这些女儿家才用得着的东西你们堂堂五尺男儿怎么会懂,我给自己的孩子绣的,必定是想要最好的,你们当中有谁懂这些吗?” 果不其然,这些耍枪弄棒的汉子没有一个懂女红。 格甲严肃的看着春草说:“夫人,让春草一个人去吧,她是您的丫鬟,又懂这些针线活又知道您的喜好,这样您就不用亲自出去了。” 姚夫人勉强同意了。 春草要出门的时候,格甲一再强调,让她别去人多的地方,买了东西就快些回来,要时刻注意身边的人,注意有没有人跟踪,如果有人跟踪,就直接回姚府,别回这里,格甲还给她头上系了头巾,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脸,叮嘱她即使遇到熟人也不要上前打招呼,而是尽量别让人认出她是谁。 格甲的这些话春草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也全记住了,只不过,她记住的原因不是她要一条条的遵守,而是她倒要看看,这个自负的甲护卫到底在危言耸听些什么,她好回来的时候损损他。 春草一直陪着夫人,她已经很久没有上过热闹的街了,再次回归人群,她感觉好兴奋,显然,她并没有按照甲护卫所说,选择一个人少的地方去选购材料。 其实姚府有很多上好的锦缎和丝线,只是她们现在不能回去,春草特地多跑了几家店铺,认真的比较了很久的货,才在一家店里看中了夫人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付银两的时候,店里的伙计说了句:“你也是大户人家的人吧,看你头巾就知道了,不便宜呀。” 春草一把把头巾从头上扯下来,自言自语的说:“这个甲护卫,他自己准备的东西这么引人注目还让我注意别被人注意到,真是的!” 带着买好的东西离开店铺,没走几步,有个人在春草肩上轻轻拍了拍,春草回头,是王大娘:“王大娘。”春草好久没见她了,笑着跟她打招呼道。 可是王大娘却一脸同情的表情,她看着春草的目光尽是可怜。 “王大娘,你这是怎么啦?遇到什么困难了?” “春草呀,你现在还在姚府吗?” 春草不知道王大娘问自己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问自己是不是姚府的人还是现在在不在姚府住,春草说:“王大娘,你是有求于我家夫人吗?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我回去转达给夫人,她那么善良,能帮到你的一定帮。” “别别别!千万别在姚夫人的牌位前提到我,我曾经受她帮助,我会为她诵经祈福的。” 牌位是怎么一回事,春草瞬间就被王大娘的话下了一跳,她忽然意识到姚府一定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王大娘,牌位是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 王大娘被春草这么一问,反倒惊讶的捂起嘴巴:“姚夫人已经走了这么多天了,她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有牌位吗?” “我……”春草迅速在脑海里编织了一个谎言,她意识到格甲的话或许不能全部不听:“夫人让我休息了几天,我这几天不在她身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姚府出事了?” “如此说来,春草你真是运气好啊,姚夫人遇上了一群劫匪,被杀害了,姚将军一气之下把门前的大树都劈成了两半,幸好你当时没在姚夫人身边,不然恐怕你也逃不过那群劫匪的黑手。” 被杀?! 春草听到这两个字吓了一跳,姚夫人明明和自己在一起,她明明活的好好的,却被长安城里的人看作被杀了,而且姚将军还为此劈断了一棵树,春草完全无法相信王大娘说的,她问:“你知道姚夫人被害的经过吗?告诉我。” “我也没有亲眼看见,我都是听人说的,不过听来的消息应该也不会有假,因为姚府门前的大树确实断了。” “讲……讲给我听。” 第七十七章 栽赃陷害 http://..org/ 王大娘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了春草,春草难以相信,她又问了几个人,结果大家的说法都大同小异,她还亲自去确认了当日为姚夫人诊出喜脉的老郎中也确实死了,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春草才回到了姚夫人的住处,格甲亲自在门口等着她,问:“怎么这么久?遇到麻烦了?” 在夜色中,格甲看不清春草几近虚弱的表情,春草停在门口,没有继续向里面走。 有两个人向格甲报告道:“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没有人跟踪。” 格甲说:“进去吧,夫人在等你。” “府中发生了什么,你都知道,对不对?”春草问。 “没有发生什么,你赶快进去,夫人在等你。” “郎中死了,别人以为夫人和你都死了,可你明明在这里活的好好的,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格甲一把揪住春草的衣服,说:“你干了什么?你去见了什么人?说!” “甲护卫,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只能请夫人来问了。” “我在保护你们,你不想夫人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好乖乖闭嘴。” “夫人向来善良,她若知道有人因她而死她会好过吗?何况,死了不止一个人。” 格甲并不想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春草,她是姚夫人的贴身丫鬟,万一她说漏嘴可就糟了。 “夫人!”春草大声喊了一句,格甲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对旁边人说:“夫人出来问起就说没看见人,可能是她听错了。”然后拖着春草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这件事很严重,你听着,你所知道的真相都不能让夫人知道,她现在就快要生了,如果受到刺激,我看你如何担待。” 春草说:“我只想确定夫人的安全,只想知道你们想对夫人干什么,会害到夫人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不得已,格甲把清珂代替姚夫人的事情告诉了春草。 “堂堂将军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夫人可怎么办,将军可怎么办?”春草连站都站不稳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姚府有一天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赶快回去,不要在夫人面前露出破绽。” 春草回到姚夫人身边的时候,满面愁云,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春草摇摇头,可眼睛里都快流出泪了。 “那怎么回来这么晚?” 春草扑通跪在了地上,说:“春草与夫人天天呆在此地,闷的慌,今日难得被放了出去,没能管住自己,四处玩了很久才想起回来,耽误了夫人的正事,请夫人责罚。” 姚夫人问:“我要的东西没买到?” 春草拿出包袱:“在这儿。” 姚夫人扶起跪着的春草,说:“傻孩子,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我日日呆在这里都很闷,何况是你这样的年轻丫头,现在天色已晚,我还担心你的安全,你好好的回来就好,这里不比姚府,周围都没什么人家,万一遇到坏人你一个人容易吃亏,若你是担心我责罚你而忧虑重重,那你现在大可放心,我不怪你。” “夫人……”姚夫人的善解人意让春草更加为她们此刻的处境担忧,她不知道姚将军在姚府怎么样,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求上天庇佑。 向皇上告发安树延害死了自己的夫人后,姚元宗把这事告诉了关押在监狱的姚滨,姚滨也高兴,但高兴之余,他担心,仅仅这样,并不能治安树延的罪,也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姚元宗安慰姚滨耐心等待,只有先让安树延这个始作俑者吃点亏才能找到救他的办法,姚元宗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没有让安树延知难而退,反而让安树延意识到留着他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促使安树延更早的下了黑手。 翌日早朝,唐玄宗一上朝,安树延就跪了下来,满脸委屈的说道:“皇上,微臣被奸人陷害,连累府中下人丢了性命,让皇上怀疑微臣,微臣恳请皇上明察呀!” “安大人所说是为何事?可是姚将军指证你杀害了他的夫人一事?” “回皇上,正是此事,微臣完全没有想到,姚将军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姚元宗手指安树延:“圣堂之上,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安树延用难以置信的神色说:“微臣先前就觉得奇怪,姚夫人不在姚府里好好呆着,跑到离姚府那么老远的地方干什么,若不是在那人烟稀少的地方,岂会遇到劫匪,我大唐在圣上的治理之下国泰民安,那伙劫匪是有多么狗胆包天才敢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何况,抢劫的还是堂堂正一品骠骑大将军的夫人。” “禀皇上,老夫的夫人身患顽疾,不得不外出治疗。” “姚将军,众所周知,最好的郎中都在长安城里,你一个住在长安城内的一品大将军难道会找不到最好的郎中来为自己的夫人看病吗?” “老夫的确找到了郎中,只是,那郎中也没有见过这病,他治不了,因这顽疾有传染性,我夫人心地善良,不愿意留在府中连累他人,才主动要求出去住的,老夫不放心她一人在外,特别派了老夫的贴身护卫去保护她。” 安树延冷笑一下,对着唐玄宗说:“皇上,姚将军一派胡言。” “老夫的夫人下葬时因为这顽疾连全尸都没能留下,是老夫看着火葬的,还有其他众人在场,怎会是胡言?” “姚将军,你的夫人身患顽疾不假,顽疾会传染也不假,因为,救你夫人回来的我的人,已经有五个人都染上了此病,但是,我找到的郎中可没有说他没见过这病。” 姚元宗这才意识到安树延的不怀好意,清珂身上的病,根本不是传染病,而是某种药物的作用,那药具体是什么姚元宗也不清楚,因为那药是清珂自己带着的,清珂说,她们一家都是戏子,在表演的时候有时候为了表演的逼真,会服用一些药物使自己的表演看上去更加栩栩如生,而这个看上去像是传染病的药,其实根本就是她父亲在研究表演用药的时候产生的失败品,因为它除了能让人看到身上有红点之外没有任何视觉效果,还会使服药的人感到难受,即使医术再高明的人也判断不出来这是什么病,也无法判断出这其实是服用了药物的作用,安府的那五个患了病的人,都是和清珂接触过的人,清珂在他们身上造成了创伤,然后对他们的伤口用了这种药,再另外加上慢性发作的毒药,这样,在自称自己患了传染病后,又无人能确诊这是什么病的情况下,自然每个人都会相信姚夫人患的就是传染病,而且,这样一来,姚元宗也有理由火化清珂的尸体,不被人发现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姚夫人。 而现在,安树延居然说有郎中见过这种病,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不可能,我找了最好的郎中,都查不出来。”姚元宗否认道。 “皇上,因那病会传染臣不敢让臣的手下面见圣上,但是郎中臣已经带来了,皇上可以听听看郎中的说法。” “传。” “参见皇上。”郎中跪拜在地上。 姚元宗对郎中说:“皇上面前,不得有半句虚言。” “禀皇上,我以前一直住在边疆,是今年才到了长安,这病,我以前在边疆见过,是外邦人才会患的病,所以我们大唐的郎中都没见过此病,此病一旦沾染,多半都活不了多久了。” 姚元宗抓起郎中厉声喝道:“大胆刁民,岂敢在这里一派胡言!” “姚元宗,皇上还在此你就敢如此放肆,那还了得,来人呐。”唐玄宗身边的公公也开了口,命人制服了姚元宗。 姚元宗跪在地上:“皇上,这个江湖术士一派胡言,老夫夫人的病确实不知何起,她从来都没有去过边疆,怎么会得外邦人的病呢。” 唐玄宗对安树延说:“安大人,你接着说。” “是,皇上。微臣的手下那日将姚夫人带回来时,曾告诉微臣,凶狠的劫匪将姚将军的人赶尽杀绝,没留一个活口,可是,姚将军比对伤口带回来的兵里面,却没有他的贴身护卫,我思来想去,敢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又能杀掉久经沙场的姚将军的强兵的人,恐怕也只有姚将军自己的人了吧,我府上的兵和姚将军的兵比起来,怕是打不了几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想必叛国通敌的不止是姚滨一人,还有作为幕后主使的姚元宗大将军,姚夫人善良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恐怕姚夫人知道姚氏父子二人的恶行之后,姚将军为了堵住姚夫人的嘴,让他远在边疆的儿子用了某种手段使姚夫人染上了顽疾,又让自己的贴身护卫杀掉了姚夫人和知道这个事件的手下,却没想到被微臣的人在无意间撞了个正着,情急之下,怕微臣发现真相而在圣上面前恶人先告状,污蔑微臣害死了姚夫人,姚将军,真是好狠的心呐。” 第七十八章 满门抄斩 http://..org/ “姚元宗!”唐玄宗偏信了安树延的话。 “不,皇上,不是这样的,老夫是被陷害的呀。” “姚将军,”安树延一脸委屈的说:“那日带回了你的夫人,以至于我府中已有五人染上了相同的传染病,其中三人已死,剩下的二人恐怕也命不久矣,这一条条人命在姚将军一生的杀戮里恐怕不算什么,可圣上是如此的仁爱,怎会容忍你这般残酷。” “不,皇上,万万不可听信小人的一面之词,老夫绝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唐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 然而唐玄宗并不相信姚元宗的解释,他的解释完全没有一点依靠,显得既苍白又无力。 “来人,将姚元宗收押入狱,朕,决不会轻饶背叛朕背叛大唐的人,无论他曾经立下何等功勋,叛徒,得不到原谅!” “皇上!” 不由分说,姚元宗也被打入监牢,姚府上下众人都被抓了起来,一个一个接受盘问。 姚滨知道自己的父亲也被抓了起来,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告诉他的,那太监带给他一些上好的饭菜,柔声细语道:“圣上是不会姑息叛徒的,你们父子二人,就快要一同上路了,我知道这些日子姚将军为了给你们狡辩歪曲事实没能好好照顾到你的饮食,这顿饭,就当作我们同朝一场我送你们最后的礼物,好在你的黄泉路上有人陪你,也不会孤独。” 气急败坏之下,姚滨一口咬在了太监的手上,用力之大,甚至撕下了他虎口的一块肉。 太监甩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说:“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原想缓缓让你们多苟延残喘两天的,是你自己迫不及待的想去送死,怨不得我,我现在就去带你们犯罪的铁证回来。” 当那所谓的铁证出现在姚元宗面前的时候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铁证是由他的挚友张士璟亲手呈给皇上的,只见张士璟跪在皇上面前,手里拿着他姚元宗完全没见过的东西向皇上说道:“禀皇上,微臣自幼与姚元宗情同手足,宛如兄弟一般,却不想姚元宗竟然自甘堕落,抵不住利益的诱惑,想要投奔外邦,背叛大唐,背叛皇上,背叛兄弟,这是姚元宗要微臣和他一起入伙时给微臣的好处,微臣一直心系大唐,心系皇上,从没想过与他同流合污,当时断然拒绝了他,还曾好言相劝,要他回头是岸,可是此人有如着魔一般,不仅不听微臣的劝告,还威胁微臣,要把微臣的家人赶尽杀绝,幸好有安大人相助,才没有让这奸人得逞。” “士璟哪,天下谁人负我我都不会想到你会负我,你怎能与这老狗狼狈为奸!” 张士璟不做任何回应。 接着,安树延又拿出了很多证据,说是从姚元宗的府中搜查出来的,虽然事实上,那些东西连姚元宗也不清楚都是什么,但现在,皇上不会再相信他的话了,他会被定罪,这是不可改变的结局。 唐玄宗怒气冲天,帅了摆在他面前的所有东西,统统砸在了姚元宗的身上:“姚元宗啊姚元宗,朕待你不薄,给了你那么大的兵权,你怎么敢背叛朕,那个曾经为了朕,为了朕的大唐江山满腔热血的勇士难道死在战场上了吗?朕给你的宅子,给你的权利,给你的荣耀,你都不满意吗?你别忘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 “老夫没有背叛皇上,没有背叛大唐,没有背叛兄弟……”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均在,你的抵赖不会让你在朕的心里变回从前英勇无敌的姚元宗。” “老夫没有背叛皇上,没有背叛大唐,没有背叛兄弟……” 明知无济于事,但姚元宗还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唐玄宗最后下了旨意:“三天后,逆贼姚元宗全府上下,满门抄斩,一个活口都不留。” 最后,姚元宗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张士璟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来到了姚元宗的监牢,姚元宗悲凉的看着他:“你来干什么?继续嘲讽我吗?” 张士璟跪在了他面前:“姚兄,士璟有愧于你,士璟不求姚兄原谅,但希望姚兄知道我这么做的苦衷。” “我姚府上下满门抄斩,你的苦衷是什么,必须要用我姚府全部的人命来换!” “是素玉啊,”张士璟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公公劫持了素玉,威胁我不指证你就会要了素玉的命,还有我的其他家人,他都不会放过,若是只死我一个人,我张士璟有何畏惧,可是我的小素玉什么都不知道,她还那么小,我无法看着她被人无情的杀害啊姚兄,我也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 当张士璟说出缘由的时候,姚元宗想到了自己,他还不是一样,为了保全偞儿,牺牲清珂、郎中等人。 “事已至此,你就算跪死在我这里,也无法挽回这局面,你走吧,照顾好素玉。” “姚兄,你怪我、骂我吧,我做了这么畜生的事情,该死的是我。” “今日你对我做的事情,全当做是对我的报应,我一生杀害了数不清的生命,不得好死是我的报应。” “对了姚兄,我知道是谁找的人模仿了滨儿的字迹。” “是谁?” “公公,他来威胁我的那日,和你给我看过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我当时一眼就看出来了。” “连皇上身边的人都与我敌对,我这场仗看起来早就注定赢不了,士璟哪,以后在官场上留个心眼,与各路大小官员都处好关系,也不至于像我这样,你走吧,若是被人看见你跪在这里,你先前为素玉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走吧。” 张士璟看看周围,站起身子,转身离去了。 三天后,姚元宗就将被处决。 格甲自从与姚元宗失去联系之后,就知道姚将军恐怕凶多吉少,他想要偷偷溜回姚府一探究竟,才得知姚府已被皇上下令封锁了起来,姚元宗也被抓进了监牢,最可怕的是,他们姚府上下即将被满门抄斩,不留一个活口。 格甲身为将军的护卫,在将军身陷险境的时候岂有偷生的道理,他决定,在将军行刑那日拼尽全力也要救出将军,只是,他那样一做,他会有危险暂且不说,姚夫人也就没人保护了,若是姚夫人有危险,姚将军也一定不会原谅他。 格甲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在所有人看来,真正的姚夫人已经随着清珂的自杀死掉了,这个世界上的姚夫人在清珂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要给他保护着的姚夫人一个新的身份,让她从此远离长安,她就可以重新生活。 格甲准备了最普通的农家妇女穿的衣服,拿到姚夫人面前,叫她换下身上看起来高贵的服饰。 姚夫人看过衣服之后,不解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要乔装打扮?” 她并不是嫌弃这些朴素的服装,只是突然要她穿上这些和她身份不匹配的衣服,一定是有原因的。 “夫人,这些是将军要属下拿给夫人穿的,将军还说,夫人从今日起不要再说自己是将军府的姚夫人,做一个普通的妇人,与少主离开长安去生活,马车,属下已经备好。” “甲护卫,你现在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是在替将军休妻吗?”姚夫人瞬间就不高兴了。 格甲赶紧下跪:“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将军疼你,我也一直敬重你是条汉子是个英雄,所以从不为难你,但你不觉得你现在对我说的话非常不合适吗?” “夫人,属下绝无冒犯之意,三日之后,属下要带领这里的守卫与将军汇合,夫人的安全无人保障,若有闪失,让属下用性命担待也担待不起,请夫人为将军,为自己,为未出生的少主考虑。” “我一向以大局为重,为了所有人着想,我当然会按将军说的做,但是甲护卫,这一次我要听将军亲口对我说,并向我解释为什么,我想我身为将军府的女主人,还是有权利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的,你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夫人……” “退下。”姚夫人不再看他。 格甲只好暂时退了下去。 这么长时间,姚元宗从来没有来这里看过她,她甚至没有见过他的书信,但因为他最贴身的护卫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保护,她一直说服自己她的夫君有难言之隐,既然夫君不想说,她也就乖乖不勉强,可是当连姓氏和身份都必须要隐藏的时候,她对于自己夫君的难言之隐就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多日来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变的异常沉重,她终于失去了信心,或许这一次她倚靠了一生的大将军真的遇上了不能处理的棘手的难题,几个月来被她强行按压住的各种不安猜疑、胡思乱想终于一股脑全部涌上了心头,她坐在了椅子上,猜疑和压抑使她感到有些恶心,她翻开桌上的茶杯,说道:“春草,倒水。” 吩咐过后,姚夫人才发现春草并不在自己身边,这丫头最近几天也变的有些反常,她以前不会不向自己报告就随意离开自己的,而她记得,刚刚甲护卫给自己拿衣服的时候她还在自己身边的。 第七十九章 重回虎穴 http://..org/ 春草在刚才格甲退出姚夫人房间的时候也悄悄地溜了出去,格甲的不正常举止使她的危机感包围了她的所有思绪,她是在姚府长大的人,姚将军对姚夫人什么样她不是不知道,她绝不认为姚将军会在没事的情况下让姚夫人改名换姓,一定,姚府一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她必须要向格甲问清楚。 “甲护卫,请等一下。”一出姚夫人的门,春草就赶紧叫住了格甲。 格甲停下对她说:“你也劝劝夫人,按我说的做。” “甲护卫,将军出事了吗?” “这个你不用操心,将军自会处理,夫人和未出生的少主是将军唯一的牵挂,你跟随夫人多年,夫人待你不薄,难道你能不在意夫人的安危?” “甲护卫说的这是什么话,整个姚府我最在意的就是夫人,我向你打听将军的情况,就是在关心夫人,你可以瞒着夫人但是你不可以瞒着我,我要随时知道夫人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困境中,我要知道你做出的判断是不是可实施的,不要觉得我只是个丫鬟就看不起我,我对夫人的关心程度不亚于你对将军的关心程度,既然我们都是为主子好,就应该互相交换情报。” 姚府的辉煌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去,格甲知道,他这次去救姚将军无异于飞蛾扑火,但他仍然要去,他跟着姚将军度过了人生中所有的时光,为保卫大唐的江山社稷浴血奋战过,为保卫皇室家族的荣誉出生入死过,现在,他不仅仅是大唐的一个士兵,还是一个将军唯一的亲信,就像他不会抛弃国家不会抛弃使命一样,他也不会抛弃他追随了一生的将领。 三天后,姚府就将变成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故事,若历史有眼,它也不过是一个无法挽回的冤案,格甲知道自己做不到护着姚夫人天涯海角,他想着,那还不如就交给愿意护姚夫人天涯海角的人去做,这样一来,也就不算辜负了将军。 “春草,你想知道将军遭遇了什么,你确定自己有胆量听?” 有没有胆量都要听,从找人冒充姚夫人的那一刻起,事态的发展就已经不是将军所能控制的了,她现在害怕逃避,以后只会更害怕,春草点点头,她要听。 “姚府上下,包括将军和姚滨少主,满门抄斩,我要率领余下的人马去救将军,夫人这里,我不能再继续保护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姚夫人已死,只要你们不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远离长安,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满门抄斩!”春草捂嘴惊呼。 格甲指了指院子里的马车,说:“我在车上留好了你们用的到的东西,你去想办法让夫人离开这里,三天后我们所有人会去解救将军,这里不会留人看守了。” 春草回到房间里,姚夫人问她:“你去哪里了?” 姚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姚夫人还什么都不知道,春草看见姚夫人的一瞬间,真想告诉她,她的夫君要死了,她的家要没了,却又觉得事情太过残忍,说不出口,她替姚夫人可怜,“哇”一下哭了出来。 姚夫人说:“我还没说怪你到处乱跑,你怎么倒先哭上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若你占理,我一定替你做主。” 春草就是没办法把实情说给姚夫人听,姚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眉眼之间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她转身回自己的榻上去休息,并对春草说:“哭够了去睡吧。” 三天转眼就过去了,一大清早的,格甲最后一次试图说服姚夫人,但依然无果,他临走也没有说出实情,只说自己奉将军之命去处理一些事情,跟往常不同的是,他带走了所有的人马,在这三天里,直至格甲走之前,姚夫人都没有强制逼迫格甲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格甲走的时候,她也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床边叠她亲手绣的肚兜。 这三天里,春草也总是劝她按照格甲说的去做,可是她完全不听。 格甲前脚刚走,姚夫人就走到院子里,把拴在马车上的马卸了下来,春草见势不妙,拦着姚夫人问:“夫人,你在做什么?” “离开这里。” “您只会终于想通了?那我们直接坐马车走,干嘛把马卸下来?” 姚夫人推开春草,拉过一匹马,说:“我要去追格甲,我要跟踪他,你和他都有事情瞒着我,既然你们不想亲口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找。” 原来如此,姚夫人的安静不过是看穿隐瞒后的决心,与其和大家撕破脸皮还不如互相欺骗。 “夫人你不能去。”春草拦着,却被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 “放肆!你胆敢联合其他人一起瞒着我,你和格甲都知道姚府发生了什么,都不告诉我,恐怕现在整个姚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独我这个女主人不知道吧,我平常对你们太过慈悲,以至于你们到最后都合起伙来欺骗我也不会觉得是在以下犯上。” 春草哪里顾得上自己被扇红的脸蛋,她跪在地上抱着姚夫人的腿:“不,夫人,不是这样的,您怀有身孕,不能骑马,夫人,别去,春草求您了。” “骠骑大将军的孩子不会害怕骑马,姚府的事情,我这回管定了!” 说罢,姚夫人就试图开始上马,春草死命的抱着姚夫人的腿不让她动,又怕她动怒太厉害影响胎儿,灵机一动,说:“不,夫人,求您别上马,不要亲自骑马,我说,您想知道的我全部如实回答,求您为少主的安危想想。” 春草原本计划的是,劝姚夫人不去追格甲之后,就编个谎话骗她,只要能让她相信就好,可是姚夫人却说:“春草,你知道三天前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吗?” 春草摇摇头。 “那东西现在还在你的眼睛里。” 被姚夫人这么一说春草顿时不敢再看姚夫人的眼睛。 姚夫人却贴近春草的脸说:“你眼睛里的东西是害怕,明明知道有我为你撑腰,你却还会感到害怕,为什么呢?因为你所了解到的事情的真相一定非常糟糕,糟糕到我这个将军夫人都束手无策,让你感到害怕的不是那件糟糕透顶的事情,而是我没法解决那件糟糕透顶的事情,你说,我要如何相信你空口说说而已?” “夫人聪明绝顶,春草知道瞒不住夫人了,但春草一心一意只为夫人着想,希望夫人给春草一个改过的机会,春草不会只是用嘴向夫人说说而已,春草亲自驾车带夫人去看真相如何?” 别无选择,姚夫人连信都不会信她空口说的话,她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她当然不是真的想带她去看姚府满门抄斩的凄惨画面,接下来怎么做,她也不知道,但至少不能让她现在这样上马去追格甲。 听到春草要带自己去揭开隐藏的事件,姚夫人终于不再强行上马,她把马栓回马车,带上了她的东西,坐进了马车里面,马车里面有盘缠、换洗的衣服等等等等,格甲就没想过让她回来。 春草赶着马车向长安城内驶去,她一路上都在思索怎么才能将马车驶出长安,要想驶出长安,就必须先骗过姚夫人才行,可她现在完全想不出一点办法,春草驾着马车碾压过路旁的野草,刚刚格甲的人马也走过这条路,他们现在已经侯在了通往刑场的一条路上,那条路上有各种商铺,往来的百姓不少,格甲得到准确消息,看押姚将军的囚车会在傍晚时分路过这里,他和他所有的人都打扮成了普通老百姓的样子,混迹在人群里。 太阳终于开始西沉,漫天的云朵席卷在长安的上空,有一种很压抑的气氛。 姚元宗和姚滨一前一后被押上了囚车,他们不停的重复着那句:“我姚氏英豪,从未背叛大唐,天地可鉴,问心无愧!” 囚车一路前行,有百姓在道路两旁观看,却也没有人说什么,当囚车驶过一家杂货店的时候,突然从人群里蹦出三个人拿刀抹了在前面领头的官兵的脖子,姚元宗一看,其中一个正是格甲,他趁势,一声怒吼,便挣脱了绑住自己的枷锁,从囚车里逃了出去,其他的人和看押囚车的官兵打了起来,姚元宗又到自己囚车的后面,救出了他的儿子姚滨,在自己人的掩护下,他带着儿子向姚府的方向跑去。 皇上下旨,他和姚滨在刑场行刑,而他府上的其他人,则是就地处死,他本身就够冤枉的了,他府上被他连累的人更是冤枉,因此,他想要回去自己马上就会处处横尸的姚府,救出哪怕一个无辜的受累者。 很快,姚元宗就赶到了姚府的大门前,把守的人不多,可能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半路劫囚车,没有想到姚元宗会逃脱吧,天色越来越暗,别的人家门前都亮起了烛火,只有姚府一片昏暗,在另一条路上,一个骑马而来的官兵从马上跳下,拔出了刀撬里的大刀,门口的看守也随之拔出了他们各自身上的刀,一脚踢开了姚府的大门,走了进去。 姚元宗对姚滨说:“滨儿,让你蒙受不白之冤,为父对不起你,为父不能再让府中其他人像你我一样惨遭杀害,我一生杀戮无数,有为了大唐所杀的敌人,也有为了自己的目的所牺牲的部下,你的士璟叔叔虽然在这次的事件里背叛了我,但他背叛我的原因却和我曾做的恶事的原因是一样的,这或许就是报应,即使这次我可以在囚车上逃出来,皇上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要处置的是我,我在他的天下就不会有藏身之处,而我府中手无寸铁的下人们却不同,若是他们今日可以逃过一劫,从此不再提及与姚府有关的任何事情,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我作为一个必死之人,只想能在最后救出哪怕一个被我连累的人。” “父亲,我一直以你为傲,我和你一起去。”姚滨支持道。 第八十章 偞儿诞生 http://..org/ 姚元宗和姚滨赤手空拳向姚府走去,往日灯火通明的将军府,此时此刻却一片昏暗,它不再宁静安详,阵阵哭泣声从看不清的庭院深处传来,阔别故居多时,姚滨没有想到,再次回家时会是这番景象。 他和姚元宗寻着哭声走去,在一个迎客厅里,看见自己府上的十来个人都被绑着手脚坐在地上,他们周围站着四个拿刀的官兵,其中两个已经将刀高高的举过了头顶,眼看刀就要落下,姚元宗冲过去打掉了其中一人的大刀,另外三个人看见是姚元宗回来时,吓了一跳,曾经的骠骑大将军,武力何等强悍,他们不是没听说过。 “姚将军!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被押送去刑场的吗?” “老夫不想为难你们,放了我府上的人,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将军,这是皇命,恕我难以违抗!”说罢,官兵拿起刀向姚元宗冲了过去,姚元宗一个人与那些官兵打斗,姚滨趁机跑去解开被捆绑住的人的手脚,不一会儿,那些官兵就反被姚元宗绑了起来,只不过,其中有一人没被姚元宗抓住,他跑了出去,姚元宗料想他一定是去官府搬救兵,他把从官兵手中抢来的兵器扔给姚滨,向另一间房间走去。 姚滨帮着救下的人向姚府外面逃跑,他一再叮嘱他们从此忘记在姚府生活过的点点滴滴,在门口疏散人群的时候,遇上了赶来汇合的格甲,格甲问:“少主,将军呢?” “父亲在里面救其他人。” “我与你们一起。” 说罢,格甲和姚滨返回了姚府里面。 另一边,春草正带着姚夫人在长安城里乱逛,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欺骗姚夫人,却也不想让姚夫人真的知道姚府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她不愿在姚夫人还怀有身孕的时候让她知道。 姚夫人被春草带着转了一天,她觉察到了春草在拖延时间,于是命令道:“直接回府。” 回府?这可不行,姚府现在一定一片狼藉,怎么可以现在回府。 “夫人,不用回府去,我带你……”春草还没说完,姚夫人就掀开马车帘探出头说:“现在马上回府,不然,我现在就从车上跳下去。” “夫人不要!”春草惊呼,她停下马车,失声痛哭起来:“夫人,求你了,不要回府,至少今天不要回府,春草愚笨,无能,没办法保护好夫人,求夫人,出长安。” 春草下马,跪在姚夫人面前,一个头磕下去,紧紧贴着地面,不愿起来。 马车停在一个无人居住的巷子里,因此,原本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他们,却没想到,两个人影从一端向她们的方位走来,夜已经完全披上了深蓝的衣服,直到两个人走近,其中一个人受到了惊吓般喊出了声,春草立即回头看,是王大娘,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姚夫人。春草赶紧站起身捂住王大娘的嘴,贴着她的耳朵说:“别出声!” 王大娘点点头,春草这才把手松开。 和王大娘在一起的是一个瘦瘦弱弱的男人,他看到王大娘奇怪的反应后,一边紧盯着姚夫人仔细端详一边问王大娘:“王产婆,她是谁?怎么把你吓成这样?”没等王大娘回答,春草从背后击中了男人的头部,他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春草你杀人了!”王大娘都不敢再靠近倒下的男人。 “我没杀他,他只是昏过去了,你怎么在这儿?” 王大娘指着地上的男人说:“他家住在前面,家里小老婆要生了,叫我去接生,为了赶时间,我们才走的这条路。” “王大娘,对不起了,他们今天只能另找产婆了。”春草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砖块。 “春草,你……你要干什么?” “今天,我不能让人知道姚夫人还活着,既然你看见她了,那么只能对不起了。” 王大娘小跑两步跪倒在姚夫人面前求饶道:“求夫人饶过我,我曾经受到过夫人的帮助,不会出卖夫人,不会说出我见过夫人,请夫人相信我。” “春草住手!” 姚夫人喝止春草道:“你别动她,我有话要问她。” 春草着急,却也不得不听命,她无法违抗姚夫人的命令。 王大娘:“夫人,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姚夫人的追问下,王大娘把姚府最近的遭遇全说了出来,听过这些的姚夫人,只感到胸口一阵阵的疼痛,四周围变得晕头转向,鼻腔的空气仿佛也变得稀薄不够呼吸,她抱着头问春草:“我死了是怎么回事?” 春草怯懦的回答:“回夫人,将军找了一个叫清珂的人假扮了您,所以甲护卫才叫您从此换个身份生活。” “是这个叫清珂的人替我而死?” “是……” “我何时竟成了这样的恶人,就因为要保我的命,而害了别人的命,佛祖会惩罚我的,那个告诉我是喜脉的郎中,假扮我的清珂,还有其他部下,他们犯了什么罪,竟要为我而死!从此以后,叫我怎么在这世上安心的活着?” “夫人……”春草看到姚夫人有气无力的瘫靠在马车上,察觉到了危险。 姚夫人早已泪目:“我身为将军的妻子,没有在他有困难时助他一臂之力是我无能,没有在他有危险时与他一同承担是我无情,我身为滨儿的母亲,没有在他含冤入狱时为他洗刷冤屈是我无德,没有在他被判死刑时为他挺身而出是我无耻,我身为姚府的女主人,没有在姚府遭受灭顶之灾时以身作则是我无义,我竟是这般无能无情无德无耻无义之徒,春草,春草!” “夫人,春草在,春草在!” “回府!回府!我的夫君和孩子都在那里,我的家在那里,你要带我去哪里?” 春草跳上马车,抱着声嘶力竭呐喊着的姚夫人,忽然,她感到放在姚夫人身下的手传来黏黏的温热,在夜色中,她看到自己的手指沾染了黑色的黏液,散发着血腥味。 夫人的下体出血了,可是还不到生孩子的时候,春草把姚夫人放到车里,说:“夫人,你要坚持住,您肚子里的孩子要出生了,不管您要去哪里,先安全产下少主再说,夫人,您一定要坚持。” 春草把王大娘叫上马车,对她说:“是你刺激了夫人,现在孩子和夫人都有危险,你必须救活她们,否则,我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春草亮出短刀,拉上帘子,站在马车外。 王大娘满头是汗,她干了一辈子产婆,从没有出过像今天这么多的汗,她看了姚夫人的情况,脸皱的像揉成一团的杂草:“姚夫人啊,您这是早产,而且,早太多了,您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呀。” 姚夫人抓着王大娘的胳膊说:“至少……至少救活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害死我的孩子了,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孩子,孩子……” 王大娘一脸苦相,姚夫人和孩子都死在这辆马车上的话,春草一定会杀了她,可是她也不是神仙,这么早产本来就凶多吉少,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了几遍,生死,只能交给上天来决定了。 过了很久,天上的星星渐渐被乌云遮住了光芒,马车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婴儿稚嫩的哭声,春草掀开马车的车帘,看见一片血腥中,王大娘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因为早产,她看起来比别的婴儿娇小一些,但却不像别的婴儿那样像个小老头。 “是个小姐。”王大娘说。 春草笑了,姚夫人和将军最渴望的就是拥有一个女儿,春草擦去姚夫人额头的汗,她看起来虚弱极了,像是随时都会睡着似的,春草说:“夫人,您生的是小姐,小姐很健康。” “我……看看……” 春草抱过孩子,放在姚夫人身边,姚夫人转头,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她就像懂事了一样停止了哭声,她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睛里如同收集了天上所有的星光那边闪闪发亮。 “我的……姚偞……好漂亮……” 停止哭声的偞儿来到这世界的第一个表情,不是恐惧,不是惊慌,不是冷漠,而是温暖的笑容。 偞儿如同看一场戏一般看这个故事直到自己出生,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也曾经这样美好温暖,自己的亲生母亲姚夫人因为早产的缘故,生命已经变得奄奄一息,却在看到偞儿温暖的笑容后无比满足,她一定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用尽所有力气抓着王大娘的衣角,对她说:“王大娘……我有件事情……想请……求你,答应……我……” “夫人,你说,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答应您。” “带着偞儿……离开这里……不要让世人知道……姚府……有个女儿……出生了……”然后,姚夫人又让春草把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王大娘:“这是我……现在拥有的……所有宝贝,我都……给你,请你……一定带着偞儿……离开这里,她……才刚刚出生,没有闻过……春天的花香,没有……听过夏天的……蝉鸣,没有尝过……秋天的野果,没有……踏过冬天的……积雪,我身为母亲……不能给她完整的……家庭,已经亏欠于她,只希望她能……健康安全的……长大,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第八十一章 偞之二意 http://..org/ 春草将姚夫人的金银首饰,格甲留下的金子银两全部装成一个包裹,那里面的有些宝贝,是王大娘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然而,王大娘并没有多看那个包裹两眼,她热泪盈眶的握住姚夫人冰凉的手说:“夫人,你曾经救过我,我理应还您的恩情,您放心,孩子我会一直带着,不让她受委屈的。” 春草把包裹交给王大娘:“王大娘,刚才对不起,我也只是一时心急,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夫人平日里是怎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她这一生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处处为他人着想,只希望夫人能有一个好报。” “我来为……偞儿承担所有的……苦难,只求老天……善待我的孩子……” “夫人,你会有好报的,小姐也会有好命的。”王大娘从姚夫人身边抱走偞儿,小心翼翼的将偞儿包裹起来,偞儿在王大娘的怀抱里扭动着身体,像是知道她将要永远离开母亲的身边而不舍得一样,姚夫人的目光也始终紧紧盯着偞儿不能移开,那是她的心肝宝贝,才刚刚从她肚子里出来,就要永远与她分离了。 “春草,你也……和王大娘一起……走吧,替我照顾……好……小姐……” “不,夫人,”春草找出姚夫人提前绣好的肚兜交给王大娘:“这是夫人为小姐绣的,你一并带着,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夫人现在生命垂危,我不能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离开她,小姐请你一定要照顾好。” 对王大娘说完,春草又对姚夫人说:“夫人,小姐有王大娘带,您要放心,如果我也走了,您可该怎么办呀,春草哪里都不去,春草只陪着夫人,春草是绝不会把夫人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姚夫人从身上拿出锦囊,里面放着姚将军给偞儿打造的金锁,交给王大娘后,说道:“走吧……快走……” 王大娘头一转,下了马车。 姚夫人的眼泪失去了控制,眼睛像是她身体上故障的部件不能按她的意愿工作,眼泪不停的涌出完全停不下来,春草想找出一块干净的布为姚夫人擦眼泪,却见四周围全被血染成了红色,竟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布来,春草索性用自己的袖口轻轻在姚夫人脸上擦了擦,她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苍白的像是在水中浸泡了很久似的,春草心里明白,出了这么多血,姚夫人恐怕命不久矣。 “春草……” “春草在呢,夫人,您想说什么?” “回家吧……我想见见将军……还有……滨儿……” “好,夫人,春草现在带您回府。” 春草不是不知道,这一回府,必然凶多吉少,姚夫人因为早产出血过多,肯定没有多少时间了,而她完全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如果她此时此刻丢下姚夫人弃下马车逃跑的话,说不定还是会活下去的,她又年轻又没犯错,从根本上来讲她完全没有回那个龙潭虎穴的必要,可是,她还是坐回了马背,手里的马鞭一挥,就驾着车向姚府的方向驶去,坐在马背上的一刻她还在想,她一个被人差遣了一辈子的小丫头片子,又不是什么大英雄,她刚知道姚将军的事情的时候也吓得腿发软脑缺氧,她也考虑过跟姚夫人不辞而别,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反而比自己预想中坚强的多。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说出的第一个词语是“夫人”,她记忆里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夫人,她第一次拿起针扎破了手是夫人吸允了她指尖的疼痛,她是将军府的一个丫鬟,却在姚夫人身边享受了超越主仆的待遇,她从姚夫人的身边开启了人生的篇章,对她来说,这个人有时候就像妈妈一样。 姚夫人明知危险还是想要在最后关头回家,因为她在乎的人都在那里,春草明知危险还是愿意在最后关头带姚夫人回家,因为她在乎的人属于那里,她也就属于那里。 马车距离姚府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前方被火光照亮的天空,像是烙印在黑夜里的火红印记,春草对自己的身后喊道:“夫人,我们就快要到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姚夫人太过虚弱了,没有回答声应答她。 春草心头一揪,对马儿又挥了两鞭。 长街前方的景致逐渐清晰,姚府四周围站满了拿着武器和火把的官兵,春草驾着马车一鼓作气只管往前冲,穿过官兵的马儿受到了惊吓,更是不畏惧站在两旁的官兵,带着春草向姚府大门冲了过去。 春草看见格甲身负重伤,姚滨也好不到哪去,姚将军虽然也伤的不轻,但他看起来仍旧像个永远不会失败的英雄,他们站在姚府的大门口,还在试图做无谓的抗争,春草看得出来,姚将军几乎没有赢的可能,姚府周围已经被团团包围,而姚府的人,不是躺在地上死了,就是重伤残喘。 “将军!” 春草向姚元宗大声喊道,姚元宗等人看到春草驾着的车,料想到事情不妙,脸色瞬间如同死灰。 包围了姚府的官兵的头领不是别的什么人,正好就是安树延,安树延下令:“拦住那辆马车!” 马车飞速疾驰,在地上站着的官兵完全没有办法阻拦,安树延见此景,又下令:“弓箭手!准备放箭!” “嗖”~ 两支箭冷冷的穿过春草的身体,她从马背上掉了下去,摔倒在地上的她看见姚将军和格甲穿过官兵向自己跑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很疼,躺在地上的她动弹不得,拼尽了生命里最后的一点力气,指着马车说:“夫……人……” 格甲把手贴近春草的鼻孔,却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放下春草去拦截同样追来要上马车的官兵,姚元宗和姚滨跳上马车,姚元宗制服了受惊的马,姚滨掀开帘子,看到自己的母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受冤至今未流一滴泪的他在看到母亲的惨相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他扑倒在姚夫人的身上,冰冷,孱弱,逝去,从带给他生命的伟大躯体里蔓延到了他的身上,他伸手抚摸母亲的脸,却感受不到她富有生命跳动的表情。 “母亲!”姚滨放声痛哭。 姚夫人的眼睛已经处于半睁半闭的状态,她呆呆的看着上空,连眼皮都没办法再眨一下,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正在自己身边,她的嘴唇轻轻阖动,以及其微弱的声音说:“滨儿……不要哭……去找你妹妹……偞儿……娘……很想你……” 姚元宗跪在姚夫人的另一侧,他的手在姚夫人眼睛上方挥了挥,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他把她抱在怀里,问:“夫人,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元宗啊。” 姚元宗感觉到了他臂弯里的蠕动,继续问:“孩子呢?活着……还是死了?” “偞儿……逃……了……” 听到辛苦保护的孩子逃过了劫杀,姚元宗总算松了口气,他在安慰之余遗憾的说道:“我终于有女儿了,可惜没能看她一眼,也不能亲手拉扯她长大,她一定很漂亮很可爱,她一定像你一样温柔大方,她可千万要平安长大,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府中……人……死了?……” 虽然是句断断续续的话,姚元宗还是知道姚夫人的意思,他向她解释:“我和滨儿只救出一部分人,那些逃出去的下人们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应该不会被抓住,我一生伤害过太多无辜的人的性命,临了临了也只能这样做才能不让更多人为我受害,府中还有没被救出去的人,我已无能为力,夫人,我知道,你回来是想和我生死在一起,我这一生能娶你做我的夫人是我最大的福气,谢谢你,等下,让滨儿冲出包围,我就来与你同聚。” 姚元宗抱起姚夫人跳下马车,让姚滨驾车快跑,他把姚夫人放到地上,此时的格甲已经被围攻的奄奄一息,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是帮姚元宗挡了一刀,并且失望至极的说:“将军,没能护好夫人,有负将军所托……” 说完,就倒了下去。 安树延命令一拨人去追姚滨,又命令余下的人手全部对付姚元宗:“所有人给我上,皇上说了,满门抄斩,不必给姚老贼苟延残喘的机会,抱着杀了他的决心上!” 所有官兵亮出了长剑大刀,将姚元宗死死的围住,姚元宗大喊:“我姚氏英豪,从未背叛大唐,天地可鉴,问心无愧!”英雄即使再厉害,也不过是凡胎肉体,以寡敌众奋战了一整晚的姚元宗终于敌不过数量不断增多的官兵,数不清的刀剑从他的身体穿过,他的正面是姚府的宅子,身后是姚夫人,倒下去之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向天说给无缘相见的偞儿听的:“孩子!你要活的好好的,即使让别人感到害怕、恐惧!” 这,是“偞”这个名字的第二重意义。 第八十二章 追杀逃跑 http://..org/ 姚夫人咽气之前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她倒下的方向,目光所及之处正好就是姚元宗倒下的地方,在她已经看不到的眼睛里,姚元宗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她也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离开了这个世界。 安树延走到死去的姚元宗身边,命手下带姚元宗的尸体回去,他冷冷的说:“皇上下旨满门抄斩,此逆贼还试图抵抗挣扎,实属目无王法,姚府中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来人,放火!” 熊熊大火很快就燃烧了起来,染红了漆黑的夜空,被关在姚府没能逃出去的人的哭喊声尖锐的划破了寂静的夜。 安树延仔细端详着姚夫人的尸体,他确定,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姚夫人,之前那个脸被划得稀巴烂,并不能认出到底是谁,安树延想,既然姚元宗费劲心思都要保护真正的姚夫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很快,安树延就发现了,这个真正的姚夫人刚刚生过孩子,她的死正是因为生孩子所导致的,只是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呢? 刚才驾着马车冲到这里的只有姚夫人和一个丫鬟,难道孩子在车里? 安树延下令说:“活捉姚滨。” 寡不敌众的姚滨最终没能逃脱官兵的追捕,他也早已经满身伤痕,体力透支到了极限。 安树延去检查了马车里面,发现了大量的血渍和脏东西,他更加确定姚夫人刚刚生过孩子,就在这个马车里。 安树延问姚滨:“孩子呢?” 姚滨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没见过孩子,不知道。” 安树延拎起姚滨的脖子将他扔到马车车厢门口,说:“这么明显的痕迹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娘刚才生过孩子,绝对是你们姚府的孩子,否则,姚元宗就不会煞费苦心的骗我们这么久,说,孩子在哪里?” 姚滨本来就不知道偞儿在哪里,不过他看着安树延着急想知道偞儿下落的样子非常搞笑,既然已经落到了安树延的手里,想要再次逃脱是不太可能了,父亲已死,母亲已死,姚府已毁,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原本还想如果能逃过一劫见到妹妹多好,现在,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就好了,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死去的父亲和母亲,因为他直到最后也没能逃出生天。 姚滨趁安树延不备,抽出他的剑,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安树延气愤不过,在姚滨的遗体上踹了两脚,对手下小兵说道:“去找这辆马车都经过哪些地方,那么年轻的小丫鬟哪里会接生,可能当时有产婆帮着姚夫人接生了孩子,并且带走了孩子,在马车经过的附近如果发现了新出生的只有一个人带着的孩子,就给我带过来。” 官兵们立即动身全城搜索,本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一个男人主动向官府报了案,那个男人就是被春草砸晕的男人,他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包括他去请的王产婆,当他抱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回到家里以后才发现,老婆等不到他请的产婆,和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一起一命呜呼了,他哭红了眼睛不顾天黑告到了官府。 安树延赶紧派兵包围了王大娘的家,冲进去以后,发现她的家里乱的一团糟,所有值钱的有用的东西全都被拿走了,安树延判断,肯定刚刚逃跑了。 事实上也正如安树延所料,王大娘从马车上带走偞儿后,回到了自己家,她一直一个人生活,并没有什么家人,带走偞儿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姚夫人曾经救过她一命,她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当她临终时嘱托她带走偞儿她也就没有细想,可是她带着偞儿回家的时候越想越后悔,姚府曾经是多么了不起的地方,说毁也就毁了,肯定是得罪了更加厉害的人物,她现在带着姚府的孩子,肯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王大娘越想越觉得危险,她本来就一个人生活,随时撤离长安不会有后顾之忧,于是她一回到家就整理了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准备连夜逃走,逃走的时候她还不敢走大路,一路上尽挑了小路走,最后走进了一大片森林,穿过森林,就可以到另一个地方。 偞儿一路上都很乖巧,安静的睡着,没有哭闹,可是当王大娘一走进森林里,偞儿就忽然开始动手动脚,不安分的在襁褓里动来动去,好像在表示她并不想离开长安一样,王大娘脚下飞快的走着,手里还不断的安抚她,可是不仅没有一点效果,偞儿反而开始放声大哭。 这一哭可吓坏了王大娘,如果被人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她不就被发现了吗? 王大娘开始使尽浑身解数哄逗偞儿,她本是这方面的专家,可那些对别的孩子来说很管用的招数在偞儿这里完全没用,偞儿还是放开嗓子哭嚎,完全停不下来。 官兵们已经搜索到了森林边缘,正在推测王大娘有没有进入森林的时候,有人说他听见了婴儿的哭闹声,于是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了起来,听了一会儿,有的人说能听得到,有的人说听不到,最后,听得到的人决定进森林里一探究竟。 如果这是在人声嘈杂的市井,偞儿的哭声可能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在一片寂静的夜晚,这哭声就变得格外引人注目,随着官兵们的深入,他们越来越肯定这森林里一定有个孩子。 偞儿持续的哭闹使王大娘开始害怕,她总是不断的回头去看有没有人追上她,继续这样下去,她被抓住,根本就是迟早的事。 被偞儿哭到心里发毛的王大娘,终于狠心做了一个决定——丢弃偞儿。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小老百姓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为什么要为了大人物大官僚之间的恩怨做出牺牲,姚夫人曾经救过她一命,她在帮她接生保住偞儿的时候就算是还过了,平常她跟姚府的人又不是亲戚朋友,她为什么一定要为这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陷入危险呢?即便她答应过姚夫人,不会让偞儿受委屈,可前提是,她自己也不能受委屈啊。 王大娘在一棵大树旁,找到一块生长着柔软的高草的地方,把偞儿放在了那里,她把姚夫人亲手绣的肚兜也放在了襁褓旁边,对偞儿说:“姚小姐,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的,等我安全了,我会来看你的。” 然后,王大娘带着姚夫人给她的所有东西继续向前跑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把姚夫人绣的装有金锁的锦囊放在了偞儿的怀里,这样当官兵发现这个哭闹的孩子的时候,就可以知道她是谁了,确定她的身份后,自己也就安全了。 一个人躺在高草堆里的偞儿还是不停的哭着,只是可能哭了太久累了乏了,声音开始逐渐变小,最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正因如此,那些追捕的官兵们骑着马儿经过了高草丛,却没能发现那里面正有意一个小孩在酣睡,马蹄达达的踩过,没有人下马查看。 王大娘一边气喘吁吁的向前小跑,一边向后看,她独自跑了没有多久,就听见了身后有马蹄声传来,意识到自己要被追上时王大娘加快了脚步,可是她的两条腿哪里能跑的过马儿,官兵将马骑成了圈,把王大娘围在了中间。 “王产婆,你这深更半夜的是要去哪里呀?” “官老爷,我……我去投奔亲戚。”王大娘挤出谄媚的笑容说:“这么晚了官爷还要办案,真是辛苦官爷了,我这里有些小钱,请官爷喝口小酒。” 说完,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些钱财,她原本想的是把每个人贿赂一遍,自己也就安全了,可这些官兵拿了她给的钱,却没有办她所想的事,他们仍旧围着她不让她走。 “王产婆,有人告你与姚府逆贼联手害死了一个孕妇,一尸两命,恐怕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官老爷,这其中怕是有误会,我没有害过人命的呀,您看看就我这副样子,哪里敢害别人。”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有没有罪,我们可不知道,姚府现在还有一个孩子没有被捕,想必也是你帮着偷偷藏起来了吧。” “哎呦喂我的官老爷呀,这个可真没有,我真的是去投奔亲戚的,没有藏别人的孩子。” “我们分明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可是到了这里却又没有看见孩子,如果你老实交出姚府的孩子,兴许我们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后果是什么你自己猜想猜想。说!孩子藏哪儿了?” 原来是因为没有找到偞儿,王大娘心里不禁埋怨偞儿,不该哭的时候哭个不停,正要她好好哭的时候却一声不吭,害得她现在陷入了困境,她想了想,如果带这些官兵们找到偞儿,说不定就会放掉自己,于是,她决定带着这些官兵回到刚才抛弃偞儿的高草丛。 “不瞒各位官老爷,我刚才路过这里,确实看见一个孩子躺在草丛里,只是我不知那是不是各位官老爷要找的孩子,我要早知道,肯定会带她主动去找官老爷的。” “在哪里?立刻带我们前去。” “是,是,请各位官老爷随我来。” 写在结局之前的后记 http://..org/ 今天是二零一六年元月二十九日,我妈妈走后的第九天,她最终没能创造奇迹,我也最终没能由一个极端唯物主义者变成唯心主义者,当你在二零一六年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请不要误会,我的小说并没有写到结局,之所以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写后记,是因为《命运修改簿》在结局之前,我妈妈就已经离开了人世,而这部《命运修改簿》是为她所写。 我从来不是个相信鬼神的人,或许一直以来所接受到的教育是这样,或许一直以来我的家人亦是如此,我总是认为科学可以解释一切,当你遇到科学还不能解释的事情的时候,不是科学解释不了,而是你的知识水平没达到科学所能解释的高度,终有一天,科学会解释一切。 就是这样的信念,使得我在我妈妈得病之后连祈祷都显的苍白无力。 第一次生病,也就是首发的那一次,大夫说很严重,可也不是很绝望,一年后,没钱看病了,恰好骨髓也缓解的差不多了,又恰好一直在看的中医大夫说如果信他的话就不要再去化疗了,我们决定赌一次,就没有再去过医院化疗,自主停疗后的大半年,九月份的某一天,血常规发生了异样,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很可能是复发,向中医大夫求助的时候,中医大夫说让我妈妈去念佛经,这意思就是他治不了了,再次回到了医院,西医大夫说复发比首发难治的多,希望不大了。 我们赌输了。 虽然如此,我并没有放弃过给她继续治疗,身边的朋友已经开始陆续劝说我放弃吧,钱也已经很难再借到手了,可我不能放弃,无论多难,我都希望她最终会浴火重生。 只不过,这是白血病。 患上了就很难逃脱一死的白血病。 我妈妈临走时的样子是我至今不能回想的画面,我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总是让我觉得我是个不称职的孩子,我没有为她做的事情那么多,却再没有机会了。 从我出生到她离开,我们一共在一起的时间只有25年,除去我的年幼无知和青春叛逆的18年,除去我流浪异乡的1年,除去她生病痛苦的3年,满打满算,我们也不过3年的时光。 想想过去的时光里,我还有多少事情没能完成呢?想和她一起去商场买衣服,想和她一起去新开发的景区看风景,想和她一起在过年的时候做一次年夜饭…… 然而,这一切都是空想。 我虽然不信鬼神,却仍旧为了给她积福,在她生病后不进食所有荤腥,每天每天都会祈祷跪拜愿她能够好起来,只不过,曾经所做过的所有努力,都只换来了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这样一个更加坚定的信念。 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我不相信我如此善良的妈妈在受了这么多化疗和病痛的折磨还会离开人世间。 是的,这个世界是没有《命运修改簿》的,这个世界是没有命运之神的,你与所爱之人的缘分或多或少也不过只有这一世而已,只凭这仅有一世的短暂缘分,也该好好珍惜身边的所爱之人,不是么?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公开谈论关于我妈妈病情的话,她已经从这个世界上离开,永不会再回来,她成为我为人子女深处隐藏的痛,希望你们可以理解,我会好好的提升自己的能力,不敢保证会有所作为,却也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我的爸爸和我的弟弟,希望有一天当你需要帮助时,我不会只是单薄向你说一声“加油”而无能为力。 请你记得,我的《命运修改簿》,是为我妈妈而写,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希望你会为我妈妈祝福。 愿天下父母亲可以安享晚年,无病无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