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阙歌》 第一章南天门 “荡荡天门万古开,几人归去几人来……”朗朗读书声传来。 这间私塾坐落在祠堂附近,在凉风吹袭下,传来淡淡的樟树香味,时有落叶飘入清凉的溪水中,流水声伴着风和夏日的味道渐行渐淡地一起来到私塾中。 此时,正是盛夏。 这间私塾不大,三开四进,夫子正襟危坐在正南方,面朝学生,在夫子往日的教导和要求下,几个疲惫的身子正在进行“轻松”与“劳累”间的对抗。 “夫子说上课一定要坐端正,可是我怎么这么困呢?” “哎呀!身子又斜了,好困啊!” 夏日炎炎,大人们在这个时候往往也提不起精神,甚至有些时候一个午觉能睡一个半时辰,这天气热的实在让人吃不消,须要等太阳弱一些再去田间,于是可以安心的午休,但这一觉大多会很自然的误了时辰,因为身体告诉自己阳光并没有变弱。 那就更不用说夫子的这些学生了,他们中一大半人中午根本就没有休息,趁着大人休息时间,偷偷跑去抓知了,或是在小溪中抓鱼、树上掏鸟窝顺便摘一些果子之类的。 颜悦和同学们一样,认为中午没休息的必要,但很奇怪,明明中午抓鱼时有用不完的精神和力气,可一到私塾坐下,就开始犯困了。 翻开书本,看到文字,这时就更加了,在读的过程中,身子时不时往一边侧,好在立马又回过神来,不然要彻底回到大地母亲拥抱中。 “好了,就先读到这里。”颜夫子道。 邵庸的《梅花诗》大家读了有近半个时辰,但大家能记住的诗句不过一两句,而却还是这开头一两句。 颜夫子见学生们的状态,就知道中午一定是没有休息好,年纪尚小又不能体悟书中的乐趣,读书时自然挺不起精神来,恐怕他们整个下午都要精神不佳。 一直这样读下去意义也不大,须要先让学生们提起精神来,学习才能事半功倍,不然只能是事倍功半。 “有那位弟子知道《梅花诗》的作者是谁吗?”颜夫子问道。 颜夫子早料到上课时学生们的精神状态会不佳,所以特意让他们读诵《梅花诗》,相对于四书五经《梅花诗》读起来就没有那么枯燥。 见没人回答,颜夫子看着颜悦道:“颜悦,你起来回答。” 颜悦刚才还在云里雾里的境界中,一听到夫子叫自己名字后立马灵光一闪清醒过来,快速起立,同时手也没停下来,飞快的把书翻到刚刚读的那一页。 眼光朝下,偷偷看了一眼,颜悦回道:“回夫子,是邵庸。” 这一切颜夫子自然也都看在眼里,并未计较,直接让颜悦坐下。 “颜悦说的没错,《梅花诗》是邵庸,邵康节写的,但是里面写的不是梅花,而是——天机。” 大家听到颜夫子一说,眼睛立马亮起来了,天机这东西可以比得上抓鱼了,可不能不听,起码要听个明白。 “大家想听吗?”这群十来岁的小孩连忙点了又点头,生怕点头动作太僵硬,夫子不讲给他们听。 “既然要听,所有人端身正坐。”夫子威严道。 细细碎碎的调整坐姿声传来,学生们把手工工整整放在案几上,腰挺的直直的,脊柱如一旁的笔杆一样笔直,个个都提起精气神往夫子望去。 颜夫子笑着点点头,欣慰的捋了捋胡须。 “先跟大家讲一个故事吧!关于一本天书的故事,这本天书就是《皇极经世书》。” “传闻《皇极经世书》是仙家所著,是从天上来到人间的,得到了它就能和仙人一样,拥有法力,推算过去未来,飞天遁地。” “丝!” “哇!” 一些学生情不自禁惊出声来,不用看他们也能想到熊孩子惊奇时的样子。 “还有呢?老师!” 颜夫子不过是停顿了一下,小孩们就急得受不了了,心中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好!我们接着往下说。” “嗯嗯!”大家的眼神更是迫不及待了。 “邵庸少年时和你们一样喜欢学习,有一天,他看见一只老鼠在他床头,他就在赶老鼠时,不小心打碎了床边的陶瓷枕头。” “没想到枕头里面竟然有一张纸条,上面写者,也就是邵庸打碎枕头的这一天,邵庸因为赶老鼠而打破了这个枕头,并且要他三天后,去某个地方找某个人。” “后来在那个地方果然找到了那个人,又得到了一样的纸条,让他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最后他得到了《皇极经世书》这一本仙书。” “哇!这么厉害。” “老师!我想问仙人怎么知道这个枕头不会被别人买去呢?”一个小女孩好奇的问道,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好奇。 看着自己学生渴望的双眼,颜夫子答道:“因为他是仙人啊!所以能未卜先知,所以他知道枕头一定会被邵庸打破。” “这样啊!”所有的学生都明白过来了,他们同样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看着下面精神抖擞的学生,颜夫子继续讲道:“‘荡荡天门万古开,几人归去几人来。’其中的天门,有学生知道指的是什么门吗?” “南天门。”大家嘴巴张得大大的,异口同声回答道。 关于南天门,颜夫子跟学生门在课间提起过好几次,虽然大家不知道南天门到底是什么门,但是也记住了它是天上的门。 “是的!”颜夫子冉冉一笑。 “那你们想不想去天上,想不想去南天门呢?” “想!” “好!那就努力学习,看有没有机缘成为一名修真士,最后大家一起去南天门。” 对于颜夫子最后的一句话,大家都不太理解,颜悦心想:“反正就是先去求仙,拜到向昆仑这样的门派,最后成仙到天上去。嘿嘿!夫子说的不就是我吗?” “好了。大家休息一刻钟,然后继续上课。” 听完故事后,大家意犹未尽,但一听见说到休息这两个字时,立马一哄而散,都往私塾外跑去,不远处的小溪成了他们的首选地。 有的干脆鞋一拖就下水玩去了,有的站在岸上用石头丢到伙伴的附近,看见溅起的水花落在目标身上,得意了起来,仇终于报了。在水中的那个发现自己被攻击,反应过来连忙向对方泼水,可惜力道不够,根本泼不到岸上,岸上的于是淡定嘲讽起来。 水面的涟漪越扩越大,左右已到尽头,只能继续往上下散去,一会儿便超出了小孩们的视野。 “谁乱泼水,都弄到我身上了,再这样我告诉夫子去。” “就是,抓住了,我们要群殴他。” …… 颜夫子站在私塾门口看向远方,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看着这群天真无邪的少年,颜夫子自叹了一下:“哎!我怎么会跟他们谈起南天门呢?幸福不只是属于天上,他们不就是证明吗?” “想我当年贵为仙君,镇守南天门虽是威风盖世,但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的自在。步步慎思慎行,为的就是不出现破绽,但想不到最后还是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出买了。” “如今我已是个凡夫俗子,过着开心自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何必去思量那些。” 颜钧本是仙界的仙君,因镇守南天门人称南天仙君,再进一步便是仙界至尊仙帝境界,这一步他充满信心。 颜钧长年在南天门修行,一日,他终于感知到了南天门内的混沌之火,有了踏足仙帝的契机。 “哈哈!南方对应的正是五行中的火,原来南天门能洗礼飞升之人正是因为这混沌之火的存在。不日我颜钧便可踏足仙帝境界,到时天地任我逍遥。” 经过混沌之火的洗礼,去其糟粕,纯其精华。颜钧体内的仙气不断提纯,十去其九,只留其一。 因为精炼得太厉害,导致颜钧的境界都有所下滑。不过这也足以证明混沌之火的强大,强行把颜钧潜力提升一个档次。 没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紫天仙帝,在自己最虚弱时,紫天仙帝出手了,最后硬生生把颜钧逼到自爆,紫天仙君因此也受了重伤。 原来自己所谓的心爱女人,不过是紫天仙帝放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而已,等的就是今日,利用自己夺取南天的造化——混沌之火。幸好紫天仙君没有成功,馄饨之火最后不知所踪。 而颜钧正因为有一丝混沌之火保护,所以才没有神形俱灭,降到人间彻底成了一个凡人。 回首往日,历历在目。如今以一个局外人看这一切,倒也了了分明,人心惟危啊! 原本在凡间普通人眼中,仙界应该是天上人间才对,集万千美好于一身的向往。从未想到那只是一丝期盼,人心险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不就如人间的江湖一样吗? …… 南天门依然屹立在天上,曾沾染的仙血早已化成缕缕仙气,不知飘向何方。 在仙界南天门是一种象征,在修真界更是有无上的意义,因为它代表仙界,成千上万年来的修行不正是为此吗? “修道如牛毛,成道如牛角。”这生生死死的一关关不正是为此而受的吗? 南天门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只是个传说,但在修真界却是一个存立的传说,人人都可以触摸的梦。 一步南天,此生为仙。 第二章 拜师 夕阳山外山,落日的余晖洒在山峰下的沟壑处,一排排连绵不断的山谷乘着夕阳不知飞往何方? 某个山顶的岩石上,颜夫子面朝夕阳而坐,任由夕阳映在脸上,伴着晚风向群山深处看去,衣袖偶尔飘动,似乎也不能将他拉回当下。 “夫子,这就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吧!”颜悦看着夕阳忍不住有一丝感慨,说不上体悟,只是陷入当下情景,忍不住想到这句诗。 颜夫子回过身来一看,见颜悦恭恭正正站立在自己身边,于是站起来问道:“颜悦你有什么事?” 颜悦连忙走到夫子更前跪下:“夫子,颜悦想拜您为师。” 颜夫子笑着看向颜悦道:“我本来就是你的老师啊!” 颜悦坚定道:“夫子,是我们的老师没错,但是我想跟夫子学习更高深的东西,比如修道。” “这三年来夫子虽然只是教我们读书写字,但从夫子的言语中,学生明白夫子知道关于修真的事情。” 颜夫子欣慰一笑,向远望去,指着夕阳说:“你看,它终究会落下。” “是啊!夫子,但明日它终将会升起。这升起与落下,不正是于夫子和学生之间吗?” 颜夫子没想到颜悦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三年来,颜夫子一直教他们读书写字,为人的道理,却从未把关于修真的事情放在明面讲,只是有时会谈到一些,如果无心绝对感觉不到这一点。 其实颜夫子没有想要讲给他们听,只是在课堂时,有应景的情况,就不知不觉讲了一些,讲完后自己也忘记了,没想到有颜悦却抓住了它。 思索良久,天色愈暗,夕阳渐渐也随之消失,颜夫子道:“你看,它已落下。” 不等颜悦回答,颜夫子直接离去。迎风而行,风不停的把他头发吹向后方,但颜夫子仍未回头,一步向前,两步向前,消失在颜悦视线外。 夏日的天空很少是无尽的黑暗,太阳消失不久后,群星便展现了它的光芒。 “颜悦!颜悦!回家吃饭了。”黄青一边喊一边不停来回走动,心中很是着急,“这孩子到底去那了?这么晚也还不回来。” 颜悦依稀能听清楚这是自己母亲的声音,感觉到母亲的那一种着急和担心,颜悦很想回去,可惜他不能,心想:“母亲,对不起!或许这也是夫子的考验吧!” 颜夫子在回去的路上刚好听见黄青急着找颜悦回家,就走了过去。他虽然知道颜悦在山顶,但并不能直接告诉黄青。 见颜夫子走过来,黄青道:“颜夫子好。请问您看见我家颜悦吗?” “是在下疏忽,没有及时告诉你,颜悦正在我家学习,晚点就会回去,你不必担心。” “谢谢夫子!”声音中的着急完被欢喜代替。 在这个小山村,夫子算得上是最尊贵的人,自己儿子能被夫子看上是莫大福分,作为母亲自能会欣慰,替他感到开心。 和颜夫子礼别后,黄青轻步往回走去,每一步好像都踩在星光上,那种轻盈只能由颜悦给她。 此时,夜已经深,星光浓郁的像水一样,但颜悦却丝毫感觉不到夜色如水,无数念头覆盖了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 如水的星光下,颜悦的影子如水中的倒影一样深沉,双膝跪地,上半身一直保持直立,未曾动摇。 “夫子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夫子真的是修真士吗?” “夫子这是在考验我吗?他会不会教我?” 各种的问题不断在颜悦脑中回旋,渐渐感觉脑袋越来越重。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颜悦直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连活动一下腰部都很难控制。 渐渐的腰也直立不起来了,双脚失去了知觉,唯一庆幸的就是山顶风比较多,时不时吹来的一袭凉风,直接把颜悦的感觉都带走了,那一刻仿佛什么都消失了,连自己都空空如也。 星转斗移,一个时辰过去了,颜悦直接是半跪半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但为什么还会感觉到无比的难受。 “我一定要坚持。” 此时已经子时,颜夫子也未入眠,席地而坐往星空看去,或许颜悦的一席话勾起了他的心事,遥望星空,久久未回过神来。 一夜良久,晨曦透出云彩时,月亮仍舍不得离去,一个淡淡的月痕挂在天边。 无名山顶,勤快的鸟儿唱着自己才懂的欢快,来回忙碌于山间。 颜夫子一大早便去了山顶,心中留有一丝期待。 远远的颜夫子便看见一个小身影在山顶,一念生起,双眼见竟然有些朦胧。 原本颜夫子认为颜悦马上就会回去,根本没想过他能坚持一夜,但心中始终留有一丝期待,希望他能坚持下来,于是今天早早就来到山顶。 晨曦迎面而来,丝丝光彩照在自己的脸上,颜悦知道这便是希望,于目光中坚定涌现。 “夫子就要来了,我一定要坚持。” 甚至到最后都不用想了,坚持的念头就一直出现在心间。 一个身影直直朝颜悦走来,身影越来越大,正是颜夫子。 颜夫子面无表情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是夫子,我我要等您来。”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因为有落下就会有升起,所以夫子您会来。” 颜悦指着天上的晨阳,身子慢慢直立,每动一下,疼得他眉心跟着一下皱,最后咬咬牙一口气跪直:“夫子你看,昨日落下的太阳,今天已升起。” 一边说,一边施放希望的笑容。 “哦!那这升起与落下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颜夫子始终未抬头往颜悦所指的太阳看去。 “回夫子!日出、日落正是轮回、传承的交替。师者传道、守业、解惑,正是要永续这光辉。” “若无夫子,我颜悦今生终不得明。正如同‘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哈哈!”颜夫子昂天长笑。 见此颜悦不知所措,“难道夫子始终不肯教自己吗?” “还愣着干嘛?”颜夫子笑着对颜悦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颜悦每一个动作都尽量做标准,终于等到这一刻,这些疼痛算得上什么呢? “砰!” 行完礼后,颜悦直接倒在地上,长跪一夜,对一个普通的少年来说已经超越了极限。 看着倒在地上的颜悦,颜夫子感到很欣慰,其中带有一丝很久未出现过的心疼。 可以说他的心在心爱的女子背叛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沦落成一个普通人后死的更彻底,这些年来教导颜悦这群学生才让他有了一些心性上的感知,起死回生。 修行之路逆水行舟,若没有坚定的道心是不可能有大成就,即使是仙帝转世,道心不稳也难有大作为,所以修心一路贵在坚持。 “往日千方百计去寻找传人都失败了,没想到今日得来不费工夫,没有去找反而得到了,真不知是命运的戏弄,还是上天的宠爱。” “不过这得与失已和我无关,此生已无牵挂。” 感叹了一会,颜夫子才将颜悦带回家中,安置好后,如往日一样去私塾上课了。 日上三竿,颜悦醒过来了,睁眼一看自己在夫子家中,心中安定不少,至少父母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父母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定会非常担心,颜悦实在是不忍心父母再为自己担忧。 想着和颜夫子商量怎么这件事情掩埋过去,颜悦就下床了。 酸痛涌来,颜悦咬咬牙一声未吭,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步能忍受后面的都不是问题,果然接下来疼痛好多了。 沿着床几圈下来,疼痛渐少,走路不成问题。 “咿呀!”开门声传来,颜夫子回来了。 “颜悦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要不要敷一些草药。” “师父,不用了,被我父母知道了就不好。”颜悦笑道。 颜夫子见状也知道了颜悦所担心的,道:“和以往一样叫夫子就行了。昨天我已经和你母亲说过你在我家,你不必多担心。” “那太好了。”兴奋的光芒一闪,颜悦心中的担忧都消失了,双眼直发亮。 “谢谢老……”颜悦忍不住要说老师两个字,发觉过来连忙改口。 “谢谢夫子!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颜悦一蹦一跳的往家中赶去,身上的疼痛完被他忘记了,十三岁的他仍留有那一份天真,如果不是如此,颜夫子根本不会给他考验的机会。 村庄不大,几十户人家而已,不过片刻,颜悦已经回到家中。 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味,颜悦忍不住的想流口水,往厨房走去,黄青正在炒菜。 “母亲,我回来了。”颜悦像个小孩子一样叫到。 “嗯!你这孩子,在夫子那也不说一声,害得你父亲到处找你,下次可别这样了。” “嗯嗯!下次不会了。” “是你着急好不好!父亲才不会,没生气想打我就不错了。”颜悦心想,又想想,母亲说的也对,爱的方式不同而已。 “在夫子那里可要好好变现,努力学习,不要辜负夫子的期望知道吗?”黄青又忍不住的唠叨,就怕颜悦做错事情将来后悔。 知道接下来还有一连串的唠叨,颜悦连忙跑出厨房,从堂前搬了个凳子放在院子中坐下,在为吃饭的自由而准备。 盛好饭后,再夹满菜,赶紧从餐桌上跑下来,坐到早已准备的好的凳子上,然后就可以边吃饭边玩了,还不容易让父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一举两得。 第三章混元五行诀 时间如往常一样,不可追,不可留。 “好了,今天就学到这里。”夫子仍坐着,并未起身。 学生们收拾好东西和夫子道别后,稀稀疏疏的离开了私塾,往自己家中走去。 下午的课程终于结束了,原本疲惫的身子立马活跃起来,不是颜夫子教得不好,而是小孩子本性就如此,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特别认真,一到认字这些不好玩的事情就觉得无趣,只有等他们再长大一些才能明白,读书不是为了好玩而来。 “颜悦,不早了,你还有什么事吗?一起回去吧!”一位小伙伴见私塾除夫子外就只剩他们两人了,对颜悦说道。 “王城不用了,你先回去吧!”颜悦端正坐在位置上,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见颜悦不打算离开,王城道:“夫子,那学生先回去了。” 颜夫子点头示意。 “那我先走了。”王城和颜悦告别。 “好的。” 说完王城就走了。 此时私塾中只剩下颜夫子和颜悦,夫子仍然正座在席上,颜悦也不敢乱动,静静等待颜夫子发话。 良久,颜悦不断的数着心声,无聊的关注私塾里面的每一点动静,就这样,短短的一刻钟,对他来说像是半个小时。 颜夫子的身体没有半分移动,亦然端坐,忽然睁开眼睛道:“修道一定要明白自己的心,一定要修心,你要记住。” 颜悦这才明白夫子的用意,十分惭愧,自己连一刻钟都定不住,期间心神不知高低飞了多少回,谈不上半点收摄。 “是夫子。”颜悦恭恭敬敬的回答。 见颜悦能明白自己的用意,颜夫子略有欣慰,小小年纪能一点就通,明白这一点算是不容易。 “晚上吃过饭后,来山顶。”颜夫子说完这句话后,飘然离去。 教导颜悦修真这件事情,颜夫子非常小心,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一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灾难。当然如果颜夫子实力还在的话根本不用顾忌这一点,夫子在仙界也少有敌手,何况在这凡间,可今时不同往日啊!。 无名山顶上,颜悦任由风呼啸而过,静静坐在岩石上,尝试把意识都藏入心神中,去体会颜夫子所谓的修心。但颜悦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看来自己修心的路程还远着呢! 风拂动少年的长发和衣袖,不知是不是也牵起了少年的梦,让它天空飞去,然后向风一样洋洋洒洒遍周法界。 脚步声传来,正是颜夫子走来,颜悦睁开双眼,然后行礼。 颜夫子道:“你我师徒二人见面不要动不动就行此大礼,有这份心才更重要,不必过多拘泥形式。” “是,夫子。” 颜夫子并未坐下,而是眺望远方,在风的吹袭下,尽显一身道骨。见夫子并未坐下,颜悦连忙起身。 “不用起身,坐下吧!”颜夫子走到颜悦前方,坐了下来。 “修真在于逆流而上,异常艰辛你可愿意?”颜夫子说完直接看着颜悦,是在告诉颜悦这可不像颜悦想的那么简单。 “夫子,弟子愿意。哪怕百折千绕,弟子绝不放弃,绝不反悔。”颜悦目光毅然,神色坚定,小小年纪的颜悦此时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感觉。 对颜悦来说,最大的梦想莫过于和那些传说中的仙人一样,飞天遁地,惩恶扬善。有了难得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不会轻言放弃。 “好,但我告诉你,你如果接受我的传承,你修行会比一般的困难千万倍,为师的敌人不在这凡间,而是在仙界,你可愿意?如果不接受传承,就不必有哪些敌人,为师一样会尽心教你,只是在日后成就上会有天差地别。” 如果颜悦不接受自己的传承,颜夫子只能给颜悦一些普通的功法,成就可能就没有那么大。如果颜悦愿意接受这份传承,颜夫子就传给他无上的功法‘混元五行诀’,这一切颜夫子不会干扰,凭颜悦的选择。 混元五行诀正是颜夫子从南天门内得到的无上功法,配合混沌之火,直接让颜夫子有突破仙帝的契机,可惜未能成功,时不待我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正是夫子教我的,即使弟子未得夫子真正的传承,您的仇人也是弟子的仇人。” 颜夫子,原以为颜钧修真只是为了长生或是拥有非凡的能力而已,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也是非常的感动,眼中涌现略许泪花。 “好好!你今日便是我南天仙君的传人。” “为师唯有一心愿,就是除去紫天仙帝。” “不过你现在不用考虑这些,仙帝的境界不是你所能触及的,等你达到仙帝的境界再说。” 南天仙君把他的故事大致的跟颜悦讲了一遍,颜悦从中得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女子不可轻信。” “夫子,都是那女子,不然夫子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呢?”颜悦目光睚眦愤愤不平道。 “往事不堪回首,不说了。”颜夫子罢罢手,这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悦儿,你要记住,勤修混元五行诀,此法来历不凡,是你唯一的依仗。” 颜夫子随后又淡淡说道:“夫子我已是一个凡人,在修行上不等帮助你什么了,寿元不过五年,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如果你现在反悔,现在还来的急。” 颜悦双眼朦胧,双膝跪下,指天发誓:我颜悦此生作为夫子的传人,一定帮夫子手刃仇人,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好!好!”颜夫子强忍眼中的朦胧。 “悦儿你过来,今日为师便为你筑基。” 原本跪地的颜悦挪到颜夫子跟前。 颜夫子双手贴在颜悦后背,一副传功的姿势,颜夫子如今虽沦为一介凡人,但不惜生命情况下,还是能动用些真元。但颜悦根本不知道这一点,不然无论如何,颜悦都不会同意夫子这样做,把真元传给自己,而减少寿元。 火红的真元婉若游龙从颜夫子双掌进入颜悦体内,直朝督脉游去,一缕缕的真元进入颜悦的督脉后,大部分从督脉进入任脉,最后融入丹田何各条经络,只有少部分的真元直接散向颜悦的每一寸肌肤,在强化他的肉体。 颜悦感觉身体越来越热,无数的蚂蚁在自己身体里面钻,酥酥痒痒的带给他无尽的痛苦,但这种感觉又似无尽的痛快,根本不是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的,甚至已经脱离了感官的感觉。 “啊!”颜悦忍不住叫出声来,就快要支撑不住时,颜夫子的声音传来。 “悦儿,什么都不用想,运行混元五行诀。” 颜悦如果一开始就运行混元五行诀,效率会高很多,但身体就吸不到多少真元得以强化,颜夫子正是以不计真元的方式尽量帮助颜悦提升。 先不惜真元让颜悦的身体强化后又再此达到饱和状态,然后再让他运行混元五行诀来吸收。这算的上传功界的奢华套餐,算起性价比是最低的,但颜夫子此时并不计较这一点,一心就想让颜悦收益最大化。 数不清的纯净真元流入颜悦的丹田,此时他正处于内视状态,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和欢乐,仿佛永恒的寂静寮和。 颜悦眼看自己的丹田火光冲天,但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能够预感到缕缕的舒适,一条火做的溪流不断从夫子的掌心流到颜悦的丹田,溪流中拥有无穷的能量,这正是火的精华。 丹田中容满了火系真元,这些外来之客竟然没有一分的违和,仿佛与丹田的早就是一体。 颜悦一直运行混元五行诀,在颜夫子叫停之前他不敢停滞半刻,眼见丹田不能再容纳一丝的真元后,不见夫子叫停,颜悦忍不住着急,生怕会撑破丹田。 他不知,在未运行混元五行诀之前,颜夫子就用真元帮他梳理了经脉,并且最大程度的强化了他的身体,根本不用担心丹田出问题。 真元仍然不断流入颜悦的丹田,涨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丹田像是要炸开一样。 “轰!” “轰!” 像是有无数的霹雳在颜悦脑中闪过,“守住本心。”颜夫子的声音若隐若现,不知是真实存在,还是错觉。 忽然间万籁寂静,自己的心跳声听起来都像雷鸣,静的静似乎就是一种声音一样。 丹田中火光一闪,所有的真元最后竟然凝聚成一滴红色的水,不知是水还是火。 “好了!可以停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这一声不知有何魔力,直接让颜悦泪眼迷离,“夫子。你没事吧!”看着憔悴的夫子,颜悦直想放声大哭。 “夫子,弟子不要筑基,只要你能好好的,这些我都还给你好吗?”泪水一滴滴落下,颜悦不停的拭去它,怕它会落在夫子脸上,可是还是有一两滴滴了下来,涩涩的,他们都感觉到了。 此时的风也只能吹动他们的长发或是衣袖,至于其它,不同的频道中,风拿它们也没办法。 第四章道已传,此生无憾 夜色中一老一少踉踉跄跄的前行,月光下的影子在正斜中来回变动,却始终向前。 “夫子,您不用这么辛苦,弟子这就背您回去好吗?”颜悦又忍不住说道,之前也有说过几次,但都被夫子一口回绝。 “没事,夫子自己能走回去。”颜夫子疲惫的身子又往前迈了一步。 他知道自己早晚都有这一天,传输元力有这一天,不传输元力这一天也只是晚几年而已,意义不大。趁此能帮弟子打下牢固的根基,有何不可。 “夫子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您也不会这样。”颜悦自责道,看见夫子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颜悦实在没有理由不自责和心痛。 “傻徒儿啊!夫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是你的问题,夫子早晚都有一天会这样的。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夫子超脱不了这一点,你一定要做到。” “哎!不过这一天只是来得早一点而已,不过也值得啊!即使不这样夫子也只能苟活几年而已,如今心愿已了,道脉已传,死而无憾啊!” 颜夫子示意颜悦停下,继续道:“悦儿,仔细听着。你我修真本就是逆流而上,生固然是必要,死亡固然可怕,但不可过于恐惧死亡,要坦然面对。生死两忘,超然此外,才能有超越生死的道心,方求证得上大道。” “是弟子谨记。” “继续走吧!” 月光下,两人渐行渐远,再过这个斜坡就到村子里了。 “夫子您慢点。”颜悦小心叮嘱道。 一会儿,夫子家到了,打开大门,颜悦把夫子扶进去。 颜夫子坐在床上,神形疲倦,这一刻颜悦才从中看到无尽的沧桑,夫子道:“今日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你的父母,说出来反而会害了他们,你要明白。” “你先回去吧!明日……”颜夫子忽然停顿。 “唉!算了。”这一声轻叹,颜悦并没有听见。 颜悦回到家中已是寅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开始亮了。 筑基之后,颜悦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虽然并没有得到休息,但此时依旧精力蓬勃。 原本筑基洗髓会把身体中的毒素残渣排出来,但颜悦身上好像并没有这一点。有的,不过是在当时情况下,颜夫子费了少许的元力帮他清理了而已。 很快公鸡打鸣声就传入颜悦耳中,他并没有入睡,而是不停回忆之前的事,一幕幕都还在眼前,一想到夫子,他心中忍不住的涌起一种情感,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仅管颜悦一直沉在回忆中,但时间还是一样在流逝,反而走得更快,天空的红霞已经散尽,艳阳露出它的半截身子。 吃过早饭后,一心想着夫子,颜悦就早早来到私塾。 为了方便,私塾并没有上锁,其实里面也没有贵重物品,所以不上锁来的更好。 “咿!呀!”高频的门轴转动声传来,枝上的麻雀莫名的起飞,在空中还时不时发表意见,叽喳几声。早晨的溪水显得有些清凉静姝,缓缓流淌,细细的流水声也算是早晨的一部分。 落叶侵入溪水中,显得有些波澜不惊,涟漪的纹路清清楚楚印在水中,活灵活现的白云在水底悠然自在。 打开问后,颜悦呆了一会儿,似乎看够了早晨,才往里走去,来到自己位置上轻轻坐下,宁神静气。 夫子的话在心间轻轻回荡,“修道一定要明白自己的心,一定要修心,你要记住。” “悦儿,仔细听着。你我修真本就是逆流而上,生固然是必要,死亡固然可怕,但不可过于恐惧死亡,要坦然面对。生死两忘,超然此外,才能有超越生死的道心,方求得无上大道。” 忽然间,颜悦有了物我两忘的感觉,能感觉到些许元神所在,飘飘如云,渺渺如烟,荡荡无我,了了无物。 “颜悦你在干嘛?哈哈,跟夫子学吗?我们可是学不来的。”话一出口,黄杨就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而且本来自己是不想打扰到颜悦的,但不知为何又忍不住的说出来。 从那种感觉中出来,颜悦才知道已经过了一刻钟左右,听见黄杨的话中的“学夫子”,情绪准备起落时,很快就察觉到,然后固守它,颜悦进一步明白了夫子的意思。 颜悦会心一笑,如浴春风,似乎很洒脱但又实在是朴素,淡淡道:“是啊!正在学哦!你可别告诉夫子,不然夫子可放不过我。” “哈哈!不会的,其实看见夫子静坐我也很有感觉,私下偷偷的尝试了几次,自己做有点难受,就放弃了。” 也不见其它同学过来,两人稍微聊了一下关于夫子的事情,不知为何,两人今日很自然的就想谈谈夫子。 “早啊!”一个个同学络绎的进来。 私塾中人越来越多,虽然还没有到开课时间,但学生们都提前来了。 接下来是少有的等夫子来上课情节。 “奇怪,夫子今日怎么还没有来?” “是啊!三年下来夫子从未晚来过。” 讨论声渐大,直接摆到明面上来,渐渐大家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颜悦,王城,你们两个是算夫子器重的贤良,你们就代我们大家去夫子看看吧!” 颜悦也感觉到不对劲,他深知夫子的情况,但夫子明明告诉他“休息一下会好很多,不必担心”,而且也没有说今日不来私塾的事。颜悦越想越奇怪,察觉到夫子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怎么想还是不对劲,昨日夫子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但终究没说,颜悦不敢再往下想了。 “王城,我们走。”颜悦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匆起身往外跑去。 “同学们,那我们过去看夫子了。”说完王城跟上颜悦的步伐。 颜悦一直以超过一般人百米冲刺的速度前行,不到片刻王城受不了了,看着前面的颜悦,在后面喊道:“颜悦我不行了,等等我啊!夫子家又不远……喝!我要休息一下。” “真不知道这家伙吃了什么了?今天怎么跑这么快了。”王城心想,“见夫子难道还能启发潜能吗?”王城摇摇头,先回口气再说。 “啊!等等我啊!”自己不过稍微停了一下,颜悦就快跑没影了,王城连忙喊道。 “抱歉!我先过去,你等下过来吧!”颜悦步伐并没变慢,反而加速了几分。 “夫子,你一定会没事的。”颜悦内心疯狂呐喊。 颜夫子家中的们依然紧关,颜悦看到这感觉大事不妙,心中十分着急,连忙一把把门推开,夫子似乎颜悦要来,所以门并未上栓。 “夫子!夫子!”十万火急的声音在追问。 接连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颜悦哽咽,泪水如断珠落下。 夫子面态安详,朝南而坐,神色怡然,犹在睡梦中,颜悦未敢发出声来,静静跪在夫子面前。 “夫子!师父!你还没看见徒儿替你完成心愿的那一天,你怎么能先离开?”颜悦不断追思。 “是我,都是我不好。但您也不能离我而去啊!” 良久,王城才气喘吁吁的赶来,看此情景“砰”的一声,直接跪下。 颜夫子在上课时虽然很少有感情流露,或者很少有用心去关爱学生,但却很用心的教学生学问、知识,在众学生心中他的地位已是无可取代,不可或缺。 见颜悦跪在地上痛哭,王城并未打扰他,行完大礼后,便去找村长,为夫子的后事做准备,然后回私塾把这个消息委婉的告诉同学。 “夫子!”其中的几位女学生更是哭的不行,如果不是不断有同学劝谏她们不要打扰夫子在天之灵的话,她们怕是是要直接泣动鬼神。 所有的人都非常伤心,但大多都理智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唯有颜悦还不能原谅自己,一直在夫子面前跪着。 “颜悦先你起来吧!”虽然知道颜悦不会听,但同学们还是忍不住劝道。 这时,王城的声音传来。 “颜悦,我们发现了夫子亲笔写的书信,夫子平时最欣赏的是你,肯定是希望你来读它,你起来为大家读一下吧!” “不用,我跪着读就好了。” “夫子说,他前几日就知道自己早年的心疾要犯了,以前压得太过厉害,这次必……难……” 颜悦哽咽道:“难逃一死。怕我们担忧,所以夫子没有告诉我们,要我们明白他的用意,不要徒添伤悲。” 听到此语,大家又忍不住流下追思的泪水。 书中写道: “夫子此生能有你们这样的学生非常欣慰,能找到你们这样的良才传承学问之道已是此生无憾。勿悲!勿悲!若得吾之道者,若执生吝死,实在有违吾意,非吾弟子。” 到最后,颜夫子还不忘提醒颜悦不要过于伤心,自己所做是顺应内心而已,颜悦又何必过于自责。同时告诫他:生死本就是自然,不必执着与害怕,逆流而上成仙,自然可以超生了死,自己未到达终点,颜悦一定要到达那一点。 “你们看吧!”颜悦把书信举起来,示意大家都看看夫子写的原文,而后不语。 颜悦虽然深深明白夫子的心意和用意,但怎么能不悲伤呢?好在放下了内疚,但伤痛只能听从老师的话,强行压下。 月明星稀,盆火炫丽,纸钱成灰,长跪犹泣。 第五章成长 明月的幽光照在大地,铝做的盆子火正烧的炫丽,有风吹过时,火焰略有‘流风回雪(回旋的风,把飞在前面的雪回卷到后方)’的味道,只是成灰的纸钱轻轻落在地上正准备烧的纸钱上,颜悦长跪在炉火前,旧的泪痕未干,新的泪痕已经出现。 已近丑时时,今夜颜悦打算为颜夫子守灵到天亮,跪了大半个晚上,颜悦的双脚早已麻木,沉浸在悲伤中的他,任由双脚如此。 四下无人,颜悦更为思念夫子了,往日的一幕幕回旋在脑海中,不光是黑白的记忆,更有色彩的情感。这些色彩在时间上或许较为短暂,在颜悦心中却是永恒。 颜悦轻轻挪动失去知觉的左脚,不知为何掏出了夫子留给他的玉佩,睹物更思人。这是夫子从不离身的玉佩,一滴滴泪水落在玉佩上,泪水填满玉佩上沟壑处后,不着痕迹的落下。 “夫子!弟子想你啊!你怎么忍心我们师徒二人从此不能相见?”颜悦泪水朦胧的双眼,看着迷迷糊糊的世界,真不知是眼泪挡住视线的缘故,还是心将眼睛遮住的缘故。 拭去眼中的泪水,颜悦才发现手中的玉佩惟妙惟肖,双龙戏珠的图案栩栩如生,双龙夺的那一颗珠子,实际上更是一个火球,其中火焰似乎就要飘起来一样,直入曈眸。 颜悦忍不住神贯注向火球望去,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神识竟然被一点点的吸收进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只留下身体呆在原地,依然是一副神贯注的样子,只是失神了。 梦寐欲见的颜夫子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颜悦破泪为笑,立马跪在夫子面前,喊道:“夫子!真的是你吗?太好了!” 颜夫子的最后一缕神识见此忍不住说道:“傻徒儿啊!为师已仙去,这只是为师最后一缕神识而已,你我最后一面。”声音中带有浓浓的悲伤。 一听到这,颜悦的神识也像是在流泪一样,双目朦胧,拭了拭眼睛,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泪水。 “你不必为为师担忧,为师此生算是无憾了。反倒是不放下你,修行之路困难重重,所以为师才留下这一缕神识,为你讲解要道。” “不必跪着了,坐下听吧!” “修真首先有四大要点,分别是:财、侣、法、地。但这些只是外界而已,重为要的就是内境,自己的实力,和心境,自己的道心。有心境,实力只是时间和一点运气而已;有内境,外境只是为不为而已。” “财在这四点上最为重要,凡间有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见其中利害,每一种绝世神丹,天地材宝的出现,往往都会带来血流成河,一将功成万骨枯。因为财,也就是宝物,是提升修为、实力的关键。” “可惜为师在财这方面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不然,你以后也不必吃这份苦,冒这份风险,不过,只有在历练中才会成长。其中要注意一点,面对财宝一定要坚守本心,才能成就无上道心。本心一旦失守,终身不达仙帝。” “并不是说不可去争这些机缘财物,只是要明白为什么而争?什么情况下该去争?这点你以后会明白的。” 颜悦恭恭敬敬坐在一旁仔细聆听,眼中只有夫子的面容,耳中只有夫子的话,答道:“是老师,弟子谨记。” 颜夫子点点头:“接下来就是侣了,所谓的侣就是道友或者道侣,修行绝对不是一个人闭门造车,草草了事;而是要有志同道合的道友相互指点,相互精进,这样才能完善自己的功法。甚至是须要有门派、有老师,这样你才有更好的成长空间,有利于中前期的修行。” “这一点上为师不反对,加入门派拜,别的老师,只要还记得我这个夫子就行。”此时,颜夫子已经不奢求颜悦能完成他的心愿,但并未说明,权当给他一个奋斗的目标。 “老师,我……” 颜悦想说什么,但被颜夫子打断。 “不必说,以你的情况加入门派是上上之举,不必有顾忌。” “接下来就是法了。”颜夫子说道。 “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忧,以为师教你的无上法诀‘混元五行诀’为主,有机会再以其它功法为辅,这是你得天地厚的优势,好好把握。” “来,为师只能给你讲这本功法的大概。五行,就是要精通五行之力,现在你只打下了火行的根子,以后要多加努力聚齐其它四行,切记等到五行俱,再冲击仙帝境界。” “时间不多了,为师给你讲地这最后一要点:” “地,就是福天洞地,灵气葱郁的地方修行起来事半功倍,所以有条件的门派都是建立在灵气充足的地方,这样有益于门下弟子修行。” “你其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吗?”颜夫子问道。 “夫子讲的弟子都明白,至于不明白的地方,弟子日后会去体会。” “嗯!四大要点为师就讲到这里了,但你要明白这一点,为师告诉你要点不是让你固守,而是要你会使用它们,懂的融通。” “夫子,弟子明白。您休息一会儿吧!”颜悦眼神中充满不舍,一份炽热的丹心在双目上得以体验。 颜夫子不敢对视这双眼睛,因为他知道自己势必会让它灰暗一段时间,轻轻摇头道:“不了,师父终究要走的,谁也留不住啊!” “这枚玉佩你就佩戴身边吧!给你留作纪念,可惜它并不能帮助到你。” “夫子,这已经足够了。您不要走行吗?”颜悦才发现,自己不敢闭眼了,要是一闭眼夫子消失了,自己怎么办。 “何必如此姿态?从今以后,不必为为师伤心,你能有所成就,为师定会含笑九泉。” “好了。多保重,修行之路逆流而上,活着才是资本。” 颜夫子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散在颜悦眼前,他使命睁大眼睛,但却留不住什么,反而把这一切看的更为清楚。 “不要师父!你怎么就走了,您的教诲徒儿还没听够……” 颜悦呆呆看着手中的玉佩,断线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破碎在坚硬的玉佩上,偶尔有一丝丝泪水溅到颜悦嘴边,涩涩的,咸咸的,现实就是这样子的。 一夜未歇,颜悦的双眼已经红肿,眼中的神韵也被悲伤取代,此时在他看来,灰蒙蒙的人、事、物间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悲痛而已。 一大早黄青就赶过来了,看见颜悦的样子,心痛得暗中流泪,她正是为安慰颜悦而来,所以不打算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这一面,强忍住泪水。 就这么站着,超过半刻钟,黄青一直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并未去打扰他,这一份默默的关心与无条件的爱才是他最须要的,强行让他知道反而不好。 忽然间,一个人影好像出现在自己面前,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原本模糊的脸,颜悦看清她了。 “母亲!”颜悦跪着走到黄青更前,报住黄青的双腿痛哭流涕,一半的眼泪打湿了黄青的麻裤,一半的泪水直接滴落在地上,落地后四溅的泪花被地上的尘土裹住,煞是奇妙。 “好了。悦儿不要哭了,男子汉大丈夫,你夫子绝对不希望自己学生是这个这样。”黄青安慰道,弯下腰来摸摸悦的头后,慢慢扶起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丝丝背痛,一滴水一样的东西落在颜悦发间。 站起来后,颜悦直接靠在黄青怀中,泪水渐渐止住,问道:“母亲,你说夫子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吗?他生前铁骨铮铮,正气浩然。” “会的,你放心,比起现在,夫子更看重的是你的未来,难道你不相信夫子吗?” “未来,是的。我有跟夫子说过未来,他很喜欢。”颜悦说的未来自然是帮颜夫子完成愿望的那一天。 “那就好!坚强点悦儿,快快长大吧!”黄青拍怕颜悦的后背,像是安慰一个小孩一样,眼中的柔情能融化世间最坚硬的钢铁。 “会的,我再看夫子一眼,我们就先回去,我要照顾好自己,不负夫子所望。”颜悦脸上的稚气似乎退去几分,话语中的坚定沉入心底,朝夫子三鞠躬后,在黄青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堂。 血红的晨曦照在脸上,颜悦明白这正是生命的颜色,向上便是生机,向下便是死气。所有的选择权都在自己手中,或是上达?或是下达?他选择化悲痛为力量。 颜夫子的容颜像是渐渐在脑海中消散,但颜悦明白颜夫子并没有消失,此生都不会忘记夫子,只是原本就将他刻画在心底,何必拿着空的回忆与幻想不放。 颜悦已经有了时间上最重要的两样东西——爱与坚强。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拥有它们,只是看你接不接受,正如同日夜思念你的人,你能不能感受到他(她)的爱一样。 曦光中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渐渐的接连到天上。 第六章人质 “夫子,记得你说过,此生无憾!”颜悦跪在颜夫子灵前,滴滴雨水从发间落下,雨下的并不大,但待在雨中过久的颜悦一身已经湿透。 “夫子,这是弟子最后一次流泪了。放心,弟子会按照您的话去做,尽快提升实力,弟子此次前来正是要与夫子您告别。” 一个月过去了,颜悦终于中丧师的悲痛中走出来,这一步让他明白放下并不等于放弃,事物上来说并不只有对立,只知其分,而不知其和。 颜悦稚嫩的脸庞已经退去大部分的稚气,略带有年龄上的孩子气,但看起来要比同龄人成熟太多,特别是此时俏脸上浮现的那一缕坚韧。 颜夫子就葬在私塾后不远的山间,此处是村长特地请风水先生找到的风水宝地,并留下后代子弟“富贵具得,名利具占”之类的谶语(类似预言),为此村长特意给风水先生包了个大红包。 郁郁葱葱的花草弥漫在整个山间,像剑一样的长草上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浮现在剑尖,竟然将整个剑身压低,而水珠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但颜悦经过时,一颗颗水珠沾到衣裤上后,剑尖直接往上扬,呈现飞天的气势。 此时已接近夏末,下了几场大暴雨后,天气一改之前的炎热,徘徊在热和温之间,几场大雨下来,私塾不远处的小溪溪水倒是涨了不少,可惜现在已落回原来水位。 夫子不在,没人讲课,所以这一个月来私塾都是空荡荡的,偶尔有些同学来此静坐,追思夫子,但这私塾也是感觉不到让日的生机。 前两村长召集大家开会,原本打算再请一位夫子过来,但这偏僻的地方根本没人愿意来,于是村民们为这些学生的未来深深担忧。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总可以转,最后迫于无奈,只能让孩子们去到二十里外的诚山镇学习,除了三位女同学和一两位实在没条件离开的男同学外,其它人都做好了远处求学的准备,颜悦也在其列。 村长与大诚书院的夫子协商好,一人一个月须交400铜钱的粮食,其中包括了学习、住宿的费用和伙食费,并且每半个月就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学生们借此可以回家探望。 他们是这个村子第一批读书人,也是第一批走去村庄去镇上读书的人,正是因为颜夫子的出现,让村民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单单从前途来说,读书人与不读书人本就是天差地别。 “夫子再见了,学生先往诚山镇求学,有机缘再拜入修真门派下,最后去南天门帮夫子完成愿望。”回去的路上颜悦,不断在向夫子道别。 在普通人眼中,能飞天遁地的修真士如同仙人没什么两样,他们已经超脱了俗世的王权,传闻中修真士如同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连王公贵族偶然才能接触,至于普通人,怕是一辈子也只能在传闻中听见。 据最新的传闻,听说距离城山镇不到百里的小林村半个月前出现仙人踪迹,当时两位仙人正在厮杀。 其中一位仙人的一剑就将大地划出一道沟壑,据说不下十丈深,不到片刻小林村就被毁的天翻地覆,村民十不存一,那一日河流中一半的水一半的血。 第二日,风停雨霁,筑基之后颜悦的身子骨不知比以往俊朗多少倍,昨日的雨淋并没有造成任何不适,但黄青依然暗中担心了一晚。 “悦儿!跟着村长去大诚镇吧!娘就不送你了。”黄青对着即将远行的颜悦说道。 大大小小的包裹挂满颜悦身,幸好村长雇了一辆从,书籍和重的东西可以放在车上,不然这些东西就能让颜悦真不知所措。 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拿太多了,难免暴露自己异常的地方,不拿就更不行了。 其它同学,都有父亲相送,包裹大多都由父亲来背,但颜悦的父亲颜风并没有来送颜悦去书院。而是像往常一样去田间干活了,用颜风的话说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男子汉该承担自己该担负的责任。” 正是在颜风这种严爱下,颜悦才有如今的坚韧和心性,同龄人在这两点上很少有能比得过颜悦的,由于自己早当家做主,所以颜悦在思想上比得过半个大人。 各自告别后,一大群人往村口走去,村口是出村的唯一正路,古老的墙体上坑坑洼洼的,这里缺一块砖,那里缺半块的,但就是不倒。 村长正要带头走出村子时,一道剑光洒在脚下,随之村墙上的青砖一块块落下,后来整个墙体直接崩溃了,一哄而下。 大家只见银龙一闪,如闪电贯彻长空,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收在其中,恐惧中偏偏带有天生的惊奇。 众人呆呆的望者眼前的人祸,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从未见过如此的力量,直接被震慑心神。 “大家快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跑。”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跑?跑得过我的剑吗?你们这群无用的凡人。” 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 “都别动。”剑光从众人眼前闪过,一位看似三十岁的男子降落在众人面前,脸色煞白,嘴唇却红的出奇,长长的头发遮住大部分脸,说不出的阴柔,让人有些难以分清男女。 众人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惹怒了此人必会迎来杀身之祸,从刚才那一剑上来看,此人似乎并不想要他们性命,说不定还有生机,只有颜悦主意到了这一点。 “这就是修真士吗?真强,像神人一般,我以后一定可以超越他的。”颜悦暗中握紧拳头。 “要杀我们何必费劲,他是想干嘛?”颜悦咬着嘴唇,极力思索道。 “你们这群人里面谁是带头的。”男子冷冷的一眼扫过后,未再看众人一眼,但就是这一眼,除颜悦外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看空。 “回仙人,小人正是村长。”村长双脚发抖,整个身子也不自觉的在抖动,仿佛泰山压身,说话间不知颤抖了多少回。 “你就是,不必了。” “你给我出来。”男子一指,颜悦两旁的人直接被摔倒一边,颜悦被吸到男子的掌前,如同铁爪一样抓住了颜悦胸口的衣服。 期间颜悦明显感觉自己可以挣脱这一股吸力,但颜悦并没有这样做,这样做只会死的更快,连唯一的机会都会失去。 男子手长的长剑自动出窍,见状村民赶紧退了一步,长剑在飞行过程中越变越大,最后定格在两尺宽左右,比阴柔男子的肩还要稍宽些。 阴柔男子抓着颜悦纵身一跃,跳到离地一尺高的飞剑上,飞剑并没有如颜悦想象中中的上下浮动,丝毫未动的稳定在空中。 “咻!” 随后呼呼的风声传来,颜悦忍不住想要抓紧阴柔男子的衣袖,看着越来越小的村庄,颜悦越来越害怕,好在阴柔男子铁爪一般的手一直抓在颜悦的肩膀上,这股力的作用下让颜悦渐渐掌握了平衡,颜悦这才分得出精力来了解现实情况。 “仙人,请您你要带我去那里?”颜悦装作被震慑住的样子,面无表情呆呆问道,又想到是身体就抖两下。 “作为一个人质,你没有必要问那么多。”阴柔男子在颜悦后方,颜悦不敢回过头来看他,只觉得语气中带有深深的恨。 “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当人质吗?” “桀桀!”阴笑声传来。 “在他们当中,你最突出,与众不同。但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天才,在他们当中你最有天赋。”每说一句话,阴柔男子的恨仿佛就多一分。 第七章大战 飞剑缓缓落下,但颜悦没有感到丝毫的失重,剑身永远那么厚重,站在上面与站在地上并没有多大差别。 飞剑最后停在离地三尺的高度,阴柔男子一句话未说,手更抓紧一分颜悦的右肩,随后轻轻一跃。 呼呼的风声从耳朵两侧吹过,瞬间就着地了,在阴柔男子的保护下颜悦并没有受伤。 “或许自己有大用,他才尽量不让自己受伤。”无邪找不到原因,只能如此想到。 颜悦那里猜得到修行了两百年白面的心声,白面正是阴柔男子的名字,或者说代号,他早就不用自己的名字了。 白面当时从天而降的瞬间,就把颜悦和村民当成了自己私人物品,也正因为有价值,所以没有选择杀了颜悦。至于飞行过程中的保护,白面认为,如果实在携带颜悦的过程中有让颜悦受伤,不就等于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吗?骄傲的白面自然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天以来,颜悦一直被困在山洞中,除了限制自由外,白面好吃好喝的招待颜悦,这享受,完看不出来颜悦是位人质。每当白面去找食物时,总会用白色的元力划出一道圈,让颜悦待在圈中,期间无论颜悦怎么挣扎,就是走不出这道怪圈,白面回来后又收回那道怪圈。 白面正坐在洞口练功,颜悦看似百般无聊的在地上乱写,其实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寻找逃出生天的机会,但白面并没有给他任何可以尝试的机会。 忽然间,雷霆般的声音传来,震得颜悦双耳直发聋,嗡嗡响个不停。 “白面,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给我滚出来。” “呵呵!师弟你终于来了,欺师灭祖?我认为那老家伙不是我杀的。还有除了明面上的师徒之名,那老家伙还给了我什么?我这一切可都是我自己争来的。” “师父明明就是你杀的,休想狡辩。你这魔头也不配称我为师弟,今日我要为师父报仇。” 听见青阳的回话,白面表情越来越狰狞,阴沉沉道:“为那老家话报仇,你自我了结不就是为他报仇?哈哈!你不敢吗?” “师父虽然是死在我手中,但你才是主要原因,没有你,我怎么可能痛下杀手。” “一派胡言!”青阳怒喝道,手中的长剑出鞘,一道青色的剑光闪过来。 白面的长剑也自动出鞘,发出一道白光刚好拦截住那道青光。 “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接着就是呼啸而来的狂风,大腿粗的松树直接被吹得摇摆不定,两人都还未出招,其实这连试探都算不上,只是宝剑本身的剑气,就有这样震撼的效果,这就是修真士的强大。 “桀桀!你还不是很明白那老家伙为什么因你而死。”白面笑的很开心,但脸上的狰狞并未减少半分。 “你知道吗?当初我为了博得老家伙的注意费了多少的努力,只是希望他不要专门偏心在你身上,这一点他都不满足我,不就是因为我天赋不好吗?他就可以如此冷落我?无视我的付出?”白面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仿佛在哭泣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我再努力又如何,在他眼中我的努力根本抵不上你们一丝一毫的天赋。”说完白面一反常态的平静下来,此时的平静反而让颜悦感觉害怕。 “你根本不懂师父的用意,正因为你天赋不好,师父才会磨练你,希望你用成大器……”青阳回道。 “别说了,和那个虚伪的老家伙言辞一样,告诉你,他死之前最后一句话也是这样说的。哈哈哈!但是他死了。” “今日我就送你去见他。” “对了你们门派不是在意天才吗?你们不是要斩妖除魔吗?维护正义吗?今日倒要看看你会不会违背你们所谓的正义。” “不好,这一刻终于要来了,怎么办?我不能死啊!”手中的石子被颜悦握的粉碎,一些锋利的石片直接刺进手中,但他却丝毫未察觉。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颜悦飞快的吸到白面掌前。 “白面你竟然堕落到连小孩都不放过。”青阳右手一指,怒道。 “你不是要杀我吗?杀我之前先把他杀了吧!不能你就永远都不能为那老家报仇。” 冷,颜悦只觉得这寒冷要侵入自己的骨髓中,这仅是白面杀气百分之一的影响下的后果,更不用说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杀气威力,但强悍的青阳并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就在颜悦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从丹田中似乎传来了一点又一点的暖意,最后传遍身,白面没有心思去关注颜悦,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不对,杀了我不是报仇,杀了你才是为那老家伙报仇,他是因为你而死的。”白面疯狂的咆哮道。 颜悦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更加危险,看青阳的样子似乎很顾及怕伤到自己,迟迟不敢下手,白面说不定要拿自己当盾牌去砸青阳,这样下来自己死定了。 “怎么办?拼了,白面还不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只有激怒他,看能不能有机会逃走。” 于是颜悦咬咬牙,脑袋一片空白,强行吼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你错杀了你师父,你为什么不敢承认?看看你疯狂和阴沉的样子,就知道我说的没错。” 如颜悦预测的那样,白面彻底爆发了,但更多的是在意料之外。 “你懂什么?给我去死!我白面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孩来指论。” 莫大的吸力从白面掌心传来,颜悦像是巨大磁铁下那一枚钉子一样微不足道,任由磁铁怎么蹂躏,强大的吸力下,颜悦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嘴角不断流出鲜血,换一个普通人早已经是有死无生,意识一点一点的被拉入无尽的黑暗中,但始终留有一丝细不可察的生机。 见颜悦生机已断,白面随手将他扔在洞口的岩石上。 “砰!” 颜悦被高高弹起,然后重重砸在地上,如同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青阳我要杀了,你为师父报仇。”被颜悦刺激后的白面完失去了理智,直朝青阳杀去,杀了他,自己的内心就得以解脱。 “无常剑法之白无常之剑!” 原本白色的剑变得更加绚丽,剑身的超级白光让人根本不能直视,最后白光竟然覆盖了整个战场,原本强烈的太阳在它面前也失去了色彩,世界中只留有那一抹白。 白面速度不减朝青阳杀去,青阳却丝毫未动站在原地,在白光出现时就闭上了双眼,如入定的僧人一般宁静。 忽然间青阳猛的睁开双眼,青色的长剑携带无尽的威能往白光的中心冲去,一条青线贯穿长空,像是要破空而去。 “青木剑法——誓上青天!” 青色的剑正许下不上青天誓不回头的诺言,勇猛无前的往空中的白色光源飞去,刚开始剑气还附在剑体上,随后青色的剑气崭露头角,超过剑身一尺、两尺,一寸、两寸。 青色剑气终于碰上了白色光源,但始终突破不了,僵持了片刻,青色剑身才迎了上来,忽然间青色剑气又收摄回青色长剑体内,最强的一击就要来了。 无声的一击,时间凝结。 “咔嚓!” 白色光源破碎声传来,这时阳光才一点又一点的照在地上,略显斑驳。 “咔!咔!” 破碎声不断传来,原本地面上一点一点的阳光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线,慢慢地地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而又毫无形状可言的光面,最后终于回到阳光普照状态。 青色飞剑傲视在空中,白面嘴角隐隐留有鲜血,但白色飞剑却不知所踪。 “不对?白面的飞剑呢?”青阳皱着眉头思考道,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青阳知道自己这一招虽然赢了,但离最终的胜利还差得远,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对视许久,好像都有所畏惧。 “嘿嘿!凡是见过我这一招的人都死了,去死吧!死在这一招下,你也不亏。”白面在心中冷笑。 “去吧!无常剑法之黑白隐世。” 波动传来,白色的剑悄然出现在青阳前面,这时是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抗。 原来,就在第一招败下的瞬间,趁着回光返照的一闪,借机迷惑青阳,白面悄然发动“黑白隐世”。 黑白隐世正是白面的大杀招,在这一招下飞剑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都会不落痕迹的隐藏在空中,神识没有超过白面太多人,尤其是在远处更加发现不了飞剑的存在,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这必杀的局青阳只能硬抗,“还是自己太大意了,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么奇妙的剑术,不过这一击不一定就能击败我青阳。” 迅速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防御灵符,灵力注入其中,五颜六色的光罩将青阳罩住,但他也明白这些低级灵符只能消耗飞剑大约一成的攻击力和抵挡片刻而已。 “这样就想挡住我的飞剑吗?哈哈!青阳你无计可施了吧!老家伙的眼力真不行啊!”白面一脸的虚落还不留余力的嘲讽道。 第八章东皇救主 五颜六色的防护罩层层破碎,这些防护罩只住当了白色飞剑片刻不到,飞剑带有势不可挡的气势朝青阳杀来。 “咻!” “咻!” 飞剑已到眼前,同时一口黄色的小钟悬浮在剑的前方,青阳一咬舌尖,把精血喷在小钟上,然后不要钱般的把灵力拼命输入到其中。 “哐……” “哐……” 小钟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钟体也越变越大,金色光芒不断往外散开,逐渐开始旋转。 宏亮的钟声传来,白面用双手拼命遮住耳朵,但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钟声直接透过肉体传入道他的神海中。 在钟声刺激下,变得更加疯癫。 “老家伙果然偏心,把东皇钟都传给你,嘿嘿!它死的时候东皇钟怎么就不在身边,这样它就是我的了。” “桀桀!” 忽然又说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它是属于我的。” “对,杀了你,它就是我的了,哈哈!” 白面已经完被心魔控制,说起话来疯疯癫癫的,双手捂住耳朵颠三倒四的朝青阳跑去,虽是如此,但杀气和邪气比之前强了数倍。 在音波的干扰下,白面的飞剑并没有再前进半分,仿佛一剑水中向刺去,而剑尖刚刺到水面时,剑的力量却被水面奇异化解,转变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散开来。 飞剑距离东皇钟三寸,始终不能在往前一步,白面不断的注入元力在其中,但依旧破不了东皇钟的防御,反而剑身的抖动越来越大,可见两者完不在同一层次。 “要是东皇钟当时在身,你这欺师灭祖之辈岂能伤着师父他老人家。”青阳缓过一口气,自责的说道,当日借东皇钟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当时青阳要取一株升灵草,但升灵草身边有一只强大的蛇妖守护,青阳斗不过他,就请来了他师父长生老人的东皇钟,借法降服蛇妖。 长生老人盘坐在玉蒲上,鹤发童颜,长长胡须也尽是雪色,青色道袍加身,一派道骨风范。 “阳儿何事?”长生老人仍未开眼,问道。 青阳恭敬回道:“师父,弟子借您东皇钟一用。” “拿去吧!”长生老人大袖一挥,东皇钟落到青阳手中,继续在打坐。 本命法宝就这么轻易给徒儿用,在修真界极为少有,可见两人的感情之深。 这一幕刚好被白面看见,白面一位师父暗中把东皇钟传给师弟,与当时就下定决心要毒杀长生老人。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白面的心魔怒吼,失去理智的他只能任由心魔做主。 东皇钟是传说中仙帝东皇太一的无上道器,青阳所拿的当然不可能是真品,只是有其万分之一功能的仿制品而已,但就凭借这万分之一的功能闻名于整个修真界。 白面如往常一样为长生老人递来茶水,长生老人想也没想就直接把它喝了下去,一杯灵茶入腹,长生老人很快感觉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 凭借强悍的元婴期实力,长生老人硬抗绝神草的剧毒没死,白面出手了,九分实力用来压住绝神草的毒,一分实力与金丹期的白面斗了个相当。 最后凭借绝神草的剧毒白面才硬生生耗死了长生老人,如果当时东皇钟在身,这一战胜负难料。 …… 见自己的飞剑不能突破东皇钟的防御,白面知道大事不妙,因为东皇钟最强的地方是精神攻击,无论自己怎么逃,都逃不过它的精神攻击,只有速战速决这一条路,向死中求生。 “白鬼剑回来。”白色飞剑飞到白面的手中。 白剑不断的吸食白面的鲜血,原本白色的剑体竟然出现蒙蒙的血光,白面原本苍白的脸反而变成妖艳的红,双眼中也冒出血光。 “哐!哐……” 东皇钟的攻击面爆发。 东皇钟的响声越来越悠远,万年来的兴衰浮沉仿佛就在这钟声之中,昊昊天际的运转仿佛也这钟声之中,悠扬的钟声直追上古先天。 入魔后的白面精神虽然强化了不少,但依旧抵不过东皇钟的攻击,钟声不断在灵魂深处回响,心神一点一点被震散。 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疯狂的用手抓,但握住的只有空气,留下的只有不甘。 “师父你这么偏心,东皇钟都给师弟。”白面声嘶力竭的喊道。 正是长生老人将东皇钟借给青阳的一幕出现在白面心中,当初也正是这幅画触动了他拼命压制几十年的心魔,这一刻注定他要被心魔反噬。 “哈哈!我白面哪里比青阳差?不就是那一点天赋吗?但是为什么我的努力你们就是看见,哈哈……” 无形之中白面竟然自动燃烧了自己的神识,靠燃烧神识来抵御东皇钟的精神攻击。 “那就一起死吧!”燃烧神识还不够,接连燃烧精血后,白面的血肉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消减,一阵疾风朝青阳飞去。 瞬间青阳反应过来,白面是要自爆,死都要拉上自己,“哎!心魔害人。” 心魔是对修真士来说最恐怖的东西,它藏在最深处,伺机而动,一有机会便给你致命一击,这也正是颜夫子强调“道心”至关重要的所在。 “跑,不可能跑得掉,防御也防御不住,到底该怎么办。”看着白面越来越近,毁灭性的能量越来越强,青阳不断的皱着眉心,极力思索。 时间越来越少,青阳已是无计可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惜燃烧精血让自己的防御变得最强。 “到最后依旧是命运不在自己手中,大道难证啊!不过心愿已了,我青阳再无执吝生死之态。是生是死,我青阳都来了。” “砰!” 在白面的自爆下,山头直接倒塌,巨大的气浪往外散开,百年大树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向极远处,山体中极大的缝隙似乎要穿过整座山。 颜悦被风浪卷起,飞到山洞底部停了下来,随后重重摔在地上,昏迷中还冷哼了一声,接着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处在自爆中心的青阳收到的冲击更为可怕,比钢铁坚韧数倍的青色道袍瞬间化成碎末,露出藏在底下的青色铠甲,千年沉铜打造而成的铠甲一片片破碎,狂暴的金属性灵力疯狂的绞杀周围的一切,唯有东皇钟丝毫未动。 青阳飞在空中,当青色铠甲部破碎时,他知道自己已经抗不住了,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死亡这路,虽然还在极力抵抗,但也只是徒然无功,另一只脚马上就要走上来。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神海中的黑暗越来越盛,微弱的灵光如风中的烛火,摇摆不定,似乎下一个瞬间将要熄灭。 此时东皇钟发出耀眼的金光,偌大的钟身不停的旋转,把青阳吸入其中,最后“铛”的一声落地,稳如泰山。 青阳正被罩在钟下,处于昏迷之中,浑身上下布满了被金属性灵气划出来的伤口,幸好伤的不深,在东皇钟的滋养下正在逐步恢复。 除了东皇钟的主人外,虽也不知东皇钟里有一道禁制,当主人生死的那一刹那才会发动它。这是制造者对后代钟主人的一种考验,要么你够强大有资格做我这个钟的主人,要么你能在生死关中浴火重生,天赋出众,才有资格做我钟的主人。 东皇钟之前的主人都是元婴期才得到师父的传承,实力上被东皇钟认可,所以里面的禁制一直没有被触发,今日青阳才有幸触发禁制以保性命。 木属性灵气不断向东皇钟涌来,东皇钟吸收它后,转成特殊的治疗能量正在飞快的治愈青阳的灵魂,经过一夜来,青阳的灵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接,下来只能靠意志决定生死,不是外力能助。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青阳漫无目的奔跑,他想要跑出这个地方,但无论他怎么跑,跑了多玩,还是看不到一丝的光芒。 “我这是生?是死?”青阳跑累了,盘坐在地上思考人生。 休息好了之后,又继续前跑,但始终未能看见一丝光明,就这样,青阳不知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但黑暗始终未散去。 “是生?是死?”青阳不断质问自己。 一边跑一边思考的时候,青阳突然摔了一跤,这时豁然开朗道:“生死我已无挂碍,是生?是死?我青阳自知,岂是你这区区黑暗可蒙蔽的,给我散。” 无尽的黑夜中终于涌现出一缕金色的晨曦,凭借这一缕晨曦便破了一大片黑暗,随着光线越来越多,黑暗彻底消失不见。 睁开眼来,青阳发现自己在钟底,索性先不出去,治疗好自己的伤在出去。 一夜过后,青阳恢复到前所未有的状态,主要得益于识海的突破,和道心的进步,隐隐约约感觉困扰自已久的瓶颈开始松动了。 “东皇钟收!感谢你救了我青阳一命,不日后我就将你祭成我的本命法宝。”青阳轻轻抚摸手中的东皇钟道,忍不住的在回忆长生老人。 “滴咚……” 此时,东皇钟也有了反应,似乎在安慰青阳。 “先回宗吧!”青阳冉冉自语。 “对了那个孩子?” 一转身,青阳飞快的朝山洞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