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都觉得我俩有猫腻》 第1页 《全班都觉得我俩有猫腻》作者：消池【完结+番外】 文案： 李纳长得白净软糯，看上去非常好欺负。 每当遇到脾气不好的人，他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装弱势装可怜。 可是那个季理一点都不按套路来，李纳越是退缩他越是凑上来。 讨厌极了。 — 季理是个标准的校草人设，天天收情书被告白，他为此头疼不已。 每次拒绝后看到女生哭着从眼前跑开，他压力很大，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某一天，他被人误会成校霸，世界突然清静了。 谁知到了高中，新室友拿着一盆花问他：「你喜欢吗？」 所以自己变成男女通吃了吗？ 为了高中三年能继续清静生活，他必须採取措施了。 — 自从李纳和季理成了同桌之后，学校贴吧总会出现奇奇怪怪的帖子。 比如#他俩做了什么双双感冒# 再比如#他俩两天没说话了，不会是闹掰了吧# 没有指名道姓，通篇只有他和他。 这些帖子总是在深夜出现，不出半小时就会被管理员删除。 对于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同学们更加确信了他俩有猫腻。 — *表面霸道攻x内心戏精受 *他深陷泥淖之中，被人强行从中拔了出来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美食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纳，季理 ┃ 配角：隔壁《系统非得逼我做手工》求预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只有我不知道 立意：论述食物种类和人类身高是否存在某种线性关系 第1章 开学 八月的最后一天，天空阴沉沉的。 闹铃声响起，李纳起床洗漱。他走出卧室后，发现餐桌上放着两片吐司和一杯牛奶。 这是妈妈最拿手的早饭，前者在多士炉里烤一下，后者在微波炉里叮一下就好了。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 【纳纳，妈妈实在请不了假，没办法陪你去学校了。不过我给你叫好了车，行李也都放在门口，我跟司机讲好了会上楼来帮你搬，到了学校之后他也会帮你搬到寝室。 你记得把早饭吃了，厨房里还煮着两个鸡蛋，我还准备了一束花，你到了学校之后把花送给班主任。】 这些字密密麻麻挤在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看得李纳有点心烦意乱。 他用手背碰了下杯壁，牛奶的温度只能用温凉来形容，看来妈妈出门有一段时间了。 走进厨房，李纳闻到了一股浅淡的焦味。 他顺着这股焦味看到了垃圾桶里有焦黑的煎鸡蛋。 还不少。 应该是妈妈早上尝试了太多次，但总是不成功，最后只能放弃煎改成煮，但一看时间上班来不及了，只好匆忙开小火。 这样煮可以保证鸡蛋会熟，水又不至于扑出来。 李纳将灶火关了，把两个鸡蛋捞出来，用凉水沖了一会儿，剥壳碾碎后挤入美乃滋。 蛋黄和蛋白之间有点发绿，应该是煮太熟的缘故。 李纳又加了点美乃滋，把这些绿色覆盖住。 他把鸡蛋和美乃滋拌匀，回到餐桌旁将鸡蛋抹在其中一片吐司上，把另一片吐司盖上做成鸡蛋三明治之后，就着牛奶吃起来。 — 门铃声响起，是司机到了。 李纳的行李不算多，一共四样，一只拉杆箱、一个行李袋、一卷竹蓆和一只书包。 司机很客气，主动将最大的行李袋背背上，把最重的拉杆箱拎手上，让李纳背书包拿竹蓆就好。 看来妈妈另外加了不少钱。 出门时李纳看到了便利贴上提到的那束花，是粉色康乃馨配白色满天星。 乍一看很漂亮，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花瓣的边缘有些枯了，大概又是店里没卖掉的。 他并不想把花带到学校去，但在关门的前一刻还是捎上了。 李纳家所在的小区十分老旧，门卫值班室形同虚设，各种车辆随意出入。 所以妈妈叫好的车子也能开进来。 可是学校的门卫要严格许多，不准社会车辆进入。 李纳站在学校门口，这时下起了毛毛细雨，他看寝室楼离得那么远，再看司机为难的神色，只好让司机先离开。 虽然雨很细，但是非常密集，李纳没带伞，而且行李袋不防水，这么淋雨去寝室行李袋里面的被子也会洇湿。 把行李寄存在了传达室，他决定先去距离最近的教学楼。 到了教学楼后，李纳看了眼手上的花，在细雨的滋润下，似乎也变得鲜活起来，他去了教师办公室，打算先把花送出去。 办公室内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里面不仅有老师，还有好多学生穿梭其中，好像是各科老师在向课代表交代一些事宜。 李纳站在门口，茫然失措。 他知道班主任的办公室在这儿，却不知道班主任是哪位。 「李纳对吧？」有一位老师对着他招手，「快进来，我是你的班主任范仲承。」 李纳乖乖走进去在班主任旁边站定，他看着自己这位班主任头髮夹白，穿着有点松垮的白灰横条纹polo衫以及宽松褶皱的铅灰色西装裤，手中的鲜花有点送不出去。
第2页 「这花是送给我的吗？」班主任主动问起。 「我妈妈在花店工作，所以——」 「谢谢谢谢！」班主任双手接过语气惊喜，「我执教40年，收过好多礼物，但从来没收到过学生送的花。」 李纳腹诽：教了40年应该退休了吧？ 大概是看懂了李纳的表情，班主任解释：「我的确已经到了退休年纪，本来可以享享清福了，但是被老季……呃……也就是董事长返聘回来，继续发挥点余热。」 班主任太恐怖了，李纳绷着脸，尽量不泄露一丝情绪。 「听你妈妈说你身体不舒服，所以前两个礼拜军训不能来，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我看了你的资料，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担任劳动委员。」 「嗯，因为班里没人愿意当劳动委员，所以我当了九年。」 班主任瞬间卡壳，犹豫片刻他还是问出了口：「我们昨晚竞选了班干部，只剩劳动委员没人竞选，你愿意当吗？」 李纳沉默。 「高中不像小学初中有包干区，教室以外的区域都有专门的保洁人员负责。」班主任像个推销员一样滔滔不绝，「所以劳动委员只要确保教室里的卫生情况就好了，再说上了高中的学生都是大孩子了，都是要面子的，不会像——」 「我愿意。」李纳不想再听《当劳动委员的n条理由》了。 「那好，我现在带你去教室。」 班主任起身往外走去，李纳跟上。 「对了，你去过寝室了吗？」班主任边走边问。 「还没。」 「那你的行李呢？」 「放在传达室里。」 「那等中午的时候可以让同学帮忙一起拿回去。」 李纳没来得及回答，他们到教室了。 教室里有点嘈杂，大家正在分教材，看到班主任进来，稍微安静了一点。 班主任走到讲台前，慷慨激昂地介绍：「这位是李纳，同时也是我们班的劳动委员，前些日子他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军训，大家对他可能有点陌生，现在让李纳同学先做个自我介绍。」 和班主任相比，李纳的声音显得死气沉沉：「我叫李纳，木子李，归纳的纳。」 然后就没了。 教室里瞬间静默。 「李纳，你的皮肤为什么那么白啊？」前排有女生打破沉默，开玩笑问。 李纳本来就白，再加上班里其他同学都因为军训晒了两个礼拜，黑了好几个度，把李纳衬托得更白了。 他只好回答：「可能是因为我没军训。」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教室里一片笑声。 「行了你们别笑了，李纳你先去座位上。」班主任手往第二排指，「就那儿，我给你预留的。」 李纳顺着班主任手指的方向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坐下来，当他想把书包往桌肚里塞时，却发现里面放了好几本教材，大概是同桌帮自己放的，他对着同桌说了声「谢谢」。 「别客气，我叫廖思捷，擅长英语，你哪门课比较好？我们可以分工合作。」同桌也就是廖思捷自来熟地问。 作为班里唯二坐在第二排的男生之一，廖思捷一直对自己的身高耿耿于怀，没想到到了高中有男生和自己一样矮，他心里舒坦了，所以对李纳格外关照。 「我……科学稍微好点。」李纳没明白什么叫分工合作。 「也就是物化生三门，不对，生物要等高二才会上，那以后物理和化学就靠你了。」 李纳听了之后懵懂地点点头。 分工合作大概是相互辅导功课的意思吧。 「同学们应该都拿到各科教材了，今天下午有开学典礼，但是上午没有安排，希望你们规划好时间，把明天要上的课预习一下。」班主任继续说。 「老范，明天的体育课怎么预习啊？」后排有男生问。 「臭小子！」班主任笑骂，「那么想预习体育课那就出去给我跑十圈操场。」 后排男生安静如鸡。 「行了我先走了，」班主任走出教室门后又回过头来，「个别同学实在不想预习也别打扰其他人。」 班里众人表情一致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jpg] — 到了中午，雨止住了，李纳跟着廖思捷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他对这个学校还很陌生，但同桌对学校的一切都好像了如指掌。 还没走到食堂，廖思捷已经把所有的窗口介绍了一遍，最后还总结陈词：「我们云元中学的教育质量虽然不是云城第一，但食堂的饭菜绝对是最好吃的，我不想吃三年猪食才报了云元。」说到这里他问李纳，「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报云元的吗？」 李纳报这所学校的原因要复杂许多，但此刻他也只是点点头，并不想说太多。 走进食堂后李纳先抬头看菜品价格，如他所料，果然贵了许多。 最后他点了一份最便宜的全素套餐。 「你只吃这些怎么行呢？我们俩……」廖思捷突然压低声音，「我们俩长得矮，得多补充蛋白质。」 「早上我妈妈准备的早餐太丰盛，我吃了太多肉，所以现在想吃点清淡的。」李纳不想暴露自己的困窘，他夹起一块豆腐，「再说了，这不也是蛋白质吗？」
第3页 廖思捷甘拜下风，不再说话，进入风捲残云模式。 李纳瞠目结舌，也加快了进食速度。 吃完饭后，李纳往传达室方向走去，廖思捷拉着他问：「你去教学楼干嘛？中午有一小时的午休时间，我们可以回寝室休息。」 去传达室和去教学楼是一个方向，李纳只好解释：「我的行李放在传达室里。」 「那我也去传达室。」廖思捷说，「帮你一块儿扛行李。」 在去往传达室的路上，他俩经过一个篮球场，看到有个人正在打篮球。 李纳对篮球不感兴趣，但是这个人打得有点奇怪，每次投篮后，他总要停下来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往鼻子上抹两下后把纸巾团成团往垃圾桶扔，然后接着投篮、掏纸巾、投篮……如此循环往復。 他投篮很准，但是纸巾团扔得并不是那么准，垃圾桶周围散落了好多。 有一个保洁阿姨守在旁边，每次都会用垃圾钳把那人没扔准的纸巾团夹起来丢入垃圾桶。 李纳多看了两眼。 「他是校董的儿子，你别多管闲事。」廖思捷想起李纳是劳动委员，可能对卫生比较在意，在一旁低声嘱咐。 李纳听话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季理忆往昔。 季理[得意]：我记得高一开学那天有个小矮子一直盯着我打篮球，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李纳[无情]：所以你紧张得一直流鼻涕么？ 季理[尴尬]：…… 第2章 换寝 下午李纳待在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典礼的主要内容就是新生聆听各位校领导致辞，李纳发现职务越高的领导讲话越冗长，他听得昏昏欲睡，最后就记得三件事：一是学校董事长姓季，二是学校有台天文望远镜，三是学校食堂饭菜很好吃。 等典礼结束后，新生们回到教室，继续接受班主任的教育。 幸好范仲承知道自己班的学生已经听不进去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和上午一样叮嘱学生们好好预习就离开了教室。 李纳注意到教室最后一排多了一个男生，他似乎感冒了，鼻头通红，课桌上全是用过的纸巾。 和中午那个打篮球的人有点像。 大概是太无聊了，那个男生仗着自己的座位离垃圾桶近，开始把纸巾当成篮球，把垃圾桶当成篮筐，表演「三分球」。 可惜投得不太准。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每张纸巾里承载的鼻涕量不一样，而且每次纸巾团成团的大小形状也不同，再加上受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影响，教室内的风向总是「扑朔迷离」……种种因素导致了他的命中率不太高。 于是从那个男生的座位到垃圾桶这条直线上离散分布了大小不一的纸巾团。 李纳想起自己劳动委员的职责，作了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鼓起勇气来到那个男生的座位旁，想劝他别乱丢垃圾了。 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男生的名字，他偷偷瞄了眼男生桌上写了名字的本子。 「李……理，」李纳有点纳闷，这男生的父母取这名字是在卖萌吗，他大着胆子继续说，「我是劳动委员李纳，你能不能好好扔垃圾？」 说完之后李纳在心中祈祷，看在一同姓李的份上，这个「李理」能稍微给点面子。 不过他也真惨，一开学就感冒了，而且从他纸巾的消耗量中可以看出来病得还不轻，实在不行自己帮忙扫了吧。 正想离开座位把这些纸巾团扫干净的季理停住了。 他最讨厌别人指手画脚让他做这做那，如果有人想让他往西，他就偏偏要往东。 而且这个人不就是中午一直盯着自己打篮球的小矮子吗？ 不会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搞这么一出吧？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男女通吃了？ 「我跟你很熟吗？别这么叫我！」季理本来就因为感冒鼻塞心情不爽，眼前这人还还套近乎叫自己「理理」，这小名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叫的。 李纳奇了怪了，不叫「李理」那要叫什么？ 他又偷偷摸摸瞧了眼那本子，第一个字上面居然还有一撇，只不过离木的一竖有点远，和上面的图案略微重合，刚才看得太急没注意到。 所以……这个男生叫季理，好巧，和董事长一个姓氏。 不过廖思捷说了中午那个穿蓝色球服的是董事长的儿子，这个人穿的是白色t恤，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对……对不起，但是你这样乱扔纸巾是不对的，会破坏同学们的学习环境，进而影响到同学们的学习。」李纳停止胡思乱想依旧苦口婆心地劝说。 「你在放什么屁呢？谁tmd学习还看地上有没有垃圾？」季理站起来，俯视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小男生。 对，就是俯视，坐在最后一排的季理比坐在第二排的李纳高了大半个头。 「你……你怎么说脏话呢？」李纳仰视着面色不善的季理，内心疯狂后悔，早知道就闭上嘴巴乖乖扫地当身体锻鍊好了反正这人的感冒总有一天会好的现在该怎么办这人好像要打我啊噫呜呜噫…… 「呵，我不但要骂人我还想打人呢！」 季理说完这句话就撸起衣袖，手臂上的肱二头肌鼓了起来。 李纳快哭了，怎么办？谁能来救救他？为什么同样是15岁人家长得又高又有肌肉而自己枯瘦如柴？
第4页 他看着季理线条优美的肌肉，又羡慕又害怕。 正当季理打算往前一步继续吓吓这个胆大包天的新同学时，他的鼻腔里突然涌出一股热流。 鼻涕快下来了！ 季理以最快的速度坐下来去抽屉里抽纸巾，但是来势汹汹的鼻涕转眼间就流到了嘴唇缝里，然后渗进去了一点。 鼻涕的味道……有点咸…… 季理被自己噁心到了。 他更愤怒了，都是这个姓李的小矮子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来挑衅自己，自己会站起来吗？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站起来了，会来不及去抽纸巾吗？ 如果不是因为来不及抽纸巾，自己会尝到噁心的鼻涕吗？ 在心中一连三问，季理最后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叫这人好看！ 打人肯定是不行的，而此时此刻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那就只能—— 季理把还没来得及扔完的纸巾团直接丢到了地上。 哼！这人不是讨厌他乱丢垃圾吗？他偏要乱丢！ 李纳只好认怂，去垃圾桶旁拿扫把，他在心里碎碎念，这个季理名字里带「理」，但是一点都不讲道理。 这时，班主任走进来了。 「老远就听到班里热闹非凡，这是在干嘛呢？」 没有一个人回答。 范仲承看到李纳正拿着扫把在教室后面扫地，他径直走到季理的面前，声音饱含关切：「季理啊，今天一上午都没见你人影，是不是病得不轻啊？」 「只是小感冒而已。」季理拿纸巾捂着鼻子，说话声闷闷的。 「那你怎么病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丢纸巾的力气也没了，只能随便扔地上，还得让李纳同学帮你扫干净？」 「我……」季理知道范老师是在讽刺自己，但他再怎么怼天怼地也不敢直接怼范老师，现在怼了他回家会被老爸念叨死。 「要不这样，我直接把垃圾桶放到你跟前，这样你也不用费力扔地上了，你觉得怎么样？」范老师笑眯眯好心提建议。 季理的表情有些难看。 虽说才刚开学，垃圾桶还是全新的，里面估计也只有他的纸巾团，但是一想到大家丢垃圾都要来自己这里，季理心里还是膈应得慌，他摆摆手说：「不用了老范，我先把地上的纸巾扫干净，之后也不乱丢了。」 说完这句，他站起来从李纳手里抢过扫把，开始扫起地来。 「既然你还有力气扫地那我就放心了。」对着季理说完，范仲承拍拍李纳的肩，示意他回座位上去。 他环顾四周：「怎么？开学第一天太空了，你们一个个的还有时间看好戏吗？既然这样，我再布置点化学作业也不是不可以。」 原本朝后看的学生们都勐回头，有的学生勐的有些过头还发出了「吱嘎」的关节碰撞声。 「颜薇薇，去办公室把我桌上的一叠试卷拿过来发下去，反正你们都很闲。」范仲承觉得这还不够，又加了一句，「顺便问问其他任课老师有没有作业布置一点，毕竟你们晚自习还有大把时间。」 颜薇薇，高一（10）班化学课代表，听到指示后立马离开了教室。 李纳坐在座位上，仿佛听到了同学们无声的哀嚎。 他对突然多了些作业并不在意，只是刚才真的被季理吓到了。 在此前的学生生涯里，李纳从来没和谁起过正面冲突。 最多也只是被人在背后议论家庭情况而已，他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 晚饭时间，食堂里。 李纳和中午一样，要了一份全素套餐，除此之外，他还点了杯冰镇绿豆汤，用来给自己压惊。 绿豆沙沙的，入口即化，汤里面还放了桂花，喝下去不但解暑，而且余味芬芳。 喝了这么一碗汤，李纳觉得身心舒畅，害怕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唯一揪心的是食堂的定价有点贵，小小一碗绿豆汤要六块钱。 对面的廖思捷还在愁眉苦脸：「才第一天你就惹了季理，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报復你。」 「我又没有做什么。」李纳不是很在意，「再说了，就算季理想报復我不是还有范老师吗？」 「你不知道，这种校霸最不讲道理了，不知道有多少整人的手段。」 「校霸？」在李纳眼里季理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生了点小病就作天作地而已，刚才说要打人最后也没打，看上去不太像是校霸。 「我听别人说的，季理初中时打架很厉害，以一己之力可以干翻几十个人还毫髮无伤，校外好多小混混把他当成老大。」 李纳更不信了，这也太夸张了，肯定是谣言。 他安慰道：「那我以后躲远一点就好，校霸要打的人多了去了，应该没那么空会一直找我茬。」 廖思捷看出来李纳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只好暗自祈祷季理会大发慈悲放过同桌。 — 吃完晚饭，李纳回寝室，廖思捷回教室攻克作业，两人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 因为晚自习结束到寝室熄灯中间的时间间隔很短，所以多数人选择吃了晚饭之后回寝室洗完澡再去上晚自习。 李纳也是多数人中的一员。 当他回到寝室，却发现室友江子湛在收拾行李。 「你这是在干嘛？为什么把被子蓆子都收起来？」李纳好奇。
第5页 「刚刚宿管阿姨过来让我搬行李，说是有人要和我换。」 「谁啊？怎么他说换就让换？」李纳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元中学的寝室是双人间。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乱丢垃圾的季理啊。」 还在食堂吃饭的季理觉得耳朵有点热，他捏捏自己的耳垂，怀疑有人在背后骂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个高中难道他说了算吗？」李纳难得怒了，他没想到真被廖思捷说中了。 「他是校董的儿子，换寝室这种小事，谁不依他？」江子湛拉着行李箱背着行李袋，最后在离开寝室前回头说了句，「保重！」 校董的儿子？ 李纳懵了：……所以中午穿蓝衣服的和下午穿白衣服的是同一个人？ 就这样，李纳和人生中第一个室友只同寝了小半天就被强行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廖思捷[沧桑]：我中午才提醒你别多管闲事…… 李纳[无情]：我脸盲，只认得衣服。 廖思捷[盲目]：都怪季理有事没事换衣服。 季理[委屈]：中午打篮球出了一身的汗我换件衣服怎么了？ 第3章 盆栽 第一节 晚自习课，高一（10）班教室里。 「李纳，李纳？」廖思捷拿着物理作业，指着一道题，「这题我不会做。」 「嗯？」李纳转过头看廖思捷拿笔指的方向，没反应过来。 这时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李纳被这「叮铃铃」的声音一激，终于回过神来。 「这道题吗？」他拿起笔，准备在草稿纸上给廖思捷画草图方便他理解。 廖思捷只是想抄一下答案，没想到李纳居然要给他讲题。 「都下课了，我们先去外面晃荡晃荡。」他发现同桌闷闷不乐的，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收起作业拉着同桌往教室外面走，并且关心道：「李纳，你怎么了？整节晚自习课都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啊。」李纳在离开教室之前回头看了眼最后排问，「你知道季理为什么没来上晚自习吗？」 「还能为什么，仗着生病了请假窝在寝室玩手机或者睡大觉吧。」 听了这话，李纳更揪心了。 此时此刻那个季理不会在寝室里设下一堆陷阱等着自己去踩吧？ 李纳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被廖思捷拉下楼去。 下课时间才十分钟，只够他们围着教学楼走一圈，也正是因为时间太短，大多数学生仍旧选择待教室里做作业或是聊天玩闹。 「我给你讲个八卦。」虽然教学楼外没什么人，但廖思捷还是神秘兮兮地凑近李纳的耳旁用蚊子叫般的音量问，「你觉不觉得校董年纪有点大？」 「是有点。」李纳回忆了一下开学典礼上校董的样子，脸上褶子的确有点多，大概成功人士结婚都比较晚，所以孩子才和他们同龄。 如果把那些褶子去掉，校董和季理的确有点像。 所以白天的时候自己果然是眼瞎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吗？」 问完这句，廖思捷等李纳反应。 可惜李纳还在神游天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追问，也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样子。 廖思捷只好继续说：「据说当年校董苦恋季理的妈妈多年，但是因为季理外公的阻挠一直没能修成正果。就这样蹉跎了将近二十年，两人都没结婚，季理的外公心疼女儿最终还是松了口。」 「这样啊。」李纳听了之后问，「那季理的外公为什么要反对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廖思捷摸摸鼻子略过这一段，继续说，「接下来季理的妈妈生了季理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啊？」李纳有些吃惊。 「而且季妈妈一直叫季理『理理』，这个小名连校董都不能叫，所以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称唿惹怒了他。」说到这里廖思捷有些不明白，「不过刚开学大家都不熟，更何况你连军训那两礼拜都没来，怎么叫季理那么亲热？」 「我……」只是看错了。 李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正好第二节 晚自习的预备铃声响起，他顺势转移话题：「我们得回教室去了。」 廖思捷点头，和李纳一起往教室跑去。 —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李纳收到传达室的通知说校门口有人找。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因为他想到有可能是季理找了校外的人来修理自己。 不过校门口有保安叔叔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李纳这样自我安慰着，鼓起勇气往校门口走去。 他没想到的是，在门口等他的居然是妈妈。 「纳纳！」李妈妈向李纳招手。 李纳小跑到李妈妈身边问：「妈妈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给顾客送花，发现收货地址离你的学校很近，就过来看看你。」李妈妈的语气带着歉意，「本来说好了要送你上学的，结果请不了假，甚至连顿早饭都做不好。」 李妈妈工作的花店规模很小，老闆只雇了两个人做一休一，所以李妈妈几乎包揽了花店里面所有的杂务，包括送花。 「早饭很好吃。」李纳说着违心的话，他忘了早上那份失望的心情，只剩下心疼，「那么晚了妈妈你怎么还没下班？」
第6页 「你不也才结束晚自习吗？」李妈妈伸手捏了捏李纳的腮帮子，「别愁眉苦脸的，花店生意好是好事，万一老闆高兴了给妈妈涨工资呢？」 「都那么多年了工资根本没变过，而且就算涨工资了妈妈你也捨不得用到自己身上。」李纳小声嘟囔着。 「别以为我年纪大了耳朵就不灵了啊，」李妈妈往学校里面看了一下，「妈妈不明白你为什么报这所云元中学，明明可以去云城中学的啊，那边你认识的同学也多。」 「我暑假的时候就说过了，云元是私立中学，硬体设施好，而且我去云城中学是吊车尾但在这里成绩排前列，更何况——」 「行了行了你说的都对，」李妈妈还想陪儿子说两句话，但看了眼时间发现送花要来不及了，赶紧转身从小电驴上拿下来几样东西塞到李纳手上，用最快的语速嘱咐道，「这箱牛奶你每天早上喝一瓶，多喝牛奶才能长高，还有这盆薰衣草你放到寝室里，可以清新空气，还能安神，还有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芒果冰淇淋，算是为早上没能送你上学赔罪。」 李妈妈说完就匆忙骑着小电驴走了。 李纳对着妈妈的背影喊了句「骑慢一点儿」，然后转身往寝室楼走去。 即便是早上下了会儿小雨，八月底的晚上依旧燥热，但是李纳吃着妈妈送的冰淇淋，嘴里的香甜和清凉好像延伸到了四肢百骸里。 他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 开学之前，季理觉得天天在太阳底下踏步走正步走的实在太傻，不想参加军训，但是校董不肯走关系给他开病例证明，于是他开始各种折腾，希望在军训之前发个烧，那样的话校董肯定会松口。 可惜季理的体质太好，折腾了两礼拜都没能发烧，等到军训结束才得了个重感冒。 他悔不当初，但是病已经生了，也只好受着。 可是今天，他得知那个说他乱扔垃圾的小矮子居然就是班里唯一一个没来参加军训的，明明这小矮子除了矮小一点也看不出哪里身体不好，季理心里不平衡了。 再加上这小矮子还套近乎叫自己「理理」，不修理一顿根本说不过去。 躺在新寝室的床上，季理开始构思待会儿李纳回来的时候怎么整他。 谁知还没等他想好方法，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季理立刻下床，坐在门口等李纳回来。 不管怎么样，先得有欺负人的架势，至于怎么欺负，等看到人了再说。 然而等了没几分钟，他就饿了，于是开始吃东西。 结果季理吃完了一碗泡面、两袋薯片、三根香肠、四包亲嘴烧，李纳都没回来。 这小矮子不会吓到不敢回寝室了吧？ 季理觉得很没意思，吃完感冒药爬上床睡觉。 刚吃了那些东西，他肚子有点撑，喉咙也有点疼。 太不爽了。 — 李纳吃完冰淇淋后，踩着熄灯的铃声摸黑进了寝室。 悄无声息地，但还是被发现了。 看到李纳偷偷摸摸进来，季理语气凉凉，带着讽刺：「没想到你那么怂。」 随着李纳越走越近，他闻到了冰淇淋的味道，带着芒果的香味，季理心中怒气更胜，这个小矮子居然在外面吃好吃的！ 而后他又闻到了一股花香，靠着窗外的月光季理看到李纳手里好像拿着一盆花。 这个小矮子不会想送花给自己吧？ 难道真看上自己了？ 所以自己这么主动换寝室是羊入虎口了吗？ 啊呸！虎入羊口了吗？ 原本还想嘲讽几句的季理瞬间沉默。 而李纳听到季理这短短七个字有些胃疼，他进寝室之后就闻到了泡面辣条混杂的味道，有点难闻，他又看到垃圾桶里那些零食包装袋，觉得没了妈妈的季理有点可怜，都没人告诉他感冒了不应该吃这些上火的东西，会加重病情。 李纳莫名地想起一句歌词——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他的心中不知怎的，泛滥起诡异的母爱。 李纳看自己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捧着盆栽，他把薰衣草往季理方向一递：「你喜欢吗？」 季理：还真是送自己的？？？ 季理长这么大，只有妈妈送他过花，那还是他读小学的时候，经过一个花店时觉得里面的向日葵很漂亮，哭着闹着想要。 他看着眼前这盆花，一下子卡壳了。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有病吧？」 李纳没吭声，把盆栽往季理的桌上一放，然后打开手机手电筒，去洗手间刷了个牙之后就爬上了床，面朝墙壁，酝酿睡意。 对面的季理看李纳一副完全不怕自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当他刚想骂人时，却看到宿管阿姨站在寝室窗户前往里面看。 云元高中的宿管阿姨在熄灯后会巡视每个寝室，寝室窗户虽然有窗帘，但这窗帘是挂在窗户外面的，所以就算睡前学生把窗帘拉上，宿管阿姨还是能把窗帘拉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校董儿子住在这间寝室里，宿管阿姨格外尽心，在窗户旁边站着久久不愿离去。 生病的季理刚才吃了感冒药，还没等宿管阿姨离开，就困意袭来，睡死过去。 而李纳面朝墙壁等了好久，都没等来想像中的嘲讽或是其他，他慢慢转过身，看向对面。
第7页 外面的月光透过宿舍窗户照在季理的脸上，映衬着他的五官分外温柔。 因为感冒了鼻塞着，仔细听还有小唿噜的声音。 这么一看，季理似乎也不像是一个坏学生，可能真的只是生病了，心情不好吧。 李纳又想起廖思捷分享的八卦，觉得对方的身世也挺可怜的，再加上自己的确叫错了他的名字，也算是有错在先。 大不了像刚才那样继续挨几天骂好了，就当狗吠，也没什么的。 给自己做了一堆心理建设的李纳平躺好，两手平放于胸前，慢慢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季理想起和李纳同寝的第一晚，他荡漾了。 季理[期待被告白脸]：当年你为什么送我花？ 李纳[不能更嫌弃脸]：因为你在寝室吃了泡面气味太难闻我把花放你那里净味。 第4章 脸红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纳就醒了，他先慢慢睁开眼，缓缓转过头，瞄向对面床上。 很好，季理还没醒。 李纳用慢动作爬下床，又用慢动作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换衣服，正打算接着用慢动作离开卫生间时，看到地上扔满了纸巾团。 「劳动委员，麻烦劳动一下吧。」季理坐在床上，又把一个新鲜出炉的纸巾团往对面桌子旁的垃圾桶里丢。 这次准头不错，扔进去了。 李纳一进卫生间季理就醒了，他想到昨晚都没有修理李纳一顿就睡着了，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校霸人设，今早一定要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季理坐起来开始想方法，当他习惯性抽出纸巾捂鼻子时，突然想到可以乱丢纸巾团啊。 那个小矮子一看就有洁癖。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对于洁癖当然是要乱扔垃圾碍他眼咯。 于是接下来季理开始疯狂擤鼻子。 可怜的鼻子才休息了一个晚上又被纸巾疯狂摩擦，迅速变红。 而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李纳内心无数点点点：我刚刚也就在卫生间待了不到十分钟吧……而且那是我的垃圾桶吧…… 他又惊又烦，惊的是这个季理的鼻涕量也太惊人了吧，这是攒了多少年的鼻涕啊？烦的是他本身就有洁癖，要不然也不会从小到大当劳动委员。 他拿来扫把把地扫干净，然后也不管会不会有新的纸巾团，头也不回地往寝室门外走去。 李纳迫切希望，季理的感冒能早点好，为国家节约一点森林资源。 但是还没等他走出寝室门，就听到季理悠悠来了句：「站住。」 李纳站住了。 这货又想干嘛？ 「把我的拖鞋拿到梯子旁边。」 感了个冒变成十级伤残了吗？ 李纳把拖鞋踢过去。 季理起身爬下床。 李纳这才发现季理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他赶紧转身去把门关上把窗帘拉上。 「拉什么窗帘？」季理问完后看到桌子上的薰衣草，突然想起李纳有可能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身体。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才认识一两天这小矮子独占欲就那么强了吗？ 季理髮觉到自己脸上发烫，他为了掩饰尴尬开始胡言乱语：「窗帘拉上房里太黑我都看不清了，你想害我摔倒吗？」 「阳台对面是女寝，你这样……这样子有伤风化。」李纳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他看寝室里虽然比刚才暗了一点，但并没有季理说的夸张到看不清事物的地步，但最后还是开了灯。 他偷瞄了一眼季理，迅速把脸撇向另一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八块腹肌的真人。 而且灯光打在季理的身上，明暗交错间显得他的肌肉肌理分明，好像涂了层薄薄的油彩。 有点好看。 而季理看到李纳飞速红起来的脸，在心里呵呵哒：藉口找得真不错。 他还是用颐指气使的语气说：「快点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李纳看他一副大少爷差使下人的样子，难得上了火气有了骨气，站在原地不动。 「耳朵聋了吗？」季理去拿桌上的东西，结果一不小心碰到盆栽，薰衣草摔了下去，花盆碎了一地。 李纳的火气更大了，他勐地把季理推倒，捡起薰衣草直接跑出了寝室。 季理赶紧站起来去追，但等他跑到寝室门时李纳早就跑到楼梯口了。 当他正犹豫着是继续追还是暂且放过李纳时，看到对面寝室楼好多女生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有的女生甚至拿起手机拍摄，只好把门一摔自己找衣服穿。 下次再找你算帐！季理忿忿地想。 — 李纳出寝室楼后气就消了大半，他看了眼手中的薰衣草，发现没有损伤，剩下一小半气也消了。 得给它们找个容器。 李纳经过学校小卖部，走进去看看有没有花盆卖。 结果他没找到花盆，倒是看到了好久没喝过的金银花甘露。 要不买一瓶吧，正好可以降降火，然后瓶子用来装薰衣草。 李纳这么想着，拿了一瓶金银花甘露去收银台。 喝完甜甜的金银花甘露，解决完薰衣草的安置问题后，李纳放缓脚步优哉游哉地去食堂挑早饭，吃完早饭再不紧不慢去教室。 当他走进教室时，发觉教室里瀰漫着一股诡异的兴奋感。
第8页 几乎每个人都偷偷刷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李纳回到座位，廖思捷把手机怼到他面前—— #震惊！校董儿子竟是暴露狂！！！# #妈耶！我的近视眼居然能看清20米开外那人的腹肌了！！！# #论感冒是怎么形成的——请看正文分解！！！# …… 是学校贴吧上面的帖子，第一页看下来全是类似的标题，李纳秒懂，是自己从寝室跑出来时季理追出来的样子被人拍到了。 廖思捷点开置顶的那个帖子，兴奋地对李纳讲：「我刚刚全看过了，就这个帖子的照片最清晰，脸毛孔都拍出来了，你快看看！」 李纳心想：照片再清晰又怎么样，我刚才还近距离看过真人的呢。 但是同桌的盛情难却，廖思捷都快把手机怼到他脸上了，李纳只好勉为其难看了眼，一看才发现原来学校里居然还有这么无聊的人。 照片中季理那些重点部位为防止河蟹p上了娇艷欲滴的小花花，还给季理的脑门旁贴上了漫画里常用的对话框，上面写着「来摸嘛~不要钱哦~」，并且还给腹肌打了几道阴影加强了对比度。 再仔细一看，脸上还涂了两团腮红，好像季理在害羞一样。 真的比面对真人的冲击还要大。 李纳看着这些帖子，在心里对自己说：完了。 「欸？这花哪来的？」廖思捷这才看到李纳手中的薰衣草。 「我妈妈昨晚送过来的。」李纳机械地回答。 「那放窗台吧。」廖思捷建议。 李纳点头。 — 正在食堂吃早饭的季理也在逛学校贴吧，在出寝室之前他为自己日益增长的魅力值发愁，于是在网上雇了几个人发帖散播他初中的那些「辉煌战绩」，打算为了高中清静点继续维持校霸人设。 谁知他还没找到「辉煌战绩」帖，反而看到了一堆「供人笑乐」帖，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度恶劣。 他发现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那个李纳就害他出了两次丑。 看到帖子里那些把自己p得花里胡哨的照片，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跟帖，季理把手中剥到一半的白煮蛋捏成了碎渣渣。 怪不得进了食堂之后，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自家老爸如果知道了肯定又要来碎碎念了。 果然，手机铃声响起，烦躁的季理直接摁掉。 也不知道哪个嘴碎子通风报信这么快，从他被拍到现在也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吧。 而周围的同学，看到传闻中的校霸表情阴沉恐怖，又看到那只白煮蛋的悲惨下场之后，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早饭，偷偷摸摸逃离食堂。 一时间偌大的食堂就餐区内就只剩下季理一个人。 季理没注意到这些，他把贴子投诉了个遍，但没有丝毫用处，无奈之下只好又给他老爸打电话。 校董火速接电话，好像一直守着手机一样。 校董：「儿子啊，就算你想在高中出名想红也不用出卖自己色相啊。」 季理：「……你想多了。」 校董：「那你怎么光天化日之下穿这么……这么『清凉』站寝室门口供人围观？况且你现在还重感冒着，还想不想好了？」 被老爸这么一说，季理又觉得有鼻涕要流下来了，但问题是，他身上没有纸巾。 环顾四周，他捂着鼻子，跑去水龙头那边，低下头沖洗鼻子。 而校董这边喂喂餵好几声，都没听到儿子的回应，不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了水声。 这个败家儿子，不会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把手机扔水池子里了吧？ 感觉鼻子暂时不会「产出」后，季理继续打电话：「你赶紧找人把学校贴吧的那些帖子删了，她们发原图也就算了，居然还丑化我！」 校董：「你居然没摔手机？」 季理：「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还是睡醒了脑子还没清醒？还是一大早就喝醉酒了？」 校董：「不不不，我赶紧找人删帖，乖儿子好好学习啊。」 季理直接把电话挂了，带着一身怒气去教室。 还好好学习？去tmd！ — 此时此刻李纳坐在教室里，耳朵发烫，心想肯定是那个季理在背后骂他。 早自习铃声响起，季理踩点进来了。 原本还在热热闹闹讨论帖子的同学们顷刻间鸦雀无声。 季理径直走到李纳桌边，他本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一顿再说，但他看到窗台上的薰衣草被装在玻璃瓶子里，又想起了妈妈送他的向日葵，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李纳，这花你昨晚不是送我了吗？」 这是什么走向？ 李纳迷惑了。 他大着胆子回答：「你不是不要然后把花摔了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 季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饶人：「摔了也是我的！」 他伸长手去把薰衣草捞了过来，谁知被李纳中途拦截：「我不想送你了！」 季理快要气死了，当他还想说几句话想吓吓李纳时，班主任来了。 「季理！你早自习不在自己座位待着跑到李纳旁边去做什么？」范仲承怒斥。 「我只是没纸巾用了，问李纳借一点。」季理说完，弯腰从李纳课桌肚里拿出一包抽纸，顺便在他耳边低语，「李纳，你有种。」
第9页 看到李纳脸色都吓到发白了，季理还「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加了一句：「给，我，等，着。」 李纳十分后悔刚才正面和季理硬刚，被他拍过的地方像是变成了石头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明明是他自己不好好穿衣服在寝室门口蹦哒被人拍到，薰衣草也是他摔了不要的。 果然校霸都是不讲道理的。 — 李纳浑浑噩噩过了大半天，直到有同学叫了他一声：「李纳，万老师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季理内心os：不给我花我就拿你纸，哼！ 第5章 迁怒 万老师教李纳班物理，全名叫万孜，肌肤赛雪长髮及腰，是云元中学教师队伍中的「校花」。 替万老师传话的人是王数，高一（10）班的班长，刚从办公室回来。 同时他也是季理的前室友。 李纳完全猜不出自己做了什么要被叫到办公室，只好问王数：「你知道万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数摇头：「我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觉得李纳被迫成了季理的室友有点可怜，又多加了一句安慰的话：「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万老师是笑着的，应该不是坏事。」 「办公室里的花是你送的吧，可能是想感谢你。」前排的颜薇薇转过身来提出猜测。 「办公室里的花？」李纳没明白。 等他进了办公室才知道颜薇薇那句话的意思，昨天他送给班主任的那束花，被拆开来插在好几个汽水瓶里，每个汽水瓶里面有两三枝康乃馨和一小束满天星，几乎每个老师的办公桌上都有。 除此之外，李纳还闻到了章鱼小丸子的香味。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万老师桌上那份拆开但没动过的小丸子。 章鱼小丸子应该刚出炉还火烫着就被送来了，上面的木鱼花还跳着舞，海苔碎的鲜和沙拉酱的甜交错在空气中，充斥于李纳的鼻尖。 他咽了咽口水。 「你吃吧。」万老师注意到李纳的视线。 李纳内心默哀：……我咽口水的声音不会被万老师听到了吧？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推拒。 「这章鱼小丸子是隔壁办公室的老师送给我们吃的，但我减肥不吃这些，不给你吃也是浪费。」万老师环顾四周，视线所到之处，众老师纷纷避让，她接着劝，「你看其他老师好像都吃不下了。」 李纳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万老师的投喂，他一边吃一边还疑惑万老师明明那么瘦为什么还说要减肥。 等他吃完，突然听到万老师说：「这次随堂测验你考了满分，能把这张纸上的题都做对不太容易，要不要做我的物理课代表？」 俗话说吃人嘴短，章鱼小丸子的香味还在嘴里徜徉，李纳说不出「不要」这两个字。 他唯一后悔的是忘记控分了。 上午有一节物理课，万老师只上了半节课，剩下半节课发了张a4大小的试题叫学生们做。当时李纳满脑子都在回放季理那句「给我等着」，一直担心回寝室会有什么遭遇，所以那张试题他是在走神的情况下做完的。 「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李纳迫不得已接下物理课代表这份重担后，万老师就给他指派了第一个任务。 「帮我把季理叫过来。」 见李纳还在走神，万老师问：「你怎么了？」 「啊，」李纳回过神，「没什么，那我回教室去把季理叫过来。」 「对了，把这些卷子也发下去吧，让他们自己先订正一下。」 李纳只好双手接过，回到教室后，他先是往教室最后面走。 等他走到季理身边，最先看到的是早上被季理拿走的那包抽纸，差不多快见底了。 季理原本坐着逛学校贴吧，看到早上那些帖子都不见了正心情舒畅，根本没想到李纳居然有胆量来找他。 顺着李纳的视线，季理发现他看的是那包抽纸，所以这是来要回抽纸的吗？ 太小气了！ 看来得再找点水军，把那些详述自己校霸经歷的帖子顶上来，让这小矮子瞧一瞧，然后怕一怕，让他明白自己是不好惹的。 正当季理的心理活动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跑偏的时候，李纳终于开口了：「万老师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原来不是来要纸的。 季理想起老爸曾经说起过他所在的这个班的各位主课老师，其中万老师是生完孩子才一个月就来上班了，特别敬业，觉得应该给她一点面子，于是起身去办公室了。 李纳没想到季理那么听话，见季理出了教室，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分卷子。 但这又成了一道难题，班里的同学，除了前后左右桌，以及现室友和前室友以外，他几乎不认识。 最后李纳只能求助同桌廖思捷。 廖思捷在这方面非常靠谱，他一边帮李纳髮捲子，一边还把各个同学的性格以及外貌特徵都介绍给李纳听。 不知为什么，李纳联想起昨天廖思捷滔滔不绝介绍食堂菜色那一幕。 等卷子发完，下节课的预备铃声也响了起来，李纳发现季理还是没有回来。 「行了，我们先去操场吧。」廖思捷拉着李纳出了教室。 下一节是体育课，好多同学早就离开了教室。
第10页 去操场的路上会经过教师办公室，李纳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季理好像拿着早上测验的那张纸抓耳挠腮，而万老师坐在一旁面无表情。 他想起来了，刚才分卷子的时候并没有季理的。 — 接下来整节体育课季理都没出现，李纳有些心神不宁。 那个季理那么不讲道理，会不会又把这次上不了体育课的事迁怒到他身上。 非常不幸的是，他猜对了。 整节体育课季理都被迫待在办公室里做那张试题，而且万老师还告诉他校董发话了，因为季理重感冒，体育课暂时就不用上了，要不待在教室里自习要不待在办公室里听任课老师的教诲。 「这次随堂测验我们班出了最高分和最低分，一个是李纳满分，还有一个就是你零分。」万老师一边备课一边叨叨，「虽然我这张题出得有点难，但也没有超纲，就是初升高的衔接题而已，你一道都做不出来有点说不过去吧。」 「……」季理无言以对，他对比自己年长的女性总会更宽容一点，所以又把矛头对准了李纳，一边在心里狠狠骂他，一边苦哈哈地做题。 — 体育课结束之后就到晚饭时间了，李纳依旧和廖思捷一起吃。 这次李纳只要了一碗粥，廖思捷惊了：「李纳，你昨天只吃素的也就算了，怎么今天吃得更随便了？」 「那个……」李纳只好解释，「我之前去办公室的时候万老师给我吃了一盒章鱼小丸子，所以还不太饿。」 「好羡慕你啊，」廖思捷突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我也想当物理课代表，然后被美女老师投餵。」 「你先把物理学好，然后就有机会了吧。」 「那晚自习你教教我呗。」廖思捷顺着杆子往上爬。 李纳点点头，他想起廖思捷那张卷子堪堪做对了一半的题目，觉得道阻且长。 — 吃完晚饭的李纳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寝室时，发现里面一团糟。 地上除了纸巾团外，还新增了各种水果皮和各色零食袋子，总而言之不堪入目。卫生间的门关着，从里面传来的水声可以推测罪魁祸首正在洗澡。 李纳一想起上午季理那句一字一顿的「给我等着」，完全不想和季理打照面，毫不犹豫地拿上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偷偷熘出来去了隔壁的隔壁——廖思捷的寝室。 他庆幸自己没把洗漱用品放在卫生间。 「李纳，你怎么来了？」廖思捷正坐着玩手机，应该是在等他的室友洗澡出来，当他看到李纳手上拿着的东西时问道，「那个季理不会连澡都不给你洗吧？」 白天那会儿他就从江子湛那里得知季理换到了李纳的寝室，还义愤填膺了好久，差一点拉着李纳去找班主任。 「不是，是他洗澡太磨唧了，我可以蹭你们寝室的浴室吗？」李纳不好意思请求道。 「当然可以，反正时间充裕，待会儿我室友洗好出来了你就先进去。」 「谢谢。」 「我们俩谁跟谁啊，况且你还要教我物理。」看李纳十分拘束，还站在门口，连手上的东西都不放下，廖思捷连忙站起来把李纳拉到椅子边，「来来来先坐下，我室友很好说话的，别紧张。」 只相处了两三天，廖思捷就发觉李纳是个五讲四美好同桌，乐于助人但又从来不麻烦别人，这回他硬着头皮来自己寝室，肯定是被那个季理吓到不行。 李纳坐下来，但是手上还拿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 「把你手上的东西放我桌上就行。」廖思捷说完就把李纳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 「我……」李纳想道谢，又觉得再说谢谢就太见外了。 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廖思捷的室友鲁奇志光着膀子出来了。 「哟，这不是我们班劳动委员吗？」才开学两天，鲁奇志就记住没几个同学，李纳是其中一个。 「他来我们寝室洗个澡，你没意见吧？」廖思捷问。 「没有没有，欢迎光临寒舍，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寝室脏乱差就行。」鲁奇志也是个爽朗外向的人，这就和李纳开起了玩笑。 「并没有，你们寝室还是很整洁的。」李纳想起自己寝室里的那堆垃圾，由衷评价道。 「哈哈哈，不是要洗澡吗？赶紧去吧。」鲁奇志说。 李纳点点头，他进了卫生间后，边洗澡边还把衣服洗了，总共只花了短短十分钟。 从浴室出来，李纳又问：「我可以把衣服晾在你们寝室吗？」 「没问题啊，我们寝室就我在晾衣服，空位置多得是，廖思捷那臭小子说他的脏衣服他妈周末会来拿走，所以他一件都不洗。」 这时廖思捷已经去洗澡了，鲁奇志转手就把自己室友卖了。 「那些换下来的衣服不马上洗，不会馊吗？」李纳震惊了，作为一个爱卫生的好学生，他从不把脏衣服留过夜。 「没事，他都藏进自己柜子里了，馊了我们也闻不到，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李纳边听鲁奇志讲话，边把衣服晾好：「我先回教室了，你待会儿帮我跟廖思捷说一声吧。还有我这些沐浴露之类的可以先放你们寝室吗？等下了晚自习我会来拿的。」 「没问题。」 李纳又道了声谢，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靠近寝室门的位置。
第11页 第6章 拍照 晚自习的时候季理又没有出现。 李纳迅速地完成了各科作业后开始走神，他想起寝室里那一片狼藉，等下了晚自习不知道会不会变得更加糟糕。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转移一下注意力。 对了，晚饭时答应过廖思捷要教他的。 于是李纳主动问同桌：「你哪道题不会？我教你。」 廖思捷把其中一科的卷子摊开，上面空了一大半：「空着的都不会。」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 李纳看到那么多空题面不改色，开始从前往后从易到难慢慢教，教着教着就忘记了季理要找自己算帐的事。 就这样，晚自习很快就结束了。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李纳的心情又开始忐忑起来。 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步子跨得越来越小。 「你怎么走起小碎步来了？快熄灯了，我还打算回寝室泡个泡面吃。」同行的廖思捷这个晚自习在李纳的督促下消耗了太多脑细胞，把晚饭消化光了。 「那你先回去，我想再在校园里走走透透气。」 大大咧咧的廖思捷想起李纳连洗澡都要来自己寝室，终于看出来李纳在抗拒回寝，他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跟我睡一张床好了。」 「……」李纳沧桑地说，「宿管阿姨会查寝。」 「也对哦，那你就打算这样躲着季理吗？」廖思捷又冒出一个建议，「要不你跟他道个歉，把事情掰扯清楚，实在不行让他骂几句，他出了气，这件事应该也就过去了。」 「这会有用吗？」李纳迟疑。 「试了才知道有没有用啊，」廖思捷继续叭叭叭，「你一直这么迴避着，那个季理可能就会一直记在心上。反正道歉又不会少块肉的，你要么还是试试吧。」 李纳心想：要不试试？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廖思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也有点怕那个季理。 「不用了，有旁人在可能会起反效果。」李纳摇头，「你赶紧回去泡方便面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而且寝室里一团糟，虽然不是李纳造成的，但他也不好意思让别人进去。 「也就剩一刻钟了，你别忘了时间，熄灯后再进宿舍楼会被记下名字，第二天全校通报批评。」廖思捷嘱咐完，就直奔寝室。 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起来仿佛在唱空城计，他不得不抛下李纳。 李纳想回个好的，但是眼前已经不见廖思捷的人影。 他内心只剩下点点点。 同桌和自己一样矮，没想到跑步速度那么快。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学习成绩不太好，就在体育能力上弥补。 私立学校的绿化做得真好，果然是财大气粗。 这棵是橘子树呢，可惜上面结的橘子还太青，应该还很酸，不过就算橘子熟了应该也轮不到自己摘。 …… 李纳一边四处乱走一边想了些有的没的，然后校园里就响起了催促学生回寝的铃声。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像个慷慨赴义的战士，在寝室楼锁大门之前熘了进去。 李纳先是去廖思捷的寝室拿好自己的东西，他们寝室的空气中还残留着芝士火鸡面的辣味，廖思捷在李纳走之前还塞了一碗给他，说是当做晚自习补习的报答。 一手拿着洗漱用品，一手拿着方便面，李纳在走廊上给自己打气加油并想好措辞后，才往寝室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看到了宿管阿姨拿着畚斗和扫把从里面出来，畚斗里都是季理制造的垃圾。 透过门缝，李纳看到季理在接电话，说着诸如「行了」、「知道了」、「你烦不烦」之类的话。 他猜测电话那头是校董，想起昨天下午季理打个篮球都有人守在垃圾桶旁，所以宿管阿姨应该也是校董叫来打扫卫生的。 等到里面没有声音后，李纳才推开门走进去。 此时季理正玩着手机，连个眼神都没给李纳。 就在这时，灯熄了。 李纳先是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走到季理的床边，不情不愿地说：「季理，这两天的事都是我不对，你可以放过我吗？」 「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有气必出，所以不好意思，不会放过你。」季理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手机。 他本来是想乱扔几天垃圾，让李纳不舒服几天，结果校董的手伸那么长，连寝室卫生都要管。 气没出完，季理很不爽。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李纳想着与其一直惶恐不安，倒不如问个清楚，死也死个痛快。 季理这才把视线转向李纳，他想放个狠话，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狠，只好继续装神秘：「你等着呗。」 「你——」 「那个站着的同学，都熄灯了，怎么还不上床？」宿管阿姨在窗外叨叨逼逼。 李纳只好爬上自己的床，但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刷牙，想下去时发现宿管阿姨还待在窗外往里面盯着，只好装成睡熟的样子。 等到宿管阿姨终于走后，李纳偷偷下床刷牙就换睡衣。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季理又和昨晚一样睡熟了。 他的唿噜声比昨天大了点，大概是感冒又加重了。 李纳爬上床，辗转反侧好久才睡着。
第12页 — 迷迷煳煳间，李纳发觉身下的床下陷了点，然后身上一凉，好像是被子被掀开了。 这个梦好奇怪啊，李纳这么想着，然后又觉得胸口一凉，睡衣扣子被扯开。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难道在做那种难以启齿的梦？ 等到睡裤也被扒掉的时候，他惊醒了。 睁开眼，李纳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季理正坐在他的床上，把他的睡裤扒到了脚踝。 「你想干什么？」李纳又惊又怒又羞耻，赶紧和季理争夺自己睡裤的主权。 「你猜？」季理看上去心情不错，拍了拍李纳的脸，「小傻子。」 他见李纳像个贞洁烈女一样挣扎得厉害，索性直接坐在了李纳的小腿上，两只脚分别踩住其左右手，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此刻天还没完全亮，初秋的清晨有些萧瑟，而李纳却是满头大汗，惶恐不安。 这个人渣到底想干什么？ 「我送你『c位出道』。」季理看出了李纳眼中的疑问，好心解答。 李纳：「……」 「要不要先洗把脸？」季理捏住李纳的下颌，左右看了看，「还挺干净的，就这么着吧。」 李纳看着季理戏嚯的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了各种可能，越想越害怕，他张大嘴巴：「救——」 后面的「命」还没出口就被季理捂住了嘴巴。 季理看床边栏杆上挂着一条毛巾，拿过来直接往李纳嘴里塞。 这条毛巾是李纳专门用来擦手的，一般人洗完手后要么用纸巾擦干要么在自己衣服裤子上随便蹭两下，但李纳觉得前者浪费社会有限资源后者不太雅观。 所以他备了条专用毛巾，完美避免碰到上述两种情况。 同理可得，他在教室的课桌边上也挂了一条。 虽然说这毛巾李纳每隔一天都会洗干净晒干再用，但是一想到擦手的毛巾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他还是觉得非常噁心，喉咙口开始泛酸。 他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季理，但季理看上去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季理拿起手机，对着李纳拍了几张照，低声说：「我这个人做事一向一码归一码，教室里的事我就放过你了，但是贴吧那些帖子我还是气不过，只好让你也尝尝这『万众瞩目』的滋味。」 李纳一听，加大了挣扎的力度，差点把季理从身上甩开。 可惜他那瘦弱的身体也只是短暂地爆发了一下，季理稍微一用力就制住了他。 「省省力气吧，就你这弱鸡身材。」季理换着角度拍着，都不太满意，「你还是露个好看点的表情，别这样痛哭流涕的，丑死了。」 李纳的确哭了，他想硬气一点，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越流越多，不一会儿就洇湿了枕头。 这个校霸太不讲道理了! 祝你出门被脚踩香蕉皮！头顶鸟粑粑！喝水呛气管! 季理看李纳脸上不是眼泪就是鼻涕的，看着就心烦，还好在他哭之前已经拍了一些照片，仔细挑一挑总有用得上的。 「这次拍摄任务就结束了，待会儿记得去学校贴吧欣赏欣赏自己的『英姿』。」 季理又拍了拍李纳的脸，心想这手感不错，就是煳了一手心的泪水，他不在意地在李纳身上擦了擦，打算下床。 但是，此时的季理和昨天早上一样也只穿了条内裤，加上现在又是清晨，他感冒也没好，于是猝不及防地打了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还连带鼻涕口水的那一种。 季理还坐在李纳的小腿上没起来，这些鼻涕口水尽数溅到了李纳的大腿上、身上，甚至脸上。 当然还有被单上。 还在抽噎的李纳被噁心到了。 季理离开他的床后，他马上下床去卫生间洗了半小时的冷水澡，因为这会儿还没到供应热水的时间。 等李纳洗完澡出来，季理已经不见了。 — 李纳从寝室楼出来后，失魂落魄的，他没去食堂吃早饭，也不想去教室。 他想起校园的西北角有一座假山，于是往那个方向走去，进到假山的山洞里，坐在一块石头上缩成一团。 山洞里面有好多昆虫，甚至还有蜘蛛网，又脏又乱外加阴暗潮湿，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而李纳选择待在这里就是不想被人发现。 现在那些学生和老师都在看我的照片吧，就像昨天他们看季理的照片一样。 但是季理是校董的儿子，大家都不敢得罪他，更不会当面取笑他。 同样的情况换作是自己，肯定会被大家嘲得体无完肤吧。 李纳很无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只好选择逃避。 手机有消息提醒，是廖思捷在问他去哪儿了，怎么没来教室，班主任在问了。 同时，校园里响起了早自习的铃声。 过了没一会儿，班主任的电话来了。 李纳按掉，直接关机。 第7章 喷嚏 高一（10）班教室里。 「你告诉我李纳去哪里了？」 班主任打不通李纳的电话，此刻正在教室里质问季理。 「我怎么知道？」 季理十分恼火，不是因为班主任问他李纳的去向，而是他的帖子一发出去，就被管理员删了，再发再删，最后，管理员居然把他的号禁了。
第13页 他又申了个新号，继续发帖，但是管理员像是时刻盯着一样，又火速删帖，还把他那只发了一次帖子的新号也禁了。 「如果你再不说我就给你爸爸打电话了。」 「我出去找还不行么？」季理说完没等班主任同意就出了教室。 他并不是真的想去找李纳，那个小矮子肯定躲在哪个角落偷偷哭鼻子，等哭完了也就出来了。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出来打电话。 假山那边人比较少，季理径直往那儿走去，到了假山边上后拿出手机找到老爸的号码拨过去。 校董接听电话堪称神速，一点都不像一个日理万机的大老闆。 季理：「老爸，那个贴吧管理员是谁？今天禁了我两个号，你快叫他给我解禁。」 「儿子啊，原来发帖人真的是你啊！」手机里传来校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是我，怎么了？」季理不在意道，「那个管理员还把照片传给你看了？」 校董：「儿子啊，你才15岁啊，怎么能……怎么能……唉！」 校董在手机那一头唉声嘆气，后面的话他实在是问不出口。 季理：「你怎么能怎么能的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叫那管理员把我的号解禁！」 校董：「老爸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越是喜欢谁，就越要欺负谁，但是多年以后会后悔当初自己做下的错——」 「停停停！老爸你一把年纪了难道还看古早言情小说？」季理被成功带偏，「你的眼镜得配了吧，你看清楚，照片里的是男的！」 校董：「我当然看清楚了。」 那一头的校董心里苦啊，他还反反覆覆看了好几遍，压在那男孩子手上的腿绝逼是他儿子的大长腿。 大清早的，孤男寡男，衣衫不整，肉贴着肉…… 校董想像了一下自家儿子的姿势……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季爸爸：「总之你别发帖了，你手机上的照片我也叫人删除了，以后别再欺负那个学生了。 」 季理：「你居然还敢叫人删我手机里的照片！」 季爸爸：「不删照片难道还让你乱来吗？」 意识到老爸不会帮自己后，季理直接挂了电话翻手机相册。 李纳的照片果然全没了！ 呵！老季牛逼了，还学会找黑客了！ 季理气不打一处来，往假山上踢了几脚，然后转身想走，结果踩到了香蕉皮，摔了个大跟头。 躲在假山山洞里的李纳全都听到了。 那块香蕉皮他在进山洞之前就看到了，如果是在平时，李纳会捡起来扔垃圾桶里，只是今天他的心情太糟糕，视而不见了。 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李纳等季理走远之后从山洞里出来，他慢慢收拾好心情，突然觉得肚子饿了。 对了，还没吃早饭。 李纳跑去小卖部买了一个红豆菠萝包，一边啃一边往教学楼走去。 学校小卖部的面包由云城一家知名的连锁面包店供应，每天早上刚出炉就被送过来，还热乎着，李纳一口咬下去，柔软的面包体搭配甜糯并且饱含颗粒感的红豆，给他的舌尖带来幸福的感觉。 填饱肚子后，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点。 — 李纳回到教学楼后先去了教师办公室，向班主任说明早自习缺席原因：「范老师，我刚才肚子不舒服，所以早自习没来，正好手机没电了也没联繫上谁帮我请假。」 「那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去校医务室看看？」 以范仲承多年的教学经验来看，李纳绝不可能是因为肚子疼这么一件小事没来上早自习，他一眼就能看出李纳神色仓皇，眼睛泛红。 明显就是受了委屈又不想说出来的样子。 其实李纳在来之前已经在洗手间用冷水沖了好久的眼睛，可是怎么沖都压不住那股热度，眼看着快到第一节 课上课的时间了，他只好红着眼睛去办公室。 他想好了如果班主任问起就说熬夜学习了。 班主任看破不说破，反正人没事就好。男孩子嘛，这个年纪小打小闹也正常，很快就过去了。 「不用——阿嚏！阿嚏！阿阿阿阿嚏！」李纳连打几个喷嚏。 也不知道是清晨洗冷水澡着凉了还是被季理传染了。 「怎么感冒了？」班主任问。 「我——阿嚏！」李纳捂着鼻子，不说话了，手心里都是鼻涕，好噁心。 班主任贴心地递上来抽纸。 李纳抽了几张，鞠了个躬表示道谢就离开了。 回到教室，李纳看到课桌旁那条和寝室里的擦手巾长得一模一样的毛巾，他面色微变，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这条毛巾让他想起自己的嘴被塞满，噁心又吐不出来的糟糕感觉。 「李纳你早自习怎么没来？」廖思捷有些担忧，「是不是昨晚季理他——」 「没什么，我只是肚子不舒服来不及请假，正好手机又没电了。」李纳还是用同一套说辞。 「那你怎么……」一来就把自己的擦手毛巾扔了？ 廖思捷没有问出口。 关于这条擦手巾，前一天就有好多学生注意到了，当时李纳还被某个同学暗地里嘲笑穷酸。 最后还是廖思捷帮李纳怼了那个同学。 李纳很感激廖思捷，不想把他牵扯进自己和季理的破事中。
第14页 但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季理放过自己呢？ 「阿嚏！」李纳又打起喷嚏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阿嚏！阿嚏！」教室后方也传来了季理的喷嚏声。 就这样，一个在教室第二排，一个在教室最后排，你一声我一声的，整个教室显得特别热闹。 廖思捷看看同桌，又看看最后排的季理，想问什么，又问不出口。 他在想，之前季理只是鼻塞没打喷嚏啊，所以这两人到底干了什么一起着凉了？ 不过季理好像喝水呛到了，连咳十几声，听上去都快断气了。 刚才他进教室似乎心情很差，手肘和膝盖上还有擦伤，不知道在哪里擦碰了一下。 着实悽惨。 而李纳心里想的是：只剩鸟粑粑了。 — 整个上午，高一（10）班的学生们耳边一直萦绕着喷嚏声。 因为这边李纳打完，那边季理就接上，反过来也一样，可谓是无缝衔接，声声不绝于耳。 上午最后一节是化学课，班主任在与学生例行相互问好后开始讲课：「上节课我们学习了分散系，这节课我们了解一下——」 班主任停顿了一下，转身准备把今天要上的内容标题「离子反应」写到黑板上，当他写到一半时被教室前后两个人的惊天喷嚏声吓到了，手中的粉笔断成了两截。 「刚才你们万老师跟我说我们班有两个噪音制造机我还不信。」班主任把剩下两个字写完后又转向学生，音量拔高了一截，「我能怎么办呢？只好跟你们两位比谁声音大咯。」 同学们哄堂大笑，李纳涨红了脸，想说声对不起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班主任用高音量上完课后，带着这两个不停打喷嚏的小可怜吃完午饭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车内空前安静。 不知道刚才那些争先恐后冒出来的喷嚏们都跑哪儿去了。 「你们俩跟我对着干是吧？在教室里一个劲儿地打，打得都快断气了，然后呢？我亲自送你们去医院，你们反倒安静了。」班主任开着车还不忘挖苦。 「范老师，我真不用去医院，只是不小心着凉，过一两天会好的。」李纳说。 「反正已经出来了，去看一下放心。」班主任对着李纳说话马上变轻声细语，接着又严肃地问季理，「季理，我早上才知道你换到李纳寝室去了，怪不得他感冒了你加重了，你说说怎么突然想着要换寝室？」 「王数那傢伙晚上打唿，惊天地泣鬼神的，我被他吵得睡不着。」 睡觉安静如鸡不打唿不磨牙不说梦话的王数就这样被季理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真的吗？那你怎么会想到和江子湛换？」班主任不信。 「我这不是看李纳卫生习惯好么？我想着跟榜样近一点，改掉乱扔垃圾的坏习惯。」季理的谎话张嘴就来，不仔细听好像还挺有道理。 「……」班主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正好到医院了，他也不再说什么。 没想到的是，校董居然出现在医院大厅里。 「老范，你怎么还通知他？」季理转头就质问。 「是你爸叫我带你们来这里的，要不然我才不来这种死贵死贵的私立医院。」范老师说。 「臭小子，早上挂我电话还把我拉进黑名单，遭报应了吧？感冒加重了吧？」校董幸灾乐祸。 那两个「吧」听得季理神烦。 而李纳进了医院大厅后，就觉得这家医院和他平时去的公立医院完全不一样，看着像五星级酒店一样，现在又听到范老师说贵，只想走人。 「范老师，我觉得我好多了，就不看了。」说完这句，一路上都没打喷嚏的李纳马上打了几个。 而这喷嚏像是会传染一样，季理也开始打了。 上午在高一（10）班教室里的那一幕又重现了。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看到李纳，校董特别心虚，「我知道都是我家季理害你感冒了，今天看病的钱都我来。」 「还得道歉。」班主任补充。 「没问题！」校董心想别说道歉了，只要这孩子不把自家儿子见不得人的癖好传出去，让季理磕头都成。 「你们凭什么就这么把罪名安到我头上？」季理听那两个老头子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把罪名给他定死了，虽然李纳感冒可能真的是他害的，但是他还是有一种被冤枉了的憋屈感。 第8章 看病 「你这臭小子！」季爸爸拍了下季理的后脑勺，「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胆大包天」打孩子。 真的应了那一句——打在儿身痛在爹心。 而季理，摸着后脑勺，不敢置信，自家老爸居然打自己！还为了一个外人！还真花了力气打的！太过分了！ 李纳看班主任和校董都在为自己撑腰，渐渐不再害怕。 他思考了一番，大着胆子对校董说：「我不要道歉，您可以帮我换个寝室吗？」 至于医药费他就不推辞了，反正就是季理害的。 「当然可以，你是叫李纳对吧？我直接给你安排个单人寝室，你看怎么样？」校董问。 「那……宿舍费会涨吗？」李纳犹豫。 「当然不会，我还可以免了你的住宿费，就当赔罪。」校董一脸谄媚。
第15页 李纳奇怪，为什么这个校董看上去像是刚从哪里跑出来的一样：「那麻烦校董了，我想住单人寝室。」 「行，我打个电话。」校董执行力惊人，马上拿起手机打电话，然后停顿了一下问李纳，「小同学你是想留在原寝室还是搬出去？」 「我想搬出去。」李纳觉得自己对现寝室的那张床有了心理阴影。 校董看李纳的神色，心里再次痛骂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看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子了？ 「那好，我这就叫人清理一间寝室出来。」 「谢谢校董。」 「哈哈哈，别这么客气，你可以叫我季叔叔。」 李纳看着校董满脸的褶子叫不出口。 — 说是看感冒，但校董直接让医生给李纳做了个全身检查。整个下午，李纳像个陀螺一样从这个科室被带到另一个科室。 他感冒没晕，看个病倒是看晕了。 最后的结果是，除了轻微感冒，还有点营养不良，没什么大问题。 校董偷偷摸摸问一个口风紧的老医生：「那个孩子身上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你指的不对劲，是什么意思？」老医生问。 「就是……有没有什么……暗伤？」 校董在「暗」那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暗伤……」老医生回忆了一下刚才检查的过程，又看了眼报告，「没有啊。」 校董暗暗舒了口气。 「不过啊……」老医生又突然说，「他的手腕和小腿上有一点红痕，也不知道是被人抓的还是撞到的。」 「没有其他了吧？」校董的心揪了起来。 「没了。」 校董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看来自家儿子除了压着别人拍了照外，应该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来。 「不过季理的感冒有加重的趋势，你让他别吃乱七八糟的零食了，一日三餐清淡点，运动量也要控制。」 「明白明白，我立刻叫人去他寝室里把零食都清空，并且禁止小卖部卖给他零食！也禁止他去操场篮球场任何场！」 「你也别做得太过，孩子容易起逆反心理。」 校董敷衍地点点头，离开了。 — 从老医生那儿出来后，校董看到范仲承正打算带着李纳和季理回学校。 「老范啊，带着孩子一起吃个饭吧。」 「别了别了，这会儿回去正好赶上食堂饭点，老季你去不去？」范仲承问。 校董连连摆手，双方就此分别。 他站在原地，打电话安排人去学校寝室。 回校的路上，季理因为挂了半天的盐水就在输液室里睡了半天，所以此刻神清气爽地玩着手机。 而李纳由于昨晚没睡好，早晨又受到了惊吓，下午又被带着做了各种检查，这会儿累得睡着了。随着车子转弯，李纳原本靠着窗边，一下子晃向了季理那一边。 正在玩手游的季理被李纳撞过来的头吓了一大跳，然后手机屏幕上显示了「game over」。 「woc！」季理正想给罪魁祸首来个爆栗，却被范老师的眼神阻止了。 季理一想到老爸和老范总是会在私底下交流，如果这会儿打了李纳，待会儿肯定会被老爸追杀。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家老爸是怎么了，整个下午都奇奇怪怪的，对这个脑袋正枕在自己肩上的李纳比对自己还好。 等到了学校，李纳还是没有醒，季理还是继续玩着手机，范仲承在心中仰天长啸，这俩孩子真是要把他为数不多的头髮给搅没了。 「李纳？李纳醒醒？」范仲承轻声叫着李纳。 季理正好玩完一局游戏，看老范如此轻言细语的，不耐烦地抓着李纳的肩左摇右晃。 「你别——」范仲承没来得及阻止。 李纳被晃醒了，一时不知身处何处，今夕何年。 当他的意识逐渐清晰，也逐渐看清了正抓着自己肩的季理，以为还是清晨被扒了衣服的时候，一声「别碰我」脱口而出。 「睡得跟个死猪似的，醒来了还发疯。」季理哂笑，迳自下车。 范仲承看李纳眼睛里的惶恐还没消散，小心翼翼地问：「告诉老师，季理对你做了什么？」 他其实在医院里的时候就想问了，老季那个老狐狸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个陌生人这么客气，肯定是季理做了什么让老季都觉得过分的事。 李纳摇摇头，当他正要下车时，外面的季理突然惊唿了一声，迅速往水池放向跑去。 双目视力5.0的李纳清晰地看到季理头髮上沾了鸟粑粑。 这下三个诅咒齐了，他对着半空中飞翔的麻雀说了声谢谢。 — 走进食堂后，李纳照常点了份全素套餐，刷饭卡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一千块钱，估计是校董说的营养费。他想起医生说的多吃水果蔬菜，又要了份缤纷水果捞。 食堂里有个专门的甜品窗口，他每次都是目不斜视经过，就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 他苦中作乐地想，这次受惊吓也不完全是坏事，好歹伙食费变得宽裕了一点，明天可以吃肉了。 吃完饭后，李纳回寝室看到宿管阿姨在。 从卫生间的门缝里传来了浓郁的洗髮水味，估计是季理在和鸟粑粑作斗争。 「李纳对吧？」宿管阿姨问。
第16页 李纳点点头。 「刚刚校董叫人通知我帮你换寝室。」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李纳先打开柜子收拾起来。 宿管阿姨在旁边站了一小会儿，表情有些不耐烦，她把钥匙放到李纳的桌上，说：「钥匙在这儿放着，上面有寝室号，阿姨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阿姨再见。」李纳不是没看到宿管阿姨轻蔑的眼神，但对她依旧很有礼貌。 他想季理虽然渣，但校董是好人，早上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李纳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才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搬到新寝室，而原先床上的被子、被单和枕头被他一股脑扔到了楼下的大垃圾桶里。 那些东西沾了季理的鼻涕和唾液，也残留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就这样扔了也好，反正他还有备用的。 而季理自始至终都在卫生间里洗头髮，也不知道牺牲了多少根头髮，浪费了多少洗髮水。 李纳在新的寝室里，回忆这两天的经歷，感觉比过去三年初中还要漫长。 — 接下来几天，李纳过得很「太平」。 只不过每次做好课间操上完体育课后，他的座位上总会有些「小惊喜」。 因为季理感冒了，校董发过话，体育课就让季理在好好待在教室里养病。 无事可干又孤身一人待在教室的季理只好在李纳的座位上动脑筋。 比如在李纳的凳子上涂胶水，幸好李纳鼻子灵，一接近自己的座位就闻到了502那股刺鼻的气味，他干脆向班主任申请换条凳子，毕竟清理起来太费劲。 比如李纳一做作业就发现笔写不出字来，扔掉换一支依旧如此。他只好向同桌廖思捷借了支笔，看手中的笔终于能写出字来了，他终于舒了口气，并疑惑这么短短一节课那个季理是怎么做到把每支笔都弄到写不出来还看不出来的？ 比如一翻开课本，各种大尺度的照片从中掉落。 比如…… 大概是因为季理的第一次捉弄太「惊心动魄」，李纳反倒觉得他后面这些手段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每次看到内心都毫无波澜。 而且虽然大家都说季理是校霸，但好像传来传去都是学校贴吧上的那件事再无其他，他也不像其他典型校霸身后会跟着一众小弟。 李纳有时也在疑惑，季理真的是校霸吗？ 还是因为刚升上高中，再加上重感冒，所以安分守己了一点？ 当他发现课桌里面塞了几只蜗牛之后，不得不再次困惑—— 就这？ 小学生吗？ 其实季理只是「江郎才尽」，想不出什么整人的好方法而已，毕竟他只是个徒有虚名的校霸，除了李纳之外都没有欺负过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网传成校霸，那要追溯到初中时代，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季理路过某个阴暗幽静的小巷子，发现有两帮人在打架，并且进入了尾声，最后还能勉强站着的那人看到季理出现，以为是对家找来的帮手，不管不顾地沖了过来，最后踉踉跄跄地走到季理面前，挥起拳头想打人时，倒了下去。 自始至终，季理都没伸出过一根手指头，但这一幕被一帮刚结束补课的学生看到了，以为季理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了大boss，而且把这么多人都干翻了还毫髮无伤，牛逼大发了，逢人就说初中出了个大校霸季理，会十八般武艺，打架对他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等到这个谣言传到季理的耳朵里时，他的妈妈刚刚过世，根本没心思否认。他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世界清静多了。 那段时间季理脾气变暴躁了很多，说话会带脏字而且语气不太客气，大家总是会从他的某句气话中脑补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更加坐实了他校霸的身份。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李纳发现季理的感冒也在渐渐在好转，从他的纸巾使用量日益减少中可以看出来。 第9章 腿伤 时间很快到了第一个周末，学生们被告知依旧要上课，还全是主课，各个唉声嘆气的。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周日下午半天时间可以在校内自由活动。 但真正到了周日中午，还是有好多同学选择留在教室上自习，因为老师们布置的作业多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单靠晚自习基本来不及。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李纳，他做作业堪称神速，趁着课间时间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他打算放到晚自习再做。 吃完午饭回到寝室后，李纳看阳光正好，他把被罩拆下来洗了洗，特意晾在了顶楼平台上想让它们快点干。 因为之前另一套被子被扔掉了，他没办法换洗，如果这套被罩今天不干，李纳晚上就要直接睡被芯枕芯了。 虽然李纳住的是单人间，但格局跟其他双人间一样，也有两套上床下桌，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可能会把杂物堆在对面床上占为己有，但是李纳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生性洁癖，他每次打扫都会顺带把对面的上床下桌擦一遍清理掉灰尘。 所以廖思捷敲门进来后大声赞嘆：「哇！你这里也太干净了吧！」他接着又问，「我可以搬来和你一起住吗？」 李纳正在翻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关于天文学的书，还在畅想着黑洞里面的的正常时空是什么样的，根本没听到廖思捷的敲门声，当门被打开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第17页 他思考刚才廖思捷的问题—— 做同桌没问题，做室友的话…… 李纳想起廖思捷把脏衣服直接塞柜子里的行径，恕他无法忍受。 「喂喂喂！你这是要抛弃你可爱的室友吗？」鲁奇志在后面不满地问。 「你好意思说自己可爱？看看你这身型。」 「胖子难道就不能拥有可爱吗？非得像你这样矮矮小小的才叫可爱吗？」 「你们过来有事吗？」李纳见眼前的两位开始互相伤害，只好开口询问打断他们。 「我妈妈带了菜过来，你和我们一起去吃吧。」廖思捷说。 李纳一看时间，果然已经到了晚饭饭点，看书太入神都忘记了时间，他合上书习惯性拒绝：「我去食堂吃一点好了。」 「那我们可以拿到你这里来吃吗？」鲁奇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妈妈也来了，一边帮我们收拾一边还数落我，你意思意思吃一点就当是场地租赁费。」 「我妈也一样叨叨逼逼，我快被烦死了。」廖思捷补上一句。 被四只眼睛殷切地盯着，李纳受不住这份压力，只好点头答应。 趁着廖思捷和鲁奇志去拿菜的空档，李纳去顶楼把被罩收了回来，结果在楼梯口碰到了季理。 自从那次一起去了医院以后，他们都没正面相遇过。 就算是在教室，他俩一个在前排一个在后排，也当彼此不存在。 如果不是那些像小学生一样的恶作剧经常出现，李纳都快忘了自己还得罪了人。 李纳像没看到人一样把被罩遮在眼前迳自往自己寝室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他听到了「哼」的一声，他加快了脚步，直到走到门口，都没发生什么，暗自松了口气。 寝室里瀰漫着食物的香味，廖思捷和鲁奇志已经到了。 「赶紧过来吃，还热乎着。」廖思捷招了招手。 李纳看到他俩把菜都放在了对面的空桌上，因为一个寝室只有两把椅子，所以还另外自带了一把。 两人非常客气地把中间的「宝座」留出来给他坐。 落座之后，李纳看到桌上一共有八盒菜，以海鲜为主，禽畜肉为辅，蔬菜水果点缀，没有主食。 这些菜都是用保鲜盒装着的，分量可观，不像是直接买来的，李纳惊了：「这些都是你妈妈做的？」 「廖思捷家里开饭店的，他妈妈直接叫大厨做了些拿手菜过来。」鲁奇志解释。 「什么饭店，只是大排档而已。」廖思捷谦虚。 无论是饭店还是大排档，总之这顿饭给李纳带来了一场味觉盛宴，他希望某一天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厨艺，毕业以后为妈妈做好吃的。 — 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李纳收到了妈妈的消息，说是在校门口等他。 「纳纳，你好像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今天的晚饭吃了吗？是不是餐费不够用了？」 李纳刚跑到校门口就被妈妈的问题轰炸，连连点头，听到第三个问题赶紧急剎车换成摇头。 李妈妈转身从电瓶车把手上把一个纸盒拿下来：「花店旁边开了家新店，我特意买了这家店的招牌来给你尝尝。」 李纳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是日式厚松饼，上面挤了奶茶味的奶油，放了不少珍珠。 虽然他此时很撑，但为了能让妈妈开心，拿起叉子吃起来。 李妈妈想再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连连说了几声「我马上来」，等挂掉电话后，她对李纳嘱咐了一句「好好吃饭」就骑上电瓶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周，廖思捷发现李纳吃饭不再像苦行僧那样了，而是荤素搭配，开始讲究起营养均衡来。 — 云元中学每两周放一次假，双周的周五下午放，周日中午回。 第二周周五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而季理的感冒终于好了，被班主任批准可以去上体育课了。 他终于不用孤零零地待在教室费尽心思思考怎么捉弄李纳了。 高中的体育课，大多先做个热身运动，再跑两圈操场，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了。体育老师乐得轻松，学生们也可以挑自己感兴趣的玩。 而不喜欢运动的学生可以坐在操场的观望台上，聊聊天什么的。 特别自由。 所以，体育课永远是最受高中学生欢迎的课程。 季理当然是选择打篮球，因为太久没碰，他打得特别勐，虽说他的动作生疏了很多，但三分球还是投得十分准。 每次进球都引来旁边看比赛的女生阵阵惊唿。 大半节体育课下来，季理和班里同学的关系明显好了很多，特别是会打篮球的男生和喜欢看篮球的女生。 这一切，李纳都没有关注。 这段时间他就坐在操场的一个背阴处，背单词练听力，只是中间走神的时候突然想到季理在操场上，那自己的课桌大概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也许是季理太得瑟了，又或者是太久没打篮球没控制住自己，在体育课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帅气地扣了个篮后往下跳时，重心不稳，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他想站起来，但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膝盖那里传过来。 「别动！」闻声而来的体育老师阻止季理的动作。 校医也很快赶了过来，检查了一下之后说：「有点严重，还是去医院吧。」
第18页 李纳听到下课铃响后，就独自离开操场回到了教室。 走到自己课桌旁后，习惯使然，他还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凳子、抽屉，确认没有问题才坐下。 等到同学一个个都回来时，李纳才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季理膝盖骨折了，好像还很严重，送去医院了。 他想，自己的课桌椅暂时安全了。 — 医院里。 「你这腿，伤得不算重。」医生说。 季理一听这话悬着的心落了地：「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打篮球？」 「六周之后吧。」 「什么？！」季理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不严重吗？」 「我说的不严重是指你这六礼拜好好养伤，那么等康復了对以后的日常生活乃至各项运动都不会造成障碍。」 「如果我六礼拜内忍不住打篮球呢？」季理不甘心地问。 「运气好点，可能跛个脚，运气差点，就和拐杖过一辈子吧。」 季理把嘴闭上，不甘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那我家孩子还在读高一，什么时候可以正常走路？」校董在一旁问。 「你让他先在家里养一礼拜后就可以去学校了，一周之后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不会妨碍到什么。」 校董把打好石膏，一路都没说话的季理接回家后，给范仲承打了个电话。 校董：「老范啊，我家季理得在家里养一礼拜。」 范仲承：「身体要紧，那个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校董：「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事，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一礼拜不去听课，会不会影响孩子的学习进度？」 范仲承：「……所以？」 他想：你儿子就算待在教室也不见得会听课啊。 校董：「学校里面有没有擅长全科教学的老师抽空来我家辅导一下我儿子？」 范仲承：「这个……没有吧，大家基本就擅长自己教的那科，成绩好的学生倒还有可能。」 校董：「那能不能叫一个成绩好脾气好的学生下课后过来辅导一下，我按老师的市场价给他家教费，并且包晚饭，还可以提供点菜服务。」 范仲承：「这不太好吧，现在才高一，上课进度还很慢，对季理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校董：「反正明后天周末，老范你帮我问问有没有学生愿意来，成绩一般的也行。」 季理听到这儿，突然出声：「我要李纳来辅导我。」 「什么？」正在和范仲承通电话的校董没反应过来。 「李纳，成绩好，讲卫生，又乐于助人，就他了。」 校董听清了，他想起来李纳就是被他儿子惦记上的那个男孩子。 没想到自家儿子如此长情，这都有十天了吧，怎么还没忘记？ 怎么办呢？是顺着儿子？还是顺着儿子？还是顺着儿子？ 校董：「老范你听到了吧，我家季理想让李纳来辅导他，要么你帮我问问？」 范仲承：「老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季理和李纳同学有些矛盾。」 校董：「有矛盾怕什么？再说有矛盾不是更应该多多相处早日化解吗？」 范仲承：「我等周日学生回校的时候再问吧。」 挂了电话之后范老师打算到时候就随便问问，反正李纳肯定不会同意。 第10章 补课 季理在初中那件乌龙事件过去好久之后想过解释，但又觉得被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也没什么不好，再加上自那以后也不像以前那样隔三差五收到情书为此头疼，于是就开始装起来。他深知自己校霸人设不稳，初中全靠那帮路过的学生孜孜不倦大肆宣扬才得以稳固，现在到了高中，如果不做点什么，人设大概率会崩。 既然如此，那就做个校霸「三件套」——打架泡妞收小弟吧。 打架——没意思。 泡妞——没兴趣。 只剩下收小弟了。 季理马上想到了李纳。 如果有李纳这么一个小弟的话，以后作业有地方抄，垃圾有人帮忙扔，至于长相也过得去，就是矮了点儿。 不过这不重要。 就他了。 所以当校董打电话给班主任说要帮他找一个同学来补课时，季理脱口而出就是李纳的名字。 接下来的周末季理连游戏都不玩了，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收服李纳当自己小弟。 — 终于挨到了放假，李纳背着书包回家，在经过家附近的菜市场时买了点菜，计划边做菜边等妈妈下班。 李纳的爸爸是个懒鬼，完全没有家庭责任感，李妈妈在李纳十岁的时候和他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艰辛地生活。 单亲和不富裕的家庭致使李纳比同龄人早熟很多，幸好他有一个疼他的妈妈，过得也还算幸福。 李妈妈为了给儿子攒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找了两份做一休一的工作，单日在花店干杂物，双日在商场做导购，她甚至还接了点手工活在清晨和晚上做。 过度的操劳使得她比同龄的女人要苍老的多。 李纳心疼自己的妈妈，初中时就学会了自己煮饭做菜，每次边做作业边等妈妈下班。 现在到了高中，李纳只能两星期回一次家，但他还是延续初中时的习惯，放学回家给妈妈做饭。 李妈妈特意请假提前一小时下班回家陪儿子吃饭，她怕李纳饿肚子。
第19页 因为李纳太死心眼，一定要等她到家才肯开动筷子，哪怕饿到前胸贴后背，李妈妈一直在自责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儿子比同龄人矮一截。 「纳纳，妈妈回来了。」李妈妈进门换好鞋，直奔客厅。 「妈妈，洗好手就可以吃饭了。」李纳看到了妈妈，把闷在灶上的三鲜汤端上桌，并盛了两碗饭。 他算好了妈妈到家的时间，所以现在桌上的菜都还冒着热气。 「乖儿子，妈妈明天请了一天假，可以好好给你做三顿饭。」李妈妈洗好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坐下来享用晚餐。 李纳听了之后很开心，虽然他妈妈做的菜并不是那么好吃，甚至不如自己。 — 周六早上，一丝微光从窗帘破损的缝隙中射进来，正好打在李纳的眼皮上，他睁开眼盯着窗帘缝发了会儿呆，思考这条窗帘什么时候破的。 哦，想起来了，在开学之前，妈妈把窗帘拆下来清洗，结果等晾干挂上去的时候一个拉扯，窗帘被轻易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毕竟从李纳记事起家里的窗帘就没有换过新的，老化也正常。 当时妈妈说干脆把家里的窗帘都换了，李纳阻止了她，妈妈又说和自己房间里的窗帘对调一下，李纳说自己高中基本住学校没有必要。 他看着窗帘回忆了好多当时的情景，然后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是妈妈在客厅打电话。 随着自己的意识逐渐清醒，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上个月工资怎么少了那么多？」 「我是在做两份工，但是又不相互影响。」 「上周日？我的确去了一下儿子的学校，但是我没有耽误工作啊！」 「拜託了，我儿子在读高中，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对对对，他是全免进的高中，但也只是免了学费啊，还有住宿费、生活费、补课费，都需要钱啊，还有以后读大学——」 「餵？喂喂？」 看样子那一头挂了电话。 「这帮人就知道欺软怕硬！」李妈妈嘴上骂着，但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李纳从门缝往外看去，他知道妈妈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只好又悄悄回到卧室躺床上，睁着眼睛在发呆。 — 周日下午回校后，李纳的作业被周围的同学一抢而空，同桌廖思捷手速慢了一点一份作业都没抢到，只好缠着李纳给他讲题。当范仲承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大部分学生在热火朝天抄作业的景象。 有个别学生抬头看到班主任，掩耳盗铃般拿起书，盖在作业上。 「你们这帮孩子，以为我年纪大了好煳弄吗？」范仲承瞪着眼，想骂几句又觉得骂了也没用，只好採取老办法，「各科课代表现在就把作业收起来，五分钟内送到办公室！」 看到课代表们开始行动起来，范仲承走到李纳身边说：「李纳，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范老师，我还得收物理作业。」 范仲承对廖思捷使了个颜色，后者十分上道从李纳手中接过收了一小半的作业。 李纳进了办公室后，内心疯狂猜测班主任要对自己说什么。 难道是不准自己把作业借给别人抄？ 抑或是班级要评选卫生标杆？ 「季理不是脚受伤了吗？得在家里休养一礼拜，他爸爸想找个学生晚上去他家给季理补习当天的功课。」 李纳：「……」 完全猜错了。 「老师也知道这样做有些强人所难，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范仲承打算等李纳拒绝后就跟老季打个电话，让他歇了这心思。 李纳的表情像是有点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我去给季理辅导，给报酬吗？」 范老师顿了一下：「有，老季，哦不，季董事长说按老师的市场价给。」 「那我去。今天晚上开始可以吗？我先把周五下午的课给他补好。」李纳不知道市场价是多少，但是他知道辅导费是按小时算的。 「行，我这就给季董事长打个电话。」范仲承这才想起来李纳的家庭情况，无声地嘆了个气。 — 本来打算在学校食堂吃晚饭的李纳刚刚走出教室就被季家司机接到了校董家。 李纳以为校董家会是一栋像思南公馆那样的花园洋房，房子前面带有大片的草坪和花丛，再加上一个小型喷泉，坐落在某个山顶上。 结果司机把他带到了一个中高档的小区里，一幢独栋别墅前。 李纳隐隐约约有点失望，这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样，一点都不玛丽苏。 他深吸一口气，赶走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跟着司机进了别墅到了餐厅，看到季理坐在餐桌旁玩手机，而校董正好端着一碗笋干老鸭汤从厨房出来。 「李纳同学快坐下，你就当在自己家里，别拘束，今天是你过来的第一天，我也没来得及问你喜欢吃什么，就随遍做了点，你挑自己喜欢的吃，实在没有喜欢的我再叫外卖。」这话是校董说的，语气十分客气。 李纳没想到校董居然会亲自下厨，而且还像那天在医院一样对自己好到诡异。 「谢谢校董，我没有忌口。」 李纳看到校董旁边的座位前放着一套餐具，知道那是给自己准备的，就坐下来开始吃饭。
第20页 他想：不吃白不吃，吃饱了待会儿万一被季理欺负才能有力气反抗。 李纳在办公室的时候就想到肯定是季理让校董选自己来给他补课，但季理那性格怎么可能愿意学习，只不过一礼拜待在家里太无聊只好把自己叫到家里接着欺负。 他在夹菜的间隙偷瞄了一下季理，看到他那「不怀好意」的表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校董做的菜真好吃，和自己妈妈做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难道他年轻的时候做过厨子？ 校董本以为李纳还会扭捏一下才会吃饭，没想到他坐下来就开吃，准备好的劝词都没用上，只好补了一句：「上次见面就跟你说了叫我季叔叔就好。」 为了赚钱的李纳只好忍辱负重地叫了一声「季叔叔」。 校董笑着应了一声。 — 晚饭过后，季理在校董的搀扶下进了书房，李纳跟在身后。 「那我先出去了，你们俩好好学习。」校董安顿好季理后，道出了自己美好的愿望。 季理：怎么可能？ 李纳：别做梦了。 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目送校董出了书房。 当李纳发现自己和季理单独处在一个房间时，忍不住想起那天清晨，内心又开始害怕起来，但他脸上还是显得很镇定，从书包里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以及自己的笔记：「我先把周五下午的课给你梳理一遍，然后你自己做题，不懂的问我。」 「好啊。」季理表现得很配合。 然后李纳就耐心讲解起来，而季理完全没听进去，就想着怎么收他做小弟。 直接提太掉价，间接的季理不会。 他虽然就这个问题思考了两天，但完全没有头绪，只好选择见机行事。 「这个例题是告诉我们——」 「我口渴了。」季理打断他。 其实他并不渴，只是听着李纳的声音逐渐沙哑，有点听烦了。 「水在哪儿？」李纳看看季理打了石膏的腿，知道他行动不便，只好站起来，去给季少爷找水。 他也巴不得离季理远一点。 「厨房冰箱里。」 李纳下楼从厨房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上楼递给季理。 「医生说了，我腿伤了，不能喝冰水。」季理看到李纳嘴唇上都起皮了，心想这个书呆子就不知道自己先喝点水再上来吗？ 腿伤了和喝冰水有关系吗？不知道的以为你来大姨妈了呢！ 李纳在心里默默念叨，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在挣钱，受气正常，再说倒水比讲课轻松多了，能进出房间也没有一直待在房间里那么害怕。 「那我去烧开？」 「去吧去吧。」季理依旧在头疼如何收小弟。 第11章 鞋子 李纳又下楼，从厨柜里找到电热水壶，倒了两瓶矿泉水进去煮，不一会儿就开了。 他找出一只杯子，倒了一杯进去，后来又想到季理这人会嫌烫，于是又拿了一个空杯子和一瓶矿泉水。 「吶，给你，要喝什么温度自己兑。」李纳把倒满沸水的杯子、空杯子和未开封的矿泉水都放到季理面前。 「你不知道阴阳水喝了对身体不好吗？」依旧没有想到收小弟办法的季理开始找茬。 「阴阳水？」李纳没听过这种说法，但大概能猜到应该就是沸水加凉水。 这也有问题？每次都冷热水混着接的李纳惊了。 「还有，这白开水味道那么寡淡是给人喝的吗？」季理继续挑刺。 「白开水怎么了？」校董突然走了进来。 他还是不太放心自家儿子，猜到他会为难李纳同学，没想到逮了个正着。 儿子喂，你说你这么欺负他把人吓跑了怎么办吶？ 不过这李纳同学脾气也太好了点，就这样还不生气。 ——校董的脑内小剧场有点跑偏。 「没怎么。」季理看到老爸来了，拿起笔装作认真学习。 「我请李纳同学来是给你辅导功课的，不是来给你倒水的，以后除了学习以外的事，你别差使人家李纳同学，我就在外面随时恭候。」 「行，我知道了。」季理越听越不爽。 「那李纳同学，你继续吧。」刚刚还对儿子一脸严肃的校董在面对李纳时马上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有钱人太可怕了，李纳看着校董变脸之迅速，呆住。 「李纳同学？」季爸爸还在等李纳的回应。 「好……好的。」 校董看着李纳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出门去候着了。 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商人，他还是很忙的。只不过儿子太让人忧心，他只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一看。 「那我继续讲了？」李纳问。 季理不吭声，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今日收小弟进度为0。 刚刚还说不能喝冰水，李纳腹诽，但脸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翻开笔记本开始讲解，不管对方听不听。 因为校董就候在门外，季理不好搞什么小动作，只好痛苦地听着李纳毫无情绪起伏的讲课声。 很快，事先说好的两小时补习时间到了，李纳正好把最后一个知识点讲完，起身告辞。 两人都默默松了口气。 季理继续坐着，等老爸来搀自己回卧室。 李纳走出书房后查了一下小区外面正好有一班夜间公交直达学校，还有两分钟到站，他对站在门外的校董鞠了个躬就快步往大门走去想赶上这班公交。
第21页 校董伸手拦住李纳，提出亲自送他回学校。 李纳眼睁睁地看着app上那辆末班车飞速地驶过小区外的站台，最后只好接受校董的好意。 可怜的季理在书房等了个寂寞。 — 「李纳同学，这是今天的辅导费，你先拿着。」等红灯的时候，校董从皮夹里拿出一叠钱塞到李纳手里。 自从上回校董看到那些照片后，他就去查了下李纳的基本情况后，才知道他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然后校董又询问了一下老范两人之间的过节，觉得自己儿子真不是东西。 所以，他决定给李纳高出市场价一倍的价格。 虽然李纳对老师一对一辅导的市场价并不清楚，但他本能地感觉到这好像高出太多了，想还大半回去。 「别推推搡搡的，我在开车啊。」季爸爸把李纳捏着钱的手推回去，「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也别太有压力，我知道季理是什么性格，你就随便教教，让他记得自己还是个高中生就好。」 说完这句，季爸爸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李纳：「如果季理再像今天这样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李纳接过名片，和辅导费放在一起。 他知道这张名片用不到的。 接下来的几天补习，季理都没搞什么么蛾子，李纳有些奇怪，不过谁不希望能过得太平点，所以他也没深究其中的原因。 其实是校董在书房里安装了一堆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并且专门找了个人盯着监控画面，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去书房阻止季理做坏事。 季理知道这件事后，彻底歇菜了。 收小弟之路真是困难重重。 — 六个晚上的一对一补课很快结束了，李纳发现就这么些时间，他赚了近乎妈妈两个月的工资。 这个周末学校不放假，李纳特意在周六中午请了假，打算去妈妈上班的地方把这些天赚的辅导费交给她，让她不要为自己工资无缘无故被扣而难过。 如果有可能，最好再把其中一份工作辞掉，他为妈妈每天工作12个小时全年无休而心疼。 李纳出校门时算好了时间，等到了妈妈工作的商场刚好是她们的午休时间。 「你这钱哪来的？」 李纳没想到妈妈看到钱之后不但不欣喜反而还质问自己，满脸都是忧虑。 「我有个同学腿受伤不能来上课，班主任就让我晚上去他家给他补课，这是辅导费。」李纳实话实说。 「这才几天？怎么给那么多？还有不上晚自习会影响你学习吗？」李妈妈除了担忧钱的来源外又操心起李纳的学习来。 「可能是他家特别有钱的缘故吧。」李纳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有把自己和季理的过节讲出来，「帮别人补课就相当于自己又复习了一遍，才不会影响学习呢！」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这钱我们不能要。」李妈妈把这笔钱塞进李纳书包的暗袋里，「听妈妈的话，回学校后把这钱还给你的同学，你现在年纪还小，没到赚钱的时候。」 「但是我那个同学又不缺这笔钱，他请别人辅导也是要付工资的，如果我能长期赚辅导费的话妈妈你就可以辞掉一份工作，你现在这样上班太辛苦了。」李纳说着想去拉书包暗袋的拉链。 「放心吧，我不辛苦，大多数时间也只是坐着，不累的。再说了同学之间应该要互帮互助的嘛，这样收钱意义就变了，当然你也要注意休息，如果自己觉得累了吃不消要学会拒绝。」李妈妈阻止儿子的动作，摸摸他的头，心里感到熨帖，「当初不应该为了省那笔学费让你去读私立的，周围同学的条件都很好吧？」 「都穿着校服哪里看得出来，再说私立学校的硬体设施比公立学校好多了，任课老师也都是省级优秀教师，学校里还有天文望远镜，只要申请了就能用，食堂的大厨还是校董从五星级酒店挖过来的，还聘请了专业的营养搭配师，还有——」李纳都没想到开学仪式上校董那些夸夸其谈的句子他记得一清二楚，还能脱口而出不停歇。 「好了好了。」李妈妈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我们先去吃午饭。」 李纳点头乖乖跟上，然后他发现情况不对，以前他来商场找妈妈碰到饭点都是去负一层的员工餐厅，现在妈妈却领着他往楼上去。 「妈妈，你是不是按错楼层了？」 「没有，六楼开了家新的火锅店，专门做羊蝎子火锅，这几天搞活动特别优惠，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一起去饱饱口福。」 李纳猜到了妈妈是想让他吃一顿好的，本来想拒绝，但又想到妈妈天天吃的都是寡淡的员工餐，还是顺着她吧。 羊蝎子应该有滋补作用，妈妈的脸色看上去那么差，是该好好补补了。 — 吃完火锅，李妈妈又带着李纳去一楼挑鞋子。 「纳纳啊，我看到好多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穿的都是这家店的鞋子，你也去挑一双。」 「不用了吧，开学前刚刚买过两双。」李纳拒绝进店。 他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请假，妈妈前一段时间刚被扣了工资，今天为了自己又是吃火锅又是买鞋子多花了好多钱。 而且她又不要自己赚来的辅导费。 「那两双鞋子的牌子不够好，是妈妈没考虑周到，你去了私立高中，不能按以前那样买。」看李纳不肯去挑，李妈妈语气一变脸色一板，「你再不去挑鞋子妈妈要生气了啊！」
第22页 李纳只好走进去，但他逛的是打折区，那里都是去年甚至再之前的款式。 李妈妈看自己儿子这样，先是感到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她在这个商场里做导购做了那么多年，见过太多十几岁的孩子，从头到脚都是名牌，都是当季最新款，看上什么就直接扫码付款从来不会犹豫。 而自己的孩子，太乖了点，从来没有撒娇要过稍微贵一点的东西。 要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的孩子变得和那些自信大方的孩子一样？ 那就先从鞋子开始吧。 李妈妈这样想着，在新款区挑了双她喜欢的，问导购要了儿子的鞋码，把正在打折区挑鞋子的李纳拉到换鞋凳旁，让他试鞋子。 李纳不太肯试，但李妈妈作势蹲下来要帮他脱鞋，李纳只好妥协，换上新鞋踩了两脚，果然是价格贵了好几倍的鞋子，这脚感完全不同。 「就这双了！走几步试试。」李妈妈看儿子表情就知道他也很满意，赶紧催促，「你愣着干嘛？难道还想让我给你繫鞋带吗？」 李纳很久没见妈妈这么高兴了，比刚才吃了好久没吃的火锅还要高兴，他也只能系好鞋带，站起来走了几步给妈妈看。 李妈妈越看越满意，直接去收银台付了款。 看到木已成舟，李纳也只好认命，当他正打算脱下新鞋换上旧鞋时，李妈妈走过来拿起旧鞋扔进了鞋盒说：「这双还是你初三时买的鞋子，就别穿了，我拿回家去。」 李纳：「……」 「对了，我再转你一些钱，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学校想吃什么买什么，这样才能长得高。」 李纳知道自己说不过妈妈，只好点确认收款，他看了眼时间发现不得不回学校去了，于是穿着新鞋子走了。 第12章 换座 「哟呵，我们班学霸这是专门请假出去买鞋子了啊？」 李纳刚走进教室，就听到这么一句嘲讽。 说话的是班里的一个男生，得益于当了物理课代表得天天发作业还有小测验，李纳在三天之内记住了所有同学的名字，知道这个男生名叫于鹿欧。 这个于鹿欧的物理学得不太好。 李纳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注意到他换了鞋子。 见李纳不接话茬，于鹿欧继续说：「哎呀妈呀，还是bw最新款。」 那句「哎呀妈呀」，口音模仿得不伦不类的，听着就很讽刺。 李纳就当没听到，顾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开始做今天的作业。 「李大学霸，我记得你之前穿的几双鞋子都是am牌子的吧，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李纳内心惊嘆，这于鹿欧不但注意到自己现在穿了什么鞋子，居然还记得自己以前穿了什么鞋子。 把这记忆力用在物理上面作业和测验正确率也不至于那么惨。 廖思捷见李纳没吭声，忍不住帮他讽刺那个男生：「哟，于鹿欧，你是有什么癖好吗，这么天天盯着别人的脚看？」 「呵，两个小矮子。」于鹿欧不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廖思捷还想站起来说些什么，被李纳拉住了，对着他摇头。 但是事情并不是李纳沉默就结束了，有些人在之前就在猜测李纳前些天的晚自习去干嘛了，当他换了价格不菲的鞋子后议论更多了。 — 到了周日，李纳的家庭情况被扒了出来，单亲家庭，妈妈只是商场导购和花店员工，并且在找各种手工活做。 果不其然那个于鹿欧又来讨人嫌了：「大学霸，我听说你妈妈在找手工活，我家的工厂正好缺人手，要不要外派一些活给你妈？」 「不用了。」李纳表面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是内心还是很难受，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妈妈的工作有什么被人看低的地方。 「也对，你这双鞋子你妈得做好几个月的手工活才能买到吧。」 于鹿欧家是开零件加工厂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上礼拜逛街时看到李纳脚上那双鞋，想买，但是零花钱早就花完了，因为中考成绩不佳，他的父母控制了他的花销，并且嘱咐亲朋好友千万不能借他钱，以此作为惩罚。 当他给妈妈打电话要钱时，于妈妈直截了当拒绝了，提出除非于鹿欧月考班级名次进步十名，否则想都别想。 现在他看到自己想要的鞋子穿在别人脚上，还是他一向看不惯的好学生，于是把怒气撒在了李纳身上。 反正那个校霸季理也在欺负李纳，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也无所谓。 李纳听了这话，想起昨天自己跟妈妈说的那句大家都穿着校服看不出差距。 其实很容易看出来，不可能靠换一双鞋子就不显得格格不入了。 他身上的这股穷酸气，可能怎么包装自己也难以去掉吧。 「于鹿欧，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像个八婆一样吗？」见同桌被这么奚落，廖思捷急了。 「就是啊，于鹿欧你太无聊了吧，昨天在说李纳的鞋子，今天还在说。」坐在李纳前面的颜薇薇也看不下去了。 「而且李纳今天根本就没穿那双鞋子了。」颜薇薇的同桌方馨发现李纳换鞋了。 「这不是代表他心虚了吗？」于鹿欧看大家都站在李纳那一边，更加生气了，「你们不就是想抄李纳的作业才替他说话吗？」 「你有完没完？从昨天说到今天！」廖思捷越听越怒，还重重拍了下桌子，虽然手掌疼得要死但为了面子还是绷着脸怒视于鹿欧。
第23页 「你现在凶什么凶？有本事明天季理来戏弄李纳了你也能像今天这样怼我一样怼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 「好！我拭目以待！」 「你——」 上课铃声响起，李纳扯扯廖思捷的袖子，拉着他坐下来，并塞了张小纸条。 廖思捷打开来一看——你别理他了，就当狗在吠吧。 他想了一下回了几个字。 两个人就这样传起了小纸条。 ——他是狗吠，那我是什么？ ——emmmmm，狼嚎？ ——那你呢:-) ——我是在一旁看戏的。 ——戏不能白看，把作业拿过来当门票。 ——我……还没做。 …… 看到廖思捷终于没那么气了，李纳的内疚感也稍微减轻了些，他没想到一双鞋子会引起那么多争论，还好昨晚就把鞋子放进柜子里，不打算再穿。 李纳本来就不想要这双鞋子，买下来只是为了让妈妈高兴。 虽然他很喜欢，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喜欢不起来了。 — 季理在家休养了九天，终于可以拄着拐杖来学校了。 他先没进教室，而是一拐一拐地进了教师办公室。 「老范，你看我这腿，还坐在最后一排怕是不太方便吧？」因为受伤的那只脚还没办法用力，季理用近似「金鸡独立」的姿势靠着墙。 季理坐在最后一排，他要进出教室，得从教室前门进去经过走道才能走到最后一排。 教室当然也有后门，但是被最后一排的课桌堵住了，开不了，形同虚设。 「换座位这件事，还是得和班里同学们商量一下。」范仲承有些头疼，座位哪有季理想的那么好换。 所以第四周周一的早自习，范仲承带着季理进了教室，打算和同学共同商讨一下换座位事宜。 范仲承看着季理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走到了自己座位上，又像个关节不好的老人那样缓慢坐下来，孤零零的没有同桌。 看着真的挺可怜的。 我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同情季理，范仲承陷入到自我怀疑中。 脚受伤不是季理自己太爱显摆才摔的吗？ 坐在最后一排没同桌不是季理开学前自己要求的吗？ 哪里值得同情了？ 「同学们，大家都知道季理同学腿受了伤，坐在最后一排进出教室不是很方便，所以我想，有没有哪位坐在前排的同学愿意和他调换一下？」清醒过来的范仲承问。 底下没人响应。 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到了。 在开学之前，好多家长通过各种渠道找到范仲承，要求请求哀求他给自家孩子安排一个靠前的座位。 最后这个座位安排，是他煞费苦心才得来的结果。 现在能坐在前排的，要么就是关系硬的，要么就是成绩好的，要么就是长得矮和近视严重的。 李纳是成绩好加长得矮，所以坐在了第二排这个「宝座」。 「范老师，」见无人应答，季理提出建议，「要么我和廖思捷换一下好了，他的同桌李纳乐于助人，还能辅导同学学习，再适合不过了。」 「我不同意。」廖思捷心想自己在教室前排坐得好好的，又有李纳这么好的同桌，凭什么要被换到最后一排去。 「我也不同意。」李纳也表明自己的立场。 范仲承站在讲台上愁得真的要掉头髮了，突然，他灵光一闪：「我刚刚想了一下，季理要么你直接把课桌搬到第一排前面吧，讲台旁边还放得下。」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谁换到最后一排一个人坐了。 范仲承觉得自己太有才了。 「我不习惯周围有女生。」季理不满意，随便找了个理由。 范仲承看出来了，季理就是想和李纳做同桌，难道是因为上周补了几次课他发现了李纳身上的闪光点想和他做好朋友？ 思考片刻，他又提了个建议：「要么李纳和廖思捷你们俩换到第一排，然后季理你坐到李纳前面，怎么样？」 季理有些不满，但是想想刚才李纳那「开什么玩笑不可能做同桌」的表情，对比现在虽然不满但是还能勉强接受的样子，他暂时妥协：「那好吧。」 「李纳，老师这样安排可以吗？」 李纳无可奈何点点头，虽然心里万分不愿意，但是他也知道班主任也有他的难处。 上高中之前李纳做了九年的班干部，他除了负责班级的卫生状况外，也经常会待在教师办公室帮老师批作业批试卷什么的，然后不可避免地听了一耳朵老师们的牢骚，什么这个学生是刺头啊只能顺着他啊什么那个学生家里来头很大千万不能得罪啊。 而季理，一人占了俩。 反正做前后桌总比做同桌好。 「那廖思捷、颜薇薇、方馨你们三个人同意吗？」 他们三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等讨论完换座位的事，早自习也正好结束了，趁着课间休息，范仲承叫了个男生一起把季理的课桌搬到了教室最前面，而李纳和廖思捷也和前桌换了位置。 季理就像个大爷一样坐着，等搬好了才拄着拐杖走到了自己的新座位。 李纳看到季理在前面坐下，心中一慌。
第24页 他自嘲，自己真是太怂了，对方还没做什么就先害怕了起来。 季理也就会些小学鸡手段了，除了烦点其实没什么，李纳自我安慰着。 季理对新座位适应良好，他转过头来问：「听说这两天你被人欺负了？」 小弟受委屈了总要替他出个头什么的，虽然这「名分」还没定下来，但在季理心里已经当李纳是自家小弟了。 季理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算大，但是教室里原本就因为看他们换座位非常安静，这句话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于鹿欧听到后缩了缩脖子。 「没有。」李纳觉得有些可笑，季理这句话就像是要给他出头一样。 「也是，我在想应该也没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季理用余光瞥了眼于鹿欧，以示警告。 于鹿欧把头埋在书里，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 李纳猜测季理把自己当成了玩具，因为还没「玩」够，所以容不得别人「染指」。 等着吧，一逮住机会季理肯定会作妖。 「这个给你。」季理突然把一个纸盒扔到李纳的课桌上。 李纳以为是整人的道具，他拆开来一看，没想到是水晶桂花糕。 第13章 值日 李纳想起上周五结束补课离开校董家时闻到了桂花的香味，才知道别墅前面的小花园种了两棵桂花树，当时校董还笑着说周末把这些桂花採下来晒干做成好吃的。 没想到居然不是开玩笑。 「这是……给我吃的？」李纳有点不相信。 明知道李纳问的重点在于「我」，季理还是欠扁地回答：「不是吃的难道还是玩的？」 李纳习惯了季理这种语气，已经免疫了。 他喜欢吃甜食，看着面前的桂花糕晶莹剔透十分诱人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想拿一块尝尝。 结果旁边廖思捷递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别吃！！！万一他在里面放泻药怎么办？ 但李纳知道这桂花糕应该是校董亲手做的，季理再混蛋也不会糟蹋他爸爸的成果。 不过看同桌的神色是真的在担忧，解释起来又太麻烦，李纳只好把桂花糕收起来，打算等回到寝室再享用。 等到第一节 课下课，李纳发现物理作业收齐了，于是起身去办公室交作业。 他进办公室时正好看到万老师在训斥于鹿欧。 「你说说你，这道题目一模一样的你做错几次了？非得像小学生一样抄个一百遍才能记住是吧？」 万老师是高一（10）班所有任课老师里面最严厉的，和她的外貌完全不相符。 李纳目不斜视，放下作业直接走人。 「呵，拽什么拽？」 才离开办公室没一会儿，李纳就听到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话。 他想：……我好冤枉。 「你等着吧。」于鹿欧像是怕距离太远李纳会听不到一样，从后面快步追上来，「季理肯定会加倍整你的！」 李纳：……算了，还是拽一拽当没听到吧。 他也加快脚步，进了教室。 回到教室后，李纳发现下节课快开始了但黑板还没擦，他看了眼值日表，这才发现今天正好轮到季理擦黑板。 本来按季理这种情况，直接轮空就好，但是他偏不，做为校霸，有事当然是小弟「服其劳」，看到李纳回来了，他转过头来问：「李纳，我现在的情况连上个洗手间都麻烦，你说这擦黑板怎么办？」 李纳：……果然来了。 他认命，把这活揽到自己身上。 季理看这个小弟预备役这么听话，心情舒畅，原来隐隐作痛的膝盖好像也不疼了。 但他舒畅了没多久，就觉得坐这个座位远不如最后排来得舒服。 之前季理坐在最后一排，无论打瞌睡还是玩手机，任课老师都会视而不见。 而现在，他坐在「第零排」，所有同学都会看到他在干什么，任课老师也比之前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季理只能托着腮帮子好好听课。 啊，好烦，为了收个小弟，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季理心想，我一定要加倍使唤李纳。 —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李纳跟往常一样和廖思捷结伴去吃午饭。 「等等李纳，」季理出声，「你就这么抛弃我独自去吃饭？」 其他正打算出教室去吃饭的同学放缓了脚步，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你想让我搀你去？」李纳问。 他看看人高马大的季理又看看瘦小的自己，难道这是季理想出来的新整人方法吗？ 「你敢搀我还怕摔呢！给我打份饭来。」季理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打饭是李纳分内的事一样。 「要吃什么？我吃完饭给你带一份。」李纳看廖思捷想上前说点什么，把他拉住。 同桌昨天被于鹿欧激了一下，好像特别想帮他出头。 「等你吃完菜都冷了，再说到时候教室里都是同学，我不好意思在他们『关怀』的眼神下吃饭。」 季理巡视四周，看好戏的同学纷纷加快脚步离开教室。 「那我先给你送饭总可以了吧？」李纳妥协。 「李纳，去食堂一来一回要十几分钟，等你给这傢伙送完饭再去吃的话可能食堂里都没人甚至没菜了。」廖思捷对李纳说完又朝向季理，「你爸不是校董吗？给他打个电话让食堂的人直接给你送餐不就行了？」
第25页 「食堂的叔叔阿姨饭点忙得要死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他们，不过廖思捷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季理说，「要么李纳你干脆打两份，我们俩一起在教室里吃好了，我也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 「行。」李纳又一次妥协，看在他特意带了桂花糕过来，以及赚了那么多辅导费的份上。 不过这辅导费得还，就趁待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还吧。 「记得把食堂的菜拍一下发给我。」 刚刚看到李纳想拒绝但又逼着自己答应的表情，季理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原来有小弟这么爽。 李纳没给季理髮照片，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加好友，但是他们有班级群，季理在群里艾特李纳问食堂菜色，有些「热心肠」的同学就帮李纳拍，季理看中哪一道，就可以艾特李纳。 李纳本想随便买点，但是季理在班级群里不断艾特他，他也没办法当作没看到，只好按照季理的要求来点。 回到教室后，李纳把一个装有六个餐盒的袋子放在季理课桌上，把只有两个餐盒的袋子放在自己桌上。 他坐下来打开袋子，里面只有一盒饭和一盒菜，开始吃起来。 「你怎么吃得那么寒酸？不刚刚赚了点钱么？」季理转过头，看到李纳的番茄炒鸡蛋，难得泛起了同情心。 毕竟是自己看上的小弟。 李纳没理他，继续吃自己的。 内心却在吐槽：番茄炒鸡蛋，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哪里寒酸了？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吃不完，和你一起吃好了。」 季理往后转，从袋子里把餐盒拿出来放到李纳桌上，因为课桌面积小，他把放不下的一盒排骨挪到廖思捷的桌子上。 「不用，你吃你的。」看着面前又多出了糖醋排骨、杭椒牛柳、鱼香肉丝、椒盐排条，以及唯一一碗素菜地三鲜，李纳咽了咽口水。 不愧是校董专门请来的大厨，真是色香味俱全。 「但是我想吃你的番茄炒鸡蛋。」季理不止说说而已，还不客气地夹了一块鸡蛋。 李纳想反正不吃白不吃，再说上礼拜在校董家蹭了六顿晚饭，也习惯了和季理一起吃饭，于是也朝牛柳下手。 他不知道的是，课桌很小，他和季理这么面对面吃饭，距离很近，从教室窗外看进来，就像是一对好朋友一样。 不放心李纳的廖思捷随便扒了几口饭就赶到了教室，正好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想太多，直接走进教室，坐到李纳身旁，监视季理的一举一动，以防同桌受欺负。 李纳看到廖思捷走近，把正要拿出来还给季理的辅导费塞了回去。 季理视廖思捷为空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开始吧唧嘴。 哼！总是阻碍我收小弟！馋死你！ 廖思捷有点后悔刚才没在食堂好好吃饭，闻着香味听着吧唧声肚子好像还有点饿。 看到放在他桌上那道他最爱的排骨，廖思捷觉得更饿了。 这个季理实在是太讨厌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李纳和季理终于吃完了饭，其他同学也陆续回到了教室，廖思捷啃着让别人帮忙从小卖部带的零食，终于活过来了。 李纳去外面扔了餐盒回来后，廖思捷正想和李纳分享零食，但季理突然又回过头说：「李纳，我有个建议。」 他看到廖思捷把拆开的薯片放在李纳的桌上，非常自然地抓了一把吃，顺便等李纳反应。 廖思捷气结。 「什么？」 李纳：你又想出什么么蛾子吗？ 他把薯片推回到廖思捷桌上，刚刚吃太撑了，根本塞不下零食，这个季理午饭明明比自己吃得多多了…… 李纳又在心里给季理取了个外号——饭桶。 「你看，刚刚我们吃了个午饭，用掉了八个一次性餐盒两双一次性筷子两个一次性塑胶袋，既浪费社会资源又污染环境而且也不太卫生，而我这腿，至少还有一个月不能频繁走动，你想想一个月下来得用掉多少一次性餐具？」 瞎掰完后，季理还想抓点薯片吃，但护食的廖思捷一把接一把地把薯片吃完了，只剩下残渣。 季理：啧，小气鬼。 「所以？」虽然李纳觉得季理不怀好意，但这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 「我明天带两个保温桶过来，这样你带着去打菜，既环保又保温。」 李纳把这句话反覆咀嚼了三遍，都没找到里面有什么陷阱，点头表示同意。 — 等到了晚自习，季理又开始作妖，频频回头问这问那，李纳倒没什么，但廖思捷受不了了。 上礼拜李纳晚自习不在，习惯了有人辅导作业的廖思捷觉得特不适应。好不容易周末两天李纳都在，恢復了以往的作业辅导，廖思捷倍感珍惜，每次都是把实在不会的题目精挑细选出来再问李纳。 最终他鼓起勇气对季理说：「季理，你别一直烦李纳了，你这样他都做不好作业了。」 「你不也在烦他？」季理反驳。 「我又没你那么频繁。」 「但我付了工资啊。」 「工资？」廖思捷转头看向李纳。 「对，」李纳不想骗同桌，「校董付了我辅导费。」 不过我打算还了，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第26页 「所以你之前一星期晚自习不在都是到季理家给他补课去了？」廖思捷接着追问。 他之前没有问李纳之前的晚自习去哪儿了，因为他看得出来李纳并不想说，但是他完全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 李纳点头。 他想把书包里的辅导费拿出来还给季理，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不希望这件事被其他同学知道。 廖思捷在李纳点头之后就沉默了下来，不聊天也不再问问题，沉默地做着作业，不会的题目也随它空着。 季理神经再大条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转回去安静如鸡。 只有李纳坐如针毡。 第14章 拉黑 晚自习结束后，季大少爷因为腿伤不能爬寝室的床被他家司机接回家住，而李纳和廖思捷一如即往一起回寝室。 他们走得很慢，慢慢的周围就没什么人了。 「李纳，我之前还在想，为什么今天季理回来之后你的表现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又是帮擦黑板又是帮带午饭又是辅导作业的，其实就是为了钱对吧？」虽然是疑问句，但廖思捷的语气是肯定的，他的眼神里带着失望，亏他在季理换到他们前座之后替李纳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李纳想说不是的，他是打算把辅导费还回去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妈妈要求，他会还吗？ 如果不想要，一开始就不会收了。 不过廖思捷也算是顾及他的面子，没在刚才路上人多的时候问，在教室里说这件事的时候也都是压低了嗓音，周围的同学并没有听到什么。 「那行，你之前也辅导了我两礼拜，要不也折算成辅导费给你好了。」见李纳沉默不语，廖思捷很失望，他想掏口袋但没有现金，只好拿出手机微信转帐。 「你收啊。」廖思捷催促。 李纳打开手机，看到对话框里显示五千元的转帐，心想廖思捷出手还真大方，但他点不下去，试图再努力一下：「我们是朋友，所以——」 「谁跟你是朋友？」廖思捷一把夺过李纳的手机，帮他点了确认收款，「这下我们两清了。」 他直接把李纳拉黑了。 而李纳看着自己被拉黑。 — 次日，廖思捷搬到了季理原先的最后一排，而季理往后挪成了李纳的同桌。 「第零排」就只存在了一天。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李纳起身去食堂。 「我们还没加微信，现在加一个，待会儿你单独发我食堂菜色照片，不要像昨天那样整个班级群为了我吃个饭搞得那么热闹。」季理伸手拉住李纳。 李纳：……你还知道昨天太热闹了。 他只好勉为其难地拿出手机扫了季理的微信二维码，比起在班级群被艾特，的确单独发比较好。 看到添加好友成功之后，季理又从包里拿出两只保温桶递给李纳。 李纳都忘了有这回事，他一上午都在为廖思捷去了最后排而懊恼。 上礼拜就应该跟廖思捷说清楚的，这样他也不会那么生气。 但是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再说廖思捷远离自己也好，省的和他一样一起被季理欺负。 李纳拿好两个保温桶，跟昨天一样去食堂打饭，再和季理一起吃，完后看到季理又从包里拿出一块洗碗巾和一瓶洗洁精，他才意识到吃完饭还得洗保温桶。 从小学开始，李纳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什么家务他都做过，除了洗碗。 「不能拿回去洗吗？」李纳知道问了没用。 「等放到晚上这保温桶都馊了，大不了付你洗碗费嘛，对了还有打饭费、辅导作业费，我马上发你。」 李纳心道果然如此，越表现得不愿意洗碗只会让季理更开心，他拿起保温桶去了洗手间的盥洗池。 「哟，这不是李学霸嘛！」于鹿欧正好从隔间出来，「你果然成了季理的专职保姆了吗？」 李纳不说话，自顾自洗着保温桶内胆。 他这才发现内胆上刻着字——本人饭桶！求多盛点！ 怪不得刚刚打菜的时候窗口的阿姨们都对着他笑…… ——这个臭季理！难道昨天在心里给他取绰号不小心说出来了？ 于鹿欧并没有因为李纳没回应他而失去挖苦人的兴致，他继续嘲讽：「我在你第一天就帮着季理扫地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一脸谄媚样。」 李纳还是没有理他。 这时，廖思捷正好也来上厕所，当他看到李纳和于鹿欧都在盥洗池这里时，转身就想离开。 「诶诶诶？」于鹿欧把廖思捷一把扯回来，「廖思捷，你前几天还帮李纳说话呢，怎么今天哑巴了？」 廖思捷没吭声。 「你们这是吵架了吧？」于鹿欧把手从廖思捷的手臂转移到肩上，像是哥俩好一样，「怪不得一大早就换座位了呢，你也受不了李纳这种表面品学兼优，私底下不知怎么龌龊的人了，对吧？」 廖思捷还是不说话。 李纳把保温桶洗完，幸好这于鹿欧在耳边叭叭叭说些噁心人的话，把他的注意力分散了，没觉得洗碗难以忍受，他在走之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于鹿欧，刚刚你上完大号没洗手吧？」 廖思捷闻言马上把于鹿欧的手从肩上甩开。 — 季理虽然还没正式把李纳收为小弟，但已经把他当成小弟一样在使唤了。
第27页 这个礼拜，他除了让李纳给他打饭洗碗辅导作业外，还让李纳给他跑腿买零食水果。 体育课上，季理虽然不能运动，但还是到了操场上，和李纳一起坐在看台上闲扯，他还特地拿了把伞，嫌太阳大了就让李纳撑着，想晒太阳了又让李纳收起。 反正想到什么就让李纳去做，完了给笔辛苦费。 季理每次看李纳那明明不爽到极点但还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就特别舒爽。 在班上，自从廖思捷搬到最后一排，而李纳和季理「越走越近」之后，李纳身边愈发没有关系好一点的同学了。 — 这周五结束后，就是十一长假了。 在离校之前，李纳把五千元钱转帐给廖思捷的室友鲁奇志，请求他再转给廖思捷。 李纳知道廖思捷家里条件虽然不错，但父母也不会随便多给零花钱，转给他的这五千是廖思捷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十一和初中同学出去玩时要用的。 至于季理给的，因为受了太多委屈，他不打算还了。 由于是国庆节前夕，李妈妈工作的商场比往常忙碌，不能像上次那样提前下班。 她发消息给李纳让他一个人好好吃饭，然后早点休息，别等自己。 既然妈妈不能提前回家，李纳也不想做饭了，他在菜市场边上随便找了个面馆吃了碗面，边吃还边查中年妇女补身体的汤，最终决定做个乌鸡红枣汤。 吃完面，他去菜市场里买了做乌鸡红枣汤需要的食材后，又把在菜市场门口摆摊卖当季水果的老奶奶剩下那点水果包圆，并嘱咐她这个时间段路上车子很多，骑三轮车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 「谢谢你啊！」老奶奶也知道自己那点水果是别人挑剩下的，不怎么新鲜品相也不好，这小孩纯粹是在做好事。 李纳摆摆手，看到菜市场对面的蛋糕店，记得妈妈喜欢这家的轻乳酪蛋糕，于是跑过去买。 有钱的感觉真好啊，想买什么都不用犹豫，虽然这来钱的方式有点憋屈。 既然如此更要愉快地花掉。 当他从蛋糕店出来时，却发现刚才那个卖水果的老奶奶倒在马路中央，她的三轮车也侧翻在一旁，一看就是被车撞了，但是旁边并没有肇事车辆，路过的车辆都从老奶奶身边绕开了。 周围有好多人指指点点，但是没有人上前。 李纳赶紧跑到老奶奶身边，问：「奶奶，你还好吧？」 「是你啊。」老奶奶还记得这孩子买了自己的水果，「我还好，就是腿疼，动不了。」 李纳也不敢随便搬动，直接拨通了120。 所幸救护车来得很快，李纳又随同上了车，意识还清醒着的老奶奶给家人打了电话。 到了医院后，李纳看老奶奶进了急救室后就打算离开，结果却被护士拦住了，要求他交救护车费和住院押金。 「我只是路过帮忙的。」李纳解释。 但护士拦着他说：「医院有规定，不交押金就不能收治病人。」 李纳想刚才老奶奶给家人打电话了，就决定先帮忙垫付一下，等老奶奶的家人来了再问他们要好了，也算是好人做到底。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老奶奶手术结束，一对中年夫妇才姗姗来迟。 李纳上前说：「叔叔阿姨，我刚刚帮老奶奶垫付了费用。」 他把住院押金单和救护车的收据递给那对夫妇。 谁知那个中年男人一个巴掌就打在了李纳脸上：「你这小兔崽子！把我妈撞成这样还好意思要钱？」 李纳捂住自己被打的左脸，瞬间懵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过，更何况是巴掌。 这时，老奶奶正好被医生推了出来。 「你去问问老奶奶到底是谁撞的。」李纳声音很冷。 他看向老奶奶，中年夫妇也看向老奶奶。 「孩子啊，不是你撞的我吗？」 刚才被中年男子打，李纳还能勉强理解为这对夫妇因为母亲受伤急疯了，但现在这老奶奶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果然是钱来的太容易，就得散一点出去吗？ 「我连辆自行车都没有，怎么撞的你呢？」说完，李纳发现自己手上还拎着食材、水果和蛋糕，他把水果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所以好事还是不能随便乱做。」 「你这臭小子自言自语嘀咕什么？别以为装疯卖傻乱扔东西就能不负责了，我告诉你，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后续的治疗费，一样都不能少。」中年男子喊道。 「还有误工费呢，我们中间不是得有个人来照顾妈吗？」中年女子补充。 「对」中年男子附和。 李纳本想着住院押金要不回来就算了，但是看这对中年夫妇的架势，就算他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都拿出来他们可能也不会满意，只好默不作声。 「你怎么不说话？赶紧打电话叫你家长来！」中年妇女看到眼前这孩子还穿着高中校服，猜测可能刚刚付了押金也拿不出钱来了，就去拉扯李纳让他打电话。 「你们在医院里吵吵闹闹干什么呢？」主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了。 李纳看他有点眼熟，而这医生看李纳还记忆犹新，不就是季老闆重点关注的那个男生嘛。 正是当初在私立医院为李纳做全身检查的老医生，他定期来这个医院坐班。
第28页 第15章 垫付 「医生，我是病人的家属，我妈的伤严重吗？还需要多少费用？」中年男子看似急切地问。 「不算严重，腿伤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就是年纪大了恢復得慢一点。」老医生话锋一转，「不过除了腿上外，你妈妈可能还有其他病症，只是得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诊。」 「没事没事，什么检查我们都做。」中年男子说完就朝着李纳不客气地催促，「还不给你家长打电话来交钱？」 李纳依旧沉默。 「李护士，带这孩子处理一下脸上的伤。」老医生对着一旁的护士说。 「医生，我们的事还没解决呢，怎么能让这孩子走了？」中年男子急了。 「你也知道这是个孩子呢。」老医生说完，不再看那对夫妇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季董事长打电话。 — 「护士姐姐，我脸上有伤口吗？」李纳一手捂着左脸，一手还拿着食材和蛋糕不肯放开。 「唉，都是我同事不好，刚刚拦着你交押金，那个老太婆也真是的，救护车上还一个劲儿地谢你，动完手术就翻脸不认人。」李护士把李纳的左手拿开，「我看着你都委屈死了，还不能帮你说话。」 李纳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答案，有些无语。 他看那大叔的手不太干净，如果真的被他划开了口子还得好好消毒。 「还好没有伤口，只是肿了点，姐姐给你涂点消肿的药膏啊，疼了就说一声。」 「好。」李纳听到没有伤口就放下心来，然后他又问，「明天就看不出来了吧？」 「这得看个人体质了，反正你们应该也放假了，放心，等到国庆假期结束回校，你的同学肯定看不出来。」李护士安慰道。 我只是想让我妈妈看不出来而已啊，李纳心想。 等药膏涂完，李纳想到又要去面对那对无耻的中年夫妇，他有点不想出去。 「你要么还是给你家大人打个电话吧，那对夫妇摆明了要讹你啊。」李护士建议。 「我自己解决就好。」李纳话是这么说，但是当他打开门时，脑子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然后他发现，门外面站着季理，就像一个救世主一样，如果忽略那根拐杖的话。 「听说你被人打了，我来看看热闹。」季理笑着说，「顺便带了点证据。」 —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老奶奶被撞的那条路上虽然没有监控，但是沿街的商店里面有，正好菜市场对面那家蛋糕店门口的监控就拍到了李纳从进门买蛋糕到出门去扶老奶奶的全部过程。 时间再往前调，甚至还能看到李纳把老奶奶摊子上剩余的歪瓜裂枣都买下来的过程。 季理把视频放给那对中年夫妇看，然后一摊手。 「什么……意思？」中年男子僵硬地笑。 「这视频不是清清楚楚记录了我同学不是肇事者么？既然不是他凭什么给你们付住院押金？」 「我们……我们身上没带钱。」中年女子说。 「呵，我可是听说你们到那老奶奶手术都动完了才来的医院，这么长一段时间连钱都没准备好？」 「我们……我们家离这儿远，然后今天又堵车，所以一着急就……」中年男子艰难地找理由。 「原来是这样啊。」季理摸了摸下巴，「我听说啊，你们的女儿是在云元中学上学吧？」 「你怎么知道？」中年女子急了，她这才想到刚刚那个男生穿的也是云元中学的校服。 「那就不是同名同姓，既然你们不肯给钱，那我只好把这件事发到学校贴吧里让大家来评评理了。」 季理说完，还对着中年夫妇拍了两张照：「有图才有真相嘛！」 「别别，我刚刚想起来，我手机里有钱，我马上扫给你同学。」中年女子急着说，生怕晚了季理就把帖子发出去，到时候她的宝贝女儿在学校里就没脸见人了。 等中年女子转好帐，季理拿过李纳手机一看：「啧啧啧，你们也太没诚意了吧！」 「怎……怎么了？」中年女子看了眼手机转帐记录，和票据上校对了一下，一分都没少啊。 「刚刚你老公打了我同学一巴掌，难道不需要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吗？」 「那我……我再转500？」 看季理没反应，中年女子赶紧转帐，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季理。 「啧啧啧。」季理又开始摇头。 「又怎么了？」中年女子心想不满意不好早点说。 「我同学为了帮你婆婆，浪费了多少时间？这些时间都够他写多少张试卷了？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做题时间那么珍贵，难道不需要一些时间补偿费吗？」 「那我……我再转500？」中年女子又心疼地把钱转过去。 「啧啧啧。」季理继续摇头。 中年女子听到这「啧啧啧」都快崩溃了，不开口了直接用眼神问。 「我为了证明我同学的清白，这监控录像是向店主花钱买的，一共2500，你直接转给我同学好了。」 中年女子不想转了，但是季理又在她眼皮子底下点开了云元中学的贴吧…… 为了女儿，她只好怀着悲伤而又不舍的心情把这笔钱转给了李纳。 最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李纳发现他的帐户里多出来的钱，正好是他帮老奶奶垫付的费用。
第29页 — 在季家车上，李纳木愣愣地坐了好久，才把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 「是那位医生告诉你我在这里吗？」他终于想起来在私立医院见过医生，转念一想又不对，「他应该是给校董打电话了吧？」 季理觉得说实话有损自己校霸的形象，就胡诌了一句：「我爸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这些破事，正好我闲着，就顺便过来看看。」 实际情况是他发觉这是收小弟的绝佳时机，不能错过，所以和老爸争着抢着要来解救李纳。 虽然季理性格粗糙，但他知道要让李纳心甘情愿当小弟没那么容易，得靠天时地利人和。 「麻烦你腿受伤了还特意为我跑一趟。」李纳对着季理诚心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用，我只是……只是闲着无聊过来看看热闹。」季理默默把「想收你当小弟」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口。 李纳心想刚才认真道谢的自己真是一个傻子。 「那买监控视频的两千五我转你。」他突然想起最后那笔钱应该给季理而不是自己。 「傻子，骗他们的，你拿着吧。」季理突然觉得膝盖有点疼，可能是刚才为李纳这事跑上跑下路走得有点多，但他依旧神色如常。 李纳发现季理手背上青筋突然暴起，又看他脸上也没奇怪的地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看车窗外风景。 气氛有点尴尬。 虽说两人当了快一礼拜的同桌，午饭也都是一起吃的，李纳还被季理各种使唤，但他们俩之间的交流并不是很多。 「我在前面地铁口下车吧。」李纳说。 季理没吭声，他为刚才没在最恰当的时机顺势提出收李纳做小弟而后悔。 「同学你安心坐着吧，校董嘱咐过了要把你安全送到家，他还特意告诉我你家的住址，是在静水苑吧？」季家司机适时出声。 「是的，那麻烦叔叔了。」李纳只好接受这份好意。 — 回到家以后，李纳庆幸妈妈还没下班到家，他把食材和蛋糕放进冰箱，洗了个澡就回到卧室躺床上。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他本计划用文火慢慢炖乌鸡红枣汤，等妈妈下班后可以喝一碗。 但是现在，他怕妈妈发现自己脸肿，只好早早上床假装睡着。 — 次日一早，李妈妈做好早餐，敲了敲李纳的卧室门，但是没有反应。 「高中学习太累了吗？昨天睡那么早今天还没醒。」李妈妈自言自语着，在门上贴了张标籤，嘱咐李纳起来后把早饭热一下再吃。 等到门外没有动静之后，早已醒来的李纳终于敢起床了，他先是去卫生间照镜子。 昨晚没有细看，今天一照镜子才发现左脸肿得有些厉害，看这样子还得肿好几天。 李纳以往都是等妈妈下班回到家后才去睡觉的，昨晚已经反常了，妈妈可以理解为自己儿子学习太累。 但如果今天晚上李纳再早睡，那妈妈肯定会起疑，绝对会不放心进卧室看看。 李纳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想着对策。 — 等到了晚上，李纳炖好了乌鸡红枣汤放在餐桌上，也写了张标籤贴桌子上提醒妈妈热一下再喝，还有冰箱里有蛋糕记得吃，最后写了有同学找他出去玩三五天。 李纳准备了几身换洗的衣服，背着大背包出门了。 他打算找个便宜点的旅舍，住到脸完全消肿后再回家。 可惜李纳忘了现在是十一黄金周，他所在的云城也算是个小小的旅游城市，所以一圈找下来，根本没有空房。 最后他把目标改成酒店，但是被告知未成年人不能独自开房间。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李妈妈来电话了。 李纳走到僻静处接起来—— 李妈妈：「纳纳啊，怎么那么匆忙就走了？我都没和你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李纳：「我同学催得急，等我玩好后会回来陪你的。」 李妈妈：「没事没事，你好好玩，这些年也没带你出去玩过，你身上有钱吗？」 李纳：「有，我入学成绩不错，学校又给了笔奖励金。」 李妈妈：「那有没有大人陪你们去啊？你和你同学都是未成年，出门不安全。」 李纳：「有成年人，我同学的哥哥开车，他已经二十多岁了。」 李妈妈：「出门注意安全，记得拍些照片给妈妈看，那我挂了啊。」 李纳：「好，妈妈晚安。」 果然是说了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话来圆。 李纳挂掉电话，坐上了去高铁站的车。 到时候看看能买到去哪里的票，就去那儿好了。 总要给妈妈拍一些好看的照片。 第16章 浮城 在自动售票机处买了去浮城的高铁票，李纳往候车厅方向走去。 当他在进站口排队时，看到前面工作人员在验票以及核查身份证，突然想起自己还是未成年，不一定能单独乘坐高铁。 该怎么办？ 李纳灵光一闪，排到他的时候，他一边把身份证和票递给工作人员，一边拿起手机说：「阿姨，我已经进站了。你坐在第三排？哦哦，我看到了你了，我马上进来。」 成功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回自己的证件和车票后，演戏演全套，李纳进站之后挑了个第三排某个中年妇女旁边的座位坐下来。
第30页 看着屏幕上去浮城的那班高铁还有二十分钟到站，李纳的表情有些茫然，自己这么做对吗？ 手机上有消息提醒，是妈妈发过来的—— 李妈妈：没想到儿子出去玩还不忘给妈妈炖汤，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妈妈了。 李纳：汤好喝吗？ 李妈妈：好喝，蛋糕也好吃，唉，又要重三斤了。 这时候车厅的广播开始提醒去浮城这班车次的旅客马上可以检票了，李纳回了一句「妈妈再重三十斤也不胖」之后随着人流去排队。 — 从浮城高铁站出来后，李纳先在附近小商店买了个口罩。 刚才一路上都有人盯着他的脸看，坐在对面的阿姨还语气温柔地跟他讲了一路的话。 什么有时候父母只是正在气头上才会打孩子的啊。 什么一个人出门要和父母经常通电话啊。 什么在外面要警惕陌生人啊，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那阿姨说完，就把剥好的桔子递给李纳手里。 李纳：……你也是陌生人啊。 但他还是接受了阿姨的好意，对方大概把他当成是被父母打了一巴掌然后赌气离家出走的孩子了吧。 而且有阿姨在耳边絮絮叨叨，李纳做好事却被人打的那股难受劲也减淡了很多。 买完口罩，李纳一看时间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就找了家肯德基买了杯热咖啡占了个角落的位置，边给快自动关机的手机充电边查浮城旅行攻略。 别人查攻略是查最受欢迎、人气最高的地方，然后就去那些景点。 但李纳反其道而行，那些热门的地方被他一一划掉，不能去，去了就是看人头。 就这个好了，浮城植物园。 — 大概是流年不利吧。 李纳坐在浮城植物园治安管理办公室里，黯然回忆升入高中之后发生的时候。 被季理欺负，被廖思捷误会，被老奶奶一家人讹钱，而现在被当成小偷抓到了这里。 就在半小时前，李纳看到有人在景区门口的商店里偷东西，他在店里买了水和面包后，付款时好心提醒店主，没想到被却被小偷反咬一口说他偷了两块巧克力。 李纳也不知道自己的口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两块巧克力。 再加上他戴着口罩，显得更加可疑。 最后，李纳和小偷一起被店主押到了景区治安管理办公室。 可惜商店里虽然装了监控，但没有覆盖完全，没有拍下小偷偷东西和栽赃陷害的全过程。小偷一口咬死是李纳冤枉他趁他不注意把东西放到了口袋里，而李纳也是这套说辞。 店主也想息事宁人，让他们把偷了的东西照价三倍赔偿就行。 小偷在那里哭天抢地不配合，喊着自己是冤枉的。 李纳也不愿意交钱，他巧克力过敏，凭什么花三倍的钱买个不吃的东西？ 他又想起自己前两天在医院被冤枉时的那股委屈。 — 看到李纳打来的电话，季理眉毛一挑，从不主动和自己交流的同桌居然会来电话？ 他接起来用懒洋洋的语气说：「李纳，没想到你会给我打——」 「你在浮城有认识的人吗？」李纳打断了他的话。 「浮城？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季理有些吃惊。 季理从昨天开始就在浮城外婆家做客，他那个亲亲外婆餐餐给他炖黄豆猪蹄汤，希望他的膝盖能早日康復。 此刻的季理正好对着那碗散发着热气的黄豆猪蹄汤在发愁。 他真的喝腻了，但是坐在对面的外婆用关爱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只好视死如归，端起了那碗汤。 李纳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李纳并没有理会季理那句跟不跟踪，他的语气着急中夹杂着慌乱：「我现在在浮城派出所，你可以找个成年人过来假装是我的长辈吗？」 他想着以季理的家庭条件，在云城的周边城市应该也有人脉。 「派出所？」季理有点反应不过来。 李纳继续说：「只要你这次帮了我，这学期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二话，也不收费。」 他没等到季理的回应，急着补了一句：「实在不行再加一学期！」 季理只是听到李纳在派出所惊呆了，他那个五美四德三热爱都齐全了的好同桌到底干了什么？ 季理：「我马上来。」 他美滋滋地想，终于有理由不喝汤了，李纳真是中国好同桌！ 「季理，你的腿还伤着呢，这是要去哪儿啊，先把汤喝了啊！」 等季外婆说完这些话，早已不见季理的身影。 「小兔崽子，腿伤了打了石膏还跑那么快。」 季外婆把她精心熬制的黄豆猪蹄汤倒回锅里温着，打算等外孙回来后再盛给他喝。 — 季理本打算让自家司机冒充李纳的叔叔，把李纳从派出所领出来就好，但是他看热闹不嫌脚疼，也进去参观了一下，顺便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唉，我家弟弟可能是太喜欢装穷了。」季理嘆了口气，顺便看了眼手腕上的积家，「都快到一点了啊，弟弟你还没吃午饭吧？没事，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回家，外婆给你准备了猪蹄汤。」 季理亲昵地拍了拍李纳的肩，对着派出所的众人说：「我刚刚听说有人怀疑我弟弟偷东西，其实这很简单啊，监控查不了，指纹总能验的吧。」
第31页 「案件太小了，你们私下里解决了就好。」警员补充，「本来就只是件小事，就是你弟弟和那个人都不愿意承认，店主一时火气上来了就报了警。」 「被人冤枉偷窃是小事吗？」刚才还笑呵呵的季理突然严肃。 他虽然才15岁，但是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气势，和他对话的警员才刚毕业，还很青涩，不知道怎么回答。 「听说是你在冤枉我弟弟对吧？」季理拄着拐杖来到小偷面前。 刚刚还死咬着李纳不放，在众警员面前也毫无惧色的小偷在季理面前反而怂了，哪怕他还拄着拐杖。 季理得意地想，这些年校霸没白装。 怂了吧唧的小偷立马承认了：「没没没，是我把那两块巧克力塞到了你弟弟的口袋里，我听到他在跟老闆告状，就随手一塞。」 「这随手一塞够厉害的啊，监控没拍到，店主也没看到。」 季理说完，又看看店主。 店主不吭声。 「不厉害不厉害，熟能生巧，就和魔术师玩魔术一样，只要做到一手速快，二转移旁人注意力就行。」小偷谦虚地自夸。 「所以警察叔叔，我这傻弟弟可以走了吧？」季理又对着警员说。 「可以。」既然小偷承认了，警员也放李纳他们走了。 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高中生叫叔叔，刚刚毕业的警员有点心塞。 季理还想说两句，但是李纳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让他别说了，先出了派出所。 等上了季家的车，季家司机问李纳去哪儿时，李纳答不上来。 他凌晨那会儿也只计划了今天的行程，就是去植物园玩，但是发生了这破事，他对那植物园也没什么兴趣了。 季理看李纳的神情，就猜到了他可能无处可去，开口对司机说：「先去我外婆家。」 — 「哎呦呦，这是哪家的孩子啊，长得那么乖巧！」 刚进季外婆家李纳就受到了夸赞，季外婆把刚刚热好的猪蹄汤塞到李纳手里：「快喝快喝，还没吃午饭吧？」 「我吃了。」李纳轻声回答。 但是散发着热气的汤闻着真的好香啊，他还是接过来慢慢喝着。 「外婆你别听这小傻子的，一中午都待在派出所里，等到警察要通知家长了才急着求救。」季理说。 「哎呦喂，这么乖的孩子一看就知道不会偷东西嘛！那些人的眼睛都瞎了吗？」季外婆一脸慈祥地看着正在乖乖喝汤的李纳，「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他们打的吗？这太过分了！」 「那是前天被另一波人打的。」季理看李纳正在帮他解决猪蹄汤，于是帮忙解释，「扶个老不死去医院反被她那不孝子打。」 「哎呦，孩子啊，你就别做好事了。你跟做好事犯沖啊，这脸都前天打的怎么还那么肿？」季外婆特别心疼，「还有季理，你给我好好说话，什么小傻子老不死的难听死了。」 季理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没事。」李纳把汤喝完了。 「要不要再来一碗？」季外婆慈祥地问。 「不用不用，这是给季理补身体的吧，我够了。」李纳说完拿起碗朝厨房走去。 季外婆看出了李纳的意图，站起来一把夺过李纳手中的碗：「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看你这黑眼圈，赶紧去睡个午觉补补。」 季外婆又看向季理：「还不赶紧带你同学去你的卧室去睡个午觉？」 可怜的季理还得拄着拐杖带李纳上楼。 李纳本以为季理会挖苦自己，但季理把他送到卧室门口就离开了。 打开卧室门后，李纳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男孩子的房间，房间靠墙一侧有一张比单人床稍宽的床，铺着天蓝色的被子，床旁边是一张书桌，书桌的边上有个书架，上面放着一些中学生必读名着，以及做到一半的模型。 季理的外婆家就是一个普通的自建房，楼下只有客厅、厨房和杂物间。 而楼上就只有两个卧室，这一间大概就是季外婆专门给季理准备的吧。 第17章 洗澡 李纳本想着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就好，但是一夜未眠加上在派出所受到的惊吓，刚刚放松下来的他异常睏倦，就趴床上睡着了。 在沉入梦乡之前他还闻到了被子刚被晒过后那股「阳光」的气味，羡慕季理有这么疼他的外婆。 然后他就梦到了自己的外婆—— 梦里是李纳十岁的时候，他在家做着暑假作业，外婆炖了甘草酸梅汤送到房间给他喝，然后在等他喝完拿着空碗离开房间的时候突然摔倒了。 李纳看到这种情况懵了，他蹲下来边摇外婆边喊，但是外婆完全没有反应，他想起来这个点爸爸应该在打麻将，就赶紧跑去小区的棋牌室找他。 但是李爸爸此时正输得一塌煳涂，完全没听李纳在说什么，嘴里还嚷嚷着再来一圈。 还是同桌的牌友看不下去了，叫他赶紧回家去看看。 等李爸爸被赶出了棋牌室，他在李纳脑门上敲了一下：「小兔崽子，刚刚嚷什么嚷？」 「爸爸，外婆摔倒了，快点去看看啊！」李纳边喊边往家的方向跑去去。 「我又不是医生看什么看？」李爸爸中午喝了酒，到现在还不是很清醒，脚步也是虚浮的。 「你快点啊！」李纳往前跑出一段距离，看到李爸爸在身后左摇右晃走着，又跑回来拉着他爸爸，急得满头大汗。
第32页 「急什么急？万一把我也摔了怎么办？」李爸爸甩开李纳的手。 「纳纳，怎么了？」 是李妈妈，按理说现在她应该还在上班，但是她想着今天是她的妈妈第一天照顾纳纳，有些不放心，就请假提前下班，顺便买了点菜。 「妈妈你快去看看外婆，她摔倒了！」李纳急着喊。 李妈妈听到李纳的话，吓得手里的包和菜都丢到了地上而不自知，马上向家里跑去。 李纳也赶紧跟在李妈妈身后。 只有李爸爸蹲下来捡起李妈妈丢下的东西，嘴里还念叨着：「那么急干嘛？赶着去投胎啊！哎呀，这是五香牛肉，我喜欢。」 最后李外婆被救护车接走了，可惜在半路上就去了。 再然后李妈妈就和李爸爸离了婚，李妈妈娘家的亲戚因为李外婆到李纳家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也和李妈妈断了往来。 再后来，李纳家里的事传到了学校里，他读的是九年一贯制学校，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考试成绩一直是全校前三，此后的五年里他的成绩逐渐下降，泯然众人。 — 「喂，你给我醒醒，怎么睡个午觉还睡这么死？你属猪的吗？」 李纳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但好像有人在耳边喋喋不休把他拉出去。 「woc！你睡觉还流口水吗？怎么湿了那么大一滩？」 李纳努力睁开眼，看到是季理在一旁大唿小叫。 他正想说些什么，手机来电了，是李妈妈。 李纳这才想起今天忘记拍照片给妈妈看了。 他接起来—— 李纳：「妈妈。」 李妈妈：「纳纳，今天玩了什么？我一直在等你的照片呢！」 听到妈妈的声音，李纳又回想起刚才那个梦中妈妈在救护车上哭泣的样子，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在一旁安静如鸡的季理又一声「woc」爆出口。 原来那一滩不是口水是泪水！有必要吗？不就是被人冤枉进了派出所吗？ 季理心想待在这里听人母子说话不太好，就先离开了。 那边对话还在继续—— 李纳：「玩得太高兴，忘记拍了。」 李妈妈：「我猜就是这样，所以怕影响你白天没打电话，你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哑了？」 李纳：「我今天去游乐园，然后坐过山车的时候太吓人了，就把嗓子喊哑了。」 李妈妈：「那你晚饭吃了吗？晚上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李纳：「还没，我现在在同学的外婆家，妈妈你就放心吧，你吃晚饭了没？」 李妈妈：「吃了，我儿子就是贴心，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李纳：「……」 李妈妈：「又生气不说话了？哈哈哈，纳纳啊，在别人家借住要勤快一点，嘴甜一点，知道吗？」 李纳：「知道了。」 李妈妈：「乖，我挂了啊，有事微信聊。」 李纳：「好的。」 和妈妈打完电话之后，李纳打开手机摄像头看了眼自己的样子，还好眼睛不是很红，他擦干脸上的泪痕，背起背包下了楼。 楼下餐桌旁坐了几个人，分别是季理、季外婆、季家司机，还有一个人李纳没见过，应该是季外公。 「季……」李纳对着季外婆不知道该怎么称唿，「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们。」 「怎么就走了呢？」季外婆一把拉住李纳让他坐在季理旁边，「最起码吃了饭再走啊。」 「我……」 李纳还没说什么，一阵轰鸣声从他的肚子里发出来。 「哇塞，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肚子叫，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季理在一旁装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季外婆伸手打了一下季理的后脑勺：「臭小子给我闭上嘴巴吃饭！」 「嘴巴闭上了还怎么吃饭啊？」季理梗着脖子反驳。 「快吃饭吧，小同学，你不吃的话，外婆就要生气了。」季外公也跟在劝。 李纳不再推辞他们的好意，拿起面前的碗筷，开始吃起来。 同时羡慕季理还有一个好外公。 — 可想而知，等吃完了饭，季外婆依旧不肯放李纳离开。 季外婆的原话是这样的—— 「你和季理凑合凑合一起睡不就行了？干嘛去外面住酒店？花冤枉钱还不干净。而且你还未成年不能单独开房吧？」 「季理房里那张床还挺大的啊，你俩睡绰绰有余！」 「算外婆求你了，季理腿伤还没好，你就当帮外婆盯着他，别让他乱动好不好？」 「你再不同意外婆当场哭给你看！」 …… 所以直到最后，李纳也没走成，他又回到了季理的房间，进房间后一眼就看到枕头上的那滩水渍还没完全干掉。 他和季理两人相顾无言。 「对了李纳小同学。」门突然被打开，季外婆把头伸进来问，「待会儿季理洗澡的时候你能不能扶他一下，顺便帮他擦个背啊？昨天晚上季理非要自己一个人洗澡，结果在浴室里摔了个大跟头，我这心啊差点就吓到骤停了，幸好季理摔到的不是受伤的膝盖。」 李纳点点头，等反应过来想摇头时季外婆已经走了。 当他想对季理说点什么的时候，季外婆又拿着换洗衣裤推门进来塞到李纳手上，嘴里又念叨着：「外孙长大了知道害羞了，想当年外婆我不知道给他洗过多少次澡啊，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肩胛骨上有颗痣，还有腰眼上——」
第33页 「外婆你别说了。」季理不耐烦地打断季外婆的话，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拉着李纳出去，「出了一身汗难受死了我要去洗澡了。」 季理的房间里没有浴室，所以他们得出去。 拿着季外婆准备好的睡衣裤，李纳视死如归般跟着季理进了房间旁边的浴室。 因为季理腿伤不能淋浴，而他又不愿意随便拿毛巾一擦了事，所以季外婆事先帮他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并准备好了保鲜膜。 「我要做什么？」和季理共处于一个狭小的浴室里，再加上旁边浴缸里的水缓缓散发着热气，李纳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正在包自己腿上石膏的季理把保鲜膜往前一递。 既然有人愿意效劳干嘛不用？ 李纳接过保鲜膜，半蹲在季理面前。 此时季理正坐在浴缸的边沿上，把受伤的腿搁在季外婆专为他准备的小凳子上，李纳拿着保鲜膜一层层地绕，眼神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石膏，不敢乱瞟，怕一不小心就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包好后，季理进了浴缸，独留那条受伤的腿搁在浴缸边上，而李纳像个小厮一样坐在刚刚季理用来搁脚的小凳子上，偷偷瞄一眼季理的背阔肌，羡慕，再悄悄瞧一眼季理的三角肌，嫉妒，最后暗暗瞥一眼季理的胸大肌，恨！ 算了算了不看了，越看越郁闷。 李纳开始神游天外。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给我擦背？」 李纳听话地拿起搓澡巾开始给季理搓背，心想肌肉的触感好神奇，弹弹的像qq糖一样，不像自己，软软的像棉花糖。 「你没吃饱饭吗？一点力气都没有。」 李纳的思绪被打断，他看着已经泛红的背，疑惑季理的皮下感觉神经罢工了吗？ 他只好使出吃奶的劲，用力用力再用力。 「你是想痛死我吗？那么用力干嘛？」 李纳减轻力道。 就这样季理一会儿说太轻一会儿说太重的，李纳跟着来来回回调整力度。 他怀疑季理的背完全可以测压强了，而且能够精确到零点零零零……零一帕斯卡。 在李纳调整了数不清多少次力度后，季理终于觉得舒服了，内心感慨有人服侍的感觉还真不错。 李纳搓着季理的背，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肩胛骨上那颗痣，心想怪不得季外婆要提起这颗痣，因为它是爱心状的，而且这颗痣的形状非常对称，像是用爱心模具印上去的一样。 爱心底下的尖尖还稍稍翘起了一点点，看着有种莫名的可爱感，和季理满身的肌肉一点都不搭。 也不知道腰眼上有什么，李纳有些好奇，但也没好奇到非得凑过去看的地步。 「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求我时说的话还记得吧？」季理突然出声。 李纳：……我可以当做不记得了吗？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点点头，又想到季理现在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就低低「嗯」了一声。 「也就是说高一这一年有一个免费劳动力一直供我差遣对吧？」季理语气欠扁。 李纳：……除去寒暑假和已经过去了的九月还剩八个月并没有一年谢谢。 但眼下这种氛围这么「斤斤计较」好像不太适合，他只好又「嗯」了一声。 第18章 模型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季理觉得收小弟的愿望达成了，他回头看到李纳脸上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一边脸还肿着，看上去像是旧社会时被地主压迫的可怜小厮，难得泛起了一丢丢「怜爱之心」，摆摆手说：「行了，别擦了，扶我起来。」 昨晚季理就是在洗完澡站起来的时候摔倒的，毕竟他一只脚搁在浴缸边沿上，起身会比较艰难。 季理把手搭在李纳的肩上，还冒着水汽的手臂立马就把李纳的衣服洇湿了，李纳非常不自在，但还是努力站起身来，为季理提供支撑。 但李纳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或者说低估了季理的体重，当季理完全站起来并且重心还不稳时，李纳根本支撑不住，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倒去，而季理的手还搭在李纳的肩上没放开，所以也连带着倒了下去。 幸好季理反应敏捷用另外一只手撑在了李纳耳旁，没有压在李纳身上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季理身上的水珠大多散落在了李纳身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比一开始还要尴尬十万百万倍。 「你们没事吧？」是季外婆的声音，从浴室门外传来，「我听到了一点响动，你们不会是又摔了吧？」 「没有。」季理靠着单手单脚支撑艰难地站起来，擦干身体穿上睡衣，拿起拐杖，走过去打开了门。 李纳趁着空档赶紧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到不能看。 季外婆看自己外孙还好好的能走，吊起来的心脏又落了回去，但她看到李纳后惊讶道：「你怎么全身都湿了啊？」 「他帮我搓背扶我起身，衣服不湿才怪。」季理看外婆还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李纳瞧，把她推到浴室门外，「外婆你别看了，李纳被你看得都快熟透了。」 等季外婆终于肯回自己的卧室后，李纳「嗖」的蹿出浴室去季理房间拿好衣服再「嗖」的蹿进浴室开始洗澡。 — 当李纳洗完澡走出浴室后，他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去季理的房间。
第34页 犹豫了好久，他转身去了客厅，打开电视，调到无声，打算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凑合一夜。 半睡半醒间，有人靠近，李纳迷煳地睁开眼，抬头看到是季理。 「赶紧跟我进去，你想害我被外婆骂吗？」 季理的语气很沖，刚刚在房间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李纳，他实在等不下去了才出来看看，没想到等了半天的人居然在客厅沙发睡下了：「怎么？还要我这个伤残人士抱你进去吗？」 李纳只好关掉电视，随季理进了房间。 他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刚刚季理好像真的是在关心他。 进房间之后，李纳还是有些放不开，先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摆弄起书桌上那个做到一半的模型。 「会拼么？」季理问，「会的话就帮我拼了，这是外婆在暑假里买给我升学的礼物，可是我……」 季理说到一半话语戛然而止，他还是要面子的，不想说自己不行。 李纳没有注意到季理不自然的停顿，他拿起剪钳把还在板件上的模型零件剪下来，再用笔刀把每个水口削平整，用砂纸磨到没有色差，然后开始拼接。 他原本想接着季理之前拼接到一半的部分做下去，但又觉得不太满意，于是拆开来修剪了一番才重新拼接起来。 很快，一个模型就从李纳手中成型了。 除了某些李纳实在挽救不回来的部分，模型整体上非常完美，跟盒子上的完成图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季理在一旁看李纳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再看成品，有些呆愣：「你好熟练，练过吗？」 「我以前参加过航模比赛，训练过一段时间。」李纳完工后，把桌子上那些细碎的水口清理干净，丢入垃圾桶。 这时房门被推开，又是季外婆，拿着一个果盘进来：「我看门缝里还透着光就知道你们肯定还没睡，给你们切了点水果。」 「谢谢。」李纳站起来从季外婆手里接过果盘，放在书桌上。 「那么客气干嘛？哎呀，这模型居然拼好啦！」季外婆看到书桌上的模型，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这模型买了都两个月了吧，季理一直拼不好，我还在想是我买得太复杂了，还是我外孙太傻？」 「外婆！」季理叉起一块梨放入口中，边嚼边说，「我不是不会，只是没时间没兴趣拼。」 「狡辩！你暑假的时候明明拼了好多天，实在拼不好才扔在一边不管了。」季外婆活活把季理的台拆了后又和蔼可亲地对着李纳说，「快吃点水果，瞧你这瘦的，也就脸上有点肉了。」 李纳：……别看我瘦，除了脸上婴儿肥，我还有小肚腩，晚饭吃太多，这小肚腩快要变成大肚腩了。 但是季外婆一直用慈爱的目光望着李纳，李纳承受不住，只好拿起叉子叉了块苹果吃。 而季理因为外婆拆台，气得一点都不想吃水果。 但季外婆完全不在意外孙有没有吃，而是一直劝李纳多吃点。 季理更气了。 「吃完之后记得去刷个牙，早点睡觉，你们一个腿伤一个脸伤的，多休息才能好得快。」季外婆念叨完，终于肯走了。 李纳看季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猜测他可能因为季外婆更关心在吃醋，内心狂笑三大声，但面上还是装作怯弱的样子问：「季理你吃水果吗？」 他发现自己好像不怎么怕季理了。 李纳问完这句话后，季理扭头一哼拒不回答，连牙都不刷直接面朝墙壁躺下，不一会儿就打起小唿噜，假装睡着。 那小唿噜声真的非常假，李纳也不想戳穿他，吃完水果出去洗盘子刷牙，回房后看到季理给自己留了一半的床，于是爬上去躺好。 因为白天的时候睡了个长长的午觉，李纳现在还不困，他看着季理的背影，开始思考这个「死皮赖脸」贴上来的同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此前的学生生涯里，他从来没跟季理这样的校霸接触过。 因为每个班级里总会有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拦在好学生乖学生和校霸混混中间。 如果不是一开始自己多管闲事去说季理乱扔纸巾团，他可能还和廖思捷做着同桌，而季理独自坐在最后排，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高中三年大概也说不上话。 也不知道廖思捷坐在最后一排看不看得清黑板，以后还会不会原谅自己。 命运真的很神奇，一开始彼此明明那么不对付，而现在，自己和季理一起吃了好几顿饭，还同睡一张床，甚至还知道季理有一颗爱心痣在肩胛骨上…… 李纳：……我是不是有点想偏了？ 他赶紧阻止自己乱飞的思绪，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 国庆节第三天，李纳来到浮城的第二天。 他起床后先是去盥洗台那里照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脸，看上去肿胀好像消了一半了，估计再过两天就能完全消肿然后回家了。 洗漱完后李纳发现季理还睡得死死的，他怕季外婆过于热情再留自己，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家，虽然这样做不太礼貌。 谁知一路猫着腰垫着脚走路唯恐发出一丝声音惊扰到他们的李纳刚刚走到楼下，就被季外婆发现了。 季外婆一大早就在炖猪蹄汤，她看到李纳后，麻利地盛了一碗汤给他：「你来得刚好，这碗汤刚刚炖好，你端过去喝，早饭已经放在桌上了，我上去叫季理起来。」
第35页 李纳到了餐桌才发现季外公已经坐在那里，边吃早饭边看报纸，看到自己后还和蔼地一笑：「又是猪蹄汤啊，季理那小子看到后大概又要哭鼻子了。」 偷偷熘走计划失败，李纳只好接受现实，坐下来喝汤吃早饭，还问季外公：「季理为什么要哭啊？」 「当然是——」 「我什么时候哭了？」 季外公的话还没说完，被正好下楼的季理打断。 可能是怕外公继续揭自己的短，破坏他那岌岌可危的校霸形象，季理拄着拐杖下楼飞快，后面的季外婆完全追不上。 「你没哭，我在哭行了吧。」看到外孙这拐杖拄出了参加奥运会的气势，季外公只好认怂，「你慢一点，万一摔了可怎么办吶？」 「怎么可能？」季理坐下来后，也被外婆塞了一碗猪蹄汤，「像我这种运动健将，就算用手走路也比你们快。」 趁外婆转身看不到，季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李纳手里抢过那碗快见底的汤，再把自己那碗塞到李纳手里。 做完这一切，季理瞥了眼外公，季外公用手在嘴缝间一拉，表示不会吐露半分。 李纳：……季理你是强盗吧？欸，不对，强盗是把东西抢走，哪有把东西送上来的？还有季外公你的演技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 做戏做全套，刚才季外婆已经看到自己手中的汤快见底了，李纳只好在季外婆回到餐桌之前赶紧把汤喝了。 两碗汤下肚之后，他已经饱了。 「小同学，你怎么不吃了？」季外婆把厨房收拾完后也来吃早饭，看到李纳面前的早饭几乎没动，她语气热情：「别不好意思，就当自己家里，快吃吧。」 李纳抱着快撑成球的肚子欲哭无泪。 而季理啃着梅干菜烧饼幸灾乐祸。 — 吃完早饭后，季理打算上楼躺床上玩手游，过怡然自得的咸鱼生活，结果被外婆拦了下来。 「你同学都来浮城了，你怎么能宅在家里，难道让一把年纪的外婆帮你带同学出去玩？」外婆说。 「我这不是腿伤吗？不宜多走。」季理瞧了眼外面的大太阳，实在没心思出去。 「腿伤了又不是动不了，不是有拐杖吗？不去爬山不就得了。」外婆叉着腰又说，「你昨天去派出所不是很主动吗？怎么现在带同学去玩就没劲了？」 说不过外婆的季理只好拄着拐杖陪李纳出去玩。 第19章 流星 「想去哪儿玩？」季理懒洋洋地斜坐在后座上，怎么换姿势都觉得不舒服，最后直接把腿搁在了李纳腿上，「借我靠会儿。」 「要给你捏捏吗？」话一出口李纳就想打自己的嘴。 李纳在高中以前是走读的，那个时候他会把晚饭做好，然后等妈妈下班。而李妈妈下班后因为站了一天，腿总是酸胀不堪，李纳就在网上找教程视频学了捏腿的方法，几乎天天给妈妈捏，也是现在这个姿势。 算了，就把他当成妈妈好了。 李纳开始捏起来。 但是季理比妈妈难搞多了，一会儿嫌轻一会儿嫌重的，跟昨晚给他搓背一样，来来回回调整了好几次力度后才满意。 李纳觉得季理可能浑身上下都是压强计，最高精度的那种。 「你还没说要去哪儿玩。」季理像个大爷一样半闭着眼，享受着李纳的服务。 「要么……」李纳犹豫着，「去看电影好了。」 「电影哪里不能看？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情侣看什么电影！」季理一票否了。 李纳把「好歹不用走路」这句话吞了回去。 「赶紧说，晚上回去还得向我外婆交差。」季理低声不满地嘟囔着，「到底谁才是亲外孙？」 「我……我不知道。」李纳从季理声音里听出了委屈，只好更卖力捏腿了。 「算了算了，叔叔你按浮城最受欢迎景点排行榜带我们逛一遍得了。」季理对着司机说。 就这样一天下来，他俩坐在车里走马观花般把浮城的着名景点逛了一遍，因为没有事先做好攻略，玩得并不是很开心。 但李纳还是逮住机会拍了好多漂亮的照片，发给妈妈看，假装自己沉浸于这些风景之中。 眼看着夕阳西下，季理接到了外婆的电话，喊他们回家吃饭。 在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不是太好，季家司机打开广播缓解一下。 「……据悉，今晚用肉眼可观测到猎户座流星雨，明天凌晨三点左右将是此次流星雨的观测最佳时间，感兴趣的听众可以到户外开阔地带进行观测，浮城最佳的观测地点是在浮云山山顶，不过由于浮云山的盘山公路车行道窄，拐弯多，路况复杂，不建议听众在凌晨驱车前往……」 季外婆家到了，季理下车后发现李纳还坐在车里不动。 「你愣着干嘛？还不下车？」 李纳听话地下了车，继续在季外婆家蹭吃蹭住。 — 凌晨。 「懒猪！快点起来了！」季理一把掀开了李纳身上的被子。 房间里空调温度打得极低，李纳裸露的手臂上马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缩缩脖子，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嘟囔着：「深更半夜干嘛起来啊？」 声音软软糯糯的，让季理一下子有了点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第36页 「你不是想去看那什么猎户座流星雨吗？」见李纳又要睡过去了，季理直接抓着他的手拉他起来。 「我又没说要去看。」李纳的睡意终于被季理这样一拉一扯赶跑了。 「你当我瞎啊！傍晚的时候是谁听了那则广播待在车上不肯下来啊？」 李纳没想到自己当时的表情会那么明显，居然被季理看出来了。他的确很感兴趣，但与生俱来的怯懦使得他不愿意麻烦别人，还是继续拒绝：「但是司机叔叔今天开了一整天的车，都累坏了吧。」 「我难道那么没人性吗？我另外叫好车了，司机是开车过山路的高手，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你快点！」 「你是要去浮云山？广播里不是不建议去吗？」 「又不是我们开车怕什么？」季理无所谓道，「要么不去，要去就去最佳位置。」 「你难道也喜欢看星星？」 「我又不是小孩。」 李纳腹诽：……喜欢看星星的好多大人好吧？ — 到了目的地之后，季理把一个黑色小包扔到李纳身上：「拿着。」 李纳拉开包的拉链，发现里面是一个双筒望远镜。 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感动：「你……你……」 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李纳直接变成了结巴。 「时间太赶，网上配送来不及，实体店只能买到这个型号，你将就着用。」季理的语气很嫌弃，仿佛这望远镜是从垃圾桶捡来的。 「那什么……」李纳觉得还是得向季理做个科普，「其实看流星雨没必要用望远镜，因为望远镜视野太小，相比较而言，直接用肉眼可以看到更多的流星。」 「不想用还我！」季理生气了，心想李纳这话不是嘲笑自己没常识吗？ 他还连夜拄着拐杖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稍微满意一点的望远镜，这个小矮子真的是太讨厌了！ 「现在还没什么流星，我可以先用它来观测月球，应该可以看到很多细节。」李纳完全没有要还的意思，把望远镜的眼罩旋起来，调好瞳距和焦距开始观测起来。 季理不再说什么，无聊地低头玩手机。 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蓦地一下，季理觉得眼前有一道光闪过，他抬起头，看到了一道又一道的流星，快速地划过天空。 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 「李纳，你快点看，流星雨真的来了！」 李纳听到后，把望远镜拿开，专注而又痴迷地看着天空。 而季理，除了一开始被惊艷到了外，渐渐地又没什么兴致了，在一旁等李纳看完。 这一等就是整整两个小时，等到天空中没什么流星出现后，李纳才伸了个懒腰，一脸的满足。 「没想到你那么喜欢看星星，学校里不是有一架天文望远镜吗？你回校之后可以天天看。」 「真的吗？」 季理见李纳眼中的欣喜之情都快变成实质溢出来了，忍不住泼凉水：「骗你的。」 李纳：……我就知道。 — 那日凌晨看完流星雨之后，李纳和季理之间似乎多了一点点默契。 又是新的一天，季外婆再次差使季理带李纳出去玩。 因为李纳和季理两人的喜好完全不同，他们偷偷摸摸在房间里商量好，等出了季外婆家后，先把季家司机支走，然后季理去游戏厅玩游戏，而李纳去逛自己感兴趣的各类博物馆和美术馆，接着等到了饭点两人和司机汇合一次一起吃个午饭，下午再如法炮制。 在分道扬镳之前，季理看了眼李纳手机上的游玩攻略，完全不理解：「真不知道你怎么喜欢去这些地方，无聊死了。」 「你去的游戏厅吵吵闹闹的有什么好的？不觉得耳朵疼吗？」李纳直接怼。 「呵！你根本不懂。」季理冷笑。 「哼！你以为你懂？」李纳反问。 相互怼完后，两人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李纳在博物馆看到好玩的文物就拍给妈妈看，他有点可惜之前的流星雨那么美，手机却拍不出来。 — 就这样过了两天，李纳发现自己的脸完全消肿了，就算妈妈用放大镜近距离怼着看应该也看不出来，心想终于可以回家了。 假期所剩无几，还是得早点回去陪妈妈。 李纳收拾完行李，查了下从浮城到云城的高铁票还有，打算先去楼下和季外婆道别。 季理还睡得死死的，等晚点再在微信上和他说一声好了。 「外……外婆。」李纳走到厨房门口，小声地叫着。 他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称唿季外婆，前两天季外婆说直接叫她「外婆」就好，但李纳每次叫的时候都会结巴一下。 「小同学你想说什么？」季外婆正在厨房剥毛豆，她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敲着自己的腰。 「我来剥吧，外……外婆您先休息一会儿，腰不好的话不能久坐。」李纳直接蹲下来开始剥起来。 「真乖，我的外孙要是能有你一半乖就好了。」季外婆站起来，把小板凳让给李纳坐，站在水槽边清洗别的菜，继续吐槽，「他像头猪一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一天到晚除了吃喝拉撒就知道捧着手机看，来之前还说得好听来陪我老人家的，结果呢？反倒是我在伺候他。」
第37页 李纳低着头腼腆地笑笑。 「毛豆你是喜欢炒着吃还是煮汤？」季外婆问，「喜欢配萝蔔干或者酱瓜还是榨菜丝？」 李纳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道别的，他赶紧说：「饭我不吃了，这些天谢谢你们的照顾，我要回家了，剥完这些毛豆我就得走了。」 「既然来了干嘛不多玩两天？」季外婆一副不肯放人的样子，「浮城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都没有去过。」 李纳只好拿出专属于学生的杀手锏：「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做，再不回去就做不完了。」 「我差点忘了，」季外婆一拍脑袋，直接站在楼梯口朝上喊，「季理，你快点跟李纳同学一起回云城做作业去！都几点了还睡！不怕睡成一头猪吗？」 「那我——」 「季理你赶紧起床刷牙洗脸然后收拾行李！快点！再不起来自己走路回云城！」季外婆打断了李纳的话。 「那个——」 「小同学你别着急，再等十分钟就好。」季外婆回过头来用安抚的语气对着李纳说，「季理的动作很快的，待会儿让司机送你们俩回家。」 李纳：……我打算自己乘高铁回家，不是着急。 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最后，来浮城时孤苦伶仃一个人的李纳回去时多了两人同行。 他们在走之前还被季外婆塞了一盒白蟹炒年糕，这是她特意让季外公从一家百年老字号店里打包来的，本来想着当作早上加餐。 这个季节白蟹很肥美，搭配的年糕是水磨的，两者结合鲜香软糯。 季理因为被强行叫起来，起床气特别严重，一路上都爱答不理的。 李纳太馋那盒年糕了，于是打开来问季理：「你吃吗？」 季理把头一撇：「不吃！」 李纳不好意思吃独食，所以在等红灯的间隙弯腰半站起来餵给前面的季家司机吃，再自己吃两块。 没有被投餵的季理更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註：猎户座流星雨极大日一般在十月中下旬，文中为了方便改到了十月初。 第20章 回家 车开到静水苑小区门口，李纳刚从车上下来时，隐约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谢谢叔叔。」李纳对着季家司机道完谢，看到季理脸上似乎有些不满，又加了句，「还有谢谢你，季理。」 季理还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模样，对着季家司机挥挥手，示意开车走人。 等到车开远了，李纳才朝声源处走去，是在小区西边的小巷子。 「你离我远点！」 刚到巷子口，李纳就听到了这句话，他确信这是妈妈的声音，赶紧跑进巷子里。 远远的，李纳看到有一个中年无赖抓着妈妈的手不肯放，他看到地上有根枯树枝，抄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妈妈面前打掉无赖的手。 「哎呦疼死我了，你这个小白眼狼！」无赖大声嚷嚷，「叔叔我给你买过多少好吃的好玩的？你记性被狗吃了吗？」 眼前这个自称叔叔的人是李爸爸的狐朋狗友之一，李妈妈还没跟李爸爸离婚之前，经常来家里蹭吃蹭喝，还趁着李爸爸不注意的时候揩李妈妈的油。李妈妈曾经多次劝李爸爸不要跟这种人来往，李爸爸就是不听。后来李妈妈忍无可忍把实情告诉了李爸爸，还被李爸爸嘲讽了，说李妈妈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国色天香是个人都要上来舔一口。 自从李妈妈离婚之后，这个无赖也从李妈妈和李纳的生活中消失了，谁知五年后突然又出现了。 「你离我妈妈远一点！」李纳拿着枯树枝当武器，对着无赖喊，「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哎呀我好怕怕啊！」无赖笑嘻嘻地说，一伸手就把李纳手中的树枝掰断了。 刚才被李纳打到是因为他一门心思只在李妈妈身上，没注意旁边有个人蹿过来，现在两人正面对峙，他毫无惧色。 毕竟对面的少年才十五岁，身形单薄，长得又矮，长相显得柔软可欺，一看就是个从来没打过架的乖学生，无赖继续笑着：「想跟叔叔过过招吗？不过你跟李盛晖长得真像，都是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我跟你爸爸多年的好友，实在是下不了手。」 李纳心里怕极了，但是妈妈就在他的身后，他不能退缩。 把已经断了的枯树枝扔掉，李纳捏紧拳头，他想好了，就算自损一万，也要伤敌一千。 「你敢打我儿子，我现在就报警！」李妈妈比刚才孤身一人的时候还要着急，她知道这个无赖的一些事迹，从学生时代起就打架斗殴，读完初中后开始到处骗吃骗喝，没好好上过一天班，进出局子好几回。 这种人太会下黑手了。 「那个地方我都混熟了。」无赖无所谓道，「不过你如果肯留我吃顿饭的话，那我可以考虑一下不打你儿子。你看你手里拎了那么多菜，你们母子俩也吃不完嘛。」 李妈妈实在点不了这个头，她想过假装同意等到了小区门口再求助保安，但这个无赖没有达到目的肯定会在门口蹲点，无论是孩子上学还是自己上班都会大受影响。 「你想好了没，也就点个头的事，别磨磨蹭蹭的，我午饭都没吃，都快饿死了。」无赖催促道。 「门都没有！」李纳直接替妈妈做了决定，他知道妈妈是怕自己受伤才犹豫不决，干脆先发制人，先打这个无赖几下再说。
第38页 正当李纳要向前沖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 咚！咚咚！咚！ 这个频率…… 李纳回过头，果然是季理，后面还跟着季家司机。 「我劝你们两个别多管闲事。」无赖看到这两人明显是冲着他们过来的，一改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腔调，恶狠狠地说。 「你的东西落车上了。」季理视无赖如空气，把一袋浮城特产往李纳手里塞。 特产是离开浮城前季外婆为李纳特意准备的，李纳一直不肯收，所以下车的时候也没拿。 看到季理和季家司机出现，李纳仿佛有了底气，这才把捏紧的拳头松开来，手心有点疼，有几道红痕，是被指甲印出来的，可见刚才捏得有多紧。 除了手以外，他还发现自己的心跳频率也高到吓人。 「喂，跟你们两个说话呢！」无赖又嚷嚷了一句，见没人理他，突然出手朝季理打去。 他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打了李纳的话李妈妈会更不待见他，季家司机看上去不好对付，所以就朝这个腿上打了石膏的少年出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但季理反应很快，直接拿起拐杖挡住了无赖的拳头，接着不用他出手，季家司机已经上前和无赖打了起来。 把拐杖收回来后，季理拿起手机，慢吞吞了拨了个妖妖灵，等接通后，用弱小无助的声音说：「歪？是警察蜀黍吗？这里有个大坏蛋欺负孤儿寡母还有残障人士，泥萌快点过来救救偶们！」 听到季理这么卖萌式地打报警电话，李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警察蜀黍……啊呸！警察会不会以为这是个恶作剧电话？ 不过，李纳往无赖那边看过去，明显是季家司机占了上风，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安全了。 — 等做完笔录从派出所出来，李妈妈热情地邀请季理和季家司机去家里吃饭：「你看为了我们母子俩你们又是去了趟派出所又特意送我们回家，不请你们吃顿饭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在得知季理是李纳的同桌又带着李纳去浮城玩了好多天后，李妈妈更热情了：「这顿饭我无论如何都得请，要么我们出去吃？」 最后季理和季家司机只能接受李妈妈的这份好意，为了不让李妈妈破费选择去她家。 可惜李妈妈对自己的做菜水平认识不够，她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菜，季理能下嘴的一道都没有。 看着李妈妈、李纳、司机这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季理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蕾。 而真实的情况是—— 李妈妈完全习惯了自己做菜的味道。 李纳可以分辨菜好不好吃，比如云元中学食堂的饭菜就要比妈妈做的好吃，但因为从小吃到大，除了焦的生的他都能吃下去。 季家司机早年间吃过苦，对于吃的他没有太多的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 如果换作平时，季理早就摔碗不吃了，但是看到面前母子俩其乐融融的场面，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妈妈其实也不太会做菜，如果她还在的话…… 季理默默地端起了饭碗。 无论如何，米饭的味道还是香的。 唯一庆幸的是，李妈妈还买了熟食五香酱牛肉，卖牛肉的店铺已经在静水苑附近的菜市场门口开了十几年，味道还是有保障的，季理不至于干吃白饭。 他酸熘熘地想：李纳还真惨，在家吃的比食堂饭都不如。 — 等季理和季家司机吃完饭离开后，李妈妈收拾碗筷，李纳在一旁帮忙拆花。 李妈妈带了一束木槿花回来，李纳拆开包装修剪好枝叶插到玻璃花瓶中。 「你的同桌长得真好，高高的帅帅的，班上是不是有好多女生喜欢他？」李妈妈边洗碗边问。 李纳：……才没有。 虽然自从季理搬到前面之后，他觉得顺带落在身上的目光多了好多好多。 「他的腿是怎么受伤的？」李妈妈继续问。 「好像是灌篮跳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受的伤。」 「他居然还会打篮球！」李妈妈赞嘆，「妥妥的小说男主人设嘛！他打篮球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堆女生在旁边欢唿？」 李纳不想再听妈妈夸同桌，他转移话题：「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知道你要回来我特意请了几小时假陪你一起吃饭，」李妈妈看一眼时间，「你不说我还忘了，得去上班了。」 妈妈摘下围裙，急匆匆地走了，李纳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做作业。 虽然任课老师们惨无人道地布置了一堆作业，但对于李纳来说，除了有些文科作业不得不写一堆字比较费时间之外，再多的作业他也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就像是一台精密而又准确的做作业仪器。 手机上有消息提醒，是王数，在问李纳某张物理试卷上的最后一题的解题思路。 王数在得知李纳第一次物理随堂测验的分数之后，总是时不时和李纳讨论物理题，在季理搬到李纳旁边后也没怎么变。 等两个学霸探讨完这道题的几种解法后，王数突然让李纳去看一眼学校贴吧。 李纳有些奇怪，贴吧又没什么好看的，他上次看还是刚开学那几天。 但是他觉得王数为人靠谱，应该是有什么非看不可的理由。
第39页 点进去后，李纳就看到了最新的帖子顶在最上面—— #我校某对新生凌晨一起在浮云山上看流星#[附图] 李纳心中一慌，点进去看了眼，果然是他和季理。 黑乎乎的背影。 他看到下面几乎所有的回帖都在问这两人是谁，甚至有人还猜错了自己的性别，李纳不一会儿就拉到了底端。 他想刷新一下看看有没有新的回帖，结果却被告知此贴被管理员删除了。 李纳回忆了一下发帖时间，到删除为止，才十几分钟，应该没几个人看到。 再说那张照片那么模煳那么黑，应该猜不到他和季理头上。 但是李纳没发现的是，那对拐杖也被拍进去了。 手机上又有消息提醒，李纳发现又是王数。 王数：有件事之前没跟你说，就是你和季理一起不断打喷嚏那一天，贴吧里也有类似的帖子，标题好像是#他俩做了什么双双感冒# 李纳：…… 王数：然后那个帖子也像今天一样，不到半小时就被管理员删了，大家本来只是有点好奇，但删帖速度那么快更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所以他们另外建了个群，正在很大胆地猜测你和季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纳有点不想回学校了。 第21章 月考 不回学校当然是不可能的，假期最后一天，李纳依旧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临行前妈妈还塞给他一束满天星，说是为了答谢季理那天的帮忙特意买的最受十几岁学生欢迎的花束。 李纳发现这束满天星不同以往妈妈拿来的花，鲜嫩多了，他问：「这束不是花店里卖不掉的吗？」 话一出口他就被赏了一个爆栗，李妈妈气唿唿地说：「这是清早刚运过来的，你妈妈按原价买的！」 李纳委屈巴巴地揉额头。 「记得好好谢谢你同桌，而且他腿受伤了，平时你能帮一点是一点，知道了吗？」 李纳无可奈何点点头。 还好这束满天星不是很大，而且李妈妈知道儿子面子薄，还用了纸盒包装，旁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这一盒是花的。 李纳把纸盒塞进书包，去学校了。 — 到了学校后，李纳想起那个被删掉的帖子，又开始心慌起来。 他支起耳朵，偷偷摸摸听着同学们的聊天内容。 万幸的是，大家讨论的都是假期作业的完成度，然后进行友好地相互交换。 趁着周围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李纳鬼鬼祟祟地伸手把书包里的纸盒拿了出来，塞到季理的手里，压低声音说：「这是我妈妈送给你的。」 季理也在抄作业，因为他的假期作业几乎没做，所以工程量有点浩大，正晕头转向中，也没在意李纳不想被人发现的神色，拿到手就直接拆开来，看到里面的满天星后，还做作地闻了闻，夸张地赞嘆：「好香啊！」 一时间，李纳觉得周围笔触纸面的沙沙声都停了下来，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和季理身上。 那些目光像是雷射一样，李纳感受到了灼烧感。 季理完全没感受到教室里诡异的沉默和集中的目光，他想起当初李纳不肯把盆栽送他的那件事，还指着窗台那盆薰衣草说：「那盆我也要。」 可能是之前浇水过多，再加上装薰衣草的玻璃瓶没有出水孔，薰衣草本身有点烂根了，花瓣也焉了吧唧的，国庆放假这几天李纳忘记把薰衣草带回去，没人照料的薰衣草情况更惨了，他本来打算再撑几天就扔了的。 既然季理想要，给他也无妨。 于是当晚云元中学贴吧里奇奇怪怪的帖子又出现了—— #薰衣草——等待爱情# #满天星——甘愿做配角的爱# 底下一熘回帖都是两个字—— 卑微。 因为王数之前的提醒，晚自习结束之后，李纳又打开了学校贴吧，正好看到这两条帖子。 不出李纳所料，他再次刷新的时候，帖子又不见了。 他点开王数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 李纳：群里有说什么吗？ 王数：我把那群退掉了。 李纳觉得有点绝望。 幸好第二天没有同学当面来问，大概是迫于季理的淫威，抑或是有求于李纳的题目解答。 毕竟就要月考了，在班级里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同学中，李纳讲题是最耐心细緻的。 李纳打算维持鸵鸟心态，就当这些帖子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过相应的，他决定保持自己和季理之间的距离，再也不能给同学们遐想的空间了。 — 高中一学期有四次较为正式的考试，分别是第一次月考、期中考、第二次月考和期末考。 国庆节结束后，高一学生们即将迎来第一次月考。 这次考试是按照学生的中考成绩从高到低进行排序，採取「走班制」的形式，成绩最好的一批学生在阶梯教室考试，余下的学生在高一十二个教室里考。 高一（10）班作为实验班，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分配到阶梯教室考试，李纳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班级里面也有像季理这样的关系户，考场排在很后面。 月考前一天的晚自习快结束前，范仲承拿来了一叠小纸条，上面标着序列号以及考生姓名。
第40页 「我们趁着这个时间把考场布置一下，首先你们要把课桌里的书都放进储物柜里，放不下的就暂时拿回寝室，然后要确保桌面整洁，平时习惯在上面打草稿的同学记得擦干净。因为一个教室考三十五个学生，所以最后两排同学你们把自己的桌椅搬到教室外面，前面的同学把桌子移一移，我们排成五列七排。」 范老师说完后，同学们开始搬桌子。 看到季理拄着拐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李纳主动帮他把桌子移好。 范仲承欣慰地想：看样子这对同桌的关系磨合得还不错。 等学生们移好桌子后，范老师把小纸条发下去，让他们贴在桌子左上角。 「woc！」季理突然爆出一声惊嘆。 「文明用语！」范仲承怒视。 季理闭上嘴巴，用手指指左上角。 范老师看过来，原来纸条上面是季理的名字，也就是说季理将在自己座位上考试。 「看来是老天爷可怜你腿受伤了，让你少走点路。」范老师喟然嘆曰，「既然如此，你别辜负老天爷对你的厚待，好好发挥，争取下次考场往前挪几个，离你同桌李纳的考场稍微近一点。」 季理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季理收到了司机已到校门口的简讯，他跟范老师打了声招唿后离开了。 李纳也有点好奇即将来自己座位考试的同学，一看名字「宋于诺」，连是男是女都猜不出来。 「欸？这个名字好眼熟啊……」后边的颜薇薇伸过头来看了一眼，「我想起来了！这是六班的文娱委员，他们班班花！」 「班花」这两个字一下子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集聚到李纳身上，李纳顿觉身上重了几分。 「李纳你快看，说曹操曹操到！」颜薇薇拍拍李纳的肩，手指着窗外的方向。 李纳看过去，是一个留着齐耳短髮，长相可爱的女生，正怯生生地看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女生在看到他之后脸似乎变红了。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范老师也发现了宋于诺。 「老师我想来看看自己的考试座位。」宋于诺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软糯乖巧。 「你的座位在这儿！」颜薇薇热心肠地回答，手指着李纳的后脑勺。 宋于诺听到后腼腆地笑了，然后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教室内的众人一头雾水。 — 第二天早上语文考试。 把选择填空瞎写一通后，季理托着腮百无聊赖地上看看下瞅瞅。 因为坐在第一排，季理一抬头就看到了监考老师，正和蔼地对着他笑。 他马上把头低下去，忽然想起坐在李纳座位上的是传说中的六班班花，来了点兴致，于是朝左望去。 看来这宋于诺跟自己是一路货色，做完选择填空就开始找乐子打发时间。 季理看着她把草稿纸撕成纸条，然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接着把纸条叠成了星星。 真会玩，季理在心中念叨，他观察了一会儿宋于诺的侧脸，觉得也就白了一点，五官还没李纳看着顺眼。 嗯？怎么这宋于诺还在撕纸条写字叠星星？也太无聊了吧。 接下来的一幕更神奇了，季理看着她把几颗星星塞进了桌肚里。 等语文考试结束，大家离开教室后，季理趁别人不注意把李纳桌肚里那几颗星星偷了出来。 他把这些星星拆开来，发现正好凑成一封表白信。 ——李纳 ——我叫宋于诺 ——从一开学就注意到你了 ——对你有一些好感 ——放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吗 不愧是跟自己一个考场的差生，这表白都没有一点文采。 季理吐槽完后，把这些星星恢復原样，当他正想把它们扔回原处时，李纳回来了。 「保温桶呢？」李纳把考试用具放进储物柜里，对季理说，「快点给我，我去打饭。」 「我忘家里了，要么我也去食堂吃吧。」季理拄着拐杖站起来，把写有「李纳」的星星放在自己桌肚里，剩下的捏手里，「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情晚点再去。」 李纳不疑有他，直接离开了教室。 等看不到李纳的身影后，季理把那几颗星星扔进了教室外的一张侧面有条划痕的课桌里。 那是他之前用过的空课桌。 — 在去食堂的路上，季理有点疑惑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到早恋影响学习，所以这是为了同桌好。 毕竟那个宋于诺是班花，万一李纳一个虚荣心上来直接答应了然后成绩下降再然后考不上好大学怎么办？ 那辛辛苦苦拉扯李纳大的李阿姨还不哭晕在厕所？ 得出结论后，季理心安理得地进了食堂，一眼就发现了李纳，一个人坐在偏僻的位置还没动筷子，面前有好几盘菜，明显是双人份。 因为这段时间带饭的经歷，李纳完全了解季理喜欢吃什么，季理走到李纳对面坐下，看到那道食堂大厨的拿手绝活红烧狮子头十分满意。 「中午打算去哪儿？」吃完饭后季理问。 考试期间学校要求学生不能长时间留在作为考场的教室内，午自习和晚自习可以自行选择回寝室或是去图书馆。
第41页 「寝室。」李纳回答。 「那我能去你那里睡个午觉吗？」看到李纳神色犹豫，季理开始卖惨，「你也知道我那寝室快一个月没住人了，肯定积了厚厚一层灰。」 「你这腿怎么爬梯子？」 「我在桌子上趴一会儿。」 李纳最后同意了，毕竟十一期间是季理外婆收留了他。 — 下午考数学，季理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宋于诺走进来，第一时间就偷偷摸摸看了眼桌肚。 季理看着她发现星星不见了以后，整个人似乎都明亮了起来。 还有她那个表情，季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满怀期待又有些忐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笑了出来。 在老师发下试卷前，宋于诺的表情变化就没有停过。 季理感慨，陷入爱恋中的女生真会「变脸」。 第22章 秋游 考完数学后季理直接回家了，到了家门口发现老爸没像以往那样守在门口搀他进去。 他也没在意，猜想可能今天自己回家比较早，老爸有事还没回来。 婉拒了司机的搀扶，季理独自撑着拐杖上了阶梯拿钥匙开了门。 谁知一开门季理就看见老爸坐在客厅，对着手机长吁短嘆的。 他的心情瞬间有点不太好，说出来的话也带了点刺：「一把年纪了别整天对着手机。」 校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的情绪有些复杂。 带着点失望，又夹杂着无可奈何。 季理不想费心思去猜中老年男人的内心想法，不耐烦地问：「你怎么了？」 「我看了你的同桌以往成绩还有老师评价，是棵好苗子。」校董酝酿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爸莫名其妙夸别人，季理觉得更奇怪了：「你没事吧？」 「你……你……」校董看着贴吧管理员发给他的那些被删帖子的截图，内心苦涩，「你在学校稍微收敛一点，别总欺负同桌。」 「我哪里欺负他了？」说到这里季理的表情变得神秘兮兮的，「况且我今天还为他做了件好事。」 「什么好事？」校董丝毫不信。 「我帮李纳挡了桃花，让他能专注于学业。」 校董腹诽：……你确定不是在消灭潜在情敌吗？ 他觉得再说下去可能会激起季理的逆反心理，转移话题：「今天考得怎么样？题目难吗？」 「还能怎么样？反正题目再简单我也不会。」没心没肺的季理不再纠结老爸今天怪异的表现，而是关心起自己的五脏庙来，「晚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校董只好起身去厨房做菜，他发现之前在炉灶上炖着的香菜菌菇汤差不多好了，先盛了一碗给儿子垫肚子。 — 月考结束后，学生们把课桌移回原位，然后照常上晚自习。 范仲承再一次出现在教室讲台前，对着学生们说：「今天晚上虽然没有作业，不过我们老师正在加班加点批试卷，明天你们就能知道自己成绩了。我废话不多说，接下来你们想做什么随意，别影响到其他同学就好。」 范仲承说完就走，原本还想放松放松的学生们只好又拿起了课本和教辅书。 他们想着万一明天成绩出来不怎么样，好歹自己的学习态度是端正的。 「卧槽！」 是廖思捷的声音，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廖思捷你干嘛呢？」班长王数正在攻克一道数学竞赛题，刚刚有点思路就被廖思捷打断了，十分气恼。 李纳此刻沉迷于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通俗天文学》，廖思捷惊嘆的时候他正好看到介绍望远镜的部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廖思捷见大家回过头来齐齐盯着他，连连道歉。他坐在最后一排，一人占两张课桌，李纳回过头看到他正好把几张纸条塞进旁边那张课桌里面。 奇奇怪怪的。 晚自习结束后，李纳离开教室，发现季理没有往校门口走去，而是跟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还不回家？」 「看个好戏。」 这个人也奇奇怪怪的，李纳为他们的异常表现做了个解释，大概考前综合徵没发作，就演变成了考后综合徵。 在回寝室的路上，李纳看到了廖思捷和一个女生在一棵树下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当他经过他们身边时，李纳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突然想起这就是颜薇薇说的六班班花，在自己座位上考试的宋于诺。 正想接着往前走的李纳被拽住了，他回头，看到拽住自己的是宋于诺。 这是……想干嘛？ 李纳没被女生拽过，有点懵。 「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糟蹋我的心意啊！」宋于诺对着李纳吼完这句话，哭着跑开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廖思捷换座之后第一次和李纳说话。 「我……我不知道。」李纳完全懵逼。 「你稍微动点脑子，」季理发现廖思捷想把气出在李纳身上，赶紧站出来帮他说话，「你的课桌在外面，除了你自己谁知道哪张课桌是你的。再说了，那几颗星星不是放在你旁边那张空桌子里吗？又没有署名，你那么自我感觉良好觉得那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你——」廖思捷气炸了，直接甩脸走人。
第42页 星星、纸条、课桌，加上宋于诺说的心意，还有季理说的看好戏，李纳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季理，失望而又愤怒。 「你这是什么表情？」季理完全不理解李纳，「你不会是想和一个考场排序还在我后面的女生谈恋爱？」 其实宋于诺的中考成绩恰好和季理一样，季理只是占了姓氏的便宜排在前面而已。 总之他俩的成绩都和李纳天差地别。 李纳懂了，像季理这种人，根本就不懂得尊重他人，之前他帮自己的那几次，可能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他们两个终归不是一路人。 — 进入深秋后，天气渐渐转凉。 季理感觉到李纳对自己的态度也像这天气一样，凉丝丝的。 他开始有意无意讨好李纳，毕竟是来之不易的唯一小弟。 但季理用了好多方法，李纳的态度还是不咸不淡的。 又一次晚自习结束回到家里后，季理忽然想起李纳喜欢看星星，他问老爸：「学校的天文望远镜能借我用用吗？」 「你想看一眼没什么问题，不过那台望远镜坏了，用不了了。」校董回答。 「坏了干嘛不修？难道就放在那里装装样子吗？」 「修了好几次了，维修保养费都快赶上望远镜自身的价格了。」校董观察儿子神色，好像和他原本以为的儿子只想拍拍照片装装逼不太一样，用试探的语气问，「季理你什么时候对天文感兴趣了？我这里正好有一本关于天体物理学的书，你拿去看一遍，如果看完后能回答出我提的问题，别说找人来修，我再给你买台更高级的都行。」 这太为难学渣季理了。 他选择放弃。 「对了老爸，我们是不是快要去秋游了？」 「你问这个干嘛？」校董十分警惕，「别忘了之前国庆节你去浮城之后膝盖上的伤加重了，这回秋游没你的份。」 「我才不去，」季理满不在乎地说，「就随便问问，秋游一般会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动物园，年年都这样。」 「太无聊了吧。」 「再无聊也跟你无关。」 季理第一次觉得和老爸聊天心累，他只好开门见山：「你换个秋游的地儿吧，邻市不是开了个天文博物馆吗？去那里秋游对我们学生来讲不是更有意义？」 校董的目光变得狐疑：「季理你今天怎么回事？一会儿要用天文望远镜一会儿建议秋游去天文博物馆。」 「我只是随口一说。」季理转身回自己房间，关门前还加了一句，「听不听随你。」 校董对着关上的门开始沉思。 — 周六上午，云元中学的高一学生浩浩荡荡地出校门乘上大巴车去邻市参观新建成的天文博物馆。 大巴车上，几乎都是同桌相邻而坐，李纳的同桌季理没有来，旁边自然而然坐了没有同桌的廖思捷。 一路上廖思捷都没有理睬李纳，一直脸朝窗外，假装看风景。 等到了目的地下车时，李纳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头咔哒声，他回过头，看到廖思捷捂着脖子皱着鼻子。 感受到李纳的目光，廖思捷「哼」了一声，快步越过李纳下了车。 「李纳，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下车后李纳听到有人在喊他，是王数和他的室友江子湛。 因为天文博物馆非常大，一天逛不了所有的展厅，为了能让学生们尽可能多的去参观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再加上在室内也很安全，学校让学生们进馆之后自由活动，到点再集合就好。 李纳想单独行动，婉拒了他俩的同行邀约。 进入天文博物馆之后，他仿佛进入了天堂，只想一个人徜徉其中。 结果一个人徜徉没多久，刚从太阳观测台出来，李纳就迎面碰上了宋于诺。 他不知道是当作没看到直接按原计划去其他展厅，还是停下来打个招唿。 按前者来好像太过冷漠，但按后者做……自己和宋于诺好像还没熟到这个份上。 李纳思来想去，决定先道个歉。 他为上次月考之后发生的那件事惴惴不安了一段时间，之前想过找宋于诺当面道歉的，但又觉得这样做可能会让女生觉得难堪，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现在既然遇上了，还是先把这件心事了结再说。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李纳语气诚恳。 「抱歉什么？」对面宋于诺挠了挠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事啦我早就不在意了。」 听到这话，李纳觉得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不过我想问问……」宋于诺语气犹豫。 李纳的心又悬了起来。 「那些帖子是真的吗？」 李纳马上明白了宋于诺说的是哪些帖子，但他决定装傻：「什么帖子？」 「就你和你同桌的那些……」宋于诺找了个自认为贴切的词，「不可明说的事。」 李纳：……你误会了。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想起了一路都不肯理自己的廖思捷。 见李纳没有说话，宋于诺觉得他是默认了，于是开始解释：「我之前没逛过学校贴吧，是后来有同学发截图给我看的，如果我事先知道你俩的关系肯定不会叠那些星星的。」
第43页 李纳听了这些解释觉得压力更大了。 「所以我应该向你说声对不起才对。」宋于诺小心翼翼地问，「你同桌……是不是还在吃醋？我看到那个帖子#他俩两天没说话了，不会是闹掰了吧#，内疚得要死。」 李纳：所以这些天我没逛贴吧活生生错过了这么劲爆的新闻？ 第23章 过敏 「反正有误会及时解开就好，实在不行我可以去解释的，毕竟像你们这样的太不容易了。」宋于诺见李纳面色不太好，猜想他可能是因为没和同桌和好而难过。 「我和同桌没什么误会。」李纳艰难地控制住自己想要解释的欲望。 「那就好，」宋于诺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上回那个主动找我的男生，麻烦你帮我道个歉，我当时情绪没控制好，对他的态度也不太好。」 「他叫廖思捷，脾气很好的，应该不会生你的气。」李纳想再帮廖思捷刷点印象分，「他还很热心肠，刚开学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忙，给我们分享了很多好吃的。」 「是吗？」宋于诺笑笑不是很在意，「我同学还在等我，那我先走啦~」 「再见。」 见宋于诺走远后，李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结果在转角处撞上了来不及躲避的廖思捷。 从廖思捷的神情上可以判断出来，他在听墙角，并且听完了全程。 「你……」李纳有些尴尬。 「你什么你？用不着你给我说好话！」廖思捷没什么好语气，一扭头就走。 结果走了没几步，他又别别扭扭地回过头来说：「离你那个同桌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神情，活像一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李纳愣愣地点头。 — 一天的秋游很快就结束了，高一学生们又乘上了大巴车，踏上了归程。 廖思捷依旧脸朝着窗外不想和邻座交流的样子，但和来时不同的是，他拿手托着腮，大概是脖子还疼着。 李纳见状只好闭目养神。 结果回去的路上堵了好久的车，眼看着时间已经错过了学校食堂的饭点，带队老师们一合计，决定先让同学们填饱肚子。 大巴车在一条美食街停下后，学生们以一个班级为单位，分散开去解决温饱问题。 毕竟美食街上大多数餐馆面积不大，容纳不了所有的学生。 范仲承举着小旗子带领着高一（10）班的学生们在小巷子里穿梭，他决定不下吃哪家，想听取学生们的意见：「你们晚饭想吃什么？」 「小龙虾！」高一（10）班的学生们齐声喊道。 范仲承还疑惑大家怎么这么心有灵犀，回头一看他们正好就站在一家专卖小龙虾的餐馆门前。 天意如此，范仲承甩甩小旗子，指向小龙虾餐馆，喊道：「沖鸭！」 学生们听此号令，纷纷涌入餐馆。 范仲承站在门口清点人数，确定人数齐了后才进去。 十几岁的学生正是最能吃的时候，他们一个班占据了餐馆几乎一半的桌子，每桌都把餐馆里所有口味的小龙虾点了个遍。 范仲承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嘱咐：「别点太辣的，当心上火，也别点冰镇的，当心受凉，那个油爆小龙虾，女生少吃点要长痘痘的。」 「范老师，您就安心吃吧。」 颜薇薇坐在范仲承旁边，她想自己身为化学课代表，要关爱化学老师兼班主任，直接剥了个十三香口味的小龙虾放他碗里，「这只小龙虾既不是麻辣的也不是冰镇的更不是油爆的哦~」 听了这话学生们笑翻了天，手中的小龙虾差点都掉了。 其中最惨的当属李纳，他正在剥虾，旁边的同学笑的动作幅度有点大，撞了他一下，结果小指不小心被龙虾钳刺了一下，血瞬间滴落了一小滩。 「对不起李纳，你没事吧？」 李纳按住小指摇摇头，但十指连心，肯定痛的。 「赶紧擦擦！」 是廖思捷的声音，他从另一桌那里赶过来，手里拿着消毒湿巾和创可贴。 见李纳愣住不动，他直接抓起李纳的手帮他把伤口附近的汤汁和鲜血擦干净，再用创可贴贴上：「回学校之后再去医务室消个毒。」 「这些东西你随身带着？」李纳抬着受伤的手问。 「你管那么多干嘛？」廖思捷的语气依旧不好，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妈怕我出门受伤硬塞进包里的。」 因为这个小插曲，接下来在大巴车上，李纳时不时地去烦廖思捷，借着小指上的伤一直没止血总是洇湿创可贴，让廖思捷数次帮他换消毒换创可贴。 廖思捷因此没办法一直对着窗外，然后脖子一直在动也没那么疼了。 — 回到学校后依旧要上晚自习，所以学生们都去了教室。 李纳发现季理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坐在教室里，腿上的石膏不见了。 季理今天本不用来学校，但是他太想知道李纳去了天文博物馆后心情会不会好点，对自己的态度会不会转变。 谁知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季理闻到了李纳身上十三香的味道，他凑近东嗅嗅西嗅嗅，还开口问：「你们去吃小龙虾了？」 距离太近，李纳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打在脖子上，他赶紧后仰离季理远点，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第44页 他都为今天会出现的帖子取好了标题——#一日不见两人态度亲昵没眼看# 但是在季理看来，李纳就是在嫌弃他。 他好气。 季理想让李纳知道这次秋游去天文博物馆是自己向老爸提的建议，但又觉得这样提起过于刻意。 晚自习结束后他喊李纳帮忙收拾一下寝室，李纳同意了。 但走进季理的寝室后，李纳发现里面一尘不染，完全没有需要收拾的地方。 他看向季理，用眼神询问自己要收拾什么。 季理知道老爸早就派人把寝室打扫干净了，根本没必要叫李纳过来，他只是想找个两人独处的机会，为宋于诺的事情向李纳道个歉。 毕竟李纳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态度转变的。 但话到嘴边季理就是说不出口，一是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作为校霸，不应该向小弟道歉。 正当犹豫之际，季理看到了柜子里老爸给自己准备的零食，里面有一盒他最喜欢的进口巧克力。 他把巧克力塞到李纳手里，当作道歉礼物。 「我不吃巧克力。」李纳把巧克力推了回来。 季理本就没什么耐心，这些天无论他怎么做李纳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现在看到李纳拒绝自己的示好，怒上心头口不择言：「当初是谁说的高一这一年我让他干嘛他就干嘛？现在连个巧克力都不肯吃！」 听了这话，李纳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拆了一块放进嘴巴里。 季理以为李纳是因为浮城派出所的经歷才不肯吃巧克力，正好趁此机会让他直面自己害怕的东西。 作为一名合格的小弟怎么能连巧克力都害怕吃呢？ 当季理还在思索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时，谁知李纳就在他面前倒下了。 季理赶紧伸手去扶，原本往地上摔的李纳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这才发现同桌是那么瘦弱，整个人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捏着李纳的手腕，他感觉到脉搏跳动快到不正常。 季理慌了，背起李纳往校医务室跑，全然不顾自己刚长好的膝盖。 万幸的是，在校医给李纳用了抗过敏的药物之后，李纳的症状马上缓解了。 经过这次事件后，季理少年人的自尊心一上来，他不愿再想方设法去和李纳和解了。 他们成了全班最别扭的一对同桌。 在其他同学看来，李纳就像一个勤勤恳恳的小跟班，总是乖乖跟在季理的身后，而季理就像是个厌世的大少爷，脸色永远是臭的。 但每次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季理总是会点一堆好吃的，看着李纳吃下去。 — 时间就这样匆匆流逝，很快到了高一结束的前夕，文理分班之时。 班主任范仲承在期末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发了意向书，让同学们写完之后直接上交。 季理转过头，想看看李纳填了什么。 李纳填得很快，在季理看过来的时候直接走上讲台交了上去。 季理看着李纳桌上的《未解的宇宙》，心想：呵，你那么喜欢天文学，再说偏科那么严重，肯定会选理科咯。 这么想着，季理签好名字，在理科后面打了勾。 把意向书收齐后，范仲承对底下的学生说：「那就这样，分班结果会在拿报告单那一天通知你们。」他有点不舍，「在座的同学可能会被分到各个班级，老师希望，无论你们去了哪个班，都不要忘记，你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一年！」 底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 — 回到家后，季理跟老爸说：「你跟负责分班的老师讲一声，把我和李纳分到一个班。」 「李纳？你同桌？」 「没错。」 「行，我明天去学校的时候跟他们说一下。」校董把饭菜端上桌，「别玩手机了，快点吃饭。」 「等我打完这一局。」季理拿着手机不肯放下。 「要我说，这手机有什么好玩的？你们这些孩子天天抱着不肯放手。」 「您老人家老了跟不上时代。」季理边玩边不忘嘲讽自己爸爸，「我看你也用不着你那个手机，给我当备用机好了，你再去买个老年机。」 他想着李纳在用的手机太卡太破了，正好可以换一个。 「唉，你这臭小子，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 「停！快吃饭了还讲这么噁心的话干嘛？不让我吃饭吗？嫌我太胖了吗？」季理终于打完了这局游戏，放下手机拿起他爸准备好的筷子，「还有啊，我明明是被我外婆带大的，管你什么事啊！」 「你这个小白眼狼！」校董被气到了，不想说话，安静吃饭。 季理又开始拿出筷子东戳西戳，完全没有胃口。 还是习惯和李纳一起吃饭。 「孩子啊，这是爸爸专门为你做的爱心晚饭啊，你怎么这么糟蹋它们？」 「被你说饱了，我上楼学习去了。」 「跟我编什么瞎话呢！都考完试了还学习，啊呸！」校董连骂自己儿子都压低了声音，生怕季理听到了心里不舒服。 第24章 分班 可是到了第二天，校董给季理带来了一条不好的消息，李纳选的文科，和季理相反，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分到同一个班级。
第45页 季理：「难道就不能把他的意向改了吗？」 校董：「儿子喂，这选文理可是影响一个学生一辈子的大事啊，怎么能随便改呢？你真以为你爸一手遮天啊！」 季理：「可是他选的是自己薄弱的科目啊！」 校董：「人各有志啊儿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说擅长哪个科目就一定要选这个科目。想你爸爸当年，做木工做得比读书好多了，但当时我还是义无反顾继续读书，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看老爸又在喋喋不休自己的光辉事迹，季理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李纳为了躲他，连选文理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儿戏对待。 「等一下，不对啊。」校董停止自夸。 季理本想跟老爸说那自己也改成文科好了，闻言疑惑地盯着他。 「我今天去学校的时候老师们已经把试卷批完了，各科排名也出来了，他们还说文综出了一匹黑马，好像就叫李纳。」 「你这话什么意思？」季理懵了。 「李纳的文综成绩是全年级第一。」 「这不可能！」 季理对李纳高一这一学年每次的考试成绩了如指掌，史地政成绩只比班级平均分高出一点点，都是靠着物化生拉高了总分才能一直处于班级前五名。范仲承不止一次感慨，李纳在文科上面如果能多用点心，班级第一就轮不到王数了。 他打开微信编辑了一大段话发给李纳想寻求一个答案，结果对话框里跳出这么一句提醒——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所以他被李纳拉黑了。 明明昨天还在讨论中午吃什么。 季理拿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而校董从未见过儿子这个样子，不敢再说下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良久之后，季理才站起来，望向窗外，表情落寞。 算了，管他那么多干嘛，我们又不是朋友。 再说了，校霸也没什么好当的，没必要巴着这个小弟不放。 带着这样的想法，季理独自一人度过了剩下两年高中生活。 而在高二这一年里，除了在周一的早会上，李纳多次因为竞赛获奖而被叫上去领荣誉证书外，季理一次都没看到过他。 但到了高三，李纳不再参加竞赛全力准备高考以后，季理是真的没再见过他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没有缘分，还是李纳在躲他。 — 而事实是，李纳真的在躲季理，在拉黑了季理之后，他惶恐不安了很久，生怕季理上门来找自己算帐。 平心而论，和季理做同桌的这一年里，他对自己算不错了。 除了一点，季理不懂得尊重人。 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对廖思捷做的恶作剧，之后又逼自己吃巧克力，上体育课时非逼着自己看他打篮球……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在加上那些时不时冒出来又马上被删的帖子…… 压力排山倒海一样。 李纳一直想离季理远一点，他想到高一结束之后就要文理分班，要么就给季理一个自己会选理科的假象，然后自己到时候再选文科，这样之后的两年他们就不在同一个班了，也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于是李纳开始偷偷在史地政这三门课上下苦功夫，他想着只要成绩足够好之后选文科也不会被老师和妈妈干涉。 决定好这个计划以后的每一天，他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在单人寝室里打开充电灯，背诵古代农业耕作方式、理解人民民主专政的本质、思考地震的形成过程…… 最后出成绩的时候，李纳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考得那么好。 在拿报告单的那一天，得知自己个季理不在同一个班后，李纳终于觉得解脱了。 他庆幸的是这一天季理没有来学校，他不用面对也不用解释。 高二开学以后，李纳身上好像带着雷达一样，一旦季理和他的直线距离小于10米，他就开始心慌意乱，然后躲到可以躲的任何角落里，不出几秒，果然会看到季理从跟前经过。 靠着这个「雷达」，他度过了两年平静的生活。 虽说李纳在分班前考了文综年级第一的成绩，但他深知史地政这三门课不是自己擅长的，得花更多的精力去学习，才能继续维持这个名次。 — 六月，梅雨时节，也正值高考的时候。 李纳撑着伞，随着人流往考场里面走去。 他瞥见前面有把伞很眼熟，颜色是从伞心的白色往外渐变成透明色，在一片蓝色紫色的天堂伞中间很显眼，他看向撑伞的人，原来是季理。 李纳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季理左手手臂包着的纱布上，想起之前听同学说有个高三生快高考了还天天打篮球，结果摔伤了手。 看来说的就是他。 幸亏他不是左撇子。 奇怪，明明距离在十米之内，居然没有感觉到心慌意乱。 说起来高三这一年好像越来越少遇到他，所以今天「雷达」才会失效吧。 李纳想了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考场分布示意图前，他对照了一下准考证，按指示往右走。 他看到刚才季理是往左走的。 应该不会再碰到了。 — 高考结束后一天，高三学生返校，班主任发了高考卷答案以及高校填报手册，让学生估个分，预判自己可以选择的学校和专业。
第46页 等到了中午，学校包车送学生去饭店吃散伙饭。 「李纳，我刚才听到一个八卦。」同座的廖思捷跟李纳讲悄悄话。 廖思捷在文理分班时也选了文科，并且又和李纳分到了同一班。因为文科班男生少，他们俩身高又差不多，自然而然地又成了同桌。 刚开始特记仇的廖思捷还对李纳爱搭不理的，但他太不争气，上课跟不上进度，作业又拖拖拉拉，全靠李纳指点才能在云元中学的题海战术中苟延残喘，最终他们和好如初了。 「什么八卦？」李纳随口一问，继续翻着填报手册，显然对廖思捷说的八卦不怎么感兴趣。 这两年廖思捷跟他分享了太多的八卦，什么隔壁班的某男生被好几个女生倒追啊，什么理科班的某学霸为了高考吃斋念佛三个月啊，诸如此类，在李纳看来都很没意思，有的时候李纳甚至怀念没和好前那个「高冷」的廖思捷。 「就是文理分班前那个总欺负你的校霸，叫什么来着……」廖思捷苦思冥想。 李纳来了点兴致，看样子季理这两年都没有作妖，廖思捷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季理。」李纳好心提醒，好让廖思捷继续说下去。 「对，就是季理。你还记得我当年跟你说的季理被称为校霸的原因吗？」廖思捷还卖起了关子。 李纳见廖思捷很想再说一次，还记得原因的他依旧摇摇头，并恰到好处地露出好奇的神情。 「因为初中都在传季理一个人干翻了二十几个人，然后毫髮无伤，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打架很牛掰。再加上季理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调调，大家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个校霸。但是前段时间，那二十几个□□翻的人中有一个出来闢谣了，说那天晚上他们两帮人干架，根本没有季理的份，他只是个路过的。而且有心人想反驳那个人，却发现除了这件事，根本找不出一件事可以证明季理是校霸，这么一比较季理跟其他校霸的画风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 「也就是说，季理这个所谓的『校霸』从头到尾只欺负过我？」李纳作了最后的归纳总结。 「你这么理解也对。」廖思捷看着李纳面露同情。 李纳还想说些什么，车子停了下来，饭店到了。 他只好止住话头，跟着同学们下了车。 — 云元中学包下了饭店里最大的一个宴会厅，还请了司仪，布置了主舞台，做了个抽奖箱，搞得比隔壁办婚礼的还要热闹，力求让学生对这个散伙饭记忆深刻。 看到好多同学上舞台去唱歌、说相声、演奏……李纳感慨这些同学平日里真是深藏不露，各个都身怀绝技。 作为一个腼腆的文科生，李纳就打算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吃菜，他最喜欢那道葱油海瓜子，一转到面前就舀一调羹像嗑瓜子那样一颗颗嗦，等到转盘转一圈那道菜又到面前后正好吃完再舀一调羹。 但是作为文科班里占少数的男生又是班里公认的学霸，他註定安静不了。 同班同学几乎每个人都来给李纳敬酒，李纳拗不过，只好每次抿一小口。但除了同班同学之外，还有全场乱窜的活跃分子，他们逮住人就敬酒，这些人还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喜欢把酒倒满，看着你喝完，不会拒绝的李纳只好乖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就这样，散伙饭还没结束，李纳就彻底醉了。 而旁边的廖思捷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幸好李纳不发酒疯，只是坐在一边发呆。 廖思捷打算等散伙饭结束后跟在李纳身后护送他回家。 — 从饭店出来以后，要经过一个小型花园。 大概是因为周围的绿化不错，学生们走在其间能听到蝉鸣鸟叫。 天还下着雨，李纳因为醉了不肯撑伞，廖思捷像个老妈子一样撑着伞罩在他的头上，但是李纳的行走轨迹不可捉摸，廖思捷的运动细胞和反应能力还不足以跟上李纳变幻多端的步伐，最后李纳还是淋湿了。 这也就算了，走到一半的李纳突然下蹲，廖思捷差点「剎车失灵」撞上去。 「祖宗，你快点起来，我送你回家。」廖思捷去拉李纳起来。 但李纳就是不肯起来，还跟廖思捷角起了力。 可能是连日下雨的缘故，有几只青蛙从灌木丛中跳出来透气。 李纳盯着它们不动了。 第25章 志愿 「你们知道吗？季理最怕你们了。」李纳对着青蛙小声嘟囔着，「有一次我和他下晚自习回寝室，他看到你们的兄弟姐妹之后，脸都发白了，走路甚至还同手同脚，我偷偷摸摸笑了好久。」 「你说什么？什么怕什么？」廖思捷没听清，但他看出来了李纳想抓那几只青蛙，「你别去抓，滑熘熘的你不嫌脏吗？」 见李纳一意孤行还是想去抓，廖思捷又换了劝词：「青蛙是益虫！不能抓！」 这句话让李纳的动作有了一丝凝滞，但也就一丝，最后他还是伸出手快准狠地抓住了其中一只最肥的青蛙。 青蛙在他的手心里鼓动着，就像他此刻的心脏跳动声。 ——「怦怦！怦怦！」 「算了算了，你都抓了，现在可以走了吧？」廖思捷有些绝望，甚至想抛弃同桌。 李纳没有听到廖思捷说的话，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觉得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第47页 廖思捷眼睁睁看着李纳向前跑去，反而抛弃了自己。 他别无他法只好跟着往前跑。 李纳眼中的世界还是朦胧的，他穿过一个又一个人形的光晕，找到了那把渐变色的伞。 那把伞从一个混沌的影子，在李纳的眼中逐渐变得清晰，包括伞底下的人。 他抓住了渐变色伞的一根骨架，伞的主人受到阻力，回过头来。 「吶，季理，这是我给你的毕业礼物。」因为醉酒，李纳的双颊红得有些不正常。 大胆地抓起季理没受伤的右手，李纳把青蛙从自己的手心挪到他的手心里。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季理吓得脸色发白，后仰倒在地上，几近昏厥。 一只青蛙蹦蹦跳跳地从他手心离开。 「李纳你做了什么？」刚刚追上来的廖思捷看到这奇幻的一幕，怀疑李纳去某个犄角旮旯学了妖术。 最后季理被闻讯赶来的校董扶走了。 — 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连高考成绩都出来了，第一批次的学生基本填好志愿了，季理还是觉得右手手心有东西在跳动。 他气不过，吃饭时对老爸说：「你帮我查一下李纳报了哪个大学？」 「你想干什么？」校董有些警觉。 见儿子不说话，校董开始苦口婆心劝说：「我知道散伙饭那天李纳害你出了糗，但是你想想你高一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拍人家裸照，拆散人家同桌，后来还想改他的文理意向，中间还有其他乱七八糟我不知道的事，总而言之你欺负了人家整整一年，人家就吓唬了你一次，你已经赚了，孩子。」 「你人家人家的烦不烦娘不娘！你就告诉我查不查！」 「不查！这样做侵犯个人隐私！」校董难得对儿子硬气。 季理气得吃不下饭，直接摔碗上楼。 「哼，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以你的分数根本摸不到李纳学校的边。」校董也只敢在季理不在的时候偷偷嘲笑他。 他已经习惯了儿子一生气就不吃饭，反正这孩子不会亏待自己，饿了自然会摸到厨房找吃的。 季理高中三年的学习态度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高考成绩只比本科线高出没多少，一般情况下这种成绩的学生大多会选择省内的本科末流大学。 好在校董也没期望自己儿子会有多大出息，在省内随便上个学，以后毕业了回家继承家业就好。 季理原本跟他老爸的想法一致，但是第二批次志愿填报的前一天，他出去和人吃饭，正好碰到了李纳，当时李纳也在和别人一起吃饭，他没见过，估计是上高中之前玩得比较好的同学或者邻居。 那天被吓到了没注意，季理这才发现18岁的李纳已经不像15岁那个时候那么矮小了，身量拔高了很多，像是从一颗矮小的竹笋长成了一棵挺拔的竹子。 当然，依旧比自己矮。 李纳没有发现他，而他也乐得不被李纳发现，他们俩正好背靠背，为了继续不被发现季理和朋友吃饭全程用微信交流。 他偷偷摸摸听李纳和另一个人聊天—— 「李纳你暑假打算干嘛？」 「我想找个暑假工，赚点生活费。」 季理：来给我辅导功课好了。 「不考虑出去旅个游放松一下？你考那么好阿姨总会给点奖励吧？」 「假期游客太多，天气又热，我就不受这个罪了。」 季理：没错，来我家好了，凉快且人少。 「当年你选择读云元中学我们都不理解，明明能进云城中学的，现在看来学霸到了哪里其实都没关系，你比我们大多数人考得好多了，甚至还选了不擅长的文科。」 「我又不是什么学霸，当时也只是刚刚够到云城中学的分数线而已，去了就是吊车尾，只怕心态会崩，这次高考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季理：云元中学哪里差了？只不过多了点像我这样的学渣罢了。 「别跟我玩谦虚，我还不知道你，心思根本没放在学习上，那会儿还不是因为——」 「我的甜点来了。」 季理：话别说一半，因为后面是什么？ 「你居然点了焦糖舒芙蕾，刚刚不才喝了杯珍珠奶茶吗？不觉得腻得慌吗？」 「又不是给你吃的。」 季理：喜欢吃甜食……不怕蛀牙吗？ 「你那么喜欢吃甜食，以后去江城读书就有口福了，据说那里什么菜都要放糖。」 「嗯。」 季理：江城，看来是江城大学了。 等李纳走后，季理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吃完了没？」 朋友问他：「你刚才怎么了？难道是在帮谁捉姦？」 「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呢？」季理心思转了转，「我只是见到了高一的同桌而已，想听听他会读什么大学。」 「哟，女的吗？漂亮吗？」朋友想了想说，「不对啊，刚刚出去的明明是两个男生。」 「你脑子里是不是只塞满了黄色废料？」 「喂，我刚刚哪句话扯到黄色了？」朋友觉得自己冤枉。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季理也不想解释这么多，这回他和朋友出来，不单单是为了吃顿饭，主要是约好了一起去网吧开黑。 在家里玩游戏总是被老爸念叨，还是熘出来比较好。
第48页 也不知道这个当校董的怎么能那么闲天天待家里控制儿子玩游戏时长。 — 夏天的梦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粘腻感，季理又梦到了那只青蛙 ，和现实不同的是，那只青蛙在他倒下之后并没有跳走，而是继续待在他的手心里。 季理竭尽全力去甩右手，但是青蛙的四肢开始分泌透明的黏液，牢牢地粘在他的手上。 而送他青蛙的那个人，就在旁边笑。 季理努力挣扎着让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结果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在清醒的那一刻，那些黏液也终于消失了。 「儿子快起来填志愿了！」校董在门外使劲敲门。 他早就等在那儿了，一听到里面有动静手立马往门上拍。 季理坐在地板上，对着右手盯了好久，确定上面没有可疑液体后，才爬起来去给老爸开门。 「一大早的敲什么门？有两天时间啊急什么急？」季理没好气地说。 校董拿着一叠厚厚的a4纸怼到季理怀里，完全不理会季理的臭脸色，兴奋地说：「你快看看这些学校的资料，我托人帮忙，根据你的成绩和省排名筛选出了一些学校以及专业。」 季理本来想直接把这些纸扔了，但他瞧见看到老爸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头髮，还有这些a4纸上明显的摺痕，能看出来被人翻看了很多遍，想到老爸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填志愿的事东奔西走求人帮忙的，罕见地泛起了心疼。 他拿着这些纸翻看起来，随口问道：「里面有江城的大学吗？」 「你想去外省？」校董皱起眉头，「我托人找的都是本省的学校，你也知道你的分数才刚过本科线，只能上本省或者偏远地区的本科，像是江城这样的一线城市，你只能报个大专了。」 「专科怎么了？你自己不也是个大专生？」季理毫不在意，想起昨天在餐厅偷听到的学校，他直接拿起手机搜，发现李纳报的那个学校所在的大学城里有个专科学校，正好在李纳学校隔壁。 季理又查了下这个专科学校的歷年分数线以及录取线的省排名，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分数完全够了，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我那个时候的大专和你现在的大专能相提并论吗？」校董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苍老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反正我决定了就去江城，现在只是通知你一声。」 「崽啊~」 「停！你再说这个称唿你跟你绝交！」 「理理啊~」 「你不想好好说话了是吧？」 「季理！别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如果你成绩足够好，那你去江城我还乐呵，但就你现在这个成绩，在省内轻松待着不好吗？」 「说来说去你就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儿子读大专呗，放心，我刚才查过了，只要成绩好，可以专升本的，如果成绩更好，还能转去重本大学。」 「儿子，有梦想是好事，但也不能白日做梦啊。」 「是我读书又不是你读书，你管我那么多干嘛？江城我去定了。」 「那我也放个狠话，如果你一意孤行读大专，你往后上学除了学费我一分不出！」 这个威胁一出口，原本还在犹豫的季理瞬间下定了决心，江城我去定了！ 他登录志愿填报系统，填了一堆歷年录取线远远高于自己分数的学校，果不其然，全部没过投档线，开始等待第三批次志愿填报。 季理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非要去李纳在的地方呢？ 左思右想后他得出结论，只是为了和老爸唱反调罢了。 不过，季理想起这些天越来越频繁地梦到李纳，是不是离得近一点，就不会再梦到了？ 他也想搞清楚，梦里的那些情绪是错觉还是真的。 第26章 学长 在季理因为填志愿的事跟老爸闹得鸡飞狗跳的同时，李纳收到了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还剩两个月的假期，他打算去找暑期工，却被妈妈驳回，被迫给眼前这个女生补习。 这个女生叫夏思慕，是李妈妈同事的女儿，比李纳小一岁低一级。 李纳升入高二之后，李妈妈辞了两份做一休一的工作，找了一份有双休日的工作。 这是李纳用高一整整一年，孜孜不倦劝李妈妈得来的结果。他很开心妈妈能换工作，但是这个美好的结果又带来一个副产品，就是夏思慕。 夏思慕的妈妈是李妈妈新工作的前辈，在得知李纳的成绩之后，就总是趁双休和假期的时候带着女儿来李纳的家里，然后约李妈妈出去逛街，顺便把夏思慕留在李纳家，美其名曰让李纳帮她补习功课。 因为夏妈妈在工作上帮了李妈妈太多的忙，李纳也不好拒绝这份差事。 如果只是单纯补课就好了，但每次李纳不小心接触到夏思慕看向自己的眼神，压力特别大。 就好像是被人当成了意式马卡龙，让人捨不得吃的那种。 假如夏思慕直接表白，那李纳还可以用不能早恋的藉口拒绝她，然后以影响学习为由不再给她补习。 但是夏思慕根本不提，一切像是李纳在自作多情。 李纳唯一庆幸的是，夏思慕跟自己不在同一个高中，所以他们俩也只是在每次假期的时候才会遇到。 当李纳进入高三下学期总复习阶段后，基本就待在学校里，偶尔回家也只待一天，夏思慕没再来过他家，所以李纳高考完后完全忘了会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他。
第49页 当他看到夏思慕来家里的时候，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个女生是谁。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出去找个兼职。 最后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纳默默做着一个无情的辅导机器，除了课本内容和解题方法外不多讲一个字，语调也是平的，完全没有起伏。 但令他头大的是，李妈妈很喜欢夏思慕，以前还不明显，现在总是为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这不，明明是七月里大热天，李妈妈好不容易挨到了双休，还说有事要出门顺便晒个太阳。 人生中最漫长暑假的每一天都成了煎熬，李纳忍耐到了九月，终于盼到了开学。 — 九月，江城大学迎来了一批新生。 因为报到那天李妈妈实在请不了假，只好让李纳独自一人坐车去学校，不过大件行李李妈妈前一天就用快递寄出了，所以李纳只拉了一只行李箱，此时他正往新生报到点走去，为自己即将开始的新生活雀跃不已。 但李纳也有点担心，万一遇到季理会怎么样。 那天散伙饭之后，李纳醉得太厉害，完全忘记自己那天做了什么，还是第二天廖思捷在微信上轰炸了一堆消息，他才模模煳煳记起了一点。 廖思捷还发给他季理倒地的照片，李纳为此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以防万一，李纳特意向理科班的同学问了季理的高考成绩，果然不怎么样，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学校。 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报到点，李纳的心越慌。 当他走到第二教学楼后，心跳差点骤停。 季理居然站在大门口！ 「你怎么会在这儿？」李纳又惊又怒。 「这不来迎接你嘛！你们学校开学真晚，我都等了好多天了。」 江城大学的新生报到时间在故江大学城里的学校中是最晚的，在李纳到学校的那一天，季理已经开学快一礼拜了，他还花了几天时间把李纳的学校摸熟了，比他自己的学校还要熟。 所以他也打听到了江城大学公共关系专业新生的报到时间和报到地点，就这么蹲守着，果然蹲到了。 「你想干嘛？」李纳往后退了两步。 他想不通，这个季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家住哪里，明明整个暑假都没来报復自己，为什么现在要特意来学校蹲自己。 「哦，没什么，我就读的大学也在这个大学城而已，来找你聊聊天叙叙旧。」 季理说完还上前一步亲昵地拍拍李纳的肩，仿佛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李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怎么那么怕我？别担心，有句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的关系虽然没那么好，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去办报到手续了。」李纳说完，甩开季理的手慌忙逃走。 「我在这里等你出来哦~」季理对着李纳慌张的背影喊道，「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他事先查探过了，这栋楼就这一个出口。 也不知道当初设计这楼的人是怎么想的，总之方便了他。 而李纳在办理完报导手续后，在楼里找其他出口，可是根本找不到第二扇门可以出去。 这栋楼的设计者是干嘛吃的啊？怎么不多设计个出口啊？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学生们—— 啊呸！别咒自己，毕竟自己也是这里的学生。 但是一想到季理就在大门外等着自己，李纳努力想其他办法。 ——要么跳窗吧。 李纳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现在却被季理逼到慌不择路只能跳窗的地步…… 不管那么多，李纳找到一间没人的教室，打开窗打算跳出去。 但是当他正要跳时，看到了窗外正对着一个摄像头，李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直接泄了。 他又花了点时间鼓足勇气，放弃了这扇窗户放弃了这间教室，转身去找其他没摄像头的角落。 最终，李纳找到了一间位置偏僻的教室，事先仔细观察，很好，窗外终于没有摄像头了。 打开窗户，他小心翼翼爬出去，再转身把窗户关上。 啊，终于逃出来了。 心情终于放松下来的李纳抱着愉快的心情打算走人时，隐约听到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并伴有若有似无的喘息声和布料的摩擦声。 他向声源处看去—— 惊现一对野鸳鸯！ 不对，是野鸳鸳！ 鸳鸯到底是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 李纳有些搞不清，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两米远处的两人衣衫不整，气息紊乱，一看就知道之前没干啥好事。 然后这两个都是男的！男的！ 大学原来这么刺激的吗？ 李纳慌不择路跑了出去，差点还被草坪的边沿绊倒。 — 那边李纳终于跑出去了，这边季理在教学楼外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都没见李纳出来，他渐渐失去耐心，再加上报名时间应该也结束了，他猜测李纳应该是在哪个角落偷偷观察自己，估计要等自己走了才敢出来。 算了，来日方长，今天就先放过他吧。 季理完全没想到，李纳怕他怕到都敢跳窗户了。 — 开学三天后，江城大学社团招新，学生活动中心的一楼大厅里摆满了摊。
第50页 由于江城大学的社团实在太多，除了大厅内，大厅外连着一条主干道上也全是摊位。 吃完午饭正在散步消食的李纳被这一盛况惊到了，他熘达进去，看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社团，可以考虑报一个，丰富一下校园生活。 李纳每经过一个摊位，热情的学长学姐就招唿他走近看看，像是菜市场里的摊贩为了买卖吆喝着自己的菜超级新鲜不买就亏一样。 他不太适应这种热情，有些害怕，摆摆手快速略过。 等用竞走般的速度走到了尽头，李纳并没有看到自己感兴趣的天文社，他有些失望。正要离开时，他看到角落里有个摊位和其他摊位画风不太一样，只有一个学长坐在那儿，自顾自玩手机，完全不在乎有没有学弟学妹报名。 李纳凑近一看，原来是美食社。 摊位展板上展示着各个活动的照片，不是各种美食的制作过程，就是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好吃的，由于拍照的人水平太高设备太好，把美食美味的感觉完全拍出来了，刚吃完午饭的李纳看着这些照片甚至还产生了饿的错觉。 他没想到大学里居然还会有这种社团，想起妈妈那惨不忍睹的厨艺，而自己也只是马马虎虎过得去，李纳觉得趁着大学四年提高一下厨艺加强一下美食鑑赏能力好像也不错。 既然如此，就报这个社团好了。 于是李纳问坐在摊位边的学长：「学长你好，请问报这个社团有什么要求吗？」 学长大概是没把心思放在招新上，李纳问完后过了好几秒钟才抬起头来，看到李纳后又愣了十几秒钟才出声：「没有要求，你直接填张表格就行。」 学长说完，就把报名表和黑笔递到李纳手中，还把一条简易小板凳放到李纳身后，让他坐下来填。 终于有了点在招新的样子。 李纳坐下来拿起笔专心填表格，他并没有发现那个学长看他的眼神，略微有些奇怪。 填完表格后，李纳把它交到学长手中，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摊位上的自制小零食：「还有其他要填的吗？」 「这样就好了，之后我们将会组织一场面试，等到时候地点时间确定了再通知你。」学长顺着李纳的眼神看过去，拿起一袋曲奇塞到李纳手中，打趣道，「只能给你一袋，剩下的我还要用来吸引学弟学妹。」 「不不不，我只是看看。」李纳没想到学长那么客气，连忙推辞。 「拿着吧，你帮我『开了个张』，于情于理我都要送你点东西，要不我再送你一盒雪花酥？」 李纳推辞不过，又怕学长给更多的零食，只好拿着曲奇离开了，心想学长是个好人，报这个社团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等李纳走后，学长掏出手机打电话：「纪卓我跟你说，前些天我们碰到的那个小子居然来报美食社了。」 也不知道对方回了什么，学长说：「他好像完全没有认出我来。」 挂电话之前，学长回应道：「我也觉得会很好玩。」 第27章 偶遇 离开学生活动中心后的李纳对学长先冷淡后热情的怪异表现浑然未觉，他这天下午没课，回了趟寝室把曲奇放下后打算去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 校内也有超市，但是规模比较小，李纳逛了一会儿挑不到合心意的东西就离开了，他看了下新生手册中关于超市的各项指标对比，决定去校外一家大型连锁超市。 进入超市后李纳先到了食品区，他发现有好多促销员在做试吃活动。 大概是因为李纳长得太过于乖巧，再加上工作日的午后也没什么人，他在去生活用品区的路上遭受到重重的阻碍，促销员们都围着他让他试吃。 李纳不好拒绝，试吃了一个丸子、两个大馄饨、三只血糯米汤圆，外加五六杯各种口味的酸奶。 他才吃完午饭没多久，再加上离开寝室前尝了两块曲奇，理所当然的撑了。 这时，一个笑眯眯的阿姨端着一杯三鲜汤递到他面前，还给了个巨可爱的一次性樱花小勺子，李纳见状没礼貌地逃离了食品区，边揉肚子边走到了生活用品区。 就在此刻，他的「雷达」警报拉响了。 但是这个「雷达」好久没工作了，李纳一时没搞清楚这突然的心悸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也没在意，以为只是没休息好，因为他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刚开始都很难入睡，开学后这三天加起来可能才睡了十个小时左右。 所以猝不及防地，李纳在一个货架的转角处碰上了也在买东西的季理。 「嗨！好巧啊！」季理先亲切地打招唿。 虽然他的表情和颜悦色的，看上去也相当「平易近人」，但还是把李纳吓到了。 李纳马上转身反射性想要逃走，但运动细胞比他发达得多的季理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季理是用右手抓的李纳，大拇指正好搭在李纳的桡动脉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拇指下面的脉搏跳动频率越来越高，就像散伙饭那天的那只青蛙。 他忽然想起高一逼李纳吃巧克力造成他过敏时，李纳当时的脉搏也是这么快。 季理稍微松了些力道，刚刚因为李纳躲他而升起的怒气就这么消散了。 「嘿，有必要这样吗？再说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虽然气是消了，但季理说出来的话还是欠欠的。
第51页 一听到这话，李纳莫名其妙地想起来报到那天在窗户外面的那两个男生。 他的脸瞬间爆红。 「你不至于这样吧，生气气到脸这么红？」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纳也不想继续迴避了，鼓起勇气问。 大不了再被他捉弄回来，反正廖思捷说了，季理不是真的校霸，也做不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我上回不是说了嘛，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所以你报到那天我特意去找你想请你吃饭。」季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事先声明，今天只是偶遇而已。」 「我没怀疑你跟踪我，你先把手放开。」李纳看到周围的顾客在看过来了，他不想被人这么盯着，但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挣脱开季理的手。 「不放，放了你就跑了。」季理依旧松松地圈着李纳的手腕，感慨他的手可真细。 「我不跑。」李纳想到前几天自己都怂到跳窗户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来，所以他决定趁今天有空把自己和季理之间的恩怨做个了断。 季理仔细观察李纳的表情，不像骗人，于是把手放开。 他也注意到了周围好多导购和逛超市的人都有意无意偷瞄他们，也不想被人当成猴子看。 「那你先把需要的东西买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叙叙旧。」 「不了，我刚才试吃了太多东西，已经饱了，吃不下。」 「那待会儿去喝杯咖啡。」 「不了，我喝了晚上会睡不着，早上会起不来。」 季理眯起眼睛，不满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站在超市里叙旧吗？」 「我们没什么旧好叙的。」李纳把一袋捲纸扔进购物车，走了两步看到了有打特价的，又把之前扔进去的捲纸放回原处，选了打特价的丢进购物车里。 他发现把注意力分散在购物上好像没那么害怕，于是边挑东西边说：「你就直说吧，找我想做什么？」 「我想考你们学校的插班生。」 李纳闻言不敢置信，差点撞到货架，他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怀疑这又是新的整人方式：「这比你高考进来都难，而且就算考上了也不会分配给你什么好专业。」 「你这是不想帮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总之你先好好学习吧。」 「所以我还有一个请求，你能辅导一下我吗？你也知道我基础很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准备。」 「这你应该找考过插班生的学长学姐吧，我一个新生什么都不懂。」 「但是找陌生人得交费啊，你应该不会收我费用吧？」季理的表情可怜兮兮的。 「你家这么有钱，不差这点学费吧。」李纳没想到季理原来是想白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了？ 「我快穷死了，我爸不给我生活费，我现在就靠着压岁钱过活。」 你的压岁钱数目估计很可观吧，李纳看季理总是挑贵的东西往购物车扔，完全不像缺钱的样子。 他在高一给季理补习的那几天里看到过校董对季理的珍视程度，也不是很相信季理这番卖惨的话。 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李纳觉得季理最多也只是心血来潮想考插班生，但最后他还是没有直接拒绝。 在季理看来，李纳没有拒绝就代表同意了，所以等结完帐后，他死皮赖脸地重新加回了李纳的微信，美其名曰方便交流。 经过这短暂的接触，李纳发现季理跟高中时相比好像变了很多，有一种自家儿子终于长大了的错觉。 总而言之，他没之前那么牴触了，既然如此，回学校之后还是帮季理问问吧。 — 回到寝室后，李纳才看到微信上有两条好友申请，备註是美食社。 他一一通过了之后，一个叫叶晋轩的学长给他发了个招唿的表情，而另一个叫纪卓的学长发了条通知——明天上午八点半在第三教学楼2222教室进行面试。 这个社团效率好高啊，李纳这么想着也高效率地做了回復。 然后他开始搜索社团招新面试会问些什么，做好准备，争取通过。 李纳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就是内定人选了。 — 大学城附近一小区某单元租房内。 两个人正在做「锻鍊」。 正是纪卓和叶晋轩，那对在教学楼窗外乱来的「野鸳鸳」。 那天他们第一次胆大包天在校园里乱来，就被李纳发现了，着实怕了好几天。 他们是江城大学刚升大二的学生，一年前一进大学初见面就一拍即合，可惜学校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校，所以熬到了大二，两人终于可以搬出来合租一套房子。 「锻鍊」告一段落，还在大喘气的叶晋轩伸手去拿手机，看了眼惊喜道：「那个学弟终于同意我的好友申请了。」 他想了想，打了个中规中矩的招唿。 「你在我的床上却想着别的男人。」纪卓假装不满，但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看消息。 「你不是也在看那个学弟有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吗？」叶晋轩看完消息，又打开外卖app看看晚上吃什么，随口说，「不过我觉得那学弟应该没记住我们长什么样，所以他进了社团以后你正常对待就好。」 「是真的没记住，还是演技好，我明天仔细观察一下再说，你太容易被忽悠了。」
第52页 「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纪卓给李纳发了个面试通知，抽走叶晋轩手中的手机，连同自己的手机一起扔到一边，哑声说：「我觉得还不够，我们继续。」 「等一下！都几点了，我饿了！」 「放心，我会把你餵饱的。」 还想抵抗的叶晋轩敌不过纪卓，只好继续陪他「锻鍊」。 因为空着肚子，叶晋轩悲愤不已：「早知道把招新用的那些零食都『中饱私囊』好了！」 听到这句话纪卓佯装生气：「谁让你把我亲手做给你吃的蔓越莓曲奇送给那个学弟？嗯？」 他比刚才更使劲了。 — 江城大学某寝室内。 李纳一边搜资料一边拿曲奇当晚饭吃。 因为他高中之前是走读生，而高中除了和季理同寝了几天之外一直住的单人寝室，所以不太习惯四人间。 这几天李纳还在努力适应中，但由于生性腼腆，他还没能和室友们搭上几句话。 当他正在看一个名为「社团招新十问」的帖子时，室友之一席飞炀推门进来了。 李纳看到席飞炀手里拿了一本《探索宇宙奥秘》，书很厚也很旧，像是遇到了知己惊喜道：「你也喜欢天文学吗？」 「哪有？只是为了在和女孩子搭话的时候能有些共同话题而已，聊聊星座谈谈人生之类的。」席飞炀有一点受宠若惊，「这些天你都没怎么说话，我们其他几个人都以为你很高冷。」 李纳听到这话有些失望，他对和女孩子搭话这一类话题并不感兴趣，于是向席飞炀礼貌一笑继续低头看贴子。 席飞炀看了眼李纳的电脑屏幕，发现全是关于社团的问题：「你报了什么社团？女生多么？」 李纳回想了一下那些展板上的照片：「美食社，好像还挺多的，女生占了大多数。」 「美食社成员不多吧，算了我明天再去实地考察一下再决定报什么社团。」席飞炀坐到书桌前开始翻看那本书。 李纳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看完这本书之后能借我看看吗？」 「你也想泡妹子？」席飞炀吃了一惊。 李纳那句「我喜欢天文学」被扼杀在嗓子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插班生考试的报名条件之一是全日制一年级本科在读生，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改成了专科也能考。 第28章 面试 第二天，李纳去食堂吃早饭，又在门口看到了熟人。 「同学，借一下饭卡可以吗？」季理笑嘻嘻地问。 「你怎么又来我们学校了？」李纳发现这次看到季理后没想着要逃了，果然多面对两回就不怕了。 「听说你们学校食堂的早饭品种繁多味道绝佳驰名整个故江大学城，所以我想来尝一尝。」 「早上没课吗？你不会来不及吗？」 虽然他俩在同一个大学城，但是每所学校的占地面积都很大，在两所学校之间来回还是很耗时间的。 「我今天十点才有课。」季理回答完后又厚着脸皮问，「如果你吃完早饭后有空的话能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学校吗？」 「你不是都摸熟了吗？」李纳想起报到那天季理说过的话。 「那是诳你的，我只是打听了一下你们专业报到的时间和地点而已。」 「你要吃什么？」终于快排到李纳了，一大早食堂的每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龙，可见这食堂的早饭真的很好吃。 「要一碗菌菇虾仁粥，两个牛肉包，再是这个豪华鸡蛋饼。」 原本打算请季理吃早饭的李纳沉默了，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挑最贵的来，他看了眼价格表对季理说：「这些加起来要22块。」 小气吧啦的，我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季理怀疑自己大概瞎了眼：「早饭钱我微信转你。」 李纳放心了，按季理的要求买了早饭，又给自己点了碗甜豆浆和两个豆沙包。 两人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双方的早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大早都吃甜的不腻吗？」季理咬了口豪华鸡蛋饼，果然够豪华，里面包了香肠、里嵴肉和肉松这肉类「三剑客」，就连鸡蛋也有两个，配上食堂大厨独家配方调制的酱料，好吃到他差点咬到舌头。 李纳自顾自啃着豆沙包，不回应。 季理见李纳脸上写着不高兴，突然想起暑假那次偶遇，听到过李纳的朋友说他喝了奶茶还要吃焦糖舒芙蕾，对甜食不是一般的喜欢，顿悟刚刚问错话了，于是转移话题：「现在还早，你接下来有什么课？我跟着去蹭一节听听。」 李纳不解：什么时候这季理从霸王变成狗皮膏药了，难道我们江城大学的魅力真那么大吗？ 他回答：「我待会儿有社团面试。」 「什么社团？我也去凑个热闹。」 李纳知道自己反对也没什么用，只好点头同意让他跟着。 他们俩8点20到了2222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你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季理啧啧称奇，没想到一向做事仔细认真的李纳也会有犯错的一天，「就算面试的人准点到，但被面试者总有那么几个会提前到吧。」 李纳打开微信，再一次确定地点和时间，没错啊。 「等到8点半再说，如果到时候还是没人我再问问吧。」他也觉得情况有些奇怪。
第53页 「那我们可以先聊个十分钟的天。」 「哦。」李纳冷漠回应，「还有八分钟。」 「你先把你的课程表发给我，我看看什么时间段我们两个都没课，然后你可以辅导我学习。」 我同意了吗？ 李纳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拿出手机把课程表调出来发给季理：「我也不知道要辅导什么啊。」 「反正英语肯定是要考的，其他的我暂时也不清楚，你空的时候帮我查查呗，或者帮我问问你们学校的学长学姐。」 李纳腹诽：是你考试还是我考试，怎么都让我来查我来问。 他表情漠然语气冷淡：「我还不认识学长学姐，有机会了帮你问。」 …… 八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时间刚刚走到8点半，有两个学长飞奔进来，到教室后都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 李纳认出来其中稍矮的那个就是招新时给自己吃曲奇的学长。 「嗨，学弟，你来的好早啊。」叶晋轩先打招唿。 不是说八点半面试吗？ 不过李纳没说破：「我到的时候教室里空无一人以为找错地方了。」 「呵呵呵。」叶晋轩尴尬地笑了笑。 都怪纪卓那个禽兽不知节制，早上起晚了，刚刚他俩还是把自行车骑出摩托车的速度才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这位是……」纪卓研究完李纳脸上的表情，好像真没认出他们俩，然后才注意到李纳旁边还有一个人。 「我是李纳的高中同学，来这边蹭早饭的，正好没事就跟着过来看看。」季理回答。 纪卓点头示意明白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李纳有些犹豫，「面试的难道就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啊。」叶晋轩心想不是怕你认出我们来所以早上才通知了你一人，但真实原因万万说不得，他向李纳解释，「其他报名的同学上午都有课，所以索性先给你做个面试。」 季理听到这里开始疑惑，如果碰到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另外改时间吗？何必为了一个人来组织一次面试。 而且，他发现，另外一个高个子的学长，总是以一副审视的眼神看着李纳，奇奇怪怪的。 幸好他跟过来了。 「是吗？」李纳也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像季理那样多想。 「开始面试吧。」纪卓怕叶晋轩再胡扯下去会露更多的馅，「你去讲台上先做个自我介绍。」 「好。」 李纳昨晚已经准备过了，所以没有慌乱。 等他介绍完后，纪卓和叶晋轩轮番问了几个常规问题，表示这次面试就算通过了。 「那我把你拉进我们社团群。」叶晋轩拿起手机。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吭声的季理突然问，「你们社团招外校生吗？」 「这个……」叶晋轩看向纪卓，毕竟纪卓才是社长，而且之前也没有外校生来加社团的先例。 「符合要求的我们当然欢迎啊，不过你是外校的，我们有些活动可以算学分，但是你可能就算不了。」纪卓又打量眼前这个人，直觉告诉他是同类。 「那不重要，而且我要考插班生，顺利的话一年之后就和你们成为校友了。」 「那学弟你要好好加油了，江城大学每年没招几个，竞争很激烈啊。」纪卓说。 「我会的，那我先上去做个自我介绍？」 「不用了，我们招人主要考察沟通能力，你刚才表现不错。」 「你的意思是？」季理没想到可以那么顺利。 「当然是欢迎你加入美食社，我们先互加好友，然后我拉你进群。」纪卓拿出手机扫码，「对了，你叫什么，我备註一下。」 「季理，禾子季，理解的理。」 「真巧，我也姓ji，不过是纪念的纪。」 李纳全程dog脸。 他觉得季理可以改名了，就叫季·死皮赖脸·理。 等两位学长走后，李纳问季理：「你怎么突然对美食感兴趣了？」 在他看来，按照季理的喜好应该选择篮球社。 季理：还不是因为你太傻……那两个学长一看就不怀好意。 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说，所以没有回答李纳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你刚刚注意到了吗？」 「注意到什么？」李纳被成功带偏。 「那个叫叶晋轩的学长，脖子上有草莓印迹，而且颜色还很新鲜。」 李纳被季理的观察力折服了：「你……这跟你参加社团有什么关系吗？」 「按照我的经验，颜色到了这种程度应该是男的弄上去的。」季理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分析考试卷最后一道大题一样。 「……」李纳不想接话，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他也不想问是什么经验。 季理看李纳不信的脸，默默笑了，这人果然还小，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真的长大。 他只好换了个理由：「我不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你们学校才想着加个社团吗？你又不肯帮我问问，我只好自食其力咯。」 「随便你。」李纳待会儿有课，不想和季理掰扯太多，他发现这个教室挺安静的，就拿出教材开始预习。 季理看李纳开始学习，也不再出声打扰他，拿出手机看消息。 他发现就刚刚他和李纳聊天那会儿，社团群里已经有一水的欢迎表情了。
第54页 欢迎过后大家开始疑惑，怎么新人都不出来接受调戏？ 季理和李纳都习惯加完群后马上开消息免打扰，所以手机上都没提示音。 李纳正专心着，季理帮他解释。 季理：各位学长学姐好[可爱]，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现在才看到消息[鞠躬]，不过李纳还在学习，就暂时别打扰他啦[乖巧] 清云：没事，那你就连带他的那份接受双倍的调戏吧！ 季理：乐意至极[wink] 南木：这个季理学弟很上道啊，先说说什么专业的？ 季理：我是隔壁大专的，暂时是工商专业。 清云：我们社团原来还能招外校的啊。 南木：暂时又是什么意思？ 季理：打算考贵校的插班生[沧桑] 南木：这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也是插班生考进来的。 季理：求联繫方式[端庄] 清云：爆照爆音选一个再说！ 季理从善如流，直接拍了张自拍发上去。 季理：[照片] 清云：！ 南木：！！ 笠空：！！！ …… 满屏都是惊嘆号，几乎把在线的人都炸出来了。 不可思议的是，每一层的惊嘆号数量都是整整齐齐的等差数列。 季理：？ 他成功地破坏了这组「等差数列」，才让惊嘆号得以「休息」。 清云：学弟啊，你的长相和我们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南木：作为一个已经加入社团三年的老人，我从来没在社团里见过像学弟你这样的运动阳光型男生。 季理：这不是很好吗？我至少为丰富社团的「物种」多样性做出了一丝微末的贡献[害羞] 笠空：[点头] …… 就这样，只是一时兴起的季理在社团群里混了个脸熟，但是真心加社团的李纳直接被大家遗忘在犄角旮旯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季·死皮赖脸·理：我要和你参加同一个社团。 季·狗皮膏药·理：我要跟着你去蹭课。 季·交际花·理：我要把你身边可能出现的莺莺燕燕都勾引过来。 第29章 梦境 当季理怡然自得水群而李纳优哉游哉预习的同时，叶晋轩和纪卓正骑着自行车往机房赶去，他们接下来有一节资料库原理与应用课。 「我就说李纳不记得我们吧。」经过这次单独面试，叶晋轩彻底放下心来。 「嗯，他看上去没什么城府，前些天看他那慌张的样子应该也没有谈过恋爱，排除嫌疑。」纪卓犹豫片刻又说，「不过他身边那个季理有点……」 「那个季理又怎么了？」叶晋轩问，「对了，你为什么会同意他加社团？」 「我们社团不是一向阴盛阳衰吗？多几个男生平衡一下男女比例，再说他长得还行，把女生的目光从你身上挪走一些也不错。」 叶晋轩表情莫测：「你在变相夸他比我长得好吗？」 「别多想哈！」纪卓继续回答叶晋轩前一个问题，「他刚刚发现你脖子上的印迹了，然后又不露痕迹当作没看到。」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叶晋轩一个急剎车，停下来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自己的脖子。 「放心，被衣领盖住了，也就某些特定角度能看到那么一点点。」纪卓跟着剎车，谁知等了整整三分钟叶晋轩还在对着手机瞧，无奈道，「别看了，再看就要迟到了，教资料库的老师很严厉，非常讨厌学生迟到。」 「都怪你，亲哪里不好亲什么脖子！」叶晋轩尽量把领口往上扯。 「行，我今晚会注意的。」 「你——」叶晋轩不知道回什么，撇下纪卓骑车走人。 — 2222教室里。 李纳预习完一个章节，放下书正打算休息一会儿，却发现季理居然还在身旁，两只拇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李纳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看有什么消息。 然后他就发现刚加的社团群聊天记录条数999＋，吃惊的同时又有些好奇他们的聊天内容，于是点了进去，打算随便看两眼权当放松。 看到对话框里季理的头像频频出现，李纳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水群。 此时的季理正在和群里的女生侃侃而谈星座什么的，从星座特点说到宫位，又从宫位说到属性，最后又扯到该星座的最佳观测时间，成功从占星学过渡到天文学。 李纳又开始疑惑了，季理什么时候对星座那么了解了？ 剎那间，他想起昨晚室友席飞炀为了泡妹子专门借星座书，惊唿：「你不会是为了追人才来考我们学校吧？」 「你怎么知道？」一心沉迷水群的季理勐然间听到这句话，像是在耳边炸起一声惊雷。 「你看上了哪个女生？」李纳看到季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蒙对了，他完完全全没想到。 季理：原来你是瞎矇的。 他眯了眯眼：「不告诉你。」 「不对啊，你才开学几天？就确定自己喜欢那个女生了？」 「那个人也是云城的。」 「所以你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她了？」李纳太好奇了，「是我们高中的吗？不对啊，我们高中这届学生考到江城大学的也就我一个啊，难道是学姐？」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他。」季理直接忽略后面那个问题。
第55页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白？」 「这个么……」季理其实也不知道，他说，「等我考上插班生吧，这样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其实你也没必要等一年，万一这一年里她被其他男生追求呢？」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答应其他男生的。」 「那你凭什么认为一年之后她会答应你？」 「直觉。」 不管怎样，李纳终于相信季理决定要考插班生的事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而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他更好奇了，到底是哪个女生吸引住了季理的目光，居然能让季理愿意努力上进。 不知道接下来问什么，李纳看上课时间快到了，站起来打算去上课的教室，他把书都放进包里，见季理回答完自己的问题后还在水群：「你怎么还不回去？」 季理在群里回答完某个女生关于处女座的优缺点后，闻声抬头发现李纳要走了，他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出头：「时间还早，我再跟着你去蹭半节课。」 李纳在心里又给季理改了个名字——季·狗皮膏药·理。 既然甩不掉，就随他去吧，再说接下来他要上的是英语课，对季理来讲多听听多少有点用处。 让李纳惊奇的是，季理居然不是随便蹭课，他拿出平板做了笔记，老师提问时他还举手回答，甚至还答对了。 等到季理不得不走的时候，还拜託李纳课后把课件传给他。 所以季理真的是为了追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吗？ 李纳又继续听课，刚刚因为季理在，他都没办法专心听讲。 要不待会儿还是帮他问问插班生的事吧。 等英语课结束，李纳拿出手机，看到社团群聊天记录条数又变成了999＋，他本来没想着要翻，但是看到最新一条记录是季理髮的，于是点了进去。 等他翻完，觉得用不着自己了，季·交际花·理靠着自己的颜值和不要脸已经成功从学姐那里拿到好几个插班生的联繫方式了。 — 白天和李纳鸡同鸭讲了一番话后，当晚季理做了个更加粘腻的梦。 从睡梦中醒来，季理发现天光已大亮，他刚想起身，发现下面有些不对劲。 凉丝丝的，又有点黏煳煳的。 「woc！」季理已经好久没用爆粗口了，他这才想起来整个晚上做了些什么梦，腰隐隐泛酸，精神也很疲惫。 「别害羞，大家都是过来人，都懂都懂，我们这就出去上课了，你慢慢解决。」室友看到季理坐起来后完全不敢动的样子，瞬间明白了，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脸坏笑地离开了寝室。 和李纳不同的是，季理在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就和室友们打成了一片，所以可以互相开点有颜色的玩笑。 等寝室里只剩他一人的时候，季理又重温了一下梦中的内容，有点后悔昨天跟李纳说等考上插班生后再告白。 算了，太早告白会把他吓跑的，季理又开始自我安慰。 还是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攻略吧。 他拿出手机看锁屏画面，是李纳的侧脸，暑假和朋友吃饭恰巧碰到李纳那天偷偷拍下的。 然后他才注意到微信有消息提醒，是群主兼团长纪卓发了条通知并艾特全体成员——周日上午九点在南校门集合去故里古镇玩。 看到下面整整齐齐一列「好的」，包括李纳的回覆也在其中，季理也跟着回復。 他和李纳的两条「好的」中间隔了好几条「好的」，季理觉得自己和李纳的头像隔得有点远。 就像他和李纳现实的距离，还是有点远。 — 周日，天朗气清，宜出游。 虽然纪卓通知的集合时间是九点钟，但李纳还是早早地起床，先去离南校门最近的四食堂吃早饭。 当他还没走到食堂门口，就瞧见季理靠墙站着，塞着耳机低头看着手机，嘴里在默念着什么。 早晨偏金色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晕染得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 都是错觉！ 李纳暗暗告诫自己。 他本来想目不斜视偷熘进食堂当没看到这个又来蹭饭的人，但该死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悄咪咪凑了过去。 没想到季理真的在背单词！ 「你来啦！」季理抬起头看到李纳神色古怪，好奇问，「你这是……牙疼吗？」 「……」李纳不说话，直接转身进食堂。 季理摘下耳机跟上，也不在意李纳冷淡的态度，边走边说：「我猜你肯定会来这个食堂，不过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李纳回过头看了季理一眼：那你那么早来干嘛？ 虽然他没出声，但季理完全看懂了他的眼神，乖巧回答：「我怕碰不到你。」 李纳觉得这句话听着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他依旧没说话，拿上餐盘去窗口排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幸好我等对了。」季理站在李纳身边，随着队伍往前跟着向前走，一边抬头看早点种类一边继续叭叭叭，「反正我每天都要早起背单词，在寝室背和在食堂背没差。」 「你这样单纯背单词效率很低，还是得结合……」李纳说到一半就后悔了，不能让季理觉得自己愿意辅导他。 「我也觉得效率低，这一个礼拜反反覆覆背这几十个单词就是记不住。」季理开始卖惨，「怎么办？按这个进度我怎么考得上你们学校？怎么追上——」
第56页 说到这里季理突然停顿，凑到李纳耳边轻声说：「我喜欢的人？」 李纳反射性往一边躲，又气自己表现太怂，他板起脸挽回面子：「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嘛？」 「我这不是怕被他听到吗？」季理用几不可闻的气声说。 「啊？」李纳也压低声音：「难道她现在也在食堂里？」 季理点点头，表情神秘莫测。 李纳原地转圈，四处张望，寻找可疑对象。 「同学，你要什么？」 前面传来食堂大叔的声音，原来他们已排到队首。 李纳放弃寻找，眼神示意季理快点选。 看着季理又按最贵的来点，他不置一词，反正给钱就好。 而李纳自己，还是偏爱甜早点，他点了一碗小米南瓜粥，再加两个流沙包。 「你不是牙疼吗？吃甜的不好吧？」 李纳怒视：你才牙疼！ 他强调：「流沙包里面有咸蛋黄，是咸的！」 解释完之后李纳又反应过来，不是应该解释自己没有牙疼吗？ 而季理髮觉自己好像又不小心惹到李纳了，只好不说话了，低头享用早餐。 他在心里默默反驳：流沙包里还放了糖和奶粉，怎么不甜了？ 李纳咬了一口流沙包，越吃越觉得甜丝丝的，有些心虚。 两人表演食不言，远远看去，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很和谐。 第30章 出游 吃完早饭后时间还早，李纳在季理的「逼迫」下，找了个安静的地儿，指导他如何高效率地背单词。 李纳本以为这会是个痛苦的过程，毕竟他曾经在高一的时候辅导过季理，完全是他讲他的，季理自己玩自己的。 谁知这次季理全程都集中注意力，每次还会根据他的教导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让李纳怀疑眼前这个季理跟高中那个不是同一个人。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再然后李纳教着教着就忘了时间，幸好季理还记得，拉着他赶紧往校门口跑，终于踩点到了集合地。 两人来到南校门，发现校门口已经站了好多人了。 李纳默数了一下，加上自己和季理，总共22个，比社团群的人数少多了，不过这也正常，今天出游的性质主要是迎新，大三大四的学生有事大多没有参与，所以主要由大二生带社团新成员去玩。 「哇，这不就是季理吗？真人比照片帅多了。」一个女生自来熟地说，「我们私下里还在讨论过你是不是美颜修图了，没想到真是原图啊。」 「你好，『南木』学姐。」 「你怎么知道『南木』是我？」女生惊了。 「因为这个暱称和学姐你的气质很衬。」 「那你猜猜我是谁？」又一个女生凑过来问。 「『清云』学姐。」季理观察片刻后回答。 「你实在太厉害了！」学姐惊唿，「你是怎么猜到的？」 季理笑笑不语，而李纳看着两位学姐的透明手机壳沉默不语。 她们都把一卡通塞到了手机壳里，可以看到名字，一个学姐叫谢楠楠，另一个学姐叫沈轻蕴。 谢楠楠又看向李纳问：「这位是？」 「我叫李纳。」 「哦哦哦，我有印象，是——」 「那边学长好像在清点人数了。」季理把李纳半挡在身后，「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 「对哦。」沈轻蕴挽着谢楠楠手往叶晋轩站着的方向走过去。 季理见状也想挽李纳的手，可惜身高不允许，而且李纳也看出了季理的意图，连忙躲开撇下季理去学长那里签到。 — 叶晋轩清点好人数确定齐了后带着社员们去乘地铁，下地铁后坐专门的景区接驳车。 这一路上，季理把注意力分成了两份，一份用在李纳身上，另一份用在纪卓和叶晋轩身上。 他越观察越确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下车之后，纪卓和叶晋轩走在最前面带路，两人时不时你打我一拳我拍你一下的。 此时季理和李纳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季理凑近李纳耳边：「你相不相信他俩有一腿？」 李纳稍微躲开了点：「你别瞎胡猜，他们就是关系好，所以才这么打打闹闹的。」 「哼，走着瞧吧，我相信他俩迟早会露出马脚。」 李纳不想理他，他和季理讲悄悄话落后了大部队一大截，直接撇下季理往前跑去，季理无奈跟上。 纪卓走到门楼前站定，等团员聚拢来后说：「从这里进去就是景区了，如果你们不嫌弃我这个半吊子导游，就跟在我后面，我带你们走一遍，如果喜欢单独行动的，我们就在这里分开，12点再在这里集合，听清了的同学举手示意一下。」 21只爪子整整齐齐举起来。 纪卓见状率先往右走去：「要跟着我的来吧。」 大部分人跟着纪卓走了，但不包括季理和李纳。 李纳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季理当然是李纳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这时谢楠楠和沈轻蕴跟了过来问：「两位学弟，我们来过这里，可以给你们当免费导游哦~」 季理：……我只想和李纳两人世界。 他指向另一边：「学姐，我觉得那边三个女生可能更需要你们。」 「行吧。」沈轻蕴听出了季理的言外之意，拉着谢楠楠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第57页 「你这样说不太好吧，学姐也是好心。」 「我说什么了？」季理装傻。 「没什么，走吧。」李纳仔细想想，季理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话。 此时他们走在古镇里，脚下是石板路，高高低低凹凸不平的，李纳把心思都放在季理和学姐的对话上，一个不留神被绊了一下。 一向四肢不太协调的他眼看着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幸好季理反应快，再加上长期打篮球练出来的臂力，硬是勾住李纳的腰把他揽了回来。 接着李纳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季理的鼻子上。 季理还没来得及回味那细腻的触感，就先被鼻子上的疼痛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一只手揉了揉鼻子，另一只手还放在李纳的腰上不肯离开。 「你先放开我啊。」李纳很尴尬，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到只隔了几层布料，热意源源不断从对方身上传来。 「哦，不好意思，疼忘记了。」季理放开后不忘调侃，「之前还没发现，你这几年长高了很多啊，我记得高一那会儿，你还比我低大半个头，如果维持那个身高差，我的鼻子也就不会被你额头撞到了。」 本来还想道谢的李纳顿时不想了，自顾自往前走。 「你太容易生气了吧？」季理快步跟上。 不一会儿他们走到了一家卖糖雪球的店铺前面，李纳站住不动了，在犹豫要不要买。 毕竟街上拿着糖雪球在吃的都是女孩子。 季理看出了李纳的挣扎，直接上前，问老闆称了一斤山楂糖雪球，然后把纸袋递给李纳：「吃吧。」 李纳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嗷呜~先甜后酸，是他喜欢的味道。 这个季理，说起话来惹人讨厌，但是做起事来还是挺照顾人的。 两人就这么分享着糖雪球，逛着古镇。 因为李纳不喜欢拥挤的人群，所以他们越逛越偏。 当他们俩走到某棵大树旁时，周围已经没什么游客了。 李纳正想惊嘆这棵树好大五个人合抱可能都围不住时，突然被季理捂住了嘴巴。 他用手去掰，季理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别发出声音， 李纳点点头表示懂了。 季理又指了指那棵树的一角，李纳看到了一只鞋子的鞋头。 两人像做贼一样慢慢围着那棵树转，然后看到了鞋子的主人。 是社长纪卓，正压着一个人亲得忘乎所以，手还伸进了对方的衣摆里。 而那个被压的人，虽然李纳没看到正脸，但是他记得那件衣服，是叶晋轩的。 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学校待了不到一礼拜，就撞见两对「野鸳鸳」！ 好像不太对，李纳突然想起来报到那天遇到的那一对，好像也是一样的身高差，一样的髮型…… 李纳又想起面试时纪卓审视自己的眼神，所以…… 那天面试只是在考验自己是不是还记得他们！ 李纳原地懵圈，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离开，继续站在这里肯定会被发现。 李纳轻手轻脚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却发现季理还杵在原地看好戏，赶紧扯着他走远。 把季理扯了几百米远之后，李纳怒斥：「看到这种……这种情况不该远远避着吗？你居然还目不转睛津津有味看着……」 「你不是也没避着吗？」季理不以为然。 「我只是惊到了，」李纳继续说，「谁像你？眼神就没离开过。」 他在心里补上一句：猥琐极了。 「我只是学习经验啊。」 「你——」李纳不知说什么好，「你自己好好找个女朋友不就行了。」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现在我还没资格追。」 听到这话李纳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他想起上回问的时候季理只回答了他喜欢的人是云城的，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神秘兮兮的。 「是我们高中的吗？」 李纳回忆季理高中的时候虽然非常混帐，但是有相当多的女生就吃这一套，但是也没有传出季理和哪个女生谈恋爱的小道消息。 「高中的。」季理看李纳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天马行空了。 「所以真的是学姐？」李纳继续猜测，也不知道是高几届的学姐，下次国庆回家向高中同学打听看看吧。 总之，他渐渐忘了刚才撞见别人隐私的尴尬。 「11点50了，我们去门口集合吧。」像前几天一样，季理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太早告诉李纳他的那份喜欢。 但他更不想在这件事上说谎。 「好。」李纳面带失望，但他觉得自己和季理的关系的确没好到可以分享恋情的地步，对方不肯回答也情有可原。 — 午饭是在故里古镇外的一家家常菜馆吃的，纪卓事先定好了包厢，包厢里有两张大圆桌，他们一行22人正好分成两桌。 李纳坐在季理的旁边，叶晋轩的对面，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叶晋轩的脸，然后眼睛总忍不住往他嘴上瞟。 以前没觉得，现在李纳发现叶晋轩有点男生女相，他的唇形饱满，嘴唇颜色用娇艷欲滴来形容也不为过，好像涂了口红。
第58页 别看了！怎么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李纳暗自唾弃自己，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那盘菜上。 欸？这是糖藕吗？ 李纳以前没有吃过，于是夹了一块，咬了一口，又甜又糯，还有桂花的香气，实在是好吃到爆炸。 云城的菜大多是咸鲜口味，而江城菜的特点是浓油赤酱，偏向甜口。 嗜甜如命的李纳自从来到了江城之后仿佛到了天堂。 旁边的季理看到李纳的表情，心里暗嘆，果然喜欢甜食，看来把这糖藕转到他面前转对了。 这时，服务员又上了一大碗水果羹。 这碗羹好多女生喜欢，一路转过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拿勺子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等转到季理面前时，只剩碗底一点了，如果他再盛一碗，李纳就没得吃了。 于是他拿起李纳的碗，把水果羹尽数倒入，然后递给李纳。 第31章 计划 「你不吃吗？」李纳看季理一波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愣住了。 「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吧。」 李纳从水果羹上来后就两眼放光特别想尝一尝，但他不好意思第一个盛，当身边的女生盛了一碗后，他正想去拿勺子，谁知水果羹被转向另一个方向。 眼看着碗里的水果羹越来越浅，李纳内心是酸涩的，早知道就第一个盛好了。 原本以为尝不到味道了，没想到季理居然不吃。 李纳从季理手中接过水果羹后慢慢享用着，大概是「失而復得」的缘故，这水果羹的味道简直是人间极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顿饭季理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把那些甜口菜转到自己的面前，像是在照顾自己。 李纳第一次在聚餐的时候吃得如此尽兴。 最后，等出饭馆的时候，李纳吃撑了，他揉着肚子跟在大部队最后，来到了门楼。 「这次的古镇之行就到这里结束了。」纪卓跟上午一样站在门楼前对着社员们说，「想回校的同学和我一起去那边等接驳车，想再逛一逛的同学就请自便，注意安全。」 故里古镇不大，一上午的时间足够走完，所以大多数人选择回去。 李纳也想跟着大部队走，但却被季理拉住了。 「你还想逛？」李纳问。 「你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叶晋轩的嘴唇看，纪卓已经对你起疑了，现在还想跟他们坐一辆车回去吗？」季理声音压得极低。 李纳：？？？ 我也就盯了几秒钟吧……或者几十秒…… 这个社长是护妻狂魔吗？ 「总之我们晚点再回去，省的在一辆车里和社长他们大眼瞪小眼的。」 李纳觉得季理说得在理，刚才有好吃的吸引注意力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如果自己在车子这种密闭空间里肯定又会忍不住乱瞟。 「那现在去哪儿？」 「我看到古镇里面有几个小型博物馆，刚才我们只是经过没有进去，要不去看看？」 李纳有点兴趣，于是跟着季理又回到了故里古镇。 逛博物馆的时候，李纳发现季理懂的东西还挺多，看到一只碗就能讲出它的前世今生，看到一幅字就能介绍书法家的生平事迹。 几个博物馆逛下来，因为季理介绍过于详尽细緻，下午半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从最后一个博物馆出来，李纳看着擦黑的天色，有点懵。 他原本只是想拖个半小时不和纪卓他们乘同一班车就好，谁知又耗了半天。 「要么我们还是去中午那家家常菜馆吃完晚饭再回校吧？」季理提议。 李纳摸摸已经瘪了的肚子，点头同意。 点菜的时候，李纳勾了盘拔丝地瓜，就把菜单递给了季理。 季理看菜单上只有一个勾，他又刷刷刷勾了黄金玉米烙、甜酒酿和红糖糍粑。 他想再点一些完全甜的菜，但仔细一想实在有些丧心病狂，于是改点酸甜口的菠萝咕咾肉、松子鳜鱼和糖醋排骨。 李纳看季理勾选了那么多菜，有些犹豫：「太多了，我们吃不完吧？」 「你看那黄金玉米烙就只有薄薄一片，甜酒酿也只是每人一小碗，糍粑图片上只有六小块——」 「停！我知道了，不多不多。」李纳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菜上来之后，李纳发现，每一盘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如果硬要分出个高下，自己点的拔丝地瓜反而是他相对不喜欢的。 因为有点粘牙。 而吃不惯甜菜的季理有些痛不欲生，还要装出一副也很喜欢的样子，不得不夸一句演技还不错。 经过这么一天的相处，李纳越发觉得季理和以前相比真的成长了，也算是一个可以结交的人，两人间的关系也比之前要缓和了许多，于是问：「你喜欢的那个女生，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吗？」 季理愣了下才回答：「是啊。」 只不过不是女生而已。 「那你来这个城市读书，还要考插班生，都是为了她吗？」 「没错。」季理双眼望着李纳，又接着说：「之前我就说过，等我考上插班生，就向他告白。」 李纳看季理背了一礼拜都记不住那几十个单词，怕他用低效的方法努力一年最终还是考不上插班生，如果考不上插班生，那季理对「学姐」的暗恋就永远只是单恋了。
第59页 这就有点惨了。 于是他说：「那我给你制定一个稍微靠谱一点的学习计划吧。」 「真的吗？」季理突然觉得甜口菜也不是那么难吃了，「那这顿饭我请，就当是谢师礼！」 「那你上回在群里问的那些插班生有联繫上吗？」 季理摇头。 他回去之后一心只想着这周日的社团出游，搜了很多关于故里古镇的游玩攻略，知道古镇里有几个小博物馆，又想起当年去浮城玩的时候李纳最喜欢逛这些地方，于是临时抱佛脚背了一堆馆内展品的介绍。 「那回学校后我去问问学长。」 「学长？」季理眯起眼睛。 这么快就认识什么学长了？ 李纳解释：「我们寝室隔壁住的是大四学长，为人很热情，开学的时候帮过我们不少忙，他们应该认识不少人。」 「那就拜託你了。」季理放下心来。 「如果你上高中时不瞎玩，可能现在已经和你喜欢的女生在一个学校了。」 「是啊，我也后悔自己浪费了那段时间。还好为时未晚，还来得及。」 「嗯。」 — 李纳通过学长认识了唐申云，高李纳两届，当年通过考插班生的方式以第一的成绩考进江城大学。 唐申云把自己用过的复习资料全都给了李纳，告诉他把这些都融会贯通了基本就没问题了。 于是在第二周的周末，李纳拿着这些资料和季理约在一个专供学生自习的咖啡店讨论学习计划。 「考试时间是在大一第二学期的期末前，大概5月底的样子，你有8个月的复习时间，主要是考英语和高数，如果你还是想学工商专业的话，就再加一门经济学。」 李纳喝了点水，继续说：「我们先在第一学期把所有的知识点梳理一遍，还有，你在大一这一学年里千万不能挂科，挂科了就没有参加考试的资格了。」 「放心，这点我知道。」 「所有的科目里，我真正能辅导你的就只有英语，高数的话我们这个专业学的是比较简单的那本教材，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蹭别的理科专业的高数课，至于经济学，我爱莫能助。」 「我也不一定学工商，再说江城大学也不一定会招工商的插班生。」 「你说的对，唐申云学长告诉我每年学校招的专业都会有变化，但基本就是学校没招满人数的专业，我在官网里查了并记录了，你看看你有没有感兴趣的。」说完李纳从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纸。 季理接过，心里笑道，没想到李纳那么不计前嫌，这么帮自己追人。 他看纸上不但列出了可能会收插班生的专业，还把每个专业歷年的成绩数据都列了出来，一眼就能看出花了很多心思。 当初高一那会儿自己肯定是感冒把脑子感傻了，才会那么对李纳。 「你吱一声啊。」李纳看季理拿着那张纸不说话，催促道。 「吱~」季理从自我谴责中回过神来。 「……」李纳无语了，「我是问你在这里面有没有感兴趣的专业。」 季理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考插班生，但他也只是在学习上比以前稍微努力了一点，根本就没好好规划过，也没想过考什么专业。 他一下子难以抉择。 「这张纸给我，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季理把这张纸边角对齐摺叠好夹入本子内页。 「也行，还有这张是我的课表，我没课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李纳又抽出一张纸给季理，他觉得季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奇怪，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又是给资料又是给课表的好像太殷勤了点，就想把课表收回去。 谁知季理突然出手捏住纸的另一边，还问：「不是说要给我吗？」 「我……」李纳骑虎难下，只好松开手。 他看着季理也把课表对摺好收起来，想给刚才的行为做个解释：「学习还是得靠自己。」 言下之意是少来找我。 「我也想靠自己。」季理神色为难，「可是像上礼拜那些单词我背了一礼拜都没记住，但是你教我了半小时我就都会了。」 李纳不知道该怎么回。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他们的手机屏幕同时亮了一下。 是社团群的新公告，晚上有社团活动。 李纳松了口气，把所有的资料整理了一下，交到季理手里：「这些你先收起来，晚上的社团活动你去吗？」 「当然要去。」 季理想：所有和你共处的机会都不能错过。 「那就先这样，晚上社团活动见。」李纳说完就想起身离开。 「不一起吃晚饭吗？」季理也站起来跟着李纳身后。 「你想吃什么？」李纳看了眼时间的确到饭点了。 「你们学校食堂。」 「……」李纳觉得季理越来越像狗皮膏药了，「你不是吃过好几次了吗？」 「明明才两次好不好？而且都是早饭。」 「行吧，你想去哪个食堂？」 「你推荐吧。」季理表情可怜兮兮的，「只来你们学校吃过两次早饭的我也不知道哪个食堂好吃。」 「那去三食好了，三食楼上的咖喱饭特别好吃，还有那个可以自取的配菜红萝蔔，我每次都可以吃两碟。」 李纳猜测季理的目的可能不是蹭饭，而是制造见「学姐」的机会，所以他选了离学院楼较近的三食，那里就餐的大三大四学生比较多。
第60页 「好啊。」 季理发现和刚开学相比，李纳已经完全不排斥自己了，他觉得可以提高去江城大学的频率了。 他回忆起刚才那张课表，计划尽最大可能把李纳的课余时间填满。 第32章 沅城 社团活动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一天农历是八月初一，看不到月亮，再加上江城大学地处郊区光污染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抬头可以看到不少星星。 李纳一边往寝室楼走去，一边抬头望着天空，感受着这些不知多少光年远的星光。 季理在李纳身后，没有打扰他，默默跟着。 等走到寝室楼门口，李纳才意识到季理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转身问：「你怎么跟我到寝室了？」 「我有话跟你说。」 听到这句话，李纳想起前天晚上从图书馆出来，在经过某个墙角时，耳边也是响起这句话。 当时他闻声望去，看到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紧接着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我喜欢你」。 撞见表白现场的李纳尴尬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季理的这句话联想起那个场景。 「我决定好选什么专业了。」季理没有意识到李纳表情的不自然，他对感兴趣的东西记忆力一直很好，还记得那张密密麻麻的纸上所有的专业及其介绍，「地理信息科学。」 「为什么？」这个专业打断了李纳的胡思乱想。 「你喜欢天文，那我就学地理好了。」 「你想好了吗？这个专业和你现在的专业完全没有关联。」李纳不理解季理的选择以及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理由。 「想好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季理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如果当年你选理科，那填志愿时是不是会选择天文学？」 「爱好和专业不是一回事。」李纳没有直接回答季理的问题，「既然你决定学这个专业，那考试就要再加一门物理，我回去搜一下这个专业物理课的上课时间，你有空来蹭课吧。」 季理能感觉出李纳不太开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再多问点头离去。 — 这天以后，季理找李纳的频率越来越高。 除了约好一起吃饭、学习，现在发展到约着去逛超市，甚至约晨跑。 李纳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也渐渐习惯。 就这样到了国庆前一天，季理约李纳一起出去玩。 「我都跟妈妈讲好了国庆要回家，票都已经买好了。」李纳拒绝。 「退掉退掉，家有什么好回的，你把你妈妈电话告诉我，我帮你说。」季理说着就要拿李纳的手机。 「你别闹啊，小心衣服碰到菜。」李纳抓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往兜里塞。 没错，他们又在一起吃饭，还是在学校食堂。 这回吃的是清真食堂里的大盘牛肉和大盘鸡，虽然不是李纳最爱的甜口，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更让李纳惊讶的是，一般有牛肉的菜，要么贵要么少，但这里又便宜牛肉又大块。 那分量，李纳觉得不吃主食也能饱了。 就在这时，李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对季理说：「我妈妈来电话了，你别出声。」 谁知李纳刚一说完，季理就借着自己手长从他手里抽走手机，直接按下接听键。 「喂，纳纳啊~」李妈妈的声音在季理耳边响起。 李纳伸手抢，但是季理用一只手就把李纳的两只手腕抓住了，李纳无手可用，只好用脚去踩季理的脚。 可惜季理打了那么多年的篮球，闪人功夫比李纳的踩人功夫好多了，愣是没让李纳踩到一脚，哪怕是鞋子边缘。 季理：「阿姨，我不是纳纳，是他的同学，他正好有事离开了，手机放在桌上。」 被妈妈叫了十多年「纳纳」，李纳听习惯了没感觉，但被季理这么叫出口，他觉得有些毛毛的。 因为「纳纳」音同「娜娜」，季理还特意用卖萌的语气，像是在叫女孩子一样。 但他无计可施，那边季理和李妈妈的通话还在继续。 李妈妈：「那你知道他明天乘几点的车吗？」 季理：「阿姨是这样的，我们十一有一个学校组织的社会实践，我刚刚和李纳提的时候他说他要回家。阿姨我是这样想的，回家还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参加活动，增加见识，您觉得呢？」 李妈妈：「哎呀，这小子根本没告诉我，那你待会儿转告他，别回家了，跟着你们去社会实践。」 季理：「好的阿姨，李纳正好回来了，我把手机给他。」 说完这句，季理放开李纳的手，把手机还给他。 「喂，妈妈。」李纳接过手机，趁季理不注意给了他一脚。 季理做了个鬼脸，像是在说一点都不疼。 李妈妈：「纳纳，明天别回家了，跟同学去实践啊。」 李纳：「我不是回家去拿换季的衣服吗？」 李妈妈：「妈妈给你寄过来。」 李纳：「我想吃你烧的菜。」 李妈妈：「妈妈做菜水平比你还差，更何况你们学校的食堂饭菜好吃又丰富。」 李纳：「我——」 李妈妈：「别我我我了，明天不许回家，回来没你的饭。」 李纳妈妈说完就无情地把电话挂了。
第61页 李纳只好打开订票软体把车票退了，他用无可奈何的语气问：「你打算去哪儿玩？」 季理一开始就看出了李纳对自己提议出去玩有点心动，只是为了要回家陪妈妈做个孝顺儿子才拒绝。 乖孩子总是这样，压抑自己，成全他人。 「其实我还没想好。」季理坦白，又补上一句，「不过我租了车。」 刚把票退了的李纳听了这句话赶紧搜还有没有票，一搜连站票都没了，只能认命：「总不能开到哪儿就去哪儿吧？还有晚上住的地方也得提前定好吧？不过现在订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吧？」 一连三问，李纳心想要不还是待在学校算了，好好梳理一下开学以来学到的知识。 大学和高中完全不一样，老师基本只是讲个大概，提个要点，学生更多的是靠自学。 「要么去沅城吧，那里有山有瀑布还有影视城，有很多可以逛的地方。」季理急中生智，「而且我爸在那里买了房子，请人定期打扫卫生，住的地方也不用发愁。」 李纳这才想起季理家里很有钱，有钱人家的特点之一就是全国各地都有房子，还会出钱僱人定期打扫。 这个季理刚开学时还跟自己哭穷，说出不起辅导费，那租车费哪来的？ 李纳已经好久没向季理要过饭钱了，因为季理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一些好看又好吃的甜点。 但今天季理的行为还有话语都让他气不过，于是开口讨要：「好啊，你先把15块钱给我。」 季理有点懵：「15块？」 李纳冷漠回答：「大盘鸡。」 季理腹诽：……小气鬼模式又上线了。 他给李纳发了微信红包，然后说：「今晚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早点出发，节假日车多容易堵在路上。」 「出发去哪儿？」叶晋轩和纪卓正好也来清真食堂吃饭，听到了季理的最后一句话。 「叶学长，纪学长。」李纳看到他俩，眼神有点躲闪。 如果两人分别单独出现，李纳没觉得怎样，但当他们一起出现时，李纳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两次撞见这两人相拥亲吻的场景。 太尴尬了。 「自驾去沅城玩。」季理发现李纳神色异常，估计又想起古镇的事情在害羞了，为了不让纪卓起疑，他继续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过来，「学长你们呢？十一打算做什么？」 「我们没有计划，也不打算回家。」 叶晋轩对沅城有些心动，他看向纪卓，纪卓看出来叶晋轩也想去沅城，于是问季理：「你俩介意再捎上两个人吗？我们可以平摊费用，还能轮流开车。」 「可以啊，不过我打算凌晨5点就出发，你们起得来吗？」 「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叶晋轩打完包票就和纪卓离开了，一起去点菜。 纪卓走远了一点又回头看了李纳一眼，有些疑惑，这个学弟怎么好像不敢直视自己。 「你说，李纳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纪卓拿好餐盘，跟在叶晋轩身后排队。 「你怎么还疑神疑鬼的？」叶晋轩点了份大盘鸡拌刀削面。 「阿姨，和他来份一样的。」纪卓拿好自己那份面，继续说，「我是觉得他有点不敢看我。」 「可能你长得太猥琐了吧。」 「唉，谁让你喜欢猥琐的呢？我只好牺牲形象猥琐一下了。」 「你还有形象？」 「你有点过分了啊！晚上还想好好睡么？」 「你别忘了，季理刚刚和我们说好明天5点出发的。」 「没事，明天我会把你拖上车的。」 「……」 这边你来我往相互淘汰，那边气氛却有点凝滞。 「你说，学长他们去沅城玩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在古镇里那样？」李纳忧心到连牛肉都吃不下了。 「哪样？」季理揣着明白装煳涂。 李纳：「……」 「估计会吧。」季理也回忆了一下当日的场景，有些羡慕，再反观自己，至少得等大半年。 「那我们和他们同车同住同玩，不是会很尴尬吗？」 「放心，他们肯定不会正大光明乱来的，上回他俩不是躲在偏僻的大树后面吗？」季理继续补充理由，「再说了，难道要我拒绝他们吗？拒绝之后他们会怎么想，我和你去过二人世界？」 「在说他们的事，怎么扯到我们身上来了，而且你这么开我和你玩笑，不觉得奇怪吗？」 「总之别纠结了，纳纳，定个闹钟，别起晚了。」季理怕自己忍不住开更深入的玩笑，只好转移话题。 因为刚刚在电话里跟着李妈妈叫了声「纳纳」，季理忽然觉得这么喊显得亲近并且特别。 「别这么叫我，听着有点噁心。」 「那我偏要叫，纳纳纳纳纳纳。」 生活不易，纳纳嘆气。 他拿起餐盘去回收处还好然后转身走人。 季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李纳明天不肯跟自己一起出去玩。 就这样，两人吃完饭离开食堂后，各自回寝。 第33章 灯泡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纳轻手轻脚起床洗漱。 此时寝室里除了他以外，只有席飞炀在，另外两个室友昨晚就回家了。 虽然李纳的动作足够轻，但还是把席飞炀吵醒了。
第62页 「李纳，你不是八点半的票吗？」席飞炀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去卫生间，边解决人生五大事之一边问，「现在还不到五点吧？那么早起来干嘛？」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李纳解释，「我不回家了，和季理，就是跟你说起过的那个高中同学一起去沅城玩。」 「那可以加上我吗？」席飞炀瞬间精神，原本眯缝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我正好没地儿去，也不想回家，更不想一人待在寝室里。」 「可……可以吧。」李纳不确定地说。 他想到多一个人就相当于多一个电灯泡，学长他们应该会收敛一点，于是语气从犹豫变得爽快：「那你快点收拾，我们说好了五点前在校门口集合。」 「没问题！」 席飞炀开启极速整理模式，李纳还没整好背包他就已经等在寝室门口了。 李纳没想到室友在收拾行李这件事上如此有天赋，他愣愣地背上包，关上寝室门，和席飞炀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因为席飞炀的动作着实有点快，李纳在他的带动下动作也快了几分，从而节省了一点时间，他俩到校门口的时候离五点还有十分钟，季理和两个学长都还没来。 「对了，你的高中同学不会嫌弃多出一个我来吧？他性格怎么样？好相处吗？」刚刚为了赶时间席飞炀没多问，趁现在没人他一连三问。 虽说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但席飞炀还是凑到李纳耳边轻声问，像是怕被当事人听到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李纳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就响起了汽车喇叭声，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季理来了。 「就是这辆？」席飞炀又问。 李纳点点头，想到待会儿还有一对情侣要来，马上去抢副驾驶位。 季理远远地就看到李纳和一个男生态度亲昵，不知在说什么，他原本是生气的，但是看到李纳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副驾驶位，心情即刻由阴转晴。 他把一个纸袋塞到李纳手里：「这是我昨晚买的奶油小泡芙，你先垫一下肚子，等到了沅城我们再吃早餐。」 这时席飞炀开车门进来，坐到了李纳后面，他对着季理打招唿：「嗨~我是李纳的室友席飞炀，来蹭车蹭玩的。」 季理没说话，他觉得这个电灯泡有点亮。 席飞炀有点不知所措。 「席飞炀，泡芙吃吗？」李纳用食物缓和气氛。 「谢谢，我正好饿了。」席飞炀伸手抓了一个吃起来，「哇！这泡芙哪里买的？怎么那么好吃！」 季理不吭声，他觉得这个电灯泡太刺眼。 正当李纳和席飞炀其乐融融吃着泡芙，而季理独自生闷气的时候，纪卓和叶晋轩也到了。 他们俩一左一右开了后车门，席飞炀见状识相地坐到了中间。 「这位是……」 纪卓愣住了，他没想到后座居然还有一个人。 「我室友席飞炀。」李纳回答，同时通过后视镜紧紧盯着两位学长的动作。 「这位……席飞炀，你坐中间不舒服吧？要不你坐过去一点，我坐中间好了。」纪卓貌似好心地提建议。 「没事没事，你们俩都比我高，还是我坐中间比较合适。」 席飞炀认为自己是最后加入的，理应坐在最不舒服的位置，他见两个学长还是没有坐进来，特热情地伸出左右手把他们拽进来：「你们别谦让了，我坐中间没事的。」 纪卓和叶晋轩只好接受中间有个大灯泡的现实。 李纳在心里夸赞：室友你真是好样的！ 人齐了，季理打开导航，往沅城开去。 因为灯泡又多又亮，他不是很想说话。 李纳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困意袭来，睡着了。 席飞炀刚开始还努力地活跃着气氛，但他发觉左右两个学长并不是很捧场，也闭上眼睛补眠。 而纪卓和叶晋轩被席飞炀隔开，没办法偷偷搞小动作，再加上昨晚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也加入了瞌睡的队伍。 生了一肚子闷气的季理在等红灯的时候突然发现车内其他四人都睡着了，他更生气了。 — 「各位醒醒，到目的地了。」 季理不但提供了司机服务，还得提供叫醒服务。 李纳睡得很浅，每次车子转弯停下他都有知觉，只是不想睁眼。 当他听到季理声音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到季理凑近的脸：「你干嘛？」 「帮你解安全带。」 季理话音刚落，李纳就觉得身上一松，他有些赧然，等季理坐回去后，他才看到车窗外是独栋别墅。 「这是哪儿？」 「沅城市中心的一个小区，这是我爸买的房子。」 「没想到啊季理，你还是个富二代。」纪卓也醒来了，听到季理的回答后在后座啧啧感慨。 季理笑笑没说话，见大家都醒了后下车去开门，其他四人跟在后面。 进门后，五人除季理外都被金碧辉煌的装饰闪瞎了眼。 「这也太闪了吧，这位季理同学，」席飞炀弱弱地问，「你先告诉我这房子里哪些东西比较值钱，我尽量离它们远点，万一不小心摔坏了我赔不起。」 「都是装饰品不值钱，你随便摔，我爸那人比较俗就喜欢金光闪闪的。」季理心想这些东西再闪也没你这个电灯泡亮，「二楼都是客房，你们随便挑，保洁阿姨昨天都打扫干净了，直接可以住进去。」
第63页 五人来到二楼，开始选房间。 纪卓和叶晋轩选了最东边相邻的两间房。 李纳在学长选好后选了最西边的房间，大概是怕半夜听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吧。 季理有个专门的卧室是在三楼，但他没去，选择了李纳隔壁的房间放行李。 席飞炀只好住中间。 等叶晋轩和纪卓放好行李出来，发现李纳正窝在厨房鼓捣早饭。 「李纳，你还会做饭？」叶晋轩有些惊讶。 「会一点简单的，我看了下冰箱里有好多速冻食品，日期也很新鲜，应该是季理嘱咐阿姨准备的吧，就自作主张做早饭了。」 李纳看里面有桂花小圆子，毫不犹豫选它来当自己的早饭。 但是他也知道大多数人早上不喜欢吃甜的，于是问学长：「你们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纪卓打开冰箱看了眼，拿出一袋饺子：「我和叶晋轩吃这个就好，我会煮，自己来。」 他说完后，就找出一只汤锅，沖洗干净后加水搁灶台上点火，然后站在一旁等水开，动作行云流水一点都不拖沓。 李纳发现对方明显比自己熟练多了。 叶晋轩看李纳略显尴尬的表情，解释道：「我和纪卓在外面租房子住，也囤了很多速冻品和半制成品菜，我们一般不是叫外卖就是纪卓下厨。」 「再说了，我们不是美食社的么，连饺子都不会煮还能混美食社么？」纪卓看水开了，把饺子倒下去。 李纳的思想不免像匹脱缰的野马四处乱跑，原来你们都同居了啊！ 叶晋轩忍不住接着解释：「我的寝室里有人打唿，纪卓的寝室里有人磨牙，我们俩都是觉浅的，没有办法所以就搬出来了。」 李纳觉得更可疑了，俗话说解释就是掩饰。 这时季理也下楼了，他直接从冰箱里拿了包烧卖，拆开后放入蒸箱，在设定时间时突然想起什么，又从冰箱里拿了包奶黄包，问李纳：「要吃这个吗？」 李纳愣愣地点头。 于是季理把奶黄包也放进蒸箱：「对了，阿姨昨晚走之前还在电炖锅里预约了粥，我去拿过来。」 李纳又点点头，顺便把小圆子放回冰箱。 幸好还没拆。 当季理端着四小盅粥过来时，面带疑惑：「你不吃小圆子了吗？」 「有粥和奶黄包就够了。」李纳看着餐盘上的四盅粥，因为上面有盖子也猜不出里面是什么样的。 季理把盖子依次打开，没想到每盅都不一样，分别是南瓜粥、红薯粥、小米粥和黑糯米粥。 它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甜的。 纪卓和叶晋轩对甜粥没什么兴趣，表示他俩吃饺子就行，季理就让李纳从中选两盅。 李纳内心纠结：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这样吧，每盅我们俩都一起分着喝好了。」季理看出了李纳的内心想法。 李纳当然是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李纳和季理你一调羹我一调羹地就着奶黄包和烧麦把四盅粥分食完毕，看着比旁边各自捧着一碗饺子吃的情侣更像情侣。 席飞炀就这么被他们遗忘了。 等四人吃饱喝足，他才刚刚下楼。 「你……怎么那么慢？」 看着餐桌上只剩空盘子空碗，李纳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室友。 「不好意思，我看房间里那张床好软的样子想躺上去感受一下，结果感受着感受着就睡着了。」席飞炀挠挠头，「幸亏手机铃声把我吵醒了。」 他见李纳坐立不安的样子，揉着肚子又加了一句：「我肚子好撑，之前吃太多泡芙了，得多走走消消食，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就现在吧。」季理率先起身出去。 五人来到车旁，纪卓提议：「车换我来开吧，季理你从江城一路开过来也累了。」 李纳听到这儿有些惭愧，自己空有驾驶证却没有驾驶技术，完全没办法帮季理分担。 刚才想给大家准备早饭，最终也变成了吃现成的。 就连洗碗收拾，也会有保洁阿姨□□。 李纳还在自责的时候，其他人早已上了车，就等他了。 现在因为是纪卓开车，叶晋轩坐副驾驶，而席飞炀又很自觉地坐在了后座的中间。 李纳坐上唯一的空座——老闆座。 而季理在秘书座上一脸不开心。 这个姓席的灯泡真是「光芒万丈」！ 第34章 帐篷 清晨来沅城的时候，李纳睡着了，再加上有席飞炀在中间阻隔，纪卓和叶晋轩表现得像是一对关系比较亲近的同学。 但是现在，虽然说两位学长也没做什么，但是李纳总是能感觉他们把狗粮往自己嘴里塞，然后肚子莫名其妙就撑了。 比如在车窗外看到了什么，他们就相视一笑，李纳跟着往外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再比如纪卓的手机有消息，叶晋轩直接拿起来解锁看，并告诉他消息内容，纪卓点头表示知道了，一点都不介意。 还有两个人的手时不时地碰一下，又分开，就这样若即若离的，李纳看着就揪心，在心中无声地吶喊——你们干脆点直接牵手得了！ 总而言之两个学长之间各种小动作小眼神小互动不断，李纳觉得自己的眼睛快瞎了。
第64页 他忍啊忍，终于到了沅城影视城，他们的第一站。 下车后，两位学长说暂时和他们三个学弟分开游玩。 叶晋轩解释是因为有年龄差所以大家感兴趣的东西可能会不太一样，还是先分开等到了饭点再集合比较自在。 李纳内心吐槽：就一岁而已，算什么年龄差……你们不会又想找个偏僻的角落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但他没说什么，还是乖巧地和学长们说再见。 等到两位学长走远，李纳终于憋不住了，对季理说：「你看到了没？他们的那些互动。」 怕席飞炀听到，他说得超小声。 「什么互动？」季理明知故问。 李纳一看季理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诓自己，话到嘴边又剎了回去，只能自我消化。 「吶，给你。」季理看李纳的脸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晒红了，从背包里拿出一顶红色的鸭舌帽直接扣在李纳的头上，「戴着吧，今天太阳有点晒。」 李纳看到季理又拿出一顶蓝色鸭舌帽戴自己头上，忍不住发问：「为什么给我的是红色的？而你的是蓝色的？」 面对李纳的两连问，季理卡壳了。 这时旁边有几个旅游团经过，旅游团的成员都戴着橙色的帽子，和他们一对比，李纳觉得这顶红色的帽子好像还能接受。 再加上戴上帽子后脸没那么烫了，的确舒服了很多，李纳纠正了一下帽子的方向：「算了进去吧，一直杵在门口干嘛？」 季理：……明明是你在八卦纪卓和叶晋轩以及嫌弃帽子。 席飞炀站在他俩旁边仿佛是个透明人，他默默去买门票，顺便在门口小摊上买了顶小黄帽。 正好凑成红黄蓝。 三人检票进城门后，李纳先被城门旁边刻在石墙上的画吸引住了，这幅画刻画的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一座模仿宋代建筑的城镇。 「大家过来看，这个石墙上的画是着名石刻大师……」 旁边正好有导游带队进来，介绍这幅画。 李纳偷偷摸摸听了一耳朵。 等导游介绍完画，带着队伍去别的地方时，李纳也继续跟上，他觉得导游姐姐的讲述真的是又详尽又有趣，他还想接着听。 季理其实之前来过这里，本来想给李纳当私人导游的，但是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惊唿实在是太可爱了，也跟在旅行团的后面。 席飞炀别无选择只能跟上。 红黄蓝三顶帽子在一堆橙色的帽子中间异常扎眼，可惜这三顶帽子的主人完全没有意识到。 等到叶晋轩来电话时，李纳才发现自己跟着旅行团玩了半天，他接起电话和学长商量好去哪儿集合一起吃午饭，然后正打算和季理以及席飞炀一道离开时—— 一直当他们不存在的导游说话了：「三位小帅哥这就走了？」 被发现了？ 李纳顿住脚步，看嚮导游，不知道说什么。 「对，谢谢小姐姐一上午的讲解。」 季理谢完，看导游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拉起李纳的手飞奔。 可怜巴巴无人在意的席飞炀也跟在后面跑。 等看不到旅行团的众人之后，季理终于停了下来，李纳弯下腰扶着自己的膝盖不停地大喘气：「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一点导游费？」 「那你现在再跑回去给？」季理笑了，相较于李纳，他的气息还很平稳，「你太缺乏锻鍊了，跑这么点路居然喘成这个样子，以后我拉你去晨跑的时候你不能只在操场旁边浑水摸鱼了。」 之前季理每次找李纳晨跑全以失败告终，回回都是季理在跑李纳在走。 对于一个天生不爱运动，体育常年在及格线徘徊的人来说，跑步就是活受罪。 所以李纳听到季理的话后摆摆手表示不同意，转身往学长说好的地方走去。 季理没办法只好跟上。 席飞炀仍旧紧随其后。 — 吃午饭时，李纳正好又坐在叶晋轩的对面。 想起上次的古镇之旅，李纳又忍不住去看叶晋轩的嘴唇。 好像……比早上鲜艷了很多。 季理拿起手机。 李纳感觉到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身旁季理髮来的信息。 季理：别盯着叶晋轩看了。 李纳：？？？ 季理：再看下去纪卓又要怀疑你了。 李纳低下头，收起手机，默默夹菜吃。 但是他的演技不够好，还是被纪卓看出了端倪：「你们俩当着我们的面还用手机聊天，有什么话还不好意思直接讲出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季理随口胡诌，「就刚才我们蹭了一个导游一上午的讲解，李纳过意不去想给钱。」 「对啊。」李纳尴尬地附和。 「原来是这样。」纪卓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们刚才直接跑了的确不太对。」仿佛隐形的席飞炀努力刷存在感，「下午如果再碰到他们的话，我们要不问问要给多少费用？」 其他四人同时向席飞炀行注目礼：你是真傻。 这时服务员上来一盘点心，完全没看出来氛围有点奇怪的席飞炀好奇地问：「这盘是什么？」 「这是沅城的小吃传统葱包烩，制作方法是用春卷皮包上油条和小葱，然后一边小火烤一边压平，最后挤上酱料，味道很香的，你试试。」来过沅城几次的季理当起了解说员。
第65页 席飞炀虽然迟钝，但也能觉察出一路上季理对自己的冷淡，现在突然这么热情还介绍小吃，他有点受宠若惊，夹起一块尝了口，惊嘆：「好吃！」 「大家快趁热吃啊！」席飞炀啃完一块发现其他四人都没动筷子，招唿起来，「等冷了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在席飞炀的努力招唿下，大家继续「其乐融融」吃午饭。 — 吃完午饭，五人一起去逛了影视城最着名的宫殿后，早早地回到季理的房子里补眠。 毕竟他们是今天早上5点出发的，都很疲倦。 接下来几天一行五人把沅城大大小小的景点逛了个遍，季理和纪卓轮流开车，李纳和叶晋轩的座位随他们的变动而变动。 除了席飞炀，他永远都坐在后面的中间位置。 努力当好一只灯泡。 就这样直到第六天，他们实在不知道去哪儿玩了，季理提议去沅城山。 他说：「那里有一个户外攀岩基地，而且沅城山也是欣赏日出的绝佳地点之一。」 于是五人决定白天爬山攀岩，晚上搭帐篷露宿野外，然后凌晨去山顶看日出。 到了沅城山后，季理高估了其他人的体力，等爬完山到达攀岩基地，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攀岩的力气。 他也不强求别人跟他一起，只要李纳能欣赏到他的英姿就好。 但他没想到李纳连抬头看的力气都没有，他攀了个寂寞的岩。 趁着天还没黑，五人火速进入下一个环节——搭帐篷。 怀着不可告人的私心，季理准备了两个双人帐篷和一个单人帐篷。 两位学长当然是一个帐篷，席飞炀本以为自己和李纳一个帐篷，却被季理残忍地赶到了单人帐篷里。 他抱着睡袋惨兮兮地和李纳道别。 李纳对此安排没有疑义，他查了下日出的时间，定了凌晨5点的闹钟，然后钻入双人帐篷躺进睡袋里闭上眼睛。 可能是第一次在野外睡觉的缘故，他躺了好一会儿一直睡不着。 「要不聊会儿天吧。」季理其实有点困了，毕竟一天下来开车爬山攀岩搭帐篷他都是主力，耗费了很多精力和体力，但他听到李纳的唿吸声，知道他还没睡着，就想陪他一会儿。 「好啊，要不我抽查一下你的单词量？」李纳问。 「别了吧，这几天都在玩都忘得差不多了，等国庆节过后我再好好努力。」 「随便你。」话虽如此，但李纳还是觉得季理的进度太慢了，他有点发愁。 当他想继续劝季理多花时间在学习上时，帐篷外面传来「吱吱」的声音。 「外面有老鼠吗？」李纳问。 「应该是田鼠。」季理回答。 「你还记不记得？」李纳听到这吱吱声想起了高一的时候，「高中那会儿我们只能在讲台下面充电，有一次一个同学去拔手机时摸到了老鼠，吓得一蹦三尺高，结果之后窜出来一窝老鼠，把一大半同学吓到踩在凳子上桌子上。」 「当然记得，当时教室里一片混乱，老范来了之后问清情况把大家的手机都没收了，说是为了让我们专注于学习，别去掏老鼠窝。」 「哈哈哈才不是因为这个，那个时候关于我俩的帖子越来越多，范老师其实是为了阻——」 「我俩的帖子？」 「你不知道？」李纳吃惊。 「所以是什么帖子？」季理继续追问。 「没什么。」 就在这时，李纳听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叫声：「季理你听到了吗？这里会不会有野兽？」 怕被「野兽」听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脸转向了季理。 此时他们睡在一个帐篷里，距离很近，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所以李纳稍微往季理那个方向一靠，就贴到了季理的耳边。 第35章 日出 李纳发现距离似乎太近了，后仰了一些。 而季理被李纳问得耳朵发痒，进而全身都有点发痒。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凝神细听李纳说的声音。 声音比刚才的田鼠叫声小多了，季理仔细分辨，才听出来李纳所说的「野兽」叫声根本就是呻吟声！ 怎么连这种声音都听不出来？李纳你是有多晚熟？ 季理「恨铁不成钢」。 然后，声音又大了点，李纳也听出了有些不对：「这个声音，好像是从学长的帐篷那边传过来的。」他有些不确定，「似乎有点像叶晋轩学长的声音。」 「昨天下午我看到纪卓学长在便利店买了t，」季理直接说破，「所以你没听错。」 听到季理的话，李纳脑子一瞬间空白，等他恢復神智，发现那个声音又大了些，也更清晰了些，他红着脸问：「他们这样……这样乱来，不怕凌晨起不来吗？」 问完这句，李纳尴尬到脚趾蜷起。 「现在都12点多了，他们应该是不打算睡了吧。」季理本来是仰面躺的，现在侧过身来面朝着李纳说，「毕竟他们都克制了五六天了，忍不住也正常。」 两个人此时面对面，距离很近，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亲到，再加上旖旎的背景声，季理控制不住自己，一点点向前凑。 李纳发觉此时此刻的气氛有点不太正常，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季理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原本面朝季理侧躺的他马上翻了个身，背对季理。
第66页 他闭上眼睛赶走脑海里那些不断蹦出来的奇怪画面，语速飞快：「赶紧睡吧，要不然就起不来，然后看不到日出了。」 大概是刚才的一惊一乍消耗了李纳太多的精力，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理屏住唿吸，用嘴轻轻触碰了一下李纳耳后的发梢，轻到李纳完全不会发现，就又恢復成原来仰躺的姿势，看着帐篷顶。 可怜他一个人清醒了半夜，被迫听完了全程，那一对「狗男男」果然没睡，结束之后就直接起来了，季理听到了帐篷拉链拉开的呲呲声，还有叶晋轩用沙哑的声音问纪卓要不要叫醒学弟。 纪卓好像没有同意，因为接下来季理听到的是越来越轻的脚步声，他们应该直接去山顶等待日出了。 季理看了下时间，已经4点50了，李纳的闹钟再过10分钟就要响起来了。 他闭上眼睛假装睡着，10分钟后，闹钟声响起，季理感觉到身旁的人微微一动。 李纳醒来后马上按掉，看了看季理好像还在熟睡，又看了下离日出还有40多分钟，于是又定了个半小时后的闹钟。 装睡的季理一直在等李纳叫醒，但是没等到，他睁开眼，发现李纳又睡着了。 他看着李纳的脸，又一次思考一个问题，一个他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为什么就是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明明就很不愉快，长相也只能算是乖巧，身材就是个弱鸡，连一块肌肉都没有，性格的话，遇事唯唯诺诺的，让人看了就着急。 硬要说什么优点的话，大概也只有爱干净了吧。 季理在心里吐槽了一堆有的没的，这一次思考还是没有结果。 他又点开云元中学的贴吧，想找李纳说的关于他俩的帖子，但是一无所获。 闹铃声再一次响起，眼看李纳就要睁眼了，季理赶紧把眼睛闭上，并在心里问这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季理，季理？」李纳边喊边还推了推季理。 季理睡眼朦胧地醒来，演技直逼影帝：「嗯？时间到了吗？」 那一声「嗯？」也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去做配音师可惜了。 「还有十几分钟，我们走上去刚刚好。」 「好。」 他们出帐篷后叫上已经收拾妥当的席飞炀，一起往山顶方向走去。 然而，一爬上山顶，这三人就看到了日出。 以及大型撒狗粮现场。 远处的山头露出一丝丝微光，这些光散落在山顶那对情侣身上，勾勒出他们的身影、脸庞，以及紧贴着的嘴唇。 此刻的他们是整幅画面的焦点。 就是旁边的三脚架有点破坏气氛。 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位学长心机这么重，在亲之前还能找好角度架好三脚架。 季理看他们应该快结束了，赶紧把李纳拉扯到一棵树后躲起来。 席飞炀虽然比他俩都要震惊，但反应很优秀，看到学长们亲亲时没有惊唿，看到李纳和季理躲藏时也轻手轻脚跟着他俩躲起来。 他们也不敢把头往外伸，因为这棵树不是很粗，三人稍有动作可能就会暴露。 还好叶晋轩的声音响起：「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叫学弟他们一声，再等下去他们就看不到日出了。」 「打个电话吧，你这一来一回会把最好的风景错过的。」 叶晋轩动作很快，李纳的手机马上亮了起来，他庆幸自己的手机长期开的静音，马上挂掉，又补发了一条消息——我们马上就来。 「他们快过来了。」又是叶晋轩的声音。 「那就专心看日出吧，虽然我们现在拍着，但是亲眼看到的和透过屏幕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好。」 听到这里，李纳和季理以及席飞炀都觉得安全了，此刻学长应该背对他们在看日出，季理伸出头看了眼，做了个「ok」的手势，三人从树后出来，装作刚从下面爬上来的样子。 「嗨，叶晋轩学长，你们好早。」李纳先打招唿，「刚刚你来电话时我不小心按了挂机键，猜到你应该是叫我们起床的，于是就回了条信息。 解释完，李纳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幸好叶晋轩并没有多想：「你们来的刚好，一起来看日出。」 于是五人一起观赏日出，此时的风景很美，一束束阳光穿梭于山间的云雾之中，似人间仙境，但五人之间的气氛有一丝丝微妙。 看完日出后，五人又去乘了缆车，看了看山上的风景。 由于一些私密的原因，叶晋轩、纪卓和季理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所以中午吃完饭他们就打道回府，打算睡个午觉就直接回学校。 十一七天之行就这么结束了。 回江城的路上，席飞炀识趣多了，说自己腰疼不再坚持坐后座中间，缩在一边，尽可能给两个学长更大的空间。 纪卓的怀疑名单又加了一个，但他没表现出来，而且提起了社团活动：「明天我们美食社要在学生活动中心做月饼，你俩来参加吗？」 「可以直接吃吗？」两位社员还没回答，无关人士席飞炀先问起来。 「当然可以，我们做月饼就是分给路过的同学吃的。」纪卓拍拍席飞炀的肩，「明天中午记得来啊，你想吃多少我们就供应多少。」 「哈哈哈哈我一定来，午饭就靠你们了。」席飞炀偷偷瞄了叶晋轩一眼，好像没吃醋。
第67页 叶晋轩注意到席飞炀的眼神，以为他有疑问，于是又解释了一下：「食材是学校食堂供应的，管够。」 「这样啊。」看到这对情侣都看着自己，席飞炀压力有点大，他把话题又抛了回去，「那李纳你参加吗？你参加的话我就可以吃你做的月饼了。」 「参加啊。」李纳参加美食社就是为了学厨艺，这种活动他当然不会错过。 「我也去。」季理补上一句。 于是到了第二天中午，五人又齐聚于江城大学的学生活动中心。 「在此之前我们做了个问卷调查，发现最受欢迎的还是苏式豆沙馅月饼，所以今天我们就做苏式月饼，事先准备好的馅料也只有豆沙，不过等会儿食堂会贊助我们一些小炒。」叶晋轩边说边把豆沙馅分成18克一份，然后滚圆。 「小炒？」正在将水油皮分成15克一份然后滚圆的李纳疑惑。 「难道要用小炒来做月饼的馅料？」正在将油酥皮分成10克一份然后滚圆的季理猜测。 「没错！」纪卓看第一炉月饼已经烤好，戴上隔热手套把月饼从烤箱中取出来，「大家先摘下手套，尝一尝自己的成果。」 参加这次活动的社团成员总共有九个人，加上席飞炀这个「无关人士」，所以第一炉月饼烤了十个。 月饼还很烫手，但是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吃，边吃还边哈气。 李纳咬了一口，觉得这月饼皮酥到掉渣，这豆沙馅软糯香甜，味道在他吃过的月饼当作可以排第一。 季理看李纳这么喜欢，把自己那个也递给了他：「给你吃。」 「你自己吃吧，等下还会有。」李纳两三口就把自己那个月饼吞下了肚，又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称重。 「我不太喜欢甜的，你先啃半个，剩下的给我尝尝味道就好。」季理说着，把月饼送到李纳嘴边。 李纳一时没忍住，直接咬掉了大半个月饼，差点把季理的手指也咬进去。 季理看李纳的脸颊因为那大半个月饼鼓出了一块，用手指去戳了又戳。 吃人嘴软的李纳以很小的幅度往旁边躲。 季理玩够了，把剩下的小半个月饼吃掉，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喜欢甜食的他觉得这小半个月饼好像特别美味。 就像是某个人的脸颊。 「我们换一下位置吧，争取每个人都把做月饼的一套流程做下来。」社长纪卓发话。 于是原来的称重三人组去擀皮，而原来的擀皮三人组去包馅，原来的包馅三人组去称重。 李纳发现，擀皮比称重难多了，要先用水油皮把油酥皮包起来且油酥皮不能漏出来。 包好后，还要把面团擀成长舌形后捲起，松弛15分钟后再擀成长舌形再捲起。 总之比称重复杂了很多。 但是，当他换到包馅这一环节后，才发现擀皮真的是小儿科。 之前那帮人是怎么把这么大一坨豆沙馅包进这小小的皮里还不露馅的？ 第36章 座位 在包了几个奇形怪状并且露馅的月饼积攒了一些经验值后，李纳终于包出了一个完美不露馅的月饼，他在上面刷了层薄薄的蛋黄液，中间点缀了一撮芝麻，就算完工了。 然后他才有空看季理包得怎么样，结果有对比才有伤害，跟对方整齐圆润的月饼相比，自己的完全就是歪瓜裂枣。 等到烤制时间一到，李纳把月饼从烤箱里拿出来，却发现他制作的那些月饼看上去更惨烈了。 它们从普通的歪瓜裂枣变成了「色彩缤纷」的歪瓜裂枣，因为豆沙都炸裂开来。 席飞炀在一边嘲笑：「你这些月饼能送出去给同学们吃吗？」 「昨天你不是还说要吃我做的月饼吗？这些就都归你了。」李纳豪爽地把烤盘往席飞炀方向怼。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伤害。 这时活动中心已经有不少学生进来逛了，席飞炀见社团成员们都很忙，把打包的任务接了过来，他先把李纳做的月饼都包装好后，举着月饼开始高声吆喝：「快来看一看！瞧一瞧！月饼免费品尝！尝不了吃亏！尝不了上当！」 结果路过的同学都没伸手去接，反而指着没包起来的月饼问：「我可以要这个吗？」 那些都是季理和叶晋轩包的月饼，看上去就跟买来的一样，十分受欢迎。 「当然可以。」化身打包小弟的席飞炀迅速将别人手指着的月饼包好递给对方。 渐渐地，李纳的月饼就这么被剩下了。 看到李纳时刻紧盯着月饼的「销量」，季理安慰道：「没人要给我好了，我可以当晚饭。」 「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吗？」李纳把自己包的唯一一个不露馅的月饼拿出来给季理，「别为难自己，这个给你好了，剩下的如果没人要，我自己解决，反正吃起来味道都一样，就丑了一点。」 季理正想伸手去接，李纳突然语气带笑喊了一声：「唐申云学长！」 「原来是李纳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今天我们社团有活动，制作月饼给路过的同学吃。」 「你手里拿的是你做的？」 李纳点点头。 「可以给我吃吗？」 「当然可以，我还没谢谢你上回给我的那些资料。」 「那些资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能帮到你最好不过了。」
第68页 季理插不上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本来属于自己的月饼被李纳塞到了别的男人手里。 虽然他是不喜欢吃，但不代表不想要。 季理瞟向这个叫唐申云的学长，戴了一副金色窄边框眼镜，眉眼干净，看上去斯文极了。 看来李纳身边的花花草草有点多。 他正想说些什么把月饼要回来，这时正好有一个食堂人员捧着一大盘菜过来：「同学麻烦让一让小心烫。」 季理就这么被推到一旁，然后看着李纳做的月饼被那人拆开包装，送入口中。 他心里有点不爽。 「这是酸辣土豆丝？」席飞炀咋咋唿唿的声音响起，「但是看上去好像和平时的又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食堂人员解释，「我们把原来的尖椒换成了口感更好的甜椒，还加了牛肉条一同炒制，制作成本高了很多。」 「这牛肉细得都快看不出来了，叫牛肉丝更合适吧？」美食社社员之一许梓柔小声嘀咕，「这么点肉能多花几块钱？」 她也是包月饼的骨干力量之一，同时负责美食社的採购事宜，对食材的分量和价格很敏感。 「你说什么？」因为活动中心人多声音嘈杂，食堂人员没听清。 「当然是夸您的土豆炒得好吃啦！」席飞炀马上蹿到许梓柔身前，笑呵呵对着食堂人员说，「我最喜欢吃土豆丝了，这会儿食堂很忙吧？您快回去吧，把这盘子交给我就好。」 等食堂人员被忽悠走后，席飞炀把酸辣土豆丝放桌子中间，然后转向许梓柔，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羞涩一笑。 许梓柔甩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继续包月饼去了。 旁观者都看明白了，包括一向迟钝的李纳。 他现在又和季理回到了称重的步骤，难度骤降，开始有闲情逸緻八卦：「你刚刚看到了没？席飞炀那表情？」 「嗯。」季理的心情还没恢復过来，话也变少了。 哪怕唐申云吃完月饼就走了。 李纳也没想太多，当他习惯性想去称豆沙时，却发现豆沙早已用完，摆在眼前的是酸辣土豆丝。 所以，应该称多少一份？怎么滚圆？ 李纳一下子犯了难。 「土豆丝先不称了，」叶晋轩在旁边说，「食堂也太坑了，这根根分明的土豆丝叫人怎么包？大家都来试试，看能不能包成功。」 土豆丝比豆沙馅难包太多，因为它不能像豆沙那样能搓成一个圆球方便包裹，别说李纳，连副社长叶晋轩和包月饼骨干许梓柔都包不好，最后包馅这份重担交到了社长纪卓一人身上。 众人把社长围在中间，看他包月饼。 只见纪卓左手托着已经擀平的饼皮，右手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推在饼皮中间，将其堆成圆锥状，然后轻轻压平，再将饼皮拢起来，把多余的边缘揪掉后，倒扣在烤盘上。 这月饼看上去和用豆沙馅的月饼别无二致。 「啪啪啪啪啪！」 大家热烈鼓掌。 「你们美食社选社长是不是看谁厨艺高超？」席飞炀傻乎乎地发问。 许梓柔愈发觉得这人是个傻子，于是点点头：「当然咯！」 「难怪纪卓是社长。」 席飞炀就这么信了。 许梓柔这次诓人完全没有成就感。 活动结束，众人把活动场地收拾干净，然后把剩下的月饼平分之后，就地解散。 纪卓发现席飞炀拖拖拉拉不肯走，还时不时瞟自己一眼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想到他不是社员但全程帮了忙，理应关心一下，于是问：「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我就想问问……」席飞炀等到许梓柔走远后，才小声问，「你们社团还招人吗？」 「招啊。」 「那我可以加入吗？」 「当然可以。」 纪卓心想：你一来我还可以就近观察。 了却一桩心事，席飞炀终于打算走了，顺带问还没离开的李纳：「你下午没课吧？一起回寝室吗？」 「我还有其他事。」李纳回答完，就和季理一起离开了活动中心。 席飞炀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言自语着：「他俩怎么天天都待一块儿啊？」 「你在嘀咕什么？」纪卓做好收尾工作后，正好听到了席飞炀的后半句话。 剎那间，席飞炀想起了去沅城的时候，季理和李纳戴红蓝帽，俗话说自古红蓝出cp，后来他们又同住一个帐篷，还有季理开车李纳必坐副驾驶……一桩桩一件件掰扯起来，竟然比纪卓和叶晋轩这一对还像情侣。 他难得陷入了沉思。 看到纪卓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席飞炀说了句「没什么」迅速闪人。 纪卓的怀疑名单里席飞炀蹭蹭蹭蹿到了第一位。 — 此时李纳正带着季理去蹭江城大学的物理课，因为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趁着这段空闲他问季理：「你之前预习了吗？」 「没……」季理略微心虚。 李纳猜到了，之前国庆都在沅城玩，季理看上去也不像是见缝插针学习的人，他只好尽可能地提点一下：「我问过同学了，接下来这位老师要上的内容是刚体的转动，你知道什么是刚体吧？」 「不……不知道。」 李纳猜到了这种情况，幸好他事先看过教材了，开头解释：「刚体就是在运动中和受力后——」
第69页 「你看，校园十大歌手比赛快开始了！」季理听到关于物理的知识就头大，他转移话题指着一条横幅问，「你有兴趣参加吗？上面有参赛方式，我先拍个照。」 「难道你有兴趣？」李纳语气凉凉。 「稍微有点。」季理声音忐忑。 「哦，」李纳说，「那你回去准备一下参赛曲目，还有表演服装和道具，故江大学城人才济济，你不好好准备的话很难进复赛的。」 「我们不是要去蹭物理课吗？」 「其实如果你能一路披荆斩棘，然后拿到冠军，在台上告白的话，成功的概率应该要比考插班生大。」李纳觉得自己越说越有道理，「你试试吧，成功了的话这一年也不用埋头苦读到处蹭课了。」 「真的吗？」季理想起刚才李纳对唐申云的态度，知道李纳说的大概率是反话，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如果有个女生，用这种方式向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这不能一概而论，」李纳说，「看个人性格吧，至少我是不喜欢这样被全校同学知道有人喜欢我的。」 「行吧。」季理有点丧气，然后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前往教学楼，「你这是去哪儿？」 「各自回寝啊，你不是说要参加歌手大赛吗？」李纳解释，「没几天了，你得争分夺秒准备起来。」 「我没有说我要参加啊。」 「你不是刚刚拍照了吗？」 「我帮室友拍的，他每次洗澡都要一展歌喉，不唱完三首不罢休，全寝室楼都能听到他的歌声，对这个比赛肯定有兴趣。」 「这样吗？」 李纳腹诽：……你刚才明明很想参加，瞎扯的功夫真是见长。 「我喜欢的那人也不喜欢出风头，还是算了。」季理最后还是道出了真正的原因。 李纳没说什么，又继续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到了教室后，李纳和季理发现里面乌泱泱的坐满了人，只剩没几个空位，更别说连座的了。 「分开坐吧，有问题的话我们微信交流好了。」 李纳说完往其中一个空位方向走去，走到半路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循声望去发现是刚刚才见过的唐申云，旁边正好有一个座位空出来。 李纳想过去坐下，但季理快了他一步。 第37章 蹭课 李纳眼睁睁看着季理一屁股坐在了唐申云身旁，抢占了原本属于他的座位。 唐申云和李纳两个人加起来的四道目光齐聚于季理身上，季理完全不慌，意思意思往里挪了一点，向李纳招招手说：「这座位还挺大的，要么你和我挤挤？」 李纳看了下季理让出来的座位余量不到十厘米宽，觉得他在玩儿自己，打算放弃去其他空位。 「李纳你稍微等一下，」坐在季理里边的唐申云对坐在他另一边的同学耳语了几句，那个同学站起来离开去了其他空位。 然后唐申云招招手招唿李纳坐到里面。 「唐……唐学长，」季理还没记住学长的名字，他微笑着提出建议，「要不您往里面挪一挪，我也往里挪一个座位，李纳直接坐在最外面比较方便。」 听到「您」这个称唿，唐申云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好几岁，他笑着反驳：「李纳坐在走道旁边的座位会被走来走去的同学影响的。」 「学长您有所不知，」季理维持着浅笑解释，「李纳是陪我来蹭课的，所以……」 「哦？原来是你要考插班生啊。」唐申云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要么你坐到里面去更有利于听课？」 「那也不太方便，我有问题的话还要时不时请教李纳。」 「那你可以直接问我，毕竟李纳读的是文科，可能物理方面的知识还是我懂的多一些。」 「学长您又有所不知了，李纳高中还没分班前，物理考试几乎回回满分，就算他后来选了文科，物理也全没落下，还参加物理竞赛并且获得不错的奖项。」 「原来李纳这么厉害啊。」 …… 在唐申云和季理你来我往进行「友好」交谈的时候，李纳凭藉的自己瘦削的身材钻过去坐在了里面的空位上。 完全没有惊动他俩。 季理说了半天白费力气，只好接受唐申云坐在中间的事实。 然后上课铃声响起，整整一个半小时，季理就听着旁边那两个人低声聊着刚体这儿刚体那儿的，完全没听进去课，甚至连什么是刚体都没搞明白。 他在中学时期自我放飞了太久，短时间内不能像李纳那样把学习教材知识当成一种习惯，所以那天李纳帮他制订了学习计划以后，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努力了那么些天，但去沅城玩了一趟就又松懈了下来。 物理课结束后，唐申云从背包里拿出一罐饼干塞李纳手里：「这瓶鸡蛋小饼干送你吃，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 「不了不了，学长你留着给自己吃好了。」李纳推拒。 「你中午不是给我吃了月饼吗？难道不给我投桃报李的机会？」 「那就谢谢学长了。」李纳接过来，看到饼干的包装不像是买的，他神情有些疑惑。 唐申云看出李纳的心思，解释道：「这小饼干是我做的，我这学期报了一个烘焙培训班，就在校外的小吃街上，一家蛋糕店开设的。」 「学长你居然还对烘焙感兴趣？」李纳惊了。
第70页 「也不算感兴趣吧，」唐申云说，「其实我只是为了毕业之后不用天天点外卖，可以自己开火，本来我是想学做家常菜的，但是那些调料分量总是摸不准，什么一茶匙啊少许啊，每次炒出来的菜味道都很奇怪，也不能确保熟了没有，然后我就改学烘焙了，至少烘焙的操作过程都很清晰，分量精确到克，烤制时间精确到分钟，基本不会翻车。」 「这样啊……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月饼，」李纳把美食社分配下来的月饼拿出来递给唐申云，「里面还有酸辣土豆丝馅的，吃起来感觉还不错。」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还有这位，你是叫季理对吧？」唐申云点开微信二维码，「要不要加个好友，你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毕竟我大三了，学习负担不像大一生那么重。」 「好啊。」季理露出标准的笑容，拿出手机扫码。 等双方成了好友后，季理给他添加的备註是——灯泡2号。 和席飞炀排排坐。 等唐申云走后，李纳对季理说：「学长还是很忙的，你有问题先问我好了，我实在解决不了你再去麻烦学长吧。」 「这我还是明白的。」 季理心想：我才不会去问这个灯泡2号。 接下来季理和李纳都有课，就地解散。 — 上完课回到寝室后，李纳看到席飞炀没像之前那样研究星座书，而是看起烹饪视频来，一边看一边还在本子上做笔记，那态度比平时上课还要认真。 李纳把手上的煎饼果子放在席飞炀桌边，有些好奇：「你这是要学做菜吗？」 他想起唐申云学长在学烘焙，而室友又这么用心看烹饪视频，忽然产生了全世界都在学做菜的错觉。 「我发现和女生聊星座什么的还是太虚，并不是所有女生都吃这一套，还是做点好吃的更容易哄她们开心。」 李纳突然觉得背包里的鸡蛋小饼干有些烫背，他把背包拿下来挂好。 席飞炀将视频暂停，把笔放下，吃着煎饼果子继续解释：「再说我不是加入美食社了吗？不努力怎么融入你们社团呢？」 「这……」通过今天制作月饼的活动，李纳发现美食社的成员的确对做好吃的比较拿手，他本以为自己的烹饪天赋再差至少还有季理垫底，谁知季理今天的表现比自己好多了。 此刻的他十分希望席飞炀别那么上进，能陪自己一起垫底最好，就开始瞎扯：「其实吧，会吃比会做更重要，我的社团不是有一个叫『探店』的公众号吗？就是去发掘故江大学城里好吃的美食店，如果你天南地北的美食都能判断出算不算好吃，然后还会写不低于一千字的美食测评，那就真的牛批了，你肯定能马上成为美食社的骨干力量。」 「真的吗？」 「不信你问社长。」 一听到「社长」这两个字，席飞炀就想起社长和副社长是一对，又想起室友和季理疑似是一对，他开始试探—— 「李纳，我发现你们社团那个叫谢楠楠的长得好可爱。」 「还有那个沈轻蕴性格好温婉，」 「另外那个……」 …… 席飞炀发现李纳对自己提起的女生都无动于衷，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有点头秃。 而李纳发现席飞炀夸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女生，除了许梓柔，心中暗笑，然后捉弄他：「相对来讲我还是比较喜欢许梓柔这样子的女生，她说话直接不怕得罪人，还有上回我们去故里古镇玩的时候我发现她特会砍价。」 「我怎么感觉你说的都不是优点呢？」 「怎么不是优点，说话直接代表性子直，不用费心思去猜她心里在想什么。会砍价就更难得了，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要猜测商品的进价，还要预估店主的心里最低预估价，这些猜测和预估都是建立在要会察言观色的基础上，没你想像中那么简单。」 席飞炀第一次发现室友如此能说会道，而且比他想像中的要了解社团里的女生，于是趁此机会打听许梓柔的喜好：「那她去玩的时候都买了些什么？」 「……」李纳还真没注意，只是当时经过许梓柔身边的时候正好听到她在砍价而已。 这时，李纳手机上有消息通知，他打开一看发现是社团群，社长又在艾特全体成员发通知。 通知有两条——一是这周六许梓柔生日，大家有空的一起吃饭唱k庆祝一下，二是校外的小吃街上开了家新店，要求大一新成员里出三个人完成一次探店。 「你看到社团通知了没？」李纳问。 「什么通知？」席飞炀哭丧着脸说，「我好像还没进群。」 「可能是中午太忙社长忘记了，那我拉你。」 席飞炀被李纳拉进群之后才发现两条通知都跟他密切相关，前面是有有好感女生的生日后者是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他立马在群里回復—— 席飞炀：两条通知都已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许梓柔：任务？没人求着你来吃饭唱k。 席飞炀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语气忐忑地问：「李纳，你还没告诉我许梓柔在古镇里买了什么？」 「好像是檀木梳？还是牛角梳？」李纳回忆了半天依旧想不起来，他放弃，反过来问席飞炀，「你问这些干嘛？」
第71页 「群里不是通知说这周六她生日吗？总得准备礼物吧？」 「应该不用送。」李纳说，「我进社团的时候社长说过，社团成员过生日所有费用都从社团经费里出，还有就是不要准备生日礼物，一是因为礼物难选，二是怕收礼物的人会有负担。」 「这样吗？」席飞炀有些失望。 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叶晋轩：许梓柔你对学弟温柔一点，你看他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许梓柔：那我[闭嘴] 叶晋轩：[我错了] 纪卓：席飞炀，我先跟你说一下探店的要求，三人一组，一人负责菜品选择，一人负责拍摄，一人负责撰稿，负责拍摄的人最好准备一台单反或者微单，我们「探店」公众号的文章对图片质量的要求比较高。 席飞炀：那谁负责吃？ 纪卓：……三个人一起吃。 叶晋轩：所以还有谁要报名？探店的费用可以来我这儿报销。 「李纳你不报名吗？」席飞炀可怜兮兮地哀求，「报一个呗，社团里我就跟你比较熟。」 「行吧，」李纳也在群里回復了参加探店的活动，他看了眼要求说，「但是我没有微单和单反，你有吗？」 席飞炀摇头，他说：「实在不行我可以把生活费省下来买一台。」 「季理有一台单反，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带过来。」李纳说完这句，陷入了高中的回忆中。 那是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美术课学习摄影摄像。 第38章 照片 高一上学期美术课的主要内容是鑑赏名画，于是大多数同学把美术课当成了补眠课或是自习课，本以为这学期也差不多，没想到美术老师说这学期美术课的内容是学习摄影摄像，摄影主要是学理论，但摄像要进行实操，让同学们准备好相机。 美术课一下子升级成了最受学生欢迎的副课之一。 李纳上学期省吃俭用，从季理那里赚来的补课费还剩一点，他没有告诉妈妈学校上课要用相机，直接用剩余的补课费在周日的时候请了半天假去电器商场买了一只最便宜的卡片机。 后来上美术课的时候，李纳发现同班同学的相机配置都很高，也有一部分同学准备的是微单以及单反，看上去很专业。 「你手上这破相机能拍什么照片？」季理摆弄着自己的单反，对李纳的卡片机不屑一顾。 自从李纳那次吃巧克力过敏以后，他和季理两人之间的氛围一直都很别扭，哪怕过了一个寒假，还是没什么改变。 季理总是时不时地说一句刺人的话，李纳总是沉默以对。 这次李纳也选择沉默。 季理觉得没劲也没再说下去。 刚开始美术老师要求同学们拍校园风景、小动物或是喜爱的物品之类的照片，李纳自己拍自己的，和季理互不干扰。 但是后来某次上课的时候，美术老师要求同学抓拍自己的同桌，季理立马咋唿起来：「我给你换个相机，你这破相机能把我的脸拍清吗？」 李纳没说话，快速怼着季理的脸拍了张照给他看，虽然他的卡片机配置的确很低，但还是能把季理脸上的小瑕疵拍得一清二楚。 这次换季理不说话了。 而单座的廖思捷本以为自己是最惨的，谁知美术老师垂怜他，表示他可以抓拍班上的任何人。 因为美术老师重点强调了「抓拍」这两个字，接下来的一礼拜时间，高一（10）班的学生随身带着相机，就是为了拍下同桌最自然但又最独特一面。 而季理，抓拍到的都是李纳的丑照，比如李纳打哈欠嘴巴长得最大时季理把他捂着嘴的手拿开怼着嘴拍，再比如某天风大把李纳宽松的校服吹到翻起来在他的脑后形成一道「屏风」时季理即刻抓拍还加了佛光普照的特效…… 总之没一张正常的。 李纳对季理拍的这些丑照无动于衷，比起季理来他厚道多了，知道季理打篮球的时候比较帅，他就在体育课的时候把美术作业完成了。 对于廖思捷来说，虽然他的选择范围很大，但他最终还是决定拍李纳，于是这一礼拜他总是有意无意跟在李纳的身后，想拍出一些特别的照片。 谁知廖思捷虽然拍了不少，但他发现每张以李纳为主角的照片里都有季理的某个身体部位出现。 最终等到交照片作业的前一天，廖思捷放弃了，草草拍了别的同学交了上去。 — 「李纳？李纳！」席飞炀见李纳说完季理有单反就神游天外去了，叫了他好几声。 看到李纳依旧没反应，席飞炀上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李纳的思绪在外力推动下终于回笼了，他先是看到了刚从自己肩膀上离开的爪子，因为席飞炀刚刚吃了煎饼果子，手上还散发着油光。 「我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再说。」李纳拿上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他的衣服虽然看上去没有沾油，但李纳觉得那层看不见的油光正顺着衣服的纹理渗透到他的皮肤上，他只想马上把衣服脱了再好好用热水沖刷干净。 还没把手完全收回去的席飞炀没错过李纳嫌弃的眼神，他觉得今天受伤的次数有点多，得和女生聊天才能缓和，于是又打开了社团群。 然后他发现季理也在群里出现了，说要报名参加探店活动，并表示自己有单反，可以负责拍摄。
第72页 席飞炀从中嗅到了夫唱夫随的恋爱酸臭味。 他有点羡慕。 接下来社团群里就他和季理在聊关于探店的想法，副社长叶晋轩时不时提点几句。 席飞炀完全忘了一开始他是想找群里的小姐姐聊天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的。 「不过我们就算借到了单反，但人还差一个啊。」李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说。 「你家季理参加了，他还说他带了单反，我们不用愁了。」席飞炀还在群里聊，拿着手机低头打字。 李纳觉得席飞炀把「你家」来这两个字放在季理名字前面听上去有些微妙。 「刚刚你家季理还问你怎么没在群里出现，我说你去洗澡了。」席飞炀又加了一句。 「你说话能把『你家』这两个字去掉吗？」李纳问。 席飞炀：室友这是害羞了吗？ 他从善如流：「行了行了知道了。」 李纳也去翻了下社团群的聊天记录，他看到季理一直在为探店这件事出谋划策，忧心他的复习进度。 再这样下去，季理明年还能考上插班生吗？ 还能向学姐告白吗？ — 周六，李纳和席飞炀一同出门去聚餐的地方，因为就在大学城里，社长纪卓不再组织大家在校门口集合，直接发了时间和定位让大家自行前往。 聚餐地点是寿星许梓柔选的，是一家自助火锅店。 离店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李纳就看到了季理背着一个不小的背包，站在门口。 他突然发现，自从前几天一起蹭完物理课后，季理都没再找过他。 难道他真的去麻烦唐申云学长了吗？ 席飞炀先李纳一步走到季理跟前问：「你怎么还背了这么大一个包出来？」大概是那天和季理在群里聊了很久，席飞炀觉得和他建立了革命友谊，就开起玩笑来，「你不会是想『吃不完兜着走』吧？」 李纳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室友。 「那天在群里我们不是说好了聚完餐唱完k就去探店吗？我打算在店里就把公众号文章搞定，所以除了单反之外我还带了笔记本，方便到时候编辑文字。」季理解释，「毕竟我在准备插班生考试，不想在这件事上耗太久。」 「你这是要把撰稿的活也揽了吗？」李纳问。 「怎么可能？」季理说，「文字部分还是交给你们文科生吧，我们先进去，时间也要到了。」 三人走进预定好的包厢后，看到里面还剩三个空位，原来就差他们仨了。 「就等你们了。」叶晋轩看人齐了，招唿服务员上菜。 席飞炀落座后小声问旁边的女生：「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女生回答：「吃好吃的当然要早点来啦。」 不愧是美食社的一员，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季理你这包里是什么？」季理旁边的女生问。 「单反和笔记本，为了下午探店用的。」 「那你可以拍一下这次聚餐还有待会儿唱k的照片吗？」寿星许梓柔问。 「顺便帮我拍一下全身照吧，我要投个简歷，那家公司要求在简歷上附上生活近照。」谢楠楠说。 「还有我……」 …… 对于女生们提的要求，季理一一点头答应了。 坐在席飞炀和季理中间的李纳没有邻座的女生能问或被问，安静涮肉吃。 他发现，现在的季理，无论到什么场合，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成为焦点，备受瞩目。 李纳把烫熟的肥牛夹到季理的碗里，毕竟季理有点可怜，要拍的照片太多了都没空涮肉吃。 而季理看到这块肥牛马上放下相机，夹起来蘸酱吃掉，还对着李纳夸了句「好吃」。 接下来的时间，李纳就涮双份的肉，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季理。 孤家寡人席飞炀看到这「恩爱」的一幕更想谈恋爱了。 可惜他离许梓柔的座位有点远，不能帮她涮肉。 — 唱完k后，李纳、季理、席飞炀三人出发去他们将要探访私人甜品店。 到店后，他们发现里面都是女生在聊天吃东西。 怕成为人群的焦点，三个男生进去后，找了个偏僻的位置。 这家甜品店不提供菜单，也没有扫码点餐，只在操作台的上方有一面黑板墙，上面写了甜品种类以及相应的价格。 想要点餐的话只能去收银台，因为刚开店生意火爆，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队。 因为李纳他们选择的位置过于偏僻，得别扭地弯着身子才能看到「黑板菜单」。 「我们点哪些甜品呢？」李纳视力不错，基本都能看清，「千层、马卡龙、雪媚娘……每个品种还有好多口味可以挑。」 「要不全都来一份？」席飞炀异想天开。 「你去报销就点。」李纳无情开口。 「全点也吃不下，浪费是可耻的，我们还是少点些比较好。」席飞炀秒怂。 见这两人还是决定不下，季理拍板：「芒果千层，抹茶马卡龙，榴槤雪媚娘，先点这三样好了，你们没有疑义我就过去排队。」 李纳和席飞炀连忙点点头。 此时季理正好把笔记本打开，连上了单反，他说：「美食社的女生急着要今天拍的这些照片，你们帮我传到社团群上吧。有些单人的照片，最好还是私发给她。」
第73页 「好。」李纳把笔记本转向自己方向，和席飞炀一起挑起照片来。 「没想到季理的拍照技术还不错，他拍出来的女生都比现实中的要好看太多。」席飞炀夸赞。 李纳腹诽：……大概是他当年拍了我一堆丑照练出来的吧。 「等等，李纳这张照片是谢楠楠的，你干嘛发给沈轻蕴啊？」 「啊？」李纳匆忙点了撤回，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脸盲，不是经常看到的人容易认错。」 「那啥……你先看一下电脑吧。」 李纳：？ 他回头看了一眼屏幕，完全愣住了。 刚刚他不小心点开了一个看图软体，这个软体会把电脑中所有的图片分门别类，然后按最近浏览排序。 此时电脑桌面上全是李纳高中时期的照片。 第39章 包裹 这些照片不是高一那年季理当作业上交的丑照，画风都很正常，甚至还带了点文艺风，能做小说插图的那种。 「这是你读高中时的照片吧？」席飞炀凑近仔细观赏，「那个时候的你长得还挺萌，看上去又白又软。」 李纳看到自己的照片之后惊得说不出话来，又被席飞炀的形容气到：又白又软……你以为是心里软面包吗？ 「你们在看什么？」季理排完队端着甜点过来了。 「在看——撕！」席飞炀的话被腰间的疼痛给打断，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然后看到了李纳仿佛抽搐般的眼神，以及还没从自己腰上离开的手指。 接着他又发现，看图软体被李纳关掉了。 「在看学姐们的回覆，她们都夸你照片拍得好。」席飞炀get到了李纳的意思，为了谎话更逼真，他还趁着季理看不到屏幕的时候伸手点开了一堆对话框。 因为李纳的手还握在滑鼠上没离开，所以席飞炀是把自己的手掌盖在李纳的手上操作的。 等他把所有的回覆都给季理念完以后，席飞炀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这才发现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占了别人「男朋友」的便宜，讪讪地放开了李纳的手。 李纳这会儿心跳已经恢復正常，他把季理端来的甜品放在桌子的中央，拿起单反拍起来。 「拍摄不是季理负责吗？」席飞炀问。 「我比较会拍人，但食物还得让李纳来。」季理见李纳专注于拍摄没有出声，就继续说，「我们以前上摄影课，在拍摄以食物为主题的照片时，李纳用他那p——普通相机拍出了全班最高分的作业。」 「原来李纳拍照也这么厉害。」席飞炀又知晓了室友的一个优点，瞬间觉得这三人中他最菜，长相似乎也垫底，追学姐貌似有点难。 席飞炀一瞬间心情低落，没有注意到季理言语间短暂的停顿，但李纳听出来了，季理原本是要说「破相机」的。 毕竟高一下学期，他的相机被季理吐槽了不知多少次，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破相机」这三个字。 虽然李纳一时猜不到为什么高一的时候季理偷偷拍了自己那么多照片，最近居然还在翻看，但一想到他高中时期那恶劣的性格，就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段时间他表现得那么彬彬有礼善解人意的，大概只是因为陷入了对学姐的爱恋中，顺带对周围其他人柔软了些，更何况他还有求于自己。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后除了学习上的事还是尽量少接触吧。 可能将来某一天又会被坑。 李纳一边拍照一边心思飞得老远，但拍出来的照片质量还是很高，看了就能让人流口水的那种。 把一心两用发挥到了极致。 「行了，我们开吃吧。」觉得照片够用之后，李纳放下单反，拿起叉子想吃，但一下子又难以抉择，因为芒果千层、抹茶马卡龙以及榴槤雪媚娘每一个看上去都好好吃。 「这里有把刀，我先把它们切一下。」季理看到除了李纳，席飞炀也拿着叉子想大快朵颐的样子，一想到他俩拿着叉子分享一块千层的画面，觉得过于腻歪，再加上口水这种卫生问题，提出了这个建议。 没等另外两人同意，季理就拿刀切起来，他先是把三个甜品各切下标准的三分之一大小，放在一个碟子上。 李纳想伸手去接，季理却递给了席飞炀。 席飞炀受宠若惊，但马上又想到季理肯定是想和李纳两人同吃一块甜品，先把自己这个灯泡摘出去，于是开心地接过来开吃。 但接下来的情况和席飞炀想像中不一样，季理又继续切起来，只不过没切平均，然后把大的那份给了李纳。 他又猜到了原因，肯定是怕自己这单身狗看到情侣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完一块千层的甜蜜场景会大受刺激，季理最终决定还是和李纳分开来吃，然后作为补偿给他更大的一块。 季理这个室友的「男朋友」太贴心了，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因为发现这两人猫腻然后忐忑了好久的席飞炀瞬间释然了。 「你干嘛给我切那么多？」李纳问。 「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喜欢就多给你一点。」季理回答。 席飞炀心想：啧啧啧这回答，我得向季理学习。 他们三人终于开动起来，因为唱了一下午的k把中午吃的火锅都消化完了，肚子早就饿到不行，所以他们吃甜品的速度也很快，完全不像周围别人那样小口小口抿。
第74页 「我们要不再点一些别的甜点？」看着桌上三个空了的碟子，席飞炀还意犹未尽。 此前的十八年人生中，他从没进过这种甜品店里点东西吃，如今第一次尝试，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好啊。」李纳点头同意。 于是他们又用艰难的姿势去看黑板墙上的菜单。 「点个布朗尼怎么样？」席飞炀提议。 季理说：「李纳巧克力过敏不能吃。」 李纳说：「点好你们俩吃吧，不用在意我，布朗尼应该有好多人喜欢，写进文章里能吸睛。」 「没事，黑板墙上那么多甜品呢，没必要非得选布朗尼，我们再看看别的。」 席飞炀也隐隐约约发现了李纳对甜品的喜爱，作为甜品爱好者李纳不能吃巧克力已经够可怜了，如果还在他面前吃布朗尼那自己也太不是人了。 就这样，三人点了些其他不含巧克力成分的甜品，继续吃。 跟之前一样，在开动之前，由季理进行切割分配。 短短半小时后。 「啊，我撑了。」席飞炀揉着肚子发出一声喟嘆。 每次都被季理分配了大份甜品的李纳揉着撑得更鼓的肚子不说话。 「趁着还没把味道忘了，先把文章写了吧。」季理打开一个空白文档，然后把屏幕转向了席飞炀。 席飞炀一脸懵逼：「我写？」 「我选择甜品种类，李纳负责拍摄，那撰稿不是你来吗？」季理说。 看到席飞炀神情绝望，李纳想起席飞炀之前在寝室里写某个公共课的小论文时那狗屁不通的造词遣句，还是决定做个好人：「我跟你一起写吧。」 「李纳我太爱——」席飞炀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然后轻声补上一句，「太幸运了能有你这样的室友。」 当李纳和席飞炀一起在思考这测评文章要怎么写时，甜品店服务员送来了一个牛皮纸袋，纸袋的一侧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是一个个圆润的白色小面包。 「不好意思我们没点这个。」李纳说。 「我点的。」季理把纸袋接过来放到李纳面前，「我之前去排队点单的时候收银台前有这种面包的试吃，我试了一下发现和你高中那会儿经常吃的心里软面包味道很像，就给你买了一袋。 李纳没接。 季理继续说：「就当是你帮我解答关于插班生考试问题的谢礼吧，辅导费我出不起，偶尔买点小零食给你吃还是可以做到的。」 听了这话李纳才接。 在一旁看戏的席飞炀误以为是因为自己在场，这对「情侣」才需要找各种各样的藉口把季理时不时给李纳送吃的这件事合理化。 — 把文章编辑完配好图发给叶晋轩并收到通过的回覆后，三人在甜品店门口分别。 「你别把我们看到照片这件事告诉季理。」李纳等季理走远后向席飞炀嘱咐。 席飞炀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不能告诉季理。 在回寝室的路上，他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剎那间，他终于想通了—— 因为季理和李纳还没真正在一起！ 他本以为李纳和季理早就是一对了，没想到季理居然还只是单恋。 而且看上去，李纳并不打算答应。 席飞炀在心里为季理点了几支蜡烛。 这时李纳收到了快递员的简讯，通知他去快递点拿包裹。 他对席飞炀说：「我得去拿包裹，你先回寝室吧。」 「没事，我陪你一起好了，刚才吃撑了正好多走两步消消食。」席飞炀热情地回答。 到了快递点，李纳发现他的包裹跟平时收到的不太一样。 又多又大。 席飞炀吃惊：「李纳你这是发财了吗？买这么多东西！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一个人怎么拿？」 「我妈妈说前两天给我寄了秋冬的被子和衣服，我没想到会这么多。」李纳同样吃惊。 但这不是最让李纳吃惊的，等他和席飞炀一起把包裹拖回寝室后拆开一看，发现里面的被子和衣服都是新买的，看上去质量很好。 吊牌都还在，李纳一一看过，标价都很高。 他赶紧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等对面接起后，李纳马上问：「妈妈，你怎么给我寄的都是新被子和新衣服，我不是说不用买新的吗？」 李妈妈：「你都上大学了怎么还能穿高中的衣服盖高中的被子？」 李纳：「为什么不能？」 对面不说话了。 李纳知道妈妈大概生气了，把声音放软：「就算是买新的，也没必要买这么贵的啊。」 李妈妈：「哪里贵了？妈妈没来得及告诉你，最近我开了家服装店，生意还不错，赚钱了当然要给儿子改善生活了，对了，我再转你一点生活费，你尽管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了再问妈妈要。」 李纳：「那你原先的工作……」 李妈妈：「早就辞了，我现在和你夏阿姨一起创业，这多亏了她女儿夏思慕出主意，对了寄给你的衣服也都是夏思慕挑的，眼光不错吧？」 李纳：「夏思慕？她不是在读高三吗？怎么还有时间给你们出谋划策还挑衣服？」 李妈妈：「哟！你还挺关心她的嘛。」 李纳：「我只是——」 李妈妈：「好了不说了，生意来了，你好好学习，别的事都不用担心。」
第75页 李纳还想说什么，电话已被挂断。 第40章 衣服 「夏思慕？」席飞炀在一旁听完了全程，等李纳通完电话后，发出了一连串疑问，「这是女生的名字吧？她给你挑的衣服？还有她在读高三？是你的学妹吗？」 「女生，是她挑的，在读高三，不是学妹。」李纳回答完，然后弯下腰把包裹的外包装捡起来扔垃圾桶里。 看着寝室里属于自己那一方小小的衣柜，李纳发愁。 寄来的衣服太多了，根本装不下。 还有那两床厚厚的被子，就算把衣柜清空了也塞不进。 而席飞炀看到李纳愁眉苦脸的样子，开始思维发散，猜测室友可能是在苦恼应该选择季理还是选择夏思慕。 但不管李纳的天平倾向哪一方，至少从刚才的电话中可以听出李妈妈应该更中意夏思慕。 他又为季理默哀了三分钟。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季理会在没课的时候来江城大学蹭课，或者和李纳一起在自习教室看书做题讨论，偶尔也会拉上席飞炀一同参加社团活动。 随着天气逐渐转凉，李纳都换上了卫衣，却发现季理还穿着短袖。 「你不冷吗？」一阵秋风吹来，李纳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此时他们正好蹭完一节高数课，出教室后打算去食堂吃晚饭。 「不冷。」 李纳：？！ 「才怪。」 季理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补上后半句。 「……」李纳无语了一阵后问，「那你怎么只穿短袖？」 「开学的时候只带了短袖。」 「校董没给你寄衣服？」李纳又问。 这些天他还是会断断续续收到妈妈寄来的新衣服，打电话说了好几次别寄了寝室里塞不下了都没用，李纳还以为季理也会有这种待遇。 「他？」季理之前一个暑假都没和老爸和好，等开学之后他发现老爸真的不给生活费后，气到不行，所以现在提到老爸完全没有好语气，「一把年纪连怎么寄快递都不知道吧。」 李纳好久没听到季理这么阴阳怪气骂人了，现在终于有了些真实感，他总觉得大学开学之后遇到的季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们难道吵架了？」 「别提他了。」季理突然想起蹭课之前买了火龙果班戟，赶紧从包里拿出来给李纳，「你尝尝这个班戟，那家甜品店新出的口味，我听店员讲里面包的是红心火龙果，吃了可以美白排毒，还能增强免疫。」 自从他们探店之后，季理成了甜品店的常客，每次来找李纳必然会先去那家店里买点什么。 李纳听了这话相当无语，这个比手心还小的班戟里能包多少火龙果？能起多少作用？ 他开始担忧季理的智商，太容易被店员忽悠了吧。 不过李纳忽然发现，季理几乎每次过来都会给自己带甜点，然后这甜点的分量逐渐从一大袋缩减成一小个。 难道他快把压岁钱花完了？ 所以也没钱买衣服穿？ 「怎么还不吃？」季理本想多买几个的，但他现在真的囊中羞涩，看到李纳捧着这么个小小的班戟不说话，嘴硬解释，「我怕不好吃所以才买了一个，你先尝尝，好吃的话我下次再多买一点。」 「其实你没必要每次过来都带吃的，」李纳说，「我们学校食堂里也有甜品窗口，味道不比外面差，还便宜。」 「那等我明年考上插班生了再请你吃食堂。」 李纳知道再劝下去也没什么用，看到食堂近在眼前了，就问：「你今天想吃什——那个人，是不是校董？」 「什么？」季理顺着李纳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鬼鬼祟祟站在食堂门口的那个人果然是老爸。 被两人发现的校董也看到了他俩。 「嗨~你们好。」校董先打招唿。 「你来江城干什么？」季理语气不耐烦。 校董：你这个小白眼狼！ 他孤苦伶仃地待在云城，见儿子开学都两个月了也没来一个电话，思念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马上收拾了几大箱子季理平时最喜欢穿的衣服，驱车来江城。 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嫌弃了。 「校董好。」见父子俩都不说话，李纳只好出声缓和气氛。 「李纳啊，都说了叫我季叔叔就好。」校董神色尴尬，「我就是得空了来江城看看季理。」 他到故江大学城的时候肚子饿了，想先找个地方吃饭，听说江城大学的食堂饭菜特别好吃驰名整个江城，再加上对名校的憧憬，就想先逛逛这个学校顺便吃个饭。 没想到他刚刚摸到食堂门口就瞧见自家儿子和李纳同学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想躲也来不及。 「来看我看到了隔壁学校？您老得去医院治治老眼昏花了吧？」季理说话愈发不客气。 「你自己没用考不上江城大学，难道我还不能来看看了？」校董生气了，也开始拿话戳季理，「你看看人家李纳，轻轻松松就考进来了，比你厉害不知多少倍！」 「季叔叔，」李纳站在这对剑拔弩张的父子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充当润滑剂，「您还没吃饭吧？我们学校食堂饭菜的味道还不错，要不我们先进去吃饭吧？」
第76页 「哈哈哈那怎么好意思——」 「你都到食堂门口了不就是来吃饭的吗？」季理又开始呛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纳又没说要请你吃饭。」 「你——」 「不是吧？难道你真打算让李纳请你？」 「我——」 「我什么我，一把年纪了都不知道害臊。」 「那个……」李纳站在中间愈发尴尬，「我们还是先进去点完菜找个位子坐下来，你们再好好聊一聊吧。」 「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我才不跟他同桌吃！」 父子俩异口同声。 不过来食堂吃饭的学生越来越多，季理知道李纳不喜欢引人注目，就拉着他进了食堂。 被撇下的校董只好跟在后面。 点菜的过程也是一言难尽，校董想点糖醋鱼季理说太甜吃了牙疼，校董想点麻辣鱼季理说太辣吃了嗓子疼，校董想点酸汤鱼季理说太酸吃了胃疼…… 「你吃什么都疼得去医院检查检查了吧？」 「你点什么都点鱼它是上辈子欠你了吗？」 父子俩又呛起声来。 「那个……」李纳无奈提出建议，「我们可以点单人套餐，各吃各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这个套餐……」因为套餐品种太多，校董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选什么，就问，「李纳同学你有什么建议啊？」 「您喜欢吃鱼那点醋熘鱼套餐怎么样？」李纳说，「味道相对来讲清淡一点，酸中带着点微甜，其他配菜也都很爽口。」 「不错不错我喜欢。」校董笑着应和。 「也不怕鱼刺卡喉咙。」季理在一边小声嘟囔。 「就算卡喉咙我也吃！」校董梗着脖子反驳他。 「这个您放心，我之前吃过，没有鱼刺的。」李纳补上一句。 他真心头大，为什么这对父子那么容易吵起来？ 最后每人各自点了一份套餐，找了窗边的单人小桌子坐下，互不干扰。 但这些单人桌子之间距离很近，李纳怕他俩再斗嘴，只好坐中间隔开这对父子。 「李纳同学啊，」校董饭吃到一半，稍微填了点肚子，就想了解了解儿子的近况，他拐着弯儿地问，「他经常来这里找你蹭吃蹭喝吗？」 「没没没，他都给我饭钱的。」怕校董不信，李纳还点开了和季理的对话框给校董看，上面全是季理髮红包的记录。 校董在心里恨铁不成钢，这孩子就知道发红包，怎么都不知道多聊会儿天。 「他怎么每天都来烦你？」校董注意到了红包的日期，几乎没断过一天。 「他是来这里蹭课学习的，我如果没课的话就陪他一起，顺便可以解答一些问题。」 「学习？」校董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满脸的不信，「他还会学习？还特意过来蹭课？」 「你烦不烦？问那么多问题还让不让李纳吃饭了？」季理听出老爸在嘲讽自己，本想安静吃饭的他又憋不住了。 「行行行，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麻烦李纳同学陪我逛逛校园聊聊天。」校董退了一步。 「李纳晚上有课，没空陪你晃荡聊天。」季理对李纳的课表了如指掌，怕这傻小子为了自己老爸逃课，先替他拒绝。 「那只能麻烦季大少爷了。」校董马上接上。 季理反射性想拒绝，但看到李纳盯着自己，只好闭上嘴巴。 校董就当儿子同意了，觉得自己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又拿起筷子吃起饭来，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 吃完饭后，李纳先去上课了，只剩下校董和季理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走吧。」还是校董先败下阵来。 「你往哪儿走呢？你不是想逛逛吗？再走下去就出校门了。」季理跟着老爸身后，发现他还是往校门方向走，「跟你说话听不到吗？」 「我车停在校外，里面有你的衣服，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连天冷了要加衣服都不知道。」 「我才不冷。」季理嘴硬。 说完一阵风吹来，他被吹得汗毛竖起。 校董见状加快了脚步，季理乖乖跟在后面也不出声气人了。 等他俩上了车，季理加了件风衣后，校董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你天天来这里蹭课，是真的在学习？」 「对，我要考这个学校的插班生。」 「行吧，我给你转笔钱，记得把该给李纳的辅导费给他，一分都不能少！剩下的就是你的了。」校董把钱转好后，又加了一句，「就算是情侣也要算清楚帐，更何况你还没把人追到手。」 季理：？！老爸怎么知道的？ 「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今天说话那么气人还不是因为我没给你生活费？」 「你……不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1 22:37:26~2020-08-25 12:5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ynoid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山明月、潜伏在山里的柿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上坡 以往听到老爸说那句总改不掉的口头禅「一把屎一把尿」，季理必定会发飙，但现在他因为过于震惊，反而理智而平静地提出了疑问。
第77页 「我反对什么？」校董想起了早逝的妻子，以及他们之间蹉跎的近二十年时光，开始感慨，「人生在世也就短短几十年，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既然遇到了喜欢的人还是得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要不然只会追悔莫及。」 季理：「……」 「我想起当年你妈妈还在的时候，你虽然也不怎么听话，但为了让你妈妈开心点还是会好好学习，成绩也算过得去，但是自从她走了以后，你——」 「行了我知道了。」每次提起妈妈，季理心里都不会好受，他看到老爸花白的头髮，难得做了个保证，「从今往后我会用功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了，你就放心吧。」 这话季理不是说说而已，自从上次蹭物理课碰到唐申云，看到他和李纳交流着各自对这门学科的看法而自己却插不上一句话之后，季理的危机感爆棚，他开始严格遵循李纳帮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 这段时间坚持下来，季理也逐渐找回了学习的乐趣，甚至到了每天一定得学点什么的地步，要不然就像没吃饭一样「饿」得慌。 看儿子的表情不像随便说说，校董放下心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对了，你暑假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去过厨房？」 那时季理跟他冷战，校董索性出了一个多月的差，等他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儿子不见了，就留了张纸条说提前去学校了。 他气得胃疼，就想去厨房煮碗面填填胃，却发现厨房里少了好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调料罐、盘子、平底锅之类的。 「我去厨房干嘛？」 季理心虚，那段时间他突发奇想想学厨艺，刚开始调料一撒撒半瓶，拿盘子总是摔，甚至把平底锅烧出了一个洞，到后来他把厨房里的一切都摸熟了，甚至还能切出蓑衣黄瓜来。 所以去沅城的时候季理才能那么熟练地给李纳做早饭吃。 「难道我年纪大了记错了？」校董陷入自我怀疑，「不过你都不会做饭，也不可能去碰那些东西。」 季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开车吧，你打算去哪儿，不顺路的话我先下车。」 「当然是先送你这季大少爷去学校，后备箱里全是你的衣服还有秋冬被。」校董发动车子，继续说，「大学城里有没有好一点的酒店？你帮我订个房间。」 「你确定？在这儿开房的基本都是情侣，然后房间隔音跟没有一样。」 校董：「……」 你怎么那么了解？ 他严肃地说：「大学毕业之前你别给我乱来！」 季理：「……」 到目前为止连告白都不敢根本没机会乱来的季理觉得老爸是专门过来戳他心肝肺的。 「还有李纳手上那个班戟是你送的吧？才那么小一个，也不嫌寒酸。」校董又巴拉巴拉说道起来，「想当年我追你妈妈的时候，身上也没什么钱，为了给她买礼物吃了一个月馒头……」 季理很想出声打断这听了千百回的陈年往事，但看到微信上的转帐数额，他屈辱地闭上了嘴巴。 第二天，季理去找李纳蹭课的时候，塞给他一大袋甜品。 李纳抱着这袋「巨无霸」甜品，在教室里被四面八方的同学行注目礼。 — 一晃又一个多月过去了，天气更冷了，李纳宿舍楼前的银杏树下落满了银杏叶。 一眼望过去满地金黄。 季理知道这一天李纳从上午开始就有课，所以会在七点一刻的样子下楼，然后去食堂吃早饭，等到了教室差不多八点正好开始听课。 他在七点整的时候等在楼下，闲着无聊，踩银杏叶玩。 十五分钟后，季理看到李纳从楼道里出来。 果然又猜对了。 「你是不是站错地方了？」李纳拿着书包下楼，他今天一整天都有课，书包里有好多本教材，单手拎还挺重的。 「为什么这么说？」季理问。 「你看看你脚下。」李纳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同学看过来了，他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季理低下头，才发现刚刚自己下意识用脚把银杏叶堆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而自己正好站在爱心的中间，就像是在对寝室楼里的某个人表白一样。 「那一排才是女寝。」李纳用手指向南边，然后往车棚走去。前不久他买了辆自行车，毕竟整个江城大学面积还挺大的，骑自行车能节省一点时间。 再和季理这样面对面站下去，肯定会有更多围观的同学。 季理对着地上那爱心状的银杏叶拍了个照，然后追上李纳：「我来载你。」 李纳把书包放进车篮，然后把车头让给季理，毕竟他载不动季理。 侧坐在自行车后座，李纳看到身边窜过去的自行车后座上要不没人要不是女生，他有些尴尬：「你不买辆自行车吗？这样从你学校过来也方便点。」 「要到上坡了，抓紧点。」季理答非所问。 「你怎么选这条路？」李纳没地方可抓，只好抓季理的衣服。 有几条路从宿舍区通往一食堂，而一食堂是离教学楼最近的一个食堂，如果李纳早上的课是在教学楼的话基本会选择去那里吃早饭。 而季理选择的这条路，有个斜度很大的上坡，单人骑车都有点难上去，更何况还载了个人。 「要么我还是跳下去走吧。」李纳觉得抓着季理的衣服忒不安全，有种随时都要掉下去的感觉。
第78页 季理当没听到，抓着李纳的右手环住自己的腰：「抱紧了！」 然后他使劲蹬踏板，很快越过了其他还在艰难爬坡的自行车。 「你——」李纳把左手也抱上去，万一真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受伤事小，丢脸事大。 双手抱着季理的腰，李纳的侧脸不得不紧紧贴着他的背。季理今天只穿了一件短袖外搭一件不太厚的开衫，李纳能透过那两层衣服感受到他背部的热度，忍不住开口：「都十二月了，你这样穿不冷吗？」 「你的脸和手比我冷多了。」季理空出一只手覆在李纳手上，「给你暖暖。」 「单手骑太危险！」 「我骑得那么稳，哪里危险了？」 「……」李纳发现他没办法反驳。 上坡那段路早已过去，但李纳的手还是环在季理的腰上。 去往食堂的路两边也种着银杏树，银杏叶随风飘落，从季理的头上略过，又擦过李纳的脸，最终和地上的其他落叶混在一起。 — 两人一起上完英语课后，李纳接下来要去上专业导论课，他问季理：「你还是去老地方吗？」 季理点点头，李纳把自己的一卡通给他。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李纳还是待在教学楼里去专业导论课的教室，而季理要去另外一栋楼的视听教室。 江城大学的英语课有一个要求，修了英语课的学生要去视听教室完成一定量的听力训练，每训练一次末尾都有测试，成绩会按比例计入期末总分。 李纳不喜欢去视听教室，某次谈起的时候被季理察觉出来，然后季理就顺水推舟说希望自己去练习一下，对插班生考试应该有好处。 季理进了视听教室后，用李纳的一卡通刷了台电脑，开始听今天英语课对应的听力训练。 他发现自己一开始只能听懂「is」、「are」这种系动词以及「you」、「he」这种人称代词，而现在全程听下来都清楚明白，知道自己这将近一学期的努力没白费。 果然，后面的测试季理得了满分。 测试可以重复做，季理打开前面做过的测试，开始刷分。 每次有点进步，他都会把之前的测试再刷一遍，争取不给李纳的英语期末总分拖后腿。 当李纳找来的时候，季理还在听。 他走到季理的身旁，都没被察觉。 李纳想顺便看看季理的听力训练做得怎么样，他本以为会惨不忍睹，计划好了找个时间来刷一遍，没想到一眼望去全是满分。 季理终于察觉到身旁有人，他往右转去，看到正弯腰盯着屏幕的看李纳。 李纳的视线从屏幕离开，也转向季理，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都能感受到季理的唿吸了，他赶紧「急剎车」，直起身来。 险些就擦到了。 李纳庆幸自己反应快。 季理痛恨李纳反应快。 「没想到你那么喜欢听听力，听到浑然忘我的境界，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李纳觉得季理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不过没想太多。 季理摘下耳机拿起手机，才看到好几个未接，而时间也快十二点了，他从刚才的失望中回过神来：「抱歉，你在教室等很久了吧，今天午饭我请就当赔罪，你想吃什么？」 他俩之前说好了下课后在李纳上专业课导论的教室里集中再一起去吃午饭，谁知季理刷听力测试刷着刷着忘了时间。 「你请客你说了算。」 「再过两礼拜就要进入考试周了，吃点补脑子的东西。」季理想了想，「鱼头豆腐煲怎么样？」 「好啊。」 季理打开app点外卖。 虽说江城大学的食堂饭菜好吃，但再好吃也会有吃腻的一天，所以他们偶尔点个外卖换换口味。 季理：「我们去哪儿吃？」 李纳：「小树林的亭子里吧，空气好一些，也安静。」 季理：「你不怕碰到小情侣？」 李纳：「现在还是大白天……」 结果他们还真碰到了一对情侣——纪卓和叶晋轩。 他们也点了外卖拿到亭子里吃。 因为下半学期美食社没什么活动，双方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突然这么一碰见，似乎有些尴尬。 简单的寒暄之后，四人把各自的外卖放在亭子中的石桌上一起吃。 第42章 青蛙 四人默默吃着饭，没人说话，气氛有点沉闷，以及诡异。 作为学长，叶晋轩觉得自己应该肩负起活跃气氛职责，于是招唿起来：「没想到那么巧，我们都点了鱼。那个……你们喜欢吃麻辣水煮鱼吗？这家店用的辣椒很特别，要不要试试看？」 「学长你吃这个不会觉得——」李纳的声音戛然而止，短暂停顿后又继续接上，「不会觉得辣吗？」 他原来想问的是——学长你吃这个不会觉得那里痛吗？ 然后李纳又反问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叶晋轩在下面？ 「我差点忘了，我们点的还是特辣，一般人吃不了。」 叶晋轩的声音打断了李纳的思考。 李纳：「……」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吧？ 见没人说话，气氛又尴尬起来，叶晋轩又找了个别的话题：「再过两周就要考试了，你们俩开始复习了吗？」
第79页 李纳和季理两人点点头。 「那就好，想当年我刚进大学的时候，因为没人管束，天天放飞自我，到考前才临时抱佛脚，最后门门低空飘过。」 「如果没有我的笔记，你就门门补考了。」纪卓终于说话了，「你赶紧吃鱼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没用？」叶晋轩反驳，「鱼我不是在吃吗？」 「行行行，你最厉害，你吃了好多鱼。」 「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 …… 两个学长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斗起嘴来。 季理和李纳安安静静吃鱼头豆腐煲，当自己是隐形人。 叶晋轩嘴皮子没纪卓厉害，放弃和他斗嘴，继续找学弟聊天：「进大学都三个多月了，你们有喜欢的女生了吗？」 李纳摇头。 季理想摇头但不能摇。 「像季理这样的男生有好多女生喜欢吧？是不是连情书都收不过来？」叶晋轩见季理没摇头笑着问。 「他应该有喜欢的人了。」纪卓听不下去了，为了阻止叶晋轩继续犯蠢才开口。 「真的吗？」叶晋轩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纪卓：……正主在你面前坐着呢。 「没想到被纪卓学长看出来了。」季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纪卓。 「是谁啊？有照片吗？」叶晋轩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李纳也好奇，和叶晋轩一起盯着季理等答案。 季理摇了摇头说：「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 既然当事人不肯讲，叶晋轩也不再问，开始扯起其他话题来。 — 吃完饭后，季理要回自己学校上课，提出先离开。 「我有事要去一趟校外，和你一起走。」纪卓说。 留下叶晋轩和李纳面面相觑。 「季理是不是生气了？」叶晋轩忐忑不安地问。 李纳摇头：「他下午的确有课。」 就如同季理熟知他的课表一样，他同样也将季理的课表记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你下午也有课吧，我们去教学楼。」 李纳点点头。 另一边，季理和纪卓出了校门后，他忍不住问：「学长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天在沅城山山顶，我看到你们三个人了。李纳和席飞炀的反应都很正常，你就比较不一样了。」纪卓缓缓说道，「你的眼神里带着点羡慕。」 季理：「……」 原来是演技没过关。 「再加上你几乎天天和李纳黏在一起，随便一联想就能明白了。」 季理：……一般人也不会往这上面联想吧。 他只好说：「感谢学长替我保密。」 「不用谢，毕竟你们也没乱传我和叶晋轩的事。」纪卓说完后又问，「你怎么拖那么久还不说破？难道不怕李纳被人捷足先登吗？」 「怕啊，所以才天天过来盯着。」季理说，「顺便让他习惯我的存在。」 「你这是想温水煮青蛙啊。」纪卓大概明白了季理是想求稳。 季理想起之前暑假不断梦到的那只青蛙以及散伙饭那天被塞进手心的那只青蛙，悠悠说道：「我的确是在煮『青蛙』。」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问纪卓，「你们当初单独给李纳面试是因为什么？」 「哦，那个啊，他在报到那天撞见我和叶晋轩在……」纪卓自动消音后又接着说，「我们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会不会乱说话，看到他来报我们社团，想着放在跟前观察观察。」 「所以李纳都撞见你们三次了啊。」 「三次？我们在外面总共也就三次啊。」纪卓喃喃道，「所以在古镇的那次也被你们看到了？」 季理为李纳默哀：这是什么运气？ — 考试周的前一天，季理和李纳一起在校外的一家咖啡馆复习。 他们事先规定好，每复习半小时休息五分钟，这五分钟就用来闲聊。 设定好的铃声响起，季理迫不及待地聊起来：「你寒假打算干什么？」 「……」李纳其实根本不想休息，但不得不应付季理，「我现在只想着考试，没想过寒假。」 季理提出建议：「我们在除夕之前一起出去玩一玩怎么样？」 「那个时候会有同学聚会吧。」李纳不太肯定地说。 「就算有同学聚会我们又聚不到一起。」季理不开心了，「到时候你们文科班聚你们文科班的，我们理科班聚我们理科班的。」 「那你想去哪里玩？」李纳知道季理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倒不如省点力气直接同意。 「emmmmm……」季理想了想，「去滑雪吧，我好久没滑了。」 李纳：「我从来没滑过，还是——」 季理：「那我正好可以教你！」 李纳默默把「不去了」咽了回去。 这时铃声又响起，李纳冷漠地说：「复习时间到了。」 季理只好拿起教材和课件看起来。 但是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云城的滑雪场里，开始畅想自己手把手教李纳滑雪的场景。 应该可以吃不少豆腐。 铃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季理惊觉这半小时他都用来白日做梦了，而李纳依旧在低头看课件，就好像铃声从未响起一样。 季理不想浪费这五分钟的闲聊时间，残忍地打断了李纳的复习：「对了，考完试后我老爸会派人开车来接我，你跟我一起乘车回去吧。」
第80页 「我买好高铁票了。」李纳拒绝。 就在这时，李纳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叫了声：「妈妈。」 然后手机就被季理抢走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李纳知道自己没季理长得高，力气也没季理大，完全放弃了把手机夺回来的念头，他默默听着季理在对面瞎扯。 「阿姨您好，我不是纳纳。」 「他刚刚被社长叫走了，来不及跟您解释，所以把手机给我让我说。」 「阿姨，我也是云城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和李纳一起去浮城玩过。」 「阿姨您记性真好。」 「李纳说他买了高铁票，但是拿着行李乘高铁太不方便了，而且他又给您买了好多江城特产，到时候在高铁上人挤人的肯定会被压坏。我跟他说了我家里人会开车来接我，让他坐我家的车回去，可是他……」 「好好好，纳纳来了，我把手机给他。」 李纳每次都会惊嘆季理这瞎话张口就来的功夫，他拿回手机后，万般无奈地「嗯」了好多声，等结束通话后，打开app把票退了。 「你……生气了？」季理伸长脖子瞄了眼李纳的手机屏幕，看到他把票退了就安心了。 「刚刚聊了有十分钟吧，接下来我们复习一小时别说话。」李纳重新设置了闹钟，又开始复习起来。 季理摸摸鼻子，逼着自己别想着放假滑雪什么的了，要专注于课本，考个好成绩，然后就可以去老爸那里多坑点零花钱带李纳出去玩。 — 离寝室楼关门还剩半小时的时候，李纳和季理结束今天的复习，收拾好东西走人。 他俩刚站起来离开座位才两步，就有其他学生一个箭步蹿过来抢占了座位，其他慢了一步的学生气馁地摇摇头黯然离开。 这家咖啡馆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每到考试周，就会有好多学生选择来这里通宵复习。 「复习的地方越来越不好找了。」季理感慨了一句，「幸好我们开始复习得早，没必要这么争分夺秒。」 「明天就正式进入考试周了，复习的地方只会越来越难找，今天为了找复习的地方我们从图书馆跑到自习教室，再从自习教室跑到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明天开始我们各自在寝室里复习好了，反正我们考试的时间相差很大，能凑在一起复习的时间也不多。」 「复习要有仪式感，怎么能随随便便在寝室里复习？」季理反驳。 「刚刚坐在我们左边的一个男生，从我们进咖啡馆到现在出咖啡馆，他的那本《高等数学》一直停留在138页，他一直盯着那一页的泰勒中值定理看，就这么看了大半天。」李纳问，「所以这所谓的『仪式感』有什么用？」 「你的眼神真好。」季理逮住机会就夸李纳。 李纳：「……」 还不是为了帮你准备插班生考试研究了快一学期的《高等数学》教材以至于瞄到哪一页就知道那上面有什么了…… 「但这只是极个别现象。」季理继续说，「你看咖啡馆里也就这个男生不认真吧。」 「刚刚坐在大门旁边的女生也在复习高数，但她的草稿纸上全是涂鸦，连一个演算步骤都没有。」李纳立马又举了个例子。 季理心里想：我们出门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你还有空去看女生的草稿纸上画了什么？ 见季理不说话，李纳又开始举例子：「还有那个坐在——」 「行吧，明天开始各自在寝室里复习。」季理败下阵来。 就在这时，有个不明生物跳到了两人前面。 是一只翠绿的青蛙。 季理看清之后直接来了个平地摔。 李纳心想：这大概就是抢我手机的报应。 第43章 拒绝 接下来的近两周时间，季理和李纳各自忙于考试，没再见面。 李纳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等到放假那天，他拎着行李走到寝室楼下，看到季理倚在大门旁等着自己，才终于有了些踏实感。 「车开不进来，我过来帮你拿行李。」季理站直身体，朝李纳走过来，他看到李纳背了个背包，提了只行李箱，另外还拎了两大袋糕点，语气诧异，「你怎么还买这么多吃的？我们中途在高速服务区吃点东西好了。」 「上次不是你在电话里说我买了好多江城特产要带回去吗？」李纳没好气地说，他为了圆季理的谎还特地抽空出去买。 「那个啊……」季理早就忘了这一茬，为了消除尴尬，他热情地把行李箱和还有特产从李纳手中「夺」过来，率先往门外走去，边走还边说，「司机叔叔在外面等急了都，我们走快一点。」 李纳只好快步跟上。 — 回家的路上，季理睡着了。 李纳习惯了和季理在一起时那种喧闹感，本以为这次在路上也会听他叨叨逼逼，没想到他却成了最安静的人。 看到季理眼底下的青黑，李纳不太确定他是复习復的还是游戏打的。 到了服务区车子停下来后，季理才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枕在李纳的腿上，一睁眼就看到了李纳的下巴。 李纳的下巴线条是偏秀气的那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是那么好看，季理伸手想去摸一下，中途恢復理智拐了个弯摸向了后座靠背，把自己撑起来。
第81页 「我怎么会睡在你腿上？」坐起来后季理第一时间整理了一下髮型，怕睡扁了，影响他在李纳面前的形象。 「你自己倒过来的。」李纳说的是实话，全程他都没动，默默看着季理像是梦游一样东摸摸西靠靠最后找准自己的大腿睡了下来。 幸好李纳虽然瘦，但腿上还有些肉，被人枕了一路不是很疼。 「我可以作证。」司机叔叔也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全程，「为了给你营造良好安静的睡眠环境，我俩都不敢说话。」 「……」季理直接下车，顺便把李纳也拉下车，把司机叔叔扔在后面。 服务区里除了各种小吃餐点外，还有江城特产卖，季理吃完饭后扫荡了很多，李纳猜测他要带回去分给亲朋好友。 剩下的半段路程，季理恢復了一点精神，想跟李纳闲扯，却发现他昏昏欲睡，于是也好心地供应自己的大腿。 所以这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机会说话，然后司机先把车开到了云城的静水苑小区。 「那个人是不是你妈妈？」 季理跟着李纳下车，想帮他搬行李，却先看到小区外面一排店面房的其中一家里面有李妈妈的身影。 「嗯，我妈妈和同事合开了一家服装店，我没想到就开在小区这一带。」 李纳望过去，自己的妈妈果然在服装店里面，和一个女孩子比划着名什么。 当那个女孩子转过身正面朝街面时，李纳看清了是夏思慕。 「这么说起来，你最近这两个月衣品的确比以前好了很多。」季理把李纳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而李纳根本没注意季理的目光，而是头疼放假第一天就看到了夏思慕，怕是又要辅导一个假期。 「我过去打声招唿吧。」季理不但把李纳的行李和特产拿了出来，还把自己在服务区买的也拿了大半。 「你拿错东西了，你右手上拿的是你自己买的。」李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季理走过去，他忽然想到季理没必要买这些特产，因为上回校董去江城给季理送衣服的时候早就买了一车回来分给亲朋好友过了。 李纳最终没来得及拉住他。 而季理还没走到服装店门口，李妈妈先出来了。 「我老远就看到你俩从车上下来，就赶紧出来迎接。」李妈妈满面笑容，「我记得你，季理是吧？你父母这名字取得真是好，季理季理，吉利吉利，想忘掉也难。」 如果是在漫画中，季理脑门子上已经布满黑线了。 他有点后悔来见这个未来丈母娘。 「这些是给您吃的。」季理把手上的特产送出去，并维持着礼貌的笑容。 「你这太客气了，里面在弄直播，衣服堆得一团乱的，还有把你拍进去就不好啦。」 「那个女孩子是你们请的模特吗？」季理好奇。 「算是吧。」李妈妈从季理手中接过特产后说，「要不去家里坐坐，阿姨给你们做些点心吃？」 季理对高一的那一餐印象深刻，连连摇头：「我爸爸还在家里等着，就不麻烦阿姨了，我先回去了。」 季理「落荒而逃」后，李纳不情不愿地跟着妈妈进了这家服装店。 「纳纳我跟你讲，要不是夏思慕啊，我们这家店生意不会那么好的。」李妈妈一边带着李纳进店一边夸赞，「像这种直播什么的我和你夏阿姨完全不懂。」 李纳进店后发现夏阿姨也在，正在里间熨新到的裙子。 而夏思慕也正好结束了直播，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下来，甜甜地喊了声：「李纳哥哥。」 「李纳回来了啊。」夏阿姨听到女儿的声音，从里间出来了，「哎呀，这一学期没见，你又长高了不少，还有这五官越来越立体，越来越好看了。」 李纳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快到饭点了，要么我们先去吃饭？」李妈妈建议。 「那个……」李纳犹豫，「这段时间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吧，要不你们先去吃？我来管店。」 他实在不想和夏思慕一起吃饭。 「你什么都不懂怎么管？」李妈妈笑了，「再说我们现在的客源基本都是网上的，来实体店里买衣服的大多也是街坊邻居，关个店门没什么影响。」 「你妈妈没说错。」夏阿姨也应和了一声，「吃些什么好呢？慕慕你有什么建议没？」 「九宫格火锅怎么样？」夏思慕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刚开业的，还打折呢。」 「夏思慕推荐的肯定没错！」李妈妈都没问李纳意见就直接拍板决定，「就去吃九宫格火锅。」 李纳就这样又被拉着出了店门，去吃火锅。 — 点菜的时候，李纳见她们点了蔬菜和各种肉片，另外要了毛肚和鸭肠。 「纳纳你口味变了吗？」李妈妈好奇，「之前你从来不吃这种内脏的。」 李纳这才发现自己点的是季理喜欢吃的，之前一学期他和季理吃了好几次火锅，毛肚和鸭肠是季理每次必点菜品。 他只好说：「听说吃火锅时这两样是必点的，所以我想试试。」 之前李纳是真的没尝试过，哪怕季理烫好了夹到他嘴边他都不吃。 然后季理就把会把「劳动成果」赏给自己。 「没事，我和慕慕都喜欢吃内脏的，就是听你说起过李纳不吃内脏才没点的。」夏阿姨说，「李纳你的确得尝试一下，实在不喜欢阿姨我包圆。」
第82页 李纳尴尬地点点头。 夏阿姨：「不过这火锅干嘛要分成九宫格？不都一个汤底吗？涮起肉来太逼仄了一点也不爽。」 李纳好心解释：「说法有好几种，有一种说法是九宫格将火锅分成了中心格、十字格和四角格，火候依次减弱，然后根据需要把不同的食材下到不同的格子里。」 「李纳懂得真多，不愧是江城大学的高材生。」夏阿姨夸了一句又说，「这个寒假没什么事的话多辅导辅导我家夏思慕啊，她啊一天到晚就知道捧着手机玩，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本科。」 「夏思慕也是把心思花在了我们开的服装店上嘛，再说了她能力那么强，到哪里都混得开，哪像我们家纳纳，除了读书别的都不会。」李妈妈「礼尚往来」夸夏思慕。 「她也只是挑衣服的眼光好点，又会对着顾客说几句奉承话，算不得能力强的。」夏阿姨谦虚起来，又继续夸李纳，「还是像你家李纳这样好，读个名校出来就能在大企业上班，要不就继续读研读博，说出去多有面子啊，他们这个年纪还是把书读好最要紧。」 「纳纳听到了没？这个寒假用心辅导一下夏思慕的功课啊。」李妈妈发现李纳一直没应声。 「不好意思夏阿姨，我这个假期答应了一个高中同学要辅导他。」李纳拒绝了。 「哪个高中同学？」李妈妈疑惑。 「季理。」李纳回答。 其实季理并没有让他寒假继续辅导，只是约了他一起去滑雪。 「他不是在读大学了吗？」李妈妈问，「大学生还辅导什么功课？」 「他要考我们学校的插班生。」李纳怕妈妈不相信，还把季理的转帐记录翻出来给妈妈看，这笔转帐记录数额不小，是校董去江城看过季理后季理转给他的，说是校董给的辅导费，一定要他收下。 李纳推辞不过，每次季理来蹭饭时不再收他的餐费红包，每次出去吃饭大多也是他付钱。 「你辅导就辅导，干嘛还收同学钱呢？」李妈妈有些尴尬，因为之前夏思慕找李纳辅导从没付过辅导费，李纳现在这样直接说出来好像是在要钱一样。 「他一定要给我，我也没办法。」李纳知道这样说会让对面的母女觉得不舒服，但他想起之前暑假那段天天被逼着和夏思慕单独相处的经歷，不想寒假再继续这样，只好继续说，「但是既然收了他的钱，我总得给他辅导吧？」 「那这样可以吗？」李妈妈异想天开，「让季理和夏思慕都来家里，你同时辅导两个人。」 她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嘛。」 李纳：「……」 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就在这时，李纳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季理髮来的消息。 李纳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第44章 寒假 季理髮消息来是问李纳想在哪天滑雪。 李纳赶紧回復—— 李纳：你寒假需要辅导吗？收了你那么多辅导费我良心不安。 季理：你怎么又纠结起这笔钱来了？这是我老爸给你的，再说了后面你都请我吃了多少次饭了？我还是觉得先把滑雪的日期定下来比较好，寒假人多，得先预约。 那边妈妈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怎么行呢？」夏阿姨先不同意了，「两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共处一室说出去不好听的。」 「也对，是我想岔了。」李妈妈说。 李纳听到这对话腹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出去也不好听吧。 「你们俩别为难李纳哥哥了。」夏思慕突然出声，「他都答应同学了，我的寒假也就十几天补不补的差别不大。」 「对哦，纳纳你这次寒假有一个多月吧？」李妈妈问。 李纳下意识点头，他继续回復季理—— 李纳：那……越早越好吧。 季理：我看看，最早要一个礼拜之后了，可以吗？ 李纳：可以，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季理：我会搞定的。 李纳：嗯。 「既然有一个多月，你分一小半时间出来给夏思慕补习也是可以的嘛！」李妈妈继续提建议。 「但是我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既然一开始拒绝了，李纳打算拒绝到底，他学着像季理那样瞎扯，「有同学约我出去玩，还有高中、初中、小学同学聚会，另外学校要求我们去社会实践，实在没有时间。」 「纳纳你以前假期的时候没这么忙的啊。」李妈妈奇怪。 「算了算了，」夏阿姨出来打圆场，「赶紧吃吧，肉都煮老了。」 补课这个话题终于告一段落。 — 接下来的一礼拜，李纳没敢待在家里，而是去了图书馆，一天到晚除了看书外，就是给季理做更详尽的复习计划。 所以一周之后，季理去李纳家接他去玩的时候，先被塞了好几个文件夹。 「这是什么？」 「复习计划。」 「你这些天待在家里不会是在搞这些东西吧？」季理捧着文件夹遗憾地说，「早知道你这么空我就天天过来找你了。」 「别啰嗦了，快走吧。」李纳想赶紧出发。 他俩现在站在小区门口，离服装店太近了。 「你家服装店开着门，我要不和你妈妈打声招唿？」季理问。
第83页 「不用了他们很忙。」李纳拒绝。 「一大早的怎么会忙？」季理把文件夹放车里，还是走过去了。 李纳根本拉不住他，只好跟上去，乞求千万别露馅。 「阿姨早上好。」季理进门后先打了声招唿。 此时店里面只有李妈妈和夏阿姨在，没看到夏思慕。 李纳稍微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想起来高三生这几天应该还在考试。 「哟，这小孩长得真俊！」李妈妈还没反应，夏阿姨先招唿起来，「你是李纳那个高中同学？」 季理不知道「那个」指代的是哪个，但还是点了下头。 「是季理啊。」李妈妈放下手中新到的衣服走过来，「你那插班生是不是很难考？纳纳每天一大早就去你家辅导，晚上回家之后还对着好几本厚厚的教材研究到深夜。」 空气中短暂静默了一下。 李纳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随后季理笑着说：「是啊，多亏了李纳，我才有考插班生的底气。」 李纳的心脏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哎呀，我家纳纳别的不行，就只会学习。」李妈妈谦虚了一句，随后又问，「不过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带李纳去滑雪。」 李纳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妈妈，怕她不同意。 果然，接下来李妈妈担忧地问：「滑雪容易受伤吧？会不会太危险了点？」 「我们去的是室内滑雪场，不危险。再说我之前去过好多次，从来没受过伤，技术也还可以，会护着他的。」 「这样吗？」李妈妈还是不放心。 「时间快来不及了，那我和李纳先走了，阿姨们再见！」 季理说完就迅速拉着李纳离开了，不给李妈妈出声阻止的机会。 — 车上。 「你家里是有什么洪水勐兽吗？」季理笑问。 李纳不答。 「之前一礼拜你去的哪儿？」季理又问。 李纳终于愿意蹦出几个字：「图书馆。」 「你就别跟那些准备考试的人抢座位了，既然都说了在『辅导』我干脆来我家吧。」说到这儿季理突发奇想，「要不直接住我家好了，这样你就不用每天来回跑了。」 李纳用沉默表示拒绝。 「对了，你尝尝这个。」季理把一个小罐子递过来。 李纳打开一看，是芝麻小饼干。 他尝了一块，味道不错，薄薄的脆脆的，还有芝麻特有的香味。 罐子上没有产品标识，李纳又想起校董会做菜，可能也会烘焙，于是问：「这是你爸爸做给你吃的吗？」 「我做的。」 季理假装生气了。 李纳又想起在沅城的时候季理的确对厨房不陌生，无论蒸煮炖烤都很拿手，但没想到他连小饼干都会烤，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很好吃。」 他不知道的是，此前一个礼拜，他给季理准备了详尽的复习计划，而季理为他尝试着做各种小饼干，综合对比之后最终选择了这款芝麻小饼干。 「比那个唐申云做的鸡蛋小饼干好吃吧？」季理问，随意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丝紧张。 「啊？」李纳一下子没想起来，思考了好几秒钟才想起来某次蹭物理课的时候碰到了唐申云学长，当时被塞了一罐小饼干，「那个啊……我忘记味道了。」 季理就当芝麻小饼干胜出了。 — 到了滑雪场后，李纳被排队的人群惊到了：「没想到来滑雪的人这么多！」 「所以我才一大早就去接你过来啊。」季理带着李纳去入口处排队，「现在中小学生还没放假，要不然人更多。」 「那边不是也有人在排队吗？」 「他们要租滑雪装备。」 「我们不租吗？」 「我都带了。」 「但是我——」 「包括你的那份。」 到了更衣室后，李纳还想问些什么，却发现季理一眨眼就把外套和毛衣脱下来了，并从包里拿出一套速干内衣裤和滑雪服递给李纳。 「快换上。」 「一定要换吗？」 「要换，你现在穿的衣服不适合滑雪，再说等下滑雪的时候打湿了或者出汗了会很不好受。」 「但为什么给我的又是红色的？」李纳想起在沅城的时候季理给他的也是红色的鸭舌帽。 「那个……」季理只是单纯觉得李纳穿戴红色的衣物衬得肤色更白，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你这个尺码只剩红色的了。」 等李纳换好速干内衣裤时，季理已经穿戴整齐了，看到李纳动作生疏地戴护具，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我来帮你。」 「我自己来吧。」李纳低着头继续和护具较劲。 「别逞强，万一戴不正确摔疼的是你自己。」季理直接上手帮李纳戴上扣好，「再说了我向你妈妈保证过要护着你的。」 李纳总觉得这个场景配上季理说的话怪怪的。 「站起来，我给你戴护臀。」 李纳听话地站起来，季理拿起另一个护具弯下腰给他戴上，并说了句：「把腿张开。」 当季理拿着扣带从李纳底下穿过时，李纳才反应过来此时他俩之间的姿势过于暧昧了，他赶紧从季理手上把扣带抢过来红着脸说：「我自己扣，等我戴好后你再检查一下吧。」
第84页 「好啊。」季理直起身子，微笑着看李纳手忙脚乱地戴护具。 李纳发觉自己还没开始滑雪就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当他戴好所有护具并且得到季理肯定的眼神后，恍若经歷了一场大型考试。 「这对滑雪板是你的，拿着。」季理又递给李纳一对板子。 「为什么你的板比我长那么多？」李纳问。 「因为我比你高啊。」季理又解释了一句，「再加上你初学，短点好控制。」 李纳腹诽：我们俩的身高有差那么多吗？ 他跟在季理后面出去的时候偷偷用手从自己头顶往季理方向比划了一下，好像真的差那么多。 这一幕被季理从玻璃门上看到了，他忽然转身，捉住了李纳来不及收回去的手：「你想搞偷袭吗？」 李纳只好瞎扯：「才不是，你头上有叶子我想帮你拿掉。」 季理静静看着李纳胡说，等到对方因为撒了个小谎表情越来越不自在的时候，终于开口说：「你的手好冷，先把手套戴上吧。」 「好。」李纳戴上手套，但总觉得没有季理握着他的时候温暖。 — 李纳的表现比季理预想的要好很多，等李纳在初学者滑道把基本的滑行动作练熟后，季理带他去了初级道，开始直滑降。 在初级道上来来回回滑了好多次之后，李纳想挑战更高难度的，就指着另一边特别长带大拐弯的滑道问季理：「我能去那儿吗？」 「那是中级道，不适合初学者。」季理直接拒绝。 但他看到李纳失望的眼神，想到滑道两旁都有缓冲带，再加上李纳戴了头盔和护具，就算摔出去也不太会受伤，最终还是同意了，可嘴上还是强调了一下：「那边坡度大，你滑的时候尽量维持内八，把速度降下来。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别离我太远。」 李纳乖巧点头。 季理没想到的是，李纳平时一副乖学生的样子，第一次在中级道上滑的时候也很听话地控制速度，可到了第二次他就开始放飞自我，季理落后了一步堪堪追在他的后面。 「你赶紧把速度降下来！」季理朝着李纳大喊。 但李纳完全不听，结果到拐弯的地方，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重心，往滑道外摔去。 看到李纳摔下去的时候，季理知道自己最该做的就是停下来，再去搀李纳。 作者有话要说：　　没滑过雪，全程瞎扯。 第45章 胎记 但是他没有选择停下，而是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速度，跟李纳一起摔了出去，并且伸出了手。 扔掉雪杖的两只手在半空中紧紧握住，然后他俩侧面着地。 「有没有摔疼？」季理摔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开李纳的手摘下手套去摸李纳的各处关节检查有没有脱臼。 「我没事。」李纳被摸得不太自在，他坐起来后发现自己碰到了难题，「可是我站不起来。」 「我帮你把雪板脱了。」 季理也坐起来，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姿势有些尴尬。 李纳近乎于坐在他的腿上。 刚刚季理的注意力都放在李纳有没有受伤上了，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李纳为什么急着要站起来。 「你离我近一点，把小腿缩过来点，这样我才能够着你的雪板。」季理在李纳耳后轻声说，声音中带着蛊惑的味道，「动作快一点，要不然再有人摔下来压到我们就不好了。」 李纳只好一点点往后挪，越来越靠近季理的胸膛。 然后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季理的形状。 季理替李纳脱雪板的动作异常缓慢，慢到李纳怀疑他被「闪电」附身了。 不过再慢也终有解开的时候，李纳在雪板脱离的那一剎那立马把手撑在雪地上站起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终于远离那股热度了。 「拉我一下吧。」季理还坐在雪地上，向李纳伸出手。 「要不我先帮你把雪板脱下来？」 「你们新手才需要脱板站起，我们老手不需要。」 李纳腹诽：那还要我拉？ 但他还是握住季理的手，使出全身力气拉他。 结果刚刚把季理拉起来，李纳自己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季理跟着再一次倒下，摔到了李纳身上。 李纳摔倒后发现季理完全没有要起开的意思，他越来越能感觉到那个热度，脸不由地红了起来，小声说：「你快起来啊。」 「我——」季理差点就想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了。 但是此情此景，再加上此刻他的状况，根本不是最佳的时机。 考上插班生再告白仿佛成了季理的一个执念。 「我怕被人看出来，给我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季理像是怕李纳不明白一样故意问，「你感受到了吧？」 李纳没想到季理居然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破，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冒蒸汽了，只好为季理想了个办法：「你要不去卫生间里解决一下？」 「你很介意吗？」季理问，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 李纳内心嘶吼：这让我怎么回答！！！ 这时有一道声音从上方响起——「你们俩没受伤吧？」 是滑雪场的工作人员，见这两个人趴在雪地上有一会儿了，怕出什么意外，过来询问。
第85页 「没有，就是滑累了干脆趴一会儿。」季理说，「如果对别人造成影响了我俩这就起来。」 「没事就好，你俩不在雪道上不会有什么影响。」工作人员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看着工作人员走远，而季理一时半刻不会起来，李纳只好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算靠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而季理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纳，觉得自己在找罪受。 他直接站了起来：「算了我们起来吧。」 李纳站起来后怕季理被人看出来赶紧走到他前面想替他遮掩，却发现滑雪服足够长正好盖住了。 他猜想季理可能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太慌乱了才会忘记滑雪服能盖住吧。 李纳：「现在去哪儿？」 季理：「你还想滑吗？」 李纳想到季理现在的情况，连忙摇头：「不滑了我累了。」 「滑雪门票附赠了一个房间，要不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 李纳点头同意。 — 进房间后季理先去洗澡了，李纳躺在沙发上神游天外。 他一直不喜欢体育运动，但没想到第一次尝试滑雪居然那么畅快，以至于在滑中级道的时候都没听季理的减速警告，才导致后面一系列尴尬的事情发生。 浴室有一面墙是半磨砂的玻璃，放空自我的李纳正好对着那面玻璃墙，能隐隐约约看到浴室里的人在做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盯着看了好久。 李纳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他赶紧转了个身拿起手机看，想赶走脑中那幅画面。 手机上有好多信息提示，基本来自于高中同学群。 当时高一文理分班时，十班的学生大多选的理科，他们维持原班人马不动，另外再加了些选理科的学生进来，而选了文科的李纳被分到了一班。 分班之后李纳没有特意退群，所以他有两个高中同学群。 现在这两个群像是约好了一样，都在讨论同学聚会的事。 更巧的是，两班的同学都定下了明天在同一个地点聚会。 所以当浴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李纳完全忘了刚才的窘迫而且兴奋地朝着季理说：「你快看高中同学群！我们两个班的聚会地点和时间都一样！」 「是吗？」季理的手机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他站在沙发的靠背后面，弯下腰越过李纳上方伸长手去拿，可惜还差一点点。 「借我支撑一下。」 李纳在看到季理只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的时候已经懵圈了，完全不明白季理这句话中的「支撑」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的肩膀上多了一只带着水汽、有些冰凉的手，接着他近距离看到了对方的肌肉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律动着。 李纳突然想起来曾经高一的时候也以类似的姿势和距离看过对方的肌肉。 和当年相比，它们好像更富有美感了。 一想起这只手刚刚做过什么，李纳才降温的脸又开始发烫，他想回到滑雪场把自己埋到雪里面降温。 等到季理终于拿到手机又站回去时，李纳才恢復了正常的唿吸：「你刚刚……叫我帮……帮……」他发现自己成了结巴，咳了两声继续说，「帮你拿一下不就好了。」 「看你忙着看消息我就自己拿了。」季理看了眼群消息，发现班长在统计参加聚会的人数了，回了个「收到」后问，「你不去洗澡吗？」 李纳想起这人刚才在里面做的事，连忙摇头。 「刚刚你滑那么疯肯定出汗了，不难受吗？」 李纳还是摇头。 季理去背包拿衣服换上时，才发现了浴室的构造，他边穿衣服边折回来问：「刚刚你都看到了？」 李纳：「……」 他觉得再摇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季理还没把衣服完全拉下来，李纳一抬眼又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腰，以及腰眼上一个暗红色蝴蝶结状的胎记。 小小的、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和他肩胛骨上的爱心痣可谓是相得映彰。 「我开了换气扇，你什么都闻不到的。」季理看到李纳的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怕他把自己蒸熟，不再问他洗不洗澡了，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发现你还挺喜欢滑雪的，上手很快，身体协调性也很好，下次要不要玩点更刺激的？」 「比如？」李纳好奇。 「比如……跳伞怎么样？」季理觉得这项运动非常可以，「等考完插班生我去考个跳伞教练证，然后带你飞。」 到时候在半空中向你表白，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不让你下来。 这个计划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 季理暗暗夸了一遍自己后等李纳的回覆。 李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喜欢今天这种放开一切只顾向前沖的感觉。 — 翌日，李纳一出门就看到昨天刚乘过的车停在小区门口。 他走到车边看到驾驶位上果然是季理。 季理也看到了他，示意他赶紧上车。 李纳上车后问：「你怎么过来了？」 「昨天你不是说我们两个班在同一个地方聚会嘛，我顺路过来接你了。」 但是李纳记得季理家的位置，一点都不顺路。 「这个给你。」和昨天一样，季理又递过来一个罐子，顺便转移李纳的注意力。
第86页 果然，李纳一看到罐子就忘了反驳季理根本不顺路这件事，他打开罐子一看发现又是小饼干，尝了一块觉得比昨天的芝麻小饼干更香脆，问：「这又是什么饼干？」 「黄油杏仁脆。」季理看到李纳一块接一块很喜欢的样子，暗嘆昨天回到家之后自己花几小时烤了几大盘杏仁脆然后从中选了形状最完美拿过来的这份功夫没白费。 快到聚会地点的时候，李纳把杏仁脆吃完了，打了个饱嗝。 「有那么好吃吗？」季理问。 李纳以非常微弱的幅度点了点头，然后抱着空罐子继续打嗝。 「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怎么可能天——嗝——天？」李纳拍拍胸，想让自己不再打嗝，可丝毫没有用处，「你还是好——嗝——好准备考——嗝——试吧。」 李纳话音刚落，季理突然勐打方向盘向右拐了个大弯，李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斜，脸颊在季理的肩上磕了一下，要不是有安全带，他整个人可能都会倒在季理身上。 「刚刚怎么了？前面有车吗？」李纳吓了一跳，坐直之后连忙问。 「没有，我只是想治疗一下某人不断加重的打嗝，毕竟接下来他有一场很重要的聚会。」 李纳：「……」 不过他发现自己的确没再打嗝了。 「聚会结束后给我发个消息，我再送你回家。」季理停好车后伸手摸了下李纳的脸问，「疼吗？」 「不疼……我们两个班结束的时间应该不一样吧？」李纳以最快速度下车远离脸上那只手，「而且你跟我也不同路，到时候我自己回去好了。」 「李纳？」是廖思捷，他也自己开了车过来，正好停在季理车的右边，刚好从车上下来，与他俩打了个照面，「你怎么会和他一起过来？」 李纳原地懵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第46章 聚会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李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其实也不长。」季理也下了车，帮李纳回答，「我看到李纳站在路边拦不到车，想着同桌一场，就接他过来。」 虽然从高一分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半，但廖思捷对季理还带有敌意，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拉着李纳直接走远，把季理抛在了后面。 季理也不是很在意，干脆放缓脚步，等他们上了电梯才慢悠悠走到电梯旁，等下一班。 电梯里廖思捷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因为季理也在江城读书，就在我们学校隔壁，所以我俩就……」李纳艰难地找了一个合适的词，「就慢慢熟了起来，然后他知道我们两个班都在这里聚会，顺便送我过来。」 「你忘了他高一的时候对你做过的事吗？」 「没忘，可是……」细数起来，高一的时候季理也帮了自己不少忙，但这些廖思捷都不知道，李纳也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电梯到了他们要去的楼层，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包厢门口，廖思捷在进去之前嘱咐了一句：「我不知道季理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总之你警醒一点，当心将来某一天被他坑得连裤子都不剩。」 「怎么可能？」李纳想起那笔丰厚的辅导费，替季理辩解，「要坑也是我坑他啊，我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好被坑的？」 他不知道的是，将来某一天，他的确会被坑得连裤子都不剩。 「就在刚才，他谎话张口就来，编瞎话的功夫炉火纯青，以后他说的话你信个三分就差不多了。」廖思捷说完就推开了包厢门。 看到包厢里面坐满了同学，还想解释几句的李纳放弃了，他想等聚会结束之后再努力扭转一下季理在廖思捷心目中的形象吧。 — 同学聚会的第一趴是聚餐，但是李纳只喝了一碗桂圆莲子汤就坐着不动了。 「你怎么都不动筷子？」廖思捷坐在李纳旁边，看到他面前的碟子比脸还干净。 「来之前吃太饱了，还没消化。」李纳摸着鼓起的小肚子委屈，他也想吃啊，如果不是因为太撑，他可以连喝三碗桂圆莲子汤。 「明明知道要来聚餐干嘛还吃那么饱？」廖思捷夹起一只扇贝嗦起里面的粉丝来，还发出「吸熘」的声音，听上去好吃极了。 「没控制住，」都怪季理做的小饼干太好吃，李纳小口抿着饮料问，「扇贝好吃吗？」 「当然好吃啊，你真的不吃吗？」 扇贝是按人数上的，此时盘子上只剩属于李纳的那只。 李纳摇头。 廖思捷立马夹走最后一只继续「吸熘」。 李纳继续借着小口抿饮料掩盖咽口水的声音。 包厢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李纳虽然没怎么吃东西，但也渐渐热出一身汗来，他把大衣脱了挂在椅背上，里面只穿了一件低领线衫。 「李纳，你脖子和肩膀中间怎么有一块淤青？」廖思捷解决完第二只扇贝一抬头就看到了李纳白皙秀颀的脖子，以及脖子底部那一块不规则的暗青色。 「啊？」李纳转头想看但根本看不到，他用手摸了一下才感觉到那个地方有点痛，「应该是昨天摔的。」 「怎么会摔到这里？」廖思捷想像不出来。 这时坐李纳另一边的男生笑容暧昧地看过来：「这个部位的淤青……要用很大力吧？」
第87页 「摔的时候的确……」李纳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男生的意思，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没有的事。」 「我懂我懂。」男生笑笑继续吃菜。 李纳又把大衣穿上了。 — 聚餐之后的内容是唱k，一班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包厢出去，去楼上的ktv，结果他们和十班的人在豪华包厢门口相遇了。 「你们也在这里聚会？」 「对啊，好巧啊！」 「可惜ktv最大的包厢也只能容纳五十个人，要不然我们两班还能聚到一起。」 「没事，相互多串串门就好了。」 「一定一定！」 …… 两班班长寒暄了几句，带领自己班的同学进了各自的包厢。 李纳一进包厢就选了个角落缩着，拿着手机开始搜淤青和吻痕的区别。 搜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靠谱的答案。 「你干嘛呢？」廖思捷坐到李纳身旁，「不去点个歌吗？」 「我不会唱歌。」李纳放弃寻求答案，「听你们唱就好。」 「聚了那么多次我们就没见你开过嗓子。」班长走过来时正好听到李纳的话，不满意了，「要么唱歌，要么喝酒，必须选一个！」 李纳这才看到茶几上摆了好几打啤酒，他两个都不想选，但「两害取其轻」，最终拿了一瓶酒，小口小口喝起来。 班长见状不再强求什么，摸摸鼻子去点歌。 「你意思意思喝两口就算了。」廖思捷见班长走后李纳还在喝，劝道，「他又没说要喝多少。」 「可是我有点饿了。」李纳猜测可能是刚才太馋了导致消化速度加快，现在肚子又有点空，「这酒度数很低，多喝两口应该不会醉。」 廖思捷不是很相信李纳的酒量，当他想把李纳手中的酒瓶夺走时，发现轮到自己点的歌了，打算先去把歌唱了再回来接着劝。 结果等他回来时，没看到李纳的身影。 — 李纳在廖思捷唱到一半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他的跑调，悄悄地离开了包厢，去了对面十班的包厢。 因为相互串门的同学很多，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他推开门后，找了里面最空的座位坐下，继续喝酒。 「你怎么过来了？」有人问。 「班长不是欢迎大家相互串门吗？」李纳下意识回答。 「呵，一来就往季理身旁凑，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有人嘲讽。 「所以按你的意思，季理是屎？」李纳的语调很平缓，但说出的话把周围几个人吓到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看李纳身边的季理，怕他一言不合就揍人。 但季理却笑了，对嘲讽李纳的于鹿欧说了一句：「你有多远滚多远。」 于鹿欧本以为高三散伙饭后李纳那么戏弄季理，季理肯定对他恨之入骨，刚才嘲讽李纳也是为了帮季理赶人，谁知却被这么对待。 他气得直接离开了包厢。 「你喝醉了？」季理见李纳过来还拿着一瓶酒不放，再加上刚才语出惊人，确定他是醉了。 李纳摇摇头，拿起酒瓶继续喝。 「别喝了好不好？」季理想从李纳手里拿走那瓶酒，谁知这小酒鬼力气还挺大。 「班长说了，要么喝酒，要么唱歌，我不会唱，只能喝了。」 「你听错了。」 季理马上给王数发了条信息。 当年文理分班之后十班的班长依旧是王数。 王数看到信息过来了，对李纳说：「你想喝酒必须唱歌，不唱歌的人没资格喝。」 李纳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是班长，他自言自语着：「原来我真的听错了啊。」 季理终于成功把酒瓶从李纳手中拿开，又给拿了盘果切用叉子餵给他吃。 李纳像只被投餵的小仓鼠一样，吃完一块水果张开嘴等着下一块。 「你怎么不脱大衣？」季理看着李纳通红的脸问，「不热吗？」 「不能脱。」 「为什么？」 「会被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李纳偷偷把大衣衣领往下扒了一点：「你看到那个淤痕了没？」 「这是昨天摔的？」季理上手摸了一下，看李纳的反应应该不是很疼，稍微放下心来，「所以被人误会成吻痕了吗？」 李纳点点头，把手机解锁给季理看：「我想在上面搜两者的区别，可是根本找不到答案。」 季理内心惊唿：喝醉酒的李纳太可爱了！ 他问：「找不到就别找了，再吃点水果好不好？」 李纳乖巧回答：「好。」 就这样，整个下午季理都在照顾李纳。 而包厢内的其他人，都没来打扰他俩。 — 聚会结束后，季理扶着李纳去停车场，然后看到廖思捷等在车旁，整张脸都是黑的。 「我送李纳回去好了。」廖思捷直接上手跟季理抢起人来。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季理扶着李纳的肩往后退了一步。 廖思捷还真不知道，当年高三散伙饭后他想送李纳回家的，但李纳最终还是被李妈妈接走了，再之前李纳也从来没邀请他去家里玩过。 他反问季理：「难道你知道？」 「我不但知道，而且还去过好几次，李阿姨还留我吃过饭。」季理发现自己说的越多，廖思捷的脸色越黑，他看似好心地提建议，「下次李阿姨留我吃饭的时候要不要叫你一声？」
第88页 「廖思捷？」李纳靠在季理身上认清了眼前的人，「你千万别吃我妈妈做的菜。」 廖思捷听到这句话气得直接开车走了。 「她做的菜可难吃了，还没有自知之明。」李纳慢吞吞说完了后半句，可惜廖思捷听不到了。 季理把李纳扶上车，帮他系好安全带，送他回家。 车开到静水苑小区门口后，季理发现李纳还醉着，他轻声问：「你真想知道淤青和吻痕的区别吗？」 「想啊。」 「很简单，试一下就知道了。」季理抓着李纳的手，在他的手腕内侧吮吸了一会儿，然后依依不捨地放开，「你明天再比较看看。」 「好。」 「到时候告诉我答案。」 「好。」 — 当天晚上，云元中学的贴吧时隔两年多又出现了奇怪的帖子，详细讲述了今天两个班级的同学聚会中某两个男生之间暗搓搓的互动，还重点描述了其中一人身上可疑的印迹。 半小时后，校董手机里收到了一条信息——[连结]要删吗？ 他看完之后，暗嘆一口气，回復——不用了。 于是这个帖子没像当年那些帖子那样短时间内被删，而是盖起了高楼，成了hot，一直待在首页。 第47章 礼物 第二天李纳醒来后，先是哆哆嗦嗦地伸出左手看了眼手腕内侧，然后一头扎进被子把自己埋在了里面。 他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啊啊啊！ 好想躲在被子里一辈子不出来。 但是不可以，他还得起床出门，假装去给季理补习。 李纳挣扎着起来后去盥洗室洗漱，隐约听到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猜测自己幻听了。 这个点妈妈应该去服装店了。 谁知等他换好衣服刚把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后才发现客厅里居然真的有人。 妈妈以及季理。 两个人在聊天。 李妈妈：「昨天谢谢你送纳纳回来，还帮他换了睡衣，这孩子看着瘦没想到还挺重，我都搬不动他。」 季理：「应该的。」 李妈妈：「你这样来回跑太累了，今天就算了，以后还是让纳纳上门给你辅导吧。」 季理：「我开车比李纳坐车方便多了。」 李妈妈：「这样啊……不过你人来就好，怎么还带吃的？」 季理：「李纳喜欢吃。」 李妈妈：「他的确爱吃这些甜的。哎呀！我得去店里了，你直接去纳纳卧室好了，他应该醒过来了，估计就是犯懒不想起来。」 季理：「好的。」 李纳又默默把门合上，赶紧回床上躺下，当作没听到过这些对话。 一分钟后，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又一分钟后，他闻到了奶油的香味。 「我都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 季理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过来。 李纳不动。 「我昨天明明帮你把袜子脱了啊，什么时候穿上的？」 李纳把露在被子外的脚缩了进去。 随后他知道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好睁眼坐起来，看到季理就坐在床边，离自己很近，心跳频率又开始飙升，脸也开始升温。 「你怎么过来了？」李纳绕过季理从床尾下去然后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从小书架上拿了本《天文爱好者》翻看起来，但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你昨天不是喝醉了吗？怕你起不来被家里的『洪水勐兽』吓到，所以送『货』上门让你教。」季理也从床上离开，搬了把椅子坐到李纳身旁问，「头疼不疼？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李纳决定了——装失忆。 反正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季理也不强求李纳能记起什么，他把手中的一个牛皮纸袋递过来：「尝尝，我昨晚做的。」 李纳的确饿了，昨天中午聚餐没怎么吃，晚上又醉过去了，他拆开包装一看，一下子判断不出里面的是什么。 「淡奶油司康。」季理看出了李纳的疑惑，「口感介于蛋糕和酥之间。」 李纳这才拿了一块吃起来，为了消除尴尬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司康上：「你为什么还做成心形的，外面卖的大多不是圆形或者三角形的吗？」 「家里只有心形的模具。」季理完全就是胡扯，他家里的饼干模具满满一个盒子，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基础图案，只是他在制作的时候下意识就拿了心形的，大概是因为昨天得到了太多的「福利」，他不能对李纳说实话，问，「好吃吗？」 李纳边吃边连连点头：「你将来开甜品店的话我一定捧场！」 「那就这么说定了。」季理说。 「你难道真打算开甜品店吗？」李纳也就顺嘴一说，没想到季理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开店太累了，而且你不是……还有家业要继承吗？」 「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万一我老爸破产呢？万一我将来毕业找不到工作呢？」季理咒起自己来连眼睛都不眨。 「……」李纳吃饱了，闻言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把季理带来的资料翻开，「既然如此，好好学习吧。」 「好啊。」季理拿出纸笔，然后故意指着李纳的手腕问，「你这里怎么了？」 李纳差点把手里的资料撕破，他放轻力道，用随意的语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毒蚊子咬的吧。」
第89页 季·毒蚊子·理不再逗人，开始专心学习。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季理天天来李纳家里报到，他俩从假补习变成了真补习。 — 李纳觉得这个寒假过得很快，他帮季理把三门课的内容大致过了一遍，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而季理却觉得这个假期非常漫长，每天和李纳共处一室，他需要一心两用，一是用来学习，二是用来克制自己。 两人到校之后，李纳看到社团群有新公告——2月14日情人节做巧克力，名额有限，报名从速。 因为李纳巧克力过敏，再加上他也没有女朋友可送，所以看到公告之后并没有打算报名。 他想还是把名额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李纳看了下新学期的新课表，拿出明天上课要用的教材开始预习起来。 但是有人就是要打扰他。 看到手机屏幕不知第几次亮起，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发来了消息，李纳捏了捏鼻樑，拿起手机看。 季理：李纳，快报名！ 季理：就当是为了我！ 季理：就剩5个名额了！ 季理：4！！ 季理：3！！！ 季理：2！！！！ 李纳看着那些成串的感嘆号有点头疼。 李纳：行了，我报名[无奈] 季理：[么么哒]，你再不回復我就要打电话了。 李纳：…… 聊天就此结束，李纳又拿起教材翻看起来，但又忍不住想，季理对这次活动这么积极，大概是为了他那个从高中开始就喜欢的学姐吧。 可能怕自己做不好，再加一个人的份保险一点。 难道他打算要表白了吗？不等插班生考试之后了吗？ 也不知道季理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像季理这样的男生，又高又富又帅，脾气也比高中时期好了很多，在情人节那天拿着自己亲手做的巧克力去表白，是个女生就会答应的吧。 莫名有种酸熘熘的感觉…… 打住！ 李纳把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掐断，集中注意力看手中的教材。 — 「这次活动是大学城美食街上一家手工巧克力店提供场所和原料的，做完之后我们还得帮他们宣传一下。」美食社副社长叶晋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向身后五人说明。 没错，做巧克力的名额一共只有六个，因为那家店铺面积比较小，容纳不了太多人。 这次去做手工巧克力的美食社成员除了叶晋轩、李纳和季理外，另外三人分别是许梓柔、史晴晴和张豫。 三男三女。 「我有个提议，」史晴晴开口，「三位男生在做完巧克力之后能不能分别送我们这三位女生啊？装装样子也好啊，满足一下我这个单身汪的愿望！」 许梓柔和张豫听到史晴晴的提议，也都兴奋地点头。 「我不行，我有要送的人。」叶晋轩率先拒绝。 纪卓他们专业开学迟，所以还没来学校，当他知道美食社有这个活动时，恨不得马上飞回江城大学，可惜现实很残酷，他改不了票。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做的巧克力送给社团其他女生—— 叶晋轩不敢细想那个醋缸会怎么大爆发。 「我也有要送的人。」季理第二个拒绝。 三位女生只好把目光朝向李纳，眼巴巴的让人难以拒绝。 李纳亚歷山大：「我……」 「他的也要送人。」季理替李纳拒绝。 「叶学长大二了有喜欢的人我能理解，你们俩不都才过了一学期吗？」史晴晴不解，「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正因为还没有追到，所以要更加小心。」季理说，「万一因为这件事被拒绝了，我不是很冤枉？」 「原来还没追到手啊。」史晴晴笑着说，「不过季理你长得这么帅，一定没问题的。」 「我八卦一下，是我们学校的吗？」许梓柔问。 「就是这家店吧？」季理没有回答许梓柔的问题，看到店铺后拉着李纳走了进去。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店里的生意非常好，一个小姐姐给他们六人示范了一下基本操作后就继续去招唿顾客了。 做巧克力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可可液块和可可脂隔水加热，然后根据液体的浓稠度以及自己的口味要求另外加入可可粉、淡奶油、炼乳等，混合均匀后倒入模具，然后放入冰箱等硬化就好了。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模具，可想而知，最受欢迎的是各种心形模具。 三位女生十分大度地将这些心形模具让给了三位要将巧克力送人的男生。 把这些装有巧克力的模具放入冰箱冷藏室后，他们就要去干活了。 ——穿上刻有巧克力店名称的围裙，去美食街发传单。 季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穿围裙也就算了，但这围裙还是粉红色的，有着夸张的花边，而且码数也小。 应该是专为来店里做巧克力的女生准备的。 季理作为六人中身高最高、肌肉最发达的人，穿上这围裙之后—— 超！级！有！反！差！萌！ 所以他手中的传单特别容易发出去。 剩下的五人，把手中发不出去的传单都塞到了季理的手上。 季理不负众望，光荣而迅速地完成了任务，还被拍了无数张合照。
第90页 最后五人对着季理深深鞠了一躬：「幸亏有你。」 发了将近六人份传单的季理无力吐槽。 等他们发完传单回到店里后，冰箱里的巧克力们也冻得差不多了。 将自己做的巧克力包装好后，大家就在门口分别，各自忙别的事去了。 李纳等其他人走远后，把自己做的巧克力交到季理手里：「吶，给你，预祝你表白成功。」 季理收下后，垂下眼思考了一会儿，快走了几步从小摊上买了几朵玫瑰：「我不能白拿你巧克力，礼尚往来，送几朵花给你，顺便给摊贩减轻负担。」 李纳拿着这束小小的玫瑰花，觉得季理这话逻辑有些奇怪。 第48章 愤怒 回到寝室之后，李纳找了个瓶子装了些水，然后把花随意修剪了一下后插了进去。 他看着这瓶玫瑰，发了很久的呆。 刚才季理送花的时候，李纳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跟夏思慕很像。 不对，只是有点像而已，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寝室门被推开，是席飞炀回来了，李纳瞬间回神。 席飞炀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玫瑰花，惊奇地问：「你居然在情人节收到了玫瑰！快跟我说说，被哪个女生表白了？是我们专业的吗？」 「……」李纳有些无语，他刚想说季理送的，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我自己买的。」 「啥？你自己买的？」席飞炀还真相信了，因为上个学期李纳隔三差五会去花店买些打特价的花回寝室放瓶里养着，「你没事吧，怎么挑着价格最贵的这天买花？」 「摊贩就剩这几朵花了，折价卖给我的。」虽然李纳的生活费高了很多，但还维持着节俭的生活习惯，所以瞎扯了一句不想在室友面前崩人设。 「唉，害我空欢喜一场。」席飞炀把这瓶花拿起来，对着拍了一张照片，「借我发个朋友圈骗骗人。」 李纳没来得及阻止，席飞炀就手快地发了出去。 随后李纳又想，反正也没什么的，还去朋友圈给席飞炀点了个贊。 — 另一边，季理也在发呆，刚才送花的时候，他差点就想表白了。 他发现自从那天滑雪以后，自己的控制能力越来越弱，总想去摸一摸逗一逗李纳，今天更是直接想把他按在墙上亲，怕接下来的某一天真的会控制不住，把对方吓走。 最后季理做了个决定，这一学期专心准备考试，不去麻烦李纳了。 不过……一学期不见太漫长了，要不每个周日见一次吧。 季理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想跟李纳规划一下这学期的见面，啊不对辅导次数，发现朋友圈有小红点，先点开看看。 谁知他一眼就看到席飞炀在朋友圈炫耀情人节收到了花。 季理看着照片上这几朵花，越看越眼熟。 不会错的，那九朵玫瑰花的形状，他记得清清楚楚！ 太过分了，李纳怎么转手就把自己送出去的花送给别人？还是情人节这么特别的日子！ 居然还点赞！！！ 他退出朋友圈急匆匆地点开李纳的头像，直接质问—— 季理：你怎么把我送你的花送席飞炀了？ 李纳没想到自己刚刚给席飞炀点了个贊，就收到了一条质问消息，他无奈回復—— 李纳：没送他，他只是拍照片发个朋友圈假装自己在情人节收到了玫瑰而已。 季理：他怎么那么虚荣？ 李纳：…… 季理的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他整理了一下措辞—— 季理：不说他了，我这学期课比较多，可能没时间去你们学校蹭课了，要不我们每周日碰一次面，我把一周的问题攒起来统一在周日向你请教。 李纳在寒假的时候就发现了，其实季理渐渐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学习体系，他的辅导作用已经趋近于无了，如果季理再像上学期那样天天来回跑纯粹是浪费时间，于是表示同意。 季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去烦你？ 李纳：你知道就好。 季理心想：居然还这么嫌弃我！看来还是得执行寒假时想到的计划，将来带李纳去跳伞时在半空中表白。 李纳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李纳：你把巧克力送出去了吗？ 季理：没敢送出去。 李纳：不送留着干嘛？ 季理：自己吃啊，可惜你过敏，还挺好吃的。 李纳：…… 自从这天之后，季理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每周日来找李纳一次，除了带来了一堆问题外，还带了很多好吃的甜品。这些甜品有时是季理去江城的各个角落排队买的，有时是借厨房自制的。 而李纳发现认真起来的季理进步真的非常大，随着越来越临近考试时间，季理积攒的问题越来越难，甚至超出了考试的大纲。 李纳为了能回答出这些问题，学起习来比当年高三还要认真。 就这样到了五月底，江城大学的插班生考试开始了。 — 李纳站在考场外的走廊上，等季理出来。 虽然还没到六月，但窗外艷阳高照，李纳觉得嵴背上在冒汗。 他绝不承认这是因为紧张，都怪天气太热了。 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季理提前交卷，出了考场后直接往李纳方向走来。
第91页 「你怎么又提前交卷了？题目难吗？你觉得能考几分？」李纳想听听季理对这次考试有多少把握，一连三问。 「做完了就交了。」季理没回答后面的问题，开始掰扯跳伞的事，「我查了一下，想要快速拿到跳伞教练证得去国外，我已经报好名了，争取在暑假结束前考出，然后再带你去飞。」 「我也查了一下，往年七月底才会出拟录取名单。」李纳劝道，「你还没到松懈的时候，再过大半个月还有期末考，万一有一门不及格，那就前功尽弃了。」 「别担心。」季理通过这一学期的高强度学习，自认为想考个不及格还有点困难，他继续说跳伞，「不过这个跳伞考证的时间有点赶，我一考完期末考就得飞国外了，不能跟你一起回云城了。」 李纳觉得自己再怎么问季理都只顾着说跳伞的事了，只好转移话题：「我饿了，午饭吃什么？我请客。」 季理沉思：「我这一学期学习那么辛苦，得补一补。」 李纳：「……」 季理：「那就竹荪椰子鸡吧。」 李纳：「说鸡不说吧。」 季理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搞黄色了？」 李纳后悔今天等季理考试，后悔请他吃饭，只能加快脚步，把人甩在后面。 但他註定是甩不掉的，季理快走两步就追上了李纳，还天真烂漫地问：「你这是在跟我竞走吗？别挣扎了，就你这小短腿。」 李纳气饱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纳和季理各自准备期末考试，几乎没再聚过。 六月下旬，当李纳刚考完一门课把手机开机后，收到了季理一长串信息。 李纳翻看了一下，基本内容就是季理的登机全过程，还有对接下来跳伞训练生活的憧憬。 他想回一条信息，但又想到季理这个时候在飞机上，收不到信息，就此作罢，打算去吃个饭然后准备下一门考试。 等所有考试完成，李纳整理好行李，和室友们说了声再见，就回家了。 到家之后，李纳每天必做的事就是刷江城大学插班生的名单公示，哪怕他知道往年出公示的时间都是在七月底。 就这么刷到七月底，李纳终于看到了名单，季理不但出现在了上面，而且还是第一名。李纳想发信息给季理，但又想到季理这个时候正在进行跳伞训练，还是等对方有空的时候来给自己报喜吧，然后就这么等着等着等到了九月，李纳都开学了，都没看到季理的身影，却迎来了前来参观江城大学的夏思慕。 — 江城大学的一食堂小炒窗口前，一个女生正在挑选着，嘴里还不断地问旁边的男生：「李纳哥哥，你想吃什么？」 「那个醋熘鱼片里的刺都拔了吗？」 「蚝油生菜和清炒苋菜哪个好吃呢？」 「你想喝哪种汤呀？」 「那个窗口的砂锅好像不错呢！要不去挑一锅？」 诸如此类。 李纳看着眼前问题不断的夏思慕，有点头疼：「你点你喜欢的就好。」 暑假的时候夏思慕没有出现，李纳以为她对自己没有兴趣了，也没在意。 谁知这次夏思慕高考后填志愿也填了江城的大学，幸亏夏思慕所在的学校和江城大学一个在北一个南，距离遥远，要不然李纳怀疑夏思慕能天天来找他。 「李纳哥哥，我好像不小心点多了。」夏思慕坐在李纳对面，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的我可以打包餵寝室楼附近的流浪猫和流浪狗。」李纳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见夏思慕没动，「你怎么还不吃？」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夏思慕也动起筷子来，「没想到李纳哥哥你还会关心流浪小动物。」 李纳看了眼对面的夏思慕，五官明媚，栗色的及腰长发在发梢处微卷，身穿一条復古格纹连衣裙，在一食堂所有用餐的女生当中，显得格外出众。 所以被人看也挺正常。 「看到了就餵一下而已，可能你餵了这一餐，它们就能多活一阵子。」李纳继续说，「虽然对于流浪动物来讲，可能多活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罪。」 「好端端的干嘛说这种沮丧的话？」夏思慕给李纳夹了一块鱼片，「你快吃吃这个鱼，很新鲜呢！」 李纳看着碗里的鱼，有些犹豫，他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夹菜，更何况用的不是公筷，但是看着对面夏思慕殷切的眼神，他勉为其难夹起来吃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自己会夹。」 夏思慕看得出来，李纳有些不高兴了，于是安静吃饭。 吃好饭后，李纳把剩菜打包，趁着菜还新鲜，先去宿舍区餵流浪猫狗。 — 「季理，你刚刚怎么不去找李纳？」史晴晴问。 一食堂就餐区的另一边，季理、史晴晴、许梓柔三人正同桌吃饭。 季理闻言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的考证过程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本以为八月中旬能结束，谁知拖到了九月初，幸好及时赶回来了。 「你傻啊，刚刚李纳和他对面的女生之间那氛围，那么暧昧，季理过去不成了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啊。」许梓柔说。 「所以啊，我就不去破坏气氛了。」季理脸上笑着，但心里满是愤怒。
第92页 第49章 消失 李纳和夏思慕离开食堂后，季理转而看向窗外，当他看到那女生挽上李纳的手臂，两人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登对的样子，心情转而变得低落。 他回过头，不再看他们，味同嚼蜡般吃着碗里的饭。 「你看上去……」史晴晴有些犹豫，「好像不太高兴啊。」 「没有，只是太累了而已，我今天才到学校，跑下跑下办了一堆手续。」季理还想再解释几句，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李阿姨，您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李纳的吗？」 正是李纳的妈妈，和夏思慕的妈妈一起鬼鬼祟祟地从某个角落走出来。 「我还记得你，李纳的高中同学！」夏阿姨先开口。 「是季理啊。」李妈妈打了声招唿，「我之前听李纳说你考试通过了，恭喜呀！」 「谢谢阿姨，我刚看到李纳出去，要不要帮您去叫回来？」季理说完就站起来，看上去迫不及待。 「别去打扰他俩！」李妈妈出声阻止。 「打扰？」季理又缓缓坐回去，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个……」夏阿姨笑着解释，「我家慕慕喜欢李纳好久了，现在也考到了江城这边的大学，这不今天刚到学校完成报到手续就跑来这里找李纳了。」 「李纳他们专业三天前就开学了吧，所以李阿姨您这几天都住在这附近吗？」季理故意问。 「那个啊……」李妈妈有些尴尬，「纳纳前几天是自己一个人坐高铁过来的，我是今天才过来的。」 「慕慕的行李太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叫了李姐来帮忙的。」夏阿姨帮忙解释了一下，「女孩子嘛，总是比男孩子娇气一点。」 季理回忆刚才那个女生，完全不像其他刚到校的学生那样，因为办手续和搬行李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的。 他又想起李纳大一时也是自己一个人来报到，瞬间觉得李纳的妈妈过于厚此薄彼。 季理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史晴晴出来打圆场，「两位阿姨还没吃午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去打？」 「这太麻烦你了。」夏阿姨连忙推辞。 「还是我去吧，毕竟李纳之前帮了我不少忙，请两位阿姨吃饭也是应该的。」季理回过神，先史晴晴一步站了起来，直接去小炒窗口点了几道菜。 他落寞地站在窗口旁等菜装盘，浑身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 李纳走出食堂后，觉得芒刺在背。 当夏思慕的手挽上来的时候，那根芒刺仿佛实质化了一般。 现在还是九月份，天气还很炎热，李纳穿着短袖t恤，夏思慕穿的更是无袖的连衣裙，当她的手挽上来，相当于两人是肌肤相贴。 李纳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低声解释：「夏思慕，我……不习惯别人靠自己太近。」 「那你以后交了女朋友也要这样保持距离吗？」夏思慕打趣。 「这个……顺其自然吧。」虽然夏思慕不再来挽自己的手，但李纳还是觉得不自在，他总觉得走在自己身边的应该是一个走起路来脚底生风，并且比自己高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穿着高跟鞋迈着小碎步的女孩子。 说起来，开学之后还没看见过季理，连条消息都没有，难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李纳打开微信，想给季理髮一条消息，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带着夏思慕去宿舍区。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点开季理的头像了，但每次都没把消息发出去。 在去往宿舍区的路上，李纳向夏思慕一一介绍了经过的各栋楼。 毕竟夏思慕说了今天来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参观名校。 到了宿舍区以后，夏思慕并没有看到任何小动物，问：「怎么我连一只猫都没看到？」 「他们一般都躲起来的，除非有吃的才肯出来。」李纳把手中打包的饭菜打开来，放到草丛一角。 不一会儿，就有三只花色大小不同的流浪猫跳了出来，先是在李纳裤脚边绕了一圈，好像在表示感谢，然后才去吃打包盒里的饭菜。 「哇，没想到流浪猫也这么可爱！」夏思慕忍不住去挠挠它们的耳朵，「你有没有给它们取名字啊？」 「没有，取了名字，万一哪一天它们不见了，会更伤心难过，一辈子可能都忘不了。」李纳轮番挠了挠流浪猫的下巴，它们一个个都发出了舒服的唿噜声。 「但是我看你……」 夏思慕想：你现在好像已经很喜欢它们了啊。 李纳挠着猫，心说它们其实都有名字的，只不过这名字会随着某人心情的变化而发生变化而已。 那个人心情好的时候会叫它们「大宝」、「二宝」、「小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叫它们「大呆」、「二呆」，「小呆」。 等三只流浪猫把饭菜吃完后，李纳把饭盒扔进了垃圾箱，然后对着夏思慕说：「我再带你去参观一下其他没去过的地方。」 「好啊！」夏思慕差点冲上去想挽住李纳的手，但是及时止住了。 — 逛完校园又请夏思慕吃了晚饭后，李纳带着她在校外美食街逛了一会儿消消食。 「天都快黑了，你先回学校吧。」李纳本想等夏思慕开口说要回去的，但迟迟没有等到，只好自己提出来，「我送你到地铁口。」
第93页 「李纳。」夏思慕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站在他面前，「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不是……这个……」李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没有意料到夏思慕会这么直截了当说出口。 「你知道的，我高一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整整三年我都想着能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争取和你考入同一所大学。」夏思慕说着说着突然流泪。 此情此景吓得李纳都不敢动了。 「可是分数还是差了一点，进了别的学校。」夏思慕把眼泪擦干，「不过不管怎样，总算在一个城市，你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我怕我再等下去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正在角落阴影里躲着偷听的季理好像被人插了一刀，他想，这女人的第六感也太灵了吧。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那么受欢迎。」李纳看夏思慕一步步上前，他忍不住一步步后退，仿佛面前这个女生是洪水勐兽，「等你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大学里比我好的男生多的是。」 「所以你是在拒绝我吗？」夏思慕心有不甘，她一步上前抱着了李纳的腰，「我不管，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 「不是，你先放开我啊。」李纳的两只手无处安放，想推开怀中的女生但又不好意思碰她。 没几秒后，肩膀上湿了一片，李纳更不敢动了。 季理在角落里忿忿不平：那个卑鄙的女人！ 不对，她踮起脚尖要干什么？ 「李纳！」龟缩于角落的季理终于忍不住了，走了出来。 李纳听到季理的声音再次受到了惊吓，毫不犹豫地把夏思慕推开。 「季理，你什么时候——」 「不介绍一下吗？」季理打断李纳的话。 「这位是夏思慕，我妈妈同事的女儿。」李纳感觉到季理像是在生气，但夏思慕站在这里他不好问，只好接着介绍，「这位是季理，我的高中同学。」 「兼大学校友。」季理补充。 「你办好入学手续了？」李纳惊喜。 季理点头，又打量起李纳身边的女生，之前都没看清楚，现在近距离正面一看，果然长得漂亮， 怪不得李纳捨不得推开。 而且似乎还有些眼熟…… 他想起来了，之前在寒假看到过，李阿姨服装店里的「模特」。 想到这里季理又气成了河豚，但他面上不显，问夏思慕：「你也考进了江城大学？」 「不是，我今天只是过来参观的。」夏思慕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男生不太好惹，对自己好像也非常有意见。 「那现在是要回去了吧？」季理说，「我和李纳一起送你去地铁口。」 夏思慕还不想回校，但季理已经拉着李纳走了，她只好快步跟上。 — 把夏思慕送进地铁口后，李纳和季理往回走。 「你这个暑假……」李纳想问季理跳伞教练证考出了没，怎么这么久都没联繫自己，是今天才到校的吗，住在哪一栋寝室楼……想问的问题太多，他一下子卡壳了。 「你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季理突然问。 「还没想好，应该会回云城吧。」李纳回答。 「回去？干嘛回去？留在这里不好吗？」 「我不放心我妈妈一个人。」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她生性节俭，病了痛了不捨得去医院。」李纳见季理不以为然的样子，又解释了一句，「而且我的……爸爸他，自从知道我妈妈生意不错之后，时不时来打扰她。」 「那你回去之后呢？」季理又问。 「找个普通的工作吧。」 「找个普通的工作后面呢？」季理继续问，「再跟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可……可能吧，大家不都这么过来的吗？」李纳觉得今天的季理情绪不太对，说话有些咄咄逼人。 「行吧，我知道了。」季理抬头看了眼天空，瞬间觉得没意思透了，「天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李纳猜季理大概是今天才到学校，可能累惨了，才会这么冷淡。 当他们路过一个卖车轮饼的小摊时，季理跟往常一样停下来买了两个香芋车轮饼给李纳。 李纳啃着车轮饼心想：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而季理想的是：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看你吃甜食了。 当年高一的时候，有女生对你表达好感，被我的恶作剧破坏了，也把你推远了，这次我不会再做错事了。 我会安静消失的。 第50章 纪念 自从那天之后，李纳就再也没见过季理。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猜想季理突然间换了个学校，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可能没时间来找自己。 后来美食社跟往年一样招新、团建，搞活动时，李纳发现季理一次都没来，而且也没再水社团群，才觉得有些奇怪。 他又想到季理通过了考试，然后和喜欢的学姐表了白，不来找自己以及不参加社团活动也是正常的。 只是偶尔在吃饭的时候，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或者别的某个瞬间，李纳会想起季理。 他有点不太习惯。 季理的突然消失。 再后来，李纳开始从别人那里听到关于季理的种种——参加校园十大歌手拿了冠军、搞了乐队到处演出、参加学科竞赛获奖、进了校篮球队、收到很多情书、被评为校园男神……
第94页 愈发的光芒万丈。 他想，季理的确没必要再来找自己了。 越来越平庸的自己。 — 又过了一年，大三刚开学时，李纳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唐申云，两人一起吃饭叙旧。 「学长你不是毕业了吗？今天返校是有什么事吗？」李纳问。 「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也捨不得离开这个学校，所以继续读个研究生。」唐申云好奇，「你呢？都大三了，做好规划了没？是打算直接毕业找工作还是继续读下去？」 李纳没想那么长远，他犹豫了一下后回答：「我可能会直接毕业，然后回去帮我妈妈打理服装店。」 这一年李妈妈和夏阿姨合开的服装店生意越来越好，两人渐渐忙不过来，于是开始另外招人手，但是总招不到满意的。 李纳在学校里帮不了其他忙，只能在课余的时候充当一下网店的客服，李妈妈还发给他工资，和用不完的生活费加在一起，攒了挺大一笔数目。 「原来是有家业可以继承啊。」唐申云露出羡慕的目光，「这样也好，人生少奋斗二十年。」 「只是一家小小的店铺，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回去也只是不想我妈妈那么辛苦而已。」李纳突然想起了某人，「说起来，季理才是那个真正有家业要继承的人。」 唐申云：「季理？他不是要出国了吗？」 李纳：「出国？」 唐申云诧异他不知道季理的近况：「你不知道？他们专业大三有出国交流的机会，季理上学期末报了名并且面试通过了，估计这两天办完手续就要飞国外了，而且十之八九还要继续在国外读研。」 李纳：「这样啊。」 他本想同在一个学校，还可能碰到季理，然后像今天碰到学长一样一起吃饭叙旧。 现在是彻底不可能了。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去见季理一面。 「你们大一那会儿，不是一直黏在一起吗？」唐申云又问，「怎么变成校友了反而不来往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偶尔一起学习而已。」李纳遏制住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但问出来的话还是关乎季理，「你知道季理住哪栋寝室楼吗？」 唐申云：「他没住在寝室，在外面租了房子住。」 李纳想：交了女朋友的确不方便住寝室了。 唐申云：「我把地址发你了。」 李纳：「我没——」 「别自欺欺人了，你这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唐申云好心劝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趁他出国之前当面解释清楚，别整成这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李纳：「没有什么误会。」 「死鸭子嘴硬，反正地址我给你了。」唐申云吃完饭，端起餐盘挥手作别，「我有事先走了，你这饭跟没吃一样，坐着继续吃两口。」 李纳坐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去了校外。 — 唐申云发来的地址离学校很近，李纳步行了十分钟就到了。 站在门口，他刚刚积攒的勇气又如潮水般退去。 见了面应该说些什么呢？ 话说都一年没见了。 不过他现在也不一定在里面吧。 当李纳正想原路返回时，眼前的门开了。 他看到一年没见的人手里拎着一个垃圾袋，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和拖鞋，十分家常的样子。 「我帮你去扔吧。」 「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就是沉默对视。 李纳心想：果然不该来的。 「哪有让客人扔垃圾的道理？快进来吧。」季理把垃圾袋扔到门内一边，然后侧身让开，「我正好在做吃的，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李纳还是想离开，「我就不进去了，会打扰到你的。」 「我都起来了还打扰什么？」季理还是侧身让着。 「还有你的……」李纳别过脸尽量不去看门内，「女朋友。」 「哪有什么女朋友？我一个人住。」季理继续劝说，「说起来我都没好好谢过你帮我准备插班生考试，今天这顿就当是『谢师宴』了，可以吗？」 他又加了一句：「就是家里没什么食材，简陋了一点。」 李纳闻言只好走了进去。 这个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李纳坐在操作台旁边看季理为自己做吃的。 季理正在做法式吐司，他先切了一小块黄油放入煎锅加热，然后把浸泡了牛奶鸡蛋液的吐司放进去煎成两面都是漂亮的琥珀色后出锅装盘。 接着他往吐司上面放了几颗蓝莓和树莓，淋了些枫糖浆，又从阳台的盆栽上揪了两瓣薄荷嫩芽点缀在中间。 「你女朋友……」李纳想问怎么不在，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他奇怪自己怎么那么在意这个问题。 「女朋友？从来没有过女朋友。」季理又拿出一个手摇式的研磨瓶，开始磨咖啡豆，「忘了问了，你想喝咖啡还是别的？」 「白开水就好。」李纳想起这一年来的确没人提起季理有女朋友，他一直以为季理因为自身太受欢迎，怕女朋友遭人嫉妒，所以才保护得滴水不漏。 他又把问题绕到这上面：「所以你那天那么不开心，是因为表白失败了吗？」
第95页 季理磨完咖啡豆，将粉倒入纸漏斗中，开始过滤：「哪天？」 李纳想说「一年前」，但这词说出来显得过于久远，就换了一句：「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 「那天啊，」季理笑容古怪，「那天的确是失败了。」 「抱歉……」 「谈恋爱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专攻学业有趣多了，你说对吗？」季理问。 「也不能这么讲。」李纳看季理的表情，总觉得他还没放下，只好继续劝说，「谈恋爱最重要的还是两情相悦，你将来总会遇到对的人。」 「去哪里吃？」季理并没有接李纳的话，而是端起盘子环顾四周，「要不去飘窗那儿吧，阳光好一点。」 「好。」李纳拿起操作台上的咖啡和水，跟在季理身后。 两人盘着腿，面对面吃着法式吐司。 飘窗上只有一个直径四十厘米左右的小圆桌，所以两个人距离很近，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膝盖。 每次碰到，李纳就往回缩一点。 「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句抱歉。」季理不再往前挪，边吃边说，「高一那段时间年少无知，一直欺负你。」 「没什么，也就被你扒裤子拍照片那次我吓到了。」李纳继续说，「后来你又帮了我那么多忙，就当是抵消了。」 远远不止。 季理心想：我在梦里不知道扒了你多少回了，根本不敢让你知道。 「其实也没吓多久，」李纳想起那段时光，继续说，「我当时躲在假山里，听到了你打电话，知道校董在帮我，就不怕了，而且我还暗暗诅咒你，都成真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特异功能，」季理笑了，「那你能，看懂人心吗？」 李纳摇摇头。 「我吃完了，我再做个礼物给你留作纪念吧。」季理说完就站了起来，继续去厨房。 李纳也迅速解决掉吐司，跟着去了厨房：「你要做什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玩吗？」季理拿出一个奶锅，倒入珊瑚糖开始加热。 李纳：「你说的是沅城？」 「不是，是浮城。」季理说，「高一国庆假期的时候，那次我们一起看了流星。」 「啊，我想起来了。」李纳并没有把那次出门当成是游玩，而是逃避。 「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喜欢星空，说了要带你用学校的天文望远镜看星星，结果没有做到，现在就做几根星空棒棒糖送给你吧，别嫌弃。」季理看珊瑚糖都融化了并且达到所需的温度后，把糖倒入了模具内。 李纳：「一点都不嫌弃，就是太麻烦了，而且你这两天很忙吧，要出国要办各种手续。」 「不麻烦，等糖凝固就好。」季理拿了把剪刀，开始剪星空图案，「你下午有课吗？如果有课的话我做完后让别人带给你。」 下午明明有课的李纳毫不犹豫地摇头。 就这样，李纳一直看着季理如何将棒棒糖从模具里拿出来，装进漂亮的盒子里，递到自己面前。 「这盒星空棒棒糖送给你，愿你今后的生活就像这星空棒棒糖一样，璀璨而又……」季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甜蜜。」 他心里想：我曾以为我和你两个人就像两条铁轨，在某点相交之后可以一起前行，但其实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们俩就只是不同平面的一对平行线，从来没有过交集。 李纳拿着糖问：「你知道国内哪里可以跳伞吗？」 「跳伞？」季理问，「怎么问起这个？」 「我想着毕业之前，去跳一次。」 「最近的话，浮城就有，如果想风景好一点，就去……」接下来的时间里，季理给李纳解释了近一个小时国内各个跳伞基地的优劣。 离开季理家的时候，李纳内心反反覆覆就是这句话：你果然都忘了，说好了要带我飞的。 第51章 重逢 五年后，总监办公室。 「你真的考虑好了？」 「嗯。」 「我们公司虽然不大，但薪资福利还有发展前景在同类型公司中也算是排在前列，再说了，你的简歷上有两年空白期，辞了这份工作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我明白，违约金我也准备好了。」 「你这一年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所以违约金就不用了，明天公司旅游你照常去，我暂时不会对其他员工提起你离职这件事，省的一起玩的时候尴尬。」 「谢谢总监。」 李纳站起来，向总监深深鞠了一躬后，离开了办公室。 — 「小纳纳～」李纳刚坐到工位上，对面的同事马上就语气关切地问，「总监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李纳摇摇头，他对这个「爱称」，从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 「也是，你工作能力这么强，他夸你都来不及呢。」说完这句，同事开始扭捏起来，「那个……」 「有事直说。」李纳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 「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这不明天要去旅游了吗，我好些东西还没备齐得去买，但是等加完班再去买就来不及了。」 「拿过来吧。」李纳早就猜到了。 「小纳纳谢谢你么么哒~」同事把手上的工作交给李纳，掐着点打卡走人。 等对面的同事离开后，坐李纳右边的吕涵晗替他打抱不平：「她也就比你早入职几年，凭自己资歷老了点每次遇到点事就把工作扔给你。」
第96页 「女孩子出门总是要多准备一些。」李纳计算了一下工作量，发现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点了个外卖开始工作。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吕涵晗瞧了一眼李纳的电脑屏幕，「这你要做到什么时候去，分我一点好了。」 「没事，今晚做得完，你不是刚刚交了女朋友吗？早点回去陪她吧。」李纳觉得饿了，又看了眼外卖app。 这个点订餐的人太多，还没骑手接单。 李纳从抽屉里拿了根星空棒棒糖出来，拆了包装含在嘴里用来充飢。 「饿了吧？」吕涵晗扔给李纳两个小面包，「吃糖有什么用？而且你抽屉里只有这种糖，我看你都吃了一年了，不腻吗？」 「谢谢，不腻。」李纳把小面包吃了，继续吃之前那根糖。 他都吃了五年了，以至于每次补货店家都会多送他一盒。 「那我先走了啊。」吕涵晗收拾了一下工作檯面，刚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对了，你睡觉打唿磨牙说梦话吗？」 李纳摇头。 「那这次旅游我和你住一间行吗？」吕涵晗开始掰手指头，「去年旅游我和xx一间，他那唿噜，惊天地泣鬼神的，连带着隔壁房间的人都没睡着，我因此还耳鸣了一阵子。前年旅游我和yy一间，他——」 「我跟你一间。」李纳不想知道太多其他同事的秘密。 「那就说定了，明天机场见。」 「好的。」 吕涵晗也打卡离开了，公司里加班的人慢慢减少，最后只剩李纳一人。 — 把同事扔下的工作做完，已经是深夜，李纳出公司后正好赶上了末班地铁，整节车厢内只有他一人。 他打开手机便签，在「辞职」后面打了个勾。 接下来李纳抬起头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开始发呆，直到下地铁，回到出租屋，他又拆了根星空棒棒糖吃，心情才稍微明媚了点。 李纳含着糖拿出行李箱整理旅行要带的鞋服以及其他物品，等整理完正好也把糖吃完。 他洗好澡上床后，开始酝酿睡意。 可惜睡不着，他睁眼到天亮，把原因归结于要去旅游了过于兴奋。 李纳刚刚洗漱完，就听到门铃声响起，是房东来了。 他去开了门，和房东结算好房租和押金，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这暂居了一年的房子。 细心的房东发现李纳在这里住了一年，居然没什么东西留下，租出去的房子还是跟一年前一模一样。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其他同事在叽叽喳喳聊着这些天会去哪里玩，要做什么，只有李纳孤身一人，坐在一个角落里。 他打开手机便签，在「退租」后面打了个勾。 接下来的时间，李纳开始跟微信上的一些许久未联繫的朋友聊着天。 等到登机的时候，李纳发现自己可以聊两句的朋友真的好少，两小时不到就把能聊的都聊完了。 他打开手机便签，在「叙旧」后面打了个勾。 在飞机上的时候，李纳翻看着相册，按着时间从近到远，一张张一页页，他看得十分仔细。 李纳发现自己记性还不错，每看到一张照片，他都能回忆出当时拍下这张照片的契机、地点，还有心情。 比如这一张，是他加入美食社后第一次跟着社团出去玩，中午吃饭时拍下的照片。 当时他是想拍面前那盘菜的，可惜有一只手入镜了，筷子上还夹了块糖藕。 李纳心想：这只手还挺好看的，那块糖藕也挺好吃的。 他每次换手机都会把之前的照片导入到新手机里，但他很少拍照，再加上高中上摄影课之前他没有拍照的习惯，所以相册很快也翻到了头。 李纳把这些照片全删了。 他打开手机便签，在「照片」后面打了个勾。 下飞机之后，导游先带他们去酒店办理入住。 公司是在旅行社报的旅行团，这个团里除了他们公司的人之外，还有一些散客。 导游先让他们自行两两配对，再排队去登记。 李纳一个人排在队伍的最后面，每次有两个人过来他就让他们排在前面。 他想，到时候和落单的人住一间好了，陌生人也无所谓。 「李纳，你排队怎么都不叫我一声？」一路上一直都跟别的同事在聊天吹水的吕涵晗终于想起昨晚的约定，跑过来在李纳旁边站好，「昨天我们说好了要一起住的。你忘了吗？」 「嗯，我没忘。」李纳也没多解释一句。 他知道自己性格太闷，出来玩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够安静，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睡眠。 幸亏他也喜欢一个人待着。 所以接下来几天，李纳跟导游签了份补充协议，不跟团自己去玩。 这是李纳第一次出国游，他提前做好了攻略，把该玩的玩了，该吃的也吃了。 但是他总觉得还缺些什么。 他想，自己还有什么想做的呢？ 最后一天晚上路过一家酒吧，李纳突然想到，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里还没去过酒吧买过醉。 他在手机标籤上添了「酒吧」两个字，然后走了进去。 李纳之前仅有两次喝酒经歷，一次是在高中散伙饭上，另一次是在高中同学聚会上。 都喝醉了，而且都在同一个人面前出了糗。
第97页 他想，这次喝醉会不会也在他面前出糗呢？ 随后他又嘲笑自己想太多了，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 李纳坐在吧檯旁的高脚凳上，不知道该点什么酒。 他看到身旁的人喝的酒，三角杯中的酒液整体呈蓝色，有碎冰点缀其间，很有夏天的感觉。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调酒师主动向李纳介绍：「that cocktail is called blue hawaii，which represents pisces. it tastes like a hawaiian breeze and is very romantic（那款鸡尾酒叫蓝色夏威夷，代表双鱼座，味道就像夏威夷的微风，十分浪漫）.」 「pisces？」 调酒师点点头。 李纳又发了会儿呆，直到感受到调酒师疑惑不解的眼神后才回过神来。 「blue hawaii，thank you.」他说。 「ok.」调酒师开始制作起来。 李纳看着调酒师把雪克壶晃出了重影，开始漫无目的地数数，一下两下三下……调酒师的动作太快，到后面他实在数不清了。 大概是看李纳只有一个人太孤单，调酒师一边制作一边解释：「shaking vigorously can make the rum，blue orange liqueur，and coconut milk mix well，and the taste will be better（大力摇晃可以让朗姆酒、蓝橙力娇酒、椰奶充分混合，口感会更好）.」 慢慢啜完一杯，李纳觉得这鸡尾酒还挺好喝的，于是又问调酒师要了一杯，就这样，一杯接一杯，他的意识逐渐模煳。 迷迷煳煳之间，李纳发觉有人对自己动手动脚，他想反抗，但是四肢无力，想喊，但是也发不出声音。 算了，情况也不会更差了。 他放弃挣扎。 但是没一会儿，那只讨厌的手不见了，周围传来争吵声和惊唿声，等到这些声音都消失不见后，李纳突然觉得自己悬空了，背部和腿弯有热度传来，似乎是有人抱起了自己。 他努力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自嘲真的喝醉了。 在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李纳终于看清楚了，抱起自己的人是一个身着黑色小短裙以及黑丝长袜并且身材高大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人果然经不起夸，没过多久李纳就感觉到自己被放了下来。 难道要被扔到路边了？ 但是紧接着他又被背了起来，大概是抱着太吃力了，背相对轻松点。 李纳发现这个女孩子有一头长长的头髮，别了一个大大的酒红色麂皮绒蝴蝶结。 头髮很柔顺。 蝴蝶结也很好看。 就是这胸…… 李纳的手臂越过女孩子的肩自然垂落，随着她的行走而前后晃动，手掌的大鱼际不免碰到。 他想：好像有点硬。 然后他就没意识了。 第52章 叙旧 李纳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这是在哪儿？ 眼睛渐渐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后，他发现自己侧躺着，脸贴着别人的背，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抱在那人身上。 手里还揪着…… 李纳触电般松开了手指，然后轻轻地把手臂从别人腰上抽了出来。 昨晚被人背起来后他就失去了意识，没想到只是买个醉，最后变成了这样。 不过自己都那么醉了，除了抱着她之外应该没做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吧。 一点点把腿也收回来后，李纳用慢动作下了床，当他去扶床头柜的时候，却摸到了一手的…… 李纳不知道是什么，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假髮，上面还有个大大的蝴蝶结。 所以这是那个女孩子昨晚戴的假髮？ 李纳不敢回过头去看床上的人，他摸黑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好，找了张便签纸写下「thank you for your helpst night」后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后，李纳发觉这走廊好眼熟，等他摸到电梯那儿，确信了这里就是旅行社为他们订的酒店，只不过背他回来的女孩子住的是豪华套房，而自己住的是普通标间。 按下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李纳透过电梯里的镜子看到了嘴角的伤口和脖子上的痕迹。 原来不止是抱着而已…… 他在心里连连对那个女孩子说对不起，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李纳看到吕涵晗还熟睡着，他才想起今天就要回国了，但自己还有一件事还没做。 李纳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另一身衣服，一件普通的白t恤和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这一身是李妈妈最后一次买给他的。 穿上这身衣服的李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青涩的在校生一样。 他发现时间有点赶，先把行李整理好，放在床边，然后去盥洗室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最后两手空空下楼离开酒店。 — 站在海崖边上，李纳心想网上力荐的这个地方果然名不虚传，空旷而又寂寥，很适合道别。 他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妈妈，对不起。 之前为了让你心情好一些，我和夏思慕假装在一起骗你，同样也骗了夏阿姨，她很生气，希望你知道了以后别太生气。 还有陪了你两年的豆豆也走了，医生说它是寿命到了老死的，所以你别太难过，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再次遇到。 对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可惜我没把大学读完吗？我已经回学校把剩余的学分补齐了，也顺利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
第98页 而且我还找了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一晃眼就一年了。 两个月前，我去参加了同事的婚礼，这是我第一次去参加婚礼，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的幸福感，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一起笑得那么开怀。 我才发现，我一直过得不开心。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后来我碰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放弃之前的一切，把想做的事情都去做一遍之后再去找他，他会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都是和我一样开心不起来的人。 所以这些天我尝试了之前没吃过东西，比如我之前死活不肯吃的苦瓜，然后发现蛋黄焗苦瓜味道还不错。 我去玩了蹦极、潜水这些之前都不敢尝试的极限运动。 …… 我还跟着同事出国玩了一回，感受了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 昨天晚上，我还买了个醉，占了一个女孩子的便宜。 那就这样吧。 今天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不想再想起你了。 把想对妈妈的话都说完以后，李纳睁开眼拿出手机，把帐户上所有的余额都转给了一个慈善机构，然后打开手机便签，在「道别」后面打了个勾。 当他收起手机想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急速向他跑来。 他怀疑自己幻视了，这人跟季理长得好像。 肯定是幻觉，哪有这么巧，正好在这个地点，再加上现在又是凌晨五点，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 李纳又转了回去，想让海风吹醒自己的脑子，别一大早发昏。 结果下一刻，他就感受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李纳想转回去，但身后的人跑得太快又滑了一下，两人双双从海崖上掉了下去。 当李纳掉下去的那一刻，终于看清了抓住自己的人是成熟了好多的季理。 他想：海崖上有好多青苔，季理滑一跤也是情有可原的。 再然后，他俩掉入了水中，李纳看到季理的身体砸到了礁石上，他想拖季理上去，但根本使不上力气，挣扎了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 「幸亏他入水角度不错，那海崖也不算高，没有什么致命伤，养养就好了。也幸亏那附近没有监控，时间太早周围也没游客，要不然你的……就要出名了，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某游客专程出国跳海最后居然毫髮无损！」 「别贫嘴了。」 「好好好，我不说你的……了，反倒是你，肺部受损，胸骨骨折，得在床上躺几个月吧，你不是正好不想回家吗？待会儿我给你拍个照发给你家老头子，他肯定捨不得让你带伤奔波。」 「帮我换个病房。」 「为什么要换？难道是怕你的……知道你伤的比他重？谁让你们被救护车送过来的时候手牵的那么紧？别人想掰也掰不开，只好把你俩安排在一个病房。」 「别废话，抓紧时间，他应该快醒了。」 「这个你放心，来不及了，你的……我刚刚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那眼珠骨碌碌地转，早就醒了。」 「那你怎么——」估计是想要质问，但知道李纳已经醒来，季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 李纳被人说破，只好睁开眼，看向旁边，他看到季理也躺着，另外一个声音的主人站着，身着白大褂。 他没想到和季理用那么熟稔的语气说话的人居然医生。 在海崖上发生的一切果然不是幻觉，从刚才的对话中李纳知道自己被季理误会要跳崖了，但有旁人在他又不好解释，只好问了一句：「你的伤疼不疼？」 「不疼。」季理没好气地回应。 李纳继续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海崖上？」 「我……」季理说了一个字，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时肺部突然又疼又痒，「咳！咳咳！」 感谢这场及时的咳嗽，季理边咳边苦中作乐，哪怕自己的肺越咳越疼。 可惜他忘了身旁还有一个大喇叭加话痨。 「李纳是吧？我来跟你解释一下。」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近李纳的病床，重伤在身的季理想拉住他，可惜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伸出去的手只抓了把空气，想用言语阻止可惜肺不争气就是要咳。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时连，是你隔壁病床病友的好友兼校友，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昨晚我们一帮人在酒吧喝酒聊天，然后我的好友也就是你的病友看上了正在独自喝酒的你，把你给捡走了。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今天天还没亮，我的好友也就是你的病友突然给我打电话，叫我联络救护车赶去救你们。」 「季理的伤……很严重吗？」李纳此刻的心情用惊涛骇浪形容也不为过，昨晚居然是季理！ 身材高大、胸很硬，加上戴假髮，看样子是真的了。 「你们居然连名字都互通了？那看样子他昨晚应该也没强迫你么？那为什么还自杀？」梁医生完全忽略了李纳的问题，反而又来了个三连问。 「我没有——」李纳顿了一下，「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总不能说是因为季理滑了一跤才害得他也摔了下去吧。 「神他妈不小心！就差个人给你数一二三开始跳了！」咳嗽终于告一段落的季理突然爆粗口，「你他妈凌晨一个人去海崖难道是去看风景的？」
第99页 「那里风景的确不错。」 「那我是不是还要说声对不起，打扰你『看风景』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氛围凝滞。 站在中间的梁医生受不了这个「寒潮」，于是打破沉默：「听这语气，你俩之前认识？」 两人依旧不说话。 「看样子是久别重逢啊，只不过这重逢的情景有点刺激，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梁时连说完之后就熘之大吉，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这是间二人病房，所以此刻就只剩了季理和李纳两个人。 病房里安静了足足一刻钟，当季理打完腹稿想要说话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李纳的手机，不得不说李纳的运气就是比季理好，一起掉下去，李纳只有一点皮肉伤，外加轻微脑震盪，连手机都好好的没坏。 而季理呢？身受重伤，手机阵亡，幸亏他在到达海崖之前感觉不对先拨通了好友的电话帮忙叫了救护车。 李纳看了眼来电，是公司同事乔曼，他接起电话。 乔曼：「你怎么不在酒店？我们下午的飞机。」 李纳：「我这里有点事，今天就不回国了。」 乔曼：「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李纳：「遇到了一个……朋友。」 乔曼：「那你别忘了明天就要正常上班了，如果暂时不回国记得请假。」 李纳：「我已经辞职了。」 乔曼：「辞职？李纳，你到底怎么了？」 李纳：「没什么。」 乔曼：「你不想说就算了，还有你的行李怎么办？要帮你把房间续一天吗？」 李纳刚想回「续吧」，突然想起自己的帐户余额，只好说：「帮我存到酒店前台吧。」 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季理疑惑，辞职？ 来电的是同事，所以这次李纳是跟着公司来旅游的。按李纳这腼腆的性格，不太可能辞职了还和同事一起出来玩吧。 所以李纳，真的是专门来自杀的吗？ 季理庆幸自己昨晚遇到了他。 第53章 还价 李纳挂掉电话后，病房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昨晚……」最后还是李纳忍不住先出声，「背我离开酒吧的人真的是你？」 「你走过来一点。」季理没有直接回答。 李纳不疑有他，听话地从病床上爬下来，走到季理的身边。 看到李纳走近，季理说了一句：「既然你不相信，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李纳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忆，就被季理迅速伸出的手盖住了后脑勺，然后被压了下去。 两唇碰撞在一起，时而啃咬时而厮磨。 嘴唇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李纳尝到了血腥味，他想挣脱开来但又不敢太用力，一直被季理的手掌牢牢禁锢着，直到嘴唇发麻才被放过。 「想起来了吗？」季理问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还近在咫尺，稍微向前就能碰到李纳的嘴唇。 李纳刚才一直都在担心季理的伤势，根本没空去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他此刻还弯着腰，上半身半悬于季理的上方，想直起身来但后脑勺那只手丝毫不放松。 「你先放开我。」 离得太近了，李纳的大脑根本没办法思考。 「还不够是吧？」季理见李纳不肯回答他的问题，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按，「昨晚你不是捏得很开心吗？来，继续捏一捏！」 手里的触感让李纳终于想起来一些画面。 昨晚之后从计程车上下来之后，他被那个女孩子，不对，被季理托着腰，靠在他的身上进了酒店。 进入房间后，他被安放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有热毛巾在擦拭自己的脸。 当时他半睁开眼，越看越觉得一直在磨磨唧唧擦他的脸和脖子的人长得很像季理，于是「恶向胆边生」，直接双手抱住那人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上压。 就像现在季理对自己做的一样……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但就这些画面都让李纳觉得无地自容，他的脸刷得红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对不起，我昨晚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想起来就好，所以昨晚都是你主动的，我被动的。」季理看李纳弯着腰太累，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还加了一句，「别整的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我没有这么想。」李纳站直之后，终于没觉得那么窘迫了，他问，「你昨晚怎么打扮成……那副样子？」 「好看么？」季理问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能不好看么？要不然你也不会表现得那么色。」 李纳：「……」 季理把李纳的沉默当成是默认，他心满意足，开始解释：「之前和朋友打赌打输了，惩罚就是穿女装去酒吧骗人，结果玩到一半我忽然看到你被人占便宜，心想我们好歹认识一场，就过去把你解救了出来。结果我勤勤恳恳帮你擦脸的时候，你却垂涎着我的身体。」 「但是我没觉得……」李纳艰难地说出后面两个字，「疼啊。」 「因为，」季理平静地说，「疼的人是我。」 李纳：？！！ 他反驳：「当时明明我在下面！」 「难道你没听过『脐橙』吗？」 「可是——」 「你这么急着否认，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第100页 「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也醉了，再加上在那之前我背了你一路费了好大的劲，根本没力气反抗！当时你两手抓着我的腰，把我死死地扣住，到后面我都流血了你都不肯停下！」季理这句话喊得万分悽惨，悽惨到他自己差点都信了。 他稍微收了点表情，以免太过显得不真实。 「那得涂药，我先帮你看看。」李纳内心充满自责，他没想到喝醉酒的自己那么不知轻重，想去扒季理的病号服看一下那个部位的惨烈程度。 「喂喂喂，光天化日之下你别这样。」季理赶紧抓住裤腰不放手，「再说上药有护士，你毛手毛脚的我还怕疼！」 李纳只好放弃，刚才还不太相信的他终于信了，毕竟季理再放得开应该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们来谈谈赔偿吧。」季理发现裤子安全之后，开始为自己争取「利益」。 「你想怎么样？」李纳想起刚才的吻，突然意识到季理可能对自己这副身体有点兴趣，「大不了你上回来。」 季理只是想找个藉口能把李纳拴在身边，没想到他居然语出惊人。 既然如此，自己当然不能客气：「你把我都弄出血了，只还一次我太亏。」 李纳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季理居然认同这个方案，还「讨价还价」，他问：「那你想要我还几次？」 季理心想：当然是越多越好。 但他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过分，不情不愿地报了个数字：「三次好了。」 李纳还想说点什么，但消失了半小时的梁时连又出现在病房门口，像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一点点挪进来：「你们续完旧了吗？续完了就过来交个费用。」 李纳想走出去交钱，但他一想到自己的帐户余额空空如洗，又止住了脚步。 「你连住院费都不肯给我交？」刚刚卖完惨的季理继续哭诉，「我都被你弄——」 「我去交。」李纳打断季理的话，跟着梁时连出了病房。 在去缴费窗口的路上，李纳问：「梁医生，缴费可以用支付宝吗？」 他想，可以的话用一下花呗吧。 「可以可以。」出了病房之后的梁时连胆子大了很多，「你和季理是不是早就认识的？」 李纳点点头。 「我就说嘛，平时他高冷到不行，昨晚却一直盯着你的背影看，我们以为他看上你了就起闹让他去搭讪，结果他就是不动，直到有人占你便宜才迅速过去把那人揍了一顿，然后抱起你就走，都不跟我们打声招唿。」 「这样啊。」李纳应和了一句。 「我还把他抱着你出酒吧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然后我的手机就被他的爱慕者们『轰炸』了。」 「……」李纳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收费窗口，问，「梁医生，是在这里交费用吧？」 「是的。」 李纳拿出手机想付款，但是医院并不支持花呗支付。 站在一旁的梁时连看到了李纳的帐户余额，心里啧啧称奇：「没事，我来付吧。」 「我……」李纳想说等自己有钱了就还，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辞职，可能连接下来的生活都成问题。 然后他不小心把手机界面滑倒了转帐记录里，正好被梁时连看到。 「没事，我和季理是朋友，这点钱没什么。」梁时连嘴上说的大方，但是他的心在滴血，刚刚到手的工资啊。 — 交好费用后，李纳又回到了病房，打算专心照顾季理。 他发现季理嘴上都起皮了，于是去饮水房打水。 这时梁时连偷偷熘进来，压低声音问季理：「你这个老相好，这里是不是有点……」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对啊，你这里的确有点问题。」季理用自己没受伤的手给梁时连一个爆栗。 「喂，我跟你说正经的，刚刚你的老——」 梁时连看季理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赶紧改口：「他刚刚跟着我去付钱，结果帐户上一分钱也没有。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我看到他的转帐记录，最新一笔是转帐给了一个名叫『慈善机构』的帐户，数目还不算小。」 季理想起李纳的种种奇怪的表现——辞职、捐款，包括前一晚的买醉，他坐不住了，想打电话，但是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成了渣：「你帮我去买个手机！」 他的手机残骸还放在床头，季理把里面的sim卡拿出来，庆幸卡没什么损伤。 季理抬头，看梁时连还愣在那里，催促：「快去啊！」 「不是你说手机坏了正好省的被你家老头子烦。而且我的钱都用来给你和你老……和李纳垫付住院费了啊，现在穷得叮噹响。」 「你先问你同事借点，待会儿买了手机我三倍还你！」 「一言为定！」财迷心窍的梁时连开心地出了病房。 李纳正好打水回来，疑惑地往门外看：「梁医生他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 「你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既然季理不想多说，李纳也不再多问，他给季理倒了杯水，把吸管拿到他嘴边。 「哪来的吸管？」季理的确渴了，吸了口水后，又问，「你这架势怎么那么熟练？」 「吸管是从护士站拿的，卧床不能起来的病人都是这么喝水的。」
第101页 李纳把水杯放在一旁，又回到了自己的病床。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季理问，「你伤得不重，估计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是直接回国还是留在这里？」 「我……」李纳犹豫着，「我照顾到你出院吧，毕竟你受伤是我害的。」 「那就一言为定！」季理松了口气，他刚刚还在思考怎么坑骗李纳让他留在医院里，这样自己可以就近看着。 「季理，手机来了。」赚钱心切的梁时连拎着盒子跑进病房。 季理马上拆了包装，把sim卡塞进新手机里，经过一系列认证之后，终于登上了微信，当他想要联繫列表中的某个人时，突然想起李纳还在这里。 「李纳，我饿了，帮我买一份饭回来吧。」 「你要吃什么？」李纳心想不对，又转向梁时连，「他现在这种情况可以吃什么？」 「只要不是辛辣刺激的都行。」梁时连看到季理髮给自己的大红包，心情舒畅。 季理想点个菜，却发现李纳已经快步离开了病房。 — 李纳知道季理嘴刁，没去医院食堂，而是出了医院。 幸好医院对面就有一条街，一眼看去都是小食店。 他找到一家支持花呗付款的乌龙面店，要了一份看上去最清淡的水泽乌龙面。 第54章 出院 梁时连作为医院里的医生还有工作要做，不能长时间待在季理的病房里，所以李纳出去买饭后他也走了，最后病房里只剩季理一人，他找到通讯录中的纪卓，发了消息过去。 季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问你点事。 纪卓：季理？怎么突然给我发消息？我们好几年没联繫了吧？难道你回国了？ 季理：还没，不过快了。 纪卓：那到时候聚一聚，我和叶晋轩一起为你接风洗尘。对了，你想问什么？ 季理：我在国外偶遇了来旅游的李纳，然后他的状态不太对劲，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他经歷了什么事？ 纪卓：李纳？我大四离开社团之后就没见过他了，不过叶晋轩跟我说起过他上个月碰到过，两人还一起吃了顿饭，他也说李纳的情绪有点反常。 季理：怎么反常？ 纪卓：整个人很疏离，然后总是会对着某个角落发呆，几乎也没怎么吃东西。叶晋轩问他这些年的情况，他也只是笑笑就不说了。 季理还想问点什么，叶晋轩突然发消息过来。 叶晋轩：我听纪卓说你在问李纳的事，想再跟你说个事，前几天我回了母校一趟，听他们专业的老师说李纳大三的时候突然休学，直到前年突然回校补齐了后两年的学分拿到了毕业证。我在想他消失的那两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听老师说他是回老家了，你不是和他一个高中的吗？要不你找人问问，我有些担心。 季理：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季理和叶晋轩聊完后，又看到手机上多了好多未读消息，都是李纳发来的照片。 他们没有互删好友，只是从大三那年到五年后的现在，在此期间谁都没有理谁。 直到今天。 那些照片都是乌龙面的煮制过程，季理猜李纳是怕他等着急了，才会发照片过来让他「望梅止渴」一下。 季理：还需要多久？ 李纳：好像还得等十分钟。 趁着李纳不在的这十分钟内，季理在联繫人里找到廖思捷的电话打了过去。 他知道廖思捷是在云城读的大学，毕业之后也留在自家公司里上班，一直没离开云城，再加上廖思捷高中时就喜欢到处打听八卦，据说毕业之后有过之而无不及，想问李纳的情况找他最合适。 高一的时候所有同学互存过号码，只不过季理和廖思捷从来没有互通过电话。 所以廖思捷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不可思议。 廖思捷：「季理？」 季理：「对。」 廖思捷：「没按错？」 季理：「没，我想问关于李纳的事。」 廖思捷阴阳怪气：「你俩不是好到同学聚会都形影不离吗？还要问我这个『外人』？」 季理：「我和他很久没见了。」 廖思捷：「很久没见还在同一天来找我，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季理：「他找你干嘛？」 廖思捷：「借钱。」 季理：……看来李纳真的没钱了。 季理：「借了多少？我帮他还。」 廖思捷：「哼！用不着，你不是想问关于李纳的事吗？要问快问，我忙着呢！」 季理：「他大三为什么休学？」 廖思捷：「你连这事都不知道？他……」 …… 廖思捷说了很多，季理终于知道了在李纳身上发生的事。 — 李纳拎着乌龙面进了病房，看到季理躺着在发呆。 他将病床尾部的桌子扶起来，把乌龙面放在桌上问：「要帮你把床摇起来吗？」 「不用。」季理回过神才发现李纳回来了，他试图坐起来，但小看了自己的伤势，刚抬起一点点又因为疼痛躺了回去。 李纳见状直接去摇床下面的把手，边摇边说：「你别逞强了，觉得可以了就喊我停下。」 「可以了，停下来吧。」季理朝李纳招招手，「你坐过来。」
第102页 「怎么了？」 季理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李纳。 李纳坐到季理身边，被一把抱住了。 他有点心慌，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冷。」 「那我去把温度调高一点。」 李纳等着季理松开他，但季理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庆幸进病房的时候顺手把门合上了，外面的人只要不推门进来就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少分钟，李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只好劝道：「面要冷了，你快点吃吧。」 季理闻言终于放开了李纳，看着桌上孤零零的一碗面问：「你怎么只买了一份？」 身无分文又没了经济来源还借了钱的李纳根本不敢多花钱，况且他也不觉得饿，就随口撒谎：「我在店里吃过了。」 「小骗子。」季理直接戳穿了他，「你每次撒谎都会摸鼻子。」 李纳不自然地把手从鼻子上挪开。 「面太多了，我吃不下，你先吃一半。」季理想起刚才怀中单薄的身体，掰开一次性筷子然后把筷子递给李纳。 见李纳不肯动，季理又劝：「节约粮食是美德啊，再说你不是有洁癖吗？我吃过了你才不会动筷子。」 李纳只好接过先吃了一半，剩下的被季理包圆。 后面几天，每次李纳带一份饭时，季理都逼着他先吃掉一半。 李纳本来就没什么食慾，吃一半也够饱了，但季理完全不够，每次趁着李纳不在的时候逼着梁时连把充飢用的水果燕麦片贡献出来。 — 一周后。 「梁医生，季理真的可以出院了？」李纳不放心地问。 「可以了，他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所以恢復得快，不过出院之后最好还是多卧床休息，饮食上清淡一点。」梁时连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 「走了走了。」季理把李纳拉走。 「那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李纳一边被拽着往前走一边回过头问。 「两周之内别做剧烈运动。」 因为三人之间距离有些远了，梁时连怕这句嘱咐李纳听不到说得很大声。 李纳：「……」 他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 幸亏在国外，应该没多少人听得懂普通话，也幸好季理提前叫好了车，不用等在路边继续被人行注目礼。 季理住院期间并没有把酒店房间退掉，所以他俩还是回到了原先的酒店。虽然房间已经被人打扫过，完全看不出那一晚的痕迹，但李纳还是能回想起，醉酒之后的自己…… 「你发什么呆呢？」 李纳听到声音突然回神，季理就站在他的面前，两人距离很近。 近到其中一人再往前一点点两人就能亲到。 而季理也这么做了。 李纳眼神微闪，往后一躲：「你干什么？」 「你不是在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么？我帮你啊。」 季理说完这句，好像是对李纳这么躲他心生不满，就伸手揽住他的后脑勺，让他无法后退，然后自己一点点接近。 两唇终于贴在了一起。 李纳想推开他，但碰到季理的身体时突然想起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只好放下手，被动地承受他的侵略。 等到季理放开他的时候，李纳觉得整张嘴都麻到不是自己的了。 而季理放开他之后，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有话要说。 李纳不习惯和人对视，眼神往上下左右闪躲：「你……」 季理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轻笑了一下：「还要继续吗？」 「你饿了吧？我下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李纳说完就想转身出门，但又被季理抓住了手。 「我刚才叫了客房送餐，半小时后就会送到。」季理把手指一点点和李纳十指相扣，「趁这段时间，我们叙叙旧。」 「叙什么旧？」 「比如你这些年做了什么？」 李纳看着自己和季理交握的手，这让他比刚刚的亲吻更无所适从：「我的经歷没什么好讲的，就读到大学毕业，然后找了份普通的工作。」 幸好他平时习惯摸鼻子的手被握住了。 「那你为什么突然辞职？」 「……觉得无聊吧。」李纳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失败了。 「那你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gay吧？还喝醉了？」 「gay吧？」李纳原本眼神是低垂的，听到这句立即抬眼，「我以为那是个普通的酒吧。」 「你还记得吗？」季理缓慢摩挲着李纳的手，觉得还是得下一剂勐药，「那天晚上，你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李纳：「……」 他不记得，也不想记得，更不想被当事人提起。 「而且我刚开始只是打算把你带回来就好了，但是你突然勾住了我的脖子，十分主动。」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喝醉了。」 「是吗？」季理又笑了，「都说酒后吐真言，所以你高潮的时候还在喊我名字这件事……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对我表白吗？」 「我……」门铃声响起，李纳暗舒一口气：「我去开门。」 是客房送餐。 — 两人安静吃饭，一时间房内只有餐具与餐具之间的碰撞声，还有咀嚼声。
第103页 吃完饭后，季理突然开口：「我同意。」 李纳：「同意什么？」 「你的表白啊。」看李纳目瞪口呆的样子，季理补充，「我们两个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性格合适，身体也合拍，不如凑合凑合凑一对好了。」 「不是，我——」 「难道你有男朋友了？」季理打断他。 「没有，我——」 「难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季理再次打断他。 「没——」 「难道你把我当成一次性的，用完就弃？」季理完全不给李纳反驳的机会。 李纳不说话了，他判断不出来季理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 季理迟迟没等到李纳说好还是不好，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只好说了句：「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知道。」李纳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 「但是欠的债你还是要还的。」 「什么债？」 「三次啊。」 李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4 06:21:36~2020-09-15 22:3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殇璃 3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旅程 「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李纳小声嘟囔了一句。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李纳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完全没办法思考，所以季理说的话他全都相信了。 可是这些天冷静下来，李纳觉得哪哪儿都是漏洞。 他想起季理说的那句「两手抓着我的腰，把我死死地扣住」，一点都不信自己能做出这样过分的事。 还有那天在海崖上，季理跑得那么快，完全不像后面大出血了。 「你还是不相信？」季理完全不心虚，他抓着李纳的手，把他拉进卧室里。 「你想做什么？」李纳慌了，但想到季理的伤不敢用力挣脱。 季理把挂在衣帽架上的长袜和黑裙拿下来，试图往身上套。 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第二次穿这玩意儿。 李纳在清醒状态下看着这场景不忍直视，他上前按住季理的手：「你别穿了，我相信你。」 但季理不依不饶，他又把黑长直的假髮戴上，然后直接抱住李纳：「我再帮你回忆回忆。」 他倾身吻住他，把他往床上带。 李纳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他在季理细密的亲吻中透不过气来，想推开又浑身无力。 每次碰到他，情绪就好像被不知名的东西裹挟着，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还是季理感受到了他微弱的挣扎，停了下来。 他离得很近，鼻尖与李纳的交错：「你想起来了吗？」 李纳近距离看着季理的眼睛，一下子失了神。 里面仿佛有万千星光，藏着许多事。 他没有回答，回神之后慌张地从季理身下钻出来，然后发现才这么一会儿工夫，身上能解开的拉开的都开了。 这个季理，借着自己睡过他一次，就各种动手动脚。 可是，这个逻辑好像不太对。 「你不会是想赖帐吧？」季理看上去像是个无良的债主。 「我没有。」 「那你刚刚怎么钻出去？」 李纳只好搬出梁时连的嘱咐：「梁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做剧烈运动。」 「你想哪儿去了？」季理慢条斯理脱起衣服来，「我只是想要点利息而已。」 「你早点洗澡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李纳语速飞快地说完逃离了卧室，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 李纳的行李在一周前就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放到了季理的套房里，他看季理在自己出来以后并没有跟着出来，猜测他大概是洗完澡累了先睡了，就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去了客厅这边的浴室里洗澡，打算今晚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毕竟他现在是背债状态，没有闲钱再去开一间房。 谁知洗完澡一开浴室门，李纳就看到季理靠在门旁，身上只披了一件浴袍。 「洗完澡了？」原本靠着的季理站直了身体。 「嗯。」李纳摸不准季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内心忐忑。 季理微微弯腰，一点点凑近李纳的脸。 李纳慢慢合上眼，抬起头。 「帮我涂一下药膏。」 李纳睁开眼，眼前是一支药膏。 「怎么一脸失望啊？」季理把药膏塞到李纳手里，又凑上前亲了一下李纳的鼻尖，「如你所愿。」 「我没有——」 李纳话没说完又被季理堵住了嘴。 三分钟后，季理放开李纳：「满意了没？可以帮我涂药膏了吧？」 李纳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赶紧涂完早点休息，你是想在客厅沙发上涂还是去卧室床上？」 「当然是卧室了。」 两人进了卧室，季理把浴衣脱了，趴在床上。 李纳把药膏挤入手心，搓热了之后涂在季理的伤处。 在此之前李纳已经给季理涂了一周的药膏了，不过那时是在病房，门外人来人往的，不像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氛围静谧而又暧昧。 那天不小心从海崖上掉下来之后，李纳看着季理摔到了礁石上，后来听梁时连讲季理在短暂昏迷后就醒了过来，用尽力气把他拖到了岸边才失去了意识，所以每次涂药膏时看到季理背上横纵交错的淤痕，他的愧疚感就会加深一层。
第104页 李纳本打算照顾到季理出院就回国的，但是看到他身上还没褪去的淤痕，心想着只要对方没有表现出嫌弃自己的意思，就再待几天吧。 涂完药膏后，李纳看到季理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低头在淤痕最深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 「你是在诱惑我吗？」季理睁开眼，不等李纳回答就翻身把他拉到自己身上，重重地亲了上去。 李纳任由他亲，只是控制自己别压在他身上，但是不一会儿就觉得快支撑不住了，因为季理的双手也不太老实地四处游走。 「梁医生说你不能——」 「别一直提他！」 李纳别无他法，只好一个用力坐起来，顺便抓住了季理作乱的手。 「那个多嘴的煞笔！」季理爆了句粗口，又觉得肺部隐隐作痛，只好放缓唿吸。 李纳把不知何时被解开的扣子扣好，起身下床。 「你去哪儿？」季理伸手抓住李纳的手臂。 两人都出了点汗，皮肤相触的地方有些粘腻。 「你早点休息，我去外面沙发睡。」李纳等季理放开自己的手臂。 「这张是双人床。」季理抓着李纳不放，「而且你又不是没睡过。」 李纳：「……」 「如果你非得去沙发上睡，那我也去。」季理说完就想起来。 李纳只好妥协，乖乖上床。 但是时间还很早，两人根本就没有睡意。 「要不我们聊个天？」季理提议。 李纳：「好。」 季理：「前些天你去玩了哪些地方？」 李纳按照时间顺序开始细数：「第一天我去看了休眠火山，然后餵了鹿……最后一晚去了酒吧。」 季理一脸嫌弃：「你这跟没来过一样，我订了一周后回国的机票，接下来这一礼拜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 李纳：「梁医生说你得卧床——」 季理：「就这么说定了，我困了，晚安。」 李纳：「……」 他闭上眼，忽觉唇上一热，睁开眼后看向枕旁的季理。 「晚安吻。」季理回答。 李纳觉得季理好像变成了一块狗皮膏药。 — 第二天，季理退完房，带着李纳去往这个国家的其他城市。 此时外面阳光大好，李纳低头看着自己被紧握着的左手，心情难得明媚。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季理的声音，李纳下意识往声源转去，嘴角又被亲了一下。 他在房间里已经习惯了季理时不时的亲吻，但是现在，他朝四周看了眼，压低声音提醒季理：「我们现在在巴士上。」 「有什么问题吗？」季理看李纳又开始脸红，笑出声，「好好好我错了，你别害羞，别人都没看我们。」 说完还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拿出从甜品店打包的乳酪水果盒，以表示求饶。 李纳愈发觉得，他俩不像是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 季理因为刚刚吃了药，有点犯困，在巴士的颠簸中慢慢睡着了。 李纳趁机抽出自己的手，又给那个给他慈善机构帐号的人发了条消息，依旧没得到回覆。 他知道，自己大概被骗了。 — 结束最后一天的旅程，季理带着李纳在离机场比较近的一家酒店住下。 打开房间，李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吊床，横在房间正中央，床的对面是一整面玻璃墙，可以看到外面灯火辉煌。 他已经麻木了，这些天季理天天拉着他换酒店，还一天换一个主题房。 每次季理和前台交流的时候用的都是当地语言，李纳听不懂，所以每次打开房门都是一个惊喜（惊吓）。 但无论怎么变，房间里永远只有一张床。 李纳结束回忆，赶紧把窗帘拉上，因为季理已经在脱衣服准备进浴室洗澡了。 这间房的浴室也是全玻璃，季理毫不在意，进去开始沖澡。 幸好还有帘子在浴室外面，李纳一把拉上，阻挡了季理那戏嚯的眼神。 趁这会儿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李纳打开房间里的电脑，登录自己求职网站的帐号。 既然发出去的钱要不回来了，首先还是得找个工作，解决温饱问题。 还有这些天的花销，以及明天的机票……都是季理付的钱。 得赶快找到工作把债还了。 他修改了一下简歷，然后开始搜索感兴趣的职位。 沉浸于找工作的李纳没有意识到浴室的水声停了，也没有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季理踩在厚重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到李纳的身后，看向电脑屏幕。 他弯下腰，贴着李纳的耳垂问：「找工作吗？」 「嗯。」李纳退出帐号，站起身来，「我去洗澡了。」 季理身上的水汽激得他有些心慌意乱。 看李纳跑得那么快，还想说些什么的季理愣在原地。 他把电脑关了，又把房内除浴室外的灯都关了，又拉开了吊床对面的窗帘。 李纳洗完澡穿上睡衣后，松了口气，他刚才听到了拉窗帘的声音，就怕季理会把浴室外的帘子也拉开。 他走出浴室，忽觉外面一片黑暗，只有浴室里的灯透过帘子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以及从玻璃墙外面洒进来的月光。
第105页 李纳摸黑走到吊床边，看到季理还坐在床边。 「你还不睡吗？」 李纳走到季理跟前问，却一把被季理抓住，跌坐在他腿上，接下来又是铺天盖地的亲吻。 李纳被动承受着，双手环住季理的脖子。 不知何时，季理仰躺在床上，吊床随着他们的动作轻轻晃动。 李纳觉得这次和前些天很不一样，他抓住季理的手，急促地说：「别继续了。」 「已经一礼拜了，我想收一次债。」季理说完，又堵住他的嘴。 「那你躺着，我主动。」李纳垂下头。 「你？」季理停下来，「会吗？」 李纳不说话，只是撩开季理的刘海，从额头开始往下亲。 …… 第56章 求职 季理在睡梦中沉沦，但耳边一直有「叮咚」声响起。 他睁开眼，一片白光刺目，早晨的阳光透过床对面的玻璃墙一丝不落地钻进来。 李纳还趴在他身上，睡得很熟。 门铃声还在继续，季理在内心痛骂那个按门铃的一万遍，可惜那人听不到他无声的唾骂，依旧耐心地按着。 季理小心而又不舍地将李纳从身上移开，披上睡袍去开门。 当他准备好一堆脏话打开门时，突然住嘴。 门外面是季爸爸。 「爸，你怎么来了？」 季理一想到这间房从门口就能看到那张吊床，赶紧把敞开的门合到只剩一条缝。又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条门缝。 「藏什么藏？」 季爸爸看了眼自家儿子随手一披的浴袍，根本没遮住多少肉，没遮住的地方全是不可言明的痕迹，再加上刚刚季理一开门他就看到了吊床上趴着一个人，没被被子盖住的地方和自家儿子身上的痕迹不相上下。 「我不是怕人家害羞吗？」季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把李纳吵醒了。 「你你你！」季爸爸语气激动，但是也压低了声音，「你说说你，毕业之后也不回家，说什么要过个间隔年，你这间隔年就是去世界各地乱搞吗？」 季理委屈：「你别冤枉我，我那么洁身自好，昨晚才——」 就在这时，李纳突然翻了个身。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突然石化。 幸好李纳翻完身后又不动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这人有点眼熟啊。」季爸爸嘟囔着。 李纳翻完身后脸正好朝着门口，季爸爸突然灵光一闪：「李纳！你那个高一同桌！大学校友！」 「爸，你的记性真好！」季理违心夸赞。 「你这臭小子，当年填志愿非得去江城不就是为了——」季爸爸顿住，又说，「难道你这些年……」 「爸，你乘凌晨的航班过来的吧？赶紧去开个房补个觉，我待会儿再找时间和你细说。」 话音一落，季理就把季爸爸关在了门外。 季理在门旁站了一会儿，还好他爸爸比较识趣，没再像刚才那样一直按门铃。 他看了眼时间，然后走到床边，轻轻抚摸李纳的脸，又低下头亲吻他的眉眼、鼻樑，以及嘴唇。 李纳终于从缠绵的亲吻中睁开眼，他习惯性想伸手去抱身上的人，但伸到一半发觉不对，刺眼的阳光终于让他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醒过来。 季理也终于停了下来，稍微起身：「快起来，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 李纳坐起来，被眼前的美景所俘获，玻璃幕墙外是一望无际的道路和楼房，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想掀开被子下床，掀到一半突然顿住，又盖了回去：「季理，把窗帘拉上。」 季理笑着捏了下他的脸，起身去拉窗帘。 室内一下子变暗沉。 李纳还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没动。 「都裸裎相见、深入交流过了，怎么还不好意思？」季理又捏了下他的耳垂，觉得手感不错，又捏了两下。 李纳抓住季理乱捏的手：「帮我去行李箱找身衣服。」 季理乖乖照做。 — 当季理和李纳飞回国的时候，补完觉的季爸爸想找儿子时被告知季理退房了，他打电话又提示对方已关机。 幸好他知道梁时连的电话，结果又从梁时连那里得知季理今天回国。 季爸爸在酒店大厅气得一蹦三尺高，早知道刚才就守在门口好了。 他想订一张最近的机票回国，但转念一想，自己来都来了，总要玩几天再走。 至于季理，等他玩够了再回去收拾！ — 季理下飞机后一直打喷嚏，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你是不是着凉了？」李纳递给他一张纸巾。 「没，估计有人在骂我。」季理把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正想往十步之外的垃圾桶丢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垃圾桶前，把纸巾团认认真真扔进去。 「李纳。」季理扔完纸巾回过头望着李纳。 「怎么了？」 「我想问，我改掉了乱扔垃圾的习惯，你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季理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李纳无语，拖着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季理赶紧追上去。 李纳在门口拦了辆计程车，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当司机问他目的地时，他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第106页 「云端小区。」后来乘上车的季理说。 「那边可不便宜啊！」司机边发动车子边感嘆，「一个月租金要五位数吧？」 「是的吧？」季理不太确定，反正房子是他爸购置的，不用付租金。 司机看坐在后座的两位乘客都不是很想聊天的样子，也就闭上嘴，专心开车。 季理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一堆消息提醒，其中以梁时连的消息最多，这些消息都只表明了一个中心思想，季爸爸回国之后要收拾他。 季理无所畏惧，他又打开邮箱，是人事部经过筛选之后转发给他的求职邮件。 他讶异的是居然在里面看到了李纳的名字。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季理给人事部的主管发了个消息——没有问题，就一条，把面试时间改成明天上午。 他怕晚了李纳可能就被别的公司面走了。 人事部效率很高，获得上级指示后就给求职者们群发了面试时间、地点和着装要求。 李纳在下车的时候收到这封简歷通过的邮件，他看了之后在犹豫要不要回復，因为他没有正装，也没钱买。 「怎么站在门口不动？」 计程车不能开进小区，所以他俩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季理看李纳拿着手机慢慢停下了脚步。 季理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从李纳背后越过他的右肩看到了李纳的手机屏幕，是人事部的面试通知及要求。 当他看到面试需要着正装时，暗骂这公司傻逼，好像忘了这是他自己开的。 「放好行李我们出去吃个晚饭顺便买衣服，嗯？」 「没必要买正装，我回復一下有事不去了就好。」李纳说着就开始编辑邮件，「我昨天投了好几家公司，应该还会有别的通知。」 季理赶紧抽走李纳的手机，帮他回復了「好的，收到」之后才把手机还给他。 「你……」李纳不知道该说什么，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小区大门走。 放完行李后两人出去逛街，因为衣服是季理付的钱，所以晚饭是李纳请的，季理选了好久最后去吃了物美价廉的黄焖鸡米饭。 — 第二天早上九点，李纳和其他求职者坐在公司会客室里，等待被叫去单面。 他正襟危坐，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不习惯穿正装，特别是季理给他挑了件掐腰的西装，配以撞色系的领结。 在一众打领带的求职者中显得存在感很强。 更何况他的西装还是暗绿色的，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但是李纳偷偷瞄向四周，别人都是一身黑色灰色，显得他更加格格不入。 算了，就来当增加面试经验吧，李纳安慰自己。 「下一个，李纳。」 李纳听到自己的名字，站起来跟在秘书身后。 来到一扇门前，秘书打开门，示意李纳进去。 李纳进门后，看到里面坐了两个面试官，他突然有些紧张了。 「坐下吧，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其中一人对着李纳说。 李纳鞠了个躬，坐下来开始讲述自己的学习和工作经歷。 面试官问的问题很常规，李纳一一作答，直至面试官的最后一个问题难住了他。 「你为什么从上一家公司离职？」 李纳知道这也是常规问题，但是他没做准备，但也不能实话实说。 正当李纳一筹莫展之际，门被打开了，面试官都站了起来，喊了声「副总」。 李纳也跟着站起来，看到来人，一身正装明显是私人订制，每个细节都恰到好处，是唐申云。 「我听说求职者里面来了个江城大学的校友，所以来看看。」唐申云说着向李纳伸出右手。 李纳愣了一下，几秒之后才伸出手，和唐申云握了一下，他不知道学长还记不记得自己，只好当作没认出来。 幸好唐申云也没在意李纳延迟的那几秒，继续称赞：「看看这颜值这身段，consumer组的那些人终于可以饱饱眼福了。」 李纳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夸过，他想大概是这身正装把他衬托得不像之前的自己了吧。 他想起昨晚换上这身衣服时，季理看向自己的眼神，狂热而又直白，直接把他推进了试衣间按住亲吻。 李纳努力把那些画面甩掉，不断提醒自己还在面试。 「好了，记得明天上午九点来上班。」唐申云说完就走了。 不是应该等通知吗？李纳内心疑惑，但也不好问出来，对着两位面试官又鞠了个躬，离开了公司。 而唐申云，来到了总裁办公室，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放心，搞定了。」 「谢了。」季理没有抬头，处理着手边的文件。 「唉，这总裁办公室空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又有一人推门而入，开始感慨，「我还以为要得等到明年，你不是说要在全世界玩一圈，一年之后再回来吗？」 季理没回应，看着文件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难怪和你做同学那么久，从来没见你近任何女色或是男色，原来是藏着这么个人啊！」那人继续调侃，「我刚刚偷偷去观察了一下，腿长腰细，脸就像日系少年一样干净纯粹，最绝的是他的神态，天真中带着——」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季理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明天在他面前正经一点，别让他看出什么问题，易和。」
第107页 「okk。」易和看季理这么严肃，直接认怂，转身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第57章 算帐 李纳离开公司后，去了趟派出所报案。 他把受骗的前因后果都向接警员讲述了一遍，然后对方告诉他：「这笔钱追回来的可能性很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我只是不想更多的人再受骗上当。」李纳在报案材料上籤好名字，把材料递给接警员，「麻烦你们了。」 「那个……」接警员试探着问，「你需不需要一些心理辅导？正好这些天有心理辅导师来我们派出所坐诊，不收取费用的。」 「不用了，我现在比之前好多了。」李纳站起来，在离开之前说，「谢谢你。」 从派出所出来后，李纳又去了一趟房产中介所，了解了一下今天去面试公司附近的出租房情况。 大概是他这身正装太过唬人，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给他介绍的都是高级房源。 「有没有再便宜点的？」李纳看到那些房子的租金比他的工资都高，直接道出原因，「我最近没什么钱。」 工作人员立马把低价房源的资料拿给李纳，可是李纳翻看了好久，发现从廖思捷那里借的钱连最低价的房子都不够押一付三。 他想，剩下的两次债得慢慢还，要不然就没藉口赖在季理家了。 在离开房产中介所之前，李纳又被塞了一叠房屋租赁资料。 — 在回家的路上李纳又收到了几份面试通知，他一一回绝。 回到家后，他先是把身上的正装脱下，小心地挂起来，然后换上家居服，开始打扫卫生。 李纳知道在独处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容易陷入某种情绪中出不来。 季理的房子很大，大到李纳从中午开始打扫，直到季理从外面回来，他都没打扫完。 当时李纳正在全神贯注地擦窗户，突然被季理从身后抱住，他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面试结果怎么样？」季理明知故问，牢牢地圈住李纳的腰，把他从凳子上抱下来。 「通过了，明天去上班。」李纳手下不停，继续擦下层的玻璃，他把面试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提起了唐申云，「我没想到那么巧，公司的副总是唐申云学长，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我来了所以开了个后门。」 「我们家纳纳本来就优秀，大家争着抢着都想要你。」季理把手伸进宽松的家居服内，「没吃午饭吗，肚子这么扁？」 「吃了，可能是一下午都在打扫卫生，所以……」 李纳每次说谎习惯摸鼻子，这次也不例外。 季理凝视着他的侧脸：「所以都消化完了，看来我得好好犒劳一下我们的田螺公子。」 说完，他把手抽出来，在李纳的嘴角重重亲了一下，拉着他去卧室。 「不是，季理你别这样……」李纳是真的饿了，他实在不想被「犒劳」，「我想先——」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他预料错了，季理把他拉到了卧室一侧的衣帽间里，找了一身休闲衣裤递给他。 李纳没想到衣帽间里面挂满了衣服。 他背对着季理换好衣服，正好合身，所以说这里面的衣服大概率都是为他准备的。 「你是什么时候……」李纳犹豫着问。 「什么什么时候？」季理在李纳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他身上几乎没什么肉，心疼得要死，假装没听懂，直接转移话题，「换完了我们赶紧出去，我请你吃大餐，庆祝你成功找到工作。」 「那也应该我来请客。」李纳看着和季理交握的手说，「都是你带给我了好运，找工作才会那么顺利。」 「好啊。」季理把这句话当成了赞美，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结果刚刚说要吃大餐的人把李纳带到了一家甜品店。 「不是要吃晚饭吗？」李纳本以为季理只是来买个蛋糕面包带走，没想到他直接找了个窗边的座位坐下来。 「这家店是我开的，离你公司不远，以后记得多来光顾光顾，赏我一口饭吃。」季理把一本华丽厚重的菜单交到李纳手里，「赶紧点，喜欢什么我去制作。」 「你家真的破产了？」李纳问完后又觉得不对，季理看上去完全不像缺钱的样子。 「没破产，还是老样子。」季理的手又开始闲不住，伸出去捏李纳的耳垂，「客人您点好了没？需要我提供介绍服务吗？」 「法式厚吐司吧。」李纳正好翻到了法式吐司这一页，他吃过一回季理做的法式吐司，一直念念不忘。 「喜欢淋枫糖浆还是蜂蜜？搭配什么水果？要煎得焦一点还是软一点？喜欢在上面点缀金箔吗？」季理问了一连串。 李纳一下子难以抉择，放弃思考：「就跟你上回给我做的一样吧。」 季理疑惑：「上回？」 李纳内心苦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季理可能给很多人做过法式吐司。 这些人可能是季理的同学、朋友，抑或是男、女朋友，更何况季理又开了这家甜品店，所以不记得给自己做过很正常。 也不知道自己能赖他身边多久。 「枫糖浆，草莓，煎焦一点，不用金箔。」李纳快速回答完，把菜单还给了季理。 季理在问出「上回」之后马上就想起来李纳说的是五年前，他出国的前一天，李纳突然找上门来，两人在一起聊了半天顺便吃了点东西。
第108页 「再点些其他的吧，让我从你身上多赚点钱。」季理回过神，开起玩笑来。 「我吃吐司足够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决定吧。」李纳一想到季理开了这么家店，天天给进店的顾客做吃的，心情完全好不起来。 「行，我去制作了，旁边的小书架上有杂志和书籍，你等无聊了可以翻一翻，我尽量快一点。」季理说完就去了后厨。 后厨只用了一道一米多高的玻璃墙做隔断，所以李纳能清晰地看到季理在里间用娴熟的手法给他制作法式吐司。 不一会儿，黄油加热褐化后的烤坚果香味从里面逸散开来，李纳闻到之后觉得好饿好饿，早知道他就点两份了。 他把头转向另一边看向窗外，以此转移注意力。 「看什么呢？」季理拿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除了两盘法式吐司之外，还有两杯柳橙汁和一盘厚实的鸡肉杂蔬沙拉。 「没什么。」 李纳回过头，等季理刚把吐司放到他面前，就不客气地拿起刀叉吃起来。 季理：「好吃吗？」 李纳点点头。 季理：「想再来一份吗？」 李纳继续点点头。 季理：「一天没吃饭了吧？」 李纳习惯性点点头，等反应过来马上摇头。 「别摇头了，」季理表情严肃，「再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吃饭，我天天去你公司送餐。」 「我……」 「别费脑子找藉口了，赶紧吃。」季理把自己的这份吐司切了一半给李纳，还把鸡肉叉起来餵到他的嘴边，「多吃点长点肉，这样抱起来才舒服。」 李纳闻言瞬间不想吃了。 — 吃完晚饭后，季理又带着李纳去了前一晚去过的那家服装店，想另外购置四套正装。 按季理的话说，一星期上五天班，每天换一套，刚刚好。 李纳知道自己再拒绝也没用，只好尽量争取选择低调的款式：「今天去面试穿的那套配色像圣诞老人一样，太扎眼了。」 「你在怀疑我的审美？」季理反问，「还是公司里谁在嘲笑你？」 李纳赶紧摇头，不再说话，默默看季理帮他挑衣服，最后又收穫了四套颜色跟黑白灰完全不沾边的正装。 他在纠结，要不要用手里剩下的钱另外买几套便宜普通的正装，每天早几分钟上班去洗手间换掉。 回到家中，李纳拿出白天写满数字的纸，又加上了今晚的置装费，对着季理说：「明天开始我就上班了，等发了工资，这些钱我会一点点还给你。」 季理看着那张纸，换了吊儿郎当的神态：「写得够细緻的啊，旅游花销、机票钱、酒店费……那我们俩睡了两晚，这钱该怎么算？」 「你——」李纳被季理的不要脸惊到了。 「难道我记错了？」季理掰着手指头数，「你在酒吧喝醉那一次，回国的前一晚，别忘了这两回虽然我俩换了个体位，但都是你主动的，真要算帐的话应该都是你给我钱吧。对了，还有我的陪玩服务、陪聊服务、叫醒服务等等等等，以我这身材样貌还有服务质量按市场价来算都不便宜，你确定要跟我算这些帐？」 李纳看季理虽然笑着在说，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他上前把季理手中的纸拿走，撕碎之后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伸手抱住季理的脖颈，低声求饶：「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鑑于你认错态度良好，我就不追究了。」季理就着这个姿势两手勾着李纳的腿弯站起来，把他抱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不可言明的声音。 …… 等声音渐息，李纳声音微哑：「这次算还债吗？」 他想，如果算的话，就只剩一次了。 「你想得美！我就蹭了几下都没进去，当然不算！」季理怕自己再留在这里会忍不住，说完这句话，亲了几下李纳的唇边就起身穿衣回主卧去了。 季理仰躺在自己的床上，想起刚才在客厅看到的那些房屋租赁资料，明白自己留不了李纳太久，只好厚着脸皮借着剩余那两次债，让李纳不得不住在这里。 他庆幸自己和李纳不住在同一间卧室，要不然用不了一礼拜他就能把债都讨完。 到时候就真的没有藉口再留人了。 而身处次卧的李纳也在庆幸，自己应该还能再多留几天。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盖住鼻子，轻轻嗅着里面属于季理的气息。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变态，偷偷觊觎别人不敢说。 第58章 上班 第一天上班，李纳先被公司的前台领到人事部，等签了合同复印了身份证等材料之后又把他领到consumer组。 「欢迎欢迎！」 伴随着欢唿声而来的是彩带，七零八落地挂了李纳一身。 李纳被这热情吓到了，他把脸上身上的彩带拿开，看到其中一个拿着彩喷的人是昨天的面试官，站在欢迎队列的最前面。 「你好，我叫nick，是这个team的头，你跟我来。」 李纳点头。 nick领着李纳去了他的工位，对旁边的人说，「cady，你给李纳介绍一下岗位职责。」 cady：「保证完成任务！」 nick走后，cady事无巨细地将consumer组的成员还有工作内容都给李纳介绍了一遍。
第109页 「你有英文名吗？」cady解释，「我们这个组经常要跟国外客户交流，有英文名方便一点。」 「那叫我lunn就好。」 「lunn，我看你服装品味不错，要么你先跟一下这些服装品牌吧。」 李纳很想摇头，他对服装一窍不通，也没花心思去研究过，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妈妈买的就是季理买的。 可是作为公司新人，他理应接受安排。 接下来的一上午时间，李纳都在熟悉客户资料，同事们一个个都离开工位去觅食了，他还在用填鸭子的方式努力记住这些服装品牌商的资料。 「李纳？」 听到有人喊自己，李纳抬头看去，是学长唐申云。 「学……副总。」 「怎么叫得那么生疏？」唐申云笑着问。 「学长。」李纳改口。 听到学长的语气熟稔一如从前，他觉得几年没见的生疏感瞬间就消失了。 「这些资料慢慢看，我先带你去员工餐厅吃午饭。」 「我们公司还有员工餐厅？」 「有，不过不在这栋楼，季——」唐申云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我们老闆在对面盘了一个餐厅，改造了一下当作我们的员工餐厅，等明天人事部应该就会给你一张工牌，用来做考勤卡和门禁卡，也可以当饭卡使用，不过这家餐厅同时也对外开放。」 李纳跟着唐申云到了员工餐厅，发现季理开的甜品店就在员工餐厅的隔壁。 「学长，你去过旁边那家甜品店吗？」李纳要了份鱼香肉丝面，跟在唐申云身后问。 唐申云在刷卡前看到李纳餐盘上只有一碗孤零零的面，又给他加了个狮子头、两碟凉菜以及一杯鲜榨果汁之后才回答：「去过啊，我们公司每天下午都给员工供应下午茶，就是从这家甜品店订的。」 「那你知道……」李纳问到一半没声了。 「知道，季理开的嘛。」唐申云明知故问，「你见到过他了？」 李纳：「嗯，我最近有些……拮据，在他那里借住。」 「拮据？要不要借你点钱？」一道陌生的男声插了进来。 李纳寻声看过去，确定不认识他。 「易和。」唐申云向李纳介绍，「我们公司另一个副总。」 李纳：「副总好。」 「干嘛那么见外？你叫我易和或者roy吧。」易和自来熟地搭着李纳的肩，惊讶道，「你也点了鱼香肉丝面，真的英雄所见略同，我跟你讲，这鱼香肉丝的鱼香味特别正宗，肉丝爽滑，木耳香脆，重点是里面的莴笋，浸透了酱汁还保留着原本的清甜，这面也是面点师手工揉出来的，十分劲道。」 李纳快步找了个空座坐下，藉此摆脱了肩上的手，可是下一秒这个易和就坐到了他旁边，还帮他拿了筷子和调羹：「趁热吃吧，小新人。」 被陌生人近距离盯着，李纳完全没有胃口。 「易和你正常一点。」唐申云在对面警告。 「我哪里不正常了？」易和问，「难道我都不能关爱一下新同事？」 唐申云说不过他，只好安静吃自己的饭。 「对了小新人，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易和的目光又回到李纳身上，「想借多少？」 「谢谢不用了，等我发了工资会从朋友那儿搬出去的。」 「住朋友那里多不方便，会影响你朋友的私生活。」 「这个……」李纳也接不下去了。 「一点都不影响。」 季理也端着餐盘也过来了。 「啊，原来你朋友是隔壁甜品店的老闆啊。」易和笑着打招唿，「你怎么有兴致来我们公司的员工餐厅吃饭？」 唐申云看到季理后马上拿起了手机。 季理在四人座唯一一个空座上坐下后就听到了消息提示音。 他打开来一看，是旁边的唐申云发过来的。 唐申云：你不怕露馅吗？ 季理：我也不想瞒他，万一露馅就实话实说好了，如果一直没露馅就等他适应这份工作对公司有归属感了再坦白。 唐申云：随便你，易和我搞不定，既然你过来了你来应付。 「我来这里吃个简餐。」季理放下手机回答完易和的问题后问，「易副总不欢迎？」 「我哪敢呢？」易和问，「所以今天我们公司的下午茶是季老闆亲自操刀的吗？毕竟你的朋友第一天来上班。」 听到这话，安静吃面的李纳抬起头来，满眼期待。 原想残忍拒绝的季理看到这眼神，被蛊惑般点了点头。 「哇哦~」易和惊嘆了一声，「认识季老闆这么久，我终于有机会尝尝季老闆的手艺了，本以为有生之年都没机会了呢。」 「你们认识多久了？」李纳有点好奇，易和这语气像是和季理相交匪浅。 「三年了，我们在同一个教授手底下读研。」说到这里易和开始哭诉，「想当年我初到国外人生地不熟的，终于b看到一个同胞，本以为能和他『守望相助』，谁能想到这个季理连顿饭都没做给我吃过。」 「啊？」 「明明会下厨，还会烘焙，就是不做给我吃。」 「这样啊。」 昨天刚刚被季理亲自下厨投餵的李纳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对了，他还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有一段时间被某个男生追得不耐烦还拿我当挡箭牌。」易和继续哭诉，「害得我之后连朵桃花都没了，因为人人都说我太渣，有了人间极品还想脚踏两条船，可是别说踏船了，我连他家门都没进去过。」
第110页 「你们……」李纳没想到这俩人还有这渊源。 「不过你放心，我们并没有假戏真做哦。」 「我为什么要放——」 「李纳。」季理突然喊了一声。 「啊？」李纳朝季理看去。 季理：「别相信他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是瞎扯。」 易和：「我哪句瞎扯了？」 李纳：「哦。」 易和腹诽：跟这两人没法聊。 — 吃完饭后李纳在季理的甜品店逗留了一会儿，等快到上班时间了才回公司。 到了三点，甜品店果然派员工送下午茶来了。 来送甜品的人叫米媛，她偷偷摸摸往李纳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只有这个是我们老闆亲手做的，特意嘱咐我拿给你。」 李纳也像做贼似的，趁同事不注意的时候打开来一看，是一枚圆滚滚的雪媚娘，他赶紧吞下，生怕被人看到。 「lina，怎么不吃蛋糕？」cady吃完蛋糕，看到李纳桌上的蛋糕完全没有动过。 「午饭吃太多，还不饿。」李纳无奈纠正，「还有我叫lunn，不叫lina。」 「哦，lunn。」cady的眼睛依旧盯着蛋糕。 李纳知道她完全没听进去，等会儿依旧要叫错：「你还吃得下吗？」 反正不是季理做的，送给别人吃也无所谓。 cady狂点头，迅速把李纳的那块蛋糕解决掉，然后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午饭没怎么吃，所以现在的确有点饿，lina。」 李纳：「……」 还不到一分钟又叫错了。 到了六点下班时间，nick突然出现在李纳旁边，亲切地问：「lina，工作还适应吗？」 李纳听到这个称唿都快麻木了，这一天周围同事都习惯叫他lina，而不是lunn。 他回答：「适应的，不过可以叫我lunn吗？lina是女孩名。」 「不好意思，顺口顺口。」nick立马改口，「lunn，下班之后有时间吗？我们consumer组的同事一起聚一聚，给你办个简单的欢迎会。」 「这太麻烦了。」李纳想拒绝。 「不麻烦，这是我们组的传统。」nick说到这里话风一转，「如果跟女朋友约好了也可以把她也叫过来一起玩。」 「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就更应该去了。」nick热情邀请。 李纳只好跟着同事去聚会，他给季理髮了条消息，说要晚点回家。 收到消息的季理正在准备晚餐，他瞬间没了下厨的热情，把食材往冰箱里一塞，随便点了个外卖填饱肚子坐在客厅沙发上等李纳聚会结束回来。 等着等着他就睡着了。 — 李纳本以为吃完晚饭这欢迎会就算完事了，没想到还有第二波。 他被同事们拉着去了一个酒吧，在那里遇到了易和。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此时的易和把白天那件西装外套脱了，只剩一件丝质衬衫，在酒吧绚丽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诱人的光芒，根本没人能拒绝。 除李纳之外的人都连连点头。 易和挤在李纳旁边坐下，直接把手里的酒塞到了李纳手里：「这酒味道不错，小新人你尝尝看。」 李纳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把酒还给易和：「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 易和还想再劝，此时音乐突然高亢起来，好多人涌入舞池扭动起来，不一会儿李纳发现同事们都上去了。 卡座里只剩自己和易和。 易和突然拉下李纳的衣领，问：「季理弄的？够激烈啊。」 第59章 那里 李纳直接从酒吧里逃了出来。 他回想起刚才易和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私密，自己根本招架不住，十分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否认。 玄关的感应灯因为李纳开门进来而亮起，在沙发上睡着的季理听到声音后醒了过来，他揉着眼睛说：「你回来了啊。」 微黄的灯光只能照亮玄关这一方角落，季理的脸在这微弱的光芒下让人看不清。 回想起和季理遇到之后发生的一切，李纳突然发现，季理做的事，很多都解释不清。 因为太多年没见，两人再次相遇的地点是在酒吧，再加上季理当时还玩女装，李纳下意识以为这些年他在国外放荡惯了，身边暂时没有其他伴，才会勉强对自己这个老同学下手。 但是今天易和说的那些话不断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他第一次大胆地猜测，季理会不会跟他有一样的想法？ 可他不敢问，他怕问了，可能什么都没了。 「喝酒了吗？怎么呆呆的？」季理没得到回应，站起来走到李纳身边，去嗅他身上的味道，嫌弃道，「一身酒味。」 「我没喝，从别人身上沾来的。」李纳稍稍往后退了点。 「得靠多近才会沾上别人的味道？」大概是对李纳的躲避心生不满，季理直接上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等脑后的力道消失，两人稍微分开了些，李纳从浆煳状态中清醒过来，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是真的。 他想找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个想法。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处理完。」李纳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手机也能处理，但是屏幕太小太麻烦了。」 「你们公司也太坑了吧！上班第一天就派给你那么多事。」季理再一次忘了公司是谁的，他去拿了台笔记本给李纳，「随便应付一下就得了，早搞完早点睡。」
第111页 李纳点点头，他回到侧卧，打开电脑，满心忐忑。 电脑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文档占了九成，从标题判断应该是季理读研期间写的各种报告和论文。 如果是平常，李纳的注意力肯定会先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文档吸引，生出归类整理的心思，但现在的他根本顾不上，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小小的图标，是当年他和席飞炀误点过的看图软体。 当年李纳看到满屏自己的照片，还以为季理要做什么恶作剧，可是一直没有等到，渐渐地淡忘了。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图标。 看到满屏的照片一如当年，他的心中一团乱麻。 沉默良久，李纳觉得自己需要一些单独的时间和空间，好好想清楚，是戳破还是顺其自然？ — 时间一下子到了周六，李纳醒来的时候一片茫然，根本回忆不起来前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他起床后走出卧室，发现季理穿戴整齐在玄关换鞋。 「你今天还要出去？」李纳问。 「没办法，公——」季理的声音戛然而止，又继续说道，「我俩工作性质不一样，甜品店周末比工作日忙多了。」 他在心里哀嘆：都快一礼拜没去公司了要被唐申云和易和那两个傢伙念叨死了。 「晚饭回来吃吗？」李纳解释，「今天我休息，打算自己做饭吃，如果你回来的话我就多做点。」 「当然要回来啊，可以点菜吗？」季理得寸进尺。 「你想吃什么？」 「就随便来个烤鸡烤肠烤羊腿酱鸭酱肉酱猪蹄烧鹅烧……」 李纳：……还真敢点。 季理也发现自己过分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试着亡羊补牢：「刚刚那是开玩笑的，你随便做个一荤两素好了，我不挑食。」 「好。」李纳暗暗记下刚才季理报的菜名，打算等他出门后再好好研究一下哪道菜稍微好做一点。 「对了，今天你不上班没有甜品吃了，要不要我晚上回来给你带一份？」季理看到李纳点头后又问，「你想吃什么？」 「那就虎皮蛋糕卷吧。」李纳挑了一个甜品店里没吃过的想试一下。 「蛋糕体里想加什么？葡萄干还是蔓越莓？」季理问。 李纳不知道选哪个好。 「那我每样给你带一块吧。」季理看李纳纠结的样子替他做了决定。 季理走后，李纳打开做菜app开始研究，一边看一边记下步骤以及要买的食材和调料。 草草地吃完午饭后，李纳就出门去买菜了，为了买到最新鲜的食材，他还查了一下什么菜在江城的哪个菜市场买比较好，所以今天下午得跑好几个菜市场。 任务艰巨，时间紧迫。 李纳租了一辆小电瓶，飞快地在江城的大街小巷间穿梭。 当他到达最后一个目的地时，恰巧碰到了同样在买菜的吕涵晗。 「嗨，李纳，好久不见！」吕涵晗看到李纳后先招招手，热情地打了个招唿。 「好久不见。」李纳这才想到这个菜市场离他上一家公司不远，吕涵晗大概租住在这附近。 「哇！李纳你居然买了大闸蟹！还有皮皮虾！」吕涵晗的眼神带着羡慕，「我最近太穷了，都好久没吃海鲜了。」 「那我分你一点？」李纳怕制作失败，食材都是按照两倍的量买的，分前同事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不能让我吃个现成的吗？」吕涵晗哀怨地问。 「我最近……借住在朋友家，今天买这么多菜也是为了感谢他，不太方便。」 「这样啊，那算了。」吕涵晗在这一点上比较识趣，他又问，「说起来你为什么辞职啊？」 李纳不能讲真实原因，只好胡诌了一个理由：「只是想换个环境。」 「也是啊，办公室里的人都喜欢使唤你，你又不懂得拒绝，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还义务加班。」说到这儿吕涵晗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讲，自从你辞职之后，那些经常使唤你的人工作频频出错，天天被总监叫到办公室里挨骂，为了保住饭碗每天加班到深夜。」 「是吗？」李纳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他只想快点回去做菜，但又不好意思撇下还在兴致勃勃跟自己聊天的前同事。 「那你找到新工作了吗？」吕涵晗也看出来李纳不想听他讲的那些话，于是转移话题。 「找到了。」 「哪家公司？」 「依旧是公关公司，叫『there』。」 「there！那个才创办不到两年，但隐隐成为了行业领头羊的there！」 「应该……是吧。」李纳没想到自己就职的公司那么牛批，觉得吕涵晗可能在夸大其词。 「李纳，虽然我一直觉得你工作能力不错，但没想到你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进there，快跟我讲讲面试都问了些什么，我先记下来，等我积攒一点经验也想跳槽做你的同事！」 「都是些很常规的问题。」李纳被人用崇拜的眼神盯着，压力很大，他只好搬出唐申云解释，「公司副总是我认识的学长，可能给我放了一点水。」 「怎么可能放水？我有一个朋友去there面过试，问的问题千奇百怪，让人转不过弯来，据说there的总裁特别高冷，谁的帐都不买，哪怕他亲爹来了想弄个闲职混混他都不点头，」吕涵晗问，「对了，你见过总裁吗？」
第112页 「还没有。」 「那太可惜了，虽然我朋友说总裁像面瘫一样，但是长得超级帅，见到就腿软的那种帅。而且她面完试出来的时候there公司的下午茶正好到了，那香味扑鼻而来，我朋友立马问他们是在哪里订的下午茶，然后直接杀了过去，可惜那家甜品店定价有点高，她跟我一样囊中羞涩只买了个小小的四寸鲜奶蛋糕解馋。」 「是吗？」李纳依旧没有兴趣，他只想和吕涵晗说个再见马上回去。 「等你见到了总裁问问他为什么给公司取名叫『there』啊，根本不像个公司名，『there公司』，『那里公司』，奇奇怪怪的。」吕涵晗嘀嘀咕咕着，突然间，他顿了一下。 李纳正想和他道个别，却见吕涵晗直直望向他说：「『那里』，反过来不就是你名字的谐音吗？」 「啊？」李纳之前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但被吕涵晗这么一提点，他突然想到，「那里」也有可能是「纳理」。 「我得回去了。」李纳不想再浪费时间，说完这句不等吕涵晗有所反应就骑上小电瓶走了。 「你骑慢一点！还有把头盔戴上！」吕涵晗对着李纳的身影喊道，他看着李纳消失在街角，突然想起之前说好的要分一点海鲜给自己的这件事完全被李纳忘了。 但是馋虫已经勾起来了，吕涵晗只好往回走去海鲜摊那里「斥巨资」买了两只小螃蟹四只皮皮虾，被摊主赏了个白眼。 一路上李纳都在反覆思考，现在这个公司规模比之前的公司大很多，但是面试流程比原先的公司还要简单。公司的两个副总都是季理直接认识的人，公司的员工餐厅正好在甜品店隔壁，而甜品店又负责公司的下午茶。 按照甜品店员工米媛的说法，老闆待在甜品店里天天睡大觉玩手机，几乎不干活，只是每天亲手给自己做个小甜品，所以季理今天根本没必要去甜品店。 还有前几天cady让他熟悉的服装品牌，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以及易和在员工餐厅和酒吧里问的那些话，李纳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但现在回想起来能明显感受到其中的醋意。 李纳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去了次卧的衣帽间，把每件衣服的商标看了一遍，发现和他现在负责的那些服装品牌完全吻合。 他觉得，证据足够了，直接选择戳破吧。 第60章 噩梦 门铃声响起，正在做菜的李纳手忙脚乱地调小灶火，跑着去开门，他还疑惑季理明明知道大门密码为什么还要按门铃。 一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不是季理，而且他的爸爸。 校董这些年都没见老，李纳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校董……」李纳讷讷地喊了一声，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会在这里。 校董也没想到李纳居然在儿子家里，身上还穿着围裙，空气中也瀰漫着饭菜的香味，他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那样和蔼：「不是都说了叫我季叔叔吗？你是在做饭吗？」 「是的，季叔叔。」李纳马上改了口。 「季理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校董放下行李直接拿了条围裙钻进厨房，「李纳你在客厅坐着看看电视或者玩玩手机，季叔叔来给你们做饭。」 李纳之前一边做菜一边在打腹稿，本来都快「总结陈词」了，被校董这么一打岔，思绪全都乱了。 他也不好真坐在客厅里看着校董干活，还是跟去厨房打下手。 「他这些天没少压榨你吧？」校董看李纳那么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择菜，心中第一百零八次感慨这么株好菜被猪给拱了。 「没有，」李纳连忙解释，「之前都是他下厨，只有今天我休息在家就做个饭。」 但校董完全不相信，他本来就因为在国外被儿子撇下生着气，一到这里发现连大门密码都被改了，气上加气，幸好有李纳来开门，要不然他就要杀到公司去骂儿子了。 「算了算了，你就知道帮他说话，等以后被他坑了别哭鼻子。」 「不会的，季理比以前成熟多了。」李纳忍不住帮季理说好话。 「成熟？成熟他还会到处骗人？」校董还从梁时连那里听说季理在住院期间为了占李纳便宜，各种谎话张口就来，他在一边嘆为观止，记在专门用来做学习笔记的本子上以备不时之需。 「他……骗什么了？」 「唉，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李纳我知道你的为人，不会随便往外传，就偷偷告诉你吧。」校董不想让儿子那么顺利地谈恋爱，开始使坏，「他啊，和人谈恋爱从不超过三个月，这些年在国外不知道换了多少任恋人，有些人甚至还闹到我跟前来，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就揪心。」 「你是不是误会他了？」李纳不是很相信，这和易和说的情况完全相反。 「你信我还是信他？」校董表情突然严肃。 李纳：「……」 他没办法回答。 这时有人突然进了厨房，是季理拿着两块蛋糕卷回来了，他看到校董一脸嫌弃：「你怎么来这里了？」 「怎么？我不能来？」校董看到儿子后那语气像是别人欠他了几百万似的，「别忘了这套房子是我买的。」 「行行行，你看着点火，都快煳了。」季理一脸嫌弃，这个老灯泡。 校董马上把注意力转回到灶台上。
第113页 「李纳，快出来吃蛋糕吧，刚做好的。」季理拿起蛋糕在李纳眼前晃了晃。 「都快吃饭了吃什么蛋糕，高糖高油高碳水的，一点都不健康！」校董一边炒着菜一边还不忘和儿子唱对台戏。 李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选择留在厨房：「我还是给季叔叔打下手吧。」 「就剩最后一道菜了，季理你把这些菜端出去，再去把碗筷摆好。」校董没好气地使唤完儿子，马上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对李纳说，「你去餐桌边坐着等吃饭就好。」 李纳没听校董的话，他买了太多的菜，把剩余的食材分类包装好放入冰箱，等他收拾完，校董的最后一道菜出锅，季理也盛好了三碗饭。 三人一起吃着饭，时间仿佛回到了高一那段时光，李纳去季理家里给他补课，校董也总是会做一桌子菜给他俩吃。 味道还是跟当年一样好。 「你怎么不吃皮皮虾？」校董在饭间问李纳，「不是我自夸，这椒盐皮皮虾可是我的拿手菜，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当然你买的皮皮虾也新鲜又大只，别的菜也很不错，在哪儿买的？明天开始买菜做饭的事我包了。」 「那个……」李纳只是嫌麻烦才不吃皮皮虾的，他买菜去了好几个菜市场，也不好回答。 「你想在这里赖多久？」季理拿起一只皮皮虾，在尾部一掰一折，用筷子插入缝隙之中，最后一掀，完整的皮皮虾肉就剥离出来，他把虾肉放到李纳碗里。 「给我也剥一只。」校董没有回答季理的问题。 季理又剥了一只，继续放到李纳碗里。 校董觉得这儿子白养了，他气鼓鼓地拿起一只皮皮虾，学着季理的手法自己剥，可惜剥出来没有季理的完整漂亮。 季理没得到答案没再继续问，他知道老爸越老越难伺候，不让他住这里，他更会赖在这里不走。 等到吃完饭收拾好后，李纳回到次卧，庆幸自己没和季理住一间，要不然不好和校董解释。 洗完澡躺在床上，李纳回忆起校董吃饭前说的那些关于季理的话，心里不由地猜测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才会说这种谎话，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他那股想直接戳破的冲动，在和校董吃了一餐饭之后完全消失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和校董一起做菜吃饭聊天的缘故，李纳梦到了那两年间在云城混乱的片段。 梦里的场景最先是大三那会儿，他打开教务网打算报一个短期的出国交流项目想找个机会见季理一面，结果接到了夏阿姨的电话，得知妈妈生了重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李纳匆忙赶回云城，看到妈妈因为病痛折磨瘦到脱了相。 那个时候的妈妈一直不肯好好就医，李纳痛下决心办了休学，天天监督她去医院，为她煎药做饭。 刚开始李妈妈一直劝李纳回江城继续上学，可李纳就是不听，渐渐地李妈妈也随他去了。 然后场景到了一年以后，妈妈的病没有丝毫起色，所有的亲戚都劝李纳别再医了，但他还是一意孤行，花光积蓄卖掉房子转让店铺，又拖延了将近一年，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妈妈的生命。 他知道妈妈在生病之前，因为创业赚了点钱，为了缓和跟娘家人的关系，逢年过节就送红包送礼物给亲戚的小孩，有亲戚来借钱或者叫她帮忙也从不推拒，但直到她生病住院到过世，都没能得到亲戚们的一个好脸色。 还有那个生理意义上的爸爸，隔三差五就来打秋风，但妈妈住院之后从没踏入过病房一步。 而这些人，在自己妈妈生病医治无望后，还在算计着那些钱，一个个过来指手画脚。 在殡仪馆的时候，亲戚们的言语间都在惋惜那些钱白花了，而不是惋惜人没了，一向在亲戚面前沉默寡言的李纳那天哭着吼了好几句，像个疯子一样把这些年妈妈受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把亲戚都吓走了，最后领骨灰去墓地以及下葬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场景再次转换，他又梦到了夏阿姨在妈妈生病住院之后与自己的对话。 「夏阿姨我没别的要求，就是看中了你的人品，再加上我家慕慕恰好也喜欢你，所以才这么忙前忙后。」 「但是我不喜欢她。」那时的李纳天天奔波于医院与家之间，疲惫不堪，只想安安静静缩在一个角落里休息。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只要你对她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纳当时没说话，他想拒绝但又说不出口。 「你看自从你妈妈生病住院以后，你家里面那些亲戚没一个过来照顾的，都不如我一个外人。」夏阿姨说。 最后连妈妈都一脸期盼地看着李纳，他只好点头。 然后季理突然出现了，把他拉出了病房，痛骂他是负心汉，李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他挣扎着醒来的时候，耳边雷声炸开。 是外面打雷下雨了。 妈妈没有唿吸的那个场景，李纳还歷歷在目，也是这么一个雷雨交加的午夜。 他待在漆黑的卧室里，外面每响起一阵雷声，他心里就多一丝那个时候的惶恐无助。 他想像往常一样忍过去，但又知道一墙之隔就有人，无数次想冲出卧室去隔壁寻求安慰。 但是校董也在。
第114页 李纳只能继续忍着。 他最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根星空棒棒糖含在嘴里，回到床上蜷缩在被子里。 — 第二天天一亮，李纳和往常一样早起。 他出卧室后嗅到客厅中瀰漫着食物的香气，发现是校董在厨房里做早饭。 「季叔叔早。」李纳先打了声招唿，然后说，「我有事先出去了。」 「今天不是周日吗？出去干嘛呢？」校董问。 「朋友找我有点事。」李纳说。 「那吃了早饭再走啊。」 「我朋友在等着了。」 校董赶紧拿了个保鲜袋装了几个小笼包赶到玄关递给正在换鞋的李纳：「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不记得吃早饭，把这小笼包拿上，路上可以吃。」 「谢谢季叔叔。」李纳站起来，从校董手里结果小笼包。 「哎呀！」校董惊唿了一声，「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他说着就想去摸李纳的额头。 李纳不习惯和季理以外的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他下意识往后躲。 「你俩杵在门口干嘛呢？」季理的语调带着点起床气，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7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老爸和李纳周末都能起那么早。 「小兔崽子！」校董气唿唿地说，「还不是为了给你俩做早饭，你看人家李纳都穿戴整齐了，再看看你，睡衣皱了吧唧的，眼角还有眼屎，丢不丢人！」 季理听了这句话后立马关上卧室门去洗脸换衣服。 李纳趁机走出大门。 第61章 看房 等季理洗完脸出来，看到家里面只剩老爸还在厨房里鼓捣着早饭。 「李纳呢？」 「他说有朋友找他。」校董把早餐端出来，满脸可惜，「早知道这皮蛋瘦肉粥我用高压锅压一下好了，想着慢慢炖更好喝就用了砂锅，谁知李纳那么早就出门了，都没喝到。」 「他朋友？谁啊？」季理拿起手机就想打电话过去，被校董制止了。 「你当自己是他老婆查岗啊！」这些年儿子总是郁郁寡欢的，难得看到他的表情如此生动，校董忍不住调侃。 「……」季理把手机放下，吃起早饭来，不想理老爸。 但是他依旧对李纳口中的这个「朋友」耿耿于怀。 — 「李纳，怎么突然打算找房子住了？」吕涵晗啃着李纳给的小笼包问。 「我这段时间是因为没钱了才借住朋友家，总不能一直住下去，所以打算等到月底发工资就搬出来，不过现在我朋友的爸爸来了，好像要长住的样子，我只好提前出来找房子了。」李纳解释完原因，然后说，「我之前租的房子也是你帮忙介绍的，安静又便宜，所以这次也只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谁让我有个在房产中介公司上班的铁哥们儿呢？不过there公司在市中心，附近的房子租金肯定贵好多。」吕涵晗惊讶道，「我之前还以为你不怎么花钱呢，没想到也是个月光族。」 「远一点的房子也没事，我可以早起。」李纳又看了眼手机上的余额，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再借一点，「我本来的确有点存款，因为一些事情花完了。」 「阿嚏！阿嚏阿嚏！」吕涵晗突然连打几个喷嚏。 「着凉了吗？」看到小笼包碎渣渣从吕涵晗口中喷溅而出，李纳拿出一张纸巾递出去，并且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了点。 「没，可能是有人在想我。」吕涵晗擦干净后问，「那你怎么付房租？我看看我还有多少钱。」 「我——」 李纳说了一个字，兜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响起。 — 季理吃完早饭出门后，还是忍不住给李纳打了个电话，可是被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到了公司之后又打了一个，依旧被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季理忍不住腹诽：李纳在跟谁打电话啊，聊这么久…… 「跟谁打电话呢？」易和推门进来，「一脸抓姦的表情。」 「大周末的你怎么来公司了？」季理继续低头给李纳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儿。 「不过也只能是那个李纳了。」易和答非所问。 「你这语气怎么阴阳怪气的？」 「我认识你三年，从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稍微好奇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季理不再理他，开始处理前几天堆积下来的工作，偶尔瞄一眼手机，看李纳有没有回覆。 「喂，怎么我看你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难道还没得手？要不要我教你几招？」易和继续问。 「……」季理一想到自己靠骗人卖惨得来的三次机会只剩下两次，觉得人生多艰，他想到易和这些年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应该非常善于此道，于是虚心求教，「你是怎么搞定你那些男朋友的？」 「很简单，男人几乎是视觉动物。」易和解开上衣的一颗扣子，在季理面前俯下身说，「只要你稍微在着装上下点功夫，把荷尔蒙散出去一些，以你这先天优势，他肯定欲罢不能。」 「你稍微正经一点。」季理别过脸问：「所以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中午我陪你去买几身。」易和直起身体，「不过我连个早饭都没吃，你最起码请我吃顿午饭吧。」 「行，我请你，地方随你挑。」
第115页 「我记得你家附近有个私房菜馆味道不错，就去那儿好了，吃完我们再去挑衣服。」易和说，「当初帮你搬完家之后我就再也没去吃过了。」 「那说定了，我先忙了。」 「好。」易和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 「刚刚是派出所来的电话？」等李纳挂掉电话后吕涵晗好奇地问。 「嗯，我得先去一趟派出所，可能房租有着落了。」 李纳看到手机上有季理的未接来电，他想了想，没有回拨过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话说我从小到大除了换身份证还没去过派出所呢！」吕涵晗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像是小学生去春游一样。 李纳：「……」 在去往派出所的路上，李纳掐头去尾地将自己受骗上当的过程简略地跟吕涵晗讲述了一遍。 「所以你说的一些事情是指捐款？」吕涵晗睁大眼睛，赞嘆道，「李纳我知道你人好，没想到你人居然那么好，人家最多捐点小钱或者是不穿的衣服之类的，你一捐就是全部家当啊！不过你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居然遇到了骗子。」 李纳：……就知道吕涵晗会是这样的反应。 幸好派出所离得不算远，他俩这会儿已经到了门口，两人不再说话，一起进去。 在李纳和警员交谈的时候，吕涵晗像个好奇儿童一样左戳戳右摸摸。 李纳努力把身旁这个人当成空气，把全部精力放在眼前的资料上。 大概是李纳运气好，当初骗他的那个人后来再一次行骗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在办案的警方，于是就这么落网了。 李纳转过去的钱还没来得及被转移。 派出所的效率很高，确认无误后马上把钱打到了李纳的帐户。 李纳收到钱第一时间就把欠廖思捷的钱连带利息转了过去。 然后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廖思捷，李纳签完字对警员道了一声谢后赶紧跑出派出所接起来。 廖思捷：「你怎么那么快就有钱了？不会是季理给的吧？」 李纳：「不是，是我被骗的钱追回来了，你为什么会提到季理？」 廖思捷：「没什么就顺嘴一提……钱你多给了，我把多出来的还给你。」 李纳：「那些是——」 廖思捷：「别告诉我多出来的是利息！」 李纳及时住了嘴。 廖思捷继续说：「我下个周末有事要去一趟江城，到时候我们有空聚一聚吧。」 李纳：「好。」 挂了电话后，李纳发现吕涵晗站在一旁在等他，说：「抱歉，今天事情有点多。」 「没事，我哥们儿就在附近，他开了车，我俩去找他看房吧。」 李纳点了点头，他看到刚刚又有季理的未接来电，但还是没有回拨过去。 — 吕涵晗的哥们儿很靠谱，李纳说了地段和要求后，他就罗列了三套房带李纳去看，结果看了第一套李纳就很满意，当场签了租房合同，下周三就能搬进来。 「这里的房租也太贵了吧！」吕涵晗站在房子里感慨，「不过李纳你不是说要住便宜点的吗，怎么还是选了这里？」 「因为原本以为追不回来的钱回来了，就想对自己好一点，找个离公司近点的房子住。」李纳走到窗边，往一个方向看去。 「就这个地段来说，这房子还真不算贵。」吕涵晗的哥们儿顺着李纳眼神方向指过去，「看到那儿了没，云端小区，和这里一街之隔，房租直接翻三番。」 「哇，这谁住得起啊！」吕涵晗惊唿。 「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穷吗？住得起的人有的是，但是那个小区的房主都是不差钱的人，几乎没人会出租，所以就算你有钱也租不到。」 早上刚从云端小区出来的李纳沉默了。 「行了，又有客户在找我，我先走了，你俩可以在附近逛逛，看看周边的设施。」 「麻烦你了。」李纳说。 对方摆摆手就离开了。 剩下两人继续在附近逛了会儿，吕涵晗一路都在羡慕，说这边太方便了，出门没几步路就有超市、水果店、私房菜馆等等等等。 「中午了，我请你吃个饭吧，谢谢你陪我奔波了半天。」李纳说，「就这家私房菜馆吧。」 「这家看上去有点贵啊。」因为他俩就站在门口，怕被里面的人听到，吕涵晗说得很小声。 「没事，我现在有钱。」李纳直接走了进去。 吕涵晗快步跟上。 他俩刚在大厅落座，李纳就看到有两个熟人也走了进来。 季理和易和。 对方也看到了他，直接朝他走来。 「好巧啊李纳，我们吃个饭都能碰上。」易和打完招唿后问，「这位是……」 「他是我——」 「他就是你今天特意出来要见的朋友？」季理直接打断了李纳的话，语气带着质问，表情也不好看。 李纳想起自己对校董撒的谎，无奈点头。 「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吃饭吧，不过季理习惯去包厢吃饭，要不你俩跟我们上楼？」 「可是订包厢有消费要求。」吕涵晗悄悄说。 「我们四个人还吃不到那点钱吗？」易和笑了，「快点上楼，我没吃早饭，快饿死了！」 季理看坐着的两人都没起身的意思，心中的醋罈子完全翻了，直接上前拽着李纳往楼上走。
第116页 「这位……李纳的朋友，你怎么还坐着呢？」易和笑问。 吕涵晗很想走人，但是他有点担心李纳，又有点好奇这三人之间的关系，于是也跟着上了楼。 点菜的时候，李纳又有电话。 李纳：「季叔叔。」 校董：「李纳啊，中午回来吃饭吗？」 李纳：「不回去，我在外面吃。」 校董：「这样啊，那我就不做饭了，也去外面随便吃点，你知道小区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吗？」 李纳：「好吃的店，这我不太清楚……」 「你叫他来这里吃。」季理突然插了一句。 李纳：「我和季理他们在小区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吃饭，你要来吗？」 校董：「好好好，我知道在哪儿，这就过来！」 等李纳挂了电话，季理没好气地说：「我爸的电话你接得倒挺快！」 第62章 吃醋 「那个……」李纳表情尴尬，「我是想回你电话的，但今天事情有点多，忙着忙着就忘了。」 「有那么忙吗？」季理继续散发着怨气，「连消息也不回。」 「啊？」李纳又点开手机看了一眼，终于看到了那条孤零零的消息，他连忙解释，「我后来一直没看手机，没注意到。」 「我们先点菜吧。」易和插了一句，「我是真的饿了。」 「你点吧。」季理语气冷漠，看上去不像请客的倒像是讨债的。 「那你们俩有什么忌口吗？」易和问李纳和吕涵晗。 他俩一致摇摇头。 易和点完菜后，正想给大家看看还有没有要点的，校董正好到了。 「哟呵，居然有四个人！」校董一进包厢就问，「李纳呀，这两人都是你朋友吗？」 李纳指了指身边的吕涵晗说：「他是我朋友，叫吕涵晗。」 「吕涵晗你好，这位……」校董仔细观察了一下易和，问季理，「你朋友？」 「人口普查吗？问那么仔细干嘛？」季理还在为李纳快速接老爸电话这件事生着气。 「这是吃炮仗了吗？」校董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看了下季理和李纳之间还剩两个空位，最后坐到了李纳旁边。 「季叔叔，」易和自来熟地把菜单递到校董手里，笑着问，「我刚刚点了菜，您看一下还需要点些什么？」 「我看看啊。」校董拿过菜单细细看起来，一边看一边念叨，「这剁椒鱼头太辣了吧，李纳的胃不太好，吃不了太辣的。」 「那就选豆瓣鱼头怎么样？」易和问。 「可以可以，豆瓣酱不辣。」校董继续往下看，「这个羊肉汤还是去掉吧。」 「为什么？」易和依旧维持着笑容，「天气渐渐转凉了，吃点羊肉可以祛寒。」 「可是我们仨昨晚刚刚吃过酱羊肉，这羊肉虽然营养丰富，但天天吃不容易消化，特别是像我这种年纪大的多吃不好。」 「但是吕涵晗和易和都可以吃啊。」李纳在一旁小声说，他看到易和笑得有点艰难。 「那个……」吕涵晗说，「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吃羊肉。」 「那就去掉吧。」易和一个人喝不完一碗羊肉汤，他也不想在校董面前留下浪费粮食的坏印象，只好妥协。 「哎呀，你们怎么点了巧克力麦芬？」校董突然惊唿了一声。 「这是我点的饭后甜点，这家店的麦芬做得很地道。」易和以为校董是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就建议道，「那就去掉一个吧，季叔叔您看您喜欢什么口味的？」 校董转头就问李纳：「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麦芬？」 「我……」李纳没反应过来。 校董这反应，难道他知道自己巧克力过敏？ 易和的笑容真的挂不住了，他本来就敏感，看到季理的爸爸接二连三对自己点的菜挑刺，心气一上来，也不吭声了。 「那就换个香蕉口味的吧，当年你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我经常看到你在水果店只买香蕉。」校董怕自己记错了，就又问了句，「你喜欢香蕉的吧？」 李纳点点头，顺便在心里默默解释：因为学校水果店里的香蕉最便宜。 「他不喜欢熟香蕉的气味，换原味的吧。」因为生闷气没怎么说话的季理突然出声，还从校董手里抢过菜单，又刷刷刷勾了几道菜，按铃叫服务员进来拿菜单。 吕涵晗悄咪咪地观察了一下这四人的神色，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 吃完饭后，吕涵晗藉口找不到洗手间把李纳拉到了一个角落边用气声问：「李纳，你不会是刚刚那个大叔的私生子吧？」 「……」李纳佩服吕涵晗的想像力，「没有的事。」 「那他怎么对你比对他自己儿子还好？」 「我也不知道。」李纳回想起来，从高一开始，校董好像就一直对自己不错，他本以为校董待人接物就是这样子的，但今天校董对吕涵晗的态度也就一般般，对易和好像还有点找茬的意思。 「而且你是借住在那个叫季理的家里面吧？我觉得他好像很在意你啊，你看因为你没接电话他念叨了多久？」吕涵晗嘀咕了一句，「像是在吃醋一样。」 这几不可闻的嘀咕声被耳尖的李纳听到了，他立马反驳：「不是吃醋，他就是脾气不好，一个不顺心就喜欢质问还有甩脸色。」
第117页 「但他都记得你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啊！」吕涵晗马上又举了个例子。 李纳没办法反驳了，刚才季理加的几道菜全都是他喜欢的。 「所以你干脆别搬了吧，这父子俩都对你那么好，我马上给我哥们儿打个电话，把合同作废好了，他和房主们的关系都不错，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吕涵晗说完就拿出手机。 「别打。」李纳连忙阻止，「我还是搬出来自在。」 「那好吧。」吕涵晗又把手机收了回去，「你下午要做什么？用我陪你吗？」 「不用了，我回去整一下行李，毕竟周三就要搬了。」李纳想起刚才那顿饭是季理付的钱，就补了句，「今天这顿不算，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行，那我也回家了。」 李纳挥别吕涵晗回到季理家后，看到校董在小花园里采桂花。 「季叔叔，要帮忙吗？」 「好啊。」校董又从家里面拿了把伞出来，撑开倒放在桂花树的另一边，「你去那边采，今天我俩合力把这棵桂花树采秃噜。」 李纳仿佛听到了桂花树在嘤嘤嘤哭泣，他採得很小心，尽量在每段枝桠上留了一些花。 于是原本打算整行李的他采了一下午的桂花。 校董把这些桂花做成了两大罐桂花蜜，然后开始做晚饭。 李纳继续打下手。 「这两瓶桂花蜜过个三五天就能吃了，」校董边炒菜边说，「我听季理说你特别喜欢吃甜食，可以在甜羹甜粥里放一点，不过别放太多，吃太多糖对身体也不太好。」 「好。」 「还记得高一时季理给你带的水晶桂花糕吗？」 「记得，很好吃。」 「当时我都忘了答应过你要做桂花糕的，是季理提醒了我，那天他还给我打下手，就像你现在一样。」 「是吗？」李纳觉得高一的季理就是个喜欢搞恶作剧的男生，没想到他还有乖巧的一面。 「那算是他第一次下厨吧，我没想到后来到了高三暑假，他居然偷偷摸摸在厨房学做菜，浪费了好几冰箱的食材，我追问那些食材的去向他还死不承认，说我年纪大了记错了。」 李纳本来以为季理做菜好吃是家族遗传，看来也是经过一番苦练的。 「好了，菜齐了，我们去吃饭吧。」 「不等季理了吗？」李纳问。 「他和那个叫易和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说不回来吃饭了。」校董把菜端上桌，继续说，「不过你得留心一下，这个易和长得不错，吃个饭还给季理剥虾解蟹的，太会勾人了。」 「季叔叔你误会了，」李纳听出来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连忙解释，「我和季理——」 「我知道你俩吵架了，」校董打断了李纳的话，「算了我点到为止，你也别脸红了。吃完饭我就走了，不当这电灯泡了。」 「怎么不继续再住几天？」 「有老同学找我玩。」校董说，「年轻的时候一心想着赚钱都没出去玩过，现在趁着我还走的动，就多去些地方玩一玩。」 「哦。」 等校董走后，李纳脸上的热度还没褪下去，他回到卧室打算先用冷水洗个脸。 这时天刚黑，一阵雷声接踵而来。 李纳的脸一下子白了，他直接把行李箱中剩下几颗糖拿出来，剥开一颗含嘴里然后缩在一个角落里。 — 季理付完帐就直接和易和一起离开了私房菜馆，按原定计划去商场买衣服。 路上，季理直接质问：「你刚刚怎么回事？对我献什么殷勤？」 「让他吃醋啊。」易和无所谓道，「怎么？怕李纳怀疑我俩？」 「有病吧你。」季理开始后悔，不知道李纳会不会多想。 易和本来就因为校董的态度不怎么开心，听到季理这句话干脆不说话了。 到了商场，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帮季理挑衣服，人得不到手，饱饱眼福也好。 季理买完衣服后继续回公司处理工作，等结束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猜这个时候的李纳应该已经睡了，但还是换上了一身新买的衣服。 — 李纳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糖吃完了。 他忍了又忍，最终受不住了，一点一点往靠近季理的方向走去。 季理回到卧室刚想换衣服洗澡，卧室门突然被打开，李纳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他。 看到怀中突然出现的人，季理惊嘆易和真有两把刷子，效果居然那么好，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干嘛抱着我不撒手？」 「我想……」害怕了太久，李纳的声音有点哑，他不想明说自己害怕雷声，只好扯了别的原因，「还债。」 季理再一次误会了，以为是自己魅力值太大，李纳的声音才会变哑。 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勾起李纳的下巴吻了上去。 「你嘴里好甜啊。」季理离开李纳的嘴唇之后，又转移到他耳边轻咬着问，「过来之前特意吃糖了吗？」 吃了好几颗星空棒棒糖的李纳没办法回答。 「你是桂花树成精的吗？」季理的唇又游走到了别处，「全身都是桂花的香味。」 「别废话，要做快做。」李纳在清醒的状态下受不了这种调情的话语。 「我爸在隔壁，你别喊太大声。」季理一想到那个老灯泡就有点放不开手脚。
第118页 「季叔叔走了。」李纳说。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季理开始正入主题。 他先是耐心细緻。 渐渐急不可耐。 最后横冲直撞。 第63章 般配 伴随着难以忽视的异物感，李纳醒来了。 他想坐起来，但因为疼痛又躺了回去。 李纳闻到了空气中瀰漫着小米粥的香味，肚子像是感应到了信号，条件反射般响起轰鸣声。 他往门口方向看去，卧室的门明明关得好好的，看来这门质量不行门缝太大才让香气钻了进来。 为门安上一个奇怪的罪名之后，李纳更饿了。 他打算再努力一把，用两只手掌撑着床面，以每秒旋转五度的速度慢悠悠地坐起来。 虽然还是很疼，但比刚才不知轻重地想直接起身要好太多了，可以忍受。 李纳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后，正打算再用慢动作下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季理端着一小盅粥进来。 「别下来，在床上坐着好了。」季理神奇地从柜子里拖出一个小桌子放在床上，然后把粥放在李纳面前，把调羹塞到李纳手里。 「我还得去上班。」李纳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我给你请好假了。」 「请假？你跟谁说的？请假理由是什么？」李纳一时激动这三连问声音有点高，喉咙也加入到了疼痛队列中。 他想起昨晚自己又哭又喊的，把喉咙都喊哑了，对方都不肯停下来。 stop！ 李纳把脑中的那些丢人画面赶走。 季理看李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怕他脑补太多，决定直接坦白：「之前我有件事没告诉你，其实你工作的那家公司，是我开的。」 「哦。」 李纳：我猜到了。 「我也不是故意瞒你，就是怕你知道了不愿意去上班。」 「哦。」 李纳：你猜对了。 「你……不生气？」 「你为什么会开公关公司？」李纳对于季理的坦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有点好奇，「这跟你的专业完全没有关系。」 「因为……」季理不好意思说出真的理由，最终决定把唐申云搬出来，「两年前唐申云毕业了找不到工作，我恰好碰到他，他当时忽悠我说公关公司前景不错，我正好也有笔钱，又看他有点可怜，于是开了这个公司给他个副总噹噹。」 当年还没毕业就收到世界500强数份offer的唐申云在公司不断打喷嚏。 「我跟唐申云请的病假，说你感冒了，他不是乱说话的人，你放心吧。」季理语气温柔，「先把粥喝了，冷了就没那么好喝了。」 「那我至少先去刷个牙。」李纳还是没放弃下床。 「特殊时期，」季理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漱口水，「你稍微从简一下。」 李纳：「……」 他在季理的注视下喝完了粥，然后继续窝在床上补觉。 半睡半醒之间，李纳的耳廓突然感觉到一丝温热，然后有人低语了一句「我得去一趟公司」，他抬手把那烦人的嘴推开，把被子往头上一闷。 然后李纳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接着是非常轻的关门声，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沉沉睡去。 — 好像还没睡多久，李纳又被手机铃声吵醒，他闭着眼睛把手机从被窝里摸出来，估摸着位置划了一下，然后放在耳朵上。 听筒里传来陌生的声音：「是李纳先生吗？您的外卖到了，我进不去小区，麻烦来门卫处取一下。」 「我没点。」李纳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是不是送错了？」 「下单的是季先生。」 「季先生……」李纳的脑子还没转过来，手机另一头好像换了一个人。 「李先生，季先生嘱咐过您今天身体不适，所以外卖我会帮您送到门口的，您五分钟后记得开门拿一下就行。」 李纳反应比往常慢半拍，他刚想说「我」对方就挂了电话。 第二个声音有点耳熟，李纳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是门卫大叔的声音。 他坐起来后看了眼手机，的确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还好钝痛感比起早上减轻了不少，李纳去盥洗室刷牙洗脸后才去开门拿了已经送到的外卖。 把外卖放到餐桌上，李纳又看到桌子上贴了张便利贴，提醒他电饭锅里煮好了饭。 后面还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堆外面的饭没家里的好所以才另外煮了叫他别嫌麻烦去盛一下。 啰嗦极了。 李纳听话地盛了碗饭，然后回到餐桌拆外卖。 外卖袋子里有两个盒子，上面是一盒水果切，下面是一大碗汤，他打开盖子一看，似乎是一碗鸡汤，上面飘着红枣和枸杞，一看就很养生。 旁边还贴了一张小纸片，写了这碗是金汤花胶鸡，适合腰膝酸软、身体虚弱的人食用。 李纳发现这两个词仿佛就是在形容此时的自己。 小纸片上的内容还挺多，他接着看下去，看到补肾益精、滋阴养颜这两个词之后，差点把这碗汤倒了。 但是早上的那盅粥不顶饿，李纳早已飢肠辘辘，金汤花胶鸡又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他把小纸片撕掉扔进垃圾桶，就当从来没看见，开始吃起来。
第119页 吃完后，李纳换了一身正装，打算去上班。 他在全身镜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确定走路姿势正常，又在镜子面前抬头看了脖子，没发现引人遐想的印迹后，出发去公司。 — 「lunn，你不是请了一天假吗？怎么来上班了？」cady看到李纳一来，关心地问，「感冒好点了吗？」 「好多了。」李纳的声音还是有点哑，「我才刚上班，很多事情还不太熟，请太久的假不好。」 「nick看了你上周整理的报告，还夸你了呢！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嗯。」看到cady神色如常，李纳放下心来，唐申云学长还是很靠谱的，应该没说什么。 「我跟你讲，今天总裁来公司了，太帅了嗷嗷嗷！」cady突然犯起了花痴。 「是吗？」李纳昨晚还近距离数过总裁的睫毛，对这人的颜值几乎已经免疫了。 「而且他和roy好配啊，连着装风格都那么像，正经中带了点痞气，又有一点点色气，简直是一对少女心收割机。」 李纳一时没反应过来roy是谁。 cady继续说：「我听人讲他俩是校友，在一个实验室里朝夕相处了三年，还一起回国创业奋斗，听上去太浪漫了。」 李纳终于想起来第一次在员工餐厅碰到易和的时候，他自我介绍时说过可以叫他roy。 他试着反驳：「但是我也听说，易……易副总几乎每天晚上去酒吧跟不同的人喝酒。」 「这大概就是情趣吧。」cady继续自己的脑补，「可能是为了让总裁吃醋，然后藉口狠狠地惩——」 cady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觉得作为前辈在后辈面前得端庄。 但是李纳自动补全了她的未尽之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之前不是一直和唐副总同桌吃饭吗？」cady突然想到，「可惜你今天请假了，要不然中午可能就能和总裁同桌吃饭了。」 李纳：……一点都不可惜。 那碗金汤花胶鸡好吃极了，虽然功效一言难尽。 快下班之前，nick突然叫李纳去总裁办公室送一份材料。 李纳拿着材料，心想这应该是季理藉机叫自己上去吧，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门半合着，没想太多直接推开。 推开门后李纳先是闻到了药油的味道，然后才看到季理趴在沙发上，衬衫往上撩起，露出了腰背，易和正在帮他推拿，两只手在上面来回揉搓。 腰背上还有他前一晚留下的指甲划痕，被易和搓得快没了。 李纳有点明白了，叫自己上来的是易和，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幅场景，他把材料放在桌上，又合上门走了。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cady说的没错，这两个人看上去的确很般配，连衣服都是情侣装。 — 周三一早，李纳整好行李箱，打算在上班前先把家搬了。 他庆幸自己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足够放下。 季理刚出卧室门就看到李纳拉着箱子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他问：「你们组难道要出差？好像没有吧。」 「不是出差，我找到房子了，所以先把东西搬过去，谢谢这些天你的收留。」李纳说完，打开大门打算出去。 「等一下！」季理快步跑过去拽住李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留下，只好扯了最蹩脚的理由，「你这是要『欠债不还』吗？」 「那晚你做了三次，我们两清了。」 「明明就一次。」 李纳难以置信：「你t都换了不止一次。」 季理死皮赖脸：「那是做到一半磨坏了我才换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当时都软成什么样子了？还记得清吗？」 李纳知道自己说不过季理，只好认栽：「那你想要了我再过来。」 「呵，」季理语气嘲讽，「你还提供送『货』□□吗？」 李纳：「……」 「算了让你来来回回太麻烦，今天直接把剩下那次用掉好了。」季理把门关上，直接将李纳公主抱起来。 「我还要上班。」李纳挣扎着想下来。 「我帮你请假。」季理本想回卧室，但最近腰痛，李纳又不配合，他有点吃不消，只好向距离最近的沙发走去。 「别，我自己请！」李纳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被扔到沙发上之后，赶紧趁着还有力气编辑了简讯请了假。 「你好乖啊。」季理等李纳把简讯发出，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没一会儿李纳就被亲得七荤八素，随季理予取予求了。 客厅的窗帘没拉上，阳光穿过窗户，洒落在地板上、沙发上，还有人的身上，在四周泛起好看的光晕。 李纳先是请了半天假，到了中午之后又无奈改成一天。 最后那天连家都没搬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8 05:27:12~2020-09-28 22:2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oi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oid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误会 李纳不知道昨天是怎么过来的，季理像是最后一次吃自助餐，一定要吃个够本一样缠了他一整天。
第120页 幸好还有中场休息时间，要不然李纳怀疑自己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子。 他把身上那只讨厌的手拿开，慢吞吞地下了床，出卧室后看到行李箱还放在玄关处。 回次卧换好衣服洗漱完后，李纳看时间还早，决定先把行李箱搬到新房子里。 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季理杵在门口。 「我送你。」大概李纳起来后季理就跟着起来了，此时的他也已经穿戴整齐。 「不用了。」李纳绕过季理去玄关。 季理心想易和挑的这身衣服没什么用啊，李纳一点都不为「美色」所动。 他见李纳已经拿上了行李箱，下一步就要离开这里了，直接跑过去从李纳手里抢走行李箱往车库方向走去：「你看你连走路都没力气，别逞强了，我送你一程。」 既然阻止不了李纳搬出去，至少要知道他住在哪里。 李纳：……谁害的？ 见拒绝不掉，他只好说：「没必要开车。」 最后季理跟着李纳来到了一街之隔的小区。 他原本烦躁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季理一边帮忙收拾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看来他还是捨不得自己，选了个这么近的房子。 李纳见季理拿着一块抹布擦来擦去，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只好说：「我要去上班了。」 「请个假吧。」 「这周已经请了一天半了，我不想因为『感冒』请太多假。」 「那我送你去上班。」 「我不想被同事误会。」 季理只好放下抹布离开，心里盘算着下次找什么藉口过来。 等季理走后，李纳撑着酸软的身体去上班。 一进办公室，cady抬头看到他问：「lunn，你感觉还好吧？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 李纳用气声回答：「就是喉咙更疼了，不能大声说话。」 早上他的喉咙还能正常发声，没想到搬了个家上了个班走了几步，喉咙又哑了。 「那你多喝热水。」cady热情地拿起李纳的杯子就去了茶水间。 李纳想拒绝没来得及。 cady去茶水间的时间有点久，久到李纳把昨天落下的工作都处理完了她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啊lunn，我刚刚听八卦听得太入神，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谢谢你。」李纳旋开杯盖喝水，喉咙舒服了好多。 「我听隔壁的emma说，我们公司的官配在冷战，整个公司的气温好像都降了两度。」 「那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李纳精神不济，没听清cady前半句说了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啦！」cady赶紧阻止李纳，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她这才看到李纳黑眼圈很严重，一脸疲惫的样子，「要不你再请个假吧？反正最近也不忙。」 「我——」 「工作时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李纳听到这句话马上把袖子从cady手中抽出来。 季理来consumer组找nick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李纳和身边的女同事在「拉拉扯扯」，他好气，装作第一次见李纳的样子：「lunn是吧？跟我出来一趟。」 李纳只好跟了出去。 虽然来公司一周多了，但李纳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只知道公司的构造的确像迷宫一样，上次他去总裁办公室还差点迷路。 所以此时的他跟在季理身后，东拐西拐的，完全不知道现在身处公司的哪个位置。 「你带我去哪儿？」李纳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走着走着就累了，干脆停了下来。 季理转过身把李纳身旁的一扇门推开，拉他进去，然后将门反锁。 这是一件空无一物的小隔间，面积很小，李纳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他等季理先开口，但对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李纳发觉自己好没用，站着也有点累，他等不下去了，先开口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想问你几句话。」 「那你问。」 「为什么到哪里都有女生喜欢你？高中有宋于诺，大学有夏思慕，现在到了公司又有——」季理一下子卡壳了，他不知道坐在李纳旁边那个女职员叫什么。 「cady，她的名字，不过她对我应该没那种意思。」 「别否认了，我看到她去茶水间倒水，拿着你刚刚喝水的那只杯子。」 「那是她看出来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帮我去倒水。」 「她刚才还抓着你的手。」 「抓的是袖子。」 「你们俩还有说有笑的。」 「我哪里笑了？」 「那这个不算，前两个你总否认不了吧？」 李纳觉得季理在胡搅蛮缠，他有些生气了：「难道就不能有女生喜欢我吗？你身边不也有个易和吗？」 「易和？你扯他干嘛？」季理先是疑惑不解，然后才想到一个可能，「你在吃醋？」 「没有。」李纳否认，「是你先东拉西扯的。」 「我和易和之间没什么。」 「没什么你们穿什么情侣装？而且全公司都在传你们是一对，上次我还看到——」 门突然被推开。 李纳赶紧剎车。 「我不是反锁了吗？」季理嘀咕了一句，「你还没说完，你上次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看到推门进来的是nick，李纳不想再说下去了。
第121页 季理也看到了nick，一脸不悦。 「那个……」打算躲进来抽菸的nick说，「这锁已经坏了好久了，因为里面也没什么东西，所以一直没修。」 「你来这里做什么？」季理问。 nick急中生智：「cady说你刚才找我，可突然把lunn叫走了，所以我过来问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 两人在小隔间里谈起工作来。 李纳趁机熘了出去。 — 费劲千辛万苦绕了无数个圈终于回到工位后，李纳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工作。 从cady的角度看，她以为李纳挨骂了，所以回来之后一声不吭坐着发呆，发够呆后迫于无奈才开始干活。 「季总没为难你吧？」cady十分自责，「都是我不好，害你被他训斥了一顿。」 「他没训斥我。」 「那他叫你去干嘛？还去了那么久。」 「他……」李纳想不出靠谱的理由。 「roy！」cady突然喊了一声，「你来这边是有事找nick吗？他刚刚出去了。」 「不是，我来找李纳的。」易和走到李纳身边，把一袋药放到他的桌上说，「听说你感冒很严重，我特地去配了些特效药。」 「欸？我上次感冒都没有这种待遇。」cady慕了。 「这个机会得留给你将来的男朋友，我可不能越俎代庖。」易和对cady笑了一下，然后弯腰在李纳耳边低语，「里面有药膏，让季理帮你涂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你们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讲吗？」cady支起耳朵什么都没听到，「算了，不打扰你们，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我们组的快递到。」 cady说完就出去了。 「谢谢你。」李纳马上把这袋药塞进抽屉里，生怕被人发现里面那支小小的药膏。 「听说你搬家了，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给你暖个房？」易和直起身，转而走到李纳身后，扶着他的椅背问。 「不用了吧，我只是租房又不是买房。」李纳觉得自己和易和的关系没有好到这种程度，「我也不想浪费你们的时间。」 「这你就见外了啊，再说了，我也住在那个小区，去你家也就两分钟的事。」说到这里易和语气带了点可惜，「之前我想租云端小区的房子可是没有出租的，我又买不起，季理也不愿意分我一个房间，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没想到最后反而和你住的最近。」 李纳：……我也没想到。 「毕竟我们喜欢同一个男人嘛，想离他近一点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都住进他家了为什么还要搬出来？」 「我之前是没钱才借住的，现在有付房租的钱所以搬出来了。」李纳据实回答。 「是不是他那方面太勐了？你吃不消才搬出来的？」易和根本不信李纳的话，继续自己的猜测。 李纳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他选择沉默。 易和看到李纳的后脖颈上有一抹深色，他往那里摸去：「我真羡慕你。」 李纳勐地往前倾，远离易和的手。 这时cady回来了。 「lunn，有你的包裹。」cady回来后把一个盒子递给李纳。 李纳知道那是星空棒棒糖，前几天吃完了他又买了些。 他拆开来，分给同办公室的人一些，也给了还没离开的易和几根。 等易和走后，cady小心翼翼地问：「lunn，roy和季总冷战不会是因为你吧？」 李纳：？！！ 「你看季总对你那么凶，roy对你又这么好，roy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你了？」 「你想像力过于丰富了。」 「我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了，roy在摸你脖子，想占你便宜。」 「我脖子上有蚊子他在帮我拍。」 「拍蚊子哪有这么温柔的？你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不过你得等roy和季总完全分手后才能答应他，要不然我怕季总给你俩小鞋穿。」 李纳不想解释了，反正cady不会相信的。 没过多久，有外卖小哥送了一大袋奶茶过来，外卖单上註明了是易先生点的，为了感谢lunn的星空棒棒糖，请consumer组的同事们喝奶茶。 「roy真的好宠你啊，」cady喝着芋泥波波茶感慨道，「他为了你一点都不怕得罪季总欸，我开始站你俩cp了。」 李纳：你别站。 第65章 试探 和nick讲完事情后，季理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不断回想着刚刚和李纳的对话。 他越回忆越觉得李纳就是在吃醋，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为李纳质问他的语气和他质问李纳的实在是太像了。 季理本以为李纳对自己是一点都不喜欢的，他靠着坑蒙拐骗才占了几次李纳的便宜。 但现在看来，李纳的心思似乎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样。 好像，可能，也许有一点点喜欢他。 他决定找机会试探一下。 季理怀着雀跃的心情按下了电梯开关，谁知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了刚刚吵过一架的易和。 吵架的原因是前几天季理腰痛，易和听到了就说自己家祖上是开推拿店的，他也会一点，季理就让他帮忙推一下。 谁知推了之后季理觉得更疼了，去了趟医院医生告诫他别为了省钱去三流推拿店乱搞。 前天易和不在公司，昨天季理又和李纳厮混了一天，所以今天季理才有空去找易和当面对峙。
第122页 易和看到医院的诊断书，才坦白祖上开推拿店是开玩笑的，还说季理腰痛的原因不能全怪他推拿手艺不精，还得怪季理自己不知道节制，小心把人吓走。 当易和得知李纳真的搬家以后还大笑三声，问季理是不是技术不行，需不需要「教学资料」。 季理当即甩脸色把门狠狠地一摔离开了易和的办公室。 所以现在看到易和，季理的心情又不爽了，他打算等下一趟电梯，却看到一向不吃糖的易和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 他看到易和的手上还有两根，是星空棒棒糖。 季理走进电梯问：「哪来的糖？你不是不吃糖的吗？」 「李纳给的。」易和问，「不生气了？愿意理我了？」 季理注意到易和的袖扣，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发现两粒袖扣的缺口相互吻合，合起来正好凑成一个圆。 显然是情侣款的。 季理又对比了一下他和易和的衣服，才发现好几处细节都能看出情侣装的影子。 他决定回去之后就把易和帮他挑的那些衣服扔了。 「你不会还生气吧？大不了分你一根李纳给的糖。」见季理不说话，易和把糖递给他。 季理直接把易和手里的两根棒棒糖都拿走了，还抽走了易和嘴里的那一根，出电梯后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哼！一根都不给你剩！ 他回到办公室，盯着手里的那两根星空棒棒糖沉思。 李纳他……是不是不仅仅只有一点点喜欢他？ — 到了周五下午，季理敲开了李纳新家的门。 中午在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易和再一次提起要给李纳暖房，季理和唐申云都投贊成票，季理还说要亲自买菜下厨，李纳只好同意。 「学长和易和呢？」李纳打开门，只看到了季理。 「他俩各自有急事就不来了。」季理回答。 真实情况是他利用职务之便让他俩留在公司加班了。 李纳不是很相信，哪有那么巧两人都有急事？ 他发现季理除了拎着一袋满满当当的食材，还拉个只行李箱：「这箱子里面……」 季理不会是想搬过来吧？ 「我家那间次卧衣帽间全是你的衣服，我留着也没用，就挑了几身你平时喜欢穿的带过来。」季理看着李纳的房子满脸嫌弃，「可惜你这房子太小了，要不然我就可以把那些衣服全搬过来了。」 李纳：「……」 他想问为什么衣帽间里的衣服都会是他的尺寸，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对了，我看到冰箱里有两瓶桂花蜜，是我爸给你准备的吧？我也带过来了。」 「麻烦了。」 李纳伸手想去拿那袋食材，季理把袋子往后一藏，在凑近的李纳脸上亲了一下：「难得见你投怀送抱的。」 「我没有。」李纳想再辩解两句，但看到对门的邻居正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他俩一脸好奇，他赶紧把季理拉进来并关上了门。 「干嘛弄的跟偷情似的？」季理小声抱怨了一句，看到李纳不悦的眼神后马上闭嘴，去厨房做吃的。 李纳把季理带来的行李箱打开，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挂到卧室的衣橱里，再把空了的行李箱放在玄关，以免季理走的时候忘记。 然后他去了厨房，打算给季理打下手。 李纳进厨房的时候看到操作台上已经摆满了沖洗干净的小碟子，季理正在切葱姜蒜和其他配菜，每切完一种就将其转移到碟子上。 他看到季理连蒜头都切了蒜末、蒜丝、蒜片三种形状，开始怀疑季理是不是想做满汉全席，忍不住劝道：「你随便做两个菜好了，就我们两个人。」 「就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季理手下不停，「我才这么费心思。」 李纳每次听到这种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沉默地去洗菜。 「你想吃红薯？」季理突然问。 「没啊。」 「可是你在洗。」 李纳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红薯，他刚才从袋子里随意拿的，因为在走神没注意。 「我……我以为你会用到。」 「这是买来给你当明天早饭的，算了，我用红薯给你做个甜点吧。」季理看到厨房里有烤箱，走过去把里面的烤网拿出来打算先清洗一下。 「我来洗。」李纳回过神，放下红薯从季理手里拿过烤网，「你做菜吧，切洗的活我来。」 「遵命。」 — 季理精确地控制了每道菜的分量，两人正好刚刚吃饱，但因为多了道饭后甜点芝士焗红薯，李纳在吃饱了饭的情况下又硬塞了两个。 「你家厨房里的那只烤箱质量太差了，温度不匀差点烤焦。」季理吃着自己做的芝士焗红薯一脸嫌弃。 「也已经很好吃了。」吃撑了的李纳在小小的客厅里绕圈走消食，他看到季理吃完最后一个焗红薯，坐了好一会儿都没离开的意思，就问，「你还不回去吗？」 「我再帮你试一下床的质量，毕竟一天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上面，马虎不得。」 「怎么试？」李纳有不好的预感。 「还记得弹簧疲劳测试实验吗？」季理说，「不断施加外力让它拉伸压缩，直至弹簧失去弹性，你不觉得这个过程和某种运动很像吗？」
第123页 李纳差不多已经猜到季理想做什么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做这个『实验』？」 「我们之间——」 「我觉得你喜欢我，」季理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李纳惊慌失措的脸，他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于是继续说，「的身体，我都送上门来了，你都不『享用』一下？」 李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季理上前握住他的手，见没有挣扎，又用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蛊惑：「更何况你不是在消食吗？走路消得慢，让我来帮你。」 李纳被季理拥着一步步往后退，从客厅退到卧室，最后仰躺在床上。 晚上明明没有喝酒，但他觉得自己像是醉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虚影，只有近在咫尺的季理是清晰的、跳动的、真实的。 — 周六一早，李纳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他想起来，但季理抱得很紧，像是把他当成了抱枕，感觉到怀里的「抱枕」稍微离开了点就又凑近抱紧，还蹭了两下。 李纳不敢动了。 他感受到了某种晨间特有的生理现象。 「嗯~」抱紧他的人发出一声低吟，像是要醒来了。 李纳在装睡和不装睡之间反覆纠结，还没决定好就对上了对方刚刚睁开的眼睛。 「早啊。」因为刚醒，季理的声音还带着点朦胧。 「不早了，今天周六，你得去甜品店。」李纳此刻只想离季理远一点，至少别像现在这样贴在一起，季理说两个字他都能感受到对方胸腔里传来的震颤。 「你在赶我走？」季理佯装生气，「我偏不走，还要惩罚你。」 李纳：「……」 他不知道现在和季理算是什么关系。 看到李纳沉默不语，季理真的有点生气了，他没想好要怎么惩罚，直接就着现在的姿势又来了一回。 等结束的时候，李纳因为太累睡着了。 季理继续亲亲摸摸好像把李纳当成了甜品一样。 他摸着李纳的头髮，纠结是自己告白还是等李纳告白。 自己告白要怎么告，等李纳告白会不会等到天荒地老？ 正当季理满脑子被「告白」两个字占据的时候，卧室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季理循声望去，看到屏幕亮起的手机惨兮兮地掉在地板上，是李纳的。 幸好声音很小，没把李纳吵醒。 季理本想随它在地上「叫唤」，但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打过来。 再小的声音持续不断响起都会惹人烦躁，季理只好停止揩油行为，下床去捡手机。 当他拿起手机想直接关机时，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着「廖思捷」三个字。 季理拿着手机出了卧室接起来。 廖思捷：「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季理：「我是季理。」 廖思捷：「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李纳呢？」 季理：「在睡觉。」 廖思捷：「怎么可能？他一向早起，现在都几点了？」 季理：「可能累着了，毕竟……他体力没我好。」 对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季理猜廖思捷可能在喝水，然后不小心把杯子摔了。 过了好一会儿，廖思捷的声音才又响起：「你俩真的在一起了？」 季理：「关你什么事？有事的话赶紧说，我没空听你废话。」 廖思捷：「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我跟李纳上周就约好了，这周末聚一次，本来想请他吃午饭的，既然他……那就换成晚饭好了，待会儿我会把时间地点发给他，你帮忙转告一下。」 季理：「知道了。」 廖思捷强调：「我只请李纳吃饭。」 季理不屑：「我缺你一顿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9 19:17:48~2020-10-01 21:0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肖战煳比出演烂剧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外人 廖思捷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季理心情愉快地回到卧室，发现李纳已经醒了。 「刚才是不是我的手机响了？」李纳撑着坐起来，看到季理赤裸地走进来，赶紧用被子遮住眼睛羞愤地问，「你怎么不穿衣服？」 「不是被你弄脏了吗？」 「那你至少也得穿个……」李纳说不下去了。 季理一脸无辜：「那个也被你弄脏了啊。」 「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有新的。」李纳闭着眼睛指了一个方向。 「我找不到。」 李纳微微睁开眼，看到季理半弯着腰找错了抽屉，背面的冲击比正面弱不了多少。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一套去到衣柜边，打开某个抽屉拿出一盒未拆封的内裤塞到季理手中。 「算了，尺码太小，我还是拿穿过的吧，好歹被你撑大了些。」季理从抽屉里拿了另外一条。 李纳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季理拿着旧内裤去浴室洗澡了。 他把滚烫的脸贴到衣柜上降温，痛恨自己手速慢。 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李纳还是认命地站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换下的连同地上的衣服一起扔进了阳台的洗衣机里。 然后他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上面显示了最近的通话记录。
第124页 是廖思捷。 刚刚被季理一打岔，李纳差点忘了在他不太清醒的时候的确听到过自己的手机铃声，所以是季理帮自己接了电话吗？ 他讲了什么？ 廖思捷会不会误会什么？ 正当李纳想回拨过去的时候，季理洗好澡出来了。 「还是好紧啊。」季理一出来就抱怨了一句。 李纳瞥了一眼就觉得勒得慌，马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浴袍扔到季理身上：「你先穿一下这个将就一下，我去你家里帮你找身衣服来。」 他顶着乱蓬蓬的头髮出了门，也没有刷牙洗脸。 季理看到李纳跑得飞快，看上去好像没有上次那样疼得行动不便的样子，暗自夸自己，易和给的「学习资料」随便看了两眼就融会贯通了。 当他披上浴袍想去给李纳准备早午饭时，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微信消息，廖思捷发过来的，一共三条，时间、地点、以及「别让季理来吃」。 季理哂笑，本来还没兴趣的，你一而再地强调不要我去我倒偏要去了。 — 李纳在小区门口撞上了刚刚加完班回来的易和。 「发生什么事了？」易和看了眼手上刚打包回来的鲜虾小馄饨，庆幸里面的汤没有洒出来，「跑那么快。」 「没事。」李纳看到易和有些不自在，也不好说自己是去给季理拿衣服的，就随口一问，「我去买早饭，你这馄饨闻上去好香，是哪里买的？」 「出小区左拐500米，推荐你买这家馄饨店的鲜虾小馄饨，里面的虾馅是店主每天天不亮专门去码头买来活虾手工一只只剥出来然后用棒槌敲成茸的，里面只放了盐调味，所以鲜味都来自于虾肉本身，还有这汤，是店主用剥下来的虾头炒出虾油后再放高汤煮制而成的，非常鲜美。」易和又加了句，「季理也很喜欢。」 「你对吃的好有研究。」李纳只是随便瞎问了一句，没想到易和介绍了那么多那么详细。 「我对怎么做吃的一窍不通，这些都是季理说的，他对吃的比较挑，不过这家店的鲜虾小馄饨倒吃了好几次。」易和说完后又疑惑，「季理居然会让你出来买早饭，难道他还没醒？」 「我给自己买，他昨晚吃完饭就走了。」 「别说谎了，他昨天把我和唐申云叫去公司加班不就是为了能和你过二人世界吗？」易和又换上了不正经的笑容，「你脖子上的痕迹骗不了人，那么新鲜，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前弄的。」 他还上前了一步，在李纳耳边轻嗅了一下：「你身上还有他最近用的木质香，loewe 001的后调。」 「我先走了。」李纳觉得自己在易和面前无所遁形，不想再听下去了，转身走人。 「这款香水还有一个别称，事后清晨香。」易和怕走了几步远的李纳听不到，还喊得很大声。 李纳：「……」 他加快了步伐。 — 李纳在卧室里找衣服的时候发现季理最近穿的那几身疑似和易和相近风格的情侣装不见了，心情瞬间明媚了许多。 他想起今天季理应该会去甜品店，就随便挑了一身休闲装，正当要出门的时候，才想起忘了拿最重要的。 转身回到主卧，李纳在诺大的衣帽间里寻找起来。 他的运气不错，拉开第一个抽屉就看到了要找的东西。 正当李纳伸出手想去拿的时候，突然想起季理捏着自己穿过的内裤进浴室的画面。 他的手悬在抽屉的上方迟迟落不下去。 可是季理还等着，万一被勒坏了…… 李纳在心中为自己加油鼓劲了整整十次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了一条出来塞进裤袋里。 拿完衣服后的李纳还是去了趟易和说的馄饨店，等店主煮完馄饨包装好他才发现自己没带钱，也没带手机，根本付不了钱。 幸好店主很和善地说：「一看你就是乖孩子，住这附近吧，先拿去吃，别让家里的人等急了，下次来吃的时候顺便一起付好了。」 李纳鞠了个躬道完谢跑回家去，打算马上拿手机来还钱。 等到他跑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连钥匙也没带，这里的房子大门用的不是密码锁，李纳只好敲门等季理来开。 当季理打开门的时候，李纳对门的邻居正好也开门出来，李纳回过头恰巧看到他一脸惊艷的眼神。 推人、进门、关门，这些动作李纳一气呵成，把那恼人的视线阻挡在外，他把衣服往季理身上一堆，正好盖住那袒露着的胸膛：「你先去把衣服换了。」 「你手上拎着的是什么？」 「鲜虾小馄饨。」 「小区门口那家？」 「嗯，我刚才碰到易和了，他说你——」李纳本想说你喜欢吃，话到嘴边变成了，「他说这馄饨很好吃。」 「他没说别的什么吧？」季理觉得问这句话纯属多余，以易和的性格被坑去加班怎么可能不说？ 「没什么。」季理一问李纳就想起易和说的最后那五个字，然后在脑中无限循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馄饨都要泡胀了。」 季理回卧室换衣服去之后，李纳才想起来还要去还钱，但手机和钱包都在卧室里，他只好在门口等着。 「怎么站在这儿等我？想起来还缺了样东西没给我？」季理只穿了上衣，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李纳。
第125页 李纳才想起来那东西还在自己的裤袋里，他红着脸拿出来塞到季理手里。 季理轻笑了一声，继续回卧室穿衣服。 当他再一次打开门，发现李纳还在，恍然大悟：「对了，你还没刷牙洗脸，这破房子就一个卫生间。」 李纳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而且早上他还和季理一起做过，得洗个澡冲掉那什么事后清晨香才行。 但是还钱也刻不容缓，李纳最后还是决定先去还钱，反正已经这么出去过一次了，除了易和那个狗鼻子别人应该闻不出什么来。 他把两碗馄饨往季理手上一塞，进卧室拿了手机就想出去。 但季理拦住了他：「怎么还要出去？」 「馄饨钱还没付。」 「我出去的时候顺便还了吧，你再不吃这馄饨真的要胀了。」季理说，「在家好好休息，你晚上还要赴约。」 「赴约？」 「你看手机。」 李纳将手机解锁，看到了廖思捷的消息，这才想起上周末对方给自己打过电话，当他看到最后一句时，掩饰般地将手机竖起，生怕对面的季理看到内容。 他试探性地问：「你看到消息了？」 他没特意设置过，所以微信消息通知是带着详细内容的。 「没。」季理说谎面不改色，「早上你睡着的时候我接了他的电话，说是要请你吃饭，晚点会发消息告诉你时间地点，等我晾完衣服看到你的手机一直在闪，估计是他发来的消息。」 李纳往阳台方向看去，衣服果然都晾好了，外面有点风，时不时地将衣服吹得飘来盪去的，所以自己的衣服和季理的偶尔会贴在一起，就像…… 为什么又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李纳残忍地撕碎脑中的画面，故作淡定地说：「那我先去刷牙。」 「好。」 等李纳出来，看到季理把馄饨换了两只瓷碗装着，还切了水果煎了鸡蛋，操作台上的炖锅还工作着。 「你还在炖什么？」李纳坐下来，发现鸡蛋和水果都是爱心状的。 他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大一情人节和季理一起做巧克力的那个场景，当时季理还骗走了自己做的巧克力，说是要送给暗恋的学姐，结果最后都被季理吃了。 「红薯燕麦粥，为你准备的早午饭，没想到你带馄饨来了，就留着下午喝吧。」季理也注意到李纳的眼神一直落在水果和鸡蛋上，解释道，「厨房里正好有模具，我就拿来用了一下。」 「廖思捷还要请我吃晚饭，粥你可以带给同事们喝，正好可以用上季叔叔酿的桂花蜜。」 「廖思捷那小气鬼能请你吃什么东西？」那么多年过去，季理对廖思捷的偏见还是一如从前，「所以下午记得把粥喝了，我下班回来会检查的，再说了桂花蜜是我爸专门为你酿的，别随便给外人吃。」 「你干嘛还过来？不是嫌这房子破吗？」再说我也是外人。 「拿衣服啊。」季理理所当然地说，「我的衣服不是在你家阳台上挂着吗？」 一提起衣服，李纳又想起了不该想的画面。 第67章 十年 李纳觉得季理是故意的，不断地提起衣服，让他无所适从，时不时想起那些衣服是怎么弄脏的。 还好周末季理要比工作日忙，吃完早午饭之后不得不走了。 李纳从厨房出来才发现季理没有把玄关旁边的行李箱带走。 算了，反正他还要来拿衣服，到时候再提醒他一起拿走吧。 时间还没到中午，李纳觉得这大半个上午格外漫长，分外累人，他回復完廖思捷的消息，回卧室找了身家居服，打算去浴室泡个澡然后睡个回笼觉好好放松一下。 浴缸在他刚搬进来那天就做了消毒，只是不知道刚才季理有没有用过。 李纳放满了水之后才想到这个问题。 肯定没有，他早上进浴室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李纳边下水边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可是思绪一旦发散，就没那么好控制了。 李纳总觉得身体周围的热水好像从无形化成了有形，在他身上四处游走，就像某个人的手。 半小时后，李纳红着脸从浴室出来，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补眠。 — 没过一会儿他就睡着了，然后又梦到了那两年间的片段。 还是上回那个场景，夏阿姨和李妈妈希望李纳能和夏思慕在一起。 他拒绝了，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夏阿姨脸色很难看，而李妈妈开始追问那人是谁。 「你别问了，他不喜欢我。」 「我儿子那么优秀，喜欢上谁都是那个人的福气，是不是妈妈拖累了你？」 「没有，喜欢他的人很多，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李妈妈不再追问，李纳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过几天，她又提起了这件事。 「你要么现在就把你喜欢的人带过来给我看看，要么就和夏思慕在一起。」 「我现在只想照顾你。」 「我的身体我知道，没几天好活了，你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地去吗？」 见李纳不说话，李妈妈又开始诉苦，这些年如何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受尽了多少邻居的白眼，同事的欺负，以及亲戚的漠视。
第126页 最后她说，为了他，还失去了一段真挚的感情。 她很后悔，那个时候和李纳的父亲离婚后争取到了他的抚养权。 这些话在李纳耳边反覆出现过，他就像是个垃圾桶，全盘接受了妈妈的负面情绪。 每次自己不愿意做什么，妈妈就开始情绪激动说这些攻击性的话语，进而旁边的心电监测仪开始发出警报，逼迫他不得不点头。 他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还活着吗？ 妈妈时而面目可憎，时而柔弱可怜。 李纳知道，这是病痛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他理解，但是他还会难过。 他没有可以倾诉的地方。 最终他点了头。 反正和季理没有可能了。 — 醒来之后，李纳发了好久的呆。 他起来去阳台收了衣服，把自己的放进衣柜，把季理的放进玄关的行李箱，到时候让他拿走也方便些。 李纳找了件衬衫换上，把扣子扣到最上面，遮住了那些痕迹。 他对着镜子弯起嘴角，确定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后出门去赴廖思捷的约。 周末的地铁很挤，李纳倚靠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车厢内挤做一堆的人群，开始猜测他们的目的地。 左边西装革履的男士，涂了髮胶拿着公文包，应该要去见客户。 右边的女生穿着cos服，化着精緻的妆，可能是去参加漫展。 坐着的一对老夫妇，一起在看地图，也许是出来游玩的。 …… 他们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而他的终点在哪儿？ — 李纳准点到餐厅的时候，廖思捷已经到了。 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 李纳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嗨，李纳，好久不见啊。」女生先打了声招唿。 「嗨……」李纳坐下来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廖思捷。 「他这表情……是不是没想起我是谁啊？」女生哀怨地朝廖思捷抱怨了一句。 「不会吧李纳，你年纪轻轻记性怎么那么差了？」廖思捷跟着女生一唱一和。 「是宋于诺吗？」李纳终于想起来了，毕竟这个名字前几天季理质问自己的时候还提起过，他问，「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宋于诺直接否认。 「考察期，」廖思捷补充，「她说要再见你一面，见完就答覆我，所以我一生的幸福就看你了。」 李纳：……压力好大。 他不知道这餐饭的意义那么「重大」，错开对面的视线说：「那先点菜吧。」 有异性没人性的廖思捷打开菜单问宋于诺想吃什么，完全把李纳撂在了一边。 李纳也没在意，知道廖思捷无辣不欢，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开始点廖思捷喜欢吃的菜。 谁知他刚点了份藤椒鸡，廖思捷马上抬头问他：「你现在这情况不能吃辣吧？」 「为什么？」 廖思捷不好意思说真实理由，于是开始胡言乱语：「你知道我和于诺谈成了之后要结婚，结婚之后要生小孩，备孕的时候吃辣的对小孩不好。」 「你瞎说什么啊？」宋于诺在廖思捷手臂上打了一拳，然后急着向李纳解释，「我还没答应他做我男朋友呢，结哪门子婚生什么小孩？他跟我讲你和季理早上才……才那个，吃辣的东西那里会痛的。」 李纳：「……」 他放弃点菜，甚至想直接离席。 「老远就听到了我的名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李纳循声看去，是季理进了餐厅，直接朝他们这桌走过来，坐到了李纳身边问，「有没有想我？」 「你怎么来了？」李纳还没说话，廖思捷先咋唿起来，「我说过了不请你吃饭。」 「大不了这顿我请。」季理点开菜单看了眼，「你说请客吃饭就点了几个素菜？果然小气。」 「谁小气了？我不是怕李纳他……他上火发炎，才点了些清淡的菜吗？」 「发炎？」季理刚才听到了宋于诺说的最后一句话，大概明白了，他笑道，「我怎么可能会让他痛？」 廖思捷恍然大悟：「哦，原来你那么小。」 季理百般嫌弃：「你确定要在有女生的场合下聊这种话题？」 李纳只想原地消失。 宋于诺倒没什么不适，她托着腮一脸羡慕：「你俩在一起有好多年了吧，我算算，哇，都快十年了！」 廖思捷：？ 李纳：？？ 季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季理问。 「没有啊，当年高一那会儿，学校贴吧隔三差五就有你俩的帖子冒上来，可惜被删得太快，幸好我截图快。」 「帖子？」季理好奇，「那些截图能给我看看吗？」 「我手机上没有存，不过那些图都存在了我那台快报废的笔记本里，等我回家之后导出来发你吧。」 「好，那我们先加个微信，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我扫你吧。」 廖思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加了他最讨厌的人的微信，他当年也看过那些帖子，语气凉凉：「那些帖子都是假的，同学们的臆测而已。」 「但是李纳当时亲口承认了啊。」
第127页 李纳一脸懵逼。 宋于诺继续解释：「就高一秋游的时候，在天文博物馆，我当时问你帖子是不是真的，你不是承认了吗？」 李纳终于想起来了，他当时只想为了能和廖思捷和好，才没否认，但是绝对没有承认。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百口莫辩。 — 这顿一言难尽的饭局结束后，季理送李纳回到了家。 「你刚才都没吃什么，要不要我再给你做些好吃的？」季理先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看能做什么。 他此刻心情很好，这顿饭吃出了那么大一个惊喜，完全没想到李纳喜欢了自己十年。 季理看到昨晚蒸熟的土豆没有用完，决定做微笑土豆饼，比较衬他此时的心情，看到李纳也进了厨房，他继续说：「廖思捷那傢伙居然是来秀恩爱的，幸好我跟过去了，给你撑了个场子，反而秀了他们一脸。」 「宋于诺说的那些不是真的。」 「行了知道了。」季理把土豆碾成泥，往里加了糯米粉和调味料拌匀。 他拿出微笑脸的模具，心里感慨这厨房的模具还挺齐全，嘴硬的李纳还真可爱。 「当时我只是看出来廖思捷喜欢宋于诺，才这么做的。」李纳又解释了一句，见季理沉浸于捏土豆团根本没听，只好直接赶人，「债我已经还清了，昨晚就当是利息，你别再过来了。」 「你不也很享受吗？为什么不——」 「我没有，你别乱说。」 「你说这话不心虚吗？是谁昨晚只靠后面就——」 「就算是这样，」李纳再一次打断季理的话，「那也只是动物本能而已，和喜欢无关。」 「行，不谈这个，知道你脸皮薄。」季理把油倒入锅中等油开，然后把注意力转回到跟李纳的对话上，「那把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呢？」 「什么意思？」 「从『债权债务』变成『一日三餐』的关系。」 李纳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那个日字：「想做你床伴的人多的是，不用扒着我不放。」 季理觉得莫名其妙，明明自己在告白怎么弄得跟吵架似的：「谁扒着你了？」 「所以请你别再来打扰我，随便找个在你审美线上的人都会有快感。」 「你难道还有过别人？不会是夏思慕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你之前没跟别人——」 「你受什么刺激了？难道看到宋于诺成了廖思捷的女朋友不甘心了？」 「你就当我是这么想的吧。」 季理气得摔门而去，依旧没拿行李箱。 李纳看到锅中的油在冒泡了，他把那些微笑土豆饼煎熟，再一个个吃掉。 他觉得自己像一条吐丝的蚕，正在作茧自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1 23:24:29~2020-10-03 13: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肖战煳比出演烂剧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选择 第二天周日，李纳作为东道主陪着廖思捷和宋于诺逛了一下江城的几个着名景点，包括江城大学。 「你们大学食堂的菜也太好吃了吧！」宋于诺把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尝了过来，由衷赞嘆，「如果把这些塑料盘换成镶金边的骨瓷盘，会让我有一种进了五星级酒店的错觉。」 几年过去，大学食堂不像以前那样只能刷饭卡，还可以扫码支付，对他们这种非在校生来说方便了许多。 李纳想起当年大一时季理总是来蹭饭，然后发红包给自己，两人的聊天记录几乎全是红包。 如果换作是现在，他不知道季理还会用什么理由来找自己。 不过当年的自己真的好迟钝，居然完全没看出来他的真正目的。 「我还以为季理会像昨天那样突然出现呢。」宋于诺给李纳夹了一块肉说，「他不在你都不怎么动筷子了，尝尝这个，真的好好吃啊。」 「他很忙。」李纳解释。 昨天摔门声那么大，季理应该很生气吧，也不知道现在他气消了没有。 李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直接答应就好了，为什么要退缩，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虽然季理这人不太靠谱，但对你还不错。」廖思捷刚刚才得知季理当年也考到了这个大学，甚至还拿到了国奖，出国做交换生，那么多年过去还是江城大学的传奇男神，不免唏嘘，「爱情真伟大，学渣变学霸。」 说完这句话，他小气吧啦地把宋于诺夹给李纳的肉夹过来吃掉，还善解人意地对她解释，「李纳有洁癖，不吃别人夹过的东西。」 「可昨天季理还给李纳夹菜吃。」 「他俩的关系能和你一样吗？」 「那个……」李纳突然说，「楼下有酒酿小圆子，味道不错，我去买三碗上来。」 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和季理没什么了，但是这样解释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酒酿小圆子在点心窗口，李纳没想到打菜的人还是当年的婆婆。 「是你啊。」婆婆还记得他，「毕业好久了吧？今天来学校有事吗？」 「嗯，陪高中同学来逛逛。」 「那个经常蹭你饭卡的男孩子呢？有没有来？」婆婆熟练地拿起一次性碗往里加了好多酒酿，「我记得他喜欢多放酒酿，而你喜欢多放小圆子。」
第128页 「他没来。」 「啊？」婆婆盛到一半有些尴尬，「那这碗酒酿……」 「没事，我也想喝喝看酒酿加多了是什么味道。」 吃完饭后李纳送廖思捷和宋于诺到了高铁站。 「你没事吧？怎么看上去像是喝大了？」廖思捷有点不放心，「没想到你酒量那么差，喝个酒酿小圆子都会醉，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我和宋于诺可以改签车票。」 「没事。」李纳的意识还很清醒，只是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他撒了个谎，「季理会来接我的。」 「那就好。」 「不过你们下一站为什么去浮城？」李纳看到了车票的目的地。 「据说这两天有流星雨，想去浮城山上看一看。」廖思捷说。 「你去吗？」宋于诺建议，「想去的话现在买车票还来得及，我们可以租个帐篷，看完流星雨在山上休息一会儿再看日出。」 「我还得上班，就不去了。」李纳低头盯着大理石的反光，「流星雨还有日出，我都和季理一起看过。」 「喂喂喂，秀恩爱死得快知道吗？」廖思捷没想到季理不在场的情况下还被李纳塞狗粮。 「去往浮城的旅客请注意，列车即将到站……」 「车要到了，你们快去检票吧。」李纳说。 「那下次再见了。」廖思捷最后给了李纳一个朋友间的拥抱，「其实我看到你能走出来还挺高兴的，希望你和季理能长长久久，下次一起来喝我和宋于诺的喜酒。」 「好。」 廖思捷当年去医院看望过李妈妈，正好撞上了兵荒马乱的一幕——母子俩沉默对峙，然后心电监测仪发出警报，医生们冲进去抢救。 最后，他看到李纳点了头，像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后来他才了解到李妈妈是想撮合儿子和朋友的女儿，廖思捷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李纳接受不了漂亮又温柔还对他一往情深的夏思慕，现在总算是清楚了。 他庆幸之前季理来问他李纳这些年情况的时候没把李纳和夏思慕的事说出去。 — 回到家后，李纳不小心踢到了玄关的那只行李箱。 碍眼又碍事，为什么季理不把它拿走？放在这里给自己添堵吗？ 李纳对着行李箱盯了好久，最后做了个决定，亲自拿去还了。 他拉着季理的行李箱出了门，穿过街，进了云端小区，走到熟悉的大门前。 可能换密码了吧？ 李纳的手指悬在半空中，不敢按下去。 如果密码错误，屋主那里会不会有消息提示？ 最后他还是按下了密码，门顺利被打开。 可能没来得及换吧，毕竟才过了一天。 李纳一边胡乱猜测，一边走进去，发现里面一塌煳涂。 衣服随意堆叠在沙发上，随处可见空酒瓶子。 昨天来拿衣服的时候明明还很整洁。 他决定给季理收拾完房间再走。 但是李纳的动作很笨拙，可能是之前吃了酒酿小圆子的缘故，麻痹了运动神经。 所以他收拾了很久很久，久到好几个小时过去，他终于等到了半夜才回家的人。 季理身上的酒气还没完全散掉，他一进门李纳就闻到了。 「你来做什么？难道想通了？」季理问得很不客气。 「我只是把你的行李箱拿过来。」李纳低头回答。 他回答完就想走，却被季理抓住了手腕。 「我带你去个地方，以前答应过你的。」 李纳没有挣扎，跟着季理来到车库，当他看到季理想开车时，才不放心地说：「你身上都是酒气，还是我来开车吧。」 「你比我更醉吧，一身酒酿的味道。」季理嘟囔着，「江城大学二食堂点心窗口的酒酿小圆子。」 李纳：……狗鼻子。 最后谁都不肯让对方开车，于是找了个代驾。 「三更半夜的去浮城干嘛？」李纳听到季理对代驾说了目的地之后问。 季理没有回答。 「是去看流星雨吧？据说这两天的流星雨是近几年最大的。」代驾接过话茬，「浮城山是最佳观测点，正好是你们的目的地。」 「不是。」季理冷漠反驳。 「不是什么？」李纳问。 季理又没有回答，身上的低气压有如实质般发散出来。 于是接下来代驾和李纳都没有说话了。 — 近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浮城山山脚下的停车场，季理付了数倍的跨城代驾费用，还额外给了酒店房间费给代驾。 代驾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季理朝某个方向走去，见李纳站着不动，又折回来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前行。 李纳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和季理交握着的手上，根本没看路，等季理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到了一个跳伞基地。 「之前大一的时候我说过要带你飞的，没想到耽搁了这么多年。」 此时是凌晨四点左右，天将亮未亮，李纳不知道季理为什么这么突然地带自己来跳伞：「这个点基地还没开门吧。」 「我盘下来了，」季理直接开了门，「飞机驾驶员在来的路上，其他流程我都懂，会带你走一遍。」 「但是现在天还黑着。」 「马上就会亮的，而且我来之前查过天气，今天无风无云，适合跳伞。」
第129页 「你还醉着。」 「酒是周六晚上喝的，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你放心，我比你清醒多了。」 就这样，李纳被季理带着签了一份生死状，听了一堆注意事项，穿戴好装备后就上了飞机。 飞机盘旋上升至4500米的高空中，机舱门被打开，季理再次检查了一下每个锁扣，确认没问题后问李纳：「准备好了吗？」 声音从李纳的耳后传来，此刻的他和季理像是连体婴儿一样被锁扣绑在一起。 「准备好了。」李纳往舱门外看去，咬紧牙关。 「放松。」季理捏了一下身前人的腮帮子，「有我在，不要怕。」 李纳听话地松开牙齿，然后身体在季理的带动下微微往前倾。 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地心引力，飞速坠落。 那一刻的感觉很奇妙，他的耳边灌满了唿啸的风声，但李纳还是能清晰地听到双重的唿吸声还有心跳声，彼此交错，整个天地间就好像只剩他和季理两个人，在其中翻滚。 他感觉到肾上腺素在飙升，看着地上的景物逐渐放大，他完全不想下去，只想停留在这一刻。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李纳忽觉全身被勒了一下，是季理打开了降落伞，坠落速度开始减小。 「我爱你。」 李纳怀疑自己幻听了，季理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了？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答应做我男朋友，要么一直这么飞下去。」 确定不是幻听，李纳问：「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对。」 「我想先给你说件事。」 「你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妈妈三年前过世了，在那之前，我照顾了她两年。」 「我一直以为妈妈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但是那两年里，我梦到过无数回她死去的情景，每次惊醒都沉浸在悲恸之中，以至于她真的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再那么难过了，只剩下麻木，还有解脱。」 「所以真实的我，可能和平日的我不一样。」 「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季理语气浅淡：「要，所以你选什么？」 半空的风吹得李纳眼睛有些泛红，他仰起头，伸手去扣季理的后脑勺。 他们沐浴在晨光微熹中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结束了，这本小说始于儿童节，终于世界动物日，歷时四个多月，二十多万字，说实话这个过程有些艰辛，因为中间经歷了数次改文，删删减减，主角的性格也调整了好几次，再加上没有大纲，有时候我会搞不清笔下的人物在遇到某件事时，会有怎样的反应，说什么样的话，他接下来又会经歷什么。 还有这本和上一本相比，反馈要差很多，所以有时候会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越写越差了[嚎啕大哭]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总算是写完了，还有个遗憾就是，我一直在等一个评论，夸我章节字数控制得好，没想到写到最后也没等到[猫猫嘆气] 因为这次有榜单，还有一些字数没完成，所以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几章番外[生无可恋] 想为下一本打个广告，可惜文案还是半成品，所以等完善了再贴上来吧[认真脸] 就这样吧，有缘下本见。 感谢在2020-10-03 13:27:28~2020-10-04 10:5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oid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番外一 季理从没想过，自己未来有一天会窝在厨房里学做菜，还是心甘情愿不知疲倦的那种。 为什么？ 起因很简单，他出去吃饭碰到了李纳，然后偷听了一耳朵，了解到对方嗜甜。 后来和朋友去网吧，又不小心听了网吧管理员显摆如何用一手好菜追到女朋友的全部过程。 回到家填完志愿后，老爸被自己气得去外省出差了。 天时地利人和，季理进了厨房。 他本以为下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老爸只要进厨房半小时，就能变出一桌好吃的菜出来。 但是锅中奇形怪状的鸡蛋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季理只好放弃自由发挥，下了个做菜app先开始学习理论。 当他终于搞清楚该如何煎出漂亮的鸡蛋的后，才发现自己忘记关火了，平底锅中间一片焦黑，完全不见鸡蛋的影子，他赶紧把锅拿起来用冷水沖，然后中间最黑的部分受不了水的冲击，直接裂开。 季理把被迫提前退休的平底锅扔了，又开始祸害另一只直径稍大的平底锅。 …… 一个多月后，季理终于把厨房摸熟了，自信满满地去学校，想在李纳面前展现一下厨艺，抓住他的胃，顺便抓住他的心。 谁知李纳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再加之学校不允许大一生外宿，季理没有下厨的条件，只好反其道而行，去李纳的学校蹭饭吃。 他沮丧地发现，自己做的菜还没学校食堂好吃，只好放弃靠厨艺追人这条路，先备考考到李纳身边再说。 — 美食社一起在活动中心包月饼那天，季理看到李纳包的那些惨不忍睹的月饼，心里美滋滋地想，他连月饼都包不像样，以后肯定得找一个像自己这样厨艺不错的对象。
第130页 结果厨艺不错的唐申云出现了，还塞给李纳一罐自制的鸡蛋小饼干。 厨艺不错的唐申云似乎成绩也不错，和李纳聊了一整节课的刚体。 季理在一边气鼓鼓地想，自己每次过来都会给李纳带甜品，但好像都比不上唐申云这罐寒酸的小饼干。 他也要学烘焙。 于是一到寒假，季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厨房里那只从没开过的烤箱清理干净，去超市採购了一堆烘焙原料和工具，开始研究怎么做饼干。 他一开始做的也是鸡蛋小饼干，过程也很顺利，但当季理用相同的罐子把小饼干装起来后，心里很别扭，干嘛要学那个唐申云？ 于是他把饼干都塞给了老爸解决，自己开始研究其他小饼干。 去滑雪的那天，当季理把精心挑选出来的芝麻小饼干递到李纳手里的时候，内心十分紧张，虽然他在出门之前获得了老爸肯定的眼神，但万一李纳和老爸口味不一样呢？万一李纳就是觉得唐申云做的好吃呢？ 幸好李纳的味觉没有跑偏，夸自己做的饼干好吃。 得到肯定的季理回家之后更疯狂地学习烘焙，每次都烤好几盘饼干蛋糕之类的，从中挑出最好看的包装起来带给李纳，剩下的就塞给老爸。 那个寒假，校董重了十几斤。 — 再后来到了大二，当时的季理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带开放式厨房的房子，他无数次想邀请李纳过来吃个饭聊聊天，可是一想到那个叫夏思慕的，就偃旗息鼓了。 某个周日他在街上偶遇了唐申云，知道对方正要去烘焙教室学做披萨，闲着没事干的季理也跟了过去。 再然后，他也报了这个一年制的烘焙培训班，每个周末和唐申云一起学习。 两人就这样熟络起来。 「以前总见你缠着李纳不放，现在怎么独来独往了？」唐申云把蛋白霜打出弯钩，放到一边问。 「你的蛋白霜还缺两分钟，做马卡龙得打出直角。」季理避而不谈。 唐申云看出来季理的迴避，不再提起这件事，继续打蛋白。 课程结束的时候，唐申云只得到了一个「good」等级的证书，而季理得到了最高等级「excellent」。 而季理除了在烘焙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外，在大二那一年里他还做了好多事，参加校园十大歌手比赛、组了乐队到处演出、参加学科竞赛获奖、进校篮球队打比赛……每一件都做得很出色，都很出风头，最后成了当之无愧的校园男神。 最后作为一个插班生，他连绩点都是全专业最高的。 但这一年里季理都没得来李纳的一条消息，祝贺他取得了这些成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4 10:54:56~2020-10-06 12:1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肖战煳比出演烂剧、void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番外二 唐申云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碰到了放春假回学校闲逛的季理，两人找了个地儿一起喝酒忆往昔。 「你最近有见过他吗？」季理突然问了一句。 「他？」唐申云没反应过来。 季理继续自言自语：「他都毕业一年了吧，你应该也见不到。」 「你说的是……李纳？」唐申云回忆季理出国前基本没有关系近的同学，再往前也只有李纳了。 季理没说话，闷了一杯酒。 「你出国后我就碰见过他一两回，江城大学那么大，同班同学都碰不到几次，更何况我和李纳专业年级都不一样，不过我碰到他的那次，他说起过想报一个短期的出国交流项目，那所学校就在你们学校隔壁。」唐申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是吗？」季理语气带着失落，「那他没来找我。」 「那么捨不得，为什么不干脆点直接找到他去告白？」唐申云在几年前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季理对李纳不一般，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季理还记挂着他，「我记得有一次和他聊天他说过毕业之后会回云城，帮他妈妈打理服装店，你要不回去看看？」 「算了，他胆子小，又孝顺，我还是不去添堵了。」季理自嘲，「再说他也不喜欢我，何必把他拉进来。」 唐申云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的他也不理解不了季理此刻的心情，只好端起酒杯跟季理碰了个杯：「来，继续喝。」 「你说，现在服装行业竞争那么激烈，他家的店会不会生意不好然后倒闭？他会不会找不到工作谋生？」又闷了一杯酒的季理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两句。 唐申云没理，结果没几天季理就开了个公关公司邀请他去做副总，自己跑到国外继续留学去了。 本想找个清闲工作过悠闲生活的唐申云苦不堪言。 — 一年后，当唐申云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终于得空坐下来好好煮茶品茗的时候，季理又塞给他一家甜品店让他当副店长。 唐申云终于爆发了，对着季理破口大骂：「李纳学公关专业的你就开个公关公司，李纳喜欢吃甜品你就开个甜品店，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圣啊？你快跟我说说李纳还有什么爱好，我好有个心理准备省的一年之后你再开个什么让我措手不及！」
第131页 「一年之后我就毕业了，到时候开什么我都会亲力亲为的，这一年先辛苦你一下。」季理挑了几个店面给唐申云看，「要不就选在公司对面吧，这样给公司员工送下午茶也方便。」 「真是中国好老闆，要不要把员工餐也包了？」唐申云忍不住嘲讽。 「我正有此意，甜品店旁边那个店铺也在转让，我租过来改造一下给你们当员工餐厅吧。」 唐申云觉得季理没救了。 — 又过了一年，唐申云收到了季理的航班信息，他愉快地驱车去接机，心想终于可以解脱了，结果在机场接到了季理的同学，易和。 唐申云见到易和第一面就没什么好印象，穿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嗨，唐学长，季理说他还想过个间隔年，但又觉得太对不起你，就让我先过来帮帮你。」易和把墨镜摘下来别在领口。 唐申云猝不及防撞上了易和的目光，他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眼神能那么妖，他别过眼问：「你现在住哪儿？」 「就季理家吧，我记得在云端小区对吧？」 「我没有钥匙，也不知道密码。」唐申云说的是实话，况且那房子季理自己都没去住过，每次他来江城都是住的酒店。 「那可以麻烦唐学长帮我在那个小区里租个房子吗？」 「据我所知，那里的房子很少有出租的。」 估计是看出了唐申云的冷淡，易和也不说话了，先住了几天酒店，后来租了个房子，离云端小区和公司都很近。 — 唐申云本以为这一年又会像往年那样平古无波度过时，突然收到了季理的消息说他就要回来了。 作为中国好学长，唐申云找人打扫了一下云端小区那套房子，还帮季理签收了一堆快递。 自从接机那天之后就没理他的易和突然冒出来，说要和他一起帮季理搬家。 既然有人愿意揽下这累活，唐申云何乐为不为，就随他去了。 他俩找了个周末，一起拆房子里堆成山的快递箱。 「这几箱好像都是公司合作商的衣服，季理一直喜欢穿这几个牌子。」易和看到箱子上的商标都很眼熟，他拿来挂烫机和衣架打算把这些衣服一件件烫平整，可烫着烫着他就觉得不对劲，「这尺码好像不对啊，他们会不会是寄错了？」 「可能是给男朋友买的吧，」看到易和脸色变黑，唐申云心道果然如此，他继续用冷淡的语气说，「要不然季理怎么会突然回来？」 「不可能，他连我——」易和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再说下去，沉默地拆别的快递箱去了。 唐申云也只是随便一说，但他没想到没过几天季理真的带回来一个人，还求他开个后门。 看到面试室里的人果真是李纳时，唐申云暗嘆这下季理应该可以消停了。 他冷眼旁观季理每到下午就偷熘到对面甜品店，就是为了给李纳制作「店长特供」下午茶。 然后再用周末时间来处理工作日没完成的工作。 所以这就是爱情吗？ 唐申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结果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季理又跑来烦他了。 「你又有什么事？」 「给你做个媒。」 第71章 番外三 「我们假装情侣就好了。」 夏思慕看到李纳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是有些难过，她不明白，为什么李纳就是不能接受自己。 「麻烦你了。」 「不麻烦，但是你总得装个样子吧，譬如给我买个礼物什么的。」夏思慕强颜欢笑着为自己讨福利。 「你喜欢什么？」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为了补偿夏思慕，李纳去专柜买了条价值不菲的项鍊送她。 夏思慕直接拿去退了，说太贵重不能收，李纳觉得愧疚，只好时不时地买些女孩子喜欢的玩偶髮夹之类的送给她。 就这样直到李妈妈过世，两人不需要再假扮情侣，李纳也停止了送礼物的行为。 夏思慕把这些礼物都好好收着，每次出门都会带一样在身上。 — 李纳妈妈出殡的时候，夏思慕特意从江城赶回来想去陪李纳，却被妈妈拦了下来。 「你看看你，都倒贴成什么样子了？人家都没正眼瞧你。」夏妈妈恨铁不成钢。 「我只是想送送李阿姨。」夏思慕垂下眼。 「别去了，李纳都告诉我了，你们之前也是假装的，根本没在一起过。」 「但是——」 「别但是了，他那一家亲戚都不是好相与的，你别忘了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我们母女的，你现在过去他们还不围攻你？」 「李阿姨的遗产都是李纳的，关他那些亲戚什么事？而且这两年治病住院再加上买墓地都花得差不多了吧。」 「有些人属蚂蟥的，专吸人血，才不管你贫不贫血。」 再然后，夏思慕听说李纳回去上学了，她好几次都想去江城大学看看他，最终都没鼓起勇气。 — 夏思慕毕业之后在江城找了份设计助理的工作，用了两年时间升到了主设计师的位置，再后来她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升不了主管，干脆辞职开了个工作室，专做男装。 靠着之前两年积累的人脉以及自己过硬的设计能力，夏思慕的工作室在一年内飞速发展，在江城小有名气。
第132页 她买了房子，把独居的妈妈从云城接了过来。 夏思慕本以为生活会这么平平淡淡过下去，结果夏妈妈迅速和街坊邻居打好关系，开始给她物色相亲对象。 夏思慕拒绝不了，只能一次次地去见，再一次次地失望而归。 今天这个相亲对象热情到过分，夏思慕在饭后就明确拒绝了他，但对方还是跟到了餐厅外面说要开车送她回家。 夏思慕不想乘他的车，因为对方在吃饭的时候就有些毛手毛脚，正当她第三次躲开对方伸过来的咸猪手时，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李纳的同学季理。 季理似乎看出了她的处境，走过来寒暄了几句。 相亲对象看到季理就怏怏地走了，剩下两人相顾无言，最后季理把夏思慕送到了住所，正好遇上出门扔垃圾的夏妈妈。 夏妈妈看到季理两眼放光，语气满意：「这就是陈姐介绍的杨先生？」 她把季理误会成了夏思慕今天的相亲对象。 「妈，你别乱说，这位是李纳的同学，在餐厅碰到了顺路送我回来。」夏思慕见妈妈神色茫然，提醒说，「我高三那年寒假李纳天天辅导的那个高中同学。」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夏妈妈在那个寒假也见过季理几次，她笑问，「那你结婚了没？」 「妈你怎么随便就问别人隐私？」夏思慕觉得很尴尬。 「还没结婚，不过我有对象了。」季理回答。 「慕慕你看看人家，好好学学怎么找对象，一大把年纪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我和李纳谈过。」夏思慕说完这句就去观察季理的表情，虽然季理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比之前假了很多，她心道果然如此。 「那个能算么？」夏妈妈小声嘟囔了一句，她为了女儿的面子也没大声反驳，然后继续笑问季理，「那你认不认识单身的青年才俊呀？我家慕慕再拖下去就变成老姑娘咯！」 「有啊。」季理应承下来，「我来安排。」 — 夏思慕本以为季理为了报復她会介绍给她一个歪瓜裂枣，没想到那人看上去比之前的相亲对象都要优质。 而且似乎有点眼熟。 「你好，我叫唐申云。」 「夏思慕。」 夏思慕的工作室是走高端男装路线的，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唐申云一身的私人订制，用料奢靡，走线考究，身材也很好。 「我见过你，几年前躲在江城大学的小树林里哭，还用光了身上的纸巾，我本来想当作没看见离开的，但看你眼泪鼻涕一脸的没东西擦就给你了一包纸巾，还被你瞪了一眼。」 夏思慕：……相亲见面一开始就这样「叙旧」好吗？ 她也想起来了那日的场景。 大概看出来夏思慕不高兴了，唐申云马上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该提起这事。」 「没事，都过去了。」 夏思慕想起来那时她总是去江城大学找李纳玩，那一天李纳坦言他有喜欢的人，希望夏思慕别再过来了，所以她躲在小树林里哭天抢地，本以为那里不会有人来的，谁知道最尴尬的时候路过了一个人，更没想到的是今天居然会和那人坐在一起相亲，还是情敌介绍的。 「那我们先点菜吧。」唐申云说。 夏思慕点点头，她接过唐申云递来的菜单，挑选了几道不容易出错的菜品。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各自的兴趣爱好。 夏思慕很喜欢唐申云这种清润的声音，晚餐结束后她主动问：「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当然可以。」 第72章 番外四 季理已经做好了李纳会一直沉默的心理准备，他也就说说而已，不可能真的不让李纳落地。 所以当李纳仰起头亲过来的时候他完全是懵的，要不是季理跳过无数次伞，操纵降落伞几乎成了本能，那天浮城的头条新闻的主角可能会变成他和李纳。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回江城的路上了。 季理还没理好思绪，车已经到了公司楼下，他正想说句话，李纳急匆匆地扔下一句「我快迟到了」就打开车门离他远去。 车内只剩下他和两个代驾三人面面相觑。 至于为什么会有两个代驾呢？ 一个是跳伞基地的员工，工作内容是负责在跳伞降落地点接应游客，当他听到老闆特地连夜带过来跳伞的人在落地之后说想回江城上班时，主动提出自己可以提供代驾服务。 另一个是昨晚的代驾，他凌晨的时候并没有去开房间休息，而是爬上山去欣赏了一下流星雨，然后下山打算去车站买票回家时偶遇了回江城的季理和李纳，于是蹭了个车。 「那个……」员工想在老闆面前好好表现，但这一路他都觉得老闆在神游天外，自己的卖力好像没被看在眼里，只好继续努力，「老闆，您整晚没睡，要不要送您回家？」 季理没有反应。 「我先下车了，谢谢你们让我蹭车回来。」老代驾道完谢识趣地离开了。 员工眼巴巴地看着季理，欲哭无泪。 大概是他的眼神足够炙热，终于「烧」到了季理，季理拿出手机对员工说：「我把代驾费付给你。」 员工愣愣地调出收款码，然后被请下了车，看着老闆开着车飞驰而去。
第133页 — 李纳进公司后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休闲服，而且一整晚都在奔波，根本没时间洗脸刷牙。 幸好他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向nick请了一小时假。 季理在外面飙了几圈终于平復下心情确定自己没做梦后，回到公司想偷偷看李纳一眼，结果没看到人。 cady看到了季理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样子，赶紧把吃到一半的早饭藏起来。 她之前没怎么和季总接触过，但从上礼拜季总把lunn单独拎出去训斥这件事来看，对方应该是个严厉的老闆，肯定不喜欢员工在上班时间吃早饭。 季理纠结半天，还是进去问了cady：「李纳去哪儿了？」 「他刚才请了一小时假回家换衣服去了，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刚才来的时候风尘僕僕的，精神也不太好。」cady尽力地帮李纳解释了一下请假的原因，毕竟李纳这段时间请假有点频繁，季总可能会对他不满。 然后她突然发现，季总的衣服也皱不拉几的，眼睛周围一圈是青的，和李纳有的一拼。 季理听到「不太好」三个字，又开始多想了，李纳是不是后悔了，毕竟跳伞的时候人在半空中容易缺氧然后做出不成熟的决定。 他在cady身边站了好久，猜测李纳的心理活动，一脸哀愁。 cady感觉到手中的早饭越来越冷，再等下去就不好吃了，她大着胆子拿出来，嗷呜咬了一大口。 「他应该还没吃早饭吧。」季理突然说了一句。 cady吓到噎住，然后就见季总终于走了。 等李纳回来的时候，cady赶紧嘱咐道：「今天季总好像不太对劲，你小心一点，尽量别和roy眉来眼去的。」 「季总他怎么了？还有我和roy真的没什么。」李纳一晚没睡，再加上没吃早饭，说话没什么力气。 他拿出一根星空棒棒糖含着补充糖分。 「他刚刚过来问我你去哪儿了，然后就在这里站了好久不知在想什么，反正那脸色很难看。」 「是吗？」李纳猜可能跟自己一样一夜没睡的缘故。 「哎呀，你上点心，你还没过试用期呢！」cady看李纳含着棒棒糖一脸淡定的样子，觉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 「hello，我来啦！」甜品店的米媛拎着几袋甜品进来了。 「欸？现在不是上午吗？」cady问，「你怎么过来了？」 「老闆让我来送『上午茶』。」米媛开始给大家分甜品，分到李纳这里还跟往常一样多出来一份「店长特供」。 等米媛走后，cady说：「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她看着李纳手中的爱心慕斯，「lunn，那家甜品店的店长是不是在追你？」 她还不知道甜品店的店长和公司总裁是同一个人。 「……」李纳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对，应该是前段日子在追，然后现在追到手了吧？」cady挖了一勺手中的方形慕斯蛋糕说，「我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李纳：……你吃的不是季理做的。 他没有否认。 「唉，可怜的roy啊。」cady嘆气。 李纳默默吃慕斯填肚子。 — 下班后，李纳去小区门口的馄饨店随便吃了碗馄饨面，回到家洗完澡直接扑在了床上。 他太困了，只想睡觉。 可是李纳才刚刚入睡，外面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床去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季理站在门外，手里拎了两大袋食材。 「我来给你做饭。」 「可是我……」李纳看到季理直接进了厨房准备起来，没再说下去。 他想，胃嘛，撑一撑还是能塞点进去的。 李纳也进了厨房，想帮忙打下手，他进去后看到季理正在用刷子刷大闸蟹，说：「我来吧。」 「没事，你累了，去外面坐着休息会儿。」季理看到李纳穿的是睡衣，「我刚才是不是吵醒你了？要不你再去睡会儿。」 「现在不困了。」李纳看季理手快地将十只大闸蟹都刷干净了，正要放进蒸笼，他赶紧阻止，「我们每人吃两只就够了吧，这大闸蟹性寒吃多了不好。」 「还有其他人要来。」 「谁？」李纳刚问，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你去开门就知道了。」季理把大闸蟹放入蒸笼后，开始片鱼片。 怪不得季理的架势看上去不像是准备两个人的饭菜，李纳出去开门，看到了唐申云、易和以及校董。 「你们……」 「来给你暖房。」唐申云把手上的一套骨瓷餐具递给李纳，「祝你乔迁新居！」 「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就随便买了束花。」易和把花塞到李纳怀里。 「我更没来得及，两手空空。」校董走进来后环顾四周，「我才走了没几天，你怎么搬出来了呢？季理欺负你了？」 「没有，你们先坐一会儿，晚饭可能得再等等。」李纳把餐具和花放下，又进了厨房，看到季理已经倒好了茶、咖啡和可乐。 「我爸喜欢喝茶，唐申云咖啡，易和可乐，你想喝什么自己倒。」季理把鱼片腌了，开始去虾线。 「你怎么把他们叫过来了？」李纳问。 「我想在晚饭的时候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们，这样就算你哪天反悔，也至少有人见证过我们曾经在一起。」季理低声哀求，「你愿意让他们知道吗？」
第134页 李纳没见过季理这么卑微，当然只能点头。 — 当一桌五人都吃饱后，季理突然握住李纳的手说：「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俩在一起了。」 另外三人看向他俩，都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那我先回家了。」唐申云站起来离开了。 「我也回去了。」易和跟着离开。 他们都吃撑了，才不要继续待下去吃狗粮。 季理没听到预想中的祝福语，看向还没走的老爸。 校董没接收到季理眼神里的讯号，依旧执着于之前的问题：「李纳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就搬家了呢？」 李纳还没回答，季理先呛起声来：「那个房子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情侣之间想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行行行，那我再买套房子，以后来江城不和你们挤。」校董看向李纳，「这样的话你可以搬回去了吗？」 「我去洗碗。」李纳红着脸收起碗碟来。 「放着让季理来，以后厨房的事情都让他做。」 校董把李纳拦了下来，季理利落地擦干净桌子端起碗碟去厨房。 「李纳啊，」校董抓着李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季理以前很混帐，但这些年他成长了很多，而且他有一点像我，就是长情，喜欢你那么多年了一直没变，所以你放心吧。」 「你不反对吗？」李纳本以为校董会反对，至少也要摆个脸色，没想到这么平和。 「我——」 「我什么我？」季理出来拿东西，看到李纳的手被握着，直接上前扯开老爸的手说，「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校董气得直接走了。 而季理，在洗完碗后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 校董再一次离开江城后，李纳也重新搬回了季理家，但他还是住的次卧。 季理一直想找机会让李纳搬到主卧来，都没好意思开口。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确定关系后自己反而变得纯情了，这些天两人之间都只有亲吻，还是蜻蜓点水的那种。 直到某一天晚上下起了雷雨，李纳主动进了主卧抱住他。 那段时间几乎每个晚上都有雷雨，季理习惯了怀中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他能感觉到李纳轻微的颤抖，摸着对方的头髮，他的心里溢满了疼惜。 然后，雷雨没了。 季理没等到李纳，主动去了他的房间，理直气壮地说：「现在换我害怕了。」 李纳只好让出半边床，让季理睡进来。 当季理正想伸出邪恶的爪子时，突然听到李纳说：「我们聊一聊吧。」 季理若无其事地把爪子缩了回去：「好啊。」 李纳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季理答：「反正比你晚，谁像你还没成年就偷偷摸摸喜欢人了？高一就知道送花。」 李纳沉默，他知道季理前两天收到了宋于诺发来的高中帖子截图，然后彻底认定了自己高一就对他一见钟情。 他决定转移话题，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得坦白：「我之前为了让妈妈安心，和夏思慕假装过情侣。」 「什么？！」季理语调都变了，悲愤中夹杂着伤心。 李纳只好再次强调：「我们只是假装情侣。」 「那你们有没有做过？」 「没有！」李纳急着解释，「我只有你一个，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 季理：……什么叫前面？ 「你呢？」李纳对此很好奇，季理的技术不错，不太像是新手。 季理终于想起自己曾经撒的谎，只能继续这个谎言：「我也一样，前后……都只有你。」 「那天我喝醉了，完全想不起来那时的感觉，能不能……」李纳没好意思说下去。 季理不想点头但又不能摇头，最后躺平闭上眼：「你来吧。」 他苦中作乐地想：至少李纳对自己的身体有兴趣，等他结束后自己再加倍讨回来好了。 不过李纳看出来季理心不甘情不愿的，最终还是把主动权交到了季理手里。 — 两个月后，李纳收到了唐申云的结婚请柬，当他看到新娘是夏思慕时，惊嘆道：「怎么会是她？」 「干嘛一脸惊讶？捨不得？」季理在一旁语气凉凉。 「不是，只是好奇他俩怎么认识的。」 「我做了个媒。」 李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季理还兼职媒婆。 「要不我们也结婚吧。」季理突如其来了一句。 「除非你嫁。」李纳觉得季理在开玩笑，他也顺便占点口头便宜。 「好啊，要我穿婚纱吗？」 李纳愣住了，季理也太豁的出去了吧…… 「你不是更喜欢我的女装吗？」 「哪有？」 「是谁那天晚上喝醉酒后抱着穿黑裙黑丝袜的我不撒手的？后来我就从没这种待遇了。」 李纳依旧没记起来，无法反驳。 「婚礼就定在他们后一天吧，要比他们办得更盛大，气死他们！」季理还在为夏思慕假扮过李纳的女朋友这件事耿耿于怀。 「那你选什么款式的婚纱？一字肩？抹胸？」李纳好奇。 「不会吧，你真想让我穿婚纱？」 李纳：「……」
第135页 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也不是不行，除非你也穿。」季理开始想像，「要不你穿鱼尾婚纱吧，你腰细，穿着肯定好看。不过a字裙也不错，配上深v领，典雅又庄重，还有那个……」 李纳无法想像两个男人穿着婚纱结婚，他抛下还在滔滔不绝的季理，回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