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依然爱你》 第一章 第一节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阿明被困在废井里整整四天四夜,又冷又饿。什么是死去活来他体会得再深刻不过了。 整整四天哪,在全国人民都喜气洋洋的日子里,在所有的中国人都欢天喜地的日子里,阿明却一个人卡在荒山野岭的废井中,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死不了,活难受。 今天应该是初四了吧?阿明看着蒙蒙发亮的天空,他已经不知道冻迷糊了多少次,饿晕过去多少次。 老天,你要收我就痛快点吧,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阿明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跌进这个废井的那一刻,阿明就不想活了。 他只是在静静地等死,没有呼救,没有挣扎。 1989年除夕之夜,阿明由一个身家几十万的富翁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为了给工人们发放工资,拿一点钱回家过年,阿明把他最后的一点老本,一辆刚用不到一年的皮卡车以不到两万元的低价转让,当发完工人们的工资,阿明的手里只剩下八毛钱。 呵呵,八,好彩头的数字,意味着发。 阿明手里攒着这八毛钱,坐在空无一人的矿窿口前,听着山下彼此起复的鞭炮声,欲哭无泪。 就在半年前,阿明还是一个人人羡慕的、身缠万贯的暴发户。他靠倒腾木材发了财,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当政府号召有为之士加入到矿山开发建设中的时候,阿明觉得开采锡矿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路子,就花了60万元买下了这个矿窿,当时这矿窿正出着大矿,可等到他真正地接手后才发现,这个矿窿根本就没有出矿,他受骗上当了!而前矿窿主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人家不跑,阿明也奈何不了人家,合同上白纸黑字,盖着他的大拇指手印。很快他那点倒腾木材的老本花光了,还看不到一点点锡矿的影子,几十万元钱就这样打了个水漂。如今只剩下这深几十米蜿蜿蜒蜒的窿道。 天渐渐黑了,鞭炮声越来越稀,人们都吃完了年夜饭,正全家人围着暖烘烘的火盆子准备看中央电视台奉献给全国人民的文化大餐——春节联欢晚会。 阿明站了起来,活动一下已经冻得发麻的双腿,木然地向山下走去。他不知道去哪好,他无颜面回家,虽然家中的七旬老母正翘首期盼,但他不敢回呀,腿患残疾的老娘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他给了老娘两万元钱,想让老娘在县城里买幢楼,跟大哥大嫂住在一起。余下的钱都投进这个矿窿里,他想赚更多的钱。他想搏一搏,这一搏,他输了,输得精光。 阿明深一脚浅一脚的机械移动,忽然眼前一晃,他掉进了一个废弃的矿井里,只听得两耳生风,天意!死了更好!阿明闭上了眼睛,做好了死的准备,没想到,却卡住了。 三天四夜过去了,又饿又冷的阿明再一次醒了过来。他想动,动不了,矿井堆着很多石头和泥土,他能感觉得到双脚悬空,也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也许,他拼命的转动可以使周围的石块松动,他继续掉落,很有可能摔个粉身碎骨,化为春泥更护土,也有可能下面不远就是实地,但松动的石块也会把他砸个稀巴烂,横竖都是死,这样死可能更痛快一点。阿明不想活活的饿死、干死、冻死!反正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上山的,他是死定了的,阿明万念俱灰,他开始用力的挣扎起来。可是没用,一是他已经饿了四天,身体没一点力气,二是悬空的他根本使不上一点力。 谁说死容易? 阿明苦笑着闭上了眼。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对身陷废井的阿明无疑是雪上加霜。 死定了。 阿明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真的是心有不甘呀,自己今年才23岁,都没有谈过恋爱,更没好好地爱过自己,爱过亲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短暂的二十三年真如眨眼之间! 落在阿明头上的毛毛细雨很快形成了水滴,沿着发梢流下,痒痒的,像一条条虫在脸上爬。阿明的双手朝天举着,动弹不得,抓不了,抹不掉,那痒痒的劲闹得混身都跟着痒了起来,雨水钻进了他的眼睛。 老天哪,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如此地折磨我?阿明哀号。 突然一道灵光在阿明的脑海里闪过:为什么老天它不收我?四天了,自己的意识还这么清醒,也许老天根本就没有收我的意思! 阿明振奋起来。 打个赌! 如果我集中所有的力量大喊救命,有人来救的话,就说明老天根本就没有收我的意思,那么,今后我就要相信神明的存在,一定要信奉神明,好好地回报老天。如果没人来救,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等着下辈子投胎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应该是天亮不久。 这个时候呼救会有人听见吗? 不可能! 要不再等等? 阿明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他等不了多久了,再不喊也许永远没机会了,他终于集中起最大的力量喊了一声“救命!” 喉咙里发出的是嘶哑的气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阿明又润了润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了一声“救命——” 声音在窄小的矿井里共鸣,冲出了井外。 阿明听到了回应声:“哎嗨——” 天哪,是张老头的声音! 阿明更有力气了,拼着老命朝上面呼喊:“啊——啊————” 这样的啊啊声比救命传得更远一点。 很快,张老头那张满脸皱纹的脸出现在矿井的上方,阿明的眼前一花,他又晕过去了。 第一章 第二节 张老头用两根粗麻绳套住了阿明的手,就这样生拉死拽地把阿明拉到了井上,背回了他们窿口的工棚里。 灶上熬了一锅大米粥,张老头用高度米酒给阿明擦脚心,手心,最后是心窝窝,冻得青紫的阿明感到了点点暖意。 大米粥熬好了。 大米粥的清香在工棚里飘荡起来,剧烈地刺激着阿明的嗅觉,深深地带动着他的味觉,传递到空空的胃里,多日无食的胃迅速地蠕动起来,发出了巨大的空鸣声,在张老头听来,比戏台上的演员唱的更动听,更悦耳。 张老头盛了一碗大米粥,一勺勺地喂阿明,刚恢复一点力气的阿明接过张老头手中的碗,一个转圈,一碗稀粥就入了肚,他擦了擦嘴角,把空碗递给了张老头:“还要!” 张老头笑了,说:“一会再喝,先歇一歇。你饿得太久了,不能一下子吃太饱。” 阿明睁起了双眼:“饱?我肚子还没一点感觉!” 张老头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阿明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说:“是好多了,不急,多的是,你先休息一会,我再给你盛。” 阿明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两床厚厚的军用棉被盖在他的身上,再加上一碗热粥的作用,全身开始发热,脸色好了许多。 张老头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哟,这大过年的,你看,你看……” 张老头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阿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间工棚是阿明平时的宿舍。 矿窿前搭了一排简易工棚,工人们吃住都在工棚里。张老头是专门为工人们煮饭的老头,他是阿明在街上捡来的。 张老头是河南人,家乡穷呀,为了省点口粮,每年秋收后就出来要饭。听人家说这里遍地黄金,他要饭要到这里来了。 有一天,他在街上挡了几个小流氓的道,被那几个小流氓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过往的人看着他是个叫化子,没人管他。正好阿明开着他的皮卡车到街上买菜,看到他伤得很严重,把他拉到医院包扎。哪知医生一检查,说他不仅仅是皮外伤,还患上了慢性肝炎,传染的,要隔离,还要住院。张老头一听就给阿明跪下了,叩头说,阿明已经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他不住院,他也没钱,还是让他走吧。阿明说既然让他碰上了他就不会不管,他不仅让张老头住院,还到处找土方治张老头的病,侍候他就像自己的爹。张老头病好后,阿明又把他接到了窿口上,专门帮工人们做饭,并给他工钱。 临近春节,阿明已经有两个月开不起工资,要债的人也逼了上门。阿明提前两天把张老头送上火车,让他回家过年。张老头回到家后,心里一直不安,心里总是记挂着阿明。他在家过完初一就赶回来了,初三的晚上来到窿口,空无一人。 黑灯瞎火的,张老头一个人也不敢在山上乱转悠,直到天亮才出来四处看看。就这样阴差阳错地碰上了阿明的呼喊声,还真的赶巧了,阿明的救命声不早也不晚,正巧是他经过矿井的旁边时响起,要不,别说是阿明空腹呼救,就是给他个大喇叭,也管不了多大的作用。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不到一天时间阿明就可以活蹦乱跳了起来。 他开始为今后的日子打算。 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既然老天不收自己,说明自己还是一个有用之人。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天上不会自己掉馅饼,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温饱问题。 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外债,可也没了一分多余的钱,八毛钱,能干什么呀?下山的车费都不够。 张老头居然攒了一千多块钱!他藏在了他吃饭时坐着的木凳里。当他把这个做成一个小木箱样的破木凳砸烂取出这一千块钱时,阿明的眼睛湿润了。 阿明让张老头把钱收回去。 “钱要存在银行里,这么多钱放在工棚里不安全的。”阿明告诫张老头。 1989年呀,一个科级干部的工资才200元多一点! 最后阿明还是厚着脸皮回到了家里。打起了他妈妈的手里那两万元钱的主意。老妈一个人住在小村庄里,只有还在县城里念高中的九妹陪着老妈。老妈看到阿明,眼圈红了,当阿明嗫嗫地说明来意时,老妈立马掏出了存折,阿明心中暗暗地发誓:老妈,你等着,我明天一定会成功的! 明天,阿明的大名,这名字只被学校里的老师叫了几年,叫一次就笑声一片。后来基本上没有人再叫过了,村里的人都叫他阿明,学生叫他明老师,再后来是明村长、明老板。 阿明家里有兄妹九人,除了他和大哥是男孩外,其余的都是女孩。很显然他们都是“英雄母亲”年代的产物。阿明的父亲是矿上工人,母亲腿有残疾,家里兄妹太多,生活十分贫寒。阿明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哥哥姐姐们穿了又穿,补丁都盖过了原衣服的颜色。就在他念初中的第二年,只有一套换洗衣服的他利用星期天洗了裤子,晒在学校的晒衣绳上,长长的晒衣绳立刻被压弯了腰,班上那几个早就对他的衣服裤子充满了好奇心的男同学看见了,本是想悄悄地把他的裤子收藏起来,当他们把这条在他们眼中很是怪异的裤子拿在手上时,居然是一个人很难提得起来。 天哪,裤子也可以有这么重! 这群孩子扛着阿明的裤子在校园里游行起来:“快来看哟,阿明有条铁打的裤子哟——” 性情内向、自尊心超强的阿明当天就逃离了学校,回到他母亲所在的村子里务起农来。初中未毕业的他在偏僻的村子里属于文化人,他当上了代课老师、再后来当了村长,带领乡亲们修路卖木头,后来干脆做起了木材倒卖,发了财…… 阿明用老母亲的钱买了两张摇床,开了一家小小的选矿厂,一边维持着生计,一边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第一章 第三节 阿明,身高一米六八,体重53公斤。在个头普遍不高的这个南方小镇也属于“三等残废”之列,再加上他喜欢穿一件皱巴巴的的确良白衬衣,一条灰色的卡布裤子,一双解放鞋,走在大街上,一付活脱脱的刚刚甩干泥水上岸的农民兄弟形象。 阿明的选厂就建在一条名叫清河的大河旁。 清河绕山而过,河边的人们不仅饮河里的水,他们还在河里洗衣,清清的河水灌溉着附近千亩良田。 河边座落着一家日选量200吨的大型国有选矿厂。阿明就是低价买入这家选矿厂的尾砂进行二次再选,赚几个小钱,刚够维持生计。 这样不是办法呀。 像阿明这样的只有一、两张摇床的小选厂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竞争非常大。再加上小选厂设备落后,没有资金建过滤池,都直接把污水排放到河里,清清的清水河早已不清,附近的农民意见可大了。 小选厂迟早要被取缔,可阿明还没有看到一点点东山再起的曙光。 他着急了,坐不住了,常常一个人在河边瞎转悠。 这时一个叫莫怕的年轻人上班的时候认出了他。 “阿明——明天!是你吗?” 一脸俊朗、风度翩翩的莫怕时髦地甩了甩额前一缕长发。 一套蓝色的帆布工作服标志着他是国有矿的职工。 “你是莫怕?”阿明不敢相认。 十年了,大家都由十三岁的小小少年长成了二十三岁的参天大树。 莫怕用力地拍了阿明的头一下,“还真是你呀!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开了一家小厂子,就在前面。”阿明有点不好意思。 “哦,是不是选矿厂?” “只有两张摇床而已。” 莫怕看见了阿明,心中有点内疚,他就是当年扛着阿明的裤子在校园里游行的调皮学生之一,没想到由于他们的年幼无知,我们国家为此少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大学生。 “你在哪上班?”阿明问。 “我在前面那家选矿厂当技术员。” 看着意气风发的莫怕,阿明的心中有了一点酸楚,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考上大学了?” 莫怕点了点头:“冶金学院,选矿专业,专门调摇床的。对呀,你不是开着选厂吗?走,趁着我有点时间,我帮你调调,别人请我可是要花大价钱的,不过你免费。呵呵。” 莫怕拉着阿明就走,他想弥补一下儿时留下的遗憾,减轻一点见到阿明时才产生的不安。 阿明推辞不过,就把莫怕带进了厂里。选矿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矿石的比重比泥巴石头的比重大的原理,用水把泥砂冲走,留下矿石,这一过程都是在一张铁板上完成,由于铁板的长宽跟一张单人床差不多,洗矿的时候铁板就会来回地晃动,就像一张不停摇动的小床,于是大家都把铁板称之为摇床。洗矿的原理虽然简单,但调制摇床绝对是一技术活,因这摇床调高了洗出来的矿纯度不够,卖不了好价钱,调低了大量的矿石就会被当作泥砂冲走,成为没用的尾砂,损失就大了。这技术活不是仅靠理论知识就能做好的,更需要实践的摸索,摇床的高度是随着矿石的纯度而变化的,所以每换一批矿石,摇床就需要重新调制。 莫怕有的就是调制摇床的绝活,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根据矿石的度数把摇床调到最恰当的位置,这手绝活使他成了厂里的技术标兵,不仅奖状多多、奖金多多,更是其他私人选矿厂的抢手人物,外快也赚的多多。 不到十分钟,两张摇床莫怕就调好了。选出的矿石纯度提高了2度,价钱涨了四分之一!呵呵,是纯赚的!阿明笑得满面桃花。 当看到莫怕有这样的绝活,又在大型国有企业上班的时候,阿明的心一动,有办法了,他终于找到东山再起的办法了!只是不知道莫怕他愿不愿意合作。 阿明的办法是想让莫怕放水,就是在调试摇床的时候把摇床调低一些,让一些矿石流进尾砂,然后他低价买入他们厂的尾砂进行再选,这样就宛如挖中了大矿一样,稳稳地赚到一笔大钱后再作其它打算。 也不知道莫怕现在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能和自己同流合污吗?毕竟这是一种偷窃行为,搞不好不仅被开除公职还很有可能蹲监狱! 阿明是个做事小心谨慎的人。他浓眉小眼,眼窝深陷,国字脸,再配上一张嘴唇略厚稍大的嘴,面相学中说这种面相的男人是个先天的沉默者,是个不爱说话的男人,也是惜言如金的典型,而他那单眼皮小眼睛却表明了他是一个对于事业、感情都来得相当专注的人,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俗称一根筋。 能干这活的人不仅仅要有一手的绝活,更要胆大心细,谨慎口紧。 阿明决定和莫怕搞好关系,先观察他,了解他后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第一章 第四节 莫怕在家排行第四。外号老四。他身材高大,气度非凡。俊逸的面孔、儒雅的气质使他对所有的女孩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莫怕似乎并不十分崇拜金钱,对金钱的看法,深受他老爸的影响,够用就行了。他最大的爱好是“敲拐”,这是当时最流行的一句话,等同于当今的“泡妞”。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很多新鲜的事物让青年们目不暇接,当时最流行的是男青年穿着格子衬衫喇叭裤,再时髦一点就留着长头发和小胡子。 莫怕是个赶时髦的年青人。 上班要穿工作服,他只能在下班的时候穿着喇叭裤,挽着漂亮的“拐”们在“压马路”。 那时候有很多时髦的词,今天的年青人可能听不懂,跟听江湖里的“黑话”差不多。 女朋友叫“拐”,交女朋友叫“敲拐”。 男朋友叫“蛇”,交男朋友叫“杀蛇”。 谈恋爱叫“压马路”。那时候的条件不好,不管是工人还是干部,住的都是通间的平房,想谈恋爱家里也没一点隐蔽的地方,更没其它去处,只好带着恋人在马路上转悠,一步步地丈量矿山那高高低低、弯曲不平的山路。 莫怕的“拐”个个漂亮,还不固定,常常一周几换,这在当时还不怎么开放的小镇来说是非常抢眼的,莫怕成了当地有名的“花心四少”。 阿明想帮莫怕洗脑,得让他意识到金钱是个好东西,多多益善。 可莫怕根本不吃他这套。 莫怕的业余时间都在“泡妞”,阿明连见他一面都难有机会。 怎么办呀? 阿明改变了策略,决定以“农村包围城市”,先接近莫怕的亲人,不愁拉拢不到莫怕。 一个春暖花开、风和日丽的下午,阿明提着特意托人从广东带来的刚刚上市的新鲜荔枝,缠着莫怕,到莫怕家登门拜访了。 莫怕家住在半山腰上,一个只有两幢三层小楼的院子,这里是矿务总局下属的一个单位,勘探队的宿舍楼。 一进客厅,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这人太认识了,烧成灰阿明都认识! 一股怒火从阿明的心中迅速燃烧,他喘气声立刻急促起来。 “介绍一下,我二哥。阿明,我中学同学。”莫怕例行公事。 莫怕二哥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 莫怕的二哥大名叫莫军,外号老二,和莫怕一样高的身材,一米七六多一点,却是干干瘦瘦。他的瘦,不是一般的瘦,用莫怕的话来说“长在二哥身上的肥肉要在放大镜下才能看得见,还得有空军飞行员的视力”,这么出众的体形,偏偏长的浓眉大眼,眼球还有点往外凸现,深深的八字纹笑起来把可怜的瘦脸挤出两个大坑,跟哭差不多,又名“莫高哭”,整一个挂着两盏小灯泡的电线杆! 阿明一眼就记住了他! 他就是阿明与前矿窿主交易时的见证人!换句话说,莫怕的二哥就是骗取阿明钱的几个骗子之一。 阿明的眼睛在冒火。 看到他们四眼怒瞪的情形,莫怕奇怪,“你们认识?” “老四,带谁来了?”一个声音在莫怕身后响起,莫怕的爸爸从卧室走了出来。 阿明更是吃了一惊。 “莫叔叔?” “阿明!”莫怕的爸爸也充满的惊奇。 “你还好吗?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莫怕的爸爸很想知道阿明的近况。 “你们也认识?”莫怕更稀奇了。 莫怕的爸爸赶紧让阿明坐下,嘘寒问暖,仿佛是多年未见的故人。 二哥脸色讪讪地坐在老四的旁边。 看着似乎是没有赚到钱的阿明,二哥心里嘀咕:这不关我的事!你小子赔的精光是你自个找的!当时我想骗的是广东老板,谁让你有几个臭钱就牛逼哄哄的,你活该! 不过还是底气不足,二哥手里还拿着骗阿明得来的二十万的介绍费呢,这可是他人生路上赚到的第一桶金! 买卖买卖,本是两厢情愿的事,二哥为什么这样的心虚呢? 原来二哥做的不是公平买卖,他耍了滑,使了奸,让阿明变成了穷光蛋! 第一章 第五节 阿明买的那个矿窿叫菜园子矿窿,原先的矿窿主叫大李,是二哥的小学同学。 为什么叫菜园子矿窿? 因为在未开矿窿时那地方就是大李家的菜园子,都叫顺嘴了。 大李家是镇上的农民,不对,应该说是一工一农,大李的爸爸是矿上的工人,妈妈是镇上的农民,在镇上有自己的田地。以前国家的政策是孩子的户口随女方,所以大李也是农村户口,分田到户的时候也分到属于自己的田地。 大李分到的田地就在小镇的附近,改革开放使大量外地人口的涌入,这些田地一下子珍贵起来,农民们纷纷在自己的田地上盖起了房屋,有的用来出租,有的用来做生意。大李也一样,大部分的土地都用来盖房子,还用其中的一间屋子开了一家米粉店,赚了几个小钱。可他嫌这样赚钱太慢,看到别人挖矿发了财他也急红了眼,东借西凑的拿了二十多万元在他家的菜地上打了一个窿。他为什么在他家的菜地上打窿呢,是因为他做了一个梦。有一晚上,他梦到有一只小白兔在他的面前晃悠,他就追了过去,那白兔跑进了他家的菜地里就不见了,好像是钻到了地下,第二天他就去找算命先生解梦。 在这里各行各业的都有,最神奇的就数这应运而生的算命业了。当时的算命先生很多,各说各的灵,灵不灵就要看说的准不准啦。 反正这些挖矿的人特别迷信,都说这些矿脉会跑,就是说如果你命中没有这发财命的话,哪怕是挖到了矿也会看不到。特别是不能见女人,一见女人矿脉就没了。所以不准女人进矿窿。要是哪个不懂事的女人乱撞人家的矿窿的话,估计自杀都不能解矿窿主的恨,肯定要被鞭尸。 当地发生的很多事例给这些说法提供了证据。有不少人投了很多钱去挖矿,挖到山穷水尽都看不到矿,只要转手卖给他人,别人一接手,不到一个月就出大矿,那人悔青了肠子都不管用,只能解释说是命中不带财。 于是很多人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命中带财,只能请这些算命先生给算了。你别说,不管是不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有的算命先生还真的给说准了,有的准到了什么时候出大矿的地步,于是说得准的算命先生成了抢手货,甚至于还出现了被包起来的现象。听说这里算命也可以赚大钱,各路神仙都争先恐后地过来了,鱼龙混杂,真正假假的都在街上摆上了摊,反正也没人管。 大李也是这样,他不知道哪个算命先生算得准,总不能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能算的吧?经过多方打听,有人给他推荐了一个,听说算得很准,要钱也要得很多的算命先生。那个算命先生要了他的生辰八字,以及他作梦的时辰后,眯着眼、掐着手指,还不停地在纸上画,最后说这是一个预示着他将要发大财的梦,那只小白兔就是锡矿的化身,而他本身的八字显示他就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他家的菜地下一定有大矿。 大李当然信了。因为算命先生说谁谁就是听了他的话,结果挖到了大矿。大李就把这算命先生奉为上宾。连什么时候动土,面朝哪个方向都听算命先生的,一点都不敢马虎,如今挖了一个多月,连矿渣都没有。他已经山穷水尽了,继续挖没了资金,转手卖又怕出现悔青肠子的事,所以他就想到了二哥的爸爸,想让二哥说服他那当勘探队队长的爸爸去帮他看看,他的矿窿是不是真的有矿,或是打歪了。 二哥一听猛摇头,说:“不是我不愿帮忙,我那老爸,是属驴的,你下跪都没用。” 大李一听连死的念头都有了。 看到大李寻死觅活的样子,二哥动了恻隐之心,他等大李情绪平定了一些后问:“你一共投了多少钱呀?” 大李苦着脸说:“一共投进了三十万多一点。我连房子都抵押了,还有一屁股的外债,都是亲戚朋友的。” 二哥也没想到大李敢这么玩命,连棺材本都不留,说:“你死了有屁用呀,你的命值不了这么多钱,得想办法把钱给捞回来。” 大李激动地说:“谁不想捞回来呀?我他妈的做梦都在想!可怎么捞呀?现在转手的话最多只能卖5万元,已经是最高价了,因为没有出矿。” 二哥问:“那现在出大矿的窿转手的话可以卖多少钱?” 大李说:“50万左右吧,特别好的矿窿可以卖到100万。” 二哥一听脑子飞快地转,妈耶,机会来了。他对大李说:“我有个主意能让你不但可以把钱捞回来可能还可以赚上十多万。” 大李根本不相信,说:“能有这样的好事?” 二哥得意地笑了笑,说:“只要你肯配合我。” 大李连声说:“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只要能把本钱捞回来,你让我帮你提洗脚水都行。” 二哥乐了,说:“我不用你帮我提洗脚水,事成之后我要抽水。” 大李说:“只要能回本钱,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快说,怎么做?” 二哥说:“是这样的,你的矿窿是一个正在出大矿的窿,本来是不愿意转手的,但是你的弟弟总觉得你分配不均,亏了他,整天吵着要退股,为此闹得你们兄弟之间翻脸,你爸一怒之下要你们把这个窿给卖了,平分了事。” 大李说:“可我的矿窿没出矿呀。” 二哥不屑地说:“傻了吧?你的矿窿是没有出矿,但不会伪装吗?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和你弟弟只要演好你们吵架的这场戏这行,伪装的钱由我出,条件是这矿窿卖出后除了你的三十万的本钱外,余下的钱我和你六四分。” 大李一听说:“这能行得通吗?别说赚钱了,能回本钱我已经谢天谢地了。我看不要六四分了,八二分我已经很开心了。” 第二天大李像往常一样到矿窿口转悠,妈啊,出大矿了,还是纯度很高的矿。大李的菜园子矿窿出大矿的消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小镇的每个角落,大李和他弟弟频频在高级娱乐场所露面更是证实了这一传说。没过几天,大李和弟弟就在镇上最豪华的一家饭店里吵了起来,弟弟说大李每天都瞒报出矿的数目,明明一天出十斗车的,却说一天才出七斗,独吞了不少钱,大李当然死不承认了。两人大打出手,把父亲气倒了,一怒之下,两人都说要把这矿窿给卖了! 在这期间,二哥已经物色到了一个人,是一位广东来的老板,看样子是有不少钱,牛气冲天的,二哥已经和他交上了朋友。他们在一起玩过一两次,那天大李和弟弟吵架他也在场。当时还没有托这一说,有不少二哥的朋友听说大李要卖窿也去看热闹,这个广东老板也跟着去了。二哥那些朋友都是很懂行的样子,说什么矿脉走向呀什么什么的,反正怎么专业怎么说,把这广东老板说得一愣一愣的,正想以65万元成交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是这个一根筋的二愣子阿明。 虽然大李和二哥都不认识阿明,但知道他是本地人。他们不想骗本地人,就千方百计地刁难阿明,可阿明这个一根筋的二愣子越是不想卖给他,他越是想买,二哥急得连骂人的话都出口了,也阻止不住他买矿窿的决心,最后以60万元的价格成交。 当二哥拿到二十万元的分成时曾经暗暗祈祷:但愿这矿窿下面真的有大矿。 现在看来,他的祈祷没起多大的作用。 第二章 第一节 看到莫怕的爸爸,阿明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对二哥的怒气也消了一些,毕竟没有人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让他买的,再说了,当初他俩也是不想卖给他的。 阿明叹了一口气。 当莫怕的爸爸知道阿明买了菜园子的矿窿后,竟然说:“这是好事呀,那地方有大矿。” 啊,还真的有呀? 阿明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有运气。 莫怕说:“你不相信我爸?我爸在这矿山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哪里有矿哪里没矿肚里都有一本帐。你知道吗?有多少人重金聘请我爸去帮看看矿窿,我爸都不为所动。如今矿务总局把我爸他们勘探队的人都当成了熊猫,重点保护进来。” 阿明连连点头,说:“我相信,我太相信了。”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钱往里投了。 他必须得先弄到一笔钱。 莫怕就是他的财神爷。 莫怕的爸爸似乎不想多说关于矿脉的话题,他开始问阿明妈妈的身体情况。 莫怕的爸爸对阿明很有好感,说阿明是个难得的好小伙,说得阿明都不好意思了。莫怕的妈妈也很喜欢阿明,说是阿明一个人不容易,有时间就到家里来坐坐,千万不要客气,还要留阿明吃晚饭,二哥赶快找了一个借口,说是有人请他吃饭,溜了。 阿明求之不得,看到莫怕的爸爸竟然是自己认识的莫叔叔,阿明更要经常上门了。 于是,不管有事没事,阿明开始往莫怕家里跑,每次都带点新鲜水果和时令蔬菜,一来就帮莫怕的妈妈干活,非常讨莫怕妈妈的喜欢。 很快到了7月份,莫怕的妹妹莫远大学毕业回到了矿区,分到矿上的子弟中学当了一名英语老师。 莫怕家共有兄妹五人,四个哥哥,一个妹妹。 莫怕的爸爸妈妈都是我们国家解放后第一批新中国培养的大学生。莫怕的爸爸毕业时莫怕的爷爷受不了新中国对他的“再教育”服毒自杀,为了不让奶奶步爷爷的后尘,莫怕的爸爸离开喧闹的省城来到小镇成了一名勘探队员,他的妈妈也追随着他爸爸来到了小镇,成了矿务局直属医院的一名医生。 莫家几兄妹的名字在他们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莫怕的爸爸就已经给他们取好了。莫怕的老爸非常崇拜我们的伟大领袖,决定用他老人家的一首词来给他的儿女们命名。莫怕的爸爸结婚的时候正赶上号召大家向英雄母亲学习的时代,好像是生7个以上的就可以评为英雄母亲。于是莫怕的爸爸就对莫怕的妈妈说,他的要求并不高,够一首词就行了,那就是“红军不怕远征难”,不管男女,就按这顺序。 莫远曾与妈妈讨论过为什么没有莫征、莫难的这个问题。 “要我生7个?我生完你二哥的时候就不想生了。可是心里实在是想要一个女儿,就怀了你三哥,结果还是一儿子。我不服气呀,又要了老四,怀你四哥的时候呀我的感觉就不一样,觉得一定是一个女儿,所以我早早准备的婴儿用品全是花的。结果还是一儿子。当时我气得把那些花衣服全绞了。生完你四哥我认命了,觉得我是不会有女儿的了,也就不再想了,可是不小心,还是怀上了你,当时我想去做掉,我有四个儿子已经够多的了,再加上那时早就不提倡英雄母亲这一说,都忙着进行文化大革命了。” 莫远急了,说:“原来你根本就不想要我的呀?我是多余的是不是?” 老妈说:“哪有呀,那时还不知道你是个女儿嘛。” 莫远说:“如果我是一男的就是多余的了,是不?” 老妈笑着说:“岂止多余?当时我和你向叔叔都说好了,如果还是一男的,就送给他了。” 向叔叔是莫远家的老邻居,他们一直都没孩子。 得,莫远总算明白为什么向叔叔把她当干女儿的原因了。 老妈又说:“当知道你是一女儿的时候,我高兴坏了,直接让医生给我做了结育手术,所以我们家的莫征、莫难就不会有了。” 莫远成了全家人的命根子,特别是二哥,更是把她当作了心肝宝贝,疼爱的程度超过了他爸爸、妈妈,都赶上溺爱了。 阿明瞄准了莫远,尽管莫远并没有得罪过阿明,莫远的爸爸曾经对他有恩,但是他还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冲动,他要报复,他想让二哥也尝尝被人欺骗的感觉。阿明相信,二哥知道莫远被骗后一定会很伤心,比自己被骗还要难过。但是他应该没有一点办法,因为恋爱是自由的! 第二章 第二节 阿明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更可怕的是他做的事情都是想好了才去做的。 他分析了追求莫远的种种好处,可以说是一箭多雕。 自己一没钱,二没貌,要想追上莫远,得先混个脸熟,再混个朋友,然后再潜移默化地深入到莫远的内心,让她离不开自己。 首先是当好莫远的跟班,找准机会再施于小恩小惠。 可是二哥没有给阿明过多的机会,他基本上是一下班就带上他的宝贝妹妹,出入各种玩乐的场所。 自从二哥成功地卖给阿明那个矿窿,赚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大桶金后,他索性以倒卖矿窿为职业干了起来。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能把一个正在出大矿的矿窿说成是鸡窝矿,也可以把一个鸡窝矿说成是正在出大矿,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这样小打小闹的来回折腾,虽然比不上身家过千万的大老板,也赚了不下两、三百万。 手上有了一点余钱的二哥看不起每月只挣不到三百大洋的出纳员工作了,他辞职做起了生意,什么赚钱做什么,开过饭店、按摩院,现在又开起了舞厅。二哥在当地已小有名气,他们有一帮兄弟,其中包括一些有权有势的官员和警察,整天一起吃喝玩乐,看谁不顺眼就去修理谁,搞得跟黑社会差不多。 二哥最近迷上了一种新兴的玩艺,打麻将。 不能说是新兴,只能说是“复辟”。麻将是中国的传统运动,只不过是解放后被当作四旧给破了,如今又卷土重来。 玩法还是那几种玩法,不过在莫远的眼里,他们的手法相当的稚嫩,莫远总是抑制不住要去帮二哥狠狠地赢上一笔的念头。 可是这次二哥不带她玩。因为他们玩的都是带彩的,数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人民币,玩的还很大,一晚上的输赢都在几万元上下,不过都是圈子里自己的人玩。 “带赌的都是不好的,特别是对一个女孩子。五妹呀,听二哥的啊,有时间你到二哥的舞厅跳舞去。”二哥是那样的语重心长。 当时抓赌抓的历害,连那些在街边打5分钱一炮的老太太都被抓进了派出所罚款了事。 虽然二哥跟派出所的警察也是哥们,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五妹可是倍受尊敬和爱戴的人民教师,怎能和赌字沾上边?再说了,还有老爸和老妈在那看着呢,若是知道二哥胆敢带五妹聚众赌博的话,非砍了二哥的双脚不可。 阿明终于有了机会。 偏偏莫远不搭理他! 又小又瘦,还穿的那么土,丢人那! 好在老四不嫌弃阿明,阿明才有了当跟班的机会。 莫远和她四哥最喜欢跳的舞是伦巴。 二哥的舞厅开在小镇最热闹繁华的地段,是当地最大、最上档次的一家。莫远和四哥不但是舞厅里的常客,还让舞厅在当地更有名气。每当莫远和四哥跳伦巴舞时,整个舞厅的人都会围着他俩鼓掌,不少人去二哥的舞厅就是冲着莫远和四哥去的。 阿明成了他俩忠心耿耿的跟班。 为了照顾小妹的情绪,老四到舞厅去跳舞总是专门陪莫远去的,从来不带他的女朋友。自从老四和他第一个女朋友阿英分手后,莫远对四哥的女朋友不再感兴趣,她也实在是感不过来,四哥换女友的速度太快了,莫远压根儿就记不住! 每次莫远跟四哥上去跳舞,阿明都会点上酒水、小吃,坐在桌子旁,吃着东西,帮着莫远照看她的小包。 这一次四哥刚和莫远跳完一曲伦巴,四哥被他的女朋友招走,莫远和阿明坐在桌子旁喝酒,打算喝完一杯就回家。阿明不会跳舞,更确切地说是不敢跟莫远跳舞,莫远一米六八的身高加上五厘米的高跟鞋,站起来比阿明还高出了几公分,跳舞的时候莫远说她要走男步带阿明跳,气得阿明从此后不再邀请她跳舞, 莫远的舞技是上大学时练的,当时正赶上跳舞风在大学校园里盛行,而会跳的人却不多。教莫远他们口语的是来自英国某中等城市的五十多岁的小老太,不仅穿着时髦大胆,大红大绿的衣服也敢往身上套,同时会跳各种各样的舞步。 莫远是英语系学生会的文艺部长,把英语系的文体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最有创意的是把英语系和物理系联合了起来,解决了两个系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问题。 物理系学生会主席叫阮大伟,因其身材伟岸而魁梧而被大家叫做阮大个,他头脑灵活、性格开朗、幽默有趣,很得女生的青睐,偏偏莫远不买他的帐。他一直以为莫远是一个文静典雅的女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可以和莫远接近时才发现上了当,莫远的淑女风范是做给不认识的人看的,一但混熟后立马原形毕露,比谁都能闹腾,他吃了不少的苦头,可他又不得不向莫远靠近,因为莫远会跳各种各样的舞步。每当莫远和他出现在各种舞会上时,他俩娴熟的舞步、优雅的舞姿永远是舞会上的焦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莫远家寄给她的各种奇珍异果,有一大半都放到了外教老师宿舍的桌子上。 老四走了,莫远也没了跳舞的兴趣,她打算喝完一杯就回家睡觉。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要求和莫远跳一曲。 莫远拒绝了。 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敢来硬的,抓住莫远的手拉着她强迫她跳,还敢凑上酒气熏天的脸。 莫征朝着那张送上来的老脸狠狠的抽了一下,用力过猛,在原地转了一圈,撞在了起身相扶的阿明身上。 那男人的半边脸立刻火辣辣的发烫。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嗷嗷乱叫、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 阿明站在了莫远的面前,被这男人凶猛的气势吓的够呛,尽管他很想转身就跑,他不想为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流血牺牲,但又不想前功尽弃,算了,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阿明勇敢的闭上了眼睛,迎着中年男人的拳头伸出他的左脸,如果那男人还不解气的话他打算继续送上他的右脸。 惨点更好,最好是挂点彩,能让莫远“怜香惜玉”那才是好上加好。 阿明闭着眼睛等半天,中年男人的拳头都没有落下,睁开眼睛,原来二哥请来看场子的小马哥及时赶到,架起了中年男人的双手。 莫远拉着阿明趁着人乱灯黑跑了出来。 这种在舞场里耍酒疯的人多去了。两人根本没往心里去,像往常一样在莫远家的大院门口分了手,莫远回家冲了个澡,准备进入梦乡。 第二章 第三节 二哥急匆匆地赶来。 闯大祸了,中年男子被小马哥一个酒瓶子打死了! 就打了一下,竟然翘辫子了! 不是一付凶神恶性煞的样子吗?怎么的就如此的不经打呢!莫远心里恨恨地骂到。 二哥被人从牌桌上叫回,更是一肚子的火。 哪来的不懂规矩的老流氓,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可人死了就不大好说话。 虽说死了人,但证词对小马哥有利。 二哥回家只是想跟莫远串通口供,二哥不想让莫远出场,说是莫远和四哥跳完舞就和阿明一起回家,那中年男人对小马哥的女朋友耍流氓,小马哥上前制止,发生冲突,是那男人先动的手,小马哥情急之下操起桌子上的酒瓶子自卫,那男人就倒地,小马哥立刻打了120,在医院里中年男人抢救无效死亡。 整个过程除了莫远被调包外,全部是真实的,所有的人在向警察录口供的时候都这么说。 本来莫远作证也无所谓,但二哥不想让莫远牵涉进来,女孩子家的名声最重要,一个女孩子一旦在舞厅那种地方和男人沾上边,不知会演变成多少种争风吃醋的版本在市面上流传,任何一种版本只要传进老爸老妈的耳朵,二哥和四哥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人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看穿着不像是本地人。 不过明天就该有结果,公安局已经在小镇各大小旅馆里寻找中年男人的蛛丝马迹。 二哥让莫远放心地睡觉,不会有事。 一觉睡到天光,天还是灰蒙蒙的天,事件却改变了模样! 没想到撞上马蜂窝了! 中年男人的身份很快得到证实,他居然是当地政府请来修路的工程师。 完了,这次可不是花花小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小镇的路都是50年代初期修的,如今早已不堪重负,变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本来矿务局的领导们也想修一条新路的,但不服气呀,这几年由于民营企业的冲击,搞得矿务局的老大地位日受威胁,更要命的是这些私人企业主们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根本不按牌规出牌,乱采乱挖的先不说,为了赚更多的钱,所有在路上跑的卡车都是超负荷的,明明是只能装载10吨的大卡车,他们敢装20吨,这样一来,那50年代修建的路,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不到两年,路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坑坑洼洼的,下雨一身泥,晴天一身灰。小镇的人没有人敢穿浅色衣服,特别是白色的。 那些刚来小镇又特爱装的外地人,一身浅色套装,在黑麻麻的本地人中可谓是鸡立鹤群,很是抢眼。每次看到这样的人,当地人都等着看笑话。不到几小时,浅色的衣服变成灰色不说,最好看的是领口和袖口,黑的呀就像一个月都没有换过衣服。如果遇上下雨天,洋相更是出大了,因为严重的污染,小镇的天已经不再瓦蓝瓦蓝,雨水更不是纯洁透明,只要是被雨水溅到衣服上,干的时候就会留下黑色的斑斑点点,在白色套装的衬托下,回头率一定超过100%.所以修路被当地政府列为为人民办十件实事的第一件,搬上了理事日程。 这几年政府的财政收入是连年翻番,腰包鼓了,说话也牛了。他们和矿务局的领导商量,只要矿务局出一半的钱,其余的事政府全包。矿务局的领导当然求之不得,于是他们就请了省城的工程师,先测量一下准确数据,再拿出设计方案。这小子是一个道路测量的专家,听说在省城也是一个混得开的家伙,家中的老爸还是不小的官,整一个花花公子中的杰出人物,难怪敢这样牛气。只怪他有眼不识真香玉,惹到莫家人的头上,在小河沟里翻了船,搭上了他的小命。 中年男人的身份特殊,使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小镇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幼,人人都日夜盼望着新公路的出现,这可是早也盼来晚也盼的大事呀。 小马哥说:“谁想到那臭流氓竟然是个工程师呀,他那模样,更像是刚刑满释放的劳改犯。早知这样,我让他砸我一下得了。” 不过小马哥挺讲义气,说大不了原先说的防卫过当不成立,判个过失杀人,最多也是三五年到头,两万三万的还值得打点一下,超过这个数还不如把钱送给他老娘,反正三年五年的他也挣不来五万十万。 二哥请了当地有名的律师。 唉,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来帮我们修路的人,是个造福于千秋万代的人,却让一群野蛮人给灭了,当地政府的面子也挂不住呀。 中年男子的老婆一付泪湿梨花的模样。 人家就是水准高,一出招就打了二哥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这女人就长了一脸的寡妇样,谁瞧见了都想哭两声,再加上她抱着个三岁儿子,一身素缟,是谁说的了?想要俏,一身孝。这个俏女人楚楚可怜地跟在中年男人的棺材后面绕着小镇的街道转三圈,搏得了小镇的所有老人和孩子、还有所有的中青年男人的深深同情和多情的眼泪,最后停在当地政府的门前,死活不肯下葬,说是要讨个说法,以命偿命。 好在我们国家没有陪审员制度,要不二哥输惨了。 看着二哥愁眉不展的样子,阿明表面着急,心里却是开心极了。 真是恶有恶报呀,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阿明给二哥出主意:“蚀财消灾吧,你看这事闹的,政府都下不了台了”。 二哥气得直跳,骂骂咧咧地说:“他娘的,没想到这样下三滥的手法像他们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家也敢用,看来是想钱想疯了。什么讨个说法,还不是想多榨几个钱不是?” 老四也说:“她就是明码标价,你也得给。入土为安呀,这大热天的,放不了两天就臭了!” 阿明点头:“就是就是,总不能让她这样胡闹吧?如果她是一个有理智的人就不会这样闹了,该怎样处理不是有法律吗?她这样胡搅蛮缠的还不是想让政府下不了台?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你又不是出不了这点钱,就算是可怜她们孤儿寡母的,做点善事吧。” 急得团团转的镇长、书记也给二哥带过话来,希望他能伸出援助之手,日后定有报答。 二哥终于硬着头皮应战了,与寡妇展开了切入实际的、针锋相对的谈判。 那寡妇还真敢要,一开口就是200万! “200万?”二哥气得跳了起来:“得,你当是冥币呀!就算银行是我家开的,我把200万的现金撒地上,你一张一张地捡也得累死你!” 1989年,人民币最大面额是10元。 寡妇抬起了泪汪汪的大眼睛,电了二哥一下,二哥的声音立马小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委婉了许多:“真的,我也是可怜你们娘儿俩。你老公是什么样的货色你也清楚,家里有这么温柔娴雅的老婆还要在外面花!我想你也听说了吧,失手打死你老公的人可不是我的什么亲戚,他只是一个我请来帮着看场子的,以他的罪行,判个五年也到顶了,他可有话在先,说是超过5万元还不如给了他老娘,反正他十年八年的也挣不来5万块。我呀,这个人就是心软,看不得别人受委曲,我是宁愿亏了自己也不愿亏了别人呀,5万块,到头了,我也不多说了。” 二哥的眼圈红了起来,仿佛他真的是个立誓要救小寡妇于水生火热之中的大英雄,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小寡妇委曲得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得,你别哭了,我闹心。加一倍,10万元,不涨了。”二哥的心又软了。 小寡妇终于不哭了。 此案由于性质恶劣、影响颇大,当然不能敷衍了事,于是案件公开审理,双方律师在堂上争锋相对,辩个你死我活,最后小马哥因防卫过当,过失杀人的罪名,被判了三年徒刑,缓期两年执行。政府的脸上也风风光光的,政绩丝毫不受波及。可对莫远的影响就大了,她从此不再进舞厅,对跳舞也失去了兴趣。 第二章 第四节 事后,二哥感慨:“没想到我的心灵深处是如此的柔软,我一看那女人掉泪,我的心立马就软,两滴眼泪五万块呀,真是滴泪成金了!” 还真是善有善报。 一个被二哥追求了两个多月都没有一点好脸色的美女第一次向二哥展开了笑颜。 把二哥美的晕头转向。 美女姓丁名香,长得也像丁香花,高贵淡雅。 小镇是一个方园不超过3平方公里的矿区,全国最大的一家锡矿局就建在这里。小镇气候温和、风景秀丽。翠绿的山峰绵延不断,可惜少有平地,矿务局职工的宿舍楼只能绕山而建,一层一层地盘延而上,每当夜幕降临,登上高高的山顶,但见灯火辉煌如繁星坠落,皓月当空与河水交相辉映,真如天上人间。 矿务局是解放后国家兴建的一个大型国有企业,下属三个矿,两个大型选矿厂、一家医院、三所学校、两家综合商店、三个食堂。所有这些单位,都挤在纵横交错的峡谷里,一条长长的马路把这些单位串了起来。 莫远所在的子弟中学跟她妈妈的医院相距不到500米,隔着马路,斜对着面。莫远下课的时候就喜欢往老妈的科室里跑,在那里不但可以见到老妈,还经常可以遇上二哥,他看中了老妈科室里的一位女医生,这位女医生正是丁香,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不久的姑娘。 二哥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不自量力,莫远和老妈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都长成这个样子了,还敢追求不但有貌还有才的矿上一枝花,不仅是莫远和四哥不忍心说他像赖蛤蟆,连他老妈都为自己找好了下台阶,时刻准备着把丁香认做干女儿,避免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堪。 可就是这个丁香终于向二哥展开了笑颜! 看来有门! 二哥加紧了追求的步伐。 丁香真的是喜欢上了二哥,她说二哥善良!这让阿明跌破了眼镜!小寡妇事件后,阿明似乎觉得二哥也不是那种坏心眼的人,他决定放下报复计划,全心全意地对付老四了。 二哥的求婚非常顺利,不到半年时间,丁香就被二哥娶进了家门。 结婚的那天,二哥神气地对老四和莫远说:“我就算是一只癞蛤蟆,我也决不娶母癞蛤蟆!” 当时除了二哥,莫氏家族中的人都怀疑二嫂动机不纯,她是不是只看中二哥的钱呀?可二哥那俩小钱在当地真的算不上什么,当时开着奔驰、宝马的人满街都是,在追求二嫂的众多候选人当中,比二哥有钱有貌的大有人在。 二嫂到底看中二哥什么呢?还是二嫂自己道破了天机,她说她的两个姐姐长得都很漂亮,也嫁了条件不错的人,结果都是离婚收场。她不想走两个姐姐的老路,因为英俊的男人你喜欢别人也喜欢,她就想找一个相貌不怎么样但人品好的人托付终身,于是就选中了二哥。 二哥结婚后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他老妈说是越来越有精神、越看越顺眼了。二嫂自然看到了这一点。特别是二哥成了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后,二嫂的危机感就越来越重。但她是一个聪明人,她除了让二哥知道家是最温暖的地方外,更是用她的媚术勾住了二哥,让二哥根本没有额外的精力去应付别的女人,这一招真的很管用。 人人都说温饱思淫欲,二哥也一样。二哥经常在娱乐场所泡,最担心的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事发生。不过二嫂的思想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她经常有意无意地拿一些登有因染性病而痛不欲生的杂志放到茶几上,有时在闲聊时像说故事一样说谁谁今天又来医院看病了,就是因为找了一次小姐,结果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等等。反正她在医院上班,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顺手拈来,根本就不用胡编。最后教育的结果是二哥从来不找小姐,别人一说小姐他就说脏,以至于他吃饭的时候那些陪酒小姐抢过他的酒杯喝了酒的话,他马上就会让服务员当着小姐的面给他换一杯子,搞得小姐们都下不了台。渐渐小姐们也都知道他这个脾气,没人敢乱动他的东西,更别想说引诱他献身了。 第二章 第五节 阿明说有家饭店有果子狸,他请老四和莫远一起去“解解馋”。 当时还没“非典”一说,吃野味是最流行和最昂贵的,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的果子狸,以至于它后来发了飚,让全国人民谈它变色,这就不知道了。 那天晚上莫远和四哥狠狠地宰了阿明一顿后,莫远还闹着阿明带她去打牌。 说起打牌四哥就头痛,听说莫远要去打牌,把莫远像扔包袱那样扔给阿明就不管了。 阿明说:“我不能带你去打麻将,你阿明哥目前没有那么多钱。不过我可以带你去一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莫远问:“好玩吗?” 阿明说:“当然。” 他们到那里时已经有不少的人在玩了。 玩的是“十点半”。就是拿一副扑克,除去大小王,牌上的数字就是点数,花牌算半点。十点半为最大,十点次之,以此类推。玩的时候一人坐庄,其他人都是散家,只跟庄家比,散家的人数不受限制。只要散家的点数比庄家的大,庄家就会赔与下注相同的钱,如果是十点半的话,庄家就赔双倍,反之亦然。 正在坐庄的人估计已经赢了不少钱,看到阿明来,立刻让位。一般情况下,如果庄家赢钱,其它散家还在下注的话,是不能让庄的。但那天阿明的心情很好,他不但坐庄,还让莫远来玩,他在旁边指点。他们下的注都很小,最少的十元,最大的一百元。第一轮莫远就得到了一个十点半,通杀,第二轮却爆了。玩到最后,居然还赢了一百多元。阿明夸莫远聪明,没想到从没玩过的东西一点就会。莫远说:“你骂我呀,这么简单的玩法三岁的小孩都会。” 阿明说:“真的吗?明天我给你露两手,现在你得先回家。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你那两个哥哥肯定会把我给剁了。” 因为是第一次玩扑克牌,觉得很开心,莫远回家后叽叽喳喳地跟二哥四哥他们说了,还要演示给他们看,二哥和老四听得直瞪眼,两人都不说话。 第二天阿明一进家,老四对着他嚷:“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带我妹去那种地方?”估计是要把昨晚二哥给他受的气还给阿明。 阿明觉得很委曲,说:“那种地方怎么啦?比你玩的地方干净。还有脸说我呢,是谁一转身就开溜了,把五妹扔给了我。” 莫远一听就大叫:“好呀,你们把我当包袱是不是?我还不稀罕跟你们玩呢。” 老四和阿明赶紧道歉,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莫远说:“得了得了,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小气。对了,阿明哥,你说要给我露两手,快露给我看看。” 阿明说:“玩十点半,最想得到的就是大牌,或者补牌的时候能补到好牌是不是?” 莫远说:“当然啦,谁会运气那么好,手手都能得到大牌。” 阿明点头:“那当然,即使你的运气冲天,也不可能想要什么牌就得什么牌,除非做假。” 莫远和老四当然不信扑克也能做假。阿明就当他们的面表演起来。他说洗完牌后不管他俩怎么切牌,他都能保证他面前的牌是一张10.果然如此。莫远让他放慢动作,还是看不出他在哪动了手脚。 阿明说:“这可是本事,我不说你们是不知道的,说了你们就会觉得很简单。这关键是手法,靠练出来的。” 莫远虽然觉得稀奇,但不想学,说:“这种玩法是纯粹的赌博,不好玩。” 阿明觉得不可理喻,问:“打麻将就不是赌博了,难道你不想赢钱?” 莫远说:“这不一样的,打麻将享受的是过程,输赢是其次,要不你看看,现在打麻将都是自己几个人一起打,那钱是轮流地在几个人的口袋里转,时间长了,根本就没有输赢,可他们还是乐此不彼,为什么呀,玩的就是如何运子如飞、运筹帷幄的游戏。你知道徐志摩吗?” “徐志摩?是那个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的浪漫诗人?”阿明回答。 莫远高兴地说:“行呀,阿明哥,你还喜欢诗呀?徐志摩这位杰出的诗人,他也非常喜欢打麻将,他说打麻将是一种手脑耳目的愉悦。赌博也分档次的,阿明哥。” 阿明哭笑不得,说:“得,我还第一次听说打麻将能上这么高的档次,能有这么多好处,好像不打的人都是傻子一样。” 老四更是不屑,说:“你呀,你就省省吧,你说出花来我也不会陪你打麻将的。” 莫远说:“不学拉倒,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个个都像你这样只泡妞的话,我们女的还不得郁闷死?” 老四和阿明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三章 第一节 吃完晚饭,二哥居然没有去打牌,这可不太正常。 莫远在沙发上看书,见二哥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得问到:“怎么不去打麻将?” 二哥说:“别提了。最近我背死了,天天打天天输,已经输了几十万,快顶不住了。”莫远奇怪:“一次也没赢过?” 二哥点头,说:“先停几晚吧,转转运再说。” 莫远问二哥:“你是不是跟陌生人打了?” 二哥说:“没有,都是我的哥们,一个是铁军,一个是小何,还有一个是铁军带来的。” “这几晚就你一个人输?” 二哥想了想,说:“好像不是,他们三个都有输有赢,就我没赢过,输得最惨。” 二哥说的那两个哥们莫远知道,都是二哥的同学和玩友,应该不会骗二哥呀,难道是那个人搞鬼,而他们都不知道? 二哥突然一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说:“你的麻将不是打的很好吗?要不你去帮我打几下,扳点本。” 哪有打麻将天天输的道理呀,莫远也觉得不对劲,于是答应二哥去看看。 二哥根本不知道莫远会出千,当时奶奶教她的时候都是背着他们的。而且当时麻将也刚刚流行,麻将出千的事二哥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以前打麻将只是玩玩,用它来赌还是第一次。莫远去的时候是这样想的,如果他们都不出千的话,那她也就老老实实地打,最多是记几张牌,帮二哥扳一点本回来就是了,如果是他们出千的话,那就不用客气了。为了让二哥能罩得住场面,特地约在二哥一个在当地混得很开的哥们家打。平时也在那打了不少次,听说他也输得够呛。 铁军和另一哥们都认识莫远,看到莫远就取笑二哥,说别人都是带马子来陪,二哥被嫂子管得太严了,只能叫妹妹来陪。 二哥笑着说:“我妹妹整天只会呆在校园里,快成傻子一个了,这次是带她出来洗洗脑。” 铁军故意取笑:“这么大了还读书,留级了?” 莫远骄傲地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倍受尊敬和爱戴的人民教师。”边说边进入牌局。 按事先说好的,莫远开始不上场,先看看他们怎么打。 只看一会莫远就明白了他们打的是小平胡,就是数番中说的屁胡。当然也可以胡大牌。胡大牌的加倍。 二哥他们打的是两百元一炮,谁点炮谁给钱,自摸的话三家给钱,如果是双大牌的话就成倍的翻,没有上限。 比如有人要是胡了一把门清的话,每家给四百,要是不但是门清还是清一色的门清的话,每家就要给八佰,如果不但是清一色的门清还加上杠上花的话,每家就要给一千六,再有的话就是三千二了,就这样一直往上翻。 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吃三比的除了全包外还要加一子。就是说如果有人吃了上家的三比后下家自摸的话,那其余两家不用开钱,上家就要给下家六百外还加两佰,就是八佰。如果是别的人点炮的话,不但点炮的要开钱,上家也要开钱。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合伙串通。 不到两圈,莫远就发现他们三人是串通好的,是要笼二哥一人。 他们好像分配了任务,二哥的上家专门顶牌,就是不让二哥吃碰到牌,二哥的下家给二哥的对家喂牌,叫口了就会发记号。 莫远很快就破解了他们的记号,把手放在脸部上的动作都是要条子,放在眉间的147、摸鼻尖的是258,偏一点就是边7或卡8,反正信号很多。只要是有一人发出了叫口信号,他们就会设下陷阱让二哥点炮要不就自摸。他们做得很巧妙,估计是在一起练了不少时间,难怪二哥成了冤大头。 他们没有偷牌,只是做做暗号,而卡牌、顶牌是打麻将中最常用的手法,空口无凭二哥是怎么样都不会相信莫远的。 先教训教训他们再说,莫远开始摩拳擦掌了。 当时还没有大票,人民币最大面额的是10元。二哥他们规定每个来赌的人带的本钱都不得低于10万元,就一个大号的军挎那样。开赌前就得亮宝,就是让大家看你带了多少钱,为的是防止以少搏大的人混水摸鱼。 今晚他们三人带的钱都差不多,12、13万这样,二哥带的钱最多,带了20万。不到一个小时,二哥已经输了5万多了。这时莫远跟二哥说:“你确实太背了,我帮你换一下手气。”二哥急忙让位。 莫远上场就设计胡了一把门清,送给自己一个开门红。然后就密密胡牌,把二哥看得直摇头,说:“天哪,不经常打牌的人运气就是好,你看她摸的牌,一上手就快叫牌了。” 估计是莫远一阵子的猛胡让他们都发了懵,也弄不明白莫远的手气为什么会这样火?莫远换牌的手法连二哥和他那哥们在身后盯着都没看出来,更不用说他们三人了。这里打牌还有一个规定,就是如果你觉得你的手气很背,也不能说不打就不打,最起码要让自己的本钱输到一半以上才能不打。 本来前些日子他们就赢了很多钱,所以不好意思说不打,直到有一个人的钱都输光的时候他们才说不打了,说是小姑娘的火气太冲,他们扛不住了,约好明天再来。最后清点一共赢了他们三十多万,他们基本是净身出门的。 他们走后,二哥的哥们说:“五妹呀,你是不是第一次打牌呀,就你们这样不经常打牌的人运气才会这么旺,挡都挡不住。” 莫远正帮着他把麻将装进盒子里,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冷笑:“你真的以为是我的运气旺吗?你们两个傻子,被人当猪笼了还不知道。” “你说什么?你说他们是串通好的?可他们也有输有赢的呀?”二哥当然不信,“你小姑娘不要乱说话,我输点钱没什么,别影响了我和哥们的感情,你二哥能混得开就是靠哥们的支持的。” 二哥的哥们也说:“没有证据这种话确实是不能乱说的,会被人大卸八块的。” 见他们不相信,莫远急了,把装进盒子里的麻将一下都倒了出来,说:“你们坐下,我学给你们看,你们明天仔细观察对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向他们赔罪。”接着就把他们的暗号说了。 二哥还是不信,说:“如果他们三个人都作假的话你还能让他们输得精光,你也太神了吧?” 莫远说:“我就有这么神,你们看,不管你们怎么洗牌,你们的色子怎么打,我都可以拿到我想要的牌,牌上手时我最少能拿到8张好牌,而且别人手上有什么牌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莫远没有显示她偷牌的技巧,只是显示了一下记牌和砌牌的能力就让他们惊得嘴巴一直张着,口水流出来都没感觉。 二哥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莫远得意地说:“我十岁时就会了。” 二哥终于想到了他的奶奶,说:“奶奶呀,你也太偏心了!” 第三章 第二节 莫氏兄妹几个都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四个哥哥是男孩子,特别淘气,奶奶带他们只是管他们吃好睡好,爱怎么玩怎么淘任他们去。带莫远就不同了,一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整天玩泥巴滚石头的不太象话,二是因为莫远特别聪明,用奶奶的话说整一个人精。 莫远生下来脸上就有几颗小黑点,分布在鼻梁的两侧,本地话叫做苍蝇屎,文雅的叫法是雀斑,淡淡的,把小脸衬得雪白雪白。 当年奶奶离开省城时只带了一副爷爷送给她的玉石麻将。这副麻将是奶奶的宝贝,她总是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一颗一颗的抚摸,从来不准别人乱碰,当莫远刚刚学会坐的时候,奶奶却把她的命根子拿了出来让她把麻将当积木玩,不到两岁时莫远就全记住麻将上的字。爸妈工作忙,平时不怎么注意她,只是有一天妈妈带莫远上街的时候路过一中心商场,莫远看到牌子就大叫:“妈妈妈妈,麻将的中,麻将的中。”吓得妈妈用手紧紧捂住莫远的嘴,赶快跑回了家。 那时是1968年呀,全国都在破四旧,麻将也是四旧之一。万一真的有人知道家中藏有麻将抄家可是免不了的,于是就不让奶奶给莫远玩麻将了。 可奶奶不以为然,麻将是她的命根子,只有看到麻将时,奶奶的脸上才会有笑容。其实爸妈也知道,麻将是奶奶能活下来的动力之一,要不她离开都市的时候很多贵重的东西都没有带,唯一这副麻将像宝贝一样从不离身。奶奶向莫远的爸妈保证,只是把麻将给莫远当玩具玩,而且是在家里没人的时候才玩,莫远的爸妈也就默许了。好在那时小镇上见过世面的人不多,没多少人认识麻将,再加上小镇上的民风淳朴,而莫远的爸妈生活低调,为人也好,所以没受什么冲击。 刚开始,奶奶跟莫远玩猜牌的游戏,就是随意拿出十颗麻将,先让莫远看一眼,然后把牌翻好洗乱,再让莫远猜,等莫远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后,再拿出十颗,就这样把莫远训练成了一副麻将牌不管别人怎么洗,基本上都能记住谁的面前码的是什么牌。再接着就教莫远换牌,奶奶的爸爸就是开麻雀馆的,把她继承的祖传手艺传给了莫远,不到三年时间奶奶就没什么东西可教的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为让奶奶开心,莫家经常关着门偷偷打麻将玩,奶奶根本不是莫远的对手,莫远偷牌时奶奶都看不出来。 第二晚当然不用莫远道歉啦,二哥他们找来了几个兄弟把这三人狠揍了一顿。 二哥痛心地说:“铁军,冤枉你我这么多年的哥们,你竟然联合外人来笼我。”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铁军说他也是没办法,他是被另外两人先笼的,输得他走投无路后他们拉他下了水。 原来是一伙温州人他们看到这里的人很爱打麻将,打的很大,但都是圈子里的人打,外人很难插进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先拉一个人下水,然后再一个一个地笼周围的人的办法,称为笼猪计划,铁军率先成为了他们的猪头。那几个温州人的下场就不用说了,不但钱都吐了出来,是不是四肢健全的离开就不知道了。 至于被拉下水的铁军,二哥放过了他,毕竟是在一起玩了十多年的朋友,后来铁军跟二哥成了真正交心的铁哥们。 没想到第一次出师就旗开得胜,得意洋洋的莫远刚有想用这点技艺养家糊口的想法,二哥一盆冷水就从头淋下,说:“我们这打麻将的都是自己人瞎玩,你若用这种方法去赢他们的钱你让我今后怎么混?如果你乱去跟那些不认识的人玩,被人发现的话我可救不了你,除非你想让你脸上的白芝麻变成大蚯蚓。” 莫远气得尖叫,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二哥,你再提白芝麻我跟你没完!” “白芝麻”一直是莫家人的禁语,主要是因为莫远脸上的雀斑,谁也没想到这些小黑点的颜色居然会跟年龄的增长而增加,莫远越来越恨这些小黑点,做梦都想让它们消失,所以当江湖骗子说他们的药如何如何地有用的时候,莫远就毫不犹豫地让他点了。 虽然莫远的妈妈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准她吃一切有色素的东西,还不停地用蛇油抹伤口,最后脸上的坑由于没有受到黑色素的干扰,却变得比脸上的皮肤还白,小黑点变小白点,苍蝇屎成了白芝麻。绝望的莫远不肯迈出家门,她妈妈只得连夜把大哥从省城召回,带回一大堆化妆品,什么粉底霜、遮瑕膏之类的,把这些东西在脸上抹了抹,还挺管用的,最起码在一米开外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但莫远对“白芝麻”三字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听到这三字就会暴跳如雷,二哥是想做一下试验,看莫远是不是还在意,当看到莫远悲愤欲绝的样子,赶紧跑出家门,好像莫远正拿着刀追他似的,那速度快赶上百米短跑了。 第三章 第三节 莫远不去舞厅,老四也不去,他转移了爱好,喜欢上了喝茶,还泡上茶庄的老板娘。与其说是老四泡的老板娘,还不如说是老板娘泡的老四,老四遗传了他老爸的身材,老妈的五官,细长的眼睛微微上翘,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是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主,他风流的天赋在高中时已初露端倪。 老四读高二的时候赶上了国家的教育体制改革,面临着他的高中生活是两年还是三年的重大选择,四哥毫不犹豫地选择三年,不是他有着什么远大的抱负,纯粹就是为了和英子多呆一年,享受他们如胶似漆的爱情生活。 那时候的早恋可不是像今天这样可以摆上桌面来讨论的事,那可是大逆不道,千夫所指。为了能让他们的爱情之花不被掐死,莫远成了他们的挡箭牌,心甘情愿地被他们利用。 说起老四和英子的认识经过,还是莫远出的主意。 英子是矿女子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是矿上花重金从祖国各地招来的特殊人材。 那时候没有什么业余生活,篮球运动在人们的业余生活中占主导地位。各个单位和部门都把篮球队看作门面。 矿务局作为全市最大的国家级国有企业,当仁不让地担起了老大的角色,这些花重金从祖国各地招来的运动员不仅在本市所有的篮球赛事上稳坐第一,连省城的专业篮球队也悚他们三分,可给矿山挣足了面子。 英子就是女队的前锋,穿12号球衣。 当时老四用今天的话来形容,整一个12号英子的铁杆粉丝,迷英子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看着老四日渐消瘦,当时正被琼瑶阿姨的爱情故事熏陶得满脑瓜的浪漫的莫远给他出了个主意,英子他们的宿舍离他们家不远,每天早上都要经过他们家门口去训练场。 莫远让老四装着晨跑的样子每天和英子擦肩而过, 以老四那出众的外貌肯定能混个脸熟,然后装着无意中与英子打个招呼,说上一两句早上好之类的礼貌用语,再然后的事应该不用再教了。 老四是个什么人呀,莫远刚一说他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总之是进展得十分顺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四哥就以一个女孩子从小离家,孤孤单单不容易为由,把莫远正式地介绍给英子,成了她的好朋友。 在外人的眼里,英子是莫远的一个铁姐们,老四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她们才偶尔跟她们玩的护花使者,没有人会想到老四和英子私下有什么瓜葛。 老四始终都要离开家乡上大学的。为了他们今后能在一起,老四报考了冶金大学的选矿专业,为的是将来毕业后可以回到矿里的选厂做一名技术员。 让老四去读冶金大学,除了能让老四学成归家的想法外,英子还有一点不能说出来的想法,那就是学冶金专业的女子里不会有如花似玉的可人,这样老四受到美女诱惑的机遇就要大大减少,他们爱情的稳定系数就会大大地提高。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冶金大学的美女少,可外语学院的美女多。 老四打篮球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专业队员英子的眼里只是小菜一碟,但在他们学校可是凤毛麟角。 老四很快就成了他们学校男子篮球队的主力队员,加再上英俊的五官、强健的体魄和球场上潇洒的球风,让老四成为一名冉冉升起的新星,吸住了所有女生的眼球。其中之一就有外语学院的校花灵子。他们是在两校的外交活动认识的,他们两家学校比邻,互相开展很多活动,每次老四他们被邀请参加外语学院的友谊赛时,外语学院都会利用上半场休息的20分钟向冶金大学的男生们展示他们学校的女学生是多么的可爱,个个天生尤物。 灵子就是中场休息时上场表演的学校艺术体操队的主力队员。修长的大腿、柔软的腰身、秀丽的面孔让老四这个小山沟里的土包子开了眼界,迅速成为艺术体操队的粉丝。 当老四还整天为这些美女们为什么轻轻一抬腿脚就可以停在比脑袋还高的位置,稍稍地往后仰,头就可以碰到脚后跟的问题百思而不得其解的时候,灵子向他发出的爱的信号。满肚都是花花肠子的四哥哪里经得起如此致命的诱惑,他们很快就形影不离、恩爱无比了。可怜的英子想见面后通过苦口婆心的劝说让老四回心转意,当她在学校看到灵子时,就知道自己最后的幻想破灭了。因为她们俩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英子连较量的勇气都没有,回来后随便找了个人就把自己处理掉了。 老四对灵子倾注了全身心的爱,一切活动都是以灵子为中心,随叫随到,包干了灵子打开水、提洗澡水和洗衣服的任务。对灵子的态度是只怕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毕业的时候,灵子还是把老四给甩了,原因是老四他们的小镇太小了,容不下她这只美丽的凤凰,没有人朝拜的日子她这只美丽的凤凰会孤独的。美丽的东西要让众人欣赏,她不仅仅是为老四而活着。 潇洒的老四在感情上也一样的潇洒,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伤害到他,他依然那么风度翩翩,来者不拒,成了矿区有名的“花心四少”。 第三章 第四节 就是这个长得并不怎么样的老板娘把老四给甩了! 莫远和阿明想去帮老四衬衬场子,谁知被那个女人骂得灰头土脸。 本来谁甩谁都无所谓,老四也没少干这样的事。可这老板娘也太看不起人了,移情别恋了还要在老四的面前显摆,居然依偎在一个大老板的怀里约了老四。 打人也不能尽打脸呀,你说这事传出去让老四还怎么做人? 老四带着莫远和阿明去找这个女人讨个说法,这女人的一顿臭骂让他们半天都喘不上气来。 她说老四有什么脸来和人家大老板斗,身上有两小钱就想充大款,以老四那水准泡个发廊妹已经是到顶了,也不对着镜子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把老四那点优越感说得一文不值。 当时那大老板也坐在她的旁边,用蔑视的眼光瞧着他们。 老四气得吐血,想冲上去跟他们拼命,阿明拉住了他。 阿明把老四拉到了冷饮店,一个劲地给老四灌冰水,想让他消消气。 莫远很不理解,说:“四哥,你干嘛要生气呀?你看那男的老得都可以做她爸爸了,还长的那样,怎么看都像葛优演的李梅亭,眼睛里发出的是色狼一样的光。” 当时正在播放钱老先生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围城》,莫远被陈道明精湛的演技迷得神魂颠倒,也对剧中的李梅亭恨得咬牙。 阿明说:“正因为这样才让人生气,你说你四哥哪一点不如他,不就多了几个臭钱吗?老四呀,有本事就赚几个大钱给她看,要让她知道她是狗眼看人低。” 老四没好气地说:“讲得好听,要是赚钱都那么容易的话,怎么还有这么多穷人。对了,为什么你不去赚大钱?” 阿明说:“别人赚大钱可以说很难,但你却很容易。” 老四啼笑皆非,说:“这是他妈的什么逻辑?我会画钱还是会印钱,要不我是那财神转世,打个喷嚏天上就哗啦啦地下钱?” 阿明知道老四正在气头上,也懒得再和他计较,说有家饭馆刚开业,要带他兄妹俩去尝尝鲜,而莫远晚上有一场喜酒,是学校的老师结婚,不去不好,就跟他们告辞了。 等莫远离开后阿明跟四哥说了他的赚钱计划。 四哥听后有点动心,问:“这样做会不会被人发现?” 阿明说:“如果别人做可能很快会被发现,但你做决不会。做这事最关键是要掌握放入尾矿的度,多了容易被人发现,少了赚不到钱。” 老四一听就明白了。 因为尾砂里大多是泥砂,掺有少量的矿石这是人人知道的。关键是这少量二字很有文章,一度也是,十度也是,没有人天天去测量尾矿的度数,但每月测量一到两次是有的。老四只要在测量的时候控制好尾矿的度数,偶尔有一两次尾矿稍大,只要不大于十度就可以说得过去,做这样的事对于老四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老四在生活中一付花花公子模样,在工作上却是另一种状态,他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使他在众多的技术员中脱颖而出。 这么做虽然冒点险但一定能赚到钱,老四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于是答应了。 阿明窃喜,这场戏就是他导演的,目的就是帮四哥洗脑,不用说了,那女人得了阿明的不少好处。 阿明终于成功了。 不到一年时间,老四和阿明就赚了不少的钱,在这期间他们一直很低调。一天,阿明对老四说不能再做下去了,被人发现就会前功尽弃。 两人分了钱,阿明拿着钱继续开他的矿窿。 老四拿到这笔钱后却想开一家最大最先进的选矿厂。 分钱的时候老四苦笑着说:“这一年我的心情估计和”地老鼠“差不多,如果五妹知道我们两人都是大硕鼠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表情?” “地老鼠”指的是那些到矿窿里去偷矿的民工。矿石是很重的,一个中号编织袋就能装两百多斤的矿石。所以他们一次只能背一袋。每次下矿窿,都是趁着矿窿没人的时候去。现在的矿窿都是挖得很深的,工人们在下面作业的时候都要开着抽风机换气,没有人在下面的时候空气不但缺氧,还可能有毒。所以刚开始,很多这样的“地老鼠”就为了这一百多斤的矿石死在矿窿里。现在他们了有经验,下矿窿偷矿的时候不带手电带蜡烛,一旦蜡烛熄灭,说明矿窿里缺氧,马上就回撤。如果不幸被抓,没收矿石不说,肯定要被一顿毒打。 与这些小打小闹的民工相比,阿明和老四的确是两只大硕鼠。 沉默了许久的阿明喃喃自语:“我一定会回报社会的,我一定要回报社会。” 老四去厂里办退职手续的时候,厂长非常舍不得,说:“年轻人有发财的机会我们也不好挡着,只是用不着辞职呀,你办个停薪留职,厂里不收你一分钱,万一混不下去了还有一条退路不是?” 厂长对老四越好,老四就越感到惭愧,他巴不得立马从厂子里消失,没人记起他更好,哪里还敢与厂里有任何瓜葛。 第四章 第一节 小镇里充斥着大大小小的矿老板不下一两百人。这一两百人放到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哪怕是放到省城也不算得上什么,可在这个人口不足三万人的小镇上却是那么的显眼。 虽然这些老板们都是在省城和县城里有住房,但是他们工作的地方却是在小镇,于是,我们小镇遍地跑的都是奔驰宝马,次点档次也是皇冠、凌志,而且人人都知道谁是车的主人。这地方实在是太小,屁大的动劲全镇人都能知道,何况是一辆辆新车呢。 这一辆辆流动的高级车不仅显示车主人的地位,更是证明他们事业的成功。于是更多的人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们那样出人头地。 老四本来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这些有钱人的作派刺激不了他的神经,他对钱的看法跟他老爸一样根深蒂固,够用就行了,所以赚大钱的想法基本上没有,可这次意外的打击让老四换了脑,他对金钱的看法有了改变,他把王朔那句经典语录改成了“金钱不是万能的,可刚够用还是不行的。”阿明还给他加了一句,“是不能泡上美妞的”,四哥瞪了他一眼,说:“好像这世界上的女人个个都爱钱似的,你看我妹妹就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莫远开玩笑说:“谁说我不爱钱?那是因为我不缺钱,只能说我很容易满足,不贪心。” 阿明说:“你说的容易满足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吧?你跟你二哥玩麻将的钱就不是个小数目,靠你那点工资,攒十年也不够玩一个晚上的。” 莫远辩解说:“那是因为又不是我的钱,反正二哥有钱嘛,我只是帮他玩几把。” 看到莫远急了,阿明连忙解释,说:“我又没有说你赌博,你急什么呀?” 老四说:“我这妹妹属猫的,只能顺着,你千万别跟她对着干,把她惹急了,她可就变成了牛皮糖,让你甩都甩不掉。” 莫远气急败坏地说:“你敢说我是牛皮糖?” 冲过去拧住她四哥的耳朵用力地往下扯不算,还顺时针地转起圈来。 老四痛得直哆嗦,他没想到莫远会真的下毒手,又不敢反抗,只能低着头顺着莫远的手转,想减轻点耳朵上的拉力,嘴上求着饶:“好妹妹,放过我吧,你不是牛皮糖,你是大白兔奶糖,又甜又香!” 莫远“扑嗞”一下笑出声,松开了手。 老四摸着通红的耳朵,说:“你这个暴力妹,这么凶,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没人娶就没人娶,我才不在乎,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跟爸妈他们在一起。”莫远大大咧咧地说,拿起一个柚子塞给阿明,让阿明帮着破。 阿明拿起水果刀三下两下地柚子皮就给剥了下来,还把包在柚子心外面的白色棉絮似的皮一点一点地撕干净,才破成两半,把一半递给了莫远。 看着阿明熟练的手法,莫远一直赞声不绝:“阿明哥,你真行,哪像我四哥,只会动口从不动手。” 老四说:“五妹,你讨好阿明也用不着拉我来垫底呀,阿明不在的时候,是谁帮你破柚子的?” “是二哥,是爸爸,你从来没有破过。”莫远吃着柚子,心情好极了。 “真的吗?” 老四也记不清他是否在家破过柚子了,由此可见,莫远并没有冤枉他,即使有过一两次,也是许多年以前,在他们的大脑里早就被删除了。 “这柚子真好吃,阿明哥你在哪买的?我也想去买几个。” 半个柚子莫远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 阿明把另一半又递给了莫远,说:“这里没有卖的,是我让人从外地捎来的,我知道你喜欢吃柚子。我明天就要上矿窿了,以后就不能像这样经常过来了。” “是不是你的矿窿不出矿你就不下来了?听说你已经投了不少的钱了,是不是?”如果阿明不来了,那这些时令水果就吃不上了。 四哥说:“呸、呸、呸,你乱说什么,阿明的矿窿一定会出矿的。” 阿明笑了,说:“没关系的,我的矿窿一定会出矿,你爸爸都说有矿的,错不了。” “我爸帮你看地?我没听错吧?”这可是特大新闻了。 阿明说:“不是,不是,你爸爸只说了那里有大矿。” 莫远松了一口气,说:“这就对了,我说我爸爸怎么会突然丧失了原则呢,你表达不清,罚你再破一个柚子。” 阿明不相信地望着莫远:“你还能吃得下?” 莫远撇着嘴说:“两个就吃不下?我可以一口气吃三个。” 阿明抛了抛手中的柚子,说:“一个柚子有三斤重呢,除了皮也至少有一斤半,你真的能吃下三个?” 老四哥说:“三个柚子算什么?我妹妹的纪录是一口气吃下八斤荔枝。” “八斤?”阿明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的胃能装得下?” 他看着莫远不到一尺九的细腰,想像不出这样扁平的小肚里装下八斤荔枝后会是什么样子。 莫远说:“也不是故意要吃这么多的啦,那天是我妈买了八斤荔枝放到茶几上,我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荔枝,不知不觉地就吃光了,我妈回来后不相信我真的吃了八斤,本来我还没事,等我知道我确实是吃了八斤荔枝后,突然间肚子开始胀痛,站都站不起来了。” 阿明听得直摇头,说:“你有没有不爱吃的水果?” 莫远说:“有,我最不喜爱吃苹果和梨子。” 小时候商品不流通,矿上人吃的水果都是矿上发的,矿上后勤部的干部们图省事,只买苹果和梨,说是放得住还不容易蒸发水份,结果莫远吃伤了,如今看到苹果就反胃,别说吃了。 这时阿明已经破好了柚子,这次他不仅把柚子分成两半,还一片片地撕开后递给了莫远,把另一半递给老四。 老四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的神情有点怪异,他朝阿明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阿明。 阿明连忙摇手,说:“我不抽,你抽吧。” 老四把烟点着了,长长地吐了一口,然后眯着他细长的凤眼,冲着妹妹坏笑,说:“对了,五妹,你长得也不差呀,怎么就没有人追你呢?” 二哥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四哥的话,立即反击,说:“老四,看来你的眼睛都盯着别的女人了,对自己的妹妹一点都不关心,她怎么没人追,追她的人排着队可以绕咱们院子两圈。” “太夸张了吧?”四哥惊叫,“如果真的有这么多的话,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阿明说:“我相信,五妹可是咱们这里的有名人物,听说你的学生都偷偷的给你写情书?” 莫远大窘,没想到这种事也能传出来,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了,只能落荒而逃。 第四章 第二节 阿明上山开窿了,十天半月的也见不上一面,而老四的选厂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老四办选厂的想法得到全家人的支持。二哥更是积极,出钱又出力。他的一个哥们是当地政府领导,听说老四要办一个最大的最先进的选矿厂,决定把老四的厂子作为政府重点扶持的企业来培养。 政府扶持的重点企业,在审批、贷款等方面都有很多优惠政策。 二哥说老四懂技术又懂管理,投资他的厂回报肯定丰厚。于是把他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来。老四算了一下,他的厂子前期投资需要的资金是一千万左右。他把家中所有的资金全部集中起来凑够了500万,再向银行贷了500万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选厂的前期准备工作中了。 没想到老四要买的机器都是进口货,他需要一个翻译,莫远义不容辞地为他担当了这一角色,也从学校辞了职。不仅要做他的翻译,还是他的会计加出纳,当他们累得快变了形的时候,他们的厂终于正式投产了。 投产后才发现,他们的胃口大了一点,市面上没有这么多矿供他们选,他们能组织到一半的矿源就不错了。这不是决策失误,原来那些答应供给他们矿的老板看到老四办厂,他们也跟着一窝风地办厂,导致他们的矿源一下子就跟不上来了。 选厂的设备很娇气,天天开机无所谓,开机后一但停机一个月以上这些机器就会变成废铁一堆。 十万火急地召来了二哥,二哥动用他所有的关系,才勉强支撑厂子的大部分机器运作。当他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阿明的窿口出矿了,而且答应全部给老四的厂选。 阿明真是及时雨呀,如果可以的话,老四都愿意喊他一声爹了。 老四和阿明都迈入大老板的行列,两人却表现了十分对立的风格。 发财后的四哥对衣食住行格外讲究,不是国际大品牌的不要。 而阿明呢? 还是那一身打扮,全身上下决不超过30元钱。皱巴巴的的确良衬衣,的卡布的灰裤,还有5元一双的解放鞋,最值钱的就是他的坐骑,一辆跟四哥一样的奔驰越野。 两人的牌照只差一个尾数,阿明的是3,老四的是2.跑在大街上人人都认识他们的车,但却不认识他们的人。 老四是一身名牌,气度非凡,走到哪都像一时代精英,阿明却是一个乡下进城来赶集的农民兄弟。 有一次,阿明到县城去办事,回来的时候想去超市买点东西,当时的超市不像现在满地都是,是一刚刚兴起的新鲜事物,天天人满为患。节假日人更多,超市不得不控制人的流量。 阿明一进超市就被保安拦住,说:“大哥,现在人太多了,看热闹明天再来。” 阿明说:“我不是看热闹,我是来买东西的。” 保安不耐烦了,说:“得得,上超市哪个不是说要买东西的呀?买两颗糖回家哄孩子也是买东西,对不?”说着挥动着手往外赶阿明。 阿明刚要发火,突然笑了起来,说:“我不买糖,我要见你们老板。” 保安问:“见老板?你想干什么?” 阿明说:“我想买你们的超市。” 保安一听乐了,说:“哪来的疯子,买超市?你还是先买两件好看点的衣服吧。” 阿明也不着急,说:“你不相信?没关系,我买超市不是要做生意,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开除你。” 那保安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仔细看发现阿明不像一般老农那样畏缩,小小的眼睛发出的是贼亮贼亮的光,让人不寒而栗。再往外一看,发现了阿明停在超市门前的奔驰越野,知道他就是传说中打扮像农民身家却过千万的矿老板,别说一个超市,一口气买十个超市也不在话下。最后是保安道歉收场。 如果你认为阿明是一个守财奴那你又错了。 阿明发财后做了很多壮举,他一口气买了20辆桑塔纳小轿车送给当地政府部门当公车用;他每年都会拿出几十万元资助当地教育部门,用来建希望小学;政府部门的号召他从来都是第一个响应,出钱又出力。提到老四,只有小镇上的人知道,他只是众多发了财的大老板之一;提起阿明,在全县范围无人不晓,他的发财史和壮举更成了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永恒话题。 莫远也曾经说过阿明:“你就不能穿得像样一点?” 阿明说:“让我穿成你四哥那样我浑身不自在,人也变傻了,脑子木木的,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还是这样好,穿习惯了。” 穿衣服还跟动脑筋有关?虽然不明白,但这直接影响到人家的生意,莫远也就不再说他了。 久而久之,所有人也都习惯了。 第五章 第一节 辞职后的莫远除了帮四哥管理一下选矿厂,余下的时间就是开着四哥给她买的红色宝马出入小镇的各种牌局。 莫远很会掌握分寸,在牌桌上仅是一个赢也赢得不多,输也输得不惨的小人物,没人注意她。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些一夜暴富或是一夜由百万富翁成了穷光蛋的人的身上。 不知不觉地莫远打牌赢的钱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成了名富其实的小富婆。 老四依然对赌不感兴趣,他的兴趣还是在泡妞,不过档次也提高了很多。当他泡到一个省城大官家的女儿时,似乎是收了心,一心一意地围着这位千金小姐转,他多余的钱都在省城买了地皮。反正地皮是个好东西,只升不降,在他的古惑下,莫远也买了不少。 而矿生意越做越大的阿明还和以前一个样,心甘情愿地做莫远的跟屁虫。 阿明只要有时间,就会跟着莫远去打麻将。但他从不上桌,总是坐在莫远的后面一声不吭地看她打,有时莫远累了也让他上来替两手,常常是莫远打通宵他就陪通宵,在外人的眼里他就是莫远的男朋友。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在一起从来不提那种事,莫远只是把他当作哥哥一样看,跟他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一直都有,以前是二哥,后来是四哥,现在是阿明。 阿明从来不跟莫远说生意上的事,他本来就不爱说话。跟莫远在一起就是玩,陪着莫远出入各种场所,就像一保镖。 莫远常取笑他,说:“你虽然是全国最有钱的保镖,但却是一个最不合格的保镖,遇到危险,你那一百斤,能抵挡什么呀。” 不管莫远怎么说他,他只是笑笑,不跟莫远一般见识,一如既往的做莫远的跟班。 有一天,阿明提出请莫远去他的山庄看看。 说是山庄,其实也就是阿明办公和住宿的地方。 关于阿明的山庄,流传着很多说法,有说富丽堂皇的,有说幽雅别致的。 阿明周末一般没有时间,因为周末的时候他的山庄就成了当地官员们放松休息的最好场所,他都要留在山上尽地主之宜。 莫远早就想去他的山庄看看了,只是没有由头,又放不下架子开口。眼下他亲自提出,莫远不禁非常高兴,想到马上就能看到这被传说很久,把她耳朵都灌满的传奇所在,不禁想得出神了。 阿明见莫远不做声,就问莫远在想什么,难道怕他还会害人不成? 莫远不以为然的瞪了他一眼,撇着嘴说:“本姑娘会怕你,还没我不敢的事情呢,我是在想你是什么用意,是不是黄鼠狼给什么……”说到这里,一想不对,就打住了。 阿明也不往心里去,很真诚的说:“我知道你没去过,是真心想邀请你到家里坐坐的,哪有做了这么久朋友,连家门都没登过的道理啊。” 莫远也就顺坡下驴,装做很给面子的说:“那本姑娘就屈就一下,去视察你的寒舍了,哈哈哈。” 于是阿明就跟莫远约好,明天一早开车来接她,莫远说:“不用客气,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了。” 阿明说:“你那的宝马底盘太低,跑城里的路还行,上山就比不上我的奔驰越野了。” 莫远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明那辆全镇人都认识的大奔就停在莫远家楼下,看来他在那里等很久。 莫远故意在楼上多磨蹭了一会,比平时打扮多用了一倍时间,才走下楼去。 阿明见莫远出来,马上从车里钻了出来,跟莫远打招呼,样子很兴奋。 莫远怪他:“怎么不进家等啊?” 阿明说:“来太早了,不敢打扰你家人,怕影响你家人的休息。” 莫远不禁有一点感动,早知道他心细,没想到这么细。但嘴上却怪他说那还来这么早,他只是笑笑,帮莫远打开副驾驶的门,莫远奇怪的问:“怎么让我坐前面?” 阿明说:“今天我开车。”然后对他的司机说:“老高你坐后面去。” 司机老高跳下车,莫远吃了一惊,这老高可真够高的,那个头估计快一米九了! 莫远嘀咕了一句:“还真的是老高啊,这么高。” 要知道这种个头的人,在这地方都不能用罕见来形容了,是根本不会有。 钻进正驾的阿明听见,边起车边给莫远介绍起他这个得意的司机来,说:“老高既是我的司机,也是我的私人贴身保镖。” “保镖?” 莫远很好奇,他只在电影上见过保镖,都是一身的黑西装,还戴着墨镜,挺神气的样子,可这老高穿得很普通,不像保镖啊。 莫远对着老高说:“你怎么不穿黑西装,再戴付墨镜?” 老高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回答莫远。 阿明哈哈大笑,说:“你是电影看得太多了,当保镖靠的是本事,不是穿套衣服就能做的。老高在部队是特种兵,本事可大了。” 老高说:“哪里哪里,老板你太抬举我了。” 那老高似乎很熟悉莫远,对莫远的习惯如数家珍。一打听,才知道平时莫远的跟班不只阿明一人,他也是莫远的跟班,只是莫远不知道罢了。 老高说:“在你的眼里这里总是形势一片大好,其实治安有多乱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吸毒的、抢劫的,还有赌输钱红了眼的,你们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注意的目标。” 莫远说:“哪有你说的这么玄啊,我怎么就没遇到过?” 老高笑了,说:“你多有福气呀,不但有两个有本事的哥哥,还有我们老板这样的跟班,他们敢打你的主意?还不是找死。” 阿明一直乐呵呵地看着莫远和老高说笑,莫远感觉他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不对在哪又说不上来。 莫远看着阿明,正好阿明出正转头过来看她,一碰到莫远的视线,脸刷一下红了,马上就转开了视线,对了,是他的眼神,他看莫远的眼神变了,好像多了点什么,莫远也有点不自然了。 第五章 第二节 阿明的山庄很快就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理石堆砌的大门,高大又气派,门边居然站着两武警。 莫远半开玩笑半羡慕地说:“武警都到你家门口来站岗了,真牛。” 阿明说:“没办法,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跟你说得清楚的。以后有时间再说吧,先带你参观参观。” 阿明的山庄一共有三座大楼,外表都没有装修,只是用白水泥勾出红砖的线条。 看惯了用瓷砖装修的大楼,他的红墙白线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倍感清爽。 最让莫远意外的是他居然有一个大花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五颜六色,远远的就能闻到阵阵花香。 三个大在的塑料管的出口对着花园,别一出口在三楼,阿明说那是他的卧室,他晚上要闻着花香入眠! 莫远睁园了黑黑的大眼:“就你?你晚上要闻着花香睡觉?”莫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明点头,说:“我也知道是个坏习惯,可我闻不到花香就睡不好觉,以前没条件,也就不提了,可现在条件好了,当然要享受了。” 没想到外表像土包子一样的阿明还有这样的情调,大大地出乎莫远的意料,莫远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 阿明的办公室和住宿在同一幢楼。其它两幢是员工的宿舍和食堂。 阿明的办公室设计得简单大方不落俗套。粗看好像很随便的样子,细看才发现他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他住在三楼,除了卧室和厨房,剩下的地方全部打通,成了一个大大的客厅。靠近厨房的那面墙全部是酒柜,摆满各种名酒,中国的、外国的,应有尽有。其它三面放着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中间却是各种各样的桌子。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别人看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莫远一看就明白了,嬉笑地问:“你想开赌场?” 阿明笑笑,说:“我的赌场是只输不赢,还免费提供酒水。” “何苦呢?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五妹,有些事情你还不懂。这么说吧,我想做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让人尊敬的人。我要帮助很多很多需要帮助的人。这就需要钱,不是小钱,而是很多很多的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就需要打理好各种关系,有时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你赚钱不为自己为别人?”莫远又是吃了一惊。 阿明点点头。 莫远虽然不理解,但觉得阿明决不是在说假话,说大话。 这时厨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招呼他俩入席。 “没什么好菜,你随便用呀。”阿明竟然客气了起来。 “这么一大桌的菜,还说没什么好菜?” 厨师忍不住插嘴:“姑娘呀,我们老板把他压锅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有很多菜你都没见过吧?” 莫远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有几样菜不认识。 阿明说:“得了得了,谁让你多嘴了。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厨师吐了吐舌头,赶紧走了。 莫远故意凑近一盘菜,闻了一下,说:“都是什么东西呀?你想毒死我?” 阿明哭笑不得,说:“你这丫头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我哪敢呀,气死你我一点好处都没,留着你好处却是大大的。”莫远闻着香喷喷的菜,口水差点要流出来了。 “真的吗?”阿明笑得有点不对头。 莫远不仅抬头看看他,说:“你怎么啦?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哟。老实坦白,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你的鬼点子可是最多的。” 阿明赶紧说:“没有没有,真的。不过,你真的觉得我对你很有好处吗?” 莫远说:“当然了,最起码我没钱用了可以找你要嘛。” 阿明一脸的失望,说:“就这么一点好处呀?看来你这辈子都不会缺钱花,我对你来说也就是最没用的了。” 莫远一看他当真了,赶紧说:“当然不只这一点呀,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处,真的。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全、很踏实。” “是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那种?”阿明突然这样冒了一句。 嗯?还没等莫远反应过来,阿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塞进莫远的手中。 莫远一看,是一个首饰盒。 阿明赶紧说:“打开看看。” 一个镶着钻石的戒子在盒子里发着刺目的光芒。 钻石还不小,绝不低于三克拉。 莫远把戒子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张开五指,在眼前晃了几下。 阿明感叹:“真漂亮。只有你这样的手才能配得起这样的戒子。” 莫远撇嘴,不屑地说:“真不会说话,应该是只有这样的戒子才能配得上我这样的手。你知道吗?珠宝公司请我去做手模我都没答应,觉得他们公司的戒子太土,配不上我的手。不过,你送的嘛就另当别论啰。” 阿明喜出望外,“你收下了?” 莫远开心地点了点头,说:“当然啦。阿明哥,你真好,居然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谢谢阿明哥!” “今天是你生日?怎么会这么巧?这,这,不,不,我,我……” 阿明急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莫远在心里笑得快撑不住了,不忍心再耍他,就把戒子摘了下来,还给了他。说:“阿明哥,没有你这样出牌的,你这样做算什么呀?求婚?我记得我们好像还没有谈过恋爱呢,是不是?” 阿明着急了,看着莫远手上的戒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问莫远:“你不喜欢我?” 莫远摇了摇头,说:“不是啦,反正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你这个问题。” 阿明说:“那就现在想,赶紧想。” 这回轮到莫远哭笑不得了,她说:“这是婚姻大事呀,你让我一两秒钟就做决定?” 阿明以为有希望,问:“那你要想多久?” 莫远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知道,大概一辈子吧。” 阿明一听就火了,说:“我就知道你这丫头难侍候,你作不了主是不是?我去找作得了主的人。” 说完拉起莫远就要往外走。 莫远急了,想挣开他的手又甩不掉,只好冲着他嚷嚷:“你想干嘛?我们要去哪?” “去哪?去你家!你这丫头,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一点主见,我去找你爸妈,让他们把你嫁给我。” 莫远使劲地想挣脱他,说:“有你这样的吗?你讲点理呀,是我要嫁给你又不是我老爸老妈!” 阿明一听乐了,放开了莫远,说:“你答应嫁给我了?” 莫远一边揉着被他抓红的手腕一边说:“我有吗?什么时候答应了?” 阿明说:“就刚才呀,你不是说是你要嫁给我的吗?” “我刚才有说吗?”莫远死不认帐。 阿明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我配不上你。五妹,我嘴笨,不会说甜蜜的话,也不会哄女孩子。可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真的。我阿明虽然没什么本事,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幸福的生活,我用我的生命来保证……” 莫远听着听着鼻子有点发酸,好像眼睛也有点不对劲了,得赶紧让他打住。 莫远把戒子塞到他的手里,说:“你说的这些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对了,你一定是看过韩剧《蓝色生死恋》是不是?你在学着他们背台词?” 正在一往情深地表白的阿明被莫远这样一问,傻了,说:“你说什么?韩剧?蓝色生死恋?什么跟什么呀?” 莫远哈哈大笑,阿明知道又被耍了。他气急败坏地说:“真有你的,连这么重要的事你都敢开玩笑,我真的服了你了!到底你是怎么想的,你给我一句话呀,如果你真的认为我配不上你,我立马就从你眼前消失!” 莫远说:“你休想!这么一桌子好菜,我都还没吃上一口呢!” 阿明看到莫远故意岔开话题,不依不挠:“先回答我!” 莫远被逼进了死角,看来不答应今天是不想吃上饭了,只好说:“你这木头脑瓜,什么时候才开窍?以本小姐的脾气,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早给你两耳光了,还在这里听你叽叽歪歪的?” 阿明一听,高兴得在原地上转圈圈,突然他冲到门外,对着大山呼喊:“我快要幸福死啦——” 第五章 第三节 阿明要莫远跟他去一趟云南。二哥知道后也要一起去,说反正是自己开车去,多个人多份力,正好他也没事干,趁此机会揩一下未来妹夫的油,也来个“公费”旅游。 往四川、云南那边走治安不够稳定是一个因素,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孤男寡女的出游对一个女孩子家的名声不利。 莫远和阿明虽然已经公开了恋爱关系,但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够在一起谁也说不清,还是保险点好,莫远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这是她老爸老妈的主意。 前些日子,阿明去县里开政协会的时候,县领导跟他说,让他考虑一下是否可以收购县里的一个锑冶炼厂,这个锑冶炼厂由于长期亏损,已经成了一个大包袱,他们希望阿明能急政府之所急,想政府之所想,帮政府解决一下难题。 阿明作了一下调查,发现这家企业亏损不是经营不善,主要是受市场的冲击,由于锑价一路下跌,已经跌到了最低点。如今大量的锑锭只能放在仓库中,不能卖,卖一吨就要亏几百元钱,也就是说不开工还省钱,开工亏得更历害,几乎所有的锑冶厂都停工了。 这家锑冶厂是在锑价上扬在最高点的时候建设的,规模非常大,仅工人就有三千。如今工厂一停产,工人的工资、电费、水费、还有机器保养维修费等已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县里已经吃不消,再加上领不上工资的工人天天到政府里静坐,领导们已经焦头烂额,一直在为这个厂找出路。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阿明的身上。 阿明说从现在的形式上看,这个厂继续冶炼锑是行不通的了,只有转行。他想把这个厂改造成冶炼锡的厂。只是要冶炼锡需要很高的技术支持,不知他是否可以拿得下来,所以他想去四川、云南考察一下。 阿明是一个做事稳妥的人,他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是不会事先说的。所以他没有跟县里说他的想法,他只是说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想带女朋友出去放松放松,这就是他为什么要邀莫远一起去的原因了。 莫远一听当然不干了,说:“你拿我当挡箭牌呀,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想带我出去玩的呢。” 阿明说:“五妹,我是真的要带你出去的。你想,如果我真的要做冶炼厂的话,企业的重点就移到这边了。矿资源是有限的,以后的发展趋势肯定是在矿产品的深加工上,跑得快的才是老大。我们以后终究是要在一起的,现在不让你熟悉情况,将来你怎么和我一起打拼天下呢?” 说的也是,这几年只知道玩,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今后要做什么,看来有点具体目标来追求的感觉也是蛮好的。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莫远他们出发了。 坐的还是阿明的奔驰越野。 当时没有信用卡,带多少现金的问题让他们颇费脑筋。 二哥说:“出门在外考虑事情要尽量细一点,要事先想好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的办法,这样才能起到预防作用。” 莫远不以为然,说:“不就是出一趟远门吗?搞得这么复杂。” 二哥说:“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只怪我们平时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搞得你现在像个井地之蛙,什么都不懂。这次你就睁大一点眼睛,多看多学点。” 主要的费用让老高保管。他们每人身上也带了一些现金。 一上车,莫远就发现座位上有一袋水果,是刚上市的荔枝,她瞟了阿明一眼,阿明急忙说:“后备箱里还有,够你一路上吃的。” 莫远笑了笑,没有解释,其实心里已经感动得不得了,哪里是怪他买的少呀,这个阿明,是不是平时对他太历害了?一个眼神就让他怕得要命。 莫远向阿明笑了一下,两人刚在车子后座坐定,阿明递给莫远一瓶水,说是盐水,让莫远把荔枝肉先在盐水里泡泡再吃,这样就不会上火。 莫远的眼圈红了。 二哥和老高装着没有看见。 车子里正在放当时最流行的一首情歌《知心爱人》,二哥跟着小声地哼了起来。他开始想念家中的二嫂,心里有点埋怨老爸老妈,你看阿明对五妹多好,还要瞎操这么多心,害得他要和娇妻幼子分离。 二哥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在吃荔枝的五妹,心中刚有一点怨气马上消失,他太喜欢这个唯一的妹妹了。二哥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始终认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可亲人没了就没了,所以对莫远总是百依百顺,谁对莫远好,他看着都高兴。 第五章 第四节 第一晚在贵州的一个地级市住了下来。 本来他们想包一间套房的,但这家酒店根本没有。 老高说:“什么水平呀,还说是三星的,比不上我们那里没有星的。” 前台服务员不耐烦了,说:“你们要不要房呀,再不要连这几间都没有了,我们已经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了。” 他们只好要了两个单间一个标间。 莫远、二哥分别住单间,阿明和老高住标间。本来想要一间三人间的,没有。 他们拿着行李走进房间,一看,我的妈哟,这可怎么住?房门居然没有里面上锁的东本!这就意味着只要有钥匙,就可随便进,没一点安全感。 他们立刻质问这是为什么? 前台小姐答曰:“这不是我们的错,是公安局要求的,目的是为了狠狠打击卖淫嫖娼!” 二哥说:“你们是方便了,那我们怎么办?” 前台小姐说:“没关系,我们有贵重物品保管服务,我们的服务质量是最好的。” 二哥一听立马说:“得,得,别提你们的那服务了,真有贵重物品的话丢得比自己保管的还快。” 他们只要回到房间,凑合一晚吧。 四人首先检查莫远的房间。 二哥说:“我的一个哥们去年到这边出差,带了一台刚买不久的价值一万多元的佳能相机,就是给前台保管,结果第二天来取的时候发现相机被掉了包,想和他们理论的时候几个保安过来把那哥们修理了一顿,说他是骗子。那哥们一人出门在外,保命要紧,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一边说一边把莫远的箱子放到床底,手包放在落地窗帘的下面,还特别交待晚上睡觉换下的衣服压在枕头下面,千万别放在椅子上,他说他有一哥们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衣服被人从阳台上挑走的。 莫远说:“你们也太小心了吧,这里是五楼,他们爬不上来。” 阿明说:“还是小心点好。不过你也不要太害怕,这些只是预防措施,今天你太累了,赶快休息吧。” 本来想等二哥和老高他们走后跟莫远来个吻别什么的,可二哥和老高一点都不识相,都要等着他一起离开,阿明只要偷偷地对莫远作了一个飞吻的手势,走了。 真是个呆子! 莫远幸福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莫远和阿明老高他们三人平安无事,二哥惨了,他除了身穿的一套睡衣裤外,其他东西全被洗劫一空。好在他的手包放在窗帘下面,入室者没有找到,所以证件、钱都还在。除了两套名牌西装、衬衣、皮鞋外,最贵重的就是他放在枕边的劳力士表。 阿明让老高赶快去帮二哥买一套外套和鞋子,老高说:“这么早,商店还没开门呢。” 二哥说:“中招了。看来这里的小偷真的不是一般了,他们肯定用了迷药,要不不会睡得这么死的。” 这时来了一高一矮两个警察,阿明看到警察时说:“我们没报警呀,连宾馆的总台我们都没有说你们怎么知道的?” 矮个警察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二哥没好气地说:“不是刚发现吗?还没有来得及。” 心里却想,来得及也不能报,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警匪一家? 矮个警察似乎是看透了二哥的心思,拿出一个塑料袋子,扔到床上,说:“你看看,这些是不是你的东西?” 二哥一看,正是自己丢失的衣物。高个警察说:“说一下你的手表的型号,我们核实一下是不是你丢的手表。” 四人都惊奇不已。 阿明说:“神了。” 高个警察说:“神什么神,昨晚我们当了你们一夜的保镖。” 四人更惊奇了,莫远以为是二哥的神通,佩服地问二哥:“你哥们?” 二哥一脸的尴尬。 他们昨晚一进宾馆就被几批人马盯上了。一批是内鬼,就是宾馆里的内贼;一批是外贼,是被那辆车引来的;还有一批就是警察了。 原来这家宾馆发生过多起失窃案件,警察早就怀疑是内部有问题,但一直抓不到现形。这次阿明他们来警察觉得是一个机会,因为阿明他们太肥了,谁谁都想咬一口,所以警察布下了天罗地网。 看来大家英雄所见略同,所有人都认为二哥是老板,都把重点放在二哥的房间。 那批内贼本来把我们都列为洗劫对象的,只是他们刚光顾完二哥的房间就被抓了。而外贼更可笑,他们打算从楼顶跳下阳台作案的,刚上去就被潜伏在那的警察抓了个正着。警察没有惊动他们,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所以天亮了才过来。 阿明问:“你们一直都在这家宾馆蹲点?” 矮个警察说:“哪有呀,是你们运气好,这两天我们公安部门刚好开展服务行业的专项治理,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这个宾馆的系列失窃案被列为重点,我们是昨天刚来摸底,就碰上了你们。” “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们了。”劫后余生的阿明一行不停地道谢,二哥一个劲地说:“你们辛苦了,你们太辛苦,我们一起去吃早茶,好不好?” 两警察不去,说:“你们不用客气,我们只不过是尽了我们的责任。我们这里的工作是存在着很多问题,并造成很坏的影响,导致了人们对我们警察的不信任,特别是你们附近两省的人,估计说我们这里治安很乱的话你们也听过不少。” 二哥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确实是听到了不少。不过今天我们真的遇上好人了。如果你们不嫌弃就交个朋友,以后你们有机会到我们那里我一定尽地主之宜。” 说完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告别了警察,他们开始上路。 在车上,四人越想越感到后怕。 如果昨晚没有警察的话,真难想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阿明说:“如果他们昨晚摸进你的房间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待。” 二哥说:“妈的,想不到这些贼比我想像的要历害多了,真是防不胜防呀,以后我们要更小心了。” 阿明说:“以后我们不要再在小城市留宿,一定要住有套房的宾馆,这样相互有个照应。” 沉默了一会,二哥突然笑了起来,说:“阿明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穿好衣服了,连贼都看走了眼,看来你这样打扮好处还是有的嘛。” 阿明也笑了,说:“我是一个受得苦,享不了福的命。要不你也试着像我这样穿?” 莫远故意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你让我二哥穿成你这样?那他肯定出不了门,因为警察肯定会把他当吸毒鬼抓起来的。” 四人全都笑了起来。 第五章 第五节 首先要去的是老四的母校,冶金大学。 老四本来也想和阿明一起来的,但是他在省城的房地产公司刚运作一个花园别墅小区的项目,脱不开身,只是给了阿明几个教授的名字,并说他已经跟他们联系过了,让阿明到学校直接去找人就行。 老四他们学校不大,阿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冶炼专业的教学楼。 王教授是一个矮胖的小老头,蛮和蔼可亲的。 他一见到阿明一行就说:“欢迎欢迎,老四同学跟我说过了,快拿你们的样品给我看看。” 真是个搞学问的,一点都不用讲客套,直接进入主题。 阿明急忙把样品给了王教授。王教授一看就说:“你们的矿石的纯度很高,进行提炼应该没问题,关键是药水的配方。这么说吧,你们这个矿石除含锡外,还含有少量的铁、锌、铜等,在提取的时候想要提到99%以上纯度的锡,就要彻底分离其它元素和杂质,就要不断地调整配方。” 阿明不停地点头,说:“明白了。这种配方一般这方面的工程师是不是就可以解决?” 王教授说:“可以这么说。但技术革新很重要,不仅是配方问题,跟车间的机器、温度等等都有关系。” 接着阿明又去拜访了两位冶炼专家。 回到宾馆,阿明说:“我今天终于领会了邓小平老人家的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意义。我要成立一个科研所,重金聘请这些专家到我们那里搞研究。” “他们能答应?人家是科学家呀,会到我们那种小地方?”莫远觉得阿明有点异想天开。 阿明却很有信心,说:“关键是要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一两个应该没有问题,其余的我们可以从大学生里挑嘛,只要有专家带,过几年应该也是一把好手。这一两位专家的工资待遇问题好解决,关键是他的身份、职称和地位问题,这些我已经和县里的领导通过电话了,他们说可以以调动的形式调过去,挂靠有关部门,这样他们的公职就保住了。” 接着他们又去了一趟云南的个旧,那里原来也盛产锡矿,现在还有一些冶炼厂。阿明在那里又挖到了不少的人才。 就这样,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阿明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想趁此机会到云南的丽江放松放松。正准备去的时候,阿明接了一个电话,说是窿口出事了,得马上赶回去。 阿明的窿口坍塌了。有一个工作面的工人没有跑出来,被埋在窿下面。 在车上,阿明很担心地样子跟二哥商量:“你看我要不要向政府报告?” 二哥问:“大约有多少人被困在下面?” 阿明回答:“11人。” 二哥用手在他的大腿上轻扣,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别忙着说,等结果出来了再决定比较好。如果这11人都救不上来的话,上面知道了会很麻烦的。” 阿明听后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阿明给他大哥打电话,让他马上赶到窿口,协助矿长处理事情,特别强调要注意封锁消息。 他们在路上跑了一天,疲倦得不行,都在车上睡着了。突然老高停下车,叫醒了他们,说有情况。 原来路上有块大石头挡住了去路。老高怀疑是有人故意放的,目的就是想引他们下车然后实施抢劫。 莫远一听吓坏了,说:“怎么办呀?” 二哥说:“别慌,我们出来时就想到了这一点,千万别下车,赶快掉头跑。” 可来不急了,后面冲上了几个人,围住了他们的车。由于车门是锁死的,他们拉不开门后,居然用锄头往我们的车玻璃上砸,幸好是进口车,玻璃结实,没被砸坏。 这时老高悄声对二哥说:“我推门出去你马上把车门锁上。”二哥点头。 只见老高猛的打开车门,推倒了两个正拿锄头的人,一个翻滚就滚到了路边。有几个人追了上去,有两个还拿着锄头继续砸。 阿明抱住了莫远,说:“别害怕,没事的。” 二哥看到老高解决掉了那几个人又冲了过来的时候,也学老高的样子想用推车门这招撞一下用锄头砸车门的人。 他见老高做的轻松,以为很容易,谁知他时间掌握得不好,只推倒一个,另一个的锄头砸了进来,正砸在他两腿之间的座椅上,二哥哀嚎一声,以为自己的小弟弟完了。 阿明看到二哥打开了车门,他赶紧也跟着打开,冲过去捡起倒地的那个歹徒的锄头,朝另一个歹徒打去。这时老高也冲回到门边,一个飞腿就放倒歹徒,阿明的锄头差点打中老高的腿。 老高说:“老板,快回车上。”接着他赶紧去把石头搬开,上车后开车就跑。 这时二哥发现他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 老高边开车边说:“这群人根本没什么功夫,凭的是蛮力,估计是附近的村民,干起车匪路霸的勾当来了。” 莫远问阿明要不要报警? 阿明说:“算了,我们在赶时间。报警肯定要耽搁一天的时间。”然后对老高说,“老高,你知道这里的位置吧,到家后你再给这里的公安局打电话,向他们报告一下就行了。” 莫远对老高佩服得不行,说:“老高,你的本事真大,你比武林高手还牛,你是不是练过武功呀?” 还没等老高回答,二哥就说:“特种兵真的历害,阿明你太有眼光和远见了。” 阿明笑笑,拍拍莫远的背,问:“刚才是不是吓坏了?” 莫远点头,说:“有点,早知道老高这么历害我就不怕了,难怪你一点都不怕。” 二哥说:“阿明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回到窿口你还有事情要办呢。” 第五章 第六节 凌晨二点,他们四人来到了阿明的窿口。 为了方便矿窿的工人还有管理人员的生活,阿明的每个窿口都有两到三幢简易楼房,还有食堂,这样工人们工作和生活都在矿窿上。 这是阿明三个窿口中的一个。 他们来到的时候,阿明的大哥居然在简易楼房里和几个人玩扑克牌,听见车子的声音,才跑了出来。 阿明看到后不动声色,问:“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大哥说:“不清楚,张矿长正带着人在下面呢。” 阿明又问:“坍塌面有多大?目前已经挖了多少?” 阿明的大哥一愣,说:“不知道,窿下的情况是由张矿长指挥的。” 这时张矿长听到阿明来了,赶紧跑了过来,要向阿明报告情况。阿明把老高递过来的水鞋往脚下一套,戴上安全帽,跟张矿长说:“我到下面看看,咱们边走边说。”接着回头跟我和二哥说:“让老高送你们回家,没时间照顾你们了。” 二哥说:“你快去吧,不用理我们了,我们会照顾自己的,快去。” 这时他大哥突然冒了一句:“那我干嘛?” 阿明看了看他,说:“没你的事了,继续打牌吧。” 阿明的大哥讪讪地站在那儿,不知干什么好,便走过来和莫远和二哥打招呼,问:“四川好玩不?” 二哥一听,哭笑不得,心想,阿明的大哥是不是一弱智呀,脑子好像有问题。 莫远也懒得回答他,一看他那样子莫远就来气,你说矿窿是个什么地方呀,人人都穿着蓝布工作服,脚下穿高统水鞋。他老哥子倒好,一身名牌西装,脚下还穿着一双浅色皮鞋。头发整齐地向后梳,估计至少放了半斤发油,油亮得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觉得不干净。 这时老高过来了,要送他俩回去,二哥说:“等等吧,反正我们也不急。” 大约一个小时这样,阿明上来了。他跟矿长说:“你再组织二十个人,组成预备队,三个队轮流挖,每个队只许挖一个小时,要保持充沛的体力,加快挖掘速度。” 他转身对另一个人说:“小王,你马上让食堂准备一些饭菜,让救援的人随时都有东西吃。” 二哥说:“他们困在下面已经超过二十小时了,医疗这方面也要准备,以防万一。我看就让你二嫂准备一辆救护车,来这里随时等候。” 莫远说:“这事我去办,尽量让二嫂不惊动他人。” 阿明说:“好,让老高陪你去。” 二嫂一直进步很快,已经是副院长了。莫远给她打电话,大至说了说情况,让她准备好所需用品,我们过一会就到。二嫂一听就明白了,说:“放心,我只带两护士出诊,半夜出诊的事多了,她们不会问的。” 他们赶到窿口不一会,坍塌的土石方已经清通,困在下面的人被救了上来,他们没有受伤,只是缺氧昏迷,二嫂马上给他们输氧输液。 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人。 这人跑哪去了?按理说应该是没地方跑的呀。难道是被废方埋了?具体的情况得等他们醒了才能知道。 阿明对着矿长说:“不能等,你让工人们不要停下来,继续找,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哥松了一口气,说:“总算没有出大事,就算这个人光荣了,事故也只是控制在县一级,这好办。” 原来事故是分等级的,死三人以上的算是重大事故,要上报省里,死五人以上算是特大事故,要上报中央,两人以下属一般事故,只上报到县安全局即可。 二哥说:“天亮后,我给玉局长打电话吧,我们是哥们。”正说着,张矿长高兴地一边跑一边喊:“老板,没事了,人找到了,没事。只是饿坏了,正在吃东西呢。” 阿明问:“怎么回事?” 张矿长说:“发生坍塌的几分钟前,这小子因闹肚子跑到隐蔽处方便,矿窿坍塌的时候不停地震动,小子一下慌了神,提起裤子就跑,也不辨个方向,结果跑岔了,跑了老半天才发现自己迷路了,不过这小子也真有耐力,他爬了回来。” 二哥说:“得,我这电话也不用打了。” 这时昏迷的工人也都醒了,正在喝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大米稀饭。 二嫂说:“能进食,说明没问题了。” 一直紧绷着脸的阿明总算有了一点笑容,他诚心诚意地对二嫂说:“太感谢你了。” 二嫂笑道:“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没事我们回去了,天亮还得上班呢。” 阿明说:“你们真的辛苦了,改天我上门感谢。” 莫远困得不行,早在阿明的车上睡着了。 第六章 第一节 在专家的指导下,阿明对锑冶厂的改造如火如荼地进行。 县里没有失言,他们在贷款、人才的调动、项目的审批等方面都给予了最大的支持。阿明的科研所也与改造厂房同步建设,本来阿明想把科研所建在厂里面的,但王教授不同意,说如果建在厂里的话,不仅保密工作难做,而且嘈杂的环境对科研也不利。 莫远说:“能不能把你的科研所建在山庄里,你看楼房是现成的,我们只要重新给员工找住地就行了。这样不仅安全,离你也近,你也可以随时掌握最新动态。” 阿明很高兴,说:“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老婆大人聪明。” 莫远赶快叫停,说:“你都还没有通过考察期,别老婆老婆的乱叫,难听死了。” 阿明一直傻笑,说:“我一定会通过的,反正你始终都要嫁给我。” 莫远说:“大话可不能说在前头,说不定我想泡个小白脸什么的,我看你怎么办?” 阿明一听就过来想拧莫远的耳朵,莫远早有准备,赶紧跑开了。 这时莫远的手机响了,是二哥,他说老四带女朋友从省城回来了,让莫远回家吃饭,如果阿明有时间的话也一起去。 莫远太想见四哥的女朋友了,刚到院子,还没等阿明停稳车,就往家里跑。 全家人都在客厅里,莫远的爸妈坐在沙发的正中,二哥、二嫂还有小侄儿坐在左边,老四和他的女朋友坐在右边。 看到莫远进来,老四和她的女朋友都站了起来。 初见老四的女朋友,莫远愣了一下,这老四的女朋友与她想像的差的老远,长得太一般了,个头也不高,1.55米的样子,略胖。皮肤偏黑,还素面朝天。一套淡紫色的名牌套装,显得很职业。 老四一看到莫远,就很兴奋地给介绍:“陈小宁,中央美院的高材生,艺术装潢专业,曾是xx杂志的首席美编,现在是我的广告设计部经理。” xx杂志? 莫远一听就晕了,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本时尚杂志,里面的画面设计得十分精美。 莫远说:“真的是一才女呀,非常非常高兴地认识你。”这话倒是真心的。 四哥似乎早就料到莫远会如此反应。有点得意,接着对小宁说:“我妹妹,全家人的心肝。你若要讨我爸妈的喜欢,得先过她这关。” 小宁笑了笑,说:“五妹,认识你我也很开心。你四哥天天都跟我说你,说得我都有点嫉妒了。” 阿明停车晚了一会,这时正好进来,四哥接着介绍。估计是四哥事先已经给小宁打过预防针,她看到阿明时没有大惊小怪,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妈说:“五丫头,我看你是玩疯了,不打电话都不知道回家。” 莫远刚想争辩,阿明赶紧说:“阿姨,都是我不好,我的厂正在改建,是我叫五妹过去帮忙的。” 莫远的爸爸一看阿明当真了,连忙说:“阿明,那是你阿姨故意逗她玩的,别当真。” 接着他们就说起阿明的厂子、老四的房地产、还有二哥的生意,天南地北的,想到哪说哪。老妈和二嫂帮着保姆下厨去了,莫远和小宁也想去帮忙,被她们推了出来。说让莫远陪小宁聊聊,厨房里有她们就够了。 小宁对莫远说:“我正好想让你看看我带给你的东西。” 莫远问:“什么东西?” 小宁神秘地说:“到房间来,你先看了再说。” 莫远心想,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好奇的? 但为了不扫小宁的兴,装着很感兴趣地样子跟着去了。 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铁盒子的玩意,告诉莫远是一手提电脑。那是在95年,电脑还不是很普及,手提的更少见了,价格昂贵不说,可莫远不会用呀。 小宁说:“电脑用处很多的,不仅可以用来整理材料和制图表,还可以用来放松,打游戏、看碟什么的。还可以上网聊天。”边说边边演示了起来。 莫远立刻兴奋起来,问小宁:“有打麻将的游戏吗?” 小宁看了看莫远,说:“好像有,不过这里没有,改天我再给你装上。” 在小宁的教导下,莫远很快就迷上了电脑。 第六章 第二节 阿明的厂正式投产的日子定在3月3日这一天。 阿明最看重数字3,觉得3是他的幸运数字。 去年的3月3日阿明向莫远求婚未遂,莫远说给他一年的考验时间。 现在他不仅选了这一天作为他的冶炼厂的投产日子,还把他的厂命名为明远矿冶总厂。 阿明说把他的厂取名为明远,不仅是为了纪念,更重要的是明远的意思很好,光明、远大,这正是他一生追求的理想。 明远矿冶总厂不仅是当地规模最大的一家私人企业,而采用的技术也是当时全国最先进的。 奋斗了这么多年,阿明终于有了自己的厂子了。 初中都没毕业的阿明深知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不多,所以才出巨资办了一个科研所。可科研所解决的是技术问题,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批管理人才。 虽说在云南的个旧挖到了一些,但远远不够。 最关键的还得靠自己,自己才是整个明远集团的总经理,没有一点现代的管理意识是不行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他可不想把明远人都带成一帮无用之才,他想让明远人都成为一群具有狐狸的脑子、狼的意志、豹的敏捷、虎的威猛的人。 而自己是这群虎狼一样的人的首领。 阿明千方百计地弄来了日本经济腾飞的发展史,一个小小的国家,在战后的短短几十年迅速成为一个经济强国,肯定有绝招。 他发现,战后日本经济的崛起,得益于追求至善、精益求精。 他总结了三条日本人成功的经验:一是质量管理;二是思考战略和实施目标管理;三是追求至善、追求完美的专业精神。 阿明决定把追求至善、精益求精作为明远集团的精神,而制定一个长远的战略目标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他的战略目标是什么呢?他要发展到哪一步? 阿明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了。 在阿明的努力下,当地政府决定把明远集团作为带动当地私有企业发展的龙头企业来培养,所以为了扩大企业的影响,计划把正式投产的仪式搞得轰轰烈烈。 当地政府把明远的投产仪式当作头等大事来抓,不仅和企业的有关人员多次召开预备会,还特意为这次庆典仪式成立了领导小组,邀请参加仪式的嘉宾不仅有县市一级的主要领导,连省里的主要领导也来了。 当第一块锡锭从冶炼车间里出来的时候,技术员立即把锡锭拿到化验室里化验,结果纯度是99.9%.大家都激动得互相拥抱,阿明更是欣喜若狂,阿明说他要在这块锡锭上刻上今天的日子珍藏起来,作为永久的纪念。 大家也纷纷拍照留念,那些报纸、电视台的记者更是忙碌,一直在领导的身边忙前忙后,阿明倒是成了配角。 其中有一位副省长,他也是搞冶炼出身的。他在参观阿明的厂子的时候,一直听着阿明的介绍,看的多,问的少。当他参观完所有的流程的时候,说:“这样的一个厂以你个人的见识是绝对办不起来的,一定有高人的指点,是谁?” 阿明说他有一个智囊团,专门为他提供技术方面的支持。 副省长似乎很感兴趣,问:“什么智囊团?能不能详细说说?” 阿明就把他的科研所说了。 当副省长听到阿明居然还出巨资办了一个科研所,所长就是王教授的时候,他取消了马上回省城的决定。他说:“目前,国家经济中国有企业的主导地位已经受到私有企业的冲击,更有被私有企业所取代的趋势。政府在这种形势下如何引导和支持私有企业的发展已经成了一个重要的课题。现在这是一个好机会,我要多留两天,对当地的私有企业进行深入的调查研究,重点是阿明的企业。” 他不走,省里一些有关单位的领导也不好走,市里的领导肯定也不走,那县里的领导更要陪着,原先的计划被打乱了。 莫远一直跟在阿明的身边,不停地点头微笑,嘴巴咧得快定型了。 吃晚饭的时候二哥一直在莫远他们身边,挡了不少酒,可小城的人非常热情,就是在饭桌上不把你放倒总觉得对不起你似的,二哥很快招架不住,好在阿明事先挑选了五、六个能喝酒的青年男女,他们拼了命地跟地方的官员喝,莫远虽然左挡右避地想尽办法逃酒,还是被灌了两杯当地酒厂出的58度的白酒,立马头晕目眩,太阳穴“通通”直跳,眼睛怎么都睁不开,阿明赶紧扶着莫远到隔壁的会议室的沙发上坐着,招呼服务员给她上热茶,他也想趁机逃一会酒,地方的官员哪里放过他,他都还没坐稳,又被拉进了另一个包间,老高陪在莫远的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 晚上十点他们才能脱身,在回家的路上,阿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卷着舌头对莫远说:“全乱套了,全乱套了,本来今天是要办两件大事的,第一件办好了,可第二件办不了啦。” 听阿明说还有第二件事,莫远就问:“什么事啊,怎么会办不了呢?” 阿明说:“我想今晚向你求婚的,看来只有改期了。” 莫远听了觉得好笑,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急,就再等一年好了。” 阿明哈哈大笑,说:“好呀好呀,再等十年我也不怕,我们男的四十还是一枝花,你们女的嘛就不好说了。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我看除了我还有谁愿要你。” 莫远虽然喝了不少的热茶,头不那么疼了,可胸一直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特别的不舒服,被他这样的一激,“哇”的一下,堵在胸口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喷了阿明一身。 老高赶紧停车。阿明说:“不用停,早点把这丫头送回家,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 这时二哥的车也跟了上来,看到这种情况,就顺带把莫远拉回了家。 第六章 第三节 第二天一早,阿明拦住了正要去办公室的王教授,跟他商量能不能让领导们到他的实验室参观时,王教授一口回绝,说:“开什么玩笑,科研重地,闲人免进。”听都懒得再听阿明啰嗦,就转身要回他的实验室。 阿明说:“等等,这些人都是大官,我得罪不起呀。” 王教授说:“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说完扬长而去。 阿明哭笑不得,心想,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都很牛,都是大爷,可我怎么办呀? 那些领导已经在来的路上。为了配合阿明搞好接待工作,县外事办主任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还带来了5个眉清目秀的县委招待所的服务员,说是专门来倒茶水和布置会场的。 阿明急得直跳脚,说:“哪有什么会场呀,你以为是在厂里呀,这里最大的地方就是我的客厅了。他们到底要来多少人?” 外办主任说:“25个,记者不包括在内。” 阿明说:“得,都凑热闹来了。现在王教授不同意他们进所里参观,麻烦大了。” 还是外办主任的经验丰富,说:“不怕,除了副省长外,其他人都是来玩的,你让他们玩好就行了。” 阿明说:“这好办,我的客厅什么都有,他们要玩什么都行,工具都是现成的。” 外办主任一听高兴了,说:“你看这样好不好,他们到来后先安排他们参观你的山庄,然后安排他们到你的客厅里玩,你重点对付那个副省长,带他到你的办公室里听你汇报不就行了。” 阿明一时也想不出其它办法,只能这样了。 这时阿明接到公安局长的电话,让他赶紧把门边的武警撤掉,都换上便衣,不要让副省长知道他有一支武警护矿队的事。 阿明一听就明白了,私人是不允许配备枪支的,阿明是通过关系才得到的特殊照顾。阿明急得直拍脑袋,说:“现在事太多了,实在是顾不过来,差点坏了大事。” 外办主任说:“你的企业越做越大,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了。” 阿明说:“话是这样说,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那女朋友又死活不肯嫁给我。算了,先对付了今天再说。” 老高拿着二十多个信封过来,交给了阿明,阿明把信封递到外办主任的手上,说:“每个信封里有一千元,到时他们玩的时候你每人发一个,说是比赛的奖金,谁赢谁拿走。” 这已经是这里的规矩,来这玩,连赌资都包了。 不一会,领导们到了。他们看到山庄的环境建设时,不停地发出感叹,真是太美了。 怎么样才能让这些整天费脑子的科研人员有一个良好的环境,阿明在此费了不少的心思,专门请了省里专家做的设计。 为了突出白线红砖的小楼房,整个山庄以绿色为基调,分成了四大块。 作为科研所大楼的那一幢,周围以亚热带植物为主,绿色的草坪为衬托,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远远地望去,那红砖白线的小楼就像一个半遮半露的美人,给人留下无限的想像空间。 作为科研人员宿舍的那一幢,周围还是绿色的草坪为基调,配以假山、凉亭和健身器材,集娱乐、健身、休闲为一体,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主题。 阿明的花园更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不仅面积扩大了三倍,在花色品种上更是作了巧妙地搭配,不仅一年四季都有花开,颜色还很有层次,高的,低的,红的,黄的,粉的、紫的,争奇斗艳。 还有一块就是阿明特意买了后山,开发成的果园,里面什么果树都有,阿明说只要有了这个果园,就不会为莫远没有新鲜水果吃而发愁了。 这个时节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阿明让工人上去摘了不少,让大家尝尝鲜。 副省长说:“真是一个世外桃园呀,我都不想回去了。” 大家都随声附和。 阿明说:“好呀,只要你们愿意来,我随时都欢迎。” 接着阿明就把他们带到了他的客厅,那5个服务员已在此等候,各种酒水、瓜果摆了一桌,阿明说:“你们就权当自助,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自个拿,千万别客气。大家边吃边玩啊,你们高兴,我就高兴。” 副省长见他没有带他们参观科研所,心里明白了几分,就对阿明说:“我不大喜欢玩这些,我们去你的办公室聊聊吧。” 那些陪同的领导一看大领导不玩,他们也不敢玩了,说是一起去听听。 副省长笑着说:“听什么听?又不是作报告,我和阿明只是聊家常,不用你们听的,继续玩啊。” 有了副省长发话,他们也不敢跟着了,免得落个偷听的嫌疑。 在办公室,阿明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他不带他们去实验室,是王教授不让,所以他也没办法。 副省长微微点了点头,说可以理解。他笑着问阿明:“王教授很难侍候吧?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不说,脾气还特别大。除了做学问,好像别的什么都不会。” 阿明有点意外,看着副省长,问:“你们认识?” 副省长没有回答,只是说:“我不去他的实验室,那让他到这里来,我们谈一谈总可以吧?” 阿明说:“好吧。” 说完马上给王教授打电话,王教授好像不愿来的样子。这时副省长再也忍不住了,抢过电话,操着一口浓郁的四川腔就骂了起来:“你这龟儿子的,架子蛮大的嘛。几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什么?老子是哪个?老子是大陈,睡在你上铺的大陈!” 一听说是大陈,王教授来得比兔子还快。 第六章 第四节 两人相见的时候,都不敢认了。陈副省长感慨道:“三十六年呀,真是弹指一挥间。没想到我能在这里看到你,你龟儿子的放着好好的教授不当,也学别人下海捞鱼了。” 王教授一直激动地搓着手,木纳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阿明赶紧给他们倒茶,说:“坐着说,坐着说。” 三人都坐下后,陈副省长说:“我就知道你想说也说不出,还是我替你说吧。你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阿明不仅给你提供了一个非常适合你做学问的环境,还有强大的资金作后盾。是不是?” 王教授说:“这是客观因素。还有一些主观的因素,以前我们做的学问跟实际是脱钩的,没有参与到生产中,没有亲眼看到它产生的效益。这里却不一样,在这里我能看到我研究的成果在生产中发挥的重大作用,那种成就感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陈副省长点了点头,说“这也是一条路子,让我们的科研单位直接和生产部门挂钩,这不仅解决了科研经费,生产部门也能直接获得效益,这是双赢的一步棋。小伙子,有眼光,看得远呀。” 副省长似乎有点欣赏阿明了,他问道:“你们现在在研究什么项目?” 阿明回答:“我们正在做提炼铟的项目。” “提炼铟?”副省长很意外,说:“铟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稀有金属。提取铟的工艺十分复杂,目前还没有人能大量地生产。看来你们的科研项目已经走在全国、不,应该说是世界的前列了,不错,有眼光、有气魄。” 不到十分钟时间,陈副省长已经两次夸奖阿明了。他彻底改变了阿明是一个没有什么深度的暴发户的印象。只是阿明的理想有多大呢? 于是他对阿明说:“你今后怎么做,你的企业今后要如何发展,你有想过吗?” 阿明说:“刚开始的时候也没多想,只是想赚多一点钱,让自己能做一些喜欢做的事。” “就是捐捐钱,献献爱心?”陈副省长对阿明的作为早有耳闻。 阿明听出了陈副省长的弦外之音,脸红了,说:“我做这些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别人会怎样看我,我只是觉得他们需要帮助,我也有这个能力,就做了。” 陈副省长笑了笑说:“继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阿明说:“今后怎么发展,我还没有具体的规划,但我有一个目标,就是把我的企业做大、做强,不仅在全省、还要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大企业。” 这时王教授插了句,说:“这应该不是空想,只要我们能把提炼铟的项目拿下来,那我们的效益就会翻几倍。” 阿明感激地向王教授笑了笑,心想这老头在关键时刻还是向着他的。接着说:“目前我要做的是,先把明远矿冶总厂办成一个集采、选、冶为一体的综合企业。这样既能增强了企业抗冲击的能力,也为企业今后的发展提供更大的空间。” 陈副省长点了点头,说:“这个想法不错。即使你以后能拿下提炼铟这一项目,也符合你企业发展的蓝图。现在你只差选矿这一块了。你打算怎么做?据我所知目前你们这里大大小小的选矿厂已经不下几百家,属于饱和的一种状态,你还想办选厂?” 阿明说:“这个问题我想过了。我们这里虽然有几百家选矿厂,但真正上规模、上档次的选厂不到二十家。那些小选矿厂由于技术跟不上,乱排乱放的现象屡禁不止,已经严重污染了周边的环境,造成很坏的影响。县里一直想取缔这些小选厂,但还存在着一些顾虑,最主要是担心如果取缔这些小企业,县里的税收就会收到影响。其实我已经跟他们算了一笔帐,那就是几百家小选矿厂一年创造的价值低不上两家大型选矿厂。而且大型选矿厂的好处是好管理,由于资金雄厚,技术先进,完全可以解决环境污染的问题,可谓是一举多得。” “县里没有采纳你的意见,是不是?”陈副省长沉思了一会,“我想,你说的取缔这些小企业县里税收受到影响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应该是这牵涉到很多人的利益,这些污染严重的小企业为什么能有生存的空间,肯定是有着枝枝蔓蔓的关系,如果只让你们几个人做,就会砸了很多人的金饭碗,我说的不错吧?” 阿明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陈副省长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又问:“你窿口的矿主要是给谁选?” 阿明回答:“莫怕的选厂。” “莫怕?你和莫怕是什么关系?”陈副省长问。 阿明说:“我跟莫怕是同学。还有,他妹妹是我的女朋友。 陈副省长拍着着沙发扶手哈哈大笑了起来,说:“这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你看,在这里我不仅见到了我的老同学,还见到了老四未来的妹夫。” 老四?陈副省长怎么知道莫怕的小名?阿明马上明白过来了,说:“你是小宁的爸爸?” 陈副省长站了起来,拍拍阿明的肩说:“小伙子,好好干,你们真的是赶上了好时候呀,莫浪费了,你比老四强多了。” 阿明赶紧说:“不是的,老四他很不错的。他有文化、有技术……” 陈副省长打断了阿明,说:“我没有说老四他不好呀,我只是说你比他强。阿明呀,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见识。放心,我们政府的职能就是为企业排忧解难的嘛,你的问题我想很快就会得到解决的。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我的肚子早就抗议了,昨晚喝多了,今天肚子一直都是空空的。” 阿明连声说:“罪过罪过,见了大领导,我的肚子都忘了饿了。” 三人都放声笑了起来。这时外办主任也赶紧过来请大家到食堂用餐。 第七章 第一节 阿明要办选厂的事已势在必行,只是他还没有想好怎样处理他和老四的关系。如果让老四把他的选厂卖给阿明,就像是阿明抢了老四的生意。如果阿明另外建一个选厂,老四的选厂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面临着破产的结局。如果让老四的厂成为阿明总厂下属的一个分厂,老四依然可以做他的厂长,只是成了阿明的下属,心高气傲的老四打死也不会答应的。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老四的厂成为阿明的一个分厂,老四不参与管理,只是做个大股东,这样既不影响老四的利益也保住了老四的面子。这就需要老四完全信任阿明,只是老四他相信阿明吗?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更何况阿明能不能成为一家人还是未知数。自从老四在省里注册了他的房地产公司后,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房地产的生意上,这边的生意已经走向稳定,他很少管了,主要是莫远来帮他管理。当阿明跟莫远说了他的想法后,莫远也拿不准老四会怎样想,说:“你还是直接和四哥谈吧。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想他应该还是信你的。” 当阿明跟老四说了他的想法后,老四没有直接回答,说是考虑考虑,因为他的厂二哥也占了不小的股份,他要和二哥商量后再做决定。 看到阿明的生意越做越大,老四的压力也跟着大了起来。两人本来是在同一起跑线上的,现在阿明已经远远地把老四甩在了身后。论学识、论能力,老四不但不比阿明差,可以说还高出阿明一大截,为什么阿明就能做得这么好呢?仅仅是运气吗?陈副省长也常在老四的面前提到阿明,说阿明是一个很有眼光、能干大事的人,让老四多向阿明学学。老四心里很不服气,偏偏他的房地产生意做的不是很顺,他需要大量的资金,在贷款上出了点问题,没有能顺利地贷上款,很想让未来的老丈人帮上一把。于是他决定马上和小宁结婚,只有他的身份明确了,那些银行才会给他面子。 老四本来是想在他的花园别墅小区建好后才结婚的。在建别墅小区的时候,他特意设计了一套有六个主卧室的大别墅,他想给全家人提供一个团圆的住所,让爸妈还有大哥一家跟他一起住,二哥和三哥还有莫远都有一席之地,让爸妈享受一下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 现在他要提前结婚,只能在省城的老楼里了。这座老楼是爷爷留下的产物,国家落实政策时退还给他老爸的。老四把老楼里里外外地装修一新,显得十分气派,再加上老楼地处市中心,那价格是一路狂升,丝毫不比别墅逊色。只是结构不太好,全家人都聚到一起的话有点挤,老四说:“反正是过渡期嘛,只是有点委曲小宁了。” 小宁倒是很大方,说:“没什么委曲,如果我们自己做着房地产还去买别人的房子会让人笑话的。” 大哥说:“也是也是,反正我可以暂时不搬过来,先住在医院的房子里。”大哥已经是他们医院的党委书记,分到了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他说还是等四哥的别墅建好后,他再搬。 这样,老四的婚礼就在省城的老楼里举行了。莫远提前去了几天,帮着做一些准备工作。阿明放不下厂里的事务,等到老四结婚的那天才赶了过来。 老四全家人和小宁的家人同坐一张大桌。一路上祝贺的人络绎不绝,莫远趁此机会去了一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莫远意外地遇到了那位在大学里一直是她的忠实舞伴阮大个。阮大个看到莫远也显得很兴奋,说:“哇,校花,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哈。” 莫远抬腿就给他一脚,“敢说我老?” 阮大个似乎早就防着她有这一招,往旁边一跳,边躲边嚷:“哇,还这么历害,你老公姓熊?” 什么呀?我老公为什么要姓熊?莫远刚要反击,猛的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天天把老公揍得像熊猫,气得马上要扑上去,突然看到阿明正朝她走来,赶紧恢复淑女形象。 阿明看到莫远,说:“姑奶奶,马上要入席了,你还在这磨蹭。” 莫远故意咳了两下,彬彬有理地左手轻轻向阮大个一摆,说:“阮大伟,我的大学同学。”然后右手再向阿明一扬:“阿明,我的男朋友。” 阮大个看到阿明,有点失望,一定认为莫远是在降价处理了。但他城府不浅,马上热情地跟阿明握手,不停地摇,说:“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阿明礼貌地点了点头。 莫远问阮大个:“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认识我四哥?” “你四哥?你是说新郎?不认识,我和新娘的父亲是一个单位的,他嫁女儿,我们当然要来喝一杯的了。”阮大个说。 “你是说你在省政府工作?你没有当老师?”莫远很好奇。 阮大个这时看到了阿明的不耐烦,就说:“这经过说起来可以说两天,现在我们还是快点去占位子,一会新郎和新娘就要过来了。” 莫远对阮大个说:“怎么联系呀,我还想知道其他同学的情况呢。” 阮大个塞给莫远一张名片,反问:“你的呢?” 莫远接过他的名片一看,“哟,当官了呢,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官还不小嘛。我啊,无业游民一个,哪会有名片。等会我用手机打给你,你就知道我的手机号了。” 还没说完就被阿明拉走了。 莫远看到阿明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说:“至于吗?他不过是我的老同学。” 阿明解释:“我不是为这个,是你爸妈他们都着急了,让我过来叫你快点的。” 莫远懒得再和他计较,赶快跟家人一起入席了。 第七章 第二节 老四的婚礼办得很风光,省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闹新房的时候,老四和二哥那群狐朋狗友,可逮住报复老四的机会了,他们拼命地折腾老四和小宁,最后老四躲到卫生间里装醉,不肯出来,他们才放过了老四。 莫远看着就害怕,说:“我结婚绝对不请酒,不闹新房。” 阿明说:“傻丫头,这都是图个好彩头。听说新房闹腾得越历害,以后的日子过得越红火。” 莫远说:“你也信?” 阿明见莫远认真了,说:“我不信,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啦。” 莫远奇怪,说:“我是说我结婚,跟你有关系吗?” 阿明笑眯眯地说:“好,好,跟我没关系,没一点关系。” 莫远看阿明不上当,笑着说:“傻小子变聪明了啊。” 阿明说:“你天天都用这一招,我都快背熟了。你能不能来点有新意的呀?” “你想来点刺激的?好,你跟我来。”莫远拉着阿明往外走。 阿明看到莫远不怀好意,不知她又要出什么损招,趁莫远不留神,快速挣脱她的手,跑到楼下的客厅跟莫远的爸妈拉起家常。 老四结婚,全家人都到齐了,三哥、三嫂也从北京过来,把莫远的爸妈笑得合不拢嘴。 大哥说:“爸,妈,反正你们也退休了,不要再回小镇了,就在这长住吧。” 三哥也说:“在这里住我回来就方便多了,坐飞机不到两小时,周末都可以回来。” 老妈看了看莫远,本来是想趁机说她几句的,因阿明在,就不大好说。 这时阮大个跟着一帮估计都是他们单位的年轻人过来了,说是来闹新房的。 莫远说:“闹新房,你们也不看看时间,早闹完了。” 阮大个说:“这么快?不会吧。” 莫远看他说话舌头有点打卷,就连忙招呼他们坐下,要给他们倒茶。 他看到莫远全家人都在,就说:“不了不了,新房没得闹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刚好上面闹新房的人也都下来了,吵吵嚷嚷地说不过瘾,还要上酒吧。二哥说好呀,他请客。说完就拉着莫远和阿明、三哥还有阮大个,说是人多去了热闹。结果一大群人,开着十多辆宝马奔驰,浩浩荡荡地向市里最好的一家酒吧进军。 这家酒吧规模不是很大,但也可以容纳五、六十人,看来生意不错,里面有不少的客人,莫远他们一下子涌进来,酒吧显得小了。 二哥说:“清场,清场,这里我们包了。” 老板娘三十来岁,长得细眉细眼的,粗略地看有点像香港歌星林忆莲。她皱起那长长的细眉说:“包场要事先说的,这样半途清场以后生意会很难做的。” 二哥也喝了不少的酒,两眼真勾勾地瞪着老板娘,吓得老板娘把身子拼命地往后仰,二哥的鼻子都快碰上老板娘的脸了,他吼道:“难做个屁,你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吗?”他还没说完,只听“哗啦哗啦”的声响,铁军拿起个密码箱,正往老板娘的的吧台上倒钱,一下子就有一大堆,大概有十来万吧,铁军也是喝得满脸通红,把那堆钱往老板娘的面前一边推一边嚷:“够不够够不够?” 老板娘看到这么多钱,本来就很细的眼睛一下子全发了光,更看不着眼珠子了,她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直接收了这堆钱呢还是一会儿再算账,只好看着钱连声说:“够了够了,妈耶,碰到财神爷了。”马上对着客人说,“各位老板、兄弟姐妹,今晚对不住大家了,你们都不用结账了,请大家让个位,让个位,改日我再请大家。” 看到莫远他们这一大群人吵吵闹闹地冲进来,已经有人反感了,再看到他们这个架势,也不敢再计较,只好离开。有个人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一帮土财主。” 二哥他们没有听见,可莫远听见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阮大个,他好像也听见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莫远。 莫远装着没事的样子招呼服务生上酒水,对着阮大个和他的同事说:“喝什么?自个点。” 他们分别点了一些鸡尾酒,阿明要了一杯葡萄酒,莫远却要了一杯橙汁。 “到酒吧来喝橙汁?新鲜。”阮大个嘲笑。 莫远讨厌阮大个那看着他们也像看一群土财主的神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本姑娘喜欢,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当然管不着”。阮大个叹了一口气,转着手中的高脚杯,那黄的、绿的液体也跟着转了起来,忽然咕哝了一句:“有钱真好,有钱人真他妈的大爷!” 莫远和阿明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定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看到他们讪讪的样子,他也醒了过来,说:“来来,喝酒,喝酒。” 突然,音箱里的萨克斯变成了二哥的破嗓门,他已经冲上吧台的表演区,在那大吼那首他的翻唱版的成名曲《光辉岁月》。 得,二哥把酒吧当歌厅了。 估计酒吧一年也不会遇到一次这样舍得花钱的冤大头,酒吧老板也过来了,和老板娘一起加入到这群人当中,一起在玩用色子玩的猜猜猜的游戏,谁输了谁喝酒。 看到二哥吼歌,一群人都兴奋了,拿着酒杯、酒瓶,站进来和着拍子群魔乱舞了起来。他们跳得那么放松、欢快,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深深陶醉在音乐之中。莫远他们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了,一起加入到群魔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