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点红妆》 第一章 「张大夫,你看他病情如何?」柳赛雪心急如焚地探问大夫,她看着陷于昏迷中的辛蛮,心情极度的不安。 「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张大夫无奈地摇着头。 张大夫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痛击向柳赛雪。「不!大夫,你想想法子,辛大哥他年纪尚轻,往后还有大半辈子好活,他不能就这样死去,他不能……」对于从小就收养她的辛蛮,柳赛雪对他有无限的感激,更有责任在他身陷于时,救他一把。她不能眼睁睁地让辛蛮离开尘世,她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他。 看柳赛雪如此激动地流泪,已替辛蛮医治了两年的张大夫也有不舍。「柳姑娘,其实辛蛮这病不是没有救,只是……」「只是什么,张大夫,你尽管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存在,我绝下会让辛大哥就此撒手人寰。」「可是,这……以你一个姑娘家,恐怕是办不到的啊!」张大夫满脸无奈。 「张大夫,我求你行行好,就指引我一条明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活辛大哥的命。」柳赛雪凄然地求情。 「好吧!我就告诉你。辛蛮这种怪病,如今只有‘雪山千年寒蓼’这味药材才能医得好。据说这「雪山千年寒蓼」不仅能根除百病,还能强体健魄。」雪山千年寒蓼? 「这药材得到哪里才买得到?」一线希望尚存,柳赛雪就不会放弃,她急切地问张大夫。 「这药材,咱们京城里最大的药铺「济世药铺」听说存有三株,只是药材非常稀有,价格昂贵得很哪!」价格昂贵,这才是重点,张大夫摇着头,不忍面对柳赛雪失望的神情。 「一株「雪山千年寒蓼」,需要多少银两才买得到?」柳赛雪不死心地问着。 「少说也要黄金八、九十两,也可能要上百两黄金才买得到喔!」唉! 无奈呵! 生于贫穷人家,哪来上百两黄金的救命钱啊! 张大夫不胜欷献地踏出简陋的房屋,摇头喟叹着离去。 黄金百两? 柳赛雪无言了。这恐怕是她卖唱一辈子都无法攒到的数目,要如何在几天之内去变出这一百两黄金?老天爷,请给她一条指引好吗?不得已,待在云烟阁已久的柳赛雪,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决定……云烟阁是京城里最大的歌舞妓院,阁里的每个女子,都是绝色绝艳之选,因此它的艳色声名远近皆知。久而久之,它成了达官贵人、富有人家的公子爷儿们平日经常莅临的地方。这除了归功于阁里的绝艳歌舞妓们善用女人的温婉手段让这些男人销魂之外,还有掌管云烟阁的云娘,她长袖善舞,任何酒客所引起的纷争,她通常都能很轻易地摆平。 在云烟阁里,所有旗下的歌舞妓女都唤云娘为「云老版」,就连上门寻欢作乐的客人也是如此称呼。在平常,云烟阁就已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但比起今日阁里的盛况,平常的热闹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这云烟阁是否有什么年度盛事?怎么门庭若市,全京城的富有爷儿们全都聚集在此?」一些不知情的外地人问道。 「殊不知,又一个绝色美人决定卖身求贵喽!」这时候,当地人就会马上替外来客解惑。 「听说这一次,还是云烟阁里最红牌的舞妓柳艳雪啊!」「唉!我还以为她是多么清高的女人哩,原来还是敌不过钱财及富贵的诱惑,打算下海卖身啦!」他们的口气,通常都是叹息加上轻鄙。 是的!柳艳雪的「弃良从娼」确实让京城里的人大大吃了一惊。因为打从她进云烟阁两年以来,她总是以着名的歌舞掳获众客人的赏识,至于这些客人额外重赏要求的陪笑、陪酒,她都一律予以拒绝。这举动,虽曾为她带来无数次的麻烦和困扰,但客人们终究不敌她神秘的美艳,更臣服于她清脆的绝佳嗓音和出神入化的舞技,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柳艳雪——云烟阁里最红牌的歌舞名妓,来历成谜,平时私生活也相当神秘。 她美艳不可方物,但脸上总覆着一层薄纱,让人只能隐约窥见她姣美绝伦的容貌轮廓,至今,不曾有人真正看过她真正的容貌。不过,虽有薄纱轻掩半面,但她绝对是个绝色女子,这一点,是所有捧过她场的男客人所共同认定的。 她的美丽自然天成、气质出众、娇媚自然地流露于每个举手投足、顾盼浅笑之间。 一口好嗓子,飘逸的舞姿,更是让众人心醉神迷。 但这些种种,从今天以后,将成绝响……因为她决定出卖自己珍贵的贞操,来换取一笔可能一生都用不尽的钱财。 她——柳艳雪,此时正端坐在云烟阁二楼的高台上,等着楼下男人出价竞标。 “高大爷,你平常不是老嚷嚷最爱听咱们家艳雪唱曲儿吗?怎么这会儿要你标回家独享一夜,你却这么犹豫不决呢?” 竞标已开始近两个时辰了,虽然到场的爷儿们无计其数,但喊价的人却寥寥无几并不是大家不想独尝这柮姥薜幕u皇撬岢牡准凼翟谔吡巳粢蛭苏抡鈻含苞嫩蕊,需花上黄金百两,这似乎有待慎重考虑考虑。就因为大家都抱持着观望的态度,才急得云老版亲自下场招揽竞标。 首先,她找上了高大爷。“唷!高大爷,这可是干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不快下标,再迟些,咱们艳雪这朵嫩蕊儿你就没福气摘到喽!”她扯开高八度的嗓门怂恿着。 可是出手一向阔绰的高大爷却回应道:“百两黄金买一夜,不太值得啊!如果……她肯当小妾,要我出价二百两黄金我都愿意。” “唉呀!要艳雪当你的妾啊……这……高大爷,您就别为难咱们艳雪了,她不会答应的!” 老不修! 二百两黄金就想把人娶回去销魂快活一辈子……吝啬鬼! 云老版心里暗暗咒骂,表面却仍一副讨好的热络笑脸。 “她不答应,那我也不勉强喽!” 言下之意,高大爷是决定放弃。见高大爷已经放弃,云老版赶紧又寻找下一个目标她往右边探了探,探到了上官清风这个快入棺材的老头儿。 “唷!上官老爷,您今儿也来竞标啊!怎样,您决定了没有?我们艳雪说了,她不在乎年纪喔,只要能出得起百两黄金,她都会尽心尽力好生伺候喔!”云老版这会儿的热络,改投向上官清风。 只是,发色已经花白的上官清风,朝云老版摆了摆手说道:“价码太高了。” 又一个弃权,云老版马上又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胡公子您呢?您年轻力壮的,若标下艳雪,这一夜绝对是销魂蚀骨,值得的啦?” 老的太抠,她改找年轻的公子爷。这些平常就不学无术的纨袴子弟,除了花钱找女人外,其他根本一无是处而且他们个个早就垂涎柳艳雪很久了。 “我也想啊!可是……我身上不过几十两黄金而已,凑不出来那么多啊!” 胡公子何尝不想标下柳艳雪,让她好生伺候他一夜?凭他正值壮年的体力,这一夜绝对值回票价。但……想归想,只可惜口袋里银两不太够。 “喂!云老版,咱们打个商量如何?我先预付您三十两黄金,您把艳雪先给了我。至于其他不足的,来日我再慢慢补上,您看如何啊” “不好意思,本店除了酒钱可以记帐外,其他归小姐们私有的酬劳一概不予赊欠。” 嗤!算盘打得倒精,想吃了抹抹嘴后赖帐啊! “唉呀,我都是老主顾了,你还怕我赖帐不成!” “胡公子,您言重了!以你胡不伟的名号,想在我云烟阁里签多少酒帐都行,不过这给小姐们的私帐,万万不能赊欠,这是行规,破坏不得啊!” 三两句,她轻松地打发掉胡不伟。接着她又锲而不舍地追问了几位,然而同样地都得到回绝的答案。 就在她要上楼劝柳艳雪降低价码时,甫踏进阁里的邴大富让眼尖心思缜云老版敞开了狐媚的笑靥。这邴大富前几日才同她谈起,他想送个厚礼给鼎鼎有名的护国大将军庞尉,庆贺他再一次征伐胜利归来;这举动无疑是想攀个交情,或许将来能拿点好处也说定。不过,该挑什么礼物呢?他到现在还拿不出个主意来……所以,就由她替他拿主意喽! 「唷!邴老爷,真是稀客啊!怎么今日有空上我云烟阁来走走,敢情是还为送礼给将军府的事烦恼着,索性来我这儿暍喝酒,想想好主意啊!」聪明的云老版,没两句话就直接切入主题。她脚步俐落快速地栘向门边,迎进一向出手阔绰的邴大富。 「还是云老版你细心,我的心思全被你给说中了!」邴大富不疑有他,开口便承认。这些天,他确实为送礼一事绞尽了脑汁,伤透了脑筋。就不知这当今皇上跟前最红的护国大将军——庞尉,究竟喜爱什么样的厚礼「邴大爷,如果您信任我云老版的话,我倒有个不错的建议给您参考参考。」招呼邴大富坐上席位后,云老版开始动起脑筋来。 「什么建议,你倒是说说看啊!」邴大富直爽不疑地往她计谋里跳。 「我这个建议绝对好!就是咱们柳艳雪,她……」故意神秘地附在邴大富耳边,生怕被别人偷听抢去这「绝佳礼物」般,她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舌灿莲花的口才,怂恿着邴大富……庞尉——-鼎鼎有名的护国大将军。传言中身形骠悍粗犷,脾气暴戾的威猛将。 身着飘逸的罗纱衫裙,隐约勾勒出一身婀娜的身形,柳艳雪仍半掩着脸,心慌意乱地下了轿。 下了轿,她直接被迎进了将军府的大厅。在被迎进大厅后,她就形单影只地被孤立在厅里,静等着大将军来收她这份「厚礼。在收了邴大富百两黄金后,就注定了她必须献出自己纯洁贞操的命运。 她并不后悔这么做,因为她至少救回了辛大哥的命。但,不后悔并不代表她不害怕。此时,她的心剧烈、惶恐地跳动着她从未有伺候男人的经验,更甭说眼前要伺候的这个人是人敬人畏的护国大将军。 护国大将军——听起来就让人惊骇的官位头衔。 柳艳雪手足无措地绞着十只纤指,无语缄默地等着命运的安排—-一早就赶进宫里和皇上商议军事,直到黄昏,庞尉才回到府里。 一进到府中,他没有稍事歇息,便如往常般在用晚膳前,先进了练功房动动筋骨,活络活络气血。 「将军,你请留步,厅里有份「厚礼」待您亲自接收。」管家刘尚平,在庞尉即踏入练功房前,唤住了他的脚步。 「又是哪个爱攀权附贵的人送来的?」剑眉一拧,眉宇间尽露不悦和嗤鄙的神色。 「是京城西郊的邴大富。」又是他,他记得前些日子他才退回他送来的那几大箱稀世珍宝,怎么这会儿又不死心的又送礼来。 「退回去!顺便叫人通知邴大富,以后别再送礼来,他再多送几次,都是一样的下场。」不耐地摆摆手,他指示管家将其礼物原封退回,不管这份礼有多「厚」。 「退回去……这……」头发已经花白的老管家,当然知道主人一定会将这份「厚礼」给退回去。可是……这次这份礼却和前几次大大的不同,他根本「退」不回去。 见管家为难的表情,庞尉狐疑且不甚愉悦地问:「只是退份不该收的礼,有这么困难吗?」「呃……确实有困难。」老管家点头应道。 「嗤——有什么困难!难不成这份礼自有主见,硬是不让你退回去不成。」这么说……也对! 小主人果真厉害,一猜就中! 这……份「礼」确实挺有主见的,硬是不愿意被原封不动地退回给邴大富。 「也……是!」刘管家再次点头应道。 也是! 这是哪门子鬼话! 「荒唐!」怒叱一声,庞尉用力一挥衣袖,神情冶凝地踏进练功房内。「在我练完功前,把那份礼送到我房里去。」他倒要亲眼仔细审视审视这份稀奇的厚礼! 「是的!我马上吩咐仆人们去办。」刘管家拱手作揖。 「碎」的一声响,掩门声说明了主人的怒气。 不过,刘管家早就习以为常,这小主人暴躁无常的脾气,他一点也不以为意。 他闲适自得地耸耸肩,抚着下巴的花白胡须,炯亮有神的一双老眸里尽是盎然兴味邴大富送来的这份「厚礼」,也许能制得了小主人的怒气,也或许更能挑起他的暴怒。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这份「厚礼」至少能让久居战地、未近女色的小主人,调和调和体内的阳刚气!只是,可苦了那看起来娇弱的舞妓,她承受得了主人这般骠悍的身材吗? 第二章 苦候几个时辰,终于,她被将军府的家仆请进了庞尉将军的寝房里头。看来,庞尉不打算将她退回给邴大富了!柳艳雪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安下了。她和邴大富有约在先,她绝不能被退回,她必须尽心尽力服侍过庞尉后,才能得到邴大富的百两黄金。 这百两黄金,可是能救活她兄长唯一的希望,说什么她都得如约拿到,所以,她必须说服庞尉接纳她……环顾寝房四周,宽敞的空间,摆饰简单却十分贵气,粗犷中又带有几分豪迈之气。这样舒适整洁却不复杂的俐落摆饰,至少让柳艳雪忐忑的心稍稍稳定了些。 她不再如先前那么紧张了。 放松了紧绷了一天的身体,柳艳雪闲适而小心地开始探索着寝房。从房厅一直往内室而进——内室里头,除了一张大大的床外,一旁还有门,门后放置着沐浴用的大型木。大木桶里已装满热水,热气蒸腾了整间浴室。 探寻了一圈,柳艳雪才正要举步往房厅走,房厅外却传来一阵开门声——庞尉回房了! 柳艳雪一颗刚平稳的心,又紧张地提上了胸口,她慌忙地转身坐上床沿,候着他。 庞尉一身汗渍,魁梧的上身裸露着。他习惯在练功后,清洗一番,今日也不例外,一进了房就直往浴室步去。是多年身处沙场的经验,训练出他过人的敏锐判断力,不管身处何处。一进房,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人闯进了他的寝房。 庞尉神情一凛,严峻的双眸进射出骇人的杀意;他身手矫健地取下挂在柜上的长剑,两、三个大步,人已进到了内室。「谁?竟敢大胆地闯进将军府邸!」敏捷准确的,在他沈声厉喝的同时,他的剑已抵上闯入者的颈项。只需一使,闯入者的头颅即可能被利剑削去。 被利剑抵住颈项的柳艳雪,睁着一双翦水秋眸,眸底尽是骇意。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一擡眸,就这么被眼前的男人给持剑威吓住。 「你是谁?」声更沈,庞尉一双严冶的黑眸底,闪着讶异的神色。 女人! 一个面覆薄纱、衣饰裸露透明的女人。这种穿着,是花街柳巷的女人才有的打扮! 「我……我是……柳艳雪。」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可怕的逼问声,柳艳雪勇敢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她看着他,迎视着他那双肃冶严寒的深眸。 他是庞尉吗? 可是,他的年轻,他的粗犷俊朗,他眉宇间的傲气让她无法相信。 一个人能受皇上宠封为护国大将军,想必是征战沙场数十年,依此推算,他看起来不该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啊!。历尽战场肃杀,他看起来不该还这么的英朗飒爽,这么的傲气绝伦……柳艳雪……一个青楼女子! 这花名他似乎曾听过……庞尉放下剑,以他向来不以武力欺淩幼小妇孺的原则,他收起了利剑。但他的神情,依旧有着骇人的严峻。 「谁允许你进我将军府?而你又怎能进得了我的寝房?说!」像将军审问士兵般,他的口气刚硬而不容置喙。 他说了,这是他的寝房……那么,他真是庞尉将军! 「……我便是京城西郊邴大富送给将军您的贺礼,是经由刘管家指示,才进了您的寝房。」见庞尉收起了利剑,柳艳雪的骇意骤失了一大半,剩余的只有尊崇和敬畏,还有对今晚即将发生的一切,忐忑不安的心情。 他懂了! 她就是刘管家口中那份执意不愿被退回的「厚礼」。 嗤——送他一个女人,还是个青楼妓女,这邴大富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出去,我不需要女人!」长臂一挥,他怒声一叱,眼底尽是对柳艳雪的厌恶和鄙夷。 「不!我不能回去,我必须服侍将军一晚。」不能!她不能离开!这一离开,那好不容易才谈妥的黄金百两就会落空,那么辛大哥的命就没得了! 「我说过,我不需要女人,滚出去!」头一遭有人敢反抗他的命令,而这个人还是个娇弱的女人。庞尉毫不怜香惜玉,把柳艳雪从床边扯离,将她推往房厅方向。 「滚出去!」他再度沈声厉喝,柳艳雪重重地摔在地版上。被庞尉毫不留情的力道重重地摔在地版上,柳艳雪慌了,她忍着手肘撞地面疼痛,站起身子,又步进了内室。 「庞将军,我不能就此离去,我和邴大富老爷约定,我必须……服侍您……一个晚上,否则我……拿不到约定的数目。」骇然的,甚至有着鄙夷自己的心态,柳艳雪咬着粉唇,困难地道出了自己的处境。她也不想将自己宝贵的贞操,葬送在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男人手上!但她所面对的窘境让她无从选择……是命吧! 她认了! 「哼!为了钱,要你出卖身体都行,果然是人尽可夫的妓女!」庞尉的话,将他心中眼中对柳艳雪的鄙视全部表露无遗他的话,重重地伤了柳艳雪的自尊。柳艳雪的美颜苍白如纸,心如刀割,但却不能为这不争的事实辩驳……她确实是为了钱而出卖了自己! 「怎么,我的话不对吗?」看柳艳雪垂着脸,双眸凄然不语,庞尉讥笑更甚;但不知怎么,下—瞬间,心底却闪过一丝怜惜。这感觉令他相当不快,他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心生怜惜。他愠怒地伸手掐住她的下颚,隔着薄纱,讥讽道:「邴大富用多少银两买你? 让你这么死心场地,非得侍候我一晚不可?」没敢撒谎,因为她明白她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黄金一百两!」黄金一百两?侍寝一个晚上,值得黄金一百两? 「你值得一百两黄金吗?」庞尉眯细深黑眸,幽缓地问。 掐在她下颚的手,禁不住对这女子的好奇,轻轻地扯开了她的面纱在面纱缓缓落地后,一张绝美精琢的容颜,再无遮掩地映进庞尉的眼瞳里。褪了面纱的柳艳雪,拥有动人心扉的美丽眼眸,小巧的鼻,红润俏挺的唇,粉嫩光滑的颊……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绝艳的女人!一声赞叹怦动了庞尉铁硬的心,他无由地被柳艳雪引去了灵魂,就这么愣愣地欣赏着她的美丽。被庞尉这么毫无掩饰的目光注视着,柳艳雪羞怯又紧张地欲别开和他对视的目光。但庞尉霸道地制止了她——「回答我,你值得黄金一百两吗?」霸气依旧,铁汉深邃眼眸中的柔情已不复见。 她值得吗? 她也无法给他答案……「我会……尽力服侍……将军,一定一让你……满意。」对男女的肌肤之亲,她是陌生的。 在回应庞尉的话时,红潮已晕红了她美丽的脸庞。 娇艳欲滴! 红着脸的柳艳雪,让人不禁想一尝馨香。 「我相信以你丰富的经验,今晚我应该能尽兴才对!再怎么含羞娇艳,她也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之身,一个已经历过无数男人欺压的妓女! 尽管他对她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但对她为钱而甘心出卖自己身体的行为,他是极度的不屑。「是的,拜你们这些贪色的男人所赐的丰富经验,和看在一百雨黄金的分上,今晚一定会让将军您尽兴。」庞尉的话,又一次伤了柳艳雪。他误会了她,他不知道她是不卖身的歌舞妓!她仍有她的自尊,即使她已沦为妓女。 当下,她迎上他轻鄙的目光,无惧地应他。 柳艳雪言词中的不敬,让庞尉眼中窜动的欲火在瞬间转为愠恼,他粗糙的手指再度掐上她秀气的下颚——「别对我不敬,你该明白,你惹不起我,而今晚我只需要你的顺从和放荡!」话甫歇,他狠狠地咬上了她小巧的耳垂,带着惩罚的意味,他的舌侵入了她的耳中,连带热气也侵入她。他从不吻侍寝女人的唇,因为他和她们纯粹只有身体上的需求,没有感情上的纠葛。庞尉的蛮霸,让柳艳雪一惊,手足无措地开始推阻,她的柔荑抵着他汗湿的宽壮胸膛,欲推开他。 「我说过,今晚你只需要顺从,不需玩那套欲拒还迎的游戏。」留一丝喘息的空间,他在她耳畔怒喝道。 「我明白……」柳艳惊骇地回道。 她不是有意推拒,实在是庞尉的举动来得太狂,让她不知所措。 「明白就好!」接着,压根儿没给她推拒的机会,他一把撕裂她身上的透明罗纱,罗纱尽数落地成一圈碎纱。和地版上的被撕碎的衣裳一样狼狈,柳艳雪全身仅剩一袭抹胸和亵裤,在男人面前,她从未如此不堪过。 她慌了,神情凄楚……一双美丽的秋眸惶恐万分。 「别再假装圣洁了,在你执意不肯离去时,你就该拿出你放浪的本性来服侍我」在庞尉的眼中,她的娇怯、她的无措,全是玩弄的伎俩,他根本不信她这套。 「脱掉这身多余的衣物,服侍我沐浴。」他放开惊惶的她,转身步进浴室,……他的欲望已被她挑起,今晚,他必须尽情地发泄……销魂蚀骨地宣泄一番! 跟着庞尉进了浴室,柳艳雪背对着他火热张狂赤裸的注视,紧张忸怩地脱掉抹胸和亵裤。她露出一片诱人白皙的春色,极度娇怯不安。她不敢转身,执意背着他如鹰般刺目的搜寻眼光。 「坐进来!」光看柳艳雪细致婀娜的背面,庞尉下腹的欲望就被撩拨得更炽了他期待着,用霸道的命令语气,命令她和他共浴。然而,她却对他的沈暍声置若罔闻。 「坐进来,我没耐心跟你玩游戏!」他再度不耐地暍斥。 面对如此可怕的厉喝声,柳艳雪光裸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她羞怯地掩着胸,缓缓转过身,困窘地面对他。还未浸入热水的身子已经有点发烫燥热了。在他赤裸狂热的注视下,她踏进了木桶,让氤氲雾气的热水,淹没她一身姣美动人的裸躯。 「你总是如此钓男人的胃口吗?」在柳艳雪坐进木桶与他共浴时,庞尉冶声揶揄道。 柳艳雪的贝齿咬上红唇,轻摇着头解释说道:「我没有!」这真的不是她钓男人的伎俩,她只是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服侍男人。 「没有吗?你挺会说谎的!」庞尉一把拉开她掩在胸前的双臂,不耐地叱笑。 「我没有说谎!」她急着解释,可是庞尉压根儿听不入耳。 「我想我该放弃对你的期待。」她的羞怯让他不解,也令他不悦。 庞尉健臂一捞,就将刻意贴着木缘坐着的她,捞抵到他身前。他霸道地分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他的腰上,紧紧相贴着,让她感受他已然蓄势待发的欲望。 他勃发的坚挺让柳艳雪惊呼一声。她没有经验,惊惶失措。 「除了懂得撒谎外,你还挺懂得戏弄男人?」她像个处子的惶恐神情,确实更能引起男人的兴趣。庞尉鄙夷地嘲讽她,粗糙厚实的大手捧起她抵在他胸前的圆润双乳,用力地搓揉着。他注视她胸脯的目光相当肆无忌惮,他的笑很邪肆,这样邪的气氛令柳艳雪害怕。她害怕他接下来将有的粗暴对待,因为他一直以为她经验丰富……「将军……别太粗蛮……」庞尉温热的粗掌放肆地揉捻着她丰润的胸,这可怕的感受令柳艳雪几乎喘不过气,她软声央求他。但庞尉置若罔闻,在她丰润胸前撒下的力道,有增无减。 「我就喜欢粗蛮的感觉。」语间,他又邪佞地紧揉了几下。如此的力气让柳艳雪不禁抽了口气,喉间逸出一声渴涩的哺喘。 「原来你喜欢我如此粗暴的对待——」柳艳雪的喘息声,让庞尉更形亢奋。 他扬起邪嚣的唇角,大掌忽儿往下滑,顺着她纤窈的腰身线条,他毫不留情,也毫无预警的,一只粗糙长指竟然窜人她紧窒幽密的地带。这突如其来的侵入,让柳艳雪瞬间感到惊恐万分——「不!」柳艳雪骇然大叫,下身的痛楚令她极度不适,她的眸里盈满惶恐骇意,还有泪水在打转着。 「为什么不?这是你甘心用一百两黄金换来的代价,不是吗?」眯着骇人的阴幽瞳眸,庞尉狂妄的视线紧盯着她。他岂容得了她抗拒,贲张的欲望已将他淹没。他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他在她身上需要夺取的不只是这些而已。长指更深地探入她紧实的幽穴,充满劲力地在她体内动着。他在令她欢愉的同时,自己也得到些许满足。只是他认为的欢愉和满足,在柳艳雪纯洁无瑕的身体里,却是种无法负荷的痛楚。 「不,请放开我,放开我。」庞尉的手指在她体内肆无忌惮地侵袭掠夺,让柳艳雪惶骇得哑声哭喊,一双「你果真懂得挑起男人的欲望,难怪能让邴大富花百两黄金买下你。」然而,柳艳雪的抗拒,却让庞尉更兴奋,欲望更贲张——他视她的哭喊为挑逗的伎俩,手指更是加劲力道地滑动着。 「求你……放开我,放开我!」柳艳雪喘着惊惧的气息,因身下的痛楚而咬着唇。只是对她的哭喊,庞尉根本无动于衷。于是,她报复地咬上他的肩,狠狠地咬出了几道齿痕,齿痕上渗着血丝。 「该死的女人!」庞尉浓密的双眉一拢,她的不驯令他勃然大怒。他的长指霍的抽离她的身体,掐上她纤细的玉颈。她胆敢咬他?在他陷入狂野的欲望之时……柳艳雪泪眼婆娑,睁大了惊恐的美眸,她感受到他在她颈上紧捏的力道。从方才的对话中,她已略知道庞尉易怒的脾气,但她仍不知死活地惹怒了他。 「请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的!」她不想因此而丧命,所以她央求他的谅解。 「我说过,你不需要跟我玩妓院里那套捉弄男人的游戏。」他抿着刚毅的唇,恶狠地再次警告她。 「我没有!」「你没有?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不是要你相信……」「不需要我相信,就毋须废话一堆。现在,我只要你的身体,而你,绝不准再有任何反抗动作,我不吃你们在妓院里和男人玩的那一套。」话毕,他怒不可抑地站起身来,连带也将她从水中提起。跨出浴桶,他步往寝房,将她扔在床上。她的背一抵上床垫,他魁梧、结实的身体已把她压在身下……「你……又要做什么?」望着庞尉淩乱却狂炽的黑眸,柳艳雪当然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他要她,而且是即刻的。 但她还没有准备好……接纳他。 「我要做什么?」多可笑的问题,一个已被男人占有无数次的女人,根本没资格问。 「我要做什么?」他用狂猛的冲刺回答了她。 「好痛——」一股如撕裂般的痛楚在她身下散开,柳艳雪惊惧难受地喊着。 然而在她哭喊的刹那,他用着最刚猛的欲望,直冲进她的体内深处,没有多余的抚慰,没有一丝出自同情的温柔,在她狂喊惊哭的同时,他一次次地占有她,一寸寸地撕裂着她的尊严,一步步地燃起她对他的恨。庞尉是可怕的,不只是他的脾气,还有他惊人的体力和耐力。而娇弱的柳艳雪,怎受得了他这如野兽般的掠夺。她在他身下晕了又醒,在他毫无足的狂猛律动下,醒了又晕厥……直至大地全然被黑色所掩盖,他才足地翻离开她的身体。 忍着身体的不适和疼痛,柳艳雪悄声地起床。她尽量轻声挪动被庞尉的长臂拢着的娇躯,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惊醒了他。好不容易移开了他横亘在她酥胸的手臂,才要下床,未料,他修长结实的腿又朝她跨过来,然后,她又被压回床上。 柳艳雪轻呼一声,又被她压制在他强壮的身体下。惊惶地擡眸,她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幽暗黑眸。在黑暗中,眸光炯亮得令人畏惧,像能穿透人心般的犀利。 在柳艳雪睁眼醒来的同时,他也醒了。他任她轻挪他的手臂,是要看她欲意为何。 她想趁黑离开……「想逃?夜还没结束……而我还没满足呢!」他提醒她,该尽的「责任」还未了。慵懒却明白的语意中,阐明他还意犹未尽。 「我……只是下床……走走。」逃离不成,她只有找藉口搪塞。 「走走?」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她,他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词。「有体力想下床走走,不如再陪我玩上一场。」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强烈地想要占有。而她,就这么轻易地就撩起他体内狂炽的原始欲望。 「不!」柳艳雪全身的不适尚未得到纡解,她怎经得起他再一次狂猛的掠夺! 惊惶之下,她使劲地推开他的压制,赤裸柔软的胴体在他强壮的身下扭动着。 此举却引起庞尉更炽热的占有欲。他单手把她胡乱推阻的手臂,抓置在她顶上。 「你很懂得挑起男人的欲望!」一声轻鄙的不屑后,他的唇避开她红艳诱人的唇,直接烙印在她浑圆的胸上。 柳艳雪紧闭上双眼,贝齿紧咬着红唇,惊惧地承受再一次痛楚的来临。只是,令她感到讶异的是——她竟然因他挑逗的举动而兴奋起来。 不自觉地,她随着他挑逗的每个动作,吐出一阵阵娇吟,那声音是放浪的满足声。 「你早该流露本性了。」嗤哼一声,庞尉对她先前几次的抗拒感到不满。现在,她的美颜和明眸中显现的迷乱才是他想要的。「为了一百两黄金,你早该使出你真实的放浪本性才对。」他的话一点也没错,她确实该为这一百两黄金而迎合他的需求。凄然的迷乱浮上她羞红的美颜,她只为他展露出放浪形骸的一面,这辈于……只有为他了! 「若想要……就用你最狂野、最放浪的本性回应我吧。这是你必须尽到的责任!」有那么一瞬间,庞尉被她凄乱迷蒙的绝丽容颜给夺去了呼吸,他的心因此而剧烈地怦跳了好几下。 真是荒唐! 发汗的俊脸猛地往旁一甩,他愤怒地挥去心中对她荒唐的迷恋,用着鄙夷的嘲讽声来耻笑她的尊严。 在瞬间,他的坚挺融进了她,用最原始的交欢姿势,他对她撒下惊涛骇浪的欲望,直至被疲累席卷,被欲望的洪流所淹没。 这一夜,他夺去她的贞操,夺去她对男人爱的能力,也夺去她原本就绝少的笑颜。而她,心头有恨,却只能恨老天爷替她安排如此不堪的命运……没有挽留,也毋须挽留。清晨,他任她从他怀中离去。一直假寐地合着双眼,直到柳艳雪掩门离去,庞尉才睁开炯亮霸气的双眼。 荒唐! 他竟然对一名为钱财富贵而甘心出卖灵肉的女人心生眷恋。 真是荒唐至极! 愠怒地挥去脑海她娇柔动人的身影,他索性起身练功。练功能让他平缓胸中的怒气,让他的精神得到短暂的松懈。翻开被褥,他欲下床更衣,却被床垫上一小片红渍给引去了视线。剑眉上挑,瞠着怒目,他整整瞪着那一片红渍有一盏燃香之久。脑海中,他缓缓地忆着她和他初次交欢的痛楚神情,和她羞怯推拒的模样——该死的! 他夺去了她的清白,还整夜嘲讽践踏她的尊严!她该死地没有明说,而他更该死地任她凄然地离去。 「柳艳雪!」庞尉愤怒地沈声厉喝,却已唤不回她早巳离去的身影。 她走了……原本该是没有任何眷恋地任她离去才是,但为何他的脑海却挥下去她那美丽动人的身影?从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如此,她身体的每一寸,都烙上了他的气味,彼此交融的体温……这种不该存在的眷恋,在庞尉心里矛盾地滋长、挣紮着——是她的娇弱令他不舍?抑或是她的未经世事让他自责? 他决定了,他要找回她。他要厘清心头这纷乱的感觉! 他必须找回她——他记得她的名字。 柳艳雪…… 第三章 柳赛雪一身干净素衣,娇丽的脸庞上胭脂未点,一脸姣美的素净。她刚从城里药铺抓药回来,一踏进家门,就见辛蛮呆坐在窗边的椅上,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她先把药拿进厨房里加水熬煎,才又回到厅里和辛蛮闲聊。 「辛大哥,你今天脸上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自从服了张大夫从城里着名的「济世药铺」买回来的雪山千年寒蓼,辛蛮的病便有了明显的好转。从原先卧病在床无法进食,至今短短不过十几天光景,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而且是在完全不用别人服侍的情况下。 对于辛蛮的病情有这样的转变,柳赛雪是高兴的。因为这让她不再懊悔她所做的一切,她觉得自己完全值得! 「我确实好多了,整个人的精神很明显地振作了起来,手脚的活动力也强了,不再像以前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辛蛮迎上柳赛雪的关心,动了动手脚,以示他逐健恢复健康的身体。从三年前,他突然莫名其妙患病以来,就不曾像今日这样下床活动筋骨了。病情能迅速好转,最大的功劳莫过于柳赛雪辛苦地挑起生计,和她日夜的悉心照顾。对于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柳赛雪,他心存太多的感激。 「辛大哥,能看到你再度这样生龙活虎,我真的好高兴。」面对自小就待她如亲妹、相依为命的辛大哥,柳赛雪的心是温暖的。因为从辛蛮身上,她感觉到亲情、感觉到可以依靠。这感觉让她心安,让她无法弃他于不顾。 「赛雪,这些年来辛大哥多亏你照顾,真是让你吃苦了,辛大哥心里对你实在过意不去。」「辛大哥,您快别这么说,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自从我父母去世后,你就一直毫无怨言,甚至待我如亲人般地拉拔我长大成人,这份恩情才是我该感谢你的。」柳赛雪含笑说,对辛蛮待她的这份恩情,她明白她永难报答。 「赛雪,我从未期待过你的感激,我……」他知道,柳赛雪为了攒钱替他治病,不惜委屈自己到酒楼妓院里跳舞卖唱。 她为了他,必须逼自己在买酒贪色的客人前强颜欢笑。整整三年,他只能躺在床上,为她的委屈自责。 现在,他的病有了转机,他不会再让她继续抛头露脸,他要她安心接受他的呵护,他要娶她为妻! 这个信念,他一直藏在心里好些时候了,直到今天,他冲动地直想表达出来。 「赛雪,辛大哥是否有幸成为你的夫婿?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从现在起,你不需要抛头露脸去卖唱了!」他执起她细致的柔荑,诚挚地允诺。对于柳赛雪,他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出落至如今标致的姑娘家。心里对她的情愫,在朝夕相处间,渐渐显现。他对她的感情不再仅止于兄妹间的亲情,而是男女间的情感。 他渴望她点头允婚,他会穷其一生来呵护她。 「辛大哥,这……」面对辛蛮突如其来的表白,柳赛雪儍眼了。她愕然地任辛蛮执着她的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一来她对辛蛮纯粹只有兄妹之情;二来她已非完璧,这……她怎能应允? 「赛雪,你……是否有意中人?」见柳赛雪面有难色,眉宇之间露出浓浓的忧郁神色,辛蛮于是猜测道。辛蛮是理智的,虽然他爱柳赛雪,但并不强求这段姻缘。他爱她,希望她幸福所以并不会勉强她接纳他。 意中人? 辛蛮的问话,让柳赛雪心头泛起一阵苦涩。苦涩的心,在瞬间竟掠过庞尉动怒的冶肃俊脸。她怎会想起他呢?那个鄙视她、又狂猛地占有她的男人……「我……」她支吾着,心里矛盾得无法厘清自己的感觉,她无从回答辛蛮的问话。 辛蛮见状,了然于胸。这些天,她容颜上若有似无的淡淡忧郁,证实了她心里确实藏有某位男人。 「如果你有意中人,我不会勉强你。辛大哥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该有个爱你的男人让你依靠。」如兄长般的亲爱,他拍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份不用言语表达的祝福。 转眼间,已经入秋—从京城迁徒至江南,也已有一个月余。辛蛮的身体已完全恢复健康了,他在江南某家船运行做搬运工,赚取微薄的银两。而柳赛雪,依旧在酒楼妓院里卖唱。之前的积蓄全用在治好辛蛮的病上,早已告罄。她急于能再攒点银两,让丰蛮能做点小生意,不必再去船运行当辛苦的搬运工。所以她不得不再抛头露脸出来卖唱。同样坚持卖唱不卖笑,她从京城远迁至江南来。而当初执意离开京城,是为远离一切难堪的过往。 在将军府出卖自己的那一夜,让她无法再安然静心地在京城里生活。她必须远离,虽然她心里还隐约有所不舍……但那难堪让她不敢去多想,她甯愿从此忘记,忘记庞尉曾在她身上烙下的痕迹。 立在酒客桌前,随着指尖弹奏的琵琶,柳赛雪清脆的嗓音,正吟唱着一句句轻快小曲。她的歌声令人激赏,她的美貌让人为之倾倒,但她眉宇间的郁色和淡漠,让人缺乏勇气亲近。 因为如此,点她曲的客人并不多,总是稀稀落落。 唱完一曲,取得酒客的赏银,柳赛雪飘然地踱开嘈杂的酒桌,就要回去。夜已一更,她该回去了,不然辛蛮又要担心地叨念不已。 「艳雪,别急着走,红楼有个客人指明点你过去唱一曲。」飘香园的嫣姨见柳赛雪要离去,急忙赶上来阻拦。 「很晚了,我不唱了。」柳赛雪和辛蛮有约定,最晚也不能超过一更天回家。 「唉呀!那客人出手可大方的呢!他一来就挑上咱们最贵的红楼,然后又点了一桌好酒好菜,接下来又拿出一百两指明要你过去唱一曲儿,你说这等贵客,能拒绝吗?」喽! 而客人指定的,她一定要全数做到。 「一百两……」一百两,她卖唱卖个一年半载,又得勤俭积存,才能凑到的数。她有点心动了。 「没错,白花花的一百银两。你去是下去啊?」「好吧!我这就到红楼去。」她答应了,抱着琵琶,往红楼步去。 飘香园,除了主厅外,还分建有几处华丽的楼阁。每座楼阁都自成一处清幽,阁里占地下大的园内,还刻意营造出一份赏心悦目的美。弯弯小径,清澈流水,把楼阁绕在其问。 红楼,是飘香园里最上等的楼阁。每个能花费得起的客倌,都是富有显赫的大户人家。而通常也只有飘香园里知名的艳丽花魁——杨媚儿,才能进得去。除了杨媚儿之外,其他姑娘是没机会能踏进一步的。而柳赛雪也是头一遭走进红楼,她踏着不疾不缓的小步,走进阁楼内,绕过小桥径,登上几格阶梯,来到红楼的主厢房。 「客倌,你想听什么曲儿?」厢房门未掩,是大开着的,所以柳赛雪直接走了进去。她原本以为她将会看到客人和杨媚儿喝酒攀欢的画面,未料,只见着一个魁梧烕肃的背影。他背着她,正面向敞开的窗外,吹着冶飒的秋风。这背影似乎有点熟悉……柳赛雪的心,不禁颤跳了一下。 「客倌……你想听什么曲儿?」见那人不应,她又轻声问了一次,不安的指尖在琵琶弦上交扯逗缠。为何她会突然感到不安?这男人昂藏的背影让她感受到一股无比的压迫感,像要窒息一般。 须臾——那男人缓缓转过身,一脸深沈难测地迎上柳赛雪讶异仓皇的神色。 「还记得我吗?我的可人儿。」幽沈不疾不徐的嗓音从那男人的口中逸出,强势的口吻,却有着让人难以窥见的思念。依旧伫立在窗前,他用眼神锁住她曼妙绝丽,却散发着淡淡愁绪的身影。是——庞尉! 那夜掠夺了她的男人! 今夜,他身着一袭不失贵气的锦袍,威严不变,俊朗更甚,英飒的气宇令人不禁为之震慑。 今晚,他和那一夜的他全然不同了! 是巧合吗? 还是刻意的安排? 他来找她……为什么? 「客倌,请放尊重点,我不认识你。」抱着琵琶,柳赛雪长如密扇的睫毛往上一扬,一双应该是幽柔的翦水秋眸,却漾着倔意。 美丽的倔意! 他俩在那晚之后就已陌路。她毋须再承受他鄙夷的任何言词,毋须再让他践踏她的自尊。 「是吗?」剑眉上挑,他威气地问,眷恋的目光全锁在她淡淡的愁眉之间。 他用着似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望着她,不容她遮掩。这炙热的目光和那晚不同,少了轻鄙,少了嘲讽,却还保留着欲望。 「你觉得,我该用什么方法让你记起我?」柳赛雪极度害怕他眸瞳中的那抹欲望。她不懂他的问话为何意,她被他虎视眈眈的眼神缠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开他。因他狂骛的欲望,所以她必须逃开。柳赛雪忽儿惊惶地退后三大步,没想到,她的退却却引来他的欺近。 在门槛前,他掳住了她。他将她带进温暖厚实的怀里。「想逃?从京城逃到江南来,你不觉得你已经逃得够远了吗?」威凛的嘴角一扬,他完全读出了她的心事,他已明了了一切! 在那一夜后,她逃开他,没有理由地逃开了他!他该任她逃开的,但因为她留在他床上的那片红渍,让他毫无理由地回头来找她。如同她急于逃开他一般,他也急切地寻找她。 「我没有逃,你的话我全听不明白。」庞尉说中了她心里的害怕,说中了她心里的计划。 「你明白的,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他笑道,但威肃不减。「我是你的第一。」她的身子莫名地为之一颤……因他的话、因他的看透、因他的出现、因他的阳刚气息正围绕着她。 「那是拥有一百两黄金该付出的代价,你没忘记吧?」她终于承认了,那一夜他对她的轻鄙、对她的践踏。他不该改变态度待她,让她更无所适从。 「我没忘记,为了百两黄金,你竟然甘心出卖灵肉,你这该死的女人……」尉的眸光骤然变得幽渺。 「我该死?庞大将军,出卖灵肉是我心甘情愿,你没有资格批判我的不是,我不是你的下属,不必面对你的控诉,你——没有资格。」他的话愈来愈让她迷糊,他凭什么如此指责她!愤怒地挣脱他的怀抱,她立在他面前回叱他,显得如此娇小赢弱。但她的娇小赢弱却没有减低一丝她典雅的容颜,和如火般的骄倔气焰。柳赛雪惹起了他的怒气,从没有人胆敢用这般不敬的举止、不敬的言词来指责他! 「你错了,在你甘心出卖灵肉给我的时候,我就有资格批判你。」俊飒的脸庞闪起一抹威凛,不容抵抗的。 「我出卖灵肉,对象可以是任何人!」她提醒他。 他怒不可抑地箝住她细盈的手腕。「就因如此,我决定再买你一次,这次毋须别人出钱,我花一万两黄金买你!」他又重重地伤了她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尊严。 「不卖!」她凄然愤怒地挣紮着,却徒劳无助;惶恐的眸泫然欲泣。 「由不得你!」由不得她! 他的宣告在下一瞬间付诸行动。 秋风飒洽,飘飘吹进红楼……吹灭了案上红烛的火,吹冷了一桌佳肴美酒。 掉在地上的琵琶,被孤单地弃之不理,而华丽床上叠缠的两具裸躯,却不被这一室的冷寂所影响。粗喘的满足声和细腻的吟哦声,从垂下的罗帐里断绩传出——庞尉的霸道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凶猛,淹没了柳赛雪的心和身。他没有如那夜的粗暴待她。相反的,他用着温柔却威凛的肢体对她进行攻掠。 「你这个无赖!」在被庞尉强制地压覆在床垫上时,柳赛雪只能用言语来激怒他。娇丽的容颜,有不甘、有怒气……却矛盾地还有期待。儍呵!她能期待些什么?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可以用钱收买的艳妓! 「无赖配你,不正好!」又是一句轻鄙,从庞尉邪笑的嘴里道出。他分不清自己对柳赛雪的感觉……只知道,他要她,要得强烈!修长的手指,俐落地解去她身上的束缚,也解去他自己的。 「别碰我!」细致的娇躯尽映入他炯亮异常的瞳底,柳赛雪害怕地颤抖着。 「我说过,我不把身体卖给你!」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如此强迫她!柳赛雪一双幽凄的眸里尽是回绝的责难。没有她预期的粗暴,庞尉刚毅的唇忽儿欺了上来。 「我也说过,由不得你!」话甫落,他密实霸蛮的吻上她因害伯而失去血色的菱唇。她的唇似乎在呼唤着他的碰触,而他无能抵抗。柳赛雪最后一声惊骇的怒骂,消失在他口中。他的唇狠狠缠住了她,在一阵恣意的放肆后,转落向她柔滑的玉颈,继而移下她浑圆有致的乳房、腹间,最后停驻在他最渴望一探究竟的幽密地带。在他火热的唇触上她时,一声惊吟,从柳赛雪的口中喊出。她难耐身体里滚烫的欲望,无法自制地吐出一声渴求。这感受和那一夜大大不同,她强烈地颤动、扭摆着细汗盈密的娇躯,在他双唇湿润的攻掠下,骇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对魁梧霸道的他,极度的渴望。她体内的空虚,需要他即刻填满,即刻的——庞尉没有让她失望,他的唇再一次深入地探索后离开,接着他用已濒临爆发的欲望,寻着她湿润幽密的入口,填满了她的空虚。在结合的那一刹那,他的唇再度攫住她,用最温柔的粗暴,配合着身体的狂猛节奏,宣告他对她的占有权。 夜将尽,残烛又被点起火光。窗门已经掩上,绝去秋风冶飒的侵袭。掉落在地上的琵琶也不知在何时被拾起,置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冷掉的酒肴,也被换上另一桌香味热腾。从睡梦中惊醒,柳赛雪面对一室的陌生。而后,渐渐地从记忆里寻到些蛛丝马迹。她还在华丽的红楼里……而这强行占了她一夜的男人,似乎还没放她走的意思。 「我必须走了!」重新穿戴一身整齐,她下了床,欲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她被他占据了一夜,却也情难自禁地迎合了他一夜的掳掠。她没有立场再斥责他,她只能默然地承受这次的惊骇。小碎步步过他浅酌的桌前,却被他拦截了去路。他将她拦坐上他的腿,用唇喂了她一口酒。 「咳……咳……」柳赛雪感觉喉问滑过一道刺热,她被呛得猛咳。 「不准走,陪我喝酒。」庞尉轻轻抚着她的背。 「你已强留了我一夜,还不够吗?」被呛红的美眸,怒视着他。 这次,说什么她都必须离开了!再和他纠缠下去,她只会失去更多的尊严,忍受更多的鄙讽。 「不够!我不只留你这一夜,从现在起,你只属于我。」他宣告,迎上她的怒视,完全不把她眸里那两窜怒火当作一回事。 「我不属于你,你不能这么做!」柳赛雪骇然,瞪着他不容置喙的威凛神情。 「能不能我自有定断。」容不得她有所抗拒,他就是要定她了! 「庞尉,你真卑鄙,身为一国大将军,竟然用如此强横的低劣手段来欺压民间妇女,你眼中还有王法吗?」柳赛雪不轻易屈服,她用仅及他十分之一的沈怒来驳叱他。 「你只须守好你自己,别让其他男人有机可乘,至于我的所有行为,还轮不到你来做评论和批评。」庞尉的眼中有抹复杂难懂的情绪。 柳赛雪的话确实指责得没错,他是用了强横的手段硬得到她,但就算事实如此,他也毋须她来指控他的卑鄙。因为他也恼怒自己,竟然想强留下一个青楼艳妓!或许这仅是他对她的一时迷恋,等这感觉渐渐消失,他会放开她,还她自由。 「你……」她真的满心疑虑,他为何硬要留下她?在他眼中,她只不过是个出卖灵肉的妓女,是个卑微得令人鄙夷的女人而已! 她值得他如此做吗? 「等我玩腻了你,我自然会放你走。」庞尉挥去胸臆里不该存在的情绪,他冷泠地嘲讽道:「不过你最好值得一万两的代价。」 第四章 她不要他的一万两,可是事情却容不得她拒绝——她硬是被带回了京城,住进将军府。 庞尉没有给她任何时间向辛蛮道别,她只能请飘香园里的姊妹,替她带话给辛蛮,她有事回京城一趟,可能会停留一段时日,要辛蛮别忧心,她会照顾自己。 一路奔波赶路,好不容易才进了将军府,庞尉就进宫面圣去了,丢下她在大厅里,面对一群好奇的仆役。 「柳姑娘,将军有交代,从现在起你就住进枫叶阁里,阁里已请仆人们打扫干净,请随我来吧!」侍女小楼奉刘管家的命令,前来大厅将柳赛雪带往枫叶阁,那是平常招待远道客人前来作客住宿的地方。 「你是……」终于有人肯理她了。 柳赛雪释然地问小侍女。 「我叫小楼,柳姑娘在将军府停留的这段时间,一切起居都由我来服侍。」庞尉还找来侍女服侍她的生活起居,这……令柳赛雪错愕不已。 「庞将军亲口交代的吗?」她其实并不信,庞尉怎可能会如此厚待她呢? 「刘管家说的。刘管家传达的,就是将军的命令。」确实是将军的意思!柳赛雪即使有所不解,也只好接受了。随着侍女小楼的带领,柳赛雪一路沈默地进了枫叶阁。 枫叶阁果如其名,一进了门内,一大片枫树便映人眼帘,或红或橘的枫叶像遮了天一样地随风摇动,好不美丽。柳赛雪讶然于如此动人的景色,兀自沈醉其中……「柳姑娘,你可有需要添购的物品,小楼晚点要进城一趟,可以代为柳姑娘您买回。」小楼的话截去了柳赛雪的迷思。 「谢谢你,小楼。我没有需要添购的物品,事实上我可能在将军府里待不了多久。」她心里有谱,庞尉只不过是对她的身体一时迷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厌倦的。「不过,我可以麻烦你帮我带封信,差人送到江南吗?」她突然想到,应该给辛蛮回点消息,要不然辛蛮一定会很焦急的,或许这事小楼可以帮她。「送信到江南啊……应该可以的。」小楼想了会儿,答应了柳赛雪。「我有个卖杂货的朋友,常到处跑,或许他帮得上忙。」「真是太好了,那我这就写信去。小楼,这枫叶阁可有书房?你可以先带我到书房去吗?」一听小楼肯帮她传递书信给远在江南的辛蛮,柳赛雪时高兴万分,几日来的郁郁寡欢,尽数从蛾眉问退去。 「有的,我带你过去。」小楼引路前进。 来到书房,柳赛雪马上提笔写起了信。 辛大哥:几日别来无恙,赛雪思念心切。 由于要事来得紧急,赛雪不得不匆忙启程前来京城,仓促间来不及亲自向辛大哥你道别,实请见谅,也请别为赛雪担忧挂念,赛雪一路安好。 来京刚一日,使急忙写信给您,告知平安,您尽可宽心,务必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太操心劳力。 赛雪待京城要事一办妥,使马上回程,与辛大哥重聚。 赛雪未让小楼久候,柳赛雪匆匆执笔写了封简短的书信。她封好了口,在信封上写上辛蛮的名字,交予一旁等候的小楼。 「小楼,麻烦你了!」「哪里的话,这是我该为柳姑娘做的。」小楼一笑,接过了书信,将信小心翼翼地放进棉衫裙里的袋内。「柳姑娘,您赶路赶了好几天,应该累了,我这就带您回房去歇息。」「你末提醒,我倒还真忘了我有多累。」疲惫尽写在娇丽荏弱的容颜上,她不及庞尉那般神采焕发的千分之一。 「我已经在您房里放奸了一桶热水,您梳洗梳洗,精神就会好多了!」小楼对于服侍王人一向得心应手得很。 「有劳你了!」小楼的亲切和尽心,让柳赛雪几乎忘却了庞尉带给她的压迫威胁感一时之间,她几乎忘了自己身处将军府里,忘了那俊美无俦、威凛骇人的护国大将军庞尉。 「小楼,你不在枫叶阁里,怎么到处乱跑?」他的口气稍有不悦。 小楼才刚服侍完柳赛雪沐浴,见柳赛雪上床歇息,她才赶着在庞将军回府前的空档出府。到城中一趟,一来主要是采买些私人的杂货胭脂,二来是帮柳赛雪交寄书信。可是,没料到却被提早回府的庞将军给撞个正着……或许用替柳赛雪送信的藉口可以搪塞过去。 「将军……我是要到城中一趟,替……柳姑娘送封信去……」小楼支支吾吾地说道。 送信? 给谁? 庞尉指示小楼将信交出。 「把信给我。」「好的。」不敢有所延宕,小楼飞快地从棉衫裙袋里拿出信来交予主人。 「你忙你的事去,这信我暂时保管着。」「是!」接过信,遗退小楼,庞尉神色阴鹅地大步走往他的书房。他不快的理由,源自信封上「辛蛮」这男人的名字。才不过离开江南数天,她竟然急于把心中的思念传达给辛蛮这个男人! 「辛大哥,几日别来无恙,赛雪思念心切……」瞪着信笺上娟秀的笔迹,庞尉的怒气逐渐在胸臆中累积成形。他容不得柳赛雪心中还有别的男人的影子存在,他霸道地认为柳赛雪该对他专一。至少在他砸下一万两买她的这段期间,她该对他专心一意。 「该死的女人!」抡起举掌,他重重地往桌上一捶。 睡意朦胧之中,柳赛雪顿感一身的燥热,逐渐充斥着她。火热的湿濡,从她的颈间撒落后,缓缓下移着……这股火热一直持续着,让柳赛雪骇然地从睡梦中惊醒。 「别……」柳赛雪难耐挑逗,频频扭动汗红的裸躯,小手推阻着他。 「你是我的,该死的你没有权利反抗!」留一丝喘息,他向她宣告。大手制住她欲推阻的小手,更加恣意、更加放肆地攻掠着她的身体。庞尉的理智在他发现她心里有其他男人存在时,全然消失无踪,他被怒气主串,急于淩驾她。 柳赛雪无法抵抗他的怒气,她已深陷于他的狂猛攻掠中……无法自拔了。 「该死的你,最好把那男人从心里剔除……」庞尉又一声低咒,怒气更炽。 「我……不懂……你说……什……么?」柳赛雪惶乱地摇着头,粉躯香汗淋漓。 「你装儍,该受点教训!」「你要做什么?」柳赛雪骇然惊喊,他一把将她翻过身子。 「我要你完全属于我!」一个骛猛的冲刺动作,他要了她——用最挺拔傲然的气势和姿态。他阳刚魁梧的裸躯叠覆着她,恣意地在她体内展放狂欢的怒焰。他惩罚她,用他最烧灼的欲望,用他最狂烈的掠夺!当激情尽退,庞尉方才如堤防溃决的怒气也渐渐地消失。他无限怜惜地抚着柳赛雪纤细莹白的背,她汗湿疲累的娇弱,揪紧了他的心。 他怜惜、他心疼,他方才对她粗暴的对待。但这一份怜惜,他仅仅搁在心头,只留下些许,透露于一双炯亮的深邃黑眸中「你的女人,都需要承受你这般粗蛮的对待吗?」迷乱平复,气息归于平静后,柳赛雪忿忿地咬着唇,问道。 「一个我花钱买来侍寝的女人,我不需要太温柔对待。」他冷冷地道,一切怜惜全又置回冷硬的心中。他总是如此轻蔑她,柳赛雪痛苦不已,揪疼了心。 「侍寝的女人也有尊严。」她凄然地回应道。 「在你决定出卖贞操的那一刹那,尊严已随之清逝。」冷哼一声,他绝然地离开床杨,着好衣衫。打开房门,踏着清冷夜色,扬长而去。 「庞尉,我恨你!」柳赛雪趴在床垫上,低声啜泣了起来。她恨他对她的轻蔑,更恨自己对他的意乱情迷。 她恨……恨自己竟然对庞尉动起了真情!一个只懂得用身体驾驭她的男人,只会用不屑的言语讥讽她的男人……她不该动情……绝对不能! 咬着唇,伴着两行清泪,柳赛雪一夜无眠到天明——时序交替,转眼已入冬进了将军府已经月余,这些日子,每个深夜时分,庞尉总会傲然地占有她,而后总在一阵狂炽的缠绵掠夺后,冷然离去。她不曾拥有他的陪伴直到天明,也不曾和他同榻共枕眠。柳赛雪曾在无数个夜里,央求他放了她,但庞尉总是冷漠地回拒,甚至还大发雷。 在她一天天深深陷入感情的漩流之后,她真不知她还能面对他的无情多久? 「柳姑娘,用早膳了。」小楼端进几碟爽口小菜和一碗清粥放在桌上,她唤了柳赛雪几声。 柳赛雪回了神,把缥缈紊乱的思绪收回。 住进将军府这些日子,她被庞尉安排独居在偏离主屋的枫叶阁。这枫叶阁平常显少闲杂人进出,除了服侍她生活起居的小楼。就因如此,和小楼朝夕相处,她和小楼也成了好友。 庞尉虽未限制她在府里的行动范围,但她却执意仅在枫叶阁里活动。一来,是不想和其他人有所接触,这样至少可以少听点蜚短流长;二来,是她心想自己在将军府住不了多久,终日也只不过等着庞尉无情的一句驱离的命令……谁知,这一等就是个把月余,等得她心慌意乱。 「……好的,谢谢你,小楼。」柳赛雪望了望桌上清爽可口的早膳,却没有多大的胃口。「小楼,你还记得我曾托你送封信到江南吗?」她突然记起这事,因为她一直未等到辛蛮的回讯。照理说,辛蛮应该会马上捎信。难不成,信未送至辛蛮的手里? 「呃……关于信的事……柳姑娘,不瞒你说,那封信根本……没能送出府去。」小楼支支吾吾地回道,她心想这事总还瞒不了多久,干脆就诚实招了吧!她面有愧色,柳赛雪终究还是问起信的事情。 「没能送出府,这……为什么?」果然不出她所料,给辛蛮的信根本没有送出去。 「是……因为……那天我要出府时,刚好碰到庞将军回府,他问我要上哪儿去,我也不便隐瞒,就提起了替你送信的事,谁知……将军就把信给拿了去,说是由他暂时保管。」庞尉拿了她写给辛蛮的信? 这……所为何来? 柳赛雪满脸疑虑和不解……难不成她连和亲人联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他更不该夺去她的自由! 「庞将军没有理由把我的信拿去!」绝伦容颜上的疑虑换成怒气,柳赛雪决定找庞尉理论去。 「没……有!」小楼老实地回答她的问话。 「我要亲口问他,他为何拿了我的信!」柳赛雪恼怒地起身往外冲去,她非得找庞尉问个清楚不可。 「柳姑娘,将军这会儿还在练功房里练功,你不能破坏规炬,打扰他啊!」小楼骇然,匆忙追了出去。但一心只想找庞尉理论的柳赛雪根本置若罔闻。她必须问清楚,他怎能这样限制她……她要争取的不只是那封被他拿去的信,还有她被他一再强占的身体,和一颗几乎要沦陷的心…… 第五章 一鼓作气,柳赛雪恼怒地来到主屋,没有迟疑和胆怯,她直往练功房冲进去。 她不再委屈自己任他予取予求,她要夺回自己身体上的自由,打开心中这道无形的枷锁。她要离开将军府,离开庞尉,离开京城! 「出去!」练功房内的庞尉,背对着门。在意识到房门被毫无预警地打开时,他沈声大喝。从没有人胆敢在他练功时打扰他,这擅闯者已经犯了他的大忌。 柳赛雪被这声有力的沈喝给骇住了脚步,但随即无惧地回应道:「我有话跟你说。」是……她! 庞尉猛然回身,炯亮的双眸因她的出现而露出诧异。「出去。我在练功!」喝声不再那样严沈,他又提醒了她一次。 柳赛雪看着他汗湿的黑上身,脸颊不觉微微泛红。 「我有话必须马上跟你谈。」她不要再等待他深夜探访,那沈沦于肉体交融的夜,根本谈不出结果。「谈什么?别忘了你的身分。」庞尉盯着她看,感觉到她绝艳脸庞所散发出来的怒气。 她来兴师问罪? 「一万两我不要,现在起,我是自由的!」从袖里掏出银票,当着庞尉的面,她果决且不屑地撕碎了它。 「撕了这张银票,就能证明什么吗?」庞尉冷然地问,但心里却因她这举动而感到莫名高兴。这张银票代表着他俩之间的交易关系。如今既已撕毁,也就说明交易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 「我要离开!从现在起,我不再是取悦你的女子,不再是你发泄欲望的对象。」柳赛雪坚定地说。 撕毁这张银票,让她得回了该有的尊严,该有的自由。 「你该庆幸你取悦的人只有我一个人,不必沦落妓户里,被不同的男人当成欲望发泄的对象。」像要证明什么,庞尉似轻鄙的口气里,却存在着只有他才懂的疑虑。 「出卖身体,我不愿意。把清白卖给了你,我有我的苦衷,但并不代表我会继续作践自己。」她很冲动地把隐藏在心里的委屈说了出来。她要他明白,她不是贪财求贵而出卖灵肉的女人,这个选择全是迫于现实处境的无奈。 早该说了!她早该把这些话告诉他的。在他夺去她清白的那一夜,她就该坦白!庞尉黑瞳一敛,眸里有让人难以剖析的复杂情绪。 「既然如此,为何屈服于我,肯跟我回将军府?」他相信她的话,没有任何一丝怀疑,他就是相信了她。从她的眼里,他总是看到无奈和凄然,看到迫于现实处境而决心出卖清白的困窘。 「我反抗过,却敌不了你的霸道。」她提醒他,她是无能为力的。 「反抗不了吗?你并不是只温驯的小猫——在某些时候,你有能力主宰我……」柳赛雪退后一步,抵住了门版,她欲避开他那螫人的阳刚气息。 「我……自认没能力能主宰你这大将军……」「是吗?」他往前逼近一步,俊凛的双眉往上挑,邪气地问。「你确定你没能力主宰我?」这是什么状况?和她来之前所设定的情况完全不同。她以为和庞尉将会有另一场争执,可是情况却变得怪异……他并没有动怒。在她撕毁银票,提出要离开之后,他只是一味地质问着一些没必要谈的问题。 「放我走!我求求你!」她被他逼上来的俊脸给抵住了秀额,咬着红唇,她软声哀求。 他这样异于常态的举动,或许是暴风雨前的甯静吧!柳赛雪心中暗忖。 「想离开,就先回答我的问题。」有力而霸道的手指轻揑上她的双颊,强迫她美丽的容颜和他紧紧相抵。她无法逃避他那迎面而来、阳刚而炽热的气息……「我……确定,我不能主宰你!」柳赛雪依言回答,因他浓烈气息的侵扰而心绪紊乱。 「你错了!你已经主宰了我某一部分的灵魂……正因为我的一部分已被你主宰,所以……」轻叱掉柳赛雪的笃定,庞尉扬起一边唇角,一向严肃冷酷的俊脸竞逸出一抹笑意来。 柳赛雪看呆了! 「……所以什么?」柳赛雪愕然地问。 他在说些什么?她何时有能力如此主宰他? 庞尉深沈地看了她一眼,那炙热无比的阵光,像能穿透人心一样,看穿了她紊乱的心。 「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他宣告,继之用他的唇。炽热的吻霸道依旧,却不再有怒火沸腾的强硬。在银票撕毁后,他和她之间的交易关系已全然改变……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枫叶阁,竟又回到他俩夜夜交欢的柔软床垫上?在心绪迷乱间,她只记得庞尉说的那句话——我不会让你离开! 柳赛雪抚着被庞尉热唇肆虐过的唇瓣,属于他霸道的气味犹留在上头。这气味几乎与她相融,她已经沈沦在他如此狂妄的气息中。这说明了她仍旧挣脱不了他的禁锢,不管是身或心,她都已经挣脱不了了! 情况怎会变成这样? 她把银票撕了,不就已厘清了彼此的关系?可是为何情况却急转直下,失控至此?他笃定而不容置喙的表明,不会让她离开,这话究竟有什么涵义? 她下懂!真的不懂! 在他心里,她只是个出卖肉体的青楼妓女,他从来不在夜晚以外的时间用如此狂热的举动对待她的啊!为何今天她却在他一向冷漠鄙夷的眼中,看见前所未有的异样情愫,这份情愫全被他那刚毅的唇表达在深吻中。她清晰地感觉到庞尉的改变,对她态度上的改变。 为什么? 她的心已被搅得混乱,无法静下来厘清思绪……和衣躺在有庞尉浓烈气味的柔软床垫上,柳赛雪一颗混乱的心找不到定点,只能任凭它飘飘荡荡,在她半梦半醒的意识间——不知过了多久,当夜已深沈,正欲陷入睡眠中的柳赛雪,突然被开门声扰醒。总是如此,在她矛盾的等待中,他总是会在她即将要放弃时出现在她房里。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欺近床边,然后在几声悉卒的宽衣声后,他温热结实的躯体就覆上了她。一如往常,他扳过她的背对着他的纤柔身躯,熟稔的手指解着她的衣裳,挑开了她的亵衣,让她姣美动人的娇躯完全地尽现在他饱含欲望的眼瞳中。 是她多心了! 他对待她的方式依旧没变。他只有在深夜时分才属于她,然后他会在身体得到完全的解放、欲望完全足后离开,留下她独自一人面对天明。柳赛雪没有睁开她的眼睛,就让今夜也一如往常,在他霸道的侵略下开始一切,然后激狂地结束。 「睁开眼睛看着我。」然而,庞尉低沈有力的声音,却从柳赛雪紧闭的眼帘上撒下。今晚,他要她用她那美丽的双眼来体验属于他俩之间的激狂情愫。 柳赛雪骇然地睁开眼睛,她美丽清亮的眸中,有着对庞尉难以理解的疑虑。 「别再闭上。今晚,我要你好好看着我。」在柳赛雪睁开眼的同时,庞尉又说,原本低肃的嗓音变得沙哑。 「为什么?」「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了。」改变? 「我不懂?」柳赛雪满眼疑窦地摇着头。 「今晚过后,你就会全懂了。」他回应她,用他狂妄热烫的躯体——有着霸道本质的唇,开始在柳赛雪身上撒下魔咒——从她的眼帘顺势而下,在红唇停留一阵狂野的肆虐之后,沿着姣美的半弧颈项往下探索……今夜,最后一次的激情,在庞尉身躯足的一阵战栗后,宣告平息。这是个令人惊讶的夜,柳赛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包覆感、踏实感。今夜的庞尉和以往全然不同、他的耐心,他的温柔,虽然生硬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出,但柳赛雪就是奇妙且清晰地感受到了。 在彼此的喘息都渐趋缓和时,庞尉翻身离开了她的身体。瞬时间,她从激情的极致美好被推落谷底。他将要离开了……在每次共享欢愉之后。这次也一样,他还是要离开。胸口一阵紧窒传来,揪疼了柳赛雪的心,她咬着红唇,如以往一样,沈默地紧裹住被,转身背对将要离去的他。还是一样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改变。他依旧会从她身旁离去,她仍旧得拥着一室清冷,独自面对天明……柳赛雪眼眶含泪,静待着他离去的脚步声,静待着他开了会再关上的房门声。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庞尉却没有打算离去的意思,他温热的躯体再度拥住了她。 他只是下床吹熄烛火,然后又回到床上,拥住了她。柳赛雪讶然地转回身,美丽的双眸有着惊意,更有掩饰不了的喜悦。 「你……不回主屋吗?」她问,仰起蚝首迎上他深邃下可测的黑瞳。第一次,从凛酷的双眸中,她感觉到温暖的光亮。 「你不要我留下?」庞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炯亮的双眼,细凝着她泛起喜悦神采的娇丽容颜。她欣喜他的留下,他很清楚地知道! 「我以为你会希望离开,以往你总是如此,不是吗?」她难掩欣喜,却无措地不知如何回应他的问话。这霸道的男人,绝对不会容她说任何让他不高兴的话。 而她,更不愿破坏这份在他们之间从没有过的平和。她像个娇羞的妻子,腻在夫婿的怀中享受着恬静而温暖的亲密。 「从今晚起,不会了!」他是个粗犷的男人,在沙场上和敌人拚生死、分胜负的男人。细腻的柔情他做不来,只有狂妄的宣告才是他的本性。而这份宣告,却出自于他从未对女人动情的心,代表他强横的占有。 「为什么……你会有如此的改变?」因为满心的欢喜让她想明确地知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改变了。」他深深凝视她一眼,说道。然后拉掉厚被,修长光裸的肢体又再度缠绕上她。 今晚,夜不再漫长、不再清冷,因为他留下了一室的温暖裹住了她。依在庞尉宽暖的胸膛中,柳赛雪很快地就沈沈入睡。入冬一来,这是第一次,她能和温暖共存,甜睡地直到天明。 天明,当庞尉在仆人众目睽睽之下步出枫叶阁,这就等于对府里的人宣告了他和柳赛雪所存在的暧昧关系已经明朗化。对于柳赛雪,在将军府里上上下下各阶层的仆役管事,大家总一直抱持着好奇的心态,因为他和庞尉之间的暧昧一直未被公开、甚至是隐瞒着的。直到这一天,庞尉破天荒地在枫叶阁留宿,这是一种用行动来表达的宣告,柳赛雪不再是侍寝的女妾,而是他庞尉荣宠的女人。 进入冬末,枫叶阁里的枫树落了一地枯叶,置身在这清肃寂寥的景色中,让柳赛雪不觉深刻地思念远在江南的辛蛮大哥。和辛蛮大哥有多久没见面了……三个月了!他身体可安好?这点最令柳赛雪挂心! 她想回去探望卒蛮大哥一赵……如果庞尉允许的话。 经过这些日子和庞尉日趋亲密的相处,她和庞尉之间已不再有距离,对于当初他强行从江南将她带回京城的事情,他们也不再提起。从那夜起,在每个相拥而眠的夜,她总是偎在他宽壮结实的胸膛,娓娓细述自。 要回江南探望辛蛮大哥的事,只好等有机会再向他提起……柳赛雪念头一转,就要举步,却和经过的刘管家碰个正着。 「柳姑娘,您来主屋找将军吗?」刘管家客气地问她。 「是……的。」柳赛雪犹豫半晌,才点头回应。 「您找将军可有重要的事?」刘管家又问。 重要的事? 对庞尉来说,她要回江南探望辛蛮大哥的事,应该只算是小事一椿吧!从刘管家的神情中,她很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前来主屋的举动,确实太过于唐突了。 在白天,国家的军机大事已够庞尉忙的了,他哪有闲空档来听她的思亲心事? 还是等晚上,他来枫叶阁时再提吧! 「我这事并不是挺重要,有机会再和庞将军谈好了。」柳赛雪匆忙地对刘管家说。 没等他回应,她转身离开了主屋,有些落寞地走回了枫叶阁。 怎么这样就走了? 「柳姑娘——」刘管家年迈缓慢的步伐追不上柳赛雪。他抚着下巴花白的长须,叹了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少主人方才被皇上召进宫里,参加酒宴去了,可能要两、三天才会回府里来…… 第六章 尊贵气派的宫殿里,笙歌群舞,众臣把酒言欢,好不热闹。酒过三巡,在不敌醉意下,众臣渐渐离席,一下子热闹的宫殿便回复了寂静。一向不太热中参加酒宴的庞尉,在耐心等候酒宴结束后,终于也可以起身离席了。 今晚,皇上特别叮嘱他留在宫里过夜,说是有要事商讨,所以今夜他是无法回府了。步出宫殿,循着静寂庄严的廊道,他来到后园,独坐在月下,想念着柳赛雪。 今早,他太匆促出门,没能来得及告诉她,将在宫里留宿的事情,不知她可会等他?等他伴她入眠?从没有一个女子能这样让他挂心思念,除了柳赛雪,那绝美娇弱的女子。 「庞将军,皇上有请,有事商谈。」皇上跟前当红的太监小喜子突然出现,扰了他静思。 「好的,请带路。」收回缥缈的思绪,他起身前往。跟在小喜子身后,走过寂静庄严的廊道,来到皇上的寝宫外厅。 「臣庞尉叩见皇上。」庞尉卑恭有礼地向皇上行礼。 「庞爱卿,免礼了,赶快起身。」皇上摆摆手,示意他免去这些繁文耨节。 「谢皇上。」庞尉还是照礼数,丝毫不敢有所轻怠。行过礼后,他静候皇上的旨意。 皇上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庞尉身旁说:「庞爱卿,你在沙场上征战数年,所立下的丰功伟迹无数,这让朕甚感欣慰。有臣如此,是朕的福气啊!」「多谢皇上看重,臣不敢当。」对于庞尉的谦虚恭敬,皇上满意地笑了一笑。 「庞爱卿,朕想替你作主一件事,不知你可有意见?」对庞尉,皇上向来欣赏有加,除了因为他替皇室忠心耿耿立下的汗马功劳外,他的优秀人品和俊逸轩昂的外表,更是让人激赏。 今儿个,他召见庞尉,就是想替还是单身的他定下亲事。也该是时候了,见他丝毫不心急的态度,皇上索性替他作个主。 「恕臣斗胆,可否请皇上明示!」一股不太妙的预感闪过庞尉的脑海。 「你和军机处的靳大人,应该挺熟的吧?」靳雄的女儿宛罗小姐? 庞尉凝神仔细地想了想。「是的。」「那应该也识得靳大人的女儿——宛罗吧!」他记得,和靳宛罗曾有数面之缘……她是个美丽却娇蛮任性的女子。 「臣记得。」庞尉应道。 「那你对宛罗小姐可有好感?」庞尉回答后,皇上紧接着追问。 好感? 莫非皇上想……「皇上,臣未和宛罗小姐相处过,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皇上的问话。」没相处过,那好办! 「这容易,让宛罗小姐上你府上叨扰几天,你抽空陪陪她,正好彼此认识一番。」「皇上,宛罗小姐要到本府小住,臣欢迎之至,但臣恐怕挪不出时间来陪伴她……」见皇上如此积极,庞尉可以完全确定心里的猜测……皇上想凑和他和靳宛罗的婚事! 对于皇上这份美意,他只能心领了。在他心里,除了柳赛雪以外,实在已容不下其他女子。即使是身分娇贵的靳宛罗,他也容不下。庞尉心意坚定只好婉拒皇上的一番美意。 「庞爱卿,你……心里已有人了?」听出了庞尉推拒的话意,皇上淩厉的眼眸一敛,洞悉地问道。 庞尉不敢有所隐瞒,也不想隐瞒,他诚实地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心中已有心仪的女子。」「是朕哪个爱臣的闺女,朕倒是好奇地想看看,哪个幸运的女子能让庞爱卿你看上?」既然庞尉已有心仪的女人,那么他也不强求,只不过……他真的好奇,放眼众臣的闺女,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靳宛罗的美丽娇贵。 「她不是皇亲国戚,更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她只是个平民百姓。」庞尉回话之间,没有对柳赛雪的平民身分有半丝轻视,在他心中,这些尊贵荣华都只是假象而已。 庞尉的话让皇上错愕……「庞爱卿,她既然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你就别对她费心太多。」皇上不以为意地笑叱。「朕看重你,想把靳大人的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你,靳大人也非常赞成这门亲事,你还是费点心思在靳宛罗身上吧!至于那平民女子,朕允许你可以将她纳为小妾。」一介平民女子能有此殊荣高攀上护国将军,在他身边当个小妾,该是最大的荣宠了。 「皇上,请恕臣不恭,臣无法接受皇上赐婚的美意。」既然委婉推却不成,庞尉只有斗胆直接拒绝了。柳赛雪虽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但在他心中确是最尊贵的女人,他不会接受这门婚事,对于靳宛罗,他丝毫没有半点好感,甭说纳她为妻了。 「庞爱卿,你这是不知好歹——」眯细淩眸,皇上动怒了。难不成一个尊贵的大臣爱女会比不上一介平民女子? 「请皇上息怒,臣真的无法接受这门婚事。」庞尉也豁出去了,他无惧皇上的怒气,再次拒绝。 他俩之间的空气在瞬间凝住,皇上深沈地看了庞尉一眼。 「别太快拒绝这门婚事,朕给你和靳宛罗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一个月后,再决定接受与否。」这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最大的让步了。 庞尉是他的爱将,他不得不作此让步。因为他太了解庞尉刚毅的个性,太强硬的命令只会适得其反……「皇上——」庞尉知道这是皇上最大的让步了。但就算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和靳宛罗相处,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既然笃定一切不会有所改观,他更不想浪费时间在宛罗格格身上。庞尉原想再次推拒,却被皇上阻止。 「别说了!下去吧!」皇上沈声摒退庞尉。没有商谈的余地,庞尉只好接受了。庞尉恭敬地行过礼,踩着无奈的步伐,退出皇上的寝宫。 靳府「宛罗小姐,宛罗小姐!宫里传来了好消息哪!」靳宛罗的贴身侍女之一,也是众侍女里最懂阿谀奉承之道的翠茵,高兴地跑进靳宛罗的寝房里头,边跑边嚷嚷。 「翠茵,你好吵喔!」靳宛罗正趴在铺有貂皮的躺椅上,无聊地吃着葡萄,非常不耐地叱道。 「宛罗小姐,别怪我吵。我保证这个消息绝对能引起你的兴趣。」是吗? 她可不这么认为! 现在再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都提不起她一丁点儿兴趣。当然,除了她那日思夜想的庞尉大将军。想起前些时日,她厚着脸皮向父亲提起要父亲请皇上赐婚,可能早被日理万机的皇上给遗忘、搁到一旁纳凉去了!要不然不会至今还无消无息,让她每天望窗兴叹,思念着那器宇轩昂、外表非凡的庞尉大将军。 欵! 相思真是扰人哪! 「是什么天大的好清息啊?」靳宛罗意兴阑珊地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给耳根子搔搔痒,听一听来解解闷也不错! 「禀报小姐,皇上方才托宫里的小六子公公前来传话,要宛罗小姐您近日上庞将军府上小住一个月,说是要宛罗小姐您和庞将军培养感情。」「真的吗?」靳宛罗—听,兴奋地从躺椅上跳下来,英明的圣上总算记起她的婚事了。 「翠茵,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六子公公真来替皇上传话?」她日思夜想的事终于成真,靳宛罗高兴地抓着翠茵又追问一次。 「小姐,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虚假。宛罗小姐您若不信,您可以到前厅去亲自问小六子公公,他还没离开王府,正等着宛罗小姐您前去打赏呢!」翠茵说。 「应该打赏,我一定得重重地打赏小六子公公。」提起细致的罗裙,靳宛罗迫不及待地前往前厅。 「对了,翠茵,你别跟来。你赶紧回房帮我收拾细软,我们明天就启程前往将军府。」见翠茵跟着,靳宛罗回头催促。 既然皇上都已经替她安排好一切,那么她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尽快和庞尉培养出深浓的感情来。如此一来,她便可早日要父亲请求皇上下旨赐婚,让庞尉将她迎娶过门! 隔日一早,一行人浩浩荡荡,从靳府出发,前往将军府。沿路行经热闹的京城市区,引起不少路人好奇围观。 靳宛罗除了带贴身侍女翠茵服侍她的生活起居之外,另外还带了两名丫和两名仆役及一名厨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她,可丝毫不愿让自己在新环境里受到半点委屈和不习惯。这大刺刺的气派队伍,完全不把路人的好奇看在眼里,轿夫们沿途吆暍路人和一旁的小贩,不耐地暍叱他们离轿子远点,不要不识相地挡路。 「这轿子里坐的是谁啊,这么霸道。」有些被叱暍的小贩,不甘地问。 「还不是靳大人王府里那娇贵刁蛮的三女儿靳宛罗!」见怪不怪的人,向小贩说道。 「原来是显赫官人,难怪不把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看在眼里。」被驱赶的小贩心中虽有不快,却也不敢多言。因为若因此得罪了这些位高权重的显赫官人,搞不好就会惹来个杀头重罪。 「知道就好,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可没能耐和这些官人斗,还是乖乖地让路,以免惹来祸端。」看着气派尊贵的轿队远离后,小贩们才又回到原位,继续兜售生意。这就是身分地位的天壤之别,他们这些市井小民终日为求温饱而努力攒钱。 而那些达官显要、皇亲国戚却养尊处优地不识人间疾苦。 欵!只能怨上天下公平哪! 经过热闹市集,轿队正行经几处茶楼。 翠茵念头一转,奉承地掀开轿子旁的小窗窗帘,探头问靳宛罗。 「宛罗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让轿夫把轿子停下,让你歇息歇息。」虽然才不过走了一里路,但轿子的颠摇,对这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主人来说,可不太好受。 「也好。」娇贵的靳宛罗是真的有点承受不住,她指示翠茵把轿子停下。「就让轿夫把轿子停在那间茶楼下,让我进茶楼歇息歇息。」「好的,我马上叫轿夫们把轿子停下。」听到指示,翠茵不敢有所怠慢,马上指示轿队让轿子停在这一带最大的一间茶楼下,让靳宛罗进茶楼稍事歇息。 靳宛罗进了茶楼,挑了一处上等厢位,才要坐下歇息,便凑巧地遇上颇为熟识的路尚谦。路尚谦的父亲路颖天为靳雄的得力部属,两家颇有来往。 「宛罗小姐难得好兴致,也来茶楼喝茶听曲儿。」路尚谦热络地从隔壁厢位趋前向靳宛罗打招呼。「我是没你路公子这么好的闲情意致,我只是上来歇歇脚,没空听曲儿,我稍坐一会儿,然后就要赶路了。」「赶路?敢情宛罗小姐又要出城游山玩水去?」「没的事。我是要到将军府上小住、叨扰个几天。」靳宛罗娇贵绝丽的脸庞上难掩兴奋之情,一谈起此事,便眉飞色舞。 路尚谦闻言,时间明白了。他知道宛罗小姐爱慕庞尉将军一事。这会儿看她俏脸难掩兴奋的模样,看来皇上已经作主欲凑起这对人儿了。只是佳人的情意,情郎恐怕无心消受啊!就据他最近听来的小道消息,足以证明他的看法喽……不是他爱造谣生事,实在是顾及和靳宛罗的交情,他认为是该把他所听来的这些事,明白地告诉她,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只要有关于庞尉的事,她当然想知道。 「什么事?」靳宛罗问道。 路尚谦故作为难地看了靳宛罗一眼。 「原来你没听说啊?」他状似犹豫地不知如何启口。「这事,只是谣传,没什么可信度……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既然起了头,就干脆说了吧!」靳宛罗不耐地催促。被路尚谦这故作玄虚的一搅和,她喝茶的兴致全没了。 「那……我就说喽!」既然她如此急于知道,那他当然得坦白喽。「听说庞将军把咱们城里最大的妓户——云烟阁里头的红牌舞妓柳艳雪给买了回去当侍妾,这柳艳雪啊,我也见过,她艳冠群芳,身段婀娜,难怪会被咱们庞将军给看上……」从不知路尚谦也是这般爱饶舌,靳宛罗愈听愈气。她所认识的庞尉,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如果真有这事,皇上绝对会作主把柳艳雪给轰出将军府。 「这话可不能乱说,讲话有真凭实据才行哪!」靳宛罗表面上是下信,但心里却是气炸了。 「我说啦!这只是谣传,没什么可信度!」路尚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闲适地又步回自己的厢位。靳宛罗还想问他些事,但随即打消了念头。 对于这谣传,待她住进将军府后,一定会找机会求证,她绝不容许一名身分低贱的妓女来和她争宠。 「翠茵,我不喝茶了,咱们还是尽快启程往将军府去吧!」不想歇息了,这会儿她得赶紧前往将军府,去证实路尚谦所言的虚实真伪。 第七章 又赶了近三里路,靳府的大批人马终于来到将军府。 「小姐,将军府到了。」轿夫一停妥轿,翠茵随即趋前将轿帘掀开,好让靳宛罗下轿。靳宛罗一下了轿,便见将军府门口排了一长排仆役侍女,恭敬地等她进府。 这恭迎的礼数将军府是做到了,只是就缺个人影儿,将军府的主人——庞尉。 「欢迎靳小姐前来将军府作客。」既然庞尉没有现身,那代表庞尉来欢迎这宾客的,当然就是刘管家。 「庞将军呢?今早他不是已出宫回府了,怎没见他人?」没看见庞尉,靳宛罗有点生气,她娇蛮地对着刘管家叱道。方才路尚谦的话,又再度盘踞上她的心头,让她甚觉不快。 「靳小姐请息怒,咱们主人是已经回府了……」「既然已回府,他怎么不来门口接我?小六子公公不是已经告诉他,我今天会来将军府嘛!」靳宛罗截断了刘管家的话,气焰高涨。 「回靳小姐,少主人他因为有些私事要忙,实在抽不出空前来迎接靳小姐,还请您见谅。另外咱们少主人他有交代,今晚他会在清幽阁设宴款待靳小姐您。」刘管家心里压根儿对这位娇蛮的靳宛罗小姐感到不悦,但碍于身分地位,他只有隐忍下来。年迈的他好声好气地对着靳宛罗拱手作揖,替少主人表达歉意。 「好吧!就让他忙私事去吧!」既然晚上庞尉将军会特地设宴款待她,那代表他还不至于忽略了她,靳宛罗心头的气瞬间消了一半。「我累了,先让我歇息歇息吧!」她一副颐指气使地朝刘管家吩咐着。 「靳小姐,我已将清幽阁重新整理妥当,今儿个起,靳小姐您就住在清幽阁里。」刘管家领着路,带着这位娇贵的客人往清幽阁前去。 在靳宛罗抵达府里之前,庞尉已先一步回到府中。对于靳宛罗前来府中作客,实在是迫于无奈,不敢违抗圣上旨意。但要他表现出热络的欢迎之意,他也做不出来。所以,他就吩咐先暂由刘管家招待着,晚上他会再亲自设宴款待她。其实,他并不是有意忽略靳宛罗的到来,毕竟她是皇上宠臣靳雄的女儿,于情于礼,他都不能怠慢。但他急于见到柳赛雪,进宫三天以来他想念她想得紧,所以他一回到府里,便脚步不停地迈往枫叶阁。 一步入枫叶阁,庞尉便见柳赛雪坐在小亭里的石椅上,望着天空沈思发呆。 柳赛雪并没有发现他踏进亭里,倒是一旁的侍女小楼先意识到主人的到来。她慌忙退至亭外,把小亭让给他俩。 「想什么?准是想我!」毫无预警地,他伸出一只健臂,将柳赛雪揽腰一抱,将她抱坐在自己膝上。 陷于沈思中的柳赛雪,不觉惊呼一声,她仰首转向抱她的人。这人,只可能是庞尉……她想念了三天的人! 「庞尉……」她欣喜地唤他,有些话已搁在她心里好几天,她急着想对他说。但柳赛雪接下来的话,却被庞尉霸道地吞了去。四片唇办在瞬间胶着得难分难舍,庞尉饥渴的舌尖更是无法满足地挑开柳赛雪的两片菱唇,直往她身躯内探索搜蜜。在舌尖相互缠绕倾诉相思的同时,他的大掌更是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襟口,滑过雪白柔嫩的肌肤,覆上她胸前的柔软,轻揉慢捻着……整个午后,庞尉和柳赛雪没有离开房间半步,渴望的欲望让他俩如同干柴烈火般地一再需求彼此——用他俩发烫的体温和饥渴的肢体。激情终于在日落后平复,愈渐昏暗的房里点上一盏烛火。 柳赛雪疲累地趴在床垫上,任庞尉的大掌在她光裸纤白的背上游走。 「府里来了客人,可能要待上个把月,这期间我必须抽空招待她,过些天也许会出趟远门,陪她出城走走。」为了不得罪皇上,更为了不让柳赛雪被靳宛罗欺负,所以庞尉决定,在靳宛罗住在府里的这段期间和柳赛雪保持距离。把靳宛罗带离将军府,是最明智的决定。 「是很重要的客人?」什么样的客人,让庞尉如此重视,还得亲身伴游?柳赛雪不禁好奇地问。 「思!宫里来的贵客。」庞尉应道,没有说明靳宛罗的身分。「待会儿还得设宴款待她。」宫里来的? 确实是贵客! 「那你该去忙了,晚膳时间就快到了。」既是宫里来的客人,一定怠慢不得,柳赛雪不禁出声催促。 「不急,再让我抱抱你,这阵子我俩恐怕没多少见面的时间。」等一出城,至少要十天半个多月才会回府,所以他恋恋不舍,还不愿离开。抚着柳赛雪柔软的身子,庞尉的眸子又起了变化。感觉到庞尉复苏的欲火,柳赛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缓慢地转过身面对庞尉,绝丽的容颜有着红潋的娇羞。 「别再耽搁了,这会儿刘管家一定急着等你这主人现身呢!」她制住他又移往禁地探测的手,阻碍了他亲密的接触。 「我说了不急,让他等吧!」欲望这么被硬声阻断,庞尉可不悦了。他粗声地嗤哼,反手握住柳赛雪的小掌,置于头顶上。她浑圆的胸脯因这样的姿势而显得丰挺诱人。 「不只刘管家急,客人也正等着呢!」柳赛雪又出声提醒,她可不想庞尉因此而忽略了客人。一整个下午的欢爱,已让她疲累不堪,很满足了。若再继续下去,她的体力可能会无法负荷。可是庞尉超乎常人的惊人体能却尚得不到足。 「你甭替我操心了,好好尽你的本分才是!」欲望尚得不到满足,所以他说话的语气重了些。 本分? 虽仅是一句无心的话,却让柳赛雪感到难受。 「我的本分是取悦你……对吧?」柳赛雪的心忽地揪了一下。 「没错!取悦我是你现在该尽的本分!」他没听出柳赛雪口气里的悲凄,只想再次解放体内紧绷的欲望。他的唇吻上她诱人的粉蕾,坚挺的男性在同时也占有了她。狂野又恣意的,他在她愈见迷乱的娇喘中加快速度,摆动着阳刚的节奏。 这狂猛的节奏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柳赛雪。沈沦于庞尉身下的柳赛雪,在享受着感官欢愉的同时,也悲凄地尽着自己的本分——用她满足的吟哦声来回应庞尉益发飙猛的侵掠。他还是只在乎她的身体?方才他的话不就如此应证了吗?在庞尉终于足地在她体内释放时,柳赛雪疲累地闭上双眸。在他抽身离开她时,她转身和被而眠。 「好好睡一觉,今天累着你了。」着好装后,要离去前,庞尉在她耳畔柔声说着。他以为她是被他过度需索累过头了。 「你快回主屋吧!」柳赛雪头也没回地催促他。 此刻,她只想独处。庞尉深深地、恋恋不舍地看她一眼,还是没有看出柳赛雪心情的变化。他没再说什么,便离去了。 庞尉离去后,满室的温暖瞬间像被带离了一样,全然消逝不见了……整个房间,徒剩清寂的寒意。 「宛罗小姐,你上哪儿去啊?」翠茵见主人突然快步走出清幽阁,她急忙地问。 「我找那怠慢我的庞尉大将军去。」靳宛罗一脸不太愉悦地踏出清幽阁,路线直捣庞尉的书房。 「要找庞将军,也不必这么急吧?天气这么冷,你也得披件棉袍保暖身子,免得着凉了。」拿着绣工精致的红色厚棉袍,翠茵小跑步地急急追上主人的步伐,替她披上。 「我若真着凉了才好,那庞大将军才会记得将军府里还有我这个客人存在。」嘟嘟嚷嚷地,靳宛罗愈想愈气。前晚设宴款待她,他却姗姗来迟,而后又草草结束款待起身离席,至今,庞尉已有三天没有现身了。据负责招待她的刘总管搪塞的说词是——「咱们少主人这些天都在书房里处理些私务,尚拨不出空闲陪宛罗小姐您出城去散心解闷。」这次又是私务缠身,从她来到将军府开始,庞尉每天似乎都有忙不完的私务。 这样的忙碌,让靳宛罗不禁起疑,前些天路尚谦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这庞尉到底是真正的私务缠身,没空亲自招待她呢?还是被那青楼艳妓柳艳雪给绊住,没闲工夫搭理她? 这会儿,她就是要去探个究竟,证实刘管家到底有没有骗她!来到庞尉书房前,宛罗格格就要闯进去,但却被负责看守的门僮在书房门前给挡住。 「对不起,宛罗小姐。将军交代,任何人都不得进书房打扰他。」「让开!谁允许你们挡格格的路!」不用靳宛罗出声,一旁的翠茵就先喳呼了起来。 在她翠茵眼中,压根儿没把这两个身分卑微的门僮放在眼里。因为她是靳宛罗的奴婢,连带地让她一介侍女也气焰过人。 「可是……将军他……」两个门僮碍于宛罗小姐的身分,却又为难于主人的交代,有点不知所措。 「快让开!别碍我的路。」敢挡她的路?靳宛罗气得一把将不知所措的两个门僮给推开。一把将门僮推开后,靳宛罗「砰」的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一进入书房内,果然见庞尉就坐在案前埋首处理着事情。 刘管家倒没骗她! 这让靳宛罗的怒气减低了些许。她疾步冲到庞尉坐着的案前,娇声对庞尉嚷着:「庞大将军,你整整忙了三天了,再多的私务也该忙完了吧!」被突然打扰的庞尉,从案前缓缓擡起一双黑幽的冶眸,深沈地看了宛罗小姐一眼。「宛罗小姐,您现在身在我将军府里,应该得照我府里的规炬行事。」他冷声提醒靳宛罗。对于靳宛罗的娇蛮,庞尉威凛而俊逸非凡的脸庞,有着一丝不悦。 他没有当场动怒,是碍于她不可忽视的尊贵身分,要不,以他易怒的性情脾气,早把她撵出书房外。 被庞尉这么严冶的眼神一瞄,靳宛罗确实有点感到害怕。但她随即的又回复了骄恃的本性。「我可是贵府的客人,皇上钦下的旨意,要你不可怠慢的客人。 我又不是你府里的奴婢侍女,我何须按你将军府的规炬行事?」她有皇上撑腰,压根儿不怕庞尉对她有严厉的处置。 面对这般骄恃成性的靳宛罗,庞尉一对浓眉骤拧,一双鹰眸眼神转为阴幽。 对庞尉来说,靳宛罗的年轻和娇丽,根本打动不了他强硬的心。反倒是她那身贵气和盛气淩人的娇蛮,让他不敢领教,唯恐避之不及。而圣明的皇上竟然要他和这般目中无人、娇贵跋扈的女子厮守一生,这简直是个可笑至极的安排。 「我若是不把宛罗小姐当成贵客,又何需终日镇坐书房,尽速地处理私务,好挪出空闲陪您出城散心解闷引」他冷肃的口气,有着隐忍的不满和不悦。 原来如此!庞尉是为了挪出时间陪她,而赶紧处理缠身的私务。靳宛罗顿觉自己也有些无理取闹,但又有些心花怒放。可是向来骄纵的她,可不会就这么低头认错。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希望你能尽快把事情处理完毕,好陪我出城去,不然我可闷慌了。」刻意避开庞尉淩厉不悦的眸色,靳宛罗嗤哼了一声,扭身一转,大刺刺地步出了书房。 而一旁的翠茵又紧跟着主人走了出去。 无理的骄纵! 看着出了书房的靳宛罗,庞尉脸色一沈,陷入了深思——为了处理这些府里的杂务,他已有三天未到枫叶阁见柳赛雪了……风寒露重,不知夜里独眠的她,单薄怕冷的娇弱身子骨,可熬得过这番寒冻的折腾? 第八章 「小姐,奴婢有句话想说,不知道可不可以?」出了书房不远,走在靳宛罗身后的翠茵,语气显得有点犹豫。 「有话就说,不说就闭嘴。」靳宛罗怏怏不快地应道。显然庞尉将要陪她出城散心的计划,并未让靳宛罗感到欢心。因为庞尉那不情不愿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高兴起来。她真的不懂,庞尉为何会对她如此冷漠? 在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哪一个不尽心尽力地在讨她欢心?哪个不想高攀上她靳宛罗?可这庞尉却偏偏对她一副爱理不睬的样子,真是气死人了! 见主人心情不佳,翠茵讲起话来格外小心。「小姐,我认为庞将军他……可能比较喜欢温柔、讲话轻声细语的女人……」温柔的女人、讲话轻声细语的女人? 这是什么话!靳宛罗听翠茵意有所指,停住了脚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娇丽的美颜一凛,她横过视线扫了翠茵一眼。 「呃……奴婢的意思是……」被靳宛罗那犀利的眸色一扫,翠茵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倒给我说清楚啊!什么叫做温柔、讲话轻声细语的女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竟敢指责她,简直是向天借胆,不想活了。「难不成你要我堂堂一个大小姐去向庞尉低声下气不成?!」「宛罗小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认为……」惨了,得罪主人了!翠茵赶紧求饶。 「那是什么意思,你快说明白啊!」「奴婢的意思是,像庞将军这般阳刚冷硬的男人,一定是喜欢柔情似水,讲话娇声软语,会撒娇的女人……」翠茵斗胆地讲着,边擡眸偷觑着靳宛罗脸色。 「如果……宛罗小姐您能为庞将军稍微改变一下自己,我……想……我想……」翠茵支支吾吾地,考虑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真的吗?你认为庞尉喜欢的是温柔的女人?」不待翠茵讲完,靳宛罗陷入了沈思……或许翠茵说得对,她是该改一改性子。像庞尉这般阳刚的男人,喜欢的一定是如翠茵所讲的柔情似水、娇弱含羞的小女人。。「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靳宛罗问道,既然要改变,她需要翠茵替她拿主意。 「首先,当然是回清幽阁里耐心静等庞将军,宛罗小姐您就再忍耐个几天,等庞尉一把府里的杂务处理完,他一定会遵照约定带小姐您出城去游山玩水,到时就是小姐您和庞将军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只要一有独处时间,小姐您多得是表现温柔体贴的机会。」翠茵眉飞色舞,一口气说完。 靳宛罗一听,觉得相当有理。没错,只要出了城,她和庞尉独处的机会势必增多,这么一来,还怕庞尉那颗冷硬漠然的心能敌得了她柔情似水的温婉娇态? 就这么办! 靳宛罗的美颜尽是得意,她快步地步出主屋,往清幽阁走回去。 谁料,才步出主屋拱门,靳宛罗就被一名欲进主屋的丫给迎面撞倒在地上。 「唉!哪个冒失的死奴才,竟然敢撞我。」被撞倒在地的靳宛罗气焰淩人,劈头就骂。 「唉呀!我娇贵的小姐,您有没有受伤啊!」在靳宛罗身后的翠茵,赶紧蹲下身检视靳宛罗。 闯祸的小楼见状,骇然得立在原地噤了声,不敢前进。 「宛罗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那是存心的喽!」慌忙扶起靳宛罗的翠茵,这会儿可发挥了她那尖酸刻薄的嘴脸。 「我……也不是存心的。」小楼无辜地应道。 「不是有意,又没有存心,你骗谁啊!你分明是撒谎,没想到将军府里,竟然养着你这种做错事不承认的丫。」仗着宛罗小姐的尊贵身分,翠茵胆子大得很。她指着小楼的鼻尖,大刺刺地替主人教训起小楼来。 「我没有做错事不承认啊,我已经向宛罗小姐道过歉了。」被翠茵这样一骂,小楼就快要急哭了。怎么会这样?她哪会存心故意去撞人!小楼从没遇见过如此被刻意抹黑的状况,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收场才是。要不是急着找少主人禀报柳赛雪受了风寒的病况,她岂会如此慌张,不小心撞倒宛罗小姐。 「就这么一句对不起,草草道过歉就想息事走人啊,你这丫未免太不知好歹了。我们尊贵的千金小姐万一被你撞出了什么闪失,你拿什么担待啊!哼!」「那……既然道过歉还不行,我该怎么向宛罗小姐您赔不是呢?」实在不知所措,小楼只有任凭宛罗主仆两人处置了。 「很简单,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准有任何隐瞒,我就放过你。」念头一转,靳宛罗娇丽的美颜闪过一道犀利。她打探柳艳雪的机会来了。为了柳艳雪,这些天她可是在心里思量了很久,现在终于被她逮到机会了! 「我会的,只要小楼知道的事,小楼一定会毫无隐瞒,全部说给宛罗小姐您知道。」为求尽快脱身,小楼赶紧点头应允。 「很好,你很识相!你只要老实地回宛罗小姐的话,宛罗小姐绝不会再为难你。」果然不出她主仆俩所料,这小小一介丫绝不敢对她的问话有所隐瞒。翠茵和靳宛罗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得意得很。 「我问你,这将军府里除了我来做客之外,可还有其他客人住在府里?」靳宛罗美丽的双眼直盯着小楼瞧,犀利地审视着她的神色。小楼被宛罗格格盯得浑身不自在,当然不敢有所隐瞒,她老实地讲。「有……有的!还有住在枫叶阁里的柳姑娘,就是小楼在侍候的客人。」真有姓柳的姑娘住在将军府里?看来路尚谦没有骗她! 「柳姑娘全名叫什么来着?」「我听咱们主人先前好像唤她叫……柳艳雪,后来又唤她柳赛雪。」不管是柳艳雪或者是柳赛雪,反正横竖就是同一个女人,一个青楼艳妓!靳宛罗一听小楼这么回答,脸色丕变,刷上一层寒霜。 「既然你奉命侍候那柳姑娘,那么你该很清楚你主人和柳姑娘的关系吧!」见靳宛罗脸色难看,翠茵遂接了口,替主人继续追问下去。 这问题可让小楼为难了!她怎敢把主人的事透露给外人知道。这教她可怎么回答呢?真的好为难啊! 翠茵见小楼不回答,恶形恶状地出声催促。「你快回答呀!」小楼怕了。「我……不太清楚耶!」她低着头,不敢直视靳宛罗和翠茵两人。 「不太清楚?我看你是不敢讲吧!」只消看小楼骇然的神色,靳宛罗心里就已明白八九分。「既然你不敢说,我也不便勉强你,不过……你得明白地告诉我,你现在急着进主屋去,是有什么急事吗?」她换了问题又问。 「我……是要去找将军大人。」小楼应道。只要不问及主人和柳姑娘的隐私问题,她倒好回答。 「为了柳姑娘的事吗?」「是……的!」「什么事呢?」「柳姑娘受了风寒,我是去通知将……」原来是柳姑娘受了风寒! 「这事,你不必专程去通报庞将军了,我刚从他书房里出来,他现在正忙着处理些要事,没空理会这闲杂小事。」靳宛罗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叱退了小楼。 「可是……」小楼可犹豫了,她相信主人绝不会对柳姑娘生病的事坐视不理。 「别可是了,我说不准你去烦庞将军,你就不准去!」靳宛罗跋扈地大叱。 「柳姑娘既然受了风寒,你直接出府去请大夫来替她看病就是,哪还需要进去通报,真是多此一举。」「好……我这就请大夫去。」被指着鼻子骂,小楼不敢有所反驳,她只有乖乖转身步向府外,找大夫去了。 待小楼一走,靳宛罗也随即离开。不过她不是要返回清幽阁,她直接步往枫叶阁的方向。 柳艳雪! 哼!竟然能把一向对女人冷漠至极的庞尉服侍得服服贴贴!她倒要见识见识一下这青楼艳妓的力何在? 对着一室清冷幽寂,柳赛雪虚弱地和被躺卧在床垫上。自幼异常怕冷的体质,让她难敌冬末侵骨的刺冷寒意,染上了风寒。 庞尉已有三天没踏进枫叶阁了,是忙着招待宫里的那位贵客吧!三天未见,她很想念他,但却又矛盾地总被他那天所说的那句话给阻去了思念之意。 在庞尉的心中,她只不过是一位侍寝的女妾,一个无法进驻他心中微不足道的青楼女妓。这样的认知,让柳赛雪的心里感到无限凄然。她只能用身体来换取庞尉的注意,换取庞尉偶有的柔情,其余的……就别妄想奢求了! 「唉——」柳赛雪黑密的睫毛一掩,兀自叹了口气,清幽的双眸饱含孤寂寂寥之意。方才小楼前去主屋向庞尉通报去了,不知他可会挪出些许时间前来探视她?纵然他对她无心,但她还是想见他想见得紧。 突然,一声轻脆的开门声,让柳赛雪心头乍喜。 是庞尉来了吗?柳赛雪欣喜地掀被坐起,望向房门,却对上一名娇俏艳丽、穿着贵气的年轻女子。 「请问你是?」柳赛雪纳闷地问道。 「你就是名满京城的歌舞妓,柳艳雪是吧?」没有直接回答柳赛雪的问话,靳宛罗一进到房里,对柳赛雪问话的口气便满是轻视与鄙视。她细细地审视着脂粉末施,却仍是绝艳逼人的柳赛雪,心中对她的妒意,正迅速加深中。果然是倾城之姿,难怪庞尉会花下巨资,将她私藏在将军府里当个侍寝的妾。面对靳宛罗如此轻蔑的语气和满眸明显的妒意,柳赛雪深觉狼狈。这名女子怎会知道她的过去?在将军府里除了庞尉之外,应当没有人知道她的隐私才对! 是庞尉告诉她的吗? 「对不起,我和姑娘素未相识,姑娘前来枫叶阁是否有要事?」柳赛雪狼狈地避开靳宛罗犀利的审视视线,她问着这名陌生而浑身散发迫人娇贵气焰的清丽女子的来意。 「我是有要事和柳姑娘你相谈,不过在说明来意之前,我该先表明我的身分让你知道。」靳宛罗自恃骄贵地栘身坐在柳赛雪的床沿,一对乌眸盯着柳赛雪直看,娇蛮的美颜、神色中尽是对柳赛雪的不屑。 「我就是当今皇上最荣宠的臣子——靳雄的女儿,前些天受庞将军盛情之邀前来将军府里作客,不知柳姑娘可有听说?」原来是官人的子女,难怪一身迫人的贵气和骄纵。 柳赛雪一听,顿时全明白了。原来她就是庞尉口中那名怠慢不得、宫里来的贵客。 「对不起,民女不知小姐娇贵的身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身分上的悬殊,让柳赛雪更是自惭形秽。娇贵的宫人小姐为何亲自上门来找她? 她是专程来羞辱她的吗?这样的忐忑和不堪的情绪,让身子已经很虚弱的柳赛雪,全身更感无力和虚脱。 「得罪?你既是庞将军的侍妾,我可开罪不得。」连她侍寝的事,她都知道。柳赛雪的脸色异常苍白,对靳宛罗的话只能回以默然。 「我靳宛罗今天亲自上门来找你,一来是代庞将军探视你的病情,二来是替庞将军传达些话。」看着柳赛雪默然地承受她和庞尉的暧昧关系,靳宛罗不禁怒火中烧。像她这样一个身分卑贱的青楼妓女,竟然能独拥庞尉阳刚的身躯,独占庞尉的柔情,这令她非常嫉妒。她要撵走柳赛雪,凭她靳宛罗的身分,就算庞尉事后知道了,也不敢对她有所怒言。 「你替庞尉来探视我……」柳赛雪一双清丽乌眸顿时染上万分的失落和惆怅。庞尉知道她受了风寒,却没有亲自前来探视她……为什么? 「没错,我是以将军府未来女主人的身分来探视你。」带着胜者的骄傲,宛罗格格美丽的唇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一个身分如此娇贵的小姐,绝对足以和俊朗昂藏的庞尉匹配。不像她,只是一个身分卑贱的侍寝小妾……柳赛雪无语了! 时间,她明白了宛罗格格会出现在她房里的原因,她是来替庞尉——她未来的夫婿——来结束这段荒唐的肉体交易!她柳赛雪何德何能,竞要尊贵的靳宛罗亲自前来传话。其实庞尉只要将他的意思告诉小楼,要小楼传达给她知道就可以了,实在毋须这么的大费周张,劳驾了靳宛罗。 「柳姑娘,别净是不说话啊!咱们小姐对你所说的话,你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才是。」见柳赛雪恍若失去了神智,翠茵不耐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明白……」被翠茵一唤,柳赛雪难堪地应道。 「既然明白,那我也没必要为难你,我希望你在病愈后能尽快离开将军府,离开京城。」嘱咐翠茵拿了一袋银两放在柳赛雪床畔,靳宛罗便起身离去。「至于这些银两是庞将军交代要给你的盘缠,你就别客气,全收下吧!」望着那一袋令她难堪的银两,柳赛雪隐忍不住胸口的揪疼和心碎,两行清泪流满了她的双颊。 她的本分结束了! 她自由了! 终于可以回江南和辛蛮大哥相聚了! 这不是她夜以继日所期望的结果吗?为何她的心却有着疼痛的撕裂感?因为庞尉的薄情,还是她的自作多情?没必要探测了,是庞尉薄情也好,是她多情也好,一切都将结束了…… 第九章 柳赛雪身子孱弱地倚着床柱半坐卧,等着小楼替她请来大夫看病。不允许自己痛哭,也不允许悲伤的情绪太过显露于苍白的脸庞。是为保留住自己最后一丝脆弱不堪的尊严吧!她必须赶快把身子养好,这样才能尽快离开将军府,离开京城,远离庞尉…… 「柳姑娘,大夫来了。」接近晌午,小楼终于把大夫给请来了。 「大夫,麻烦您了。」柳赛雪撑起虚弱无力的身子坐正,伸出手给大夫把脉。 大夫熟练地替柳赛雪把上脉,仔细地静探着脉象,深思着病因。左脉把了半晌,大夫又示意柳赛雪换上右手。良久,大夫终于探出了脉象,他回到桌前,拿出纸笔写着药单。 「大夫,柳姑娘的病可有不妥?」见大夫不语,小楼急忙地问。 「柳姑娘只是受了点风寒,不碍事的,我开帖药回头你跟我回药铺去抓药,让她早晚各服一帖,服个三天伤寒就会痊愈的。」 「好的,我待会儿就跟大夫您回药铺去抓药。」一听病情不碍事,小楼心头的担忧瞬时落下。主人吩咐她得尽心服侍柳姑娘,出不得差错,所以这次柳姑娘染上风寒,她比谁都紧张,害怕主人怪罪于她。 「除了这帖治伤寒的药帖之外,我另外开了一帖补身养气、还有安胎的药,这帖药一日服个一帖即可,不必过量服用。」才写完一张药单,大夫又接着说。 小楼和柳赛雪同时被大夫的话给骇住…… 安胎? 「大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何须服用安胎的药?」 大夫的话,让柳赛雪心中突然凝聚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骇然惊恐地问大夫,心中祈求着大夫所说的话不是事实。 「是……是啊!咱们柳姑娘不是只受了风寒而已?怎会需要服安胎养身的药呢?」小楼也紧跟着追问,她和柳姑娘一样紧张,一样忧心仲仲。 现在全将军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靳宛罗将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可这节骨眼上,柳姑娘却有了身孕,这事万一让那骄恃蛮横的靳宛罗给知道,可大大的不得了,届时府里铁定会掀起一阵混乱啊! 这可怎么办? 如果主人又不重视柳姑娘的话,那叫柳姑娘情何以堪?和柳赛雪这阵子相处以来,小楼已对柳赛雪产生如姊妹般的感情,她的心此时是向着孤单的柳赛雪。 见两人神色如此凝重忧郁,大夫停下了笔。 「柳姑娘,你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这事……听你的问话语气,你可能尚不知吧?」 「是……」大夫亲口的证实,让柳赛雪整颗心在瞬间荡下了谷底。 她有了身孕,是庞尉的骨肉! 这……老天爷在开她玩笑吗?柳赛雪一双忧冷的美眸,染上了忧郁的惶恐,她几乎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事实。 「柳姑娘,恕老夫直言,你……不喜欢这孩子的来临吗?」看过太多高官贵府里侍妾的悲哀,大夫便直言不讳地问了柳赛雪。 他的话明示着柳赛雪,她若不要这孩子,他可以帮忙她处理掉,只须一帖汤药,就可以解决了。 「不!我要留下他!」柳赛雪一听完大夫的话,马上拒绝她手抚在平坦的腹上,神色仓骇地猛摇着头。 在顷刻间,这小生命的降临不再让她感到悲惶无措,反而成了她的支柱,她必须保护他!她绝不会如此残忍的扼杀她的亲骨肉,他是无辜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来扼杀他。 庞尉不行,靳宛罗也不行! 「柳姑娘,这事你应该慎重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一旁的小楼,也同意大夫的看法。她劝着柳赛雪。这事若传到即将成婚的靳宛罗和主人耳中,也势必是如此做法。 「不,我绝不!」柳赛雪慌了,她双手紧护着小腹,急得哭了。「小楼,大夫,我求求你们,别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好吗?」她急忙下了床,向小楼和大夫求情。 「柳姑娘,你别这样,我尊重你的决定,绝不会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大夫急忙应道。 「柳姑娘,我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你尽管放心。」小楼也点头应允了她的祈求。 「谢谢你们……谢谢!」 柳赛雪一颗惶恐无依的心,在瞬间得到温暖,因为这腹中即将成型的小生命,她的孩子! 从今以后,没有庞尉的狂情相伴,她依然可以活得快乐,因为这天赐的小小生命—— 处理完最后一件事情,夜已深沈。庞尉步出书房,没有直接回寝室歇息,有力的步伐转向枫叶阁的方向而去。已四天没见着柳赛雪了,对她的渴望,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问加遽——明天,他就要陪靳宛罗出城去,所以今儿个他必须要和她聚聚。他总是要不够她、爱不够她,不论是她的人或是心。在每次的缠绵后,他发现自己都更眷恋她几分。这份感情,来得狂猛、来得令他自己都感到万分讶异。他决定,在靳宛罗离开府后,他会亲自向皇上请罪,拒绝这门婚事。倘若违抗圣旨后,他还有幸保得住性命的话,他会向柳赛雪表达他心中这份爱意。 他要她,今生今世只要定她一个女人! 步入枫叶阁,踏入柳赛雪的房内,庞尉鹰般的目光,热切锁在蜷眠于床上的纤弱身影。没有出身唤醒她,庞尉立在床畔快速地褪掉一身衣物,而后上了床垫,掀开厚被,庞大的身躯从柳赛雪身后覆上,完全密实地包覆着她。 病体尚孱弱的柳赛雪,在昏睡中感受到温度的靠近,怕冷的她,在睡梦中,不觉便偎近了庞尉。有多少个独眠的夜,没有被这温暖包覆……她沈眠中苍白的容颜漾出一抹满足从身后包覆住她的庞尉,被这声轻歎牵动了坚毅的唇角,俊飒的脸庞扬起一道柔柔情意,鹰般幽暗的双瞳窜动着两簇烈烈炽焰。 不安分的大手探向她的襟口,开始动手褪去她一身衣物。悉悉卒卒间,柳赛雪身上一件件衣物悉数被褪去,最后,大手扯掉她系于颈后的红襟线,褪去她上身最后一件亵衣,她丰润的双乳尽现。 沈眠中的柳赛雪顿觉一阵冷气窜人被中,侵上了她,她不敌寒意,颤动了下纤弱的身子。庞尉发觉她的轻颤,大掌即刻窜过她腋下,覆上她柔软的浑圆。这幽润的柔软触感,令他腹下迅速凝聚起一团火热。没有打算隐忍已被挑起的欲念,他的大手,随即沿着她细緻的腰身下滑,扯去了她全身仅剩的亵裤。而后大手探入了她幽密的禁地,用着极轻柔的力道逗弄着她。 「嗯……」尚在沈睡中的柳赛雪,双唇吐出一小声吟哦,她蠕动了下圆臀,想离开身下这团莫名的火热。但她这蠕动,却引来庞尉更强的占有欲望。在一阵挑逗后,他挺起腹下已然紧绷的灼热,从她优美的臀后,进入了她,紧密的和她融合为一体。 「啊——」 身体蓦然被强烈的入侵,柳赛雪惶骇地从昏沈的睡梦中惊醒。骤一清醒,她即刻感受到属于庞尉的独有气息,他浓浊的粗喘,阳刚的热息正喷向她耳际。 是庞尉,那薄情的男人!在言明要她离开之后,他为何又出现在她房里,又一次毫无预警狂霸地占有她的身子? 「你别碰我!」 受不住庞尉狂热的躯体入侵,柳赛雪双手本能的护住肚子,生怕肚中的胎儿不敌他这般狂炙的掠夺。如狂猛的狮子,他体内的欲望如排山倒海般袭出,淹没了他自己。这般狂肆的欲焰岂能在瞬间被扑熄。庞尉的大掌来到她的腰际,擡高她的臀,他占有着她,在她纤弱的身上撒下无限热力。 「不准抗拒,让我要你!」 「不……放开我……」迷乱间,她还存有一丝理智,她出声抗拒。是和他睹气吗?因为他冷落了她好些天了!庞尉替她的抗拒下了结论。 「女人,别惹恼我!」律动间,他安抚地捏着她浑圆的臀。 「我只是侍寝的妓女,岂敢惹恼你这护国大将军!」气愤的柳赛雪轻啐了一口不屑。她自贬的话惹怒了庞尉,他英气的剑眉一凛,双眸一敛,霍然停下律动。 「你在考验我对女人的耐性吗?」就算负气也该有个程度,怎能以贬低自己的身分来做抗拒!庞尉气愤她如此自轻的言词,因而动了肝火。对他来说,她不是侍寝的妾,她是他深爱、想占有的女人,不再是先前错视的青楼妓女。 「我自知轻重,岂敢考验大将军您的耐性。」庞尉的停顿,让柳赛雪沈了口气。 「不敢考验我的耐性,就别再试着抗拒我。」 在呕气吗?庞尉缓了缓胸口的怒焰,沈了声,压抑住自己易怒的脾气。他不想和她发生无谓的争执,免得破坏了彼此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和平。更因为明日他将出城,彼此分别在即,他更不想今晚和她闹得不欢而散,所以他极力抑住向来不为任何人隐忍的怒气。 「你总是不容别人对你有所抗拒吗?即使她有多么不情愿?」然而柳赛雪却向他的怒气挑战。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我碰你?」 「是的,我厌恶你的占有。」在他决定放她自由时,他就已经失去占有她的权利。 「该死的你,你再说一次!」不再隐忍,庞尉因她挑衅的言词而勃然大怒。 「我厌恶你的占有,请你放了我!」没有迟疑,柳赛雪无惧地又说了一遍。 从今尔后,她和他再无瓜葛。至于她腹中这小生命,她将一手担起养育责任,绝不和他这堂堂护国大将军有所牵扯。 「要我放了你,你休想!」 怒气控制了庞尉的理智,他盛怒地用双掌箝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用最猛烈的力道,再度进入了她。「只要你还在我将军府邸一天,你就是我的女人!」 毫不温柔、几近粗暴的,他无视于她失声的喊叫,一次次地占有她。他明白地说了,只要她还留在将军府邸的一天,她就是他庞尉发泄欲望的女人那么,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明天,她就收拾细软离开将军府,离开这只懂掠夺她身体,摧残她的心的男人,带着他的骨肉,水远离开他! 一阵撼动的战栗后,庞尉终于解放了体内炽热的欲望。没有如以往有的温柔的耳语和抚触,他即刻抽身离开了她。一双还盛满怒意的黑眸敛紧,紧盯着柳赛雪汗湿的玉背。她软绵无力地趴在床垫上,忍着已然盈眶的泪,将屈辱往肚里吞,不想在他面前宣泄。他在她身上已经得到了满足,该离去了。柳赛雪静默地等着他的离去。 然而庞尉在盯看了她良久后,打消了本要举步离去的念头。她此时的孱弱让他不舍,心里泛起无限悔意。他不该如此粗暴地对待她。 「睡吧!今晚我不再碰你就是。」他替她盖上厚被,自己也滑进了她身边,拥着她一起共眠。 共眠? 她根本不需要虚伪的安抚! 但庞尉的身子包覆着她,温热的体温让她无法抗拒。就任自己在他温暖的怀里沈沦一晚吧! 整季冷冬,难得地出现令人眷恋的暖意。晨曦的第一道暖阳曙光,透过窗棂,照上柳赛雪疲惫的睡颜,惊醒了她。这难得的暖意,让柳赛雪很不习惯,却感到舒服。虚弱的她费力地掀开厚被,下床将窗户打开,让暖暖的冬阳进到清冷的屋内。回身坐上床沿,厚被下显得淩乱的床褥,让她骤然忆起昨夜的一切……纤纤素手抚着床垫上淩乱的痕迹,昨夜那段欢爱画面鲜活地跃上她的脑海。 不能再想了;柳赛雪摇着头,试着挥去脑海中不该再残存的记忆。 今日,她要离开他了,从此以后,他和她是形同陌路,不再有任何交集了!柳赛雪垂着美眸,浓密的睫毛掩去了她眸底的愁绪,她任自己再恣意眷恋庞尉的身影一回,然后就要彻底忘记他。就这样,沐浴在暖阳中良久良久后,她强打起精神,开始收拾起属于自己的衣物。 在收拾时,刚好小楼捧着盆热水进房里来。「柳姑娘早!」 「早啊!小楼,你来得正好,我想麻烦你帮我个忙。」 「柳姑娘,有事您尽管吩咐小楼,别说这么客气的话。」 「我想麻烦你帮我到城里雇一辆马车,可以吗?」 「马车?柳姑娘,您雇马车要去哪儿呀?」放下热水,小楼好奇地问。 「我准备回江南去,坐马车快些。」柳赛雪停下收拾的工作,语气艰涩应道。 「您……真要离开啦!」小楼一听,心有依依不舍。「你身子还没养好,又怀有身孕,能受得了马车这一路的颠簸吗?」 她明白柳赛雪早就有随时离开的打算,但不知道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现在她的身子又尚未完全複原,小楼不由得替她担心。 「你别紧张,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知道,我撑得住的。」见小楼面露忧色,柳赛雪难得地展开笑颜安抚她。 「好吧!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这就到城里帮你雇辆马车。」小楼也无力挽留柳赛雪,因为以柳赛雪现在的状况,还是早点离开京城得好,免得日后遭靳宛罗欺负。 「小楼,你等等。」在小楼要出门前,柳赛雪又唤住了她。 「柳姑娘,还有事吗?」小楼问。 「可否请你顺便帮我安排一下,我……离开将军府的事,不想惊动府里的任何人。」 柳赛雪口中的任何人是指庞尉和靳宛罗。 小楼明白柳赛雪心里的顾忌。「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主人和靳宛罗一行人方才已经出城游山玩水去了,他们这一出门可能要十天半个多月才会回府呢!」 庞尉和靳宛罗出城了…… 正好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原来昨晚庞尉是来做最后的告别,在一切结束前,他还如此无情地强行掠夺了她的身体一次…… 「小楼,你快去吧!我想尽快启程。」掩下长如密扇的睫毛,柳赛雪忍着心中无以投诉的凄然苦涩,催促着小楼。 小楼洞悉地看了柳赛雪一眼,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从一早出城后,马车以着极缓慢的速度,沿途走走停停。这是靳宛罗要求的,她沿途走马看花,到一个小镇就拉着庞尉下马车去游玩一番,而庞尉基于圣命,只有跟着奉陪到底。游玩一日,近日落时,在靳宛罗终于娇声喊累时,随侍的一行人才有得歇息。考量于靳宛罗娇贵的身子,庞尉特意选择了一处气派的别院下榻落脚。 在安顿好一切,用完晚膳后,庞尉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寝房。一番沐浴净身后,习惯晚寝的他,步出了寝房,眉头深锁地伫立于寝房前的廊道栏默思,他炯亮的目光眺望向无垠的漆黑天际。思绪跟着浩瀚的天际无边地蔓延开来——忆起昨晚和柳赛雪的争执,他还心存疑窦,不明白她为何情绪会有如此强烈的起伏。 他该好好和她恳谈一番的,只是她沈默不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让他无从把话谈开。其实他恼怒自己,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火爆的脾气?唉!或许可以刚好藉分开的这段时间,让他俩调整好心情,重新面对彼此吧!望着没有繁星点缀的月色,他的心飘回京城,定落在柳赛雪的绝色娇弱的身影上——被安排住在庞尉对面厢房的靳宛罗,从窗户见到庞尉步出寝房,立在前廊静默的望着月色,她心想,这正是最好的独处机会,便也出了房门,来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她柔声问道;「庞将军,你还没就寝?」 如丫翠茵所提出的建议,今晚起,她要改变自己骄蛮的性子,用刻意的温柔来赢取他的好感。 「这会儿正打算就寝去。」庞尉回以一声淡漠的回应。 收回被叨扰的目光和心绪,他转身要步入寝房。 靳宛罗见状急忙唤住了他。「请留步……」抑住心中被忽视的不快,她伸出柔荑轻扯住他衣袍一角。 「有事吗?」 庞尉微转回头,斜睨着靳宛罗,俊朗的脸庞无一丝笑意。 靳宛罗放开了他的衣袍。「我有话想跟你谈!」 用着一双足以炫惑人心的绝丽美眸,她凝睇着他,顾盼流转间,娇媚的眼波令人心动。但这对庞尉来说,却丝毫引不起他心里任何异样的情愫波动。他依旧是淡漠的神情,淡漠的口气。 「宛罗小姐不满意行程的安排吗?」他问出他心中唯一关切的疑问。对圣上所托付的责任,他必须尽忠职守地做到最好。 「不,我要谈的不是这事。」 他只关心这事吗?这认知让靳宛罗顿感失望透顶。为什么他毫不被她吸引,对她的遣词用句和神色,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那还有什么事可谈的呢?」言下之意,他没有心思和精神和她谈其他无谓的事。 靳宛罗因庞尉的话而咬了下粉唇。 「除此之外,我们之间难道就无话可谈了吗?」 她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就为了给他好感,可是他脸上那股淡然却令她心冷。 「关于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可谈?而且必须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私底下来谈?」 再明显不过,庞尉急于保持两人的距离,孤男寡女的相处,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闲言闲语。 靳宛罗当然听出了他话里急于与她撇清关系的涵义,她忍无可忍的骄蛮性子霍然乍现。 「庞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庞尉绝不会违背圣上所托,此趟出京赏景游玩绝不会怠慢了娇贵的宛罗小姐您。」他炯亮坚毅的黑眸直视着她,以着坚绝的口气,阐明他的立场。「而除此之外,我与你之间并不会存在任何形式上的关系,不管是现在或是将来。」够明白了吧!他绝不会接受圣上的赐婚。 「你胆敢违抗圣上的旨意!」庞尉的话,深深地重伤了靳宛罗的心,她勃然动怒。 「我会坚持,不是违抗!」 「这没什么差别,不管你是坚持或违抗,你都将赔上你的性命!」尊贵的她,首次遭到忽视轻贬,这令她感到相当难堪。难堪之下,她的傲气令她不甘地起了报複之心。她所得不到的,就干脆无情地摧毁!「如果因此坚持而必须付出性命抵偿的话,我会毫无怨言地接受。」话毕,他推开房门步了进去,留下靳宛罗一人在廊道上难堪地低泣。 话题既已至此,场面已僵,没什么可谈的了。他离开,是对她表明他不畏权势的压迫,如果违抗了这项旨意而赔上他的性命,他也无权、无话可说。 「庞尉,你真可恶!」靳宛罗动怒地拍着他已紧合上的房门。「你说清楚,我靳宛罗究竟哪一点比不上那人尽可夫的妓女柳赛雪—」 「你——说什么?谁告诉你赛雪的事的?」隔着被靳宛罗拍打的房门,庞尉依然清晰地听见靳宛罗的话,她的用词严重地蔑视了柳赛雪。 这令庞尉顿时怒火中烧,他倏地用力打开门,对着靳宛罗沈声大吼。任何人都没资格批评、看轻柳赛雪——他将厮守终生的女人! 靳宛罗被庞尉阴鸷的神情和那双阴冷的双瞳给骇住了,她往后退了两、三步。 「柳艳雪是京城云烟阁妓户里的红牌歌妓,只要是住在京城里的人,谁会不晓得她的名号上才一下光景,骇意已然从靳宛罗脸上褪去,即刻换上是她对柳赛雪的唾弃。「而你,身为一国大将军,竟然买妓在府里侍寝,这事早已传遍整个京城,无需我浪费时间打探!」 「你见过柳赛雪是不?」庞尉根本不信靳宛罗的话,他把柳赛雪带回府里这事根本没有张扬,就算府里的仆人多嘴,情况也不会如靳宛罗所说的流言已闹满城。 他脑筋一转,即刻猜测出靳宛罗可能对柳赛雪采取了某些行动。而这就是造成柳赛雪昨晚对他怒目以对、一再拒绝他的主因! 「没错!我见过她。」扬起骄慢的一双凤眸,她无惧地迎上庞尉阴鸷的怒视。 「而且还和她谈了下少的话!」这是她被他轻忽的报複,她快意地想着柳赛雪已离开将军府的可能性。 「该死的你,你对赛雪扯了什么谎?」再也毋须尊重她娇贵的身分,庞尉怒不可抑地步出房间,欺近她身前,揪起她纤细的手腕,胸臆燃着熊熊怒焰,窜向一双炯黑的瞳眸。 一思及柳赛雪可能因此离开将军府的可能性,就令他怒不可抑。无视于手腕的疼痛,她只得意于自己报複后的快感。靳宛罗扬唇一笑,冶哼道「想知道,你自个儿去问她呀——如果你真不在乎你的性命的话,你尽可坚持信念的选择她,我相信圣上会成全你们,让你们共赴黄泉去厮守终生。」 靳宛罗以为如此的威胁,绝对会挽回庞尉的心。 只可惜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庞尉这样真性情的男子,岂会看重性命?沙场上长年的征战,已让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性命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就算要用性命来换,我唯一的选择还是柳赛雪,绝不会是只懂娇蛮、颐使气指的你。你——我从不屑一顾,懂吗?」 想威吓他,她未免太看重自己的重要性了吧!愤然的、毫无怜惜之情,他狠拧了下她的手腕,而后甩开。 趁着夜色,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停留,他迈步疾行,出了别院,驾驭一匹骏马,往京城的方向驰骋而去。厢房回廊前,徒留靳宛罗一人,狼狈地面对着庞尉冷漠、扬长而去的不堪。 第十章 杭州城外,某一处偏远小村——清澈的溪流旁,几名妇女正蹲在大石上,顺着淙淙溪水,奋力地捶打着衣服,把衣服上的髒污清洗干净。已接近临盆,大腹便便的柳赛雪,也蹲跪在妇女群中,专注地清洗着几件粗布棉衣。酷暑当头,幸好溪边有几棵杨柳树,垂下的柳枝绿叶多少遮去了点酷热。洗好最后一件衣服,柳赛雪费力地撑起身子,就近倚在大石旁稍事歇息。她举袖拭去额上的热汗,柔荑抚了抚肚子,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和肚里的小孩舒服些。 「赛雪,看你肚子这么大了,应该就快临盆了吧!」临近柳赛雪的一名妇人,也洗好了衣服,过来和柳赛雪闲聊几句。 「快了,应该就是这几天吧!」一提到肚里的小孩,柳赛雪原本的疲累一扫而空。 「都快临盆了,你可得注意点,别太劳累,会伤了身子的。」以过来人的心态,那名妇人好心提醒她。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张大婶,真谢谢你的关心。」 「哪里,大家都是邻居,本来就该互相关心嘛!对了,你临盆时,如果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啊,尽管来找我哦!」 「谢谢你,有你这么热心的邻居,真是我的福气。」 现在的她,好期待小孩的临盆,她想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长得像谁?虽然和庞尉已经毫无瓜葛,但无意间,总会在有限的记忆中,搜寻他伟岸的身影,俊朗却冷漠的脸庞。想着和他耳厮磨的每个夜晚,想着腻在他宽阔的怀中汲取温暖、诉说身世的情景……还想着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霸道、蛮横、轻蔑的话。 离开京城后,她赶了好几天路才回到江南和辛蛮相聚,在把自己的事情对辛蛮详述一番后,她得到辛蛮的支持,搬离了江南,来到杭州这偏荒小镇定居。搬迁,是刻意地要和庞尉断了讯息。她这么做,是防范万一,生怕有一天庞尉会前来和她争夺骨肉。但这实在是没有必要的多虑了,事实上,庞尉这个气势淩人、身材伟岸的男人,已完全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此不可能再产生任何交集了「要一起回去吗?」张大婶拿起木盆站起来,问柳赛雪要不要一起走。 「好的,也休息够了。」柳赛雪马上也跟着起身,穿过绿茵草地,顶着艳阳,迎着热风,踏着缓慢费力的步伐离去。 这小村真是偏远,庞尉好不容易才向邻近大镇问到往这小村的路线。从打探到柳赛雪的消息后,他没有丝毫延宕,跨上他那匹黑色骏马,连赶好几天的路程,终于在今日晌午,来到了这个偏僻村落。 村里人口不多,村道上没有太多行人,只有几个小孩在相互追逐玩耍着。庞尉走近一户人家,隔着不高的篱笆,他向坐在门口抽着烟草的老人探问。「老伯,请问这村里可有住着一位姓柳的年轻姑娘?」 老伯擡起皱纹满布的脸,偏头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姓柳的年轻姑娘啊?」他搔搔头,记忆中好像没有这号人物。「我们村里年轻姑娘不多,只有江家那十四岁丫头和李家那即将出嫁的十六岁的姑娘家,其他……咱们村里没有你要找的柳姓年轻姑娘。」 没有吗?他所托付寻找柳赛雪下落的人,明明告知他,她就迁移到这里…… 「那村里近一年来,可有新搬迁来的人家呢?」他不死心地又追问。 「有啊!几个月前是有对年轻夫妇搬来,啊!我记起来了,那妇人就姓柳啊!」顿然悟起,老人拍了下额,朗声告诉庞尉。 「那对年轻夫妇住哪一户人家,老伯您可知道?」她嫁人了吗?对象会是她口中的辛蛮大哥吗? 庞尉一听到老人的话,脚步略有迟疑了。她已嫁做人妇了,他该出现吗? 「他们就在前头那间屋子,门前有放着几捆木柴的那户。」老人热络地指引。 「谢谢你,老伯!」 既然来了,就见她一面吧!如果她过得幸福的话,他会祝福她的。庞尉一颗心沈甸甸地,顺着老人的指示,来到屋前。 柳赛雪在看见庞尉伫立在她屋前的魁梧背影时,惊讶得连手上的木盆都掉了,刚洗干净的几件衣服掉落盆外,被地上的泥土沾髒了。 庞尉听到身后木盆掉落的声音,及柳赛雪讶异的柔细抽气声。他缓缓地回过头,还来不及弯身替她拾起掉落的木盆和衣物,一双炯亮如昔的黑眸,就这么被她大腹便便的模样给愣住了。 「你……有孕了!」是辛蛮的骨肉!庞尉的一颗心瞬间沈落至谷底。望着她依旧美丽的双眸,在她眼中他看见了複杂的情绪,这複杂的情绪和他此刻冷疑心灰的心情一样。他终究挽不回她了。上天真是捉弄人,在他不惜生命向圣上请罪要求退婚,并好不容易才得到圣上原谅时,她却已下嫁他人……还怀了身孕。还陷在惊讶中的柳赛雪,误以为他知道了一切实情。 「孩子是我的,你没权利夺走。」她顾虑的事终究发生了,庞尉还不放过她,他真来抢她的孩子!柳赛雪双手紧护着肚子,神情举止满是强烈的保护欲。 庞尉不禁被她突兀的举动和言词震愕住。从她话里的涵义来研判,这孩子…… 「是我的骨肉!」他沈声地问,神情变得严肃。他不知情?柳赛雪愣在原地。从他忽然一凛的神情,她看出了端倪。柳赛雪慌忙地摇头否认。 「……不,不是你的骨肉……和你没有关系。」 「你并不擅于说谎!」从她逃避闪躲的目光中,他笃信她在扯谎。 其实得知这项事实,他心里乍是欣喜,但随即想到她竟然在怀有身孕后还离开他,打算逃开他独自抚养小孩长大的念头,他心头不禁又泛起一阵怒意。 「求你,别……带走他,他是我仅有的。」望进庞尉深邃的瞳眸,柳赛雪低泣地央求他。「而你的妻妾,她们可以替你生下成群的小孩……」 「我尚未娶妻,」他说,明白她是因靳宛罗的谎话而起的联想。「更没有纳妾的念头。」 还未娶妻?柳赛雪错愕地张大美眸。 「你和宛罗格格没有成亲?」她问,眼神幽渺而複杂。 「没有!我拒绝了圣上的美意。」他双目炯亮,神情严肃正经地回答。在她目光中他似乎读到了些异样神采。「倒是你,却已嫁做他人妇,而且竟可恶地怀着我的骨肉嫁给别的男人。」一思及此,他神情忽儿淡,怒气陡升。 「我……」她想解释,她仍是自由身,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我必须替孩子找个爹——」她扯谎。 「孩子的爹只能是我!」庞尉怒不可抑地截断她的话。 「你并不要我,不是吗?」他的怒气惹恼了她。 「我何时如此说过?」他辩道,怒气因她美颜上的凄然而软化,渐渐心疼。 「没有吗?为何我却总强烈地感受到呢?」柳赛雪幽弱地歎了口气,如今再谈这些又有何用?她一颗心纷乱而茫然,凄然地摇了摇头,弯下身拾起木盆和髒污的衣服。 「你走吧!求你别再打扰我和辛蛮大哥平静的生活——」 「我会走,但你必须跟我一起走。」他不容置喙的口气,从她头上撒下。 「不——」柳赛雪不解又惊愕地擡眸凝视他,欲拒绝的话却突兀地被突然出现的辛蛮打住。 「赛雪,你跟他回京城去吧!」已在一刻钟前回到家门的辛蛮,已清楚地将他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见这僵持的场面,他若再不出现,恐怕他两人又要出现更深的误解。 「庞将军,我把我亲爱的妹妹交给你了。」属于男人间的默契在庞尉和辛蛮之间化开来。「孩子快临盆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唯一能送给他的礼物,就是把他交还给他的亲爹。」辛蛮的话解释了庞尉所误解的一切…… 柳赛雪并未嫁给辛蛮! 「辛大哥,我不……」柳赛雪惊愕地回头瞪了辛蛮一眼,她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又再度被这两个一见如故的男人忽视。 「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赛雪的照顾。」身形魁梧的庞尉,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他的眸子瞥向被忽略在一旁的柳赛雪,深刻的情意瞅住了她。面对庞尉如此露骨的眼神,柳赛雪的脸乍现一片嫣红。数月来心头的委屈和难受已全然消逝,此刻是盈满暖意。 忽然间,她感到腹间传来一阵疼痛。她捣着肚子,蛾眉骤拧,神情痛苦地弯下身子。庞尉见状,大步一跨,俐落地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他急切地问,打横抱住神情痛苦的她。 「可能要生了……」是产兆,柳赛雪虚弱地说。 「孩子要临盆了,我得到镇上去请产婆。」辛蛮一听,赶忙沖向村外。「庞将军,赛雪就由你照顾了,我去去马上回来。」 「不必麻烦了:就由我来亲自替她接生吧!」怀抱着柳赛雪,他镇静地走进屋内。看着她额上因阵痛而沁出的细汗,他刚硬的心也跟着揪痛了起来。 「你会接生?」辛蛮讶异地望向庞尉。 「请你准备一盆热水备用。」没有回答丰蛮狐疑的问话,他将柳赛雪置于床上,温柔地替她拭去额上因阵痛而冒出的细汗。他的孩子,他要亲自迎接他的降临。 这个男人,果然霸蛮得很! 「再试着用一次力。」 「嗯!」 按着庞尉的指示,柳赛雪咬着牙根使力。她望向庞尉汗湿的脸和身体,完全地体会到,此时此刻的他和她一样期待孩子的降临。他是在乎她的,只是他没有用言语真正地表达过而已。 「这孩子可能过大,要出来可能有点困难……」庞尉迎上柳赛雪疲累的容颜,给她一抹安抚的笑。「稍微休息一下,你累着了。」拿起棉布,他起身替她擦着脸上的汗。他欺近的时候,柳赛雪也心疼地抚上他的脸。 「你要带我回京城,是看在孩子的分上吗?」她要他的承诺。是因为心里不踏实的忐忑感受作祟吧! 「女人,你太多话了,现在闭上嘴休息。」庞尉浓眉一皱,愠恼地应道。 「你如果不把心里的话表达出来,我绝不会跟你回京城去。」还是这副跋层的脾气,柳赛雪也发怒了。庞尉凝睇执拗的她良久,唇角扬起一抹轻笑。 「我该表达些什么?」他装儍,俊朗的脸、意气风发的眸满是款款深情。 「当然是表达你对我的感情。」他既然装儍,那她就厚脸皮地提醒他。 「你都知道了,我还需说什么呢?」 「你可恶,到底说不说!」柳赛雪气绝。 「我会说,但得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他等不及要出世了。」 庞尉拍了一下柳赛雪的臀,继续陷入慌乱的苦战。 过了约一刻钟之久——「哇——」一道响亮的哭声,响彻整间屋子。 「是个小壮丁!」庞尉将刚出世的白白胖胖的儿子,抱到柳赛雪面前。 「好俊,很像你。」柳赛雪看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喜极而泣。 庞尉怜惜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我爱你!」他柔声地说。 柳赛雪因他的告白而愣了半晌。 然后,她也回应:「我也爱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