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也要追你》 楔子 「段豪扬,我喜欢你!」 庭哲学院的大礼堂内,挤着上千名学生,楚心妍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的向那个坐在离自己不到五公尺远的俊美男生告白。 那个男孩,俊美而白皙,楚心妍不知自己究竟中了什么好运,刚开学的第一天,就和眼前的帅哥偶然相遇、偶然相知。 无数次接触的过程中,这个温柔帅哥给予她太多梦幻的未来,从第一眼看到段豪扬的时候,她已经深深被那个男孩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迷倒了。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校园庆典后主持人将她拉到台前,让她坐在一个高高的大桶子下面,她不知道上面的桶子里装着什么,不过被那么多人同时行注目礼,这滋味还真是有够难受。 「楚心妍同学……」主持人将话筒对准她,「妳是一年级化学系新加入的新生,可能不知道我们校内的规矩,当然,在这里我可以为妳讲解一下……」 主持人劈哩啪啦的讲述着庭哲学院遥远的建校史,又从建校史讲到庭哲学院的宏伟规模,直到主持人将话题切到了今天的主题。 「我们每新进一批学生,都会从中挑选一个幸运儿,在开学典礼之后,这个幸运儿就要当面向自己心仪的男生或女生表白,如果对方的接纳,你们将是这所学校最幸福的一对恋人,如果对方拒绝,那么……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哦。」 主持人解释完毕后,她犹豫好久,看着不远处的段豪扬,对方还向她投来鼓励的微笑,眼神那么温柔,笑容那么纯然无私。 她的心怦怦直跳,眼内已经再也容不下其它人的存在,整个会场变得鸦雀无声。当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之后,期待着美丽的玫瑰花瓣从天而降,那么她和段豪扬之间的爱情就会被所有的人所祝福。 不远处的那个优雅的男孩慢慢站起身,缓缓走到另一边,修长的手轻轻拉下一根绳子,眼内,还弥漫着动人的温柔笑意,当他的手拉下绳子的瞬间,「哗……」一阵冰凉从天而降,一盆冷水浇得她浑身上下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而不远处,那个拥有王子般俊美面容的男孩,依旧笑着,在她已经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那笑容中的嗜血和残忍。 顿时,台下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笑成了一片。楚心妍傻住,有些不解也有些茫然,头发全湿了滴着水,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好多水珠顺着她的领口滑落,弄得她全身上下到处都湿了。 只见那个刚刚被她当众表白过的俊美男生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她面前,脸上的笑容依旧,却带着几丝嘲弄。 「妳该不会是真的以为我会喜欢妳吧?」他笑得有些奇怪,双肩大概是隐忍不住而微微抖动,「我猜妳现在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对不对?」 他微微倾身向前,带着那股欠扁的温柔笑容,「因为啊妳是最后一个来学校报到的新生,所以我们学生会便抽签决定,让人来玩弄妳,很不幸我成了这场游戏的另一个主角。」他继续笑,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愧疚,「事实证明,用一个月的时间让妳死心踏地的爱上我,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水,继续向下滴,而他穿着笔挺,傲人的身高,如同完美的模特儿,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高傲的像一尊神祗。 台下依旧笑个不停,好多女生都在底下小声议论:「真是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居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段学长表白。」 「什么样的人都遇过了,还真没见过像妳这么傻的……」另一端,学生会其它几个成员,都是那种生长在富贵家庭中的漂亮男孩,他们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个个脸上都闪着恶魔般的笑容。 「噢?原来是这样。」她以为自己会哭,但她却突然笑了,笑得那么云淡风轻,「事实上,能够提供你们大家的娱乐,是我的荣幸,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开学典礼,也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回忆。」说完,她垂头,不理会自己一身的狼狈,慢吞吞的走下台,刚刚还纷乱的场合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她每走到一处,学生们就自动将路让出来给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礼堂的门口后,众人才面面相觑,段豪扬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语,原本绽放在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 而另一边正交头接耳中的几个学生会成员,也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有些诧异,今年的开学典礼,的确……让人难以忘记。 第一章 「段先生,我知道您的品味向来与旁人不同,老板也特别交待过,这些优良的马驹一旦被运到台湾,第一个就要打电话给段先生,让您做第一批客人进行挑选。」马场内,负责人一脸恭维,陪尽笑容,并极力将走在自己前方的英俊男人视为贵宾。 这座马场占地极广,设施完善,每年都会从国外引进大批优良品种的马驹供客人选购,另外一部分则留作休闲娱乐之用。幕后老板是台湾风宇集团的负责人慕子杰,三五不时的就会带着自己的爱妻娇儿来马场视察玩乐一翻。 而老板身边玩的要好的几个朋友中,段氏集团的总裁段豪扬对马匹最为热爱,周末只要有时间便会亲自开车到此骑上几圈。 所以每次这位财神爷来,马场负责人都会亲自相陪并给予详细介绍,而身着一身帅气马服的段豪扬不愧是人中龙凤,身材高挑俊美逼人。 手持短鞭,步履优雅,一身黑色马服穿在他身上,更是突显出几分野性的狂妄不羁。 段豪扬一一审视着马棚内红、白、黑各类不同品种的高大骏马,每匹看上去都是那么尊贵不凡,别有风采。 「那匹枣红色的名叫丹青,据说是法国贵族路易斯公爵的爱马所生,被送到台湾时只有四个月,还有那匹黑色的名叫力诺,拥有英国贵族血统,速度奇快,还有那匹稍微小点的叫雷斯,牠是这座马场中血统最纯正的……」 「好了,不用为我一一介绍。」淡淡打断对方,他修长的食指在马场内扫了一下,「把那边那几匹马都送到我的私用马棚找专人侍候着就好。」 「是!」负责人忙不迭点头,「段先生尽可能放心,您的私用马棚我已经派了四个工作人员尽心照料,老板还特别吩咐过,这次您的选购金额如果超过两百万的话,还要额外再给您增设一座马棚……」 段豪扬弯起唇角,「替我向他说声谢谢,我的马最近的确在不断增多中……」 「啊……」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宽敞的跑道边,只见一个身着红色马服的肥胖女子很狼狈的从马上摔落。 有几个在场的工作人员上前将那个胖女人从地上扶起,并连声问候有没有受伤。而惹祸的是一匹纯白色大马,马背上的缰绳脱落,两个前蹄向前跃起,仰天发出嘶啸声,样子真是帅气到极点。 「你这匹该死的畜牲,居然敢甩我下去?」狼狈至极的胖女人在被人扶起后,气得双瞳圆睁,挥起手中的马鞭,凶狠的抽向马臀。 「啪啪」几声,被抽打的白马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似乎有向前踩人的架式。牠的不驯,惹怒了胖女人,举鞭继续,残忍无比。 此时一个穿着工作装的年轻女人从旁阻止,语气中带着几分劝慰,「小姐,您的鞭子只会让牠变得更加狂怒,这样子是不对的。」 「滚开,我要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到妳来教训?」胖女人不满的双手掐腰,将凶恶的目光落到那个女工作人员的身上。 「你们马场培养出来的这是什么破马,我不过是骑了牠一下,居然敢把我甩下来,岂有此理,看我今天不把牠给抽烂了。」说着,举鞭再挥,中途,手腕却被那个女工作人员牢牢拦住。 原本恭维的态度,也因为她的暴怒而变得阴冷起来,「小姐,您选的这匹马名为飞天,性子有些残烈,如驾驭不好,的确略显凶暴,不过牠只是一只动物而已,向牠发怒,会丢了小姐您高贵的身份,不如这样,我再为您另选一匹……」 「滚开!妳什么人啊,我干嘛要同妳这下等人讲话?今天这马惹怒了我,我就是要教训牠,不把牠给抽烂我就不姓朱,若妳还想在这里继续工作就给我闪边去……」举鞭再挥,鞭鞭不留情的抽在马背上,几道红痕顿时出现在飞天洁白的背上,痛楚的嘶叫,演示着那匹马儿的悲伤。 「我说过了,牠不过是一只动物,脑子里的思维方式极其简单,就算您被摔,也是由于骑姿不对,才会乱了他的性……」眼看着飞天受罪,她再也忍不住上前将胖女人推至一边,「够了!我不准你再这样对牠。」 转身,那女工作人员满脸心疼,温柔的小手急忙抱在飞天高壮的身上轻轻抚摸着,「飞天不怕,没人会再伤害你……」口吻中流露出难掩的心疼。 被推至一边的胖女人终于将愤怒的矛头从飞天身上转向女工作人员。 「好大的胆子,竟敢推我……」现场工作人员见那胖女人举鞭要挥向对方,急忙上前阻拦,并从旁劝慰。 「朱小姐,她是新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她计较便是……」 「滚开!」对方完全听不进去,挥着马鞭扬言要揍人。 「岂有此理,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对我,妳一个下贱的小小工作人员竟敢推我,妳可知道我是谁?」 那女工作人员似乎也被激怒,不过却面露气人的冷笑,「唯心主义说,我说妳是猪妳就是猪,唯物主义说,因为妳是猪,所以我说妳是猪,总之一句话,如果妳想问我妳究竟是谁的话,那么我的答案就是,妳是猪!」 不疾不徐的一番话从唇内吐出,她的手臂依旧搭在飞天的背上轻轻抚弄着,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纷纷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态,若不是怕得罪客人,他们会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妳……妳竟敢如此扁低我?还说我是猪……妳无非就是一个在马场打工的贱人,只要我一句话,看妳不马上被赶出这里……」对方已经气得语无伦次,偏偏那个抚弄着马背的女工作人员露出一脸悠闲自得。 「朱小姐,至少我刚刚看到妳进马场的时候,样子还可以堪称毕加索的玫瑰时期,可是现在,却变成了毕加索的蓝色时期,速度之快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番明褒暗贬,让人听了就想发火的话,更是让胖女人怒上心头,此刻她再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开始破口大骂。 承受她怒气的女子动作依旧慢条斯理,见对方骂得起劲,她还蹙起眉头,冷冷一笑,「真让人遗憾,刚刚从马背上被甩下来时,伤到的怎么不是妳的嘴呢?」这边正在看热闹的段豪扬再也忍俊不住,那几句讽刺尖刻的话,从那样一个女人的口中说出,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而见他这一笑,马场负责人的脸面倒有些拉不下来了,毕竟身为这里的负责人,见到客人和员工发生争执,他也是有责任的,更何况段豪扬是大老板的朋友,若是处理不好传到上头,那么他的职位恐怕会不保。 「真是让您见笑了段先生,是我马场里的工作人员不懂事,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带着顶头上司的威风,马场负责人向骚乱处走去。 「怎么闹得这么厉害?难道妳不知道朱小姐是我们马场里的贵客吗?还不快点赔不是?」 被训的女人一味的摸着被鞭了几下的飞天,眼神讽刺一挑,「我一点也看不出那个看起来和大型猫科动物相媲美的胖子究竟高贵在哪。」 「妳……放肆!」马场负责人觉得自己的颜面突然尽失,胖女人也气得在旁边搧风点火,要求马场负责人解雇了这个女人。 「朱小姐,好歹我刚刚也算救了您的小命,您知不知道飞天的脾气烈,若是再无休止的抽打下去,牠野性大发,抬蹄伤人,轻则还好;重则,您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在这里破口大骂了。」 「况且来这玩的客人也有些骑术不精,只要多加练习便可,可您只被摔了一下,就扬言要把这匹马活活抽死,太不仁道了吧。」 「还有您到底损失什么了?无非就是摔了一下,没缺胳膊没断腿,而且还有那两颗可以和保龄球相媲美的咪咪护着,五脏六腑应该不会受伤才是……」 「哈哈……」一声闷笑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破口而出,忍得很辛苦的段豪扬第一次这么没形象的在众人面前破功,实在是眼前的女人谈吐太搞笑,黑色幽默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大概是被他的笑声惊扰,对方的目光也有意无意的向这边望来,当段豪扬渐渐看清对方面孔的时候,竟产生了一抹熟悉的感觉。 她并不是特别的美,可五官却清秀干净,一头长发被束在脑后,身上穿着深颜色的工人装,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皮靴。冷眼一看,识别不出她的具体年纪,明明应该是个普通的员工,可站在人群中,还是显出了几分与众不同。 段豪扬向前再走了几步,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真是越来越清晰,原来她五官的搭配还不错,眉眼精致、睫毛很长,略显讥俏的唇微微上扬着,一副似笑非笑。 同时对方也在看他,那一瞬间,他彷佛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讶异,之后,她迅速别开脸,将身子转了个方向。 是他的错觉吗?那女人在躲他?可……那张脸真是该死的眼熟,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明天妳可以不必来上班了……」马场负责人无情的声音出现,也让现场陷入低压之中,胖女人自是十分得意,在那沾沾自喜。 「楚心妍!」当段豪扬终于在记忆深处寻找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口中也将她的名字清晰吐出。 而那个背对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怔,不太情愿的转身,细细打量着他,身子却纹丝未动。 马场负责人讶异,高高在上的段氏集团的大老板,居然会叫出一个小小马工的名字。 「我是段豪扬,妳不记得我了吗?」他走过去,拉近彼此的距离,见她仍旧迟疑,他又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妳曾就读于庭哲学院的化学系,名字叫楚心妍,是小我一届的学妹……」对方再次看他,久未吭声。 段豪扬向来被众星捧月惯了,坚信自己的魅力还没退步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曾发生过一些……呃,特殊事件,无论怎么说,她把他给忘了这个事实,的确很打击他。 对方好像才恍然大悟,清澈的小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是段学长吧,真是太巧了,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你,最近过得还好吗?看你现在衣着华丽,气宇不凡,印堂发亮,就知道你事业肯定一帆风顺,真是恭喜。」假笑浮面,她极尽恭维之词。 见马场负责人呆愣在场,她急忙走过去做出忏悔状,「刚刚得罪了客人的确是我不对,我认错认罚,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将我的工作做完,马棚里还有几十匹马没喂,饲料已经配好了,再不去喂的话,那些家伙要开始发脾气。」说着,她又假装出一副面露难色的样子,「真是抱歉,才刚刚重逢我就要去忙,连叙旧的时间恐怕都没有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再见学长。」 一番客气之后,楚心妍在众人的瞠目之下扭身便走,彷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而段豪扬先是一愣,尔后又露出一记自我嘲弄的笑,那女人怕是比他还早一步认出对方。 可是躲得这么辛苦,该不会是……她还在介意当年的那件事情? ☆☆☆ 她当然很介意当年的那件事,像段豪扬那种生来就是吸引人视线的家伙,就算变成灰烬她也可以一眼认出,优雅依旧,俊美逼人,曾经在校园里就是一副尊贵王子的模样,如今踏上社会,越显成熟魅人,连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是那么高贵得体。 就像欧洲皇室的贵族绅士,永远都露出一副微笑的模样,淡雅而舒服,让人看了忍不住会沉迷于其中,只不过……没人知道那张温柔微笑的面孔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残酷,被他耍过一次,痛便长留于心底。 因为段豪扬,她楚心妍的名字成了庭哲学院里的笑柄,每日低头做人,受尽屈辱,若说不怨又不尽然,若真怨恨,自己又没那种资格。 赌了,就要承受输的后果,游戏规则一向如此,她早已认清了这个社会现实,不想与那种人有过多牵扯,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能躲则躲。 那个胖女人大概是受了员工的气,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但见众人对她露出不屑,似乎也深觉自己的态度犯了众怒,最后放下狠话,不悦而走。 事情暂时算是了结,傍晚下班,楚心妍和几个同事走出马场,这里属于郊区,通车不太方便,所以马场内的负责人为员工专门配了通勤车。 中型巴士等在马场门口,已经有一部份员工坐在车内,但见不远处,一辆豪华昂贵的红色跑车停在巴士的旁边。 按常理说,能出入这座马场的客人非富即贵,就算看到昂贵跑车也不足为奇,但吸引别人眼球的不是车子而是坐在车上的男人。 休闲的米色衬衫,黑色墨镜,坐姿潇洒,笑容迷人,这种比明星还要亮眼的贵族少爷一向都可以轻易夺得别人的注目,仅是一眼,楚心妍便认出对方,下意识的躲到同事身后,不想与那样的人再有接触。 可有人显然不懂看人脸色,那个被人群当焦点的家伙在看到楚心妍后,顿时拿下墨镜,展露出一脸迷人微笑,还向她挥挥手。 身边同事愕然,「心妍,那边那个帅哥是不是在叫妳?」 「不是吧,我怎么会认识那种有钱的大少爷?」楚心妍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一门心思的向通勤车处走去。 「叭叭!叭叭!」见她不理,那边开始狂按喇叭,更是引得一群人的侧目。 「心妍……」同事皱眉,「那人分明就是认识妳。」 「我都说过我不认识那种有钱人……」还想再躲,那边的某人已经拉开车门步下跑车,并迈着皇室贵族般优雅的脚步向这边迎来。 「心妍,该不会这么快,妳就不记得我了吧?」段豪扬露出表面无辜,实则恶劣的微笑,不理会众人的惊讶,直朝楚心妍走来。 这家伙是牛皮糖精转世吗?她都已经将不爽的排斥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就算傻瓜也看得出来,可他却还是这么执意。 见实在躲不过,她也只得硬着头露出状似惊讶的表情,「啊?原来是段学长,瞧我的眼力真差,上午才见过面,这么快就认不出来了,实在是段学长的贵族气质太浓,我有些不敢高攀,就是作梦也没想过,开着名牌法拉力的大帅哥和我竟然是旧相识。」她笑得极尽虚伪夸张,连动作幅度都显得非常刻意。 眼神瞟向另一边的通勤车,又故意看了一眼手表,「真是对不起,通勤车就要开走了,不打扰学长了,再见!」 转身要逃之际,身后传来慢条斯理的低唤:「心妍,不介意一起去吃顿晚餐吧?」 「这个……」吃晚餐?和这个危险的男人吃晚餐?她又不是没活够。 「怎么?」漂亮的眉型微微一挑,动作好看得让人炫目,「学妹是不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 「当然不是。」她急忙摇头,「学长说怎样,那就怎样好了。」 可早知道这种上流社会的大少爷,会将用餐地点选在这种贵死人不偿命的五星级大饭店内。只见来往的服务生和用餐的所谓贵客纷纷对着她行注目礼,她忍不住在心底低叹,像她这种身上的衣服廉价到五百块可以买好几件的下等人,能踏进这种富人的天堂,当然会被列入异类了。 不过段豪扬似乎不以为然,态度从容的吩咐服务生点餐上菜,一连串的行为、动作下来,将自己的贵族之气一展无遗。 「心妍,算起来,我们有七八年没见了,真没想到,会在那里与妳重逢,让我有些惊讶。」待服务生离去之后,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见他露出一副故友重逢的样子,楚心妍也不好再把过去的旧帐翻出来对人家置之不理。早该猜到,像他这样的贵族大少,就算是玩弄了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之情,若是排斥得太明显,倒会让人觉得她太过小家子气。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八年就这么过去,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更不敢相信的是,这男人还能认得出自己,反正大家都没什么交情,装作不认识就得了,还请吃什么饭? 心底碎碎念,脸上却露出应承的笑,看他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楚心妍不禁暗自抑郁,家里的衣服都干了吧?气象报告说今晚有雨,不知道在下雨之前能不能吃完这顿饭,真是煎熬,她干嘛要和这人出来吃东西? 「心妍,我们是朋友吧?」突然,耳边那好听的嗓音问出这么一句,搞得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口。 「当然。」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她急忙点头,心里却想,朋友还分好多种,他和她之间的朋友关系就建立在那种走在路上如果心情好可以打个招呼,心情不好,那么就可以直接将对方视为路人甲。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听说妳一年级还没读完就退学了,而且还退得还那么突然,谁都不知道原因……」想当年的那场恶作剧之后,全校学生都将楚心妍纳为丑角行列,众人在背后的嘲笑和讽刺,几次都传到学生会。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那时的自己,大概也是自尊心作怪,在全体学生的面玩了那个游戏后本该大快人心,可当楚心妍从容冷静的走下台时,他不否认自己的心为之颤动了。 见她在校内被人欺负,他也几次下令,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定不轻饶,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些什么,就传来楚心妍突然退学的消息。 事情虽已过了太多年,心底始终有个芥蒂,总想弄清楚到底当年她发生了什么,可每当想到那个开学典礼时,她那双受伤的眼神和错愕的表情,再多的疑问,也忍了下去。 楚心妍何其骄傲,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依旧不想被人看扁,况且她也不稀罕他的同情,「因为那个时候家里要移民国外,所以才临时宣布退学。」她笑容依旧,「去了美国后,家人把我送到了洛杉矶的加洲学院续读,还在那边认识了男友,家里做生意的,很帅很有钱,我们已经订婚快四年了,明年五月份就会在洛杉矶举行婚礼。」 段豪扬在听到她有男朋友的这个消息后本能一怔,她有男朋友了? 楚心妍继续又道:「之所以会在马场打工,实在是因为当年在国外时就与这些马儿相处,建立太多深厚的感情,如今回国,我未来老公怕我无事可做会闲到发疯,所以在那马场找了个差事给我玩玩。」听着她轻声诉说着属于她的往事,段豪扬竟然感觉到心底有些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立场去不舒服,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过去,只要自己当年对她开的那个玩笑,没影响到她的生活就好。 电话适时响起,用餐才一半,公司便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理,见状,终于找到借口离开的楚心妍急忙做顺水人情。 「学长如果你太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开车送妳……」 「不用不用,我家离这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而且大家都是朋友了,以后联系的机会还很多。」 「好吧,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妳电话几号?」 「我打给你就好。」楚心妍小心接过对方手中的名片,「那么……学长就等我电话吧。」 第二章 当段豪扬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楚心妍,前些日子公司出现小问题,他前往芝加哥亲自处理,不知为什么,每天都会本能的注意自己的电话有没有陌生来电。 但左等右等,楚心妍的电话始终没打过来,坐在司机前来接他的豪华加长型奔驰车内,电话突地想响,他心底本能一震,带着一股陌生的盼望,可当他看到致电的号码时,那原本升起的微弱兴奋也消失不见了。 「子杰。」他轻唤一声,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我刚到台湾就接到你电话。」 「我也是算准了你此时到台湾,才打电话给你。」彼端传来磁性的笑声。「这次段氏和英国的威尔集团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你占了主要功劳,伯母肯定也出了不少心力。」 商界人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段氏集团的前总裁段凯风因车祸去世后,副总裁金明枫,也就是段凯风的妻子、段豪扬的母亲便开始负责管理公司内务。 不否认段豪扬的确也是个商界奇葩,但其母的行事作风也让商界同僚大吃一惊。人人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藏着一个能干的女人,站在段豪扬身后的那个能干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金明枫,电话里,已经是多年好友的慕子杰和段豪扬自是一阵寒喧。 蓦地!正坐在车内的段豪扬眼角处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某餐厅员工的制服,手中还拎着几大袋食物,似乎是送外送的服务生。 仅仅是惊鸿一瞥,便让他心底一震,那个送外送的服务生……居然和楚心妍极为神似,待车子开远后,他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自从再次看到那个楚心妍后,脑海中总会无缘无故的就出现她的影像。 也不是多漂亮的女人,无非看着清淡一些,干净一些,偶尔想起她吊儿郎当的对付那个胖女人时,会不经意的微笑起来。 「豪扬,在听吗?」 「呃……sorry,我刚刚……好像看到熟人。」他居然真的会为女人失神,这件事若是被他的损友知道,定会被狠狠调侃一顿。 直到彼端挂断电话,他突然唤住司机,「去马场。」 司机一怔,有些不解,「少爷,您旅程劳顿,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定是累了,这个时候去马场骑马……夫人会心疼的。」 「没关系,我妈那里我会解释。」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她应该会在吧,心底有些怪,盼着可以见到她,随便说点什么也好,顺便再把她的电话号要来。 ☆☆☆ 可是当他抵达马场之后,竟然从负责人的口中听说楚心妍被辞退了。 理由就是上次那个被楚心妍侮辱的客人百般投诉,心有不甘,并扬言如果不把楚心妍辞退,她就要退去vip的会员,负责人怕得罪客人,最后只得将楚心妍辞退。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段豪扬便大发雷霆,责问马场负责人的百般不是,对方被吓得低头不敢吭声,只一味的小心赔不是,骂完了,又不顾旅程劳累,直接杀到风宇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你用的到底是什么人?胆小怕事,欺善怕恶,连自己的员工利益都不敢保障,这种人留在马场只会侮辱了场内的名声,若是那些员工以后再受客人欺负,他们还敢找谁说理去……」段大少的脾气一发便不可收拾,而坐在他对面含笑不语的慕子杰,一味的端着精美的高脚杯,优雅的啜着里面醇香的液体。 直到段大少终于发泄完毕,他才柔声道:「这就是你从芝加哥带回来给我的礼物?还是你比较希望我把你口中那个无能的马场负责人立即辞退?」 段豪扬接过对方刚刚倒好的白兰地猛喝一口,辛辣的滋味入喉,烧得胃部有些酸疼。 子杰忍不住摇头,「不过是偶尔在我的马场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小学妹,或是说……你对人家产生了什么不该产生的感觉?」脸色微微一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抑或是被说中了什么。 「别胡说八道,我只是觉得当年大家在学校玩得有些过分,而且那个楚心妍中途退学,原因不明,心底多少有些内疚罢了。」这件事每每被想起的时候,都会觉得不快,有一种事情还没解决,她就突然消失的不爽心理。 这边正陷入沉思,那边的子杰已经拿起电话,「文昊,通知马场那边,换掉原来的负责人,重新找人继任,辞退的理由就是,处理不好员工与客人之间的纠纷,任职不当……」 豪扬微讶,见对方缓缓挂断电话,不禁敛起剑眉,「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子杰性格的挑挑眉,「那怎么办,我的命令都已经下达出去了,再反悔,似乎有些不好吧?」 段豪扬没好气的抬拳捶了对方一记,「你越来越变态了。」 「你却越来越冲动了。」和慕子杰用过晚餐之后,已经快接近晚上七点,慕子杰的老婆纪允儿一通电话过来说想吃鸡腿,身为现代孝夫的慕少爷立刻亲自去执行爱妻的命令去了。 因为之前请司机先离开了,所以段豪扬只能叫出租车送自己回家。 他想这阵子自己的确是太紧张了,仅仅因为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学妹,就失了一直以来维持良好的温柔形象,不禁摇头苦笑,暗叹自己居然也会为了某个人伤神。 再次拿出电话,屏幕依旧黑着,若他没猜错,那女人应该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才是。 原来……她在躲着自己,果然是忘不掉开学典礼所发生的那件事。 表面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底却芥蒂着,若是没猜错,估计她同时也将自己列入了终生拒绝往来户的行列了吧。 正想招手拦出租车,就见不远处的街边,那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再次出现,穿着餐厅的工作服,左手右手都没闲着,拎了整整两大袋外卖。 楚心妍!她那身装扮……这么说来,下午在车子内看到的那个让他觉得眼熟的人,就是她本人了。 莫名其妙的雀跃,心跳也本能加速了好多,出租车司机对着他按喇叭,他急忙坐了进去,伸手指着前方,「跟着那边送外卖的女人,不要给我跟丢了,也别让她发现……」司机虽是不解,却还是按照客人的吩咐慢慢前行。 段豪扬跟了她整整两条街,当楚心妍回到餐厅时,店内已经快要打佯,客人几乎都已走光。 两个服务生正在打扫,楚心妍则向老板上交着收来的款项,结完帐后,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 这时门开,她本能的迎了过去,「欢迎光……」临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迎面而来的高大男子,露出一脸迷人的笑容,「好巧,心妍!」 ☆☆☆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巧合! 当老板关店之后,楚心妍再不能用工作忙之类的借口把眼前的牛皮糖打发掉。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还要陪着连自己都觉得讨厌的虚伪笑容,去应付着阴魂不散的段豪扬。 她肯定是初一十五忘了给佛祖烧纸钱供奉才会受到如此报应,否则段豪扬这号人物怎么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她面前。 「我听说妳辞了马场的工作,没想到却跑到餐厅去做服务生……」没来由的,看到她,邪恶的笑容就忍不住挂到俊脸上,尤其是见她手足无措略显惊慌的模样,更觉好笑不已。 「不是说已经有了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男友了吗?怎么还会去那种地方做那么辛苦的工作?莫非……」顿下脚步,高大的身子挡在她面前,强逼着对方正视自己炯炯有神的目光,「做快餐店的服务生,也是妳体验生活的乐趣之一?」 见他眼神揶揄,笑容狡诈,楚心妍忍不住干笑连连,「工作没了,总要找些生存的方式让自己活下去。」谎言被拆穿的一天总会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事实上如果段豪扬从此在她生命中消失,维持一辈子的慌言也没什么。 但眼前这人精明狡猾,再骗下去,只会徒增自己的笑话而已,让他看扁就看扁吧,反正在他面前自己出过太多丑,也不差这一次了。 段豪扬顿时了然,「该不会是……妳所谓的英俊有钱的男朋友,也是说出来骗我的吧?」不知为何,当这个猜测有可能成为事实的时候,心底某处竟豁然开朗了起来,连积压了整整一下午的坏心情也没来由变好。 脸色黯红,面对他的质问,她实在是无言以对,所以只能再次用干笑作为响应。 「妳这个小骗子,居然还会说谎骗人。」天底下只有她楚心妍是第一个有胆子骗着他玩的女人,偏偏他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想象个大哥哥宠爱小妹妹似的捏捏她的脸、揉揉她的头,顺便再掐她几下。 她打着哈哈,「大家多年不见,谁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啦。」 「好吧,那就恕你无罪,不过……既然不在马场工作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楚心妍不禁在心底翻了一个大白眼给他,我和你段大少很熟吗?干嘛要打电话给你? 可脸上露出伪装的歉意,「真是对不起,你的那张名片……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哼!其实是被我故意丢进了垃圾筒。 她身份低下、无才无能,哪配拥有那种设计典雅精致的名片,看着都是一种讽刺,她没兴趣自取其辱。 「原来是这样,亏我还天天等着妳的电话,还以为妳故意想躲着我呢。」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急忙澄清自己的立场,她可不乐意让这号人物给看扁。 段豪扬继续笑,并伸出修长大手,「那么……不介意把妳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吧?」 「当然!」她急忙去翻弄着自己廉价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廉价的手机,看外观也不难猜出,这电话年代久远,如果说它是二手货也不足为奇。 但段豪扬却全然不在意,接过她的手机,熟练的按了一串号码,没多久,从他腰间传来悦耳的声音。 贵族式的笑容再次浮于俊容之上,清爽明快,连声音都好听极了。 「这样……妳有了我的电话号,我也有了妳的电话号,从此以后,就不怕把对方的电话号给搞丢了。」楚心妍笑得十分僵硬,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就勉强继续跟段豪扬乱掰下去。 她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整她?难道当年他让自己出丑出得还不够吗?这究竟意味着什么?长久性联系?偶尔出去吃顿饭喝杯咖啡?抑或是……那所贵族式的庭哲学院搞个聚会之类,她还要赴约前往,然后继续面对曾些那些嘲弄过自己的所谓少爷小姐,把她楚心妍的名字当成茶余饭后的点心来品尝?只要想到这种场面,她便狼狈得想逃。 可是转念一想,这男人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才是,她无才无貌,就算是想玩,以前也品尝过一次玩她的快感了,正常人应该不会对同一样玩具感兴趣两次。 而且他权高势重,英俊无比,潇洒绝伦堪称人中龙凤,哪有功夫和她这种小人物长时间保持联系。 这几次偶遇,搞不好真的就是名义上的偶遇,也许以后各自忙起来,彼此的关系又会恢复到以往的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想着,心底安心不少,也不再介意他利用计谋得了自己的手机号。 两人边走边聊,她才知道前段时间段豪扬因公事出国,还偶然得知,她工作的马场老板,竟是以前庭哲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慕子杰,这个名字的主人在自己的印象里始终有些不可高攀,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现在却也结了婚有了小孩。 时间过得真快,如今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只有她,还在这个世上苦苦徘徊着,段豪扬提议要送她回家,这次她自是不能拒绝,所以找了一处还过得去的公寓,笑着和对方说再见。 「原来妳家就住在这里,如果不是今天太晚了不方便,一定要让妳请我上去喝杯茶。」 「以后会有机会的。」笑着和对方说再见,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伪装的笑容慢慢褪去。 好累!工作了一天,在太阳下晒着四处奔波,为了每天的一日三餐,她付出了太多汗水,此时只想躺在床上睡着,一辈子都不想再醒过来,那样就会满足了。 可是……看看天上晶亮的星斗,夜色下,这座城市尽显著迷人本色,可她却还要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走回自己的小窝。 回头忍不住看了身后那幢豪华住宅,这辈子,这种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注定要与自己无缘了。 ☆☆☆ 中午,太阳巨大,楚心妍顶着酷暑拎着两份丰盛的食物跨进段氏集团的旋转大门,她一身工作装,额头满是汗水,顺着下巴滴到了脖子里。 当脚丫子踏进段氏集团的一楼大厅时,充足的冷气顿时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真是越来越羡慕这些可以在办公大楼里工作的人,每天朝九晚五,还有周休二日,所以说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 不过……能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竟然会选择叫外卖,这人还真是怪。 「请问妳是送的外卖吗?」迎面,一个身着整齐专业的漂亮女人笑容可拘的走来。 「我是。」楚心妍一怔,有些不解,对方的态度更加恭敬了,「我猜你可能不认识叫外卖的人在哪间办公室,请随我来吧。」 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楚心妍不禁呆了,她不过是一个送外卖的,没权没势没能力,可是来到这种具有国际级规模的大公司,却受到美女的礼遇。 对方把她引向电梯,按下了数字三十九,听说这种大公司内,楼层越高,职位也越高,打电话叫外卖的究竟是什么人?没多久,电梯门开,美女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顺着这条走廊直走,然后左转,那间白色雕漆大门的办公室就是了。」 「好的,谢谢!」眼见那美女转身走了,楚心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拎着两份丰盛午餐,顺着人家所指的道路来到一间看上去十分豪华气派的办公室前。 门居然是敞开着的,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办公室内那个身着白冷衫米色西裤的男人,竟然是她作梦都想不到的段豪扬。 对方优雅的笑着,看到她来,还起身迎接,「心妍,没想到妳这么快就到了,看来妳所工作的餐听办事效率还是满快的。」 她微张着嘴巴,表情木然,「怎么会是你?」 「咦?难道妳不知道,我是段氏集团的现任负责人吗?」她傻傻摇头,什么这集团那集团的,她不过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哪有时间去研究这些大人物。 「是你打电话叫的外卖吗?」见他点头,她仍旧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你这种人,怎么也不像那种喜欢吃廉价外卖的人。」 「偶尔换换口味也好,山珍海味吃惯了会让人的胃受不了的。」 他把她迎进办公室内,打开她送来的两份外卖轻闻了一下,「嗯,味道似乎还不错,心妍,一起过来吃,我特别为妳多叫了一份。」 她一副受宠若惊,急忙摇手,「我不饿,而且一会还有事情要做……」正说着,肚子居然不争气的连着咕咕叫了几声。 段豪扬笑得十分夸张,她却涨红双颊,一副尴尬到家的样子,「呃……可能是早上吃东西吃得太急才会咕咕叫。」 「真是一个小骗子。」 「没有啦,我真的不饿……」就算饿,她也不想和这种人一起吃午餐,而且这男人的动机越来越让她迷惑了,三番两次的请她吃饭,还要走了她的电话号,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之间应该不熟吧,充其量也就算是校友面已。 「过来陪我吃点,妳若不陪我吃,我自己也吃不下,以前都有人陪着,今天就剩我一个人。」他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那么俊美漂亮的一个男人,皱着眉,扁着嘴,一脸委屈,任谁见了,都会不忍,楚心妍大概是着了他的道,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他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开始用餐了。 段豪扬却在心底暗笑不已,虽是小餐听弄出来的东西,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多吃点,我今天才发现妳太瘦了,是不是以前都不注意饮食?还是妳也像其它女孩子一样天天拼命减肥?」上次她穿着马场制服倒是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换下那身厚重的装束才发现,她手臂纤细,手指如同孩童,下颔清瘦,大大的眼窝也有深陷的迹象。 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再加上她刚刚肚子传出来的声响,一听就是饿的,这个小骗子!忍不住在心底低叹,什么事情都说谎,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她却抱以傻笑,胡乱点头,「女孩子都爱美,我也不例外,太肥了,衣服都不好买。」低头猛吃,豪华套餐果然与众不同,香得让她直流口水。 「心妍……」习惯性的叫着她的名字,「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为什么退学?这次我要听真话。」 她微微一怔,咀嚼的速度变慢,笑得很漫不经心,「也没什么啦,只不过就是我的成绩太烂,脑筋不太清楚,每次测验,成绩都是全系后最后几名,所以才自动退学的。」段豪扬何其聪明,见她笑容中的勉强,唇齿间的掩饰,便知这话定是有假,他想问她,当年的退学和自己的那个恶作剧究竟有没有关系。 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硬咽下,这次两人重逢,彼此都刻意不提过去,大概都觉得尴尬,她假装不计前嫌假装和自己热络,难道他真的会看不出来吗? 只不过,如果她当年的退学若真和自己有关的话,那么他心底的愧疚就真是太大了,要怎样弥补?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她曾经又有过怎样的经历?一切皆成了心底强烈想知道的答案。 第二天依旧如此,段豪扬打电话给楚心妍工作的小餐听,叫了两份外卖,有了前一天的教训,楚心妍这次坚决不再让自己着了他的道。 当段豪扬极力挽留自己陪她一起共进午餐的时候,她拼命摇头,一方面是不想再和他做过多牵扯;另一方面,今天身体有些不适。 天气过热,在店里忙了整整一上午,早上没吃早餐,身子自然有些吃不消,头昏昏沉沉的,胃里尤如火在烧般的难受,也感觉不到什么饥饿了,就是想随便找个地方睡一下。 可段豪扬却不依不挠,非要留她吃东西,她很怕自己一旦有什么意外,会在他面前出丑,自尊心强,又不愿向人求助的她,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想让别人可怜。 「今天真的不行,店里还有很多事,若是回去晚了,被老板责骂就不好了,段学长你慢慢吃,我先走一步了……」转身,不再理会段豪扬的低唤,她只想快点逃离那双如火如炬的双眸。 胃越发绞痛着,额角已冒出很多汗珠,浑身却冷得直抖,大概是这所办公楼的空调开得太大的缘故,眼前慢慢变成了黑暗,连东西都模糊不堪起来。 电梯的数字还指在一楼的位置,如果干等着,也不知要等多久,索性顺着楼梯爬下去,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费了好大的力跑向楼梯间,就再也走不动,整个身子蜷在一起,胃里痛成一团,冷汗不断向外渗着,心底暗叫不妙,每次犯胃病,都会折腾她半条命出去。 她不要昏倒,她还要工作,赚钱……可是……昏倒了也好,如果死了,就可以不必去面对现在所面对的,那样……或许就解脱了…… 脑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已经乱成一团,朦朦胧胧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那声音好遥远,远得抓不到,摸不着,而那个渐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孔,有些眼熟……是谁?他…… 第三章 「严重的胃萎缩,伴随着胃痉挛,长期营养不良,不注意饮食,而且还有轻微厌食现象,贫血、抵抗力下降、头昏恶心……」医院的病房内,医生脸色难看的瞪着半躺在病床上一声不吭的楚心妍,「小姐,看上去妳的年纪应该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已经这么大人,为什么会这么虐待自己?」 「妳知不知道如果再不好好珍惜自己,就算华驼再世也回生无术。」楚心妍不敢吭声,双手无辜的搅动着被单,而坐在病房内的另一个人则深敛着眉头,脸色随着医生宣布出来的病情而变得越来越差。 直到医生警告的叮嘱她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保养身体后,离开病房,楚心妍才将嗔怒的眼神瞟向罪魁祸首,都怪这个男人,害她倒霉的被医生骂。 待室内只剩下两个相互瞪视的人后,段豪扬终于缓缓起身,向她走来,难怪这女人瘦得有些吓人,皮包骨似的身子,脸色略显蜡黄,刚刚又听到医生念出的那一大串吓人的诊断,这一长串的诊断内容更是让他怒上心头。 回想起她昏倒前的那一幕,他不否认自己真的是被吓到了,当时在自己办公室时已经看出她色难看,他还以为楚心妍讨厌自己已经到了那种连面都不想见的地步,没想到当他悄悄追出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她昏倒在楼梯间。 当他把她抱在怀中的时候,身子都轻得吓,像根没有重量的羽毛,偏这女人平时总喜欢穿宽松的衣服,似乎想给人造成假像,真是个笨蛋。 「怎么不吃早餐?妳的工作有那么忙吗?」很想训她一顿,但见她样子可怜,刚刚又被医生骂,所以心底所有的不快都强忍了下去。 「你别听那庸医胡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根本没什么大碍,医生都喜欢吓唬人,否则怎么赚患者的钱……」 「都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还叫无碍?」段豪扬的脾气向来顶好,大有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之势,就算被惹极了,也不过就是绷着俊脸不理会别人罢了。 可眼前这楚心妍真把他惹怒了,这么瘦弱的身子,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营养不良所致,她却偏偏嘴硬,还想逞强。 吼声如期而至,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向控制力极强的自己竟会这么冲动。 楚心妍显然是被吓到了,张着嘴,两片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之后缩着肩膀,垂头不语,等着继续挨骂。 他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为自己刚刚的怒气而产生微弱的愧疚,「我一会去给妳办住院手续……」 「不要!」闷闷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立刻换来段豪扬的一记凌厉的眼神。 「我还要上班赚钱,没时间住院,况且我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今天的看诊费和药费我待会儿会还给你,一共多少钱……」 「住院费我来出,今天的看诊费妳也不必还……」 「不行!」她急忙摇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欠你人情,有句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突来的好意,我实在承受不起。」 「心妍……」 「有过前车之鉴后再不学着聪明一点,那就真是傻瓜了。」段豪扬愕然,立即从她的眼内看出一丝淡淡伤痛,这句话,她说得再清楚不过,所谓前车之鉴,怕是指的就是多年前的那场恶作剧吧。 当年自己对陌生的她百般讨好宠爱,让她一点一点的接纳他,爱慕他,当她的一颗心渐渐沦陷在他伪善的温柔之下后,他又狠狠的给予痛苦一击,然后站在一边冷眼嘲笑着她的愚蠢。 不知该愧疚还是后悔,段豪扬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失去了霸气的资格,只好由着她,给予她所有的尊重,试图用真实的内心去慢慢感化她冰封起来的心,弥补着当年自己的任性和嘲弄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当他提出要送她回家时,楚心妍自是百般推却,但段豪扬也露出坚持的神色,几次三番,他都被她以各种借口和理由拒之门外,这次,他不准许她再逃避下去。 看着眼前残破的建筑物,他心底愕然,这地方似乎比贫民区还可怕,到处都扔着脏兮兮的垃圾,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往深处走是一条窄巷,四周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屋,原来台北现在还有这种残旧的地方。 这里大概有几十年的历史,大楼的颜色灰暗,已经看不出以前的模样,四周还有用红色油漆漆过的欠债还钱等大字,看着就不爽。 价值昂贵皮鞋踩在脏兮兮的地上,楚心妍不禁阻止他继续前往,「我家就住在那边的顶楼,真的不用再送了,这里很脏,我家地方也很小,你下午还要上班,我不就打扰你了……」 段豪扬却笑着摇头,完全不在乎她推却的眼神,「把妳送到家里再说。」 硬着头皮,楚心妍到底把这位尊贵大少请进了家门,当那扇残破的铁门被拉开的时候,段豪扬终于看到了这所谓的家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 用人类语言已经无法形容出眼前的简陋的贫穷,室内的空间小得可怜,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两个小小的椅子,旁边是一个洗手间,看上去也是面积极小的那种。 让他叹服的是,屋子里果真没有家具,只有一个简易的衣柜,没有电视没有计算机,放眼看去,只有几箱方便面,口味倒是很齐全。 她……这些年来,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抽击过似的难受,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恐怕就连路边的乞丐都比她过得舒服。 庭哲学院是贵族学府,按常理说,当年楚心妍能踏进庭哲学院的大门,家世自然比普通家庭要强上许多倍。可现在的楚心妍竟然沦落到连个象样的房子都没有的可怜地步,这些年,究竟有着怎样的可怕经历发生在她的身上? 「学长,我平时上班没什么时间,所以家里没有热开水,也没有茶和咖啡,真是怠慢了,不然你等等,我去厨房……」 「不必了。」豪扬连坐也没坐,只将手中拎着的几包药放到她的床边。 「我已经帮妳向餐听请了假,所以今天下午妳可以留在家里休息,我猜妳肯定是累了,好好睡一会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妳休息了。」礼貌的道别,言谈之间没有任何嫌弃之意,临行时,还投给她一记安心的微笑,又吩咐了几句后,段豪扬终于转身走了。 望着他早已消失的背影,楚心妍不禁摇头苦笑,自己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类,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贫如泥土,环顾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家,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的确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 段豪扬怕是被吓到了吧,那么高贵的身子,连衣服上都飘着淡淡的香气,若真是坐在她的床上,恐怕会玷污了他的高贵。 自己到底在渴求着什么?早该远远躲开的才是,从多年前,他笑着对自己说:「楚心妍,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妳这种女生?当真以为,我会爱上妳吗?妳真傻……」 她的确很傻!像个白痴,明明被人当成了玩耍的玩具,却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回想着他曾经给过自己的浪漫和温柔。 当幻想一天一天变成泡影的时候,梦也随之破灭了,就像那些女生说过的,「妳以为自己是谁,段豪扬那种白马王子,也是妳有资格染指的吗?」 胃,此刻撕裂般疼痛着,躬着身子躺在床上,眼角不经意的湿了,究竟是心痛还是胃痛,她已经分不清了。 ☆☆☆ 当一阵扰人的敲门声不厌其烦的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楚心妍只想将自己的脑袋往被子里埋得更深,可薄薄的被子似乎并未有到预期中的效果,那扰人的敲门声依旧在耳边响着。 她头痛欲裂,身体发飘,起身,迷迷糊糊的来到门板处不耐烦的拉开房门,之后,她又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靠在墙壁上,双眼微闭,想就这样站着入睡,完全没料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危险,这就是段豪扬看到楚心妍后的第一反应。 这女人身上还穿着昨天从医院回来时所穿的那套衣服,已经被压得变了形,一头长发乱七八糟的顶在头顶,样子真是狼狈不堪,更夸张的是她居然就这样靠在墙上睡着,像是困得快要疯了。 他忍不住笑,轻声在她耳边道:「心妍,要睡回到床上睡,哪有站着睡觉的?」 「嗯……」轻应一声,身子却依旧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一惊,吃力的张开眼睛,看到段豪扬一身清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手中还拎着好多袋子,看得出里面装的全是食物和青菜。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说不震惊是假的,至少上一秒她还在梦里游荡。 对笑得很迷人,「我是开着车出现在你家的。」将手中大袋小袋的东西放到那张简单的桌子上,并一样一样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有青菜,鸡、肉、蛋、鲜奶…… 楚心妍忍不住看向墙壁上的时钟,指向凌晨六点的位置,她又仔细看了两次,依旧是指在凌晨六点的位置。 「这么早来我家,还拿着这些东西,你到底想干嘛?」 「当然是来请妳一起和我吃早餐啊。」说着,挽起衣袖,将古胴色的手臂展露在她面前,好看的脸上笑容不改,并把袋子里的东西整理好。 「我的营养师说每天三顿饭,每一顿都很重要,比如说早餐,一定要吃些清淡有营养的,午餐要丰盛些,晚餐不可吃得过多,但一定要吃,至于夜宵,那就要视每个人的生活习惯而定。」不理会她的惊讶,段豪扬居然寻到她家厨房,扭开瓦斯,将锅子刷干净,动手便开始有模有样的做起饭来。 楚心妍吃惊不小,微张着嘴巴,完全被眼前的事实给震惊了。 这男人……曾经在校园里叱咤风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无数人所宠爱羡慕,可此刻,却窝在她家的小小厨房里洗菜做饭,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直到丰盛的早餐一样样摆在她面前时,她才回过神,小小的四方桌面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白粥,几样小炒十分精致,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这些食物竟然会出自眼前这个大帅哥之手。 虽然还没吃到肚子里,香飘到鼻间的饭香已经勾得她胃里馋虫蠢蠢欲动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坐下来吃早餐了。」眼神中荡着温柔的浅笑,声音优美动听,磁性低柔,就连说话的口吻都和一个宠爱着妹妹的大哥哥无异。 她呆呆傻傻,被他按坐在桌前,虽然菜色简单,却美味可口,她只是浅尝了几口,就被震在原地,这男人如果去比赛厨艺,一定会屏中雀选。 到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这人明明都已经优秀到让人憎恨的地步,可却还是要赋予他更多的优点。 「以后不管有多忙都要记得吃早餐,这样工作起来身体才会有力气。」 楚心妍却像应付差事般胡乱点头,他大少爷一时心血来潮便跑来做顿美味早餐给她吃,他走后,两人各自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谁也打扰不到谁。 所以就算她吃与不吃,他也看不到,不过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点头安慰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让楚心妍没想到的,接下来的几天,段豪扬像怕她食言反悔似的,每天早上都会前来,专门准备早餐给她。 这个举动,搞得楚心妍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每天在担心受怕中度过,就盼着段大少什么时候玩心渐渐散了,把她这号小人物忘到天边才好。 可日子久了,心底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盼望,到了那个时间,便醒来睡不着了,只等着某人敲门,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虽然这个习惯的养成才用了仅仅一个星期不到。 这日天气阴得可怕,夜里就已经下了整夜的雨,到了凌晨雨势虽然渐小,还是下个不停,以为那位段少爷遇到了这种天气时该放弃了吧,可六点准时,敲门声再响。 心底愕然一动,说不期盼,那是假的,小小的雀跃感过后,拉开门时,段豪扬那一身昂贵休闲装已经湿了大片。 由于她所住的地方偏僻难走,车子没办法开进来,而他的手中拿着太多的袋子,所以根本没空拿伞。 凌乱的湿发垂在好看的额前,变成了湿湿的几缕,却仍是帅得天翻地覆的。 「这种天气怎么还来?」楚心妍眼内眨着感动,突然有点想哭。 此刻的段豪扬,又拉回了往年的回忆,曾经在校园里的时候,他就做过无数次让自己感动的事。 他心思细腻,做事认真,一旦对谁好上,就好得一发不可收拾。 曾经还想过,自己何德何能,竟会被这位大少爷看中,事后才知道是一场恶作剧,自己被耍得团团转,而段大少却笑得极开心。 那盆冷水泼在身上,冷到了她的骨子里,从那时起便在心底发誓,再不轻易接受别人送来的好意。 这么多年过去,她曾努力忘记段豪扬在脑海中的那些片断,总算可以做到避开他也可以开心活下去的地步,他却再次出现。 眼前的俊脸上闪出纯洁无辜的笑容,「天气虽然不好,可是饭总是要吃的,谁知道如果我不在的话,妳会不会背着我偷偷饿肚子。」说着,又急忙跑向厨房,不理会自己的一身湿衣湿裤,熟练的做着每日的早餐。 大概是有对菜单内容作了分配,每天做出来的饭菜都不一样,而且里面的营养均衡,调味适中,才短短几日,楚心妍那蜡黄的脸色,已经养得有些粉润了。 吃过早餐后,还没过七点半,外面的雨势突然变大,墙壁的四周也开始泛起层层湿润。 楚心妍急忙跑向厨房拿出锅碗,在段豪扬的惊讶声中,把锅碗摆在地上的几个地方。 「这是做什么?」段豪扬大概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 「今天的雨太大了,一会房子该漏水了,我家住在顶层,所以屋子容易漏水。」 心疼之情再次横生心头,段豪扬眼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忙来忙去,忍不住泛起难过。 这些日子,他努力想补偿多年前的任性,还在暗中调查到她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原来,她当年并非因为成绩差而退学,事实上她在校内的成绩十分优秀,虽然才读了一年不到,可是她头脑好,反应迅速,几次考试成绩都在系内名列前茅。 她父亲在她五岁的时候便过世了,职业是服装设计师的母亲和她相依为命,家境还算堪称小康。 可是几年前,她母亲突然出了车祸,当时撞死了两个人,她母亲也因此而丧命,由于当时的事故是她母亲所引起,所以死者家属自是要求巨额的赔偿。 那时才年仅十九岁的楚心妍一时之间痛失亲人,又要面对死者家属的严厉谴责和怒骂,所以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向校方提出退学。 之后,她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她当时所住的房子还给死者家属,可就算倾其所有,还是欠了外面几十万,这些年,楚心妍省吃简用,更别提那些女孩子都喜欢的化妆品衣服和包包。 她一份工作接着一份工作的找,有时候甚至一连兼几份差,总算把欠外面的钱全部还清,自己却落下了一身的病痛。 当段豪扬看到她的过去用文字呈现在自己眼前时,那种难过的心情到现在都忘不了。 如果她当年不退学的话,那么现在,凭着她的聪明才智,或许也会凌驾于他人之上,成为人中龙凤,可她的人生,却因为母亲的去世,而被安排到了另一步田地。 或多或少,他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也憎恨着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和那几个损友玩那个不成熟的游戏,更让他扼腕的是,那场游戏的最初提议者,也是他自己。 往事历历在幕,他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汹涌,每天装出一副温柔得体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哪怕为她亲手做上一碗粥,只要看着她慢慢吃光,也会忍不住开心。 回过神时,简陋的房间已摆满了水盆,样子有些狼狈。 「心妍,既然这里的环境这么差,为什么不搬个好点的居住地点?」 「因为这里房租便宜,你知道现在外面的物价什么都贵,好一点的地方每个月就要几千块,而且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些年,有时候交不起房租,房东也不急着催我,还满好的啦。」 扭身之际,及时捕捉到他眼内的同情和心疼,脸颊顿时潮红,带着几许不自在,「豪扬,你不要这样,其实我这房子虽然漏水,但也不是不能修补,不过是因为我太懒没时间,所以才由着它漏……」 多日来的相处,两人之间的关系已不像当初,况且楚心妍太过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再让眼前这男人玩弄的必要。 或许是她太过介意以前的事,才对他产生了防备,可是接触时间长了,也不免为自己当初的幼稚想法感到好笑。 如今,两人可以话些家常,聊些工作趣闻,因为没有高的学历,楚心妍的确只能做些粗重的体力活。 段豪扬提过要让她去自己公司上班,随便安排个职位,也能确保她的衣食无忧,但她天生倔强,不肯求助于人。 前几日公司太忙,豪扬连着几天去日本出差,心里脑里却记挂着楚心妍,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自己的吩咐按时吃早餐,胃病会不会又再复发,没他在身边盯着还真有些不放心。 这样想着,他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什么时候……他堂堂段氏集团的总裁竟变成了别人的保母了? 可本能的,他就是对她在乎上了,没什么道理,心甘情愿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当这种想法不经意产生时,他,愕然了…… 第四章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这日,段豪扬刚到她家,便看到她在屋子里整理东西,“你要搬家?” 现在,他已经配备了她家的钥匙,因为每天已经习惯做早餐给她吃,又不忍心敲门吵醒她,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得了她家里的钥匙。 若是被外人看去,定是以为两人是相交许久的男女朋友,否则怎么会亲密到这种地步。 见他来,正忙着收拾东西的楚心妍立刻连声抱怨:“房东昨天突然通知我这一带前不久被某个大财团给收购了,好像要建什么活动中心,这里的居民要尽快搬走,我房子还有三个月才到期,昨天房东把三个月的房租退给我,还介绍了几个便宜的地方。”说着,秀眉微耸,小脸布满愁容,“台北现在寸土寸金,就算是房东介绍的那些便宜地方,一年下来,房租也要几万块。” “这块地被人买了吗?”段豪扬一脸讶异。 “真不知道那个大财团的负责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这个地方地理位置不好,交通又不便,无论怎么说,把钱砸到这种地方都是在浪费。” “也不一定。”豪扬弯身帮她整理着东西,“如果好好开发,这一带还是很有商机的。”见她双颊鼓起,连声抱怨那个开发商的突然袭击,笑容忍不住偷偷爬上俊脸。 这女人大概不会知道,购买下这块地皮的幕后主人,就是他。 这都要怪她固执己见,不听人劝告,三番两次他提议要让她搬出这里,她偏是不听。 这鬼地方交通差、环境差,而且每次入巷后,都会看到三五个地皮流氓在四周游荡,万一那群人对她起了什么歹心,后果不堪设想。 偏偏表面上的帮助她是不会接受的,所以只能在暗地里使计,先买了这块地,让她无立足之处,看她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算准了她今天要搬家,段豪扬自是欣然上门,假装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见她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心底不禁暗笑。“有没有什么打算?房子都找好了吗?” 她可怜兮兮摇头,“昨天房东才来通知我搬家,事情发生有些突然,哪来得及去找房子,实在不行,就去找人合租,人多的话房租也会便宜许多。” “那怎么可以?”他急忙阻止,这女人眼睛是瞎的吗,救星就在她眼前,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给他拿翘,段豪扬只觉耐性被她一点点磨光,至少八年前,楚心妍可没有这么难搞。 “你不知道社会险恶,什么人都有吗?万一遇到瘾君子、流莺女,带着不三不四的朋友回家,到时候可有你受的。” “不会这么严重吧?”楚心妍可从来都没想过这些,见他郑重其事的点头,心底也有些发毛。 虽然她也是在社会底层生活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多少都见过一些,但与那些人之间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虽然生活艰难,日子过得苦哈哈,倒也真是没遇到过大波大浪,这样想着,心底又不禁有些难过,自已赚得本来就少,每月除去吃喝用,已经所剩无已。 这些日子段豪扬虽然每天都会住她家送些吃喝用,但她这人生来就倔强,总是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去活。 所以每当段豪扬买些东西送来后,她自是会想出其他办法补偿回去,虽然两人之间的经济实在相差太多,但还是花了她不少钱。 正愁着,耳边又传来他好听的嗓音,“不如这样吧……” 迷人的俊脸突然靠近,害得她心跳突然加速几分,还是不太习惯他的过于亲昵,每次都无法抵抗这张俊容。 “我有一个朋友,目前已经移民到国外,台北这边空下来一间房子无人居住,定期会有佣人来打扫,可前些日子他回国发现家里的东西丢了一部分,一查后才得知是那佣人偷的。” “所以我朋友一气之下便解雇了那佣人,房子也就那么搁了下来,现在他又飞去国外,前些天还打电话拜托我帮忙找个信得过的人去看房子,租金什么的都可以算便宜点,只要在住的时候把房子打扫干净,定期再做些清洁,别弄脏了家里的东西就好。”一番话说下来,已经成功引起楚心妍的注意。 他暗自偷笑,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派正经,“心妍,大家认识了这么久,你的人品我也信得过,刚好赶上这片的房子搬迁而你没地方可去,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兼中间人,这房子暂时就交给你保管怎么样?”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楚心妍一脸怀疑,“你那是什么朋友啊?既然移民了,为什么不直接把房子卖了?” “以前读书时玩得比较好的同学,现在结婚和妻子去了美国定居,这边的房子虽然是空着没人住,但人家小俩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国几日,我朋友的妻子不习惯住饭店,所以房子自然被留了下来。” 越听下去,心便动得越厉害,给人看个房子,适当的时候加以打扫,这对楚心妍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那么房租……”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免费吧,反正我朋友也不差那点钱,只要你住进去后多照顾照顾人家的房子他就会对你千恩万谢了。” “豪扬,你这样帮我,我真的不好意思。”就算她再傻,也知道段豪扬是在照顾自己,否则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他头上? “别傻了,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第二天,当楚心妍从柔软的大床上慢慢醒来时,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身处的地方。 这片住宅区在台北来说已经是最顶级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天价,以她的经济能力,别说是买,就算是租也租不起。 宽敞的大厅设计极为考察,看得出这家里原来的主人是个会享受生活的男人。 卧室一共有三间,每一间都装修得极尽奢华,而目前她所住的这间房,极富有女性气息,一切都是以粉蓝色为主,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家原来的女主人和自己的品味居然一模一样。 试衣间内摆着整整两排女性衣物,全是那种价值不菲的名牌货。 搬进来的时候,段豪扬说这些衣服都是以前女主人丢掉不要的,准备要送人,如果谁住进来的话,就刚好把这些衣服当成顺水人情送掉。 楚心妍哪敢接受,她虽然没穿过名牌,却也知道这里每一件衣服都足以和天价相媲美。 不过趁着段豪扬不在场的时候,她还是偷偷试了几件,居然和自己身材所差无几,若不是知道这是以前女主人留下来的,她还以为这衣服是为她量身订做的呢。 最近已经习惯早起,另一方面,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住得还是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像是在作梦一样。 直到门铃响起,她才回过神,打开门后,看到的竟然是段豪扬的那张放大的俊脸。 这阵子他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她家亲自做早餐给她吃,已经习惯了他的一副好手艺,连一向被自己虐待的胃经过这段日子也被他养刁了起来。 令她意外的是,今天段豪扬的手中没有拿蔬菜,而是提着一只大号保温瓶,“要不要尝尝段氏独门煲仔饭,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吧?”说着,右手向后一指,指向对面门,“有时间可以去我家坐客,现在,我们两个不但是老同学,而且还是邻居。” 小嘴微张,这个突来的消息简直太打击她了。 段豪扬居然就住在自己对面?昨天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 两人近在咫尺,每天都像照顾孩子似的照顾她,就算是思想再迟钝的人,都忍不住开始多想,这样的接近,究竟意欲为何? 而且他十分健谈,天南海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到了他口中的话,往往会变得更有哲理。 不虚夸、不轻浮,明明身份高贵,却平易近人,脾气超好,这样优秀的男人,集容貌财富温柔体贴于一身的段豪扬,究竟是怎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想到这里,心底不禁一酸,总有一天,他要娶妻生子,那时候,他还会每天早上给自己做早餐,没事的时候陪她逗乐聊天,像个老妈子一样对她嘘寒问暖吗? 明知道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很遥远,心底仍旧会在乎、会盼望,即使多年前的那场恶作剧已经伤得她体无完肤,可她的心却变成了飞蛾,情难自禁的想要向火焰的方向飞翔。 “在想什么?”见她一脸失神,豪扬不禁好奇。 “想你啊。”她蓦然抬头,浅笑上扬,“我在想,你只要有时间就跑到我家,难道平时都不用陪女朋友吗?这样的话,会不会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感情这个话题,曾一度被两人禁忌着,好像一提到这方面,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多年前。 豪扬也没想到她会发此一问,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我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女朋友。” 见她惊讶着,他又继续道:“因为曾经和人玩了一些不该玩的游戏,造成了伤害,所以从那时起便发誓,除非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否则再不会玩那种感情游戏。” 室内一阵沉默,段豪扬难得表情认真,那双眼中,不再带着往日温柔的笑,反而流露出从未展现过的执着和认真。 楚心妍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却又情不自禁的迷失于其中。 这么多年了,他真的从来都没交过女朋友?有些感动,有些茫然,有些无所适从。 封闭了太多年的心,奇迹般的乱了起来,渐渐的变得把持不住…… 自那天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的暧昧。 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也让人十分难解,段豪扬一如既往的通过生活起居的方式照料着楚心妍。 为了不欠他人情,楚心妍也主动担当起段豪扬家的保母,他帮自己做饭,她就帮他收拾房间洗衣服。 两人之间有来就有往,每当段豪扬给予她什么好处之后,楚心妍总是尽量回赠回去。 明明知道她的薪水并不高,但又不能大手笔的将钞票送给她。 所以段豪扬就将公司里发给员工的商场购物券转送给她,而且每张的面值都过千,虽不能抵钱,却可以从商场里换来很多实用的东西。 目前两人又作了邻居,段豪扬总是假借顺道之名,早上送她上班,晚上如果没有应酬,就会亲自去接她下班。 楚心妍又岂能不知他的真正用心,段豪扬这人心思缜密,观察力强,总能轻易找出她的弱点并对其出手,每次她回送什么,他便会想出更高的手段再回给她。 一来二去,原本还想和他划清界限,保持距离的楚心妍,再次不知不觉的落入他设的圈套。 心一点心点的沦陷,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进入了一种恋爱的状态中。 每天吃惯他做的早餐,又被他强行扭到医院做过几次健康检查,医生的反应十分惊讶,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患上严重胃萎缩和胃痉挛的楚心妍,如今的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全部都是段豪扬一点一滴细心的功劳。 现在,她已经慢慢接受这间豪华公寓的味道,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每天只要有空就悉心照料着。 只希望等房子主人回来到,看到原来的一切都安安隐隐的被保持原样,她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卧室和洗手间,生怕随便乱闯,会恼了房子主人。 对此,段豪扬几次劝说,这房子现在即是她的,就好好往着,无需担心,而且房子主人三五年也不会回来一次,只要贵重的东西不丢,其余家俱都随便她用。 话虽是那么说,楚心妍却一如从前,把这房子宝贝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好不容易盼到休假,清晨段豪扬照例敲开了她家的房门,扔下一句:“准备一下,我要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这算不算约会? 当楚心妍站在厕所里洗漱时,对着镜子里越来越丰腴、越来越粉嫩、越来越俏丽的自己眨了眨大眼。 原来,她楚心妍并不丑,虽不能和美女对比,好歹也堪称清秀佳人。 这难道也是爱情魔力的后果?想到爱情,她不禁脸色一红,其实要爱上段豪扬,真是一点都不难。 急忙摇头,她快速摒除接下来的想法,洗漱之后,她没想到段豪扬竟然先是带她去外面吃了顿开胃的早餐,又开车把她带到了以前曾工作过的地方。 “怎么事我来这里?”两人下车后,楚心妍机械似的被他拉着走,身体仍旧有些不情愿。 眼前的马场,曾带给她一些极差的回忆,马场负责人为了顾及那野蛮客人的颜面,不理会她的处境,直接下令革职。 当时虽然很多同事对此不满,却谁也不敢为此抱打不平。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挥着皮鞭抽打飞天的胖女人在看到她被逐出马场时的眼神。 嘲弄、挑衅、耻笑,还在她耳边说:“贱货,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早在你惹到我的那天开始,就该料想到今天的结局了,还不快点滚。” 回想这一切,楚心妍再也没办法对这里产生好感,直觉的想逃,可手臂处却传来一股霸气的力道。 “怎么,你不想和我一起进去?” 她摇摇头,泛起苦笑,“我不是这里的会员,的确没什么资格进去玩,而且……你知道我以前……在这里工作过,被熟人看到,有些不好。” “你说的是这个东西?”说着,段豪扬拿出一张白金卡片,上面用纯二十四k金刻着楚心妍的名字。 她太清楚不过,这张卡片背后的意义,拥有马场内的最高级会员资格的人,拿的都是这种白金卡,其次还有银卡铜卡普通会员卡。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只觉胸口一热,自己似乎又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豪扬伸手在她的发上用力一揉,“事你来这种地方,自是准备充足。” 两人并肩跨进马场大门,当楚心妍看到以前负责刷卡的同事居然变成了马场负责人时,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向来高高在上,总穿着名牌西装,看到谁都一副趾高气扬的马场负责人,如今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一,头上还戴着一顶搞笑的帽子,每见一个客人,都点头弯腰行礼问好。 看到楚心妍的面孔后,对方自是一惊,脸上泛起尴尬,又见她手中拿的白金会员卡,身边还跟着马场中的贵客段豪扬,心中大概已经明了了一些事实。 “段先生,楚小姐,你们两位好。”曾经风云一世的马场负责人变成了低声下气的小职员,心中自是悔恨。 早知如此,何必为了一个胖女人开罪马场的贵客,都怪他不会见机行事,后来才知道楚心妍曾是大老板慕子杰的学妹,而且还是段氏集团大少爷现在罩着的女人。 便更惨的却是那个女管人,据说后来因为虐待马儿被老板下令取消会员资格,从此不准再踏进这马场半步。 还有一个说法,那女客人的父亲是台湾某药厂的老板,不知道怎么惹到段氏集团,短短数日,就因资金周围不灵而被段氏收购,纳入旗下,这些,楚心妍自然是一无所知。直到她被段豪扬牵着手拉进马场,走猛然回过神,夸张的用手指向门口处,“那个人……” 豪扬轻笑,“你以前的上司啊。” “可是他……” “身在其位,未心其责,所以被他的上司降了职,理由就是不会带眼识人,更是没保护好某人员工的合法权益,所以现在被调到看大门的行列中。” 楚心妍这次彻底傻了眼,“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以前的上司之所以会被降职,和我有关?” 豪扬却扬起宠溺的呵笑,“有些人受了委屈,被人辞退,总该出现正义使者什么的偶尔打个抱不平,否则那人怕是一辈子都不想再来这地方,那样的话,我即将要送出去的礼物就没人接收了。”说着,他用力吹了一声口哨,没多久,一个工作人员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从马棚内走出。 看到那匹被牵在工人手中的白马,楚心妍眼眶一热,立即飞奔过去,“飞天……”娇小的身子扑在白马的身上,双手抱着对方的脖子,马儿似乎嗅到属于旧主人的气息,不停地发出嘶叫声,并低低用头磨蹭着楚心妍的小手。 “飞天你好像又壮了,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还记得临离开之前,飞天被那个胖女人用鞭子抽出了几道红痕,当时她又心痛又心疼,临行前也不忘交待同事一定要好好照料。 现如今几月过去,曾经脾气执拗的飞天不但身形日益壮大,就连毛色都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她爱马如痴,尤其是飞天,从她来马场,就开始负责照顾它,这马儿脾气倔强,不肯给任何一个人骑,只有楚心妍驾驶得了它。 见那一人一马聊得起劲,段豪扬也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心妍,这份礼物,你还喜欢吗?” 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才得知楚心妍和飞天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她被辞退后,飞天曾一度厌食,瘦得快要变成皮包骨。 马场的工人想尽一切办法,也不曾让飞天进食,到是有人聪明,把楚心妍的照片放大,挂在马棚,看到照片后,这马儿也真是奇怪,居然就开始认真的吃东西。 这件事被传到豪扬的耳中,当即决定,购买下飞天,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楚心妍。 “送我?”正与马儿耳鬓厮磨的楚心妍心底一惊,这座马场内随便挑出一匹马,都要价值几十万,更何况飞天血统纯正,是少见的汗血宝马,虽然性子烈些,但若好好驯服,定会成为个中翘楚。 “不喜欢?”他挑高眉头,“或是你想让飞天继续被人骑,若是使了性子,再遭几顿鞭打才忍心?” “当然不想。”那种场面,再不想回忆,楚心妍宝贝似的将飞天紧紧抱在怀中,轻轻摸着它耳边的毛发,疼得跟自己的儿子似的。 “既然不想它再受苦,就好好养着,我给你安排了马棚,飞天也雇了专人帮忙照顾着,你要是有时间就来马场看看它,从此以后,只有你楚心妍一个人有资格使唤它。” 楚心开已感动得说不出话,段豪扬如此有心,即使是铁石心肠,也被他轻易给融化了。 自从老妈去世后,谁又真正关心过自己?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带来惊喜和安慰,眼内眨着即将流出的泪水,好像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豪扬及时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帮着她纵身上马,自已也俐落的跨坐在马背上,从背后揽着她的腰,俊俏的脸从耳后贴了过来,眼内闪着浓浓的笑意。 “那么……你该不会介意带着我感受一下飞天的速度吧,让我也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汗血宝马。”说着,足下一踢,飞天仰天长啸一声,楚心妍拉紧缰绳,后背和他的胸紧紧偎在一起,感受着属于他身上的温暖和心跳。 飞天难得没再使倔,似乎已经接受了段豪扬的驾驶,两人一马,纵横驰骋在宽广的草地上,姿态优美动人。 楚心妍眼角的泪,随风飞扬,很快风干。 身后的男人,紧紧抱着自己,这一刻,她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就这样吧,让时间永远的停在这一秒,不再流动…… 第五章 楚心妍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马场看到庭哲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慕子杰,原来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厚。 这次大概是沾了段豪扬的光,所以才有幸与慕子杰这号王子级人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只不过对方太过贵气逼人,表面看着优雅得体,却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慕子杰却从头到尾把楚心妍仔细打量个遍,“若不是豪扬提起,还真是有些不认得了,听说你以前在我的马场工作过?” “呃……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从来都没有与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对话的经验,楚心妍自然有些拘谨。 虽然段豪扬的身份也极尊贵,但与他厮混久了,两人已经打成一片,早忘了彼此的身份。 见她一脸不自在,子杰却露出一贯公式化的浅笑,“起初还有些奇怪,那时豪扬气愤地跑到我办公室责问我管人不当,又纵容着那些无礼客人的肆意命令,所以让我取消一部分客人的vip会员资格,之后又在商场上做了许多事……” 眼内含着笑意,想到那时,段豪扬气不打一处来的降了马场原负责人的职,又命人调来了那个曾得罪过楚心妍的客人的资料。 接下来,那位表面上看着温顺有礼,脾气极好的男人,居然使出阴狠无情的手段,就这么轻易把人家父亲的药厂给大肆收购了。 对方败得完全摸不清头脑,更不知自己惹上了哪路神仙。 “现在终于有些了然了,豪扬那家伙,冲动起来还真是会要了人的命。”楚心妍虽听不懂对方意欲为何,却也清楚知道,自从自己被解雇后,段豪扬是真的怒了。 她何德何能,竟会让段豪扬为自己做出这许多事情。 “而且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学生会在开学典礼上玩过的那些即兴游戏,在你退学后都被豪扬下令给取消了,看来,学妹在豪扬心目中的意义真是不一般哦……”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段豪扬适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盘水果,“心妍,我知道你喜欢吃芒果,特别吩咐让人给你准备。”扩大的俊容再次出现,令楚心妍心跳加速。 再加上刚刚听到子杰说,他将以前学生会那些人喜欢玩的即兴节目全部取消,这一切……真的全部都是为了她吗? 慕子杰露出一脸调侃,“豪扬,用不着这么重色轻友吧,你明知道我也喜欢吃芒果,怎么不把那颗最红最大的送到我面前?” “想吃芒果回家问你老婆要去,何必同心妍抢,人家是女孩子,多吃芒果对皮肤有好处。”说着,他将芒果轻轻剥了皮切好后,送到她面前,“尝尝新不新鲜。” 楚心妍被他等候得极为尴尬,脸色涨红。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还把我送给你的那些芒果一口气吃光,而且每次我做芒果大餐时,你都吃得最多……” 他越往下说,心妍的表情便越不自在,那边慕子杰脸上的笑分明就带着促狭之意,她受不了这样的调侃,急忙起身。 “那个……我出去看看飞天吃饱了没有,一会回来再说。”像逃命般,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出这两大帅哥的视线。 身后,传来慕子杰浓浓的笑声,“豪扬,你的热情把小学妹给吓跑了。” 手中拿着切好的芒果,段豪扬没追过去,而是优雅的坐在对方面前,露出前所未有的狐狸笑容,眼神却盯着她早已消失的身影,“她还不错吧?” “这次是认真的?” “和她在一起很开心,没有压力也没有烦恼,以后的事没想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爱上了吗?或许是吧,带着几丝补偿,又带着几分愧疚,慢慢接近她。起初是因为她拼命躲闪,觉得她很好玩,所以想逗逗她,可日子久了,竟真的有些离不开。她慢慢对他产生了依赖感,虽然仍旧不太习惯接受他每次大笔数额的赠送,但已经不再固执的坚持在经济上的独立。 事实上凭着她那微薄的收入,想再坚持下去似乎也不太可能。 两人之间关系暧昧,说在恋爱,却从未有过太多肉体接触,若说是朋友,好像又有点逾越。 转眼间,耶延节快到了,平安夜前,街头巷尾各大百货商店都进行着节日的装扮,圣诞树在橱窗内显得格外漂亮,上面还闪着各种颜色的灯光。 所有的人现在的话题都是今年的耶诞节怎么过、要去哪里玩。 当这样的话从段豪扬的口中问出来的时候,楚心妍正在拖地板,手中拿着拖把,头上系着头巾,活像一个小女佣,却显得有些俏皮可爱。 “我们公司在平安夜的前一天将要举行大型的舞会,之后就是抽奖活动,然后可能就要放大假,以往都会去国外,和家人一起在美国过节,我妈会在这一天准备丰盛的晚餐,对了,你不知道吧,我家的主宅在美国,多年前我妈就将主要的工作重心转移到那边去了。” 听着这些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生活方式,楚心妍慢慢停下拖地的动作,今天的段豪扬比以往显得更加开心,大概是快要过节的缘故。 而且她之前从来都不曾听过他谈论自己的家世,只是略微知道他父亲去世,世上最亲的人就是他母亲。 “心妍……”见她久久没回应,豪扬又轻唤一声,“在想什么?” 她回神,立刻奉上笑容,“在想今年的耶诞节啊,每年都很盼望过节呢,因为可以和朋友聚会,大家一起去吃饭,吃完饭还要一起去ktv,我们老板还说,平安夜那天晚上要开个热闹的party,想想都觉得热闹。” 见她一脸快乐的笑,豪扬微微拧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每年都盼望的就是过耶诞节,因为可以在这一天收到好多好多礼物。” “那你有没有礼物送给我?”这男人生来就拥有一切,衣食无忧,享尽一切荣华富贵,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却堂而皇之的向她来讨礼物。 “别开玩笑了,我送的东西你哪里看得上,我全部的银行存款都领出来,恐怕也买不起你身上的一个扣子吧。” 这是实话,她曾亲眼看见过他西装上的钻石扣子价值不菲,而且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纯手工制作,据他的私人服装设计师说,那件衣服上的扣子相当于普通人半年的薪水。 所有有了这项认知后,楚心妍再不敢和人家玩什么礼尚往来,她根本回赠不起,更别提她那微薄的薪水在段豪扬的眼中,犹如九牛一毛。亏自己以前还说什么公平消费,段豪扬随便花在她身上的一笔金钱,都足以要了好怕小命。经济上无法平等,她只能通过别的方式偿还回去。知道他有轻微洁癖,她就尽一切可能的帮他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穿过的衬衫领带习惯性的在洗完后喷些香水,而且他特别喜欢薰衣草和薄荷的味道。 他还有强烈的收藏癖,特别喜欢收集各类牛仔裤,虽然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很少穿,但他的衣橱里却摆了整整一柜子的牛仔裤。 以至于她只要有时间,就会上网去帮他寻找各种绝版的牛仔裤和一些限量版,前些日子她就帮他找到一条vin klein 的限量版,乐得段豪扬忙找出数位相机连拍了几张照片。 两人之间互惠互助,他也从未认真的向自己讨过什么,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只是当他亲口说出要圣诞礼物时,楚心妍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种人,东西最难送,值钱的自己买不起,不值钱的,又怕人嫌寒酸,段豪扬倒看出她眼内的为难。 “用不着什么昂贵的东西,不如这样吧,我从来都没穿过别人亲手织的毛衣,如果有时间,在过年前送我一件你亲手织的毛衣就好。” 说起来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才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迎来了平安夜。 整个城市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下午楚心妍所工作的餐厅就休息了。 路上,她接到豪扬打来的电话,那边似乎很吵,他两天前已经买好了飞往美国的机票,每年一这个节日,他都会去美国陪他母亲。 “心妍,还在上班吗?今天是平安夜,你们餐厅怎么安排的?” 正收拾包包准备要回家的楚心妍急忙打着哈哈,“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晚上老板要开party,今天搞不好会玩个通宵,你现在在机场吧。” “还有十五分钟就登机了。” “那祝你一路顺风,去美国后别忘了过一个开心的耶诞节……” “你晚上真的有安排?”对方的口吻还是明显不信。 心妍胸口一紧,赶忙又笑,“真的啦,说起来每年到耶诞节的时候都是超忙的,连睡觉的工夫都没有,哎呀我同事在叫我,先不说喽,可能要去准备晚上的宴会了。”挂断电话后,楚心妍迅速将手机关机,心突然落寞得可怕,却又不敢再去听到他的声音。 每天节日,当别人喜气洋洋的一家团聚时,她则孤伶伶一人,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朋友之间早就不联系,就算平时走得近的几个同事,在这种节日里也都和家人团聚在一起。 回到偌大的公寓时,室内的气温有点凉,到了晚上,更是黑漆漆一片,打开电脑,网页上全部充满圣诞气氛,看着心就酸。 索性把电脑电视关机,洗个热水澡,偷偷从卧室的橱柜里拿出白色毛线和银针,扭开台灯,淡淡的光线映在脸上,泛起晶莹的光茫。 那日,段豪扬说想要她送他一件亲手织的毛线衣,十足开玩笑的口气。 之后又说,逗她的,看她整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织毛衣啊,而且他今年过年也要去美国,应该不会留在台湾,所以礼物可能省下了。 明知他是在开玩笑,她不是拿出自己省下的钱,去商店里买来了最好的白毛线,只要有空,就按着买来的编织书上的步骤笨拙的织着毛线。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快到美国了吧,外面偶尔会闪过漂亮的烟火,五颜六色的,很是漂亮。 一边打毛线,一边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果然还是逃不过……相思成了灾,才离开短短一天不到,竟然会拼命想念。 已经有多久不曾这么脆弱了,曾经一点一滴堆砌起来的坚强,如今却正在慢慢瓦解,明知道再与他这么继续纠缠下去,自己的心迟早会丧失沦陷,可段豪扬就像毒,吞噬了她的灵魂,根本无力解救。 耳边传来门铃声,这个时间会有谁来?带着疑问,她还是将手中的毛线本能的放回抽屉,起身迎门,却在拉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那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面孔。 对方风尘仆仆,发丝凌乱,一件厚厚的白色风衣随意穿在身上,显出几丝整洁和干净,以及淡淡的性感,深邃的眼内,含着微笑,目光如火如炬,盯得她措手不及。 “豪扬?”口中轻念着这个本应该踩在另一半球土地上的男人的名字,心脏狂跳着,脑内已经失去了全部思考。 他的手中还提着临走时拎着的行李箱,见她开门,又看到寅的冷清和黑暗,忍不住挑眉,“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和同事去玩通宵吗?” 楚心妍已经完全被他的突然出现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他的声音出现,才一脸的不知所措,也不右是紧张还是激动,总之少了往日的镇定。 “那个……”她唇瓣微启,支支吾吾,满面尴尬,“时间还没到。” 最后,她挤出这个生硬的谎言,狼狈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下一秒,身子突然一紧,没有思考,没有准备,整个身子就那么被人用力拉了起来。 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将她圈在怀中,力道大得没有多余空隙喘息的时候,她才猛然哽咽,眼眶一片模糊。 “骗子,你这个小骗子……”耳边传来他低沉的轻喃:“到底还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其实就算承认自己孤单一个人又能怎么样。” 情中传来低泣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大手慢慢移到她的后脑,柔柔的抚摸着,“因为我突然很想和你一起过圣诞节。” 海边,星斗如耀眼钻石般高高悬在黑暗的天空,远处的半空中,偶尔会出现漂亮的烟火,给黑夜的夜空点缀上了最美丽的装饰。楚心妍此刻像个兴奋的孩子,将烟火一一摆好,夜晚的海边虽然有些凉,但今天是平安夜,有很多对情侣都来到海边。 他想自己肯定是傻了,飞机临起飞的瞬间,突然决定下机,搞得机场内的一票工作人员无不震惊万分。 可他心里脑里却想着心妍,直到那一刻,才猛然回想过来一个事实,与她相处这么久,几时见她和朋友有过什么相处? 又把电话打到她餐厅老板的手机上,对方正跟老婆和孩子在家晚餐,楚心妍又一次骗了他。 想到她一个人孤独地留守在那幢大房子里度过每年的节日,没有亲人和朋友,心底应该难过吧? 这样想着,心底又是一阵不忍,那种牵挂,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像,没什么理由的,他又从机场折了回来。 今晚平安夜,连辆计程车都叫不到,一个人拎着行李箱,打电话给她,她手机又关机,急得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当亲眼看到她安安稳稳的出现在那幢房子里时,才放下心。 两人来到海边,他买了一些的烟火,满足的看着她将烟火摆放整齐,笑得像个孩子,还调皮的在这一块沙滩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型图案。 看着她将所有的烟火摆放好,手中还拿着一束孩子们喜欢玩的仙女棒向他跑来,“你要不要?” 豪扬伸手接过,她则拿出火机点燃,没多久,两人手中的烟花在夜里变得格外耀眼。 她笑得很开心,仿佛好久都没这么痛快的笑过了,“怎么会想到来海边?我以为你会喜欢去那种豪华饭店里用餐,或者是去参加一些商业舞会……”边说边放,美丽的烟火变成了圈圈,闪出了无数可爱的形状。 “因为我生长在一个大家庭,小时候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父母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每到过节,大家都会娶在一起吃团圆饭,那个时候就很羡慕电视里那些可以随心所欲过耶诞节的人,没有拘束和责任,不必承担什么……”这是真心话,从未对谁说过。 实在是生长在豪门之中,太多言行举止都要倍受限制,虽然现在长辈们都已经不在人世,可从小到大的习惯,已经成了一种责任。 他讨厌显赫家世给他的枷锁,却也逃脱不了这个枷锁,可为了眼前的女人,他竟然心甘情愿的违背了一切。和楚心妍在一起,的确什么都不必担心,她是一个从困境中走出来的人,知道该如何珍惜生活。 比起那些千金小姐,她的存在显得有些意义多了,心底对她的牵挂,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愧疚所生,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着自己的内心。 手中的烟火灭了,又见她拿着打火机去燃放烟火,娇小瘦削的身影在眼前一蹦一跳的。 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她真的很容易满足,给予一点小恩小惠,就乐得跟什么似的。 突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对她的渴望,就这么从她的后背揽了过去,前面的楚心妍显然一怔,她的,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得到他狂烈的心跳。 “心妍,以前在学校时,你当着全体学生的面向我表白,说你爱我,那个时候,是真心的吧?” 这个问题,问愣了她,完全不敢去思考,好似那是一个禁忌。 “砰……”烟火在天际被炸开,变得了金光闪闪的琐碎,直到慢慢从半空中垂落,紧接着,又刺耳的声响在半空中变成漂亮的花瓣。 “好漂亮……”她故意说得很大声,又装傻地转身,“豪扬,你刚刚说什么?” 烟火再次四射开,声音响亮,段豪扬突然笑了,笑得万般邪恶,“我相信你听到了,你这个小骗子……”不等她答话,突如其来的吻已经锁住她微张的小口,舌尖吮动,不客气地闯入了属于她的禁地。 楚心妍心头一惊,欲拒还迎的回应着他火势的唇舌,他的吻霸道而绵长,带着肆意的探索,她被他有技巧的吻挑逗得浑身上下躁热难耐。 “豪扬,不要……”喘息声中带着几分哀求。 “真的不要吗?”含糊不清的一声沉笑,段豪扬的大手顺着她的衣襟,探上了她娇嫩的乳尖,修长的手指在衣内轻轻拨弄几下,立刻感觉到乳尖硬了起来。 他笑了笑,突然像个恶劣的痞子,“心妍,你这个小骗子,嘴上说不要,身体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楚心妍被他挑弄得满脸通红,抬眸之际,看到他那张帅得嚣张的俊脸,已经被邪恶之气浸染,她心头一震,一时之间,竟着迷在这种邪魅的笑容之中。 “心妍,把你自己交给我,好不好?”就在此刻,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一双用力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停在沙滩附近的休旅车处。 车内后座面积宽广,像是专门为主人提供休息时所用,当折叠的坐位打开,竟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单人床。 这么明显的用意,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事,楚心妍本能的想逃避,可身子却被他牢牢抱住,并放倒在柔软的车座上。 段豪扬打开车内的暖气,柔和的车灯映衬出他迷人的俊脸,与此同时,车内又响起轻柔音乐。 窗外,回荡着海水涨潮的声音,这样诡异的气氛,令楚心妍心里澎湃,脑子已经完全失去思考力。 “心妍,上帝在创造男人时怕他寂寞,抽出他的肋骨同时创造了女人,这就说明只有两人结合,才算达到真正的完美……” 低下头,他一边轻吻着她柔软的唇,一边熟练的一件件剥去她身上的衣服,见她本能的伸手去挡,他漾出一记安抚的笑容。 “别怕,我不会弄伤你,只要跟着我做就可以了……” “可是……我听说会很痛……”楚心妍无法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心底恨着自己竟然如此痴迷于他的俊容。 “这是你的第一次?” 虽然段豪扬并没有什么见鬼的处女情结,可是当自己可以拥有心爱女人的第一次时,内心还是狂喜了一下。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滥情吗?”心底早就明白他以前肯定拥有无数女人,可当脑海中想像到那些画面的时候,仍旧不受控制的嫉妒着。 “傻瓜,我可以把你此刻的态度当做是在吃醋吗?” “我……我才没有……呃……”正狡辩的同时,她已经被他脱得全身清洁溜溜,他的吻顺着颈项一路向下滑…… 最后,她是在他的怀中醒来的,两人赤裸裸的拥在一起,当他将无数次的激情释放到她体内的时候,楚心妍当时已完全沉醉在他那霸道的柔情之中。 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回到家的,直到凌晨时分,身体的疲惫和不适侵袭得她最后一丝理智都消失尽殆后,她才幽幽入睡。可脑中仍旧映着太多的不真实,所以睡得极不安心,当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已放晴。 今天是二十五号,西方人最重视的圣诞节,这个时候本应该出现在美国的段豪扬,现如今,却躺在自己的身边。 她有些怕,有些担忧,更多的是对眼前事实的怀疑,她和他真的就算在一起了吗?那两个人又算得上是什么关系? 他从来没对自己说过爱情,虽是对她极好,但仅止于朋友关系。 那么当他醒来后,看到彼此的赤裸,他又会做何感想?很抱歉的说昨夜由于一时冲动,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我们都是成年人,你该不会介意这种事吧? 真那样的话,她岂不是会尴尬至死?想到他醒后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形,楚心妍心想或许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从此后两人还能算得上……是朋友吧,有些悲伤也有些不舍,希望这是一场梦,但却幻想着这梦最好永远不要醒来。可想归想,楚心妍还是悄悄穿好了衣服,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了他的房间。 第六章 段豪扬是被简讯铃声从睡梦中吵醒,放在床头的电话不停的震不停的震,里面全是好友发来的祝福。 他差点忘了今天是耶诞节,那群家伙肯定以为自己目前人在美国。 反手一捞,想要去寻找楚心妍的身子,却摸了个空,愕然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当下心底一惊,他明明记得,昨晚两人从海边回来,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关系。 而且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好像上天注定一般,怎么转眼间,那女人就消失不见了?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正想着,身下感到异物,伸手一掏,一条女性的底裤竟被压在了他的身下,蓦地,他笑了,十分邪恶。 此时电话再响,这次打来的是他老妈金明枫。 “听说你已经登上飞机却临时反悔,豪扬,你最近到底在搞些什么?不但从别墅搬了出去,而且听管家说你最近的行踪还十分神秘……” 老妈在那边念了一阵子,段豪扬自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应付着。 直到老妈不厌其烦的将话题转移到了他的婚姻大事上,豪扬又是一阵蹙眉。“妈,我的事情自己心里自然有数,不要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豪扬,告诉妈,你是不是有交往的女朋友了?对方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是哪家的名媛?家世清白吗……” “妈……”忍不住低叹,“不要总把我当做小孩子。” “既然不想让我把你当成小孩子,就该知道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该承担些什么责任不用我说,你心里也该清楚,如果你身边没有合适的女人,我不介意给你介绍几个女朋友,还记不记得你陈伯伯的女儿美慧,就是那个毕业于英国剑桥,拿了三个硕士学位……” 豪扬一听对方要长篇大论,急中生智的拿起床边的室内电话打向自己的手机,“妈,我这边进来一个客户的电话,先不说了,有时间再聊。”不等他母亲回应,他急忙挂断电话,心底长嘘一声,最怕听到老妈催他结婚生子之类的话题。 自己的年纪的确不小了,但没遇到自己心仪的女人之前,他可不想被婚姻束缚,况且现在他的心底已经有了某个人的位置。 一想到昨夜的缠绵,心头仍旧是甜甜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大概是经过昨天,害羞脸红了吧。 想着,他起身梳洗了一番,敲了楚心妍家的门,两人住得近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随地想见对方就可以轻易见到。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害羞的样子,楚心妍如他所料的前来迎门,看到他第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可下一刻,她就总支出一副亲切的样子,“豪扬,今天是圣耶诞,你没有安排什么节目吗?” 这副态度……令段豪扬质疑,在两人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她难道不应该害羞或是难为情一下吗。 “心妍,你该不会以为把我吃干抹净后,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 他一脸促狭坏笑,笑得楚心妍心底直发毛,“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忍不住回想昨晚,阵阵激情的释放以及他拥抱自己时的声声爱语萦绕在耳边,事实上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他真的上了床。 可是上了床那又怎么样,或许情到浓时,有些事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而且他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那种事也是你情我愿。 难道在醒来后还要摆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让他负责?那恐怕是她楚心妍这辈子唯一做不出来的丢人事吧。 所以既然事情发生了,为了避免以后大家见面尴尬,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洒脱一点,或许还能挽回几分尊严。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个让她极为眼熟的东西。 一条粉红色的内裤,上面的颜色和图案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小熊维尼,早上从他房间出来时,由于衣服穿得过于匆忙,又怕惹醒了他,所以胡乱套了几件衣服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洗了个澡又换了一套清爽的衣服后没多久,他便杀了过来,手中还拎着被她弄丢的内裤,俊脸上更是挂着邪恶到极点的坏笑。 她小脸一下子红了半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妍,这是什么?”连问话的声音都带着明显的调侃和恶劣。 楚心妍心脏狂跳,却也不想被他耍着玩,“一条印有小熊维尼图案的内裤。”她强作镇定。 “是吗?”豪扬岂会看不出她眼底的慌乱,可这女人既然打算和他装傻,那他不介意花时间好好逗逗她。 “那么……”他继续摇着手中的战利品,“你知不知道这条内裤的主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这男人到底想干嘛? 她都已经努力摆出一副尽管你占了我便宜,可我不会死皮赖脸赖上你的样子,他不但不顺着台阶下,反而还用这种恶劣的方式来引诱她。 “那可真是奇怪了,今天早上起来后我就在我的床上发现了这条女性内裤,图案和款式都一副很陌生的样子,害我苦思不得其解。”说着,还像模像样的皱起眉头,“难道昨天晚上有人趁我不注意梦游到我房间里,和我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见他带着坏笑恶质的故意调侃她,楚心妍只想一拳挥向他可恶的俊脸,瞧他那口吻,分明就是在逗弄一只小猫小狗。 什么叫趁他不注意梦游,两人好歹也是先有拥抱才有激情的,而且从海边回来的一路,她始终搂着她,一副把她当成掌心宝贝的样子。 直到打到开他家门房,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一路拥吻着,直奔他的卧室。 虽然明知道那样的后果也算得上是自找的,因为她当时并没有反抗,而且整颗脑袋都被那样的激情搞得飘飘然,哪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分析事后的利害关系。 见她还想装傻,段豪扬假装低叹,“好吧,既然这条内裤暂时找不到失主,我只好拜托医生帮我检验一下上面的分泌物或毛发,看能不能透过查dna的方式找到它主人,好还我段豪扬的一世清白。” “喂!什么叫还你一世清白,就算真的做了这种事,比较倒霉的那方应该是女人而非男人吧。” “什么话?你该不会是歧视男人吧?难道在你的思想中,女人被强上了,就是委屈,而男人被强上了,就是活该?” “昨天晚上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都是你情我愿的,你哪有被强上?” “你情我愿?”他露出促狭坏笑,“心妍,你好像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了解得还蛮清楚的哦?” 楚心妍被他一副逗弄的气得牙痒痒,偏偏自己现在又处于弱势,最后只能垂下双肩,没好扭的瞪他,“你到底想怎样?” “当然要处罚一下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她以为吃了别人后就可以潇洒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眼看楚心妍的瞳孔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扩得老大,他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笑意,一把将她扯进怀中。 “心妍,你休想抛弃我,现在我的清白都已经被你占去了,所以你当然要负责到底,而且我不介意的警告你一声,我的惩罚可是很公平的。” “可是……”她仍旧有些呆呆的,“你意思是说……”勉强人他的怀中仰起脸,简直不解到了极点,“你想让我娶你?”“哈哈……”段豪扬抑制不住的夸张大笑,这女人还真是…… 见她一脸无辜加好奇,那双大眼眨啊眨,睫毛一抖一抖的,可爱到了极点,忍不住就这样吻过去,咬住她溜溜的小舌,不理会她的拼命躲亲,硬是把她固定在自己的怀中。 “心妍,我们交往吧。” “唔……” 段豪扬的那句“心妍,我们交往吧”之后,两人之间的爱情进程就在潜移默化之中开始了。 只不过楚心妍到现在仍旧有些飘飘然,不太敢相信她和段豪扬从校友变成了朋友,又从朋友变成了男女朋友,这个过程发展得有些离奇。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理所应当,连波折也没有一下,她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段豪扬的女朋友。 耶诞节之后,两个人白天依旧各自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工作,晚上楚心妍就会待在段豪扬的那间公寓。 而段豪扬不忍心她再去餐厅上班,极力想说服她去自己的公司工作,虽然学历不高,但对于药品的了解也是有基础的。 偏楚心妍又再次拒绝他的好意,两人虽名为男女朋友,但一旦逾越了某些东西,就有股被包养的错觉。 她奇怪的论调搞得段豪扬哭笑不得,怪她的不解风情,恨她无厘头,的倔强,偏又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只好顺着她,只要两人在一起开心就好。 让他意外的是,元旦刚过没几天,老妈便从国外回到了台湾,当时他正坐在会议室里给员工开会,突然接到老妈电话,说有要事命他回家。 草草结束了会议,想到今年的耶诞节没有陪着母亲一起过,心底仍有些愧疚,但却并不后悔,因为今年的耶诞节他同样过得很开心。 和楚心妍在一起,真提是无忧无虑,可以不必被当成凯子,更不用去面对那些虚伪的恭维笑脸。 爱上一个人其实很简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多年前在开学典礼上的那场恶作剧,居然会促成两人之间这么长久的缘分。 事后再提起那件事,问她当时恨不恨自己,楚心妍却但笑不语,还说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提来干嘛。 也许伤害是有的,但他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弥补,自从和楚心妍成了邻居之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过段家的主宅了,仆人见了他,亲切的少爷长少爷短的叫,厨房的大婶见他瘦了,差点就要老泪纵横。 拜托,以前在段家,他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现在他却变成了楚心妍的专用厨师。 其实若说专门煮夫也不尽然,大多时候楚心妍自己也经常下厨,而且他惊讶的发现她的厨艺不错。 只不过由于平时工作太琐碎,所以他段大少装装好人,帮她弄几顿早餐,换来她的感激无限,但大部份楚心妍付出的自然要比他多。 也正因为这样,他对楚心妍在心底的喜爱也更多了几分,对于那些不骄纵知情达理的女人,他给予的评论一向不低,更何况楚心妍还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和厨房大婶寒暄了一阵,就见老妈已经坐在客厅里正和人说着什么。 仔细一看,原来家中有客登门,对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从衣着打扮上不难看出其华贵之势。 长得极其标致讨喜,一双美丽的杏核内含着淡淡的笑意。 见他踏入家门,对方缓缓起身,笑容得体,老妈换上家居服后,露出雍容华丽之势。 “豪扬,怎么三催四请的才肯回来,看看谁来了。” 他目光犀利,但却笑容可掬,礼貌的打量了对面的美女一眼,淡淡点头,“原来是陈伯伯的掌上明珠陈美慧小姐。” “豪扬,原来你还记得我。”对方向他迎来,身上还散心着一股沁人的清香,对香水有研究的人不难猜出,这香气是某个大品牌的香水,价格十分昂贵的那种。 突然有点怀念心妍身上随时都可以闻到的清香,她喜欢用薰衣草味道的淋浴乳洗澡,所以身上总会散心着那股香气,和这种擦着浓烈刺鼻的香水的虚荣女人是没办法比的。 正常情况下,段豪扬对谁都会保持一惯温和的笑脸,即便是讨厌着,也会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 某些人显然看不懂别人抗拒的脸色,他笑得过份礼貌,也足以说明不想和对方作深入接触。 陈美慧却将他的一副得体笑脸当成了欢迎之意,尤其是听到他一口便叫出自己的名字,更是飘飘然到了极致。 “豪扬,早听阿姨说自你继承家业之后,人也变得越加优秀起来,我爹地这次让我跟着阿姨来台湾,看来果然没来错……” 任凭什么样的女人,见了段豪扬都难免不动心,潇洒英俊的外表在当今这个社会已经太过稀疏平常,主要是段豪扬身上那独特的气质要命吸引着她的视线。 清爽干净、斯文得体;笑容适中,谈吐不俗,浑身上下都飘逸着贵公子的气息。 加上与生俱来的倨傲,比起她在美国时所交的那些男人,优秀不知多少倍。 眼看这与自己连朋友都称不上的女人,转眼变要欺上他的身,他人一躲,脸色咯显阴郁,但唇内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陈小姐是不是觉得这屋子的温度太冷,没关系,我叫佣人把暖气再开大些就好。” 金明枫见儿子露出厌烦的表情,心底也产生了些许不悦。 “豪扬,听说你这段时间都住在外面,现在美慧从国外来了家里做客,你要不要尽尽地主之宜搬回来住,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我短时间内没有搬回来的想法,妈,如果你怕陈小姐一个人无聊,我可以请人带着陈小姐四处走走,台湾好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可是豪扬……” 一听到他要把自己打发给别人,陈美慧立刻不高兴了,“我只想要你陪着,而且我这次来台湾,也是为你而来。” 他淡然一笑,目露讥讽,“陈小姐该不会是以为我整天闲得没事可做吧?而且你交友广阔,欧美亚三洲到处都有你的知心好友,更有无数青年才俊围着你打转,少了我一个人陪着,应该也没什么吧。” “豪扬,你明知道我和那些人不过是逢场做戏……” “你和谁逢场做戏和我无关,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熟,充其量可以称之为儿时玩在一起的伙伴,况且这么多年都不见了,彼此难免生疏。” 他依旧保持着诱人的浅笑,“如果你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想和我发展感情的,那么我不介意在这里告诉你,做我的女朋友,你还不够资格。”话落,金明枫和陈美慧的脸色同时难看到极点。 段豪扬倒恶劣得不像话,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言变举止会给人带去怎样的伤害,偏还笑得极为真诚,十足笑面虎一只。 “豪扬,你怎么……”金明枫刚想以母亲的身份训儿子几句,不料段豪扬居然慢处斯理的起身,“我公司还有事,先不陪你们了,陈小姐的话,我相信妈你会找人亲自安排她在台湾的行程的。”礼貌说完,他起身离开,连生气的机会都不留给对方一个就这么一走了之。 所以说那种被钞票堆砌出来富家女有时候的确让人受不了,仗着自己老爸有钱有势就娇纵任性。 和那种恐怕连稻米和麦谷都分不的富家女在一起交流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所以段豪扬特别交待自己的秘书,若有闲杂人等想进公司觐见,一律回绝。 直到现在,他越发觉得楚心妍的可贵之处,谈吐言行皆合他意,两人在一起也极默契。然偶尔会为了金钱发生些小磨擦,多数都是她嫌他花钱没有节制,但那种争吵也是甜蜜的,每到中午,他都会特意打电话给她所在的餐厅叫两分丰盛午餐,让她来办公室陪自己吃饭。 她不挑食,吃得也多,可身子骨还是瘦得像被谁虐待过似的,见状豪扬忍不住有些心痛,她正在吃东西的时候就从她背后抱过去,声音低低柔柔的,“你最近工作很累吗?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两人虽然住得近,但楚心妍总觉得同居这个词有些让她不习惯,所以晚上都是各住各的,想要彼此的时候,她就会跑到他的卧室,完事之后又乖乖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白天各自都忙,也只有午餐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前段时间她脸色还粉润丰腴,可自从元旦过完,他明显看出她的不适。 楚心妍像被问中了心事,却极力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样子,“哪有,是你多心了吧。”最近每晚都会趁他不备偷偷回自己的房间织毛衣。 经过这些日子熬夜下来的结果,那件毛衣终于快要进入收尾状态了,只想给他一个惊喜,才这么日熬夜熬,不想却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段豪扬只当她工作太累,又是了一阵心疼,“心妍,何必再坚持,就算真的要让我养你,也是人之常情……” 见她脸色一黯,他忍不住叹气,“好啦,当我没说,不过就快要过年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日本吧,可以去泡泡温泉,还可以去滑雪,这个不可以拒绝哦。” 新年前,那件毛衣应该是赶得及织出来的吧。 楚心妍暗忖,想到今年的春节终于有人陪了,心中难免欢喜,和豪扬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就是很快,情不自禁,感情也越陷越深,现在自己已经离不开他。 心底越沉沦,反而越害怕,怕在感情上再一次遇到伤害,所以始终不肯断了自己最后的自尊。一旦完全把自己交给对方,那么一旦有一天他发现爱情其实并非他想像那么简单,分手后,就真的是一点筹码都没有了。 两人如今也可称得上是热恋,她为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好笑,但不知为何,心底却隐隐感觉到几丝不安,总觉得,太美好的东西来得容易,失去得也容易。 段豪扬又说明晚要参加宴会,希望她成为他的舞伴,但楚心妍却说明晚有事,两人虽然谈恋爱,却从未在正式场合公开,她总说还没到时候,段豪扬也就不再勉强。 “好吧,反正那种场合,我也不是极喜欢。”他再说什么,上流社会的晚宴,向来虚伪得连他都不想参加,也就不再要求楚心妍陪在身边。 原来楚心妍所工作的餐厅是某酒店的附属餐厅,现在酒店内举行晚宴,由于人手不够,所以临时在楚心妍工作的地方调了几个服务生过去帮忙。 楚心妍平日里工作就十分勤奋,受到老板的赏识,所以这次赚外块的机会也顺理成章的落到她的头上。 上流社会的豪华宴会似乎已经成了身份象征,宴会上各类餐点应有尽有,名流绅士富家千金在这样的场合中装扮的光鲜亮丽,纸醉金迷似的偏私生活也就此开始。 各商家主事者交流的天堂,同时也是贵州公子猎艳的最佳场,当然,这样的场合也极适合钓金龟,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前来的目的。 楚心妍专心做着自己的工作,拿着调酒师调好的各色鸡尾酒穿梭于人群之中。 但她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在这样的场合中就是下等人的象征,即使是对方做错了,仍会将错误的帽子扣到她的头上。 比如两分钟前,几个孩童玩闹的时候不经意撞了她,手中的酒杯脱落,不但撞到了人,酒液还洒得人家全身都是。 她连声道歉,就差跪在膜拜了,不是怕谁,而是一旦客人吵了起来,不但影响了她工作餐厅的形象,也会让老板难做人。 只不过有些人太过刁蛮无礼,声声谴责似乎还嫌不够,道了歉也没完没了的从旁教训。 “你以为说几声对不起就能弥补我的损失吗?我衣服上的一颗扣子就足以让你赚上一年,一个小小服务生你赔得起吗?”信不信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丢掉工作?” 楚心妍实在无奈,只得继续赔礼,“小姐您的能力当然可以让我丢掉工作,但我再一次声明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的意思是我想讹人了?” “prdda今年的新款,在服装展上的卖价是二十六万,也并非是天价,而且你已经穿过那么多次了,应该没想像中的值钱,但如果你一定要对方赔偿的话,可以记到我的帐上,这样子总可以了吧。”还没等楚心妍回应,已经有人抱打不平。 让楚心妍诧异的是,出现的人居然是段豪扬,他西装笔挺,打扮入时,显然也是这个宴会的成员之一。 而刚刚还大呼小叫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金明枫领到段家的陈美慧,她一脸吃惊,目光来回移动,“豪扬,你认识这个服务生?” 段豪扬淡淡一笑,右手十分自然的将楚心妍揽在怀侧,“她是我的女朋友。”话音刚落,前来凑热闹的记者频频拍照,楚心妍回略显惊慌,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搞得措手不及。 不过段豪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护着自己,又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陈美慧更是表情夸张,“你女朋友?你说这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下等女人,是段氏集团少东的女朋友?”这事实简直太打击她了。 “台湾哪条法律规定,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人不能做段氏集团少东的女朋友?”他笑得依旧迷人,脸色却冷厉可怕,“而且陈小姐你要不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你口中所谓的下等如果是和金钱画上等号的话,那么一旦心妍嫁入段家,从经济实力上比,在她眼中,你也成了下等人了。” 不理会陈美慧难堪的脸色,他反身搂着心妍离开。 走到门口处,楚心妍才猛然回神,“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这宴会的幕后主控者就是你未来老公我,现在你男友兼上司批准你可以下班了,去换衣服,我想我们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直到两人离开,闪光类仍闪烁不止。 陈美慧一脸深受打击,不敢相信段豪扬竟会看上那样的女人。 谁都没注意到宴会的某个角落,露出一双精明的眼,那眼神中闪着阴险与邪恶。 豪扬……怎么会与那个人的女儿在一起? 第七章 段氏集团的少爷当着众人的面将宴会上的服务生从人群中拉走,并声称对方就是自己目前正在交往的女友,这条新闻第二天便被炒得沸沸扬扬。 早该猜到和这种大人物打交道的下场一定会变成媒体所追逐的对象,所以楚心妍当初也是尽一切可能的将这段恋情掩蔽在阳光下。 对此,豪扬只是一笑置之,不予理会,毕竟他做名人作惯了,对于这些无聊的八卦很少放在心上,但楚心妍却要饱受众人的摧残。 餐厅老板在得知她目前所交往的男友竟然是大人物时,自是百般巴结,连重活都不敢再让她做。 周围同事也开始纷纷拿有色眼光打量自己,暗地里偷偷议论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明明都已经要荣升段氏集团未来少奶奶了,干嘛 还来这种地方打工赚那微薄的薪水。 眼看她承受着这些压力,段豪扬不但不管,反而还笑着说:“他们说得没错啊,都已经有了一个多金男友,还何必再屈从于那种劳累的工作?” 话里话外,摆明了让她辞职,回家安心做个家庭主妇也好,然后将他视为天,一辈子默默的守在他身边。 楚心妍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用意,所以即使这边承受压力,也坚决不辞职,气得段豪扬直骂她死脑筋,却也无能为力。 风波总会过去,见当事人没什么动静,那些喜欢嚼八卦的人也就渐渐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不过,八卦风过去,并不代表她的世界从此就会安静下来,这天,她一如往常的去餐厅上班,才上午十点不到,餐厅里便来了一位贵客。 除去一身华丽的服饰不说,眼前这位贵妇的气势也同样不能令人小觑,对方在看到她后,也没多余的寒喧,只说了一句,“我是豪扬的母亲,介意聊聊吗?” 就这样,楚心妍就被这位自称是段豪扬母亲的女人带到了某间高级餐厅。 从外表上看不出对方的真实年龄,这就是有钱人和穷人之间的最大差别。 她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同时也在打量着她,点了两杯咖啡,对方却迟迟没说话。 以前曾从段豪扬的口中略微听到他的家庭,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好像父亲有了外遇,抛弃了母亲与人私奔。 所以这世上,段豪扬对母亲很心疼,总觉得母亲受了委屈,做丈夫的没办法给予什么,只能由他这个做儿子的代为补偿。 而且段豪扬那么优秀,又是帅哥一枚,楚心的脑内居然不经意的跳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搞不好段豪扬他妈有恋子情结。 对方大概也是通过媒体报导,才得知她这号小人物的吧,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甩一张支票,冷冷的命令她滚蛋,从此以后在她儿子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剧情虽然老套,但这些上流社会的人为了自己自认为优秀的子女还是乐此不疲的去做这种蠢事。 就在她为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好笑时,许久未吭声的金明枫也终于从打量她的眼神中拉回了视线。 对方优雅的啜了口咖啡,让楚心妍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爽快的拿出支票,而是冲她笑笑,“我能问一下,你和我儿子之间……到底是不是真心相爱?” 她明显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金明枫继续优雅的笑着,“听说你以前和我儿子曾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之后多年不见,再重逢时,两人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对方,只不过……你们年轻人口中的那所谓的爱情到底能不能经得住一些现实的考验,那么就有待观望了。” 对方好像话中有话,楚心妍听得一知半解,“虽然我不知道伯母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我和豪扬之间,是经过相互了解后才彼此喜欢上对方的。” “相互了解?”金明枫笑得有些讽刺,“那么……楚小姐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踏进庭哲学院的大门的吗?那所贵族学院的学费一般家庭无法承受,以你的身家背景,你有没有想过,你家人到底有什么能力把你送去那种地方?” 楚心妍不禁挑眉,这个问题她也曾想过,凭自己母亲的收入,吃穿住行虽然有余,但根本无法支付庭哲学院的学费。 庭哲学院的那笔高昂学费够普通人生活好几年了,自己母亲却在她高中毕业时,义无反顾的把她送进了庭哲。 “不知道了吧?”金明枫修长的手指拿着勺子在咖啡杯内来回搅动,“因为你入学的那笔钱,是我们段家所出。”话出口后,楚心妍隐隐听到她口中的那股浓浓恨意。 她惊愕的同时更加不解,自己的学费怎么会由段家来出? 想要问个明白时,金明枫似乎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豪扬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没阻止他的感情生活,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不过最后你们能不能在一起,那就要看你们两人之间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双手合十,似笑非笑的看了心妍一眼,“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今天把你叫出来的目的想用钱把你打发走吧?” 她尽量不动声色,也同样保持镇定,“我以为那会是我们两人的开场白。” 到了现在,楚心妍已明显感觉到这女人对自己的和反感,那也就是说,段豪扬的母亲并不喜欢自己。 而她不喜欢自己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她目前是她儿子的女朋友,好像还另有原因。 “你把我想得太蠢了,我可不想让我的儿子恨我。”金明枫露出老奸巨滑的表情,“不过,我会慢慢看着你们两人之间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的。” “那么……”在金明枫起身之前,楚心妍也不逊色的回了对方一记不驯的眼神,“欢迎你做一名耐心的观众,我会尽力作好自己的角色的。” “不错哦,你的这张脸还蛮上镜头的。”慕子杰细细打量着展在手中的报纸,上面的巨幅照片里,就是段豪扬拉着楚心妍的手,离开某宴会现场,姿态潇洒迷人,也不知是出于哪个记者之手,居然把段豪扬的半侧得如此好看。 照片里,楚心妍巴掌大的小脸上闪着惊慌和不安,但眼神却始终追随着前方的段豪扬。 这张特写是众多照片里其中的一张,被段豪扬无意中发现,居然还珍藏了起来,只因为他在照片里看到楚心妍的那双痴迷的双眼。 以前的她,总是害羞的喜欢掩饰自己,稍微露出一个动情的笑容都会难堪许久,越稀有反而越珍贵,没想到这张被自己珍藏起来的报纸竟然被找上门来的好友发现。 “豪扬,从小和你玩到大,虽然你脾气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但知你莫若我,你虽博爱,却从没有真的去爱,那个楚心妍……在你生命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慕子杰难得会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 “爱情这东西谁都说不明白,即是这样,也就顺其自然了。” 他微微笑着,“而且心妍对我的意义和其他人不同,大概是多年前的那个恶作剧,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在校园里被羞辱,还要承受各种压力,总之,当初的确是抱着补偿的才对她好的。” 回想自己和楚心妍一路走来,没有波折也没有困扰,好像一切都是命中安排,上天注定连他自己也奇怪,就这么轻易爱上了。 诚如慕子杰所说,他最博爱,却也最无心,伤人时不计后果,却会豪无罪恶感的笑着看对方痛苦。 只是在这场爱情角逐中,他投下了太多心思,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主动接近,然后一环接着一环,慢慢引诱楚心妍走进自己的世界。 但或许是他下的筹码也太多了,不知不觉中就认真了起来,每天都想看到她也成了一种习惯。如果这种感觉就是传说中的所谓爱情的话,那么爱就爱了,也无所谓。“听说你现在搬出段家,和她同居。”“不是同居,只是邻居。”慕子杰笑得暧昧。 “那女人死脑筋,死不肯搬同那间破房子,害我每次去她家时都要忍受周围难闻的味道,那种脏兮兮的地方不适合我出现,随便使了些计谋而已。” “所以你就不计后果的收购了那块不值什么钱的地,只为了博红颜一笑?” “这话有失公道,有些感情投资是十分必要的,而且我收购了那块地,也没损失什么,现在那地方不是正在兴建中吗?我也算为政府分忧解难了不是。” “何不做得干脆些,何必准备两间去作邻居?” “这你就不懂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那两间公寓都属于我段家名下,谎称是我朋友的地方借给她住,要好过直接施舍,子杰,有些心理战术还是要适当利用的。” “事实证明,你果然狡猾如同狐狸。” 两人有一次没一次的说着,快接近中午,却迟迟没见到楚心妍送午餐过来,而慕子杰约了老婆吃饭所以先离开了,段豪扬等得焦急,没多久,秘书敲门进来,手中还拎着一份午餐。 “段先生,这是楚小姐刚刚送来的,她说临时有事,今天不和段先生一起用午餐了……” 当段豪扬焦急的赶回家,看到楚心妍安然无事的待在房子里时,担忧了整整一路的心才算安心放下。 “心妍,你下午的时候怎么没去餐厅上班?而且打你电话始终打不通……” 整整一路,脑子里不停上演着不同可怕的剧情,生怕她在路上出什么意外,或是遭遇到什么不幸。 有多久不曾对谁产生这么强烈的恐慌和畏惧了,最后一个让他担心的人,是父亲,结果却在停尸间里看到了父亲的遗体。 她的脸色看上去很差,表情也有些奇怪,“有些不舒服而已,下午请了假。” “不舒服?”他担忧的摸着她的额头,“生病了吗?是不是最近天气太冷,着凉了?有没有看过医生吃过药?” 她不着痕迹的闪躲着他关切的抚摸,“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头有些晕……” “头晕还不是大事吗?” 他看她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头晕可能会导致的病情有很多种,低血压、眩晕症或是贫血什么的……” “豪扬!”她突然抬头,勇敢的迎视着他一脸担忧的目光,“其实……”轻轻咬着牙齿,眼神带着许多的不确定,“你无需因为当年的愧疚对我这么好,你没欠我什么,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个孩子,而且后来做了那样的事也是你情我愿……” 见他眉头高挑,眼带不解,她长嘘口气,声音也跟着颤抖,“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该补偿的都补偿了,而且我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到此为止吧。” 段豪扬被她这番话搞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绪,“心妍,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室内一阵沉默,面对他质问的眼神,楚心妍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又有些不舍在眼中流窜。 “今天中午,你和慕子杰在办公室里所说的那些话,被我……无意中听到了。” “所以呢?”他蹙高眉头,等待下文。 “你一次又一次的帮我,还为了让我住进好一点的环境而收购原来的那块地,这样做我真是无法接受更是无法偿还。” 没想到段豪扬为了帮她,会在背后付出那么多让她无法想像的东西,这么说来,自己现在所住的房子也是段豪扬悉心为她准备的,里面的家俱和床品明显是新的,她却迟钝的到现在才发现。 还有那些与她身材比例极为相符的衣服,摆明也是为她而准备。 段豪扬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让她接受,在心理上又毫无愧疚,一切好像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一个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付出这些,已足够让人感动,偏偏段豪扬之所以会这样做的最终目的仅仅是建立在补偿的基础上,她和他之间的爱情,仅仅是缘于补偿和同情吗? “在你的心目中,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想要补偿你?” 原本温柔的笑,瞬间冷了下来,一抹受伤的情绪爬上他的俊脸,连声音也变得自嘲起来,“原来我这么做都是错的,当我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想发自内心的对她好时,换来的却是不信任。” 他眼中瞬间闪过的受伤表情刺痛了楚心妍的心,当她不经意从他口中听到那些话时,只觉脑袋像要爆炸。 忽然想起段豪扬他母亲说的那句话,“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儿子吗?” 事实上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对段豪扬的了解也许的确不如想像中的多。 从来的相处模式都是,他说,她听! 也没怀疑过什么,一味的接受他对自己的好,相信着他口中的所谓誓言,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 多年前的那场恶作剧,她是伤心痛苦,但还不至于心碎,可是现在,全身心的投入,把自己的全部感情奉送到他手中,就像在打一场没把握的赌局,她不想输。 泪水就这么情不自禁的滑落,喉间哽咽着,眼前的世界变得迷蒙起来,段豪扬见了,突然心痛,想也不再多想,就这么把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心妍,相信我,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补偿,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我是认真的。” “不会再把冷水泼到我的头上?”怀中传来哽咽的哭泣声。 “不会!”似乎更用力的将她抱紧,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颤抖。 “不会突然有一天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我不过就是你游戏里玩乐的对象?” “不会!”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坚定,并憎恨着自己曾经的过分。 “真的不是在可怜我补偿我?” “真的不是。” “以后也会一直对我好,没有欺骗和玩弄?” “没有!心妍,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坏事情都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只要看到你就会得到满足,还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如果她要他掏出一颗心呈现给她看,此刻,不同性质他也是义无反顾的。 楚心妍突然满足一笑,眼中仍带着几分未干的泪,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够了,其实……我想要的并不多。” 她要的果然不多!这是段豪扬和楚心妍相处后总结出来的最终结论。 无需一掷千金的讨好,也用不着甜言蜜语的侍候,更不必要无时无刻的陪着,只要偶尔可以想想她,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女人尊重她,适当的时候露出真诚的微笑和鼓励,好心不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和她这样的女人恋爱其实真的很简单。 而且令他意外的是,他那向来注重门第之见的母亲在得知了他和楚心妍之间的关系后,虽然没有造成之间,但也并未反对。 此情此景恐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今年的春节来得似乎比以往早些,已经定好了要在春节期间去日本旅行,他也事先让秘书订好了两张头等舱。 日本冬天的气温比台湾要冷的太多了,所以行李箱中当然少不了可以御寒的冬衣。 因为快要放年假,身为老板的段豪扬已经开始不务正业起来,而自从他和楚心妍的关系公开之后,餐厅老板已经将这位来头不小的大少爷视为上宾。 所以只要有时间就会跑到心妍工作的餐厅聊天,把工作丢给那些部下处理,自己只需坐享其成就好,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 而且当帅哥的好处除了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礼遇,还会受美女们的包围。 段豪扬倒也沉稳冷静,对于餐厅里美女们的勾引只是露出淡淡一笑,偏偏这样的内敛性格,更是让那些女人跃跃欲试。 楚心妍极为无奈,几乎快要用眼神宰了段豪扬,这男人明显是来她餐厅当花瓶,明知道自己长了一张俊脸居然还不知收敛。 直到她气得吃醋,段豪扬才一把将她揽到怀中,当着那些发花痴的女人的面说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实在是快到年关了,大少爷闲得无聊,才会做这种幼稚举动。 下班后,两人去商场买了许多要去日本时穿的用的,为了制造浪漫,还专挑些情侣装来买。 如果不是楚心妍阻止,恐怕他有打算把整个商场的情侣装都买回去,只因为两人穿一样的衣服时,的确般配得让旁人羡慕。 大包小包采购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回家时,两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还有一星期就放年假了,楚心妍提前就找出行李箱,把该装的东西都装了进去,冬衣冬裤,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机票提前已经订好,免得春节期间客流太多买不到票。 直到一张照片的出现,终于打破了段豪扬所有的好心情。 照片中的女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长得极美,气质与旁人不同,尤其那双勾魂的眼,带着妩媚和诱惑,是男人见了都会情不自禁的被其所吸引。 段豪扬并不是没见过美女,只不过这张照片中的女人,却是勾起他最痛苦的回忆。 永远都不会忘记停尸间里的那幕,这个世上他最敬爱也最痛恨的父亲一身冰冷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毫无声息。 那个原本该疼他爱他给予他一切关怀的男人,被一个狐狸精所迷惑,甚至不惜抛妻弃子,就连死了,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该下地狱的女人的照片。 那个仅仅看过一眼,便痛恨到骨髓的女人,和眼前这张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豪扬……”当楚心妍的轻唤拉回他略显激动的思绪时,他猛然一惊,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变得陌生。 眼前这张脸,居然和照片里的女人有几分相似,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为什么到今天才看到这张照片? “豪扬?你怎么了?脸色好像很难看的样子。”刚收拾完行李箱的楚心妍一转身,就看到段豪扬的手中拿着一张照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人……”他机械式的将照片拿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得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十分危险。 “她是我妈,几年前车祸去世了。” 第八章 修长结实的身体此刻赤裸着,蜜色的肌肤渗着一层晶莹的汗液,透着几丝性感和诱惑。 被压在浴缸里的女人因为他一次又一次野蛮的冲刺而娇喘着:“豪扬……你弄痛我了…… 眼前的男子发丝凌乱,被汗渍感染,却越发显得英俊魅惑,今夜的段豪扬与平常不同,激情暴发得有些粗野蛮横,身下的楚心妍,被他揉搓得几乎丢掉所有的力气,却也从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两人皆是一阵喘息,同时达到了高潮顶端,彼此开始相互拥吻,并双双倒进仍旧温热的大型浴缸内。 当段豪扬抱着浑身虚弱的楚心妍从浴室里走出来放躺在大床上,卧室内昏暗的灯光泛着诱惑的淡粉色,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两张飞往日本的机票,上面的时间显示着明天早上九点半。 楚心妍痴痴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俊脸,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激情,恨不得把眼前这男人变成巴掌那么大,永远的捧在手心里,让自己一辈子都据为已有。 这样想着,对他的那股说不出来的浓浓爱意便全部都表现在脸上,双臂情不自禁的紧紧环在他瘦削修长的腰上,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 “豪扬……”低低的嗓音,在安静的寅显得极为性感,“上次在海边放烟火时,你问我当年向你表白的时候,是不是真心的,其实那天晚上我就很想告诉你,我爱你,爱得都快要疯了……”说着,她更紧的抱着他,仿佛一松手,眼前这男人就会在眼前消失。 他微微一怔,未答腔,内心深处,却涌起无限彷徨,那种矛盾的心情狠狠撕扯着他的灵魂,就连理智,也变得混沌起来。 “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静静等待着他的答案,甚至满心的期待着美好的诺言,直到那张俊脸缓缓抬起,她仿佛……或者是错觉,居然在段豪扬的脸上,找到了一瞬间的阴骛。 他闭了闭双眼,再度睁开时,已染上数抹邪恶,“心妍,真的就这么爱上我了吗?” 她一时不解,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面对他戏谑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点头,“是的。” 他突然笑了,笑得极其可怕,目光中,似乎还流露出几丝复杂的恨意。 “傻瓜!”声音依旧轻柔,象修养极好的贵族,只是鼻音加重,带着轻蔑与不屑。 “楚心妍,你还真是有够愚蠢,难道你没发现,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是在耍着你玩吗?同样的伎俩用在你身上两次,你居然每次都被我玩得团团转。” 室内呈现出一片寂静,楚心妍此刻还被他压在身下。 表情却依旧迟疑,完全被眼前的段豪扬搞得不明所以,“豪扬?” “可惜的是,我并不爱你!”铿锵有力的回答,完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就连此刻的表情,都坞得放肆,缓缓放下她的小脸,慢条斯理的从她的身上坐了起来,修长的手,轻轻爬了爬自己略显凌乱的发。 唇内带着恶魔样的冷笑,肆虐到了极点,冷冷的目光中,不再有往日的温柔疼惜,更别提那双爱笑的眼,此刻也全是冷若冰霜。 “当年玩你,是因为觉得你性子慢吞吞很好玩,所以才在样内把你耍个够本,尤其是看到那桶冷水把你浇得一身狼狈的时候,真的很过瘾。” 他强压下内心之中的痛楚,继续无情的低喃:“第二次,在马场看到你,我就在想,原来当年那个被我玩了一次的女人如今沦落成马场小工,真是可怜,本来不想招惹你,偏偏你却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极力逃脱的样子。” 他哼一声,有些不屑,“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我段豪扬想玩的人,有几个能轻易逃脱,所以……”俊脸逼上梁山近她,下巴微扬,漂亮的眼瞳笼罩着阴郁,“所以你的存在,自然就激起了我第二次捉弄的心态,其实……玩你真的还蛮开心的,看着你一步步走进我安排的陷阱,直到完全把自己的身心交给我,你知道我的心情是什么吗?” 他再度冷笑,“我只觉得,这女人可真蠢,不知道你是不是天生命贱,被一个人玩了两次竟还乐在其中,心妍,刚刚你那么动情的说喜欢我时,样子还真迷人。”说着,伸出舌尖,在她冰冷颤抖的唇上轻轻舔着,就象在逗弄一只小猫小狗般玩味十足。 “为什么要这样?”没有预期中的哭闹与争吵,反而越伤心便越冷静,就连她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当他说了这许多话之后,还能与之坦然相对。 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有些陌生,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真的和她是认识吗? “玩玩而已,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收回戏谑的舌尖,转身,他慢吞吞的穿着衣服,完全把楚心妍撇至身后。 就象一只偷了腥的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鱼儿,拆吃入腹后,心满意足的舔着自己身上的毛。 完全没有任何罪恶感,和多年前一样,看着楚心妍被泼冷笑,却比谁都笑得迷人。 身后一阵沉默,没再追问,他反而有些沉不住气,穿戴整齐后,转身,看着她一身赤裸,光滑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他肆虐后的吻痕,双腿间,残留着未干的释放。 这副样子,果然狼狈,但更狼狈的,是她脸上僵硬的表情,说不出是伤心还是绝望,死一般的静,静得连他都快要受不了,好吧,既然她想要一个理由,他会给她。 “你身份低微,一个小餐厅的服务生,又没什么家世背景,这样的女人,不配入我段家的大门,当个情妇还好,玩玩后就可以随便丢到一旁,但可惜的是,我对你这个情妇现在也失了兴致。” 他从旁边的抽屉内拿出一个文件,傲慢的丢到她面前,“这里是这所房子的房契和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给你当分手礼物,还有那两张机票,你也可以找别的男人一起去日本过春节,我没意见,反正……”顿了顿,喉间莫名的发紧,脸色更加冷酷起来,“反正,你也已经是我玩过的女人了,就算让别人接手了,也不觉得可惜。”空气中再次沉默,楚心妍一声不吭,安静得可怕。 如果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或是上来抓他打他,他或许还会接受,偏是这样平静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怕。 一时间,段豪扬有些心虚,但很快,那片刻的不忍就被冷冷的恨意所填满。 怎么会忘记,眼前这女人是仇人之女,身上流着那贱人的血液,肮脏得让人不耻。 这女人的母亲,毁了他的家,让他所有的梦都随之破碎。 在停尸间看到父亲尸体的那天,他没有哭,只是恨恨的瞪着那早已没了呼吸的男人,并在心中发誓,他会毁了那女人的一切。 少年时的恨,延续了太多年,那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他外表亲和温柔,内心却阴狠无比,这一切,全是因恨而起。 忘不了母亲为了挽留父亲的脚步,曾歇斯底里的用生命去换取,而得到的却是父亲的绝情和冷漠。 他哭着跪在父亲的脚边求对方留下,可父亲依旧走得那么坚决,他恨那具破坏他家庭的女人,甚至想要亲手手刃对方,可没多久,传来父亲的死讯,他和那女人在私奔的时候,竟遇到了车祸…… 他怎能不恨,那个勾引了他父亲的女人,即是死了,也不足以打消他继续恨着的念头。 而那女人的女儿……楚心妍,如今成了自己的女人,上天果然会恶作剧,一次又一次的交锋,竟换来今天的结果。 当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时,要他如何抉择?真的舍得就这样放弃她吗?他苦苦挣扎了数天,依旧得不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每天看到她开心的笑颜,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幕。 一边恨得想要将那个破坏他家庭的狐狸精的女儿彻底撕碎;另一边,又偏放不下多日以来自己真心所面对的这份感情。 楚心妍的存在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大忌,该何去何从?怎么面对?他完全慌乱了手脚。 伤害她!狠狠的伤害她!即使明知道自己这样幼稚的举动并不理智,他仍旧是毫不留情的去做了。 可当他真的将种种伤害的话全盘脱口而出时,为何……心,仍旧痛着?没有解脱,没有快感,甚至快要窒息的无所适从。 “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他艰难的找到自己的声音,倨傲的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坞的刽子手,“或是你嫌一百万太少,我可以看在你娱乐了我这么久的份上,多赏你一些。”恶毒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任心底血液逆流,笑容却依旧残忍。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笑了,笑得让人毛骨悚然,“很开心再次成了你玩弄的对象,能够一连娱乐你两次,是我楚心妍的荣幸!” 很开心再次成了你玩弄的物件,能够一连娱乐你两次,是我楚心妍的荣幸。这句话,直到段豪扬搬回段家大宅后,还时不时的会在脑内响起。 和当年在开学典礼时被耍后的台词一模一样,真是可悲又可笑。 不想伤心,更不想让自己继续难受,他提着简单的行李,回到了段家大宅。 老妈看到他一脸垂头丧气,只道了一句:“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没理会,迳自回到自己的卧室,洗了个热水澡,抱头睡了整整三天,春节喜氯完全感染不了他。 脑子里总是不断播放着与楚心妍在一起开心快乐的每一幕,她纯真的笑容就象魔魅,挥之不去,散不开。 接着,他又想起小时候,英俊的父亲那慈爱的笑容,把他细心的呵护在怀中,宝贝的叫着,甚至想要把全世界都奉送到他面前。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极少回家,笑容也越来越少,连他的考试成绩不好,父亲也不再关心。 他与母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讲话,夫妻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他曾跑到父亲的书房里攀上他的膝,想问爸爸你为什么都不开心? 可父亲却只是拍拍他的头,说爸爸累了,明天再陪你玩。 爸爸口中的明天,是个遥遥无期的期限,从那以后,父亲连家都不再回,就算是回来了,也是我母亲无尽的争吵。 犹记得那时妈妈的回忆,爸爸被狐狸精勾走,背叛了妈妈,妈妈每日以泪洗面,痛苦不堪。 当母亲不厌其烦的将这些往事一次次灌输到他的思想中时,他既有了认知,并发过誓,这辈子,不会让那女人和她的家人好过。 直到敲门起响起,母亲从外面走进来,露出慈祥的光芒,“豪扬,我都听说了,那个楚心妍,就是那女人的女儿是吧?” “妈……”他的表情很差,却又无可奈何,“我很抱歉,为了那女人的女儿,我居然……” “傻孩子。”金明枫拥着儿子的肩,“其实恨又有什么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已经不在乎,只不过,让她进门,心里实在是……” “我懂!”段豪扬心一痛,却还是坚定的点头,“从此后,不会再有楚心妍人物的出现。” “美慧还一直住在家里面,上次在宴会上你让她当众出丑,无论怎么讲,都该给人家一个交待,而且,她虽然表面娇纵些任性性,但心地还是善良的。” 段豪扬没再说什么,机械式的听从母亲的安排,开始和陈美慧交往,只不过,心没了,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新年过后,整座城市还残留着年假的喜庆,段豪扬每天和陈症状慧约会,无非都是去一些高级餐厅吃饭应酬。 她去名牌服饰店买衣服,他机械式的刷卡,当她手臂亲昵搂到他的胳膊时,他也似笑非笑的默许。 陈美慧的确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嘴巴不好,又很娇纵,眼中完全没有别人,一个被惯坏了的千金大小姐,刁蛮得让人反感。 和楚心妍相比,她得象个孩子,只想着吃喝玩乐,典型的废物一个。 这样的女人,也许更适合嫁进富豪家,吃好穿好,给予金钱上的提供,就已经可以满足她。 只是,少了些什么,和陈美慧这种女人在一起,少了些感觉,心底空空的,没了着落,每天会盯着手机发呆,想着楚心妍会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或许……她会打个电话或是传个简讯,问一声也好,至少让他知道她还活的很好,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在他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他甚至不敢回那间公寓,逃避得姿态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每天还要应付陈美慧,不厌其烦的跟她约会,只因为答应了自己母亲,算是一种承诺,莫名其妙的,他带着陈美慧竟会来到楚心妍工作的餐厅。 当他终于看到她时,一颗不安的心总算落下,她没有变,还活着好好的,没有被他的无情击垮。 见到他和陈美慧双双出现时,也只是微微一怔,接着,当作不认识对方一样,又回到了以前的驼鸟状态。 点餐上餐,服务周道,好象在此之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陌生。 倒是陈美慧因为之前受过楚心妍的气,所以仍旧怀恨于心,这次她又似高姿同现在楚心妍面前,难免新仇旧恨一起发泄,三番两次的刁难,不是嫌菜上得不好,就是嫌服务不够周到。 段豪扬本欲阻止,但又觉得没有立场,只有楚心妍的脾气还好,几次刁难都不予反抗。 见自己的刁难没发挥任何效果,陈美慧有些气极,眼睛一瞪,不再挑剔她的服务,反而开始进行人身攻击。 “你现在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那个曾当众说你是他女朋友的男人,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心底一定嫉妒个半死,可又没资格反抗,哼!早该认清自己的立场,还真以为你这样的能嫁进豪门变少奶奶啊,真是笑死人了,下贱!啊……” 一杯冷水不客气的泼到了她喋喋不休的嘴上,及时令陈美慧闭嘴,却在下一秒,瞪大了双眼,一副恨不得把楚心妍撕碎的样子。 “你……你这贱人,居然敢泼我?” 楚心妍却不急不怒,慢条斯理道:“sorry,我每次在听到一些噪音的时候都会做一些反常的举动,有时候就连我自己控制不了,医生建议我去作检查,可是因为我是小姐你口中所说的下等人所以我没钱看医生……” “你这个贱……”话音未落,又是一杯水泼到她头上。 陈美慧还要再骂,这次楚心妍却拿起桌上的盘子,将满盘子的菜都倒在她身上。汤汁溅得四处都是,就连坐在她对面的段豪扬都没法幸免于难。 而楚心妍象没看到似的继续露出公式化的笑,“我都说了,当我听到一些噪音的时候通常会做出反常举动,你怎么还一直在配合着我?” 陈美慧被吓得噤声,生怕再开口,会遭到更凶狠的泼击。 起身,她满脸狼狈,怒声高喊:“老板呢?给我把老板叫出来……” 此时餐厅老板从收银台处走过来,一脸陪笑,“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你……你们餐厅的员工把我搞得这么狼狈,我……我要你把她给开除,不,我还要报警告她。” 老板却假装挑挑眉,“小姐你在说什么,刚刚我分明看到是你自己把菜汁和水泼到自己身上的,我还在想,这个客人的脑袋是不明问题,原来小姐你的脑袋可能果然有问题。” 开玩笑,楚心妍可是他餐厅里优秀得不能再优秀的员工,任劳任怨不说,而且还经常帮他带小孩。 陈美慧被气得脸色发青,又望向周围的客人和服务生,偏偏众人都装出一副假装没看到的样子,摆明向着楚心妍。 “豪扬,他们都欺负我。”许久未吭声的段豪扬用餐巾擦了擦央及到自己身上的污渍,目光略显凌厉,但也没有明显帮着陈美慧的意思。 只是看了楚心妍一眼,轻声说了一句,“够了!”说着,起身就走,完全把陈美慧忽略至一边。 背后传来陈美慧发嗲的声音,“豪扬你等等我啦……” 他微微回身,希冀着可以看到楚心妍执着的目光,可他显然料错了,楚心妍连看都懒得看他,和餐厅老板说笑着,把他们当成了小丑,胸口难掩怒意,又不知该怒些什么。 的确,是他先来餐厅挑衅的。 而且由着陈美慧对她的刁难,自己恶毒在先,又怎能怪人家的反击。 甩甩头,带着一丝不甘心,他终于离开。 心情始终不好,乱得快要崩溃。 在公司开会时,总是走神,搞得那些下属个个惊慌,不知所措。 秘书战战兢兢的敲门进来,小心翼翼的将他刚签好的一批文件又送了回来,“段……段先生,您的名字似乎签得有些不对……” 拿过来仔细一看,所有的名字签的全是楚心妍。 他烦燥得将那些档一扫而落,暴戾得象个受了磨难的孩子,秘书被吓得大惊,忙弯身去捡。 “够了!”他挥挥手,“出去,我想静静。” “可是……”秘书小心抬头,“那位陈小姐在五分钟前打电话来说……” “让她滚,从此以后她打电话,一律不接。” 他受够了!和那种没大脑的女人约会,去他妈的!他到底在干什么?有个好好的女人不去爱,偏要去找那些没脑袋的,楚心妍到底错在哪里? 仅仅是因为她有一个狐狸精的母亲,就要三番两次的受到他的捉弄吗? 可是心底残留了那么多年的恨,怎是一夕之间就可以化解的? 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坞,可事实证明他错了,每天闭上眼,都会想起她纯朴的音容笑貌,甚至连梦中都会把她拥在怀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他爱她。 醒来后,一切回到现实,楚心妍消失了,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上天要毁灭一个人之前,必先使其疯狂,他现在就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了,那是不是证明,他很快就要毁灭? 耳边还传来捡东西的声音,他暴躁的将办公桌上的所有文件全部丢了下去,“我都说不要捡了,给我滚出……”去字还没说出口,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因为此刻正弯着身子捡东西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慕子杰。 对方优雅的笑着,见他一脸狂怒,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你最近过得不开心,这可不是好现象哦。” 段豪扬不知慕子杰的最终用意究竟是什么,他被子杰从办公室带到了一个类似汽车修配厂的地方,一路上,子杰自顾自的说着,大概是听说了他与楚心妍之间出了问题。 对于他的农艺,慕子杰自是了解一些,虽然他很少向外人提,一方面是因为丢人,另一方面,也不想轻易曝露了自己的脆弱。 但慕子杰他相交多年的好友,比其他几人又爱了些,所以有些时候也难免会成为他的倾诉对象。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对方笑了笑,轻轻拍着他的肩,“或许……某些事情的真相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与其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答案?”说着,对方把他带到了修理厂,店面很小,一共只有两个工人,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额上还留着一道可怕的伤疤。 看到慕子杰,脸上露出少有的恐惧,“慕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子杰却投给对方一记安抚的笑,“别怕,他不是警察,只是一个想知道真相的人。”对方不解,豪扬也同亲不解。 “你之前说过,你认得段氏集团的前任总裁段凯风,还知道他和他情妇沈曼云之间的一些事情,对吧?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段凯风的儿子,也是段氏集团现在的少东。” 对方一惊,忙看向段豪扬,“你是段少爷?” 段豪扬怔了怔,眉头皱得老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少爷,我对不想……” 那车厂的老板说着就跪倒在段豪扬的面前,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段豪扬被他吓得忙退后一步,“有、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这是干什么?” “少爷,我不是人,为了我老婆,我害死了段先生还有沈小姐,我有罪啊……” 段豪扬不解,拉起对方,安抚了一阵,才听这人徐徐出事情的真相。原来段氏集团的前任总裁段凯风与裁缝店老板之女沈曼云两人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又是从小学到大堂一路走下来的同学。 毕业后,两人更是爱得轰轰烈烈,不料当时段氏集团遇到了经济问题,需要资助,这时金氏集团的掌上明珠金明枫就成了段氏集团的救命稻草。 为了商业利益,段凯风被父亲逼迫与金明枫联姻,两人结婚的当天,沈曼云也气得随便找个男人,解决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多年过后,两人各自成家,一次偶然机会又再次重逢,后来段凯风才知道段氏集团当年的那场经济危机,全是金家一手导演。 夫妻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而此时沈沈曼云的丈夫去世,她孤儿寡母生活艰难,段凯风看不过去,百般帮忙,从前的爱意又一点点复苏。 楚心妍当年之所以会去庭哲学院读书,也是段凯风从旁资助,他说,自己的儿子有着什么样的生活,也会让心爱的女人的孩子过上同样的生活。 频频相处的过程中,两人感情又深,当年的误解也一点点消失,只不过出于伦理人常,沈曼云却始终避着段凯风的浓浓爱意。 为了给心爱的女人一个交待,段凯风几次与金明枫提出离婚,对方都死也不肯,甚至还百般对沈曼云迫害。 实在给心爱的女人一个交待,段凯风几次与金明枫提出离婚,对方都死也不肯,甚至还百般对沈曼云迫害。 实在是逼得急了,段凯风索性抛下一切,带着沈曼云私奔。 眼前这位修车行老板,是当年极少数知道事情真直的人,原来金明枫早知道两人准备私奔,所以花重金收买了段凯风的司机,也就是现在的车行老板。 因为对方曾受过段家的礼遇,所以被段凯风任命为司机,却因妻子当年患上血癌无钱医治,刚好被金明枫利用。 在段凯风常用的车子里做了手脚,最终在私奔时导致车祸,这个事实,打击得段豪扬完全失去了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过神的,只是轻轻喃着:“那个沈曼云,当年不是由于煞车不及,撞死了人才……” “那都段夫人搞的鬼,当时开车的是段先生,沈小姐坐在副驾驶座中,车子煞车失灵,撞到了一辆小型货车,当时五死一伤,这五人中包括了段先生与沈小姐。” 他轻叹声,眼内全是悔意,“悲剧发生后,段夫人又买通人脉,做了些手脚,将车祸现场弄成是沈小姐开车煞车不及撞死了人,可怜沈小姐那还在读书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随巨额债务,还被迫退学……” 听到这里,段豪扬只觉脑子一沉,整个脑子里充满了混乱。 心妍……怎么可能?那个接二连三被他玩弄的可怜女人,竟然……竟然会……被他的亲生母亲害成这样,而他是个道道地地的帮凶,使出的手段,一点也不少于母亲的残忍。 第九章 当他气急败坏的找到母亲的头上质问这件事时,金明枫先是一阵讶异,之后,又露出与以往不同的冷笑,“原来……你都知道了?” “妈,这么说来,当年真的是你买凶害死了爸爸和沈曼云,还让心妍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承受巨大的债务,这幕后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由你一手导演而成的?” 从小到大,母亲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备受同情的形象,被丈夫抛弃,被人横刀夺爱,心中积着怨,却仍旧把段氏管理的那么好,还把庞大的家业亲手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段豪扬尊敬母亲,誓要牺牲一切去保护对方,可到头来,他印象中那慈爱得体的母亲,竟然可怕的让他心惊。 这样的指责,增加了金明枫的浓浓恨意,“没错,一切都是我从中主使,那又怎么样?当年那贱人抢了我丈夫,既然她让我得不到幸福,那就休怪我让他们为我的爱情双双陪葬。” 金明枫恨恨的扭紧拳头,眼神内不再有慈母的关怀,而是如同魔鬼般的冷酷决绝。 “那女人以为她死了,就可以平息我对她的愤怒吗?母债女还,我会让她的女儿体会到什么叫报复的后果的。” “妈!”愤怒的吼声终于破口而出,段豪扬发狠的看着对方,“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当年不择手段的破坏了爸爸和沈曼云的幸福,如今爸爸已经死了,你又去迫害心妍……她是无辜的……” 回想起修车行那老板的哭诉,他的心痛无以复加,楚心妍的世界单纯的就像张白纸。 当年沈曼云和段凯风在一起暗自来往的时候,楚心妍完全被蒙在鼓里。 甚至两人说好要私奔,身为她母亲的沈曼云只是偷偷在楚心妍的银行账户里存上了一笔钱,连交代都没交代一声,如果不是后来两人死了,楚心妍就成了彻底被抛弃的孩子。 而她对一切全不知情,只知道母亲开车时出了车祸撞死了人,自己要为母亲还债,傻乎乎的,成了别人爱情下的牺牲品。 “豪扬,难道你疯了傻了吗?别忘了那姓楚的是那贱人的女儿,你答应过妈妈的,要永远仇视她们……” “够了!”他恨恨瞪着母亲,眼中不再有往日的尊敬,“到了今天,我只能说,你不配做我母亲,你的可怕更甚蛇蝎……” 金明枫彻底傻了,面对儿子的指控,她完全傻了。 此时,全不知情的陈美惠看到段豪扬难得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家里,眉开眼笑的就要扑过来。 段豪扬向其投去一记阴狠无比的眼神,“姓陈的,马上给我滚出段家,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在台湾看到你。”陈美惠傻了眼,被骂的莫名其妙。 当段豪扬驱车赶到楚心妍的公寓时,里面空空如也,静的好似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室内被收拾的很干净,除了楚心妍来时所带的心里,其他的东西都还保持着原样。 胸口突然撕扯般疼痛着,看着眼前的卧室,不禁回想起两人决裂的那天,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她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信任。 终于鼓起全部的勇气说爱他,却换来他的嘲弄,她目光中的空洞和僵硬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靥。 床边还摆着他丢给她的房契和支票,早该猜到倔强如她,就算穷死饿死,也不会向金钱低头,可自己却用世上最伤人的话,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轻轻拉开橱柜的门,天真的希望可以找到属于她东西的痕迹,可柜子内,琳琅满目所挂着的全是以前他买给她的名牌服饰。 柜底的一角,是一个白色的纸袋,里面露出几根银针,还有一本毛衣编织书。 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件未完成的毛衣,还有两只袖子没织,毛线衣的尺寸大小居然和自己的身材差不多。 而那本毛衣编织书上,用原子笔把重点的位置全勾画出来。 难道……这件毛线衣是心妍专门织给他的?回想起圣诞节那天,他张口闭口的问她要礼物,当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时候的自己,只要拥有了她,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可她却细心的将他的话全部铭记于心。 回想起春节前,她整日顶着黑眼圈,精神状态很差,那时她死也不肯和自己同居,难道……就是打算熬夜的把他要的毛线衣织出来给他? 想到这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滑了下来。 “心妍……傻瓜,我那么伤害你,你居然……”他慢慢跪在地板上,双手捧着那件未织完的毛线衣,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他还有资格博取她的原谅吗?伤害了那么多次,就算再仁慈的人也会恨吧。 最后,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段豪扬还是带着懊悔的心来到了楚心妍所工作的餐厅,但这次,餐厅老板和那些服务生对他的态度明显差了很多。 与大家在一起相处久了,楚心妍真诚的人品和毫不矫揉造作的性格,自是会受到众人的喜爱。 段豪扬对然英俊不凡而且潇洒字符,又有钱到让人眼红的地步,但他犯了让人最接受不了的原则性错误,那就是负心。 楚心妍被甩,已经不是新闻,起初众人只觉得她活该,谁让她偏去招惹那种风流大少,但知道事情真相后,众人又难免苛责, 连接被耍弄两次,什么人都会生气,楚心妍何其无辜,不过是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而已。 况且做人也该懂得适可而止,都已经做了负心汉,就不要再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偏偏段豪扬上次还带着一个刁妇上门挑衅,简直让人气得想宰人。所以当这位英俊飘逸的男人再度登门入室时,不但没换来众人的尊敬,反而受到了白眼。 到时候楚心妍脾气极好,也没了怨恨,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普通客人,“先生,几位?” “心妍。”英俊的脸上少了往日的神采,举手投足间,也不再散发出往日的自信,“我……可不可以和你谈谈?” 楚心妍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耸耸肩,“好啊,反正一会我就快要下班了,就去……那边的咖啡厅坐坐吧。” 豪扬没想到她还会露出好脸色跟自己说话,幸福的差点手舞足蹈,等到她下班,两人一同来到餐厅附近的咖啡厅。 当侍者离去后,段豪扬突然很激动的隔着桌子紧紧抓住她的手,“心妍,我很抱歉,在此之前,因为误会做了很多傻事,包括伤害你,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这个举动,倒是楚心妍有些意外。 被抓在他大手中的手忘记了抽回,怔怔看了他好一会,他表情难过,情绪复杂,和以前的段豪扬完全不同,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失了些风采,少了些张扬。 心跳猛然加速,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笑的很陌生,“段先生,请自重。” “心妍……”他痛苦的低唤一声,懊恼着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傻事,什么都是自己的错,他的确已经没有再去博得她原谅的资格了。 千言万语,已经无法被串成完整的句子,颤抖的双唇出卖了他此刻的不安。 楚心妍皱了皱眉,也不问为什么,只轻声说了一句,“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立场在说什么,或许……你现在还恨着我,不肯原谅我,但……我只想好好对你,和像从前一样,关心你……爱你……我……” “你想……和我继续在一起?”豪扬忙不迭的点头,表情已经乱了原有的分寸。 楚心妍看了他好长时间,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细致的五官由于受到了上天的宠爱,显得非常俊帅。 回想着过去的一切,两人之间有欢笑也有悲伤,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恨,也搞不明白段豪扬在自己的生命中究竟该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上辈子她欠了他也好,如果能偿还,就可这一世偿还好了。 只不过,心底有些悲凉,这辈子,不知道还能走多久,好像注定要在痛苦中度过,那么……也不在乎再痛苦一次了。成全什么似的,她用力点头,”好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在沉默中等待了很久的段豪扬没想到简单的几句对话,竟换来了这样的答案。他吃惊不已,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眼前的楚心妍,的确是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楚心妍,每次午夜梦回之际,都会看着这张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远,抓也抓不到。 来之前,他也在心底打了无数草稿,的确是少了曾经的自信,甚至连计谋什么的都已经用不上了。 哪怕要他跪在她面前忏悔,他也会毫不犹豫,甚至还做了更坏的打算,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受尽无尽的奚落。 可是什么都没有,两人之前,从头到尾,都是一种形式上的对话,没有争吵没有激情,就像两个旧同学突然间在路上遇到了,互相闲聊着一些有的没有的,然后分手道再见般平淡。 可结果却是,她答应原谅他,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这真是比谈成了一笔价值上亿的生意还要让他兴奋。 事实上,一切好像又都出乎他的想象之外。 “心妍,那份工作那么辛苦,而且我也不是养不起你,把那份工作辞了吧,也免得再挨苦受累。 “好啊!”她一脸顺从,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如果你想让我辞职的话,那我就把那份工作辞了吧。” 当他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时,楚心妍笑着点头,就像一个被驯服了的小猫。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这么快就被她采纳。 他并非瞧不起她那份低收入的工作,但每天见她跑来跑去,还要伺候那些刁蛮的客人,难免会心疼。 “心妍,你现在住的环境不如以前,反正我们两个也在一起了,搬回去吧,那间房子,真是送给你的,我都已经把房子主人的名字变成你的了。” “好啊,如果你觉得我住那里会好一些的话,那我就搬回去住。”当段豪扬向她提出同居的时候,楚心妍再次欣然答应。 然后,段豪扬就欢天喜地的把楚心妍的行李又重新搬回了两人曾一起居住过的地方。 当他把她搂在怀中亲吻的时候,她一味接受,也没什么反抗,只是回应的有些机械化,少了些情欲。 他一声声在她耳边说心妍我爱你时,她却只是笑,也不回应。 当两人激情过后,她会看着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段豪扬有些焦躁,事情好像全部都变了样,不该是这样发展的,他和楚心妍只见,明明已经是和好如初的。 他期待着她会像往常一样,像只猫咪一样缩在他的怀中,用几乎崇拜的目光仰望着他,把他视为天,视为神,万事依赖着他。 他甚至还怀念她故意伪装出来的冷冰冰,把他视为陌生人,说些没有技巧的小谎言。 可曾经那个小骗子已经没有了,从来都是,他问,她答,恭恭敬敬的没有一些其他的表情和动作。 他故意没有去提那件毛衣,把它放回了原处,然后他几次偷偷趁她不备,去看那件毛衣的进展,结果……那件毛衣依旧完好无损的放在那里一丝未动。 他有些失望,但却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只要楚心妍肯给他机会,他就会极力挽回一切。 他尽一切可能的对她好,倾其所有关心她照顾她,她稍微皱下眉,他就会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她有一天不开心,他就会使尽一切办法让她露出笑容。 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某天清晨,楚心妍终于很奇怪的看着段豪扬,“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结束第三场游戏?”当这句话被问出口时,原本还兴高采烈准备丰盛早餐的段豪扬惊呆在原地。 楚心妍却不急不缓,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早餐,“其实想玩我,不用费这么多心,感情的欺骗现在已经玩了两次,不如换些新鲜的,比如说……在这饭菜里放些泻药什么的,或者,在我们做爱的时候拍摄下来,再传到网上供人观赏,也可以借着带我去郊游之名,把我骗上车,然后扔到山上,总之……” 她将碗筷放好,双手合十,笑容清淡,“大家时间都很有限,已经快一个月了,段先生,提早结束游戏吧。” 段豪扬完全僵化,“游戏?你以为……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跟你玩游戏?” 楚心妍挑高眉头,“难道不是吗?我等了你这么久,只等着你哪天玩够了,报复够了,肯放我一马,我是小人物,还要生存,为了你当初一句话,我已经把工作辞了,再这样下去,我银行账户早晚要出现赤字状态,段先生,你就当可怜可怜我,随便用什么方式再狠狠刺激我一下,让我去跳海也好,割腕也好,给个痛快……” 段豪扬已经完全不会思考,眼前的女人,陌生的让他害怕。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字字句句,像藤鞭一样抽击着他的心,痛的快要喘不过起来。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很好笑,同时为自己感到悲哀。 “原来……到了现在,你居然还以为我会和你玩游戏……” “我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这辈子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整,第一次开口说爱你,你送了我一盆冷水;第二次开口说爱你,你骂我自不量力不够资格。” “就算再坚强的人,被人玩了那么多次,若还不能从中吸取教训,那我的智商还真是低到让全人类都同情。”她突然笑了一下,“说起来,我的爱情历程在你的人生中都变成经典悲剧了,你还真的残忍,剥夺我所有的尊严,而且对这种事还乐此不疲,找同一个人玩同一种游戏,真的很有趣吗?”段豪扬久久未语,或许是被她的话吓到了。 室内短暂的一阵沉默后,他终于缓缓抬头,“那么这次,你之所以会轻易原谅我,就是以为,我还会找你玩第三次感情游戏?” “不是吗?或是你还有什么更高的计谋?” “心妍……”他用力喊着她的名字,“不是那样的,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是真的爱你!”他想要将她抱在怀中,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僵硬的脚步。 此刻她的脸上,已经呈现出对他的绝望和不信任,他知道这样的后果,全都是自己一手换来的。 “那个时候……并不是有想耍你,只是因为,你是沈曼云的女儿,因为沈曼云勾引了我爸爸,害的我失去至亲,害得我们段家所有的不幸的人就是你的母亲,当我看到那张照片时,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甚至……甚至把你当成了我的仇人去报复……”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事实上就算沈曼云真的勾引了我爸爸,那也和你无关,我被愤怒蒙蔽了所有的理智,心妍,我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恨我,恨我母亲,更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可怕的真相……” 楚心妍只是沉默着,一声不吭的听着他述说着过去的往事,那种表情,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完全的无动于衷。 直到段豪扬说完,她才终于有了反应,“也就是说,我妈并没有撞死人,撞人的是你爸爸,你爸爸要和我妈私奔,却被你妈找的人在车里做了手脚,这么多年来,我所还的所有债,全部都是由于你妈的从中使坏而引起,包括我不得已退学,提早上班工作过着还债的苦日子……” 豪扬痛苦的点着头,“我可以补偿你,心妍……” “这就是你要说的事实的全部?”他再次点头。 “都说完了?”点头。 “你也不想继续玩我了?”急切的点头。 “那么……你可以放过我了吧?”她眼神慌乱,带着不知所措,“豪扬,再和你在一起,我会痛苦。” 这句话,是楚心妍再回来后,说的唯一的一句真心话。 段豪扬呆滞,完全束手无策,“对不起……”他表情痛苦,恨不得想用全世界去拯救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放手吧,也许分开,从此以后我们都会得到快乐。” 第十章 拖着疲惫的身子,楚心妍回到自己刚租不久的公寓。 有些简陋也有些残旧,但房租便宜,房东又预先交了半年的水电费,可以减少一大部分开支。 每天去餐厅上班,下班,又过回了往常的生活,什么都没变,她的世界回归了平淡。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空荡荡的,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段豪扬痛苦的求她的原谅,而她却绝决的不予理会。 大概仍旧恨着,恨他一而再再给三的玩弄戏耍,恨他把她的感情当成了游戏,恨他说玩就玩说放弃就放弃。 更恨他从来都不顾她的感受,想要的时候就使出手段强娶豪夺,不想要,随手丢弃,连痛惜之情都没有。 可是当段豪扬在她面前流泪,并强忍着悲伤说:“如果和我在一起真的很痛苦的话,我不会强求你。” 那晚,她独自一人哭得难过,心底咒怨着那个一次次给她伤害,又一次次给她温暖的男人,他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 究竟什么才是真心?每一次说爱她时都表现得那么认真执着,可每当她不顾一切向他敞开心扉的时候,他又会出其不意给她致命一击。 她快要被他的反覆无常折磨疯了,在他一次次的伤害后,让她的心被彻底的掏空。 那晚她离开他的公寓,失魂落魄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脑海中不停浮现出他残忍的字字句句。 他和她在一起,无非就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他眼中的残佞和冷漠,如利刃般刺痛了她的心,以为自己在受到他给予的第二次伤害后会彻底崩溃,事实上她仍旧活着,不过心却死了。 每天拼命告诉自己那些过往都是一场奢华的梦,她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段豪扬这个人出现过。 他也真的消失了,以为自己会这么平淡的活下去,以为游戏于结束了,直到他把陈美慧带到她面前挑衅时,才又激起她内心波澜。 她真的那么惹人厌吗?就连分开了,还要找别人来气她,或是她在被甩了之后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就碍着他的眼了?所以在不久后又主动找她,说什么重新开始。 等到他玩厌了倦了的时候,或许,就真的放手了吧。 直到他说,她母亲和他父亲之间的过往,又说到这么多年来的恩恩怨怨,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无非是牺牲品。 多可笑,自己的母亲居然背着自己要和别的男人私奔,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她被蒙在鼓里,最后,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可笑的存在。 够了!就算再没心没肝没感情的人,也会生气也会发怒,她不需要段豪扬的同情和可怜。 日子又回到从前,每天上班下班,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只不过……每天清晨都会有人按门铃,当她拉开门后,门口处会摆放着两个漂亮的保温盒,里面装着丰盛可口的早餐。 第一天,她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吃也没敢吃;第二天,她鼓起勇气尝了尝,味道蛮好,有熟悉的味道在里面,心中似乎已经了然;第三天,她试图在门铃响起后捕捉到那人的影子,可东西送来后,对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一连持续几天,楚心妍在门铃响起后追了出去,远远的,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那人坐在驾驶座内,手中拿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面包,旁边还有一瓶喝了几口的矿泉水,正在狼吞虎咽的解决着属于他的早餐。 那张得天独厚的俊容上少了往日的俊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苍白和憔悴,连吃东西的动作也不复以前的优雅自如,反而像赶时间似的匆匆忙忙。 看着看着,喉间不禁酸得要命,仿佛有心灵感应般,车子内的段豪扬正在猛吃东西的时候,忽然间抬起头,和楚心妍相互对视着。 当两人的视线碰撞后,他顿时放慢了动作,像是被定了格,呆呆看着她。 两人谁也没说话,任时间流走,就那么彼此看着对方。 直到段豪扬尴尬的露出古怪的笑,强行将干巴巴的面包吞到肚子里,又喝了口水,好容易可以开口讲话,“心妍,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才是吧。” 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以她的经济能力,自然是住不起太好的地方,像段豪扬这种连走路鞋子都不会沾到灰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随便出现在这里。段豪扬倒像是被看穿心事般抓了抓头,“我只是刚好路过……” “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每天送早餐给我,味道很好。” 豪扬一怔,装傻,“心妍,你在说什么?” 楚心妍不理会他一脸故意装傻的样子,“你每天工作也很忙,而且我们俩住的地方相距很远,交通不方便,还要害你来回奔波,再这样下去,我会过意不去……” 见事情躲不过,他只能所以傻笑,“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麻烦,就当我是在晨练也好,我向来习惯早起。” 接着又急忙说:“心妍,你胃一向不好,而且我知道你又回到那家餐厅上班,不管怎么说,身体要紧,就算我们曾有过什么误会,大家……只当朋友相处还不行吗?我答应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也不会随便招惹你,只要你……让我在暗中照顾你、关心你就好……” 样子可怜,语气中带着几丝请求,像怕再多什么就会惹怒了她似的那么小心翼翼。 这样的段豪扬,让她的心底默默的疼着,几时,那个在他生命中始终担当被捉弄角色的女人,有一天也可以让他这么卑躬屈膝。 眼眶突然发热,很想哭,又怕这一哭会摧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坚强起来的心,只能强作欢颜,故意又露出一脸的平淡,“如果我答应你,从此以后天天按时吃早餐,你会不会不再来了?” 豪扬的眼神慌了一下,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双手紧紧捏着那只啃了一半的面包,已经快要被他揉成了面团。 瞳内的神采瞬间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绝望,“我……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就连做个朋友也不可以?” “我很抱歉……”不忍心继续去看他那张悲伤的脸,知道自己的同情心一旦泛滥,会什么也不顾的扑进他的怀中。 她真的怕了,怕他再玩弄自己,怕受第三次伤害,他太会演戏,表情那么丰富,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再承受一次打击,她真的会死。 “我还要去上班,就不说多了……” “我可以送你……” “不必了,我坐公车就好。”礼貌道别,态度客气得就像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看着她毅然绝然离去的背影,段豪扬微张着嘴巴,表情僵化,像受到了某种巨大打击般绝望。 心妍……我,真的错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了吗? 虽然被她阻止了,但段豪扬坚信凭籍自己超强的耐性一定会重新打动她。 既然她不喜欢他缠着她,他就改为暗攻,她不喜欢看到他出现在她面前,他就偷偷躲起来,总之他不会放弃。 就这样,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给楚心妍送早餐,像个忠心的奴仆,而她在不小心看到自己的时候,就装出一副没看到的样子与他擦肩而过。 虽然她陌生的眼神令他难过,但他仍旧不肯放弃。 只是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身体不适,再加上公司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晚上有时候会熬夜到凌晨,第二天又要早起,再强的身子也会被拖垮。 但害怕楚心妍因为吃不到早餐而多想,所以还是强拖着疲惫的身子坚持着。 他的病容不小心落入她的眼底,换来她片刻的疼惜,这样就足够了!这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可第二天当他再送东西到她家时,却看到门上贴着吉屋出租的字样。 他找到了房东,房东说楚心妍在昨天下午就已经退了房,他又跑到她打工的餐厅,老板告诉他楚心妍昨天上午辞了职。 无缘无故的,楚心妍就这么在他的世界中消失了。她没有亲人也没什么固定的朋友,要找起来完全没有线索,那阵子段豪扬开始找她。差点把整个台湾的地重新翻了一遍,可是找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再加上他的身体由于前段时间的劳累没及时修养医治,本来就虚弱,每晚的睡不着觉,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生怕楚心妍出了什么意外。 这一急一怕,身子更虚。 干脆连公司也不去,气得金明枫直骂他没出息,为了个女人不但和自己的母亲反目,还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 段豪扬充耳不闻,一味的开始自我虐待,连慕子杰给他找来的医生也给粗暴的赶了出去,气得众人骂也不是训也不是,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见儿子这样,金明枫也被吓到了,本来还想着就算儿子再怎么坚持,也绝不允许楚心妍踏进段家大门,到了后来,见儿子疯疯颠颠的样子被吓了个半死。 她开始着手去找楚心妍,只希望她快点出现,随便怎么也好,儿子的命才最重要,至于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无论谁欠谁,都可以一笔勾销。 就这样过了将近二十天,段豪扬几乎已经快要丧失信心,甚至到了连死的心都有的地步,眼前突然一亮,火车站来回行走的行人中出现了那张日也盼夜也盼的面孔。 楚心妍提着简单的行李,从火车站走出来,他惊得张开嘴,不知该说什么,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她的方向移动,双眼一眨也不敢多眨,生怕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突然消失了。 就这么直直的追了过去,也不管周围的环境有多恶劣,来往的车辆,当他终于破口喊出“心妍”两个字的时候,只觉身子一沉,整个人就这么笔直的倒了下去。 当身子降落在地的瞬间,眼前布满了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眼皮越来越沉,双手无力的向前紧紧抓着,似乎想要抓着什么。 耳边乱七八糟的,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惊呼,他不知道那些人在喊些什么,只觉呼吸越来越重,胸口闷得发慌,在眼皮闭上前,那个被他紧紧盯住的人突然回过头,怔怔看着他。 他试着张嘴说些什么,可喉咙紧得可怕,刚要说什么,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在整个意识抵达到黑暗之前,他仿佛看到那个被他找了很久的人,僵硬的向他走来,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急救室依旧亮着红灯,透明的玻璃窗外,几双焦急的眼在苦苦等待着。 医生紧张忙碌的进行着手术,心电图上显示出的心跳和血压始终低得可怕。 护士跑来跑去,大量的血液被输到了他的体内,可手术台上的那个人仍旧紧紧闭着双眼,生命迹象微弱到不行。 金明枫紧张的站在客外,脸上全是泪水,不停的哭诉着都是自己的错,满心悔恨……儿子平安无事……她死了也无所谓…… 慕子杰从旁劝着,口中说着什么安心之类的话,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确定里面正处于危险之中的男人究竟会怎么样。 只有楚心妍呆呆坐着,双眼从开始到现在始终漠然着,连看也没多看一眼。 膝边放着行李箱,人和行李,就那么静静的呆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面孔的表情僵滞着,没喜也没怒,平静得不像话。不知何时,慕子杰慢慢走到她面前,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角度成了一条直线。 “还恨着他吗?”声音轻柔得吓人,隐隐的,背后好像藏着几丝怒火。楚心妍头也不抬,看也不去看他,依旧静静的坐着。 很少会向人发脾气的慕子杰不禁露出阴阴的眼神,“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些,豪扬是很不对,做过的事情也很傻,报复错了人,明明爱着,却还是做了些不该做的事……” “但你知道,他心底深处依旧在乎着,就算后来耍了你,他也比谁都痛苦,整天在办公室发脾气,虐待自己,想去找你又怕面对,一次次伤害自己。” “其实或许我们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他,表面什么都不在乎,也没为谁那么用心过,但一旦认真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说他是个情痴也好,当年在学校里耍过你之后,真的没再交过女友……” 慕子杰断断续续的说诉着在她消失后段豪扬为她所做一切。 但楚心妍继续无动于衷,将自己完全置身于事外,慕子杰水禁怒了,刚想开口表现出自己的不悦,耳边传来一个嘶声力竭的哭声。 “不要……豪扬,不要死……”金明枫完全接近崩溃的状态,只见玻璃窗内,医生不断的开始采取电击,但病人的心跳指数却开始不断下降。 几次电击后,几个医生相互摇了摇头,表示无奈。段豪扬直挺挺的躺着,脸上载着氧气罩,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似乎真的回天乏术。 一位医生从里面走出,脸上带着倦容,“谁是病人家属?” 金明枫颤抖的走过去,“我是他母亲。” “我很抱歉……失血过多,已经尽力了……” “不……这不是真的,他才二十几岁,还那么年轻……”金明枫完全被这个事实打击得失去了往日的骄傲。 慕子杰冷冷瞟了一眼仍旧不肯说话的楚心妍,“就算他要死了,你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她已经慢吞吞的站起身,排开众人,迳自向急救室走去。当心电图上的脉博显示终于变成了直线时,一群正在抢救的医生也束手无策。门外,传来金明枫凄厉的哭喊声。 护士将床底的白布轻轻蒙到已经完全失去生命色彩的段豪扬的身上。 门外的慕子杰僵立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敢去接受这个现实。 直到楚心妍轻轻站在他的床边,拉开蒙在他头上的白布,露出他毫无生息的脸,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笑得有些惨也有些可怕。 “豪扬,一个人走,不会感觉很孤独吗?”众人不再吭声,好像这一刻被什么定住了似的静止着。 连哭闹中的金明枫也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着。 “我一直都很在乎你,就算当年被你那样对待了,心底还是会想,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我,我就会原谅你……” “可是等了那么多年才发现自己在作白日梦……” “那些女生都说,我这样的人怎么也敢高攀你,你那么优秀,而我是众人口中的丑小鸭,的确……不是该高攀你的,可是……就是情不自禁的爱上了,怎么办?” “你再出现时,真的有些惊,不太敢相信,又怕面对你,怕被你瞧不起,你依旧那么优秀,而我却变成了马场工人……” “我跟你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怎么敢和你去攀交情,你叫我学妹时,我却很想哭……” “骗你我过得很好,骗你我有了男朋友,故意把你给我的名片扔掉,还不是想逃避,因为我该怎么面对你呢?见了你,心就不由自主的乱了……” “连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这辈子就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当你在圣诞节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高兴得都快要跳起来了。”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不知所措,以为那会是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梦……” “那天,你明明病着,却还是要来给我送饭,我心里好难受,我楚心妍何德何能,竟让你对我这样?” “是真的吗?那时我就在心里这么问我自己,这次,你是真的吗?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当我傻傻爱上你后,你又会残忍的告诉我说游戏结束……” “我逃避了,怕自己再受伤,一个人躲了起来,可每天不是控制不住的想你……” “知道你登了好多寻人启事,你拼命在找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告诉我自己,笨就笨吧,提着行李又回来,见到你,随便说些什么也好,做朋友也行……” “没想到……”泪,突然决堤了般从眼眶内滑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豪扬……”她声音格外温柔,突然笑了,虽然很难看,“你真的决定离开的话,我会陪着你……”室内死一般静。 “那么……那件毛线衣,你会为我织完吗?”误伤的气氛,突然被这个鬼魅一样的声音惊扰了。 只见已经被医生宣布死亡的段豪扬,强撑着双眼,微弱的道出这几个字。 楚心妍惊愕万分的瞪着床上死超回生的男人。 这是……什么情况? 尾声 “心妍,都已经说好了不再生我的气,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答应我的求婚?” 某间病房内,传来一个俊美男子可怜兮兮的哀叫声。 正忙着为他准备晚餐的楚心妍回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谁让你当初联合那些见鬼的医生和护士欺骗我的。” 越想心里越有气,这该死的段豪扬明明都已经被医生和护士抢救过来了。 可他却坏心眼的联合那些救他的医生和护士演了一场烂到爆的生死离别大戏。 结果,她楚心妍像个白痴似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是哭又是闹,还把珍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往事统统说给他听。 真是丢脸丢到家,在得知这男人根本就是诈死之后,她气得整整半个月没理他。 最后这位段大少却像个神经病似的,每天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跑到她家门口敲门诉苦求饶。 搞得左邻右舍统统都把她楚心妍当成了狠心的巫婆,人家都已经那么有诚意的来道歉了,她却拿乔拿个没完。 要不是这家伙再次上演苦肉计,在敲她家门的时候不幸晕倒,她……她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他呢。 不过气归气,看到这位段大少那因车祸而脆弱的身子一天一天的好转,她的心底也慢慢升起了一股欣慰。 之后,金明枫又道出多年前的那段往事。 在历经和儿子生离死别之后,金明枫似乎也看开了一切。 回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对楚心妍所做的那些事,她又是后悔又是愧疚,还声泪俱下的希望寻求她的原谅。 楚心妍也不计较,傻呼呼的,一副根本不会去记恨别人的模样。 偏偏段豪扬却越是心疼着,他宁愿她打自己一顿,或是骂他几句,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对他这么慈悲。 “心妍,其实你不必同情我,如果你还责怪着我,我可以无条件的被你欺负责骂惩罚……” 自从他从死神的手里跑回来后,每天都过得惶惶不安。当楚心妍站在他的床前,一声声诉说着自己心底的那些往事时,他听得心酸,恨不能把她抱在怀中好好搂着。 直到她说,一旦他走了,她也会跟着去,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碎成了千万片。 “都过去的事了,还何必再提。”楚心妍将保温瓶打开,里面有她亲手熬的鸡汤,现在已经轮到她来照顾他。 “那……心妍你为了让我放心,能不能再说一次你爱我?” “不要!”慢吞吞拧开盖子,将热腾腾的鸡汤倒在碗内,还轻轻用嘴吹凉,生怕他烫到。 “可是你不说你爱我,我始终不安心。”死皮赖脸的缠人功夫他最在行。 “我说不要。”把碗端到他面前,“快点喝!” “心妍……”他可怜兮兮,扁着嘴巴,一副小孩子耍赖模样。 “不、要!”有力的回答,已经开始不客气的瞪他。 “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楚心妍还真是凶巴巴的。 “每次说完我爱你,我的下场都会变得很惨,我可不想再为我经典悲剧式的爱情史册再增添几页。” “心妍……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豪扬心一痛,拿过碗,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这一次,我是认真的,证明的期限,就是一辈子好了……” 心妍的脸贴在他的肩上,嗅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笑了。 其实,她早已经相信,这一次,他的确是认真的,只不过她仍旧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验证。 他整了她这么多年,轮也该轮到她整他了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