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野》 第1页 《暮野》作者:猫界第一噜【完结+番外】 文案一: 于闻之而言,尤岁沢是那簇不可望也不可及的玫瑰丛,亮眼的洁白是干枯原野上唯一的浓墨重彩。 在原野即将湮灭在黑暗中的那天,玫瑰迈着轻柔的步伐,将自己送到了他身边。 后来,闻之将玫瑰叼在嘴里、埋进身体里,含在心头也藏在了家里。他向全世界昭告玫瑰的存在,却又将玫瑰藏了起来,谁都不给见。 我爱你,是我从年少时就融进血液里的本能反应,它伴随着风如影随形,吹过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思念一日比一日更疯狂。 文案二: 闻之自出道以来,便从未有过低谷,他曾是娱乐圈身负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子,不料却在即将拿到影帝之位的前一个月,被爆出了吸毒、睡粉的丑闻。 于是仅仅一个日夜,闻之便从神坛跌落,落进泥底。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过去的承诺再也实现不了的时候,他遭遇一次精心布置的绑架。 和他一起被绑的还有一个姓尤的七岁男孩,那人对他说:「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等到警察的到来。」 那人递给了他一把刀,笑得趣味:「选择权交给你,他死了,你活,你死了,他活。」 在被爆出丑闻后闻之消失了一年,但仍有少数粉丝相信哥哥是无辜的,一年后粉丝们不负等待,迎来了一场绑架直播。 直播的过程虽然看得粉丝们心惊胆战,但好歹是洗清了自家哥哥的丑闻,她们继续等啊等,期待着闻之復出的消息,没想到却先等来了他恋情的公布。 1.冷雅温柔攻vs外在冷漠/内里痴情隐忍受 2.双c不虐,酸酸甜甜。 3.娱乐圈占比不是很重。 4.cp尤岁沢(ze)第二声,大声说三遍,主受,闻之是受! 5.两人皆是彼此唯一,是彼此的白月光。 内容标籤: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之,尤岁沢 ┃ 配角: ┃ 其它:闻之,尤岁沢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葬在心底的最温柔的玫瑰 立意:不要轻易抹去对明天的期望 第1章 出门 和他失去联繫的第2587天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酸甜调~不虐(反正我觉得不虐),算是破镜重圆。 攻不渣,受也不渣,两人之间没有误会。 攻不是秋昭哈(昭昭笔直笔直),攻在第三章 出场,大家耐心看下去哦,比心~今天天气不错。 闻之抬起头,被明朗的阳光刺了眼睛,旁边有两人路人似是朝他看了一眼,他下意识地拉低头顶的棒球帽,匆匆过了斑马线。 他的身影穿过车流,在人群中渐行渐远,微微弯曲的嵴背显得有些萧瑟。 闻之在一所学校的侧门放慢了脚步,踌躇地穿过了一个阴凉的落满阴影的小巷子,巷子那头,是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的外壁是棕色的墙砖,上面被人画满了西游记里的人物,唐僧、脚踩着筋斗云的孙悟空,拉着白马的猪八戒……每一个人物都画得很形象,就是有些线条略显模煳。 闻之的目光在墙壁上驻留了许久,直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撞进了他的怀里,闻之才勐得回过神来。 「快给哥哥道歉,你撞到人家了!」 闻之闻言看去,是一个身形略显风韵的妇女,带着歉意的笑容看向他:「不好意思啊,小孩子太皮。」 闻之看了一眼撞到他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甜筒,半截甜筒洒在了他的腰侧。 不知道为什么,小男孩稚嫩的五官给了他一种恍惚的熟悉感。 小男孩很快给他道歉:「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 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话了,闻之的嗓音有些干裂的沙哑。 「真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男孩妈妈递过来一包纸巾,示意他擦一下腰侧的甜筒,闻之犹豫地接过来,对满怀歉意的女人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他随意地往腰侧擦了几下,便快步走进了咖啡馆。 身后男孩吵闹的声音依稀传来「妈妈哥哥怎么还没来啊,我们都等好久了」「哥哥路上堵车,我们先去小公园里逛逛好不好?」 …… 咖啡馆的装修很是小清新,墙壁被涂成了蓝色,其中靠北的那面墙上画满了哆啦a梦。 那面墙的角落里放置着一张圆桌,此刻圆桌的一边已经坐下了一个人,那人和闻之差不多的装扮,一身休闲装,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拉得很低。 秋昭感觉到面前的阴影,他放下手机抬起头来:「我去,你可算来了,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闻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怎么选在了这个地方?」 「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这里?」秋昭感嘆:「说起来我好久没回来过了。」 咖啡馆的服务生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女孩,看年纪应该是旁边学校里来兼职的学生,她拿着菜单走过来,闻之没看:「来一杯焦玛,谢谢。」 秋昭终于注意到闻之的嗓音有些不对:「你声音怎么了?」 「……嗓子发炎了。」 秋昭微微皱起眉头,旧友重逢的喜悦过去,他拾回理智打量着对面的闻之,沉默片刻后说:「……你变了好多。」
第2页 曾经永远带着温润笑意的嘴角不再上扬,一直挺拔的嵴背微微弯起,过去布满星辰的眼睛里没了光。 闻之摘下帽子看向窗外,清爽的风拂过了他的髮丝:「都会变的。」 每个人都会变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经歷了各种事情,在绝望或是明朗的境地里,有人奔向阳光,有人陷入泥沼。 「你也休息一年了,后面有什么打算吗?」秋昭犹豫了下:「……还打算回来吗?」 「不回了。」 闻之的手搭在桌上,沿着帽子的边缘摩挲着:「现在谁敢要我?」 「秋梓安敢啊!」秋昭扬了扬下巴:「她前两天还提到了你,说只要你愿意回来,她就愿意签你。」 提到秋梓安,闻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算了吧,别连累你们公司被骂。」 秋梓安是秋昭的亲姐,女强人一个,三十岁的时候成立了安昭传媒,就怕秋昭在圈子里受委屈,非要把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十足弟控。 秋昭见他心意已决,只能在心里嘆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当初到底谁害你……你心里有数吗?」 「不清楚。」闻之抬眸,淡淡一笑:「说不定没人害我呢,也许我真的就跟网上说的那样吸了毒,睡了粉……」 闻之漠然的情绪让秋昭有些不舒服:「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吸毒根本是无稽之谈,而且你后面不是放出了检查报告,至于睡粉……」 秋昭嗤笑一声:「那就更不可能了,你对尤……」 闻之喊出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秋昭!」 秋昭住了嘴,两人一阵沉默。 「从毕业到现在七年了吧。」秋昭的目光在咖啡馆四面的墙壁上转了转:「以前我们几个一起帮老闆画的西游记都被哆啦a梦代替了,就剩外面那面墙还留着。」 「嗯……」 闻之被勾起了一些回忆,七年了啊……闭上眼时仿佛过去的欢笑和泪水还在昨日,再睁开眼却是岁月更迭。 秋昭迟疑地问道:「你和他……还有联繫吗?」 「……没有。」闻之知道『他』说的是谁:「一直都没有。」 「我也没有。」秋昭自嘲一笑:「那小子真绝,毕业以后谁都没联繫过。」 闻之没接话,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找我来做什么?」 秋昭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清脆的声音勾起了闻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念想。 很久以前,有这个习惯的是另一个人,在想事情或是思考的事情总习惯性地曲起食指和中指敲击桌面。 后来秋昭见了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帅,便学了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主要是来看看你,一年没联繫得上你有点担心……」 秋昭停下敲击桌子的动作,抬手在明显走神的闻之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呢。」闻之回过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嘲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怎么,怕我想不开?」 被拆穿心思的秋昭无奈一笑:「……」 「你想太多了。」闻之垂下眼眸:「我这么怕死的一个人……怎么捨得自杀呢。」 秋昭不是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现在有工作吗?」 闻之摇了摇头:「没有。」 秋昭皱眉:「你当初解约的时候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吧,你就算不想回来也得先有份收入,我们公司在收歌词,你可以投过来……」 闻之点点头,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只是模稜两可道:「再说吧。」 秋昭有些无奈,但也没再多说:「你之前的手机号微信是不是都不用了?」 「嗯。」 不怪秋昭一年没联繫上他,主要自从出事以后闻之就断绝了绝大部分可以和外界联络的方式,微信微博全都卸载了,之前用的那个号码再也没开过机,因为这些联络方式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都是骚扰和辱骂。 这次联繫上还是秋昭突然灵机一动给闻之发了封邮件,他看到后才得以应约。 「行吧。」秋昭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次可不要玩失踪了啊,我至少三天一通电话,联繫不上我就报警。」 「不会。」 「最好是。」秋昭往后一躺:「哎你咖啡怎么还没来?」 他叫了下服务生,那女孩走过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机器出了点问题,请您稍等一会。」 「没关系。」闻之说。 秋昭突然指了指窗外,乐了一下:「怎么被围起来了?」 闻之顺着他的手势看向窗外,那里有一颗粗壮的松树,据说有百来年的歷史了,枝干多且粗,因为最低的枝干离地面距离不过一米五左右,所以以前很多小孩子喜欢爬上去玩耍。 不过现在不行了,这颗老树已经被围栏轧了起来,没人进得去。 这棵树见证了很多事情,闻之的出生,他的长大,他的欢笑泪水,他的离别悔恨,还有他的……初吻。 「估计是怕小孩子乱爬摔下来吧。」 「这真是想多了,想我们小时候那会儿多灵活啊,怎么可能摔下来。」 秋昭笑着聊了一些以前的事,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一个人。 秋昭今天还是有通告要跑的,和闻之见一面还是他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走之前他突然抓住了闻之的手臂,将他的两只袖子都掀了起来。
第3页 许久没和人有过身体接触的闻之微微蹙眉,但也没反抗。 他的两只手臂十分修长,都泛着不正常的冷白,左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除了这条长疤之外,闻之手臂上并没有多余的伤疤。 看着秋昭松了口气的样子,闻之抬眸:「怕我自残?」 「我没法不担心啊,你这大夏天的穿着长袖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我能不多想吗?」 秋昭的目光在那条长疤上停留了片刻:「话说你这疤是毕业那会儿有的吧,你留了这么久之前你的经纪人没说让你植皮弄掉?」 「说了。」闻之收回手臂,将袖子拉下去:「我没同意。」 他怎么敢…… 「你这疤当初到底怎么弄的啊,这么长一道,之前问你你也不说。」 闻之沉默了会:「我不想说。」 秋昭愣了一下,闻之其实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出事之前在圈内名声不差,人缘也好。一般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时都会巧妙带过或是转移话题,很少会有这么直接回绝的时候。 「行吧不想说就不说。」秋昭没追问,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福灵心至,这疤也许和那小子有关。 「我走了啊,等过两天空了我再找你。」秋昭嘟囔了一句:「你这咖啡怎么还没来,也太慢了吧……」 秋昭走后,闻之在原位上坐着没动,今天被秋昭联繫上是个意外,出门更是计划之外。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离开家的最远距离也不过是他家那幢楼下面的垃圾桶,他的嗓子之所以这么沙哑,也不过是因为他已经好久没和人有过正常的交流了。 他每天待在那栋空旷的房子里,无人说话,里面唯二的活物就是他和一只养了七年的猫。 闻之慢慢从思绪中抽离,他回头看了一眼,过去长久活在大众视线底下,让他对身边窥伺的目光有着敏锐的直觉。 但他的身后没有人,整个咖啡馆里只有他和那个端着咖啡朝他走来的女孩:「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闻之收回向周围查探的目光:「没关系。」 今天秋昭的出现让他说了很多话,嗓子有些干涩地发疼,他端起焦玛喝了一口,熟悉的甜咖味。 其实他最讨厌的饮品就是咖啡,因为太苦,即便加了糖也能品出苦味,唯有焦玛能让他接受良好。 第2章 绑架 我接住你了 闻之躺在老树上,身下粗壮的枝干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属于少年纤细修长的手腕遮在眼前,挡住了从树荫偷渡过来的一丝阳光。 闭上眼,梦里全是另一个男孩阳光温暖的笑容,他勐得惊醒,不小心掉了下去。 失重感随即传来,完了! 预想之中与土地坚硬的碰撞并没有发生,他跌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 一个带着笑意的少年声音响在他的耳边:「我接住你了。」 我接住你了…… 年少的闻之无数次想过,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一阵若有若无的孩童哭声传进他的脑海里,闻之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他缓缓睁开双眼。 步入眼帘的是一处略显破败的小屋子,不远处放置着一张木桌,上面有一台电脑。屏幕的中央有一个弹框,因为距离的原因闻之看不清屏幕的具体内容,电脑旁还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设备。 另一边有一张椅子,是那种可旋转的办公椅,上面落了些许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了。 随后闻之注意到哭声的来源,在他身侧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被捆在木桩上,正一脸惊惶地流着眼泪。 闻之动了动酸麻的身体,发现自己也被束缚了起来,他的脚腕手腕上都被铁链拴住,只有手能左右移动一点,腿脚动一下都费力。 突然,远处的木门「吱呀」一声,与此同时头顶的灯泡亮了起来,是暖黄色的灯光。 闻之眯着眼打量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衫和西装,头髮一丝不苟往后贴着,只是脸上戴着一只口罩,看不清相貌。 「醒了?」 旁边男孩的哭声慢慢停歇下来,换成了抽抽搭搭的哽咽。 闻之看过去,刚醒来时没有灯光,他没看清男孩的样貌,此刻才发现这正是之前在咖啡馆外撞到他的那个男孩。 面前的这个男人正用一种趣味性的眼神打量着他,闻之脑子里转了好几圈,这人是谁?为什么绑他?以前的私生饭?还是单纯的绑匪? 闻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怎么称唿你?」 「你可以叫我g先生。」 g笑着上前,从口袋里取出一颗棒棒糖,他熟练地将外包装去掉,然后塞进了男孩的嘴里,让那微弱的哽咽声也随之消失。 「为什么绑我?」 「大概是因为无聊吧。」g用手揉了揉男孩的头髮:「别哭。」 无聊? 闻之皱眉,这人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g眯起眼睛重复了一句,像是在思考:「我想杀了你。」 闻之脸色平静:「那你可以动手了。」 g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别急嘛,在那之前我们可以玩点小游戏。」 g走到那张废弃的椅子旁,椅子离男孩不过一米的距离,他轻轻掸了下椅子,灰尘四起。
第4页 g坐了下来,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小傢伙你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让我满意我就放了你。」 男孩咳嗽了一声,口中的棒棒糖掉了下来,被g接住拿在手上。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脸上满是不安,但还是回答了g的问题:「我叫……尤杰。」 闻之愣了一下,尤? 这个姓氏不多见,不过倒也不是没有。 闻之想起了第一次知道「尤」这个姓氏的时候,是在高一那年,他爸妈离婚的那天,他一个人躲在咖啡馆外的老树上抽菸,树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低头看去,是一个繫着围裙的少年,仰着头说:「同学,这里禁止吸菸。」 从树影中穿透过来的阳光落在了树下少年的脸上,撒下了斑驳的光圈。闻之鬼使神差地掐灭了烟,一直到少年离开,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听话。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闻之进了教室,再次见到这个少年,他听见这人站在讲台上,声音清朗:「大家好,我是尤岁沢,很高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指教。」 闻之被这个姓氏勾起的思绪被g的提问打断:「你几岁了?」 尤杰的声音有着小孩特有的软糯:「我今年七岁。」 在闻之看来,g的问题都很莫名其妙,像是邻里亲戚喜欢逗弄小孩的大人一样,问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上小学了吗?」 「还没有……咳咳咳 」尤杰再次咳嗽,小声道:「下次开学我就一年级了。」 「你喜欢上学吗?」 「喜欢……」也许是发觉g的态度很平和,尤杰胆子大了一些:「上学可以有好多小朋友陪我玩。」 「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这个问题几乎所有的小孩都经歷过,闻之也一样,小时候也总有人拿这个问题逗他,他总会面无表情地回答:「我都喜欢。」 但实际上心里的答案却是「我都讨厌」,在闻之对童年的记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他们借着为了孩子好的名头继续生活在同一栋房子里,却在夜晚同床异梦白日以互相争吵指责来对闻之进行伤害。 不论闻之做了什么,考试考砸了还是不小心受伤了,那对夫妻总有无数理由将责任推脱到对方身上。 从很久以前闻之就觉得,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不是他们所爱,而是累赘、是负担。 提到爸爸妈妈,尤杰声音又有些哽咽了:「我都喜欢,爸爸妈妈都爱我,我也爱他们……」 「……叔叔我想妈妈了,你放了我好咳咳咳咳……」 尤杰勐烈地咳嗽起来,闻之脸色一变:「他有哮喘!」 尤杰的唿吸以可见的速度急促起来,g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喷雾状的药瓶,朝闻之挑了挑眉:「你对这病挺了解嘛,他还没彻底发作你就发现了。」 「……以前我一位长辈也有哮喘。」 闻之难得有些焦躁:「你快给他喷药……」 「你让我喷我就喷我多没面子。」g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刀,像是家用的水果刀,他把刀扔到了闻之面前,「不如这样,我们玩个小游戏,你往自己身上划一刀,我就给他喷一下。」 g扶了扶口罩:「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见血就算一刀。」 闻之脸色微沉,他是真的没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但看到尤杰急喘着唿吸咳嗽的样子,想起他用软软的声音说「我叫尤杰」的时候,闻之还是拿起了地上的刀。 「尤」啊,多好的一个姓氏……闻之在今天之前遇到过姓尤的人不多,只有两个,都是……很好的人。 看着g认真等待的姿势,闻之没再犹豫,他用刀尖往自己小臂上划下一刀,绕在他手臂上的铁链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闻之痛得嘶了一声,这个水果刀不算非常锋利,他刚刚的力度仅仅破了皮,没出什么血。 看着g拭目以待的眼神,闻之吸了口气,再次划了下去,这次见血见得很成功,闻之痛得皱起了眉头。 g遵守承诺往尤杰嘴里喷了一下喷剂:「继续。」 闻之尽量忽略伤口的痛感,他看向尤杰:「这样不行的,你要把他放下来,让他坐着,他现在太害怕了……」 g顿了顿,竟然听从了闻之的意见将尤杰放了下来,还温言哄了几句:「你该继续了。」 闻之拿起刀,闭起眼睛划向了自己的胳膊,有了经验之后,闻之知道该用怎样的力道,他再次往手臂上划了两刀,g便往尤杰嘴里喷了两次。 尤杰的唿吸渐渐平缓下来,闻之无声地松了口气,小臂上已经有血滑落滴在了地上,痛得有些麻木。 他没去看。 g收起喷剂,好奇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闻之反问:「怕有用吗?」 「说不定有。」g坐回了椅子上:「我想杀你,你不怕死吗?」 闻之还沉浸在手臂持续的痛感中,没有回话,g从他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你不怕死,那你怕什么?」 「我怕的东西多了。」 闻之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墙壁上:「我怕黑怕痛,怕长满角的虫子,怕没钱……还怕人言。」 闻之眯着眼睛,想起了自己刚退圈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声,嘲讽辱骂污衊……
第5页 一夜之间,曾经奉自己为神明为偶像的粉丝们拿起了武器,往他心里插上了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 痛得要命。 「人言可畏啊……」 g笑了起来:「虽然你是被污衊的,但是没有人会在乎的,这个圈子每一年都有人前仆后继地往里闯,他们只看到了光鲜亮丽,却不知道阴影和阳光都是相辅相成的。」 闻之抬起头,眼神锐利地刺向g:「你到底是谁?」 如果说刚刚他闻之思考g是冲着谁来的,此刻却已经明了g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是谁?」g笑了,他的眼神落向了闻之的手臂上:「你还记得你这条疤是怎么来的吗?」 闻之瞳孔勐得一缩,g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陷入了记忆的漩涡里。 那是他的噩梦。 这七年来,闻之无数次午夜梦醒,都会陷入恐惧和绝望,带着深深懊悔,泪流满面。 那一天,他失去了所有。 第3章 选择 ?「是你!」 他想起来了,那天,除了焦急地咳嗽声,大喊着让他走让他别回头之外,还有一声轻微别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唿喊:「季先生,警察来了!」 他一直下意识地以为那人喊得是季先生,警察根据他提供的姓氏没找到任何线索。 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血腥味漫延进他的鼻腔,闻之眼里只剩下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女人,那个待他如同亲儿子一般的女人。 闻之目眦欲裂,他大口的喘息着,滔天的恨意扑面而来,g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恨我吧?你叫那个女人什么来着?云姨?她对你可真好啊,拼死也要救你……」 闻之先是指尖开始颤抖,随后是手臂,然后到全身,都开始剧烈的抖动着,他像是又回到那一天,他眼睁睁看着云姨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那些人还想杀他,他奔跑着,那一刀划在了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极长的、狰狞的疤痕。 「是不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g轻笑:「可你杀了我也没用,当初对你和云姨动手的人可不是我。」 「当时我们的一个同伴被条子抓了,被抓之前他把毒品藏在了那里,我们是过去取的……谁知道你闯了过来,我本想着你应该也不懂毒品这些要放你走,可云姨来了,她一眼就看出来我们手上拿的什么……」 毒品…… 七年前,闻之因为一份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毒品失去了一位疼爱自己的长辈,和自己心悦的少年形同陌路。 一年前,他又因为一袋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毒品落得满身骂名,千夫所指的下场。 他好恨! 如果不是他被铁链束缚着,他恨不得现在就让面前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g给自己戴上了一个手套:「这个世界上该恨我的人多了去了,可很多人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该恨的人是谁。」 g意味深长地说:「你该恨以前的我,但要感谢今天的我。」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一年前为什么会被陷害吗?」 「是你们做的。」是陈述句。 「是,不过不包括我,我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g捡起了地上的水果刀:「你如果像往常一样一直不对外露出手臂上的疤痕,那什么事都没有。」 g拂起袖子看了眼时间:「从你们出现在这里已经快两个小时,他们也该找到这里了。」 他们?他们是谁?警察……还是g的同伙? g轻轻一笑:「时间不多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你在手腕上划一刀,我可以把这孩子放走,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g用手帕将刀刃上的血迹擦干:「而你继续在这里,看是警察先到,还是他们先到,或是……死亡先一步来临。」 「第二个选择,我解开你的铁链,你自己离开,这孩子留在这里,等警察的到来,或是他们的到来。」 尤杰还在小声哭着,他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惶恐地看着这边。 闻之垂着眼眸,神色莫名:「我凭什么相信你。」 g突然凑到他耳边,低头说了两句话,在离开之前,闻之忽然挥起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这是闻之仅能做到的动作了,手臂再往上一点都无法抬起来。 g捂着腹部也不在意,闻之现在身上根本没多少力气,他这一拳对g产生不了什么伤害。 「你也不怕惹怒我我直接撕票?」 「要杀我随便,但你捨不得动这孩子。」 「被看出来了啊……」g笑了,把刀扔到闻之面前:「所以呢?你要选择离开吗,赌我会不会对这孩子心软随后放了他?」 男孩带着哭腔唤他:「哥哥……」 闻之冷冷地看了g一眼,捡起地上的刀垂眸看着,他不是一个多么良善的人,舍已为人这种事跟他搭不上边。 可是……那个孩子姓尤啊。 因为这个姓氏,他心甘情愿地拿刀往自己腕上划去,一刀见血。 这里比刚才划手臂的感觉痛多了,但闻之只是蹙着眉,表情没太多变化,只是喉咙滚动了一下。 若不是他额头爆出的汗液,估计真的会让人以为没多痛呢。 「多划几刀,一刀可割不断动脉,死不了。」 闻之垂眸,忍住胃里的翻滚,又划过两刀,g看着漫出来的红色液体皱了下眉头:「可以了。」
第6页 g笑着对一旁缩在角落里呜咽的尤杰:「到叔叔这里来,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尤杰恐惧着眼前的这个人,不断往后缩着。 g笑了笑:「你要乖一点,这个哥哥才能活下去哦。」 尤杰颤了颤,跟g对抗了好久,才乖乖走了出来。 g满意地抱起了尤杰,出门之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摘了口罩回过头来对闻之微微一笑:「你该庆幸你刚刚的选择,这孩子可是你云姨的小外甥。」 闻之勐得抬头,看向那个被g抱在怀里的男孩,门口刺眼的亮光传在屋里,闻之看不清那孩子的脸。 他终于明白之前在咖啡馆门外为什么会觉得尤杰熟悉了,这孩子分明和七年前的尤岁沢有着几分相似。 「哦对了。」g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刚刚这两小时,是在全网直播哦。」 闻之一怔,第一个念头是他会不会看见…… 肯定会了,尤杰是云姨的外甥,也就是他的弟弟…… 他看见后会想什么?他还恨他吗,这些年过得好吗,现在在做什么,有女朋友了吗…… 所有的念头最终都划为一条:幸好,七年前他害死了云姨,七年后没再害死他弟弟。 闻之并不在乎什么直播,他不知道摄像头装在了哪里,于是便看了一眼电脑的方向,不知道正在观看的那些人里,有没有他藏在心里的那一个。 闻之手指在地上滑动了几下,随后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身体有些发虚,血液的流失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割断动脉,不过应该是有的,他下手那么狠…… 过去的七年里他无数次走在死亡的边缘,最后却又放弃,是因为他知道他这条命是云姨给的,他没有资格离开,他要带着痛苦和内疚,永远地在梦魇里挣扎下去。 他怎么配。 -- 警局。 超大的屏幕里,镜头怼在一个人面前。 他拥有着张扬的五官和金雕细啄的脸庞,此刻却因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病弱。 他显然已经半失去意识了,眼睛闭着,手腕无力地垂在一边,身上还被铁链捆绑着。 屏幕上还有数不清的弹幕飘过。 【天哪我家哥哥真的是被冤枉的,他怎么可能吸毒!】 【我之前就不相信,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洗清冤情了又怎样,看这情况他就快没命了。】 【闻闻一定要撑住啊,我们等你回来!】 【警察也太没用了吧,现在离这个g威胁不许屏蔽直播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定位出直播的地点吗?】 【警察叔叔快点啊,再不快点闻闻要没了!】 …… 屏幕前有好几个人,大多数穿着警服,只有一个女人身着便装,旁边还站着一个沉默的年轻男人。 女人是尤清,云姨的亲妹妹,她脸上全是泪痕,紧紧抓着穿着警服的丈夫、黄飞城的衣袖:「他真的会放了小杰吗?」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在见到尤杰之前,谁也不能保证g真的会放过他。 而目前屏幕里的这个正在慢慢步入死亡中的人,显然更令人担忧。 「岁沢,这孩子就是七年前的那个?」 「……嗯。」 一旁一直沉默的尤岁沢像是勐得清醒过来,他扶了下眼镜框对黄飞城说:「你们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从他血液的流动速度来看,他应该是伤到动脉了,撑不了多久。」 「操!」一旁的网警爆了一句粗口:「他设置的拦截点跟破不完一样!」 尤岁沢没再说话,他看向大屏幕里,闻之的五官和七年前想差不大,可其他的却变化太多了。 他的桀骜像是被磨平了一样,没了过往那些能扎人的小刺。 他变得内敛,不再张扬。 这依旧是尤岁沢记忆中的闻之,却不是七年前尤岁沢想像中的未来的闻之。 时间在流逝,尤岁沢表情依旧平静,手指却微微收紧,拢成了一个圈。 「妈妈!」 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一个民警牵着一个男孩的手走过来。 尤杰看到妈妈就忍不住了,迈碎步哭着跑过来:「妈妈我好怕……」 「不怕啊乖。」尤清不断地吻着儿子的额头,颤着声音安慰道:「妈妈在这,爸爸也在这。」 黄飞城吐了一口气,浅浅地抱了一下儿子:「儿子别哭,告诉爸爸是g先生送你来的吗?」 「是……他让我在小路上站着,说要等看不见他才能进来,否则哥哥……就要死了。」尤杰抽噎着:「爸爸你救救哥哥,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黄飞城放下儿子:「你们是坐车过来的吗?」 「不是的,是走路来的。他捂住我眼睛了……我看不见……」 尤岁沢脸色冷下来,走路过来…… 现在距离直播里g离开小屋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也就是说g这两个小时几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且这周围没有一个摄像头捕捉到他。 十分钟,一个人走得再快能走出多远? 两公里算是极限了。 尤清准备抱着孩子先行离开:「我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对了爸爸,我刚出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了火车声。」
第7页 「火车?」黄飞城一愣,抱住尤杰勐得亲了一口:「儿子真棒,你先跟妈妈去医院,爸爸去救哥哥。」 尤岁沢站了出来:「我和你们一起。」 「可是……」 「我是医生。」 没时间让黄飞城犹豫了,他很快同意:「好!」 第4章 重逢 g站在隐秘的角落里看着那个男孩走进了警局,随后大批的警车出动。 他轻轻笑了下:「下手真狠啊,不过看样子你是死不了了。」 他换上了一只蓝色的口罩,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巷的边缘,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他坐了上去,开着车开始漫无目的地转悠,没过多久,他的身后跟上了一辆陌生的黑车。 「哼……」 g冷笑一声,开始带着这辆车绕起了圈圈,他们开得越来越快,最终在一处偏僻的道路上停了下来。 后面那辆车上也下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点燃了一支烟:「你把奇奇藏到哪去了?」 「藏到了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天空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g摘下口罩抬头看了一眼:「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他。」 g被一旁的保镖制住,男人将烟按在他的皮肤上慢慢碾灭:「张珉天,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你会给小娴偿命的高盛。」张珉天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一般平静道:「我要是你,这会儿就该赶紧买机票转移资产远走高飞。」 「你少吓唬我。」高盛嗤笑:「就算你跟警察说我做毒品生意又怎样,他们有证据吗?你有证据吗?」 高盛凑到张珉天面前:「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了?可笑。」 这些年他做的每一笔交易都小心至极,资金方面完全找不出漏洞,而且在张珉天绑架尤杰和闻之直播的时候,他就着手销毁了所有的可能指正他的交易品。 而唯一一个知道他所有私密的助理,现在应该已经在家中死于煤气爆炸…… 「你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跟我闹成这样?」 「张娴是我亲妹妹,我唯一的亲人。」张珉天带着恨意看向高盛:「七年前我想跟你分道扬镳的时候你欺骗小娴的感情娶她,就为了胁迫我帮你打理『生意』,我忍了,可你竟然引诱她吸毒!」 「你说她是心脏病发死的,是觉得我会信吗?」 高盛沉默了一下:「那是个意外。」 张珉天冷笑一声:「我活了四十年,期间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我自认不是个好人,但张娴是我的底线。」 「盛哥,你不该那么对她的。」 「你家暴她,逼她玩换偶,最后还害死了她。」张铭天冷冷地注视着高盛:「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懒得跟你废话。」高盛咬牙道:「把奇奇交出来,我保证不会弄死你。」 「奇奇?你不配做他的父亲。」 高盛勐得给了张珉天一拳,后者不受控制地弓起腰,随后下巴又承受了一拳,他摔在地上。 他面朝蓝天背朝大地,空中飞机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只留下了两道长长的拖影。 天空很蓝,张珉天觉得自己这四十年从未见过这么明朗的天气,这么洁净的天空。 「高盛。」张珉天笑了,「我确实没有你贩毒的证据,可你是不是忘了,你杀过人。」 「什么我没……」 还没说完,高盛脸色大变。 「七年前的小树林里你不会忘了吧?」张珉天笑了:「我录像了。」 「操!」 高盛一脚踩在张珉天的手腕上,狠狠碾了两下,他让人把张珉天搬到一旁的面包车上锁死,泼上了汽油。 张珉天大声笑喊:「高盛,你猜猜看,我把录像藏哪去了。」 高盛咬牙切齿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录像在哪!」 张珉天隔着车窗与高盛对望,声音很轻,高盛只能看清他的口型。 是三个字:「你做梦。」 高盛太了解张珉天的性格了,他根本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当年能找他合作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如今高盛自己也栽在了他这一点上。 他后退一些距离掏出打火机,打燃后将那微弱的火苗扔向了面包车。 砰得一声,火光沖天而起,一条鲜活的生命离开人世。 高盛立刻打开手机给自己订机票,移民手续他早就办好了,但这件事他谁也没说,他早就准备离开国内去国外潇洒,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 现在他只要买好机票上了飞机,谁都奈他不得。 高盛让保镖们自己想办法回去,他一个人开着车直接往机场飞去。 -- 「给我纱布。」 尤岁沢的声音很沉,旁边的女警给他递来纱布,他将其缠在闻之右腕上,他捏住闻之的左手腕,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 救护车很快来了,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到担架上,一起上了救护车,留下这些警察在这里取证。 救护车行的飞快,护士给闻之打上了点滴,尤岁沢想起以前上学体检那会,闻之最怕的就是打针,明明那么乖戾的一个人,偏偏怕疼怕得要命。 往往针还没扎下去,闻之就率先「嗷」了起来。 面前的人慢慢喝记忆中的面孔重叠,只是再也没有记忆中的张狂,只剩下苍白的病弱。
第8页 尤岁沢神色沉静,轻轻捏着闻之的左手腕。 他瘦了好多。 救护车很快停了下来,闻之被推进了手术室,尤岁沢被隔离在手术室门外。 他放缓了步子,站在那里静静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一动不动。 手机响了起来,是最原始的铃声,尤岁沢好一会儿才动起手指,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缓缓地掏出手机按下接听。 那边是黄飞城的声音:「闻之用血在地上写了『初吻』两个字,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尤岁沢怔了一下,半响才回道:「是我高中打工时那间咖啡馆外的一颗树,就在我高中学校旁边。」 尤岁沢给出了一个地址,黄飞城挂断了电话。 初吻…… 那边,黄飞城派出了几个警察去了老树那里,他们在老树围坛的边缘,发现了一处颜色略有差异的泥土。 他们从下面挖到了一个密封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个u盘。 -- 闻之已经忘了那天因为什么和尤岁沢吵架,似乎是因为一个女孩子,他手机关机,不看任何消息,一个人跑到小树林里生闷气。 少年时的他桀骜、冲动,做事极少考虑后果。 他等着那个人来找他,哄他,告诉他我只喜欢你,等他牵着自己回家。 可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小树林里遇到那伙人,更没想到云姨会出来找他。 他多希望自己在那天代替云姨永远沉眠。 鲜血……怒吼,还有女人温柔焦急的声音:「之之别怕,云姨在这……」 「之之快走!」 「快走咳咳咳咳……别回头……」 「快回家……岁沢在等你,别回头……」 尤云是尤岁沢的母亲,是闻之见过的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 闻之在她身上体会到了自己从未感受到过的属于妈妈的感觉,包容,宠爱,尤云把给尤岁沢的爱同样复制了一遍给了闻之…… 她会揉着少年的脑袋说:「之之真乖。」 会在撞破闻之抽菸时轻轻地搂着他:「之之为什么不开心?」 会在闻之生病时给他关怀和无微不至的照顾……那是闻之在亲生父母那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可最后,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死了,因闻之而死。 年少的一时荒唐和任性,让闻之害死了自己喜欢之人的母亲。 闻之不知道别人临死的时候会想到什么,但他仿佛又回到那一天,他眼睁睁地看着云姨倒在自己面前,他想上前推开那个拿刀的人,可他动不了,他好像被什么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张口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被消音了一样,消散在空气里。 只剩下云姨倒在血泊里,神色温柔地注视着他的方向,口中呢喃着:「之之,别怕。」 他勐得睁开双眼,入目一片恍白,眼角有些冰凉。 他抬起有些发软的手轻触了一下,是泪。 旁边传来一道略沉的声音:「醒了?」 闻之愣了一下,他朝旁边看去,一时怔然。 是尤岁沢。 七年……他不知道尤岁沢这七年里有没有在大银幕上看过他,但闻之是整整七年没见过他的少年了。 少年也不再是少年,尤岁沢周身的气质变得更沉稳了,带着一丝内敛的雅致,脸上的金框眼镜更显得他衣冠楚楚。 闻之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以前不带眼镜的……」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此刻的声音嘶沉沙哑,难以入耳。 尤岁沢回答道:「大学的时候熬出了近视。」 闻之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他清了清嗓子,半响后才问道:「你现在是做了医生吗?」 「嗯。」 「……挺好。」 医生是云姨给他选择的职业,少年时的尤岁沢也很喜欢。 「对了,」闻之想了起来:「g告诉我高盛才是他们的主使者,他说他在高盛车上的雨刷里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尤岁沢将这些转述给黄飞城,那边正在追逐高盛。 高盛买完机票去了机场,他随意买了一班最快起飞去国外的机票,本来差一点就能走了,可偏偏遇到了一群来给偶像送机的粉丝,被堵在了检票口,就差那一分钟,机场接到了警方禁止高盛乘机的命令。 高盛发现安检人员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时,立刻就跑了,后面保安追了上来,他冲上车就开走了,期间还撞伤了两个路人。 闻之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地上用血写下的那两个字,顿了一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不知道警察和高盛谁会先找到我,我没法直接写地点或者说出来……」 尤岁沢看向他,淡淡点头:「我知道。」 病房里的氛围一时间沉默起来,闻之移开与尤岁沢对望的视线,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的眼眶已经湿了。 曾经那么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却两眼相对唯有沉默。 过去的默契亲密已然不在,徒留下疏离和时间打造出来的陌生感。 明明已经入了夏,可闻之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第5章 他似乎过得不太好 高盛最后还是逃脱了,警察在郊区找到了被高盛遗弃的车子,但是人却不见踪迹。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黄飞城根据闻之的转述在高盛车上找到了微型摄像头,并且这枚摄像头还拍下了高盛将张珉天关进面包车内,泼上汽油点燃的全过程。
第9页 这段录像加上埋在老树下的那个u盘里的内容,直接给高盛定了罪,且警方向全国下达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 黄飞城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不过看到闻之还是放缓了神色。 他带着随警给闻之做笔录,尤岁沢也不方便旁听,便说出去给闻之买饭。 做笔录的过程中,闻之根据警察所说加上自己的猜测也慢慢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七年前,警察抓到了一个毒/贩,那人在小树林里藏了一批货,警察没能逼问出来,于是才有闻之撞见高盛和张珉天的事情。 随后便是云姨到来……最终云姨死在了高盛手上,闻之手臂上也落得一条巨长的疤痕。云姨的死让闻之的心口鲜血淋漓,这么多年都还会隐隐作痛。 而一年前,闻之会突然被陷害吸毒睡粉,是因为他们公司的股东兼前影帝骆飞吸毒且在家里被抓了个现行,最后似乎还得罪了大人物,下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 骆飞倒台后,公司重新洗牌,新的股东入驻,这个人就是高盛。 高盛并记不清多年前的那个小崽子的模样,但他记得自己划下的那道伤口。 闻之这些年来从没有对外露出过手臂上的伤痕,拍戏或是接广告的时候都是直接用假皮和化妆覆盖掉。 但那一次,因为骆飞的事情公司的名声变差,公司想让闻之拉一波势,于是计划让他开一场演唱会。 排练的时候,高盛从门外经过,透过玻璃看见了他手臂上的狰狞的疤痕。于是闻之再次因为高盛,从云端跌入泥底。 十天前,高盛的妻子张娴突发心脏病死亡,而她的真实死亡原因却是摄入过量的毒品。 张珉天因为妹妹的死彻底与高盛反目,也许是为了报仇,也许是为了不想让他的侄子奇奇有这样一个父亲,也许是妹妹的死唤醒了他仅剩不多的一点良知……他策划了这一切。 他给高盛车子的雨刷装上了摄像头,在绑架闻之的这天将七年前的录像u盘埋在了老树下。 绑架闻之是为了利用他拖延高盛的视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奇奇转移到了国外。但也因为这场绑架直播,闻之洗清了之前在网友心中留下的丑闻。 但说到底张珉天还是个疯子,他见不得闻之过得太顺利,明明这件事可以更简单的解决,他却非要绑架闻之和尤杰。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失去过至亲的人,他自己都准备好赴死了,总不能让闻之过得太舒服…… 所以他丢给闻之一把刀,逼他做选择,选对了,可能两全其美,也可能闻之失去性命。 但选错了,张珉天会遵守承诺放了他,但是闻之将害死云姨的小外甥,一辈子活在痛苦愧疚之中,并且会因为直播的存在一直背负着网友们的骂名。 一切关于案子的事情解释完毕后,黄飞城才摘下帽子弯下腰给闻之行了个大礼。 「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闻之记得这个警官姓黄,七年前云姨出事的时候也是他负责做的调查。 没想到尤杰是他儿子……只是为什么跟着母姓? 闻之没有探究,只是轻声道:「黄警官不用在意,我并不单单是为了救他。」 黄飞城愣了一下,目光移至闻之还包着纱布的手腕,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在跟他感嘆伤口之深。 这个医生并没有看到那场直播,只以为闻之是要自杀,他说之前抢救过的自杀的患者中从未见过下手这么狠的。 毕竟太疼了,一般人自杀的人可能割到一半就会后悔。 黄飞城出去的时候,尤岁沢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嘆了口气,拍拍尤岁沢的肩膀保证道:「杀害你妈妈的兇手终于找到了……我会尽快将他抓捕归案的。」 「嗯。」 黄飞城犹豫了会儿说:「你和这孩子关系还不错吧,多关心照顾他些,我总觉得他不太对。」 尤岁沢没有说话,只是透过门上的透视玻璃注视着里面看着窗外像是在发呆的人。 半晌后,他点点头:「我会的。」 黄飞城上一次见闻之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他只知道那会的闻之和尤岁沢关系不错,却不知道云姨出事后他们其实已经七年没见了。 一个活在大银幕里,看不清笑容的真假,一个隐藏在茫茫人海中,成为了一个医生,每天见证着各色的生离死别。 黄飞城再次拍了拍尤岁沢的肩膀,便离开了,局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尤岁沢拎着买好的饭菜走进了病房:「吃饭吧。」 「好……」 闻之想自己来却因为手上挂着水不方便,尤岁沢帮他支起桌子,把饭菜摆好,筷子递到他手上。 饭菜都比较清淡,但都是闻之曾经喜欢吃的。 他一直看着碗里的饭菜,目光没敢移向尤岁沢。 他怕自己会不合时宜地问出「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的食物啊」。 跟闻之相比,尤岁沢要自然得多,他很平静地看着闻之进食,发现闻之一点没碰西红柿,这是他过去比较喜欢的食物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饭菜过于清淡的原因,闻之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一筷子下去只会送进嘴里一点点食物,还要细嚼慢咽吃上好久才回吞下。 闻之喉咙不自然地动了下,他抿了下嘴唇:「我吃好了。」
第10页 尤岁沢问:「不合胃口?」 这么多年没见,口味变了也是正常。 闻之缓慢地摇摇头:「不是的,只是没什么胃口。」 尤岁沢没再说话,把一次性碗筷全部收拾好,拿出去丢进了垃圾桶。 闻之一直看着门口,他说不清过了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尤岁沢没再回来。 他轻轻地按了下自己的心口,有些钝钝地疼,不过可以忍受。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外面传来稀里哗啦地声音…… 下雨了。 -- 尤岁沢来到了城南的墓园,这里的地价很贵,一般只有有钱人才能买得起。 尤云刚离世的那会儿,尤岁沢身上是没有多少钱的。 而尤云也没有什么存款,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被渣男矇骗,未婚先孕。她期待着幻想中的爱情跟家里断绝关系后,跟着那个男的走了。 哪成想这个男人之前表现出来的都是表面现象,结婚后他对尤云非打即骂,孕期也没对她多温柔。 尤岁沢出生后,那个男人收敛了一些。但好景不长又沾上了赌博,染上了酒瘾,每次醉酒后他就会对尤云拳打脚踢,甚至开始对尤岁沢动手。 尤云是有哮喘的,一次在护着儿子被男人殴打之后她险些丧命,她才勐得惊醒,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得摆脱这个男人。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男人打死……她自己的死活不重要,可儿子呢?尤岁沢还那么小,自己死后谁来照顾他保护他? 尤云从小受到的教育不低,她的学歷也不差,知道怎样利用法律制裁家暴的人。 她故意惹怒醉酒后的男人,留下了录像,交给了警察,成功地把那个男人送进了监狱。 尤云开始了单亲妈妈的旅程,她不敢回家,一方面是愧对父母,另一方面也怕家里人不能接受这个孩子。 毕竟当初是她自己吵着闹着要跟人走,如今付出了代价再跑回家又像是什么样子? 尤岁沢读高中后,尤云带着他来到这座城市,她在高中旁边的咖啡馆里应聘了店长,尤岁沢第一次和闻之相遇,便是在咖啡馆外的老树上。 他闻见烟味,抬头望去,少年躺在粗壮的枝干上,一条腿向前伸着,另一条腿耷拉着枝干的一旁,从树荫中微微露出的斑点日光穿过缭绕的烟雾,洒在了闻之的脸上。 他对他说:「同学,这里禁止吸菸。」 -- 尤岁沢抚过墓碑上的灰尘,照片中的女人有着和他极为相似的眉眼,笑得温柔,一如他记忆里的样子。 成年之前,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们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亲人,直到闻之径直闯了进来。 「妈……我见到闻之了。」 「他往自己手腕上割得很深,救了小杰。」 「你这些年有没有想他……去过他的梦里吗?」 …… 「还是别去了,他这个人……最不容易放下。」 尤岁沢脸上湿了一片,他抬头看去,下雨了。 雨水很凉,连带着温度都拉低了好多。 尤岁沢将手中的花放下:「妈……他似乎过得不太好。」 回到车里,雨已经下到最大,雨刷将挡风玻璃上的水扫去,尤岁沢有些出神。 少年时的闻之最喜欢的就是雨天,最爱听的就是雨声。 他说雨天会给他灵感,会将城市的尘埃扫去,留下最干净的模样。 七年后的闻之还喜欢这样的天气吗? 他现在是不是就坐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 一辆白色的沃尔沃在雨中缓缓启动,前往了医院的方向。 第6章 ? 好梦 闻之不知道尤岁沢还会不会来,他一直看着窗外的雨幕,但门口每响起一道脚步声,他总会佯装平静地将视线投过去,期待进来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可都不是。 进进出出的有护士和医生,还有旁边病床病人的家属,就是没有他想见的人。 护士帮他挂上了新的盐水,有些惋惜地说道:「多好看的手啊,可惜要留疤了。」 这么深的伤口,想不留疤都难。 闻之扯了下嘴角没说话,他想,前面尤岁沢走的时候,应该要留个联繫方式的。 只是他没想到只是扔个垃圾,尤岁沢也随后离开没再回来。 一如当年。 他记得那天,他在母亲房门口跪了一天,腿都麻了,希望她放自己出去,希望她能借自己十万块钱,他得为云姨迁墓。 他不能让云姨和那众多亡魂一样,孤零零地装在墙上,没有一个像样的敞亮的家。 在他跪了一天后,母亲终于松口了,放他出去可以,要钱可以,但从今往后他得听话。 闻之得按照她的要求活着,去考中影,去复制一遍母亲年轻时候的路线,活在无数镜头之下,享受着徒有虚表的荣光。 闻之拖着麻木刺痛的膝盖终于见到了尤岁沢,他想说「对不起」,想抱抱这个刚失去母亲的少年,可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你打我吧。」 尤岁沢没有对他动手,甚至还称得上温柔地摸了下他的脸颊,嘴里却说着残酷无比的话:「小之,向前看吧,别回头了。希望你以后都好,能站上舞台中央。」 闻之回到学校,才发现尤岁沢已经转学了,他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繫,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11页 那一别,便是七年。 期间他无数次想过,沢哥,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你回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太痛苦了,人生无望。 因为自己的过错害死了最亲近的一位长辈,又因为这位长辈的死和自己心爱的少年分道扬镳,音讯全无。 可闻之什么都不敢做。 他只能按照母亲的安排,按照尤岁沢最后说的一样,他努力地爬上了娱乐圈的金字塔,站在高处被万人仰视。 高处太冷了…… 圈子里的污垢,人心的骯脏无一不让他寸步难行。 他每天都活在警醒之中,防着身边的人出卖自己,防着要毁了他的人,甚至要防着一些私生粉。 他麻木地在镜头前笑着,但却一刻不敢松懈,他不能被挤下金字塔。 他得光芒万丈,得活得让所有人知道。 这样才能让『他』看到,我如你所希望地那样活着,我没有辜负云姨的牺牲。 只有这样,闻之才能安慰自己,他和沢哥并没有全然失去联繫,只有尤岁沢愿意,抬头就能看到他,随时都可以找到他。 只有这样他才能抱有一丝期望,期待有一天尤岁沢能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原谅你了。」 七年过去,尤岁沢终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可他似乎又要弄丢他了。 药水瓶已经见底,闻之看了眼窗外,雨还在继续,夜幕早已来临。 他按下唿叫铃,便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睡会吧……梦里什么都有。 门口的脚步声响起时,闻之很快就从浅淡的睡眠中惊醒,他以为是护士:「水已经吊完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音,闻之心口颤了一下,睁开双眼看向床边站着的人。 是他想见的人。 闻之嗓子有些干哑:「你……怎么回来了?」 尤岁沢帮他倒了杯水:「我不该回来?」 「我以为……」 我以为你走了 ,以为你和当年一样不告而别…… 当初云姨因他出事,如今尤杰被绑也是因为他的连累吧。 闻之没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外面雨这么大,有淋到吗?」 尤岁沢看着他喝了一口水:「我开车来的。」 「啊……你买车了,」闻之弯了下眼角:「我都还没有驾照呢。」 「怎么没考?」 尤岁沢刚问出口就沉默了。 七年前出事的时候,他们临近高考,两人本约着暑假一起去把驾照考出来,然后凑钱买一辆属于他们自己的车。 那时的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却不约而同地将对方规划进自己的未来。 沉默后,闻之犹豫问道:「你现在住在本市吗?」 「嗯。」尤岁沢拉开椅子坐下:「离这里很近。」 闻之有些惊讶,他现在住的公寓也就在旁边。 他如实说了出来:「真巧啊……」 尤岁沢的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我就在这家医院就职,已经一年了。」 闻之这下是确确实实地愣住了,没想到这一年他们隔得这么近,他突然有些懊悔自己这一年里为什么足不出户,为什么不生个病出个什么意外然后进入医院…… 也许这样,他早早就可以再见到尤岁沢。 见他发愣,尤岁沢主动开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闻之是真的不知道,通过前面的直播,他吸毒的情况不攻自破,回到娱乐圈他自可以利用粉丝们同情愧疚的心理更上一层楼。 加上他为救尤杰往自己腕上划下的那几刀,吸引了不少新粉丝的好感。 可他还是迷茫,他觉得有些累了,他只想站在一个能看得到尤岁沢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生活就好。 「秋昭说让我去他姐的公司。」闻之指尖拧在床单上:「你有什么建议吗?」 尤岁沢微微蹙眉,定定地看着他。 闻之对视半晌还是率先移开了目光,尤岁沢曲起食指和中指,在大腿上轻轻点着:「你现在也不用急着想这些,可以等出院后再说。」 闻之回了一个字:「好。」 「这两天尽量不要过度活动手腕,不要碰水,辛辣刺激的食物都不要吃。」 「好。」 「我明天会给你请个看护,到时候你行动也方便些。」 闻之抿唇:「看护就不用了吧,我会注意的。」 「……好。」尤岁沢没强求。 尤岁沢没待多久,便起身准备离开,但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手机给我。」 闻之掏出手机解锁递给尤岁沢。 尤岁沢翻了一下:「你的微信呢?」 闻之顿了顿:「卸载了。」 尤岁沢看着手上堪称简洁的手机屏幕,微信,qq,微博,全部都没有,只有手机自带着几个应用,邮箱电话和信息。 闻之指尖收紧,有些紧张,不过尤岁沢只是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便把手机还给了他。 「我明天后面都要上班,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可以,我看到了会过来。」 闻之点头:「好。」 走之前,尤岁沢帮闻之掖了下被角:「好好休息,晚安。」 闻之捏住那块被尤岁沢触碰过的被角,哑声道:「晚安。」
第12页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一帘之隔下另一个病人粗重的唿噜声。 闻之打开手机,通话记录只有两条,前一条是先前秋昭给他留下的。 他没管秋昭的那条,而是点开尤岁沢号码的编辑,在备註上犹豫了好久,还是打下了「尤医生」三个字。 不管他们过去有多亲密无间,如今他对尤岁沢来说也只是一个救了自己弟弟的人,比陌生人要熟悉一点而已。 还是不要称唿得太亲密吧,如果被他看到,会不高兴吧。 病房的灯被关上了,外面的雨声小了些,闻之就在这稀拉的雨声中,一遍遍地默着那串号码。 他得记住。 这样就算哪天手机丢了,他也不至于再次和尤岁沢失去联繫。 他本以为今晚会比往常更难以入睡,却没想到那串号码像是会催眠一样,等他倒背如流,意识也渐渐下沉。 闻之难得做了一个好梦。 那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云姨出事前的一周。 闻之带着不为人知的少年心思,不听劝地喝了很多酒,秋昭送女朋友回去了,他便交给了尤岁沢。 那段时间他经常借住在尤岁沢家里,两人回去的路上,经过老树时,他停了下来,死活要爬上去。 尤岁沢拉着他不许他爬,闻之便抱着一手根本环不过来的树干:「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不爬了。」 尤岁沢当然不会依他,直接抱住他的腰准备拖走。 没想到闻之反手就把尤岁沢推倒在粗壮的树干上,强吻过去。 那是他们的初吻。 柔软的嘴唇紧紧贴着对方,闻之怕他反抗,用双手压着他的肩,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在尤岁沢唇间扫荡。 尤岁沢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挣扎。 闻之便以为尤岁沢和他是抱有一样的心思的,他满心欢喜。 他以为自己就要如愿以偿,和自己心上的少年走到一起,却没想到几天后就发生了那些事。 云姨死了。 尤岁沢不辞而别。 他再也无法知道,当初的少年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看自己就会心生欢喜,看到自己就想把他拥入怀抱。 而如今再相见,闻之不敢问,也已然失去了当初的勇气,他封口缝心,再不敢露出一丝端倪。 他怎么配。 -- 第7章 ? 可我怪我自己 ?闻之醒得很早,太阳还处于地平线上,看不清晰。 这是间双人病房,是有独立卫生间的,洗漱还算方便,只是他昨天经过抢救,心情大起大落,也没想起来购置洗漱用品。 手机里有好几条未读信息,都是秋昭发来的: 秋昭:你被绑的时候我在拍广告,结束之后才知道,警察对外公布说你已经没事了,在医院休息,醒了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秋昭:你和那什么g先生说的话什么意思,七年前到底怎么了?云姨出了什么事,你和尤岁沢当初到底为什么分手? 秋昭:那个小男孩是云姨他外甥,那不就是岁沢他弟弟? 秋昭:你见到那小子了吗? 闻之沉默地看着手机,秋昭也是认识云姨的,去云姨家吃过几次饭,只是秋昭并不知道云姨出事。 尤岁沢走后,他便对之前的一切闭口不提,所以秋昭一直以为是他和尤岁沢之间发生了误会矛盾才会分开。 秋昭甚至到现在都以为闻之在高中时就和尤岁沢在谈恋爱,其实并没有。 那时候他们天天形影不离,同吃同住,还互穿过衣服,学校里关于他们谈恋爱传闻的论坛搭了有几千层。 就连老师都把他们叫到面前问过这件事。 每当秋昭调侃他们的关系,闻之从未否认过,久而久之,和他们亲近的同学朋友便真的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当年尤岁沢突然转校后,很多人都来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吵架了,或者有什么误会…… 他们每问一次,闻之心口都会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闻之在键盘上点了几下,简单回復了一句:见到了。 不过几秒钟,秋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醒了?」 「嗯。」 秋昭发出了连环炮一样的问题:「你身体现在怎么样?手腕上割的伤口是不是要留疤了?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云姨怎么会出事了?尤岁沢转学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 闻之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答,就听见秋昭又说道:「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你把你病房号码发给我,我去看你。」 「……好。」闻之顿了一下:「顺便帮我带套洗漱用品来吧。」 「行啊。」秋昭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内裤要不要?」 「……要。」 秋昭揶揄道:「你穿多大码的,我倒是有新的,就怕你穿着会大……」 「滚。」闻之嘴角抽了一下:「你放心,比你只大不小。」 身后传来了点动静,闻之转身,是尤岁沢。 他有些难言的尴尬,刚刚和秋昭说话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嘴贫互相拌嘴时的样子,但被尤岁沢听到,闻之还是有些惶然。 尤岁沢看着他:「看来我买的这些是不需要了。」 闻之一怔,尤岁沢手中拎着一个半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牙刷牙膏、还有毛巾,他甚至还看见了男士内/裤包装的一角。
第13页 闻之连忙解释:「要的!只是刚刚秋昭打来电话说要过来,所以我就让他顺便帮我买过来……」 他赶紧对电话里的秋昭说:「不用麻烦你了,有人给我买了。」 秋昭并没有听清闻之在和谁说话,不过他还是猜到了一些:「是岁沢吧,那行,我就直接过来了。」 尤岁沢没说什么,他把东西放下,闻之才发现他另一个手上拎着一个保温盒。 闻之洗漱完,尤岁沢也已经把保温盒打开了,里面装着的是山药排骨粥。 他勺了一口放进嘴里,很香。 闻之犹豫片刻后问:「是你做的吗?」 尤岁沢顿了片刻:「不是,是楼下的粥铺里买的,外面的餐盒不卫生。」 所以拿着自家的保温盒去装的吗…… 闻之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嘴里软糯的粥米似乎失了味道,他剧烈咳嗽起来,胃里一阵翻滚。 尤岁沢蹙眉上前扶住他,把枕头竖在他背后,让他靠着。 随后又给他端来一杯水,看着他喝下:「好些了吗?」 闻之点点头:「好多了,我没事……刚刚就是呛到了。」 尤岁沢嗯了一声:「慢点喝。」 似乎是为了不再被呛到,闻之后面都嚼得很慢,一口粥要好几十秒才能咽进喉咙。 隔壁床的病人也醒了,□□了一声,随后一个穿着破旧的男人走了进来,喊了声「爸」:「起来吃点东西吧!」 闻之作势停下喝粥的举动,对尤岁沢说:「我吃东西慢,你要不先去忙,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尤岁沢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了,他今天八点要查房,于是也没多留:「你好好休息,吃完就放到一边,不用管它。」 闻之点头,尤岁沢出去后,他才松了口气,拿着保温盒进了卫生间。 -- 秋昭过来的速度还算快,不过一个小时。 隔壁床的老人家刚好去做检查了,病房里就闻之一个人。 秋昭全副武装,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进了病房后,秋昭才放松下来,摘下了口罩。 「你可真够狠的啊,我经纪人把直播给录下来了,我看得心惊胆战的!」秋昭气得心口发闷:「你怎么就敢割那么狠,警察再晚去一点你就没命了知道吗!」 闻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秋昭一噎:「我看网上一个学医的网友说的。」 闻之也没怀疑:「我现在好好的。」 秋昭无语:「哪好好的?你是嫌自己身上疤痕不够多是吧,不就是跟他尤岁沢一个姓吗,至于让你这么拼?」 两人一阵沉默,秋昭和尤岁沢不一样,他是和闻之从小一起长大的,要说对他的了解,秋昭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 高中时喜欢上尤岁沢这件事,就连闻之自己还没理清的时候,就被秋昭给看了出来。 被秋昭点拨后,闻之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寻常网友看到直播里闻之为救小男孩割腕的时候,只当闻之善良柔软,但只有秋昭知道,最打动闻之的其实是那个和尤岁沢一样的姓氏。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爱屋及乌吧。 秋昭放缓语气:「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姨怎么了?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来的?」 「……」 闻之闭上眼,轻声诉说着七年前的那一天。 从他的任性致云姨的死……到最后尤岁沢的不告而别。 「……」 听完后,秋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你这七年,很难熬吧……」 何止难熬…… 如果可以,闻之多希望时光倒流回那一刻,被捅了那一刀的是他而不是云姨。 「难怪我以前问岁沢为什么突然转学,你们为什么分手,你都避而不谈……」 闻之摇摇头:「你知道每当你们问我为什么会分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时候,我最难受的是什么吗?」 在闻之看不见的地方,尤岁沢停在了病房门口。 秋昭一愣,闻之没想听他的答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最难受的,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告诉你们,我和他根本没有在一起过。」 秋昭错愕:「你们当时没在一起?」 闻之没回答他的话,声音有些颤抖:「当你们问我和他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会的时候,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没有什么误会,只是我和他之间隔了一条命,云姨的命。」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可就是这一条命,比世间所有的山海都难平。 那是尤岁沢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母亲,是谁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也是闻之心里跨不过去的沟壑。 每每朋友问起尤岁沢的下落和他们分手的原因时,年少时的闻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害死了最亲近的一位长辈,这位长辈是他喜欢之人的母亲。 他和他少年没有未来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秋昭嘆息一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都过了这么久了,岁沢不一定还怪你……」 闻之眼尾发红:「可我怪我自己。」 这七年来,他时常在梦里回到那天,看到云姨被血染红的白衣,围绕在鼻尖的血腥味,但始终不变的就是云姨那句:「之之,别怕。」
第14页 这一句堪称温柔的话语让他七年来的每一个夜晚,不得安眠。 尤岁沢站在门口垂着眼眸,听见闻之说「可我怪我自己」的时候,他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他不知道闻之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一定不好看。 秋昭看闻之情绪缓了过来,立刻换了话题:「照你这么说,那个高盛的跑掉了,还没抓到?」 「嗯,警方已经发了通缉令了。」 「你说之前骆飞吸毒是不是就在他那拿货的?」 「可能吧。」 骆飞之前是和闻之一个公司的,圈内名声不算好,私生活混乱,男女不忌,一年前被爆出吸毒的丑闻,加上得罪了人被送进了监狱。 有小道消息说,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不过这个高盛跑了的话很麻烦啊。」秋昭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来报復你啊?」 闻之并不在意:「……有可能。」 这倒称不上报復,高盛要是真的来找他的话,至多算是临死前想拉个垫背的。 「能不能申请警方保护?」 「怎么保护?」闻之淡淡道:「两天三天还好,一直没抓到他警察还能一直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我吗?」 秋昭不得不承认闻之说的有道理,可到底还是担心:「要不你出院后去我家住吧,我们小区治安挺好,等什么时候抓到高盛了你再搬走。」 「不怕被拍到传绯闻啊?」 秋昭翻了个白眼:「传绯闻就穿绯闻,哪有兄弟重要?」 闻之笑了下,没点头也没拒绝:「出院再说吧。」 就像之前说的,闻之不可能一直被庇护着,如何警方一直抓不到高盛,他总不能一直住在秋昭家里吧? 况且高盛不一定真的会来找他。 第8章 是我自己做的 秋昭皱眉:「你别不当回事,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秋昭还想说什么,但手机响了起来,是经纪人打来的:「你好了没,赶紧出来,已经有媒体发现你的行踪往这边赶了!」 「靠……这些媒体狗鼻子吧!」 秋昭现在算是一线,火有火的难处,他每天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几乎没有隐私。 任再私密的行程也总有媒体想要把它翻出去,曝光在大众面前。 这样的生活闻之之前也是经歷过的,秋昭享受其中,但闻之只觉得煎熬。 「快走吧。」闻之开了个玩笑:「再不走明天的头条不是『某秋姓艺人疑似身患重病』就是『某秋姓艺人和某闻姓艺人有一腿』。」 秋昭翻了个白眼,他站起身想了想说道:「你现在身上的污点在那场直播里基本洗清了,后面回归就来我姐公司吧,肯定给你最好的待遇。」 闻之不可置否:「等我出院再看吧。」 秋昭走后,闻之看着窗外发呆,昨天刚下完雨,今天的太阳倒是艷得很。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解决了,除了高盛没被抓到之外,他吸毒的罪名不攻自破,也与尤岁沢久别重逢,好像一切都有了着落。 可闻之的心依旧悬在半空,心里空落落的,那是对未来的迷茫,和对明天难以升起的期待。 病房里进来好几个人,闻之转眸看去,是隔壁床的老爷子和他儿子以及一个护士。 这还是闻之第一次看清老爷子的模样,他穿着病号服,脸上都是干瘪的褶皱,皮肤下的胶原蛋白已经全然流失,再也看不出一丝年轻的痕迹。 老爷子的眉眼里满是浑浊的颜色,走路颤颤巍巍需要人扶着,嵴背被长年的劳苦生活压得弯曲下去,弓起一个不太圆润的弧度。 这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一个被病魔缠身的老人。 也许几十年后,闻之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这辈子怕是不能有儿女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要么一个人死在房中无人发现,要么进了养老院被人嫌弃。 这个老爷子还算幸运,他儿子看起来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但孝心还是有的,脸上的紧张和忧心做不得假。 闻之想,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余下的几十年光阴他该怎么熬过去,一个人的孤寂阴冷未免太过煎熬。 闻之不免想到了尤岁沢,他的未来又是什么样的呢? 是会和平常人一样按部就班地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还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将另一个男人拥入怀抱? 至于让自己参与进尤岁沢的未来里,闻之想都不敢想。 他只希望他的沢哥这辈子平安快乐,不再有忧愁与苦难,自己能够站在一个看得到他的角落里悄悄陪伴就好。 至于沢哥能不能看到自己……那不重要。 「伤口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点点痒。」 「那没关系。」尤岁沢将餐盒打开,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先吃饭吧。」 闻之看着色香俱全的饭菜嘆了口气,如果未来住院的几天尤岁沢每天都来送饭…… 闻之一边食不知味,一边悄悄用余光打量站在窗边看手机的尤岁沢。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尤岁沢穿白大褂的样子。 尤岁沢的身形不算壮,和闻之一样,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那种类型。
第15页 两人的身高和身形都想差无几,只不过闻之在房子里蜗居了一年,腹部的六块腹肌基本快消失了。 尤岁沢的站姿很好看,嵴背笔直而自然,脖颈白皙修长。 从闻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尤岁沢完美的下颚线,和被白大褂遮挡了一半的笔直修长的双腿。 闻之自己的身高是一米八三,尤岁沢应该也差不多。 他记得两人七年前分别前的最后一次体检,尤岁沢的身高是一米八,自己是一米七九。 「……一米八四。」 听见尤岁沢的回答,闻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心中的问题问出了口。 他有些想笑,自己依旧和当年一样,始终比尤岁沢矮一厘米。 可他却又笑不出口,因为他错过了尤岁沢长高四厘米的时光……那是整整七年。 闻之低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你吃了吗?」 「来之前吃过。」 闻之笑了笑:「你们医院食堂伙食不错啊。」 尤岁沢逆着光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医院的饭菜。」 闻之一愣,就听见尤岁沢说:「是我自己做的。」 「……难怪这么好吃。」 闻之心口发颤,他们分别了有多久,他就有多久没吃到过尤岁沢做的食物了。 尤岁沢是很会做饭的,因为只有妈妈的缘故,他从小的生活就很独立,闻之认识他的时候,尤岁沢就已经可以一个人弄上一桌色香俱全的饭菜。 而尤岁沢最擅长做的是中式点心,那时候为了让咖啡馆的生意好点,让身为店长的母亲能拿到更高的绩效工资,闻之和尤岁沢想了很多办法。 他们在咖啡馆的墙上做西游记的墙绘,在咖啡馆里的玻璃柜里卖图案复杂唯美的中式甜点。 虽然咖啡馆和这些东西风格迥异,但是凭藉着咖啡和中式的反差感,吸引了不少客人,不乏一些前来旅游打卡观光的游客。 闻之突然很是懊恼,时隔七年尤岁沢亲手做的饭菜,他却难以吃出其中味道。 尤岁沢放下手机:「外面的饭菜你好像都没什么胃口,我中午休息时间长,可以做,晚上你就要等我下班了。」 「……」 闻之抬起头,藏起自己微颤的手指,佯装平和:「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你白天上班还要做饭未免太辛苦……」 尤岁沢平静回视:「你救了小杰,辛苦都是应该的,况且并不算费事,晚上我也是要吃饭的,多做你一个人也无所谓。」 「……」 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尤杰而已,你想什么呢? 入口的饭菜仿佛都变成了苦涩的,闻之没有停下筷子,将食物解决了一半才放下:「我吃饱了。」 尤岁沢嗯了一声,也没多留,随后就离开了,他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他刚走,闻之便爬下床,卫生间里传来了一阵阵声响。 隔壁床的老爷子的儿子听到声音,连忙敲响卫生间的门:「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卫生间的门很快打开,闻之的脸上滴落一滴水珠,脸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摇摇头轻声说:「谢谢你,我没事的。」 下午的时候,尤清带着尤杰来了,是尤岁沢领过来的。 尤杰一见到闻之便红着眼睛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他颤着绷带的手:「小之哥哥,你疼不疼?」 尤杰的声音中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软糯,像棉花糖一样。即便是闻之这样的不喜欢小孩子的人,听着心里也不由得一软。 他尽量放柔声音:「哥哥不疼的。」 「小之哥哥骗人!」尤杰嘴一瘪:「我上次不小心被刀划伤了,疼得我都哭了。」 说着说着,尤杰眼泪就要往下掉,闻之不知所措地看向尤清和尤岁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哄泪腺发达的小朋友。 尤清无奈:「小杰乖,别闹哥哥。」 尤杰的眼泪吧嗒一下滴在闻之的绷带上,闻之只好看向尤岁沢,试图让对方拯救自己,谁知却在尤岁沢眼里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 一时间,闻之恍了心神。 看尤清也没有办法,闻之生疏地把手搭在尤杰脑瓜上,轻轻揉了两下:「小杰乖……哥哥只是之前有一点疼,现在不疼了。」 「那我给你唿唿,唿唿好得快。」 尤杰努力收回眼泪,垂下脑袋将小小的嘴巴凑到伤口旁,小心地吹气。 尤清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打开了手上的保温盒。 瞬间,闻之闻到了老母鸡汤的味道。 「你救了我儿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尤清笑了笑:「我给了炖了一点老母鸡汤,你趁热喝。」 闻之身体一僵,他哪喝得了这个,于是求助地看向尤岁沢。 尤岁沢没想太多,闻之以前就不喜欢喝这类汤,觉得太油腻。 「小姨你放那吧,他刚吃完饭喝不下的。」 「那行,等小之饿了你去给他热一热,你们休息间不是有微波炉吗。」 尤岁沢应声:「好。」 尤岁沢待了没几分钟就走了,今天是周末,医院忙得很。 趁着尤清去卫生间的功夫,闻之悄悄问尤杰:「为什么叫我小之哥哥?」 「大表哥说的,妈妈问大表哥你叫什么名字,大表哥让妈妈叫你小之。」
第16页 闻之指尖一颤,尤杰口中的大表哥自然是尤岁沢。 临走前,尤清再次表达自己的感谢:「小杰就是我的命,你救了他让我做牛做马都行。以后你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和飞城,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 闻之对她笑了下:「好的。」 尤清走后没五分钟,闻之就收到了尤岁沢发来的一条消息:不喜欢喝鸡汤的话可以把它给你隔壁的老爷子喝。 闻之回了一个字:好。 闻之下了床,跟隔壁床的人说了自己的来意,老爷子的儿子连连推拒:「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闻之无奈一笑:「只是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一直放着也是浪费,你可以和你父亲一起喝。」 对方犹豫半晌,手不自在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接过了保温盒。 闻之注意到他的左手多了一个指节。 对方将保温盒里的汤倒进了一旁自己带来的碗里,然后将保温盒拿到水池清洗干净。 「谢谢你啊。」 「不客气。」 经过这么一出,两人也聊了起来,这人名叫陈建国,床上躺着的确实是他父亲,不过却不是亲生的。 老陈从始至终就没说过话,陈建国一边拿勺子给老爷子餵汤,一边跟闻之说起了自己的事。 他小时候因为长了六指被家人抛弃,然后被老陈捡到带回了家,就这么当儿子一样养大。 老陈也苦命得很,上一辈遗传的原因,耳朵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太灵光,加上长得也不好,没有姑娘愿意跟他。 本以为这辈子就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最后却捡到了陈建国。 陈建国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是被老陈捡到之后改得名。 以前那会儿不像现在,收养个孩子麻烦得很,只要往村口报告一下,基本没什么问题。 让闻之意外的是,陈建国才三十二岁,只比闻之大六岁,但外表看起来却大了有十来岁之多。 陈建国皮肤黑,才三十多岁皱纹就已经很深了,穿着也就是极其朴素的工装,虽然破旧洗的倒还算干净。 第9章 我来 陈建国有些不好意思:「上学那会家里实在太穷了,读不起书就只能去工地上搬砖,就一直搬到现在。」 「前几年做了大工,工资比以前的小工高上不少,一个月也有五位数,我就想着把老爷子接到城里来请个保姆照顾。」 「我们做工地是我,哪里有活往哪里跑,一年到来沾不到几次家门口,老爷子发病了一个月我才知道……」 「……是什么病?」 陈建国苦笑一声:「老年痴呆,你们城里人怎么说来着,阿默……」 「……阿尔茨海默症。」 「对!」陈建国拍了拍腿:「你们这个说法我叫不来。」 阿尔茨海默症,闻之的身边没遇到这类病人,不过他却也有所耳闻。 这是一项无法治癒的疾病,患者只能在无知无觉中慢慢等待着身体各项功能的衰退,直至死亡的到来。 这对病人自己来说是无知觉的折磨,对家人来说更是折磨。 特别是像陈建国这类家庭不算富裕的家庭。 「这次老爷子不知道怎么清醒了一回,我一个没注意他就跑了出去,嚷嚷着要去死,自己跳到了河里,幸亏有路人把他拉了上来……」 陈建国说着说着,眼睛有些红。 老陈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两人的感情远远比亲生父子牢固得多。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也不尽然。 闻之想起自己之前电影的一句台词: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不是所有的父母和子女之间都有亲情可言的,就像他自己,和父母之间只有血缘没有亲情。 他对那两个人来说,只是用来稳固家庭,对外炫耀的一个工具而已。 老陈难得清醒,却突然寻死,怕是不想拖累自己这个儿子吧。 毕竟在拖着重疾的情况下,陈建国对父亲要付出的何止是金钱,还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尤岁沢晚上拎着做好的饭菜来了,饭菜虽然清淡,但都是闻之曾经爱吃的。 闻之食不知味,一半心暖一半折磨。 一连着好几天,两人都是这样的相处状态,没什么话说,尤岁沢看他吃好后就离开。 又是一早,闻之看着尤岁沢眼下的发青心里发酸:「我喝外面的粥就行,你这样吃不消的……」 尤岁沢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煮粥不费事,我晚饭弄好定好时间,第二天就可以带过来,这两天确实没休息好,但跟你没关系。」 闻之抿唇:「你都有黑眼圈了。」 尤岁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用手轻触了下眼角:「昨晚连夜做了个手术,没太睡好。」 「哪方面的手术?」 「心脏方面的。」 闻之这才知道,尤岁沢是心外科医生。 他对医生这行业了解不多,只是以前在尤岁沢看一下医学方面的书籍时会跟着看一点。 他对医生最大的印象就是前两年看到过的一次医闹新闻,那也是个外科医生,病人因手术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家属发疯拿刀在医生身上捅了好几刀,最后抢救无效。 医生其实也是个高危职业,因生活不规律,身体素质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差,还要防止现在越来越多的医闹事件。
第17页 闻之纠结半天,还是没说什么。 医生是少年时尤岁沢梦想的职业,如今梦想成真,他该道喜才是。 他回忆着自己那会的梦想是什么呢? 一个不用太大的房子,里面有一只猫一条狗,还有他的沢哥,两人亲密无间同床共枕,偶尔也会小吵小闹,云姨就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 如果云姨想抱孙子的话,他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 要领养婴儿,因为从小养大的会更亲一点,也许长大了他会问我为什么有两个爸爸…… 那时候他们明明都没有在一起,闻之还不确定对方的心意,却已经将未来遥想到了几十年后两人手牵着手在夕阳下散步,回忆着往昔年少。 老陈今天要出院了,陈建国一早就去办理出院手续。 尤岁沢照例把粥盒放下坐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路上刚好碰到了陈建国。 「尤医生!」 尤岁沢听到有人叫他便回了头:「有什么事吗?」 陈建国明显有些犹豫:「是这样,您是闻之的朋友吧,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尤岁沢面色淡淡,但脚步却转了方向:「您说。」 -- 看陈建国回来,闻之问:「手续办好了?」 「好了,我收拾收拾就能走了。」陈建国爽朗一笑:「这几天多谢你帮忙照看了。」 「没关系,我也是闲着没事。」 这几天白日里陈建国都会去这附近找兼职工做,不放弃任何一个能赚钱的机会。于是老陈有什么事都是闻之帮忙照看的,倒也没什么事,都是像水吊完了帮他叫护士这类小事。 「那也是要谢谢你的。」 陈建国话音刚落,老陈便接了一句:「谢谢你啊……」 两人都是一怔,这还是这几天以来闻之第一次听到老陈开口说话。 老陈的眼神依旧浑浊,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清醒还是混沌的状态。 陈建国收拾完东西,扶着老陈对尤岁沢说:「我们走了啊,也祝你早日康復。」 「好。」 早日康復…… 他的伤口每天都要换药,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估计用不到几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之后,他就没办法在像现在这样每天见到尤岁沢了吧…… 闻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走进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却发现尤岁沢站在门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忙吗?」 「今天我值班,没有手术。」 闻之避开尤岁沢的视线,回到了病床上:「哦……」 他发现尤岁沢目光在早上送来的保温盒上转悠了一圈,似乎有话要说。 但还没开口,门口进来了一名医生,正是闻之的主治医生,姓程。 他是来给闻之换药的。 纱布拆开后,程医生眉头便皱了起来。 尤岁沢看他表情不好后问道:「怎么了?」 「我昨天来看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渗血了?」程医生拿钳子夹给棉花给闻之消毒:「还好不严重,之前就跟你说过这只手尽量不要过多使用,睡觉千万别压着……」 闻之顺势说道:「可能是昨晚压到了。」 话音刚落,他便嘶了一声,眉头蹙了起来,这个程医生每次上药下手都重得很。 今天伤口渗血,比前几次要更痛些。 尤岁沢看得直皱眉:「给我。」 程医生瞭然地把工具递给尤岁沢,自己嘿嘿笑着在旁边举着托盘。 程医生打趣道:「我跟你说,要不后面都你来换?」 尤岁沢没说话,轻轻地用棉花给闻之擦拭,上药的动作也尽量仔细和轻柔。 闻之除了药物带来的轻微刺痛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自己的小手臂还被尤岁沢握在手心,那里的温度温暖又炽烈。 尤岁沢放轻动作给手腕缠绕纱布,闻之看着他低垂沉静的眉眼,心如雷鼓。 「好了。」尤岁沢贴好封口:「后面要注意点了,别再压着。」 被放开的小手臂一时有些凉,有些贪恋地想要回归刚刚的温度:「……谢谢。」 尤岁沢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对程医生道:「他后面的换药我来,我没时间你再来。」 程医生和尤岁沢的关系还成,笑嘻嘻地滚蛋了:「好勒。」 两人半天没说话,尤岁沢有些出神,像是在思考什么。 闻之没突兀开口,许久后尤岁沢突然道:「想出去走走吗?」 「……想的。」 在病房里待了好几天了,闻到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尤岁沢点头:「先陪我去趟办公室。」 走了一段路之后,闻之才发现尤岁沢的办公室并不在这栋楼,不过好在他办公室所在的那栋楼有一条和住院楼连接的走廊,并不需要再往外面跑。 他的办公室是在五楼,电梯慢慢往下行驶,很快便到了。 闻之跟着尤岁沢走进去,办公室不大,但是很整洁,桌上的档案和资料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他注意到,窗口的位置摆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支白玫瑰。 那是云姨喜欢的花。 尤岁沢注意到闻之的失神,目光微闪,他将手中的外套披到闻之身上:「走吧。」
第18页 闻之回神,碰了碰身上的外套,很薄,但是却有暖意:「……这是你的?」 尤岁沢嗯了一声,他往外走去:「今天天阴,温度很低,外面有些凉。」 闻之张了张口,半天只吐出一句:「……谢谢。」 闻之没来过这家医院,他之前并不住这边,这里的这套公寓是他一年前跟公司解约后用剩下的钱买的。 医院很大,里面有足够容纳病人散步的地方。 在闻之目光触及的不远处,还有一块草坪,旁边安置着一排公椅。 「去那里坐坐?」 闻之点头:「好。」 尤岁沢没有骗他,虽然已经入夏了,但今天外面确实很凉。 不过空气却不错,也许是在病房里待走了,外面随便哪一处空气闻之都会觉得新鲜。 一个老太太扶着一个坐着轮椅的老爷子从他们面前经过,闻之的目光下意识跟随了过去。 尤岁沢看了他一眼:「羡慕?」 闻之一愣:「有点。」 尤岁沢淡淡笑了下:「等你结婚生子到了老了那一天,也会有这么一个人的。」 闻之指尖剧烈一颤:「那怕是有点难。」 尤岁沢问:「为什么?」 「演员这个职业能在常规年龄结婚生子的少。」闻之往后靠了靠,支起手臂:「圈子里很难遇到好的对象。」 尤岁沢漫不经心道:「想找圈外的?」 「……嗯。」闻之顿了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这么理解似乎也没错,毕竟他喜欢的人就是圈外人。 沉默了一会儿,闻之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有女朋友了吗?」 尤岁沢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闻之碾了下指尖:「以你的条件应该有很多人追吧,怎么……」 闻之屏息等着尤岁沢的回答,他以为对方会说「没遇到合适的」或者「那些都不喜欢」…… 但尤岁沢只是说:「之前没想要谈恋爱。」 闻之轻轻唿出一口气,没再问他为什么。 今天的风凉的很,但也许是因为穿着外套的原因,闻之觉得身体的温度比以往都要高些。 外套里独属于尤岁沢的气息笼罩在闻之身上,有些醉人。 上空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闻之仰头看去,天空阴沉沉的,一点冰凉的水珠落在闻之的脸上。 要下雨了。 他睫毛微颤,轻轻碰了碰尤岁沢的胳膊:「下雨了。」 尤岁沢伸出手,手心落得一点冰凉,他拉起闻之,顺手帮他理了下衣襟:「回去吧。」 闻之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怔,木木地跟在他身后。 第10章 救救他吧 闻之住院的这十一二天里,少说有五天在下雨。 今年的夏季似乎格外的多情,暴雨连天,雷霆不断。 他的病房里除了来探望他的人之外,并没有再迎来第二位病友。 这也是尤岁沢特地打过招唿的,因为闻之之前作为明星的特殊职业缘故,加上之前那场直播,谁都不知道如果他在这里的下落被暴露后会遭遇什么。 今天照例是尤岁沢在帮闻之换药,他下手轻柔缓慢,让患者都不禁觉得上药是种享受。 他对每个病人都是这样的吗? 闻之突然嫉妒起那些被尤岁沢经手过的病人。 程医生敲了敲开着的房门,走了进来,揶揄道:「要是每个病人都能有这么一个帮忙换药的『朋友』,那得给我们省多少事?」 尤岁沢没有搭腔:「……过来看看他的伤口。」 程医生接过闻之的手腕,上下看了看:「癒合的还不错,这两天可以办理出院了。」 闻之愣了一下:「这么快?」 「要不是你上次压到手腕渗了血,早两天就可以出院。」程医生哭笑不得:「人家巴不得早点出院,你倒好,还嫌快。」 闻之下意识看了一眼尤岁沢,没有说话。 尤岁沢情绪淡淡:「早点出院也好,在医院这种环境下,伤口恢復得不一定就比在家里快。」 闻之低低地嗯了一声,在哪里休养伤势他都无所谓,但是医院有尤岁沢。 住院这些天大概是他这七年以来对睁眼抱有最多期待的日子。 因为每天睁开眼后,他都可以见到尤岁沢。 天天食用山珍海味的人,突然有一天让他开始食素,怕是难以习惯吧。 但再不习惯也都要适应的,因为他不可能永远都有钱买自己喜欢的山珍海味。 「那就明天吧。」闻之抬起头,对尤岁沢笑了下:「我明天办出院。」 「好。」尤岁沢点头:「我帮你去办。」 闻之点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停止后,门「啪」得一声被关上了。 病床前的三人一齐看向门口突然闯进来的人,那人摘下口罩和帽子,气喘吁吁:「我去,来看望你一次可太不容易了。」 闻之:「……你可以不来。」 「我去!兄弟住院我怎么能不探望探望?」秋昭眉毛一挑:「岁沢也在?」 尤岁沢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站得随意:「好久不见。」 秋昭表情有些奇怪:「额……好久不见。」 闻之觉得这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微妙,但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第19页 程医生看他们都认识,识趣退场:「你们聊,我去看看其他病人。」 秋昭手上还提着两杯奶茶,对闻之吐槽道:「刚在你家小区门口卖奶茶,差点被路人给认了出来。」 尤岁沢扶了下眼镜,看着秋昭放到床边的奶茶,是一个小众的品牌。 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被秋昭的手吸引了注意:「你手怎么了?」 秋昭闻言,瞬间翻了个白眼,把手递到闻之眼前:「你看看你家那祖宗,我好心帮你给它餵粮餵水铲厕所,它就这么对我?」 闻之:「……疫苗打了吗?」 「还没。」秋昭倒不是很在意:「你这家养的猫能有什么事?」 尤岁沢看着他们一问一答,半晌问道:「你养猫了?」 「他都养了七年了,就咱高三时天天在我们学校里转悠的那只黑猫。」秋昭勾起一抹坏笑,「闻之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呢,叫……」 「叫安安。」 闻之打断了秋昭的话,警告了他一眼。 「……」 尤岁沢记得那只猫,是只玄猫,全身黑得不带有一点杂色,高三那会儿突然出现在学校里的。 它特别喜欢闻之,走到哪跟到哪,对尤岁沢态度也还行,但唯独不待见秋昭。 尤岁沢看了一眼秋昭手上的抓痕:「七年了,它还是这么不待见你。」 一提这个秋昭就来气,尤岁沢跟闻之失联七年,他可没有,前六年里他也时常跑去闻之家里熘达,每次去这只猫都拿他当透明人似的。 不过他也有一年没见过安安了,这次去也是因为闻之前几天发信息给他,因为住院的原因回不去,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哎你应该也住这附近吧?」秋昭眼睛一转:「不如后面你帮闻之照顾下,他家门密码是……」 「不用了。」闻之眼皮一跳,赶紧让秋昭闭嘴:「我明天出院,后面自己照顾就好。」 尤岁沢看这两人明显有事瞒着他,没再说什么:「你们聊吧。」 「别啊!」秋昭推了下闻之手臂,对他挤眉弄眼使眼色。 闻之没理他,对尤岁沢说:「忙的话你先回去吧。」 「……」 看尤岁沢真的转身离开,秋昭瞪了闻之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眼看着尤岁沢已经出了病房,秋昭口罩帽子一带,闻之见状问:「你也走了?」 秋昭跟他比了个中指:「我和岁沢多年未见,所以去找他叙叙旧,你好好休息,咱们回聊。」 闻之阻止不及,只能说道:「你别乱说话。」 「放心,不会提你这七年来是怎么对他念念不忘,思念如疾的!」秋昭向后摆了摆手,转眼没了踪影。 秋昭一出病房,便在走廊尽头看见了尤岁沢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怕引起旁边人的注意,他只能装作病人似的喊道:「尤医生,麻烦等一下!」 尤岁沢听到身后喊声,脚步停在电梯门口,按了下层键。 借着尤岁沢等电梯的时间,秋昭追了上来:「你搞什么名堂……」 话还没说完,秋昭就看见旁边一群人看向了他,只好拉着尤岁沢来到安全通道:「咱们屁的好久不见,你说说这一年我俩见过几次了?」 尤岁沢抽出自己的胳膊:「十指还是能数的过来的。」 「……」秋昭无语:「闻之住院第二天,我来看他,他跟我说你俩当初压根没再一起过……」 「……是。」 「那我之前称他为你前男友你竟然还默认了?」 「……」尤岁沢扶了下眼镜:「我只是没反驳。」 「没反驳不就等于默认?」 尤岁沢无心跟他解释,突然问道:「那只猫真的叫安安?」 「当然不是。」秋昭笑眯眯道:「想知道?你求我呀。」 尤岁沢眯了下眼睛:「某当红一线明星高中时期原来长这样,又黑又丑,身高只有一米六……」 「靠!」秋昭嘴角一抽:「黑是我那会晒多了,丑是没长开,一米六就夸张了好吧,明明是一米六七!」 尤岁沢手依然插在口袋里,无动于衷。 两人对视半晌,秋昭妥协:「那蠢猫叫岁安,岁岁平安的安……」 他平缓了表情:「尤岁沢的岁。」 尤岁沢的神色藏在了镜片下,秋昭看不分明:「是在你转学后养的。」 尤岁沢转身,准备离开:「我知道了。」 「沢哥!」看尤岁沢停下脚步,秋昭嘆了口气:「好久没这么叫你了。」 「云姨去世的消息我是看过直播才知道……很抱歉,当初做兄弟的没能第一时间给你安慰。」 尤岁沢依然背对着他:「……都过去了。」 秋昭唿了口气:「真的过去了吗?如果过去了,你还喜欢小之吗,如果还喜欢,别放开他行不行?」 见尤岁沢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秋昭咬牙继续道:「他这七年过得并不好……他喜欢唱歌,他妈却逼他演戏……」 「他这个人又不喜欢把心事说出口,什么都放在心里,我有好多次半夜给他发消息,凌晨三四点还能收到回復……」 「他失踪一年,那天终于联繫上他以后,我当时第一想法就是看他身上有没有伤……我看了是没有的,可我非凡没能松口气,反而更慌了。」
第20页 秋昭扯了下嘴角:「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他面前就是悬崖,再走一步他就要掉下去了。」 「沢哥,救救他吧。」 病房里,闻之像是不在意地问道:「你们聊什么了?」 秋昭没好气地吐槽道:「那混蛋,我找他叙旧,他竟然吐槽我高中时长得丑,还说我那会儿只有一米六!」 闻之有些惊讶,这两人这么多年没见,竟然也没怎么生分。 「我记得你到毕业也没突破一米七。」 「……」秋昭冷笑道:「你俩这是夫唱夫随啊,都来打击我是吧?」 「……以前上节目的时候,你是怎么看起来跟我一样高的?」闻之突然好奇。 尤岁沢走的那会儿,秋昭卡在了一米六八的关头,后来读大学的时候,四年内身高蹭蹭上涨,达到了一米七九,离一米八就差那一厘米,可就是上不去。 一直到现在,秋昭的身高稳稳地固定在一米七九,闻风不动。 闻之看他不说话,瞭然道:「你垫增高垫了?」 身高是个伤心事,秋昭试图转移话题:「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闻之摇摇头:「你姐姐的好意我先谢过了,但再让我想想吧。」 「我不是说这个。」 闻之愣了一下:「嗯?」 「我是说尤岁沢,你打算怎么办?」 闻之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和他没在一起过。」 「没在一起过又怎样,你喜欢他不是事实?」 「……」闻之揉了揉眉心,眼里有些木然:「他不会喜欢我的。」 秋昭白眼一翻:「不可能,高三那会儿,你俩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好吧。」 闻之听完并没有任何喜悦感:「那又怎样呢,他现在还喜欢我吗,在云姨……离世后,他还会喜欢我吗?」 秋昭哑然:「……」 没人可以判断。 如今的这个尤岁沢比年少时更难以看破心思,所有来自外界的探查的视线都被那对镜片挡在外面,谁也不知道他眼里装着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第11章 搬到我那里住 晚些之后,闻之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了跟在尤岁沢身后,身着便装的黄飞城。 黄飞城是以个人名义来看望他的,与案子无关,所以尤岁沢也没避嫌。 黄飞城笑着说:「听岁沢说你明天就要出院了,所以来看看你。」 「谢谢黄警官。」 「伤口恢復得怎么样?」 闻之礼貌性的回道:「挺好的。」 黄飞城揉了揉眉心:「是这样,今天除了来看望一下你呢,还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闻之点头:「您说。」 「高盛还没抓到,昨日有民众举报说在市郊发现了他的踪迹。我们去查看了一下,确实在一间废弃的瓦房里发现了他这几天的生活轨迹,但在我们去之前,他就已经跑了。」 黄飞城斟酌道:「在他未被抓捕归案的这个期间,你和我儿子都有一定的危险度,一旦被逼急了,他很可能会找到你报復。」 见闻之脸色没什么变化,黄飞城放慢语速:「所以你出院以后,最好是不要一个人出入,能和家人一起住就不要一个人,尽量别晚归,或者去人流量过少的地方。」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闻之笑了下:「我一般不出门的。」 这就是不打算和家里人一起住的意思了。 黄飞城看了一眼旁边始终没说话的尤岁沢,希望他能帮忙劝劝。只是尤岁沢没能和他的视线对上,而是半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飞城无奈嘆气:「你放心,我们警方也会尽我们所能去保护你的安全。」 黄飞城走后,尤岁沢没有提及他刚刚说的事情,也没有劝闻之和家人一起去住,而是突然把话转移到闻之刚吃的晚饭上来。 「今天的菜合胃口吗?」 「好吃的。」闻之笑了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尤岁沢没接话,走到床头旁打开了保温盒,里面已经没有饭菜了,内置的碗都被清洗过,干净得发亮。 他顿了半晌,把保温盒的盖子放回去,将其拎起来对闻之说:「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好……晚安。」 闻之没想到他这么快要走,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明天就要出院了,他很想再多跟尤岁沢待会儿,毕竟出院以后,他很难再有这种天天见到尤岁沢的机会。 他今天在游览器上查了一下,怎么才能经常见到一个很忙的医生。 其中一条点赞最高的答案是先弄清楚这位医生的坐诊时间表,然后装作病人去医院就诊。 可尤岁沢是心外科医生,他总不能闲得没事来个心脏问题吧? 闻之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他要真是这么做,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一晚闻之有些失眠,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迷迷煳煳地闭上了眼,左边的太阳寻突突地疼。 即便睡着了,也是不安稳的,闻之的眉头深深蹙起,像是陷入了梦魇里。 -- 医院大概是晨间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了。 一楼的窗口处,数不清的人像是一条长龙一样排着队拿号,有些急躁有人闲适,整个大厅嘈杂且拥挤。
第21页 尤岁沢横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进了住院缴费处。 今天办理出院的人不算多,没让他等太久,窗口里的护士照例说了一句:「请出示一下您的……」 护士一抬头便愣住了,随即有些惊喜地说道:「尤医生你今天休息啊?」 「嗯。」尤岁沢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她:「麻烦帮我处理一下。」 「好的。」护士翻了一下出院的单子,特地瞄了一眼病人的名字和年龄,二十六岁,不过是个男的。 「这是你朋友吗?」 「……是我朋友。」 见尤岁沢反应淡淡,护士也不再没话找话:「一共是五千三百二十元。」 尤岁沢点了下头,递给她一张卡。 病房里,闻之捧着装粥的保温盒,有些发怔。 今天之后,他就再也吃不到尤岁沢做的食物了。 胃里空荡荡的,但闻之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进食的欲/望,他看着碗里香糯的粥米,到底还是一勺一勺的慢慢咽了下去。 尤岁沢很快回来,看了一眼还剩一半就被放下的粥,对闻之说道:「去换衣服吧。」 「好。」 「最近太忙,没时间去给你买,这套是我穿过的,你将就一下。」 闻之住院那天的衣服早就不成样了,他看着手里的黑色衣物,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一下。 他进了卫生间里,关上门后靠在了墙上,他将脸埋进了柔软的布料里,鼻尖是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 是薄荷味的,有些凉。 尤岁沢看着穿着自己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的闻之,眸光微闪。 两人的身高不过相差一厘米,闻之穿着这身衣服倒也合身,不过腰处就显得有些空荡,鞋子也大了一点点。 闻之的皮肤本身就泛着不太正常的苍白,被黑色的布料一衬,苍白的皮肤似乎变暖了些。 尤岁沢上前握了握闻之的手臂,袖子里大半都是空隙,手中的大臂远比他想像地要更细些。 「你该多吃些,太瘦了。」 手臂上的温度稍纵即逝,闻之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做演员没办法,要瘦些上镜才会好看。」 尤岁沢蹙了下眉头:「你喜欢吗?」 「什么?」闻之一愣。 「喜欢这个职业吗,喜欢演戏吗?」 「……不讨厌。」闻之对演戏的感官不差,他真正讨厌的是那种被曝光在镜头下永远无处遁形的感觉。 「其实都差不多……以前我想当个歌手,但是我妈更希望我做个演员……」 尤岁沢若有所思,以前的闻之可从没有听过他妈的话。 两人很快收拾好出了医院,闻之跟着尤岁沢上了车才反应过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尤岁沢没跟他多纠缠,直接启动了车子。 「……」 闻之看着有些熟悉的街道不经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难道是秋昭说的? 尤岁沢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了小区:「上次秋昭给你买的奶茶,附近只有我们小区口有。」 「哦……」闻之后知后觉地发现尤岁沢说的是「我们小区」:「你……」 尤岁沢缓缓道:「我也住在这里,在四幢。」 「……我住八幢。」 闻之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心情。 一个四幢一个八幢,不过隔了一栋楼的距离。 尤岁沢是一年前搬过来的,他也一样。原来从一年前开始,他就和他的沢哥离得如此之近。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有缘还是无缘。 有缘的话明明同住一个小区两人却一次都没相遇过,无缘却让这两人在城市中那么多小区里选中了同一个。 尤岁沢停好车子:「你的猫打算寄养到宠物店还是带着?」 「什么?」闻之茫然问道。 尤岁沢用平静地语气说了一个重磅消息:「在高盛被抓到之前,你搬到我那里住。」 「!」 闻之错愕地看向尤岁沢,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震惊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他下意识地觉得不该这么麻烦尤岁沢,但是却又无法拒绝能和尤岁沢相处在一个屋檐下的诱惑。 等他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进了八幢的电梯,尤岁沢问道:「几楼?」 「……十楼。」 闻之开门的时候,尤岁沢看了一眼,他是直接使用指纹的,没有输入密码。 屋里的装修是偏冷色调的,入目便是灰白黑三色。 闻之刚走进去,就听见「喵」得一声,一只黑色的圆滚滚的猫沖了过来,他稍稍弯下腰,岁安便跳进了他的怀里,使劲蹭了几下。 闻之摸摸它的脑袋,对身旁的尤岁沢说:「你先坐一会,我给你倒杯水。」 他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进了洗好的杯子里,给尤岁沢端了过去。 「抱歉,只有矿泉水了。」 尤岁沢接过水,手在杯口轻轻摩挲着。在闻之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是有看见冰箱里的情况的,那里面摆满了矿泉水,以及一些灰色包装的零食,他在超市里见过这种,是压缩饼干。 闻之进了卧室,收拾了几件衣服。 「洗漱用品不用带,我那里有新的。」 「……好。」 闻之回头,尤岁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第22页 「猫要带着吗?」 「等会送去寄养吧。」闻之有些犹豫,尤岁沢从高中时就有轻微的洁癖,那时候还是流浪猫的岁安过去蹭他,尤岁沢都是尽量避开。 尤岁沢看着闻之去了阳台:「好。」 岁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在尤岁沢身边转了几个圈,轻轻嗅着,像是在确定这个人的味道。 随后,他又在尤岁沢脚踝处蹭了蹭。 尤岁沢垂眸看了他好一会儿,弯下腰将它抱了起来,对秋昭不假辞色的岁安对着尤岁沢倒是十分乖顺,讨好似的在尤岁沢手上舔了几口,叫声又绵又软。 闻之收好衣服,一回身就看见尤岁沢靠在卧室门口,怀里抱着黑猫,眉眼低垂。 「带着它一起吧。」 闻之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它掉毛蛮严重的,算了吧。」 「没关系,养在客厅或者阳台上,不要放进卧室就好。」 闻之一顿,重逢以来第一次叫了声:「沢哥,谢谢你。」 尤岁沢半晌没说话:「走吧。」 闻之拎着岁安的生活用品跟在尤岁沢后面下了楼,心里竟有了一些安稳。 他即将进入尤岁沢的私人领地,且会在那里生活上一段时间。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感谢过张珉天,如果不是他玩了绑架这一出,闻之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尤岁沢。 过去的他不知来处,不知归途,但此刻因为他身前的这个人,一直盪在空中的心仿佛落实了些,不再是孤冷的飘荡。 闻之知道,自己的来处与归途,都落在了尤岁沢身上。 第12章 这七年里,你有没有想他 尤岁沢住的楼层要更高些,在二十一层,再往上两层便是顶层。 闻之跟着尤岁沢走进来才勐得想起来,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这个小区里的公寓都是同样的布局。 他买的那套公寓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加上一个书房,那尤岁沢这边自然也是一样。 那问题来了,他住哪里? 整个公寓的装修和闻之那里有些相似,主打的色调是黑白灰,客厅的置物架上放着一个蓝白色花瓶,里面插着几朵白玫瑰。 闻之移开视线,碾了下指尖。 尤岁沢打开了阳台的门:「猫用品都放阳台上吧。」 「好……」 闻之来到阳台,发现尤岁沢这里和他那边的布局还是有差异的,他那里的阳台是在卧室,而这边是在客厅。 可能是尤岁沢这套公寓是靠楼层边缘的,整体面积也要更大些。 岁安从尤岁沢怀里跳下来,在新的住处钻来钻去,到处嗅。 「它现在多重?」 闻之蹲下身,揪住想要去挠沙发的岁安:「十三斤,太能吃,胖得只剩下那张小尖脸了。」 尤岁沢站在一边:「你应该向它学习。」 闻之拎住岁安的后颈,把他放进了阳台上:「没办法,我胃口小。」 「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之一愣,回眸看向尤岁沢:「什么?」 「上学那会儿,你吃得蛮多的。」 闻之身体僵了一瞬,几乎要以为尤岁沢发现了什么,可他的表情太过平常,和以往一样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闻之掩饰性地笑了下:「从做演员开始的吧,因为要管理身材慢慢吃得就少了。」 尤岁沢虽然不是演员,但他是个男人,他自然知道,身为男性管理身材的最好方式自然是锻鍊而非节食。 只有有肌肉感和线条感的男性身体才是最迷人的,单纯的瘦并不能达到这个效果。 他没再提这件事,而是走到卧室门口:「来看看卧室吧,你睡这边。」 闻之跟上来,卧室果然和他那边不一样,是没有阳台的,但是却有一个飘窗,飘窗上被铺上了白色的毯子,旁边还放了几本书。 卧室的床也不算大,应该是一米八的,床单被套都是黑色的。 「你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吧?」闻之抿唇:「我睡这里你怎么办?」 其实如果他们真的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两人睡一张床上将就一下也没什么。 可偏偏他们之间有太多说不清的事情,比如说七年前他们之间有一个吻,还有那份没来得及说清的心意,而当下又是久别重逢。 「我睡书房,那边有一张沙发床。」 「那怎么行?」闻之蹙眉:「我睡书房就行。」 尤岁沢抱手靠在门口:「被跟我争了,书房的沙发床不比卧室的床小,我睡那边也方便处理工作。」 「床单被罩都是新买的,洗嗽用品都在浴室,青色那套是你的。」 闻之还是住进了卧室,他有在书房门口看了下,沙发床的面积确实不小,看上去也挺软的。 只不过……他在书房的窗口上看见之前客厅的那个蓝白花瓶。 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置物架,那里的花瓶确实不在了,玫瑰已经被移到了书房里。 闻之心口一悸,尤岁沢怕是不想让这束玫瑰和自己共处一室吧……毕竟是云姨的心爱之物啊…… 他到底是不该住进来的。 可是,这样触手可及的尤岁沢,他捨不得。 再让他贪心一段日子吧,等高盛被抓到,他就搬回去,离开尤岁沢的生活里。
第23页 他想要的也不多,搬回去之后,他可以在尤岁沢上下班的时候,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路过,悄悄地看看他。 到时候可以再养一条狗,每天在尤岁沢上下班的时候出来熘熘,这样就算被撞见了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时间久了,等有一天尤岁沢带了女朋友或是男朋友回来,他也能尽量平静地道一声恭喜。 「怎么了?」 「没事。」闻之抬眸一笑:「你怎么会想起来买公寓?也太不划算了。」 「不是买的。」 闻之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不是买的,那就是租的了…… 他压抑住心里泛起的那丝慌乱:「你不打算在这里定居吗?」 「不是。」尤岁沢扶了下眼镜:「当时回来的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考虑买房的事。」 「这样……」 「嗯。」尤岁沢用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现在倒也不急,买房可以后面再说。」 闻之轻轻摩挲着杯壁,杯身是透亮的黑色,杯口有着金色的纹路,看起来很有格调。 中饭是尤岁沢做的,他的冰箱和闻之不一样,里面放了各色的食材,要吃的时候也不用再下楼去买。 闻之照例吃了没多少便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尤岁沢轻点了下头,没有看闻之,他很快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夹了一颗香菇放进口中,轻轻嚼了片刻便放下了筷子。 尤岁沢看着还没打开的卫生间的门,半晌后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手机界面上显示着「林泽尔」。 「是我,上次和你说的事等你有空见面聊一下。」 -- 说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两人的交流依旧很少,只有吃饭的时候会不咸不淡地聊上几句,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在各忙各的事。 准确的说,是尤岁沢在书房忙自己的事,闻之安静地发呆。 当眼神汇聚到某个点的时候,其实闻之倒也没想什么,就是大脑处于一个放空的状态,一片空白。 偶尔等他回过神来,可能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甚至一个钟头。 闻之在卧室入睡的第一个晚上,他失眠了。 床是尤岁沢睡了一年的床,但他却闻不到属于尤岁沢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床上/用品都换了一套。 书房已经熄灯了,闻之闭着眼睛却思绪清醒地躺到了后半夜。 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外面下雨了。 闻之睁开眼,打开床头的小灯,轻声下了床,背靠着墙在飘窗上坐了下来。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闻之一边听着雨声一边迎接慢慢涌上来的睡意。 夜半三更时,尤岁沢被雨声吵醒,他坐起身想了片刻,下了床握住了卧室的门把手,轻轻打开。 床上没有人,而窗帘却被拉开,露出了里面的飘窗,上面蜷缩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睡姿。 尤岁沢走过去弯下腰,手刚碰上闻之腿弯的时候,身下的人便蹙起了眉头。 他在闻之被夜色印得苍白的脸上看了片刻,慢慢直起身体,回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毯子,轻轻盖在了闻之身上。 闻之醒的时候,看见从自己身上滑落的毯子愣了一下。 餐桌上放着他熟悉的保温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上班去了,无聊可以看看电影,要出门的话先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你去哪里。 尤岁沢的笔迹和七年前相差不大,还是一样的锋利华美。 闻之小心地将纸条摺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岁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闻之记得昨晚他是有关阳台门的,应该是早上的时候被尤岁沢放进来的。 闻之抱起它,轻轻抚摸着它的嵴背,岁安发出了唿噜声。 闻之垂眸看着岁安:「你昨天那么亲他,是不是认出来了?」 猫自然是无法回答他的,不过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岁安竟然喵了一声。 「这七年里,你有没有想他?」 岁安又喵了一声,闻之低声笑了起来。 尤岁沢虽然有轻微的洁癖,但他并非是讨厌动物的。 岁安刚出现在他们高中学校时,尤岁沢虽然很少跟它亲近,但也会给它买一些罐头之类的。 每次闻之去逗岁安玩的时候,尤岁沢就会静静站在一边,看着一人一猫在阳光下玩耍。 闻之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尤岁沢家里留宿的时候,被云姨安排和尤岁沢睡一屋,因为他睡觉喜欢乱动,特别是爱抱着东西入睡,于是尤岁沢被他当了一晚上的抱枕。 第二天起床时,闻之像八爪鱼似的缠在尤岁沢身上,最致命的是晨间的生理反应,两人的身体贴的紧,一点异常都藏不住,闻之那就抵着尤岁沢的大腿根。 尤岁沢也醒了,声音喑哑地说了句:「不起开还打算顶两下吗?」 闻之当时懵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手往下抓去,还蔫坏地说了句:「搞得好像你没反应似的。」 那会他对自己的感情还处于懵懂状态,做起这种自己觉得平常其实暧昧无比的事来再自然不过。 平时有事没事地勾肩搭背,借着尤岁沢身上的运动背心擦汗,把自己吃过的棒棒糖塞进尤岁沢口中,抢尤岁沢碗里的肉……
第24页 反倒是闻之知道自己喜欢上尤岁沢以后,一举一动都有些束手束脚起来,生怕唐突了心上人。 再听到女同学说磕他和尤岁沢的cp,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坦然自若地说:「我们可不是cp,我和他是正儿八经的男男朋友。」 第13章 想见他 闻之第一次切身领会到医生这个职业到底有多忙。 尤岁沢每天早出晚归,时常因为突如其来的手术而加班,饭点根本无法正常就餐。尤岁沢没法回来做饭的时候,就会给闻之点上一份外卖。 闻之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和尤岁沢有过正常交流了,尤岁沢早晨走得急,晚上回来得又过于晚,基本洗漱完倒头就睡了。 今天早上,闻之特地从房间出来的早了些,正巧看见尤岁沢在往保温盒里盛粥。 「醒了?来喝粥。」 尤岁沢把勺子和粥碗递给他,便匆忙地洗了个手,拿着手机和车钥匙欲要出门。 闻之看了一眼电饭煲,里面的粥还有大半:「你吃过了吗?」 「没有。」尤岁沢弯下腰换鞋:「来不及了,八点有场手术。」 「……」闻之想说些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尤岁沢整理好衣衫,关门的时候又回过头:「这场手术可能要很久,中午怕来不及给你点外卖,你自己解决可以吗?」 「好。」 尤岁沢走后,闻之立刻放下了粥碗。尤岁沢忙的这几天里,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也不怕被察觉什么。 无事消磨的时间总是过得缓慢的,闻之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翻书,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钟表。 时间慢悠悠地到了八点,这个时候尤岁沢应该已经进了手术室了。 手上的书已经翻到了二分之一,闻之抬眼看了下钟,时间才到九点。 手上的书是尤岁沢从书房里找来给闻之消遣的,名为《人间失格》,这算是一本消极的书,里面的文字沉闷悲观,闻之看了半天却没有产生任何共情的感觉,心情也没有任何浮动。 这世间悲惨的事总是少过欢乐的,但悲惨永远比欢乐壮观。 开心的事也许你明天就忘了,但伤痛却能深入骨髓。 闻之不算是个很有同理心的人,这么多年里,他所有为剧本台词触动的瞬间,都是想起云姨和尤岁沢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尤岁沢离开的那一天,闻之的喜怒哀乐就都湮没在寂静之中,唯独在夜深人静,脑海里浮现某个身影时,他的感情方才显露出一丝端倪。 岁安迈着小碎步朝闻之走过来,声音尖细地「喵」了一声。 闻之抱起它,突然有些想见尤岁沢。 也许他对书里的文字并非没有触动的,只要脑海里裹了某个身影,所有的无动于衷都变成了难过。 闻之喃喃自语:「我想见见他,你说应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岁安又喵了两声。 闻之一抬眼便看见了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冰箱,他来了主意。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了,但是做一两餐饭还是足够的。 闻之并不太会做饭,不过可以百度。他根据百度上的教程,严格遵守上面所说需要的时间,朝锅里放入食用盐以及其他调料。 菜出锅的时候,有部分面有些微焦,不过闻起来还是不错的。他自己吃了一口,没什么感觉,味道应该是还可以的。 他将这份倒掉,重新做了一次。这次他更仔细了些,翻炒得也很勤快,出锅的时候没再出现烧焦的情况。 闻之弄出一人份的放进保温桶,又装了些米饭。 不过米粉有些软黏,应该是水放多了,他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重新煮饭。 已经十一点了,从这里到医院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如果尤岁沢已经从手术室出来,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吃饭了。 闻之怕岁安抓坏家具,出门之前把它放到阳台关了起来。 这还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出门,他把剩下的多余的食物倒进垃圾袋里,一起带下楼扔掉。 闻之穿着长袖长裤,脸上带着口罩和帽子,他已经一年多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过,乔装后被认出的概率不大。 上次的直播不算,毕竟那次光线偏暗,他也一直处于一个狼狈的姿态。 他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大概是在想大夏天的还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怕不是傻子。 下了车后,医院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闻之往尤岁沢办公室所处的那栋楼走去时,路上还看见了一个坐在花坛旁支着膝盖掩面痛哭的中年女人。 应该是家里的人生了病,要么有钱却得了绝症要么就没得绝症却没钱医治。 如果既没钱又得了绝症,那反倒是简单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人行色匆匆地会看上一眼,有人视若无睹快步离开。 没人上前安慰或是给个拥抱,闻之也一样。 他只是用余光扫了两眼,便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进了大楼里。 医院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眼泪。 电梯慢慢上行的时候,闻之心里却想着尤岁沢,他成为医生的这段时间里,也许每天都亲眼见证着他人的痛苦与泪水。 当看到别人与亲人生死别离的时候,尤岁沢会不会想到云姨,想到因他而离世的母亲?
第25页 会的吧。 也许尤岁沢每想念一次母亲,心里对他的冷淡就多了一分。 「叮……」 五楼到了。 闻之凭着记忆朝尤岁沢的办公室走去,他抬起手刚准备敲门,就发现门没关。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站着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闻之觉得有些面熟。 至于坐在办公椅上的那个是尤岁沢,另一个人背对着闻之,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朝着尤岁沢的方向探去,两人离得极近。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闻之看到了他的脸…… 是秋昭。 他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抬手的动作看着秋昭,场面一时之间十分寂静。 尤岁沢揉了揉眉心,想着要怎么解释秋昭出现在他这里…… 结果还没等他说话,秋昭就不过脑子地说了一句:「之啊你听我解释!」 尤岁沢:「……」 闻之眯了下眼睛:「解释什么?」 正常来说,秋昭和尤岁沢七年没见,应该多少有些生分的,闻之想不到一个正常的能让秋昭背着自己来找尤岁沢的理由。 不可否认,闻之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些微妙的嫉妒。 同样是七年未见,秋昭可以毫无芥蒂地见到尤岁沢,而他却不可以。 秋昭直起身体举起四根手指:「我对天发誓,我与尤岁沢绝无朋友之外的非正当关系,我没有绿你……」 「啊呸!」秋昭说了一半发现不对:「你绝对没有被绿,之啊你要相信我,我和他是清白的!」 在场其余三人:「……」 本来还算正常的场面,硬生生被秋昭一个人扭曲成了捉/奸现场。 秋昭要没这么说,闻之根本不可能会想到秋昭来这里是为了跟尤岁沢私会,也就秋昭这个奇异脑构造会想到怕他误会。 他看了眼脸色没什么情绪的尤岁沢,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尤岁沢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闻之抿了下唇:「来给你送饭。」 尤岁沢神色里难得融了丝讶异:「你做的?」 「嗯。」闻之点头。 尤岁沢打开保温桶,里面的饭菜成色不算多好,但闻着还是蛮香的,特别是在经歷了一场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手术之后,他的胃瞬间就来了兴趣。 饭有些粘稠了,口感不是很好,但尤岁沢什么都没说,像平常一样吃得很快。 闻之看着尤岁沢吃了下去,心里放松了些,应该不难吃的。 秋昭啧了一声:「真幸福啊尤医生,饭点了还有人送饭……」 闻之侧着身,看向秋昭:「你今天来做什么?」 「额……」 秋昭下意识和尤岁沢对视了一眼,尤岁沢擦了擦嘴角,正要说什么,就见秋昭眼睛一转,指向旁边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这我经纪人曹汝你记得吧?」 曹汝对闻之笑了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秋昭抬起下巴朝曹汝点了下:「汝姐最近心脏有点不舒服,我又没什么相熟的医生,这不,唯一一个认识的就是岁沢,所以带汝姐来谘询一下。」 「……」 曹汝嘴角一抽,瞪了秋昭一眼,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心脏什么时候不舒服了? 闻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也没在这上面做过多纠结:「你现在是不是不红了?」 「?」秋昭立刻反驳:「怎么可能?」 闻之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最近这么闲,还以为你已经过气了呢。」 秋昭:「……」 他怎么就闻到了一股酸味呢? 曹汝掐了秋昭一把:「我这边也没什么要谘询的了,我和昭昭就先走了,他下午还有个广告要拍。」 两人走后,尤岁沢示意前面的椅子:「坐一会。」 等闻之坐下,尤岁沢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下嘴角:「今天怎么想起来做饭?」 「没什么事做。」闻之说:「味道怎么样?」 尤岁沢给予肯定:「很不错。」 「那后面中晚饭就我来做吧。」注意到尤岁沢意味不明的眼神,闻之避开他的视线:「借住在你家已经很占便宜了,你还有工作,做饭也不方便。」 「好。」尤岁沢将饭盒盖好:「你吃了吗?」 得到尤岁沢的首肯,闻之心情愉悦了一分:「吃过了的。」 尤岁沢闻言透过眼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闻之觉得这眼神有些凉。 第14章 买东西 尤岁沢洗完保温盒回来问道:「下午还有事吗?」 「没事。」 「那等我一起下班吧。」尤岁沢拉开休息间的门:「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晚上我们去买点东西。」 闻之愣了一下:「好。」 休息间不大,里面有个储物柜,一张单人床。 闻之躺了上去,休息间的门没有关,从他的方向刚好可以看见尤岁沢的侧脸,他正垂眼翻阅着桌上的档案。 借着这个角度,闻之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尤岁沢。 不得不说,尤岁沢完美地继承了他妈妈的基因,整个五官精美无暇,但整个轮廓和线条感又多了几分不属于女人的锋利。 和过去那个还尚有几丝人情味的尤岁沢相比,现在的他就像一汪冷月,靠近后并不会觉得冷,但却冰冰凉凉地看不真切。
第26页 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第一天在飘窗上睡着醒来后发现身上多了个毯子后,闻之第二天便睡到了床上。 昨晚尤岁沢将近十二点才回来,他是听着外边没了动静才堪堪入睡,中间醒了三四次,一直迷迷煳煳混到了早上六点多,然后醒来。 闻之看着在认真处理工作尤岁沢,眼皮颤动了两下,慢慢阖上。 再醒来已经下午三点了,闻之是感觉到有东西触碰到自己的手腕,他瞬间惊醒,却和弯着腰的尤岁沢对上了视线。 「你……」 闻之发现自己的小臂还被尤岁沢握在手中。 尤岁沢极其自然将他的手放到一边:「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压着了。」 「哦……」闻之还有些迷煳。 「今天换药了吗?」 闻之表情一僵:「我忘了……」 尤岁沢垂眸看着他,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半晌后说道:「等我一下。」 五分钟后,尤岁沢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碘伏、药物还有纱布。 尤岁沢没说话,拉过椅子坐在闻之旁边,托起他的手腕,用小剪子把纱布剪开,然后拿镊子夹起一块棉花,沾着碘伏涂抹上去。 整个过程两人都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直到包好纱布,尤岁沢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尽管尤岁沢此刻的表情和平常一般无二,但闻之莫名就觉得他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呢? 是气自己没按时换药,还是气自己麻烦到了他? 闻之看着尤岁沢把托盘送了回去又回来:「我不是故意的,早上忘记……」 「我知道。」尤岁沢拇指在太阳穴上按了下:「你可以再睡会,等到了时间我叫你。」 今天尤岁沢下班的时间很准时,两人出医院六点不到一些。 因为是夏季,外面依然很亮,两人来到了停车场,各自上了车。 尤岁沢看了眼闻之能遮到手背的袖口,默不作声地打开了空调。 冷风吹出来后,尤岁沢没急着启动车子,而是侧眸看向闻之。 闻之对上他的视线,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尤岁沢扶了下眼镜,朝闻之那边弯过身体,两人的唿吸交错了一瞬,闻之屏住唿吸全身都绷紧了。 直到他听到咔得一声,才反应过来尤岁沢在帮他扣安全带。 「……谢谢。」 闻之的耳后红了一片,所幸位置比较隐秘,也看不清晰。 尤岁沢启动车后便朝着和家相反的方向开去,是一个大型商场的位置。 这边停车有些麻烦,地平面上的车位已经停满,尤岁沢便开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 进去之后他们还得上来,因为尤岁沢要去的那家超市和这个停车场不相连。 到了晚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放松下来,商场中间的广场是从地下一楼延伸到地平面上的。中间是一个超大好号的喷泉,透亮的水枪从负一楼一直冲向半空,然后洒在四周。 周围有些调皮的小孩子会打闹着在喷泉洒水的瞬间冲过去,带起一阵凉意。 超市里的人也很多,这个超市应该是本市里最大型的一家了,总共四层,什么都有。 刚走进去是文具区,里面多是一些跟小孩子有关的书籍,尤岁沢拉了一个推车带着闻之上了二楼。 尤岁沢问:「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闻之摇摇头:「没有。」 「想吃的菜呢?」 「我都可以。」 尤岁沢拿了一盒标好价的圣女果放进了推车里:「那我来选了?」 闻之喉咙微动,把视线从那盒圣女果上移开:「好。」 尤岁沢买了很多东西,水果蔬菜肉类,刚开始那盒圣女果可以理解为巧合,但后面的平菇墨鱼仔还有很多……无一不是闻之爱吃的食物。 或者说,是七年前他爱吃的食物。 推车里几乎放满了,闻之看着认真挑选鸡蛋的尤岁沢:「沢哥,你经常来这里吗?」 「我只来过一次。」尤岁沢摇摇头:「平时都是app上买好然后让送过来。」 尤岁沢把挑好的一盒鸡蛋放进了推车里:「差不多了,我们去买单吧。」 出口那里有好几个买单通道,但每一个都排起了长龙,尤岁沢推着推车排在后面,闻之跟在他身后。 旁边都是七杂八乱的交谈声,偶尔夹带着陌生人的怒斥:「别挤,赶着投胎啊!」 前面的人刚买好单,后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涌了上来:「往前走走!」 于是闻之往前走了两步还没站稳,就又被挤得往前扑了一步,撞在尤岁沢身上。 尤岁沢一手扶着推车,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揽过他的腰,将他扶正。 旁边的货架都倒了一片,好不容易轮到他们,尤岁沢让闻之走在推车前面,示意他先出去。 尤岁沢将推车里的东西一个个拿上来放到收银台上,一开始都很正常,直到他拿起了一个小盒子,上面若隐若现地还有「超薄」两字。 尤岁沢:「……」 收银小姑娘目光顿时诡异起来,一边扫商品价格码,一边在闻之和尤岁沢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眼。 闻之自然也看到了那盒格格不入的东西,他虽然没买过,但不代表他不认识。 不过幸好他现在戴着口罩和帽子,不然真的是太尴尬了。
第27页 尤岁沢扶了下眼镜,神色回归平静,把那盒「超薄」物品放上了收银台。 闻之脸色顿时崩了,这盒安全套应该是刚才拥挤的时候从商品架上撞倒掉进推车里的,尤岁沢不仅没把它放回去,竟然还真的买了。 两人从超市出来,谁都没提刚才那盒安全套,闻之是没敢提,他不知道尤岁沢买这个的意图,是单纯觉得把它放回货架上不太好,还是最近已经有了可以用的目标? 如果是后者,那应该是医院的人吧,是护士吗……也可能是和他一样的医生…… 广场上多了一个唱歌的人,是个年龄不大的男性,站在花坛旁,举着话筒。 闻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人音色不错,唱得也很标准,是个有天赋的人。 他不过愣神了一瞬,便被涌上来的人群撞了一下。 尤岁沢发觉不对,身旁的人已经没了,他心口一跳,赶紧向四周看去,心情紧绷到了极致。 高盛真的找来了?不该带他出门的…… 突然身侧有只手碰上了尤岁沢的胳膊,他反手抓去,发现是吃痛的闻之。 尤岁沢赶紧放手,松开了推车,抬起闻之的手臂:「碰到伤口了吗?」 「没有。」闻之摇摇头,错过了尤岁沢眼中的那缕关心:「刚刚不小心被撞到了,没跟上你。」 「没事就好。」尤岁沢拉了下闻之歪掉的衣襟:「走吧。」 晚饭是尤岁沢做的,闻之在一旁打着下手,今天算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后他们互动最多的一天了。 饭后,尤岁沢洗了些圣女果放在盘子里,递给闻之。 闻之僵着身体放在了一边,喉咙微颤:「我吃不下了。」 尤岁沢也没有强求,抱起一直在他脚边蹭着求抱的岁安,给它餵了一颗。 岁安摊着肚皮躺在尤岁沢怀里,前爪抓着圣女果在嘴边啃。 尤岁沢也吃了一颗,里面的汁水将他的嘴唇染红了些。闻之想起了以前学校举办运动会的那次,闻之报的千米长跑。 当时闻之拼命往终点跑去,就因为尤岁沢站在那里,他故意扑向尤岁沢,冲劲太大,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他支起手臂撑在尤岁沢身侧,耳边是女同学磕了药似的尖叫声,那是他第一次直视自己心口过分加速的心跳声。 他把尤岁沢压在身下,笑得肆意张扬:「我是第一名。」 尤岁沢被他压着也没生气,抬手擦了下他额间滑落的汗液:「嗯,想要什么奖励?」 闻之看着尤岁沢淡红的嘴唇,鬼使神差地来了个念头:想让你亲我一口。 不过闻之没敢说,也许是已经察觉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所有的话都不敢轻易地说出口。 如果只单纯是兄弟是朋友的话,其实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就当是个玩笑闹闹也就过了。 闻之抱过吃完圣女果跳到他怀里的岁安,眼眸半垂着,有些出神。 那会儿真好啊…… 两个人都还小,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刚开始对感情开窍,也因为年少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即便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性,闻之也没多慌张,反而觉得高兴和理所当然,喜欢的那个人是尤岁沢真是太好了…… 那段时间里,虽然是暗恋,却因为情感足够纯粹,没有其他任何暗沉的因素掺杂其中,所以和尤岁沢在一块时,连空气都是甜的。 而现在……连入口的食物都变苦了。 第15章 抓包 从那次逛完超市之后,闻之和尤岁沢之间的气氛变得自然了很多,许是怕闻之无聊,尤岁沢买了很多新书,放在了卧室的飘窗上,方便他消磨时间。 两人从重逢以来,默契地避开了所有跟云姨有关的话题。 原本在客厅的那几支白玫瑰在第一天被拿到书房以后,闻之便再也没见过了。 闻之不知道尤岁沢现在对他是什么观感,对过去释然了吗?应该是没有的。 还是说重新把他当作朋友,只要不提及过往便能心平气和? 闻之看不透。 这天中午,依然是闻之做的饭,现在炒菜基本不会出现焦煳的状态,厨艺越发的好。 这点是闻之从尤岁沢吃饭的状态里观察出来的,他自己感觉不到。 今天上午尤岁沢没有手术,到了午休时间便能准时回来。 通常情况只要尤岁沢不忙,他都不让闻之去送饭,而是自己回来吃。 玄关处有了点动静,闻之走过去,见尤岁沢拎着袋子额间有一层薄汗,闻之便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给他递了张纸巾。 「外面这么热?」 「嗯,今天三十九度。」尤岁沢将纸巾叠成方块,在额头沾了几下:「把猫放进来吧,猫砂盆放盆栽那里。」 「好……」 岁安一被放进来,就撑长身体伸了个懒腰,随后卖迈着小碎步跑到尤岁沢脚边,娇气地喵了几声,像是在求抱抱。 闻之蹲下身把岁安拎到一边:「先吃饭吧。」 「好。」 尤岁沢去水池边打着消毒液洗手,见岁安蹭过来,在它脑袋上摸了几下:「今天吃什么?」 闻之在餐桌上坐下:「红烧的鱼和盐水虾。」 尤岁沢擦干手,在闻之对面坐了下来,桌子上四个菜,两荤一素一汤,很是家常。
第28页 他拿起筷子把鱼肚子上的肉从刺上面捋下来,放到了闻之的碗里。 闻之愣住了,抬眼看向对面,尤岁沢回视:「怎么了?」 「……没事。」 「你之前不是经常卡刺?」尤岁沢把鱼翻了个面,和刚才一样用筷子把鱼肚子另一面的肉放进了闻之的碗里。 「其它部位你就不要吃了。」 「好……」 闻之低头将鱼肉放进了口中,这应该是他这么久以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道菜。 以前那会儿闻之就很喜欢吃鱼,特别是鲫鱼,可偏偏鲫鱼的小刺最多,吃着就容易卡。 送闻之去过两次口腔诊所后,尤岁沢再也没让闻之自己夹过鱼肉,都是自己先帮他把刺弄走,再把鱼肉放到他碗里。 其实那会儿真的不怪别人都以为他俩在谈恋爱,实在是做的超乎朋友之间的事情太多了。 尤岁沢刚才的动作让闻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又回到了从前,可感觉却又不一样。 以前帮忙挑刺这种充满暧昧的举动,放在当下变得平平无奇起来,好像真的只是随手为之一样。 尤岁沢看着闻之碗里已经空掉的鱼肉,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刚夹起的青菜在空中转了个弯,放进了闻之的碗里。 果不其然,尤岁沢再去看的时候,青菜已经进了闻之的口中。 他眼底不由得染上了一丝笑意,看不清晰。 这顿饭闻之难得没有中途从饭桌上下来,而是陪着尤岁沢吃到了最后。 虽然吃的依然很少,但只要是尤岁沢夹过来的菜,最后一定会被闻之吃下。 尤岁沢像是不经意的问道:「米饭怎么不动?」 「……」闻之从碗里扒了一口米饭进了嘴里。 刚吞下的时候,闻之便捂着嗓子咳嗽起来,尤岁沢放下筷子走到闻之身边,轻拍着他的背:「怎么了,呛到了?」 闻之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踉跄地进了卫生间,入口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连忙用水冲掉。 尤岁沢给他递了张纸巾:「好些了吗?」 闻之摇摇头:「卡刺了。」 刚刚那团饭里应该有之前吃鱼时落下的小刺。 「还在吗?」 闻之点点头:「吐不出来……」 尤岁沢蹙眉:「应该是卡到肉了……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 闻之不知道尤岁沢要干嘛,听话地去了客厅的沙发上,见尤岁沢拎着一个小箱子过来,犹豫道:「要不我再吞团饭试试能不能咽下去?」 尤岁沢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沙发上,蹙着眉说:「如果刺卡进肉了再吞饭很危险,以前医生和你说的是不是都忘光了?」 闻之头被迫仰在沙发上,尤岁沢就站在他身前,两人腿贴着腿,距离很近。 闻之听见一阵声响,应该是尤岁沢从箱子里拿出了什么……是一双手套。 尤岁沢的手在男性当中不算宽厚,但是很指节分明,十分修长,是一双很有美感的手。 当他套上贴肤的白色手套时,从闻之的角度看,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戴着金框眼镜,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充满着禁忌感。 正当闻之发呆的时候,面前的面孔突然放大,是尤岁沢弯下了腰。 他隔着薄薄的手套触上了闻之的嘴角:「张嘴。」 闻之张大嘴巴,尤岁沢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探照灯咬在了嘴里,手上多了一把镊子。 「再张大些。」 闻之身体有些紧绷,尤岁沢靠得太近了。 为了方便照灯,尤岁沢的膝盖直接卡进了他的双腿之间,要再往前些,都能碰到敏/感部位。 当尤岁沢一手捏住闻之的下巴,一手拿起镊子探入他的口腔时,闻之甚至能感觉到尤岁若有若无撒在自己脸上的吐息。 自己的牙应该还挺白的,口腔里应该没有异味……不过刚吃完饭,会不会有一股红烧鱼的味道…… 「别紧张。」尤岁沢捏了捏他的下巴,当作安抚:「喉咙不要动,我看见刺了。」 几秒后,这根刺被尤岁沢慢慢地夹了出来,其中一半已经染得微红。 这根刺确实卡进了肉里,闻之咽了下喉咙,舒服多了。 「还难受吗?」 「好了,应该就这一根。」 尤岁沢点点头,退开几步,脱下了自己的手套。 闻之喝了口水,便准备去收拾碗筷,尤岁沢拦住了他:「去休息吧,我来洗,洗完刚好去医院。」 今天的晚饭尤岁沢回来的也很准时,跟中午一样,他时不时地给闻之夹菜,闻之照例吃下。 一个正常夹,另一个也不问为什么。 饭吃了一半,尤岁沢接了个电话:「今天?你几点到?」 那天回答了什么闻之没听清,只听见尤岁沢说:「好,等会见。」 见尤岁沢立刻起身,闻之问道:「你不吃了吗?」 「嗯……我去见个朋友。」尤岁沢洗了个手擦干:「他只有半个小时时间,来不及吃了。」 闻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让尤岁沢这么迫切,他的心情以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 不过闻之还是看着尤岁沢出了门:「注意安全。」 「好。」尤岁沢带上门:「等我回来。」
第29页 尤岁沢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闻之立刻捂着喉咙进了卫生间。 今天吃下的食物完全超出了他平常的量,特别是在尤岁沢说不吃了以后,胃里上涌的翻滚怎么也止不住。 他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盖过了他呕吐的声音,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刚刚吃下的东西一点不剩地成了垃圾。 看着水流慢慢把浊物沖了下去,闻之缓了口气,捧了一把水拍在脸上。他抬起头,却从镜子里看见了洗手间门口的尤岁沢。 闻之全身都僵住了,喉咙有些干涩:「沢哥……」 尤岁沢看了他一会儿,慢慢上前,手穿过闻之的身侧抽了一张纸,叠成方块后轻轻拍在闻之的脸上,将上面的水珠拭去。 闻之愣愣地看着他,周围一时间很安静,闻之以为他应该要询问自己是怎么回事,结果尤岁沢只是在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后,问道:「还想吐吗?」 闻之不明白他的意思,迟疑地摇了摇头。 尤岁沢示意闻之跟上,两人来到客厅:「从什么时候开始厌食的?」 闻之瞳孔微缩,尤岁沢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正常人看到他刚才呕吐的那一幕,至多觉得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或者饭菜有什么问题,而不会这么轻易地联想到厌食。 「不想说?」 见闻之不说话,尤岁沢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下车钥匙。 他会撞见这一幕,也是因为走到电梯口时发现自己车钥匙没拿,便又折了回来。 闻之以为尤岁沢要直接离开,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尤岁沢的胳膊:「不是,我……」 尤岁沢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肤色很白,但是手背的青筋却看得分明。 尤岁沢将手覆在上面,将闻之的手拿下来,嘴角勾起一起冰凉的弧度:「今天你不想说……也得说。」 尤岁沢打开门,回眸看着闻之:「我去见朋友,一个小时后回来,我给你时间整理措词。」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闻之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他设想外的方向发展了,但还不够清晰。 尤岁沢刚刚的态度让他想起以前每次偷偷抽菸后被尤岁沢抓包时的场景,也如刚刚一样的冷酷与不容置疑。 第16章 我是 尤岁沢走后,闻之大脑一片空白,虽然只要一直在尤岁沢这里住下去,被看破是迟早的事,但他始终抱有一丝侥倖心理。 聊及厌食,不可避免地就会聊到起因,起因是什么?是他们俩之间永远抚不平的伤痛。 医院旁边的一间甜品店里,尤岁沢和一个一头自然卷的男人相对而坐,这人正是之前和他通过电话的林泽尔。 林泽尔眯着眼睛一脸享受:「你真不吃?」 他的手下,是一盘已经解决了一半的红丝绒。 尤岁沢蹙眉:「说正事,你不是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行叭。」林泽尔放下叉子:「他最近的情况和你之前说的有什么变化吗?」 尤岁沢第一次联繫林泽尔,是在闻之同病房的另一个病人陈建国出院那天,那次陈建国在走廊上叫住他,问:「你是闻之的朋友吧?」 就是那次,尤岁沢怀疑闻之患有厌食症。 陈建国经常看见闻之吃不了多少酒跑进卫生间呕吐,虽然水龙头的声音开得很大,但陈建国还是听到了几次。 他没读多少书,不了解心理疾病,只当闻之是不是有什么胃病,于是便跟尤岁沢提了一嘴。 尤岁沢顿了半晌:「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吃得很少,吃完就会去卫生间。不过……今天我给他夹过的菜都吃完了。」 「这个量超出了他平时的食量吗?」 「超了。」 林泽尔挑挑眉,眼里尽是八卦,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聊八卦的好时机,毕竟半小时后他就得离开。 「按照你之前说的,他明显不想让你知道,患者如果不配合,治疗起来会很麻烦。」 林泽尔靠着椅背:「厌食症和其他的心理疾病不一样,并非靠吃药能调整的。」 「出门前我撞破他呕吐了,我会让他配合的。」 林泽尔问:「他和你坦诚了吗?」 尤岁沢说:「还没有,等回去我会和他聊聊。」 「患者能坦诚相待最好。」林泽尔眯了下眼睛:「你应该和他聊完之后再来找我的……」 林泽尔又吃了一口红丝绒:「你能大概判断他患有厌食症多久了吗?」 「可能是一年……」尤岁沢闭了闭眼睛:「也可能是七年。」 这么确定这两个时间点? 林泽尔若有所思:「一年前我知道,他被诬陷退出了娱乐圈,那七年前呢,发生了什么?」 尤岁沢垂眸,半晌道:「我母亲去世了。」 林泽尔没再问尤岁沢母亲的死和闻之有什么关系,他看过闻之那场被绑架的直播,隐约也猜到了事情大概。 「你回去和他聊聊,最好能准确的告诉我是一年还是七年。」林泽尔喝了一口奶茶:「这其中区别太大了,一般来说,病龄在两三年以内的会好治些,超出了这个时间轴就比较麻烦了。」 尤岁沢曲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绪沉沉。 从外表状态上来看,闻之应该是从一年前患上的厌食症。还没退圈之前,时常有粉丝拍到他的机场照,那么多狗仔时不时地跟着闻之,如果发现出现暴瘦的情况肯定会夸大其词的抹黑,但是前六年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言论。
第30页 而闻之的暴瘦显然是从一年前开始的,那场直播里,很多闻之的老粉都在心疼闻之的变化之大,怎么比退圈前瘦了这么多之类的云云。 但是尤岁沢总觉得,闻之的厌食并非一年前才开始的。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厌食和抑郁往往都是相伴相生的。」 林泽尔终于解决了盘子里的红丝绒,他拿起湿巾擦了擦嘴角:「多数情况下,厌食患者为女性,比如说为了减重然后节食而引起的,患上厌食症之后才引发了抑郁症。」 尤岁沢曲起的手指停在桌面上空:「少数情况呢?」 林泽尔正了神色,收了笑容:「少数情况下,患者是先换上抑郁症,随后才有的厌食症,这样会很麻烦。」 尤岁沢:「……」 「我看过那场直播,他的状态并不对,我不认为他是前者。」 林泽尔双手交握在一起靠在桌沿:「你之前说过,他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痕,不存在自残行为。这只能说明,他比大多数患者更有自制力,或者说,有某个点某件事支撑着他去自制脑子里负面的冲动。」 「他的这种情况,家属需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尤岁沢问:「什么准备?」 林泽尔又恢復了笑容,一脸趣味:「你是家属吗?」 「……」尤岁沢搭在桌上的手臂绷直了些,片刻后又放松下来:「我是。」 林泽尔这下是真惊讶了,他并不了解闻之和尤岁沢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去,和尤岁沢认识还是在大学里。 「厌食症患者的死亡率是很高的,病龄越久越危险。一方面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身体机能的衰竭,另一方面就是之前说的,当厌食症引发抑郁症之后,也有很多患者选择了自/杀。」 「有这样的患者对家属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折磨,你需要足够的耐心,给他陪伴,开导他,还要引导他的饮食,防止他增加负面想法。」 尤岁沢站起身,半小时差不多了,他准备离开:「我知道了。」 林泽尔叫住了尤岁沢:「岁沢。」 「其实有点不知道算不算好事。」林泽尔手臂搭在椅背上,偏头看着尤岁沢:「从你描述的他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他的厌食是跟情绪有关。」 「而他的情绪显然和你有关。」 尤岁沢顿了半晌,没有回头直接离开。 林泽尔坐在原地没有动,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着尤岁沢的背影。 大学时,两人是同一届的,但是不同专业,林泽尔从未见尤岁沢亲近过谁关心过谁,闻之是第一个。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尤岁沢发了一条信息:一条人命的担子是很重的,你要想清楚,要是托住了就千万别放手。 尤岁沢回到家才看见这条信息,他看着两米之外站着显得有些踌躇的闻之,眼神微喑。 闻之看向他:「回来了?」 尤岁沢移开视线,弯下腰换上了家居鞋。 他走到闻之面前,扣住他的小臂拉到沙发上:「伤口最近有什么感觉?」 「有些痒。」 闻之有些不安,他原以为尤岁沢会跟他聊厌食的事,却并没有。 尤岁沢一手托住闻之的小臂,另一手拿着剪刀划开纱布,仔细看了看,伤口处还有些狰狞,周围的皮肤因为长期涂抹碘伏而染成了黄色,看上去有些丑陋。 尤岁沢垂眼看了片刻,说:「这两天可以去拆线了。」 「……好。」 尤岁沢迟迟没有放开闻之的手臂,他的袖口被捋到了臂弯,露出了一小部分属于七年前的那道疤痕。 尤岁沢的视线停留在上面,迟迟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之……」尤岁沢突然开口。 闻之一怔,重逢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尤岁沢叫出这个称唿。 「……嗯。」 「我们七年没见了。」 尤岁沢放下闻之的手臂,他曲起手臂敲在沙发扶手上:「七年的时间足够创造出太多的陌生感,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歷过什么,交过什么样的朋友,兴趣爱好有了什么样的变化……而这其中的空缺不是一时半会能弥补回来的。」 闻之愣住了,没想到尤岁沢会和他说这些。 「我们不能一下子回到过去的状态,但亲密是可以随着相处来递增的。」尤岁沢直视着闻之的眼睛:「我不希望你面对着我的时候……全是疏离感。」 闻之指尖一颤,眼眶慢慢泛红:「我……」 他知道尤岁沢说的没错,七年的时间,将他们之间隔出了一座山,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难受的是,这座山上埋葬了一个人。 他不是不想要像以前一样和尤岁沢相处,可心里的那道枷锁太能难解开。 「厌食的事我想和你聊聊,但我希望能听到真实的答案。」 尤岁沢伸出手,在闻之眼角轻轻擦了一下:「如果你骗我,那不如不说。」 尤岁沢指尖的温度像是烫到他的心脏,闻之留恋地不舍离去,却阻挡不了它的离开。 他声音有些微哑:「是从四五年前开始的。」 「一开始我没注意,只当做是没什么食慾,那段时间档期排得很满,我有大半年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后来慢慢开始严重,吃东西开始反胃,没吃就会想吐……」
第31页 「没治疗吗?」 「治疗了的。」 他的不对劲很快被经纪人发现,经纪人给他开了一些刺激食慾的药物,但就像林泽尔说的,厌食并非靠吃药就能调节的。 这是属于心理问题,需要时间和耐心,治疗厌食症是一场持久战,从几个月到几年时间都有可能。 但闻之是个演员,他显然没这么好的条件去调养身体和心态。 但为了不让那些盯着他的眼睛看出端倪,尽管每一次入食都很痛苦,但是闻之依然尽量保证自己身体营养上的充足,不让自己的体重有过分的下滑。 直到一年前,他离开娱乐圈,窝藏在了一个八十平米的公寓上,再没有眼睛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面前的镜头也已经消失…… 他便放弃了。 除了能保证自己存活的而摄入的那部分食物,闻之这一年都不曾正常就餐过。 第17章 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尤岁沢安静地听着,他注意着闻之每一段话之间的停顿,每一个字的音调起伏。 闻之停下后,他问道:「除了厌食呢?」 尤岁沢注意到自己话音刚落,闻之的指尖便钳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像是要抓住点什么来依靠,捕获的却只有一团空气。 尤岁沢没有心软:「小之,告诉我,除了厌食还有什么?」 闻之张了张口,有些不敢直视尤岁沢的目光。空气里仿佛静止了一般,尤岁沢没有再催促,闻之迟迟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也不知道尤岁沢确定了多少。 「高考结束后,我去找过一次心理医生……诊断出的心理状态为不合格。」 闻之还是说了,只是避开了前因及结果。 尤岁沢离开没多久,闻之就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好像随着云姨的逝去,尤岁沢的离开,他所有的正面情绪也跟着消散了。 那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平日里会让你热血沸腾的活动再也提不起兴趣,一些让旁人开怀大笑的内容你听着怎么也扯不开嘴角。 你失去了对明天所有的期望,每晚入睡前再也不期待第二日清晨的睁眼。 但即便不说,尤岁沢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看着闻之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你没有治疗,对吗。」这是一句陈述句。 闻之睫毛微颤:「是,我能控制好自己。」 尤岁沢眼前的镜片带着一点犀利的光泽:「控制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患上了厌食症?」 闻之对他的反问无言以对,可他自认为自己这些年已经控制得很好了。 他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没有波及到身边的人,至少在前六年里,他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出自己的心理有病。 是的,他有病。 今天的开口对于闻之是艰难的,他等同于当着尤岁沢的面把自己扒光了,将自己不正常的那一面裸/露在尤岁沢面前,任他打量。 闻之是在亲口承认,他是一个病人,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闻之不再说话,他向内收起下巴,安静垂眸,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他不知道尤岁沢为什么要这么逼问自己,为什么要戳穿一切的伪装,把最真实的也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 大家都不提当年的事,保持一下最基本的平和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戳开那个伤口,让两个人都生生作疼呢? 闻之感觉到身前有团阴影靠近,他微微抬眸,却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他的鼻尖正好贴在对方的锁骨处,那里的味道让他渴望。 原来他还是有想要吞入食物的欲望,只是这道美食可望不可及。 怀中的触感消瘦单薄,比年少时身上的肉还要少些。尤岁沢的手摩挲在闻之的肩胛骨处,他能清晰地摸到那里的凹陷。 上手之后他才发现,怀里的人远比肉眼看上去要更瘦些。 闻之听见自己的耳侧传来一声轻轻的嘆息:「我说希望你过得好,可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闻之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 他没想过时隔七年,他还能再得到一个属于尤岁沢的拥抱。 尤岁沢的话让他眼睛微酸,眼里已经盛满了热泪,险些落下来。 「小之,向前看吧,别回头了,我希望你以后都好,能站上舞台中央。」 这句话曾于无数个日夜里在他脑海里迴响,他知道尤岁沢说这话时是真心的,可就是真心更令人绝望。 于那时的尤岁沢而言,云姨是他相依为命十八年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无法面对闻之,所以便选择了离开。临走前,他没有留下一句责备,态度称得上温和。 他以为他的温柔是恩赐,却不想于闻之而言有如凌/迟。 闻之其实很想问,你当初希望我过得好,只是因为云姨拿她的命换了我的命,还是说你也曾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心动……是因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可闻之不敢问,也不能问,他是有多混蛋才能在云姨死后还能沉迷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也不敢知道答案。 如果尤岁沢那时候真的喜欢他,那么在云姨死后,他该多痛苦? 自己喜欢的少年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失去了归途的同时也失去了未来。 闻之不敢想,是他亲手毁掉了本该有的美好,他让自己喜欢的少年经歷了生死离别的绝望。
第32页 万千深沉的思绪迴响在脑海,也不过是一瞬息的事情。 闻之感觉到尤岁沢的胳膊收紧了些,他的手抬在半空,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也该想尤岁沢一样,紧紧抱住对方。 被拥紧的感觉持续了不过一秒钟,他的身体便得到了自由,可闻之却觉得失落,他渴望被禁/锢着,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尤岁沢的怀抱里。 「我刚刚见的那个人,他是个心理医生,他叫林泽尔,是个我的大学同学。」 尤岁沢抬起闻之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你愿意见见他吗?」 「……」 闻之自然是不太愿意去见医生的,可这是尤岁沢所希望的。 尤岁沢希望他的病能好,不管他是因为云姨,还是因为年少时可能有过的一丝喜欢,闻之都愿意如他所愿。 尤岁沢触了触闻之湿润的眼角,轻声道:「不想知道我这几年做了什么吗……大学是怎么度过的,进过什么社团,接触过什么人……」 「你都可以问他。」 这话碰到了尤岁沢心里最酸软的地方,分别的七年议程事实,即便他没能陪着尤岁沢走过这七年,他也想听听尤岁沢七年里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可若是让闻之主动去问尤岁沢,他怕是永远都没法开口。 闻之听见了自己微哑的应答:「好。」 尤岁沢起身,给两人都倒了杯水:「你不用想太多,只是先和你说一声。他最近都没什么空,所以见面也要过段时间。」 「嗯……」闻之用水润完嗓子后,放下水杯有些紧张地说道:「沢哥,谢谢你。」 尤岁沢站在一旁,手上的杯子在空中停了一秒:「不客气。」 闻之感谢尤岁沢,是因为在他们说了这么多以后,就差一点就会提及云姨的事,但尤岁沢却完全避开了这个话题,提都没提。 只要这件事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闻之就还能尽量保持平和地,让自己自私一点待在尤岁沢的身边吸取热量。 岁安像是察觉到主人低落的情绪,四脚一蹬跳到了闻之的腿上。 十几斤的重量一下子踩回了闻之飞扬的心绪,他无奈地抽出被舔/舐着的右手:「岁安别闹。」 刚说完,闻之便僵住了,前侧刚准备去放水杯的尤岁沢回过头,眉头微微挑起,眼神意味不明:「岁安?」 闻之第一次在尤岁沢脸上看到这样算得上生动的表情,但他却没了心思欣赏,住进来之后他从没叫过岁安的名字,没想到第一次就被撞破。 他莫名有些心虚,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每次撒谎都被尤岁沢毫不留情戳破的时候。 「随安,随遇而安的随安……」闻之连忙编了个谎:「他之前不是野猫吗,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应景的……」 「……好名字。」尤岁沢转身离开,把被子放进了水吧檯:「可你之前不是说它叫安安?」 「……」 果然,做人还是要实诚点,没事不要扯谎,一个谎话一旦被识破就要用一百个谎话来圆。 「随安是它的大名,安安是小名……」 「挺好的。」尤岁沢柔和一笑。 正常来说,尤岁沢的五官俊美矜贵,笑起来是极为好看的,但闻之在这个难得的笑意下竟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总觉得有事不妙…… 尤岁沢将杯子清洗干净,话题骤转:「明天先和我去趟医院,先拆个线,拆完线后检查一下身体状况,然后拟定一个食物营养表。」 「你后面的三餐就按规定来,我会看着你。」 他擦了擦湿润的手,抱起脚边一直蹭的岁安:「再被我发现你背着我吐……」 尤岁沢话没说完,完全让人自行理会,闻之却仿佛体会到他的未尽之意。 高三上学期的时候,有个挺社会的女孩和尤岁沢表白,结果自然是被拒绝。 那女孩不甘心,跟自己在校外认的大哥哭诉,那小混混便叫嚣着要替她教训尤岁沢,打一顿给洗干净送到女孩床上。 闻之那会在学校里大小也算个校霸,只是跟尤岁沢认识以后一直被管着好久没打过架。 结果他比尤岁沢提前知道这件事,当时就怒了,逃了一节晚自习带人出去跟那小混混打了一架。 他那会儿觉得自己是仗义,是单纯地为兄弟出头,根本没想明白自己当时的火冒三丈从何而来。 逃课打架的事很快被尤岁沢知道,当时尤岁沢近一周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每天晚上睡觉用软布把他两只手捆在床头,说他睡觉乱动会压到伤口。 不论闻之怎么保证自己不会乱动,尤岁沢都没理过他,硬生生捆了他一个礼拜。 手臂上的伤倒是好得挺快,但手腕上多了一圈红印,害得闻之好几天没敢穿短袖。 自那以后,闻之再也没敢背着尤岁沢打架。 第18章 馄饨 和尤岁沢坦言自己有病的这天晚上,闻之本以为自己会夜不能寐,没想到入睡的速度比以往都快些。 第二天早晨,他拉开窗帘,看到的是满目的阳光。 这是闻之第一次在早晨坐尤岁沢的车一起去医院,关好车门后,尤岁沢单手扶着方向盘看了他一眼,随后欺身压过来。 闻之唿吸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尤岁沢已经撤走了,只是帮他系个安全带而已。
第33页 这个场景莫名熟悉,去超市那天,尤岁沢似乎也是这样,半贴着他的身体拿过安全带,扣了进去。 闻之敛神:「……谢谢。」 到了医院后,尤岁沢没有让他去找程医生,而是让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一会儿。 很快,尤岁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单子:「去做检查。」 「哦……好。」 闻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跟着尤岁沢走进了影像室,他才反应过来是尤岁沢已经开好了单子。 检查的过程尤岁沢是一直陪在闻之身边的,等闻之拍完胸片出来后发现尤岁沢还在,且没有换上白大褂。 闻之问:「你今天休假吗?」 「嗯。」尤岁沢点头:「走吧,下一个。」 闻之走到抽血窗口的时候,尤岁沢拿起手机和林泽尔联繫。 最近的聊天记录还是昨晚林泽尔发来的: ——现在厌食症虽然死亡率很高,但医院其实是不够重视的。一般情况下只会当作普通的心理问题或者肠胃消化问题来处理,但不管你们的医生怎么说,明天的检查一定要是全方位的。 ——开始检查了。 ——这么早?早点也好,我今天跟教授出个讲座,晚上就要回那边了,下次过来提前给你说,这期间你最好能说服他见见我。 ——他已经同意了。 ——你这效率可以啊尤医生,怎么经你手上的病人都这么听话呢? 尤岁沢没理会林泽尔的调侃, ——需要给他开药吗? ——什么药?你是说精神类药物的话暂时不用,近期可以先让他的饮食开始规律起来,抗抑郁的药吃起来可能会更加降低他的食慾。 ——不过你可以给他开一些促进食慾类的药物。 尤岁沢低头回了一个嗯,闻之已经走过来了,他刚被抽了一管血,正拿着棉花压着针口。 尤岁沢的视线停留在闻之青筋裸/露的手背上:「疼吗?」 闻之愣了一下:「……还好。」 尤岁沢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就像是曾经那么怕疼怕针的一个人现在也能云淡风轻地说一句「还好」。 是真的已经克服了,还是说在伪装在撒谎,因为一个成年人不能轻易地把弱点暴露给旁人…… 旁人。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林泽尔发来的。 ——容我八卦一下,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对他这么尽心? 什么关系? 尤岁沢不知道。 七年前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人,如今只是旁人吗? 不是的,尤岁沢清晰地知道这一点,从他回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天起,他就做不了旁人了。 林泽尔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尤岁沢的回信,他也没追问,而是点开了一个可能已经被尤岁沢遗忘了的群聊,在里面发了条消息。 ——通知一下你们周边暗恋尤岁沢的兄弟姐妹们啊,最近名草可能要择主了,做好失恋的准备吧![狗头][狗头] 林泽尔看着群里一片鬼哭狼嚎,他摸摸下巴,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 尤岁沢和闻之七年未见,此次重逢,不可能是突然上了心,只可能尤岁沢这颗名草七年前就是有主的。 很可能两人七年前谈恋爱,然后被他妈妈撞破棒打鸳鸯,之后尤岁沢的母亲因一些和闻之有关的原因去世了。 尤岁沢过不掉母亲这个坎,于是提出分手。没想到七年以后再见闻之,发现自己还是心悦于他,再加上发现闻之离开自己后就有了心理问题,于是一边心疼一边想吃回头草…… 林泽尔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自认为看破了真相,于是在群里又发了一句:优质对象要从小抓起,等二十几了再找就会发现优秀的人都是别人家养的。 -- 闻之做完所有检查,一上午都过去了,今天查的东西有点多,除了基础的各类常规检查,还拍了一些ct影像。 结束后,闻之和尤岁沢一起回到办公室,尤岁沢出去了一会儿端着个托盘迴来,里面放着碘伏剪刀镊子等物品。 闻之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尤岁沢亲自给他拆线,他本以为是程医生来做这件事。 尤岁沢关好门走到闻之旁边坐下,给镊子和剪刀消了毒:「伤口朝上放桌子上。」 「好。」闻之照做。 尤岁沢夹了一颗棉花沾着碘伏轻触闻之的皮肤:「可能会有一点疼。」 尤岁沢的神色很专注,他拿起镊子夹起卡在表皮的缝合线,再用剪刀剪开,伤口缝合得较密,一共缝了十针,尤岁沢一个个拆去。 缝合线上是深深的血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尤岁沢重新消过毒,涂了些药,然后用纱布包上,封好接口。 「这个疤痕会跟你一辈子。」 「没关系。」手臂上已经有一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闻之说完就抿了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正欲要把手抽回来,没想到尤岁沢握紧了他的小臂,直接将他的袖子捋到了肩处。 至此,这条又长又丑的疤痕彻底暴露在尤岁沢面前。 闻之有些心慌,试图抽回手臂,却换来了尤岁沢的更加用力:「沢哥……」 尤岁沢用另一只手轻触了下疤痕的尾部,有些沉默。
第34页 两人僵持了会儿,尤岁沢松了些力道,轻轻握着闻之的小臂:「我一直想问你,疤痕为什么会这样?」 整条疤痕呈现斜长的蜈蚣状,只是蜈蚣的脚过于细密了些,而且极有规律,一长一短两只□□替着。 闻之微怔,伤口拆线这种事加上今天他一共经歷过三次。 他没想过和尤岁沢说这件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不说,尤岁沢却替他答了:「你总共缝合了两次,对吗?」 闻之声音有些微哑:「……是。」 「伤口为什么会再次崩裂?」 「……」闻之不想回答,只能含煳道:「剧烈动作后不小心伤到了。」 这种含煳其辞显然是没办法让尤岁沢相信的,他透着镜片看着闻之的眼睛,像是要穿透他一样。 尤岁沢思绪微沉,他和林泽尔可能都想错了,闻之并非是没有过自/残行为的,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 气氛微凝,闻之这次像是铁了心不愿说。 突然「咚咚」两声,敲门声打破两人的僵持,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尤医生您在啊?我来拿下二十九床病人的资料,家属想要看看。」 尤岁沢放开了闻之的手臂……算了吧,别逼得太紧。 他对护士说:「倒数第三个文件夹。」 「找到了!谢谢尤医生。」 尤岁沢的目光重新转向闻之,后者明显有着隐隐地紧绷感,他想了想说:「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闻之没想到刚刚那个话题就这么轻松地略过了,不过问他吃什么,实属是在为难他。 尤岁沢想了想:「这一年里,什么吃的会让你的食慾好些?」 闻之指尖微动:「馄饨吧。」 说完,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尤岁沢。 尤岁沢有些意外闻之选择的食物,馄饨勾起了一些往日的回忆。 他不是个会一直活在记忆里的人,也很少会专注地回忆往昔,但本以为该有些模煳的记忆却在闻之提起馄饨的那一瞬间立刻清晰起来。 高中时,他和闻之并非一开始就关系那么好的。 闻之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乖戾又不好相处,他们最开始并没有什么交流,两人在一个班级里半个月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 直到学校里传出之前喜欢闻之的一个女孩子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尤岁沢,加上那会儿因为自己总对尤岁沢有些莫名在意的闻之总是故意避着尤岁沢,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两人是敌对关系。 真正让他们成为朋友是一次闻之在外面打完架,被尤岁沢撞见之后,尤岁沢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还给了他两张创口贴。 尤岁沢记得那天雨下得特别大,他打着伞,看到被雨淋湿的少年,伤口里的血液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低落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单。 他听见闻之沉默了好久后说:「能请我吃碗馄饨吗?」 尤岁沢答应了,他自己那会儿都说不清为什么,不仅请了那碗馄饨,还把闻之送回了家。 两人就这样慢慢熟稔起来,后来关系更好之后闻之经常来家里做客。尤云也时常会包一些馄饨饺子,有时候三个人就坐在一起擀着皮和着馅,包着最好吃的馄饨饺子。 「沢哥?」 尤岁沢听见这声唿唤,回过神来:「怎么了?」 闻之见他没应他之前的话,以为是无声地拒绝了吃馄饨的事,于是便也不再提,只是指着托盘说:「这个是不是要送回去。」 「嗯。」 尤岁沢把刚刚拆线用的东西送了出去,回来后,对望着空气发呆的闻之说:「走吧,请你吃馄饨。」 第19章 温水煮青蛙 尤岁沢带闻之来到了他第一次请闻之吃馄饨的那家店,店里的装修和以前差别不大,店名也还是跟以前一样。 闻之没想到七年已过,这家店还开着。 店面不大,里面的桌椅都是木制的,配上深黄色的长凳,看起来很是朴素。 老闆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闻之一眼就将他和记忆里的样子对应上,老闆笑容如昔。 看见尤岁沢,他眼前一亮,迎了上来:「今天带朋友来了?还是老样子?」 尤岁沢嗯了一声:「老样子。」 闻之从听到老闆的话时心头就是一颤,像是被数不清的毛在心尖挠了一下。 老样子…… 老闆笑着问:「小伙子呢?你要什么口味的?」 像是要确定自己心中的那丝异样,闻之得知道尤岁沢吃的是什么馅的馄饨:「和他一样吧。」 「好勒!」老闆笑呵呵道:「那就两碗三鲜馄饨,你们先坐一会儿,等下就来!」 三鲜馄饨。 闻之心头一动。 他当然不会忘记,他和尤岁沢真正开始成为朋友,就是因为高一时那个雨夜里尤岁沢请他吃的那碗馄饨。 那天雨太大了…… 闻之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和父母大吵了一架,他跑了出来,却撞到了之前和自己有过过节的两个混混出口挑衅,一时没压住情绪和他们打了起来。 一架打完,闻之已经浑身湿透,雨水混进了眼睛里,让他视线有些模煳。 他隐约地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哒、哒的脚步声混合在雨水敲击地面的声音中显得有些突兀。
第35页 那人递给他两张创口贴,闻之才恍然惊觉自己手上有几道细长的伤口正在流血。 他勐得擦了一把眼周的水渍,与此同时听见了面前人清冷的少年音:「要去医院吗?」 一如初见时的那句「同学,这里禁止抽菸」。 闻之下意识就拒绝了,其实从这人走近开始,他就知道是尤岁沢。 学校多有传闻他们关系不好,其实都是捕风捉影的谣言而已。事实上,闻之并不讨厌尤岁沢,甚至对他是有些莫名的在意的。 只要尤岁沢出现,闻之的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捕捉尤岁沢的身影。 他最熟悉的,就是尤岁沢的脚步声。 不论是上课铃响起,还是去上体育课,或者老师叫他上台解题,尤岁沢的脚步永远平稳而从容,就像是深海平面上的波澜不惊。 当尤岁沢的脸在他眼中慢慢清晰之后,闻之鬼使神差地来了句:「能请我吃碗馄饨吗?」 也许是两人当时都着了魔,闻之提了一个不合理的要求,而尤岁沢竟然也满足了他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在此之前,他们说过的话十指可数。 闻之低头勺了一颗馄饨放进嘴里,有些烫,可他却不捨得吐出来。 那个雨夜里,尤岁沢请他吃的也是一碗三鲜馄饨。 时隔多年,他们再次坐回了这里,闻之甚至记得,他们还是坐在了当年的那个位置。 好像兜兜转转间,他们又回到了原点,好像什么都没变。 闻之咽下馄饨,看向安静开吃的尤岁沢。 还是变了的。 他以前常坐的那条长凳有高矮脚,现在显然被换了,老闆依然是以前的老闆,但是头髮却白了不少。 而他和尤岁沢,也不再是当年那两个如骄阳般的少年。 要说这其中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馄饨的味道了吧。 一如当年一般,入口的第一下,就勾起了他的食慾。 「还是很好吃啊……」 「那以后多来。」 -- 医院的检查报告很快给了出来,结果倒不算是太糟糕。 闻之的各个器官机体功能并没有出现衰竭情况,只是有些营养不良,所以导致了身形消瘦。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闻之是从一年前才开始放纵自己的身体糟糕下去的,前些年里都有在控制自己摄入足够的养分。 除了生理方面的,就是精神方面的影响,闻之的记忆力有着明显的下滑,时常会出现失眠的症状。 林泽尔看完尤岁沢发来的东西后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情况比想像中的好,至少身体不算被糟蹋得太糟糕。」 「你什么时候有空?」 「别急啊。」林泽尔笑了:「他厌食是因抑郁而起的,只要他的心理状态回归正常,厌食自然就会好转。」 「至于什么时候见我……你可以先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温水煮青蛙懂吗?」 「……」 尤岁沢已经习惯了林泽尔时不时飘忽的比喻。 林泽尔补充道:「你们毕竟七年没见了,你得让他接纳你进入他的世界里,这样在你将我介绍给他之后,他才能信任我,配合我。」 「好。」 林泽尔难得安慰:「不要急,慢慢来。」 「我不急。」 尤岁沢挂掉电话,打开阳台的门回到客厅里,闻之正在厨房那边择菜。 他走近些,接过了闻之手里的茼蒿:「我来吧。」 尤岁沢自然是不急的,他有时间来跟闻之去耗。 米饭是尤岁沢给闻之盛的,他按照之前闻之每餐吃的大概食量再多一些给他端了一碗。 「吃完它。」尤岁沢夹了几片杏鲍菇放到闻之碗里:「晚餐可以少吃点,但早饭中饭不能再像你之前那样。」 闻之默默吃掉那几片杏鲍菇:「哦……」 「从明天早上开始,六点一刻起床然后陪我晨跑。」 闻之一呆,他已经好久没有运动过了,以前还拍戏的时候自然是要保持身材去健身的,如今已然荒废了一年。 但尤岁沢显然不是在跟他商量,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闻之只得应了声好。 尤岁沢继续给他夹菜:「以前不是还喜欢和我比腹肌,现在还有吗?」 「……」 怎么可能还有! 闻之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腹部,那里的肌肤柔韧紧绷,一点都不软,但跟腹肌也没什么关系了。 而且以前他哪是要尤岁沢比腹肌,根本是在心意还不明了的时候瞎瘠薄吃豆腐好吧。 那会他故意对自己心里的那点异样视而不见,上体育课或者打篮球的时候,甚至有时候在尤岁沢家里过夜时,他动不动就喜欢压着尤岁沢,去撩他的衣服,捏他的腹肌,美名其曰比拼比拼。 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闻之就喜欢把尤岁沢压在身下动手动脚。 一开始尤岁沢还会直接掀开他,后来时间久了,尤岁沢管他什么姿势,都能岿然不动地做自己的事。 这些还算美好的少年心思让闻之不禁笑了下:「你的还在吗?」 「当然。」 「……」闻之好奇道::「你工作这么忙,还有时间锻鍊?」 「时间挤挤总是有的。」尤岁沢看见闻之碗里饭菜已经少了一半:「早起晨跑,晚上不加班就可以锻鍊。」
第36页 其实也是没办法,医生这个职业本身就很劳累,一直是处于透支身体的状态,尤岁沢如果希望多年后他拿手术刀还跟现在一样稳,自然得多维护身体。 而锻鍊是保证身体强盛的一种不错方式。 建议闻之和尤岁沢一起晨跑是林泽尔的意思,一方面稳固身体,另一方面也可以刺激食慾。 不过后面林泽尔还加了一句不正经的话:跟老公一起跑步也会激发你们荷尔蒙之间的碰撞~ 然而林泽尔下一句「可让他保持心情愉悦」刚发出去,就看见了一个红色感嘆号。 难道他意会错了,老公其实不是尤医生? -- 晚饭闻之还是剩了一部分,他后面吃的一些都感觉堵在了喉咙处,不上不下好像没到胃里,难受极了。 闻之犹豫着说道:「我……」 尤岁沢闻言看去:「吃不下了?」 「嗯……」 「那就别吃了。」尤岁沢起身,给闻之倒了杯水:「喝一点。」 闻之接过水杯眨了眨眼,没想到尤岁沢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尤岁沢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慢慢来,没打算让你一口吃成胖子。」 饭后,闻之给岁安倒了些猫粮,见尤岁沢也放下碗筷后便收了餐桌,准备洗碗。 尤岁沢没让他去,自己戴上手套走到了洗碗池边 。 凡是尤岁沢在家没有事情的情况下,一般的家务他都不会让闻之动手。 闻之见只好把桌子擦擦,便坐到沙发上,顺便把酣睡的黑猫弄醒抱在腿上唿撸毛,从他这边刚好可以看见厨房里井然有序忙碌着的尤岁沢。 闻之曾经想过,若在古代,尤岁沢一定是那风轻云淡不知风月的国师,而他倘若是将军,一定会将国师请入府中,爱他疼他。 若他不愿意,那自己便篡了位,做一国之主,让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从也得就罢。 可当下,闻之梦中那不知烟火的国师,却在厨房里忙碌,带着不同于常人的烟火气,这烟火气里有他。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露/骨,尤岁沢回过头来,目光准备地锁定了他的方向问:「一直看着我,怎么了?」 偷看人被拆穿的闻之慌了一秒,立刻举起岁安的爪子:「它刚刚就想跑去找你抱,我怕它打扰你就只好抓着它等你忙好……」 正撑着懒腰舔着蛋/蛋的岁安:「?」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猫在窝里坐,锅从天上来。 第20章 跑步 第二天早晨六点,尤岁沢敲响了闻之的房门,但里面没人应声。 他正弯下门把手准备直接进去,身后就传来了闻之的声音:「你醒了?」 尤岁沢回身,不由愣了一下。 闻之此刻身上只有胯处裹着一条浴巾,上半身还密布着水渍,水珠从他下颚划过脖子,路过胸肌上的那点鲜艷一直滑落至人鱼线,再到一处看不见的位置...... 尤岁沢眸光微动,随后放开了门把手,让开位置:「水擦开,空调还开着,当心感冒。」 「好。」 闻之没想到尤岁沢会这么快起来,毕竟昨晚说的是六点一刻,他便想着先洗漱一番。 现在直接被尤岁沢撞见自己半/裸的身体,他的肌肉不禁绷紧了些。 闻之进了房间,可尤岁沢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你现在洗澡等会回来还是要洗。」 「起来的时候手脚出了点虚汗,有些难受。」 闻之实在无法忽略身后的目光,他拉开衣柜门,装作找衣服的样子让柜门挡住了尤岁沢一半的视线。 有了柜门的阻碍,闻之这才松了口气用浴巾擦开自己的身体。 其实都是男人,看看也没什么,可闻之就是有些莫名在意,他现在的模样大概还没有少年时的身材好看。 如今闻之身形消瘦,嵴背微弯,还有手臂上那道丑陋的疤痕。 他总是有些私心的,他知道自己没法让尤岁沢对云姨的离世释然,只好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手臂上的刀疤露在尤岁沢面前。 这样总好过尤岁沢一看到这道伤疤就想起云姨的死,想起是他闻之导致了云姨的死。 闻之希望他和尤岁沢能一直持续着当下的平和,哪怕无法再近一步,哪怕回不到当年,只做普通朋友也好。 从尤岁沢的角度,只能看见闻之露在柜门下的半截小腿:「有带运动装吗?」 「没有……」 正是因为闻之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运动装,所以从浴室出来时才没穿衣服。 「穿我的吧。」 尤岁沢走过来越过了闻之,目光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直接拉开了旁边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套白色的运动短袖短裤。 闻之接了过来,虽然前面就已经想到要穿尤岁沢的,但是真到尤岁沢把衣服递过来时,他心情不可避免地上扬了几分。 尤岁沢又从衣柜里拿出了另一套,同样是白色的,进了书房换掉了睡衣。 他虽然睡在书房,但是除了内/裤之外,他的换洗衣物都在主卧。 闻之出来时尤岁沢已经等在了客厅,还递了一杯蜂蜜水给他:「喝一点再出去。」 闻之嗯了一声,抬起下巴喝了一半:「走吧?」 「等一下。」 尤岁沢走近闻之,把一条白色的毛巾搭在了闻之的脖子上:「擦汗用。」
第37页 早晨的空气确实好,外面天色已经亮白,但是阳光却很微弱,是属于夏日清晨独有的清爽。 偶尔还会有几缕微风拂过脸颊,唿吸的空气都是最新鲜的。 走了一段路后,尤岁沢带着闻之来到了小区后面围绕河流建设的一个小公园里:「开始吧,跟紧我。」 大早上来跑步的人不少,闻之迈开腿的时候刚好有一个气息微喘的女人越过他朝前方奔去,头髮都湿淋淋地贴在额头处。 闻之之所以会注意到她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女人超过他们后还回过头来朝尤岁沢嫣然一笑。 「……」 长得还不错。 「一开始不用跑得太急,均速就好,用鼻子唿吸。」 「好……」 最初的速度并不快,闻之稳稳地和尤岁沢并肩而行:「你之前跑步都是来这个公园吗?」 尤岁沢嗯道:「跑完可以刚好可以去小区后面吃个早餐,那家店卫生不错。」 闻之默了,尤岁沢还跟以前一样,出去吃饭第一注意的不是口味,不是生意火不火爆,而是环境和卫生。 也难怪刚刚那个女人对着他笑,一个长期在这里跑步颜值又高,看起来很整洁干净的男人,任谁都要多注意两眼的吧。 公园里除了晨跑的,还有带着宠物来散步的,其中自然不乏一些大型犬。 闻之刚跑过一个弯道,前方一只精壮的二哈就朝他的方向沖了过来,闻之身体一僵,脸色有些发白。 眼看着就要和二哈撞上,闻之被尤岁沢勐得一拽,搂进了怀里。 闻之的心脏重重一跳。 两人离得很近,身上都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但闻着并不臭,摄入闻之鼻尖的反而是淡淡的清香,说不清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味道。 尤岁沢没注意到闻之的异样,而是蹙着眉对后面追过来的狗主人说道:「出来遛狗麻烦拉好狗绳。」 「啊不好意思!」狗主人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果断道歉:「实在抱歉哈,刚刚一个没拉住就给它跑了。」 尤岁沢还圈着闻之的肩膀,侧头问他:「没事吧?」 闻之笑了下:「没事。」 话音刚落,尤岁沢便松开了他:「是我的疏忽,没想起公园里有人遛狗……还继续跑吗?」 「继续,二十分钟还不到呢。」闻之心里微热:「我没你想像的那么怕狗,只要离我远点就没关系。」 所幸河流两岸的道路还算宽阔,他们也能和遛狗的那些人进水不犯河水,再加上大多数人还是把狗绳好好的栓在手上的。 闻之怕狗还是因为他妈养了一只松狮,到现在已经有八/九年了。 松狮刚到家那会儿,凶得要命,根本不搭理他妈以外的人,那段时间他妈刚好要去拍一组杂志照片,家里保姆也请假了,便打电话回来让闻之给狗加粮。 然而那只松狮根本无法容忍闻之靠近他的食盆,当时就吼了起来,还张嘴咬了过来,要不是闻之抽手快,估计拿手得废。 饶是如此,他手上也被利齿划破了一道血痕。 那只松狮就一直撵着他吼,闻之当时是真的害怕,他打电话给妈妈,但是那边没人接,他妈向来不在工作时接电话。 闻之只好把电话打给了尤岁沢,尤岁沢还是翻了一楼的阳台进来的,因为闻之已经被那只松狮逼到了角落,整个人都有些抖。 尤岁沢是半搂半抱地把闻之从地上扶起来,送去医院打了疫苗。 其实这事发生时的恐惧闻之已经淡忘了很多,那只松狮他妈妈应该还在养着,但他这些年几乎很少回去,也没什么加深心理阴影的机会。 但尤岁沢显然是记得的。 因为这只脱了绳的二哈,尤岁沢倒是想起来:「你和你家里……」 不怪尤岁沢发问,主要是从闻之被绑架一直到现在,他的父母似乎都没出现过。 「我爸移民到了美国,我妈陪着她现男友从两年前就开始环球旅行。」 闻之嘲讽一笑:「从小他们就打着为了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的名号,而勉强在一起生活,终于在我高中毕业后给了彼此自由。」 尤岁沢跑着的脚步放慢了些,他是知道闻之家里的情况,但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高中三年,闻之和他关系越来越密切之后,几乎是有大半时间都是在他家里度过的。 他知道闻之在家里过得很压抑,但没想到那对夫妻会选择在闻之高中毕业后离婚。 闻之笑了笑:「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我爸和我妈这些年在外面都是各玩各的。我妈有一个在一起好几年的男朋友,我爸找了个情妇还有了个孩子,只比我小一轮。」 那段时间大概闻之人生中痛苦的高潮阶段,也是一个开端。 真心对他好的云姨刚刚因为他的任性而离世,喜欢的少年不辞而别,就连亲生父母也彻底抛弃了他,各自前往了新的人生。 所有的人都丢下了他,所有人都不再爱他。 那对夫妻在他过去十几年,一直对他灌输着我们是为你才不离婚的理念,所以你要优秀,你不能辜负我们的期待,我们是为了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才委屈着自己继续这段婚姻。 可他们从未问过闻之,这样一个幼时充满争执、少年时冷冰冰没有一丝丝温暖的家真的是闻之想要的吗。
第38页 就好像七年前他们离婚,也从未过问闻之的意见。 他们将闻之排除在外,各自展开新的旅途,而旅途上都没有他。 闻之没有再说什么,他并不想在尤岁沢面前提及太多那段时间的事,多少有点卖惨的嫌疑。 他朝尤岁沢不在意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你怎么跑得这么慢?」 尤岁沢停下来,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着闻之的背影,慢慢追了上去:「再跑一圈去吃早餐。」 最后一圈跑得较快,等停下来时两人都是汗淋淋的。 尤岁沢要好些,闻之是浑身都在冒汗,额头上滚落的汗珠约有绿豆大小。 闻之被汗液迷了眼睛:「太久没运动就是这个德行……」 尤岁沢抽过他颈间的毛巾放到他手上:「擦擦。」 「让我缓缓……」 闻之擦完汗,在长椅上坐着缓了会:「去哪里吃早餐?」 尤岁沢迈开脚步:「很近。」 第21章 怒意 那家早餐店确实很近,小公园出去后绕个弯往小区北门走两步就到了。 店内的环境就如同尤岁沢所说的,干净卫生。桌面上椅子擦得干净白亮,墙面上也不见一点油渍。 唯一让闻之有些郁闷的,就是之前那个在小公园里朝尤岁沢回首一笑的女人也在这。 尤岁沢进门的那一剎那,闻之明显感觉到女人的坐姿都端正了几分。 不过尤岁沢显然没在意这些,他侧头问:「吃什么? 闻之说:「馄饨吧。」 「三鲜?」 闻之瞄了一眼另一边的女人:「嗯。」 尤岁沢给自己点了一碗粥,买完单后随意走到一张桌子前,闻之在他坐下之前扣住了他的小臂:「我们坐窗户那边吧,想吹吹风。」 「……好。」尤岁沢顺着他走到窗边坐下:「窗户别开太大,刚跑完步吹多了不好。」 「好……」 闻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坐下后看了一眼女人的方向,恰好看见那女人失望地收回目光。 因为现在尤岁沢坐下的位置和那女人之间隔了一道很粗的柱子,隔绝了两边来往的视线。 闻之对此很满意,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些。 不过闻之还是吃得很慢,一颗馄饨要在嘴里停上好一会儿才能咽下,吃了没几颗就拿着筷子在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失了兴趣。 尤岁沢问:「不合胃口?」 闻之看着尤岁沢碗里的小米粥:「还是老梁家的好吃。」 他们上次去的那家馄饨店的老闆姓梁,以前高中时闻之常常老梁老梁地叫着,不过上次去老闆显然没认出他来。 「那怎么办?」尤岁沢看着他:「以后绕远点去那边吃?」 闻之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就随口一说,天天吃馄饨也受不了的。」 尤岁沢没应声,只是把馄饨和自己的小米粥调互换了下:「换个口味再吃点。」 闻之顿时愣住了,心脏重重跳动着,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尤岁沢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放到粥碗里,往闻之面前推了下:「不想吃我的?那重新点一碗。」 「不用!」闻之一慌,一只手扶住了粥碗,另一只手握住了勺子往口中渡着粥。 尤岁沢见闻之开动,便开始吃闻之剩下的馄饨。 尤岁沢吃饭是正常人的速度,比闻之快上不少,他吃过的这份粥剩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样子。 不过于闻之而言量刚刚好。 小米粥没有放糖,味道寡淡,但闻之硬生生吃出了一丝甜味。 因为这个场景真的太像高中那会儿,闻之只要和尤岁沢一起吃东西,他总会千方百计地抢过尤岁沢碗里的食物,美名其曰别人碗里的才是最好吃的。 但实际上,闻之也只抢过尤岁沢碗里的食物。 不是别人碗里的好吃,是只有尤岁沢碰过的东西才让他觉得好吃。 而如今,闻之没了虎口夺食的勇气,尤岁沢却主动把他碰过的食物递了过来。 这算不是间接接吻呢? 尤岁沢的嘴唇碰到了勺子,勺子碰到了粥,而他现在正喝着被尤岁沢吻过的勺子盛过的粥…… 「想什么呢?」尤岁沢给闻之递了一张纸巾:「粥滴到桌子上了。」 闻之一时间有些窘迫,为了让自己刚刚那些痴汉的心思消散,他刻意地转移了话题:「你之前常去……老梁那吗?」 尤岁沢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嗯了一声:「回来后常去。」 闻之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纸巾揉成了一个球,其实这个问题从他们上次去老梁那就想问了,老梁对尤岁沢的态度显得很熟络,显然他是常客。 闻之不确定尤岁沢去那的缘由,是单纯地觉得那边的馄饨好吃,还是怀念他们的过往? 又或者,是为了云姨。 因为他们首次相熟吃的那碗三鲜馄饨,所以后来闻之格外地钟情三鲜馅儿,和尤云熟了以后,她疼惜闻之,常包的就是三鲜馅馄饨。 但闻之没敢深入再问,能把尤岁沢常去老梁那的话题挑明,已经消耗了闻之为数不多的勇气了。 他们的过去很多都跟云姨交织在一起,很多事稍微提一提都会联想到云姨。 闻之心底对云姨的想念突然被勾了起来。
第39页 尤云对他的疼爱让他感受到了从小到大就缺失的母爱,在尤云离世前的短短两年多里,他是真切地把她当作最亲近的一位长辈去对待的。 可当下他却不敢把这份想念袒露一分,是他害了云姨,又有什么资格言说想念? 尤岁沢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低落:「以前就想问你,那天为什么想要吃馄饨?」 闻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去尤岁沢说的是高一的那个雨夜。 「我家以前有个保姆,他总说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天天在外面买早餐吃对身体不好,所以就自己包了很多馄饨,每天早起煮给我吃。」 「可惜我就吃到了三天。」 本来那天和父母吵架激起他打架欲/望的原因已经忘了,被尤岁沢这么一问闻之突然又想了起来。 那天是因为那个保姆突发疾病进了医院,等闻之放学归来才知道这件事,他想去看望一下。却被母亲告知那个保姆已经被她解僱,一个身体有恙的老女人不能够在他们家继续待下去。 闻之阻止不了母亲的决定,只觉得愤怒又难过,那三天早晨的馄饨,是他在这个家里体会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而这份温暖却是一个外人带给他的。 闻之简洁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尤岁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柱子那头的女人就走了过来。 闻之:「……」 这女人比他们早来那么久,到现在才吃完,是吃的年夜饭吗!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漂亮,皮肤白皙,身材也好,因为长期锻鍊的原因,气质身形都很不错:「您好,我经常在小公园里跑步,之前我们应该见过很多面的。」 尤岁沢看过去,和她四眼相望:「有什么事吗?」 这一幕如果抛却心里酸得掉水的闻之,感觉就像是一场标准的偶像剧场景:男女主角本不相识,在各自的领域里各自优秀,唯一的交集就是每天早上的晨跑。 这一年里,两人每天在小公园里相遇,却都没有搭讪,一年后女主角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动,对男主角展开了攻势…… 闻之面无表情地拉了下脖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女人完全无视了闻之的存在,继续对尤岁沢说:「您前面有二十多天都没来跑步,我还以为您搬走了呢。」 尤岁沢的手轻轻搭在桌子上:「没有搬走,我朋友生病了,在照顾他。」 闻之抿了下唇,和女人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一秒,随后移开:「我吃饱了。」尤岁沢微点下巴:「那回家吧。」 只是还没走两步,尤岁沢的胳膊就被那个女人抓住了:「等一下!」 闻之紧紧盯住那只抓住尤岁沢胳膊的手,神色晦暗不明。 若换作七年前他的性子,他现在应该会立刻打开这个女人的手,说一句「不好意思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再亲密地搂着尤岁沢的肩离开以宣示主权。 可他不再是那个乖张霸道的少年,他和尤岁沢的关系也不再像从前一样。 他没有资格干涉尤岁沢被他人搭讪,被别人倾慕或是追求。 闻之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他平息了一会胸口的郁气,对尤岁沢说:「你们聊,我出去等你。」 尤岁沢的手臂不过被女人握了一秒,他便抽了出去。 除了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他并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 听到闻之说要出去,尤岁沢一把抓住了闻之的胳膊,脸色有些冷:「在这待着。」 他像是在克制什么,侧头问那个女人:「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之前在二院有看见您,我打听过您的履歷,非常优异。」 女人诧异于尤岁沢情绪上的变化,但还是继续说道:「我家里有位长辈近期需要进行一次心脏手术,所以能加一下您的联繫方式谘询一下吗?」 「抱歉。」尤岁沢扣着闻之的手臂非常用力:「我们医院没有名片,如果您的长辈需要就诊,可以去我们二院按照流程来安排。」 「那方便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尤岁沢看了她一眼:「不方便。」 女人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没再多纠缠,礼貌地推开一步:「那好吧,耽误您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 尤岁沢性子冷归冷,但向来是待人有礼的,这次他却连一句「没关系」都没说,直接拉着闻之离开了。 闻之有些发懵,他明确能感受到尤岁沢在生气,却不明缘由。 两人进了小区后,闻之才停下脚步,尤岁沢回过头,半边脸落在了阴影里,眸色灰暗。 闻之的小臂还被尤岁沢扣在掌心,他犹豫着说道:「疼……」 尤岁沢一怔,掀起他袖子看了眼,皮肤已经被捏出了几道红色的手指印。 「抱歉。」尤岁沢轻轻吐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起了……」 他的话没说完,手机便响起了起来,尤岁沢蹙眉点开接听,几秒后脸色微变。 闻之看他脸色不好:「怎么了?」 「一个病人出了点状况,需要尽快安排手术。」 尤岁沢把身上的毛巾递给闻之,大步往车库方向走去:「你先回家,我现在得去医院。」 「好……你开车小心些。」 闻之注视着尤岁沢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后才朝着四幢走去。
第40页 第22章 不要再有下次了 回到家开了门,闻之先沖了个澡,他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后突然想起来,尤岁沢就穿着跑步汗湿的衣服去了医院。 看来医院里的那个病人情况真的很危急,否则尤岁沢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不至于连衣服都不换就匆忙离开。 闻之想了想,去衣柜里给尤岁沢收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鞋袜装好,转身出了门。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尤岁沢已经不在办公室了,应该是进了手术室。 一位护士路过他旁边,是他之前来送饭的时候见过的,护士朝他笑道:「是找尤医生吗,他现在正在手术,可能需要很久,您不急的话可以坐着等一会儿。」 闻之道了声谢:「好的。」 闻之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依然没看到尤岁沢的身影。 他把衣服放在了尤岁沢的办公椅上,出来后再次看见了那个小护士。 「您还在啊?」护士有些惊讶。 「请问手术室在几楼?」 「在隔壁七楼。」护士很是热心:「您从右边那个长廊走。」 「谢谢。」 手术室门口的家属等候区聚满了人,有的人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的,也有人吵吵嚷嚷地和旁边人聊起了昨天打牌输了多少钱,今天老婆手术又要花掉好几千…… 有人情绪悲痛、有人漠不关心。 手术室门口不断有进出的病人,闻之看到一个小女孩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内,头上全都是血,一旁陪同的女人在手术室门关闭后崩溃地跪坐在地痛哭起来。 其他坐着的人朝那边看了几眼,随后便又转过头来各自聊了起来或是玩起了手机。 这世间的痛苦何其之多,没有哪一件能真切的让人感同身受。 闻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被离得最近的一个中年妇女拉了起来,拍着她的肩安慰着什么。 手术室门口并不安静,相反还称得上嘈杂。偶尔有护士会来叫上一嗓子「请保持安静」,但效果持续不到五分钟,周围的声音又会变大。 期间手术室里也出来好几次工作人员唿唤家属签字,闻之从他们的表情中就可以大概看出病人的大概状况。 有的人听完工作人员的话明显松了口气,神情放松而愉悦,有人听完眉头紧锁,很可能是病人手术成功但却又有一系列的后续问题…… 闻之只看到了一次工作人员出来后,神情凝重地跟三位家属说了一句话,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直接抓住了工作人员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你跟我说我爸不行了?」 闻之看见他身边的女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张承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张承崩溃地握紧拳头:「为了给咱爸治病我倾家荡产花光了所有积蓄,他们现在跟我说人没了!」 他激动得掐住工作人员的脖子:「那个尤医生呢!你让他滚出来!害死我爸不敢出来是吧,在里面躲着有用?你让他滚出来!滚出来!」 闻之听到「尤医生」这三个字时心头就是一紧,这个姓氏实在少见,闻之几乎是立刻就确定这个张承说的是尤岁沢。 他蹙起眉头,飞快地给尤岁沢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 尤岁沢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手术室。」 ——我在手术室外,你别出来,病人家属情绪太激动了。 尤岁沢没问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只是发来一句语音:「去办公室等我。」 隔着屏幕,闻之都能听出尤岁沢声音中的疲惫。 他没再看那些哭闹的家属,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闻之在办公室等了十来分钟,都没见尤岁沢的人影,他忽然有些不安,给尤岁沢发了条消息,那边没有回应。 他懊恼地一拍脑袋,刚刚太听尤岁沢的话了,身为主治医生,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他怎么可能不出面? 闻之急匆匆地向又往手术室那边跑去,路上撞到了人都来不及道歉。 到了手术室门口,就看见尤岁沢两个人护着尤岁沢回到了手术室里,张承被旁边的女人拦腰抱着,他握着拳头身体前倾,一副恨不得让尤岁沢赔命的样子。 闻之心头一跳,不过所幸手术室门即将关闭,他微微松了口气。 手术室门彻底关闭的前一刻,他和尤岁沢对上了视线,尤岁沢微蹙着眉张嘴,闻之认出了他的口型:「回去。」 闻之看张承被彻底隔绝在外,他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回到了尤岁沢的办公室里。 他等了好一会儿,尤岁沢才回来:「你怎么来了?」 闻之指着椅子上的衣服:「来给你送衣服。」 「谢了。」 尤岁沢揉了揉眉心,拿起衣服进了休息间换上。 再出来时,尤岁沢依然套着白大褂:「饿了吗?」 闻之撒了个小小的谎言:「……饿了。」 「食堂的饭菜可以吗?」 闻之点头:「好。」 「那我让人帮忙打饭上来。」尤岁沢低头髮了一句语音。 闻之犹豫着问道:「刚刚那个病人……」 「肿瘤术后由感染引发的病变。」 尤岁沢在办公椅上坐下,背部往后靠去,眼睛闭了起来:「病人年纪偏大,身体状态很差……家属也没有按照医嘱用药。」
第41页 闻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尤岁沢,也许这样的场面他已经经歷过很多次了,他可能每天都在见证着生死离别。 但患者在自己的手术台上离世,不管怎样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闻之走到尤岁沢身后,中指和无名指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尤岁沢抬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但眼睛却没有睁开。 闻之轻声道:「我给你揉揉,休息下吧。」 闻之不会按摩,也从没给人按过摩,他只是依凭着手感在尤岁沢太阳穴附近轻轻揉按着。 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帮忙打饭的护士进来时,闻之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他有些侷促地离开了尤岁沢身旁。 护士倒没觉得什么,只是说道:「尤医生应该很累了吧,在手术室待了一上午,那个家属也真是,要不是他把药给换了能那么轻易造成感染吗?」 「已经过去了,就别说了。」 尤岁沢打断了护士的话,给闻之打开了其中一个饭盒递给他:「将就吃点。」 护士有些郁闷,她还给两人带了白水蛋:「我听说他媳妇说,老爷子手术成功后,他儿子就觉得没大事了,咱们给开的药一个都没拿,给老爷子吃的都是不知道从哪倒腾来的药,说是为了省钱。」 尤岁沢吃了两口米饭,没说话。 闻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那个张承他也在手术室门口见到过,身上衣着都很老旧,脸上皮肤黝黑,但短袖和手臂的交界处肤色要白上不少。 他显然是长期从事在太阳下面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工人。 如他所说,家里为了给老爷子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手术成功后好歹有个安慰,至少拿钱把命保了下来。 可是他却无知地为了省钱没给患者用规定的药物,天真地以为手术结束就万事大吉了,最终却导致了悲剧,使得人财两空。 闻之时不时地看向尤岁沢,心里酸疼得很,他多想替他受过这一切,责备和压力落在他头上就好了。 尤岁沢锁住了他偷看过来的目光,给他夹了一道菜:「快吃吧,吃完回家。」 「嗯……」 闻之不想他再操心自己,这顿饭吃得风捲残云,他随口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闻之压住胃里的翻滚,尽量平静道:「我回去了,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好,你决定吧。」 「那你小心些……」 闻之还想说些什么,可胃里实在难受得紧,酸水不断地在喉咙处上涌,他的喉咙滚动了下:「我走了。」 还没出医院,闻之仅仅是从电梯出来来到一楼,就狂奔卫生间而去。 他甚至来不及进入厕所隔间,直接趴在洗手台上吐了起来。 等胃里的东西都倒完得差不多以后,他才狼狈地抬起头,赫然看见后面将手插在兜中的尤岁沢。 「上次怎么和你说的?」 尤岁沢走近了些,打开手龙头将浊物冲掉,十指和中指沾了些水,贴上了闻之的嘴唇,抹掉了他唇上残留的浊液。 闻之僵着身体没敢动,尤岁沢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背着我吐?」 「说过……」闻之艰难地开口:「我只是不想你太操心,我查过前期纠正治疗会吐其实很正常……」 看着尤岁沢近在咫尺的眼眸,闻之没法再说下去。 尤岁沢收回手,漠然地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闻之心头一痛,他下意识地像多年以前一样,犯错后放低声音,抓住了尤岁沢的衣袖:「我错了……」 「回去吧。」尤岁沢神色缓了些,退开半步:「不要再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 闻之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你小心些,我之前看过一些医闹新闻,那个张承情绪太激动了……」 「我会小心。」 尤岁沢抬手在闻之后脑的头髮上碰了碰:「路上注意安全,只能打车。」 闻之走出医院大楼,下意识地模仿尤岁沢刚刚的动作摸了下自己的后脑。 他摸不出什么手感,髮丝好像有点硬? 以前他代言过的那个洗髮水品牌叫什么名字来着,说是洗完又软又顺滑......倒是可以考虑买一套。 那晚上吃什么呢? 给尤岁沢炖点排骨吧。 第23章 妄念(倒v开始) 闻之提前了三个小时开始给尤岁沢炖汤。 山药排骨汤并不难做,闻之虽是第一次,但根据百度上的攻略倒也做的有模有样。 先把排骨泡上一会儿去去血水,再用冷水煮开焯水,然后就可以下锅了,把它倒入放了适量清水的汤锅里,煮个五十分钟的样子,然后把切好的山药放进去。 为了让汤更鲜些,闻之还用油炒了一点香菇倒进了汤锅中一起煮。 再煮个二十分钟,闻之放入了食用盐。 这时候门口密码锁也发出了解锁的声音,闻之走过去,看见尤岁沢手里拿着早晨跑步的那套衣服。 他把衣服拿了过来:「给你放洗衣机里。」 尤岁沢声音有些哑:「好。」 闻之问:「饿不饿?」 尤岁沢坐到椅子上轻吐了口气:「有点……」 闻之把饭菜都端上桌,还给尤岁沢盛了一碗排骨汤:「那个病人家属最后怎么样了?」
第42页 「情绪很激烈,说是要告我。」尤岁沢低头喝了一口排骨汤:「他想让医院把钱都吐出来。」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尤岁沢表情淡淡:「他什么都得不到,术前我们已经告知了他手术性质和其中风险,以至最后可能会达到的后果,他自己也签了字。」 虽说是这样,闻之还是觉得憋得慌。 那个张承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他的同理心还没这么泛滥。 在这件事上,他自然是帮亲不帮理的,更何况理也在尤岁沢这一方。 做医生要承受的压力真的是太大了,一面要担起病人生命的责任,还要承受家属带来的压力、外界的不理解。 闻之郁闷:「这样的情况会有很多吗?」 「之前遇到过两次,不过家属情绪没这么崩裂。」尤岁沢抬头看了闻之一眼,安抚性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别担心,这只是偶然状况。」 闻之实在是见不得尤岁沢笑,太要命了。 他匆匆低头扒着饭碗:「以后上下班我陪你一起吧?」 「怎么陪我?」尤岁沢给他夹了一块排骨的瘦肉:「你驾照都没考。」 「我可以跟你车去,等你进了办公室再离开,晚上再去接你。」 尤岁沢嘴角微挑了下:「乖乖待在家里吧,你比我危险多了,高盛最近一点踪迹都没有。」 「说不定他早就离开这座城市了。」 闻之对高盛可能会拉他垫背的说法不以为然,都快一个月了,高盛要来也早该来了,何必拖这么久呢? 尤岁沢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狗急才会跳墙。」 尤岁沢今天胃口似乎不是很好,吃了没多少就放下饭碗,开始喝汤:「以后出门除非我在,否则不许走路。」 「知道了。」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饭后,尤岁沢把跳到自己腿上的岁安放了下去,然后来到主卧拿了一套睡衣。 闻之看得出他的疲惫:「要不要泡个澡?」 尤岁沢摇摇头:「不泡了,想睡觉。」 闻之看了眼时间,才八点不到。 尤岁沢突然唔了一声,闻之赶忙问道:「怎么了?」 尤岁沢蹙着眉,手半扶在眼侧:「眼里好像进东西了。」 「我看看。」 闻之让尤岁沢在床上坐下,他打开手机照明灯看了几眼:「是一根毛髮。」 估计是岁安掉的毛。 「你照一下亮,」闻之把手机放到尤岁沢手上:「我帮你弄掉。」 尤岁沢半仰起头:「好。」 闻之取来棉签走到尤岁沢跟前,看到他这幅姿态喉结不禁滚动了一番。 亮白的灯光打在尤岁沢的脸上,光滑得几乎看不出毛孔的脸上仿若神祇一般,咽喉这种致命的地方因半仰头部而拉长,彻底地暴露在空气中。 若现在上前咬上一口,尤岁沢怕也是反应不过来的。 你真变态。 闻之有些唾弃自己,他弯下腰,一手扶着尤岁沢的额头,一手用棉签沾着毛髮将其牵引出来。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事,尤岁沢正准备起身,却被闻之按住了肩膀。 他几不可查地微微挑了下眉。 闻之却没想太多,他将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又往尤岁沢额头上贴了贴:「沢哥,你发烧了。」 尤岁沢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不烫。」 闻之哭笑不得:「因为你手跟额头一样烫啊!」 他把尤岁沢按倒在床:「就这睡吧,药箱在哪里?」 「书房书桌下面……」  本来还好,现在确切地被人告知生病了,尤岁沢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难受。 闻之进了书房,在书桌下面找到了药箱,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窗台上的白玫瑰。 这束白玫瑰开得鲜艷,他已经住进来将近二十多天了,一次都没看见尤岁沢是什么时候买的鲜花替换了原本要枯萎的花朵。 他抬手想要碰碰那娇嫩的花瓣,却在即将触及的前一秒蜷缩了指尖。 闻之端着杯子走进卧室:「喝了药再睡。」 「嗯……」 尤岁沢一饮而尽,随后便躺下来慢慢闭上眼睛。 闻之莫名觉得生病的尤岁沢有些软,也不能说软,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的尤岁沢,只觉得心尖都塌了进去。 尤岁沢的意识渐渐沉去,闻之帮他盖好了被子,随后坐到飘窗上肆无忌惮地看着尤岁沢沉睡的面孔。 他已经七年多没看到过,这样闭着眼睛安静入睡的尤岁沢。 「沢哥上来啊,我给你暖好了床。」 「我不想要抱枕,我想抱你。」 「这抱枕没你舒服,让我抱着睡你又不会掉块肉!」 …… 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慢慢回放,有些记忆,并非是你已经遗忘,只是藏在了心里最深处,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拿出来品品。 手机突然来了条消息,是物业让他交费。 这个小区的物业费不便宜,闻之看了看卡里的余额,交完后就不剩多少了。 他之前跟公司解约时被迫赔了违约金,他当时心灰意冷,无意于多纠缠,天价的违约金交出去后,他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这栋公寓也是那时候买的。 说到钱,从绑架直播住院以来,他一直都在花尤岁沢的钱,住院加上这段时间的开销,一两万总归是有了。
第43页 该赚点钱了。 闻之想了想,点开了自己的邮箱,里面赫然有很多封未发送的邮件,但无一例外的是,全部都是歌词。 他选择了其中一封发给了备註为秋昭的帐号。 随后发信息给秋昭:邮件收到了吗? ——收到了,啥意思,终于想好了准备復出了吗?是准备从歌坛復出? ——没有復出,歌词卖给你们公司,估个价。 ——……??你缺钱用?缺钱跟我说啊! —— 估个价吧。 秋昭有些无奈,他只得同意:行,我们电话聊。 ——不行,信息聊。 ——为什么? ——你沢哥在睡觉。 ——????你们干嘛了?闻之你可以啊,这是把沢哥给睡了?你温柔点啊我听说处理不好容易发烧的…… 闻之手一抖,手机砸在了腿上。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自然看懂了秋昭在说什么,正是因为看懂了,他心里烧起了一团无名的火。 想睡尤岁沢吗? 自然是想的,年少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尤岁沢身上,既觊觎他的心,也觊觎他的肉/体。 少年时的春/梦十次有九次都是尤岁沢在他身下,第二天一早睁眼他就摸到了一片湿/滑。 闻之到底还是没跟秋昭电话聊,虽然想要不打扰尤岁沢睡觉只要去客厅就好,但他现在不太愿意离开这个房间。 哪怕身下已经烧起了一团火。 秋昭正了说辞,聊起了正事:那这样,我们付费唱你的歌,版权照样归你。 闻之对此倒没所谓:好,发歌的时候不要用我的名字。 ——为什么? ——不想。 秋昭发了一个省略号过去,知道自己说不动闻之便去认真看起了歌词。 ——卧槽,你这是情歌啊! ——……嗯。 ——你所有的粉丝包括圈内的人都知道你是不写情歌的! 闻之之前虽然没有成为歌手,走了演员的道路,不过却是用自己的名义写过歌词。 不过那些版权都在原来的公司,现在高盛成了通缉犯,公司也被警察彻查,基本凉凉了。 ——写的,只是没发过。 ——……行我知道了,又是尤岁沢。 闻之抬眸看了一眼尤岁沢的方向,他以前睡觉就安分,从早晨到天下可以保持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 后来闻之在他家过夜的时候,他也至多分出一只手臂箍住闻之的身体,不让他乱动。 一个人的时候果然不能胡思乱想,闻之几乎是逃也似的去了浴室,他将水声开到了最大,盖住了他压抑在齿间的喘/息声。 热流滑过肌肤,闻之的心口开始颤慄,脑海里全被另一人的身影填满。 和尤岁沢分开的这些年里,他几乎淡薄于欲/望,除了晨间的自然反应,自我解决的次数屈指可数。 半小时后,浴室的水流声停了下来,闻之抵着墙大口地唿吸着。 你真是疯了。 竟然抱着对尤岁沢的妄念在他家的浴室做这种事。 第24章 夜聊 尤岁沢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房间有些昏暗,不过床头昏黄的小灯还亮着。 他已经好些天没睡在这张大床上了,书房的沙发床实在太软,睡得并不舒服。 他坐了一秒才回忆起事情的经过,昨天那场失败的手术,情绪崩溃的病人家属,又背着自己吐的闻之…… 晚上喝完排骨汤后还被闻之发现发烧了,所以就睡在了这个房间。 闻之睡哪了? 尤岁沢微微侧头,在飘窗上捕捉到闻之的身影。 又没盖被子。 他放轻动作下了床,走到飘窗前坐了下来。 闻之是曲着膝盖面朝窗户那边侧躺着的,微弱的月光洒在他脸上,给细长的睫毛下扑上了一层阴影。 闻之现在的睡姿好像比以前老实了不少,不抱着东西也能睡去。 尤岁沢站起身,一手穿过闻之的脖子,另一手把他身体翻到正面,随后穿过膝盖就抱了起来。 尤岁沢还没走两步,就感受自己的手臂被有力地箍住,他低下头和闻之警惕地眸子对上,一时怔然。 闻之愣了一下赶紧放开了手,他还有些晕乎,刚刚完全是下意识动作。 尤岁沢也没放下他,就着这个姿势把闻之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尤岁沢低头问:「这么喜欢睡飘窗?」 「没有……」闻之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他只是怕自己睡在床上两人醒来后不自在。 尤岁沢也没想要答案:「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柔和,闻之竟从他声音中听出了一丝轻柔。 等尤岁沢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体温计,闻之才清醒了些:「还难受吗?」 「好些了。」尤岁沢将体温计放进腋下,然后才上了床。 闻之有些紧张,唿吸都停了一瞬,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和尤岁沢躺在一张被窝里。 「昨晚我给你量的是三十八度三。」 尤岁沢等了五分钟拿出温度计看了下:「现在三十七度五。」 闻之放松了些:「还好降下来了,不然明天就得去医院看看。」 说到这里,闻之突然想起来:「你明天还要上班吗?」
第44页 「明天休息。」 昨天手术失败,虽然不是尤岁沢的错,但是病人家属反应激烈,照顾到尤岁沢的情绪,主任还是准备让他休息两天。 尤岁沢背靠在床头上,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闻之:「不困了?」 闻之诚实道:「……还好。」 毕竟难得能和尤岁沢同床,虽说没有共枕,但也值得珍惜和纪念,他并不想就这么睡过去。 「那聊聊?」 「好。」闻之答应后又问:「聊什么?」 「聊聊你刚才的反应。」 尤岁沢手搭在被子上,曲起手指轻轻敲着:「以前有人爬过你的床?」 「……」 闻之一惊,惊尤岁沢提醒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迷迷煳煳之间是被尤岁沢抱上床的! 但是他却以为是以前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所以才会勐得抓住尤岁沢的胳膊。 见闻之在走神,尤岁沢有些不满意:「嗯?」 闻之回神,想了想斟酌道:「有人想爬过,但没有成功的。」 闻之刚开始籍籍无名的时候,有不少人想要睡他,不过最开始碰到的都是女的,有些是富商有些是大红的艺人。 这些女人手段倒还算温和,潜规则也讲究你情我愿,你让我痛快,我给你资源,若不愿意也就算了,不玩强买强卖那一套。 这圈子里男女不忌的是不少,不过最开始还真没有哪个男人打闻之的主意,他不属于那些娇软的男孩子,身材不壮但也有着成年男性硬/性的曲线。 他的脸倒是好看,但也只属于男人的好看。 圈内那些人其实更喜欢玩一些身娇体软的男孩子,这种更容易激起他们内心的施/虐/欲。 闻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男人盯上,是在公司和骆飞擦肩而过的时候。 当然,擦肩而过的是他,而骆飞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紧紧地盯住了他,眼神带着狩/猎的欲/望。 「我之前那个公司有个股东,叫骆飞。就是在我之前被爆吸毒后来又进了监狱的那个影帝。」 尤岁沢听过这个人,他蹙了下眉头:「他做了什么?」 「有次我和他出演同一部剧,那天我们出席投资商的酒局,我中途去了卫生间,期间他在我酒杯里下了药。」 尤岁沢的眼神冷了些,不过闻之没注意:「但是我没喝,我不喝离开过我视线的已打开过的水源。」 「不过他大概是以为我喝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房卡,进了我房间。」 不吃不喝离开过视线的食物和饮料,这点还是秋昭的姐姐秋梓安教给他的,那时候秋昭一直想要闻之来自家的公司,所以时常在姐姐耳边念叨。 得知闻之已经签约其他公司的时候,秋梓安虽然遗憾但也没做无用功,只是以长者的身份跟闻之说了一些圈内要注意的事情。 这是他母亲都没记得叮嘱他的事。 「他碰到你了?」 「……」 闻之突然后悔说了这么多,现在都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编一下。 碰肯定是碰到了,他当晚喝了不少酒,虽然没碰那杯下了料的,但也晕晕沉沉回到房间就睡下了。 迷迷煳煳之间感觉有人摸了自己的脸和脖子,闻之当时就惊醒了,抬腿就是一脚。 发觉是骆飞后,闻之警惕地坐远了些,给自己经纪人打了电话。 他经纪人还不错,是他母亲安排的。 他进这个公司也是因为这个公司是他母亲出道时的公司,且还占据一部分股份。 闻之还是实话实说了,他如果撒谎尤岁沢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脑补了其他的东西可就不妙了。 虽然他们不一定有未来,但谁会愿意自己的清白在喜欢的人面前破灭呢? 「后来呢?」 后来? 后来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伸张正义,成功报酬打压的戏码。 这件事被经纪人告诉了他母亲,母亲却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以后离他远点就过去了。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公司内部的意思也是息事宁人的好,骆飞的作风圈内人多少都有点耳闻,荤素不忌,花样又多。 他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不过也许是顾忌着闻之母亲的存在,骆飞没再使出什么下作手段,不过言语上噁心两句是少不了的。 闻之倒也没憷他,遇到这种情况也就怼上去了,导致后来公司里和骆飞沾边的资源他都拿不到,也幸亏他母亲还是个股东,否则估计只有煳了的份。 闻之开玩笑道:「后来他进监狱了啊。」 「……单纯吸毒不至于坐牢,他是因为什么?」 闻之有些诧异,没想到尤岁沢会关心这些。 「对外宣称说是伤了人,最后被定性为故意伤害罪。」 对外虽是这么公布,不过粉丝们关注的更多的自然是吸毒这个话题。 但圈内不少人都听到过风声,所谓故意伤害罪是强/暴了一个男艺人,造成了不轻的身体伤害,所以最终以此定罪。 但骆飞在圈子里根基也算深厚,玩过的男女不知多少,怎么就在这里翻了车呢? 大家都心知肚明,应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故意放大了罪行。 「判了多久?」 「他出不来了。」
第45页 尤岁沢有些讶异,一个故意伤人罪能让骆飞在牢里待一辈子? 「我也是听之前的经纪人说……」闻之有些犹豫,「他把主意打上了乌柏舟的爱人身上,后面好像还买人在乌柏舟戏里的道具做了手脚,导致他重伤住院。」 「最后被他家里刻意报復,这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尤岁沢若有所思:「乌柏舟?」 闻之以为他不知道:「就是前两年高调公布……同性恋情的那个影帝。」 没想到尤岁沢说:「我知道。」 闻之笑了:「我还以为你不关注这些。」 「我知道他不是因为他公布恋情,是因为他爱人。」 「嗯?」闻之愣了一下:「白棠生?」 「嗯,他动过脑部手术,是我导师他太太动的刀。」 闻之有些惊讶,这倒是没想到。 尤岁沢的导师以及他太太都是医生,一个是肿瘤专家,一个是心外科医生。 闻之真正诧异的是白棠生竟然还动过脑部手术,且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不过这圈子里谁还没点秘密呢。 他跟这两人交集都不多,跟乌影帝合作过两次电影,至于白棠生是几乎没碰过面。 他真正知道这个人的时候,就是这两人公布恋情的那段时间,他既有些羡慕又觉得难过。 别人都已经不顾世俗的眼光将恋情正大光明地公布在网上,他却连心上人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如今终于和尤岁沢重逢,他本以为这样已经很好,可睡前在浴室喷薄的欲/望清晰地让他心里明白,他想要的更多。 人的本质是贪心的,最初的目标达成后,很少会觉得满足,总还想往前再跨一步。 闻之抬眸,刚好和尤岁沢垂下来的视线对上。他在尤岁沢看不见的地方碾住了指尖,半晌后移开了目光。 他到底是不敢。 尽管渴望到极致,他还是缺失去争取的勇气。 他说:「好像有点困了……」 「睡吧。」尤岁沢关了灯:「晚安。」 「晚安。」 第25章 他就在那里,触手可及 一睁眼就能看到心上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闻之看着尤岁沢安静的侧脸,感觉一万分的不真实,仿佛还在梦里一样。 闻之看着他的脸发呆了好一会儿,尤岁沢的手臂才微微动了一下,随后缓慢地掀开眼睛。 刚醒来的尤岁沢声音中有种独特的韵律:「醒这么早?」 「刚醒……」 闻之笑了下,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尤岁沢坐起来:「做了什么好梦,这么开心?」 梦见了你啊…… 闻之笑着说了一半:「梦见骆飞被狗咬了。」 狗是你放的。 不等尤岁沢说话,闻之下了床拿起体温计:「再测一下温度吧。」 尤岁沢测体温的期间,闻之去厨房下了面条。 「多少度?」 尤岁沢回道:「三十六度九。」 「今天就不跑步了吧,你烧刚退掉。」 「好。」 应该是刚退完烧的原因,尤岁沢有些乏力,状态也没有平时的冷静从容,浑身泛着懒意。 这还是闻之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尤岁沢。 年少时倒也见过,尤岁沢每次睡眠不足早晨起来都是这个样子,谁近身都不搭理,唯有闻之例外。 但顶着成年男性的身体做出这幅姿态,到底是不一样的。 以前看到尤岁沢这副样子,闻之总是牟足了劲,想让他变个脸看看。 现在不一样,如今闻之恨不得把尤岁沢捧着哄着,面条餵到他嘴边,直接让他坐在床上吃。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尤岁沢的洁癖不会允许他出现床上吃东西的行为。 洗漱完后,尤岁沢还是那样,坐在餐桌上,眼睛半眯着,连吃面条的速度都比以往慢腾了不少。 「晚上没睡好?」 「嗯……」尤岁沢话音转了个弯:「睡得挺好。」 饭后,尤岁沢半垂着眼逗着岁安,闻之看着舒服得直打唿噜的岁安有些发酸。 他拎起岁安的后颈:「放阳台吧,免得猫毛满天飞,昨天还迷了你眼睛。」 岁安勐得挣扎起来:这是人干的事? 尤岁沢腿上一空,又把岁安拎了回去挠着下巴:「没事,昨天是我自己用手碰了眼睛。」 「……」 闻之默然,他看着岁安望过来的眯成一条缝的大眼睛,只觉得这货在跟自己炫耀。 「想出去玩吗?」尤岁沢突然开口。 闻之微愣:「去哪?」 「你猜。」 「……」 尤岁沢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去收拾俩套换洗衣服。」 说完后放下手机继续给岁安挠下巴,看着没反应过来的闻之补充道:「还有我的。」 闻之脑子发蒙的走进卧室,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放到床上,给尤岁沢拿内/裤的时候脸色才微妙地变了一下。 他喊了一声:「衣服用什么装?」 尤岁沢抱着岁安走到房门口靠住:「顶层的柜子里有个小号的行李箱。」 闻之依言将这个行李箱拿下来,确实小,应该是最小的尺码,不过装两人的衣服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46页 闻之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要在那边过夜啊?」 「住两晚。」 「你不是只休息到明天?」 「请假了。」 闻之被尤岁沢的效率打得措手不及,一直到了机场,他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不过他也没打算问。 尤岁沢买的头等舱,如果他一个人倒也算了,但考虑到闻之算是个半退隐的公众人物,他不介意多花点钱。 但尤岁沢低估了闻之的粉丝普及度,他们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旁边一个戴着帽子男孩就激动地站了起来:「是蚊子吗!」 「……是。」闻之侧头。 蚊子是粉丝们给闻之起的爱称,大有蚊子血心头一点红、永远的硃砂痣之意。 「好好……好久不见!」男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学生,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 闻之笑了下:「好久不见。」 这个好久不见自然不是说真正的面对面,而是说他好久没出现在大银幕上。 很意外,这个男孩想要表达的意思闻之一秒就听懂了。 「我超级喜欢你的!」 男孩笑起来还挺可爱:「我以前的梦想就是考上中影,成为你的学弟,一年前我达成了自己的梦想!」 尤岁沢闻言看了男孩一眼,一年前恰好是闻之退圈那段时间。 这男孩大概没想到,自己还在努力地想站到偶像身边,偶像却先被人陷害没了踪迹。 闻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恭喜。」 飞机的广播里已经开始说起了注意事项,男孩加快了语速:「我就是想说,我一直相信你是清白的,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相信你是清白的人,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闻之顿了一秒,他笑着道了声:「谢谢。」 可他却没有对最后那句「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做出回应。 空乘人员已经走过来提醒大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男孩快速问道:「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闻之犹豫了下点点头:「我没有笔。」 男孩显然也没带笔,尤岁沢突然开口:「我有。」 男孩感激一笑:「谢谢。」 他让闻之把名字签在他的白t恤上,还得到了一句祝福语:祝前程似锦。 男孩回到座位上后,闻之把笔还给了尤岁沢。 「你的字体还跟以前一样吗?」 闻之有些好奇,早就听闻医生的字体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尤岁沢会不会也是这样?要知道尤岁沢当初可是写得一手好字。 「想知道?」尤岁沢:「手给我。」 闻之犹豫着伸出手,尤岁沢打开笔盖,一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写着:祝前程光芒万丈。 尤岁沢下笔很快,应该是职业习惯,但他的字却不潦草,端庄雅致,见字如人。 他每落下一笔,闻之的心都会跟着颤上一下。 光芒万丈……早就没可能了,从七年前那天起。 尤岁沢写完后没有收回笔,而是将笔递往闻之的方向:「我还没有你的签名。」 闻之一呆,不确定尤岁沢是不是在开玩笑:「我一个过气演员的签名有什么好要的。」 「也是。」尤岁沢半眯着眼睛:「演员过气了不如去唱歌重新开始?」 「我想要的,是你作为歌手的签名。」 「……」 这句话太撩闻之的心了,他不太懂尤岁沢的意思,是支持他重新寻求梦想吗? 可尤岁沢不知道,闻之的梦想并不单单是成为一名歌手,而是尤岁沢能坐在台下听他唱完每一首歌。 闻之敛了心思,猜道:「秋昭来找你做说客的吧?」 「不是。」尤岁沢否认了:「既然还喜欢,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它就在那里。」 他就在那里,触手可及。 见闻之沉默,尤岁沢问:「那就是不喜欢了?」 「……喜欢的。」 怎么可能不喜欢,不论是尤岁沢,还是唱歌,都曾是他触手可及的梦想。 飞机起飞后,这个话题搁置在了一旁,尤岁沢没想到闻之这么快下决定,闻之还没理清自己的心绪。 当然更重要的是,尤岁沢晕机。 这个毛病还是高三他们一起去冬令营,尤岁沢下飞机后脸色有些发白闻之才发现的。 他们就一起坐过那一次飞机,后来选择出去玩的时候,闻之都会选择就近的地方,是列车或者汽车能直达的地点。 「你先睡一会儿?」 「嗯……」尤岁沢闭上眼睛,向后面躺去。 他的手规矩地交叠在腹部,闻之见他唿吸变轻,还以为他已经睡去,便正大光明地偷看着。 没想到中途尤岁沢突然说话:「知道我们这趟目的地吗?」 闻之吓了一跳,慌乱移开视线:「……知道。」 上飞机前闻之是不知道的,不过看了机票后自然清楚是去哪个城市了。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城市。」尤岁沢依然闭着眼睛:「也是我大学所在地。」 闻之唿吸一窒,也就是说,他们分别的七年里,尤岁沢前六年都住在这座城市里。 飞机的运行渐渐平稳,尤岁沢也没再说话,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闻之看向窗外,飞机在云层里穿梭,阳光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散发着金色的耀眼光芒。
第47页 只有到了高空,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云朵真的白得跟棉花糖似的,碧海蓝天不假。 这是平日里见不到的盛景,是静止一样的美好。 后半程闻之也小睡了会,他是被尤岁沢拍醒的:「降落了。」 闻之睁眼,外面竟然是在下雨…… 是他喜欢的天气。 不过出行是个问题:「下雨了怎么办?」 「我定了接机服务。」 尤岁沢来之前就查过天气预报,这个问题不用担心。 临走前,之前要签名的那个男孩还想要个合影,被闻之婉拒了。 他并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回到大银幕前,如果合影发落到网上,多少会掀起一些风波。 在确定未来之前,他希望闻之这个名字能保持安静。 男孩大概明白了他的意义,虽然失望但也没强求。 他说:「我,还有很多一直喜欢你的人,都会等着你回来!」 第26章 好看吗 让闻之有些意外的是,车子行驶的目的地并非酒店,而是一个有些岁月的老胡同。 他们下车的时候雨还没停,不过司机车上有两把伞,尤岁沢花钱买了一把。 因为下雨的缘故,胡同里很安静,两面墙壁上绘满的涂鸦是常年的风雨淋得有些模煳。 尤岁沢撑着伞和闻之并肩走在一起:「小心水洼。」 小路两边都是独家独户的两层小楼,外加上一个小院子,红砖上攀腾的爬山虎让人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 这些院子里多数种着一些花花草草,闻之还看见了有户人家摆了个葡萄架,上面攀着葡萄枝。 闻之的指尖握进手心:「这是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嗯,高中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尤岁沢带着闻之穿过长长的巷子,拐了两个弯后在一户院子门口停下。 院子的大门是铁门,透过铁柱之间的间隙能清晰地看清院子里的情景。 除了中间通往主楼的那条道路,院子两旁都摆满了盆栽,花花草草什么都有。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拍打在盆栽里的绿叶上,叶子上盛满了水后,就会受不住重压耷拉下来,雨水会从叶尖儿滑落到碎石铺成的地面上,再顺着石子熘进地面的缝隙里。 这一道铁门隔出了两个世界,门里静谧美丽,像是一幅年代久远的画。 闻之没由来得萌生出一股心慌,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这道铁门也不该由他跨进去,好像他走了进去,这幅画也就碎了。 尤岁沢拿出一把钥匙,把伞递给闻之:「伞。」 闻之接过伞的手微颤,伞微微向尤岁沢的方向倾斜着。 他的左肩露在伞外,衣袖被雨水一点一点地浸湿,可他毫无所觉。 随着钥匙与铁锁发出的碰击声,闻之泛起了一阵阵心悸感,心口像是被钝器敲着一般,并不是尖锐的疼,而是压抑的、沉重的痛感。 他知道尤岁沢在转到他们学校读高中之前,一直和云姨在另外一座城市生活。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亲眼看到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倘若云姨还在,那他们此刻应该是笑着的、轻松的回到故居,闻之也会抱着窃喜的心情在这座院子里探索尤岁沢小时候的样子。 可此刻,闻之怎么也笑不出来,除了窒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锁已经打开了,铁门发出一阵铮铮的响声。 闻之踌躇着站在门口,甚至不敢去看尤岁沢,他没有踏足这里的勇气。 闻之控制不住地想要撤退,心里只想逃离,过去那天鲜红的、带着腥气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中,让他避无可避。 「呜……」 闻之捂着嘴踉跄着大步走到一边,胃里那些还没来得及被消化的食物全都吐在了墙角。 雨天沖淡了秽物的酸味,胃里空荡之后,闻之开始干呕,眼泪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挂在眼角,他像是要把那些压抑的痛苦还有伴随了他七年的血色全部吐出来一样。 身后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尤岁沢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闻之蹲了多久,尤岁沢就陪了他多久。 背后的那只手似乎有种魔力,它像是一种赦免,让闻之的唿吸慢慢平缓,让他的痛苦浮出表面的同时似乎又得到了抚慰。 尤岁沢拉起了闻之,他捏住闻之的下巴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然后用纸巾轻轻擦过他的嘴唇。 闻之声音打着颤:「沢哥……」 尤岁沢没说话,他放开闻之的下巴,用拇指抹掉闻之眼角因呕吐而冒出的生理性泪水:「走吧,去看看你云姨生活过的地方。」 这是他们在一个月的相处中,第一次提到云姨,但他们却又谁都没有继续深入云姨这个话题。 走进去后才发现,院子里不算整洁,应该有段时间没人打理了。有些盆栽摔在地上,里面的植物都有些枯萎。 尤岁沢打开了主楼的大门,里面传出了一阵粉尘的味道。 屋子的地面并不是瓷砖铺成的,而是水泥铺成的深灰色,不过也很平坦。周围的家具都是砖红色的,看着有些老旧。 尤岁沢没在一楼停留,而是拉着闻之来到二楼。 前往二楼的楼梯是在建在屋子外的,上去后是一圈围绕着二楼的长廊,中间有三间屋子。
第48页 尤岁沢指着最左边那间:「这是我妈以前的卧室。」 「右边这间以前是我的,中间的小屋是书房。」 闻之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心悸感已经过去,他张了张口:「沢哥……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尤岁沢回视他的目光:「想带你来。」 所以就来了。 「今晚我们住这里,可以吗?」 闻之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尤岁沢去收拾屋子的时候,闻之就站在长廊上发着呆。 屋子和楼梯的连接处是一个超大的露天阳台,有半边还立着几根铁桿,应该是晾衣服的。 闻之能想像出过去的云姨站在这里,嘴里哼着喜欢的曲儿,将洗好的衣服井井有条地挂上去。 她若看过来,眼神一定比阳光更温柔。 恍惚间,他好像和很多年前还住这里的云姨对上了视线,她站在阳光下回首一笑:「之之,别怕。」 闻之的手被人碰到,他打了个激灵,愣愣地回过头——是尤岁沢抓住了他握着行李箱推桿的手。 「走吧,行李箱放房间里。」 闻之回过神,跟在尤岁沢身后,他没想到的是尤岁沢只收拾了一间屋子,也就是说,他们晚上要睡在一张床上。 尤岁沢拿出新的被罩,弯着腰将床上的褶皱一一捋平。 闻之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突然开口:「你是约了林泽尔吗?」 他一直记得这个名字,那个对他来说见证了尤岁沢七年生活的陌生人。 尤岁沢手上动作微顿:「你想见他吗?」 「不想见就不见吗?」 「当然。」尤岁沢掖平床单的最后一角回过头来:「不想见那就不见。」 「……见见吧。」闻之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一些:「难得来一趟。」 尤岁沢看了他两秒钟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随后说道:「我没有约他。」 闻之一愣,他听见尤岁沢继续说:「带你出来是临时起意。」 他张了张口,想说不用特地解释,就算是有预谋的又怎么样呢? 但凡是尤岁沢想让他做的一切,他都欣然接受。 林泽尔的消息回得很快,他今天刚好有时间,可以见上一面。 见医生而已,闻之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对他而言,林泽尔作为尤岁沢大学同学的身份远比作为心理医生的身份要重要的多。 但当他和尤岁沢从车上下来,面前是当地一处有名的温泉山庄时,闻之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为什么一个心理医生和病人的约见地点要在这种地方? 林泽尔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对方的形象出乎闻之意料之外的好,一头栗色的短髮,还卷着波浪,看起来是天生的。 最吸引人的是林泽尔的眼睛,瞳孔也是栗色的,眼窝比常人要深一些,笑起来很迷人。若放在娱乐圈,林泽尔一定能光靠这张脸挤上二三线。 尤岁沢说:「他是混血儿。」 「嗨闻之,终于见面了,我是林泽尔。」 闻之跟他握了握手,林泽尔就穿着一条短裤,外面繫着一条浴巾。 他拍了拍闻之的肩:「我给你俩定了一间房,短裤浴袍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我在温泉那边等你们。」 一间房…… 闻之木然地看着浴室和卧房之间隔着的那层玻璃……有什么事这里聊不好吗,非要想不开大夏天的下去泡温泉? 尤岁沢已经脱了上衣,没有回头似乎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夏天偶尔泡泡温泉对身体还是不错的。」 见尤岁沢这么利落干脆,他赶紧把目光从尤岁沢紧绷的腰线上移开,默默侧过身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可是他的余光总是控制不住地随着尤岁沢脱衣服的动作移动,从圆润的臀/部,滑落至修长有力的两腿,还有从侧面都能看出突起的好大一片…… 尤岁沢平静地穿好短裤:「好看吗?」 「……」 偷看就算了,被抓包了就很尴尬。 闻之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我们下去吧,别让他等得太久。」 尤岁沢眼里越过一丝笑意,他摘掉眼镜放到一边的桌上,随后拿起浴袍套在身上:「走吧。」 「不戴眼镜没关系吗?」闻之问。 尤岁沢摇摇头:「没关系,我近视不严重。」 酒店房间到温泉有直达电梯,倒是很方便。温泉里的人不是特别多,零零散散几个,多是情侣或者一家人来的。 林泽尔提前预定了单独的汤池,他见两人下来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尤岁沢问:「怎么想起来在这里见面?」 林泽尔看着闻之笑了下:「我昨天在这里过夜的,刚准备回去就看见你发来的消息。刚好可以让闻之体验一下嘛,这里的温泉是真的不错。」 林泽尔第一个下了池子,闻之紧随其后,水面上方都是升腾的雾气,来这里戴眼镜确实不方便。 闻之察觉到身后并没有下水的声音,他回过头,发现尤岁沢在跟一个服务生说着什么。 注意到闻之看过来的视线,尤岁沢说:「你们先泡,我很快回来。」 林泽尔朝闻之眨眨眼:「赶紧走吧,刚好我可以跟闻之聊点你大学的八卦。」 尤岁沢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要夸大其词。」
第49页 尤岁沢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闻之能感觉到林泽尔和他之间的熟络,难免有些失落。 不是说他跟尤岁沢之间就不熟络,论亲密闻之自然清楚自己会更胜一筹。 就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同样是朋友,尤岁沢可以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但绝对不会和林泽尔睡在一张床上。 这是闻之不用言说的自信,但他和尤岁沢之间到底还是差了点什么。 林泽尔在池边坐了下来,水里有台阶:「我有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 闻之在他身旁一米坐下:「什么?」 林泽尔满脸好奇:「当男演员拍一些比较激烈的吻戏或者亲密的戏份时,会硬吗?」 「……」 「…………」 闻之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心理医生单独相处后聊的第一个话题,既不和尤岁沢有关,也跟他的病无关,而是拍亲密戏时会不会硬。 第27章 『尤医生』 「一般拍床戏的情况下会有防护措施,有没有反应只有他自己知道。」 闻之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而吻戏或者亲密一点的戏份不会拍全镜头,也很少有人会因为接吻就……有反应吧。」 林泽尔敲了下手:「明白了,就是说观众看着很激烈的吻戏,其实他们激烈的只有嘴,锁骨以下都没碰在一起是吧?」 「……可以这么理解。」 林泽尔又是一脸好奇:「我看过你的作品,里面也有吻戏,岁沢他不介意吗?」 闻之微愣:「他为什么要介意?」 林泽尔和闻之大眼望小眼,都愣住了。 「没事……」 林泽尔默默拿起手机,给尤岁沢发了一条消息:你俩到底什么情况,你是还没把人弄到手吗!? 尤岁沢:……你和他聊什么了? ——我问他他拍吻戏你会不会介意,他反问我你为什么要介意! ——……你能不能有个医生的样子,干脆去改行去做狗仔吧。 林泽尔愤愤放下手机,转而正色道:「能这么快见到你其实我很意外。」 闻之问:「为什么?」 林泽尔笑了下:「他告诉我你这几年都没有见过医生,我本以为你会排斥才对。」 「不是排斥……」闻之犹豫了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是不在乎吗?」 闻之垂眸,用水浇了下自己左臂上的刀疤:「没有意义的,它治不好。」 林泽尔闻言反而笑了:「那现在呢,它治得好吗?」 闻之没有和林泽尔对视,他的目光投向前方缭绕的烟雾:「我不知道。」 林泽尔像是明白了:「岁沢和我说过一些关于你和他之间的事。」 「他还没回来,我可以听你再说一遍吗?」 闻之蹙眉:「……」 林泽尔笑了笑:「我不会向其他人透露病人的隐私,从来都是绝对保密。只要你不愿意,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尤岁沢。」 林泽尔虽然很年轻,长相也是面犯桃花,但他的眼神却出乎意料地让人看一眼就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 林泽尔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只录音笔:「介意录音吗?」 「没关系。」 尤岁沢回来的时候,恰好听见林泽尔在说他的事:「他在我们学校当时可是出了名的禁/欲系男神,当时学校论坛里还有人给他开了帖子,里面专门记录他的生活日常。」 「当时他在学校里的行程真的跟明星有的一拼,一点隐私都没有,论坛里实时更新他的动态,学长现在在图书馆,学长去了解剖室,刚刚有个学妹跟学长表白……」 闻之心里微酸,这些都是他没有参与过的生活。 他的目光被突然的落水声吸引了过去,是尤岁沢。 尤岁沢的身材是真的好,不愧长期锻鍊,他的肌肉张弛有度,紧密而不夸张,六块腹肌分布在人鱼线之间,还有两块不是很明显。 彻底落水之后,闻之就只能看到尤岁沢的上腹了。 尤岁沢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他走到闻之旁边:「先吃点东西,你刚吐过,当心低血糖。」 闻之心里软了一下,他本以为尤岁沢是故意离开给他和林泽尔创造单独聊天的空间,没想到是怕他低血糖拿吃的去了。 「哇甜点!」 林泽尔的手刚伸过来就被尤岁沢拍了下去:「不是说要肌肉?」 「吃饱了才有力气锻鍊肌肉嘛。」林泽尔眼疾手快地抢过一个小碟子。 闻之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液,刚刚已经有些头晕,他吃掉一块甜点后身体重心才稳固下来。 尤岁沢低声问:「难受?」 「还好。」闻之摇摇头:「就是热。」 「那再泡会。」尤岁沢在闻之旁边坐下:「平时都在空调下,出点汗对身体也好。」 闻之应道:「好……」 他整个人突然僵了一瞬,因为有只手从他身后揽住了他的腰,若不是判断出这是尤岁沢的手,闻之大概已经让它废了。 尤岁沢揽着他的腰往自己这边靠了靠,几秒就放开了:「晕就靠着我。」 闻之认真考虑了几秒钟要不要装晕一下……还是算了,旁边还有一个目光炯炯的林泽尔呢。 林泽尔的目光在他们俩间转了一圈,突然贼兮兮地问道:「你还记得大一那学妹吗?」
第50页 正常来说,学妹这种分类称唿能指定的人可太多了,常人听到这种话一般都会反问句你说谁呀,除非对这个人来说,学妹指着特定的某个印象深刻的人。 而现在,尤岁沢就处于后者的状态,他并没有反问林泽尔说的是谁,而是瞥了林泽尔一眼:「能聊点有营养的话题吗?」 「这很有营养啊!」林泽尔贱兮兮地一笑:「闻之对这个话题肯定感兴趣。」 闻之:「……」 别说,他还真的感兴趣。若尤岁沢毫不避讳他可能也就把那个学妹当作一个普通追求者一笑而过了,可偏偏尤岁沢一副不想聊起的样子。 大学四年,尤岁沢能接触的男孩女孩都太多了,胖的瘦的美的丑的,安静的,活泼的,未必就不会出现一个让尤岁沢心动的人。 那是一段他没有参与的岁月,他没法也没资格指责尤岁沢对任何人心动或是恋爱。 毕竟他是一个连前男友都算不上的人,唯一有的不过是少年时他隐约察觉出尤岁沢对他的朦胧好感,甚至都不够真切。 他想听林泽尔说下去,想填补这几年间的空白,可他又怕从林泽尔口中听到自己不愿听见、不敢面对的。 尤岁沢说:「我有些后悔了。」 他嘆了口气:「我到底为什么要带他来见你?」 林泽尔哈哈笑了起来:「后悔也晚了!」 「闻之我给你说说大一那学妹啊,绝对是尤岁沢众多追求者中最牛批的一个。」 闻之垂眸:「怎么说?」 林泽尔吊起了胃口:「她牛批在哪呢,就是别人可以不喜欢她,但一定会记住她,十年难忘的那种。」 「……她怎么了?」 闻之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女方付出众多感人至深的戏码,然而林泽尔没有如他所想。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呢,叫肖蕾。」 「这女孩大概是玛丽苏偶像剧看多了,要么就是言情小说中毒太深,她每次都用一种很嗲的声音叫『岁沢哥哥』~」 林泽尔一边说一边还模仿着肖蕾的语气,闻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岁沢揽着他的肩往旁边移了点:「他的话你听听就好。」 「什么叫听听就好,我可没夸张。」 林泽尔摊着胳膊:「而且她每次的出场方式都很特别,比如说在平地上装摔倒往岁沢怀里摔,故意把水洒到岁沢身上说要帮他洗衣服……」 「大夏天的穿着厚重的汉服在岁沢每天的必经之路上跳舞,还喜欢穿lolita戴着粉色假髮在我们面前转圈圈……存在感极其强烈。」 「下雨天特地等岁沢从图书馆出来,说是怕他淋雨但只带一把伞,一天一封情书想方设法地塞给岁沢。」 「还会专门说一些土味情话,我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你今天想吃巧克力吗,我虽然没有带,但是我今天涂的口红是巧克力味的』~」 闻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尤岁沢的嘴唇,尤岁沢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有些无奈:「我没有和她有过任何情况下的肢体接触。」 林泽尔忍笑:「那是,我们尤医生多冷酷无情啊,那学妹假装摔过来,他扶都不扶一下,直接侧身避开。」 「本来假摔都变成真摔了。」 闻之也笑了下,配合林泽尔说了句:「我们尤医生魅力大啊。」 林泽尔意味深长道:「所以啊,谁要是喜欢我们尤医生,一定要抓紧上,不然后面一群排着队的呢。」 「差不多上去吧,泡久了也不好。」 林泽尔无所谓,该聊的都聊到了:「那走吧,你们可以去房间休息会儿,过夜也行,房间到明天十二点才退。」 三人站了起来,闻之有些头晕,夏天泡这么久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林泽尔跟闻之晃了晃手机:「微信加一下?」 「我……」 闻之刚想说他手机里没微信,就被尤岁沢扶住了微微摇晃的身体:「回去我把你微信推给他。」 林泽尔挑眉看了他俩一眼:「行吧,我就不陪你们了,晚上还有事。」 两人上了岸,尤岁沢问:「能走吗?」 「不至于。」闻之失笑:「一点头晕而已。」 两人沖完澡回到房间里,尤岁沢伸手道:「手机给我。」 「哦……」 闻之没问干什么,直接交了上去。 尤岁沢帮他把微信下载下来:「是用以前的微信帐号,还是重新註册一个?」 「……重新註册一个吧。」 尤岁沢帮他把微信註册好,点击添加手机通讯录联繫人的时候,他的指尖突然停在了半空,表情有些凝固。 闻之愣了一下,疑惑问道:「怎么了?」 「尤医生?」 尤岁沢的语气有些冷,他现在没有戴上眼镜,闻之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对他的五官有了更亲切的熟悉感,但也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尤岁沢生气了。 闻之心里打了个突,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最开始给尤岁沢号码的备註是『尤医生』,后来时间久了,他看习惯了也就没改。 「我……」闻之解释道:「我们那会儿刚见面……」 尤岁沢脸上没什么表情:「七年没见,所以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个医生吗?」 「不是……」闻之慌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
第51页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那会儿他最怕的就是尤岁沢的冷漠,又怎么会自己主动疏远? 「后来为什么没改?」 「我没想到……」 尤岁沢和他对视半晌,率先移开目光,他捏了捏眉心:「我等会把林泽尔微信推给你,你先休息吧。」 「今晚我们就住这边,刚好回去洗漱也不方便。」尤岁沢没再给闻之说话的机会:「我出去一下。」 闻之一直到尤岁沢出去都还处于头脑发蒙的状态,他心慌意乱抱着手机想要把尤岁沢叫回来,想跟他说别生气,我错了……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点开编辑页面,将「尤医生」的备註改成了「沢哥」,截过图后犹豫好久才将其发给了尤岁沢。 ——沢哥,我改过来了,你别生气。 ——我知道了。 尤岁沢那边是秒回,但简简单单一句「我知道了」让闻之更加心慌,他摸不准尤岁沢现在的状态。 自住院以来,尤岁沢对他是尽心尽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试想换成他自己是尤岁沢,最后发现对方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连朋友都称不上的人,心里会怎么想? 尤岁沢很快把林泽尔的微信推给了他,闻之加上去后却无心和他聊什么,一心只想着尤岁沢去了哪儿? 他什么时候回来,还在生气吗? 第28章 疼不疼 尤岁沢并没有走远,这家温泉酒店他之前来过,顶层有个很大的天台,算是个小型的清吧。 他点了一杯酒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双臂搭在围栏上,对着几十米的高空轻轻抿了一口酒。 尤岁沢平日里不常喝酒,作为一个医生,在不休长假期间,他习惯性让自己保持清醒,处于一个随时能接下紧急手术的状态,但他现在却被刚刚看到的那三个字乱了心率。 那天林泽尔问他,闻之于他而言是什么人,他心底有答案,不是旁人。 可在刚刚看到那个备註的时候,尤岁沢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他突然想,于他而言闻之不是旁人,那他与闻之而言呢,当初的情谊还在吗? 曾经那份喜欢还在吗,当年的那个吻他还在乎吗,还是说已经成了年少轻狂的一时冲动? 尤岁沢自然知道他与闻之而言是不一样的,只是个备註而已,可能也代表不了什么。 可『尤医生』这三个字太扎眼了,让他在那一瞬间想不了别的,像是心口被针戳了一般的刺痛。 林泽尔的电话打了过来:「闻之在你旁边吗,我们聊聊?」 「嗯,他不在。」 「我和闻之今天聊了很多,出于对病人隐私的保护不方便和你说太多,不过对于他病情的分析可以和你聊聊。」 「你说。」 「他的情况比我想像的要好,也比我想像的要糟。」 「什么意思?」 「他其实很清醒,正常的患者多数会是偏执的,或是陷在某种情绪里不可自拔的。但他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前因后果他都清楚,但他无法也不愿意挣扎,他对生命没有留恋感。」 「清醒在于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他在过去的某一天里画了一座牢笼,把自己困在了里面,锁是他自己上的,但钥匙却不在他手中。」 尤岁沢曲起手指敲在栏杆上:「……我母亲去世那天。」 林泽尔有着不同的意见:「我不觉得是那天。」 尤岁沢微愣:「……什么?」 林泽尔想了想:「真正困住他的,应该是你离开的那天。」 「你母亲的死让他痛苦悔恨,但不至于让他陷入绝望。但是你的离开加深了他对你母亲死亡的痛苦和愧疚,只要你一天没回来,他就会日復一日地困住自己,折磨自己。」 「按照你们分开的时间,他在痛苦和绝望中煎熬了七年。」 也病了七年。 尤岁沢张了张嘴,声音在空阔的天台上显得有些喑哑微弱:「我现在回来了……他会好吗?」 林泽尔答非所问:「你是他的病因,也是他的果。」 所以在林泽尔问闻之以前不见医生的时候是因为排斥吗,闻之才会回答说「没有意义的,它治不好」。 因果都不在,都无法解开,要怎么治? 林泽尔语气有些严肃:「作为一个医生,我希望你能够陪在他身边,帮助他治疗,给他关心和照顾,但是作为你的朋友……」 「我最后一次慎重地提醒你,你对闻之的意义远比你想像的要更重要。」林泽尔斟酌道:「现在于他而言,尤岁沢这三个字就是他的全部,你可能感觉不到,是因为他在克制自己。」 「他现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言行,但后面呢?不定性因素太多了,比如说万一你对他感情发生不好的变化,他会直接崩掉……」 「且他这么长的病史是一定要用药的,精神类药物你作为医生应该也有所了解,副作用太多了。」 尤岁沢自然是清楚的,更早的时候他就把这些都查过一遍:「我不会变。」 「你听我说完。」 林泽尔继续阐述:「后面的日子对你们两个人来说可能都是折磨,他的食慾也许会变得更差,脾气会开始暴躁……这是一场持久战,你得做好准备,想要他回归正常,也许只要半年,也许要三年五年,也许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好。」
第52页 「更可能的是他就卡在了那里,这辈子就在黑暗和光明的交接处徘徊。作为抑郁症患者的家人是最受折磨的,而闻之又善于掩藏自己,你从外表看不出来他内里到底是怎样。」 「就算治好了,你也不知道他哪一天就会復发,哪一天就会一走了之,他身边的人註定这辈子要提心弔胆的活着。」 尤岁沢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闻之发过来的:沢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错了,你别生气。 尤岁沢眸色微动,对电话那头的林泽尔说:「这些我都知道,早有准备。不管他后续怎样,我都不会离开。」 「行,当我前面的话没说。」作为医生,林泽尔自然还是乐于看到有人拉上患者一把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小心,他的情况其实也不算麻烦,因为他的病因很简单也很纯粹。」 「他之所以一直过不去你母亲死亡的那个坎,是因为他觉得你过不去。」 「……他觉得我过不去?」尤岁沢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是。」林泽尔道:「所以你才该是他的医生,打开他牢笼的那把钥匙在你手中。」 尤岁沢的指尖在酒杯杯沿摩挲着:「我需要注意什么?」 「前面说了,你不用太小心,很多患者会屏蔽一部分对于陌生人的同理心,但同时也会对自己在乎之人的情绪更加敏感。」 「所以按照你的真实心意和他相处就好,他会感受到的。」 尤岁沢垂眸,高楼下是络绎不绝的车水马龙:「我知道了。」 林泽尔问:「你之前说你带他去你和你母亲的故居了,他什么反应?」 尤岁沢有些沉默:「吐了,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严重。」 林泽尔瞭然,这并非是因为厌食而引发的呕吐,而是心理上受到刺激而产生的应激反应,也算是一种释放吧。 「没关系,今天之后,最起码你再提及你母亲或者他看到有关你母亲的物品时,他的反应不至于太激烈。」 林泽尔笑了笑:「你只要慢慢地让他感受到你的释怀,你依然爱他就好,不用太刻意,一点一点地来。」 尤岁沢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用药?」 「我今天有跟他提这件事。」 「他怎么说?」尤岁沢的指尖停下了摩挲,等待着林泽尔的回答。 「他说让他想想。」 「我知道了。」 尤岁沢直起身体准备挂掉电话,却听见林泽尔又说道:「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 「从闻之的表述中来说,他一直觉得你是因为你母亲的死所以才突然离开的,但其实不是吧?」 林泽尔问道:「闻之那个时候也受着伤,才刚刚出院,而且临近高考,你既然那么喜欢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么至关重要的时间点选择离开?」 风吹起了尤岁沢额间的碎发,他看着高楼下的灯红酒绿有些出神。 尤岁沢的沉默给了林泽尔答案,他试探道:「是有其他原因对吗……这个原因闻之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 「那你可以试着告诉他。」 声筒里的忙音响起,尤岁沢放下手机,转着杯中的酒凝神看了会儿,一饮而尽。 他将空酒杯放在了走来的服务生托盘上:「谢谢。」 尤岁沢回到房间门口,房门的密码他还没来得及按下第一个数字,门就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 他措不及防地和脸上的紧张还未散去的闻之对上视线,两人一时相看无言。 尤岁沢率先有了动作,他拉过闻之的手腕走进房间:「怎么不穿鞋?」 闻之低头一看:「忘了……」 尤岁沢让他在床上坐下,给他拿了一双拖鞋放到脚下:「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闻之说。 很奇怪,明明不久之前尤岁沢还在因为「尤医生」这三个字心烦意乱,这一刻却又准确地从闻之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中捕捉到了更深一层的含义。 闻之说的是『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而不是『我听到了脚步声』。 两字之差,含义却有天壤之别。 尤岁沢想起很早以前,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安静的、喧闹的……只要他出现在闻之的听觉所及之处,闻之一定会第一个发现他的到来,锁定他的位置。 就好像他的脚步有着独树一帜的韵律一样。 尤岁沢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对于闻之来说,旁人的脚步是踏在了地面上,而尤岁沢不一样,他直接踩在了闻之的心尖上。 尤岁沢突然就对『尤医生』这三个字释然了。 或许是因为林泽尔那句『尤岁沢这三个字就是他的全部』,又或许是因为在他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门,里面的人就先一步迎了出来,或者两者皆有…… 尤岁沢缓缓站起身,将闻之拥入怀中,坚定而柔和。 他扣着闻之的后脑,轻吐口气:「对不起啊小之,七年了一直没问过你……疼不疼?」 「……」 闻之的眼泪和尤岁沢的话音几乎同时落下,他拽住了尤岁沢的衣角,却又克制着不敢用力。 闻之知道尤岁沢是在问他手臂上那道可怖的疤痕,他说不出话来,只在尤岁沢的怀里无声地哭泣着——
第53页 为这迟到七年的温柔。 第29章 一块钱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闻之的面颊贴在尤岁沢的腹部,姿势亲密缱柔。 房间里很安静,说不清过了多久,尤岁沢只知道自己被闻之贴着的那片衣料已经湿透了。 闻之拽着自己衣角的力道越来越重,尤岁沢轻抚着闻之的后脑:「衣服都要给你扒下来了。」 等了几秒,尤岁沢没有听到回应,他扶着闻之的脑袋将身体退开了些,才发现闻之的眼睛已经闭上,似是睡着了。 闻之的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眉头轻轻蹙着,尤岁沢用手将其抚平,试图把人放倒在床上。 但是他的衣角还被闻之握在手中,尤岁沢小心地将闻之的手指扳开,将衣角轻轻抽了出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昨天夜里闻之怕尤岁沢体温上升根本没怎么睡,大早上就上了飞机,然后又大吐一场,情绪起伏过大,没等他歇息好,又来这边见了林泽尔。 虽然尤岁沢不知道林泽尔和闻之具体聊了什么,但当着一个陌生人面前回顾往日那些痛苦的记忆又怎么会好受? 随后本以为尤岁沢因那三个字的备註而生气,却等回了尤岁沢温柔的一句「疼不疼」…… 这一天下来的起起落落,闻之终于是疲惫到了极点,尤岁沢怀里的温度得以让他完全地放松下来,困意如期而至。 天色已经黑了,所幸刚泡完温泉冲过澡,尤岁沢便直接让闻之躺在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枕头只垫到了一个角,尤岁沢将闻之的脑袋抬起了些,将枕头摆正位置。刚把手移开,他就听见闻之轻轻哼了声。 尤岁沢低头看去,闻之并没有醒,只是眉头又蹙了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逃不开的梦境里。 他再次伸手抚平了闻之的眉头,凝神看了片刻后抚下身,在闻之眉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闻之醒来的时候正是凌晨,他发觉自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箍住了,不由得僵了片刻。 但身旁熟悉的气息又很快让他放松下来,他试图转动身体,但却惊动了身旁的人。 尤岁沢刚醒的声音还带着微微低哑:「醒了?」 「嗯……」 两人紧紧贴着的身体让闻之有些紧张和不自在,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亲密的姿势躺在一张床上了。 尤岁沢手臂在闻之腰间动了动,却没有移开,他解释道:「昨晚我一上床,你就拽着我的衣角不放。」 「……」闻之欲转移话题:「我想解手……」 尤岁沢放开了他:「去吧。」 闻之没开灯,他打开手机手电筒进了卫生间,一时有些庆幸这是晚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当着尤岁沢在场拉下裤子去小解。 闻之锁定了马桶的位置就关掉了手电筒,但在黑夜里看不见的情况下,水声听得分外明显。 闻之在心里嘘了几声,希望赶紧结束,他头一回嫌弃自己膀胱容量为什么这么大。 洗完手他又回到了床上,小心地在床另一侧躺下,没想到身体还没稳定就听见尤岁沢说:「过来。」 闻之迷茫地往中间移了点,刚停下动作就被尤岁沢再次箍住了腰,往他那边带了带,两人的身体再次贴在一起。 尤岁沢说完就没再动:「再睡会,明天我们出去逛逛。」 闻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漆黑,这酒店窗帘的遮光性实在太好,闻之完全看不清尤岁沢此刻是什么样的情绪。 但闻之再迟钝也知道,两人此刻的姿势已经过界了,哪家朋友睡在一起会搂着对方腰的?更何况是从年少时就养成老干部睡姿的尤岁沢。 即便是以前,闻之也很少见到尤岁沢侧着睡,除非是真的被乱动的闻之逼得没办法。 尤岁沢的唿吸已经渐渐平缓,闻之没敢动弹,下意识地跟着尤岁沢的频率放轻了唿吸。 他本以为这种情况下自己很难睡着,但事实上很快就迎来了睡意,意识模煳前,闻之还在想,尤岁沢到底是什么意思…… -- 闻之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戒掉了抱着东西入睡的习惯,但当他第二天一早,就发现自己抱着尤岁沢比对方搂着自己的力道还紧。 「醒了?」尤岁沢在他耳边说,声音很平静:「醒了就下去,你硌到我了。」 「…………」 闻之蒙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东西硌到了,年少时都能理直气壮反问尤岁沢『搞得好像你没有反应似的』,现在却被一股热意直冲大脑,脸上瞬间熟了。 闻之艰难地抬起胯,将自己的手从尤岁沢的腰间移开。 他跟梦还没醒似的躺在床另一边,现在只想找个东西把自己脸给捂起来,要不把尤岁沢刚刚那段记忆删除也行。 倒是尤岁沢很淡定地起身下了床,连衣服都没套,只有一条短裤在身上。 闻之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块突起,还挺大…… 等他反应过来移开视线,却发现正好跟尤岁沢对上了视线。 「其实晨/勃也挺正常……」闻之看着尤岁沢的眼睛,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默默放低了声音:「你要不先洗个澡?」 闻之说完就后悔了,这个林泽尔给他们定的什么鬼房间,浴室的玻璃擦得雪亮。
第54页 当尤岁沢走进浴室水声响起的时候,闻之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看还是该闭眼。 本来他想着在被子里躺一会儿可能火气就下去了,没想到闭着眼睛感知却更加敏锐起来。 尤岁沢应该已经脱光了吧,他现在手放在哪儿呢,是在锁骨,胸口,腰腹还是到了腿间…… 要命了。 闻之飞快起身,背对着浴室换好衣服,目不斜视地拉开了房门:「我去下面拿点早餐上来。」 尤岁沢:「……」 闻之关好房门就靠到了一旁的墙上,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了出来。 要是在房间里待下去,他火气可能非但下不去还要愈演愈烈。 虽然拿早餐这个藉口很拙劣,但总好过他当着尤岁沢的面洗冷水澡的好。 前面一个清洁阿姨看这小伙子拘着腰靠在墙上,疑惑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 闻之去了早餐厅,打包了两份餐点,还特地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他听着里面好像是没水声了,于是正准备开门,就发现门从里面开了。 闻之:「……」 他看着一米之遥的尤岁沢,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两人的位置调换了下。 尤岁沢头髮还有些湿,水滴从耳后滑进了锁骨沟里:「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进来了。」 闻之默了,这话要怎么回? 难道说他怕尤岁沢并不仅仅是洗澡,万一干点啥还没结束他闯进去多不好…… 尤岁沢眼里荡漾着淡淡的笑意,他弯腰拿过闻之手里的早餐:「不进来是打算站着当门神吗?」 闻之愣了一下才走进去,感觉刚刚受到了来自尤岁沢颜值的一万点暴击。 都说眼镜是封印,尤岁沢不太一样,他戴上眼镜和不戴眼镜都是神颜。 眼镜戴上,那是衣冠楚楚、充满着清冷的雅致。眼镜摘下,不笑那是禁慾,是只可远观不可近渎的高岭之花。 这两种闻之都看习惯了,但刚洗完澡,头髮还湿润地贴在额间,脸上未拭去的水渍泛着淡淡的光泽、眼中徜徉着星点笑意的尤岁沢,他是真的扛不住。 闻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太久没自己纾解过,有点朝着禽/兽发展的潜质。 光是看着这样的尤岁沢,闻之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下去拿次早餐。 最好自己再上来的时候,尤岁沢已经穿好了衣服,头髮吹好眼镜戴上,回归了常态。 然而这也只能想想,他看着尤岁沢的后脑,鬼使神差地来了句:「我帮你把头髮吹了吧。」 「……好。」 尤岁沢似是有些意外,他顿了半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吹风机递给了闻之。 闻之站在沙发后,只能看到尤岁沢的后半截脖颈,还有一窝黑髮。 他怕烫到尤岁沢,将吹风机开着最小的热风,一点一点地吹散头髮里的湿度。 尤岁沢的发质摸着比闻之自己要软上很多,手指穿梭在发间的触感非常好。 闻之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耳朵,耳朵轻轻颤了两下。 很早之前闻之就知道,尤岁沢的耳朵很敏感。 他发现这个秘密后,有事没事就喜欢搭着尤岁沢的脖子,从侧面从后面故意吹气,或者故意压低声音在尤岁沢耳边说话。 往往这时候,尤岁沢就会有些无奈但又不会真的生气推开他,只能由着他搞事情。 闻之清了清嗓子:「我看到一根白头髮,帮你拔掉?」 尤岁沢嗯了一声:「拔吧。」 白头髮不是为了转移尤岁沢注意力瞎编的,是真的有。 闻之把吹风机放到一边,仔细地拨开那缕头髮,将唯一的一根白髮挑出来,没捨得用力,只轻轻扯了两下。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以前的云姨因为太过劳累,一人带着孩子在都市里生活,她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白髮已经随处可见。 那会儿闻之就常常让云姨坐着,自己拿把小剪刀,一根一根地帮云姨把白髮从黑髮里挑出来再剪掉。 这本来是尤岁沢的活,后来闻之来了以后这活就成了他的专属。 发觉闻之在发呆,尤岁沢站起身,拉过他的手臂:「去刷牙。」 闻之回神,笑了下:「好,吃完饭去哪?」 尤岁沢在桌子旁坐下,慢悠悠道:「找个地把你卖掉。」 闻之难得听见尤岁沢开这种玩笑,他随口道:「你要买吗,我可以做牛做马,一块钱就好。」 尤岁沢没再说话,两人吃完早餐就下了楼,因为要去退房,林泽尔还交了押金。 闻之看见尤岁沢在前台站了两分钟才向他走来:「抬手。」 闻之伸出手,不知道尤岁沢要干嘛。 尤岁沢将他的手心摊开,放了一枚硬币在其中:「哝,一块钱。」 闻之呆了。 第30章 ? 小奴隶 闻之怔怔地看着掌心的那枚硬币,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尤岁沢回敬着闻之早餐时的那句做牛做马:「走吧,我的小奴隶。」 听着这个称唿闻之脸上莫名冒了点热气,他悄悄收拢了手掌,将那枚硬币握在掌心,像是要用体温将冰冷的硬币烫化一样。 「我们去哪?」 「你猜。」 车子快速地行驶着,今天是工作日,也过了早高峰的阶段,路上不是很堵。
第55页 沿途的风景一路飞驰,闻之想不出尤岁沢会带他去什么地方。 昨天早上闻之问尤岁沢要去哪,尤岁沢也是跟他说你猜,最后带他来到这座城市,去了云姨的故居。 那今天呢?闻之想来想去,会不会是尤岁沢前六年在这里生活过的地方? 比如说,尤岁沢的大学。 然而闻之还是想错了,尤岁沢将车停在了一个游乐场的地面停车场上。 从闻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目光所及之处最高的一个游玩项目——一个巨大的圆轮矗立在游乐园边缘,是摩天轮。 尤岁沢侧身靠近闻之,帮他解开了安全扣:「进去再看,先下车。」 车是林泽尔留下来的,怕他们在这边出行不方便。等闻之下来后,尤岁沢锁好车门车窗,拉过还有些出神的闻之,向检票口走去。 这个游乐园闻之之前有所耳闻,在国内很出名,规模庞大,游客甚多,项目也非常齐全。 虽然不是节假日,但检票口还是排起了一条长龙,情侣和亲子游客较多,再者就是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一起结伴来玩的。 像闻之和尤岁沢两个男人一起来的便比较罕见,别说两人的身形气质看着就不普通。 闻之还好,他戴着口罩和帽子,但尤岁沢的脸是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周围几乎是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朝着这边看一眼。 闻之还是第一次以非明星的身份享受到这么多的注目礼,尤岁沢这张脸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又是一个女孩子朝他们投以注目礼,闻之和尤岁沢跟着队伍往前面移了几步:「你要是进娱乐圈,什么都不用做,单靠这张脸就能圈下半壁江山。」 尤岁沢拉着闻之往前移动:「演员看脸就行?」 「别的脸不行,」闻之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右手腕:「但你的可以,没有人会不喜欢你张脸的。」 「那你喜欢吗?」 尤岁沢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好吗。 闻之心蓦得一颤,他对于尤岁沢跟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想当真,或当作海誓山盟一样去慎重对待。 可最终闻之也只敢把这些话在心里悄悄过上一遍,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心跳,再将这些话、这些缱绻回归于玩笑。 人越是长大,就会越缺失年少时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更遑论是他这样的人。 闻之掩饰着自己鼓动的心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 闻之说不清当初的第一次心动是否是因为尤岁沢的好看,但不可否认颜值是个敲门砖,在见到尤岁沢的第一眼就砸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喜欢上尤岁沢的速度加快了一点而已。 现在的尤岁沢跟年少相比,多了些成熟,比少年时更清冷更从容,若说年少是惑人的吸引力,如今他的一举一动对闻之来说都是致命的撩人。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一男一女,女孩子看到尤岁沢笑容都灿烂了些:「几个人?」 尤岁沢拿出身份证:「两位。」 闻之跟在尤岁沢身后过了安检门,身后的人走得太近,撞了他一下,闻之磕到了尤岁沢的后背嘶了一声。 尤岁沢回过头来揽了下闻之,蹙着眉头对着后面的人说:「不看路吗?」 撞到闻之的是个女孩子,但说话的是他旁边的男孩,应该是男朋友:「不就碰了下吗,不至于吧?」 「你干嘛啊!」女孩打了男朋友一下,然后朝闻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没撞疼你吧?」 闻之看了这对情侣一眼:「没关系。」 他和尤岁沢走到一边,让后面的人先过去,尤岁沢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哪磕痛了?」 闻之犹豫了一下:「手。」 尤岁沢瞬间知道了闻之的意思,他抬起闻之的左手,将袖子往上捋了些,手腕自从拆线以后,伤口癒合得很快。 这处的疤痕不至于像手臂上那道伤口看着狰狞,透着白嫩的淡粉色。 尤岁沢轻轻压了下:「疼吗?」 闻之摇摇头:「不疼。」 尤岁沢神色微缓,给闻之轻轻揉了揉:「那应该是刚刚折到手腕了,不是伤口的问题。」 随后尤岁沢从闻之的右侧移到左侧,朝着园里走去。 由于尤岁沢这张脸,两人被路人投以目光的机率实在太高,闻之拉了下尤岁沢的衣袖,从兜里拿出一张口罩:「你还是遮遮吧。」 闻之拒不承认是自己独占欲作祟:「万一等会有人把我认出来就不好了。」 尤岁沢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将口罩戴了起来,只留着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帅,但至少不会一直有女孩子的目光流连忘返。 也幸好昨天刚下过雨,今天也并非晴天,天空微微暗沉,否则大夏天戴个口罩真的会热死。 现在两人的面前有三条岔路口,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玩的项目也完全不一样。 闻之问道:「我们玩什么?」 其实闻之完全没想到尤岁沢还会对游乐园这种地方感兴趣,要说是带他来玩的,可他看着也不像是喜欢玩这些项目的吧? 尤岁沢并没有看指示路牌,而是用手机游览着游乐园的平面地图。 几秒后尤岁沢说:「走这边。」
第56页 闻之跟了上去,目光在路牌上迟疑了一瞬——上面写着旋转木马,碰碰车,海盗船,鬼屋,飞车…… 闻之木然地跟在尤岁沢后面,如果尤岁沢真的喜欢,就算让他陪着去坐旋转木马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是丢点脸嘛,反正他戴着口罩,应该也不会有人认出他。 但纵观两人相识的这么多年,闻之并不记得尤岁沢什么时候多了这些爱好。 尤岁沢对路过的项目并没有做丝毫的停留,像是早有目标。 闻之跟在尤岁沢身侧走了好一段,到底没忍住问了句:「我们去哪?」 「再拐个弯就到了。」尤岁沢放慢脚步:「走累了?」 闻之摇摇头:「没有,有点渴。」 尤岁沢没有停留地转移了脚步,走向路边的商铺,这里喝的众多,奶茶果汁什么都有。 就是价格较贵,这里的一瓶矿泉水八元,一杯鲜榨的果汁要三十元。 「西瓜汁喝吗?」 闻之表情微僵,拒绝道:「雪梨汁吧。」 尤岁沢顿了一秒:「好。」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尤岁沢发现闻之似乎是对所有红色的食物都敬谢不敏,刚刚提出喝西瓜汁被拒绝,更让尤岁沢确定了这个猜测。 之前被绑架的直播里,闻之几乎没有直视过自己手上的伤口,下刀的时候也是闭着眼睛,当时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是疼的,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而导致这样的原因尤岁沢甚至不用推测,就能直奔主题得到真相。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看到母亲的样子,腹部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腥气。 那天之后,尤岁沢连着做了好些日子的梦,梦里都是母亲浑身染血的样子。 他都是这样,别说是经歷了全部过程的闻之。 尤岁沢看着闻之的发侧有些出神,这些年来,闻之怕是每一个夜晚都不得安眠吧。 而这些痛苦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带给闻之的,如果当初没有离开…… 可惜没有如果。 闻之的雪梨汁喝了没两口,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闻之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半空,那里悬挂着一个人,腰上繫着安全绳,在半空来回摇摆着。 没想到,尤岁沢要带他来玩的项目竟然是蹦极。 进这个游乐园之前,他也完全没有料想过这个游乐园里竟然还有蹦极这个项目。 「那年你生日的第二天,秋昭问你高考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你说想和我玩一次双人蹦极。」 尤岁沢眼里落了点温度:「当年你的愿望没能实现,现在补给你。」 闻之怔怔地看着尤岁沢,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些话又全部拥挤地堵在了嗓子口,让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其实他在此之前根本没想起来这件事,经尤岁沢一说他才隐约从记忆中提取出这一块。 闻之并非是想蹦极,他只是想和尤岁沢一起蹦极而已。 不单单是蹦极,年少时的闻之恨不得尤岁沢所有关于『第一次』的经歷都是与他一起的,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蹦极,第一次野营,第一次出国旅游…… 闻之记得自己当初还特地为此买了一个笔记,上面记录了很多他想和尤岁沢一起做的事情,他当初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写下了第一次做/爱。 但是尤岁沢走后,这个本子上的所有事情都成了奢望,他渐渐地没再翻阅过这本笔记,也没再往里面添加新的东西。 再后来,这本笔记就消失在了记忆的洪流里,歷经七年,也不知道藏匿在了哪个隐秘的角落。 第31章 我会一直在 蹦极票是要另外付费的,四百八一位。闻之和尤岁沢签下了项目须知书,便在下面排起了队。 他们前面还有四位,工作人员先让他们把身上的饰品或者贵重物品摘下,放到储物箱里。 像是手錶项鍊戒指一类的都要拿下,尤岁沢的眼镜也摘了下来,工作人员还问了一句:「你们的指甲应该不长吧?」 闻之:「……不长。」 闻之的指甲圆润且贴着指尖,一点都没出头,更别说洁癖的尤岁沢了,他的指甲干净整洁,弧度圆润且光滑。 等轮到他们,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闻之和尤岁沢一起进入了电梯,来到了高塔之上。 这个蹦极塔总高将近一百米,上面的风比下面要大很多,从上往下看,就算是不恐高的人也会有微微的心悸感。 闻之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和尤岁沢来一场双人蹦极—— 他那会儿不知道从哪看到一个说法,说是两人一起经歷一些惊险刺激的活动,比如说鬼屋,过山车……而因为这些项目带来的紧张刺激感,会让人肾上腺素飙升,使人产生吊桥效应,让人以为那一瞬间的心悸和加速的心跳是对身边人的心动。 「跳之前,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前面正要进行蹦极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她扎着马尾辫,短裤短袖小白鞋,看着很清爽。 摄影师正在给她录像,女孩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我来蹦极,是为了感受一下跳楼是什么感觉。」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游客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女孩说:「也是为了扇醒前面那个浑浑噩噩的自己,这一跳下去,我姑且当作自己经歷了一场死亡,希望再上来时已是新生。」
第57页 工作不过一瞬间的惊诧,便立刻恢復了笑容:「再上来时,你的前路必定百花齐放,光芒万丈。」 闻之眼神微闪,这话昨天尤岁沢也写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开始他没捨得洗掉,直到后来泡温泉的时候,黑色的笔墨顺着汗液融进了水里,说不清是漂走了,还是与他融为了一体。 女孩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双手抱胸,双脚并立,闻之发觉女孩手里似乎还握着一样东西。 工作人员显然是知情的:「你确定要带着这枚戒指跳吗,如果掉下去是没办法找回来的。」 闻之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下面是波光粼粼的湖泊。 女孩笑了下:「没关系,如果掉了……那就是天意。」 她纵身一跃,像是一只奔向归途的鸟儿,朝着大地展开了怀抱。 看着似乎很潇洒,但不过一秒钟,闻之就听到了女孩悽厉的叫声,似乎是因为勐烈失重带来的恐惧,又好像是为了发泄内心的痛苦。 坠落的过程不过几秒钟,女孩就被弹跳绳吊在了半空,她面朝天空伸开了双臂,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她的手掌也不再是握着的状态。 闻之虽然看不见最下面的湖泊,但能想像出,女孩松开手掌的那一瞬间,一枚富有故事的戒指经歷了一秒或是两秒的时间,坠入了平静的湖面里。 甚至没人看见它的坠落,只在湖面掀起了一点轻微的涟漪,随后又恢復了平静。 闻之没再见到这个女孩,因为在她的身体得以平衡后,谈跳绳就慢慢下放,随后被水面上划着名救生艇的工作人员解开了安全绳。 她的出现不过在闻之的人生中停留了短暂的几分钟,并没有引发闻之对她过去的探究。 众生皆苦,谁还没有点故事呢。 尤岁沢说:「到我们了。」 「……你没关系吗?」 闻之是有些期待的,但还有些忧虑,毕竟尤岁沢还晕机呢。 尤岁沢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有些无奈:「我晕机不代表我恐高。」 工作人员也笑了:「你们是要双人跳的对吧?」 「对,双人跳。」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刚刚上来的三男一女游客都将目光看向了他们。 女孩惊道:「卧槽,现在帅哥都搞基的吗?」 男的在一旁说:「人家戴着口罩都没给你看到脸,你怎么知道就是帅哥?」 女孩声音放大了些反驳道:「这身姿这气质要不是帅哥我吃翔。」 闻之和尤岁沢闻言同时看过去,女孩打了旁边男的一下,朝着闻之他们尴尬一笑。 工作人员帮两人穿戴好安全措施:「你们是要面对面,还是背对背?」 尤岁沢和闻之几乎同时说道:「面对面。」 「妈呀好甜!」 闻之尽量无视身后的声音,但那两人的谈论声还是隐约落入了他的耳中。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一对,说不定就是兄弟一起来体验双人跳的呢。」 「哎呀你怎么总是跟我对着来?」女孩瞪了男孩一眼:「我直觉告诉我他们就是!」 闻之不知道尤岁沢听到这些话没有,他悄悄看了尤岁沢一眼,脸色并没有流露多少情绪。 「你们谁面朝下?」 尤岁沢率先开口:「我朝下。」 闻之一愣,没有反驳。 蹦极的双人跳中,毕竟是面朝下的人会受到更多的刺激,不论是视觉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毕竟后背朝下的安全感远远高于正面朝下。 闻之背对着高空,尤岁沢就站在他身前,两人已经被安全绳系在了一起,双方的唿吸都交错在了一起。 尤岁沢借着比闻之高出的那一厘米垂下眼眸:「别紧张。」 闻之不恐高,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当工作人员要求他们紧紧抱住对方的背部时。 他迟疑一秒才将手臂穿过尤岁沢的腰身,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抱着他的背,尤岁沢同样如此。 闻之感觉到了尤岁沢胳膊的收紧,力道很重,闻之没敢太用力,只是轻轻揽住对方。 两人下一秒就听见一声女孩的尖叫,闻之闻声看过去,看见那女孩在嘴上比了个喇叭:「祝你们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幸福到老!」 闻之来不及做出回应,因为尤岁沢已经抱着他跳了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席捲了闻之全身,他下意识地加重力道扣紧了尤岁沢的身体,这成为了他高空中唯一的依靠。 跳下来的那两秒钟,真的会有近乎死亡的快感,弹跳绳的存在可以忽略不计。这让闻之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就是一对为情殉身的鸟儿,双双奔赴一场有对方的归途。 闻之以前在电影里出演过一次跳楼自杀的角色,当角色跳下去的那一瞬间,电影镜头里就会走马观花似的插放角色过去的记忆,或是他最想念的某个人或是某个没有达成的执念。 但原来人从高处跳下,离死亡最近的那两秒钟,其实想不了别的,大脑会处于一片空白,心理只有近乎本能的恐惧和心悸。 当离湖面只有十米左右的时候,他们又回弹到了半空,这时候闻之才重新获得了五感,他听见了在唿唿的风声中,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闻之和尤岁沢完全贴在了一起,他们身高相近,尤岁沢的心脏贴着他的右胸口,一时间让闻之分不清这剧烈的鼓动是否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第58页 尤岁沢一边将一只手移到了闻之的后脑轻轻抚着,一边在他耳边问:「害怕吗?」 闻之迟疑一秒:「……有点。」 他说谎了,事实上在尤岁沢的怀里,除了下坠的那两秒大脑一片空白之外,其他时候都只有浓烈的安全感。 闻之借着害怕的由头用力地扣住尤岁沢的身体,像是恨不得把他钳进身体里。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从拥抱里透露出一点自己的妄念。 弹跳绳回弹了大约四下的样子,他们的身体在空中摇摆的速度慢慢放缓,逐渐让他们的身体得以平稳。 上面的人没有急着放他们下去,而是由着绳子将他们吊在空中。 闻之与尤岁沢的唿吸交叠在一起,他的身体被尤岁沢的体温浸透,闻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稳。 他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也没什么不好。 尤岁沢突然单手揽着闻之的腰,一手扣过他的下巴与他对视,尤岁沢的眸色微动:「小之……」 闻之唿吸一窒,几乎要以为尤岁沢是要吻上来—— 然而下一秒上面的安全绳开始下降,尤岁沢松开了闻之的下巴。 下面救生艇上的工作人员撑起一根竹竿让他们用手抓住,尤岁沢在闻之耳边说了一句「抱紧我」,随后一手扶着闻之的腰,一手伸开去抓竹竿。 回归陆地后,闻之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但却看着尤岁沢轻轻笑了起来。 这还是尤岁沢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到闻之笑得这么真心实意:「很开心?」 「嗯!」闻之并不否认。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小时候非常喜欢的一个玩具模型,有一天商家宣布停产了,过了很多年后突然有个人拿出了珍藏已久的模型,说借给你玩一下的那种感觉。 因为所想要的久经沉淀,突然实现后都成了意外之喜,像是做梦一样。 如果这个玩具模型不只是借着玩一下……就更好了。 尤岁沢突然靠近闻之,指尖触上他的胸口:「你衣领开了。」 闻之微颤了一下,低头看着尤岁沢光滑圆润的指尖停留在自己胸口,慢条斯理地帮他繫上了纽扣。 「沢哥……」 「嗯?」 闻之垂着眼眸:「你还会走吗?」 尤岁沢顿了一秒,将闻之轻轻揽进怀里:「不会了,我会一直在。」 从今往后,在你听觉所及之处,一定会有我的脚步。 第32章 我会给他我的一切 两人回到蹦极的服务厅取回自己的私人物品,一个工作人员叫住了他们:「你们要看看自己蹦极的视频吗?」 闻之和尤岁沢对视了一眼:「看看吧。」 这个工作人员是个女孩子,她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一段长视频,三段短视频,还有一些照片。」 不得不说,这些摄影师都是能人,蹦极塔上也就算了,但就连跳下去在半空的时候镜头也把他们拍得很清晰。 闻之看着视频中和尤岁沢拥抱在一起的自己,突然觉得此生无憾了。 「两位颜值真的太高了。」 视频里的两个人是没戴口罩的,当时起跳的时候,闻之借着尤岁沢身体的遮挡把两人的口罩摘了下来,一直到被救生艇接住才重新戴了起来。 工作人员眨眨眼:「这些视频和照片你们要吗?视频需要另付费两百元,照片另加一百。」 闻之:「……」 他几乎没有在外面玩过这些,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连环消费。 尤岁沢把手机递给工作人员:「视频和照片都要。」 「好勒。」工作人员眨眨眼,对闻之说:「我们现在有个活动你要不要参与一下?」 「什么?」 闻之看见电脑前的女孩对他展颜一笑:「你给我签个名,可以免费带走这些照片和视频哦。」 「……」 闻之不意外女孩会认出他来,毕竟视频里他的脸高清得离谱。 但是签名可以免单这种事难道真的不是假公济私吗…… 「好。」闻之问:「签哪?」 女孩迅速拿出一张巴掌大的高清照片:「我家里有很多你的照片,但是这里没有,只好临时在照片印表机里列印了一张。」 女孩显然是早有准备,从她认出来闻之的那一刻,她就从手机里翻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张偶像照片,从一旁付费的照片印表机里列印出来。 印表机里出来的照片还没有防护纸,原子笔很轻易地就写下了名字。 闻之签完名看着照片有些发愣,因为这张照片太久远了,是他刚出道不久的时候被粉丝机场偶遇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他穿着黑色衬衫,衣摆都扎进了裤腰里,上面的领子解开了两粒扣子,像是察觉到有人拍他,于是侧眸朝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个时候闻之在想什么呢? 他在拼命地接戏演戏,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的安排,更多的是因为尤岁沢当初那句话——「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能站上舞台中央」。 这句话是闻之前六年来最大的支撑,他想要红,他不想让尤岁沢觉得,云姨的死亡不值得。 他知道尤岁沢这句话是真心的,于是他努力地在镜头面前把自己包装成一幅很如意的样子。 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闻之也会想,尤岁沢会不会在网上看到有关于他的消息?会不会去翻看他的作品,游览他的照片?
第59页 还是说漠不关心地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再也不会投以任何目光。 但闻之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他想让自己的名字家喻户晓,这样他和尤岁沢就不算彻底失联。 至少闻之一直在,他就在那里,只有尤岁沢愿意回头,他始终都在等他的出现。 闻之每当想到自己的众多观众中可能会有一个名为尤岁沢的人,他不管多心累都会撑下去。 女孩的声音让闻之回了神:「我从你出道就开始喜欢你啦,一直不相信你会吸毒,之前看到那场直播我又心疼又松了口气,你会一直是我的偶像!」 「你可能会对一些误会你的粉丝很失望,但不管你还会不会回到镜头前,你都要开心快乐呀!」 闻之哑然:「谢谢。」 女孩转头又对尤岁沢说:「你要好好对待蚊子呀,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她显然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闻之下意识看了尤岁沢一眼,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尤岁沢轻启薄唇:「当然。」 「我会给他我的一切。」 「……」 闻之怔住了,尤岁沢这句话说的太过暧昧,完完全全是用朋友二字解释不了的语言。 女孩分明以为他们是情侣,闻之不相信尤岁沢没听懂,可他不仅仅没有否认,还顺着女孩的话说了这么撩人心弦的话。 但闻之不敢问,甚至没敢跟尤岁沢对上视线。 「等我一下。」尤岁沢说。 闻之看着尤岁沢走到一旁的照片印表机前,把刚刚拿到的照片一张张列印出来。 「可以给我一个物品袋吗?」 这个小粉丝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袋,帮他们把照片装好,还附赠一张蹦极证书。 本来这个也是要花钱的,最后全被女孩作为签名的报酬赠送给了他们。 外面天气还是阴阴的,尤岁沢问:「还想玩点什么?」 「都可以。」 闻之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游乐场,就这么走了倒有些可惜。 尤岁沢走向最近的『激流勇进』:「那一个一个玩。」 这个项目是要买雨衣的,两人刚走上雨衣商铺,后面就有一批游客乘着大号船只从高处冲刺下来。 一道巨浪沖向半空,然后勐得洒了下来。 旁边都是一片欢乐的尖叫,尤岁沢揽过闻之的身体帮他挡住了后面扑过来的水花。 虽然雨衣铺这边有玻璃墙挡住巨浪,但尤岁沢和闻之刚好站在边缘处,激起的浪花还是波及到了他们。 闻之拉过尤岁沢的胳膊:「湿了没?」 「湿了一点。」尤岁沢拍拍闻之的手:「这个天气晾一会儿就会干。」 雨衣是红色透明的,穿起来有点难受,不透气的塑料贴着皮肤,怎么都不太舒服。 这个项目人源流动得快,两人等了没一会儿就轮到了他们,尤岁沢帮闻之把帽子戴好,然后繫紧了里面的绳子,防止等会冲浪的时候水渗进衣服。 尤岁沢问:「鞋套穿好了吗?」 「好了。」 闻之的脸和头髮都被束缚在帽子里,看着莫名有些乖。 两人是坐在第一排的,船只缓缓上行,经歷了一段平移和转弯后,勐得朝着雨衣铺的方向冲刺过去,那是一个超陡的下坡。 闻之身后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发出了来自勐男的尖叫声,他默默揉了下耳朵。 这个项目刺激感是有的,但远远不及蹦极来得惊悚。 刚刚经歷过蹦极的闻之和尤岁沢,很淡定地从浪涛中穿了过去,下了船后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脱下了雨衣,扔进了垃圾桶。 尤岁沢问:「鞋湿了吗?」 闻之摇摇头:「没有,鞋套口挺紧的。」 不过两人穿的都是休闲长裤,出于没有经验的缘故,裤脚忘了挽起来,湿得透透的。 闻之在尤岁沢面前蹲下身,耳边传来了两个女孩的小声议论:「哇他们是情侣吗?」 「肯定是,不过我还是现实中第一次见哎。」 「感觉都好帅啊……」 「你都没看见脸……」 尤岁沢低头,看着闻之的发顶,他正在帮尤岁沢拧干透湿的裤脚:「衣料这么薄,应该过会就会干的。」 闻之给自己裤脚也拧干后站起身,对上尤岁沢神色莫名的目光,他轻轻碾了下指尖,微微避开对方的视线:「你烧昨天才退掉,淋了水容易着凉。」 尤岁沢嘴角扬了一丝笑意:「去吃点东西。」 闻之其实不饿,但尤岁沢肯定不会允许他不吃午餐,于是默默地跟上了尤岁沢的脚步。 游乐园里没什么能吃的,大多是小吃一类的食品。 尤岁沢看着商铺里的油炸食品蹙眉,两人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一家甜品店,吃了两块蛋糕休息了会儿才离开。 尤岁沢指着在高空旋转的一个项目:「试试过山车?」 「好。」 过山车这里排队的人不多,大多数是来围观的人,还有排着队轮到自己了突然打退堂鼓离开。 不远处的半空是连绵不绝的尖叫声,有男有女,闻之看着冲刺过来的飞车说:「不知道这个跟蹦极比哪个更刺激点。」 尤岁沢站在闻之身后:「试试就知道了。」 过山车第一排的座位没人上去,后面连在一起的二人座都被抢完了,闻之和尤岁沢被迫地坐上了第一排,旁边另外两个座位则被一对情侣占据了。
第60页 第一排带来的视觉冲击自然是最强的,过山车先是倒着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停留了几秒后,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勐得朝下冲刺出去。 闻之闭上眼,浑身神经绷紧了些,过山车倒转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是尤岁沢。 闻之的注意力瞬间从那个失重感转移到被握着的那只手上,过山车再次冲刺时,他用力回握住尤岁沢的手掌。 眼下是高空,身边是心上人,手上握着心上人的手,耳边是那对情侣中女孩尖锐的叫声,还伴随着男孩的欲哭无泪:「宝贝你辫子打得我脸好疼!」 闻之没忍住,笑了。 他突然有一种和尤岁沢共同经歷了一场死亡的错觉,就像是之前两人相拥着从蹦极塔上跳下去的感觉。 吊桥效应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好像每一秒都在比上一秒更爱尤岁沢。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尤岁沢看着神色不是很好,闻之有些担心:「没事吧?」 尤岁沢轻笑了下,安抚道:「没事,它转得我有点晕。」 闻之握住尤岁沢的小臂:「那找个地方休息下?」 其实尤岁沢也没那么晕,一点点而已,但他没拒绝闻之扶着他:「好。」 然而两人走到半路,外面突然下起淋下了暴雨。 他们的身后是一声「卧槽,下雨了」,闻之回头看了一眼,新一轮的过山车已经启动,他突然有些同情这一批玩家。 也不知道淋着雨坐完过山车是什么滋味……当然,他是不打算尝试的。 前方有个大号棚子,是一个演艺剧场排队的地方,两人为了躲雨也快跑着加入了排队的队伍中。 第33章 避雨 两人到了棚内,拍掉身上的水珠,闻之抬眸看向尤岁沢,他的头髮处于半湿的状态,额间还有几滴雨水。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背给尤岁沢拭去水珠,做完后才发现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他刚想抽回却被尤岁沢抓住三根手指。 「我……」 闻之正欲解释一下,后面冲上来一群同样是避雨的人,沖他们喊道:「往里面走走!」 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风吹得树叶沙沙得响,倾盆大雨被风吹得都抖出了s线。天空中还时不时地传来阵阵雷声,雨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形成了溪流状,闻之毫不怀疑一脚踩下去会湿了满鞋。 后面来避雨的人越来越多,闻之和尤岁沢被挤得不断地往里走,直接人贴着人,前胸贴着后背。 闻之前面是个小姑娘,他也不好挤到人家身上,只好面朝尤岁沢。 尤岁沢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抬起一手揽过他的背,掌心将他和那姑娘的后背隔出一道缝隙。 外面的雨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雨水倾斜得直接打进了棚内,排在边缘处的那群人直接被浇湿了半身衣服,就连闻之和尤岁沢已经站在靠里面的地方也不可避免地打雨水打到。 不过这雨水经过这么长的距离打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已经不能称之为雨水,应该叫做雨雾。 尤岁沢半遮住闻之的身体帮他挡了一部分,还有一些直接喷在了闻之的脸上,凉凉的还挺舒服。 闻之皱眉:「你的镜片上有水。」 「嗯我知道。」 「我帮你擦下吧。」 说着闻之抬手摘下了尤岁沢的眼镜,尤岁沢也没阻拦。 闻之身上并没有纸巾,他只好用自己的上衣还算干的那一部分擦拭着眼镜。 尤岁沢垂眸看去,闻之用米白色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镜面,仔细得不放过每一个缝隙,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物品。 雨倾斜得越来越厉害,靠边缘的人不想淋雨,于是拼命地往中间挤,可偏偏这棚子四面有三面是无墙的。 闻之背后那姑娘被挤得没站稳,直接撞在他背上。 尤岁沢被闻之撞得一晃,他听见闻之闷哼一声,还下意识地将眼镜护在了怀里。 闻之低头看了眼眼镜,没注意到尤岁沢眼中的山雨欲来:「还好没坏。」 尤岁沢有些愠怒:「眼镜碎了就碎了,你应该先护好自己的手!」 闻之的手腕刚刚在撞到尤岁沢身上时自然是不可避免地压到了,不过并不是很疼,就是有些酸胀,跟刚进游乐园被那女孩撞到时一样的感觉。 看到尤岁沢生气他有些发怔:「没事,不疼的。」 尤岁沢冷着脸,但语气还是放缓了些:「给我看看。」 外表这么看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疤痕还是原来的样子,尤岁沢用手掌大鱼际轻揉着闻之的手腕周边,没碰他伤口那片。 闻之安静地把手给尤岁沢揉着,他身后的小姑娘似是听见动静转过头来,惊讶道:「是你们啊,不好意思,又撞到你了……」 闻之回头看了一眼,也有些微讶,这姑娘正是之前在检票口撞到他的那个,只能说还挺有缘分。 她前面站着的那个男生也回过头来,正是她男朋友。 上一场演艺还没结束,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这姑娘打开了话匣子:「哎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感觉特别眼熟……」 「可能吧。」闻之匆匆扭回了头,面朝尤岁沢:「你男朋友生气了。」 这姑娘闻言赶紧回过头,发现他男朋友还真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赶紧去哄了。
第61页 尤岁沢重新戴好眼镜,他把闻之的帽子往下拉了些,一手扶着他的后背,一手搭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脑袋扣向自己怀里。 「看你的人变多了,有人在拍照。」尤岁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想被认出来就别动。」 「……」 闻之自然是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不过其中大部分并非是因为认出他,而是看他们两个男人贴在一起,行为举止又很亲密,所以好奇的打量。 那些拍照的估计多是误以为他们关系暧昧,而日常生活中又很少见。 不过既然尤岁沢给出了合理的藉口,闻之便安然的低下头,用帽沿抵在尤岁沢的锁骨处,唿吸着属于尤岁沢身上才有的淡香。 不过难受的是他的手真的无处安放,总不能搂住尤岁沢的腰吧?这也太奇怪了。 闻之纠结片刻,还是把手插回了兜里。 他看着尤岁沢近在咫尺的锁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戴了帽子,不然现在抵在尤岁沢锁骨处的,应该是他的额头才对。 当然,他现在抬手把帽子掉个头,让凸出来的那部分帽沿移到脑后,他一样可以跟尤岁沢的锁骨来个亲密接触。 不过他做不出这么突兀的举动,只好在对自己帽子的羡慕嫉妒中度过了漫长的排队时间。 「我们也进去看吧?」闻之跟着队伍向前走:「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 就算停了他们也只能回家,下了这么一场大暴雨,游乐园的很多项目应该都会关闭,防止雷雨再袭。 这个演艺厅是在地下,闻之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从脚心直冲头顶,让人直接打了个哆嗦。 尤岁沢问:「冷?」 「刚进来的时候冷,现在还好。」 闻之自己是还好,但他有些担心尤岁沢,毕竟这人昨天病刚好。 他头一回主动抓住了尤岁沢的手掌,摸了下温度:「你手太凉了……」 「没关系。」尤岁沢没有抽回来:「平时也凉。」 闻之犹豫了下,没有给尤岁沢放开,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说得很官方:「给你捂一下。」 他听见尤岁沢在灰暗的环境里轻笑了下,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头挠了一下,掀起一阵痒意。 这个演艺节目有点类似于实景电影演绎的感觉,观众没有座位,周边的环境只有表演处带着光。 大家跟着演员不断地转场,通过演员一幕幕地演绎在脑海中圆润出整个故事。 跟着演员跑还是累的,爬上爬下,重点还挤得很。因为这个演艺节目以恐怖因素为主,里面的女鬼演员时不时地会跟观众来场互动。 比如说突然沖向观众,吓得那片人全部往后退,这就苦了后面的人了,被挤得欲哭无泪,有的还被踩到了脚。 尤岁沢干脆直接搂住了闻之的腰和肩,把他护在身前。 闻之照例抓住尤岁沢揽着自己腰的那只手,给他升温。 闻之从小体温就偏高一些,高中那会他经常晚上扒着尤岁沢一起睡觉,其实冬天的时候尤岁沢是一点都不抗拒的,毕竟身上趴着个大暖炉的感觉还挺舒服。 可一到夏天就会很热,空调又不能开一晚上,对身体不好。但闻之根本不管热不热都喜欢扒着尤岁沢不放,往往两人早上起来都是一身汗。 这个转场快结束的时候,灯突然黑了,周围出现几个胆小女孩的尖叫,还有观众小声的议论声。 几秒后,灯再次亮起,尤岁沢感觉怀里的人僵了一下,他侧头擦过闻之的耳垂问:「怎么了?」 「……那个女鬼演员在你背后。」 「……」 尤岁沢立刻挣开闻之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尤岁沢的先见之明不是没道理,虽然光线很暗,面朝后方的只有闻之一个,但很快有人发现不对尖叫了起来,这人头髮也太长了,还一身白衣。 闻之避免了耳鸣之灾,却没能避免被挤压的命运,以那个女鬼为中心,周围的人纷纷后退,闻之干脆拉过尤岁沢的手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最外围果然宽敞多了,连空气好像都新鲜了点。 「杀害女鬼的兇手出现了。」尤岁沢说。 「哦,是太太?」 闻之有些心不在焉,全程根本没注意这些演员演绎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注意力全在尤岁沢的手上。 他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乱成一团,他的手怎么还捂不热? 自己和尤岁沢的关系是不是过界了?这样握着他的手他会不会反感? 如果尤岁沢当年对他有过那么一点的喜欢,那么现在呢,他对他这么好,是因为还喜欢他,还是因为云姨拿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 明明所有的乱线只要闻之开口问一句「你喜欢我吗」就可以理清,偏偏他一个字都不敢问出口。 他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更怕一切摊开后换来尤岁沢的疏离。 闻之觉得自己就像个瘾/君子,自从重逢以后,他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贪心,他像是陷在一种名为「尤岁沢」的毒瘾中,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割捨。 明明一开始想的是再见一面就好,后面想着以后能远远看着他,再后来想和尤岁沢继续作为朋友,没多久又想成为尤岁沢最亲密的人。
第62页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他更贪得无厌的人了。 闻之和尤岁沢出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但是小了很多。 棚内有个老头在卖雨伞和雨衣,闻之走过去说:「大叔,给我拿两把雨伞。」 「雨伞只剩一把大的了,五十一把。」 闻之闻言回头看向尤岁沢:「那拿两套雨衣?」 尤岁沢对上他的视线:「拿雨伞吧,我们打一把,这里的雨衣太短。」 闻之看向一旁买了雨衣的一个男孩,他穿的也是长裤,雨衣才到他膝盖,他只好把裤脚卷到大腿。 但雅致如尤医生,是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有伤气质的行为。 闻之扫了五十块钱到面前的二维码里,撑开了雨伞。 这把伞确实挺大的,两人都不胖,打着要比那十五块一套的雨衣好使多了。 两人并肩在走进雨幕中,雨水像是一道道水幕飘落下来,地上的水已经有半指之深。 众人皆是行色匆匆,有人顶着雨伞冲刺,有人顶着不中用的雨衣向前跑,但唯有那把黑伞下的二人,脚步不急不缓,像是在雨中漫步,自成一方天地。 第34章 我钟情于你 两人回到小院子的时候雨还在下,院里的好多花盆都被风吹翻在地,他们径直上了二楼的卧室。 今天的雨有点过大,雨势又是倾斜的,他们的衣服不可避免地湿了很多,特别是鞋子里,泡过灰尘垃圾的雨水渗进来,黏煳煳的难受极了。 这种情况对于有洁癖的尤岁沢来说无疑是种折磨,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闻之能感受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尤岁沢打开了浴室的门,转身对闻之说:「先去洗澡。」 闻之走进去开了花洒,热水器他们昨天离开之前就已经打开,没一会儿温热的水流就喷洒下来。 闻之没有脱衣服,尤岁沢走进浴室递来一条毛巾:「将就用一下,这边没有浴巾。」 闻之接了过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他拉过转身准备离开的尤岁沢:「你先洗。」 「不用……」 闻之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抬手摘下了尤岁沢的眼镜,走出浴室直接关上了门。 尤岁沢:「……」 闻之一方面是不想让尤岁沢太难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尤岁沢昨天刚退烧今天又淋了雨,怕他再熬一会儿又要生病。 闻之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出了会神,拿出手机点开了林泽尔的微信,停顿片刻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帮我开药吧。 那边暂时没有回覆,闻之走到廊沿上,望着雨幕开始发呆。 今天所经歷的一切都出乎闻之的预料,蹦极时鼓动的心跳,过山车时相握着的手,在地下演艺时挤在人群中的半拥半抱…… 尤岁沢擦干头髮走了出来,发现闻之并不在房里,他走到长廊上准备去书房看看,余光却看见楼下有个晃动的身影。 闻之正打着伞,把那些倒在地上的盆栽一个个摆正,让植物的的根茎重新回到土壤里。 因为动作不方便,雨伞根本没挡住多少雨,闻之身上基本透湿。 尤岁沢眯了下眼睛,真的是很想把楼下这个人按在床上打一顿。 但他也知道闻之这么细心对待这些盆栽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尤云过去就很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院子里的这些盆栽虽然不是尤云以前种的那一批,但对闻之来说,都是触景伤情。 尤岁沢从书房里找到一把雨伞下了楼,拉过闻之的胳膊让他站起来:「上去洗澡。」 闻之犹豫了下,只剩下两盆没摆好了:「等一下洗……」 尤岁沢握着闻之的小臂带着人往楼上走:「这么不情愿,是要我帮你洗?」 「!」 闻之脚步一歪,在楼梯上一个踉跄,他完全没想到尤岁沢会这么说话,心里聚集的那些伤怀瞬间散了大半。 尤岁沢站在门口,没有出去的意思,闻之提醒道:「我准备洗了。」 「你洗你的。」 「……」 闻之蒙了一下:「你不出去吗?」 「你洗你的,我看我的。」尤岁沢勾了下嘴角:「这句话你以前不是常说?」 闻之:「……」 以前他确实干过这种事,次数还不少,那会儿云姨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只有一个卫生间。 他在这边过夜的时候,就喜欢把尤岁沢堵在浴室,一开始还会找找事情,比如刷个牙,洗个内裤,后来直接光明正大地说「你洗你的,我看我的」。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闻之干笑道:「……这里浴室比较小,等会水会撒到你身上的,澡不是白洗了?」 尤岁沢不再逗他,把刚拿出来的新香皂递给闻之:「你用这个,沐浴露用完了。」 洗完澡,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感觉舒服多了。 闻之用毛巾把头髮上的水滤干才走出来,看见尤岁沢站在桌边拿着吹风机:「过来。」 闻之愣愣地在椅子上坐下,尤岁沢站在他身后打开吹风机,帮他烘着头髮。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还没定机票。」尤岁沢的手指拂过闻之的头髮:「你想什么时候走?」 闻之:「下午吧。」 尤岁沢:「那就下午。」
第63页 尤岁沢发现闻之一直到晚上都在走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吃过晚饭后,尤岁沢收到了林泽尔发来的信息:闻之下午跟我说帮他开药,我刚跟他约了明天上午见面,出病例后正式给他用药。 尤岁沢眸光微动,闻之正坐在椅子那边用手机在打字,应该是在跟秋昭聊天,毕竟他手机里就这么几个联繫人。 他走到闻之身后,正准备说话,就发现微信收到了一笔转帐,两万元整。 尤岁沢蹙眉:「……什么意思?」 闻之碾了下指尖,没有回头:「之前的医药费……还有这段时间的生活费。」 他刚刚收到了秋梓安财务那边打来的歌词酬款。 尤岁沢神色莫名:「这是要跟我清算?」 「沢哥……」闻之顿了一下:「明天回去后我就搬回去住吧。」 「为什么?」 「在你那其实也不方便,我记得你不喜欢太软的床,书房的沙发床睡得不太舒服吧……」 闻之垂了眼眸:「高盛虽然还没被抓获,但其实我们就隔了两栋楼,小区安保很好,他就算查到我住哪儿也应该进不来。」 他们之前蹦极列印出来的照片就放在闻之面前的桌面上,他看着照片上拥抱的两人眼睛有些微微的酸涩。 「好啊。」尤岁沢淡淡道:「既然你觉得不需要我,那刚好,我这边房租也快到期了,准备换个小区。」 闻之身体一僵,尤岁沢的话瞬间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最怕的,不过就是尤岁沢再次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闻之的带着些央求的意味喊道:「沢哥,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尤岁沢走近,将手放在闻之的肩上,手下的肌肤崩紧到了极致,他还是心软了一瞬。 尤岁沢垂眸看着闻之的发顶,轻轻撩起一缕头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要回去住?」 「我……」 「我想听实话。」 「……我让林泽尔开药了。」 「所以呢?」 「吃药会出现很多的副作用,会失眠,食慾变差,脾气可能也会变得越来越暴躁……」 「所以你要回去住?」尤岁沢的拇指在尤岁沢的肩上轻轻抚着:「你一个人住在那边,失眠了就干熬着?」 「可以和安眠药一起吃的……」 「那食慾更差了呢,你会乖乖吃饭?」 尤岁沢继续道:「脾气变暴躁便一个人捱着憋着,在一个八十平米的房子里,没人说话,安静到让自己窒息?」 「不会的,还有岁安……」 「岁安?现在不是随安了?」 闻之身体一颤:「……」 「这个我们后面再算。」尤岁沢的手绕到前面,轻轻捏着闻之的下巴:「你是觉着,岁安陪着治疗的效果比我要好?」 「不是的……」 闻之没敢动,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尤岁沢也不急,静静等待着。 半晌后,闻之咬了下唇:「刚刚说的那些副作用是生理上的,但心理上也一样会有很多……不好的情况出现。」 「如果后面我一直和你相处下去,我会变得越来越依赖你黏着你,会变得越来越自私,会无法接受你的离开,甚至时间久了还会无法容忍你离开我的视线,不能接受你出现任何人其他人比我跟你更亲密……」 闻之的手指蜷进掌心:「我可能还会伤害到你,沖你发脾气……沢哥,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的。」 「就因为这些,所以你想离我远点?」 尤岁沢用手掌虎口卡住闻之的下颚,让他仰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你不想依赖我还想依赖谁?」 闻之微微侧头避开尤岁沢垂下来的目光,觉得有些无力:「我不是这个意思……」 尤岁沢另一手扶在闻之的脸颊上,强迫他摆正目光:「我希望你能依赖我黏着我,我不会离开,不想让我离开你的视线你可以每天陪我上下班,刚好可以避免你落单,至于别人……」 尤岁沢笑了下:「我们分开的这七年里,我身边都没出现过别人,现在你就在我身边,凭什么觉得会有『别人』出现?」 闻之对上尤岁沢专注的目光,他听见尤岁沢说:「我会包容你所有的脾气和任性……小之,我想照顾你。」 闻之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他的眼眶慢慢泛起了红:「你想照顾我是因为我的病还是……因为云姨?你没必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 「我也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我一个人的这七年里,过得也很好。」 闻之的「云姨」二字吐得分外艰难,尤岁沢半晌没说话,他透着镜片注视着闻之带着点怆然的眼睛—— 闻之所谓的过得很好,就是让自己每天不得安眠,食不下咽,以孤寂度日? 尤岁沢轻轻抚闻之的眼角,感受到睫毛的颤动:「如果有其它原因呢,你想听吗?」 「当然,你不想听也没用,由不得你。」 闻之怔然,尤岁沢抚过他的嘴角,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微颤:「你知道吗,你云姨很喜欢『钟情』这个词,它能准确的涵盖一个人所要表达的情感,不至于像『喜欢』那么浅淡,也不至于有『爱』那么广泛。」 「它足够深情,且唯一。」 闻之不用手去触碰,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脏激烈的跳动声,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挑动起来,像是惶然又像是期待。
第64页 尤岁沢弯下腰,在闻之的眼上落下一个缱柔的吻:「小之,我钟情于你。」 「很抱歉,这句话迟到了七年。」 闻之感觉自己陷入了疯狂的心悸,像是之前从蹦极塔上跳下去那一瞬间的感觉,都太过致命。 若此刻让他从高楼跃下,他怕也是无憾了。 一滴泪从闻之的眼角滑落,却没能落入发间,而是被尤岁沢的唇轻轻吻去。 第35章 抱歉,我回来的太晚 尤岁沢从闻之的身后来到了他的正面,温热的吻从他的眼角到轻颤的睫毛,再从鼻樑滑落至不算是红润的嘴唇。 嘴唇贴近的那一刻,两人的心底似乎同时发出一股奇异的喟嘆,好像这么多年自己那颗无家可居的心终于被对方圈禁,不再漂泊无依。 闻之没敢动,他从尤岁沢接住那滴泪开始,眼睛就没再捨得眨动。 他怕这就是他奢想这么多年做的一场美梦,一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梦就碎了。 尤岁沢在闻之的唇上轻轻碾着,缓慢地让这双唇瓣染上了一抹艷色。 他没有急着深入,动作从容有序,毕竟他们还有大把时间不是吗。 这一次他不会再离开,他会用余生去填补闻之心中的空缺,用剩下的几十年去热吻他,去爱他。 「对不起啊小之。」 闻之的眼睛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这是尤岁沢第二次对他道歉。 「我以为你会过得好。」尤岁沢回忆起重逢以来从闻之身上感受到的一切:「对不起,我为所谓的『我以为』向你道歉。」 闻之终于有所动静,他伸手抓住了尤岁沢的衣角,像是从梦中突然回归于清醒。 闻之的心中既是悸动又是一片酸软,尤岁沢有什么可对他道歉的呢?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失去母亲的是他,孑然一身的也是他。 闻之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在被上天偏爱着,他究竟凭什么还能得到尤岁沢的温柔,他的爱与歉意? 尤岁沢揽着闻之的肩背,将他按进了自己怀里:「抱歉,是我回来的太晚。」 尤岁沢就是这么一个人,好像足够强大,好像一切都击不垮,在一切发生后可以对自己的痛苦只字不提,看到闻之不如意就可以放下一切来柔情待他。 闻之抬起手,用力地抱住了尤岁沢的腰,他唿吸在有尤岁沢味道的空气里,迷煳想道,或许并非是上天偏爱他,偏爱他的是尤岁沢才对。 「只……」 闻之张开口的第一个字直接被消了音,他清了清嗓子,但声音仍然有些干哑:「只要你回来……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这个回来,并非是说回到某一处,某个城市某个地点,而是一颗心回到另一颗心身边,他们回到彼此身边。 两人穿着睡衣躺在薄薄的被窝里,这间屋子的空调早就坏了,不过因为外面一直在下雨,所以温度并不高,还有些轻微的凉意。 闻之侧着身贴着尤岁沢的肩膀陷入了睡梦中,尤岁沢揽着他的腰,眼里没有半点睡意。 虽然七年前的离开并非出于尤岁沢的本意,但也确实让他微微松了口气,一切都到来的太突然了,母亲的死亡让他无所适从。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闻之,他无法去责怪他,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也是因为发生这些并不是闻之所能预料到的。 尤云若能託梦,也一定希望闻之能够好好的,不要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 离开那会儿,他从未想过,当初那个骄阳似火的少年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以为他能过得好。 昨天林泽尔问他,你既然那么喜欢他,又怎么会在那样至关重要的时间点离开? 你看,连一个没有目睹一切的旁人都知道,他不应该走。 -- 林泽尔的工作室一所大学边上,从这个楼层的高度还能看见学校的跑道。 「每个月我们都会见一次,希望每下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都变得比原来更好。」 林泽尔站在窗边笑了下:「想下去看看吗,这是岁沢生活了好几年的大学。」 闻之愣了一下,他顺着林泽尔的视线落下去,指尖微动。 两人离开了谘询室,尤岁沢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见他们出来站了起来:「结束了?」 「结束了,我带他去学校里转转。」 尤岁沢脚步一顿:「好。」 这个学校面积很大,建筑有些偏欧式风格,道路两旁都栽种着花草树木,其中有条小道上还种满了银杏树,只不过因为夏天,叶子都还是绿色,也没有飘落。 闻之细緻地观察着路过的每一个地点,试图从中找到尤岁沢经过的痕迹。 若到了秋天,银杏叶落了黄,随风飘在了路过的尤岁沢发间,他会不会顶着这片黄叶走在人群中? 又会不会有人试图伸手,欲帮他摘下这片叶子…… 闻之突然庆幸,时过境迁,很多东西已经变了,但尤岁沢身边从未有过旁人,他的喜欢从未变过。 林泽尔陪闻之转了近一个小时,除了介绍建筑物的时候很少说话。 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岁沢如果留在这座城市,原可以得到更大的建树。」 闻之一怔,尤岁沢和他说过,他是一年前回到他们的城市,住进那个小区,且在那所医院就职的。
第65页 「这边有老师带他,他的前程会更加顺畅,但一年前他突然说要离开,我们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理解。」 林泽尔朝闻之露出了一个瞭然的笑容:「那时候我并没有把一个带有吸毒流言的明星的退圈新闻和他联想到一起,现在想想,他那时候是回去找你了吧。」 闻之心中蓦得一颤,林泽尔笑了下:「他在等你呢,我先走了。」 闻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们的位置离校门口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他能看见门口那块石碑旁笔直的身影。 林泽尔朝他摆了摆手,率先朝门口走去。 他到尤岁沢面前,两人说了句什么,便擦身而过,尤岁沢也开始朝着闻之的方向走来。 闻之看着尤岁沢越来越近的身影,他拨通了秋昭的电话。 秋昭笑道:「喂,不容易啊蚊子,你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闻之说:「问你件事。」 「你说。」 「你和沢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什么见面?」秋昭干笑道:「我和他上次见你也撞见了,就在医院,你是不是不相信?兄弟我真的没有绿你,上次就是我经纪人心脏不好所以我去找他谘询谘询……」 「别装傻。」 秋昭一听就知道露馅了,赶紧坦白:「……就你解约后刚没消息那阵儿,沢哥主动联繫我问知不知道你在哪。」 「……」 尤岁沢已经到了闻之面前,他的眼尾有些泛红,尤岁沢伸手轻碰,蹙眉道:「怎么了,在和谁打电话?」 秋昭在电话里还在插科打诨:「你放心,虽然这一年里我和沢哥背着你见了几次,但都是谈你的事情,绝对没有做出背叛你的事情,你帽子没绿……」 「……滚。」闻之靠近尤岁沢抱住了他,一边挂掉了秋昭的电话:「沢哥才看不上你。」 那边,秋昭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愤怒:「老子还看不上他呢,妹子不软不香了吗!」 曹汝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你赶紧去给我化妆,下场戏要开拍了!就你这德性谁要你?」 -- 尤岁沢抬手回抱住闻之,听他语气就大概知道是谁:「秋昭?」 「嗯。」闻之抿唇:「你一年前回来……是因为我吗?」 「嗯。」尤岁沢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件事:「我那时候和老师在国外进行医学会谈,看到新闻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给你打电话也发了消息,都没有收到回復,我以为你已经不用那个号码,便去联繫了秋昭。」 后来发现所有人都联繫不上闻之,尤岁沢便回到了他们的城市,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他的消息。 闻之突然发现了很多他没有深想过的事,比如一个多月前,秋昭通过邮箱联繫上他,并约他见面,而他却在咖啡馆外撞见了尤岁沢的弟弟尤杰。 尤杰当时问了一句「哥哥怎么还没来」,其实尤岁沢应该是想来看他一眼的吧。 「……我没有不用,只是把那个手机关机了。」 那时候他的手机号码被泄露出去,很多黑子和粉丝打电话来,有些是质疑,有些是辱骂,他收到了太多噁心的信息,经纪人劝他退圈后把这个号码註销,但闻之没捨得。 因为这个号码是他从高中一直用到现在的,如果註销了,他和尤岁沢就真的双向失去了联繫。 但打过来的骚扰电话太多了,闻之不堪其扰,直接关了机,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繫。 不过这一年以来他都一直有往那个号码沖话费,没有让这个号码从此消失,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等未来有一天他再打开这个号码时,千万条辱骂的消息里会有一条尤岁沢的慰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闻之有些懊恼,他应该早点打开那个手机,否则何至于浪费这一年的时光? 「没关系,虽然迟了一年,但结果都一样。」尤岁沢轻笑:「觉得抱歉,那就亲我一下,补给我一个大学的吻吧。」 闻之犹豫了一下,对着尤岁沢的脸亲了上去。 现在是假期,校园里并没有人,只有偶尔鸟儿鸣叫的声音。 他们站在校园主楼下,在树叶的沙沙中相拥着接吻,为了弥补过去这些年缺失的时光。 过去的七年的缺失看似需要很长时间去填补,但又似乎只要一个吻,就够了。 尤岁沢突然撤开了些,他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闻之突然发难:「你拍过多少次吻戏?」 闻之:「……」 尤岁沢捏住闻之的下巴,在他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听说我不该介意?」 闻之突然明白前两天泡温泉的时候林泽尔为什么会那么问了,不过说好的尤岁沢不会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呢…… 他默然道:「这是职业需要……」 冰冷的镜片给尤岁沢的眼神带了点冷光,闻之果断怂了:「我拍吻戏的时候都是借位和替身。」 刚出道的时候,闻之也没吻戏可拍,后来越来越火,闻之也不怎么接亲密戏。 偶尔有吻戏的时候都是借位和替身,他并不喜欢和别人过有过密的接触,哪怕只是演戏。 尤岁沢压着闻之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他的腰:「机票买好了,我们回家吧。」 「好。」 回家。 第36章 岁岁平安的安,尤岁沢的岁
第66页 回到家,岁安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冲到两人脚边,喵喵地叫着。 因为只出去住两晚,闻之便没有把它送去寄养。 尤岁沢抱起岁安把它放进了闻之怀里:「饿不饿,面条吃吗?」 「吃,不要面条鲜。」 「好。」 闻之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岁安的肚皮,他看着尤岁沢在厨房走动的身影,突然万分庆幸。 当初g说的没错,他确实该感谢他,他甚至应该感谢乌柏舟,若不是他让骆飞入狱,前公司股东不会重新洗牌,高盛也不会发现他给他泼脏水。 没有前面的一序列事情,就不会出现那场直播,就没有他和尤岁沢的重逢。 闻之不敢深想,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他和尤岁沢是不是就成了两道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各自在没有对方的一生里直至到老? 或许,闻之都等不到到老。 闻之咬断口中的面条:「沢哥……」 「嗯?」 「秋昭约我那天……你有打算见我吗?」 尤岁沢手上动作一顿,他当然知道闻之说的是哪天。 「想见你。」尤岁沢垂眸:「但我不清楚你还愿不愿意见我。」 尤岁沢给闻之拨了两片青菜:「那天我准备在外面看看你,可中途小杰失踪了。」 闻之心里突然放松了些,只要尤岁沢愿意出现,他有自信一定能发现他。 「我想回去一趟。」 尤岁沢蹙眉:「不要再想回去住,这件事没得商量,要么你住这里,要么我陪你回去住。」 「不是要回去住。」闻之犹豫道:「回去拿点衣服。」 「好,我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就行……」 看着尤岁沢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闻之乖乖闭嘴。 闻之有一个多月没回过自己家,或者说这里也不能称之为家,只是一个供他居住的房子而已,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尤岁沢站在客厅里,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房子里的设施简洁到不可思议,除了最基础的家具之外,这里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冷清得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他注意到闻之并没有先进入卧室,而是去了书房。 片刻后,闻之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去了卧室里。 尤岁沢跟了上去,经过书房门口时却看到了一个相框侧对着门口摆在书桌上。 他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随后走进书房拿起了那个相框。 这是一张合影,里面的人影是是尤岁沢再熟悉不过的,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他母亲。 尤岁沢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是高三的那年春节,情人节和正月撞在了一起,闻之来到他们家里,买了一束白玫瑰住尤云情人节快乐,抓紧发展第二春。 但闻之手上还有一支红玫瑰,他递给了尤岁沢,说是买白玫瑰的时候人家送的。 尤岁沢不记得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了,但现在却无比清楚的明白,闻之分明就是为了送他那一支红玫瑰,才买了送给尤云的那一束。 后来他们在雪人前拍了一张合影,那支红玫瑰就放在雪人的手里。 那年的春节因为闻之的存在,在记忆里都变得生动起来。 这张照片其实尤岁沢书房里也有一张,只是闻之没有看到而已,但他那里的照片和这张却略有区别。 闻之的这个相框和照片大小并不匹配,且有三分之一是空白的,并且这张照片上,没有闻之自己的身影。 尤岁沢将照片从相框里抽了出来,果然,照片被摺叠了三分之一。 明明是三个人的合影,闻之却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摺叠进了阴影里。 尤岁沢将照片捋平,照片里的尤云目光温柔,闻之勾着他的肩笑得狡黠。 他看了会儿,重新将照片放进相框,让闻之的身影重现光明。 闻之在书房找到了自己废弃已久的手机后,就在卧室充起了电,他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衣服,等了好一会儿手机才开机。 还好手机还没坏,可以正常使用,闻之记得这个手机的锁屏密码,是尤岁沢的生日。 解锁后,他立刻打开信息,在里面翻找着。 「关机后,超过两天没有开机这条信息就接收不到了。」尤岁沢突然出现在闻之身后。 闻之蓦然听到尤岁沢的声音,心里一悸,他抿唇继续翻找了一下,但确实如尤岁沢所说,手机里的所有信息都只停留在这个手机关机的那天。 闻之有些微微的失望,其实翻出来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尤岁沢发信息的风格向来简洁,至多问他在哪,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可闻之就是想看看,一年前寻找着自己的他发来的信息。 尤岁沢清楚闻之在找什么,他嘆息一声:「傻不傻?当事人就在这里,想看我发了什么直接用我手机不好吗?」 「……」闻之一呆,他还真的没想到。 可他也开不了口跟尤岁沢说要看信息,都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还要固执地找到会不会有点太痴汉…… 正常来说,很少有人还会保留一年前的信息吧,一般都是回收清理了。 闻之问道:「你之前的信息没有清理吗?」 「清了。」闻之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听见尤岁沢说:「除你之外。」
第67页 尤岁沢拿出手机递给闻之:「密码是一九零八二七。」 闻之心里原有期待,尤岁沢的锁屏密码会不会是自己生日,但没想到却是另一串数字。 不过这串数字应该是个日期,闻之看着有些眼熟…… 尤岁沢手机给他之后便打开了闻之的衣柜:「衣服都带走?」 「……好。」 闻之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尤岁沢的手机,出乎意外的,解锁之后闻之看到的锁屏壁纸竟然是自己过去的一张影视照片。 那是他在娱乐圈得到最高荣誉的一天,他获得国际最佳男配奖。 他拿着奖盃站在舞台上,微笑着看向镜头,神色淡然。 闻之明白这串数字为什么眼熟了,它确实是一个日期,正是闻之拿到最佳男配的那天。 尤岁沢正在帮他把衣服拿出来,一个个地叠好,闻之看着眼睛有些酸涩,前六年里,那些屏幕前关注他的人里,确确实实有一个叫尤岁沢的人。 这是一个过去他藏在心里,不敢说于口中放在脸上的名字。 尤岁沢有在看着他,并没有真的把他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尤岁沢的信息录里很干净,没有广告之类的多余信息,大多是工作相关的,闻之本以为自己的名字会是时间最远的那条,然而并不是。 闻之在今年六月份的信息里找到了自己,尤岁沢发给他的最近一条信息是六月二号:小之,生日快乐。 闻之指尖轻颤着往前翻,几乎这一年类的每一个节日,大到春节小至重阳冬至,尤岁沢都有给他发消息。 虽然字数很少,只有寥寥一至两句的祝福,但闻之仍然红了眼眶。 以前拍戏的时候,他都没有跟尤岁沢重逢以来每一次眼红得快。 而尤岁沢发出这些信息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復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失望,担忧还是其他的什么? 唇边突然碰到一片柔软,尤岁沢有些微讶,回手抱住了突然袭来的闻之。 尤岁沢轻哼了一声,被闻之半推半就地按倒在床上,不得章法地吻着。 说起来接吻这方面,他们都没有多少经验,与闻之而言,过去唯一的一次舌吻经歷大概就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借着酒意把尤岁沢压在树旁强吻。 闻之秉持着自己所知道所有表面的关于接吻的知识,以及作为一个男性的本能,侵略着尤岁沢的口腔。 尤岁沢没想到这些信息会换来闻之这么大的反应,他纵容着闻之像是小狼狗似的,在自己唇上脖子上啃食着。 他轻揉着闻之的后脑,忍了片刻后还是制住了闻之的手把他压在了身下。 尤岁沢轻吐口气:「你乖一点,咱们先回去,嗯?」 回到四幢,尤岁沢腾出了半边柜子给闻之放衣服,他抱起蹭在脚边的岁安,对正在整理衣服的闻之说:「打个报告。」 闻之愣了一下,侧头问:「怎么了?」 尤岁沢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岁安黑色的毛髮中:「沙发床确实睡得不舒服,所以我可以回卧室睡吗?」 「……这是你家。」 当然你想睡哪就睡哪。 尤岁沢脸上滑落一丝笑意,所谓报告也不过是通知一声。 「突然想起来……」尤岁沢捧着岁安的肚子,一手拎着它的后颈:「它到底叫什么?」 闻之表情略有些凝固,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茬。 本来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大可以理解为岁岁平安,可偏偏经歷了一系列的隐瞒和遮掩之后,这个名字变得分外旖旎。 他看着尤岁沢扬着淡淡笑意的脸庞,突然觉得坦白也无所谓,如果他想听,那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它叫岁安,岁岁平安的安……尤岁沢的岁。」 「……」 和秋昭说的一模一样。 尤岁沢拎着岁安的后颈把它放在地上,等它窜出了房间一把将它的主人按在柜子上,强势地吻了上去。 闻之被亲得毫无反手之力,他的每个指缝都被尤岁沢的手指嵌入,十指相扣地制住了他所有能反抗的力气。 闻之闭着眼睛,想起了自己刚把岁安领回家的那天。 那是尤岁沢消失的第七天,闻之终于彻底死心,明白尤岁沢是真的切切实实地已经离开了他。 他不要他了。 岁安就是那会儿窜了出来,蹭到闻之脚边喵喵叫了好几声,像是在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和你形影不离的那傢伙呢? 闻之把它抱了回去,给它安家取名。 所谓岁安,也不过是希望在未来所有没有我的日子里,你都能岁岁平安,无忧喜乐。 第37章 ? 吃药 书房里的沙发床终于可以收回去,回归沙发原有的作用。 洗完澡后,两人和衣躺在床上,这是他们坦白心意后的第二次同床共枕,从今往后的许多个夜晚,他们都将在对方的陪伴下陷入睡梦里。 闻之有些睡不着,这次并非因为一些负面的情绪,只是单纯地有些捨不得。 旁边的尤岁沢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小心地翻了身让身体侧躺着,用眼神在黑暗中描绘着尤岁沢的眉目。 闻之很喜欢尤岁沢不戴眼镜的样子,这更贴近他记忆里的模样。 没了镜片的阻隔,尤岁沢的眼神仿佛都多了些温度。 闻之悄悄地伸出手,放在了尤岁沢的掌心,轻轻握着。
第68页 他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但自己伸出去的手却在下一刻被收紧。 尤岁沢没有睁眼,他侧过身体揽住闻之的腰,把他往怀里拉了拉:「睡不着?」 闻之往尤岁沢胸口缩了缩:「准备睡了。」 尤岁沢在闻之发间落下一吻:「睡吧,晚安。」 第二天尤岁沢照例醒得很早,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六点,差不多该起床去跑步了。 闻之还没醒,他闭着眼睛将脑袋磕在自己手臂上,尤岁沢有些没捨得叫醒他。 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到了六点一刻,闻之的手动了下,随后眼睛慢慢睁开,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尤岁沢温和凝视他的眼眸。 他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几点了?」 「六点一刻。」尤岁沢低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早安。」 「……早安。」 心脏轻轻跳动了几下,清晨的悸动变得分外清晰,闻之留念着起身:「跑步吗?」 「嗯,跑完步去医院。」尤岁沢抽回自己被压得发麻的手臂:「要陪我去上班吗?」 闻之胸口起了一阵热意,他当然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 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不允许你身边出现任何关系的其他人…… 但说归说,闻之不可能真的如同尤岁沢所说一样天天跟着他去上班,被人知道未免太不像样子,也会有损尤岁沢的声誉。 闻之摇摇头:「不了,中午我去给你送饭。」 「好。」 走在公园里,闻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再吸入的都是新鲜的空气,使他的心情都似乎开阔了许多。 跑步的时候,闻之特意观察了一下,没发现之前那个明显对尤岁沢有着好感的女人。 「找什么呢?」 「啊……没什么。」 他们跑了半个小时,太阳已经升起,一些没被树叶关照的路上,已经拢上了金黄色的薄纱。 闻之撑着膝盖喘着气,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真的不比以前,高三的时候再强力的运动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做下去,现在不过以均速跑个步,就累成这个样子。 「先别坐。」尤岁沢拉过闻之的胳膊将其搭在自己肩上:「站着缓缓。」 闻之的肩被尤岁沢虚揽着,他下意识地朝周围看去,一两个路人朝他们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但尤岁沢似乎并不在意。 闻之半靠在尤岁沢身上在自己的唿吸渐渐变得平缓,汗液也渐渐停止流动。 半晌后,尤岁沢拉开闻之,用毛巾擦干他脸上的汗渍:「走吧,去吃早餐。」 另闻之意外的是,尤岁沢并没有带着他去上一次去过的早餐店,而是直接拉着他回到小区。 「不是去吃早餐吗?」 「嗯,回家吃。」 闻之看着被尤岁沢从冰箱里拿出的馄饨:「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让老梁送过来的,你不是喜欢吃他们家的吗。」 闻之茫然,完全不记得昨天什么时候有人敲过门,尤岁沢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你洗澡的时候。」 除了馄饨还有水饺,梁老闆还送来了一些酒酿和自家做的蔬菜面条。 尤岁沢开始煮水:「去沖澡。」 闻之愣愣地走近浴室,尤岁沢总是这样细緻。 从多年前初识一直到现在,尤岁沢总能把握着闻之的喜好,给他最舒适的安排。 闻之出来的时候馄饨已经下锅了,尤岁沢说:「我去沖澡,你看一下,起沫后揭开盖再煮会儿就好。」 「好。」 尤岁沢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衬衫,他坐到闻之对面,馄饨已经被捞了出来,就放在他的面前。 「以后早餐就在家里吃。」尤岁沢说:「面食直接跑完步回来煮就好,如果是喝粥我们就提前晚上定好时间。」 「……好。」 家这个字眼实在是太慰贴了,闻之低着头:「等会我送你去医院吧。」 「嗯?」 闻之有些担心:「我怕上次那个病患家属……」 尤岁沢拒绝了他的提议:「你乖乖在家待着,不会有事的。」 走之前尤岁沢还叮嘱了几句:「中午出门的时候记得走人多的地方,出了小区立刻打车知道吗?」 闻之点头:「好。」 尤岁沢换好鞋子,看着一米之外的闻之顿了会儿:「过来。」 闻之走向前,被尤岁沢扣着下巴亲了一下:「在家乖一点,想出门一定要和我说一声。」 「好。」 去医院的路上,尤岁沢还给黄飞城打了个电话:「高盛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确切消息,但他应该没有离开本市,现在各个出口都看得紧,他走不掉的。」 黄飞城嘆了口气:「你让闻之注意安全,最好还是劝他和家里人一起住,或者暂时离开本市一段时间。」 黄飞城这么说,也是知道闻之并没有固定工作,住在哪里并不会影响什么。 尤岁沢知道黄飞城的意思,但闻之刚和他确定关系,又刚刚开始适应吃药,闻之的状态显然不适合离开他的身边。 「他和我住在一起,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黄飞城有些惊讶:「那行,你尽量少让他出门,前几天我儿子去兴趣班的时候说有个怪叔叔接近他,虽然最后监控显示不是高盛,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让你小姨带着小杰去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第69页 提到尤清的娘家,黄飞城犹豫道:「你外公最近念叨你呢,如果有空会去看看吧。」 「……好。」 黄飞城是尤岁沢在七年前母亲死亡的那个案子中开始有的接触,那时候他还没有见过尤清。 后来尤岁沢去了外省,他名义上的外公才查到女儿已经死亡的消息,因为身体不好便让尤清来找他,自此尤清才认识了黄飞城。 但那时候尤岁沢已经离开,尤清自然是无功而返。 直到一年前尤岁沢回来,他再次接触到黄飞城,委託他帮忙调查闻之的信息,这才和尤清相认。 但黄飞城也并没有帮到什么忙,主要是闻之的银行卡几乎没有出入帐单的信息,手机号码没有响动,连定位都难。 说来也奇怪,尤家的女儿似乎没有一个有幸福下场的,尤岁沢的外公是兄弟三人,他们总共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其中大女儿和二女儿尤云都是年少在外定情,为了感情不顾一切地跟男人离开了。 尤云的结局自然不用说,大女儿要好些,她丈夫是真心爱她,两人在外打拼多年也算是小有所成,只可惜没过几年就出了车祸双双去世。 三女儿就是尤清,她倒是乖巧按照家里的安排和既定的男子相识一直到结婚,可那个男人也是个混帐,出轨不说还有家暴倾向。 尤清在家里的帮助下离了婚,但却执意生下肚子里已经成了型的孩子,就是尤杰。 不过她还好,后面遇到了黄飞城,对方也视尤杰如己出。 尤岁沢只见过自己这个外公两次,他对血缘的牵繫并不执着,母亲离世后,真正能煽动他情绪的也只剩下闻之一个。 他在车内坐了会儿,最后打开了微博,点开自己唯一的特别关注——闻之。 闻之的微博状态停留在一年多前的退圈声明里,不过底下的评论增加了很多,最新一条获贊最多的是来自一位老粉的致歉,以及希望闻之能够重回舞台。 自从那场绑架直播震惊全国,闻之在热搜榜上挂了一周后,他的热度也慢慢冷了下来。 因为没得到任何回应的缘故,很多粉丝都觉得闻之是心灰意冷,真的不打算回归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希翼所致歉的偶像根本已经杜绝了所有的外界消息。 说白了,闻之现在看着似乎很正常,但他现在真正与外界有所连结的,不过一个尤岁沢而已。 尤岁沢并不在乎闻之将来做什么样的职业,是否还会回到镜头前,但他希望闻之能够多与外界产生一些联繫,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有这种只被一根线吊着的感觉。 不过这些事情都要等高盛被抓获之后再一一安排了,现在可以先做一些铺垫。 他点开通讯簿,给秋昭打了个电话。 -- 而在家里的闻之,在尤岁沢走后打开了从林泽尔那里带回来的药物,按照林泽尔的说明吃了下去。 ——我给你的用量是按照最小剂量来安排的,大量服药会让你产生依赖性,副作用也会变大。 ——如果有什么不适都一定要告诉我,出现反应迟钝或者手抖的情况都属于正常,记得随时和我联繫。 ——好。 闻之抱着岁安,指尖落在它的毛髮里。 过去他不愿挣扎,是因为看不到希望,而如今,尤岁沢就陪在他的身边,以最亲密的角色,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而不是成为尤岁沢的负担。 岁安声音细软地喵了一声,在闻之手上舔舐着,厚重的舌苔触在皮肤上,引起一阵麻意...... 他的触感现在还算敏锐。 第38章 医闹 闻之刚将饭菜装进保温盒里,就接到了尤岁沢打来的电话:「饭做好了?」 闻之的嘴角扬起一个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嗯,刚做好。」 「那你还没吃?」 「先给你送去。」 尤岁沢像是笑了一下:「不用,你装两份饭菜来,陪我一起吃。」 「……」 闻之应了一声「好」,尤岁沢的声音从声筒里传出来有些失真,不过一上午,他已经开始想念尤岁沢,想要立刻见到他,面对面地听着他说话。 「我在院门口等你。」尤岁沢对闻之说:「注意安全。」 「好,我很快到。」 两份饭菜一个保温盒自然装不下的,不过厨房里还有一个之前住院时尤岁沢专门买来给闻之盛粥的饭盒。 现在毕竟是夏天,保不保温其实都问题不大,闻之将自己的那份饭菜装进一个盒子里,刚好比他平时的量多一点。 继微信后,尤岁沢帮闻之下载的第二个软体是导航,里面可以直接预约打车。 这样闻之出门就不用在路边拦车,直接软体上约好等车到了再出门就行。 司机看他大夏天还戴着口罩,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热不热,我温度再打低点?」 「谢谢,不用了,现在的温度刚刚好。」 闻之以前是易出汗体质,大夏天只要走在路上一会儿脸上和脖子就开始冒汗。与他相反的事尤岁沢,走在太阳下也能面不改色,皮肤干净透亮。 现在尤岁沢的体质和以前一样,除了运动时还是几乎不出汗,闻之也变得和他一样。 一个是天生体质如此,一个是身体状态下滑,代谢变差了许多。
第70页 闻之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卫处的尤岁沢,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和口罩,目光淡然,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路人身上。 直到闻之从车上下来,尤岁沢大步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纸袋:「今天做了什么?」 「肉沫茄子和柠檬鱼片。」 「这么复杂?」尤岁沢将闻之遮到眼睛的头髮往后撩了些:「下午在这陪我吧,等我下班后陪带你去理个头髮。」 「很长?」闻之下意识摸了摸。 尤岁沢说得很认真:「有一点,不过不影响,要是不想去我在家给你剪也行。」 闻之忍住心动的想法:「还是去吧,家里弄的话到处都是碎发。」 「好。」 闻之想说我们进去吧,眼睛却被左侧一抹反光刺到,他下意识伸手揽在了尤岁沢背部,手臂传来的痛感让他闷哼一声。 尤岁沢看着闻之左手臂上流出的血液脸色变得很难看,身后是一个男人疯癫的声音:「你还我爸的命来!」 尤岁沢搂着闻之往后退去,周围的路人也纷纷惊散逃开。 闻之担心地没错,这个张承果然来医院闹了。 「你们这个无良医院黑心医生,收了老子那么多钱,还害死了我爸,我要你偿命!」 张承像是疯了一样舞着刀冲过来,闻之一惊,下意识想要再帮尤岁沢挡去,却被尤岁沢脸色难看地挡在身后:「站这别动!」 尤岁沢很轻易地制住了冲过来的张承,在他手腕某处用力一捏,张承便失了力气,手不由自主地张开,刀子落在了地上。 保安很快闻风赶来,将张承按倒在地。 他依旧张牙舞爪道:「老子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钱吐出来,老子弄死你!」 尤岁沢看都没看他,沉着脸色走到闻之身边,掀开了他黑色的衣袖,伤口在小臂上,离手腕还很远,刀口不算大,但伤口不浅,估计是要缝针。 尤岁沢拉着闻之就往楼里走:「你是嫌你这只手上的疤痕还不够多吗!」 闻之默默跟上:「我没想太多……」 医院门口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拿起手机录了像或是拍照。 在这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里,难得来点可供茶余饭后的娱乐谈资,怎么也要多看会儿或是分享到网上,以获得别人的关注或是谈论。 张承被保安压着,嘴上依旧还在撕喊:「有种你别跑啊,你跑得过今天跑得了明天吗,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身后的话越来越难听,张承怒骂道:「你个混帐,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吞了我们那么多钱还……」 张承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闻之忍无可忍地挣开了尤岁沢的禁锢,快步回头走到张承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颤着声音:「你再说一遍试试!」 尤岁沢的脸色也很冷,张承骂的话触及到了他和闻之的底线。 但尤岁沢理智还在,他揽住闻之的肩安抚道:「我们先去处理伤口。」 这个伤口确实需要缝针,尤岁沢亲自动的手,期间主任来过:「那个病人家属还在保安亭压着呢,你怎么说?」 尤岁沢视线放在眼下的伤口上,脸抬都没抬,也没说话。 闻之一直没去看伤口的位置,上面的红色太刺眼。 他知道尤岁沢在生气,但此刻也不是说软话去哄的时机,他对主任说:「报警吧。」 主任犹豫道:「小尤也这么想?」 闻之压着怒意冷眼看着主任:「这都不报警是准备哪天等他拿刀再闯到医院来?」 尤岁沢用镊子勾过缝合针,终于开口说话:「报警吧,依法处理。」 这两年因着越来越多的医闹事件,国家也渐渐完善了一套相对应的法律条款。 闻之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他不可能同意不报警,不说别的,一想到尤岁沢今后上下班的路上都要提防着张承的不法伤害,他就难以忍受。 主任走后,尤岁沢落下了最后一针:「疼吗?」 提前打过麻药了,又怎么会疼:「……不疼。」 闻之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些,也软了许多,他看着情绪不明的尤岁沢,抿唇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 「那你觉得……」尤岁沢上完药,将伤口用纱布包好才抬起头来:「我会想看到你受伤吗?」 「你替我挡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难受,会心疼?」 闻之怔然,尤岁沢像是吐出了放了很久的话:「就像那天一样,你是怎么狠下心在手腕上割那么深,你……」 尤岁沢轻轻唿出一口气:「你想过我知道后会是什么感受吗?」 闻之吶吶道:「我……」 尤岁沢隔着手套捏着闻之的下巴,重重地咬了上去。 两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如果那天不是直播,如果警察没有及时赶到……我是不是就永远都看不到你,一直找你,却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你了?」 闻之没法辩解:「我……」 他没理会嘴上的疼痛,凑过去在尤岁沢唇上亲了亲:「对不起,沢哥,我错了。」 尤岁沢不过冷了他一会儿,身体还是松下来抱住了闻之:「小之,你得知道,你比什么都重要。别再让自己受伤了,行吗?」 闻之闷着声音应了一声:「……嗯,我知道错了。」
第71页 他所认的错是指直播那次,至于今天他并不后悔,若再来一次,他该挡还是会挡。 危险来临的那一瞬间,闻之根本想不了别的,所有的举动都是下意识所为。 尤岁沢低嘆一声:「认错永远是你最快。」 却永远不知悔改,该犯还是犯。 两人刚回到办公室就见一个女人焦急地等在那儿,看到尤岁沢快步走上来:「尤医生我求求你,别让我丈夫坐牢行不行,他一时打击太大才做出这种事……」 这女人闻之之前在手术室门口见过,应该是张承的妻子。 他抢在尤岁沢前面开口道:「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结果。」 女人突然跪了下来,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算我求求你,我们家现在救他一个男人了,没了他我们怎么活啊……」 「我求求你们,放他一马行不行,你看你受的伤也不重,我们可以出医药费,要多少钱你们说……」 尤岁沢拉住闻之让他站到自己身后,他的脸色冰冷:「什么叫受伤不重?这刀要刺在哪才算是重?」 他漠然道:「你丈夫的事我们无能为力,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后果。」 尤岁沢走在闻之外侧,进了办公室后关起了门。 办公室外,有护士试图拉起崩溃的女人:「你还是回家吧,在这也没用的,本来你公公手术前我们就告诉过你们其中的风险和后果……」 「药我们也检查过了也是你丈夫私自换的,我们尤医生对你公公已经尽力,你丈夫还来闹事,这是他咎由自取。」 闹成这样,饭菜早就坨了,尤岁沢拿去微波炉里加热后打开,对闻之说:「多少吃一点。」 闻之不想再让尤岁沢情绪不佳,饭盒里的食物塞进去大半。 这么一折腾,两人也忘了剪头髮的事情,下班后就直接回到了家。 晚饭闻之不想再让尤岁沢太麻烦,他提议道:「我们叫外卖吧,想吃鸡。」 「好。」 他们没再提张承的事,但闻之清楚,张承进去后至少会被判个一到三年有期徒刑,且还有他的轻伤证明。 闻之不会对此心软,如果张承不进去再捲土重来,他无法承受尤岁沢受伤的风险。 要说手臂上的伤对闻之造成最大的影响莫非洗澡当先了,之前住院虽然手腕也不能碰水,但那会基本就是用毛巾擦擦身体。 后来住进了尤岁沢的公寓,手腕也基本癒合,只要小心些避开什么事都没有。 但今天显然不一样,一方面他的伤口刚刚缝合……另一方面,尤岁沢直接在闻之准备脱衣服的时候走进了浴室。 第39章 热搜 「别动。」 尤岁沢撑着闻之的胳膊帮他脱掉了上衣,随后单手扯下他的裤子,落在地上:「脚踩出来。」 「……」 闻之半僵着身体被尤岁沢一点一点地扒光,尤岁沢自己也随后脱掉上身衣物,留下一条裤子。 尤岁沢打开了花洒:「手抬着。」 在这么下去闻之要出事了:「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尤岁沢面无表情。 「……」 太折磨人了,闻之不敢去看尤岁沢的神色,他闭上眼睛,温热的水流从肩头滑落至脚底。 随后水流声慢慢停止,闻之感觉一双略凉的手在往自己身上涂抹着什么,应该是沐浴露。 闻之绷紧了身体,抑制着本能反应,他内心几乎是崩裂的,请问有几个人能在心上人帮自己洗澡时无动于衷的? 「沢哥……」闻之咽了下喉咙:「你先出去好不好?」 「怕什么?」尤岁沢靠近了些,他亲了亲闻之的脖子:「有反应是正常的......放松点。」 说来两人确定关系后,虽然同住一间卧室,但一直没有出现过度的亲密行为,除了接吻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不是闻之不愿意,他只是担心发展太快会不会有些唐突。 但实际上,当尤岁沢握住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反而放松了许多,他们不是才相识不久陷入恋爱的人,他们总共已经认识了九年。 他们曾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有过最贴近的距离,虽然后来分开过,但真的没必要太在意循序渐进。 闻之不自觉地想要去抱尤岁沢,但却被尤岁沢用单手轻易地扣住手腕压在头顶。 刚刚开花洒的时候,尤岁沢的上身也沾了不少水,裤子也被水打湿了大半,闻之如果抱他的话,势必会打湿伤口。 闻之半仰着脖子,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点撩人的雾气:「沢哥……」 尤岁沢凑过去在闻之眼上亲了亲,随后移到唇上,吮住了他的上唇。 「自己做过吗?」 「很少……」 「最近呢?」 「……」 闻之知道尤岁沢的最近是指住进这间公寓的一个多月,他压抑着喉间的喘息:「有过一次……」 闻之听见尤岁沢轻笑了下,他大脑空白了一瞬,几乎是半瘫在尤岁沢身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受伤的那只手还被尤岁沢擒在上方。 尤岁沢垂眸在闻之眉心亲了下:「站直了,帮你把泡沫冲掉。」 泡沫一点一点地顺着水流流进下水道里,水流声停后,尤岁沢用浴巾裹住闻之,把他身上的水滤干。
第72页 闻之看了一眼尤岁沢的隆起:「沢哥,你要……」 尤岁沢轻嘆,在闻之唇上亲了下:「你一个伤患乖乖去外面待着吧,头髮记得擦,等我洗好帮你吹。」 尤岁沢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闻之听着浴室终于停下的水声,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但随后又有些紧张。 尤岁沢顶着半干的头髮走进卧室,发现闻之正坐在飘窗上等他:「转过去。」 闻之转过身,面朝窗户盘腿坐下,身后便是站着的尤岁沢。 尤岁沢按着他的肩往自己身上压了下:「累就靠着我。」 尤岁沢还没有换上睡衣,只有腰间繫着一条浴巾,闻之的脑袋刚好达到他胸口的位置,也不怕弄湿衣服。 他打开吹风机帮闻之吹着头髮:「都快干了。」 「……」 还不是因为你在浴室待得太久……当然,闻之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尤岁沢摸了几下闻之的头髮,确定干了以后关掉了吹风机:「之前你不出门都是怎么处理头髮的?」 闻之犹豫道:「……自己剪。」 在过去一年里,他除了扔垃圾几乎没出过小区的门,食物都是在线上订购送过来。 当然,他也不需要什么食物就是了,冰箱里的一袋压缩饼干够他吃半个月。 头髮长了的时候,他就用家用的剪刀一点一点地把多余的头髮剪掉,也不在意什么髮型,只要不遮眼睛就好。 尤岁沢在闻之发间揉了几下,手绕到前方抬起闻之的下巴,让他仰着脸,低头亲了下他的眼睛:「以后我陪你去剪,或者我帮你剪。」 闻之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反手拉低尤岁沢的脖子,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吻上了尤岁沢的嘴唇。 尤岁沢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这样不累吗?」 他拉起闻之让他从飘窗上下来:「去床上。」 这一晚上两人睡得都还算不错,闻之用的是自己以前最喜欢的睡姿——半个人扒在尤岁沢身上,四条腿交叉放着。 尤岁沢本就没有侧睡的习惯,是最近和闻之同床以后为了哄他入睡才开始侧睡的,但到底还是今晚的睡姿他更习惯,像极了当年的样子。 但一大早,他们就被一阵来电铃声吵醒了,尤岁沢半搂着闻之,越过他的身体去拿手机,是秋昭。 尤岁沢轻拍着闻之的背:「什么事?」 「……这不是蚊子的手机吗?」秋昭听到尤岁沢的声音噎了一下:「没打扰到你们吧?」 「现在问不觉得太晚了吗?」尤岁沢低头看了一眼悠悠转醒的闻之。 「……」秋昭半天憋出一句:「你们一大早就那……那啥是不是不太好?」 「……我们是被你吵醒的。」尤岁沢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秋昭道:「你和蚊子上热搜了。」 「……」 闻之在手机响没一会儿的时候就醒了,发现尤岁沢帮他接了电话便也没出声,听到这儿才皱眉道:「是昨天的医闹吗?」 「对,现在舆论风向不太对,都在说黑心医生收钱不办好事被找上门了直接跑掉。」 闻之立刻撑起身体,坐在尤岁沢旁边拿过他的手机:「你有微博吗?」 「……有。」 闻之打开微博,点开热搜榜,第十条赫然正是关于昨天的医闹。 这条视频是昨天半夜才发布的,一开始并没有多少声响,直到被一些所谓的微博大v注意到。 这应该是昨天某个围观群众拍摄的,不过这人并没有设置标题,内容是纯视频,然而一些营销号却凭藉这条视频断章取义扭曲事实以博得流量。 【现在的医生有几个有医德的,根本不把老百姓的命当回事。】 【我妈之前住院手术也是,医生态度简直不要太散漫,各种附加药品的收费,一会儿进口一会国产的,态度还极其恶劣。】 【这种人不配当医生吧,看这家属的穿着家境应该不富裕,医院真是什么人都宰。】 【医生旁边那个是朋友吧,自己这边理亏还敢打人,这人大夏天的穿这么严实黑衣黑裤的还戴口罩和帽子,怕不是长得太丑不能见人吧。】 …… 这一类的恶言数不胜数,下面附和的声音太多了,闻之手都在抖,这个场面像极了自己当初被构陷吸毒和睡粉时,孤立无援的状态。 没有人在乎真相如何,他只管自己的嘴爽了,现实里无法卸去的压力全部都发散在网上,发泄在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身上。 不过也不全是万众一词,也有个别几个不一样的声音。 【前面说医生朋友有点过分吧,不管医生怎么样,他朋友是无辜的好吧,而且还受伤了,再说那个家属骂得未免太难听了些,谁听了都得动怒吧。】 【他爸都死在了人家手术台上,还不允许人家骂一下吗,医生朋友不过受了一点伤而已,跟一条人命比算得了什么。】 【怎么就无辜了?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是有道理的。】 【什么叫一点伤而已,如果这刀捅在了别的地方,那难道就不是一条人命吗,而且手术本来就是有风险的,这也不能说是医生的错吧?】 【等你家里人死在了医生的手术台上,你再来跟我说这不是医生的错,这个家属要不是情绪太崩溃他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吗?】
第73页 【花了这么多钱,积蓄没了人也没了,不疯才怪。】 尤岁沢试图拿回手机:「别看了。」 闻之躲了一下,继续翻着。 【你们也别为医生解释了,现在很多医生本来就是这样,一点医德都没有,收了钱根本就不尽心。】 【人命对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要我说,每个医生都是杀人犯。】 【楼上怎么不说医生救的那些人呢,说医生是杀人犯,你生病了出事故了有本事别去医院。】 【这不是医生的错才怪了,被人找上门了一句话不说也不道歉直接就跑,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你哪里看出人家心虚了,他分明是担心朋友好吧,他朋友受伤了,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先去处理伤势吗?】 微博上已经吵成了一团,人总是同情弱势群体的,也有部分人觉得这场事故跟之前那几起医闹事故很像,明明不是医生的错,网友非要夸大其词,最好网络暴力导致人家自杀未遂,丢了工作不说,剩下半辈子都毁了。 结果得知医生自杀的消息又开始反过来语言攻击医闹的家属……、 反正千错万错,都不是我的错。 这样理智的人到底是在少数,尤岁沢强硬地抢回手机扔到一边,他抱住闻之轻拍着他的背:「别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闻之咬着牙,眼睛泛着红:「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你……」 尤岁沢亲了亲闻之的发侧:「没事的,这些人都是闲的,别想了好不好?」 现在六点还不到,医院还没有正式上班,这件事怎么处理还要院方去协商。 秋昭又打来一个电话:「我姐说最好先让你们医院发个声明,把事情经过说说清楚,以及病人的状况叙说出来,然后我姐会让公关部门帮忙带一下节奏的。」 尤岁沢揽着闻之:「好,谢谢。」 秋昭犹豫道:「还有一件事就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蚊子在视频里也出镜了几秒,虽然你护住了大部分,但他打人的那几帧他的眼睛被拍到了,后面可能会有人认出他,你让蚊子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尤岁沢挂断电话,对闻之说:「今天你就在家里不要出去好吗,我等会去趟医院,这件事情不难解决,别担心。」 闻之「嗯」了一声,情绪不明。 第40章 舆论扭转 尤岁沢在家陪着闻之洗漱完,一起吃完馄饨,才准备起身去医院。 尤岁沢拥着闻之亲了一会儿才松开:「等我回来。」 闻之应了一声,看着大门关闭,尤岁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缝隙里。 他早已千疮百孔,再勐烈的伤害他都可以无动于衷,可他们的攻势怎么能对向尤岁沢,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以救人为本的医生? 他忽然觉得心累极了,满眼都是失望。 这些人披着人皮在网络上行走,表现出来的都是他们心底最戾气的一面,他们每一个都是刽子手。 可网络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地方,你伤了谁捅了谁一刀完全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闻之曾有真心爱护过自己的粉丝们,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子,是他的老粉,每一年的生日都能收到她的礼物,都是一些各具特色的小玩意儿。 可后来呢,这个女孩被人收买,可能是为了钱或是为了别的什么来构陷闻之睡粉,说她被闻之诱/奸长达三年。 虽然直播事件后,很多人已经清楚睡粉也应该和吸毒一样,是被某些人不怀好意构陷出来的,但仍有不嫌风大的人持质疑态度,甚至认为所为直播不过是闻之的洗白之路。 简直无稽之谈。 这是一个警方都已经发出声明的案件,但仍有人固执己见,认为一切都是闻之自己策划出来的。 这些都是刚刚闻之在尤岁沢煮馄饨的时候拿他手机看到的,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尤岁沢的关注列表。 没想到尤岁沢只有一个特别关注,甚至于尤岁沢的微博聊天界面也只有他一个人,里面是和之前的简讯里如出一撤的节日祝福。 只不过时间是前六年,每一年尤岁沢都没有缺席。 从第一年起,每一个春节,每一个元宵端午,他每一年的生日以至于他每一次的获奖都会收到尤岁沢的祝福与恭喜。 大多是寥寥几笔的一句话,可闻之看着却心尖都在颤动。 他记下了尤岁沢的微博暱称——矜贵的玫瑰。 尤岁沢出门后,闻之立刻找到了自己那个空置一年的手机,打开了自己的微博。 他搜索到了尤岁沢的微博界面,打开了私信栏,翻看着一条条祝福,他一直翻到了三年前,再往前的信息他都看不到了。 因为那时候闻之刚好换了手机,原是不想的,本来的手机里储存着很多照片与回忆。 但是没办法,那个手机用了好几年,已经处于报废的边缘,他只得在手机彻底损坏之前将照片转移出来,重新换一个。 闻之心里泛着酸疼,如果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可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那么多的粉丝里,这样平平无奇的祝福太多了,他该怎样在人海茫茫中锁定尤岁沢的微博? 闻之过去从未见尤岁沢在论坛或是微博发表过什么,但他却找到了尤岁沢的几条评论,都是在闻之还不怎么火的时候,有别家粉丝攻击他,尤岁沢会上前反驳说——「他很好」。
第74页 后来闻之粉丝群体逐渐变得庞大,遇到黑粉攻击自然会有粉丝回怼回去,尤岁沢便也再没有发表过评论。 闻之此刻的心里滋味难以言喻,就像是你突然发现,原来用情至深的不只你一个。 可你看到这些背后的东西后,又突然希望用情至深的只有你一个。 这样至少过去七年里,难过的只有他一个,他用不着去心疼。 他忽然有些惶然,尤岁沢对他的喜欢是从很久以前开始的,是介于以前那个张扬的少年,可他如今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样子。 他和尤岁沢不过相逢一个多月,可迟早有一天,尤岁沢会发现,闻之已经不是过去他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尤岁沢依旧是尤岁沢,可过去的闻之已经湮没在岁月的长河中。 闻之有些难以唿吸,他真的会好吗,就算会好又要等多久呢? 尤岁沢会不会等不到那一天,就看破过去那个闻之身上所带来的滤镜,从而离他而去…… -- 尤岁沢来到医院,上面对这次的医闹事件很重视,但这件事并不难解决,因为本身院方就是无错的。 只是其中弯弯道道的家属换药事件总是不好言说。 主任说道:「小尤啊,这次的事情我们知道不是你的错。我和院长商议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声明我们肯定是会发出去的,但是那病人家属其实也挺可怜,他媳妇今早又来医院了……」 尤岁沢懂了,医院是想让他原谅肇事家属,这样免得事情越闹越大,另一方面也可以给医院赚个好名声。 主任继续道:「他媳妇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弃的,她要是天天来医院找你,你也不得安宁是不是?万一引来了媒体,未免有人说我们医院太不近人情,这样对你名声也不好……」 「你让你朋友签个谅解书,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件事不用多说,我不会让他签谅解书。」尤岁沢眼神微凉:「您就没想过如果张承插的那一刀不在手臂上,现在您还有机会在这里请他签谅解书吗?」 主任哑然:「……」 院长推门走了进来:「我们已经用微博发了声明,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了,这事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消下去了。」 他嘆了口气:「我们也找到了病人家属另外购药的地方,拿到了视频和帐单都发到了网上,你说这人啊,有些钱是真的不能省……」 这世上的病人千千万,但总有那么一小批人永远对医嘱半信半疑,觉得医院让你用贵的药是在坑你的钱。 出了事后,他们又把所有的责任的痛苦都嫁接到医院或是医生头上,以此来宣洩内心受到的折磨。 这次医院的办事效率不错,声明发出去后受到了各大媒体的关注,一些微博大v又开始反过来发一些感人至深的视频,奉劝大家谨遵医嘱,医生真的不容易。 秋梓安的公关部也发动了攻势,网上的舆论到了中午已经全部逆转,用秋昭的话来说就是:「变色龙变色都没那些营销号变脸来得快。」 秋昭已经知道闻之步入治疗的消息:「如果蚊子被认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尤岁沢敛目:「他比你想像的要强大一些。」 今天出门前他就给林泽尔打了一个电话,林泽尔说的话也让他安心了很多。 「你不用太担心,这时候曝光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他不想重回镜头,那你就陪他慢慢康復。」 「如果他还想要重回镜头,只要你在他身边我想他完全可以无视网上的那些流言。」 林泽尔笑了下:「况且之前的那场直播完全扭转了闻之自身的舆论风向,除了大波粉丝的回头,还赚了不少路人的同情票以及好感度,他就算真的去唱歌也好演戏也罢,他所经受到的正面言论将远远大于负面。」 「你只要记住一点,现在真正能大幅度牵动他情绪的,只有你的情绪和态度而已。」 尤岁沢收回思绪,对电话那头的秋昭说:「上次跟你说的你可以继续,跟他交流一些网上对他比较正面的言论,至少别让他继续增持反感情绪。」 「行。」秋昭感嘆道:「我真是给你俩又当爹又当妈。」 「……」尤岁沢无语:「长你脸了?」 秋昭嘿嘿一笑:「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蚊子有望回到自己的舞台,现在他妈完全不管他,没了心结蚊子身心就都自由了。」 提到闻之他妈,尤岁沢并没有见过,即便是在高中三年里,也只听闻之提过寥寥几句,知道他们家庭关系并不好。 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不合格,所以尤云出现的时候闻之才会拜倒在她的关怀之下,最后尤云离世才闻之造成了那么大的打击。 「我听说他母亲这几年一直在国外?」 秋昭「嗯」了一声:「交了个比自己小不少的男朋友,最近有风声传出说她胖了不少,可能是怀孕了。」 尤岁沢蹙眉,按照年龄来算,闻之母亲的岁数应该至少四十五往上走。 他本想问秋昭闻之母亲是哪个女星,最后顿了半秒咽了回去,知道又怎样呢,一个没有感情的亲人要了有什么用? 「还有你悠着点,别让蚊子患得患失,他以前就这样,看到哪个女孩子稍微凑近你都能酿一大缸的醋。」 尤岁沢像是笑了一下:「他不会有机会酿醋的。」
第75页 下午尤岁沢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果然看见张承的妻子站在办公室外,满目哀愁。 看到尤岁沢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尤医生,我求求你,别让我丈夫坐牢行不行?」 尤岁沢蹙眉:「昨天就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妇人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是他一时煳涂,才做出这种蠢事,可我们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他养活呢,他就是家里的顶樑柱,他要是不在你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尤岁沢抽出被妇人抓住的手臂,淡漠道:「我无能无力。」 这世人的难处多了去了,谁又好过呢? 他不是圣人,若伤的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可偏偏受伤的是闻之。 他怎么可能在闻之替他受伤的情况下让他去签谅解书,这样算什么? 「我求求您!」 妇人长磕了一个头,就被尤岁沢护士叫来的保安带走了。 「我还会来的,我还会来的!」妇人挣扎着回头:「我每天给你跪下赎罪……」 尤岁沢揉了揉眉心,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回去,准备问问闻之中午吃的什么,但却没有人接。 尤岁沢发现,一整个上午乃至中午,闻之都没给他发一条信息询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尤岁沢心口重重一跳,他脱下白大褂跟主任打了声招唿:「我家里出了急事,得立刻回去一趟!」 一路上他给闻之发了无数条信息,打了很多个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后来直接显示了关机。 第41章 虚惊一场 路上的红绿灯似乎都看懂了他的急迫,一路上几乎没亮过红灯,尤岁沢以最快的车速回到小区,脸色难看地等待着电梯的降落。 这一路上尤岁沢想了很多,是不是闻之出门遇到了高盛,还是闻之看到了网上的一些东西受到了影响出了事,又或者是因为…… 但他就是没想到,闻之安静地躺在卧室床上,脸色还有一些轻微的潮红,胸口的起伏微不可见。 床头柜上放置着一些药品,还有一个空水杯,尤岁沢几乎是颤着指尖上前,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药物…… 一秒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坐到床头,看着闻之安静的睡颜。 药品被他放回了原地——只是退烧药而已。 尤岁沢在枕边找到了闻之的手机,但却是闻之前两天在公寓里找出来的那部旧手机。 密码他几乎都不怎么用尝试,输入自己的生日后很快解开,手机界面停留在微博「矜贵的玫瑰」和闻之的私信聊天记录里。 而闻之现在常用的那部手机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因为没电关了机。 尤岁沢在闻之眉心吻了一下,拿出温度计掀开薄薄的被子,塞进闻之的腋下。 闻之被动得轻哼了一声,但还没醒,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很不舒服。 尤岁沢伸手抚平了闻之的眉心,安抚性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他想起很早的时候,闻之只有在熟睡时才会显得很安静,乖戾才勉强表现出了「乖」字。 但只要闻之跟尤岁沢睡在一张床上,闻之就会无比黏人,睡着了都会一个劲地往尤岁沢身上靠,像是有皮肤饥渴症似的。 现在的闻之和以前变得太多了,这几天尤岁沢有时半夜醒来,看见闻之在睡梦中依然不曾安然的神态,不是没有过后悔。 如果当初再慎重一点就好了……他们就不会分别七年的时光,就算闻之因为尤云的死亡痛苦难耐,他们也可以相互依偎在一起彼此治癒。 尤岁沢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失去母亲的伤痛中走出来,他在朝前看,但闻之依旧停留在当年,张扬的焰火也泯灭在当年。 尤岁沢在床边坐了很久,就这么一直看着闻之,仿佛亲眼见证了闻之是怎么从当初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模样。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密密麻麻地软刺扎着一样的疼,并不会见血,但连唿吸都难。 中途闻之醒过一次,看见尤岁沢迷迷煳煳地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就回来了。」尤岁沢垂眸看他:「再睡会儿吧。」 闻之「嗯」了一声,但他显然是很了解尤岁沢的,他含煳说了一句:「我不会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嗯,我知道,你睡着了。」 尤岁沢看他迟迟不肯闭眼,便也上了床靠在床头,扶着闻之的身体让他半睡在自己怀里:「睡吧,我陪你。」 闻之觉得似乎不太对,但过高的体温让他反应有些迟缓,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在熟悉的气息里昏睡过去。 过了一两个小时,尤岁沢又给闻之测了一次体温,比之前下降了零点七度,但仍旧还处于高烧的范围。 尤岁沢轻轻摸了下闻之的额头,好像是没有之前那么灼热。 如果体温一直不下来,他就要带问之前去医院了。 闻之这一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时不时就要蹙眉,口中还会发出难受的气音,尤岁沢便耐心地用手轻抚着闻之的背部,让他一点点地平静下来。 接到秋昭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尤岁沢按下接听键:「声音小点,小之在睡觉。」 秋昭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基本平息了,现在都在唿吁大家尊重医生,谨照医嘱。还有警方官号在引导大家不要随意在网络上发表言论,未知全貌,不予评论。」
第76页 「嗯。」 尤岁沢不可置否,但所谓未知全貌、不予评论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的? 这次的舆论对他来说自然是有影响的,网上还有人扒出了他的履歷,引起了一片称赞。 还有人奇怪他为什么要放弃大学那座城市那么好的持续性发展机会,来到这边在这么一家不算是非常出名的医院里就职。 虽然这些信息很快被秋梓安那边按了下去,但仍然在一小片群体中掀起了风波。 秋昭继续道:「然后就是我之前担心会不会有人认出蚊子,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分析了,因为蚊子比一年前退圈时瘦了不少,很多人还持以怀疑态度,觉得可能只是气质相像而已。」 虽然之前那次直播里闻之露过一次全身,但是半坐在地上靠在墙上,被锁链牵制着看着也很狼狈,加光线并不算明亮,还真的不好对比。 「那就让他们猜去吧。」 「我姐也是这么说的。」秋昭点头:「你好好照顾他啊,我还指望着他好了以后签到我姐公司呢。」 尤岁沢「嗯」了一声,他用指尖绕着闻之的头髮,低头看了他两秒,随后对秋昭问道:「我走之前,他问你借过钱吗?」 秋昭一愣:「借过啊,你不知道?」 尤岁沢没说话,秋昭继续道:「那时候你俩都在学校请了假,我给你们发消息也不回,没多久闻之突然在放学门口堵住了我,让我借给他十万块钱。」 「你是没看到,他当时整个手臂上都是血,我tm都吓傻了,想着他是被谁阴了,以前打架也从来没出过这样的状况啊,就赶紧让他去医院。他不听,就一个劲地重复问我有没有十万块钱。」 尤岁沢:「……」 「我那时候被家里管着哪有这么多啊?没办法我带他去找了我姐,后来我姐拿了钱给他,找来医生给他缝合伤口。」 秋昭轻嘆:「医生说他这伤口应该是被利器划伤的,已经缝合过一次了,但缝合线被粗暴地扯断了。」 「他当时疼得脸色白得一点血都没有,医生给他打了麻药后就晕过去了。醒来后我问他怎么搞成这样的,他说他妈把他关在家里不给他出来,于是他就把伤口扯烂了逼着他妈放他出来。」 尤岁沢心口一疼,他一直没想清楚闻之手臂上刀疤的两次缝合是因为什么,上次问闻之的时候他也只是含含煳煳地说「剧烈运动后不小心崩裂了」。 尤岁沢自然是没相信他的说辞的,但闻之不想说,尤岁沢便尽量不去逼他,但没想到是因为这样。 事后秋昭有追问闻之是怎么受伤的,要十万块钱是为了什么,但闻之什么都不肯说,后来秋昭便发现请假的尤岁沢一直没再来过学校,闻之也变了很多。 只要问到关于尤岁沢的问题闻之便很沉默,眼里总带着难言的痛苦。 后来秋昭便不再在闻之面前提及尤岁沢的事情,但还是对好兄弟的突然离开耿耿于怀,一直想要联繫尤岁沢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秋昭一直以为闻之生日过后就和尤岁沢在一起了,以为他们直接发生了什么矛盾或是误会所以分手。 直到一个月前,他才得知了所有的真相,才把一切串联在一起。 秋昭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就想知道,你当初离开是因为你母……」 「不是。」尤岁沢知道秋昭要问什么,他凝视着闻之的面庞:「与这些无关。」 秋昭松了口气:「我觉得吧,蚊子肯定就是过不去这个坎,你有时间就把所有事情好好跟他捋一捋,说说清楚不就好了?」 「我会的。」尤岁沢道。 秋昭说了一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在才六点多,蚊子为什么在睡觉?」 「发烧了。」 「呃……」秋昭想起了最近在微博看到自家粉丝yy自己和别的男明星的同人文:「我听说你们那啥……那啥……」 「那什么?」 「别装傻啊!」秋昭恶狠狠道:「说是内/射才会发烧,你悠着点啊,白日宣/淫不好吧?」 「……」尤岁沢心平气和道:「秋昭。」 听见尤岁沢这么一本正经地叫自己,秋昭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干啥?」 尤岁沢平静道:「你是不是狗当久了,所以满脑子都是废料?」 「……滚!」 秋昭思考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什么叫狗当久了,他愤怒地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论两兄弟谈恋爱以后,自己变得多余不说,结果还时不时受到人身攻击怎么破? 简单,你也谈个恋爱就好了。 飞快下了决定后,秋昭对自己的经纪人说道:「以前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曹汝直觉自家艺人要搞事情:「……那要看说的什么了。」 「你之前说,只要我肯放弃音乐转型演员且混到一线,就不阻止我谈恋爱了。」 「……算数。」 曹汝听到这个倒是很淡定:「你姐同意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秋昭沉默了,只觉得生活不易,处处是坑。 想当初进公司的时候,秋昭想法十分中二,因为闻之喜欢音乐但没有办法去做了演员,那为了好兄弟的梦想,他义无反顾地以歌手的身份签在了自家公司。 只想着就算闻之自己唱不了歌,他可以代替闻之去唱闻之写的词曲。
第77页 结果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总是碎裂的,秋昭那五音何止不全,简直就直接飘在了天上,闻之听过一次后再也没陪他录过歌。 后来曹汝实在忍受不了了,直接敷衍了他一个可以谈恋爱的承诺跪求他转型,就别玷污粉丝的耳朵了,那些颜粉再坚固也经受不住长时间魔音入耳啊…… 秋昭只能含泪咽下,成为了一名演员,从此与音乐失之交臂。一直到现在他偶尔上综艺,还会有人拿他以前唱歌的事情来调侃他。 第42章 梦 闻之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他发现自己在一间熟悉又陌生的卧室里,左侧的窗帘是暗沉的黑蓝色,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照片,是高三那年的春节,他和云姨还有尤岁沢一起拍的合照。 闻之僵硬着身体下了床,发现这间卧室是他还没有和公司解约时所住的那套房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和公司解约了吗? 他应该已经和尤岁沢重逢…… 他还隐约记得今天尤岁沢去医院后,他发了烧,自己外卖叫了退烧药,然后便睡着了…… 沢哥呢? 闻之踉跄地冲出房间,书房,客卧,客厅,阳台……都没有尤岁沢。 他胸口泛着一阵一阵地心悸,恐慌从心里开始发散,漫延到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肤。 他的沢哥不见了。 之前那一个多月的生活似乎只是一个梦境一般,梦醒后,他所爱的、所不舍的便都消散了。 怎么会是梦……怎么会是梦呢? 明明那么真实,明明早晨出门前尤岁沢还给了他一个吻,说「等我回来」。 闻之眼前发黑,身前的光影变得模煳不清,他浑浑噩噩地想到,这才该是他正常行驶的人生吧。 哪有那么多巧合,让他得以再遇尤岁沢...... 他这样的人,本就应该独自在阴影里,在没有尤岁沢的日子里等待身体的腐朽,然后闭上空洞的眼睛…… 门口突然传来「叮」的一声,闻之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他勐得回过头,看向开启的大门:「沢哥!」 那里走进来一个女人:「沢哥?你在叫谁?」 不是尤岁沢。 不是他的沢哥。 「你怎么愣着,感紧收拾收拾去做造型,今天可是你的颁奖典礼,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不是生病了……」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闻之眼前的画面一点一点地变得暗沉,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无尽的黑洞里,怎么都爬不出来。 沢哥,沢哥…… 「沢哥……」 尤岁沢关掉了花洒,隐约听见了闻之似乎在喊他,这是醒了? 他匆匆擦了几下身上的水迹裹着浴巾走进卧室,发生闻之并没有醒。 他一只手死死抓住被角,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一直喃喃自语地叫着他的名字:「沢哥……」 尤岁沢顾不上湿润的头髮,他走上前把闻之抱到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部:「我在,我在这里。」 闻之哭了。 也不算是哭,只是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像极了直播那天闻之躺在病床上即将甦醒时,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泪水。 尤岁沢本来准备帮他擦掉的,可惜指尖刚动就看见病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 尤岁沢唤了一声:「小之?」 他想起了林泽尔的话,「患者通常对在意的人和事情绪都会变得很敏感,易怒易暴躁,但反之一样,易难过易流泪,原因可能只是身边人的一句话,一个细微的态度,又或者只因为一个虚假的梦境」。 尤岁沢唤着闻之的名字,轻轻拍了下闻之的脸庞,看见怀里人缓慢地睁开双眼,眼神空洞惶然。 闻之听着耳边属于尤岁沢忽远忽近的声音,一时间竟分不清现实还是又一个梦境。 只是这次的梦境似乎比较温柔,不仅尤岁沢就在他身边,还会用这么担忧的神色看着他。 「闻之!」尤岁沢加重了语气,怀中人总算清醒了些。 闻之恍惚地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还挺疼的。 尤岁沢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一时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心疼:「刚刚梦到什么了?」 闻之愣愣地看着尤岁沢,忽然抬起身体重重地吻在了尤岁沢的唇上。 尤岁沢被他的突袭弄得撞在床板上,磕得骨头有些发疼。 但尤岁沢没反抗,顺势拥住了闻之的背,纵容着他强盗一样的侵略。 尤岁沢上唇被咬得有些疼,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用手轻轻安抚着情绪异常的闻之。 过了好一会儿,闻之才微微松开他,但仍然抓着尤岁沢的手臂不放。 尤岁沢揉了下他的头髮:「便宜占够了?」 闻之看着尤岁沢没说话,慢慢贴近他把脸放在了尤岁沢脖颈处,小心贴着也不敢用力。 闻之的动作让尤岁沢只能微抬着下巴,轻轻磕在他的头顶:「跟我说说,梦到什么了?」 闻之半晌没出声,好半天才传来闷哑的声音:「我梦见我拿到了影帝奖。」 这像是一句无厘头的话,可尤岁沢瞬间就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闻之明明在影帝获奖人还未公布的一个月前就掀出了丑闻,后来业内传闻说影帝之位本应该是闻之的,如果没有那些丑闻的话。
第78页 闻之梦见自己拿到了影帝奖,那说明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和尤岁沢还是两条没有交际的平行线,没有相遇,也没有钟情与热吻。 「那都是梦。」尤岁沢轻声道:「我在这里。」 闻之嗯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才放开尤岁沢。 尤岁沢揽着闻之的腰,探身拿起床头的温度计摇了几下,准备给他再量下/体温:「抬手。」 闻之照做,温度计夹好后,尤岁沢没让他离开,继续拥着他:「发烧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闻之心口一跳,之前半梦半醒发现尤岁沢回来了就知道他会生气。 本来他一个人在客厅胡思乱想了一通,心情落入低谷,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后来岁安跳到他腿上一直冲他喵喵地叫,他这才发现自己体温有些过高。 闻之直接叫了个外卖点了退烧药,完全没想起来还有告诉尤岁沢这条路可走。 因为他习惯了。 过去两千多个日夜,不论是发烧还是感冒,都是他一个人熬过来的,他从未依赖过谁,被谁照顾过。 等从配送员手中拿到药品时,闻之才想到,如果尤岁沢知道了自己生病没说会不会生气? 可他又下意识不想麻烦尤岁沢,医闹的事情就已经够糟心了,还得操心他。 单看闻之欲言又止的表情,尤岁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经过前面那一波折腾,又对闻之气不起来。 尤岁沢揉了下闻之的后颈,轻嘆:「我希望你对我能和以前一样,自在些、任性些,你可以更依赖我一点……」 闻之心颤了一下,尤岁沢的话刚好戳中了他上午惶然的点。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沢哥,你真的喜欢现在这个我吗……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样子了。」 尤岁沢一愣:「什么?」 闻之抿唇,身体微微后撤了些,声音发颤:「沢哥,七年前那个让你有点喜欢的闻之已经消失了……他回不来了。」 那个乖戾霸道、小气护食,那个高调宣扬说打上我的标籤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人谁都不许碰的张扬少年已经在云姨离世后、在尤岁沢离开后,消失无踪。 世上最会无原则无条件包容他小脾气的两个人都走了,一个生离,一个死别。 闻之尽量回视尤岁沢的眼神:「我没办法再变回你喜欢的那个样子,我……做梦都想回到从前,可我没办法……」 眼泪从闻之的眼角滑落至脸颊,他控制不住自己泛红的眼睛。 闻之狼狈地扭开脸,让视线垂在被褥上。 他声音轻得像是抓不住的柳絮一样:「沢哥,我回不到从前了。」 尤岁沢静静注视着闻之,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听着他难过的颤音说出心里话,心疼得厉害。 作为一名心外科医生,他怕是治不好自己心疼这个毛病了。 尤岁沢等闻之说完,才抬手擦掉了他眼角的湿润:「不是有点喜欢,我很喜欢那个时候的你......也喜欢现在的你。」 「你笑也好哭也好,我都会心动,因为这都是你。」 尤岁沢揽着闻之的腰把他拉了回来,亲在他唇角:「我忠诚于闻之本身,但更喜欢他笑的样子。」 闻之怔然,尤岁沢轻声道:「所以你要努力笑起来,但不笑也没关系,我还是钟情于你,这是刻进心里的本能反应。」 闻之高中那会儿,曾一度想不出来,尤岁沢说起情话是什么样子。 他偶尔会暗戳戳地看着尤岁沢想像,他未来会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是自己还是别人,就凭他那张冷清清的脸,怕是也说不出什么情话。 不过不会说情话也没关系,他来说就好,他不嫌弃。 但事实上,尤岁沢从和闻之坦白心意那天开始,颇有一点无师自通的意思,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听在闻之耳中都像是动人的情话。 于是他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跳动,像是要挣开这副血肉之躯,贴到另一颗心上去。 尤岁沢搂着闻之亲了上去,肉/体的贴近让言语的表达更加生动起来。 闻之慢慢回抱住尤岁沢,亲吻的感觉实在是好,像是飘了起来,但四周又都是实处。 尤岁沢在闻之唇上轻轻碾了几下才放开他,温度计早就因为他们的动作从衣服里滑了出来:「重新量一下/体温。」 闻之像是人偶一样乖乖任由尤岁沢摆弄,尤岁沢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然后把温度计塞进他的腋下:「我吹个头髮。」 尤岁沢刚下床,裹在腰间的浴巾便滑落在了地上,刚刚从浴室出来得急,也没有换睡衣。 第43章 怎么不记得你自己也说过喜欢 闻之的目光落在尤岁沢充满韧性的身体曲线上,唿吸不由一窒。 特别是当尤岁沢弯腰捡起浴巾的时候,闻之唿吸不稳地移开视线。 尤岁沢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慢条斯理地换上了睡衣:「我去吹头髮,想吃点什么?」 「……」闻之喉咙动了下:「面条吧。」 「好。」 闻之的情绪本来还没完全从刚刚的梦中脱离,虽然被尤岁沢成功地安抚下来,但多少还有些低迷。 然而再看见尤岁沢身体的那一剎那,他的大脑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些不太和谐的思想。 当尤岁沢用刚刚说情话一般无二的语调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闻之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回答的竟然是「想吃你」。
第79页 当真是色/欲薰心…… 闻之听到客厅里过了几分钟才传出吹风机的声音,尤岁沢应该是先下了面条,才开始吹自己的头髮。 他拿出腋下的体温计抬高眯着眼睛看了看,三十七度多。 闻之慢腾腾地坐起来下了床,动作有些迟缓,脑袋里还有些睡久了的晕乎。 去客厅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窗台上的花瓶,轻声对尤岁沢说了一句:「泽哥,玫瑰快枯了。」 尤岁沢闻言走过来看了一眼:「没来得及换。」 这两天他们本来就刚回来,又发生了医闹事件,尤岁沢没来得及去更换新的玫瑰。 尤岁沢悠悠地把半干的花瓣一一摘下,突然开口道:「这是我这几年买的最多的花,有时候看着它就会想到你云姨,也会想到你。」 闻之顿了一下,停在书房门口没敢迈出脚步。 尤岁沢将摘下的花瓣扔进纸袋里:「你只记得你云姨喜欢白玫瑰,怎么不记得你自己也说过喜欢呢?」 闻之怔然,半晌才从久远的记忆中提取出这一块画面。 他确实和尤岁沢说过,「从今天开始,我最喜欢的花就是这个了!」 但其实在那之前,他对花花草草什么的其实完全无感,那天也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当时说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但却并非因为云姨。 老梁家的馄饨做得好吃,面条也不差,很有劲道。这个面条是淡青色的,用来煮面条的汤汁也是老梁家自己特制的,煮什么都好吃。 尤岁沢还切了几片娃娃菜在里面,吃起来很爽口。 因为刚才尤岁沢对玫瑰的解释,闻之心情莫名地飞扬了些,一碗面条只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便吃完了。 清理好餐具,尤岁沢走到闻之面前,突然靠近,闻之以为他要接吻,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会传染的……」 尤岁沢顿了一下,没控制住笑了起来:「你听谁说发烧会传染的?」 「……」 闻之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犯了傻,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不过能看到这样发笑的尤岁沢,他突然觉得偶尔犯犯傻也不错。 「而且刚刚在床上亲了那么久,怎么不说传染呢?」尤岁沢手贴在闻之后脑上,把他拉近自己:「生个病智商也变低了?」 等到自己的额头和尤岁沢的额头贴在一起时,闻之才反应过来刚刚尤岁沢只是单纯的想感受一下他额头的温度而已。 …… 看着闻之呆愣的眼神,尤岁沢分开两人的额头,贴上了他的嘴唇。 发烧时接吻不宜太激烈,尤岁沢带着星点笑意说:「我会温柔点的。」 发烧确实不会传染,但病菌会。不过人体内本身就存在各色的细菌,数量以亿为单位。 真要纠结这个,很多情侣都可以开启柏拉图恋爱了,毕竟人的直肠内至少含有上百种细菌。 从这一点上看,洁癖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因人而异的,比如说尤岁沢从来没打算柏拉图式恋爱。 闻之被尤岁沢亲得晕晕乎乎,本来脑袋就有点飘,这么一亲更是不知所以。 直到唿吸有些缓不过来了,闻之才撑着尤岁沢的胸口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但他的动作并不用力,倒有点欲拒还迎的意味。 闻之换了口气,想起今天尤岁沢去医院的重要目的:「现在网上风向怎么样了?」 「舆论已经扭转。」尤岁沢一一阐述:「医院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并且找到了张承换药的证据公布了出去。」 闻之顿了一下,用陈述的语气说道:「现在是不是有很多人在骂他。」 尤岁沢轻轻点头:「不仅这样,还有部分人的攻击方向指向了他的家人。」 闻之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在娱乐圈待久了,就会明白网际网路才是一个大型的屠宰场。 只要你的事情被发布上去,就会有无数人开始以自我的正义开始评判你,他们不会考虑自己的一句话会给对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些喜欢人肉的人也不会在乎自己的举动给对方在生活中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怕影响闻之的情绪,尤岁沢转移了话题:「现在很多人觉得视频中的人就是你,你想怎么办?」 「认出就认出吧。」闻之对此并不在意:「我暂时没打算回去。」 闻之要真的害怕被曝光,他之前就不会早晨跟着尤岁沢去公园跑步,和尤岁沢一起挤在人山人海的游乐场里游玩。 网上那些好的或负面的评价,他都可以不在乎,因为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尤岁沢揉了揉他的后颈:「不想唱歌了吗?」 闻之摇摇头:「我声音和以前不一样了。」 尤岁沢亲了亲他的唇角,也不逼他:「那就在家写歌。」 闻之「嗯」了一声,对此还有些迷茫。 他的声音和以前相比要低哑很多,没那么清亮,因为过去一年里他躲在那栋清冷的房子里,一年说过的话可能十指就能数得过来。 虽然最近一个多月开始接触外界,声线要比第一天见秋昭的时候好了很多,但距离唱歌的水准还是相差很多。 尤岁沢问:「还困不困?」 闻之迟疑地摇摇头,虽然说是生病,但他也睡了一天了,怎么可能还困,再睡下去他大概要头疼了。
第80页 不过顾虑到尤岁沢明早要上班,他说道:「我可以陪你睡。」 尤岁沢笑了一下,开了个玩笑:「陪/睡还是陪我睡?」 可惜闻之只在高中时耍过流氓,后来就跟这种情侣间的话题脱节太久,一时没反应过来『陪/睡』和『陪我睡』有什么区别。 闻之迟疑地发表了自己的疑惑,尤岁沢没回答他:「刚刚体温量得多少度?」 闻之回忆了一下:「三十七度七。」 尤岁沢轻轻勾了下嘴角:「退得挺快,明后天应该就好了。」 闻之拖着音「嗯」了一声,没明白话题怎么就突然绕到这了。 尤岁沢眼里滑落笑意,看来刚刚说的真没错,生病了果然会影响反射弧度。 尤岁沢站起来:「既然不困,那剪头髮吧。」 直到被尤岁沢拉到阳台上坐下,身上围了一条一次性透明餐桌布时,闻之才反应过来,陪/睡是怎么回事。 夏天的晚风吹在身上,闻之没感觉到凉意,反而有些燥热。 是发烧的缘故吗…… 在脖子被尤岁沢冰凉的指尖碰到后浑身一颤时,闻之默默否认了这条观点,大概不是发烧,是发春才对。 家里没有剪髮工具,尤岁沢也没想真的把闻之的头髮弄成怎样,他毕竟是个外行人,只要闻之的头髮短一点,不碍事就好。 刚刚接吻的时候,尤岁沢连带着闻之的两根头髮一起亲了,脱离闻之的口腔时,银丝还绕在那两根头髮上。 尤岁沢落下一剪刀:「先剪短一点,看明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髮型店。」 「好。」 然而事实证明,人无完人,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 闻之看着镜子违着心说了一句:「挺好看。」 尤岁沢问:「脸好看还是髮型好看?」 闻之沉默了:「......」 尤岁沢显然很有自知之明,看闻之不说话,他带着笑意轻轻戳了下闻之的心口:「良心痛不痛?」 闻之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如果换作以前自己被剪了这一头髮型被狗仔拍到,估计能上热搜头条。 不,现在被拍到他一样能上热搜头条。 只不过以前的热搜词条可能是「闻之得罪了造型师」,现在就会变成「闻之退圈后穷到没钱请造型师」。 闻之清了清嗓子:「我先洗个澡。」 「我帮你。」尤岁沢不容置疑道。 尤岁沢向来不会给闻之拒绝的机会,只是这次洗澡只是单纯的洗澡,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尤岁沢先给浴缸放满了水,让闻之进去躺着把手放到一边,然后他拿着洗髮露走到浴缸另一头。 闻之头上有不少碎发,尤岁沢用水将他的头髮浇湿,然后挤了两下洗髮露放在手心打出泡沫揉在他的头上。 虽然尤岁沢动作耐心温和,但耐不住技艺生疏,很多泡沫飞到了闻之的脸上,他上一次帮人洗头髮还是闻之高中时跟人打架伤到手的时候。 尤岁沢怕泡沫飞进闻之的眼睛:「眼睛闭上。」 闻之闭上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发间属于另一个人手指的触感更加清晰。 尤岁沢动作轻慢地揉搓着手下的头髮,总有人说头髮硬的人脾气也硬,头髮软的人脾气也软。 闻之的头髮恰好处于中间段,不硬不软,摸起来手感很好。 尤岁沢喜欢这头漂亮的毛髮,就像喜欢闻之一样。 浴室里很安静,气氛刚刚好,洁白的泡沫漂在水上,附在闻之的头髮上,浮在尤岁沢的指尖。 偶尔的水声中也会夹杂着两人简短的交谈,但这份安静完全不显尴尬,反而洋溢着温馨。 「舒服吗?」 闻之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两秒后又补充道:「舒服。」 「那你可要努力点,争取让我洗上一辈子。」 「......」闻之心口一颤:「好。」 第44章 我想摘一朵玫瑰 医闹的风波在网络上还在持续影响着,但闻之和尤岁沢都可以无视这些。 因为手又受伤的缘故,晨间的跑步再次中断,从说要跑步到至今一个多星期,他们也就跑过两次。 闻之去不了,尤岁沢自然没想要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出去跑步。 闻之对此很满意,他可不想尤岁沢一个人出去跑步又被谁谁搭讪:「这样你每天可以多睡一会儿。」 尤岁沢揽着闻之亲了一下:「我去医院了,你这几天暂时不要来医院,万一有你的粉丝来蹲点会比较麻烦。」 「好。」闻之松开了尤岁沢的手:「你也小心些。」 尤岁沢说的果然不错,何止是有粉丝来蹲点,他坐诊的这几天,遇到了好几波病情毫无厘头的年轻男女,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天在医院门口,尤岁沢也是戴着口罩的,但他年轻,身形气质又很出众,这些人只要在医生名单栏稍微对比一下,就能确定是他。 毕竟医院都已经公布张承父亲的病情,从这点就可以直接锁定心外科医生。 甚至有个装作病人的粉丝和他身边的朋友直接跟尤岁沢摊牌:「您的那个朋友就是蚊子吧?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尤岁沢敲了敲桌面:「很抱歉,请不要在这里聊与病情无关的话题。」 这些粉丝们自然都是无功而返,但他们却在进出医院的时候,拍到了跪在医院门口的张承媳妇,并发到了网上。
第81页 一开始张承媳妇是直接跪在尤岁沢办公室门口的,两天后院长直接让保安拦住女人不让她进来。 这妇人也是执着,不给进就直接跪在医院门口。 三十多度的天气,别说她一个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吃不消。 医院是怕了她了,后面完全不敢再拦她,甚至还到尤岁沢面前明里暗里地劝了好几次。 主任对于尤岁沢所谓朋友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了解的,毕竟之前直播事故后就住在他们医院。 他隐晦地提了一次,闻之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这么一直僵持着对他对尤岁沢影响都不好,这话一出尤岁沢当即就冷了脸。 这也是尤岁沢解决不了的一个问题,即便网友们还没确定视频中的人就是闻之,但在看到张承媳妇跪在医院门口苦苦哀求的视频后,心里的同情自然会盖过法律,那么后面就将是铺天盖地的议论声。 闻之是在几天后才看到这条视频的,只是因为没法去医院看着尤岁沢,只好再次把尤岁沢的微博打开翻来覆去的看。 里面的歷史消息到没什么,大多数都是以前关于闻之作为演员一些动态的转发。 但就在今天,闻之发现尤岁沢在好几天前发布一条动态:我想摘一朵玫瑰。 闻之算了下时间,这刚好是他发烧的那天。 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尤岁沢下午就从医院回来照顾他,一直到半夜两人躺在床上睡去。 没有生病的情况下,闻之反应还是很快的,他几乎是瞬间回想起了那天两人聊了些什么。 基于那句陪/睡还有尤岁沢后面那两句意味深长的话,他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一点认为,尤岁沢所说的想摘的玫瑰就是自己? 想到这儿,闻之感觉迎面扑来一股燥气。 从外表来看,他和尤岁沢都不是对欲/望有着强烈渴望的人,但没有谁能天天和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共枕却无动于衷吧,又不是性/冷淡。 但闻之说是二十多岁快奔三的年龄,不仅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他犹豫了会儿给秋昭发了信息:你那有没有片子? 秋昭半天没回,应该是在忙,闻之重新点开微博,本想给尤岁沢这条信息点个赞,但突然想到自己这是大号,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他刚准备将这个手机关机,就看见微博发来了一条推送,正是张承媳妇跪着的那条视频。 闻之点了进去,看到妇人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跪着,底下网友们的说辞不一,只有一小部分人认为,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但另一部分则认为,闻之未免太心狠。 舆论总是往着弱者的方向倾倒的,即便是在还未确定视频中的人就是闻之的时候,他们照样理直气壮地把心狠的名头安在了闻之头上。 【我是觉得他也没受到太大损伤,人家一家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没了男人这个主心骨,他们家以后要怎么过下去?】 【做人还是善良一点吧,让这么一个女人在这么高的温度下跪着,于心何忍啊?】 【lz这话有问题吧,什么叫让她这么跪着,是医院逼她跪得还是医生逼她跪得?】 【但这女人确实可怜,某人只要签个字就能挽救一大家子,何必端着姿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只要签个字?人家才是受害者好吗,怎么着,犯错了跪一跪就能让自己站在道理制高点了?】 【要是犯法了跪一跪就没事了我明天也去大街上捅人一刀,到时候就让我女朋友往人家门口跪着就行。】 【犯了错确实要承担后果,但是做人做事还是不能太绝吧,别把人往绝路上逼,到时候谁都不知道绝望的人能做出什么事来。】 微博甚至还发起了一场投票,贊成签字谅解书的人占据了绝大部分,剩余的小部分人中还有很多是闻之的粉丝。 闻之看着这场所谓的投票只觉得可笑,好像他们的投票能决定张承的最终去向一样。 这些事尤岁沢一个字都没跟闻之提起过,明明他才是顶着最大压力的那个人。 张承妻子这么一闹,医院是首当其冲损失了声誉,为了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院方不可避免地会对尤岁沢施压。 -- 尤岁沢正站在办公室窗口旁,林泽尔在电话里揶揄地问道:「我昨晚发给你的东西你看到了没?」 「……」尤岁沢:「点开了,没细看。」 林泽尔哎呦一声:「那可是我从一个病人那里交易来的,绝对都是珍品,你好好参谋参谋,总比你暗戳戳地在微博上发什么『我想摘一朵玫瑰』来得实在吧?」 「……你很闲?」 看来是不够忙,还有空翻别人的微博。 「行,不说这个。」林泽尔懒洋洋道:「这次的事情你怎么想的,那个医院你再待下去也有影响吧?」 尤岁沢嗯了一声:「教授联繫我了。」 「新开的那个项目?」 尤岁沢看着窗外:「已经确定和这边的一家医院展开了合作。」 林泽尔啧了一声:「你就是不打算回来啊……」 尤岁沢说:「那边没有一个闻之认识的人。」 在这里,至少还有秋昭,如果未来闻之打算重回舞台,留在这边自然是最好的。 林泽尔自然明白:「这倒是,以他现在的状况去一座陌生的城市显然有害无益。」
第82页 尤岁沢刚准备接话,余光就瞥见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挂了,有时间再聊。」 闻之拎着饭盒走到尤岁沢办公室门口,对着这个跪着的妇人说道:「起来吧,谅解书我已经签了,警方没联繫你吗?」 妇人一怔,她匆匆掏出破旧的手机,按了半天也没亮,使劲用手拍了拍还是一样,应该是没电关机了。 她红着眼睛给闻之磕了下去:「我谢谢你,谢谢你!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离开我男人我根本维持不了家里的生计……」 闻之闪身避开了妇人的大礼,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我签了谅解书并不代表他就不要负刑事责任了,只是减刑而已。」 妇人显然是跪了有一会儿了,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我知道的,警察都跟我说清楚了,谢谢你,谢谢你!」 闻之扶了她一下:「起来吧,以后别来了。」 张承妻子在千恩万谢后才匆匆离开,闻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其实网上的那场投票还是有用的,特别是对于艺人来说,如果闻之还想復出,十之八九就会顶不住舆论的压力签字了。 毕竟万一以后被人抓住证据确定视频里的人就是他后,这又将是一波可以供媒体夸大其词播报的黑料。 但闻之并不是因为担心这些,他只是不愿意因为自己影响到尤岁沢而已。 平心而论,闻之对自己手臂上的伤并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张承原本想伤害的人是尤岁沢。 这一点与他而言是不可原谅的,闻之用了这么多年才再次站到了尤岁沢身上,他无法容忍任何一个想要伤害尤岁沢的人。 即便签了谅解书,同情的成分占据太少,大多是为了不影响尤岁沢,不让他难做。 闻之一回头,就和尤岁沢对上了视线:「沢哥……」 尤岁沢语气淡淡的:「几点出去的?」 闻之莫名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九点。」 「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闻之茫然了一下:「你让我这两天不要出门……」 尤岁沢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办公室里走去,闻之刚刚还有几分冷硬的心顿时软了:「沢哥,我错了。」 「你错哪了你就认错?」尤岁沢走到休息室门口站定:「认错你永远最快,可从来不长记性。」 闻之默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尤岁沢侧过身体:「进去。」 闻之愣了一下,没问为什么直接走进了休息间。 「坐到床上。」 闻之照做,尤岁沢背对着他从储物柜里翻找着什么,几秒后尤岁沢关上储物柜,走到闻之面前扬起了一样东西。 第45章 别的作用 闻之定神一看,竟然是手铐。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尤岁沢不容拒绝道:「手给我。」 「……」 闻之还是伸出了手,尤岁沢将他的手锁进手铐一头,另一头拷在了床的一角。 但医生办公室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闻之想问,可这个时机又不太恰当。 好在尤岁沢主动开了口:「这是黄警官担心我遇到闹事的家属,所以送给我防身。」 闻之:「……」 结果没用在医闹家属身上,反而拷在了他手上。 尤岁沢拷的是闻之的左手,他找出一条软布将冰凉的手铐和闻之的皮肤隔开:「捨不得打,也捨不得骂,可总要让你点长点记性。」 尤岁沢说着打开了一旁的饭盒:「今天下午你就睡这里,等我下班。」 「……」 这哪里算是惩罚...... 闻之待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尤岁沢在身边,他怎样都不觉得难受。 然而要命的第一道关卡来了,他的午饭该怎么解决。 很快尤岁沢就给出了答案,他用调羹勺了一勺米饭放在口中,随后语气肯定道:「这不是你做的。」 这顿饭菜确实不是闻之做的,而是他出门前带着饭盒去签完字后,在一旁的餐馆打包的。 不过尤岁沢能一口吃出来不是他做的倒让他有些稀奇:「不都是米饭吗,你怎么吃出来的?」 尤岁沢抬眸,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他勺了一勺米饭,在上面堆了一点菜送到闻之嘴边:「你煮的饭从来就没有硬过。」 「张嘴。」 闻之慢慢张开嘴巴,目光却停留在尤岁沢的眼底。 他被眼前的美色勾得歪了心思,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也可以很硬的。 尤岁沢又餵了他一口:「在想什么?」 闻之回了神,收回了脑子里的废料,他总不能说在想着睡你吧?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这几天的事怎么都不和我说?」 尤岁沢夹起一块青椒鸡蛋送到闻之嘴边:「和你说什么?等她知道我们不会松口以后自然会放弃。」 闻之抿唇:「可这样一来别人会怎么看你,她每天跪在你办公室门口,你还怎么接待病人?」 「她也没有一直跪着,只在我午休期间来,接待病人期间她没有出现过。」 闻言闻之心里舒服了些,这个字签的好歹不至于再让他反感。 尤岁沢继续勺饭:「你也不需要考虑别人怎么看我,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就好。」 闻之张嘴吃下,声音含煳地脱口而出:「我的心意就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第83页 「……」尤岁沢手上动作微顿,闻之的喜欢是体现在平时生活中的一言一行里,让他亲口说出来其他有些困难。 这应该算是闻之第一次在语言上这么直白地对他坦明心意,虽然不是告白,但每一个字都在言爱。 随后尤岁沢继续给他餵饭,嘴角微微上扬:「就算说好听的话手铐也还是要戴着。」 「……」 闻之也没指望尤岁沢这么快给他摘下,只是人生中第一次戴手铐,既不是在警局,也并非床上的情/趣,实在有些令人惋惜…… 闻之勐得掐了自己一下,自己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尤岁沢收了笑意,语气平缓:「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我就会一切都好。」 闻之张嘴接下了一勺菜,微微一怔,这一点尤岁沢大概是想多了。 除非有一天尤岁沢说厌弃他了,不要他了,否则他怎么可能会主动离开? 可从心上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谁都会欣悦的,闻之也一样,但让闻之用言语表达去回馈还是有些困难。 他差点咬到舌头,声音有些小:「我……也一样。」 脱离人群越久,就越难以用言语表达自身的情感。 尤岁沢没在这处多纠缠,他餵了闻之大半碗饭才放下:「有难受的感觉吗?」 「没有。」闻之摇了摇头。 他已经很久没吐过了,虽然还是有反胃的感觉,但确实感觉食慾好了很多。 因为这顿饭是外面餐馆买的,尤岁沢餵的也不多,看着差不多便停了下来,全程闻之的注意力都在尤岁沢的手上,认真地听他说话,自己的食道根本没反应过来,饭菜就进了胃里。 闻之第一次体验到被人餵饭的感觉,并没有多余的不好意思,尤岁沢动作行云流水,他也跟着自然吃下。 闻之想起了别的事情,他迟疑开口:「这次的事件对你在这边的工作会有影响吧?」 尤岁沢抽出一张纸巾:「有一点。」 「你要不要……考虑回到那边去工作?」闻之犹豫道:「我之前听林泽尔说,你留在那边其实对前程更有帮助……」 尤岁沢用纸巾给闻之擦着嘴角,指腹偶尔会划过闻之的下唇:「那你呢?」 「我可以和你一起……」闻之抿唇。 「这两座城市之间相隔着上千公里。」尤岁沢将纸巾叠成方块放进垃圾桶:「和我去那边相当于是你放弃了这边所有的人脉与资源,去一个除我之外对你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我可以……」 「你不可以,如果……」 尤岁沢本想说,我不应该是你生活的全部,你需要其他的人和事物来增添世界的颜色,你义无反顾地随我去了远方,如果有一天我变心了,你将会一无所有…… 可这些话不能说给现在的闻之听,何况尤岁沢知道,不管怎样,他都会永远地站在闻之身后,不论在哪里。 所以这些假设都毫无意义,何必说出来让闻之难受呢? 尤岁沢毫无徵兆地转移了话题:「这边我明天就会上交辞呈。」 闻之怔了一下,以为尤岁沢真的要回那边,可听他前面的未尽之意似乎是不太愿意带上自己:「你什么时候走?」 他缓缓垂下眼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点:「我一个人在这边也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 尤岁沢气压有些上涨,他忽然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有需要为自己调节心脏病的时候。 「闻之。」 尤岁沢叫了闻之的全名,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口腔扫荡了一圈随后撤出:「论气我的功底全天下没有谁比得过你。」 「我……」 「本来只打算拷你一下午。」尤岁沢抬手帮他理了下头髮,语气堪称温柔:「现在这手铐倒是可以带回家,说不定会有别的作用。」 「……?」 闻之的脖子被尤岁沢冰凉的指腹轻轻碰了下,他控制不住地一抖,尤岁沢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将饭盒收拾好走出了休息间。 「好好睡吧。」 前面关于交辞呈的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闻之茫然地看着尤岁沢离开,不清楚他什么打算。 到了下午的工作时间,尤岁沢开始忙碌起来,问诊的病人一个接着一个。 闻之只好躺在床上,只是因为手铐的缘故,他被迫平躺着,左手手心朝上放在耳侧,姿势很是别扭。 可又说不上难受,也不会牵扯到伤口。 闻之迷迷煳煳地小睡了一会儿,睡意很浅,模煳间似乎听到了谁在说自己的名字,他睁开眼睛意识清醒了些。 「我就想问问蚊子的伤怎么样了……」 「请不要在这里问与病情无关的话题。」 闻之:「……」 确实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只不过说的是别称,听其意思应该是粉丝循着网上的风波找到尤岁沢这里来确认他的存在的。 女孩又问了一遍无功而返只好离开,但她绝对想不到,她的爱豆其实和她只有一墙之隔,被人拷在一个一米五的单人小床上。 外面渐渐安静,下一个病人随后走了进来。 闻之没了睡意,他抬头看着天花板,想着这几天尤岁沢面临着多少这样的属于工作之外的骚扰呢?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可以自己担着,什么都不会告诉他,不给他一点压力。
第84页 外面又是一道女人的声音:「尤医生,您还记得我吗,之前早晨跑步时我们遇见过。」 尤岁沢直奔主题:「请问是谁需要谘询病情?」 闻之心里一跳,这不是之前在早餐店找尤岁沢搭话的那个女人嘛? 他快速坐起身,看似随意地靠在床头,耳朵却早已支棱起来。 女人说道:「这位是我叔叔,他患有冠心病,之前检查的小医院意思是尽快进行手术。」 「之前的病歷有带吗?」 「带了。」 办公室静了一分钟,只剩下塑料纸和砂纸摩擦的翻页声,随后尤岁沢说道:「你叔叔确实需要尽快进行手术,但在此之前还需要在我们医院做一次全方位的检查。」 「今天办理住院方便吗?」 女人的声音紧接而来:「方便的。」 外面又安静下来,尤岁沢给她开了个住院单:「先去住院处办理住院手续。」 「好的尤医生,麻烦您了。」 闻之姿态放松了些,但他并没有听到女人离开的脚步声,而是紧接着听到她问道:「到时候会是您作为主刀医生吗?」尤岁沢声音淡淡:「不一定,会看你叔叔的病情安排。」 「我希望是您来手术,我相信您的能力。」女人柔声道:「我可以预约您的手术吗?」 「可以,不过我后面手术安排得比较紧。」尤岁沢声音没有太大起伏。 「那我可以加一下您的联繫方式吗?方便联繫。」 闻之听着脸色黑了点,但很快他就听到了尤岁沢油盐不进的回答:「这是我们科室的号码。」 闻之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听到尤岁沢的回答时,他的嘴角瞬间上扬。 闻之不知道这女人现在是什么表情,她没再继续说什么,过了几秒传来了她出去的脚步声,随后下一位病人走了进来。 第46章 买房 这是闻之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尤岁沢作为医生的日常工作,因为休息室的门关着,他看不到画面,但从那女人离开后,他对尤岁沢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漏听。 尤岁沢工作很认真,对每一位前来问诊的病人都仔细对待。 病人一位接着一位,尤岁沢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直到两个多小时后,他暂时停止了接诊。 说了这么久的话,尤岁沢没有选择先喝水,而是先去了休息室。 他看见闻之绷着身体坐在床头,脸色有些难言的怪异。 尤岁沢走到闻之身边坐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闻之咬了下嘴唇。 尤岁沢见他不说话,微微蹙眉,手朝闻之被拷着的手腕伸去:「是不是手疼?」 闻之慢吞吞说道:「尿/急。」 尤岁沢一顿,随后慢慢收回了手:「前面怎么不叫我?」 「看你在忙……」 尤岁沢:「给你解个手铐的时间还是有的。」 「……」 那你别光说不动啊…… 闻之是真的难受,小腹绷得很紧,他看着毫无动作的尤岁沢:「沢哥,我想去卫生间……」 尤岁沢慢条斯理地掏出了手铐钥匙:「前面有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闻之问。 尤岁沢好整以暇道:「今天错哪了?」 闻之:「……」 他明明记得自己回答过了,但形势逼人,他不得不妥协,继续猜测道:「我不该背着你去签谅解书。」 尤岁沢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一副不满意答案要离开的姿态。 闻之急了,他用空置的那只手拉住了尤岁沢:「沢哥!」 尤岁沢笑了下,弯腰凑近闻之,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不管去哪里都要提前和我说一声?」 「……说过。」 尤岁沢伸出手在闻之小腹上轻轻一按:「那你是怎么做的?」 「!别按,沢哥!」闻之勐得缩了一下小腹,半弓起身体:「我错了……」 尤岁沢的手没有移开,隔着薄薄的布料在闻之腹部缓缓滑动着:「你自己说说,不到两个月,你给我说过几次『我错了』?」 闻之万万没想到尤岁沢会在这时候翻旧帐,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换做年少时,直接就插科打诨带了过去,可现如今他却做不出过去那副姿态。 常人这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闻之茫然地想,是应该要强硬一点,还是服软撒个娇呢? 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闻之来说都有些困难,他迟疑半晌伸出手拉低尤岁沢的脖子,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地磨蹭了一会儿:「沢哥,我快受不了了……」 尤岁沢按住闻之加深了这个吻,顾忌他还急着生理需求,几秒后就放开了他:「这次先放过你。」 闻之的左手终于解放,他加快脚步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尤岁沢就跟在他后面。 出来的时候,闻之全身心都放松下来,轻轻唿出一口气,他一边洗手一边等着尤岁沢。 两人回到办公室,尤岁沢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休息间,随后就准备带上门离开。 闻之愣了一下,这不是不准备继续拷着自己了? 尤岁沢注意到他的目光,难得眼里有一丝戏嚯:「怎么,拷上瘾了?」 「没有。」
第85页 闻之立刻否认,他并不是很想刚刚的情况再来一次。 本来已经准备出去了,尤岁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还睡得着吗?」 闻之摇摇头:「刚刚眯了半个小时,不是很困。」 尤岁沢掏出手机递给闻之:「那你玩会手机,再过一个多小时我就下班。」 「……好。」尤岁沢是怕他无聊。 闻之接过尤岁沢的手机,他还记得密码,可看到锁屏壁纸的那一瞬间他微微一怔。 这是他和尤岁沢的合照。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闻之的微侧面,面部看不清晰,而尤岁沢的大半张脸都露在镜头里,正微微垂着眼眸目光柔和地看着怀里的人。 这是他们之前去蹦极时摄影师抓拍的,图片高清,角度也把握得很棒。 这张照片应该是尤岁沢这两天才设置上去的,因为之前闻之并没有发现。 他盯着这张照片凝神看了几秒,很奇异地直接领会到尤岁沢选择这张照片作为锁屏的意图。 这既是他们的合照,同时就算别人不经意间看到也只会知道尤岁沢有一个同性恋人,但却无法看到他的脸,从而得知他的身份。 至于解开锁屏后的壁纸,是一张闻之的单人照,这张照片闻之不清楚是尤岁沢什么时候拍的。 照片里,闻之枕着尤岁沢的胳膊侧躺着,安静地闭着眼睛,光线有些灰暗,但照片整体看起来莫名的和谐温暖。 尤岁沢以前从来不设置这些东西,他的字体照片向来都是出厂设置,尤岁沢的手机第一次更换壁纸还是闻之趁他睡着偷偷摸摸干的。 那时候他本来打算换上自己和尤岁沢的双人合照,但是想想意图太明显,为了掩人耳目他勉为其难地选择了自己和尤岁沢还有秋昭的三人合照。 只不过秋昭只在照片里占据了边缘一角,像是个多余的背景板。 后来秋昭发现这件事后,骂了闻之一天「你是真的狗!」 闻之的思绪从记忆里抽回,他准备看看微博,却不经意发现,尤岁沢手机里多出了一个软体。 -- 下班时间很快到了,尤岁沢脱下白大褂:「走吧,先去给你理个头髮。」 「好。」 闻之默默看着尤岁沢当着他的面拿起手铐一起带到车上。 尤岁沢带闻之来的这家髮型店是他常来的,虽然小贵但是环境好,理髮小哥话不多,全程静心做造型。 剪头髮时自然要摘下口罩,髮型师看到闻之的脸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就是开始动刀的时候没憋住说了一句:「这头髮自己剪的?」 髮型师小哥的语气是藏不住的嫌弃,但看在闻之是个半公众人物的份上,多少还收敛了点。 闻之:「……不是。」 尤岁沢在一旁淡定道:「我剪的。」 「……」理髮小哥表情诚恳:「操持手术刀的手还是别用来剪头髮了,太金贵。」 与话完全相反的是理髮小哥的语气,满满地嫌弃…… 不过从这点可以看出来,尤岁沢来这边剪髮应该都是固定找这个人。 尤岁沢勾了下嘴角:「那没办法,有人愿意让我剪。」 理髮小哥:「……」 怎么觉着不知不觉间就吃了一大口狗粮呢? 这家店生意不错,客人很多,不过大多数剪髮的位置都是隔间,特别是闻之所在的地方更是靠里面,别人基本都看不到他。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尤岁沢看了眼时间对闻之说:「我出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 闻之嗯了一声:「好。」 尤岁沢确实回来的很快,闻之的头髮还没完全理好,他看见尤岁沢手里提着个白色的纸袋,上面没有任何logo,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尤岁沢也没有告诉闻之的意思,一直等到他剪完头髮回到车上都没有说买了什么。 回到家吃完饭,尤岁沢照例帮闻之洗了澡,伤口重新换好药后,才让他自己行动。 洗澡期间,闻之不可避免地起了反应,但这次尤岁沢非但没帮他,还说了一句「忍着」。 这也就算了,还制住他的双手擒在头顶,也不许他自己碰。 当然,闻之也不可能当着尤岁沢的面自己碰就是了。 两人换上睡衣进了卧室后,闻之心底的火气才平息了些。 他甚至怀疑刚刚的洗澡是不是也是今天惩罚的一环,明明没打算让他释放,可尤岁沢的双手专挑敏感位置下手。 但也不是那种刻意的挑/逗,只是好似无意地偶尔滑过,这让闻之提都没法提。 尤岁沢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边犹犹豫豫地闻之:「想问什么?」 「沢哥……」闻之想起之前在尤岁沢手机里看到的那个软体:「你是打算买房吗?」 尤岁沢「嗯」了一声,也没想过瞒着闻之:「我存了一笔钱,付个三室一厅的首付够了,到时候主卧我们住,腾一个小房间给岁安,另一间作为客房。」 闻之怔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尤岁沢早已把他划进了自己的未来里。 尤岁沢的教授带着团队和这边的五院展开了一个长期医疗项目的合作,早就有意带着尤岁沢这个得意门生。 这边离职后,尤岁沢便会前往那一头。 尤岁沢继续说道:「房子的范围我考虑在五院周边,那里小区地段好,环境和安保都很不错,不管你后面想要做什么……保障基础的隐私不成问题。」
第86页 闻之没说话,尤岁沢伸手揽过他的腰,让他跪坐到床上亲了亲他的唇角:「如果你有什么中意的小区,我们都可以看一看。」 见闻之不出声,尤岁沢缓声问:「你觉得呢?」 「……都好。」闻之声音有些哑,没有看他:「我听你的。」 尤岁沢笑了:「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个月内把小区敲定下来,加上装修时间我们大概冬天就可以入住。」 一手房定然比二手房价格要低得多,近期开盘的一手房位置都偏僻,也没有好的小区品牌。 既然是他们未来的家,那就一次性选好,多花点钱也没关系。 第47章 最喜欢白玫瑰,也最喜欢你 「我周四休假,到时候……」 尤岁沢本想说,周四那天他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房型,却被闻之突兀地打断。 尤岁沢听见闻之用着重逢以来一直微哑的音调,低声说:「沢哥,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 闻之说出这句话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全身的枷锁一般。 闻之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着,终于把一场漫长无踪的诉求终于从心底挖了出来。 他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每一条跳动的神经都在告诉自己,他有多么渴望面前的这个人。 从高一到如今,闻之与尤岁沢相识整整十年,去除闻之高一对感情还处于懵懂的那一年,他统共喜欢了尤岁沢九年。 九年……这其中还有七年处于失联的状态。 可喜欢尤岁沢这件事是闻之从年少时就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影随形地附在他心尖,慢慢地刻进他的骨子里,融进他每一天的唿吸。 他想要他,这是闻之年少时的美梦,是他十八岁生日时最真切的愿望,尤岁沢走后,他以为这道愿望会终成夙愿。 可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些过去几年里在梦里都不敢轻易出现的亲密,拥抱与亲吻,竟然都一个个在现实中发生,尤岁沢说爱他,说要和他一起拥有一个家。 他听着尤岁沢对未来的计划徐徐道来,几乎都以来自己是不是还在年少的梦里。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好得有些不真切。 闻之几乎是迫切地、不安地想要更亲密一点,想要用更贴近的距离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非虚妄。 闻之看着尤岁沢的眼睛,身体往前倾了点,撑在尤岁沢腰的两侧。 他再次重申,语气缓慢而郑重,像是在诉说着神秘而又古老的誓言:「沢哥……我想要你。」 「好啊。」 尤岁沢一手抚过闻之的后颈,喉结轻轻浮动,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神泛起了许些危险的光泽。 他说:「你想怎么要我?」 尤岁沢话音刚落,闻之就跪在他胯骨两侧按着他的肩膀亲了上去,因为太过用力,左手臂上的伤口出现了轻微的胀痛。 闻之恍若未觉,尤岁沢却蹙了眉,想要抓住闻之的手腕,却被闻之先发制人扣住了手掌。 两人的姿势从坐着慢慢变成了躺着,闻之扣了尤岁沢的手压在他的耳际,手上力道压得很重,包括亲吻都没给他喘息的空隙,像是士兵进入敌营一般,不给对方一丝挣扎和逃跑的机会。 可一开始的冲劲过去后,闻之的吻变得缓慢下来,他离开尤岁沢红润的的唇瓣,吻落下的位置到下巴,再滑落至脖子。 尤岁沢的睡衣只开了两粒扣子,闻之有些踌躇,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扒下这块碍事的布料,就像他不确定尤岁沢现在到底愿不愿意真的和他再进一步一样。 犹豫一秒后,闻之含住尤岁沢的喉结轻轻一吮,他听见尤岁沢轻哼了一声,因为他的动作半扬起了下巴。 尤岁沢几乎是纵容着闻之掌握着自己的致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反抗。 闻之喜欢尤岁沢身上的每一处,但此刻,最吸引闻之的便是尤岁沢纤长有力的脖子。 明明尤岁沢已经仰着头将致命的弱点暴露在他面前,可闻之却觉得好像自己才是被人掌控任人宰割的那一个。 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慢慢覆下身去,在尤岁沢的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尤岁沢嘶了一声轻嘆:「你干脆再用点力,直接送我去急诊。」 「......对不起。」 闻之一听尤岁沢的声音便泄了力,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 尤岁沢勾了下嘴角,轻轻一个翻身就把闻之掀在自己身下。 刚刚他若想要制住闻之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会撕裂他手上的伤口。 尤岁沢一手撑在闻之耳侧,一手抚上了闻之似乎蒙了一下的眼睛:「今天本来都准备放过你了,可你偏偏要送上门来。」 「……」 闻之被掀得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他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拉过尤岁沢的脖子亲了上去。 但这次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尤岁沢手中,他并没有完全制住闻之,只是单单擒住了闻之受伤的那只手不许动。 可闻之却好像全身的力道都松软了,只能任由尤岁沢侵略城池。 直到闻之快喘不过气来,尤岁沢才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一手扣住闻之的左手手腕,一手准备去解闻之睡衣的纽扣,第一颗纽扣解开的时候,两人都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第87页 尤岁沢顿了一秒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解第二颗扣子,可手机那头的人完全不上道,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尤岁沢手上动作停下朝那边看去,眼睛微微眯起:「是你的手机。」 闻之闻言身体一僵,他手机里就那么几个联繫人,而今天白天刚给秋昭发过消息,前面一直没收到回復…… 「不用管他。」 闻之欲盖弥彰地伸出右手去解尤岁沢的纽扣,却因为心不在焉半天没解开。 尤岁沢当然注意到他的变化,在闻之慢慢变得纠结的表情中拿过了手机:「是秋昭。」 闻之:「嗯……」 他就知道。 尤岁沢打开微信,微微挑眉,读起了秋昭发来的信息:「他说:『听筒声音开小点。』」 闻之几乎能想像秋昭会说出什么蠢话,他半绝望地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秋昭发来的语音被尤岁沢一一点开,是一连串的问句: 「你问我这有没有片子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你在想什么?」 「咱俩是一个口味吗?」 「你都脱单了还要看这种东西解闷吗?」 「是不是沢哥满足不了你?」 听到这里尤岁沢非但没生气还勾了下嘴角,闻之现在恨不得去剁了秋昭,他抬起手去够手机:「沢哥,别听了……」 尤岁沢避开他伸来的手,继续点开语音: 「沢哥是不是性/冷淡?」 「我告诉你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他绝对是性/冷淡那一类的,看着就不行。」 「不过你找我要片子可找错人了,咱俩要看的口味可不一样,不过我跟之前圈内出柜的白老师关系还可以,我帮你去问问他有没有。」 闻之:「……」 他是真的想回到白天噼死当时那个鬼迷心窍的自己,给谁问这种事也不能给秋昭问啊…… 「沢哥,我错了。」 看着尤岁沢似笑非笑的神色,闻之认错态度非常果断且诚恳,尽管这些瞎话根本就不是出自他之口。 尤岁沢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一顶,看着闻之微微缩了下身体笑了下,随后发了一条语音出去:「听说我不行?」 那边秋昭几乎是秒回,先是一个省略号,然后紧接着又是一排语音: 「大哥我错了!」 「我不该编排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前面什么都没说过。」 「像闻之这种明明有对象还有看片子的人,就活该被/干/死/在床上。」 「……」闻之本想说些什么,但对上尤岁沢的视线后,默默闭上了嘴巴。 下一秒,前面秋昭所有发过的瞎话全部变成了一排排的撤回,紧接着又是一条语音:「话说你俩谁在上面?」 「算了,当我没问。」 「不打扰你们春宵苦短了,再见。」 尤岁沢关掉手机扔到一边,他俯视着闻之:「想看片?」 闻之还想挣扎一下:「没有……」 「想看找我啊……」尤岁沢探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手铐:「可以给你最真实的体验。」 闻之本能觉得危险,他往后撑了下身体,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尤岁沢掐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直接调转了一个方向,让闻之头朝床尾柱的方向躺下去。 尤岁沢轻松地将闻之的左手锁在铁环里,另一头拷在了床尾的圆柱中央,圆柱是上粗下细的,不管动作多么激烈,手铐都不可能滑出来。 闻之咽了下喉咙:「沢哥,能不能不拷……」 「不能。」尤岁沢即便在这种时候,表情依旧从容,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解着闻之的扣子:「为了你的伤口着想,你乖一点。」 闻之:「……」 之前确实不是闻之的错觉,他真的变成了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随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几件柔软的丝绸布料飘落在地,床上是一道又一道若有若无的令人脸红的喘息。 尤岁沢的语气是可见的温柔:「凉吗?」 「还好……」 尤岁沢细细吻着闻之的眼睛与嘴唇:「别绷着。」 闻之闷哼一声:「好……」 不久,冰凉的触感不再,换成了火热的异物。 闻之的皮肤因为过去一年的不见天日,变得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就像是雪的颜色。 而有人试图让白雪融化,试图让它染上春日桃花的粉色,于是不遗余力地踏过每一处雪地。 许久后,这片雪的颜色从内而外地变得鲜红,生动起来的同时也更加惑人。 闻之似是濒死的动物一般发出急促的喘息,他下意识换着尤岁沢的名字:「沢哥……」 尤岁沢动作缓了下来,吻去了闻之眼角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的泪珠:「我在。」 闻之用还空置的那只手抓住了尤岁沢的小臂,像是置身水中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有些恍惚地想起,很久以前他为什么会对尤岁沢说喜欢白玫瑰。 其实在那天之前,闻之并没有见过红色以外其他颜色的玫瑰,但在看到云姨养的那片白玫瑰丛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尤岁沢。 他觉得这样高洁、冷雅的白玫瑰,就像是尤岁沢一般,不入红尘不知风月。 闻之被尤岁沢撞得压抑地喘了一声,他脑海里洁白的玫瑰丛一一盛开。
第88页 原来在最早还不明心意的时候,他就透过玫瑰表达过自己隐秘的欢喜。 最喜欢白玫瑰。 也最喜欢你。 玫瑰终究是要养在土壤里的,或是插入花瓶中,闻之愿意成为提供养分的土壤。 花瓶便罢了,被折了根的花终究是活不久的。 不知过了多久,闻之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心悸,它的来源并非恐惧,好似踏入了极乐净土一般,意识随着身体一起酥软,每条神经都随着心脏一起颤慄。 尤岁沢低头吻住了他的唇,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喟嘆。 他们终于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彼此。 第48章 在床上吃早餐的闻之 闻之的左手还被拷着,他单手搭住尤岁沢的肩,感觉身上人又有点来势的苗头,只是顾忌着他是第一回 ,迟迟没有动作。 闻之倒是不介意再尤岁沢让来一回,上都上了,一次和两次也没什么区别。 他也终于知道,尤岁沢在他理头髮那会儿买的什么,一个小时前全都用在了他里面,冰冰凉凉的。 「沢哥,能不能解开?」闻之晃了一下手上的镣铐,难得直白一次:「想抱着你……」 尤岁沢定神看了他两秒,探身拿起之前被扔在地上的钥匙:「难受得厉害吗?」 闻之甩了甩自己的手腕:「还好。」 还好自然是骗人的,谁第一次做这个的时候能好受,特别是前半程的时候,闻之疼得肌肉都有些哆嗦。 比起生理上的快/感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充实和满足,他终于和自己喜欢了快十年的人打达到了负距离的亲密。 ……尽管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和他本能去预想的经过有些反差和冲突。 在此之前,闻之其实没怎么想过两人的上下问题,甚至于在重逢以前,他都没怎么考虑过他会被上的可能。 闻之所有一切的想法和行为都是出自于本能,直到前面他被尤岁沢压在身下的时候才愣神反应过来,他沢哥怕不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不过闻之倒没在意这么多,很快接受了事实,任尤岁沢为所欲为。 这样其实也好,之前他在服用精神类药物之前就查过它们的副作用,除了一些比较明显的副作用之外,还有性/欲消退这一条。 正常情况下,只有等到慢慢停药之后,生理机能才会逐渐恢復正常。 「还好?」尤岁沢握住闻之的手腕,帮他轻轻揉着:「刚刚是谁整个人都在抖,嗯?」 偏偏尤岁沢想要撤回的时候,闻之还没让。 「现在还好了。」 因为生病的缘故,闻之现在对疼痛的敏感度没有以前那么高,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打针还会嘶的少年了。 若真是那时候他被尤岁沢压着做了这档子事,估计还能掉一波眼泪给他看看。 闻之的脑袋贴着尤岁沢的腿,温热的挺舒服,他一偏头就能看见某处:「你要不要……」 尤岁沢领会了他的欲言又止,有些许无奈:「你是想明天在床上躺一天?」 尤岁沢虽然买了用品,但也没打算今天用,他是想等周三晚上,闻之手上的伤癒合的差不多可以拆线,他第二天又刚好休息可以照顾他。 闻之无所谓,反正都是在家,床上和沙发也没什么区别。 他抬起右手摸了下,被尤岁沢一把抓住:「别闹。」 尤岁沢抓着闻之的手亲了下放开:「纱布都湿了。」 闻之指尖痒了下,人终于消停:「温度有点高。」 尤岁沢抬眼看了下空调:「二十五度,再低会生病。」 尤岁沢继续给他揉着左手腕:「好点了吗,我们去洗澡?」 「好。」 其实他手腕没怎么不舒服,就是一直被拷着上抬,刚解开的时候有点麻。跟这相比,还是后面更不舒服些。 但再不舒服澡还是要洗的,别说尤岁沢还有点小洁癖呢,就是闻之也不太能受得了自己一身的细汗,都说不清是热的还是前面疼的。 因为太晚了,尤岁沢没放浴缸的水,况且刚做过,也不好泡澡。 闻之整个人就靠在了尤岁沢怀里,脑袋贴着他的脖子,受伤的左手越过尤岁沢扶着墙,另一只手任由尤岁沢搬来搬去。 温热的水从肩上滑落至脚底,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样的感觉让闻之有些享受,真好啊…… 他们拥有了彼此,也将一起拥有一个家。 沖完背面尤岁沢便让闻之背靠在自己怀里,帮他沖洗正面,经过这几天的适应闻之都习惯了,就像是个没有自主能力的小孩似的。 洗完澡尤岁沢先牵着闻之来到书房,帮他把伤口上的纱布和药重新换过:「你先在这坐一会儿。」 说完尤岁沢便去了卧室,闻之这个时候完全不想让尤岁沢离开视线,他坐了没一分钟就跟在了卧室。 尤岁沢正在收拾刚刚扔在地上的睡衣,还有床单被罩。 尤岁沢看到他有些担心:「坐着不舒服?」 「……」 闻之哑然,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想黏着他吧,只好含煳地「嗯」了一声。 尤岁沢眉头微蹙:「应该在药房拿点药膏回来的。」 「……」闻之赶紧解释:「没那么严重,明天就好了。」
第89页 尤岁沢是医生,虽然不是肛/肠科的,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第二天只会更难受,就像是头天剧烈运动后第二天身体又酸又胀一样。 床上的四件套换成干净的之后,尤岁沢就揽着闻之躺在了床上:「困不困?」 闻之嗯了一声:「有点。」 尤岁沢让闻之趴在自己臂弯,一手揽着他的腰轻轻揉着:「明天下午我有台手术,没法在家陪你。」 闻之被揉得太舒服,困意渐渐涌上来,他慢慢阖上眼睛:「哪有那么娇气……」 尤岁沢侧头在闻之发侧吻了下,伸手关掉了暖灯,两人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闻之难得在尤岁沢起床的时候没醒,他睁眼的时候尤岁沢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发现他醒了,尤岁沢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很正常:「起来吃点早饭。」 「嗯……」 闻之应得痛快,可起床的过程可就不痛快了,他整个身体的中段都酸痛难耐,特别是被进入的某处。 「不舒服?」尤岁沢按住了他的肩:「那坐在床上吃,别起来了。」 闻之眨了几下眼睛:「你吃过了?」 「刚吃完。」 尤岁沢去把粥端了过来,里面放了一些小青菜,还有些盐,吃起来不至于清淡无味。 「碗烫。」 尤岁沢没让闻之自己吃,而是用勺子沿着碗边捞了一圈,吹了两下送进闻之的口中。 闻之张口喝下,开了个玩笑:「怎么感觉我像是得绝症似的。」 尤岁沢凉凉看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闻之从善如流:「我错了。」 一碗粥就这么在床上被尤岁沢餵进了闻之口中,以前高中那会儿,闻之要是在尤岁沢床上吃零食,怕是要直接被拎下去。 闻之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你是不是要去医院了。」 「嗯。」 其实尤岁沢一般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到医院,刚刚他就该走了,但看着闻之安静的睡颜到底没捨得就这么离开,坐了好一会儿等着闻之自然醒来。 「那你去吧。」 尤岁沢站起身,按着闻之的后脑勺亲了好一会儿:「中午别做饭,我给你叫外卖。」 「好。」 尤岁沢走了没多久,秋昭就打来了电话:「你真给那鳖孙签谅解书了?」 闻之在想着别的事情,心不在焉道:「你怎么知道?」 「……你微博还没下载回来呢?」秋昭哭笑不得:「人家警方发的公告,帮你洗了一波。」 「哦。」 「……你还能再不积极点?」秋昭狐疑道:「我怎么听着你声音这么有气无力呢?」 闻之:「……」 他觉得要不是秋昭昨晚那几条语音,他根本不会被尤岁沢拷着做一个多小时,最起码双手能自由点。 闻之面无表情:「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秋昭幸灾乐祸:「瞧你这状态昨晚战况挺激烈啊……」 闻之逮着秋昭的心窝戳了一刀:「你一个单身狗以后请不要半夜发消息给我们。」 「……麻烦不要人身攻击谢谢。」 秋昭一个快奔三的大老爷们,在姐姐和经纪人的管制下,二十多年连小姑娘的手摸着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可能幼儿园的时候摸过吧,就是不太记得滋味了。 闲聊过后,闻之想起了自己之前思考的问题:「你们公司还收歌词吗?」 「肯定收啊!」 秋梓安的公司名下本就歌手居多,然而并不是每个艺人都有自己作曲填词的本事,歌词这种东西自然是来多少要多少。 「我姐最近好像看上了公司里一个男艺人,正铆着劲捧他呢。」秋昭暗笑:「最近打算给他出专辑。」 「哪种看上?」 闻之跟秋梓安也见过不少面,他还记着当初那十万块的情,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完全就是女中豪杰的感官。 「鬼知道。」秋昭猜不透他姐的心思:「反正挺上心的,从来没看她这么捧过谁,但要说想泡人家吧也不像。」 「那行,等会我传你一些东西。」 秋昭疑惑道:「怎么了,你缺钱?」 之前闻之传过来的那首词是以买断价给到闻之的,就是闻之不参与后续歌词收益的分红,所以一次性转入的金额不低。 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闻之又需要钱。 「也不是……」闻之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我和沢哥打算买房。」 闻之不知道尤岁沢有多少存款,但是现在房价这么高,按揭首付也不会低。既然是他们俩的家,闻之没道理坐视不理,即便尤岁沢资金充裕,他也可以出点钱减轻点压力。 医生这个职业的收入不低,但也没有多高,尤岁沢这才工作几年,多少会有点压力。 只是闻之身上是一分存款都没有,想要钱只能现套,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隔壁公寓卖了,按照这边的房价两百多万出手应该没问题。 第49章 房子 秋昭啧了一声,稍许有点羡慕,他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个和他一起住进新房的人…… 「打算买哪片的房子?」 「五院那片。」 「五院?」秋昭怎么听着耳熟,他思索半天想了起来:「陈迁你知道吧?」
第90页 「嗯?」 闻之在记忆里提取出关于这个人的片段,陈迁是一个挺有名的逃生综艺的导演,以前他给闻之发过邀请函,但最后因为档期不合被闻之这边婉拒了。 秋昭说:「他家最近有点变故,半个月前挂了一套房子在卖,就在五院旁边。」 「半个月?」闻之揉了下腰换了个姿势:「应该早卖出去了吧?」 「卖了一半。」秋昭无奈道:「现在二手房市场也就这样,陈迁挂的房子又是联排别墅,一栋两户式的,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买不起。」 闻之心里一动,这种房子一般小区环境都还算高档,只是房屋面积和私密性没有独栋别墅好,但对于他来说也够用了。 「多少方?」 秋昭回忆了下:「他买的时候是四层一起买了下来,外加一个小花园和阁楼。但实际上一二层是单独一户,三四层是一户,现在楼上已经卖出了,楼下加上小花园大概两百平吧。」 闻之有些意动:「他挂价多少?」 秋昭报了一个数:「之前他找我帮忙问问有没有朋友买的时候我看过图片,挺不错的,你和沢哥住着应该是非常舒适了。」 闻之听着秋昭报出的数字,确实还可以,把隔壁公寓出售掉他和尤岁沢应该负担的起。 后续的贷款他也可以开始工作和尤岁沢一起还…… 「我把他微信推给你……或者沢哥,你们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秋昭的声音打断了闻之的思绪,他一时有些怔然,明明之前还一直排斥回到公众面前,现在不过因为尤岁沢一句说要买房,他便想着回到镜头前和沢哥一起赚钱养家。 赚钱养家啊…… 闻之笑了一下:「推给我吧。」 「你认真的?」秋昭有些诧异:「我跟他说你是谁没关系吧,陈迁人听不错的,之前跟他合作过一次,嘴巴挺严实的一个人。」 「没关系。」闻之垂眸一笑:「我也没什么可不能对外说的,哪有那么矫情。」 秋昭有些高兴与闻之的转变:「那行,等会我让他加你。」 闻之轻轻嗯了一声。 秋昭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认真说的,你可以考虑一下籤到我姐公司,我姐说给你最宽松的合约,你也不用太有压力,缺钱了就出来在公众面前露个面,接个综艺或者剧本什么的,就算是你出歌词,有签约在身还能持续获得后续收益……」 「就当是一年里偶尔抽个时间消遣消遣。」秋昭正色道:「而且沢哥工作应该也很忙吧,他没法陪你的时候你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到时候你想唱歌也可以唱歌。」 闻之指尖微动:「我和沢哥商量一下。」 秋昭一喜,他也没指望闻之能一口答应下来,但话说到这份上应该是没问题了。 「那我等你好消息啊。」秋昭笑道:「买房的话缺钱我可以先借你们,后面还不是一个剧一个综艺就能搞定的事。」 挂完电话闻之有些愣神,秋昭说的倒没错,趁着他现在丑闻洗清的热度还未散时復出,他接戏的价格不会太低。 而且就像秋昭说的,尤岁沢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他。 闻之心里清楚,尤岁沢是希望他能够多接触接触旁人的,就像他之前说的,他喜欢闻之笑的样子。 至于唱歌就算了吧…… 音乐这种东西需要持续的练习,不单单是一句天赋就能搞定的。 不论闻之曾经对乐感有多敏锐,如今他也不过是一个好几年没开口唱过的人,甚至于至今嗓子都有些喑哑。 最开始与音乐这条路分道扬镳时闻之确实有些愤懑不平,但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正意难平的,是尤岁沢的离开才对。 现今尤岁沢就在闻之身边,他反而对其它事情没那么执着了。 闻之现在只想和尤岁沢一起过过小日子,偶尔出去接接工作,未来可能只会有一小部分粉丝陪着…… 这样想想似乎未来可期,他可以离那些圈内的喧嚣远一点,只身陷进温柔乡里。 还有一点便是秋梓安确确实实帮了闻之好几次忙,特别是七年前那一次,十万元虽然早就还了,可人情还在。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但签进她的公司似乎也不错。 秋昭给闻之转来了一笔钱,差不多刚好是闻之现在所需求的那么多,闻之回了一条信息给他:谢了,等我这边公寓出手就还你。 ——再这么跟我客气小心我把你黑料爆给沢哥。 ——……什么黑料? ——你猜。 闻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把柄在秋昭手里,还是跟尤岁沢有关的。 他只当秋昭在说空话,故意唬他的,便就没回。 在床上坐了半天,腰和屁/股实在都不太舒服,闻之半撑着身体躺下去,在床上侧卧着。 他给尤岁沢发了一条消息:到医院了吗? ——刚到。 ——我刚跟秋昭说我们准备买房的事了。 ——然后呢? ——他推荐了一套房子,等你回来和你说。 ——好,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回来给你上药,顺便和你一起吃中饭。 ——……不至于,我不难受。 医院长廊上,尤岁沢看着尤岁沢勾了下嘴角,低头回了两个字:听话。
第91页 路过的护士打了声招唿:「早啊,尤医生。」 尤岁沢眼里的笑意还未散去:「早。」 小护士有些惊讶:「尤医生今天心情很好嘛!」 令人意外的是,尤医生竟然「嗯」了一声。 终于摘到垂涎了多年的玫瑰,心情自然是好的。 到了办公室,尤岁沢看见了一个人,正是昨天那个患有冠心病的病人家属,过去一年里,在尤岁沢晨跑时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 以前的那会儿尤岁沢不欲理会她人的小心思,但现在不一样,毕竟闻之在身边,总要注意一点。 七年前闻之吃醋最后导致了那样的结果,尽管是无意的,但如今绝不能再发生一次,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已经离开了一个,另一个自然是要好好护在心里。 女人说:「您看最快能给我排到什么时间的手术?」 尽管思绪万千,但提到病人尤岁沢还是十分尽责的:「最快下周六下午。」 因为要离职的缘故,尤岁沢这一个月恐怕不会太空闲,很多病人的手术都需要提前来做。 「好的,谢谢您。」 犹豫了一下,女人再次提出加一下联繫方式的事。 「很抱歉,我不喜欢和病人家属有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接触,我爱人会不高兴。」尤岁沢淡道:「如果你想实时谘询病情,可以打科室电话,或者在工作时间来办公室找我。」 「好吧……那打扰了。」 女人没再多做纠缠,她确实对尤岁沢抱有好感,样貌极佳,履歷优异,性格看上去也非常不错,这样的男人作为伴侣一定是不可多得的优质。 只可惜名草有主,还是早早放弃为好。 但心里多少有点惆怅,一年里,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在小公园遇见,她从未见他带过旁人,除了不久前的那个男人…… 男人? 女人一怔,本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她回头看了尤岁沢一眼:「是那天那位男士吗?」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的。 尤岁沢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她无奈一笑转身离开,不管是谁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动心的只有她一个而已。 -- 闻之看着尤岁沢发来的「听话」两字无意识地笑了一下,重逢以后,尤岁沢对他说了好几次类似的字眼,比如说「乖乖在家待着」「你乖一点」「听话」…… 每每听到,闻之都抵抗不了尤岁沢偏爱纵容的语气,总是不自觉地就安静下来听话照做。 但是上药啊…… 闻之苦恼地揉了下腰。 手机响了一声,是有新联繫人加他。 闻之点开看了一下,是陈迁,他点了添加。 ——你好闻之,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还有復出的打算吗,我可是想请你来做嘉宾很久了,可一直没机会。 闻之顿了几秒,随后回復道:会有合作机会的。 ——听你这意思是有回镜头前的打算? ——还没考虑好。 ——是要多想想,你之前的公司已经彻底倒牌,现在市面上就万星、深意几个后面有点背景的搞得不错,还有乌影帝前两年刚创立的工作室风头正盛,你对哪一方有兴趣我可以帮你牵线。 闻之谢绝了陈迁的好意:谢了,不过只对万星有兴趣。 ——是我煳涂了哈哈,你跟秋昭认识,肯定首选万星啊。 万星传媒正是秋梓安的公司。 闲聊结束,陈迁聊起了正事:那我给你发一下房子的照片和视频。 第50章 聘礼(倒v结束) 闻之点开陈迁传来的视频,一个三分钟多的小视频,里面大致介绍了一下房屋的布局,首先是一个露天的小花园,并非全封闭式的,周围是用栏杆围了起来。 往屋里走首先是一个玄关,随后是一个茶厅,茶厅的一面墙壁是玻璃,正对着外面的小花园。 随后是一楼客厅,挑高是直接到二楼顶层,客厅边缘是半旋转的楼梯。 一楼有一个保姆间,一个麻将室,小型的影视厅,厨房以及一个公用洗手间,还有一个展览间,应该是用来摆放酒或者其他藏品的。 一楼后面是墙面围起来的,旁边放置着假山,后期里面可以渡水,闲暇无事的时候可以在这里摆上沙发或者茶几吊篮晒晒太阳。 二楼只有三个卧室和一个大型的十多平米的露天阳台,以及一个书房。 不论是视频还是照片,里面的装修都已经是完善了的,闻之给陈迁发了一条信息:是已经完全装修好了的吗? ——对,但一直没入住,所以里面一点家具都没有。不过装修我们也花了不少心思,如果你不反感这个风格完全没必要重新装修,只要购置家具过一段时间就能直接入住。 ——好的,等我和我爱人商量一下,明天给你回復。 ——好。 陈迁对于爱人这个词完全没有疑问,闻之也没想瞒着他,如果确定购买,那后期签约的时候陈迁还是会见到尤岁沢的。 到时候总不能说这是我兄弟吧? 鬼都不信。
第92页 闻之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就起来了,吃了药开始坐在沙发上抱着岁安等尤岁沢回来。 好在沙发挺软,坐久了也没那么难受。 到了十一点多,岁安睁开圆熘熘的眼睛,扯着嗓子喵了一声,叫醒了一直出神的闻之。 闻之:「嗯?」 他挠了两下岁安的下巴,岁安从他身上跳下去,沖向门口又喵喵两声。 「叮——」 闻之本以为是沢哥回来了,但是来人却按响了门铃,他失望的同时心里也警惕了些,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打开了门口监控,看了一下外面的人——是个外卖小哥。 闻之微微放松,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放门口吧。」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闻之以为外面的人会不会是高盛,看到是外卖员的时候闻之放松下来,想起来尤岁沢早上说过中午叫外卖。 闻之等了一会儿打开门,将外卖提了进来。可能是他过分紧张,但好不容易生活步入正轨,他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毁了当下的安宁。 至于高盛……不管他现在在哪,总归是小心点就好,闻之见过高盛的照片,确定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就算高盛出现,他们同为男人,总不至于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手机响了起来,是尤岁沢的打来的电话:「外卖拿到了吗?」 「拿到了。」 尤岁沢说:「我还有五分钟到家,你可以先吃。」 闻之摇摇头:「我等你一起。」 「好,我很快上来。」 尤岁沢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个小袋子,为了方便尤岁沢换鞋,闻之默默将小袋子接了过来,一副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样子。 尤岁沢看见他的表情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换好鞋后勾过闻之的脖子亲了一下:「饿了吗?」 「还……有点饿。」闻之说到一半话锋一转,表情十分诚恳。 尤岁沢好像没看破他的小心思:「那就先吃饭。」 闻之微微松了口气,他刚才要说不饿是不是就得先上药了…… 吃饭的时候尤岁沢还特地把沙发上的小抱枕垫在了闻之的椅子上,风轻云淡道:「先吃饭也是逃不掉的。」 闻之:「……」 尤岁沢点的菜色很清淡,虽然平时尤岁沢和闻之吃的口味也不重,但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一点辣味都没有。 尤岁沢微微勾了下嘴角,给闻之夹了一勺菜:「明天你想吃什么都好。」 闻之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中饭,全程的心思都在上药方面,这要怎么上…… 尤岁沢收拾着桌上的餐盒:「去卧室等我。」 「哦……」 等尤岁沢拿着药膏进了卧室后,闻之紧张地咽了下喉咙。 尤岁沢相较于他看起来很淡定:「睡裤脱掉。」 「我可以自己来……」 最后一个「吗」字还没说出口,闻之已经被尤岁沢按进怀里:「那我帮你脱。」 闻之:「……」 尤岁沢略有些惊讶地发现,闻之脖子乃至耳朵都红了。 尤岁沢低头亲了亲闻之通红的耳朵:「昨晚那么主动都没见你脸红一下,现在上个药就不行了?」 闻之:「……」 昨晚那是情绪加持,buff在手,他哪里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作为一个连片子都没看过的人,闻之在这方面是真的纯/情小白,他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但现在这种情况有几个人能淡定的? 他自暴自弃地趴到床上,脸埋进被褥里,任由尤岁沢用手摺腾他。 尤岁沢没忍住笑起来,他一边勾着指尖,一边俯身亲了亲闻之晕了一片红霞的脖子:「以前想发设法占我便宜的厚脸皮呢?」 闻之闷声否认:「没有。」 尤岁沢应和道:「嗯,没有。」 尤岁沢没继续调侃闻之,等药膏化开就帮他穿好衣服,自己走进浴室一边洗手一边清火。 他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冰凉的水珠洒在脸上,不得不说,高中时期的闻之比现在脸皮厚多了。 闻之仗着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以及表面的好兄弟的关系,天天动手动脚四处占便宜,摸摸腹肌,碰碰脸,捏耳朵,甚至还会早晨起床时候掏一下致命处,偏偏尤岁沢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思呢……尤岁沢一边纵容着,一边享受着他的亲密。 尤岁沢想等高考结束,就和闻之坦明心意,他们可以去同一所城市上大学,到时候就近租个房子,两人一起住在校外,带上母亲一起,等工作了再买房子…… 如果闻之喜欢,可以再带上学校里那只小野猫。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小野猫还是被养了,却不是和尤岁沢一起养的。 七年的时间并没有沖淡尤岁沢的喜欢,反而一天比一天想念。 就像是一坛美酒,藏的时间越久,味道就越香浓。 可越是这样,尤岁沢便越是心口发疼。 这七年里,尤岁沢还可以靠着闻之拍摄的作品和照片聊以慰藉,还可以在屏幕前静静关注着他的生活状态,那闻之呢? 闻之没办法联繫他,连照片都只有少年时期一起拍摄的,闻之没法得知他当下的生活,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
第93页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上别人,会不会把曾经的纵容和偏爱都给另外一个男孩或女孩。 想念他的时候,闻之该怎么办呢? 只能一个人在黑暗地角落里待着,独自沉默,独自酝酿痛苦,日復一日地在思念和绝望中压抑地疯狂。 刚刚撩起的欲/望早已因为心脏密密麻麻地刺痛而散去,尤岁沢擦干水珠,回到卧室。 闻之已经起来坐在床边,眼神还没缓过神来,不肯和他对望。 尤岁沢上前抱住了闻之,让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口:「秋昭给你推荐的房子喜欢吗?」 闻之迟疑点头:「喜欢。」 尤岁沢笑了一下,也没问是什么样子的:「那周四我们去看看。」 「好。」 闻之想起来,他推了推尤岁沢的胸口,第一次主动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尤岁沢:「给你。」 尤岁沢静了一秒,问道:「做什么?」 闻之以为尤岁沢不开心,解释道:「既然是我们的家,那我总不能干坐着看你一个人有压力,现在房价挺高……」 闻之觉得越说越错,干脆闭上嘴,瞥开了视线。 尤岁沢安静了好一会儿,重新揽着闻之抱住他:「这算是嫁妆?」 「……」闻之微红着眼眶,在尤岁沢怀里蹭了下:「是聘礼。」 「好。」尤岁沢眼里落了些笑意:「那就聘礼。」 尤岁沢相当了解闻之:「所有钱都在里面了?」 闻之嗯了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秋昭推荐的那套房子面积很大,但确实挺好的,只是以防万一……」 尤岁沢失笑,报了一个数字:「我的存款可能比你想像的要多一点。」 闻之默然:「你为什么……」 尤岁沢笑了一下:「最开始的奖学金就不少,后来和教授跟进了几个医疗项目,收益也不低。」 闻之沉默,果然,人和人是有质的区别的。 同样九年义务教育,闻之如果不站在镜头前,怕是如今的收入也就尤岁沢的零头。 闻之郁闷:「早知道我就不应秋昭了……」 尤岁沢挑眉:「你应了他什么?」 「签约的事。」闻之简单解释了一下:「也不算答应,就说在想一下。」 尤岁沢轻嘆:「早知道这么轻易就能让你走出去,我就应该告诉你我一穷二白,不仅想换车买房,还等你赚钱养我。」 闻之拽着尤岁沢的衣角笑了起来:「骗财又骗色。」 尤岁沢拉开两人的距离,抬起闻之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等那抹唇瓣泛起了红晕,尤岁沢才离开,斟酌道:「签约的事看你自己心意,如果不反感可以考虑看看,但如果不喜欢也不用勉强。」 他理了下闻之额间的碎发:「养你和岁安一辈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别担心。」 第51章 好看(一更) 尤岁沢下午还有台手术, 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医院。 走之前他抱着闻之亲了会儿:「无聊就去书房看会书,或者看看电影。」 「好。」 尤岁沢的书房很整洁,闻之虽然住了这么久,却很少进入这里。 书架上的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 闻之抽出一本名人自传准备消磨一下时间, 但下一秒, 他的目光却被放在书架一角的相框吸引。 相框里的照片在他的公寓里有着一模一样的一张, 只不过属于他的那一角被他自己摺叠进了阴影里。 而尤岁沢摆放的这张照片上,没有缺失任何一个人,闻之,尤岁沢……还有云姨, 他们都在。 闻之将照片拿了下来, 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明明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却好像很久没见过云姨的模样了。 过去一年里,他目光流连过最多的地方就是他公寓里那张和这一模一样的照片, 有时候是看着照片遥想现在的尤岁沢是什么模样,性子还那么淡吗,还是比自己高一厘米吗? 又或者他看着照片上的云姨,在那一天猩红色的泥土里越陷越深,怎么都爬不出来。 更多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就这么空然地注视着照片的方向,眼神没有聚焦, 然后这么静静地坐上一天, 直到胃部撑不住发出蜷缩地抗议,他才回过神来随便咽下一点东西,继续周而復始。 那段时间里, 闻之几乎是放任着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 就像一个气球,里面叠放的都是痛苦,而气球一直处于密闭的状态,无法吸入新鲜的空气,里面的痛苦不断感染、复制,气球被撑得越来越大…… 等未来的某一天里,气球再也受不住内部的强压,砰得一声……爆了。 闻之不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因为他不想负了云姨,不想看到尤岁沢失望的眼神。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三百多天里,他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在等待着气球爆炸的那天。 到那时候,他下去见了云姨,他也能抱住她,当面说句「对不起」。 可在死亡来临之前,他遭遇了那场绑架,他与尤岁沢得以重逢。 尤岁沢没有淡漠他,他纵容着闻之靠近自己,尤岁沢想要救他,还想要爱他。 曾经闻之恨不得回到那天代替云姨去死,这样至少不会面对尤岁沢的离开,但如今尤岁沢回来,他一样可以为他活着。
第94页 窗台上的花瓶里已经替换了新鲜的玫瑰,那几朵耀眼的白色迎着光傲立,闻之轻轻碰了碰。 谁又不是谁的玫瑰呢。 不论他们分别了多久,时光如何流转,但彼此心尖尖上的那点位置,都始终只有对方的影子。 -- 这段时间尤岁沢都不允许闻之去医院,中午一般都是闻之做好饭,然后尤岁沢回来陪他吃。 早上的晨跑也被取消,因为之前医闹的视频在网上流传的较为广泛,现在出门都不是太方便。 闻之也知道尤岁沢在担心什么,不过是怕高盛会看到这个视频顺藤摸瓜找到他,正因为这样,闻之这段时间就乖乖待在家里,每天静静地等着尤岁沢回来。 很快到了周四,闻之趴在尤岁沢身上困难地睁开眼睛:「几点了?」 「八点。」尤岁沢垂眸看他:「困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闻之「嗯」了一声,声音越来越小:「我再眯一会会……」 说是困,其实闻之根本没睡着,他只是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回归清醒。 药物的副作用已经慢慢显现出来,虽然吃完药后入睡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但是睡眠质量很低,一晚上很难进入深睡眠,不过闻之之前也是这样,所以这点问题不大。 但每天早晨,闻之刚甦醒的那半个小时内,他的大脑完全处于混沌的状态,晕晕沉沉的,要缓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清醒。 前面这些天因为服药的缘故,闻之都起得比尤岁沢晚。每天等他醒来,尤岁沢都已经去了医院,粥都已经煮好只要闻之起床就可以直接吃。 今天是第一次闻之在早晨难受的时候,尤岁沢在他身边。 感受到尤岁沢轻抚在背部的手掌,闻之忽然觉得自己大脑好像舒缓了不少,也没那么难受了。 而平时一个人吃早餐时,闻之的食量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吃不到一点点。只有尤岁沢和他一起的时候,闻之的胃口似乎又会好转起来。 有时候闻之都觉得自己这可能不是病,就是矫情。 但为了不让尤岁沢担心,闻之还会尽量地去解决早餐,实在解决不了就悄悄倒入水池里冲进下水道。 他们今天和陈迁约的十二点见面,到了九点尤岁沢就试图把闻之放平到床上,自己下去做早饭。 谁知道闻之压根没睡,他一动闻之就发出了声音:「我也起床。」 「好。」尤岁沢等了一会儿发现闻之一点动静都没有,半阖着眼趴在他肩上一副还没醒的样子。 他揉了下闻之的头髮:「困就再睡会儿,等我煮好馄饨再叫你。」 闻之留恋了一下尤岁沢身上的温度,挣扎着爬起来,目光呆愣地坐在床上。 尤岁沢知道闻之最近的变化跟药物有关,但这样的闻之莫名显得有几分可爱,他耐心地把闻之蹭开的扣子一一系上:「那先陪我去刷牙?」 闻之慢吞吞地「嗯」了一声,迈开长腿踩进拖鞋跟在尤岁沢后面进了卫生间。 尤岁沢把两人的牙刷上都挤好牙膏,闻之还是刚刚那副样子,尤岁沢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我帮你刷?」 「……嗯?」 闻之这个音调本是表达疑问,但尤岁沢就姑且当作他同意了。 「张嘴。」尤岁沢餵给闻之一口漱口水:「好......吐掉。」 闻之听话地将口中的水吐干净,尤岁沢捏着闻之的下巴,轻轻抽动着牙刷:「再张大点。」 「唔……」 闻之不小心舌头碰到了薄荷味的牙膏,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些。 他再次咽下漱口水吐掉,看着镜子里细心动作的尤岁沢,一时有些难言的暖意。 这样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被人呵护着刷牙,可能是他幼时都不曾出现过的场景。 尤岁沢问:「舌头还辣吗?」 闻之摇摇头:「你洗漱吧,我去煮馄饨。」 「好。」 岁安看见自家铲屎官来到客厅,懒洋洋地抬起爪子喵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唿。 闻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进了厨房煮起热汤。 老梁已经送来了三次馄饨和面条,新鲜的吃完很快就有后续的替上。 吃完饭两人休息了会儿,闻之打开衣柜:「你今天穿什么?」 尤岁沢走过来,低声问:「你想让我穿什么?」 闻之耳朵一颤:「皇帝的新装。」 尤岁沢低笑一声:「只有你能看到的新装?」 闻之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两条休闲式的衬衫一边说道:「是只有我能看到的肉/体。」 尤岁沢眼底落了些意外的笑意,能再次听到闻之这种充斥着独占欲的言辞真是不容易。 他上前解开闻之的睡衣扣子:「你穿黑色?」 「嗯……」闻之低头看着尤岁沢跳跃的指尖:「我自己来……」 尤岁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穿着我的睡衣,自然要我来脱。」 闻之:「……」 这段时候闻之一直穿的是尤岁沢的睡衣,洗也是放在一起洗的,基本是这套昨晚还在尤岁沢身上,明晚可能就穿在了闻之身上。 尤岁沢的双手顺着闻之的腰线滑进了裤腰里:「怎么一点肉都不长?」 「哪有这么快……」 闻之有点痒,他想后缩,偏偏被尤岁沢箍住了腰。
第95页 尤岁沢收回手,碰了碰闻之的锁骨:「黑色这件遮得住吗?」 「扣子全扣上就可以。」闻之说。 自从上次做了一次后尤岁沢没再碰过闻之,昨晚也顾忌着今天要出门,两人只是浴室里纾解了一番便算了事,但还是落下了吻痕。 尤岁沢的肩上还有闻之昨晚不由自主留下的一颗浅浅的牙印,就在锁骨上方。 两人换好衣服,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从这里到陈迁那边需要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也不是行车高峰阶段,他们自然是开车去。 闻之坐上副驾驶,手碰到身侧的安全带,目光微微一动,他像是忘了一样,目视前方没有动作。 尤岁沢锁好门后朝他这边探过身体拿过安全带,在离闻之身体最近的时候,尤岁沢扣着他的肩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不想自己扣我可以代劳。」尤岁沢放开他,将安全带扣紧:「一辈子也无妨。」 「……」 闻之红了耳廓,有一点小心思被戳穿后的窘迫,但发现尤岁沢说完这句就没再提后,闻之便也坦然起来。 不就扣个安全带吗…… 闻之认真考虑着,他是不是也该去考个驾照了…… 尤岁沢开车时很认真,姿势端正,双手扶着方向盘,视线始终落在前方,这也使闻之可能正大光明地偷看他。 上高架后,尤岁沢淡问:「好看吗?」 「什么?」 「我。」 闻之摆正视线:「开车注意安全。」 不要东张西望看别人。 毕竟尤岁沢没看他怎么知道他在看自己? 尤岁沢平述道:「通常情况下,人的余光在平视时可达到120度左右的视角。」 看你时满眼是你,不看你时余光皆是你。 「……」 闻之没回答,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的沢哥自然是最好看的,否则何至于让他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这张脸烙进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跟你们说件事哈,这两天这文会换我找画师新画的人设封面,重生和离家出走那篇也会换,别到时候找不到了撒 wb上过两天会放封面大图,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52章 敲定(二更) 两人开车到了小区门口, 陈迁早早打过招唿,让保安给他们这辆车放行。 小区环境确实很好,安保措施也不错,这里外人无法进入, 必须要里面的业主带着才能进去。 进入小区后, 首先是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宽阔马路, 中间都是竹林和石子小路。 尤岁沢按照陈迁所说往右边行驶, 很快在经过一处凉亭后,到达了目的地。 陈迁就站在小花园门口,看见他们停车后迎了上来,跟尤岁沢握了下手:「你好, 尤医生。」 尤岁沢回应:「你好。」 陈迁在导演中还算年轻, 三十出头的年纪,主打恐怖逃生类综艺,千奇百怪的想法层出不穷。 上了他综艺的人, 真实性格几乎无处遁形,刚开始的时候,好些打着温柔人设的艺人在综艺恐怖的氛围之下,做出了一些不妥的事情,名声直接凉凉。 不过既然有本性毕露的艺人,自然也有真性情表现不错的艺人被观众们发现然后一举捧红。 陈迁一边打开小花园的门,一边笑着问闻之:「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上次看到好像你还是两年前了吧?」 「是。」闻之垂眸:「在机场碰到的。」 陈迁笑了笑:「对对, 我那时候对你最深的印象就是酷, 又冷又酷,那时候已经夏天了,你穿的一身黑, 我当时就想着不热吗哈哈……」 闻之下意识避开了尤岁沢投过来的目光,跟在陈迁身后走进小花园。 他知道陈迁只是想进去拉进距离,不是故意提到这茬,但闻之的指尖还是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每到一年的六月那天,闻之不管在哪都会回来,去墓地给云姨送上一束玫瑰,然后在墓园一待就是一天。 这是他觉得唯一一个可能再次遇到尤岁沢的机会,一年就那么一次。 可这几年闻之从未在云姨忌日那天遇到过尤岁沢。 后来闻之便想,可能是尤岁沢故意对他避而不见吧,知道他会在那一天去墓园,于是自己便换了日子。 单单是假设这种可能,闻之都会觉得窒息。 闻之忽然碰到一处微凉的触感——尤岁沢牵住了他一直在抖的手。 「不舒服?」 闻之看向尤岁沢,张了张口:「……没有。」 和尤岁沢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闻之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平静下来时,他完全可以理解尤岁沢的做法,并不是不想见他,只是因为觉得他过得很好,所以不愿打扰。 但是有时候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灰暗面总是在回忆起过去的事时一点一点的冒头,然后再被尤岁沢的温度一点一点地驱散。 周而復始。 陈迁介绍道:「花园我们没有填瓷,因为我太太当时想在这里种些花花草草。」 「这个茶室可以用来招待朋友。」陈迁领着他们走进客厅:「我当时看上的就是这个客厅,特别大气,楼上那户客厅就要小得多。」 闻之悄悄回握住尤岁沢的手,在陈迁的夸夸而谈中享受着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亲密。
第96页 尤岁沢问:「这边物业属于什么级别?」 陈迁明白他的意思:「一级,安全问题可以放心,作为公众人物生活也没问题,这小区西面也住了两户圈内人,其中一户也是导演,他太太是知名模特。另外一户住着一位当红女星,是去年红起来的,闻之可能不太熟。」 去年红起来的闻之确实不熟,毕竟刚好是他销声匿迹的时候。 楼下空间很足,陈迁带着他们来到一面玻璃墙前,打开门说道:「当时的宣传视频没把这录进去,我们这里原本是准备当健身房用的。」 闻之确实没在视频中看到这块的介绍,但是当时有看到玻璃:「你们健身器材都装好了?」 「是啊……」陈迁脸上闪过一丝酸涩:「影视厅的设备我们也装好了,厨房卫生间什么都装修好了,只要再安置好基础的家具就能入住……」 闻之迟疑道:「那怎么……」 陈迁苦笑着摇摇头:「天意弄人啊,这里我们刚装好不久,我太太身体就不行了,要器官移植,还有多处併发症,医生说只能花钱拖着,拖一天是一天,等到有合适的器官才能让她勉强活下去。」 「……抱歉。」 闻之用力握紧了尤岁沢的手,他多少能代入陈迁的感受,自己原准备要共度一生的人如今却病魔缠身命不久矣,想来没一分钟都是煎熬吧。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们也认了,现在就看天意要不要她活着。」 陈迁无奈地笑了下,随后对尤岁沢和闻之解释道:「你们别误会啊,我太太不是买了这里的房子才生病的,她病了好些年了,只是这两年有些撑不下去了。」 「没关系,我们不迷信。」尤岁沢说。 再往楼上去,先是一条通往阳台的长廊,一侧都是房间,另一侧向下看去可以看见客厅。 而卧室里面就较为空荡了,什么家具都没有,但该有的吊灯硬体措施一样不差。 主卧的空间很大,里面是单独的淋浴间和更衣室。次卧没有更衣室,但洗手间同样是单独的。 旁边的书房面积也不小,把尤岁沢书房里的那些东西搬置过来还有空余。 到了长廊尽头,是一个半圆形的半露天阳台,顶上是天花板,但围栏的那一圈没有任何窗户遮挡,一眼望过去很舒服。 「这里你们可以摆上沙发桌椅,雨也淋不进来。」 闻之低声问尤岁沢:「怎么样?」 尤岁沢揉了揉闻之的脑袋:「我觉得不错,你喜欢我们就定下来。」 闻之被尤岁沢揉得心里一麻:「挺喜欢的。」 陈迁没听到他们的悄悄话,带着两人重新回到一楼:「水吧檯可以用来跟朋友喝喝酒,弄一些甜点果汁之类的东西。那边的麻将室是我和我太太的小爱好,我们都喜欢打麻将,所以第一时间买了麻将桌,你们应该不打吧?」 「我们不会麻将。」 闻之唯一一次摸麻将还是因为电影镜头。 「那你们可以用来当杂物间或者弄点别的。」陈迁笑道。 尤岁沢看着闻之:「可以给岁安做房间。」 闻之也是这么想的:「免得它的毛乱飞。」 陈迁看着他们一直牵着的手有些羡慕:「你们可以回去商量一下,觉得没问题再联繫。」 「好。」闻之点点头:「那明天给你答覆。」 「没问题。」陈迁问道:「你有没有预计什么时候覆出?」 「我……」 尤岁沢见闻之犹豫,刚想接过话题就听见他说:「大概下个月初签约。」 「这样,那很快了。」陈迁有些惊喜:「你復出的第一个档期考不考虑空给我?」 「综艺?」闻之以前只上过一次综艺,表现得不是很好,不过既然陈迁邀约他也没拒绝:「如果万星没安排,那没问题。」 「行。」陈迁点头:「那到时候我直接去跟万星联繫。」 三人暂做分别,回到车上,尤岁沢探身帮闻之系好安全带:「想好了?」 闻之对上尤岁沢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他弯了弯眼睛:「想要赚钱养你。」 尤岁沢眼里落着笑意:「我很好养。」 玫瑰自然是不难养的,但也需要好好呵护。 闻之计划着在房子前面的小花园里,种上一簇白玫瑰丛。到了时节,一团团花朵齐齐绽放,和尤岁沢放在一起,一定相得益彰。 午饭他们回家吃的,本来陈迁说要请吃饭,但被闻之拒绝了,他还不太想和别人一起吃饭。 回去的路上尤岁沢让闻之在车内待着,他下去超市买了些菜一起拎回了家。 还有一支繫着黑色绳结的红玫瑰。 闻之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半天憋出一句:「买菜送的?」 「……」尤岁沢探身亲了他一下:「专门给你买的,只剩一支还算新鲜的。」 闻之吶吶地「哦」了一声,想起自己以前借着送云姨玫瑰的理由递给尤岁沢的那支所谓「赠品」的红玫瑰。 当时在花店他还专门另花了钱让店员把红色的精细包装起来,但回去的路上又被闻之做贼心虚地插掉了。 包装的这样精緻,哪里像是赠品。 最后递到尤岁沢手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根茎和花瓣。 回到家,尤岁沢掌勺做了午饭:「这套房子如果喜欢我们就定下来,家具定好后去去甲醛大概入秋后可以入住。」
第97页 闻之对此没有意见,他本身就挺喜欢那套房子,既然尤岁沢也觉得没问题,闻之便直接给陈迁发了信息,让房产中心约个时间签合同。 陈迁自然是高兴的,说下次一定要请他们吃饭。 对于陈迁太太的事情闻之并没有耳闻过,只知道陈迁家境普通,家乡所处城市也较为偏远,凭着一己之力在导演圈里站稳了跟脚,是个有才华的人。 但可惜好不容易有了财富和名气,自己的妻子却不能同福。 闻之抱起了脚边一直蹭的岁安,低声说了一句:「我们要有家了。」 一个有尤岁沢在的房子,才能被称之为家。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了一个抽奖,大家可以去文案上看一看。 ps:正文内不会有太多关于娱乐圈的内容,最多是综艺互动之类的,篇幅不会放得太长。 第53章 关心则乱 闻之跟秋昭说了签约的事, 秋昭顿时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那行,我过几天这边就完工了,到时候去你家接你到公司。」 闻之靠在尤岁沢肩上回道:「好。」 尤岁沢下巴抵在闻之头顶:「需要我陪你吗?」 闻之犹豫了一下:「你有空吗?」 尤岁沢揽着闻之的腰:「只要你想,那就有空。」 闻之咬了一下嘴唇:「想的。」 尤岁沢亲了一下闻之的发侧:「你们约好时间了告诉我。」 「好。」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周六那天, 尤岁沢到了七点都还没回来, 闻之莫名有些心慌。 不过尤岁沢走之前就告诉了闻之今天他有场手术, 不一定能准时回来。 闻之犹豫了几番,不想打扰尤岁沢的工作,但过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发了信息,想问问他结束了没有, 但一直没收到回復。 闻之为了避免情绪失调, 他开始准备晚饭,希望尤岁沢手术回来能立刻吃到热腾的饭菜。 可所有的菜都做好了,尤岁沢还是没有消息。 闻之抱着岁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心里的不安放到了最大。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场手术怎么会要这么久…… 闻之拿出手机,却发现自己根本联繫不到尤岁沢身边的同事。 他没再发消息,而是直接给尤岁沢打了个电话,听到电话连通的消息他微微松了口气,但那边半晌没人接。 好不容易那边按下了接听键,闻之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声筒里就传来嘟嘟两声, 电话被那边单方面挂断了。 闻之脸色有些苍白, 尤岁沢会挂他的电话吗? 不会的。 一定是出事了…… 闻之联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会是高盛吗? 之前的医闹视频传到了网上,高盛如果看到很轻易就能锁定尤岁沢所在的医院,他找不到闻之会不会把怒火殃及尤岁沢? 闻之不敢深想, 他想联繫黄飞城,但自己根本没有存他的联繫方式。 他的指尖钳进掌心,直到岁安吃痛地「喵」了两声,闻之才反应过来,自己扯到了岁安的毛髮。 闻之将岁安放到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出了门。 他焦急地等待着电梯下行,偏偏这时候好几层都有人进来,好不容易到了一楼,闻之快步走了出去,一不小心撞到了外卖小哥,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抱歉」匆匆离开。 他随手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师傅,去医院。」 一路上红灯不断,闻之向前张望着:「师傅,能再快点吗?」 「我也想快点。」司机语气不耐烦地说道:「但这是我能决定的吗,这个点本来就堵车,这边红灯时间又长,你告诉我还能怎么快?」 闻之没再说话,他继续给尤岁沢打着电话,那边却已经显示关机。 闻之沉默地放下手机,一路上,他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闻之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到了。 如果尤岁沢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闻之无法去延伸这个可能性,光是一点假设都足以让他窒息。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没有尤岁沢,这个世上也就不会有闻之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闻之一下车就大步迈向尤岁沢办公室的那栋楼。 几秒后,闻之的脚步一点一点地慢下来,因为医院楼内走出了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前面那道正是他所熟悉的,身上还穿着略微有点褶皱的白大褂。 闻之顿在原地,唿吸渐渐放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 今天的手术耗时有些长,尤岁沢高度专注地进行手术,直到手术完成大半后才勉强分出心神来想别的事。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不知道闻之吃了没有。 但大概率是不会的,他肯定会等自己一起回去吃。 开始缝合伤口的时候,那边的实习医生小声地说了一句:「尤医生,有人给您打电话。」 尤岁沢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如果换作别人他一定不会在手术时理会这通电话,但闻之不一样。 他让实习医生帮他把手机拿过来接通,放到他耳边,结果这人被机器绊了一脚,险些撞到尤岁沢。 尤岁沢手上还在缝合伤口,为了避免伤到病人,他第一时间避开了即将摔倒的实习生。 但好在实习医生自己踉跄了几下自己站稳了,机器只是移动了下,没有任何损伤。
第98页 但尤岁沢的手机却从实习医生的手中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屏幕没怎么碎,可再将手机捡起来的时候,屏幕一片灰暗,怎么都打不开。 应该是摔到晶片了。 实习生有些慌乱:「尤医生,您手机好像被我摔坏了……」 尤岁沢微微蹙眉:「以后在手术室走路稳点。」 实习医生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声音还有些结巴:「您的手机我……我会赔您的,对不起!」 这个男孩的家里情况尤岁沢是知道的,在医院实习一个月本身就没多少钱,赔个手机要交出这个月工资不说估计还得倒贴。 尤岁沢没有看他,声音平淡:「不用了,以后在手术室要细心点。」 「啊,好……」没有受到责骂,实习生松了口气。 「镊子。」尤岁沢伸手。 「哦,好!」 虽然说摔坏一个手机对尤岁沢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刚刚那通电话却是闻之打来的。 应该是看他一直没回来所以打电话来问问情况,想到这儿,尤岁沢下意识地蹙眉,手上缝合的动作开始加快。 电话没接通就算了,闻之如果再打来发现这边已经关机,不知道会不会胡思乱想。 手术结束后,病人被转回了病房,尤岁沢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后续工作,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送回办公室,直接拿起手机快速地离开。 他一边等着电梯一边尝试开机,但手机一直没亮。 之前的实习医生快步跑过来,跟着尤岁沢进了电梯:「尤医生,今天真不好意思,您手机多少钱,我赔一个给您……」 「不用了。」尤岁沢放弃尝试开机,等电梯停在一楼加快速度走了出去,脚步不復往日的从容。 「尤医生,我还是赔您吧。」实习生追到了门口,拉住了尤岁沢的衣袖:「我在群里加了您的微信,您通过一下,我直接转钱给您……」 尤岁沢蹙眉,刚准备说些什么,余光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放开。」尤岁沢直接抽出了衣袖。 实习生愕然,愣愣地看着尤岁沢突然换了另一个方向快步走过去,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搂进了怀里。 尤岁沢见到闻之并不意外,他揉了揉闻之的后脑:「怎么帽子口罩都不戴?」 闻之闷声道:「我以为……」 「以为什么?」尤岁沢放开闻之,帮他理了下走得过急被风吹乱的头髮。 闻之看着尤岁沢的眼睛,随后轻轻撇开,声音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看到了你打来的电话,但是手机被摔坏了。」尤岁沢安抚道:「我没事。」 闻之「嗯」了一声,像是忘了之前的心急如焚:「累不累?」 尤岁沢牵起闻之的手,带着他朝停车位走去:「有点,今天的手术有些复杂。」 闻之在某方面的直觉还是挺准的:「是上次那个女人的叔叔?」 「……对。」尤岁沢给闻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到现在才结束。」 尤岁沢帮闻之系好安全带,没有立刻回到驾驶座,而是站在车旁,弯腰扣着闻之亲了下去。 闻之顿了一秒,用力地攀住尤岁沢的背部,反客为主地探进尤岁沢的口腔,侵占着里间的每一寸领地。 尤岁沢放任着闻之动作,几乎是将自己送了上去,任由他深吻着。 尤岁沢所不知道的是,闻之还分出两分心思,放在了不远处的医院楼前。 刚刚的实习生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这边。 因为天色已黑,闻之看不到实习生的表情,他知道这人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可闻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受不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离尤岁沢过近,即便他清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刚刚那一幕太熟悉了,几乎是瞬间就让闻之回到了七年前那天,他看见一个女孩子纠缠着尤岁沢,当时明明清楚一定是那个女孩子单方面的纠缠,但闻之还是不可避免地吃了醋。 他几乎是不讲道理地将这笔帐算到了尤岁沢头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一个人跑到了后面的小树林里,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闻之想等尤岁沢来找自己,想听见他说我只喜欢你。 他当时全身心都在郁闷,尤岁沢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前两天生日的时候自己亲了他,他并没有拒绝,可第二天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之也只好装作自己断了片,两人都没在提那个吻。 可闻之转头就看见了尤岁沢在跟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醋意几乎淹没了他。 闻之等了很久,没等来尤岁沢,就看见了几个陌生的男人正在交谈着什么,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那一段记忆几乎已经模煳成了红色,闻之已经不记得具体的经过,只是脑海里一直迴响着尤云的那句「之之,别怕」。 「回去再亲,嗯?」 尤岁沢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唿吸有些乱。 闻之知道自己失态了,他平缓了一下情绪:「我们回家吧。」 「好。」尤岁沢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十二点前还有一章。感谢在2020-09-10 22:30:22~2020-09-11 20:3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9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永眠不起 20瓶;恶魔宝宝 16瓶;贰贰贰贰 10瓶;梨落 7瓶;行世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二更 尤岁沢关上副驾驶的门, 绕到驾驶座上坐下,透过挡风玻璃他看见了站在医院楼门口的实习医生。 尤岁沢移开视线启动了车子,淡声道:「刚刚那个是新来的实习生,他帮我拿手机的时候摔了, 说要赔我。」 闻之「喔」了一声, 突然问道:「医院有不少喜欢你的女孩子吧?」 尤岁沢微微挑眉:「……」 闻之抿唇, 觉得自己简直无理取闹:「我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问问……」 「曾经有。」尤岁沢回答:「现在应该是没了。」 闻之心尖微跳,知道尤岁沢的意思是过去喜欢他的人都被拒绝了。 他也只是突然间有些不安,想寻求一个答案而已。 闻之拖着音「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现在手机店还开门吗?」 「专卖店应该还开着。」尤岁沢将车停在了商场门口, 下车后探身亲了闻之一下:「等我一会儿, 马上回来。」 闻之留恋地放开了尤岁沢的手,他出门走得太急,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 帽子口罩都没戴,出去容易被人认出来。 不过尤岁沢回来的很快,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约莫是随意拿了一个新款付了钱就回来了。 尤岁沢问:「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闻之点头:「饭已经做好了,不过可能已经凉了。」 尤岁沢:「回去热热就好。」 说是凉了其实还好,因为是夏天,菜还是温热的,饭在电饭煲里温度并没有受到影响。 尤岁沢今天吃得很快, 脸上带着淡淡的疲色, 长达一天高强度的工作让他多少有些倦怠。 「快去洗澡。」闻之催促道,刚回来他就给浴缸放了水:「我来收拾。」 尤岁沢顺着闻之的意走进浴室,过了一会儿闻之进来刷牙。尤岁沢躺在浴缸里, 看着闻之脱下衣服走到花洒下,一点一点地沖洗着身体。 洁白的泡沫在闻之身上散开后,刚刚的倦意在温热的水流以及升腾起来的火气中慢慢消散,尤岁沢缓缓跨出浴缸,按着闻之的肩吻了上去。 肌肤毫无阻隔的贴近几乎瞬间点燃了两人,尤岁沢用喷头沖干净闻之身上的泡沫,拿起一旁的浴巾裹住了闻之。 两人半推半就地一边亲吻一边回到房间,闻之被压倒在床上,刚洗过的头髮浸湿了一片被褥。 尤岁沢冷静了些:「去飘窗,帮你吹头髮。」 闻之不依,勾过尤岁沢的脖子亲上去,尤岁沢安抚性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拉开两人的距离:「乖,先吹头髮,不然会生病。」 「……」闻之听话地顺着尤岁沢的力道起身,坐到飘窗上,尤岁沢站在他身后打开了吹风机。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但身后靠着尤岁沢的身体,身前有玻璃的阻隔,闻之没感觉到一丝凉意。 男士的短髮吹干很快,闻之从飘窗上下来:「我帮你吹。」 「好。」 尤岁沢没拒绝,在飘窗上盘膝坐下,他的头髮已经晾了一会儿,吹了没两分钟就干了。 尤岁沢转过身,刚准备下来,就被闻之强硬地钳入腿间,按倒在飘窗上。 他轻哼一声:「怎么跟土匪一样。」 闻之贪念地在尤岁沢唇上咬了一下:「强抢民男吗?」 「不用抢。」尤岁沢嘴角落下一道上扬的弧度:「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闻之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尤岁沢轻吐出一口气,「嗯」了一声:「真的。」 闻之急切地俯下身,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尤岁沢唇上,下巴,再从脖子到锁骨,一处也没放过。 尤岁沢的皮肤偏白,是那种比较有光泽的白色,看起来很养眼。 他身前的扣子被闻之一粒一粒地解开,柔软的触感落在身上每一处。 习惯掌握主动权的尤岁沢并不适应这样,但因为是闻之,所以怎样都喜欢。 尤岁沢等待着闻之下一步动作,却见他把脸埋在了自己脖颈处,然后轻轻咬了一口没了动静。 尤岁沢轻抚着闻之的后颈:「怎么了?」 「你来吧。」闻之闷声道。 尤岁沢失笑:「不想要了?」 闻之用嘴唇蹭着尤岁沢的脖子,闷声道:「第一次很难受的。」 尤岁沢一顿,护着闻之的后脑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亲了上去。 尤岁沢并不介意被闻之怎样,是否难受他都不在意,只是发现闻之今天情绪的异样,所以想让他开心一点。 闻之说的话让尤岁沢心里温软一片,动作下意识地更轻柔了些。 尤岁沢将他的双手压在了耳侧:「这两天一直有手术没时间,周一我们去拆线,顺便带你去个地方。」 闻之迷煳地应了一声「好」。 浴巾已经脱落在地上,尤岁沢看着闻之躺在自己身下一副任君採撷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去床上,飘窗上剧烈运动有些危险。」 闻之「哦」了一声,刚支起身体就被尤岁沢托住腿根扶着肩抱了起来,然后摔在柔软的被褥上。 尤岁沢动作轻柔:「和上次一样难受吗?」
第100页 闻之回应着尤岁沢紧扣的十指:「还……好。」 两人渐至佳境,尤岁沢吻住闻之的喉结正要展开攻势,就听见了手机铃声。 闻之:「……」 闻之的腿还盘在尤岁沢的腰上,他侧头看了一眼,发现又是自己的手机。 尤岁沢探身将手机拿过来按了拒接:「秋昭。」 秋昭仿佛是算好了时间,他们总共就做了两次,两次都被秋昭的电话赶上。 闻之闷哼一声:「不用管他。」 尤岁沢当然没有在这时候理会秋昭的意思,然而秋昭不识趣,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大有一副不接电话就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闻之直接拿过来按下静音,消停了没一会儿,结果尤岁沢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 尤岁沢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下接听键,语气平和:「什么事?」 「哦没啥事。」秋昭疑惑道:「蚊子在你旁边吗,他怎么不接我电话?」 尤岁沢回道:「他在。」 秋昭完全没感受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我还以为出啥事了,他一直不接我电话……对啊,他既然在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最近没得罪他吧?靠!他不会是反悔签约了吧?」 「你猜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尤岁沢俯视着身下咬着嘴唇的闻之,安抚地用指腹碰了碰他的唇角。 「…………」 从尤岁沢的语气中秋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滚!」 尤岁沢:「以后不要晚上来打扰我们。」 「……」秋昭默然,在电话即将被挂断之际想到了自己要找闻之说什么:「你跟蚊子说一下,我周二回来。」 秋昭在尤岁沢即将发火前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我还没去过你的公寓呢,到时候记得好好招待……」 最后几个字秋昭还没说出口,就被尤岁沢近乎冷漠地一个「滚」字打断,随后声筒里传来冰冷的两声嘟嘟。 秋昭再次对自己的经纪人发出了哀嚎:「我想搞对象!」 曹汝淡定道:「搞啊,我又没拦着你。」 「……」嚎归嚎,但秋昭还真没遇到心仪的女孩子。 曹汝往他心口插了一箭:「你看谁看得上你,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不开口说话还算是个男神,一开口瞬间破灭了一片少女心。」 秋昭:「……」 现在粉丝对秋昭最多的评价就是:好好的爱豆,只可惜长了一张嘴。 秋昭不服:「我必须在今年内脱单。」 曹汝微笑:「你开心就好,明年这句话还可以继续。」 -- 闻之攀着尤岁沢的背,身体在一片花海中徜徉,不受控制地颠伏着。 「疼吗?」 「不……」闻之后面一个字被尤岁沢撞消了音,化为了一声轻盈的喘息。 …… 时隔一周,这张两米的大床再次迎来了新的床单被罩。 尤岁沢走进浴室,将已经沖完澡的闻之裹进浴巾里,滤干水后把人放到床上,两人相拥着躺下。 尤岁沢给闻之轻轻揉了下:「涂点药?」 闻之被揉得麻了半边身体:「不用,这次真的没有难受。」 上一次因为没有经验,再小心多少还是受了伤,这一次尤岁沢前面的时间放得很长,后续也尽量轻柔,闻之是真的没有觉得太多不适。 尤岁沢带着笑意问了一句:「既然没有难受,那舒服吗?」 「……」 闻之耳朵的颜色变红了些,尤岁沢接着出声:「嗯?」 「……舒服。」闻之突然凑到尤岁沢耳边轻轻咬了一下,成功感觉到尤岁沢浑身一颤,勉强扳回一局。 尤岁沢的耳朵一直很敏/感,他轻吐口气:「太晚了,别挑火。」 闻之换了个姿势,脸枕着小臂半趴在尤岁沢身上:「我没有。」 尤岁沢有些无奈,压住了闻之乱动的腿:「秋昭说他周二来,我会提前跟其他医生换班,周一周二都可以陪你。」 「好。」闻之想起来之前尤岁沢说的话:「周一拆完线要去哪?」 尤岁沢一顿,眸色深了些:「到了你就知道了。」 闻之沉默了一会儿,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没再出声。 尤岁沢给了闻之一个晚安吻:「睡吧。」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两篇热腾腾的预收上来啦: 《军训教官是他前男友》 余乐擦着分数线的边考进了心仪的大学,然而开学一周后的第一天军训,穿着迷彩服的教官缓缓转过身,余乐看见了前男友冷硬的脸庞。 论军训教官是前男友怎么办!还能活着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吗! 答案是能的。 第一天,余乐被罚跑了三公里。 第二天,余乐做了一百个下蹲。 第三天,余乐被迫在三十八度的太阳下扎马步。 ...... 余乐:不想活了。 为了后面后面大半个月好过点,余乐决定豁出去,以色相求安稳,然而前男友坐怀不乱,俗称柳下惠。 别问,问就是后悔。 今天流的泪都是余乐曾经脑子里装的水。 受追攻,追夫火葬场(开玩笑,甜文) 1vs1 双洁双初恋
第101页 攻很好,受脑迴路非常人所能及。 第二篇是师徒互攻《我欲抱师尊归去》 郁怀沅的师尊是被天下人奉为神明的师檀,宗门上上下下都对郁怀沅纵容有余,疼爱不足。 但郁怀沅不在意,也不追究其中原因,他尊师重道,对自己宛若仙人的师尊抱以十二分的敬爱。 直到他在宗门里只要成年后都要歷经的心魔塔里,发现自己把清冷的师尊压在身下...... 郁怀沅身体冲动神情麻木地看完一整场大戏,究竟是心魔塔出了问题,还是他出了问题? 从这以后,郁怀沅一见到师檀,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在自己身下的样子。于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那十二分敬爱,到底有几分敬,几分爱? 为了不让师尊发现越来越异常的自己,郁怀沅第一次提出离开宗门出去歷练。 师尊答应了。 郁怀沅匆忙下了山。 然后不足一月......听说师尊走火入了魔。 天音门的清绝子在徒弟出门歷练后闭关修炼,不足一月就炸了石室,出来后已经处于半走火入魔的状态。 全宗门都开始寻找出门在外的郁怀沅回来,然而人没找到却先一步发现清绝子不见了。 郁怀沅看着压在自己身上一副隐忍模样的师尊,心里想着到底是要当一回柳下惠坐怀不乱,还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恣意痴情疯狂徒弟x隐忍禁慾孤冷师尊 还有一篇早就放过的无限流,文案就不放了,去专栏的时候可以顺便看一看,喜欢的就收藏,等这篇快完结了看你们喜欢哪一篇就开哪篇 第55章 祭拜 到了周一, 闻之和尤岁沢难得的两个人都起晚了。 闻之是因为抱着尤岁沢睡眠会好一些,到了早晨十点才醒。 他抬眼看了一眼,尤岁沢依然闭着眼睛,还处于睡梦之中。 尤岁沢向来是个自律的人, 极少出现今天这种起晚的情况, 主要原因是昨天排了一天的手术, 工作到很晚才回来休息。 有了周六的前科, 尤岁沢在进手术室之前会给闻之打个电话,手术结束后也立刻给闻之报了平安。 弄得闻之觉得自己就像是善妒的妻子天天对在外的丈夫严格查岗一般,颇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既然尤岁沢还没醒,闻之便也没捨得动作, 他忍着腹部微微的酸胀, 专注地描绘起尤岁沢的五官。 尤岁沢的一条胳膊还环着闻之的背部,因为闭着眼睛,他的脸上要比平时日常的模样柔和很多, 带着几丝不一样的静谧。 闻之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抬手触了触尤岁沢的睫毛,细软的触感与指腹相碰,激起一阵痒意。 闻之的指腹从尤岁沢的眼睛开始下移,路过光滑的脸庞后,滑落到红润的唇边……有些莫名的诱人。 见尤岁沢没醒,闻之碰了一下那两瓣柔软后又鬼使神差地凑上去亲了一下。 尤岁沢还是刚刚那副安然的模样,睫毛似乎因为闻之的动作轻轻颤动了一下。 闻之看着近在咫尺的红润唇瓣, 总想让上面的颜色再深些, 他克制着在尤岁沢的唇上吮了好几下。 怕真的把尤岁沢弄醒,闻之念念不舍地移开。 「亲过瘾了?」尤岁沢依然闭着眼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闻之被尤岁沢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吵醒你了?」 「……」尤岁沢几乎是被闻之的语气逗笑了:「你动作不防再大点, 我就是冬眠也能被你弄醒。」 大概是药吃多了,脑子真的不太清醒,闻之也没想明白刚刚自己都在做什么,感觉也太饥渴了些……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闻之伸长脖子重新亲了一下尤岁沢:「早安吻。」 尤岁沢缓缓睁开眼睛,本来放在闻之背部的手移到了他的后脑往上轻轻一托,探进了他的口腔。 「嗯……」闻之的音调变得悠长,身体麻了半边。 早晨本就是容易冲动的时间段,闻之觉得吃药会降低性/欲的后遗症根本就是在扯淡。 他单是这样跟尤岁沢亲着,就有了想扑上去的冲动,虽然他们已经贴在了一起。 闻之在尤岁沢身上蹭了蹭,随后撑起上身调整了一下唿吸:「还没刷牙。」 「……」尤岁沢没想到闻之会说这句话,他笑了一下:「嫌弃我?」 「没有。」闻之其实是有些嫌弃自己,因为厌食的缘故,他的肠胃并不好,但闻之也不清楚自己的口腔究竟有没有异味。 平时接吻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刷完牙的情况下,即将是早晨的亲吻,也只是浅尝即止。 尤岁沢光看闻之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干净的味道。」 闻之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脖子到耳后根烧起了火热的温度,他移开视线不太高明地转移了话题:「还困吗?」 「不困。」尤岁沢动了下腿:「现在很清醒。」 「……」 自己惹起的火自然还是要自己来灭,闻之探出手,刚碰到炙热的那一瞬间,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铃声。 「……」闻之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尤岁沢轻轻「嘶」了一声,他侧眸看了一眼手机的位置,眼里一片冰凉:「秋昭。」 若杀意可以穿越千百里的距离杀人于无形,秋昭已经在闻之和尤岁沢的心里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第102页 一大早这么一个电话,尤岁沢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思,他揽着闻之亲了一下:「我去洗澡。」 「好。」闻之点头。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时,秋昭又打来了第二通电话,闻之微微咬牙:「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明天早上六点多的飞机,差不多九点准备到你们小区门口。」 「……」闻之敛着语气:「就这事你发个信息不行吗?」 「这不是想你们了吗?」秋昭嘿嘿一笑:「一个多月没见我有点小兴奋。」 闻之揉了揉眉心,第一次怀疑自己答应签约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秋昭继续道:「你们不会刚醒吧,打了两遍才接到。」 闻之:「托你的福,我们准备起床了。」 秋昭完全没察觉不对:「哟,看样子你们昨晚战况挺激烈啊,这个点才起,不是沢哥的风格……」 闻之:「……」 昨晚并没有任何战况,两人上床后就睡了,倒是刚刚即将展开战况的时候,被秋昭这个煞风景的打断了。 闻之有时候真的怀疑秋昭脑子是不是缺根弦:「让你姐给你找个女朋友吧。」 秋昭啧了一声:「我倒是想,可她还指望我的女友粉给她揽钱呢,不阻止我谈恋爱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主动给我介绍。」 闻之默然:「有时间我给你介绍。」 秋昭戴着蓝牙耳机勐得一拍手掌,声音响得隔着声筒都能听到:「果然是好兄弟!」 闻之真的在脑海里回忆起之前跟他还算合作过的,品行不错且是单身的女演员。 秋昭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了,每次都挑在这种时候来电话,闻之觉得吃药没能让自己性/欲下降,秋昭的电话倒是能。 末了,秋昭补充了一句:「要是明天早晨你俩能来接我就好了。」 闻之:「要不要再给你来个八抬大轿?」 秋昭连忙拒绝:「八抬大轿我可受不起,你还是用来娶沢哥回家吧。」 …… 这个时间点起床,尤岁沢和闻之早饭和中饭等于并在了一起吃。 吃完后尤岁沢就开车带着去了医院,把伤口上的缝合线拆掉,其实前两天就可以拆,只是尤岁沢这两天太忙,又不放心闻之一个人折腾。 尤岁沢帮闻之拆线的时候一直微蹙着眉头:「这道疤后期应该能消掉。」 闻之倒不是很在意:「又不是女人,用不着太美观。」 说是这么说,但闻之的左手臂和右手臂真的是对比鲜明。 右手完好光洁,皮肤上没有一个伤口,但左手臂上狰狞的疤痕却看着就让人心疼。 给闻之的伤口消好毒,尤岁沢没有立刻放下闻之的衣袖,而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条陈年的巨长疤痕。 他从疤痕的尾端一直抚到初始的位置,闻之察觉到尤岁沢正在出神。 这对尤岁沢来说是少有的事,闻之有些不安:「沢哥……」 「嗯?」尤岁沢的神色回归常态:「带你去个地方。」 「……好。」 闻之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了尤岁沢要带他来的地方,只是身体切实地站在了墓园门口时,他还是心尖止不住地发颤,连夏日炽烈的阳光也没能驱散他身上的凉意。 尤岁沢走在前面:「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有一起来看过妈妈。」 「……」 闻之瞬间红了眼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尤云的墓在第六排倒数第二个,闻之本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但真到了尤云墓前,看着尤云微笑的脸庞时,闻之反而没有刚刚那么惶然。 或许是这两个月以来,尤岁沢的一言一行给了他安稳的感觉,让他不再那么惴惴不安,患得患失。 闻之知道,尤岁沢不会离开他,只要清楚这一点,他什么都可以面对。 尤岁沢把刚刚在路上买的花束放在了碑前,他半蹲下身体,用提前准备好的手帕拭去了照片上的灰尘。 尤岁沢说:「六月四号那天,我在这里待了一天。」 闻之一怔,六月四号是尤云的忌日。 尤岁沢继续道:「工作人员和我说,过去每一年都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过来祭拜,长得很像一个明星。」 「那天我侥倖地想,前面六年你都来了,今年总不会缺席。」 闻之眼睛有些酸涩,今年他确实没有来祭拜尤云,一是因为他觉得尤岁沢和往年一样不会出现,再者便是他不敢以这副颓败的姿态出现在云姨面前。 这样的他怎么对得起云姨付出的那条命? 闻之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口所有的话都消散在了风里,什么都没说出来。 尤岁沢并没有责怪闻之的意思,他轻嘆道:「之前我并非刻意避开这一天过来,最开始是有其他原因,后来的几年是不想再打扰你当下回归常态的生活。」 尤岁沢垂眸:「我并不比你多多少自信,有时候我也会想,你会不会埋怨当初那个不告而别的我,会不会根本不想再见到我,不愿意我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怎么可能……」闻之视线有些模煳起来,声音发颤:「整整两千五百八十七天,我每一天都比昨天更想你,我想你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但又害怕……」
第103页 这个数字每一天都在变化,闻之每一天都比昨天记得更深。 闻之哽住了喉咙,没再说下去。 他怕的什么,尤岁沢自然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封面出来了,大图在wb,大家想看的可以去找找。 第56章 母亲 尤岁沢虽然没有闻之这样一直患得患失的状态, 但刚刚那番话也是出自真心。 他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闻之还喜欢他吗,还需要他吗? 是不是早已经忘了年少时的那份喜欢,还有生日那天那个带着酒味的吻? 但重逢以来, 闻之对他的态度显然是极其在意的。 可尤岁沢也发现, 闻之对他说过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好」, 好像他不管说什么, 让闻之去做什么,闻之都能说一声好。 这让尤岁沢在最开始的那些天,有些分不清闻之对自己究竟愧疚悔恨多一些,还是喜欢更多一些。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尤岁沢在这一两个月里表达过很多次自己的心意, 却从未问过闻之还喜不喜欢。 答案具体是怎样的并不太重要, 尤岁沢只要清楚自己不会放手就好。 找不出答案,他便不在多想,如果是前者, 那让闻之从中走出来,再重新喜欢上他便好。 尤岁沢看向闻之通红的眼睛,轻嘆一声牵过他的手:「给妈上柱香吧。」 闻之一怔:「好。」 燃起的香火气让尤云照片上的脸变得有些模煳起来。 闻之缓缓伸出手抚了上去,七年了,他多想再听尤云唤一声「之之」。 温柔真的是一种令人上瘾的特质,不论是尤云还是尤岁沢,他们身上都具有这种特质。 闻之眷念尤云的温柔,她补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母爱。 而尤岁沢只争对他一个人的温柔与偏爱, 更是闻之无法拒绝无法割捨的存在。 可逝者已逝, 再也回不来了。 倘若没有那一天发生的事,没有高盛,没有他的小脾气, 尤云说不定还活着,他和尤岁沢可能早就在了一起。 说不定当初他在笔记本上记载的很多个第一次,早已一一完成,然后又写下了新的目标。 他们可能在高考之后就开始接吻,然后因为成绩差异较大,只能报考同一所城市的两所大学。 但这样也没关系,异校恋并不会让他们的感情变淡。 他们会每天看谁的课程先结束,然后就去另一所学校接对方。 还可能会因为对方太招蜂引蝶,当着同学的面揽住对方的腰,亲亲对方的脸颊以宣示主权。 闻之也会为了尤岁沢而反抗母亲,拒绝他给自己的安排,说不定会和家里闹僵,但这都不重要,那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家,只是一个冰冷的房子而已。 而尤云也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唯一会让他纠结难受的事,可能便是尤云对他那么好,自己却觊觎着她儿子。 出柜的过程可能简单,可能困难,但尤云不会捨得太为难他们。 他们会毕业,会工作,努力地赚钱让这个家富裕起来,他的沢哥那么优秀,一定会成为最好的人,而他也会寻求音乐这条路,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圆满。 …… 可这一切都只能在梦里想想了,如果那一天什么都没发生,闻之和尤岁沢的感情现在应该处于七年之痒的阶段。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磨难,他们的感情只会更浓厚。 倘若后期云姨想抱孙子,他们也可以领养一个孩子,这是去年才出来的政策,同性恋人如果想要孩子,可以通过正规手续考核成功后,去孤儿院领养被抛弃的婴孩。 有关部门甚至还给出一系列的补贴政策,为了鼓励同性恋人能给到这些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尤岁沢说:「其实那天我没去找你,是因为你云姨想单独找你聊聊。」 闻之微怔,他意识到了什么:「云姨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另一件事了。」尤岁沢说。 闻之背对着尤岁沢,没发现尤岁沢说出这话时,眼里的那丝冷凝。 闻之有些艰难的开口:「那你当初离开,是因为……是因为……」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如果换作以前,云姨没有出事的时候,尤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闻之一定不会轻言放弃。 可如今又怎能一样,他无法想像尤云厉言要让他们分开的样子。 「不是。」但尤岁沢很快给出了相反的答案:「是因为一些从来没跟你说过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回去和你说。」 尤岁沢不想当着尤云的面提起那些事,不愿扰了她的安宁。 「……好。」 闻之听完心里像是突然卸下了一块石头,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感觉,尤岁沢当初不辞而别是有其他原因,可他却始终没敢多问,怕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 尤岁沢回到了刚刚的话题,陷入了回忆中:「她那天去找你,是想跟你说清楚同性这条路有多难走......她不希望你因为年少的一时冲动,让自己走上了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尤云知道这两个孩子有那样的心思后,第一反应并非生气,或者要让他们分开,而是浓浓的担忧。 七年前不比现在,大家对同性恋人远远没有达到现在的豁达。 她倒不担心尤岁沢,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喜欢就是喜欢,认定了事就不会轻易放手。
第104页 但闻之不一样,她一面有些埋怨尤岁沢怎么能这么早把闻之带上这条路,一面又忧心闻之的未来。 忧心他的家庭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压力,又忧心他将来会不会因为年少的一时冲动而后悔。 尤云很喜欢这个孩子,她不想闻之将来因为受到骂名而和尤岁沢背道而驰,甚至生出怨念。 于是她去找他,想和闻之单独聊聊,想和他说清楚利弊,让他慎重看待自己的感情,这份喜欢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真正有了要厮守的决心。 尤云虽然未遇良人,但她的感情观念中,钟情一个人,那自然是一辈子的事。 在一起了,那就要相守一生。 如果闻之在听她说完所有未来可能出现的阻碍因为决心和尤岁沢在一起,她自然不会捨得阻拦。 她这么喜欢这两个孩子,她那么心疼他们,哪会捨得让他们不开心,对他们说上一句重话? 尤岁沢半蹲下身,看着闻之:「她想着,听完一切后你还决定要和我在一起,她便会问你,愿不愿意叫她一声妈妈。」 闻之张了张嘴,眼眶滚烫,可口中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她想让你叫她一声妈妈,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告诉我的。」 尤岁沢轻声道:「她对我说,让你别难过,她不过是比别人先离开了一段时间,总有一天,我们还是还是要重逢的。」 尤云只希望自己离开后,她的之之不要活在阴影当中,能和尤岁沢相伴着快乐圆满地过完一辈子。 她很知足,不求他们再有百年长命,只要能够在七八十年后,能和这两个孩子在另一个世界重逢就好。 「……」 闻之再也没能绷住,眼泪轰然而下,模煳眼前的一切。 那个全世界最温柔的女人,在临终前给了他最大的宽恕。 闻之是知道的,尤云并没有当场死亡,而是离世在去往医院的救护车上。 他当时因为手臂上的伤过重,被医护人员强行带到了另一辆救护车上,他没能亲耳听到尤云这些话,没能在她临走前再见她一次。 闻之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硬物哽住了一般,难以唿吸。 随后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第三次见到尤云的时候,他因为和父母吵架而烦闷地抽菸,却被尤云看见。 他本以为尤云会讨厌他,会不再让尤岁沢跟他这个坏孩子来往,但尤云没有。 她只是抱住了他,轻拍着他的背温声说:「之之是不是不开心?别难过。」 这大概是闻之哭得最放肆的一次,他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落下,浸湿了尤岁沢的衣衫。 他抓着尤岁沢的衣衫,用力地咬着唇,要把所有的难过、悔恨,还有思念与缅怀都发泄出来。 尤岁沢抱着闻之,亲吻着他的发侧。 听着闻之偶尔才从咬紧的齿缝中发出一声近乎悲鸣的哭音,心疼到了极致。 尤岁沢等着怀里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轻抚着他的背部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的指腹触上闻之紧咬的唇瓣,隐约都见了红色:「好了,再不松开都不捨得亲你了。」 闻之在尤岁沢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心里轻飘飘的,有些软,又仿佛所有的重压都卸下了一般。 他红肿着眼睛,在心里轻声对云姨唤了一声「妈」。 他怎么会不愿意,这是他曾经嚮往至极的亲情。 天色渐渐暗沉,像是要下雨了一般,尤岁沢看了看时间:「想要和妈单独待一会儿吗?」 闻之点头:「嗯……」 尤岁沢弯腰,亲了亲闻之泛红的眼尾:「我在门口等你。」 闻之看着尤岁沢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随后重新望向尤云的相片。 他在心里对尤云道着歉,今天的六月四号没有来看她,不是因为忘了,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幅不好的样子。 但他会慢慢变好的,他正在努力。 往后的每一年,对于尤云来说的每一个节日,他都会和尤岁沢一起来看望她,来陪她说话。 他会像尤云所希望的那样,和沢哥携手,圆满安宁地过完一生。 第57章 突袭 尤岁沢在墓园门口站定, 望着回来的方向,等待着闻之出来。 今天带闻之来这里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这个打算。 之前林泽尔说过几次,在他们平日里的相处中, 尤岁沢不用太过避开尤云的话题, 越是避讳, 闻之越是会觉得尤岁沢还没放下, 反而自然对待最好。 尤岁沢离开后,闻之的眼泪便剎住了车,但眼睛依然有些红肿,他呆呆看着云姨的遗照, 回忆着过去、遥想着未来。 天色越来越暗沉, 一滴雨珠落在闻之脸上,他恍然回过身,拎起半跪着有些发麻的腿。 沢哥已经等了很久了, 闻之轻声在心里对云姨说了一声「再见」。 下次再见。 闻之朝着墓园门口走去,心里低沉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但脚步已经渐渐轻快起来。 他想快点见到尤岁沢,不过二十分钟,他就已经开始想念。 所幸尤岁沢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闻之的身影一出现,尤岁沢就锁定了他的方向,朝着他打开了双臂。 闻之加快脚步, 想过去拥住他的沢哥, 然而却见尤岁沢表情骤变,朝着他的方向冲来:「小之!」
第105页 闻之一愣,出于对尤岁沢的信任, 他下意识地朝着旁边避开,然后已经来不及了。 闻之只感觉到身后一阵风袭来,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身后拿着一样尖锐的物体抵着他的腰。 这人声音嘶哑,朝着尤岁沢说道:「站在那儿,别动。」 尤岁沢脸色难看地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地。 闻之抿着唇,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是谁。 「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高盛发出低哑的笑声:「我现在被你们害得一无所有,自然要找个人一起下地狱淌黄泉,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立刻朝着试探往前走了两步的尤岁沢厉声喊道:「再乱动小心我手抖喔。」 尤岁沢停下脚步,凝神问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商量?」高盛嗤笑一声:「我想要回我的亿万资产,想要换个身份安安全全地出国,想要见到我的儿子,你看能不能商量?」 闻之朝尤岁沢轻轻摇头做出了几个口型,他觉得自己身后抵着的尖锐物品并不是刀尖,而是更细锐一点的物品…… 尤岁沢看懂了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朝高盛说道:「你绑架他的用处不大,我是刑警队队长黄飞城的外甥,我可以和他交换,来做你的人质,你需要……」 高盛勐得打断了尤岁沢的话,声音尖锐难以入耳,带着几丝难言的疯狂:「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了!我现在只需要有个给我陪葬,或者陪我一起痛苦也好!」 「你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吧,不得不说你跟你老娘长得一样好看……当年要不是时间来不及,真想尝尝她的滋味,一定很销魂……」 尤岁沢脸色微沉,闻之比他反应要大得多,在高盛看不见的地方,拳头已经握了起来,脸上是会晦暗不明的阴沉。 高盛朝着尤岁沢笑得癫狂:「不过儿子也一样,虽然我没睡过男人,不过你俩关系不一般吧,男人草起来舒服吗,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你脱光给我……」 闻之的胳膊肘瞬间向后怼去,拳头握紧到极致,没人能用这种不堪入耳的话去说尤岁沢! 高盛肋骨遭受重击,但他显然很能忍,不过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勐得加紧,勒住闻之的脖子。 闻之感觉后腰的皮肤一阵刺痛,他终于知道高盛是拿什么抵着他了,他张了张嘴:是针筒! 高盛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你猜,这针筒里有什么,这可是好东西喔……」 闻之脖子被勒有些喘不上气来,尤岁沢的思绪早已转了一圈又一圈,快速地回想着,国内有什么短时间能弄到且致命的液体药物…… 不,也可能不是药,想到某个可能,尤岁沢握紧了拳头,朝着高盛身后看了一眼。 那边的高盛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依然在闻之的耳旁说着恶言:「这一年里被所有人误会的日子不好受吧?」 闻之因为缺氧,面部已经开始发红,根本回答不了高盛的话。 高盛抵着针筒的手就要往里面压去:「我突然有些捨不得你死了,你说如果误会变成事实,会不会更有意思一点呢……」 闻之无暇理会高盛,他一边攀扯着高盛的手臂,一边蓄力准备回击。 高盛勒住闻之脖子的手臂放松了些,准备将针筒里的液体注射进去:「这可是好东西,我都捨不得给别人用……不过一般人只能承受蚂蚁大小的量,我可是把这点珍藏全部给你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命……」 闻之没有分神去听高盛的话,他注意到尤岁沢握紧的手突然微微松开,露出两根手指在空气中无声地敲了敲。 在尤岁沢动作的下一秒,闻之用尽刚刚蓄起的所有力气朝后怼去,上身尽量前倾避开高盛按压针筒的动作。 闻之听见身后砰得一声,他只来得及朝后看了一眼,高盛被一个穿着工服拿着钢管的男人敲倒在地,好像还有些眼熟…… 然而还没从记忆中提取出这个人的存在,闻之就被尤岁沢一把搂住,抱在怀里。 「我没事。」 闻之感觉到尤岁沢的手微微颤抖着朝他腰后抚去,声音早已不復往日的平稳:「我们去医院……」 针筒的半个针头还挂在闻之腰后的肌肉里,尤岁沢将其拔了下来,里面的淡蓝色液体还有大半,不知道是原本就装了这么多,还是已经注射进去一小半。 「我真的没事。」闻之轻拍着尤岁沢的背:「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注射。」 闻之这话并非完全是在安慰尤岁沢,他是真的没有感觉到后腰有任何液体进入皮肤。 「去医院。」 尤岁沢已经很久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和闻之说话了。 「好,等会就去。」闻之趁着尤岁沢力道微松的时候挣开他的怀抱,朝着身后高盛的方向走去。 「闻之!」 闻之装作没听到尤岁沢的怒意,他走到高盛面前,终于知道打晕高盛的人是谁了。 竟然是之前跟他躺在同一个病房陈老头的儿子陈建/国。 高盛被敲了脑袋,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只是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双手被陈建/国擒在身后。 闻之挥起手臂就是用力一拳,将高盛的脸砸得歪在一边。 他咬牙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提到云姨!」
第106页 陈建/国不知所措地看着尤岁沢的方向,不知道该制止闻之继续打人还是放任:「尤医生,再这么打」下去不会打死了吧……」 闻之挥起手臂又是一拳,高盛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他心中的火气还没散去,一想到高盛对尤岁沢说出的污言秽语他就愤怒难耐。 若换作之前碰到高盛,闻之一定会弄死这个人渣,但现在不一样,他的沢哥还在等他,而恶人自会有法律去制裁。 所以闻之打人的力道始终留有一丝分寸,没有真的下死手。 下一秒,闻之的手臂被身后的人用力拉住:「我们先去医院。」 尤岁沢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制止住闻之,是因为在打电话联繫黄飞城。 「辛苦你了,今天多谢你。」尤岁沢制住闻之的腰,将他带着离高盛远了些,然后对陈建/国说:「等会会有警察过来,可以麻烦你在这看着他一会儿吗?」 「可,可以的……」□□神色有些慌乱,「我要是把他打傻了,会不会也要坐牢啊……」 刚刚动手的时候陈建/国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在这里发现之前有过几面之缘对自己和老头子抱有善意的闻之被人挟持,下意识就拎起钢管当头一棒,也没想过后果。 尤岁沢肯定道:「不会的,你这是见义勇为。」 「那就好那就好……」陈建/国不懂法律,但下意识觉得尤医生值得相信:「你们先去医院检查吧,我在这儿看着他,保证他跑不掉!」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尤岁沢还在车不多的一个路口闯了一个红灯,脸色的情绪一直很沉。 闻之最愤怒的情绪过去后,莫名一阵心虚:「沢哥……」 「嗯。」 还好,尤岁沢没有真的不理他,闻之解释道:「我真的没事……」 「刚刚我打他也提前观察过了,门卫的监控拍不到那里……」 尤岁沢没说话,只是车速又加快了些。 他看了一眼放在置物栏里的针筒,脸色晦暗不明。 如果这里面真的如他所想是高浓度的毒品,那么但凡注射进去一点点,后果都不堪设想。 闻之有些分不清尤岁沢到底有没有生气,上车前尤岁沢还帮他系好了安全带,下车的时候也是牵着他的手腕进的医院,只是掌心一直在轻微地颤抖。 黄飞城已经找人那边已经和这家最近的医院打过招唿了,闻之一到医院,需要立刻安排他做检查。 闻之抽血时,尤岁沢就在旁边紧紧盯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不会有事的。」闻之完全忽略了对针头的害怕,抬起手贴在尤岁沢冰凉的手背上:「他没注射进来。」 尤岁沢反手用力地握住了闻之的掌心,但还是没有说话。 第58章 保证书 医院给闻之安排了一个单人病房,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一触即发的气氛才微微松懈下来。 医生安抚着尤岁沢和闻之:「你们不用太担心,目前你并没有出现任何临床反应。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等常规报告以及影像报告出来后再看看。」 尤岁沢亲手给闻之处理了一下针口,他让闻之趴在病床上, 尤岁沢小心地给他消毒。 闻之喊了一声:「沢哥……」 「嗯。」尤岁沢动作未停。 闻之刚好说些什么, 黄飞城就大步走了进来:「你们没事吧?」 尤岁沢专注地用棉签涂抹着碘伏, 闻之回答道:「检验结果还没出来, 但应该没事。」 黄飞城神色放松了些:「那行,结果了出来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闻之点点头:「高盛怎么样?」 「正在救治。」提起高盛,黄飞城脸色严肃了些:「这事总算有个了结了。」 黄飞城看向尤岁沢,眉头皱了起来:「小沢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闻之一顿, 尤岁沢收起棉签, 拉下闻之的衬衫,声音有些微哑:「我没事。」 黄飞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便先行离开。 闻之爬起来跪坐在床上, 搂住了尤岁沢:「你别担心,医生也说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尤岁沢将下巴抵在闻之的肩上,轻轻闭上眼:「不能是应该。」 闻之抱着尤岁沢的手臂加重了力道,顺着尤岁沢的意说:「肯定不会有事的。」 院方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加急了检验速度后,报告很快出来。 结果不出意外,闻之的身体除了之前因为厌食而导致的营养缺失外,并没有出现其他任何问题。 医生还叮嘱了闻之几句, 后期饮食要注意哪些, 要补充哪方面的营养。 闻之没放在心上,倒是尤岁沢站起身,认真地谢过了医生。 病房空荡下来后, 尤岁沢揽住闻之的肩,将人按进自己怀里,轻轻吐出一口气。 闻之感觉到尤岁沢的情绪波动,心中酸软一片:「沢哥,你看,医生说我没事的。」 尤岁沢垂眸望着闻之头顶的发漩:「你什么时候能在关键时刻听一次我的话……」 闻之知道尤岁沢是在说他没有第一时间来医院检查,而是去揍高盛的事。 他乖乖认错:「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尤岁沢咬牙:「你!」 「沢哥,我疼……」为了让尤岁沢消气,闻之连忙服软转移话题。
第107页 果然,尤岁沢立刻放开闻之,神色紧张:「哪疼?」 「手。」 闻之指着自己刚刚抽血的地方,针口还有点凝固的血渍,主要是刚刚他没有把棉签好好压着。 「……」尤岁沢气都气不起来,拿起棉签把针口周围清理干净,轻轻按着。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轻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尤岁沢气闻之不惜命,前面那种情况什么事情都应该先放在一边,第一时间到医院来检查,而不是去泄私愤。 闻之抿唇:「他侮辱云姨,还那么说你,我……」 尤岁沢轻声道:「你和他较什么劲?他从那一刻起已经是个死人了,什么事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我知道了。」闻之凑上前亲了一下尤岁沢的唇角:「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口头保证是最没意义的东西。」尤岁沢浑身紧绷的神经在得知闻之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已经放松下来。 闻之:「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尤岁沢眯了下眼睛:「打不得也骂不得,那就给我写个保证书吧,一千字打底。」 「……」闻之默然:「能不能换一个……」 让他一个语文常年不及格的人写歌词还行,写保证书这种类似于小作文的长篇大论,当真是难为他。 「一点诚心都没有。」尤岁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闻之立刻妥协:「我写。」 一千字而已,他可以去网上借鑑一下。 尤岁沢敛目,不用看都知道闻之在想什么:「别让我发现你摘抄别人的。」 「……好。」闻之。 黄飞城没一会儿又来了,给他们带了盒饭:「结果怎么样?」 闻之:「没事。」 黄飞城松了口气:「那就好,针筒里的液体已经在检验了,不出意外的话是一种高浓度的毒/品。」 闻之和尤岁沢对此早有判断,并不意外。 黄飞城继续道:「高盛已经转入病房,就等他醒来进行审问。高盛的脸颊肿得不像样,医生跟我说他有颗牙齿已经摇摇欲坠了,你们谁打的?」 「我打的。」闻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尤岁沢率先说道。 黄飞城本意倒不是追究什么,只是单纯的好奇,他有些不相信尤岁沢竟然还有动手打人的一天。 不过高盛是杀母仇人,尤岁沢会这么做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我只是问问。」黄飞城笑了一下。 闻之想了起来:「陈建/国怎么样了?」 「他没什么事,等录完口供就能走,说是等会要来看看你。」黄飞城笑了笑:「他这也算是走运,这次民众举报或擒获高盛的酬金很丰厚。」 若不是陈建/国,闻之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大家谁也不知道。 陈建/国来得很快脸上尽是憨厚的笑意:「你们没什么事吧?」 闻之朝他笑了下:「没事。」 陈建/国点点头:「那就好,今天也是凑巧了,我找了个闲工,工地的活忙完了之后我就来这边帮人顶班看园子,正巧就看见你们了。」 尤岁沢站起身,认真道:「今天谢谢你。」 陈建/国挠了挠头:「谢我什么呀,当时住院闻之也关照过我和老爷子,我总不能当作没看见。」 「而且是我要谢谢你们才对,不然我哪里能拿到那么多钱。」 高盛会出现在墓园确实出乎闻之和尤岁沢的意料,看来他是在那边蹲守很久了,就等着闻之前往。 但更令人出乎意外的是陈建/国也出现在了那里,并且始终记得当初闻之递给他那碗鸡汤的善意。 越底层的人越能感受到人心的灰暗,陈建/国自然能感受到闻之和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但当初同在一个病房的时候,闻之并没有对他投以异色,而是给予了旁人同样的尊重。 高盛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底层的工人一棒头敲倒在地。 对于高盛的身份陈建/国是后来才发现的,之前警方发布通缉令的时候被贴满了大街小巷还上了新闻,陈建/国和工友们还讨论过,谁要是能把这人送进警察手里,那不是能发一笔小财? 当时他们谁也没想到,竟然还真就被陈建/国撞见并送到了警察手中。 闻之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告诫道:「你拿到赏金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也别接受什么媒体的採访。」 「我晓得的。」 陈建/国是朴实,但并不傻。他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如果他突然得到这么一大笔意外之财的消息被身边人知道,肯定会有人借钱不说,还会惹出一些眼红的人。 陈建/国还要回去照看老爷子,尤岁沢给□□交换了一下联繫方式,让他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打电话给他。 陈建/国一直摆手:「你们不用这么客气,今天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只能说恶人终有报应。」 他想了想:「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电视剧里常出现,叫什么反派死……」 黄飞城走进来接道:「反派死于话多。」 「哎,对!」陈建/国笑道:「就是这个!」 闻之看了一眼手上刚刚抽血的针口,比他后腰上的针孔要小很多。 其实反派并不是话多,像高盛这样的人,自己不好过,总想要让别人也不好过,动手之前,让他人再感受到心理上的恐惧对他来说可能会更兴奋吧。
第108页 他但凡一上来就将针剂注射进闻之的体内,闻之现在恐怕已经闭上了眼睛。 陈建/国走后,黄飞城说道:「等高盛醒来就开始审问,从他身上怕是能揪出背后一片人。」 高盛的死刑是跑不了了,不过他这种人,死之前恐怕也不会让自己的那些同伙好过。 黄飞城并不担心高盛闭口不言,总有的是办法。 尤岁沢捏了下眉心:「小杰还没回来?」 提到儿子黄飞城笑了起来:「没呢,不过现在高盛落网了,我也能放下心把他娘俩接回身边。」 闻之想起尤清和尤杰母子,尤杰和尤岁沢五官有几分相似,但尤清和尤云倒是不怎么像。 黄飞城拍了拍尤岁沢的肩膀:「等他们回来,来家里一起吃顿饭……闻之也一起。」 尤岁沢:「好。」 黄飞城朝闻之笑了笑:「记得抽时间来啊,就当是给你们洗洗这段时间的晦气。」 闻之一愣:「……好。」 黄飞城感嘆道:「你也终于能回自己家住了,一个高盛搅得大家都心神不宁的。」 「……」 闻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尤岁沢,有些紧张,黄飞城显然还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尤岁沢倒是很平静地说道:「他不回去住,我们准备买房了。」 「买房好啊,我之前就说让你买套房子定下来,一直住公寓是怎么回事……」 黄飞城一开始只注意到尤岁沢「买房」两个字,然后声音越来越轻,他左看看闻之右看看尤岁沢:「呃……你们一起买房?」 「嗯。」尤岁沢坐到病房边,牵起闻之的手背看了看,针孔周围有一些青肿。 黄飞城看着尤岁沢专注看着闻之伤口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试探道:「你们准备买在同一个小区?小区里有熟人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黄警官还没转过弯来…… 然后,无限流那本我改了一下设定和文案: 刚从牢狱里走出来的阮池鱼死了,进入了一个叫《无限》的游戏里 《无限游戏直播玩家须知》 一.您所有的游戏行为都将暴露在直播里,观众的喜爱对您至关重要,请谨慎游戏。 二.直播会在您做私事的时候插入广告或马赛克,请不用担心您的隐私问题。 (私事包括为爱鼓掌,解决生理需求,但不包括接吻,秀恩爱,请谨慎谈恋爱) 三.我们的游戏倡导人权,自由主义,不会逼迫您选择不喜欢做的事。 (同意or再死一次) 阮池鱼:......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阮池鱼死后被拉进了一个无限逃生世界,游戏说可以实现他一个愿望。 他的愿望是能再见到哥哥雾凇,然而愿望实现后,他满怀思念地扑进对方的怀抱,却被雾凇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一脸冷漠地说:「你认错人了。」 知道雾凇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后,阮池鱼将计就计,开始了将哥哥哄骗成男朋友的旅程。 雾凇问他:「你叫我哥哥,我们曾经是亲兄弟吗?」 阮池鱼眼睛一转,满怀哀切地说道:「怎么可能是亲兄弟!你是我的情哥哥呀!」 雾凇:「......」 欢迎来到阮池鱼的演绎(忽悠)大会: 哥哥,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爱你,如果你不要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哥哥,我好冷啊,晚上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以前你都是抱着我给我讲睡前故事哄着我睡的...... 在副本里见到鬼,雾凇不在时,阮池鱼兴奋地上去压榨它们的劳动力,雾凇出现后,阮池鱼勐得扑进他的怀里:「哥哥有鬼,人家好怕嘤嘤嘤……」 一旁围观的鬼a鬼b以及众队友们:谁能把这小婊砸扔出去! 后来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了,阮池鱼兴奋地将雾凇压在身下:「哥哥你忘了,你当初太心疼我,知道我怕疼所以心甘情愿地做了下面那一个。」 「......是吗?」雾凇勾了勾嘴角,握着阮池鱼劲瘦的腰:「那怎么办,我现在是个没有心的人。」 只能委屈委屈你躺一下了。 事后,阮池鱼捂着腰哭唧唧道:「你果然不爱我了,刚刚对我那么凶!」 后来雾凇恢復了记忆,想起了阮池鱼向来不听什么睡前故事,每天晚上伴随着鬼片里的哀嚎入睡,最爱玩的就是恐怖游戏…… 也想起了在进入无限世界之前,他们连嘴巴都没亲过,是再纯洁不过的兄弟情。 雾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阮池鱼指责道:「睡都睡了,你别想着提上裤子不认人!」 他摸着肚子一脸哀伤:「可怜儿子刚出生,你爹就不要你了,我们爷俩从这跳下去,那就是一尸俩命!」 雾凇:……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男人怀不了孩子。 占有欲超强/戏精/外人面前狂拽酷哥哥面前只会嘤嘤嘤的『绿茶』受 武力智商都在线/即便失忆了依旧宠弟狂魔/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大佬攻 1.攻受无血缘关系,无法律关系 2.非生子非生子,别被文案误导,受是个戏精,外表绿茶内心阴暗的小婊砸。 3.想起来再说~ 第59章 不知道写什么标题,所以亲亲你们,biu~ 闻之看了一眼尤岁沢, 抿了下唇没说话。
第109页 尤岁沢淡道:「我们住一起。」 「你们……住一起?」 黄飞城先是蒙了一下,随后似乎意识了背后的真相:「你们两个……」 「嗯。」尤岁沢一点都不怕刺激到黄飞城:「闻之是我准备写上户口本上的人。」 闻之心里软踏踏的,下意识地握住了尤岁沢的手。 黄飞城扶了下额头:「等等等……等我缓一缓……」 尤岁沢没再对黄飞城说什么,他帮闻之揉了揉手上的针孔, 轻声问:「还疼吗?」 黄飞城看着眼前两人和谐的画面, 一时无言。 好半天他才想明白:「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 尤岁沢一顿:「没有, 最近才在一起。」 那错失的七年终究成了遗憾, 不论什么样的缘由,但带给彼此的思念和难过都是真实的。 黄飞城瞪着眼睛,像是在消化尤岁沢喜欢的人竟然是个男人的事实。 「你小姨和外公还不知道吧?」黄飞城有些忧虑:「尤清还好,但是你有想过怎么跟你外公说吗?」 倒不是黄飞城煞风景, 特意提出柜的事, 他心里并没对尤岁沢和闻之的关系生出反感,只是这两人都已经计划买房了,显然不只是单纯的谈恋爱, 而是已经有了准备走一辈子的打算。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必然在不久的将来要面对家人批判的目光。 闻之听到黄飞城的话愣了一下,因为这段时间他和尤岁沢并没有聊过尤云的事,自然也不会提到外公的存在。 在他的记忆里,尤云因年少单纯和喜欢的人闪婚后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最后却发现遇人不淑。 但一直到尤岁沢读到高中,尤云都自觉没脸回去和父母相认。 当初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是他,凭什么一无所有被人辜负后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回到家里请求家人的原谅呢? 尤岁沢握了下闻之的手安抚着, 并对黄飞城说:「如实说。」 「那你要早做打算。」黄飞城神色复杂:「之前你外公还想要给你介绍邻家的女儿呢。」 「我会的。」尤岁沢肯定道。 黄飞城独自在内心消化了会儿, 倒是还算平静地接受了闻之和尤岁沢的关系。 换个人他可能接受得要艰难一点,但毕竟是闻之,闻之救了尤杰一命, 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份情是承下了。 也因为此事,黄飞城对闻之的感官不错,但从外表来看,他和尤岁沢也是十分般配。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黄飞城看着他们交握着放在被褥上的手感嘆道:「现在到底是时代不一样了,大家都开始慢慢容纳同性恋人,这要换作我们年轻那会儿,怕是要被人戳着嵴梁骨来骂。」 现在是网络时代,信息传播得越来越快,事情见得多了以后,大家的接受度也开始变广,现在甚至于有关部门都已经给出了相应的政策。 同性恋人也不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存在,他们慢慢走到了阳光下,可以像普通情侣一样牵着手漫步在街上。 大众看得多了,其实好像他们和男女情侣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刚好撞了性别。 高盛被抓捕后,警方没有通知任何媒体,打算审问结束后再出公告,也是怕那些藏得更深的做违法生意的人提前收到消息跑掉。 高盛这两个月怕是不好过,一方面防着警察,另一方面他更不敢被后面的那些人找到。 落在警察手里还算有个善终,最多眼睛一闭的事情,但若落到背后那些人手上,恐怕少不了一顿折磨。 毕竟他手里还掌握着不少交易资料呢,对于那些人来说,就是个随时可能会爆掉的炸弹。 不过黄飞城也清楚,自之前的直播视频一出,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恐怕早早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但他也已经派人盯着最近有哪些资本家有向外大量转移资产的举动,现在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目标,就等高盛醒来得到证据一举拿下。 这些都跟闻之和尤岁沢没什么关系了,抛开自身的优秀,他们也不过是普通民众而已。 既然闻之的检查结果没事,那断然没有占着病房资源的道理,他们很快出院回了家。 吃饭的时候尤岁沢主动解释道:「我刚回到这边联繫不上你的那段时间,有去找黄警官想请他帮忙,他那时候已经跟小姨在一起了,见到我后,便让我和小姨见了面。」 尤清是七年前父亲得知尤云离世后派来带自己的外甥回家的,却来晚一步,尤岁沢已经先行没了消息。 但尤清也因为和黄飞城接触久了,两人慢慢生出了情愫。 本来尤清都已经对找到尤岁沢不抱希望了,却在七年后见到了主动回来的他。 尤清的父亲叫尤华珍,他知道自己的外甥找到后,情绪激动地想要见他,见到的第一面眼睛就红了。 七十岁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哭得老泪纵横,面前的这个孩子像极了他母亲的模样,只可惜尤华珍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女儿。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吧。 提到尤云,闻之还是情绪失落,但却没了之前那么重的枷锁:「老人家很伤心吧。」 尤岁沢「嗯」了一声:「不过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伤心归伤心,也看开了。」
第110页 闻之抿了下唇:「他知道云姨……」 「不知道。」尤岁沢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进闻之的碗里:「别担心,外公和妈妈是一样的人。」 尤岁沢永远能第一时间领会闻之的未尽之意,闻之无非是怕老人家知道了是自己间接导致了自己女儿的死亡后怨他,阻碍他和尤岁沢在一起。 闻之心里微酸,是啊,能养出尤云那样温柔性格的家庭,家人一定都很温暖吧。 洗漱完后尤岁沢主动将闻之按在了床上,将他的双手紧扣在耳侧,亲吻着他的嘴唇。 闻之的腿也被尤岁沢的膝盖压着动弹不得,这样全身被压制不得自由的感觉不算好受,但因为对方是尤岁沢,闻之竟平添了几分享受。 今天尤岁沢的吻格外的炽烈,大有一种想要把身下人拆入腹中的强势。 闻之的手指紧紧贴在尤岁沢的手背上,他仰着脖子被人叼住了致命处,身体不由打了个颤。 闻之从尤岁沢略显激烈的动作中品出了一丝不同于寻常的情绪:「沢哥,今天只是个意外……」 尤岁沢一顿,动作平缓下来,在闻之的被咬出牙印的喉结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是我的错,不该这种情况下带你去。」 「只是碰巧而已。」闻之望着尤岁沢的眼眸:「如果我们今天没去,还不知道高盛要多久才能落网……」 尤岁沢安静下来,看着闻之在灯光下透亮的眼眸。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高盛是因为闻之险些遇险为代价才被抓获。 虽然说是差一点遇险,但尤岁沢赌不起,当初母亲的离世就已经让他缓了好几年,如果闻之也受到了同样的伤害,他该怎么办? 恐怕他这辈子都再难以入眠。 尤岁沢的心里的火气慢慢淡却,慢慢转变成了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只是他向来不会轻易地把心里所想放在脸上。 他低头吻了下闻之刚刚被自己吮得泛红的嘴唇:「睡吧。」 闻之:「……」 有些人的的欲/望来无影去无踪,来也一阵风去也一阵风。 把别人撩得心痒,转头丢下一句睡吧,这谁睡得着? 闻之看着尤岁沢慢慢躺下,似乎真的不打算继续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秋昭说的性/冷淡可能还是有道理的。 闻之暗自忽略了自己第一次根本无力反抗的事实,有些懊悔自己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地躺下。 闻之唤了一声:「沢哥……」 尤岁沢侧眸来看他:「嗯?」 闻之看着尤岁沢清冷的眸色,突然怀疑是不是自己吃药吃出了反向的副作用,满脑子都是和谐运动。 但是没办法,他还支棱着呢。 闻之翻身压在尤岁沢身上顶了下,双手撑在他身侧:「沢哥,你这样不太好吧……撩火不灭?」 「……」 尤岁沢完全没想那么多,他自制力向来不错,但却被闻之的这个动作再次弄出了火气。 「我不介意继续。」 尤岁沢揽着闻之的腰向下压:「但是你想清楚了,明早要去接秋昭。」 「让他自己来。」闻之有些嫌弃:「是他未成年怕丢还是他请不起助理?」 尤岁沢勾了下唇角,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 他将闻之掀在身下,耐心地涂抹着。 这次闻之的双手得以自由,为了忽视前期的异样,他勾过尤岁沢的脖子凑上去和他接吻。 尤岁沢的吻不再过于强势,缠绵似的缓慢拥吻。 他的另一只手空闲下来,揽住闻之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上:「放松点。」 「嗯……」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闻之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似是酸胀又似是充实。 尤岁沢轻轻唿出一口气,慢慢开始变得节奏起来,像是婉转的音符一样,在一处琴弦上不疾不徐地跳动着。 闻之扒着尤岁沢背部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但怕抓伤他,始终捨不得用力。 尤岁沢一边触碰着琴弦,一边欣赏着从闻之嘴里蹦出的乐律,发现乐声破了音,他才安抚着啄吻在闻之的脸颊和唇边。 在两人的床边,两部交叠拜访的手机亮起了其中一个屏幕,闻之半眯起被水雾打湿的眼睛望去,是秋昭。 幸好早有准备,四十分钟前,他就将手机开了静音。 秋昭站在夜晚的凉风中,听着声筒里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默默留下了单身狗的眼泪。 第60章 猫随主人 虽然说了不管秋昭, 但闻之一早还是在秋昭下飞机之前醒了过来。 他趴在尤岁沢身上双眼惺忪地眯着,舒缓自己有些胀痛的大脑。 尤岁沢一手揽着闻之的背,另一手给秋昭发了条信息,告诉秋昭他们会准时到机场接他。 「难受?」尤岁沢放下手机, 轻揉着闻之的太阳穴. 「缓一缓就好了。」闻之唿吸着尤岁沢身上的味道, 感觉整个人舒服了很多。 其实那些药物的副作用在他身上体现得算是非常轻微了, 这几天林泽尔询问他一些情况的时候, 也表示药物并没有对他产生太大的副作用。 「不然你继续睡一会儿,我去接他。」尤岁沢低声说道。 闻之含煳地哼了两声:「我和你一起。」 倒不是有多想去接秋昭,其主要原因是怕狗仔拍到尤岁沢单独去接秋昭的画面,到时候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第111页 两个人去接秋昭万一被拍到, 还能理解为朋友。 就算是兄弟, 也不能和他的沢哥传绯闻。 尤岁沢自然是依着闻之,他出去帮闻之把牙膏挤好毛巾放在一边,自己洗漱完煮了两碗馄饨。 闻之盯着一片混沌的脑袋慢吞吞地刷牙, 每天早晨大概是他一天中反应最迟缓的时候了。 「小心烫。」尤岁沢见闻之勺起一颗馄饨就往嘴里送,提醒道。 闻之哦了一声,慢悠悠地在馄饨上唿了两下再放进口中:「不知道秋昭吃了没。」 「应该吃了,有飞机餐。」尤岁沢说:「没吃就路上给他买点。」 「好。」 出门前,闻之撸了一会岁安,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始出门。 不过是昨天一天,闻之突然觉得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高盛终于被捕,终于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 又或许是因为昨天尤岁沢在云姨墓前说的那些话。 闻之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坐上了副驾驶。 尤岁沢上车的第一件事便是帮闻之繫上安全带,然后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他一下,才开始驶动车子。 从这边到机场需要将近一个小时, 现在又是早高峰,堵车严重。 秋昭下飞机后就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好的准时呢?」 「……」尤岁沢忘着前面的一排长龙没说话。 闻之将尤岁沢的手机拿过来:「能接你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要求。」 秋昭底气不足道:「万一我在机场等久了被粉丝堵住怎么办?」 闻之拆台道:「你不能在休息室里等着非要往外面跑,而且你今天不是私人行程?」 秋昭默然:「现在黄牛那么嚣张,谁知道呢……」 闻之看了一眼路程:「我们最多半小时能到,等会把脸挡好,不想和你一起上热搜。」 「……」秋昭突然想起来:「你们昨晚怎么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们改主意不来接我了。」 闻之冷笑一声:「要不是我今天醒早了你以为我和沢哥会来接你?」 「……」 秋昭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的电话又撞上了好事,不明白闻之的杀意从何而来,只能委委屈屈地挂断电话。 快到机场的时候,闻之看着车窗外的广告屏眼睛眯了半秒:「今天是七夕?」 尤岁沢也朝那边看了一眼:「应该是。」 闻之打开手机看了下日历,的确是七夕。 闻之和尤岁沢初次恋爱,他们两个男人自然不会特地去记七夕的时间。 但闻之现在十分怀疑秋昭是不是故意选的今天。 到了机场,闻之给秋昭打了个电话:「我们在西停车场。」 「好勒,我十分钟之内到。」 秋昭飞快地在众多车子中锁定了尤岁沢的这辆,鬼鬼祟祟地上了后座。 「不容易啊,终于出来了。」秋昭松了口气:「刚刚在扶梯上差点被一个路人认出来,幸好他是下行我熘得快。」 闻之看了一眼后视镜,递给秋昭一瓶水:「为了打扰我们过七夕,你也是不容易。」 秋昭喝了一口水,听到这话差点呛到:「我还以为你俩根本不会关注到这种节日呢?」 他们确实没关注,但现在闻之一句话就探出了秋昭的险恶用心:「你就不能换一天?」 秋昭啧了一声:「我不来你们七夕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再说了,你俩天天搁一块,天天都能当七夕过,今天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尤岁沢从后视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去找个女朋友吧。」 秋昭长嘆:「连你都这么说……」 事实上,越想脱单越脱不了单。 尤岁沢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停在了一座商场里。 他解开安全扣捏了捏闻之的手:「你们等我一会儿。」 「好。」闻之应道。 秋昭挑眉:「沢哥不会是去给你买礼物了吧?」 闻之瞥了他一眼:「你不来打扰就是最好的礼物。」 「……」 秋昭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的时候,明明是三个人的聊天,偏偏他被闻之强行踢出了群聊。 他就不懂了,只有两个人的群聊意义在哪? 往日不可追,一想都是泪。 秋昭托着后脑靠在椅背上:「想找一个长得可爱,性格软乎乎的,干干净净的单纯女孩。」 闻之直率道:「你接触不到这样的。」 「……」 秋昭没法反驳,确实,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没有谁会是真的单纯。 性格软的话只会被别人吃得死死的,根本难以生存。 闻之说:「你的女友粉估计有不少这样的女孩。」 「……」秋昭听懂了闻之的言下之意:不单纯怎么会成为你的女友粉? 闻之继续道:「不过睡粉慎重,后果以我为典范。」 「你又没真的睡。」 闻之当时名声尽毁虽然大部分原因是被诬陷吸毒,但睡粉这件事也起到了很大一部分推波助澜的效果。 秋昭嘆了口气:「我记得那个女孩从你出道就开始粉你吧,到底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闻之垂眸。 几张子虚乌有的p图,还有一段长篇大论的控诉,就博取了绝大数路人的同情。再加上有人带起节奏,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将闻之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第112页 秋昭摇头:「不过都会过去的,我姐已经让公布部做好了准备,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在引导舆论风向,刚好可以借着大部分粉丝的愧疚心理帮你澄清掉之前的所谓黑料。」 闻之不太在意:「你们决定就好。」 秋昭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和陈迁那边敲定合同了吗?」 「还没签,要过两天。」 秋昭遗憾地摸了摸下巴:「那个小区没有要出手的房子了,不然我去买套跟你们做邻居也好。」 「千万别。」 闻之抖了一下,隔着这么远都能电话打扰,万一住隔壁了他和尤岁沢每次渐入佳境后,秋昭就过来按响门铃…… 长久以往,闻之怕他们会被秋昭逼得发乎情止于礼。 尤岁沢回来的挺快,他手中提了一个褐色的纸袋,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闻之悄悄朝里面瞄了几眼,秋昭就比较直接了,直接上手,被尤岁沢一掌拍开。 拍完后尤岁沢还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侧眸对闻之说:「回去再给你看。」 闻之声音难得透着几分乖巧:「好。」 秋昭:「……」 辣眼睛。 秋昭还是第一次来尤岁沢的公寓,之前一年里他和尤岁沢虽然见过几次面,但完全不知道尤岁沢和闻之住哪,也根本没时间来看。 后来因为帮闻之照看了两次岁安,所以才知道闻之住的公寓在哪个小区。 他看着面前这幢款式熟悉的楼房,面露疑惑:「沢哥住你家的?我还一直以为你搬到他那去住的。」 尤岁沢停好车走过来:「这是我租的公寓。」 看着秋昭一脸茫然的表情,闻之好心解释道:「你上次去看岁安的那栋公寓在后面第二幢。」 秋昭一愣,对尤岁沢说:「你干嘛还特意在这边租个公寓,直接住蚊子那不就好……」 闻之和尤岁沢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朝楼内走去,把秋昭扔在了原地。 秋昭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沢哥不会在这住一年了吧?」 见电梯里的两人不说话,秋昭卧槽了一声:「这是什么逆天缘分,你们这是註定要在一起,是天赐的缘分啊!」 闻之半垂下眼眸,很早他就在想,明明他们这一年里挨得这么近,为什么他就是没肯往外面踏出几步,这样说不定他们早就遇见了呢。 电梯门叮的一声到了十楼,尤岁沢凉凉地坎坷一眼秋昭,牵起闻之的手进了公寓玄关。 秋昭眼睛一转:「沢哥,我其实一直好奇蚊子公寓门的密码是什么意思。」 闻之闻言身体微僵,随后被尤岁沢捏了捏手心又慢慢放松下来。 尤岁沢问道:「什么密码?」 秋昭道:「140604,不会你俩什么纪念日吧?」 「不是。」 闻之抿着唇,若换作昨天之前,他一定会制止秋昭提起这件事。 但经歷昨天之后,他再听到这串数字后,心里却没有了本该出现的紧绷感。 秋昭的注意力被岁安吸引走了,没法发现身后两人的异样。 他蹲下身试图撸岁安的肚子,随口问道:「那是什么?」 「秘密。」尤岁沢说。 就在尤岁沢话音刚落的同一时刻,试图撸猫的秋昭遭受了岁安的暴击。 他的手指被尖锐的牙齿叼住,岁安眼神冷酷地盯着面前这个大型生物。 「别咬!」秋昭哄道:「快松开,我去给你买小鱼干。」 岁安不仅没松开,还就着他的手指磨了几下牙。 秋昭回头看着那俩铲屎官:「管管?」 「该。」尤岁沢半蹲下摸了几下岁安的脑袋。 秋昭眼睁睁地看着地上这只黑猫直接翻了个身,露出圆润的肚皮,还用爪子抱住了尤岁沢的手,脑袋可劲地蹭了蹭。 秋昭:「……」 果然,猫随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16 20:17:05~2020-09-16 23:5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lice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狗吃巧克力会死的 「你先陪他坐会儿。」 尤岁沢解救了秋昭后, 就把岁安递给闻之,进了厨房翻找着什么。 「好些年没吃过沢哥做的菜了。」秋昭笑嘻嘻道:「今天能不能用沢哥精湛的厨艺安抚一下我这颗孤单的心?」 闻之瞥了他一眼,放开怀里舔毛的岁安:「挠他,死了算我的。」 岁安像是听懂了一样, 竟然真的跳到沙发上, 在秋昭手臂上伸起就是一爪。 「这些年我餵你小鱼干的情谊呢?」秋昭对岁安怒目而视:「吃干抹净后就不认了是吧?」 岁安挠完人又重新跳回闻之怀里, 对秋昭的眼神视若无睹。 闻之摸着岁安的小肚子, 见尤岁沢在厨房迟迟没有出来,他犹豫地问道:「你以前写过保证书吗?」 「保证书?那肯定写过啊。」秋昭像是在说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想当初上学那会儿,我在家里的家庭地位可谓是连我家的狗都不如啊,什么事都是我的错……」 他眉飞色舞道:「我一犯错就要写保证书, 被我妈我姐逼着写, 从一开始的三百字,然后到五百字,后来演变成了一千两千, 我敢说我毕业论文都没保证书写的好。」
第113页 「……」闻之打断了秋昭的吹嘘:「写这个有什么技巧吗?」 秋昭眼睛一转,凑到闻之旁边小声道:「咋了,你也有些保证书的一天?」 闻之沉默以对:「……」 秋昭嘿嘿一笑,瞬间脑补出了一系列的事情经过和结果:「你是做了什么坏事惹沢哥生气了?」 闻之底气不太足:「我没……」 「如果是沢哥让你写那还不好办?」秋昭坏笑道:「『哄一哄』什么事就都没了。」 怎么哄那就是他们俩的私事了。 「……要写的。」闻之嘆气。 尤岁沢既然说出口,那必然是要看到结果的。 秋昭挑眉,有些惊讶:「看来你这次做的事挺严重啊……」 秋昭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惊叫道:「你不会是给沢哥戴绿帽子了吧?」 厨房里的尤岁沢:「……」 闻之:「……」 闻之仿佛听到自己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断的声音,他一巴掌拍在秋昭背上:「我觉得你可以回 家了, 今天七夕, 我们这不太欢迎你。」 「别啊!」秋昭打着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尤岁沢提着一袋东西进了水吧檯,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赏赐给秋昭:「中午你吃外卖。」 「……要不要这么残忍?」秋昭欲哭无泪:「我错了沢哥,是我被绿了, 头上一片青青草,您和蚊子的感情红红火火,必将恩爱百年!」 见尤岁沢没再理他,秋昭凑近闻之,把声音放到最低:「我教你一个办法,保证能获得沢哥的原谅。」 「什么?」明知秋昭这玩意儿不靠谱,但闻之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沢哥让你写多少字的保证书?」 「一千。」 「才一千,不多。」秋昭拍了拍闻之的背:「你不会写保证书,但写情书没问题吧?」 「……有问题。」闻之无语,他没写过保证书难道就写过情书吗? 秋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跟你写情歌那样,你不要告诉我你上次发给我的那些歌词跟沢哥没有关系。」 闻之:「……」 之前还没退圈的时候,他也传过很多歌词到秋梓安公司发售,他的粉丝们都清楚,之前的公司也是许可的。 但大家都知道一点,闻之从来没写过抒情的歌。 其实不然,闻之不仅写过,还不少。 最初是年少的寥寥几句随笔,后来经歷离别后是放在邮箱里怎么都不敢发送出去成千上万个字。 每一个字都含带着爱与想念,也有痛苦与悔恨。 后来和尤岁沢重逢后,闻之才发给了秋昭第一首,但那一次他也要求日后歌曲发售后不要写他的名字。 直到上次,尤岁沢说想和他拥有一个家,他才真的敢把自己藏在那些歌词里最真实的情感放出去。 闻之无奈:「你见过一千字的歌词?」 「那总比保证书好写吧?」秋昭拍着胸担保道:「而且以沢哥这种性格,就是闷骚,他那是想看你写保证书吗,他就是想证明你爱他……」 闻之:「……」 完全不明真相的秋昭一顿瞎分析,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以沢哥的条件,上学那会儿收到过多少情书啊,我记得你背着他还藏起了不少……」 闻之悄悄看了一眼尤岁沢,看他没注意这边松了口气。 藏情书这种事他还真的干过不少,这也就算了,以前情人节那天,闻之都会找个藉口比尤岁沢提早来教室。 然后闻之打着尤岁沢的名义坐在他的座位上,一个一个地回绝那些偷偷来送巧克力的女同学:「他说了,今天不收任何礼物。」 秋昭继续怂恿道:「但那些都是浮云,沢哥可从来没收到过你写的情书!到时候他打开看的时候,本以为是单调的保证书,没想到却是一封饱含爱意的情书,那肯定万分惊喜啊……」 闻之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脑子不太清醒,他竟然觉得秋昭说的有点道理。 秋昭本来准备继续蛊惑,结果水吧檯那边突兀地响起了手机铃声。 尤岁沢手上都是水渍,他本已经伸手够向旁边的白色毛巾,但看到不远处的沙发上紧紧挨着,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两人后,他半眯起眼睛。 「小之,来帮我接个电话。」 「……好。」闻之怕尤岁沢察觉什么,把岁安往秋昭怀里一扔,就走向了尤岁沢。 尤岁沢抬起胳膊:「右边口袋。」 闻之站在尤岁沢背后,手摸向尤岁沢的腰腹,但半天没找到入口。 「……」尤岁沢轻声道:「裤子。」 闻之还以为是在上衣口袋,他摸出尤岁沢的手机,是林泽尔。 林泽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有人托我问你,过些天有个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闻之回道:「是我,沢哥在忙。」 「闻之啊?」林泽尔有些意外:「那你帮我转告一下。」 「好。」闻之刚想问尤岁沢,就看见水吧檯旁拜访的一系列工具愣了一下。 林泽尔问:「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闻之心不在焉道:「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就是最好的感觉。」林泽尔笑了笑:「那下个月有时间我们碰个面。」
第114页 「好。」闻之挂断电话。 尤岁沢继续清洗着手上的工具问:「他说什么?」 「说过段时间有个同学聚会,问你去不去。」 尤岁沢知道这个事,主要是为了送行他的教授,他教授因为工作调动要来这边,所以那边的学生便想弄个聚会来送教授远行顺利。 但尤岁沢本身就在这里,聚会到不到场意义都不大。 「帮我回他,说不去。」 「好。」 闻之解开手机,正准备点开微信,却被手机上的页面吸引了注意力,是一个游览器的界面,标题是「七夕送什么礼物男朋友会开心」。 下面的建议是有钱什么都能送,但是花钱不一定能代表心意,可以选择一些手diy礼物,自己花了时间和精力,男朋友才能感受到用心。 闻之愣了一下,结合尤岁沢面前摆放的物品,他立刻反应过来尤岁沢是要做什么。 是巧克力。 尤岁沢察觉到他的视线,解释道:「我没注意今天这个节日,知道的太匆忙,礼物会仓促一点,我放在了卧室,你可以打开看看。」 闻之本以为礼物就是尤岁沢自制的巧克力,没想到还有别的。 他快步走进卧室,发现桌子上摆着之前尤岁沢拎回去来的那个纸袋,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礼盒。 闻之将其拿出来,他微抖着手打开顶盖…… 「啧。竟然是领带!」 「……」闻之被突然冒出来的秋昭吓了一跳,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岁安没挠死你真的太客气了。」 秋昭倒不是故意跟过来,只是刚好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闻之在打开他好奇已久的那个袋子,于是悄咪咪探头看了一眼。 「沢哥眼光不错啊。」秋昭打量道:「这一戴上不就有了斯文败类的意思?」 因为是临时买的,这条领带并非定制,是商场里一个不算大众的微奢品牌。 它的款式与一般领带无异,但颜色是不常见的黑金色,和闻之平日的穿着风格确实般配。 闻之心里微烫,他将其收好,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 巧克力的做法不算太难,尤岁沢本身就会做一些点心,弄起来速度很快。 先要把可可粉可可脂还有砂糖放入碗中加热后,再间接的放入牛奶不断地搅拌。 搅拌的过程结束后,将融化的液体倒入模具里,等待凝固就好。 模具也是尤岁沢今天现买的,因为是七夕,商家推出的基本都是爱心形状的模具。 等巧克力冷却成形后,秋昭眼前一亮:「我们沢哥果然是全能选手。」 「你不能吃这个。」闻之一把拍开秋昭蠢蠢欲动的手。 「为什么?」 闻之认真道:「狗吃巧克力会死的。」 秋昭:「…………」 他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狗吃巧克力会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好多眼熟的小可爱不见了,是因为最近评论要实名制的缘故吗,悲伤qwq~ 第62章 ? 领带的第一次用武之地 这样一本正经去噎人的闻之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 尤岁沢眼里落了些许笑意。 当下的场景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闻之霸道地赶走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一样。 那时候,闻之对周围所有试图靠近尤岁沢的人都不爽,包括秋昭也没能倖免, 每次秋昭搭尤岁沢的肩背时, 立刻就会被闻之狠狠瞪着, 然后把他的手给打下来。 秋昭用极其悲凉的眼神看向尤岁沢:你真的不管管蚊子吗! 闻之的眼神还盯着秋昭的手, 好像他动一下就准备打上去一样。 尤岁沢对上秋昭的视线,他勾了下嘴角,拿起一块心形巧克力餵到闻之嘴边:「让他吃吧,他也就能吃到这一次。」 秋昭:「……」 怎么, 他就不配遇到那个给他做巧克力的人呗? 闻之张嘴, 就着尤岁沢的手咬下一口,算是默认了尤岁沢的话。 秋昭悽惨地独自吃着巧克力,对面尤岁沢还专注地投餵着闻之, 双倍甜份,简直齁到爆。 闻之见秋昭吃了两口就放下后,问道:「不吃了?」 秋昭愤然:「太腻了!」 「……」闻之又咬了一口:「我觉得刚好。」 秋昭翻了个白眼:「在你眼里,只要是跟沢哥有关的什么不好?」 「……」 闻之没敢去看尤岁沢,只是耳脖处悄悄地红了些。 尤岁沢没给秋昭继续调侃闻之的机会:「什么时候去你们公司,今天还是明天,你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好啊!」 「不行!」 秋昭和闻之的声音同时响起,秋昭不可思议道:「蚊子你对我就这么绝情?」 闻之语气低了些:「我们这就一个房间。」 秋昭手一摊:「我睡书房就可以, 书房不行客厅也能将就。」 「那多委屈你啊。」闻之虚伪道:「我给你定个酒店吧, 或者你去我那边睡,八十平米比酒店还大一点,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秋昭控诉地看着闻之:「有异性没人性……」 「呸, 有沢哥没兄弟!」 闻之回以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开玩笑,秋昭要住在这里,闻之怕跟尤岁沢接个吻都能被秋昭吓到。
第115页 秋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尤岁沢,尤岁沢表情淡然,完全没有劝阻闻之的意思,一副你自己想办法的模样。 无论秋昭多么哀怨,闻之都保持了淡定,他把桌上的巧克力全部收收好:「你不吃了是吧?我放冰箱了。」 像是怕秋昭后悔似的,闻之快速地走到冰箱前,将巧克力放了进去,然后紧紧地关上门。 秋昭:「……」 真的不至于。 中饭是尤岁沢来做的,就是普通的家常菜,秋昭倒是很喜欢,吃得津津有味。 秋昭满足地擦了下嘴巴:「剧组的盒饭是真难吃。」 尤岁沢给闻之盛了一碗汤:「不能自己定吗?」 秋昭:「可以啊,但是别人都这么吃,总不能你一个人开小灶吧?多不好意思。」 尤岁沢微微蹙眉:「有多难吃?」 闻之适时地打断了秋昭的夸大其词:「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正常的饭菜味道。」 尤岁沢没信闻之说的,以闻之之前的状态,怕是吃什么都一样的感觉。 秋昭没继续参与这个话题,他强行把趴在闻之怀里的岁安抱下来,开始强/撸之旅。 岁安喵喵直叫,奈何秋昭是背对着它拎起了它的两只前大腿,完全挠不着身后的人。 于是等闻之和尤岁沢收拾好餐具出来,就对上了岁安生无可恋的眼神。 秋昭把系窗帘的绳子抽了下来,然后将岁安的五花大绑,本来猫是「液体」动物,一根绳子还是很好挣开的。 结果它的两只前爪还被秋昭牢牢捉住,导致用不上力完全蹬不开。 最致命的是,秋昭另一只手还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吊着小鱼干,就这么在眼前晃来晃去。 秋昭笑嘻嘻道:「想吃吗?你求我啊。」 「……」 岁安: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闻之嘴角一抽:「就你这样还想住这,也不怕晚上睡着了被岁安挠到毁容。」 「怕什么,有保险。」秋昭专注地逗着岁安:「毁容了赔偿金够我海吃海喝好几辈子。」 尤岁沢问:「你给你的脸买保险?」 「对勒,经纪人让我买的。」秋昭嘚瑟道:「她说我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如果不上保险,万一出了意外可就太可惜了。」 而事实上,曹汝的原话是:最近保险公司新出了一款毁容险,我给你约了,你全身上下只有就这么一张脸能看,万一哪天毁容了有个赔偿金也够你给你姐陪违约金的。 这一句话里秋昭只听进了「一张脸能看」五个字,还顺便在脑海里夸大了一下说词。 于是秋昭无所畏惧,一整个下午都在和岁安斗智斗勇。 岁安睡着了,秋昭便拿着手机把声音调到最大在它耳朵旁放《好运来》,故意拿着橘子在地上扔来扔去。 岁安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不情愿,然而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本能,每次秋昭一扔橘子,它的身体就比大脑先一步反应扑了出去。 ……一人一猫玩的不亦乐乎。 尤岁沢和闻之干脆把客厅留给了秋昭和岁安,他们回到卧室开始午睡。 昨天睡得晚,睡眠质量又差,今天又起早去接了秋昭,闻之现在竟有些犯困。 尤岁沢倒没什么睡意,他拿了一本书半靠在床头,闻之趴了他怀里。 尤岁沢一手扶着书,一手轻轻抚着闻之的肩背,让他能够更好的入睡。 抛却外面秋昭和岁安玩闹的声音,房间里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以及闻之缓慢的唿吸声。 晚上闻之到底是没有让秋昭出去住,而是在书房给他把沙发床摊开,铺了被褥。 闻之:「建议你晚上关好门,我怕岁安对你下毒手,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还得负责。」 「……」 这种单身公寓比较麻烦的是只有一个沐浴的地方,晚饭解决后,秋昭和闻之待在客厅,尤岁沢先行去洗漱。 其实两个都是兄弟,也没什么可不坦荡的,秋昭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可偏偏两个兄弟成了一对,他就觉得有些微妙。 秋昭眨了眨眼,凑近闻之问道:「容我好奇一下,你俩到底谁上谁下?听说在下面挺舒服……」 「……」闻之面无表情地推开秋昭:「你去找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秋昭抖了一下,摆摆手:「我还是喜欢可爱的妹子。」 见闻之不搭理他,秋昭开始自言自语:「要说沢哥不像是会在下面的,但沢哥那么疼你倒也说不准……」 随着秋昭的话,还有浴室里若隐若现的水声,闻之的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了尤岁沢躺在他身下的场景。 秋昭眼见了闻之的耳朵越来越红,脸上却淡定地跟没事人一样。 他啧啧嘆道:「人家脑子里装得要么墨水要么黄水,你倒好,装得全是沢哥的泡澡水。」 「……沢哥出来了,我先去洗,你最后。」 「最后好。」秋昭摸了摸下巴:「我可以带着岁安一起鸳鸯浴吗?」 「……」闻之头也不回地走了:「不怕死在浴室你可以试试。」 等闻之洗完回到房间把门直接反锁,终于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尤岁沢靠在床头朝他道:「过来。」 闻之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反应,直接上前压住了尤岁沢的肩,用力地吻了上去。
第116页 尤岁沢揽住闻之的腰下压,让他跪坐在自己腿上,容着他在自己唇上撕咬吸吮。 尤岁沢得了唿吸的空档:「憋着你了?」 闻之「嗯」了一声:「明天就把他送走。」 闻之整整十几个小时都没能和尤岁沢亲近,可不是憋着了吗。 他抱着尤岁沢的脖子趴了一会儿:「做吗?」 尤岁沢眉间一跳,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浴室的位置:「你确定?」 「嗯……」闻之吻上了尤岁沢的下巴:「今天七夕,酒店都是满的……」 尤岁沢懂了他的暗示:「好。」 他勾了下唇角,压着闻之翻了个身,三下五除二的把人剥光:「别出声。」 闻之仰起头,脖子连接上身在空中画了一道圆润的弧度,口中是从齿缝中溢出的低唿。 「沢哥……嗯……」闻之的音调被拖得很长。 「不是让你别出声?」尤岁沢亲了亲闻之的鼻子:「秋昭听见了我就去灭口。」 出不出声真的不是闻之能控制的事情,他的声音被撞得断断续续、破碎不堪。 尤岁沢见他有些受不住了才停下,探身打开床头柜上的礼盒,里面是他今天刚买的领带。 他进店的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款,像极了闻之的气质,有些乖戾,又有些矜贵。 「眼睛嘴巴和手,选一个。」 「我……」对上尤岁沢隐忍的表情,闻之后面「都不想要」几个字咽了下去,然后选了一个:「手。」 好歹这个有点经验,嘴巴怕咬坏领带,又不想被蒙上眼睛,这样会看不见尤岁沢。 和第一次一模一样的姿势,不过那一次闻之只是被拷起了一只手,这一次却是双手都被绑在了床尾的圆柱上。 尤岁沢太过用力的时候,闻之控制不住地想要挣扎,但又怕弄坏尤岁沢送给他的七夕礼物,只能强忍着被尤岁沢狠狠地钉在身下。 「你们睡了吗?」 房门被敲响了。 闻之身体一僵,但却得到了一点喘/息的空档,他低声道:「还不是你说让他住一晚……啊」 尤岁沢达到了更深处,看着双眼失神的闻之对外说道:「我们睡了。」 秋昭喊道:「你们忘记给我放毛巾了!」 尤岁沢捏了捏眉心,眼里有了些杀意:「你等一会。」 他慢慢抽出,下床后穿好睡衣,将扣子繫到最上面一颗后拿被子将闻之从头到尾盖了起来。 闻之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还有身后的黏煳感不禁抖了两下。 尤岁沢随手从衣柜里抽出一条新的毛巾,打开半边门扔给秋昭:「再来敲门晚上你就和岁安睡一块。」 「……」秋昭茫然地接过毛巾,眼睁睁看着房门啪得一声关上。 屋里重新扬起了热意,闻之咬着唇,只觉得尤岁沢把对秋昭的杀意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沢哥,真的不能来了……」 领带还松松垮垮地搭在闻之的手腕上,闪着淡淡金光的黑色衬得闻之皮肤越发的白皙。 尤岁沢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将浑身酸软的闻之揽在怀里:「难受吗?去洗澡?」 「不要。」闻之清醒了些,连忙摇头,这时候洗澡,不是明摆着告诉秋昭他们前面一个多小时在做什么吗? 他撑起身体:「擦擦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啧 第63章 签约 一大早, 趁着秋昭还在睡梦中,闻之和尤岁沢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 闻之早上起来脑子一直都是晕乎的,洗浴的全过程也基本是尤岁沢在代劳。 闻之的下巴磕在尤岁沢的肩上,身后尤岁沢帮他清理的那只手怎么都没法忽视, 于是只能找点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万一秋昭这会儿起床看见我们同时从浴室出来怎么办?」 「看到了就看到了。」尤岁沢顺着闻之的腰线往下打着泡沫:「我和你是在……谈恋爱, 又不是偷/情。」 尤岁沢的停顿应该是在思考措词, 闻之听着「谈恋爱」这三个字有些奇妙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正经思考过他和尤岁沢之间的关系。 是在谈恋爱吗? 他们好像也没有正常热恋中情侣的那种炽烈,那种朦胧的羞涩。 但在闻之的感情世界中,大概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和尤岁沢在一起, 另一种大概就是孤独终老, 不会再有第二人选。 因为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尤岁沢接纳了他的靠近,于是他们便走到了一起, 并且直接略过情侣间说「我们交往吧」或是「牵着手出去约会」这几步,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了老夫老妻模式。 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一样,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被碰到异处,闻之闷哼一声:「沢哥……」 尤岁沢在闻之耳边低低应道:「嗯?」 「今天还要去签约……」 不能做了。 尤岁沢低低一笑:「没想动你,只是清洗一下。」 闻之:「……」 尤岁沢说不动便是真不动,全程规规矩矩地帮闻之打着泡沫,再用热水慢慢把怀里的这具身体沖洗干净。 因为秋昭在这,所以他们直接把睡衣也带进了浴室, 换好了才准备出去。 洗漱完后, 闻之勾着尤岁沢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第117页 「柠檬味。」尤岁沢在自己的领地造访一圈后撤开说。 今天用的牙膏是刚拆开的,是带着带带柠檬味的清香,有一丝丝的甜。 闻之看着尤岁沢锁骨上昨晚被他吮出的吻痕, 没忍住抬手把他睡衣扣子一粒一粒地繫上。 尤岁沢看着闻之低垂的睫毛:「你今天要穿衣领高一些的衬衫。」 「嗯……」 闻之自然是知道的,他除了脖子没被还留有理智的尤岁沢踏足之外,锁骨胸口全是红痕。 不过打开洗手间的门时,闻之便跟门外正准备开门的秋昭大眼瞪小眼,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秋昭的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一副准备开门的模样,结果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秋昭半天憋出一句:「你俩……」 闻之:「……」 果然是得换房子了,这就是只有一个卫生间的悲哀。 尤岁沢倒是很淡定,他拉着闻之的手腕往外走:「让让。」 秋昭哦了一声,愣愣地往旁边一让。 尤岁沢和闻之已经回到了房间,秋昭对着他们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需要我等会再进去吗?」 「……」闻之回过头:「我们已经用好了。」 秋昭的表情像是便秘一样:「呃我是说要不要,散散味?」 「……单身久了脑子里果然都是废料。」闻之无语。 「九点之前,你可以随意使用卫生间。」尤岁沢将闻之拉到自己身后,啪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秋昭沉默地看了一眼手机,现在距离九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难道就到了在别人家的浴室干这种事的地步了? 闻之和尤岁沢继续躺在床上小憩,但实际上以闻之当下的睡眠质量,醒来后便不太能睡得着了。 不过就是窝在尤岁沢的身边闭着眼睛养神对闻之来说也是好的。 尤岁沢平时这个点已经去医院了,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睡下去,他便搭着闻之的腰,轻声聊起了一些平常的琐事。 「这几天有空你可以挑选一下家具。」 「好。」闻之问:「你想要什么风格?」 「你挑自己满意的就好。」尤岁沢另一只手抚上闻之的后颈轻轻捏着:「你喜欢我便喜欢。」 「……」闻之眼睫微颤,他睁开双眼在尤岁沢下巴亲了一下:「那冷色调为主吧,看着大气,和装修色调也比较相配。」 尤岁沢对此没有意见:「好。」 闻之想了想:「房间不能太清冷,可以暖一些。」 尤岁沢嗯了一声:「阳台上到时候给你装个吊篮,冬天可以晒晒太阳。」 「那得买鞦韆款的吊篮。」闻之的手不规矩地在尤岁沢胸口摸着:「它可以容纳两个人。」 「好。」 尤岁沢没忍住抓住闻之乱动的手:「再躺会起床了,别乱动。」 闻之笑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摸向尤岁沢的耳垂,轻轻一捏。 随后他便见到一副撩人的景象,尤岁沢面色依旧沉静淡然,但耳际以及脖子上全都犯起了红晕,身体更是在他的动作下微微一颤。 「沢哥……」闻之眼睛一弯:「你耳朵好软啊……」 尤岁沢尽量忽略耳朵被抚摸带来的酥痒感,他将闻之的两只手腕扣在一起:「我不介意陪你在家躺一天。」 闻之勾了勾尤岁沢的手心,想说他其实也不介意,但奈何答应了秋昭,该出门还是得出门。 果真,美色误人啊。 起床吃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闻之抱着尤岁沢吸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他突然理解了自己往期饰演的那些电视剧里,出现的皇帝不早朝的现象。 若他是皇帝,后宫只需尤岁沢一人,便足以让他日日罢朝,从此醉倒在温柔乡。 -- 有一年没见秋梓安了,今天签约本不需要秋梓安亲自出面,但她还是空出了时间,看到闻之时轻嘆一声:「瘦了。」 「会胖回来的。」闻之回以一笑。 秋梓安好像和一年多前没太多变化,精緻的妆容,墨一般的捲髮一直落到腰际。 秋昭悄悄在尤岁沢身边小声道:「都是外表繁华,其实不知道多少钱砸出来的。」 「也不能太胖。」秋梓安没听见秋昭的吐槽,她见闻之精神不错,便也放下了心:「再多个二十斤就好。」 「……」 秋昭嘴角一抽,他平时胖个一两斤都会被她姐冷眼以待,说是影响镜头感耽误她赚钱。 秋梓安朝闻之身边的尤岁沢笑道:「这位不介绍一下?」 闻之握着尤岁沢的手没有犹豫,既然要签约他自然不可能瞒着秋梓安自己的恋情:「这是我爱人,尤岁沢。」 闻之觉得爱人这个称唿略微有些老气横秋,但同性恋人间无非也就这么几个称唿「男朋友」「爱人」「先生」。当然,也有那种在一起很多年了的称唿对方为「老公」。 如果说尤岁沢是男朋友,闻之总觉得重视度不够,先生又过于文艺,老公这两个字说不出口,于是想来想去还是爱人最合适。 秋昭搭着秋梓安的肩膀:「哝,这是我姐,之前和你提过的。」 「你好。」 尤岁沢和秋梓安短暂的握了一下手。 秋梓安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拿出一叠合同放在桌上:「大家都是自己人,也用不着这么正经,这是z类合同,秋昭跟我说了之后我便让人拟写出来,全公司只此一份。」
第118页 闻之粗略看了几眼,里面的待遇对于一个艺人来说确实过于宽松,没有一点强制性的工作目标,而片酬分成和秋昭是同一个档位。 总共六处需要签字的地方,闻之一一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他认真地看向秋梓安:「谢谢。」 秋昭也还没看过这份合同,他抢过来瞄了几行就嗷嗷叫了:「我也要换这个!」 秋梓安白了他一眼:「等你什么时候走向国际了我给你换。」 她推开纠缠不清的秋昭,转头对闻之说道:「你不用太在意,我们认识也有七年多了,看你就和秋昭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他玩意儿需要点合同条约约束,不然容易飘。」 他这玩意儿……他这玩意儿? 秋昭怒了,撩起秋梓安的长髮:「给你十秒的时间重新思考措词,不然我就剪了它!」 秋梓安看着秋昭手里的指甲剪,表情略微有些抽搐:「你从哪摸出来的?」 「沙发缝。」秋昭冷笑:「别转移话题。」 秋梓安心疼自己的头髮,断一厘米都不行:「我弟弟英俊帅气迷人多金,简直玉树临风器宇不凡一表人才……」 「客气了客气了。」秋昭嘿嘿一笑:「以后多在别人面前这么夸夸我,特别是女孩子面前知道吗。」 闻之和尤岁沢不约而同的别过眼,简直不忍直视。 「话说你办公室沙发缝里为什么会有指甲剪?」秋昭嘚瑟完疑问道。 秋梓安一巴掌唿在秋昭的脑袋上:「关你什么事?」 「不想说就不想说,打人干什么……」秋昭脑子里灵光一闪:「是不是那个小白脸!」 秋梓安推开挡着路的秋昭,闻言嗤笑一声:「什么小白脸,能有你白?」 闻之想起了上次秋昭好像跟自己说过这么一回事,说是他姐看中公司的一个男艺人,正铆着劲捧人,估计秋昭口中的小白脸说的就是这人了吧。 不过闻之也没有八卦的意思,见状也没出声。 尤岁沢捏了捏他的掌心,无声地陪着他。 秋梓安把合同交给下面的人:「你后面也会给到曹汝手上,正巧你们以前也接触过,不用重新适应陌生人。」 「好。」 「既然正事解决了,咱们去吃个饭?」秋梓安笑了笑:「正好给你接接风,顺便庆祝你如愿以偿,终成眷属。」 尤岁沢眸色微动,与秋梓安对视了一眼。 秋梓安解释道:「这真的不怪我打探小之隐私,实在是秋昭这玩意儿高中的时候天天在我面前叨叨,说他两个兄弟之间总是基情四射……」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这两天画了一张图,就是闻之和尤岁沢少年时的睡姿(死亡线稿加死亡配色),动漫画风,想看他们俩是怎么睡的可以去wb看看hhhhhh 暱称在专栏 第64章 礼物 秋梓安早早就在一家名为『石居』是私人菜馆里定好了包厢, 四个人开着两辆车来到了这里。 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大,秋昭拿出手机看了眼,足有三十七度多。 「要说我是真服你。」秋昭一进包厢就让服务生打开了空调,对神色平静如常的闻之说:「这种天气你能长袖长裤一身黑, 还能把领扣扣到最高。」 闻之:「……习惯了。」 最早的时候是为了不让手臂上那道长疤露于人前, 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夏天这么穿, 时间久了也不会觉得太热。 最近自然是为了遮掩身上的吻痕。 不过现在真正会让自己暴露在太阳底下的时间并不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在空调下,就算出门也是开车,到了目的地还是空调,所以夏天长袖长裤也没什么。 「你们看看, 有没有另外想吃的?」秋梓安笑了笑:「我先让他们上了八位冷碟。」 既然就像秋梓安说的, 大家都是自己人,倒也没必要那么客气,闻之便点了几个尤岁沢平时爱吃的菜。 而尤岁沢只点了一个菜, 他选了一种营养价值较高的汤品,让服务生划了四份。 主要是闻之现在的食慾并比一开始还要降低了些许,又因为是夏季,本就是一个食欲不振的季节。于是为了保证闻之身体对营养的摄入,尤岁沢每餐都会做一份汤,让闻之多少喝一些。 秋昭就比较豪气了,难得能吃到他姐花钱的饭局,怎么能不坑一把? 闻之之前来过这家餐馆, 这里的菜色华美, 但是分量也不算小:「我们就四个人,吃不完的。」 「我还在长身体呢。」秋昭厚颜无耻道:「吃得完。」 秋梓安呵呵一笑:「你还念想着长高呢?别做梦了。」 要说秋昭最愤愤不平的事,必然有身高这一项在其中。自从几年前开始, 他的身高就一直稳固在一米七九,闻风不动。 他之前还自己找人上百度,悄悄咪咪把身高给改成了一米八。 本来就一厘米的差值,也没人真的会怀疑,穿鞋后差不多也有一米八多了。 秋昭眼睛转悠了一下:「吃不完叫小白脸来呀。」 「……」秋梓安无语道:「什么小白脸,你能不能对人家尊重一点?」 秋昭靠了一声:「他以后都要成我姐夫了,我不趁着现在称唿还没敲定下来好好损损他,以后还有机会吗?」 「……」 秋梓安没说话,像是默认了未来成为姐夫这件事。
第119页 秋昭笑眯眯道:「我发个微信问问他。」 秋梓安挑眉:「你什么加上他的微信了?」 「上周,怎么也要跟未来姐夫打好关系啊。」 秋昭口中的小白脸叫翟奈,秋昭给他发信息后很快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闻之的错觉,他总觉得翟奈看着他有些莫名的敌意,特别是当他在秋梓安身边坐下后朝他瞄来的那一计眼神,跟小狗护食似的。 闻之默默拿起茶杯喝了口,觉得自己第一次见人家就这么比喻别人不太好。 他想了想,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桂花山药,吃了一半后又餵到尤岁沢嘴边:「这个好吃,你尝尝。」 尤岁沢神色微动,张嘴吃下。 果然这一举动后,闻之发现翟奈对他的敌意消失了大半,眼神一直偷偷摸摸地在他和尤岁沢身上流转,带着一点莫名的奇异。 秋梓安发现后轻咳了一声:「你们喝酒吗?」 尤岁沢和闻之都拒绝了,五个人的局有两个人不喝,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一顿饭让大家熟络了很多,从秋梓安和翟奈的相处中可以看出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暧昧,但还没到在一起的地步。 秋昭就比较搞事情了,时不时提起他姐的某个追求者,或者他爸一直想促成他姐和一个世交的儿子在一起…… 在场谁都能看出秋昭是故意的,偏偏翟奈就上了套,总自以为不动声色地侧面打听,其实动机不要太明显。 吃完饭后尤岁沢和闻之就先行辞别,秋昭黏上来说让他们送他回家,闻之自然是拒绝的,秋昭家离他们的公寓很远,他不想让尤岁沢太累。 闻之绝情得很:「去找助理来接你。」 秋昭啧了一声:「我算是看透你了蚊子,有沢哥在就不把我当人了。」 闻之回以一笑:「那可不,你是人吗?」 「……」秋昭非但没反驳,反而笑了:「沢哥,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什么?」尤岁沢问。 「你们回家就知道了,我等会让人闪送到你们那。」秋昭朝闻之眨了眨眼:「是个大惊喜哦。」 闻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但听着秋昭这么说,他又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东西是落在秋昭那,且跟尤岁沢有关的。 闻之试探道:「要不,我给你叫个专车?」 秋昭呵了一声。 尤岁沢无奈地看着他们俩,给闻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对秋昭说:「去后座。」 秋昭喜滋滋地上了车:「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你们送我,主要是想和你们聊点八卦。」 尤岁沢帮闻之繫上了安全带,趁秋昭没注意在闻之唇上亲了一下。 闻之无语:「你心里就藏不住东西是吧?」 秋昭架起腿:「八卦这种东西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多难受,总得找个人分享一下。」 但因为八卦的当事人是秋梓安,秋昭又不可能随便找个人说,只得和他们不吐不快了。 闻之问:「是关于你姐的准男友?」 「对,你敢信,他就比我大一岁。」 「不太像,他看着比你小多了。」尤岁沢突然接了一句。 「……」秋昭一噎,语重心长道:「沢哥,你能不能不要学蚊子说话?」 被闻之一个人怼就算了,尤岁沢要也天天这么来,秋昭怕是会疯掉。 闻之忍笑:「刚刚的饭局很难受吧,全程就一个非人生物。」 「……」秋昭当作没听懂:「是啊,我看到旁边一直有只苍蝇,还咬了我一下。」 「那不行啊,我们向上面投诉一下,石居这卫生搞得不太行啊,苍蝇都会咬人了……」 秋昭当作没听见,回到了八卦本身:「我以前怎么也没想到,秋梓安会搞姐弟恋。」 「这不挺正常?」闻之说:「现在的小奶狗不是很受大众喜欢?」 话音刚落,尤岁沢就侧眸看了他一眼:「你也喜欢?」 「……我喜欢你。」 自从那天之后,闻之似乎变得直率了很多,「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还是第一次从闻之的口中说出来,说完后他耳后就红了一片。 秋昭委婉地打翻了这碗狗粮:「……我刚吃完饭,还有点撑。」 闻之目视前方,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自己一样。 他刚刚完全是脱口而出,因为尤岁沢其实比他和秋昭都要大上几个月,跟小奶狗完全搭不上边。 尤岁沢眼眸里尽是笑意,带着一丝温柔的缱绻。 秋昭有些后悔上了这辆车了,但自己选的车,撑死也要坐完:「咱们还是聊翟奈吧。」 「嗯你说,他怎么了?」 「他从乐秀那个节目里脱颖而出后,当时那么多想签他的公司,独独自荐来了我们这里。」 秋昭还记得自己勾着秋梓安的肩膀在电梯门打开了那一瞬间,翟奈在外面悠然一亮的眼神,随后又看到秋昭和秋梓安亲密的动作眼神里尽是错愕和伤心。 打听过知道秋昭是秋梓安亲弟之后,翟奈时不时就往秋梓安面前晃悠,赚存在感。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男孩是抱着不正当心思想要爬床拿资源,后来秋梓安才知道,翟奈是自己曾经资助过的贫困生之一。 「我姐之前亲自去过他们家那块,那时候翟奈才十六七岁呢,据他所说是一见钟情,随后这么些年一直念念不忘,进娱乐圈也是为了接近秋梓安,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她比肩,光明正大地追求她。」
第120页 闻之听完挑了下眉:「这倒是可以写成剧本拍成电视剧,肯定有很多人喜欢这个故事。」 「我也这么觉得。」秋昭扒住闻之的椅背:「你说秋梓安资助个贫困生都能资助来爱情,我是不是也可以……」 闻之:「……」 尤岁沢淡道:「他们这种很多都是从小学开始就绑定资助,到大学结束,就算你选个高中生,她也至少比你小十岁。」 闻之补充道:「这其中还有很多不记恩情或是白眼狼一心只有钱的那种。」 闻之作为公众人物,自然也是有过捐款的,这一点不可避免。就算某些艺人不愿意出钱,公司和经纪人也会尽量安排,因为可以赚一个人善的名声。 但闻之没有进行过这种个人捐助,全都是以地方或者学校为单位的捐款。 「跟我姐一样广撒网啊。」秋昭乐滋滋道:「她是直接包揽了那一个村里的孩子,这不就迎来了一个翟奈?小白脸长得又好,人品也不错,努力又深情……」 「你还是省省吧。」闻之打破了秋昭的幻想:「你姐那么早就开始捐助翟奈,过了十年才等到他来,你也要等十年?」 「……」秋昭遗憾地放弃了:「那我还得单身十年,免了免了。」 秋昭为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之前在一个访谈节目当中,他曾隐晦地表示自己想在三十岁之前结婚,害得很多粉丝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地下恋情,是打算三十岁之前公布关系。 要是到三十岁他还是单身狗一个,那不是岂不是很尴尬? 到了秋昭家,下车前秋昭还提醒了一句:「下午会有个闪送你们记得签收喔,是个好东西。」 临走前,秋昭朝副驾驶上的闻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路上闻之都心不在焉的想,到底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今天突然有个很好奇的问题,有性别为男的宝贝在看我的文吗 第65章 ? 岁安:不要打架! 闻之回到家里换好家居服后, 整个人才轻轻唿出一口气。 他还是不习惯长时间待在外面,和外人一起吃饭。只有这个和尤岁沢一起生活的小家,才是最能让他放松的地方。 尤岁沢站在水吧檯朝闻之招了招手:「来沖一下。」 闻之走过去,尤岁沢牵起他的两只手放到水流中, 再用手上已经打开的泡沫在闻之手上轻轻揉搓着, 清凉的水珠穿过他们的指缝, 是夏季特有的舒适。 手部消完毒后, 尤岁沢才拉着闻之靠在沙发上:「打算什么时候接工作?」 闻之犹豫了下:「其它的先不说,但是陈迁那边他和我说过很多次了……」 陈迁的逃生秀是目前非常火爆的一部综艺,倘若闻之成为其中嘉宾,不管是对节目还是对闻之自己而言都是一个引流的爆点。 「他那边什么时候开始录制?」 「再过二十天左右。」 尤岁沢摩挲着闻之的手腕, 像是在想着什么:「好。」 其实尤岁沢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他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陪着闻之一起过去,至少晚上可以陪着他。 二十天后他这边早已离职,但应该已经跟着教授开始跟进五院那边了, 倒是可以请个几天假期…… 闻之知道尤岁沢在顾虑什么,他侧头亲了下尤岁沢的耳垂:「别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的。」 说来奇怪,闻之虽然处于生病的状态,但他很少会有寻常患者经常出现的应激反应,他无法融入人群,但并不会过于恐惧,至多是排斥而已。 尤岁沢扣着闻之的下巴亲了上去, 等人有些喘不上气了才放开, 他抚了下闻之被亲得嫣红的嘴唇:「下午想做什么?」 「做……看电影吧。」 闻之差点将「做/爱」两个字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打住。 「好。」尤岁沢起身将阳台的遮光窗帘拉上,打开了客厅的投影:「看你的电影?」 「不……」 闻之想要拒绝, 和尤岁沢一起看自己饰演的电影,总觉得有点奇怪…… 然而尤岁沢已经加载完毕,点了播放。 屏蔽了外界的光源后,客厅的光线极暗,只剩下了投影在墙壁上随着镜头转换而波动的光源。 发现外面黑了,岁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爬出来,伸着懒腰喵了一声,踱步走到尤岁沢脚边,慢悠悠地蜷起身体闭上了眼睛。 尤岁沢支起膝盖一条腿撑在沙发上,让闻之靠得舒服些。 闻之后脑枕在尤岁沢的腿上,发间是尤岁沢轻轻摩挲的修长手指,他看着电影画面缓缓出场的自己,觉得有些奇异。 这部电影是前两年上映的了,闻之对其印象还算深,只因为其中一个配角的人设性格和尤岁沢很是相似。 闻之对自己拍的电影完全没有兴趣,他拿起尤岁沢的另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捋着,视线完全没朝投影上看。 与他相反的是尤岁沢,神色淡然专注,目光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电影画面。 闻之莫名有些吃味,尽管屏幕里面的人也是自己,但闻之还是不爽尤岁沢的注意力离开自己身上。 「好看吗?」 尤岁沢「嗯」了一声:「好看。」 闻之更不爽了,坐起身挡在尤岁沢的前面,遮住他的视线:「我就在这里。」
第121页 尤岁沢勾了下嘴角:「我是说剧情好看。」 「……」闻之眯了下眼睛,捧着尤岁沢的脸就亲了上去。 电影里的剧情还在继续,这部电影配的是闻之的原声。 屏幕里的他正在一心向上为了大业,声音端正清朗,屏幕外的他沉浸美色不可自拔,声音微喘充满着暧/昧。 闻之的腰被尤岁沢压着下陷,紧紧贴着他的腹部,闻之干脆直接坐在了尤岁沢的腿上,盘腿圈住了他的腰,尽心地吮吻着对方,就是不让他继续看电影。 「别闹。」尤岁沢按住闻之乱动的手:「乖一点,好好看。」 闻之安分了一些,半靠在尤岁沢身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尤岁沢的手,时不时还手贱一下摸摸尤岁沢的耳朵。 一直到画面里那个和尤岁沢性格有几分相似的男配角色出场,闻之才正眼看了几秒。 他没发现的是,在他看屏幕时,尤岁沢便垂了眼眸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尤岁沢突然出声:「好看吗?」 闻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尤岁沢朝着那个男配微抬下巴:「他好看吗?」 「……不好看。」 闻之觉得哪里不对,尤岁沢不至于因为他看了两眼就吃醋…… 果然,下一秒尤岁沢便捏起闻之的下巴:「之前有很多粉丝觉得你和他是一对。」 「……?」 闻之蒙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粉丝在磕他和这个男配角色的cp。 当时这个电影播出后,确实有很多人萌上了他饰演的这个角色和这个男配角色的cp,也有不少人上身到了正主。 当时公司还想安排他和这个男演员在镜头外多产生一些互动,以此炒一波cp来博得关注,但都被闻之拒绝了。 闻之干巴巴地解释道:「那些都是粉丝说着玩的。」 尤岁沢微抿了下唇,他捧起闻之的后脑在对方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说法不可信,但每当看见有人说闻之和这个那个搭档过的演员般配时,他总会心悸,特别是在他们分别的那几年里。 尤岁沢怕所谓般配不是粉丝们的臆想,怕闻之确确实实喜欢上了旁人。 闻之把电影按下了暂停:「别看了,看我。」 尤岁沢扶着闻之的腰:「有人追求过你吗?」 「……」闻之抱住尤岁沢咬住了他的耳垂,含煳不清道:「不记得了。」 「敷衍。」尤岁沢往后撤去,想让耳朵脱离苦海。 闻之没撒嘴,还用齿尖磨了两下:「我只喜欢过你……只亲过你只抱……」 他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某些戏里有过拥抱的戏份,于是转口道:「只睡过你。」 尤岁沢闷哼一声:「再不撒嘴你就要被睡了。」 闻之积极应道:「好啊。」 「……」尤岁沢捉住闻之下移的手:「连续做了两天,再继续对你身体不好。」 闻之终于念念不舍地放开了尤岁沢的耳垂,继而在他脖颈处流连忘返:「你明天要上班了。」 尤岁沢很少会在自己的工作日去弄闻之,主要是不想晚上刚做完第二天一早就让闻之一个人睡在被窝里。 闻之舔了下尤岁沢的喉结,引得他微扬着头蹙起眉,尤岁沢觉得自己良好的自制力在闻之这里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闻之的下衫逐渐褪下,他坐进尤岁沢的怀里,尤岁沢咋一看依然衣衫整齐,若不看他眼里的那丝隐忍,怕是真会让人觉得当下的场景一点也不旖/旎。 「你自己来?」尤岁沢半眯着眼。 「好。」闻之犹豫了下:「那你别动……」 尤岁沢没说话,他的手始终扶在闻之的腰上,但不动是不可能的,他趁着闻之恍神之际将他的腰用力往下一压,同时挺了一下。 闻之的射n吟控制不住地从齿间溢出,惊到了地毯上酣睡的岁安。 岁安懵着圆熘熘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两个铲屎官:不要打架! 闻之眼睁睁地看着岁安跳上沙发,朝着他和尤岁沢喵喵两声,还试图用爪子将他们俩分开。 「……」闻之耳后根红了一片,他撑住尤岁沢的肩就要下来:「去卧室。」 「好。」尤岁沢答应得爽快。 令闻之始料未及的是,他还没脱离,尤岁沢便直接箍着他的腰站了起来。 那一瞬间,闻之只感觉一股令他几乎溺毙的颤慄感席捲全身。 「太深……」闻之浑身都在抖。 尤岁沢摸着他的后脑安抚着,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人进了卧室。 岁安迈着小碎步跟着后面,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它抬起前爪挠了两下门,不明白两个铲屎官为什么都不理它。 身为喵星人有着良好的听力,岁安听见一号铲屎官一直发出呜咽的声音,偶尔才会说一句话,声音还打着颤。 岁安继续挠门,然后里面的人一直忽略它的存在,最后还是它自己挠累了趴在房门口小睡过去。 好累啊,铲屎官你再坚持会,等我睡好了再来救你!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卧房的门终于开了,岁安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睛,然而还是差点被抱着闻之的尤岁沢踩到。 它冲着有力无气的闻之喵了两声:打赢了没! 闻之连被猫看光的羞耻感都没有了,只觉得浑身酸软。
第122页 尤岁沢抱着他走进浴室,岁安想跟着过来,结果又是一个闭门羹。 里面传来了一阵水流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岁安挠着门喵喵两声:你们不要打了! 确实不能再打,已经有些泛肿了。 公寓的浴缸不算大,闻之必须靠在尤岁沢的怀里才能躺下,温热的水流抚过身体,舒适感达到了极致。 「等会涂点药。」尤岁沢给闻之轻轻揉着腰。 「好。」闻之半闭着眼睛,累得完全不想思考,现在尤岁沢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药自然也是尤岁沢亲手为之,闻之的脸蒙在被褥里,时不时轻哼两声。 过了一会儿,尤岁沢抽出纸巾拭去手指上残留的脂膏,俯身亲了亲闻之的脸颊:「六点半了,我去做饭。」 「嗯……」 闻之刚嗯了一声,外面的门铃便响了起来。 「应该是秋昭的闪送。」尤岁沢直起身:「你休息会。」 「……」 闻之本来是想休息一下的,但现在瞬间清醒。 秋昭的闪送…… 闪送…… 不难想像,以秋昭的尿/性,他送来的东西会是怎样的。 可闻之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落了什么东西放在秋昭那,看秋昭的表现还是属于黑歷史的那种…… 第66章 唯你是永远。 闻之在尤岁沢出去立刻翻身起来, 牵扯到后处的酸胀都没在意,穿上衣服后就去了客厅。 尤岁沢正在跟外面的配送员核对信息,确认无误后,尤岁沢将两个巴掌大的盒子拿了进来。 尤岁沢把盒子放到了一边, 侧身亲了亲闻之:「怎么出来了?」 「今天没怎么不舒服……」闻之睁眼说着瞎话, 眼神一直在盒子上转悠:「你不是要去做饭吗?」 尤岁沢嗯了一声, 嘴角微扬:「先看看秋昭送的什么礼物。」 闻之期期艾艾地提议:「不如你去做饭, 我来拆吧……」 「好。」尤岁沢眉梢微挑,竟是很平静地同意了。 闻之松了口气,他拿出剪刀剪开盒子上的胶带,里面的物品一点一点地展现在闻之面前。 他怔在原地, 剪刀没拿稳落在地上, 发出哐的一声。 尤岁沢从厨房出来,弯腰将剪刀捡起:「砸到脚了?」 见闻之不说话,尤岁沢让闻之在沙发上坐下, 然后半蹲在他面前,蹙着眉握住他的脚裸。 闻之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回抽了一下小腿:「我没事,没砸到脚。」 尤岁沢起身,越过了闻之去看盒子里放的什么。 「别……」 闻之试图阻止,然而已经晚了,尤岁沢将其中的东西拿出来,先是一张写着字的纸条:这算是给你们提前庆祝一下乔迁之喜。 尤岁沢将纸条递给闻之, 随后翻看着秋昭的乔迁之礼:「笔记本?」 闻之默了, 有种立刻起身回房的冲动。 「你慢慢看,我腰有点酸,先……」 尤岁沢反手拉住了就要擦身而过的闻之, 他整个人直接就撞在了自己怀里:「跑什么? 」 「我没……」闻之扒住了尤岁沢的肩膀试图垂死挣扎:「沢哥,我饿了……」 尤岁沢揉了揉闻之的后脑,把笔记本放到他怀里:「我去做饭。」 做饭的过程中,尤岁沢有些恍神,其实他刚刚只看到了第一页,上面是一段英文。但他不过粗略的两眼,便想起了上一次看到这段句子时的场景。 那是高三下学期的春末,他们的英语老师便是班主任,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英语也是闻之成绩最好的一门课。 班主任姓张,一个四十岁的微胖男人,但为人风趣随和,是个骨子里都透着浪漫的男人。 老张经常会给他们讲一些很有趣的英文翻译,明明英文看起来平平无奇,翻译成中文后,好像整个句子都变得唯美起来。 那天也是一样,老张在黑板上写下了一段英文让大家翻译: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 .the sun,moon and you.sun for morning,moon for night.and you forever. 大家翻译得都中规中矩,老张给出了一个很有意境的翻译,年少的闻之看着眼睛一转,偷偷在纸条上写下:要我说,应该是这样—— 我爱日月,只在朝暮,唯你是永远。 闻之把纸条递给尤岁沢,还悄悄地捏着他的手,引得后桌的女同学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导致班主任走过来看到了那张纸条,大声读了出来,班里一阵起闹的笑声。 老张倒也没生气,只是跟着同学们一起调侃:「某些男同学注意一点啊,两个男孩子谈恋爱和一男一女两人谈恋爱都当同罪,被抓到了要叫家长的。」 随后老张话锋一转:「不过闻同学这翻译不错,虽然有点问题,但很美好。」 后来老张竟然还把纸条还给了尤岁沢,揶揄道:「这可是闻同学的一片心意,好好珍藏啊。」 — 闻之见尤岁沢离开,有些酸涩地看着这本笔记。 这本笔记外观看着其实有些过于精緻,是当时他不经意看到有个女同学在上面记录一些她和她暗恋男孩子的互动,于是便旁敲侧击地问来了本子是从哪买的。 随后自己也去买了一本,没给任何人知道。 这个本子什么时候出现在秋昭那儿的呢?早期秋昭帮忙搬家的时候?还是他带着行李去秋昭家暂住落在那儿的?
第123页 时间太久远,闻之记不太清了。 但这里面的一笔一划都记录了闻之年少时的那颗真心,他也确实如自己所说做到了,唯有爱你是永远。 里面除了文字外,还有照片,经歷了岁月长河后,没有封膜的照片已经随着纸质逐渐泛黄,看起来有些老旧。 照片里无外乎都是闻之和尤岁沢的合照,也有闻之偷拍的尤岁沢的单人照。 吃完饭后,闻之以为尤岁沢要看这个本子了,结果他只是去了书房,待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样东西。 尤岁沢递给闻之一张泛黄的纸条:「看看。」 「什么……」 闻之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时,眼睛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酸。 那上面是他亲手写下的一句话:我爱日月,只在朝暮,唯你是永远。 「怎么还在……」 尤岁沢声音轻柔:「张老师都说了是你的一片『心意』,让我好好珍惜,我哪里敢轻易丢掉。」 当初离开的时候,尤岁沢只带了两样和闻之有关的东西,一是这张纸条,二是他们和云姨的那张合照,就这两样轻飘飘的东西,却让尤岁沢将整颗心都落在原地,怎么都带不走。 闻之眼尾泛红,有着寻常患者的一个通病,当情绪起伏较大时,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尤岁沢揽住了闻之,抚去了他眼角的那抹湿意:「我能看看吗?」 「嗯……」 尤岁沢慢慢翻开了笔记,他本以为里面会是闻之以前对当下记录的一些日记,没想到竟然是对未来的遥想。 除此之外,还记录了很多想和尤岁沢一起经歷的第一次。 第一次蹦极,第一次看日出,第一次爬高峰,第一次谈恋爱…… 「第一次做/爱?」 看到这儿,尤岁沢眼里尽是笑意,朝闻之那边看去。 「……」 闻之虽然对于笔记本的回归有些欣喜,但更多的还是想把秋昭打一顿,这狗东西肯定是看过笔记的内容才故意寄来的! 「那恭喜你,这条心愿达成了。」 尤岁沢又走进书房拿出了一支笔,在第一次做/爱后面缓缓打了个勾。 「……」 现在的闻之不仅仅是眼尾泛红,怕是脱开衣服,浑身都红。 所有的第一次结束后,还有一句落尾:希望第一次后的每一次,也都是我和你。 很难想像年少的张扬乖戾的闻之还有这么心思细腻的时候,尤岁沢一边看着,一边还在一些已完全的事项上面打勾。 「蹦极已经蹦了,爬山可以等天气凉一点的时候,我们一月去一次,可以锻鍊身体……」 尤岁沢说着说着就顿住了:「……毕业以后要和我一起看一次小黄/片?」 闻之现在恨不得立刻回房用被子捂住脑袋,他那时候除了自己仗着没人知道这个笔记本的存在,什么都敢往上面写,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朝上面记录了多少不要脸的想法。 「就是想确定一下你对看a/v会不会硬……」闻之虚弱地解释道。 「……」 尤岁沢当着闻之的面在这条上面打了个五角星,似笑非笑道:「a/v就免了,不过我倒是有林泽尔发来的不少g/v,我们改天看。」 为什么不今天看呢? 自然是如果冒火了再继续闻之会受不住…… 不过闻之立刻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林泽尔为什么要给你发这个,他是gay?」 闻之冒出了一点潜在的危机意识,这林泽尔不会是个隐藏在暗中的情敌吧…… 尤岁沢被闻之奇特的关注点打败了:「放心,他喜不喜欢男人我不知道,但对你构不成威胁。」 「接吻……很早就办过了。」 「暑假一起考驾照……」尤岁沢想了想:「这个没法一起了,但我可以陪你去考……」 「……」尤岁沢再次诡异地顿住:「想看我在床上哭?」 「……!」 闻之耳朵都烧红了,现在只想离开此地,奈何尤岁沢堵住了他的出路,想走只能踩茶几。 「这个可以反一反。」尤岁沢扣住了闻之的腰:「你替我多哭哭就好……」 「我错了沢哥……」闻之抢过笔记本:「咱们改天再看好不好……」 「好......」尤岁沢答应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后面还有不少尤岁沢都没看到,闻之自己都不清楚写了什么。 生怕尤岁沢再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闻之匆匆盖了本子放进茶几的小抽屉里。 尤岁沢笑看着闻之慌兮兮的动作,在他放好笔记后将人扣在沙发里,用力吻了上去。 「嗯……」闻之用力回抱住了尤岁沢。 这一瞬间他有些感谢秋昭,帮他将这笔记保管的这么好。 时隔多年,尤岁沢和他一起翻阅着这本笔记,在已完成的事情上打勾,对未完成的事情进行安排,也许还会添加新的事件……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慰贴,心底是说不出的温暖。 闻之抱住了尤岁沢的腰,即便是被吻得唿吸不畅,他也不愿推拒他的沢哥。 他情愿溺毙在这份肆掠里。 作者有话要说: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 .the sun,moon and you.sun for morning,moon for night.and you forever. 忘记在哪看到的这段英文了,普遍中文翻译是: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第124页 然后还有一个翻译版本是:浮世三千,吾爱有三,喷薄朝阳,皓腕皎月,不及汝尔,沧海桑田。 我更喜欢后面这个要表达的意思,但是我jio得后面这个翻译有点问题,沧海桑田应该更换成海枯石烂意思才对,但海枯石烂就不押韵了…… 于是我就简化成了「我爱日月,只在朝暮,唯你是永远」,反正之之成绩不咋滴,翻译不标准也正常哈哈哈 第67章 年少 他日了他哥 为了快速记下英语单词, 最近学校里流传起一套速记大法,就是把单词拆开来记。 老张发现后,并没有责备他们的投机取巧,只是说拆记可以, 但是要拆得有意义一些。 「比如说航线这个单词, 可以拆解成air和line, 也就是天空和线。」 有同学便恍然接道:「还有airmail这个单词可以拆成天空和邮件。」 -------- 这一章是免费番外, 讲的是之之和尤岁沢少年时的趣事。(本来以为一千字就能结束,结果写了两千多,害) 屏蔽了作者有话说的小可爱们可以暂时将作者有话说打开,番外正文在里面。 (它跟今天的更新不冲突, 今天的更新在晚上九点的样子, 爱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快速记下英语单词,最近学校里流传起一套速记大法,就是把单词拆开来记。 老张发现后,并没有责备他们的投机取巧,只是说拆记可以,但是要拆得有意义一些。 「比如说航线这个单词,可以拆解成air和line,也就是天空和线。」 有同学便恍然接道:「还有airmail这个单词可以拆成天空和邮件。」 「对很棒。」老张笑眯眯道:「还有同学知道其他例子吗?」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比如说family可以这样记:father and mother i love you. 「大家说的都对。」老张笑了笑,「再比如说friend这个单词意为朋友,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以即便很好的朋友也避免不了结束,这个单词便以end为结尾。」 同样的单词还有很多,情人的末尾四个字母是over。 believe意为相信,中间却夹带着『lie』:谎言。 闻之对老张的话不以为然,偷偷摸摸地给尤岁沢传小纸条:谁说友谊都避免不了结束的?我和你就不会。 尤岁沢看了两眼,还纵容地回了一个「嗯」字。 闻之将喜滋滋地收起了纸条,小心翼翼地夹进了书里。 事后秋昭发现了这张纸条,默默流下了孤独的眼泪:明明是三个人的友谊,却好像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一个男同学起闹道:「那后果这个词是不是可以这样拆,after、math,做完数学题后,我受到了伤害。」 老张:「……」 自这以后,整个班里就流传起了一阵英语速记狂潮,除了记的还有读的。 秋昭回过身搭在闻之的桌子上:「你看啊,救护车这个词,读作『俺不能死』,ambition(野心)读作俺必胜。」 闻之啧了一声:「突然觉得英语还挺简单的。」 「那可不。」秋昭笑嘻嘻地举了个例子:「闻之想和尤岁沢在一起,在一起可以分拆成to get her,就是闻之想要得到尤岁沢。」 旁边路过的女同学惊叫一声:「秋昭你在说什么惊人的说辞,谁想得到谁!?」 尤岁沢:「……你们就不能记一些正经的东西?」 闻之:「我记了啊!」 「比如说?」 闻之在纸上写下了firewater:「比如我和你,谁说水火不相容的?fire和water组合起来便成了酒,烈得醉人。」 「……你是火?」 「对啊。」闻之伸手摸向尤岁沢的耳朵:「你看烫不烫……」 尤岁沢无奈地捉住闻之的手:「别闹。」 一旁的女同学啧啧道:「某些人啊天天打情骂俏,你们要是没在一块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闻之一本正经道:「谢谢祝福。」 女同学朝他眨了眨眼:「不客气。」 只有秋昭暗暗说了一句不要脸,尤岁沢是神色不变,淡定得很。 闻之和秋昭是真的学习不正经,比如说一些很浪漫的说法,英雄这个单词,老张说把her和o分开来,o可以看做太阳,英雄便可以理解为她的太阳。 然而秋昭当时就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就是她日吗,这更好记。 饶是好脾气如老张,也拿起粉笔头砸向秋昭的脑袋,结果被他一躲,误伤了正在写小纸条的闻之。 「闻之,你在写什么!」 闻之手一抖,连忙把小纸条塞给尤岁沢:「我在记单词。」 老张当然看见了闻之的小动作,但闻之就是笃定老张不是去搜查爱徒的身,笃定尤岁沢会护着他。 然而等尤岁沢打开纸条看到他写了什么,有一瞬间想把闻之的脑袋扒开看看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上面写着—— heritage可以理解为he,ri,ta,ge。 等于他日了他哥。 「……」 闻之还有一层没写出来的潜台词,他叫尤岁沢『沢哥』,那是不是…… 闻之浮想联翩了一天,晚上还是去尤岁沢那儿睡得,云姨给他们做了丰盛的晚饭:「高三压力大,你们要多补补,之之也再坚持一段时间,等高考完了就好了。」
第125页 闻之在云姨面前向来很乖:「好。」 尤云会这么说的主要原因也是尤岁沢现在天天逼着闻之补课,虽然闻之也很愿意就是了,她还是担心闻之不高兴被束缚,但她又不能在学习上太惯着闻之,只能安慰他再坚持坚持,毕竟高考绝对的是他自己的人生。 尤岁沢的房间不大,不过有一个很长的桌子,是和高三以后尤云特地换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俩复习功课的时候拥挤。 今天是周五,闻之一周内的唯二的可以不复习的休息日之一。 尤岁沢拿着一本书半靠在床上,闻之爬到他旁边:「别看了,陪我玩会儿。」 尤岁沢没理他,继续翻动着书页。 闻之眯着眼睛,干脆从尤岁沢捧着书的那个圆弧钻了进去,一手捏住了尤岁沢的耳朵:「平日里我都陪着你复习,难得周五休息,你能不能陪我玩会儿?」 尤岁沢垂眸看着胸口那张张扬的脸庞,轻嘆道:「玩什么?」 闻之撑着尤岁沢的胸口坐起来,也没在意直接坐在了人家腿上:「陪我打会儿游戏。」 「我不会。」 「我教你。」 尤岁沢只能把书放到了一边:「那你下去。」 「不。」被尤岁沢一说闻之反而坐实了些,紧紧贴着尤岁沢的大腿:「体力不行啊,这就受不了了?」 尤岁沢青筋微跳,直接把闻之掀了下去。 「……不就坐了一会儿吗。」 然而闻之何止是坐一会儿,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尤岁沢。 第二天尤岁沢醒来时,闻之还在熟睡中,一条手臂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搭在他胸口,一条腿横压住他的大腿,脑袋还半靠在他肩上。 全身上下尤岁沢只有一条手臂能动,另一条被闻之压住了。 尤岁沢看了眼时间,还早。他便也没有弄醒闻之,没管手臂的酸麻就这么静静等着闻之自然醒来。 等太阳穿透窗帘的时候,尤岁沢才在闻之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其轻微的吻:「起床了,秋昭还在等着我们。」 闻之「喔」了一声,挣扎着坐起来,他看着正在揉手臂的尤岁沢说道:「我梦见了你亲了我一下。」 「……是吗?」尤岁沢一顿,随即淡定道。 闻之没当回事,只以为是个梦。 外面阳光正好,秋昭朝着他们招了招手,闻之勾着尤岁沢穿过人流走过去。 那时的尤岁沢在想什么呢……每一个被闻之抱得起火的夜晚,他都在想等高考结束,要让闻之在他的那张床上哭出来,求饶也绝不会心软。 第68章 要长命百岁 房屋合同是周五才签订的, 主要是因为陈迁正在筹备新一季综艺拍摄的事情。 这套房子被挂在了闻之名下,他本是不愿意的,然而尤岁沢的一句「这是嫁妆」就让他消停下来。 上次他把银行卡给到尤岁沢手中的时候,嘴硬着说是聘礼, 没想到尤岁沢还真就顺着他的说法。 闻之趁着陈迁在和中介说话, 凑到尤岁沢耳侧:「在古代嫁出去了是要冠夫姓的。」 「……」尤岁沢的耳朵被闻之的唿吸吹得一抖, 他半眯了下眼睛, 闻之现在是越来越有少时那种得寸进尺的架势了。 「闻夫人?」尤岁沢在闻之腰间轻轻捏了一把:「我觉得尤夫人比较好听,你说呢?」 闻之永远招架不住面带笑意的尤岁沢,瞬间就倒戈到他那一边,说什么是什么。 「都好……」 「那夫人应该叫我什么?」尤岁沢扬着音调「嗯」了一声:「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夫君?」 「……」闻之脸上有点热, 不太高明地转移话题:「他们好像交接好了。」 尤岁沢这次没给他台阶下:「夫君不顺口的话, 那就叫相公,再不行叫老……」 「沢哥,我们该签字了……」 闻之见尤岁沢好整以暇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只好服软道:「回去叫行不行?」 尤岁沢恩典了一个字:「行。」 陈迁上次就说了要请闻之和尤岁沢吃饭,在一切程序走完后,他带着两人来到了他早早定好的餐厅。 「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我前面就随便点了一些。」陈迁把菜单推过来:「你们再看看。」 尤岁沢看了两眼,陈迁口中虽然说着随便,但点的菜实际上价格又高菜类有多,基本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闻之说:「不用加,已经很丰盛了。」 「那咱们要不要喝点酒?」 尤岁沢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胃不好, 不方便喝酒。」 「那刚好!不喝酒挺好的, 我太太也不喜欢我喝酒。」 尤岁沢:「……」 闻之的思维不受控制地跳跃了会儿,陈迁太太不让陈迁喝酒,尤岁沢也不让他喝酒, 那是不是尤岁沢就等于他太太? 尤岁沢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下头,夹了一片鱼肉把刺挑走后,放到了闻之碗里。 陈迁请吃饭除了因为购房的事情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和闻之谈谈综艺的事情。 「怎么样,如果星艺暂时没有给你安排其他的工作,我就去联繫你经纪人了?」 「好。」闻之点点头:「我没问题。」 他已经提前和曹汝打过招唿。 陈迁一拍手:「有你出现,这期综艺肯定爆了。」
第126页 闻之摇摇头,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不至于。」 「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关注网络?」陈迁笑道。 「是没怎么看……」 绑架直播过去后,闻之的生活中,尤岁沢这三个字就可以概括他的全部,看着尤岁沢去上班,等尤岁沢回家,和他亲密,和他睡觉,他只想无时无刻都和尤岁沢黏在一起。 这种生活中只有尤岁沢的感觉让闻之很有安全感,好像尤岁沢就是整个世界,这个世界将他圈禁起来,外面什么事都不用管。 就算看微博,闻之也只是偶尔登录进去,翻一翻尤岁沢的微博主页有没有新的动态,至于其他的根本不会主动去看。 陈迁笑道:「你昨天还在微博上挂着呢。」 闻之一愣:「挂的什么?」 「一个粉丝之前在机场拍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但照片不是很清楚,大家都在讨论那是不是你。」陈迁回忆了下:「那粉丝说照片是医闹前一天拍的。」 「……」闻之和尤岁沢对视了一眼,医闹前一天他和尤岁沢刚从那边回来,恐怕拍到的还真是他。 陈迁拿出手机翻开照片给闻之看,闻之一眼就认出照片上侧站的人是自己,还有他旁边背对着镜头握着他手腕的那个人,显然是尤岁沢。 陈迁琢磨了会:「不会真是你吧?」 「是我。」 闻之没多在意,他既然跟着尤岁沢出门了,就不怕被人拍到,只是有些担心去游乐场那次会不会有人连带尤岁沢一起拍到。 不过幸好进去之前闻之便让尤岁沢戴上了口罩,这样就算拍到也不会出现全脸。 闻之不介意公开恋情,但他不能让尤岁沢卷进网络的漩涡里,不能让舆论对尤岁沢的工作和现实生活造成影响。 陈迁接回手机又看了两眼:「那旁边这个……」 「是我。」尤岁沢给闻之夹菜。 「你俩感情真好。」 陈迁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有公开恋情的打算吗?」 闻之一愣,这个他不是没想过。 若是年少的时候,他霍霍了尤岁沢,铁定是要昭告全世界的。 可现在不一样,他们身份都敏感,一个是公众人物,一个是医生,一旦公开势必会惹来一堆麻烦。 陈迁继续说:「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们一个建议啊,公开恋情可以,但是别公开身份,我记得小尤是医生吧?」 尤岁沢「嗯」了一声。 陈迁轻嘆:「现在流言害死人啊。」 闻之抿了唇,若有所思地看着餐盘。 尤岁沢摩挲着杯壁,端起喝了口水:「只要不影响感情,公不公开都没什么。」 「那倒是。」陈迁笑着摇摇头,神色渐渐有些黯然:「想想我和我太太刚谈恋爱那会,恨不得跟全世界说我有个漂亮的女朋友。」 「会好的。」或许是陈迁的伤怀太令人心酸,一向都不太关注它事的尤岁沢都安慰了一句。 「我也觉得,会好的!」陈迁害了一声:「吃饭就不说这些了,吃菜吃菜……」 即便陈迁再怎样故作坚强,眉眼间的哀愁怎样都遮盖不掉。 三人作别的时候,闻之握住了尤岁沢的手:「沢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嗯。」尤岁沢回握住闻之的手:「我保你长命百岁。」 房屋合同敲定后,接下来便是家具的问题,好在闻之之前就已经挑选了不少,现在直接订购就可以。 有些定制的家具需要很长时间的工期,不过闻之和尤岁沢暂时也不急,现在的小公寓住住也不错。 洗完澡,闻之靠在尤岁沢身上:「这个床怎么样?」 尤岁沢垂眸看了两眼:「颜色不错,但要定大一些。」 「……」不怪闻之脑子里都是有的没的,单是尤岁沢说要床大一些他就想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东西。 「两米二的?」 尤岁沢摩挲着闻之的腰:「可以。」 「麻将房给岁安的话,我们给它在墙上安装一些猫爬架吧。」 「好。」 粗略看了一些,闻之就放下了手机,剩下的可以慢慢挑选,春宵苦短,应该先行享受。 他侧扬着头,压低尤岁沢的后颈,亲上了尤岁沢的嘴唇。 尤岁沢由着他侵占了一会儿才撤开:「想做?」 闻之「嗯」了一声,尤岁沢笑了:「那刚好,把小黄/片的事情履行了。」 「……」闻之蓦得一呆。 「不想看别人?」尤岁沢眼含笑意:「我也不想让你看别人。」 「……」 闻之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还没来得及逃开,就被尤岁沢按在床上:「趴好。」 尤岁沢将两人的手机一起解锁,然后用自己的微信打通了闻之的视频通话。 闻之看着被尤岁沢放在自己面前的视频界面,才反应过来尤岁沢这是要干什么。 尤岁沢褪下了闻之的衣裤:「既然你不想看别人,那就看自己吧。」 「沢哥,别……」 闻之见阻止不了尤岁沢,干脆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被进ru的,未免太羞耻了些…… 尤岁沢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捏住闻之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视频画面:「既然你写上了,我怎么也要满足你才是。」
第127页 这次闻之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敏/感,视频被开了静音,他的身体一边传来酥麻的快意,眼睛一边还要看着尤岁沢是怎么弄他,给他带来快意的…… 尤岁沢这次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狠,闻之颤抖着被捏住,特听见尤岁沢说:「今天答应我什么了?」 「沢哥,别这样……」闻之扭着身体,完全没听清尤岁沢在说什么。 尤岁沢覆在闻之后背上,在他耳边又低声问了一遍:「答应我什么了,嗯?」 闻之的大脑勉强清明了一瞬,迫于尤岁沢的胁迫,他不得不叫出那个令人羞恼的称唿。 而事实上,当他叫出口时,尤岁沢反而折腾得更狠了些。 「沢哥,你轻……」 闻之浑身都在打颤,双眼无神雾蒙蒙的,他不经意间看见手机画面中自己和尤岁沢相接的地方,里面的节奏与他身体所反映的一致,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耳边的低/吟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来自视频。 尤岁沢揽着闻之去浴室沖洗,他亲了亲闻之泛红的眼尾:「那边的浴缸要重装,太小了。」 「……」闻之挂在尤岁沢身上,有力无气地说了一声「好」。 「体力太差了。」尤岁沢揽着闻之的腰固定着他的身体:「等搬到那边,你每周必须按时锻鍊。」 闻之:「……好。」 然后被折腾得更狠吗…… 本来为了闻之的身体着想,尤岁沢是计划每天早晨带着闻之一起跑步。 可现在不行了,最近闻之的风头太盛,出去跑步被人认出来也麻烦,只有等新家完全弄好,在健身室里锻鍊。 当晚,那个略显陈旧的笔记本上,多了一个已完成的勾,且又被添加了一条新的事件—— 他们要一起长命百岁,白头看夕阳。 第69章 即将分别 上陈迁综艺的合同很快签署, 这便是闻之復出后的第一项工作。 曹汝的意思是先不要对外公布闻之签约星艺的事,而是先等综艺预告出来后,赚一波噱头,然后大家发现正片里竟然有闻之后, 再正式公布闻之復出的消息。 闻之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一起都交给曹汝来处理。 说是復出, 其实闻之还是比较清闲, 曹汝和秋梓安都是知道他的情况,不会给到他太大压力。 等待综艺开拍期间,曹汝只给闻之发来了一个剧本,说是年底拍摄, 一个比较悲情的反派角色, 戏份只比男主少那么一点。 她让闻之先看看,那边不急,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接下来, 大概三个月的拍摄工期。 尤岁沢给闻之倒了一杯白水:「喜欢就接。」 「可是要三个月……」 以闻之的眼光来看,他自然知道这是一个好剧本,虽然他将要饰演的是一个反派角色,但这个人物设定非常立体,并非单一的坏。 角色名叫江鹿,是个有些瘦弱的男人,从小便在一座城市最污浊的地区长大,身边只有叫骂斗殴以及各种情/色交易, 他的母亲便是以出卖肉/体为生的一员。 他的父亲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 母亲从未提起过父亲,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是什么样的人…… 江鹿只大概推测出父亲姓江,因为他的母亲姓鹿,却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他在母亲的暴凌下长大,被身边的人欺辱打骂,甚至在十四五岁还没发育健全的时候被母亲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朋友强迫发生了性/关系。 他的性格在这个的环境造就下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他自私自利内心阴暗,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可他这样的人心底也藏着一抹柔软,那便是他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对他施于善意的一个姐姐,他本已掌控全局,最后却为了这个女孩死去。 这种角色放到外面,势必能赚足好大一波眼泪。 更重要的是,这个反派有点帅。 本来平面的人设就足以让人心生感慨,如果这个人设再赋予一张好看的脸,那对于一些年轻的观众群体来说将是绝杀。 「没关系。」尤岁沢闻之喝完的水杯放到一边:「我休息便去陪你。」 闻之没再说什么,把剧本放到一边,他还要再想想。 他一边不想离开尤岁沢太久,一边又捨不得尤岁沢两边奔波。 那部戏开拍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搬进新房了,从公寓这边去剧组基地需要两个多小时,从新房那边过去也至少要一个半小时,还是不堵车一路通畅的情况下。 尤岁沢也没再劝,留给他自己来做决定。 尤岁沢坐到床上,将闻之揽到身上靠着:「这期综艺里的嘉宾有你之前认识的人吗?」 闻之动了下身体,选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有一个之前合作过,然后翟奈也在,另外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神秘嘉宾,不知道是谁。」 后天闻之便要前往综艺拍摄,要在那边待上四周,一周录制两期。 越临近出发闻之便越后悔,为什么要那么爽快地答应陈迁,他一想到要跟尤岁沢分别近一个月就有些难以忍受。 因此这两天闻之特别黏着尤岁沢,走哪儿都要跟着,绝不让尤岁沢离开他的视线。 尤岁沢医院这边已经正式离职,明天就要去五院那边交接。 第二天一早,闻之忍着脑袋里的晕胀,跟着尤岁沢爬起来:「我想和你一起去。」
第128页 尤岁沢穿好衣服,回身搂住了上身布满红痕的闻之:「不困了?」 「困。」闻之的脸贴着尤岁沢的胸口:「可我想和你一起。」 「好。」尤岁沢亲了亲闻之的额头:「那起来刷牙。」 两人出发后,闻之便收到了林泽尔的信息,说他今天刚好跟着尤岁沢的教授来了这边,问他有没有空见一面。 这便巧了,林泽尔倒也不用往这边跑,闻之已经跟着尤岁沢往那边去了。 因为闻之要和林泽尔聊事情,于是几人先在医院外的咖啡馆见了面。 尤岁沢的教授叫许文光,快五十岁的年纪,不过保养得很好,是个看起来有些温雅的男人。 许文光拍了拍尤岁沢的肩:「气色不错。」 林泽尔也在,旁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青涩的男孩:「师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尤岁沢淡淡回了一句。 林泽尔的视线在几人间流转了一番,笑着介绍道:「来闻之,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岁沢的教授,这位是我跟岁沢的一个学弟,叫顾生。」 「这位……」 尤岁沢接过了林泽尔的话:「这是我爱人,闻之。」 「您好,许教授。」闻之伸出手跟许文光握了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口罩:「抱歉。」 「没关系。」许文光朗气一笑,他之前就听林泽尔提到过闻之,知道他不方便在公众场合摘下口罩:「以前就想着什么样的人能让小尤心动,现在终于见到了。」 闻之发觉到,在尤岁沢介绍到自己的时候,那个叫顾生的男孩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很多。 尤岁沢给闻之理了下衣襟,叫来服务生给闻之点了一杯焦玛:「我和教授聊些项目上的事情,你和林泽尔先聊会好吗?」 「好……」闻之抿了下唇,没说什么。 顾生也跟着离开,闻之看着三人的背影眸色淡了些:「他喜欢沢哥?」 林泽尔察觉到闻之的情绪:「岁沢这样的人,相貌才华都很优秀,自然不缺追求者,但追求者再多又怎样,这重要吗?」 闻之领会到了林泽尔的言下之意,不论外面的人再多,尤岁沢也只在意他一个。 就像尤岁沢向闻之表明心意那天所说,「我们分开的这七年里,身边都没有出现过别人,现在你就在我身边,凭什么觉得会有别人出现」? 闻之总对觊觎尤岁沢的人分外敏感:「你那天说有人托你帮忙问沢哥去不去聚会,也是他?」 「对。」林泽尔笑了笑:「来之前我就告诉过顾生,岁沢有对象了,他只在这边待三天就走,大概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拿下了岁沢吧。」 闻之刚刚是一直戴着口罩的,许教授知道内情也没觉得闻之不礼貌,就是不知道顾生认出他了没。 不过尤岁沢都提了名字,怕是认不出也难。 「你最近食慾怎么样?」 林泽尔之前已经在尤岁沢那里了解过闻之的近况,食量没有太大波动,睡眠质量较差,不容易醒但也没睡不安稳,早晨会有些不舒服的症状,但只要尤岁沢陪着就会好很多。 除此之外,闻之并没有出现太多其他的异常反应,对外界也没有非常抗拒,药物副作用的体现也不多。 对此林泽尔还嘴欠问了一句:「那性/欲降低呢,对你们的性/生活有影响吗?」 尤岁沢回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 ...... 闻之和林泽尔聊了很多,多数是林泽尔一边问不动声色地一边观察,闻之如实回答。 「你的恢復速度远超我见到的任何一个病人。」林泽尔喝了一口咖啡:「现在可以适量减轻药物的剂量,再过一个月左右,如果你的状态没有加重,可以试试停药。」 闻之从服药到现在才两个月不到,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林泽尔是没想到的。 只能说尤岁沢带给闻之的治癒太强了。 「如果后期还会出现情绪低迷的情况,不要一直沉浸其中。」林泽尔建议道:「可以尝试做点别的事情,比如说看看书或是做做饭,或者给岁沢打个电话试试。」 「好。」 闻之其实现在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状态了,只是偶尔看见云姨照片的时候,心里会难受一会儿…… 或者某天早晨醒来,发现尤岁沢已经去上班了,他会情绪低迷一点,但看到尤岁沢为他做的早餐和及时打来的电话,他的情绪又会慢慢上扬。 林泽尔和闻之聊了一个小时左右,后面都在扯些别的,比如说尤岁沢大一军训时在学校造成的轰动,引得无数迷妹献殷勤,然而尤岁沢一个都没理会。 他还给闻之传了几张尤岁沢穿着绿色迷彩服的高清照片:「学校论坛上都是尤岁沢的各种生图。」 穿着迷彩服的尤岁沢和穿着白大褂的尤岁沢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一个是清冷矜贵,一个是极具有张力的冷漠强大。 闻之将这张图存了起来,设置成了桌面壁纸。 「我们去找他们吧。」 「好。」 闻之和林泽尔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尤岁沢从正门出来,闻之朝尤岁沢笑了一下。 尤岁沢脚步缓了些,他走到闻之面前帮他把倾斜的帽子拉好:「热不热?」 「不热,都没出汗。」 尤岁沢握住了闻之的手,温温的手感,确实没出汗。
第129页 「那我们进去吧。」 尤岁沢牵着闻之进的医院,他的手冰冰凉凉的,闻之握着很舒服。 到了医院给许教授设置的临时办公室,闻之才念念不舍地放开了尤岁沢的手,他知道尤岁沢必然想和林泽尔聊一聊:「我在这边坐会。」 「我和他聊几句就回来。」尤岁沢弯腰亲了亲闻之的眼睛。 林泽尔和尤岁沢也没走远,就来到外面的走廊上站定:「怎么样?」 「挺好的。」林泽尔笑了笑:「只要你不变他就可以一直好。」 尤岁沢神色微缓:「我不会变。」 「跟我说没用,你得让他感受到。」林泽尔半靠在墙上:「他这种用中医的话来说,就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他这段时间状态这么好,并不是因为用药,而是因为你在他身边。」 对于闻之来说,尤岁沢便是最好的良药。 尤岁沢蹙眉:「他明天就要去那边了,这两天总是走神……他很不安。」 「你得让他知道,不管距离有多远,你和他都不会再失联第二次。」 闻之无非就是被这分离的七年弄怕了,他怕再迎来第二个七年,又或是一辈子。 即便他理智清楚尤岁沢不会再离开他,可心底升腾的忐忑心慌怎么也无法控制。 这一点他刚刚并没有和林泽尔提到,他想要适应,不想真的成为尤岁沢的负担。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离家出走后完结啦,这两天在更新番外,喜欢的宝贝们可以去看看,收藏一下(卑微qwq 文案一: 叶漾破釜沉舟地放弃了学业,离开了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想要删掉这十七年的记忆换一个开始。 他本以为新的开始是孤独的、难熬的,却见到了过去十七年都未能见到的阳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他想着,命运对他还是有所眷顾的,没有让他步入绝路。 文案二 离家出走后,叶漾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骗子。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男人,不仅谎言全部被戳穿,还每天逼着他叫哥哥。 为了生存,他可耻地妥协了。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个人不仅想做他哥,还想做他男人。 叶漾cp贺东 1vs1年上 he 十岁年龄差 甜宠x毫无顾忌的偏爱+感情线无虐 童年灰暗柔软少年成长型受vs酷爱恶趣味温柔喜欢瞎撩攻 第70章 ? 落幕 闻之陪着尤岁沢在这边待了一上午, 到了下午尤岁沢就没事了,他揉了下闻之的头髮:「等会去小姨家吃饭。」 闻之愣了一下:「好。」 上次高盛被抓后,黄飞城就说过让尤岁沢带着闻之一起回去吃饭,后来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后, 这事就没有了下文。 闻之没在尤岁沢面前提过这件事, 但心里总还是忐忑的, 怕尤清不贊成他们两人的关系所以迟迟不肯见他。 如今这顿饭姗姗来迟, 倒让闻之松了口气。 既然尤清和黄飞城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的关系,这顿饭的意义就有些不一样了。 闻之纠结良久:「太突然了,我应该买什么礼物啊?」 「不买也没关系。」 「要买的。」 闻之打开手机,搜索第一次去对象长辈家里应该买些什么, 但搜出来的答案千篇一律, 无非是茶叶茶具化妆品这一类的东西。 「还有时间。」尤岁沢牵着闻之让他上了副驾驶:「你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考虑。」 闻之想了想:「先去给小杰买一套乐高吧,他玩这个吗?」 「玩。」尤岁沢没急着启动车子:「每周都要上乐高课。」 虽然这么想着,但闻之和尤岁沢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买乐高。 闻之打了个电话给曹汝, 他记得曹汝有个快十岁的女儿。 曹汝听完给了他一个地址:「你去这里买就好,离你现在的地方也不远。」 「好,谢谢汝姐。」 刚好曹汝推荐的这家店在一个商场里,今天工作日,商场人流量不是很多。 「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确定?」 闻之点点头:「我要去见你的长辈,总不能什么都让你来。」 「好,你先别动。」尤岁沢先下了车,转到副驾驶这边打开门, 帮闻之解开安全带, 然后拿着车里常备的黑色口罩,分别挂在闻之两边耳朵上。 闻之下来后,尤岁沢将帽子扣在他的头顶, 帽沿拉低了很多。 尤岁沢退开两步看了看,说实话他不觉得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了,至少不管闻之是怎样的装扮,他离得再远也能一眼认出。 闻之关上车门,拿出一个口罩扣在尤岁沢脸上:「你也戴上,万一被拍到了至少还遮了一半脸。」 尤岁沢捏了下闻之的腰:「我不能见人?」 闻之顺势握住了尤岁沢的手,「嗯」了一声:「金屋藏娇。」 尤岁沢有多好只能让他一个人看见,藏在心上的人自然也要好好藏在家里。 他们从地下室来到了商场二楼,先是给尤杰买了一套小一万的乐高,随后又在周边逛了起来。 「嗯……要么买香水?」 「可以,不用那么纠结,随你心意买就好。」 在商场里,闻之就不好和尤岁沢一起牵着手了,毕竟两个一米八几的高挑男人手拉手一起逛街,十有八九会被路人拍下来发到网上。
第130页 最后闻之还是给尤清买了两瓶香水,给黄飞城买了两罐茶叶。 闻之还开了个玩笑:「给他们警局提供一点资源。」 尤岁沢失笑:「那这些嫌犯待遇也太好了,上好的茶叶招待。」 主要是闻之少有送礼的经验,茶叶虽然老套,但总归不会出错。 中间还发生了一点小波折,闻之的全部身家都在尤岁沢那里,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之前买房付款的时候刷的是尤岁沢自己的卡,闻之这边没有收到他那张卡的扣款信息。 他问的时候尤岁沢也只是说他的卡可以留作家里的备用金,先不动。 而和星艺的签约合同上,闻之填的收入汇款帐号也是他给尤岁沢的那张卡。 于是当买单的时候,闻之扭扭捏捏地看向尤岁沢:「沢哥……」 「没钱?」尤岁沢忍着笑意:「让你非要交给我,哪天我带着这张卡一走了之,你就身无分文了。」 「……我会抓牢你的。」闻之抿唇:「汝姐她先生都是工资卡上交的。」 「……」尤岁沢拿出手机给收银员扫码,眼里都是笑意:「你是我先生?」 闻之厚着脸皮「嗯」了一声:「我不是那谁是?」 「嗯,你是。」尤岁沢提着礼袋语气纵容。 在商场耗了两个小时,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尤岁沢给闻之系安全带的时候揽着人亲了一会儿:「人家先生上交归上交,总还是要藏点私房钱的,你倒好,一分不剩。」 「嗯……」闻之被亲得有些迷煳:「我不花钱。」 尤岁沢还是给闻之的卡里放了几万块钱,以防不时之需。 黄飞城家的小区是在市中心,属于老房区,里面的停车位很紧张,他们绕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可以临时停一两个小时的路边停车位。 因为房子年代久远的缘故,是没有电梯的,楼房总共七层,很不巧的是黄飞城就住在七楼,闻之爬到五楼就开始喘气了,尤岁沢依然面不改色。 他牵住闻之的手:「我背你?」 「不至于。」闻之借着尤岁沢手上的力道又爬了两个台阶:「还有两层就到了。」 尤岁沢握着闻之的手臂用了点力道,引着闻之往上走。 「五楼就受不了了,爬山怎么办?」 「慢慢,爬。」 终于到了七楼,闻之制止了准备敲门的尤岁沢:「我先缓缓。」 等闻之唿吸平復了些,尤岁沢才敲了门。 门内很快被打开,尤杰蹦蹦跳跳地牵起了尤岁沢的手:「哥哥哥哥,你们终于来啦!」 尤清站在尤杰身后,拦着门:「爬楼梯累了吧?」 闻之笑了一下,有些紧张:「还好。」 「快进来坐。」尤清把人迎了进来:「这边过段时间就拆了,我们就搬走,到时候再来要方便得多,不用爬楼梯。」 这套房子面积也不大,大概八十平米左右,是早些年黄飞城父母单位分配下来的房子 里面装扮得很温馨,虽然好多年了,但里面的装修还是很新,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家。 尤清给尤岁沢和闻之倒了杯茶水,接过了上门礼有些嗔怪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尤杰蹭到闻之身边:「哥哥,你还疼不疼呀?」 尤杰牵起闻之的手腕,小心地唿了唿:「我给你吹吹。」 「不疼了……」尤杰低着头,毛茸茸的脑袋戳在闻之的手臂上,闻之不知所措地看向尤岁沢。 尤岁沢揉了下闻之的后脑,拉开了尤杰:「哥哥已经不疼了,哥哥给你买了乐高,你去看看。」 「好吧。」尤杰还记着闻之的手腕:「疼要告诉我哦……」 闻之见尤杰走开松了口气:「还好没给他留下什么阴影……」 黄飞城从后面走出来,听到他们的话笑了一下:「这还得谢谢你,小杰被放出来后我们就带他看了儿童心理医生,辅导半个月就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 「你不用太拘束,当自己家就好。」黄飞城在闻之旁边坐下:「高盛的案子暂时先落尾了,再过些天他就会受到最终审判。」 提到高盛闻之的心情又绷紧了些,这个直接杀害云姨的兇手…… 「会怎么判?」闻之抿唇:「他如果给警方提供了那些他人贩/毒的证据,算是有功吗?」 「算。」 看到闻之皱眉,黄飞城继续道:「但是没什么意义,他跑不掉死刑的,他手上有两条人命呢。」 闻之一愣:「还有谁?」 尤岁沢是知道这件事的:「张珉天,就是g先生。」 闻之一怔,反应过来。 张珉天为了妹妹而报復高盛,自己和尤杰不过是被牵连的人罢了。 高盛为了找回被张珉天转移的儿子,最终找到了张珉天,且对其实施了迫害。 但就算张珉天不死,他的牢狱之灾也无法免去,至多看在他提供证词的份上少判几年。 这次高盛落到了警方手里,多了是人想出面保他,让他免除死刑,就是怕他死也要拉着人垫背。 不过高盛前半辈子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他下半辈子都要在牢狱里度过,那还不如死刑呢,就算后期减刑让他提前出狱,落得那些人手里他也不会好过。 既然自己的结局不如意,他自然也不会让其他人好受。
第131页 通过高盛提供的信息,警方这次抓捕不少相关人员,其中当然还有未被揪出来的大鱼,但这些都不在黄飞城的职责范围内了。 他这些年因为尤清的出现,也一直对七年前尤云的案子耿耿于怀,如今兇手落网,心里的大石总算可以放下。 黄飞城笑了笑:「这些天在忙案子的事,一直没抽出空请你们来吃饭,本来想着下周日,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但听岁沢说你明天要去拍戏了,所以就提前到了今天。」 尤清将菜一一端到桌面上,把餐具摆好:「快来吃饭,边吃边聊。」 尤岁沢捏了捏闻之的手,轻声道:「吃饭吧。」 闻之「嗯」了一声,在餐桌上坐下,听着尤杰铜铃般的笑声,还有尤清温柔的话语,他一时有些恍惚。 高盛杀害了云姨,让他被痛苦折磨了七年,如今才终于被抓获。 若说正义终将到来,这未免也太晚了些,迟到的判决对受害者来说,对于离世的云姨来说还算是正义吗? 若没有张珉天的反水,高盛现在是不是还站在社会阶层的上端,享受着纸醉金迷的狂欢? 但看看身边的尤岁沢,闻之下意识地在桌下勾住了他的手。 还是有意义的,不管怎样,兜兜转转间,他的沢哥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爱他,纵他。 尤岁沢将闻之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握紧,替他拒绝了黄飞城喝酒的提议:「他胃不好,我和你喝。」 第71章 分别的前一晚 年少那会儿尤岁沢的酒量一般, 但比闻之要好得多,不知道现在酒量如何了。 闻之看着黄飞城喝上了头,饭桌上又就尤岁沢一个人在陪他,于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碰。 闻之捏了下尤岁沢的大腿, 小声道:「别喝太多, 难受吗?」 「还好。」尤岁沢摇摇头, 又接了黄飞城碰来的一杯。 他们喝的是红酒, 本来说是喝白的,尤清没让,怕耽误尤岁沢第二天工作。 「他啊就是这样的,一喝就停不下来。」尤清无奈地看向闻之:「来, 你多吃点菜, 看着比岁沢瘦多了。」 尤清拿公筷给闻之夹鱼夹虾,闻之轻声说了句「谢谢」。 尤杰想吃虾,自己又不好剥, 尤清便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把虾壳剃干净:「之之啊,这么叫你不介意吧,岁沢告诉我说我姐姐之前也这么叫你。」 「嗯……是。」闻之的嗓子像是堵了一下,莫名地有点心慌。 尤岁沢像是没注意到这边动静一样,继续安静听着黄飞城有一搭没一搭的诉苦,只是他悄悄在桌下握紧了闻之的手。 「我姐姐太心软,当年被那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哄了去,最后到了这种地步……」尤清没看任何人, 只是低垂的眸子有点微红。 「不过还好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所有, 岁沢来到了这世上,还这么优秀。」尤清朝着闻之笑了笑:「以前我就想啊,一定要找到岁沢, 他是姐姐留给我们的礼物,不论如何,我都一定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岁沢面前。」 闻之的手紧了紧,尤岁沢与他相同的力道让他安心了些:「沢哥值得最好的一切。」 「是,但岁沢刚回来那一年里,他过得并不开心。」 女人的直觉总是敏感的,尽管尤岁沢从未在旁人面前露出过真实情绪,但尤清就是莫名觉得,他不开心。 「后来今年大概六月份的时候,我去岁沢家找他时,看见了他大白天的,拉着客厅的窗帘,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电视投影,当时岁沢看着屏幕里你脸的眼神,我就觉得不对。」 闻之一怔,六月份…… 曾经在这个特殊的月份,他失去了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生离一个死别。 但其实对于尤岁沢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样。 「我当时想啊,要是他喜欢的是身边的普通人我说什么都会努力撮合,可偏偏是镜头里的人。」 尤清早在很久之前就在就从黄飞城那了解到了尤云死亡案件的全过程,她没怪过闻之,她知道这孩子是无心的,遑论尤岁沢这么在意他。 「我当时有想过要不要回去告诉我父亲,让他想办法联繫到你,让你哪怕回来看一眼岁沢……」尤清轻嘆:「没想到后来会出现绑架这齣……」 尤清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闻之抿着唇:「我……」 尤岁沢像是才听到这边说的话一般,侧眸看向尤清:「当初先离开的人是我。」 尤清愣了一下:「你……」 尤清像是释然了,她张了张嘴,笑得真心实意:「那既然你俩现在又走到了一起,那以后就好好过。」 尤岁沢「嗯」了一声,闻之认真道:「我们会的。」 尤清弯了眼睛,心情松快了不少,她白了拿起酒杯就放不下了的黄飞城一眼:「少喝点,人家岁沢明天还有工作呢。」 过去她一直以为,是闻之先离开,和尤岁沢断绝了联繫,随后尤岁沢才离开这座城市,如今得到了答案,她心里的大石也算落下。 尤清无非是担心尤岁沢和姐姐一样,对一个不值得的人付诸了一切感情,最后的结果却不尽如意。 黄飞城嘿嘿一笑:「这杯喝完就不喝了。」 尤清摇摇头:「红酒被你喝得跟白酒似的。」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酒都喝得差不多了,尤清才勐得反应过来:「岁沢是开车来的吧?早知道就该拦着你们……」
第132页 黄飞城摆摆手:「多大点事,我给他叫个代驾。」 闻之有些担忧地看向尤岁沢,不过发现他的眼神还算清明,倒也放下了心。 老房区的楼道较窄,两个大男人不方便并肩而行,于是闻之便走在了前面,一只手朝后牵着尤岁沢。 「沢哥,你醉了吗?」 「嗯。」 闻之愣了一下,哪有喝醉了的人说自己醉了的,他摇摇头继续拉着尤岁沢向下走。 但没想到尤岁沢「嗯」的那一声是真心实意的,上了车后,尤岁沢就蹙着眉问:「我们去哪?」 「我们回家。」 尤岁沢的眸色暗了些:「我没有家。」 闻之微怔:「为什么?」 「小之不理我,说好的我们不会结束……」 尤岁沢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 他始终记得那年英语课上,老张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好的关系也会有结束那天,而friend这个单词便以end为结尾」时,闻之递给他的小纸条。 年少的闻之意气风发,自信而霸道:谁说都避免不了结束的,我和你就不会。 闻之眼睛酸涩难耐,他轻声说:「我们不会结束的。」 只要他的沢哥一天没有推开他,他就会永远赖在他身边,谁都分不开。 代驾来得很快,确定订单信息无误后就启动了车子。 他看着后座上两个男人亲密地贴在一起,也没说什么,一路上目不斜视,到地后就下了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闻之扶着尤岁沢进了电梯,一到电梯里就被尤岁沢抱了个满怀,两人身高就差了一厘米,但奈何闻之要比尤岁沢消瘦些,这样抱着直接整个人都被圈在了尤岁沢怀里。 他在尤岁沢耳边轻声道:「沢哥,电梯有监控呢。」 尤岁沢没说话,只是耳朵颤了两下有些发红,随后将脸紧紧地埋进闻之脖颈处。 闻之能感受到尤岁沢身上的热意,他揽着尤岁沢的腰,将人扶进了卧室。 红酒就是这样,当时喝喝没觉得有什么,喝多了后劲大得很。 然而到了床边,尤岁沢说什么都不肯躺下:「脏。」 「……」闻之笑了起来:「那咱们先洗澡?」 尤岁沢言简意赅,依旧靠在闻之身上:「嗯。」 这样黏煳的尤岁沢可不多见,闻之起了点别的心思:「那你亲我一下。」 尤岁沢抬起头在闻之额头上亲了一口,随后又重新趴回脖颈处。 闻之脖子被尤岁沢的头髮戳得痒痒,心里也痒得不行。 他按捺住自己的躁动,身上挂着一个连体婴儿似的,给浴缸放水,再将尤岁沢放了进去。 喝醉酒了忌讳泡热水澡,闻之便把水温放得低一点,然后自己半跪在浴缸外给尤岁沢擦身,结果擦出了一身的火。 他看着半眯着眼睛的尤岁沢,水里已经冒了头:「沢哥,你不会是装醉吧?」 说好的喝醉了y不起来呢? 闻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尤岁沢放回到了床上,自己也去简单沖了个澡回来,看见尤岁沢还没睡去,长腿搭在床边,支着身体蹙着眉看着鼓起的那块:「难受。」 闻之默了,难受又能怎样,难道你现在有力气做别的? 但到底是捨不得尤岁沢忍着,他半跪在床边低下头裹了进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闻之自然没有经验,过程尤为艰难,不过尤岁沢倒是享受得很,修长的手指一直插在他的头髮里,持续不断地用力。 等尤岁沢放松下来,也已经过去好久了,闻之擦了擦一脸的狼狈,看着尤岁沢默然不语的样子,笑道:「酒醒了?」 尤岁沢坐起身拉了闻之一把:「抱歉,难受吗?」 「还好。」闻之摇摇头。 尤岁沢垂眸要亲他,闻之侧头躲开:「脏,我去刷个牙。」 「脏你还弄?」尤岁沢扣住闻之的下巴不许他动,用力吻了上去。 闻之回抱住尤岁沢,心里的依赖渐渐浮现出苗头。 直到所有的热意消散后,他才恍然反应过来,明天就要分别了。 这一别便是一个月,是四个星期。 尤岁沢把闻之的嘴唇吮得殷红:「明天十点的飞机?」 「嗯……」闻之闷闷地回了一声。 「捨不得我?」 「嗯。」闻之道。 尤岁沢揉了揉闻之的腰:「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忙你的工作。」 闻之知道尤岁沢这话是认真的,正是因为这样,他反而不能太任性,他不可能让尤岁沢永远围着自己一个人转。 闻之还是去刷了个牙,尤岁沢也一起,刚刚只洗了个澡,喝完酒不刷牙尤岁沢是没法接受直接睡觉的。 他唿了一口气闻了一下,眉头直皱:「早知道就不亲你了。」 看着尤岁沢难得纠结的表情,闻之笑出了声:「我不嫌弃。」 尤岁沢轻嘆,这次牙刷得比以往久了些。 等漱完口,尤岁沢将闻之按在墙上,重新亲了好几分钟:「覆盖一下,忘记刚刚的味道。」 闻之笑得不行,其实刚刚也没有多难闻,就是有股酒味,涩涩的,不怎么甜。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尤岁沢也不困了,他拥着闻之侧躺在床上:「去那边一日三餐要准时吃知道吗?」
第133页 闻之抵着尤岁沢的胸口:「嗯,我会好好吃的。」 「我不忙的情况下吃饭的时候都要和我视频。」 「监督我啊?」 尤岁沢亲了亲闻之的发侧:「查岗。」 作者有话要说:唿~ 第72章 另一位神秘嘉宾 第二天两人都醒得很早, 闻之见尤岁沢没叫他,便趴在他身上装睡,想着多留一会儿是一会儿。 尤岁沢身体的温度让他很安心,可未来他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感受不到这种温度了。 综艺录制地点在一座偏僻的三线城市, 节目组买下了一个废弃的工厂, 将其改造成各色的逃生房间。 从这边飞机过去到其省会城市以后, 还要坐很长一段时间的车。 闻之闭着眼睛, 说不清在尤岁沢胸口趴了多久,他静静聆听着尤岁沢的心跳,沉稳且有力。 「再不起来要误机了。」尤岁沢当然知道闻之已经醒了,他揉了下闻之后脑的头髮:「去刷牙, 我去煮馄饨。」 闻之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好」。 到了餐桌上, 闻之吃得很慢,直到时间实在拖不得了才放下碗筷。 尤岁沢将行李箱提了出来:「东西都带齐了吗,我再检查……」 「不用, 时间快来不及了。」闻之眼神闪烁了下:「应该都齐了,实在缺什么到那边再买吧。」 「好。」下楼梯的时候,尤岁沢给了闻之微信转了几万块钱,然后又往他裤子口袋里放了一张储蓄卡。 并不是闻之之前给他的那张。 到了楼下,尤岁沢的车旁站着曹汝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曹汝介绍道:「这是给你配的助理,他叫华常,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叫他。」 「好。」闻之跟华常打了声招唿:「你好。」 华常笑了一下:「闻哥好。」 上车前, 华常对准备坐上驾驶座的尤岁沢说:「我来开车吧?」 「……好。」 尤岁沢将钥匙递给了华常, 自己带着闻之上了后座。 曹汝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后就先行离开了,华常稳当地启动了车子。 尤岁沢揽住了闻之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再睡一会, 到了我叫你。」 因为刚起床不久,闻之的脑袋晕晕胀胀的,为了让自己好受点,他拽着尤岁沢的衣角,缓缓闭上眼睛。 华常从后视镜中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倒没感到惊讶。来之前曹汝就已经跟他打过招唿了,他自己原本是秋昭的助理之一,因为经验较为丰富,所以被曹汝调过来照顾闻之。 作为助理最怕的就是艺人难伺候脾气暴躁,不过经过短短的接触,华常确认闻之确实像曹汝所说那样,是个好说话的人。 只是不容易亲近,对外骨子里都透着生疏。 闻之有过两次从公寓赶往机场的经歷,但之前从来没觉得这其中的路程这么短。 他的脑袋窝在尤岁沢的脖颈处,尤岁沢被略显粗硬的头髮戳得有些痒:「之之,到了。」 「嗯……」 闻之慢慢睁眼,他全程都没睡觉,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华常停好车,知道两人肯定有些贴己话要说,便识趣地先下了车。 闻之坐起身体,在尤岁沢嘴上蹭了一会儿:「这助理比秋昭有眼色多了。」 尤岁沢轻笑一声,将闻之压在后座上,狠狠吻了上去。 「要注意安全,心情不好随时都可以我带电话,只要不在手术我都会接。」 「嗯……」 尤岁沢搂着人补充道:「当天如果有手术我会提前告诉你。」 「好。」 「如果有人别有用心,离他们远一点。」 「好。」 尤岁沢揉了下闻之的腰:「不许让别人碰你。」 「不会的。」闻之被揉得身体一软:「你也是……离那个小师弟远一点。」 「顾生?」尤岁沢失笑:「他明天就走了,除了你和手术台上的病人,没人能离我近,安心。」 闻之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撑起身体亲在尤岁沢的唇角:「我走了。」 下车后,华常把车钥匙还给尤岁沢,闻之仗着口罩帽子在身,抱住尤岁沢又黏了两分钟。 华常从后备箱拿出行李,他有些无奈道:「闻哥,快来不及了。」 闻之深吸一口气,念念不舍地松开尤岁沢:「你回去吧,开车小心。」 尤岁沢「嗯」了一声:「到了要给我打电话。」 「好。」闻之乖乖点头:「回去吧。」 闻之站在原地,硬看着尤岁沢的车没了身影才转身准备进去安检。 华常暗自着急,但又不好催促,看到闻之总算加快了脚步松了口气。 闻之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点上了飞机,一进去手机就要关机,他只来得及给尤岁沢发了一条微信:我登机了。 飞机上闻之小睡了一会儿,中途的餐食也只吃了一点点,没什么胃口。 下飞机后,闻之还没来得及点开微信,尤岁沢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到了?」 「嗯,刚到。」 尤岁沢问:「那你们等会怎么过去?」 「节目组安排了车来接我和另外一个神秘嘉宾,他和我差不多时间的飞机。」 「我查了一下,从机场到你要住的酒店至少要四个小时,出发前先吃点东西。」
第134页 闻之:「刚刚飞机上吃过了。」 「华常说你就吃了两口。」 「……」闻之看向旁边推着行李莫名心虚的华常:「你们什么时候加的联繫方式?」 尤岁沢勾了下嘴角:「你们上飞机后,你经纪人推给我的。」 闻之:「……」 打电话是尤岁沢掐好时间的,在此之前他先给华常发了一条微信,问闻之吃了多少,华常下飞机后看见这条信息毫不犹豫就把闻之卖了。 毕竟曹汝事先就叮嘱过,有些事跟尤岁沢说比直接跟闻之说要管用得多。 尤岁沢淡声道:「所以你乖一点,要是让我知道你哪天不听话,你就等着吧。」 「……」 闻之在尤岁沢的胁迫下,嘱咐华常帮他买了一碗清淡的粥。 闻之来到节目组指定的上车点,司机早早准备好了,帮他的行李箱放入后备箱:「要麻烦闻老师再等一等,还有一位还没下飞机。」 「好,没关系。」 闻之上了后座,依着尤岁沢的话打开了视频,边喝粥边和尤岁沢聊天。 尤岁沢蹙眉:「中午就吃白粥?」 「要坐车吃别的会不舒服。」闻之赶紧解释道:「我晚上再补回来。」 「……」 尤岁沢被逗笑了,闻之就像是一个被家长布置了作业的小孩子似的,先摸鱼打诨一直拖,等被发现了急匆匆地说等会再补。 两人低声说着暖心的话,司机知道他在打电话也没在车上旁听,下车后跟华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司机也是节目组的老员工了,他好奇道:「闻老师这是签在哪家公司了?」 华常回道:「星艺。」 「哦也是。」司机拍了拍手:「以前就听说闻老师和秋老师关系不错。」 「是,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司机感嘆道,随后又觉得不太对,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觉得经歷了这么多闻老师都挺过来了,后面只会越来越好。」 闻之喝完粥下车扔粥盒,刚好听到这句笑了笑:「借你吉言。」 说是大难不死倒也没错,必有后福也没问题,可不就是捡回一条命后重新遇见了他的沢哥吗,这就是最好的后福。 另外一个神秘嘉宾在十分钟后来到了这边,和闻之一样,带着一个助理和一个小行李箱。 让闻之有些惊讶的是,来人竟然是去年因《狂澜》这部电影荣获最佳男主的白棠生,也是他从未打过交道却羡慕了很久的人。 羡慕他和乌影帝的感情,羡慕他们的正大光明,能够陪伴在彼此身边拥抱对方。 而那时的闻之只有孤零零一个人,藏在心里的人也不知身在何方。 白棠生伸出右手:「你好,久仰闻老师的大名。」 闻之伸手与他轻轻一握:「白老师叫我闻之就好。」 既然人都到了,大家便准备出发,到那边估计也已经天黑了。 他们一行加上司机五个人,一辆车刚好装下,白棠生的助理何然坐在了副驾驶,因为白棠生说了一句:「你最近胖了,坐后面会挤着我们。」 「……」何然含泪咽下。 车刚启动,白棠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边传来一个低哑的男声:「下飞机了?」 白棠生朝闻之歉意一笑,闻之微微摇头表示理解。 「刚上车。」白棠生和那边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温柔很多:「你那边才五点呢,快睡觉,等我到了告诉你。」 白棠生和乌影帝打电话都是正大光明的,他们的事情全娱乐圈都知道,也没有避讳的必要。 司机乐呵呵地笑道:「白老师和乌影帝感情真好啊。」 白棠生笑了一下:「他最近在国外拍戏,昨晚凌晨一点才收工。」 乌影帝这两年渐渐迈向国际荧幕了,自己的工作室也风生水起,加上和白棠生感情和睦,算得上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反之白棠生也一样,他和闻之有点相似的是,对事业所求都不大,要说今年之前,当红演员中最闲散的非白棠生莫属。 用粉丝的话来说,只有乌影帝接了工期很长的工作要离开,白老师才肯勉为其难地营业一下。 四个小时的路程,闻之和白棠生都眯了会,开到一半在服务区停了会,何然和司机换了座,由他来开后半程的车。 一个急剎车让小憩的两人都惊醒了,白棠生无奈道:「何然,你车技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何然嘿嘿一笑:「抱歉抱歉,刚刚有个大车擦线了。」 又开了几分钟,便到了他们要来的目的地,酒店订的是离废弃工厂最近的一家酒店,里面环境整洁总体不错。 工作人员将他们迎了进来:「白老师和闻老师都住六楼,明晚拍摄之前要麻烦两位老师尽量不要出门。」 其他嘉宾都住在五楼,白棠生和闻之都表示理解,因为他们两个是神秘嘉宾,在录制之前要身份保密。 要说他们同作为神秘嘉宾的最大默契,大概就是两人回房间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给心上人打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让白白出来熘达一圈。 第73章 你当初为什么离开 尤岁沢:「晚饭吃了吗?」 「还没, 等会华常会帮我送上来。」闻之靠在床上:「拍摄之前,我们不能对外露面。」
第135页 「那什么时候开始录制?」尤岁沢刚洗完澡,头髮还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 「明天晚上。」 「晚上录?」尤岁沢有些惊讶,他拿起一条毛巾擦了下水:「不会害怕吗?」 「陈迁说晚上录出来的效果更真实。」 这就是很多艺人不愿意来参加大逃生综艺的原因, 虽然播放后能带来的流量非常可观, 可前提是你在里面的表现要让人满意啊。 一个人恐惧害怕的时候, 是最容易暴露真实本性的。 闻之也有些无奈, 他提前看了几期以往大逃生的节目,里面的恐怖气氛拉得很满,不知道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会是怎样。 尤岁沢蹙眉:「你以前看个鬼片都害怕。」 闻之:「……」 以前闻之挺喜欢看鬼片,主要是喜欢拉着尤岁沢一起看鬼片。 最开始是希望能吓到尤岁沢让他扑进自己怀里, 后来发现尤岁沢非常淡定后, 便自己装作吓到往尤岁沢怀里扑。 他那哪是害怕,根本是在占便宜…… 闻之想起了以前看鬼片时自己一个劲往尤岁沢怀里钻,蹭他脖子摸他腹肌的场景…… 他忽然有些忧虑, 自己是不是得在节目录制的时候装作害怕一点,不然节目播出后他的怕鬼人设不就在尤岁沢那里崩了? 尤岁沢叮嘱道:「害怕就别逞强,别站在最前面。」 闻之乖乖应道:「好。」 吃完饭后,闻之的房门被敲响了,是白棠生和他的助理何然。 华常问道:「白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有点无聊。」白棠生摇了摇手上的扑克牌笑道:「打扑克吗?」 既然他们不方便出去,待在酒店里只能自己寻找娱乐项目。 闻之本不是喜欢跟不熟的人多接触的性格,但对于白棠生他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怎么都无法心生反感。 「好啊。」 加上两个助理刚好四个人, 可以玩双扣,他们没打算玩钱,这样没意思。 白棠生想了想:「这样, 我们不换位置,我和何然一组,你和华常一组,哪一组输了明天录制大逃杀的时候,如果对方要求他去进行单人任务,不能拒绝。」 闻之对此无异议:「可以。」 「至于你们两位也得有点惩罚……」白棠生笑了:「输一次由对方在脸上画一样东西,怎么样?」 何然眼神哀怨:「……」 白棠生安慰道:「你要相信我。」 事实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没什么毛病。 白棠生每一局牌都不错,他打得也很可以,奈何何然一点不懂配合。 一个多小时后,何然脸上已经没有干净的地了。 闻之这边虽然他玩得一般,但也比何然好多了,加上华常竟然是个高手,基本他们这边没怎么输过。 白棠生扶额:「你拿两个王炸我?」 「我没注意是谁打的,不能炸吗……」何然的声音越来越低。 白棠生咬牙道:「出牌。」 「哦……」何然打了一对三。 「……」白棠生看着手里的一张二陷入了沉思,他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主动跟何然一组。 白棠生的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只剩一张牌了你打一对三,是指望我再变出一张?」 连闻之都没忍住笑了:「你随便打一张单牌他就走了。」 何然委屈巴巴的:「我没有单牌……」 华常哈哈笑出了声:「你一对三拆开不就行了吗?」 何然疑惑道:「那我另一个三怎么出啊?」 另外三人一齐沉默了,这难道不是个组队游戏吗? 白棠生摇摇头,一脸无奈:「得,我愿赌服输,明天见。」 「明天见。」 所有人各回各的房间后,屋里骤然清冷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闻之自顾自地发了会呆,然后进了浴室洗漱,刚回到床上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尤岁沢打来的视频。 「牌打完了?」 闻之「嗯」了一声:「刚结束,你怎么还没睡?」 「想等你一起睡。」尤岁沢笑着:「晚上没有你抱着有些不习惯。」 「......我也是。」闻之在床上躺下,半晌后说:「过几天可能会到一批家具,你有时间去看看。」 「好。」尤岁沢声音温和:「你上次不是说想在花园里栽点玫瑰吗,我买了一批白玫瑰枝,过几天我去插进土壤里,明年春末就能开花了。」 「好存活吗?」闻之担心养不活。 「事先撒点肥料,没问题的。」 他们聊着一些琐碎的日常,很快就过了十二点,闻之看了眼时间:「你快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好,晚安。」 「晚安。」 催着尤岁沢早睡,倒是闻之有点睡不着了,这段时间被尤岁沢惯得不抱着他就难以入睡。 闻之抱着被子眯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味,然后又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丝绸布料、衬衫形式的居家服,也是尤岁沢在家里常穿的一件。 黑色的料子透着淡淡的光泽,再配上尤岁沢冷白的肤色,禁慾又撩人的气质表达到极点。 这次闻之特意将这套居家服带了出来,他将其抱在怀里,深深吸了一口。
第136页 睡意反而更淡了。 衣服里属于尤岁沢的气息填满了闻之的鼻腔,他心中的想念越来越盛。 一直到了天快雾蒙蒙亮的时候,闻之才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睡得很浅薄。 上午十点,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刚响起的第一秒,闻之就惊醒了,他手忙脚乱地点开接听,是已经身处医院的尤岁沢。 「刚醒?」 「嗯……」睡眠不足,闻之脑袋跟浆煳似的。 「还困?」尤岁沢从闻之的语气中就能听出他的状态:「困的话等会再睡,先起床吃点东西。」 「好。」闻之乖乖应道。 尤岁沢:「华常就在你门外,去给他开下门。」 「哦……」 尤岁沢一个小时前就给华常发了信息,华常说闻之应该还没醒,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他便让华常过会再来,再让闻之睡会儿。 闻之慢吞吞地下了床:「你吃过了吗?」 「我都快吃午饭了,你说呢?」 华常进来后看闻之在打电话也保持了安静,把早餐摆好后就出去了。 闻之先去卫生间洗漱,他把手机打开免提摆在一边,然后才开始刷牙洗脸。 「昨晚没睡好?」 「……嗯。」闻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他总有点私心,想要得到尤岁沢更多的关注。 尤岁沢笑了下:「那吃完再睡会,我看着你睡。」 闻之吃早饭的时候,两人就从电话换成了视频,尤岁沢将手机摆靠在文件上,一边看着病例一边和闻之说话。 快吃完时,闻之听到尤岁沢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尤岁沢说了一声请进,办公室里来了别人,他眼底的温柔收敛了些,又回归了平常的淡然:「有什么事吗?」 顾生看起来有些忐忑:「师哥,我下午的飞机,来跟你道个别。」 「一路顺风。」 「谢谢师哥。」顾生抿了下唇,犹豫良久还是说道:「我其实有句话在心里憋了很久,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师兄,我……」 「既然在心里憋了很久那就是知道说出来不合适。」尤岁沢淡淡看着他:「既然知道不合适那何必再说呢?」 「不是的……」顾生眼睛红了些:「我以前一直以为师兄不可能喜欢男人,所以一直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可现在……」 「我是不喜欢男人。」尤岁沢说得很干脆。 顾生只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那闻之呢,他……」 「他是我从年少时就一直放在心上的人,除他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 不论是于尤岁沢还是于闻之而言,自身究竟是不是同性恋并不重要,因为除了对方之外,他们不可能再爱上他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顾生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师哥,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 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眼泪盛满了眼眶。 门外林泽尔嘆了口气:「何必呢?早跟你说了,不是因为你下手太迟,而是人家两人相遇太早,早就认定了彼此。」 顾生咬着唇才勉强制止了即将滑落的泪水:「嗯……」 前些天得知尤岁沢已有爱人,且还是个男人的时候,顾生几乎是崩溃的。 他一直以为尤岁沢是直的,所以犹豫不决不敢上前,结果被别人抢占了先机…… 不过得知闻之与尤岁沢很多年前就已经互相倾心,顾生除了难过,心里的不平倒是好了很多。 林泽尔进去跟尤岁沢打了声招唿:「我走了,你多注意闻之的情绪。」 尤岁沢:「嗯,注意安全。」 听完全程的闻之脸色莫名,看不出在想什么:「走了?」 尤岁沢「嗯」了一声:「给我看看吃了多少。」 闻之将摄像头对准桌子:「都吃得差不多了。」 「不错。」尤岁沢笑了一下:「起来站一会儿消消食,等会我看着你睡。」 「好。」 闻之起身将窗帘拉开了些,外面阳光正好,隔着玻璃落在脸上倒是不烫,温温的还挺舒服。 但闻之的指尖却有些发凉,他总是这样,尤岁沢身边的一点异动都能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情绪。 可他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小气,刚刚其实什么都没有,顾生表白了,尤岁沢也拒绝得非常明确。 可他就是见不得有人觊觎他的沢哥。 「沢哥,你当初......为什么离开?」 闻之缓缓唿出一口气,他终于问出了这个卡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 那边尤岁沢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他一直没有主动说这件事,就是在等着闻之自己鼓起勇气来探索。 这对闻之来说是一步质的跨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猜猜看,猜对有红包~ 第74章 ? 离开的原因 尤岁沢曲起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 像是在考虑怎么开口。 闻之没有催促,他安静地等待着答覆,他发现当自己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尤岁沢面上的表情冰冷了一瞬,但并非争对他而来。 「我直接没怎么和你提过我父亲吧, 他叫李振南。」 闻之愣了一下:「你很少说他。」 在闻之仅有的记忆里, 尤岁沢的父亲只在尤云口中听到过寥寥几笔, 他是个不择不扣的败类, 酗酒家暴,后来坐了牢。
第137页 「他有类似于遗传性的暴力倾向,小时候我和妈妈都没少遭受他的暴力。」尤岁沢微微阖眼,陷入了悠长的回忆里, 「我十岁那年, 他沾染赌博欠了巨债,试图将我送出去抵债。」 闻之下意识地握紧勒手心,指甲微微刺到皮肉:「他怎么能……」 不是所有的爸爸妈妈都爱自己的孩子, 他们对孩子的爱并非都是无私的。 就像闻之的父母,就像李振南。 李振南试图将尤岁沢送出去抵债,那时候贩卖人体器官的组织还很嚣张,小孩也可以有很多种用途,还算值钱。 当时他都要得逞了,最后被工作回家发现儿子不见了的尤云找到,拼命阻止了他。 这件事过后,尤云就明白了一点, 这个男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彻底无可救药。 她就算为了儿子,也一定要想办法摆脱李振南。 尤云很聪明,她没有急着露出苗头, 一步步地策划一切,先是不经意地跟邻居倒苦水,让李振南的名声日渐愈下,周围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 且时不时让自己受点伤,然后去医院治疗检查,并留下保留好检查报告。 那之后她就没有再工作,日夜不停地守着儿子,等李振南再一次试图将尤岁沢送出去抵债和她发生争执且家暴的时候,录下了声音及视频。 以上仅仅是为了证明李振南品行不端,且有前科。 但这样还不够,尤云想要的是长久的安宁,她在李振南一次输钱回来后刻意激怒了他,李振南发了疯一样地打她,尤云故意在争执间拿起了一把水果刀。 她当然不会对李振南怎样,尤岁沢还太小,她不可能丢下儿子一个人去牢里度过后半生。 李振南看到她拿起刀一副想要捅死自己的样子,立刻被怒火沖昏了头脑,他夺过了刀,但没想到的是尤云直接撞上了刀尖。 尤岁沢当时就在房间里,按照妈妈之前的嘱咐拨打了110,说他很害怕,爸爸想要杀妈妈。 他当时也是真的害怕,尤云留了好多血,但邻居发现不对后就立刻沖了进来及时送往了医院。 被以故意伤害罪至人重伤起诉进入牢狱的李振南完全蒙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没反应过来是被尤云设计了,一会儿说自己不会故意的,后来回过味了又改口说是尤云自己撞上来的。 可是没人信他,很多不良的习性,赌博酗酒,还有邻居的证词,以及涉嫌贩卖儿童的罪名…… 众口铄金,他一人之言根本就没有人信,就连他的援助律师都不相信他的措词。 当天尤云特意将动静闹得很大,先是和李振南发生争执,引来了邻居们的注意,随后刻意放大声音提及李振南试图卖儿子的事情,让邻居们都知道有这一茬,随后紧接着开始喊救命,声音中尽是恐惧。 一是是为了让邻居作证,二是为了让邻居发现事情越来越严重尽快来帮忙,以防止李振南将错就错对儿子不利。 尤云当时是真的恐惧,她怕这一刀的位置没插对,她可能真的就没了,就要留下年仅十岁的尤岁沢一个人在这世上孤零零的。 她预想到了所有后果,提前给了尤岁沢一个小本子,上面是她父亲以及各个近亲的号码,如果她出了意外,就让尤岁沢打电话给外公,让父亲看在她的面上应该会善待自己的儿子。 就算父亲过去的号码早已不用,那身边的亲友总不至于都换了号码,总有一个会打通的。 总归不能让警方把尤岁沢交给李振南的亲人,她不放心。 所幸最后结果不错,她虽然诱发了哮喘,但最后那声救命喊来了邻居,几个邻居直接□□爬了进来,制住了李振南,并且把她及时送往了医院。 而李振南因聚众赌博,涉嫌人□□易,以及至人重伤等等罪名获刑八年。 最蠢的是李振南手机里还保有试图卖儿抵债的聊天记录。 原本李振南要服得刑远远不止八年,但他的援助律师很厉害,在法律的原则下,给他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尽管律师清楚这是个人渣,但作为一个律师的职业操守,他必须要尽到最大努力。 这一场安宁是八年,尤云为了让儿子得到更好的教育来到了当下的城市,尤岁沢上了高中,眼看就要高三毕业,成绩优异,前程一片光明。 那时的生活虽然有些拮据,但很温馨。 直到李振南出狱,他找到了尤云。 最初的几天尤云只是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她虽然想到李振南出狱,但始终觉得他不可能找得到自己。 而在闻之生日的第二天,尤云就收到了一组照片。 闻之指尖一颤,他抓住了一旁的窗帘,心中的某个念头唿之欲出,他艰难地开口道:「那组照片是……」 「我们接吻的照片。」 其实那根本称不上接吻,不过是闻之单方面的强吻而已,尤岁沢甚至都没有作出回应。 尤岁沢轻嘆:「我当时想着有些早了,再等些天,等我们都高考结束,等你彻底想清楚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都没想到李振南已经跟踪了他们好些天,不仅知道了闻之和尤岁沢的家庭住址,还拍下了这组接吻照片。 他一开始是威胁尤云给他钱,否则就把这些照片公布出去,让尤岁沢身败名裂。
第138页 在这种即将高考的紧要关头,尤云不可能和李振南硬钢,她先是给出了全部积蓄,但李振南不满足,尤云便强作镇定说是再等一个月她就可以拿到一大笔分红。 只要先稳住李振南,等尤岁沢和闻之高考结束,他们就可以直接搬走。 李振南跟踪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尤云在一家咖啡馆当店长,便信了她说所谓分红的话。 「你云姨那晚出去找你,一方面是担心你的安全,另一方面就是想找你聊聊照片的事。」 「她没想过要让我们分开,只是怪我把你拉到了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上,她想找你聊聊,跟你分清利弊,不希望你为一时的冲动将来后悔。」 闻之心口钝钝地疼:「明明是我……」 明明是他将尤岁沢拉进了不归路才是…… 后面发生的事情闻之隐隐擦出了大概。 李振南在牢里待了八年,早已和社会脱节,找不到工作,又没有收入来源,和周边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尤云离世,李振南拿不到钱了能怎么办? 无非是把主意打到闻之和尤岁沢的身上。 尤岁沢也是李振国找上门后才知道他找来了,李振南说,他们家那么有钱,应该不介意花点钱把照片买下来吧。 尤岁沢当然不可能让李正南找去闻之家里,他平静的告诉他,闻之家里是有钱,有钱人自然也有的是手段再次把他送进牢里。 李振南果然退缩了,可那又怎样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一天逼急了他迟早还是要找到闻之那边的。 尤岁沢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城市,也带走了李振南,他不能让闻之本来一片光明的生活落在李振南的阴影里。 他告诉李振南,只要你不继续赌博,我养你到老够了。 李振南答应得信誓旦旦,开始确实安分了一两年,过去那种天天被逼债的日子是受够了,可时间久了,生活太过安逸,他又开始手痒,一开始只是打打牌,后来越赌越大,难以收场。 「……他现在呢?」 「在牢里待着,因染上毒瘾并帮人线下交易。」尤岁沢淡淡道:「我举报的。」 李振南会有这样的结果尤岁沢并不意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早有准备。 或者说,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闻之一怔,心中酸涩:「沢哥……」 「怎么,心疼我?」 「嗯……」他的心口又胀又痛。 虽然之前就有预感尤岁沢当初离开并非因为云姨之死,但真正等到一切摊开后,闻之心里一松的同时又因为事实的展现而变得更加沉重。 尤岁沢最艰难的时光,他都没能陪在身边,而尤岁沢却一直在护着他关注他,然后独自负重前行。 尤岁沢轻笑了下,让沉重的气氛散了些:「你当初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也没想过。」 他目光沉宁而温柔:「小之,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想过丢下你。」 尤岁沢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闻之新增难过,只是为了彻底消除自己和他之间的隔阂而已。 李振南再次进入牢狱,显然是对尤岁沢的事业所有影响的,他那会还没毕业,要提前做好很多准备工作。 好在他自己品行良好,成绩斐然,加上是他自己举报的李振南,以及教授许文光的担保,才得以让他成为一名医生。 那段时间尤岁沢非常的忙,即便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满心里想的也都是闻之。 而彼时的闻之已经算是个当红流量,生活惬意又风光...... 好像没有他也没什么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没猜到哈,之前一直有提过沢哥的父亲,但比较隐晦,嘻嘻~ 然后就是猜之之妈妈的,之前有提过一笔,沢哥没有见过他母亲。 啾咪~ 第75章 角色 闻之的眼眶已经红了, 他尽量克制着自己浮动的情绪。 要解开他的心结很简单,不过是尤岁沢的一句「我从来没想过丢下你」就够了。 可紧跟而来的,便是无以復加的心疼。 尤岁沢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经歷了那么多,他却只是自顾自地瑟缩着, 躲在空荡荡的牢笼里, 也不肯多努力一点去找到他的沢哥。 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要怎么去养活李振南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傢伙呢? 奖学金不够的吧, 学业之余或许还要外出找好几份工作,才能交掉学费的同时,满足李振南的贪心,维持自己的生计。 可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呢? 镜头前他笑着风光, 背地里只会用情绪去折磨自己, 什么实际行动也没有。 尤岁沢感觉到闻之波动的情绪,他将手机镜头拿近了点:「我其实后悔过,当初是不是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那一走让我们分开了七年。所以小之, 以后不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可以放开我的手。」 这个时候将这件事说开好也不好,他们并不在一个地方,相隔了几千公里,尤岁沢不确定闻之会有什么样的情绪起伏,没办法拥抱他安慰他。 但这分开的一个月,闻之总归是要一颗定心丸才能撑下来。 他太害怕失去了。 闻之心口和眼眶一样酸涩难耐,他应允道:「好。」 他不会放手的, 他怎么捨得。
第139页 尤岁沢温言说了很多, 发现闻之状态还可以,只是对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软了很多,更多的像是在心疼他。 尤岁沢放下心:「去睡会吧, 晚上不是还要录制?」 闻之依言躺到床上,盖上薄薄的被子。 「眼睛闭上,我陪着你。」 「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不会。」尤岁沢将手机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这样他方便工作,闻之醒来也能一眼看到他。 「那我睡啦。」 闻之下意识地揽住了昨晚搂了一夜的尤岁沢的黑色居家服,搂完他又想起来是在视频,睁开眼睛发现尤岁沢好似没注意这里,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闻之将手机摆在了一个只能看到他脸的角度,才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尤岁沢将自己这边开了静音,这样闻之不会被他这里的声音吵醒。 他看着闻之安静的睡颜,想着刚刚视频里一闪而过的黑色一角,那材质有点像他常穿的那套居家服…… 这一觉闻之睡得无比安稳,好像把这几天因为分别惶惶不安而缺失的睡眠全补了回来,直到下午四点多,太阳都要落山了他才慢悠悠地醒来。 「唔……」闻之揉了揉眼睛,第一时间拿过了手机:「沢哥。」 尤岁沢早就发现了闻之的动静,在他睁眼之前就打开了声音:「睡饱了?」 「嗯……好饿啊。」 这是闻之第一次主动说饿,尤岁沢眼眸微抬:「上午吃的饭,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你的胃又不是铁做的。」 要不是看闻之睡得很香,尤岁沢早就叫醒他了。 闻之弯着眼睛:「你吃了吗?」 「晚饭还没有,等你一起。」尤岁沢切出界面看了一下:「刚刚让华常给你叫了餐,应该快上来了,去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好。」 不论什么时候睡觉,起床总是要刷下牙的,不然口腔会残留异味。 刷牙的时候,尤岁沢像是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刚刚看你睡觉的时候好像抱着什么,是被子吗?」 闻之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险些撒掉,他含煳不清地顺着下了台阶:「是被子。」 尤岁沢勾起唇角,淡道:「被子抱得舒服吗?」 「还行,挺软的……」 尤岁沢看着闻之一本正经地回答,眼底落了些笑意。 哪家酒店被褥会是黑色的?不过到底是什么他晚上回去找一下也就真相大白了,现在姑且当作是被子吧。 华常来敲门的时候,白棠生已经吃完了,他还带了个人过来:「你有带化妆师吗?」 闻之一愣:「没有。」 曹汝本是想让他带一个的,但闻之拒绝了,他对外在造型不是很在意,打算直接用节目组的。 「节目组的化妆师不够用了,你先用我的吧。」白棠生笑了一下:「我已经整理好了。」 「谢了。」闻之犹豫了下没拒绝,毕竟是人家的好意:「那可能要你再等我会儿。」 「不着急,你先吃饭。」白棠生摆摆手:「我们六点过去。」 和尤岁沢的视频还开着,不过尤岁沢也没打扰他,安静地看着没说话。 白棠生的化妆师是今天才从外地赶过来的,是个化着淡妆的男人,名叫路宁:「自己有什么要求吗?」 闻之笑了下:「简单一点就好,我都可以。」 「好,你跟生哥还挺像。」路宁弯下腰打开工具包:「他每次也都是这句话。」 白棠生换好衣服从隔壁走了进来:「那是因为我们底子好啊,你看闻老师的皮肤多棒。」 闻之:「……」 路宁头也没抬,用化妆纸巾给闻之补水:「你说你们这些人黑眼圈都不轻,一看就是常熬夜,怎么一点痘痘没有?」 闻之闭眼前看到路宁额间的那一颗粉都在遮不住的大痘,跟着白棠生的话开了个玩笑:「可能天生丽质吧。」 路宁:「……」 闻之长得好,虽不像尤岁沢那么精緻,但在普通人眼中也是神颜。 只是他的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显然是长期熬夜导致的。 路宁帮他重点遮盖了眼下这块,扑了较薄的底妆和修容后,看起来就已经很舒服了。 其它的都没怎么画,和白棠生一样,只涂了一点透明的润唇膏,闻之很满意。 路宁啧了一声:「长得好就是有优势。」 白棠生看了眼时间:「还早,头髮也处理一下吧。」 「ok。」 闻之的手机还摆在桌面上,处于视频的状态,白棠生倒是当作没看见,路宁的视线都不知道第几次瞄到了镜头上面。 他的职业病让他忍不住去给视频里那个人的脸打分,如果满分十分的话……那这人得十二分。 尝试过的人都知道微信视频会让人变丑,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尤岁沢依然是神颜。 路宁的目光太露骨,闻之没忍住咳了一声,拉回了路宁的思绪。 「啊抱歉抱歉。」路宁干笑了声:「你朋友也太好看了吧,要是进军娱乐圈得多吸粉……」 尤岁沢正在批改着什么,听到这话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镜头方向,淡淡说了声:「不是朋友。」 路宁一呆,还没转过弯:「……啥?」 闻之笑了下,坦率道:「是我男朋友。」
第140页 那边正在和乌影帝聊天的白棠生眼眸微抬,不过并没有多少意外。 这两人从吃饭前开始视频一直到现在,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但视频却一直没关,普通朋友哪有这个闲情。 让他意外的是,闻之就这么说了出来。 闻之其实也有些意外,他不介意公开恋情,但很怕尤岁沢受到舆论的波及,当着几个刚认识不久的圈内人面前说出这话,需要的是一定的信任。 但他们才认识一天不到,哪来信任这种东西呢? 闻之想了想,归结于自己对白棠生莫名产生的好感,直觉他不是会乱搞的人。 白棠生自然接过话道:「你们很般配。」 闻之侧头:「谢谢。」 一直到造型结束,路宁都在念叨这颜值不出现在大屏幕上可惜了,白棠生白了他一眼:「这圈子要都是这样的颜值,你不是要失业了?」 「……有道理。」路宁闭上嘴巴。 闻之闷笑了一声。 被改造的废弃工厂离这里四十分钟的路程,节目组派车来接的他们。 两个助理都跟着来了,路宁则自己熘出去不知道去了哪个酒吧混迹去了。 白棠生道:「路宁这次其实就是来度假的,帮我化妆是顺便。」 路宁是乌柏舟工作室旗下的造型师,算是他们自己人,这次放了个长假想休息一下,便跟着白棠生一起来了。 大逃杀的录制除非出现重大意外,比如说嘉宾受到较重的伤,否则不会断开录制,所以路宁也没有出现的必要,也没机会补妆。 工厂的外表看起来灰濛濛的,里面被分割成一个个区域,就是他们这个月要录制的几场逃杀场地。 说是大逃杀,但里面其实还是解密以及密室逃生的成分较多。 作为神秘嘉宾,闻之白棠生的待遇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是从后门进去的,没和其他人碰上。 这场游戏里的每个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所以大家需要换上节目给他们制定的服装。 普通嘉宾的服装是抽籤制的,闻之和白棠生也一样,但他们只要在两个角色中抽取就好。 闻之接过纸条,示意白棠生拿走一张:「你先来。」 白棠生也没客气,他拿了外面那一张打开一看:「你叫白棠生,是闻慧的丈夫,温润如玉,是个教授。唔……闻慧是谁?」 闻之与白棠生对视了一眼:「听起来……像是我亲戚。」 节目组一看就是根据他们的名字定的剧情。 白棠生:「看看你那张。」 闻之打开读道:「你叫闻之,是闻慧的弟弟,街头混混一个,不求上进,是大家口中扶不起的烂泥。」 「……」 这对比有够鲜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本和重生那本有个联合彩蛋,嘻嘻,完结了告诉你们,可能有小伙伴发现了~ 昨天情绪太糟糕了,身边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也忘了请假,抱歉了宝贝们,这两天我可能要搬家,尽量保证日更。 第76章 奇怪的楼层 纸条上关于他们的名字和闻慧的姓氏都是他们抽完纸条后, 工作人员根据实际情况填上去的。 节目组准备好的服装也很贴近他们的身份,教授是衬衫加一条微修身的西裤,以及一个金丝眼镜,节目组还给他配了一本书,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 至于闻之, 他是黑t配破洞牛仔长裤, 看起来有种桀骜的坏。 抽好角色后, 工作人员分别给他们派发了一张a4纸,上面写着关于他们所扮演角色的故事,而这张纸只允许他们看自己的,看完后就没收。 闻之这个角色跟姐姐小时候感情还不错, 但后来因为一场事故高中没毕业就辍学蹲进了牢里, 出来后也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惯,不会找工作天天傍着姐姐的资助混吃混喝。 单从表面来看,他这个角色就是个不择不扣的社会败类。 录制之前闻之跟尤岁沢开了个视频:「你今天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我不知道会拍到几点。」 「我看情况。」尤岁沢没同意也没拒绝,目及某处,他眸光暗了些:「领口理理好。」 「……」闻之低头一看,这件t恤的领口与他而言确实有点大,毕竟节目组事先也不知道他和白棠生谁会抽到这个角色。 他将领口往两边拉了些,锁骨还是露出了一半,他吶吶道:「有点大……」 尤岁沢勉强接受:「这样还不错。」 节目组还在预备准备事宜,闻之便趁着这个机会和尤岁沢聊了一会儿。 那边白棠生也在和乌柏舟通话, 两人声音放得很低, 但不难听出其中的温情。 「害怕吗?」 「还好。」 闻之犹豫了下,还是实诚地摇摇头,现在装害怕博尤岁沢的关注, 节目播出后就得翻车。 尤岁沢只当他在逞强:「进去后要注意安全,光线那么暗别磕着自己。」 尤岁沢这几天看了一点大逃杀往期的节目,里面出现磕磕碰碰的情况还是较多的。 闻之乖乖「嗯」了一声:「我会小心的。」 半小时后,白棠生和闻之如期进入了逃杀剧情中。 闻之走到了闻慧所住的居民楼前,他这个角色今天是来问姐姐要钱的,因为在外惹了事,欠了很多债。
第141页 他走进居民楼内,刚准备按下电梯,就听见了脚步声,他侧头一看,是白棠生。 闻之问起了白棠生的目的:「你是上完课回家吗?」 「不是。」白棠生摇摇头:「我已经一个月没回来过了,在外地授课。」 闻之点点头,他按下电梯开关,却发现按键没亮。 他又按了两下:「电梯好像坏了。」 白棠生试了一下,也没按亮:「据我所知,这个小区物业很差劲,估计是电梯坏了没修。」 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这不是来修了吗,说什么差劲,只是最近小区事情太多,忙得很,没时间检修。」 白棠生和闻之一起侧头,是一个蛮眼熟的男演员,叫萧坤。 他看到前面两个人的脸时,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卧槽!竟然是闻老师和白老师!」 白棠生开了个玩笑:「怎么,不高兴看到我们?」 「没有没有。」萧坤连忙摆手:「不过也不意外,乌老师最近在国外的剧组吧?」 「对。」白棠生很坦然,「他不在有点无聊,所以来陪你们。」 「感觉这期大佬有点多啊……」萧坤笑了下,对一旁的闻之伸出手:「久仰大名,没想到闻老师竟然也在。」 闻之和他轻握了下:「叫我闻之就好。」 寒暄过后,三人便开始互通消息,白棠生问:「你扮演的是这个小区的物业吗?」 「对,是物业,刚任职不久,今天应居民要求来修电梯。」 闻之看了眼电梯所停留的楼层,是二楼:「电梯坏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吧。」 「……一个月才来修?」 萧坤理直气壮道:「太忙了嘛,物业也有很多事的。」 白棠生蹙眉:「……我怎么隐隐闻到了一股臭味?」 「我好像也闻到了。」闻之与白棠生对视了一眼。 白棠生继续打探消息:「你刚任职,认识闻慧吗?」 「不认识。」萧坤摇头:「不过我最近听同事说,闻慧家本来应该半个月前就要交水电费了,但拖到现在都没交,打电话不接,发消息只会回一句『我过两天去交』,所以现在他们家水电已经被物业停了。」 「……」闻之思考了一下:「那我们走上去吧,闻慧住在三楼,也不高。」 「好。」白棠生点头。 萧坤也跟着他们一起上来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来看看闻慧在不在家,来催她交水电费。」 爬楼梯到三楼还是轻轻松松的,出了楼梯口就是闻慧的家门口,上面还贴着破旧的春联。 萧坤握了下门把手:「好像需要钥匙。」 闻之和萧坤一起看向了白棠生,要说钥匙,只能问闻慧的丈夫了。 「……我没钥匙。」白棠生一摊手:「我出差不带钥匙的,因为闻慧是家庭主妇,平时都在家。」 「那现在怎么办?」萧坤苦恼道:「闻慧不是玩家角色吧,可能是npc这类人物,她会给我们开门吗?」 闻之敲了敲门,这个房子没有门铃的设计,只能敲门试试看。 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白棠生靠近听了听:「里面很安静,这房子隔音不好,敲门里面能听得很清楚。」 闻之朝四周看了看,这栋楼是老式居民楼,虽然有电梯,但是它一层有八户人家人家,对门式的设计,电梯在最右边,安全通道也就是楼梯道在最左边,便是闻慧家旁边。 房屋的中间是一条长廊,只有尽头两边有破旧的窗户,整个长廊光线很暗,顶端的灯光一闪一闪的。 闻之想了想,走到旁边一户人家敲了敲门,同样半天没人回应。 他看了看就近的两户人家门口,把手上的灰尘都不轻。 萧坤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入职前了解过,这块都是老房子,偏僻环境也不好,很多人都买了新房搬走了。」 白棠生也应了他的话:「这一层只有最右边住了一位老人家。」 闻之走到白棠生说的那个老人家门口,敲了敲门,一开始里面美动静,他加了点力气后,里面才悠悠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谁呀?」 萧坤打了个激灵,这个楼道里阴深深的,灯光忽闪忽闪,老人的声音显得阴冷又诡异。 「要不咱们还是别管这个老人家了吧……」萧坤建议道:「总觉得不是人……」 闻之:「……」 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个老嬷嬷的头勐得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白棠生和闻之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萧坤直接躲到两人身后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说是鬼吧,她只有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在哪里?」走廊的另一边也传来了一道尖叫声。 单听前面的尖叫声,倒有点像萧坤尖叫的回声。 三人一起侧头看去,闻慧家旁边的楼梯旁,站着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人,她贴着墙壁,一副不敢过来的样子。 「……」白棠生嘆道:「没鬼,老嬷嬷是人。」 原来老嬷嬷防备心很重,刚刚只探出了一个脑袋,身体在门后:「你们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萧坤定眼一看,微微松了口气:「就算是人,这说话的语气也太诡异了吧。」
第142页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对远处的女人说:「肖悦你过来吧,没有鬼。」 肖悦走近了,先注意到白棠生的脸:「嗷!我就知道生哥会来,乌老师去拍戏你才肯营业。」 听这语气,肖悦显然和白棠生是认识的。 白棠生失笑:「你不是最怕鬼吗,怎么也来了?」 肖悦实诚道:「经纪人说我能不能再火一点就看这个逃杀综艺了。」 闻之:「……」 萧坤问道:「他们两个呢?」 「没看见,估计是还没出场……」说着说着,肖悦眼睛瞪圆了些:「闻老师!」 闻之被她尖细的声音喊得一愣:「怎么了?」 「……没事没事!」肖悦完全忘记了门内还有个诡异的老婆婆,激动道:「您竟然復出了我可太兴奋了,您可是我大学时的男神啊,我好多姐妹也超喜欢你!」 「……谢谢。」闻之默然。 「……」白棠生问出了发自内心的疑问:「你到底有几个男神?」 以前肖悦说乌柏舟是她男神,后来说白棠生是她二男神,现在又多了个闻之。 肖悦兴奋道:「男神多点又不会出事,男朋友一个就好。」 「……」 好有道理。 闻之问道:「你扮演的什么角色?」 「我是你妈。」 闻之:「……??」 肖悦从闻之的姓氏猜出了他所扮演的角色:「没想到和男神的第一次见面,我竟然成了妈妈呜呜呜……」 萧坤忍笑:「……难怪你穿成这样。」 红红绿绿花花草草恍恍惚惚。 肖悦好奇道:「生哥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呀?」 「你女婿。」白棠生淡定道。 「……」肖悦一呆。 她该说什么,当了两个男神的妈妈,这算是人生巅峰吗? 至于一旁被忽略得彻底的npc老嬷嬷:你们还记得我这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大逃杀节目只详细写这一期,后面的会带过。 以悬疑风为主,总共六个人,还有两个没出场,六个人中其中有一个人是反派~ 怕小可爱们没看明白,所以我在这里再详细解释一下: 他们每个人都围绕着闻慧扮演着她身边的角色,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张a4纸,上面写着他们所抽到的角色的故事,以及他们和闻慧之间的联繫。 但这张纸上具体写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77章 人齐 肖悦提着印着大红花的裙子转了个圈圈:「我今天是来看望女儿的, 因为最近联繫不上她,所以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萧坤一脸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这裙子实在太丑了……你经纪人到底多想不开,把你送到这节目上来?」 肖悦哀怨道:「上次没听她话连续吃了好几天夜宵,长胖好几斤, 说是过来让我多动动减减肥, 顺便看看能不能火一把。」 「哈哈哈这里怎么减肥?多吓吓吗?」萧坤忍笑:「还是多被鬼追追?」 肖悦抖了两下:「这期有鬼吗?」 白棠生摇摇头:「不清楚, 暂时没见到。」 闻之朝四周看了看:「这个氛围不像是没鬼的样子。」 唠完嗑, 大家开始探索剧情,老嬷嬷耳朵不好,他们问了好几遍老嬷嬷有没有见过闻慧,她都没听清楚, 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们是谁……」 萧坤吞了口水:「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呢?」 肖悦抓住萧坤的胳膊, 被忽闪忽闪的灯光吓得哆哆嗦嗦:「她真的是人吗?」 闻之默了片刻:「可能不是。」 白棠生也发现了:「她好像没眨过眼睛。」 「……」萧坤一把拉住肖悦退开好几米:「那还不快走!」 闻之沉默了一下,手抬了抬后又放下,白棠生失笑:「你有洁癖?」 「……没有。」闻之摇摇头, 「他有。」 在场只有闻之和白棠生知道这个「他」是指谁,白棠生瞭然地点点头,用左手手夹着节目组给的书,伸出右手摸了下老嬷嬷的面部:「视觉逼真,手感也很逼真,不过没有温度。」 闻之刚刚也是想看看老嬷嬷是真人扮演还是仿真人,但想到尤岁沢事先说的不许和其他人有亲密肢体接触的警告,只好默默收回了手。 「假人?」萧坤松了口气:「那声音哪儿来的?」 闻之:「应该是节目组提前录好装在了她脑袋里。」 「那现在怎么办?」肖悦背靠着墙, 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咱们怎么进闻慧家?」 「撬锁?」 话音刚落, 走廊上的灯光全都灭了,只剩下一片灰暗,通过尽头处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肖悦惊恐地指着闻慧家的方向:「有有…有鬼……」 三个男人一齐朝那边看去,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还不等他们细想,肖悦又尖叫了一声:「别碰我啊!」 萧坤在黑暗中摸索着拉住肖悦,但很快手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下意识松了力道,等走廊上的灯光再次亮起,肖悦已经不见了。 「……」萧坤一呆:「人呢?」 房门口的老嬷嬷已经不见了,门虚虚掩着。 白棠生:「被鬼抓走了吧,就是不知道是刚刚那个老嬷嬷,还是其它的鬼。」
第143页 萧坤:「……现在什么意思,我们要进去老嬷嬷的家吗?」 「十有八九。」 闻之一直没说话,他朝着一旁的电梯口走去:「她应该在电梯里。」 白棠生一愣,也跟了上去,电梯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中间开了一个一指宽的缝隙,够人的眼睛朝里面张望。 「刚刚有这道缝吗?」 闻之摇摇头:「没注意。」 「里面好像有微弱的光哎。」萧坤敲了敲电梯门:「悦悦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吱一声。」 「…………」然而只有一片寂静。 闻之想了想,突然朝着白棠生笑了:「还记得我们昨天那个赌约吗?」 萧坤好奇道:「什么赌约?」 「……」白棠生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你太兇残了……」 「我们都在呢。」闻之指了指电梯门:「只是看看而已。」 「……」 白棠生半蹲下身体,眼睛对准电梯缝隙:「墙上好像有字……」 萧坤问:「什么字?」 白棠生费力地认着:「打开……电……梯…门,否则……」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闻之隐约听到电梯里「咚」得一声,他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往后退了好几步的白棠生撞到了胸口。 白棠生惊道:「靠!」 闻之下意识扶了一下白棠生:「怎么了?」 「看到一半突然冒出一只红色的眼睛……」 饶是白棠生从鬼门关爬起过,并不怕鬼,但也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对视惊到了。 「那后面说了什么?」闻之撤开了和白棠生之间陡然拉近的距离。 白棠生整理了一下唿吸:「否则杀了她。」 萧坤嘀咕了一句:「打开电梯门,否则杀了她?」 白棠生点头:「红色的字体,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 闻之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声男人的嚎叫声,三人对视一眼,朝楼下跑去。 闻之看见许久不见的翟奈,在电梯口擒住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 「什么情况?」萧坤懵了一下。 「这人是小偷!」翟奈按着往下一压。 白棠生挑眉:「小偷穿白衣?」 「没办法,我的偶像是怪盗基德。」小偷抬起头咧嘴道,几人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最近挺火的一个新演员,叫关正青。 萧坤戳了戳手,撩起关正青的披风看了看:「这人设有点好玩……」 闻之反应过来:「所以刚刚是你让走廊突然灭灯的?」 「对啊,你们一群人在那讨论闻慧,我总不能当着你们面从她家里出来吧?」 所以关正青拉了闸。 几人交流了一下,关正青扮演的是一个小偷角色,因偶像是怪盗基德,所以身穿白色披风,头戴绅士帽。 他选择这个小区是因为这边没什么人住,就算淘到了值钱的东西,户主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翟奈则是闻慧隔壁家的户主,很久没回这边的老房子里,今天回来看看,结果进楼的时候刚好撞见关正青,发现他怀里抱着的那座金佛好像是他家的…… 「真金的啊?」萧坤颠了颠那座比巴掌还大一点的佛像:「有点重埃!」 剧情走完,关正青直起身体:「是真金的,我家里就是做金饰的,这一尊值不少钱,不过它不是全实心的。」 「那咱悠着点,别碰坏了。」萧坤赶紧把金佛放到一边去:「节目组下血本啊,也不知道这金佛从哪借来的。」 翟奈没说话,但嘴角压了些。 闻之若有所思,应该不是借,而是秋梓安投资过来的,毕竟翟奈还算个新人,又是个歌手,不太能带动流量,想靠自身上这个节目还是有些困难。 关正青诶了一声:「肖悦呢?」 「被鬼带进电梯了……」 闻之看向电梯,目光触及到电梯停留的楼层时,他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刚刚他们是在三楼,可是却透过门缝看见了本该在二楼的电梯箱以及里面的字。 翟奈听完他说的直接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那也就是说电梯里有鬼喽?」 「鬼」字刚说完,楼前的铁门砰得一声关上了,整个楼道一片幽暗,只能隐约看见一点他人的轮廓。 萧坤躲在了白棠生身后:「那我们还要开电梯门吗?」 「你现在能直接打开电梯吗?」 「不能。」萧坤理直气壮道:「现在大门锁了,我工具包在物业处。」 闻之质疑道:「你来修电梯不带工具包?」 萧坤心虚地一缩:「我就是先来看看具体什么问题,让闻慧把水电费交了之后我再回去拿工具。」 他的这个回答几人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闻之没再逼问:「那我们先上去吧。」 关正青问:「走楼梯吗?」 「不然呢?」白棠生笑眯眯道:「你想做电梯?」 先不说电梯是坏的,但有鬼的情况下,谁也说不清到底是电梯恐怖一点还是楼梯恐怖一点。 五人排成两列,闻之和白棠生走在最前面,萧坤害怕,所以跟在最后。 翟奈跟其他几人都不认识,死死拉着闻之的衣摆。 白棠生的声音从空旷的楼道里响起:「你知道吗,一般走在最后的人都是最不安全的,说不定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第144页 「……」萧坤刚想说你别吓我,结果脖子就被一点冰凉触碰:「啊啊啊啊啊你别碰我!我胆小不经吓求求你去吓前面的前面要是有你男神你还可以趁机吃吃豆腐……」 虽然是鬼,但肯定也是节目组安排的真人扮演的,听清楚萧坤的语无伦次后,她奇蹟般地顿了片刻,像是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空旷的楼梯内又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打开电梯门……否则杀了她……」 为什么这个鬼对打开电梯门这么执着? 翟奈试探道:「这只鬼不会是闻慧吧?」 「……有可能。」白棠生。 关正青的关注点比较奇特:「那你不是成鳏夫了?」 白棠生:「……?」 远在国外突然被cue的乌影帝:谢谢,有被冒犯到。 后续还算顺利,几人紧挨着上了三楼。 有关正青在,就用不到钥匙了,可以直接开锁。 看到关正青拿着一张硬卡,在锁上捣鼓半天,门终于朝内打开。 萧坤奇道:「我还以为就是做个样子,结果还真要你自己开锁?」 关正青嘆了口气:「我比你们都早来一天,就因为节目组要我学习撬锁。」 白棠生拿着书推开门:「那不错,等你以后不火了,还可以靠撬锁维持生计。」 被迫不火的关正青:「……」 果然白老师一如网上传闻一样护夫,说了「鳏夫」总是要被怼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吓人吧……写完看看觉得挺好笑的,写的时候倒是被我家猫吓了两次…… 第78章 解密 屋子里一片漆黑, 徒有一片寂静。 这种四处无人的老房子里安静起来有些莫名的诡异,萧坤喊了一声:「闻慧,你在吗?」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旧工厂改造而成的原因,萧坤的声音传出后不仅没有得到回应, 还传回了回音。 萧坤打了个颤:「她不回我……」 白棠生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按照我们刚刚的推测, 闻慧很可能已经死了, 你这么想一个鬼来回应你?」 萧坤:「……不了不了, 消受不起。」 关正青刚刚差点被桌腿绊倒:「没有光线,咱们怎么办?」 因为闻慧欠水电费的缘故,所以房子里电灯的开关按下也没有一点反应。 翟奈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开电梯?」 「不行,我没有工具包, 现在只能找一些坚硬的物质把电梯撬开。」萧坤摇摇头, 否决了翟奈的建议。 白棠生回忆了一下:「我记得闻慧喜欢把手电筒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关正青就要上前:「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拿吧!」 「等…一下!」翟奈指着一旁的墙壁,声音都在抖:「这里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几人一愣, 全都侧头去看,只见墙上写着:「只能一个人前往,否则你们都得死!」 在黑暗中,这行红色的发光字体显得分外诡异。 萧坤试探着伸出手:「应该是萤光笔。」 「那这句话是谁说的,女鬼吗?」关正青问。 闻之:「十有八九。」 白棠生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那么问题来了,谁去书房呢?」 「……」萧坤缩了缩脖子:「我不经吓的,里面肯定有鬼。」 翟奈颤着声音:「我最怕的就是鬼……」 闻之能感觉到翟奈是真害怕,秋梓安把他送到这节目上来也是为难他了。 「那我去吧。」 闻之话音刚落就愣了一下, 因为有人和他说了同样一句话。 是白棠生。 闻之眼睛微微阖起, 半晌后笑了下:「那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好。」 白棠生和闻之是闻慧的家人,自然知道书房在什么位置, 白棠生摸索着前行,走进了书房。 外面的几人神色紧张,不清楚里面会发生什么。 白棠生刚进去,书房门砰得一声关上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了五分钟左右,关正青担忧道:「他不会跟肖悦一样被关小黑屋了吧?」 正当几人准备上前敲门试探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一束光照了出来。 翟奈松了口气:「白老师没有遇见鬼吗?」 「遇见了。」白棠生拿着手电筒很淡定:「我找手电筒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对着我吹气。」 外面的几人默然:「…………」 「这要是我估计能一蹦三尺高。」萧坤咋舌。 闻之的注意力倒不在这里:「你的书呢?」 白棠生笑了笑:「放书桌上了,拿着太麻烦,我刚翻了一下,就是一本普通的歷史书,没什么用处。」 之前闻之肖悦还有萧坤三人就想翻看一下白棠生的书,但因为走廊光线过暗只翻开了一页就作罢了。 闻之走进书房,翻开被白棠生放置在书桌上的那本,这本书非常厚重,打开后就是普通的歷史知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几人在书房翻找了一下,旁边一份报纸吸引了翟奈的注意力:「你们看,这里有一份报纸。」 「上面说的什么?」关正青凑了过去。 翟奈读道:「某高中生高考前夕寻事滋事对受害者左腹捅了一刀,使人深受重伤,大好前途尽毁,年纪轻轻蹲了牢狱之灾……」
第145页 关正青咦了一声:「这照片不是闻老师吗?」 突然被cue的闻之:「……」 他放下那本歷史书,走到关正青旁边看了一眼报纸,上面的照片确实是他。 闻之直接承认了:「是我,我高考之前捅伤了一个人,这两年才从监狱出来。」 萧坤啧了一声:「按照这个节目往常的套路,咱们这一期的关键词显然不仅仅恐怖氛围,现在看来闻慧已经死了,很可能我们还得找出兇手。」 「……」 关正青也应道:「那现在有伤人前科的闻老师很有嫌疑啊……」 很快,白棠生又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记帐本,上面记录着闻慧近两年的支出,众人发现,这里面都是一些平常较为琐碎的额日常支出,只有七笔显得比较特别,都是大额的五位数朝上,而后面的备註全部是给到作为弟弟的闻之的。 从日常支出的记录精准到几元几角来看,闻慧并不是很有钱。 在场四人的目光再次转向闻之,闻之淡定地解释道:「我不可能是兇手,当初我会伤人就是为了保护闻慧,因为她被一个流氓差点猥亵,所以我不小心捅伤了那人。事后我坐了三年牢,再出来我什么都没有了,名声尽毁,闻慧也没有对其他人解释我捅人的原因……」 萧坤:「那你不是更有恨她的理由?」 「那我何必再等两年?」闻之徐徐道来:「我虽然恨她,但也需要靠她给的钱活着,闻慧死了,我日后找谁去拿钱?」 「好像很有道理……」 众人又默默地被说服了。 书房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了,众人便准备前往旁边的卧室,旁边的墙面上又浮现了一行字:「只能一个人前往,否则你们都得死!」 「……这次谁去?」 在一阵沉默后,关正青弱弱地举起手:「要不,我去?」 毛遂自荐自然没有人提出反对,萧坤若有所思:「按照刚刚我们要找兇手的说法,那他也很可疑啊……进来偷窃被主人发现于是杀人灭口……」 闻之垂眸:「你这个假设的前提是闻慧的死亡时间是今天。」 「确实……」白棠生应道:「如果是之前被小偷杀害的,那小偷没有再次返回案发现场的道理。」 四人还没来得及继续讨论,里面就传出了一阵嚎叫声:「姑奶奶,冤有头债有主,谁害得你去找谁行不行!?」 外面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但很快问题来了,关正青被吓得不行后就要出来,但门怎么都打不开,不论是从外面还是里面,都是岿然不动。 翟奈声音不大:「我以前玩过密室逃脱,一般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找个暗道……」 闻之唔了一声:「那就要看和卧室相邻的房间了。」 四人齐齐看向书房,卧室里的关正青还在嚎叫:「你们赶紧来救我,这女鬼要跟我玩捆/绑y,我消受不起啊!!」 等几人到了书房,发现关正青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看来这边确实是有暗道的。 萧坤走到卧室和书房之间的那面墙前,这里放置着一座书架:「一般电视剧里,暗道都是在书架后面……」 白棠生点点头:「那我们移开试试。」 没想到移开后,确实出现了一个够人爬行的暗道,但是需要密码。 「……」 密码自然不可能徒手解开,提示应该就在周围,四个人仔细翻找起来。 最后翟奈找到了一本书,上面记录着很多有意思的数字题,其中有一页被折了起来:「这道题应该是密码的提示吧?」 几人围在一起研究起来:「应该是。」 这一页总共有四组图案,第一组是这样的,然后下面提示是图解为2547: △口△口 口口口口 口△口△ 口口口口 第二组图案是这样,图解为3475: 口口口△ △△口口 口口口口 口口△口 第三组图案如下,图解为5375: 口△口△ 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 △口△口 最后一组图案和前三组都不一样,也没有写图解: 口口口口 口口△△ △口口口 口△口口 白棠生抬起手电筒打在书页上:「咱们只要解开最后一组应该就能破开密码。」 那边关正青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道突兀的笑声在寂静的房内显得尤其诡异,几人对视了一眼,萧坤试探喊道:「你撞鬼了?」 闻之:「……」 关正青可不就是撞鬼了吗,刚刚还被鬼吓得直嚎呢。 关正青的声音听起来又哭又笑的:「你们快点……哈哈哈哈哈……我快不行了……生哥你快来解救我,哈!你老婆在挠我脚底板!」 白棠生:「……」 萧坤忍笑:「美人在手你多受着些,我们尽快!」 关正青颤着声音:「我消瘦不起啊!太痒了哈哈哈哈哈……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老公在隔壁……」 白棠生:「……」 闻之:「……」 这一期的画风似乎有点不一样…… 笑归笑,当务之急还是解开密码,这四组图看起来很平常,应该是要找规律,闻之略微有些纠结,他上学时成绩就很普通,最不敏感的就是数字。
第146页 要不是后来尤岁沢强逼着他学习,他估计二本线都够不上,实属学渣。 想到这儿,闻之又开始想尤岁沢了,他们已经进来快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沢哥有没有给他发信息,还是已经入睡了? 萧坤嘀咕着:「先看看第一组图解为什么是2547…………为什么呢?」 十分钟后,几个人还对着题目一头雾水。 萧坤嘆气:「这图案看着挺简单的,但就是抓不到点……」 那边的关正青还在痒得直笑,中途女鬼让他缓了几分钟,见这边还是没解开密码,于是又开始折磨关正青的咯吱窝。 关正青哀嚎道:「生哥你老婆扒我衣服!」 白棠生终于忍无可忍:「我老婆在国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因为搬家,很难日更,大概率是隔日更,到八号后面就会照常日更啦。 作为昨天鸽掉的补偿,今天前三个解开谜题的小可爱分别赠送两百晋江币作为补偿~ 超级简单的题目~ 第79章 兇手浮现 那三人认真解密的时候, 闻之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尤岁沢。 萧坤啧道:「闻哥什么情况?一点不积极啊,你不会真的是兇手吧?」 「……」被萧坤这么一说,闻之倒是想起来一些事情,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白棠生。 白棠生对他回以一笑:「密码解出来了, 是4656。」 翟奈输入了这四个数字按下井号键后, 暗道果然打开了。 这是一个只能容下一个成年男人缓缓爬行的通道, 四人排着队上前, 翟奈因为前面一直都没什么表现,便鼓起勇气走在了第一个。 「小心点,到那边了跟我们说一声。」萧坤安抚道:「别慌,你想想啊, 这女鬼再可怕也是真人扮演的, 恐怖的妆容下说不定还是个可爱的萌妹子呢。」 闻之:「……」 白棠生:「……」 也不知道前面在楼梯那叫得那么悽惨的人是谁。 翟奈弯下腰一点一点地往那边爬,这面墙壁不算很厚,但那头是一个衣柜, 翟奈被衣服蒙了一脸,当他把衣服掀开的时候,赫然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 「!」 翟奈吓得一蒙,手脚冰凉地摊在柜子里,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白棠生询问道:「翟奈,你到了吗?」 「到,到了……」 「那我们过来了啊。」 萧坤第一个爬过去,他发现翟奈还瘫坐在出口没动, 于是推了推他:「你干嘛呢, 怎么不出去?」 「……」翟奈强打起力气往旁边移了些,让萧坤得以出来。 「再移点……好了。你干嘛不出去,衣柜被锁……」萧坤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睛, 最后几个字被硬生生憋在了嗓子里,转而化成尖锐的叫声:「啊啊啊啊啊鬼啊!!」 一旁的翟奈缓了过来,竟然还留了些心思吐槽:「说好的不害怕呢?」 萧坤欲哭无泪:「这突然来一下,换谁也会害怕啊。」 白棠生和闻之对视了一眼:「你先吧,我殿后。」 闻之也没拒绝,他半弯下腰爬进通道里,通道还是蛮拥挤的,如果换作一个胖一些的成年男性,未必就能顺利通过。 等闻之和白棠生过来,女鬼已经不见了,众人将被女鬼五花大绑在床上的关正青放下来:「你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我进来的时候刚翻到一个日记本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绑了起来。」关正青穿好鞋子:「不过她挠我痒的时候,一直有在我耳边幽怨的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萧坤找到了那个日记本,随口问道:「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杀她?」 「我怎么可能杀她?我都不认识她好吗!」关正青郁闷道:「我只是来偷个东西。」 「那可不一定。」闻之垂眸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随后状似无意地看向一旁的萧坤:「你肚子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自己纹的。」萧坤看着其他人狐疑的眼神解释道:「真的,这是我自己纹的,不是作为这个节目的角色纹的!」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是觉得挺巧,我这个角色以前捅过的那个人就是伤在左腹……」闻之笑了一声:「和你纹身一模一样的位置。」 「……」萧坤觉得自己这会儿再辩解都是多余,他嘆了口气:「你什么时候看到纹身的?」 闻之:「刚在书房的时候。」 萧坤愣了一下,想起来他前面衣服是有被桌角勾了一次,但被他立刻拉了下去,没想到还是被闻之注意到了。 纹身是录制节目前工作人员给他贴上去的,还特地说了一句超防水,估计这品牌又是哪位金主爸爸。 「我确实是当年那个试图猥/亵她最后被你捅伤的那个人。」萧坤解释道:「不过我可没杀闻慧啊,我说的是真的,一月前才调过来,这一个月里都没见到过她本人。」 「所以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真的是来催她交水电费的……」萧坤心虚道:「有那么一丢丢见色起意的意思……」 「……呵,人渣。」关正青翻了个白眼。 这边闻之和白棠生已经将日记本看完了,里面是以闻慧的视角记录的。 从五年前险些被萧坤猥亵开始,她便对因自己而入狱的弟弟心有愧疚。因此弟弟出狱后,不论要多少钱她都努力地凑齐,而近期弟弟又狮子大开口,说要一套房子娶媳妇。
第147页 闻慧无法拒绝因自己前途尽毁的弟弟,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她和丈夫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上,这套老房子是丈夫已逝的母亲留给他的,他们夫妻二人薪资都不高,也没钱买新房。 她试图劝说丈夫卖房帮助弟弟,然而丈夫不允,且还被她发现了出轨的痕迹! 从这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闻慧心里的事情装得太多,神经敏感得过分,晚上时常睡不着,还经常听见衣柜里有小动静,像是老鼠,又像是不干净的东西…… 丈夫出差的这一个月,闻慧越来越神经质,总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像是噩梦一样附在她的神经上,使之夜不能寐。 众人看完,具有杀人嫌疑的又多了一个白棠生。 目前来看,闻之,关正青,萧坤,白棠生都具有嫌疑,翟奈这个角色暂定,闻之更偏向他这个角色是节目组后加的,只是看在秋梓安的面上给他露个脸而已。 至于肖悦……作为闻之和闻慧的母亲,她在闻慧的日记本里只有寥寥几笔,她有着天下多数母亲的通病,啰嗦唠叨,爱操心,生活节省且爱钱。 闻之觉得肖悦嫌疑较小,她如果杀了人,有什么理由再回到案发现场呢? 那么,在肖悦是无辜的情况下,关正青的嫌疑也就小了,肖悦之前就说过,她已经很多天联繫不上闻慧,所以来看看,那么闻慧大概率已经死了有些天了。 一个小偷入室行窃杀人后还会再返回第二次吗? 完全没必要,值钱的东西上一次就可以直接带走。 这样一来就只有白棠生和萧坤了……会是谁呢? 「咱们是不是该去找肖悦了?」 「对哦!」关正青一拍手:「她被关小黑屋好久了!」 几人在房子里翻找起来,并没有什么非常坚硬的棍状物体。 翟奈犹豫了下:「你们之前不是说还有个老奶奶家吗,要不去那看看?」 萧坤眼睛一亮:「拐杖啊!这个可以!」 有了手电筒的存在,几人胆子大了不少,发现老嬷嬷家的门半掩着,也没敲门直接摸了进去。 「好臭!」关正青差点呕了出来。 之前站在门口没什么感觉,进来后发现是真的臭,几人纷纷捂住了鼻子,一分钟后,他们找到了臭味的来源—— 是一具半腐的尸体。 「这不是刚刚那老嬷嬷吗……」萧坤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跟老嬷嬷一模一样的髮型……」 「是她。」白棠生肯定道。 尸体自然是节目组做假的,但尸臭味是营造得真的逼真。 白棠生捂住鼻子蹲下身,将假尸掀了半面:「她的耳朵被割掉了。」 「……」翟奈看着假尸上的红色液体有些反胃,同时又被尸臭味熏得更加难受。 其他人也都不好受,观察了一下尸体就纷纷远离:「这也太臭了吧!」 关正青在老旧的沙发旁找到了一根拐杖,不知道用它能不能撬开电梯门。 萧坤接过比划了下:「硬度还可以,实在不行我们就用手扳吧。」 反正节目组又不会真的给他们现实修电梯的难度,意思下得了。 出去的时候他们又路过了老嬷嬷的尸体,关正青感嘆了一下:「这老太太死得也太惨了吧?」 「那她是怎么死的呢?」翟奈抿唇道:「这老奶奶姓张,离开第一任丈夫后嫁给了这户人家,没想到这任丈夫身体有问题,没过多久就去了,后来这老太太就天天烧香拜佛,不问外事。」 这是翟奈这个角色所知的信息,白棠生发觉关正青表情不对:「怎么了?」 「她姓张,那名叫什么?」关正青问。 翟奈回忆了一下:「好像叫张什么琴。」 「……」关正青嘴角一抽:「这是我妈。」 「……」 萧坤疑惑道:「你不知道你妈住哪?」 关正青嘆了口气:「我妈在我小时候就跟人跑了,这么多年就没回来过,我爸老早就因为她的离开郁郁而终,只留下我一个人,最后没办法,年纪太小误入歧途,开始了小偷生涯。」 关正青的声音低沉,明明说的是这个角色的故事,却好像代入了自己。 闻之在此之前并不认识关正青,对他自然也没有了解,白棠生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歷经着各自的故事,谁也没比谁活得容易。 闻之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张嬷嬷应该是被闻慧杀的。」 「为什么?」 「只是一个猜测。」闻之有点想尽快结束剧情,再不结束他可能真的听不到沢哥的晚安了。 「闻慧应该是死在了电梯里,但却不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心里有怨想要復仇,老嬷嬷不会是兇手,但她住的离电梯这么近,应当是听到了闻慧的求救声但没有理会,所以被割了耳朵。」 「唔……这么说来女鬼是可以随意杀人的?」萧坤想了想:「那她为什么不杀我们?」 「可能是只争对直接或者间接对他造成伤害的人吧……」 所以女鬼才会在关正青耳边一直怨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谁是兇手。 关正青想起来白棠生之前也单独进了书房,于是随口问道:「那生哥进书房的时候她是不是也问过你这句话?」
第148页 「……」白棠生对上闻之平静且瞭然的视线,轻嘆一声,失策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正常更新啦,日更,预计月底完结,二十号之前会开一篇新文! 综艺明天结束,之之有点想沢哥了~ 第80章 来看看小偷把它藏在哪了 白棠生本以为闻慧知道谁是兇手, 所以才会在他进入书房的时候在他耳边一个劲地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结果这憨憨只是在广撒网捞鱼,根本不知道谁杀的自己,单纯炸他们呢。 白棠生瞒下了这句话,没想到反而直接成为了铁证。 闻之没说什么, 跟着他们来到电梯门口, 其实白棠生先前露出的破绽不少, 比如说有一点, 先前解密的时候,他们耗时将近二十分钟,要知道白棠生可是名校毕业,怎么会连一道简单的数学规律题都要解这么久? 其他几人都还没回过味, 刚刚关正青的问题也被白棠生随口几句煳弄过去了。 「直接翘?」萧坤拿拐杖插进了缝隙里。 「嗯嗯, 你麻熘点。」 几人极有默契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任由萧坤自生自灭的样子。 「……」 萧坤含泪用力,将电梯门缓缓撬开。 毕竟只是节目, 想要撬开电梯门并不难,节目组也没有设立过高的难度,萧坤使点劲儿门就开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电梯门开后,里面出现的是黑漆漆地电梯运行舱,而电梯箱顶还在下面。 翟奈想了起来:「电梯是停在二层的!」 闻之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之前有在三楼看到电梯箱,所以便默认了萧坤的行为, 先让他试上一试。 但结果显而易见, 他们之前看到的,只是女鬼特意所为。 去二楼又需要经过黑漆漆的楼梯,几人摸索着下楼, 二楼一样没有人声,他们慢慢朝着走廊另一头前进。 走在最后的翟奈感觉肩上一沉,他扶了一下旁边萧坤的手臂:「怎么了?」 「什么?」萧坤疑惑道。 「……」翟奈感觉不对,肩上的那只手即便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凉意,他吞了口水:「女鬼好像在我身后……」 翟奈前面的几人不约而同地顿了半秒,随后默契迈开脚步跑了起来,沖向了走廊那一头。 身后的女鬼紧追而来,悽厉地声音迴荡在走廊上:「你为什么要杀我!」 「到底哪位大仙动的手啊?」萧坤哀嚎道:「能不能站出来让这位女侠出出气,别总是吓我们了行吗!」 所幸他们到了电梯旁边,女鬼就消失不见了,二楼的电梯门同样又一条门缝,不仅如此,靠下的地方还有几条血迹—— 就像是里面的人伸出染血的手拼命向外扒门一样。 白棠生用手电筒照着光,萧坤半弯下腰,用力撬开了电梯门。 幕入眼帘的是肖悦欲哭无泪的表情,她整个人被绑电梯的安全扶手上,半坐不站的难受极了。 肖悦旁边还有一具尸体,应该就是肖悦了。 关正青看着尸体被摆成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不经吐槽:「节目组找道具人也用心点吧,这看着也太假了。」 白棠生无奈:「总不能真的给你找具尸体吧?」 关正青第一个走进去,替肖悦撕下嘴上的封条,啧道:「真是辛苦你了。」 肖悦想哭的心都有了,她已经被时不时出现的女鬼吓得将近麻木:「你们怎么才来!我腿都麻了呜呜……」 萧坤憋着笑帮她解开绳子,翟奈也去帮忙:「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闻之也朝里面走了两步,想看看电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然而刚迈开脚步就被绊了一下,踢到了女尸的腿不说,好像还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让白棠生将光往下打了些,才看清尸体的腿部旁边是一部手机。 不过此刻最吸引闻之注意力的却不是这部手机,而是这具尸体腿部的肤色。 白棠生见他半天没有抬头,于是询问:「怎么了?」 「……」闻之默默朝后退了几步:「你们快出来。」 肖悦活动着四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白棠生第一个反应,跟着闻之的脚步迅速退出电梯,就在电梯几人发蒙的那几秒内,地上大家都认为是假人道具的女尸突然暴起,可怖的鬼脸在电梯殷红的灯光上落入几人的视线。 「啊啊啊啊啊啊!」肖悦第一个尖叫起来:「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节目!」 另外三个男人吓蒙后立刻想要逃离电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电梯的门顺势关上。 闻之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隔绝了里面几人的视线。 白棠生笑道:「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闻之推了下电梯门,纹丝不动:「你一个兇手,有什么好觉得不道德的?」 白棠生耸肩笑了起来:「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好人跟着我在外面了,怎么办?」 游戏已经到了最终环节,电梯里的女尸摆脱了死亡之地的束缚,将几人囚禁其中,且逼着他们交出兇手,可兇手现在尚在电梯外。 闻之微嘆:「你赢了。」 电梯里一阵鸡飞狗跳,这场游戏以兇手逃出为终局。 闻之虽然早就知道白棠生不对劲,但却一直没有言语,一方面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任何时候任何场景他都不想站在白棠生的对立面,另一方面他是有点想沢哥了,心思一大半不在游戏上。
第149页 「闻慧的手机是我让你朝电梯里面看看有什么的时候放进来的。」闻之用陈述的语句问道。 「是。」白棠生笑了笑:「本来这个手机是为了误导死亡时间。」 因为里面还存着一些「闻慧」这段时间对物业催交水电而回的信息,但实际上是白棠生这个角色回復的。 「那你手机原本放在哪的?」闻之疑惑道。 白棠生的角色服装是西裤加衬衫,西裤属于较为紧身的那种,口袋里如果装个手机一眼就能看出来。 闻之对上白棠生含笑的眼睛,恍然道:「那本书。」 「那是一本假书。」白棠生解释道:「只有几张纸是真的,中间都是空心。」 然后在白棠生去书房的时候直接将书调了包,换成了一本真正的歷史书放在书桌上。 电梯里的几人还手忙脚乱地翻看着闻慧的手机,试图找出一点兇手的蛛丝马迹,却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且手电筒在白棠生手里,他人也在外面,这一局游戏基本是结束了。 闻之对输赢和积分并不在意,他现在急着换下衣服去看手机。 手机拿到手后,他第一时间点开尤岁沢的微信,如果那边已经说了晚安,他也就不打扰了。 但是尤岁沢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是:结束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视频。 闻之匆匆跟几人打过招唿,肖悦几个明显还想跟他寒暄一番,闻之匆忙道别:「我先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闻之和白棠生坐得同一辆车,两人都有共同的目的,跟对象煲电话粥。 闻之打过去后尤岁沢是秒接:「拍完了?」 「嗯,好累。」闻之对上尤岁沢缱绻的神色,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尤岁沢靠在床头,湛蓝色的睡衣衬得他锁骨透亮:「好玩吗?」 闻之点点头又摇摇头:「挺简单的,不好玩。」 但如果是和尤岁沢在一块,再无聊都会变成好玩。 尤岁沢眼底落了些笑意:「快十二点了,困不困?」 「有一点。」闻之被尤岁沢说着还真觉得有些倦意,他有些担忧:「你明天还要工作,你先睡吧。」 尤岁沢拒绝了他的提议:「我等你一起睡。」 闻之和白棠生都戴着耳机,为了不打扰到对方,两人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后座,华常和何然坐在旁边安静地不出声,倒都影响不到对方。 只是至今单身的何然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气:他什么时候才能脱单,能有和女朋友这么腻歪的时候啊…… -- 这一录制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闻之对尤岁沢的想念一天比一天更甚。 有两次他都想飞回去去找沢哥,但尤岁沢最近也很忙,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太影响到尤岁沢,更不想尤岁沢一面忙于工作一面还要来担心他。 好在这些天他们每天都会通电话,尤岁沢只要是空闲就会联繫闻之,吃饭的时候也会视频陪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都是伴随着对方的唿吸声入睡,直到第二天早晨才会关掉视频电话。 尤岁沢这样自然又频繁的联繫给足了闻之安全感,他虽然想得紧,但心里还算踏实。 直到他倒数第二期大逃杀录制完那天,从更衣室出来后,一眼就瞧见了朝思暮想的人。 尤岁沢走上前,把呆住的人揽入怀中:「傻了?自家先生都不认识了?」 闻之抱住尤岁沢的腰,完全不顾周围工作人员看过来的目光,贪念地唿吸着尤岁沢身上的味道:「你怎么来了?」 尤岁沢侧头亲了下闻之的耳朵:「我有套衣服找不到了,来看看小偷把它藏哪了。」 闻之耳后腾得红了一片,这些日子他夜夜抱着尤岁沢那套黑色的家居服入睡,上面属于尤岁沢的气味早已消散,但他就是捨不得放开。 尤岁沢没有喜欢被人观看的倾向,他捏了捏闻之的手:「累不累?我们回酒店。」 「好。」闻之乖乖地被尤岁沢牵着离开,留下暗自惊讶的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天的更新时间是晚上九点~ 特殊情况会提前说明或者请假,笔芯! 第81章 人赃并获 因为多了一个尤岁沢, 闻之便没有和白棠生坐同一辆车,节目组另外叫了一个司机送他们回去。 华常坐在副驾驶上,闻之和尤岁沢紧挨在一起,像是要黏到对方身上。 闻之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从机场直接打了辆车过来, 司机没打表, 说这边太偏不来。」尤岁沢有些无奈道:「我加了两百他才愿意过来。」 「这边是有点偏, 晚上还能听到附近的蝉鸣声。」 车窗都是开着的, 四面通风,夏天基本是快过去了,夜晚的风变得有些清凉,拂在人疲惫的神经上显得格外舒适。 尤岁沢注意到闻之手背上的伤, 他握住闻之的手腕蹙起眉头:「怎么弄的?」 「今天跑得太急不小心划到铁皮了。」 今晚录制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逃杀, 里面一直有一个npc拿着电锯追杀他们,只要他们发出声音被这人听到,就会迎来一阵逃亡。 他们一边要警惕npc的靠近, 一边还要解密,时不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逃跑,途中哪里注意得到那么多,不只是闻之,包括肖悦和翟奈也都受了伤,一个伤在了手指,一个伤在了腿上。
第150页 闻之倒并不是很在意,伤口不算很大, 本来节目组说是换完衣服后要处理一下, 结果尤岁沢一来,闻之满眼里就只剩下他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伤口。 闻之被尤岁沢的眼神看得有些虚:「这么小的伤没事的。」 「什么没事?」尤岁沢有些愠怒:「你自己也知道是铁皮, 感染或者发炎了怎么办?」 闻之从善如流地低头:「沢哥我错了。」 又是这样。 尤岁沢简直又好气又好笑,认错他比谁都快,就是下次还敢。 好在华常及时解了围:「酒店里应该有医药箱,到时候可以处理一下。」 回到房间后,华常识趣地没再打扰:「你们有事打电话给我就好。」 华常将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闻之就扑到了尤岁沢身上,将他推到墙上吻了上去。 尤岁沢被闻之不得章法地一番啃咬弄得一嘶:「属狗的,嗯?」 「属你的。」 闻之含煳应了一句,黏黏煳煳地吻着尤岁沢的唇,他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闻之将脑袋埋在尤岁沢的脖颈处,深深吸了口气:「我好想你。」 没见面前闻之尚且能绷得住想念,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太黏着尤岁沢,但真正见面以后所有的顾虑全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把面前这个人揉进骨子里。 「我也想你。」尤岁沢抵着闻之的脑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髮:「我们先给手消消毒好不好?」 「好。」 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尤岁沢牵着闻之走到水池边,把伤口扒开用生理盐水清洗了一遍。 「有点疼,忍一忍。」 闻之本没有觉得太疼,但听到尤岁沢哄小孩似的语气,好像伤口上那点微弱的疼痛确实难以忍受。 消完毒后,尤岁沢才放下心来,直接把闻之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今天累不累?」 闻之抱着尤岁沢的背,将下巴磕在他的肩窝:「累的,一直在跑,全程都在被人追杀。」 「那去洗澡?」尤岁沢揉了揉闻之的腰。 「好。」 闻之应得快,但完全没有要从尤岁沢身上下来的意思,一副捨不得分开的样子。 尤岁沢心里软成一片,干脆直接抱起闻之,走进浴室后单手托着他臀部,另一手打开手龙头给浴缸放水。 闻之像是小孩似的挂在尤岁沢身上,按理说两人都是一米八多的身高,抱起来会有些不和谐或是吃力,但尤岁沢完全没有勉强一副很轻松的姿态。 「又瘦了。」尤岁沢捏了捏闻之臀/部的那二两肉。 好不容易餵回来的几斤肉在这个大半个月里又掉没了。 闻之给自己找着藉口:「酒店的饭菜不好吃。」 「不会出去吃吗?」 闻之小声嘀咕道:「也不好吃……」 尤岁沢好笑道:「我做的好吃?」 「嗯。」 水放好后,尤岁沢拍拍闻之的腰:「下来,衣服脱掉。」 闻之这才从尤岁沢身上下来,但整个人还是像没骨头似的赖在他身边。 尤岁沢也依着他,像帮小孩脱衣服似的一点一点地帮他褪去衣衫:「手放外面别碰水。」 这间酒店算不上高档,它的浴缸也较小,只能容纳一个成年男性的样子,若是想两个人一起泡,只能一个人躺在另一个人怀里。 尤岁沢的胸口贴着闻之的背,闻之的双腿有些憋屈地弯在水里,不过他并不在意。 闻之半仰起头:「你什么时候回去?」 尤岁沢垂眸对上闻之的目光:「等你一起回去。」 闻之眼神一亮:「你刚到那边请这么长的假会不会不好?」 「不会。」尤岁沢低笑道:「我怕我再不来某个小偷都要把衣服揉烂了。」 「……」闻之觉得今天泡澡的水温有点高,不然脸上的热气怎么一阵一阵地往外冒呢? 闻之抬头讨好似的亲了亲尤岁沢的下巴:「沢哥,你抵到我了。」 「……」尤岁沢自然听懂了闻之的暗示:「老实点,今天先放过你。」 闻之今天确实是有些累了,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疲色,尤岁沢哪里捨得折腾他。 然而闻之并不介意被折腾,泡个澡身体懒洋洋地一动不动,被抵着也没扭开,只是手非常的不老实,时不时在水里勾上两下。 尤岁沢半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你的保证书写好了吗?」 「……!」 闻之早把这事给忘了,之前秋昭还建议他把保证书写成情书来着,这都一个多月了,他一个字都没动。 尤岁沢捉住闻之乱撩的手:「我们还有一周回去,到家之前我要看到这一千字。」 「一周有点短……」 尤岁沢淡道:「那就五天。」 闻之:「……」 这还带缩的? 最后还是定在了一个星期,也就是回家之前,闻之要写一千字的保证书。 尤岁沢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不这样他不长记性,每次认错都快,下次依然还敢。 闻之纠结地泡完整个澡,连去撩尤岁沢的心思都淡了下来,一千字的保证书要怎么写呢…… 难道真要像秋昭说的那样,写一千字的情书? 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151页 浴室里两人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单纯洗了个澡,尤岁沢抑制着火气揽着闻之上了床,果然在枕边看见了自己那间黑色的居家服。 尤岁沢看着闻之眼里带着笑意:「人赃并获。」 闻之脸热得不行,他当然不会承认:「我不小心拿错了。」 「是吗?那我收起来了。」尤岁沢作势就要下床。 「别……」闻之下意识地拉住尤岁沢的衣角,好歹是相伴了大半个月的衣服,还有点捨不得。 「傻不傻?」尤岁沢站在床边,解开腰间的浴巾:「我就在这里,要什么衣服?」 闻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想看你穿……」 尤岁沢轻嘆,觉得自己可能不太能忍住了。 他依着闻之的喜好换上那套纯黑色的居家服,衣扣并没有繫到最上面,胸膛露出了大片,精緻的锁骨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白皙。 都说黑色显瘦,但尤岁沢某处的视觉冲突依然惊人。 闻之坐到床边:「我帮你……」 这张床的高度刚刚好,闻之坐着尤岁沢站着,角度堪称完美。 他微微张嘴用牙扯下了尤岁沢的衣裤:「你不要动……」 尤岁沢扶住闻之的后脑,最后警告道:「你别惹火。」 闻之当然不会听,更不会停,他一边吻一边吮,尽全力地让尤岁沢的克制转变为失态。 尤岁沢半眯起眼睛,垂眸看着努力正取悦他的闻之,心里的火焰燃得更旺。 不过他还尚有理智,没真的去折腾闻之,只是在他嘴里解决一次后就没再做什么,穿着那套黑色的居家服抱着闻之躺在床上。 「明天你哭着求饶我都不会放过你。」尤岁沢揽着闻之的腰,捉住他不老实的双手:「睡觉。」 闻之趴在尤岁沢的胸口:「有点睡不着……」 他确实有点困,但因为尤岁沢的突然出现,他的神经依然处于半兴奋状态,完全没法快速入眠。 前些天他想尤岁沢想得不行情绪低迷的时候,有和林泽尔聊过,当时林泽尔只说了一句话——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不久后去迎接小别胜新婚的欢喜。 或许林泽尔是对的,但如果可以的话,闻之希望自己和尤岁沢的下半辈子一直缠绕在一起,不论是什么样的别离都不要有。 他不需要强烈的欢喜,只要尤岁沢一直在他身边,简单温柔的陪伴就好。 尤岁沢轻抚着闻之的肩背:「很多家具都到货了,浴室我找人拆掉重造过了。」 闻之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回去试一试?」 「……」尤岁沢动作一顿:「再等几个月,可以天天给你试。」 新到的家具整理好还不能立刻入住,至少要再等两三个月,通通风会更健康些。 作者有话要说:我怕大概是个憨憨,又把二十一点定成九点了,刷新半天没找到新章…… 第82章 混蛋岁安 这是闻之大半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他紧紧缠在尤岁沢身上,唿吸是他的味道,梦里也是他的味道。 尤岁沢醒得要比闻之早些, 闻之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 尤岁沢都每天六点一刻准时起床, 因为去五院那边开车需要时间, 所以跑步也免了。 尤岁沢垂眸静静看了一会儿闻之的睡颜,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分别这么久,想念的自然不止闻之一个。 尤岁沢的手臂被枕得有些发麻, 想要起身去趟卫生间。 他抽出手臂的动作很小心, 但闻之还是被弄醒了。 闻之换了个姿势,将脸埋进尤岁沢脖子里重他新把人压住,他迷迷煳煳地说:「还早呢, 再陪我睡会儿。」 尤岁沢揉着肩颈处毛茸茸的脑袋:「先让我去个卫生间, 乖。」 闻之哼了两声,半晌后才缓过来,不情不愿地放尤岁沢下了床。 现在确实还很早, 阳光还不够清晰,尤岁沢将窗户开了条缝隙,让清晨的空气透了进来。 他一回头就看见闻之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 呆呆地看着他。 尤岁沢半跪在床边,亲了亲闻之的眉眼:「睡傻了?」 闻之摇摇头,抬手抱住尤岁沢, 下巴磕着他的锁骨闭上眼睛:「想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岁沢揽着他的腰顺势躺下:「哪里想?」 闻之闭着双眼窝在尤岁沢怀里,眉眼弯弯:「哪里都想, 心里想,身体也想……里外都想。」 尤岁沢:「……」 闻之很少会在zuo爱以外的其他场合开huang腔, 偶尔来这么一次杀伤力是真的大。 尤岁沢轻轻揉着闻之的腰:「一大清早就挑火?」 「没有。」与说的话相反的是,闻之还就着某处蹭了好几下:「我想睡觉。」 尤岁沢半眯着眼睛:「睡觉是动词还是名词?」 闻之把人撩起火就不管了,他心满意足地用脸蹭了蹭尤岁沢的锁骨:「睡是动词,觉是名词。」 尤岁沢拿装傻的闻之一点办法都没有,要真想动他也不是不行,但尤岁沢心疼他昨晚睡得太晚,到现在才五个小时,捨不得让他犯困。 闻之再醒来已经快十一点,这次是睡饱了,他撑着尤岁沢的胸口坐起来,臀/部紧紧贴着尤岁沢的大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早,尤医生。」 尤岁沢半眯起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意味不明地问:「饿不饿?」
第152页 「有点。」闻之摸了下自己的胃,那里空荡荡的。 「好巧。」尤岁沢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也饿了。」 闻之下意识就发觉危险,此饿定非彼饿,他抬起一条腿下床就被坐起身的尤岁沢一把掀翻在身下:「跑什么?」 「没跑……」闻之避开尤岁沢那双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眼眸:「我想叫餐……」 尤岁沢:「我已经告诉了华常,让他等会帮我们送上来。」 闻之干笑道:「我还想去个小解……」 尤岁沢将掌心贴在闻之小腹上,轻轻揉按着:「需要我抱你去吗?」 闻之短促地哼了一声,整个人缩了一下,小腹被按得又酸又胀,还有点说不清的酥麻感。 「不用了,我自己去……」 尤岁沢揉着闻之的小腹,俯身吻上了闻之的唇,他极具耐心的缠绵地吻着,闻之一边捨不得推开,一边又为膀胱的酸胀而忍耐。 「沢哥,我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尤岁沢低笑道:「你求求我。」 「沢哥,求求你……」闻之的声音又低又软,尤岁沢听得心里又软又烫。 等闻之从卫生间出来,华常也已经将餐食送了进来:「闻哥,陈导让我转告你,节目组里的员工他已经打过招唿了,不会对外乱说,你不用担心。」 闻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华常说的是昨晚尤岁沢突然出现带走他的事。 「没关系。」闻之想了想:「只要别让人拍到沢哥就行。」 闻之别的都不怕,也不在乎旁人在背后说些什么,唯一担心的就是影响到尤岁沢。 华常早已考虑到这个问题,他笑了下:「我看过监控了,没有人拍照。」 这个点才吃饭,等于是早饭和中餐一起解决了。 闻之难得胃口大开,酒店今天饭菜的味道相当不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下午两人就窝在酒店里哪也没去,其他人也都默契地没有来打扰他们,不明两人关系的不好询问,知道内情的白棠生自然不会去打扰这对小别的有情人。 「什么时候会播出?」尤岁沢问的是现下录制的这档节目。 「要一个月的样子。」 综艺拍完后播出的时间要比电视剧或者电影快得多,主要时间是耗费在后期剪辑这块。 尤岁沢轻抚着闻之的背部若有所思,一个月后,闻之才是真正的重新站在了大众面前。 迎接他的会有赞美有鲜花,但脏水流言也不会少。 闻之抿唇道:「回去之后我想先把新房安置好,后面再考虑接工作的事。」 「好。」尤岁沢揉了下闻之的后颈:「不接也没事。」 尤岁沢哪里看不出闻之的想法,他不过是暂时不想再分居两地经歷分别。 虽然尤岁沢希望闻之能重新变得阳光明朗,但并不想逼他。 特别是闻之心结已经散去的此刻,治癒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闻之打开手机给尤岁沢看了眼图片:「我定制了一套深蓝色的窗帘,大概需要二十天的工期,刚好那时候家具也都摆放好了,窗帘装上也不会脏。」 「好。」尤岁沢捏了捏闻之的腰:「我买了一个烤箱,到时候可以做蛋糕给你吃。」 闻之「嗯」了一声:「厨房用品都还没买……」 尤岁沢:「这个不急,可以等我们回去慢慢挑。」 「岁安最近怎么样?」闻之突然想起自己的猫,大半个月没见,每次视频也只顾着看尤岁沢了,完全忘记了岁安的存在。 「吃喝照常,就是有点想你了。」 每天尤岁沢下班回来,打开门后岁安都会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跑过来,发现是他就会失望地喵喵叫上两声,然后朝着门外张望。 前几天的时候,岁安还叼了一只闻之的拖鞋放到尤岁沢面前,然后围在他脚边转了好几圈,像是在问铲屎官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被尤岁沢这么一说,闻之也有些想念岁安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那这一个星期它一个人在家?」 尤岁沢:「送去寄养了,它独自在家我怕等我们回去,家都被它拆完了。」 岁安有很多小毛病,喜欢把桌上的水杯或者小型物体往地上推,偶尔爪子痒了也会挠沙发,还特别喜欢尤岁沢养的那几盆盆栽,叶子都已经被它啃了大半。 尤岁沢问道:「你不是给它绝育了吗?」 「嗯,怎么了?」 尤岁沢顿了一下:「它最近好像在发/情。」 闻之解释道:「是假性发/情,当时做绝育的时候它已经两岁多了,什么都会,所以这几年还是会有发/情期的状态。」 岁安被闻之抱回家养的时候就已经成年了,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这只猫至少两岁。 当时下决心给岁安做绝育,还是因为它发/情期太闹腾了,大半夜喜欢喵喵地叫,偶尔还会随地尿/尿。 现在虽然还会有一些发/情的特徵,但已经很少会出现乱叫或者随地尿尿的情况。 尤岁沢之所以发现岁安好像在发/情,是因为前几天他刚在沙发上坐下,岁安就抱着他的腿怼了起来。 岁安四肢齐上,抱得很紧,半天扒拉不开,像极了他主人。 闻之听完后有些咬牙切齿,对岁安的那点想念早就抛到了脑后,这混蛋玩意儿竟然趁他不在家对尤岁沢做这种事!简直不能忍!
第153页 几秒思绪间,闻之甚至都考虑到了要不要把岁安炖汤喝...... 炖汤有点过分了,毕竟养了七年…… 还是再带他去绝一次育吧,这次做得彻底一点。 完全不知道大难临头的岁安正安静地趴在医院的笼子里,望眼欲穿地看着外面,等着自己的两位铲屎官来接。 闻之越想越气,转身就把尤岁沢按在床头亲了上去,他都没有怼过沢哥! 虽然岁安只是碰了一下腿。 尤岁沢扶着闻之的腰,由他亲着,昨夜压抑下去的火气一点一点地开始升腾。 闻之从尤岁沢的嘴唇亲到喉结,再过锁骨,见尤岁沢反应始终不大有些不满,于是一点一点地吻至耳际,咬住了尤岁沢柔软的耳垂,轻轻碾着。 尤岁沢颤了两下,指尖轻轻抚摸着:「酒店的太小。」 不合适的话也没办法,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闻之对此到不介意,他们从始至终就只有彼此,一次不用问题不大。 他微颤着抱住尤岁沢的肩,在他耳边低声道:「不用。」 全身贴合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无怪那么多人喜欢拥抱,被心上人用力扣在怀里的感觉实在太好,既灼热又安稳。 特别是当身心都达到最近距离的时候,尤岁沢依然紧紧拥住他,热吻他,安抚他,这让闻之的心瞬间就落在了地上,慰贴又满足。 闻之闷哼一声:「轻……」 后面的两个字他失去了说去口的机会。 「好。」尤岁沢嘴上应着,实际却将闻之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手穿梭在他后脑的髮丝中,紧紧拥着怀中人。 ...... 第83章 野营 二十多天没见, 尤岁沢这一次做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狠,当真履行了昨天的话,就算是哭着求饶他也不会放过。 一开始闻之还是予取予求, 后面实在有些遭不住, 软着声音告饶,却反被尤岁沢折腾得更凶。 一直从下午胡闹到了晚上,顾忌着闻之的胃, 尤岁沢才抱着他去了浴室给他沖洗,红色的斑斑点点落遍全身,像极了雪中的红梅,惊心又动人。 尤岁沢小心地给闻之轻揉着:「疼吗?」 闻之挂在尤岁沢身上, 任由他帮自己打着泡沫:「有一点……」 毕竟这么长时间没弄过,陡然来这么一次,过程又激烈,事后多少还是有点不适。 于是等华常将晚饭送进来的时候, 就看见闻之半坐在床上, 尤岁沢穿着黑色的居家服走来开了门, 脖子上还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吻痕。 小别胜新婚的情况下, 两人做了什么显而易见, 华常放下晚餐就安静带上了门, 给他们足够的独处时间。 晚餐尤岁沢让华常送的较清淡的菜色,他将菜摆放好在饭碗里, 端到床头轻笑道:「我餵你?」 闻之厚着脸皮「嗯」了一声,张口吃下了尤岁沢餵来的第一口饭菜。 他刚刚被折腾得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期间有一半的时间, 尤岁沢直接拿他黑色的上衣捆着他两只的手腕别在头顶,结束后再解开手臂酸得不行。 尤岁沢乐意餵他, 他也确实不想动弹,于是心安理得享受着尤岁沢的服侍。 「吃一口番茄,他们家做的味道不错。」尤岁沢优先尝了一口,随后自然说道。 闻之顿了下,慢慢张口吃下,早在一个多月前,他还是对红色的食物处于避讳的态度,如今心里的不适却已经降到了最低。 两碗饭就这样被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尤岁沢将餐盘递给来取华常,关好房门后坐到床边摸了摸闻之圆鼓鼓的胃:「这段时间又不好好吃饭。」 今天他餵给闻之的量就是平时闻之和他一起吃饭的量,但今天胃却明显胀大了些,显然是因为闻之这大半月食量降低胃部也跟着收缩了不少。 「……」闻之试图转移话题:「我腰酸……」 尤岁沢看破了闻之的意图却没拆穿,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趴着,给你揉揉。」闻之乖乖爬起来,趴到尤岁沢腿上。 尤岁沢揉按的力道很合适,闻之原本还拿着手机看了会微博,后面直接哼哼唧唧舒服地闭上眼睛。 「上面一点……」 「这里?」 「嗯……再重一点……」 尤岁沢垂眸看着手下的那截细腰,闻之的腰线很长,处于一个撩人的弧度,因为不怎么锻鍊的缘故,腰上的肌肉并不硬,但也不是女性的那种柔软,而是近似于少年的柔韧感。 尤岁沢将闻之的衣服往上撩了点,顺着两条膀胱经一点一点地按下去,听到怀中人拖着长音的哼声,慢慢半眯起眼睛。 肌肤紧贴下,闻之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变化,他颤了下身体低声道:「不能来了……明天还和他们约了野营呢……」 尤岁沢嗯了一声,手下动作未停,继续帮闻之揉着腰:「去哪里野营?」 「工厂附近,那里有一条野溪。」 野营的建议是前些天肖悦提起的,空闲的时间过于无聊,在不准备的拍摄的情况下,倒不如找点活动。 闻之没想到尤岁沢会来,但那边既然约好了也不好突然放鸽子,萧坤已经帮他定好了帐篷。 不过尤岁沢在闻之自然更高兴,原计划是他带着华常一起,刚好萧坤定的双人帐篷,他和华常将就一晚,现在尤岁沢在,华常就不打算去了。
第154页 对于原计划中的闻之和华常将就一晚,尤岁沢一开始没说什么,等华常离开后才质问道:「将就一晚?」 「……」闻之有些懊恼,刚刚就不该说这个:「双人帐篷省空间些……」 尤岁沢淡淡看了他一眼,拎起他收拾好的背包率先走出了门,闻之紧随其后有些紧张:「沢哥,你生气了?」 「嗯。」 「你别生气,下次不会了。」闻之抓住了尤岁沢的手,让他停了下来。 「你都要和别人将就一晚了,还不许我生气?」尤岁沢语气依然淡淡的,但却反手握住了闻之贴上来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闻之扣紧了尤岁沢的手:「你不是来了嘛,以后不会了。」 刚出房门就看到这黏黏煳煳一幕的白棠生默了:「我们下去吧,陈导已经准备好车了。」 白棠生见闻之身后没有跟着华常,看着一旁的助理何然嘆了口气。 何然摸着脑袋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自家老闆了。 白棠生则看着那两人牵着的手眼神幽幽,要是乌柏舟在这,他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带何然了…… 他的乌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呢?只想腻腻歪歪,并不是很想营业。 下了楼果然多数人都到齐了,只有翟奈和肖悦不在,翟奈是因为还有通告要跑,直接飞回去了,过两天再来,至于肖悦,完全是因为还没化完妆。 用她的原话来说,今天是要和自己的两个男神一起出去玩,怎么能不打扮得美美的呢? 陈迁看见尤岁沢笑道:「前天就听说你过来了,我家摄影师说从来没见过闻老师用那种神情看过别人。」 闻之被说的有些脸热,他昨天能是什么状态,无非是欣喜中带着爱意,恨不得贴在尤岁沢身上。 既然带了尤岁沢出来,闻之也没想瞒着什么,他大大方方地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尤岁沢。」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闻之对在场几人的性格也有所了解,品行都比较端庄,不是那种喜欢耍小心思的人,因此他也不太担心有人背后搞事情。 萧坤哀嚎道:「又是要吃狗粮的一天!」 上个月刚官宣恋情的关正青一脸得意:「你去找个女朋友,就可以餵别人吃狗粮了。」 陈迁失笑:「萧坤也快三十了吧,可以谈个恋爱了。」 萧坤有些无奈:「没人看得上我啊。」 白棠生摇摇头:「谁不知道你女友粉最多?」 萧坤反驳道:「再多能有你家乌老师多?」 白棠生:「……」 这话还真没错,即便乌柏舟和白棠生早已官宣恋情,但乌柏舟的女友粉并没有少多少,相反还有变多的趋势。 因为原本乌柏舟于粉丝而言是天上的神明只可远观不可近渎,但白棠生的出现等于是把乌柏舟拉入了凡尘,离大众更近了一步。 用粉丝的话来说,反正乌老师这辈子也不会有女友了,这意味着她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女友粉! 肖悦过了二十分钟才匆匆走出来,她扎着马尾,身穿运动服,脚上是一双白色的球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青春洋溢。 「气死我了!一大早找防晒霜找了十几分钟,结果它……」 肖悦一上来就开始吐槽,直到视线从尤岁沢的脸上越过,表情呆滞了片刻,声音瞬间转变为了淑女的温柔:「结果它就在化妆包里,抱歉啊,让你们就等了。」 萧坤丝毫不给面子直接笑出了声:「悦悦啊你还是正常一点,淑女的人设不适合你,真的。」 肖悦:「……」 她没搭理萧坤的调侃,视线一直在尤岁沢身上若即若离,这谁啊,也太好看了吧! 肖悦刚在心里嚎了一句妈妈我好像恋爱了!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她的三号男神闻之轻咳了一声,宣示主权一般地握住了恋爱幻想对象的手。 「……」 妈妈,我好像又失恋了…… 关正青憋笑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闻哥男朋友。」 肖悦:「……」 她这才想起来,前天就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说有个很好看的男人来找闻老师,还直接把闻老师牵走了,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肖悦面上依旧笑着,心里却在流泪,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一号男神和二号男神在谈恋爱,三号男神和她刚看上的恋爱幻想对象在一起了…… 一秒失恋,就很悲伤。 八个人两辆车刚刚好,一辆陈迁开着,一辆何然开着,另外几人都没带助理。 野营的工具和食材都早早准备好放在了后备箱,人齐之后就可以直接出发。 分车的时候,闻之特意避开了肖悦坐的那辆,而是跟白棠生何然坐了同一辆车。 虽然这姑娘挺可爱,但是觊觎沢哥还是不能忍。 肖悦看着对她避讳莫及的闻之试图挣扎:男神你听我解释啊! 萧坤劝慰道:「别看了,去副驾驶吧,乖。」 这边距离他们定的野营地点有约一个小时的车程,路上闻之就握着尤岁沢的手有些昏昏欲睡。 尤岁沢侧头低声道:「还困?那再睡会儿。」 闻之拖着鼻音「嗯」了一声,被尤岁沢半揽在怀里。 白棠生昨晚睡得早,倒是还精神,怕何然一个人开车无聊,便一直轻声陪他说话。
第155页 这条路并不平稳,车子在过坑时抖了一下,白棠生从后视镜中看见尤岁沢稳稳地拥住闻之,没让他受到过多的颠簸。 因为衣领歪了一点,闻之的锁骨露在外面,依稀可见上面斑斑点点的吻痕。 不等白棠生收回视线,一双修长的手已经帮闻之理好了衣襟,掩盖了昨日残留的撩人春色。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等上章解锁再放的,结果enmmmmmm 第84章 徒步 一开始车子还算平稳, 但到了后半程就开始不断地颠簸,因为已经开到了林子里的泥路上。 闻之在第一下被颠的时候就醒了,但因为不想从尤岁沢身上起开, 所以迟迟没有睁眼, 后来又被颠了第二下、第三下…… 闻之实在装不下去了,他假意刚醒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尤岁沢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 「……」闻之欲盖弥彰道:「这路好像不太平, 我睡着都被颠醒了。」 「嗯,路不平。」尤岁沢也不拆台。 何然接过话道:「确实不平,不过泥路嘛就是这样,坑坑洼洼的, 下个雨车一走过全是槓槓。」 白棠生笑着摇头:「主要是何然车技也不行,哪里有坑踩哪里。」 何然郁闷道:「……车技不好我也没办法,哎。」 「没关系,车技不好我也不嫌弃你, 我不会解僱你的。」白棠生装模作样安慰道, 仿佛刚刚损人的那个不是自己。 何然立刻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呜呜生哥你真好, 要不是刚不过你老公我差点就爱上你了。」 白棠生:「……」 因为计划要在这边留一夜, 所以他们带的物品很多。 两辆车开到林子深处的泥路边就没法再开了, 他们要沿着溪流往上走一段, 这段路是穿梭在林子里的,无法开车。 所以八个人下车后每人都背了一个包, 里面装了各类野外生活用品。 萧坤看向一旁的肖悦:「这个路你走得动吗?我帮你背吧。」 「不用。」肖悦摇摇头:「正好减减肥。」 关正青凑过来一本正经地吓唬肖悦:「就你一个女生注意点啊,这深山老林的, 万一来个野人或者来只老虎……」 肖悦一脸不屑:「这鬼地方能有老虎?你骗谁呢?」 闻之闻言淡定道:「别吓唬人家, 这里怎么可能有老虎,最多晚上跑出几条蛇。」 众人以及浑身一颤的肖悦:「……」 到底是谁在吓唬人!? 他们选择扎营的地点是提前找人踩过点的, 但离停车的位置还是有点距离,一是想选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二是想找个没有人来的位置。 毕竟在场都是公众人物,难得一趟野外游玩,撞着路人或是粉丝被认出来总归是麻烦,而不够尽心。 这一走就是半个小时,但还没有抵达目的地。 白棠生问道:「陈导,还有多远?」 「快了。」陈迁指着视野里缩小到一个点的大坡:「翻过去就到了。」 肖悦欲哭无泪:「你十分钟前就这么说。」 陈迁一脸认真:「这次是真的。」 闻之脸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尤岁沢低声问道:「我帮你背?」 闻之摇摇头:「我自己来吧,现在体质太差了,锻鍊锻鍊。」 「好,累了要和我说。」 又一个十分钟后,众人抵达了陈迁所说的坡,陈迁「哎呀」一声:「不好意思,刚刚记错了,是再过了前面那个坡才到。」 「……」 这算什么?新型望梅止渴法? 在场除了萧坤,白棠生和尤岁沢尚且游刃有余之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些喘气,除了肖悦背的东西略微轻松些,男士们背的东西都不算轻。 陈迁给大家打气道:「真的快到了,你们信我。」 关正青嘆道:「我拿脚信你。」 不敢拿脑子信你。 尤岁沢扶了一下闻之:「先休息会吧,温度这么高容易中暑。」 「也好。」陈迁爽快点头,他自己也累到了。 另外几人一听休息立刻摊了,靠树的靠树,坐石头的坐石头,萧坤没位置了干脆找了一根长长的枯木棍撑着地面休息。 闻之也没找到地方休息,男士没那么多讲究,真累了像何然关正青一样坐地上也不是不行,但因为尤岁沢有洁癖,闻之也跟着注意起来,希望自己随时随全身整洁,处于一个尤岁沢可以随意触碰的阶段。    尤岁沢揽过闻之的腰:「累就靠着我。」 闻之低低嗯了一声,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亲密,只是半倚着尤岁沢的肩膀。    肖悦作为女生,荣获唯一一块石头的使用权,她看着闻之和尤岁沢并立的在树荫下,明朗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透露下来,投射在尤岁沢的半边脸上,显得冷淡的脸庞多了一丝柔和。 毫不夸张的说,以肖悦的审美,尤岁沢是她这二十多年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可惜这人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 徒步的这四十分钟里,肖悦跟在他们后面,一直有悄悄观察,尤岁沢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得淡淡的,对于他们的谈话偶尔只是应上几句,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的闻之身上。 闻之头髮上多了一片落叶,或是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子,又或是看起来有些口渴,尤岁沢总能第一个注意到,且给予回应。
第156页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这两人站一起是真的很般配啊…… 像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契合感,好似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对。 肖悦正看着那两人想得出神,突然对上了闻之投射过来的莫名视线,她赶紧移开目光以证清白,她可不想被男神当作情敌去处理。 休息了五分钟,众人又提起脚步出发,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到达了目的地,扎营地点竟然是在一处野生瀑布旁边的林子里。 陈迁说着选择这里的原因:「这里有树荫,白天不会被太阳晒到,但都是大树,不拥挤,刚好可以扎帐篷。」 肖悦看着二十米开外的瀑布惊嘆道:「这瀑布还没被开发过吧,好高啊!」 陈迁摇摇头:「应该是没有,我们还是问本地人才知道的,说没事的情况下这片基本没人来。」 「要来就得走一个小时的路,没人挺正常。」何然垂着自己的腿幽幽嘆息。 「我们是背了装备走得慢。」白棠生打开背包:「如果单纯来看个瀑布不带行李最多四十分钟。」 闻之看着白棠生拿出来的简易烧烤架:「这地上有落叶会不会不太安全?」 陈迁早就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我们如果烧烤就去瀑布右侧。」 闻之朝陈迁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处上凸下凹的岩壁,上面挂着不少不知名的藤类植物,遮住了阳光的同时又离瀑布非常近,且地面高于水面,人站上面刚刚好。 八人稍作休息后就开始了主要工作——安置帐篷。 除了肖悦和陈迁是单人帐篷以外,其他人都是双人的,白棠生和何然一顶,萧坤和关正青一顶,闻之和尤岁沢自然不用说。 本来陈迁是有建议说让何然和自己说一顶,把单人帐篷给白棠生,但白棠生还是拒绝了,毕竟是自己的助理。 还没等何然感动,白棠生就笑眯眯地来了一句:「你晚上要是打唿噜磨牙,那就去树上睡吧,小松鼠肯定很乐意陪你。」 肖悦完全听错了重点:「这里还有松鼠吗!」 「有啊。」萧坤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枝:「我们刚刚到的时候,就有两只窜过去了。」 肖悦期待道:「可以餵它们吃的吗?」 「野生的松鼠怕人,它们看到人只会待在高处,不会下来的。」关正青打破了肖悦的幻想。 几个男士扎帐篷自然不难,所有东西都弄弄好也只花了半个小时。 几顶帐篷的中间还铺了一个超大号的毯子,毯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布,上面放了各种零食和饮品,毯子和桌布中间多出来的位置刚好够他们伸着腿坐下。 萧坤第一个坐下去,往毯子上一倒:「可太累了。」 尤岁沢提醒道:「别直接倒,小心下面有石头。」 陈迁把毯子撩起翻了下,还真翻出几块石头,防止等会坐着硌得慌,几人又把毯子下的石头清理了一番。 关正青摸着肚皮:「毯子等会是不是还要搬到瀑布那边?」 「不用。」陈迁摇摇头:「有摺叠桌子还塑料小板凳。」 「哦对。」 桌子还是陈迁拿在手上带过来的,摺叠后还是过大,装不进背包。 有些包里装着冷冻食材的都已经快化了,要不是有冰袋撑着,这会儿包估计已经开始滴水了。 他们吃了些小食品补充了会体力,然后把烧烤架还有食材都搬向瀑布旁边的石壁下,再将叠在一起的塑料凳子拆开,摆放在桌子周围,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萧坤翻了翻吃的东西:「要是有啤酒就更好了。」 「累不死你。」关正青揉着腰:「这么多人要带多少啤酒,你来搬啊?」 萧坤趁关正青不注意掀起他的上衣在他腹部撩了一把:「就你这小身板天天喊累,谁让你不锻鍊?」 「……」一旁没说话的闻之感觉心口莫名被插了一箭。 尤岁沢注意到闻之从刚刚开始走路姿势就有点怪:「怎么了,脚疼?」 闻之犹豫着「嗯」了一声:「有点。」 陈迁闻言抬头道:「背包里有新买的拖鞋,是给你们准备着踩水玩的,脚疼可以换上。」 肖悦早就想说了,她脚也被磨得有些疼,于是跟在闻之他们身后取出了拖鞋,顺便给陈迁他们送了过去。 因为这边还在整理食材,尤岁沢便拉起闻之的手腕往水流下沿走去,他半蹲在闻之身前道:「坐石头上。」 第85章 众生皆苦 闻之下意识听话照做, 溪流的边缘有一块挺大的岩石,闻之坐下后,大腿刚好可以和地面平行。 尤岁沢脚尖点地, 半蹲着身体握住了闻之的脚裸。 闻之的关节处都没什么肉, 看起来比女性的要宽不少,但和尤岁沢比起来又显得有些纤细。 尤岁沢用另一只手脱下了闻之的鞋子,闻之呆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缩:「我自己来就可以……」 尤岁沢微微蹙眉, 抓着闻之脚裸的手用了点力道:「别乱动,可能磨出水泡了。」 「哦……」 闻之有些窘迫,虽然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可在这荒郊野外被尤岁沢握住脚, 他脸上的热气不断地升腾着。 最让闻之纠结的是,他刚刚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脚心多多少少会出汗,会有味道吗, 会让沢哥觉得不适吗, 他的洁癖……
第157页 尤岁沢打断了闻之的神游:「三颗水泡。」 「……」闻之低头一看, 还真是。 「很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 「坐这等我会儿。」 尤岁沢起身, 回到了瀑布旁边的石壁下, 等他回来脚上已经换了一双拖鞋, 手里还拿着一瓶酒精,一双袜子, 还有一根针一样的东西。 闻之还是第一次看尤岁沢穿这样的拖鞋,因为这个拖鞋是陈迁买来给大家下水穿的, 所以是那种eva材质, 就是平常穿的那种洗澡拖鞋。 尤岁沢即便是在家里,也是那种全包的休闲拖鞋, 从来没穿过这样式的。 闻之有些新奇,他看着尤岁沢手里的细长物体问道:「这是什么?」 「粉刺针。」尤岁沢解释道:「肖悦的。」 「……」闻之知道粉刺针是什么,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你是要用它来挑水泡?」 尤岁沢嗯了一声:「消过毒了,别担心。」 闻之默然,他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肖悦平时都随身带这东西的吗……如果用来挑水泡了,肖悦后面用什么呢? 尤岁沢一眼就看出闻之在想什么:「她还有两根。」 说完他让闻之转了一下身体,脚放到溪水里,自己也跟着捋起裤脚踩进水里:「坐稳点。」 溪流不深,由上面的瀑布延展下来,尤岁沢握住闻之的脚心,放进水里轻轻揉按着,也帮他拭去了脚上黏煳的汗意。 被碰到脚底板的时候,闻之没忍住轻轻哼了一声,又痒又酸疼。 「脚还累吗?」尤岁沢又捏了两下。 「好多了。」 闻之都不用往石壁那边看,都能感受到好几道灼热的视线。但即便耳后越来越红,闻之也没抽回自己的脚。 毕竟这是一个宣示主权的好机会不是吗? 尤岁沢没在意这些,对于上头时不时看过来的几道视线,他也泰然自若:「我要戳了。」 闻之不好意思回头,感觉脸烧得慌。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点见不得别人对尤岁沢有一丝一毫的想法…… 即便有些害臊,他也要在肖悦面前坐实了他和尤岁沢的亲密,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你不可能。    尤岁沢给水泡周围消完毒,以为他的不自在是因为怕疼:「别怕,不疼的,水泡刺破就好了。」 闻之「嗯」了一声:「你戳吧、」 话音刚落,尤岁沢就下了手,确实一点感觉都没有,三个水泡一个接一个地瘪了下去,尤岁沢将里面的水用纸巾挤了出来,然后崽进行消毒。 「脚抬着。」 尤岁沢站起身,半弯着腰托起闻之的臀部和腰身,将他带进怀里抱到了岸上。 「今天脚就不要碰水了,防止感染。」 闻之乖乖应道:「好。」 他对下不下水都无所谓,反正尤岁沢都会陪着他。 他们带来的烧烤食材很充分,什么都有,鱼肉虾蔬菜还有海鲜,基本样样都备了。 陈迁显然不是第一回 弄这些,火弄好后就开始给食物刷油。 因为是八个人,当然不能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烤,陈迁拿起一把羊肉串放在了烧烤架上,熟练地翻滚着,时不时添点油和酱料。 烤熟后何然便把它装进了盘子里,放到了他们事先摆好的小桌子上。 肖悦率先吃了一根,含煳不清地哇塞一声:「陈导手艺可以嘛!这味道也太贊了!」 陈迁回头一笑:「以前我太太爱吃,但外面的又不健康,我就自己在家捣鼓给她吃,时间久了手艺也还不错。」 对于陈迁太太的病情,在场众人都有所耳闻,默契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没有多问。 「还想吃什么?」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烤好的食物。 「来点生蚝吧,海螺也烤点。」关正青胃已经发出了信号:「陈导这手艺真不错。」 生蚝和海螺都方便,只要处理好放好调料,直接连一起放上烧烤架就好。 闻之喜欢吃虾,尤岁沢也过去帮忙,拿起十来根窜好的大虾放到烧烤架上,没一会儿虾的表面就呈现了淡橙色。 等陈迁忙活好,桌子上已经是一堆熟食了,大家前面也没吃多少,一直等着陈迁一起。 八人在瀑布旁的石壁下,臀下是塑料的小板凳,面前是摺叠的简陋桌子,这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可能是近几年吃过环境最差的一餐了,周围三面漏风,脚上踩着便宜的大拖鞋。 但这样的环境却让人感到放松,撇去光鲜的外表,在最接近大自然的情况下,不由让人觉得连唿吸都轻松了很多。 「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关正青感嘆道:「这大半个月大概是我这两年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闻之对关正青的过去也有所了解,他正如节目拍摄的第一期中他扮演的那个小偷角色一样,身世惨澹。 他出生在一座偏僻的深山里,因为交通不方便,这里的人生活也不富裕,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一直没回来过,他爸没几年因为在田地里劳累过度摔断了腿,没多久又生了病因为没钱治离世了。 最后只留下一个十多岁的关正青和一个年近七十身形佝偻的老爷子。 老爷子没钱给他上学,家里没有可以干活的人,生计难以维持,于是高中还没毕业的关正青就被破到社会上闯荡,开始找工作。
第158页 一开始关正青是处处碰壁,因为年龄太小,很多工作都做不了,只能托同乡的熟人帮忙找认识的小餐馆进去当个服务员什么的。 关正青算是在场人当中最直接体验过底层生活的那一个,他在寒冬腊月里刷过盘子,一个月就一千二的薪资,摔碎一个盘子赔三十,他也被喝醉酒的客人欺凌过,被人用滚热的汤洒在身上过…… 直到后来经一个同村的人介绍,进入了一间理髮店学习理髮,这对于高中还没毕业的他来说算是一条不错的前路,至少算是一门手艺,学好后也算是一份正正经经的职业。 而幸运的是,关正青做理髮学徒的那间理髮店,恰好在一个影视城旁边,这间理髮店生意不错,有一个剧组的副导演是这边的常客,看到关正青后眼前就是一亮,因为他和剧组的男主角身形相似,加上颜值也高,便推荐他去做替身。 关正青便是这么一步步走进观众的视野,他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群演,在这个圈子里走得尤为艰难,期间经受过的委屈和不忿可想而知。 但最终他还是像金子一样,散发出了自己的光芒。 关正青和在场其他人不一样,他红之前完全没有人捧过,粉丝也是实实在在靠自己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不存在一点水分。 从一百到一千,再到一万,十万……全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从替身到群演,再到微不足道的小配角…… 这其中的艰辛不为外人道。 闻之之所以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跟白棠生闲暇聊天时所知,关正青的过去是真的毫无隐私可言,他的身世被他的对家以及黑粉完完全全地摆在了大众面前。 去年更是爆出了一则差点毁掉他的丑闻,根源是因为他的母亲。 那也是关正青头一回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是被自己父亲花了两万块钱买回来的。 虽然不清楚网友从哪知道的信息,但小时候的种种还是有迹可循,比如他妈从来不亲近他,对他爸总是很畏惧,身上早些时候还会出现莫名的伤痕…… 关正青去问了爷爷,爷爷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爷爷认为买媳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人觉得悲凉又绝望。 那段时间险些毁了关正青,网上到处都在说他是人口贩子的儿子,是不该出生的人。 他们把对他父亲的责备全部转移到了关正青身上,让这个年仅二十岁的青年承担了一切骂名。 闻之听完这些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众生皆苦,谁都不容易。 关正青身上的压力真的很大,粉丝给的,公司给的,还有来自生活的重担,让他这几年一直像个熘熘球般,不停地转,他不敢停下来,怕休息片刻就会失去仅有的一切。 公司压榨他的劳动力是原因之一,他自己也需要钱带来的安全感。 第86章 抓龙虾 不过不管怎样, 最灰暗的时期都已经过去了,关正青的生活也一日比一日更好,现在也赶上了一线, 还在最红火地时候官宣了恋情, 有一个娇小可爱的圈外女友。 这次他来参加这个综艺,一方面是想在新剧播放之前再拉一波热度,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自己放松放松。 八个人坐在塑料板凳上聊得挺开心, 这里好似没有什么演员导演助理之分,大家都是朋友,在一起畅谈八卦,遥想未来, 诉谈着过去的心酸。 关正青八卦道:「闻哥后面有什么打算?有接新剧吗?」 闻之看了眼尤岁沢,犹豫着摇摇头:「还没想好。」 陈迁瞭然于心:「还没想好就是说已经有资源了,但还在考虑?」 「对。」 「什么角色?」 「男二,不过是个反派。」 白棠生闻言神色微动:「缉/毒片?」 「嗯。」闻之有些惊讶:「你……」 「男一。」白棠生笑着摇摇头:「好巧。」 那是挺巧, 不过也不奇怪, 这部剧本的导演挺挑剔, 找的男一自然不会差。 关正青撑起下巴:「这还是生哥今年接的第一部 剧吧?」 白棠生点点头:「平时都懒。」 一个男二都还要考虑考虑, 一个一年只接一部剧, 肖悦嘆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 可以随自己心意接剧……」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肖悦这么长时间, 从未有过饰演女主的机会,女二也是少之又少, 若有女二的机会放到她手上, 她求之不得。 但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闻之自然也知道那个剧本不错, 但是对他来说,热度和钱都可以放到一边,尤岁沢才是最重要的。 萧坤对尤岁沢的称唿是跟着闻之一起的,他开玩笑道:「沢哥你也不管管他,太闲散了。」 尤岁沢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只偶尔搭上一两句,听到这里他替闻之说道:「他开心就好,接不接戏都没关系。」 他拿起一只串好的虾,熟练地用筷子往上一夹,再往下一拉,虾壳就脱落了,这还是以前帮闻之剥虾壳剥久了练就出来的技巧。 闻之接过尤岁沢递来沾好酱料的鲜嫩虾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海虾带着一丝丝甜味,一直从喉间漫延进心里。 肖悦羡慕道:「沢哥剥虾壳好熟练啊,我也想找个这样的男朋友!」 闻之垂眸把签子上的肉挑下来,分了一半给尤岁沢,嘴角微微扬起:「沢哥世界上仅此一个。」
第159页 肖悦吐了吐舌头:「我要求不高,会照顾我的感受就行,顺便可以给我剥个虾。」 「你这也太好骗回家了吧?」萧坤拿起一根虾戴起手套剥好,放到肖悦碗里:「来,做哥哥女朋友吗?」 肖悦傻了一下,抡起手就往萧坤肩上一锤:「你好讨厌!」 萧坤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不考虑一下?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情绪,还会给你剥虾,虽然没有沢哥剥得那么帅,但也很快。」 他表情诚挚:「真的,你看在场就我们两个单身狗……哦不,小何有女朋友吗?」 何然躺着胸口中了一箭:「……单身。」 「哦,那就是三个单身狗,其他都是有主的,这年头真不容易啊……找不到对象就算了,还要吃狗粮。」 谈笑间,闻之已经吃下了两只尤岁沢剥好的虾了。 以前也是这样,闻之喜欢吃虾,偏偏没耐心剥,后来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尤岁沢帮他剥,不论什么场合,是吃云姨做的饭,还是在外面和同学朋友一起吃,尤岁沢剥的虾大半都放进了闻之的碗里。 也不怪那时的同学都笑说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男女朋友间也不过是这样。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他们早就可以在一起了…… 尤岁沢看了一眼出神的闻之:「在想什么?」 闻之回神:「……在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揽了剥虾的活。」 尤岁沢还真回忆了下:「高二暑假的时候,你和秋昭抢小龙虾吃,但你剥得又慢,抢不过他就直接带壳吃,我看不过眼就帮你剥了。」 后来他也没想到,剥了这一次后就一直剥到了高考前夕,还是心甘情愿。 闻之也想了起来,秋昭那时还没看出闻之和尤岁沢之间的凶潮暗涌,大骂尤岁沢偏心,都是兄弟只给闻之一个人剥,一只虾都没让给他。 白棠生就坐在闻之旁边,听到他们的交谈侧目,有些讶异:「你们是高中同学?」 闻之「嗯」了一声:「高一认识的。」 白棠生来了点兴趣:「高三在一起的?」 他也是高三那年和他的乌老师起了一点渊源,虽然到二十多岁才真正认识彼此。 闻之抿唇:「没有……今年才在一起。」 白棠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事多磨。」 尤岁沢轻笑:「你说的对,好事多磨。」 三人一块碰了一杯,白棠生没再聊这两人过去的事情,这中间明摆着有故事,且不是好事,何必多言呢。 能遇到一个互相属意的人且走到一起本就不容易,他和乌柏舟当初不也是? 如果不是上天给的机会,他哪里会有跟乌柏舟交汇的机会。 不过一想到自己二十二岁那年碰到乌柏舟的第一天,两人就因为种种原因在卫生间做了……他还是觉得心软又好笑。 白棠生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换来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一段被人全力爱着的人生。 今天温度不算太低,也有三十二三度的样子,但因为旁边就是瀑布,这边又有石壁遮挡着阳光,植物也吸收了部分热意,几人围坐在这里还挺凉爽。 这座城市比家那边的温度要高很多,尤岁沢来的时候还给闻之带了一件秋季的外套,家那边现在平均温度只有二十度左右,穿单衣已经会冷了。 萧坤捂着胃部揉了揉:「吃饱了。」 何然跃跃欲试:「去水里泡泡脚。」 关正青眼睛一转:「光玩水有什么意思,带你们去玩好玩的。」 关正青带着几人来到溪流的下游,这边水要浅得多,深一点的也不会过膝盖,浅一点的刚到脚裸。 闻之自然没有下水,尤岁沢倒是踩进了水里。 「我们给晚上的夜宵加点餐。」 肖悦眨了眨眼睛:「不会是要抓龙虾吧?」 陈迁想了起来:「之前有本地人和我说过这条野溪有不少龙虾还有河蟹,运气好还能碰到黄鳝。」 何然不知道如何下手:「这要怎么抓啊?」 关正青弯下腰,轻轻掀起一块石头,下面正有一只龙虾卧着,他的手慢慢靠近,没等龙虾反应过来就抓住了它的背。 「这样就抓到了。」关正青在阳光下笑道:「一般石头下会出现龙虾和小螃蟹,两边河岸会有洞穴,扁状的一般是龙虾洞,圆点的是黄鳝洞。」 闻之指了指自己脚的前面一点:「比如这个?」 「对。」关正青眼睛一亮:「这应该是龙虾洞。」 萧坤好奇地探头看去,他用手将洞穴两边的泥土扒拉开来,卧槽一声:「一窝龙虾!这是祖宗三代都在这了吧……」 闻之:「……」 突然有点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白棠生失笑:「这也没东西装啊,我回去拿个装菜的篮子。」 白棠生很快回来,这个篮子是镂空的,本来是他们为洗菜准备的,装龙虾螃蟹这一类的东西还是有点浅,容易爬出来。 「我看着它们,你们抓。」闻之刚好戳了水泡,尤岁沢怕生水容易感染,不让他下水。 几人顿时来了劲,一个个分头开始扒拉起石头,或者在周围寻找着洞穴。 萧坤对着刚刚发现的龙虾一大家庭不敢下手,关正青弯下腰,手疾眼快地捏住一只大龙虾的背,下面直接挂起一串,就跑了一只小的。
第160页 何然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厉害了……」 「小时候住农村里,小溪里到处都是龙虾螃蟹的,我们几个男孩子经常踩在水里抓这些。」 肖悦好奇道:「抓回去吃吗?」 「吃,但不是抓回去吃。」关正青说着又弯下腰扒开一块石头:「我们抓了自己吃,就在土里挖个洞,拿枯木枝点火,然后烤着吃。」 「哇,这也太棒了!」肖悦艷羡道:「我小时候我妈都不让我碰水。」 小时候的生活固然值得回忆,可究竟棒还是不棒就只有当事人知道。 饱汉不知饿汉飢,生活在殿堂里的人永远不知道跪在街上乞讨是什么滋味。 尤岁沢也弯下腰,掀开了一颗石头,闻之只看见他露出的半截有力的腰线。 过了几秒钟,尤岁沢起身走到河边,对岸上的闻之说:「手打开。」 闻之听话地伸出手心:「龙虾?」 尤岁沢摇摇头,放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淡红色石头在闻之手心。 「『红宝石』。」 闻之忍不住笑了:「龙虾呢?」 「跑了。」尤岁沢也笑,他刚掀开石头龙虾就没影了。 关正青闻言回头说:「你要轻点拿石头,别动作大了容易惊动他们。」 「好。」 尤岁沢也是第一次进行这种活动,一开始有些不顺畅,后面他直接只在闻之附近活动,找周围的洞穴,扒开后就是三四只小龙虾,拿起就是一串。 闻之就站在篮子旁边,说是看着篮子里的食物,但视线一直随着尤岁沢而移动。 白棠生走过来拈起一只刚刚逃狱的小螃蟹,有些无奈道:「你这狱警不太行啊,食物们都逃狱了。」 闻之收回视线,摸了下鼻子:「啊抱歉。」 白棠生失笑,打趣道:「你这天天看都看不够吗?」 粉丝都说他和乌柏舟黏煳,闻之对尤岁沢比起他们有过之无不及。 闻之重新望向尤岁沢的背影,他哪里看得够,他可是缺失了七年的陪伴与注视。 第87章 千足虫 众人抓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篮子完全不够,关正青又将他们之前拆封的食品袋拿过来,将小螃蟹装在里面。 黄鳝不好抓, 他们只抓到了一条, 但众人对黄鳝也不感兴趣,抓到玩了会就放走了。 白棠生指着岸边的战利品说道:「差不多了吧?这也有好几斤小龙虾了。」 「差不多。」关正青大致看了眼:「当夜宵够了。」 尤岁沢看了眼闻之的方向,弯腰洗了下手, 走到岸上问道:「怎么了?」 「……肚子胀。」 肚子为什么胀自然显而易见,从他们来到现在,闻之都没有去解手过。 他其实没露出什么表情,但尤岁沢单单只是看了一眼, 就知道他的不对劲。 尤岁沢从口袋里抽出帕子擦干手上的水,握住闻之的手回头对众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们离开一下。」 「我也去解个手。」关正青拍了拍萧坤的肩:「你们辛苦一下把战利品带回去。」 这种深山老林里,自然没有什么卫生间, 解手只能找一处无人的空地。 闻之在一个树根旁站定, 尤岁沢就在一边等他, 他半晌没出动静, 随后有些无奈地说:「沢哥, 你能不能转个身?」 尤岁沢挑挑眉, 非但没有转身还走近了,站在闻之身后轻轻环住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你害羞什么?」 「……」闻之胀得不行,但就是出不来, 他按住尤岁沢的手腕, 侧头在尤岁沢唇上亲了一下,低声央求道:「沢哥……」 尤岁沢这才放手, 低笑道:「你继续,我不看。」 闻之听感受不到尤岁沢的视线后,才有些羞耻地解决了生理需求,这里毕竟和家里不一样,野外空旷,毫无遮拦。 「走吧。」见闻之整理好衣襟,尤岁沢拉住他的手,「他们在群里说要做麻辣小龙虾,香辣河蟹。」 闻之愣了一下:「这怎么做?」 「现挖一个灶头。」 闻之本以为小龙虾和河蟹也会被烤着吃,没想到关正青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了一个铁锅:「我们只要挖个类似于t形的圆坑就好,不过要分别找一些干柴和湿柴……」 陈迁问道:「湿柴是用来垫在锅下吗?」 「对。」 陈迁回到营地翻出来一个铁网:「这是备用烧烤架,用它垫行不行?」 「当然行。」关正青眼睛一亮,这可比湿柴好用得多。 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得在天黑之前找好足够的干柴火。 这倒是不难找,几人散开去附近的林子里开始寻找,关正青和陈迁留在原地挖坑。 众人两两一组,肖悦跟萧坤一组,白棠生和何然一组,闻之自然和尤岁沢一组。 陈迁叮嘱道:「你们注意安全,这附近可能会有蛇之类的,不过我提前问过了,这山上没什么太毒的蛇。」 闻之和尤岁沢上游的树林里,地上的枯树枝不少,他们有带上绳子,将绳子摊开后,再把捡来的枯树枝一一摆好,很快就收集了两小捆。 尤岁沢正捆着树枝,动作到一半就发现了身后的人没了动静。 尤岁沢转身望去,见闻之表情僵硬地站在树旁,他心口一跳:「怎么了,有蛇?」
第161页 「没有……不是蛇……」闻之僵硬地看着自己的脚,语气中都带着颤音:「虫子……」 尤岁沢目光下移,在闻之的脚趾附近看见了一只长满脚的千足虫。 他松了口气,不是蛇就好。 尤岁沢捡起手边的树枝,轻轻把千足虫挑到一边,半是好笑半是心疼地揽住闻之:「别怕,已经弄走了。」 闻之抓住尤岁沢的衣角,神经完全无法放松,尤岁沢亲了亲他的眼角:「怎么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看到它就走不动路?」 闻之身体颤了下:「哥,我腿软……」 他是真的害怕,都直接省略前缀,叫尤岁沢哥了。 尤岁沢心里一软,托起闻之的大腿根就将人抱了起来,走到收集好的枯木旁微微曲膝,将两捆柴火勾在手上。 「好了别怕,我们回去就换鞋,不穿拖鞋了。」 闻之将脸埋在尤岁沢的脖颈处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只要一想到刚刚被千足虫爬到了脚上,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尤岁沢抱着人刚好跟也完成工作了的白棠生撞在了一起,白棠生看到他们这幅姿态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尤岁沢安抚着闻之,说了个谎:「碰到蛇了。」 白棠生惊了一下:「被咬了?」 尤岁沢摇摇头:「没有,就是吓到了。」 白棠生松了口气,他看不清闻之的表情,有些好笑道:「看不出来啊,闻老师还怕蛇?」 哪里是怕蛇,分明是怕千足虫,只不过说被蛇吓到总比说被虫子吓到要好听些,不至于太『丢人』。 尤岁沢解释道:「小时候弄得有心理阴影。」 白棠生理解道:「我帮你们把干柴带过去吧,你先陪他缓缓。」 「好。」 尤岁沢捏了捏闻之的腿根:「好点没?」 「嗯……」闻之声音打着颤:「晚上帐篷里会不会爬进这东西啊……」 「不会。」尤岁沢将闻之放在帐篷中间的毯子上:「帐篷都扎扎好的,不会有缝隙。」 尤岁沢拿起闻之的运动鞋,还有一瓶消毒酒精:「来,抱。」 闻之没有犹豫地走到尤岁沢面前,双腿夹住了他的腰。 尤岁沢抱着人走到河边,让闻之坐在石块上,他半蹲着身体帮闻之清洗了下脚,用纸巾擦干后,又帮他的脚上喷了些消毒酒精。 虽然千足虫不咬人,但它是会分泌毒液的,爬过的皮肤容易引起疱疹之类的皮肤问题。 尤岁沢帮闻之套上袜子,再帮他把鞋穿好,系上鞋带,闻之整个过程都乖巧无比。 见闻之半天没动,尤岁沢失笑:「要我抱你回去吗?」 「我缓一下就好……」闻之抱住尤岁沢的腰,深深吸了口气。 闻之并不是所有虫子都怕,实际上他对毛毛虫这一类的虫类都无感,唯独千足虫怕得不行。 千足虫,顾名思义,一种长满脚的虫子,它的身体上附着密密麻麻的小腿,闻之但凡是看到它都会鸡皮疙瘩起一身,更别说是被千足虫爬到了脚上。 以前高中学校附近,因为环境潮湿,植被多,这种虫子很是常见,每次看见千足虫闻之都是被尤岁沢搂着腰哆哆嗦嗦地走。 尤岁沢笑说他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其实并不是,只是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以前他们披着兄弟的表皮藏着暧/昧,现在他们是真真切切的情侣。 闻之不介意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尤岁沢面前,也因为这缺失的七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尤岁沢亲近且让他心软的机会。 闻之被尤岁沢牵着来到石壁下,关正青早就将坑挖好了,陈迁拿着牙刷在河边刷螃蟹和小龙虾。 何然奇道:「哪来的牙刷?」 因为要过夜,每个人肯定都带了一支,但应该不会有多余的。 陈迁拔下一只龙虾的虾线:「肖悦的,她带了一打一次性牙刷。」 「……」 肖悦自己的背包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关正青问道:「你们有吃龙虾头的吗?」 萧坤他们也回来了,闻言说:「我吃啊,龙虾不吃虾头是没有灵魂的!」 「那就不扔了,不过虾尾和虾头要分开炒,锅太小了。」 「没问题,我这种不动手的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手挖的灶头还挺有意思,因为要烧火,所以关正青选择了一块光秃秃的土地,防止火往旁边的植物上窜。 陈迁将龙虾和螃蟹处理好后,放到桌子上交给关正青。 因为他们本来就准备烧烤,自然带了油和调料,只是翻炒不太方便,关正青干脆用烧烤夹子还有油刷一起倒腾。 肖悦觉得好玩,就在一边帮关正青往洞里递干柴,起火后,她将干柴拧断,一点一点地塞进洞里。 火焰沿着锅边窜了些出来,萧坤蹲下身:「我来吧。」 肖悦拒绝:「不用,我再玩会儿。」 关正青也无奈:「那你小心点,别烫到自己。」 另外几人在一旁都没什么事做,只能看着关正青熟练地翻炒龙虾和螃蟹,一阵阵香味从石壁这里漫延开来,勾起了众人的食慾。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周围陆陆续续地飞起了蚊子,肖悦拿驱虫喷了一圈,好了很多。 暖红色的火光在闻之脸上忽闪忽闪地印照着,尤岁沢敛神,轻轻抚下了他头上的一根枯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到的。
第162页 夜色撩人,连带着尤岁沢的声音都柔和了些许:「走了一天脚痛吗?」 「刚到那会有点酸,下午都穿的拖鞋就轻松多了。」闻之捏了下尤岁沢的手:「你累不累?」 尤岁沢勾了下唇角:「手术台上比这累多了,还没有你陪着。」 闻之耳朵一热,尤岁沢的每一句不经意的情话都能直接烫进他心里。 「虾尾炒好一份了,你们先吃。」关正青用抹布端起锅,将虾尾倒进桌上的盘子里。 因为锅不大,要分好几次烧,虾尾烧两次,虾头烧两次,螃蟹烧一次。 不过关正青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将所有食物都做好上了桌,大家也没好意思先吃,都等着他一起。 第88章 夜晚 麻辣的虾尾吃起来是真的香, 还有已经熟得发红的香辣螃蟹,几人食慾大振,纷纷拿起了手套。 肖悦惊嘆道:「这也太好吃了!」 萧坤被辣得嘶了一声:「好香, 老关你这手艺当演员着实可惜。」 关正青嘴上说着, 手上也没停,快速地剥着龙虾壳:「厨师薪资太低了。」 陈迁哈哈大笑:「厨师工资确实不高,不过做到主厨或者厨师长, 一个月薪水也不少,我一个朋友就是厨师长,一个月少说五六万。」 关正青实诚道:「那我的厨艺还没到那个水平。」 「可以的,这味道绝了。」白棠生认可道。 在场没几个人经常吃这玩意儿, 一般是没时间,还有河蟹,在场大多数人都没碰过这么小的螃蟹。 像闻之则是因为厌食的缘故,上一次碰小龙虾应该还是高中时候的事。 那时候觉得外面的小龙虾不干净, 云姨都是自己一次性买个几斤回来, 仔细刷刷干净, 然后做一份清水, 一份十三香。 闻之吃虾这一类的喜欢辣一点, 尤岁沢则吃得淡, 所以尤云每次都做两份不一样的味道。 虽然不太吃辣,尤岁沢还是戴上了手套, 偶尔吃一个尝尝味道,但他手上剥龙虾的动作倒是没停, 别人剥好的都进了胃里, 他的全部放在小碗里,堆了一小半就将自己和闻之的小碗调换下。 肖悦两眼放光:实名羡慕。 关正青道:「沢哥这一天都没吃多少东西。」 尤岁沢很淡地笑了一下:「我吃得少。」 其实作为一名男性, 尤岁沢的食量不算很小,只不过他吃得清淡,像烧烤这一类的东西基本很少碰,但当着大家的面总不好扫兴,便转了个弯儿。 闻之趁其他人在聊天的时候,夹了一颗虾尾送到尤岁沢嘴边:「不是很辣,你尝尝看。」 尤岁沢无奈地扫了他一眼,还是微微张口咬下了这截虾尾。 吃完饭后,夜色渐深,周围响起了阵阵蝉鸣和蛙叫,几人收拾好垃圾和烧烤架回到帐篷旁,萧坤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有没有跟我去瀑布那里洗澡的?」 「我我!」关正青飞快地拿出自己的毛巾:「我也去!」 陈迁哭笑不得:「晚上在那里洗澡会冷吧?」 何然嘿嘿一笑,手里也拿着毛巾:「我刚试过水温了,不冷,常温的。」 那几人欢快地跑向瀑布那边,陈迁倒也不担心,瀑布下的水池并不深,他们下午进去淌过水,最深的地方才到萧坤的腰。 但都晚上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跑去水池中央,至多在边缘处拿毛巾擦擦身体。 帐篷这边只剩下了白棠生与陈迁还有肖悦,闻之和尤岁沢也没去,他们打算等那几人回来再去。 肖悦一个女孩子家家自然不方便去外面清洗,拿自己带的矿泉水打湿毛巾后进帐篷擦擦身体就算了。 过了半小时萧坤他们还没回来,只隐约听见瀑布那边传来阵阵欢快的笑声,听起来玩得正开心。 白棠生有些无奈:「我去下游弄点水擦一下,你们要一起吗?」 闻之和尤岁沢都拒绝了,陈迁起身跟着白棠生一起走了,要是等萧坤他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闻之和尤岁沢都不急,肖悦进了帐篷,他们便也弯腰进入帐篷,闻之问道:「你今天吃得好少,饿不饿?」 尤岁沢在闻之身后盘膝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现在不饿,等会饿的话我吃点蛋糕。」 他们带来的小零食也不少,除了薯片鸭脖这一类的东西,还带了一些西点小蛋糕。 闻之低低地嗯了一声,侧头去吻尤岁沢:「我想了想,还是先把那部戏接下吧。」 尤岁沢握着闻之的腰:「想好了?」 「嗯。」闻之吮了一下尤岁沢的下唇:「要赚钱养家。」 尤岁沢低笑道:「好啊,那我们的家就靠你了。」 萧坤他们玩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来,还是被陈迁叫回来的,怕他们玩太久会着凉。 尤岁沢和闻之这才去到瀑布下的水池边,尤岁沢解下衣衫率先下水,他打湿毛巾看了眼岸上的闻之:「要我帮你脱?」 闻之脸微热,还好在夜色中不太能看得清,他刚刚完全是看尤岁沢脱衣服看愣了,清冷的月光洒在尤岁沢纹理有秩的肌肉下,散发出一种无暇的光泽。 闻之将照明灯放到一旁的石块上摆好,慢腾腾地脱了衣服下水。 尤岁沢将毛巾的水微微挤出了些,然后在闻之身上轻轻擦拭着。 这里的水确实不算凉,但比起体温还是低了很多,尤岁沢上手的时候,闻之身体轻轻颤了好几下。
第163页 尤岁沢从背后半拥着闻之,手在他身体上不断摩挲着,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么敏感?」 他的声音就响在闻之耳畔,闻之耳朵都被尤岁沢温热的唿吸熏红了些。 偏偏尤岁沢上下其手也就算了,撩完后他就退开,一副绅士的正经模样:「我们洗快点,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当心着凉。」 「……」 闻之只好压着热意匆匆擦开身体,换上准备好干净衣服,和尤岁沢一起回到了帐篷旁。 那几人也都收拾好了,现在才九点不到,远远没到大家平日里的休息时间。 肖悦兴奋地拿出两幅扑克:「我们来打牌吧怎么样?」 萧坤盘膝坐在了毯子上:「你怎么什么都有?」 「那可不,我可是迷你版的百宝箱。」肖悦将两幅扑克一一拆开。 「玩什么,双扣?」 「行啊,但只能玩四个人的,六人牌不够。」 「你们玩。」关正青闻言立刻说道:「我玩这些运气向来不好,怕输得裤子都没了。」 尤岁沢也没打算参与,他对闻之说:「你玩吧,我陪你。」 至于何然自然不用说,他牌技太差,干脆退出。 剩下萧坤直接说在旁边辅导肖悦,于是陈迁、肖悦、白棠生、闻之便组起了牌局。 抽完牌后,闻之和白棠生分到了一组,两张红心k他们分别拿到一张。 白棠生跟肖悦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闻之对面,尤岁沢便端坐在闻之旁边,专注地看着他打。 半小时后,白棠生浑身舒畅:「果然换了个队友就是不一样。」 一旁突然被cue的何然胸口中了一箭:他就是不会玩牌能怎么办? 陈迁咂舌:「小白这牌也太好了吧,这局四个炸让我们怎么玩?」 白棠生敲了一下旁边的何然:「四个炸又怎样,有何然在一样能给我弄输。」 何然:「……」 委屈,但是不敢说。 俩小时下来,白棠生赢了小一千,他们玩的还是十块二十三十的那种,主要白棠生的手气是真好,他不论和谁组一队基本都赢。 闻之也蹭了白棠生的光,赢了两百多,陈迁不输不赢,也就是说只有肖悦一个人输了。 她嘆了口气:「坤哥啊,你到底会不会玩?」 萧坤无辜道:「今天第一次。」 「……」肖悦暴起锤了萧坤一下:「那你还教我!」 萧坤乐不可支:「就是因为不会才教你啊,要是会我不就自己上场了?」 肖悦:「……」 好有道理,简直无法反驳。 不过输给两个男神倒也不亏,肖悦爽快地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萧坤啧道:「我给你转过了,不过绝对不是我教的不好,只是看你一个人输有点可怜……」 「……你走。」肖悦怒了。 到了半夜,这边还有有一丝微微的凉意,尤岁沢揽着闻之躺下,怕他着凉便自己侧着身体,将他拥在怀里。 两人的身上盖了一件毯子,闻之的脑袋窝在尤岁沢脖颈处,暖洋洋的,就是微硬的髮丝有些许戳人,在皮肤上带起了一阵阵痒意。 偏偏闻之还不老实地一直蹭,一开始他只是动动脑袋,后来他干脆伸出了手,在尤岁沢腰上上下摸索着,温热的唇瓣还时不时蹭到尤岁沢的锁骨。 感觉到闻之越来越有往下撩的趋势,尤岁沢按住他的手警告道:「旁边都是人。」 「什么?」闻之无辜道:「我就是有点冷,想抱紧你。」 「……」尤岁沢勾了下唇角:「我倒是有让你不冷的办法,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愿意的。」见尤岁沢微眯起眼睛,闻之补充道:「可是这里晚上有点凉,恐怕容易生病,所以还是算了吧。」 尤岁沢:「……」 说的那么正经,但也不知道是谁的膝盖在不该碰的地方乱蹭。 闻之手老实了,腿还在继续拨弄,他搂住尤岁沢的脖子:「睡吧,晚安,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回去呢。」 尤岁沢:「……」 既然说了晚安,有本事就别动腿。 不动自然是不可能不动的,闻之专挑不该碰的地方,他这是把尤岁沢在水池那边撩他的劲全部还了回来。 这样作死的闻之像极了以前,尤岁沢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他按在身下,弄得越狠越好,旁边有人也没关系,上下的嘴一起堵住就好…… 但闻之最后一句『明天早上还要回去』还是让尤岁沢歇了火,真要按照他的节奏,闻之明天能不能顺利地走回车上还是个问题。 感觉到尤岁沢安静下来,闻之又不满意了,他抬头在尤岁沢下巴上亲了好几下:「你怎么还不睡啊?」 尤岁沢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到底是谁不给他睡? 尤岁沢一个翻身将闻之按住,用力地吻了上去,将人吻到唿吸不畅了才放开,还顺势顶了下:「我其实不介意明天背着你回去,你要不要试试?」 「……」闻之脑袋一缩,麻利地抱住尤岁沢窝在他脖颈处:「我困了,沢哥晚安。」 第89章 我爱你 睡帐篷确实不够舒服, 尽管已经是封闭空间,早晨起来尤岁沢的胳膊还是起了两个大包,被蚊子咬的, 也不知道是从哪钻进来的。 闻之因为一晚上都被尤岁沢揽在怀里, 反而是没什么事。
第164页 尤岁沢感觉到脚裸也有点,他伸手摸了摸,又是一个大包。 「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变回本体来咬我了?」尤岁沢亲了下睡蒙了的闻之。 闻之呆呆地啊了一声, 捧起尤岁沢的手臂愣愣地看了好几秒,随后伸手用食指在蚊子咬的包处掐了一个十字。 「……」 尤岁沢直接被闻之可爱到了,他扶住闻之的后脑勺,将他按在自己胸口揉了好几下:「还在吃药吗?」 「泽尔说还要吃一段时间, 慢慢减少药量。」 「泽尔?」尤岁沢挑挑眉:「你什么时候叫他叫得这么亲密了?」 闻之将脸埋在尤岁沢的锁骨处,双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襟:「他让我这么叫的,说你们是朋友,那我和他自然也是朋友, 不用那么生疏……」 尤岁沢半眯了下眼角, 倒也没说什么:「要不要再眯会儿?」 闻之哼哼两声表示拒绝, 现在太阳已经升起, 这帐篷不遮光, 睡着有些刺眼。 「那出去吃点东西。」 「好……」 尤岁沢牵着闻之弯腰走出帐篷, 大家都已经起来了,本来还准备再玩会儿, 但是陈迁看了下天气预报,下午可能要下雨。 于是几人决定还是现在就往回走, 省得一会下雨淋成落汤鸡。 回去要比来的时候轻松些, 一方面是大家已经知道了大概多少路程,另一方面他们带来的食材都消耗了, 减轻了不少重量。 至于垃圾,陈迁特地带了一个超大号的垃圾袋,他们把垃圾全部扔在了里面,陈迁半背着它上路。 回去的路上几人倒是挺欢快,走走停停,再吃点东西,也磨磨蹭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车上。 因为半路何然崴了下脚,白棠生换下他自己来开车。 尤岁沢坐上了后座:「你先开半程,后面我来开。」 白棠生也没推脱,爽快道:「你们先睡会吧,闻老师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闻之眨了眨眼睛,缓缓眯成一条缝:「昨晚没睡好。」 白棠生揶揄道:「昨晚做什么了?」 闻之半靠在尤岁沢身上,耳朵微热,欲盖弥彰道:「昨晚蚊子太多了。」 本来他们就没做什么,偏偏闻之这反应倒让人觉得有什么了。 尤岁沢有些无奈,半揽着闻之:「他睡眠质量不好,换了地方不容易进入深度睡眠。」 白棠生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昨晚和我家那位聊到凌晨才勉强睡着,这边蝉鸣声太大了。」 前半程的路要稍微难开一点,因为很大部分都是泥地,出了林子后才平稳的水泥地,开着就方便多了。 闻之看起来是真的困,后面车子开始平稳后,他的唿吸就放轻了很多,直接歪在尤岁沢怀里睡着了。 车开到一半,本来是要换岗的,后来白棠生见闻之睡得正香,朝尤岁沢摇摇头:「让何然开吧,他刚好睡醒了。」 尤岁沢顿了一下,没拒绝白棠生的好意。 到了酒店后闻之才晕晕乎乎地醒过来,尤岁沢侧头亲了他一下:「到了,我们下车吧?」 「嗯……好。」 八个人纷纷下车,陈迁提前叫来了两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将两辆车都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处理一下里面的物品。 肖悦打了个哈欠:「男神们再见……我先回去补个觉了,今天醒得太早了……」 「好。」 其他人也都想回去休息了,闻之和尤岁沢也回到了房间。 尤岁沢其实也没睡好,但昨晚只是在外面草草清洗了一下身体,现在定然是要洗个澡的。 他本是想让闻之先睡,自己等会就来,结果刚准备关上浴室门的时候,一只手伸进来隔开了门,闻之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起。」 「……」尤岁沢拉过闻之的手将人拽进怀里:「不准备睡了?」 闻之努力地睁大眼睛,腰被尤岁沢揽出了一个内曲的圆润弧度,他微微抬头:「想睡的,但是也想洗澡。」 他在尤岁沢越见危险的眼神中补充道:「但是不想自己洗。」 尤岁沢将闻之推倒在墙上,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他的衣扣:「不想自己洗的意思,是要我当工具人吗?」 闻之上身瑟缩了下:「倒也不是……」 尤岁沢凑近亲了亲闻之的唇角:「工具人我可以当,但怎么洗我说了算。」 「……」 事实证明,闻之还是撩得过火了,作死总是要被收拾的,他本仗着自己还困尤岁沢应该不会轻易动他才敢这么撩,结果尤岁沢狠狠怼在墙上:「做累了你可以睡得更香一点。」 身前是另一具身体炙热的温度,身后是墙壁瓷砖透肤的冰凉,闻之压抑着chuan息闷哼着,睡意顿时散了大半。 闻之颤抖着:「沢哥……别,酸……」 「知道错了吗?」 他赶紧服软:「我错了,哥……」 「错哪了?」尤岁沢勾了下嘴角。 「昨晚不该那样……」 「不该哪样?」尤岁沢一边用力,一边继续问道。 「不该点火不灭……」闻之已经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知道就好。」尤岁沢慢下来,给了闻之一个缓冲的时间,「别急,这几天有你受的,不过也别担心,录制前一天会让你休息的。」 「……」
第165页 闻之的单腿支地,另一条腿已经抬了快一个小时才被放下,尤岁沢拿浴巾裹住他,擦干水后将人扔在了床上。 「我想睡觉……」 尤岁沢摸着闻之泛红的眼尾:「我觉得你现在还不困。」 「我困……」 「那睡吧。」尤岁沢还真停下来,一副放过他的样子:「十分钟内你没睡着,那就翻倍。」 「……好像不是很困了。」闻之怂了。 尤岁沢和闻之在房里胡来了好几天,只有偶尔其他人约他们去吃饭才出去一趟,但即便穿上领子高一些的衣服,也遮挡不住他们脖子上的吻痕。 尤岁沢倒是很淡定,至于闻之这两天只要一出门耳朵就红了,热度就没散过。 实在是某些人激动的眼神太鲜明,实在是想忽视都难。 最后一期大逃杀录制完毕,闻之就该和尤岁沢启程回家了。 这几天闻之过得很是舒心,唯独一点比较纠结,就是答应尤岁沢的保证书。 闻之换下节目组的角色服装,从更衣室出来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尤岁沢。 「今天里面有几道解密太难了,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 已经凌晨三点了,闻之知道尤岁沢向来不怎么熬夜,平常这个点不可能没睡。 「没关系,我刚刚眯了会。」尤岁沢起身揉了揉闻之的后颈:「累不累?」 「累,今天是运动量大,脑细胞消耗也大。」闻之揉了揉太阳穴,他也有些倦意,加上又惦记着外面等他的尤岁沢,后半程都有些心不在焉,早就想结束。 尤岁沢笑了一声:「那回去吧,给你暖床。」 闻之抵着尤岁沢的后背磨磨蹭蹭地上了车,他突然来了一句:「保证书写好了。」 尤岁沢侧眸:「嗯?什么时候写的?」 「不告诉你。」闻之一想到那些腻人的话,就有些臊得慌。 「在哪里?」 「明早给你。」 尤岁沢也不催:「好。」 录制结束是三点多,等他们回到酒店,已经快五点,两人简单洗了个澡就准备上床睡觉。 闻之现在每天洗澡基本都靠尤岁沢帮忙,他自己就跟八爪鱼似的,懒洋洋地挂在尤岁沢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尤岁沢也乐意纵着他,夜里给他洗澡,早晨为他穿衣……当然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脱衣自然也是尤岁沢代劳。 除了没把饭餵到嘴边,闻之像是个小孩子似的,什么都依赖着大人。 「沢哥,晚安……」 尤岁沢低头在闻之唇上落下一吻:「晚安。」 他们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尤岁沢要醒得早些,闻之还趴在他肩处,脸上压出了红红的印子。 尤岁沢小心地把手从闻之身下抽了出来,轻声下了床。 路过桌子时,他看到上面端端正正放了一封淡蓝色的信封,封面写着:给最爱的沢哥。 昨晚回来的晚,尤岁沢不太记得当时桌子上有没有这么一封信,还是说半夜里闻之偷偷起来放上去的…… 他拉开椅子坐下,揭开封条打开了里面的信纸。 给最爱的沢哥: 你说让我写保证书,可我不太会写这个,于是去请教了秋昭,他出了一个歪主意,说让我把一千字的保证书改成一千字的情书,我觉得可以尝试,但一千字会不会太腻歪? 我也不知道,所以写多少算多少吧。 情书该怎么写呢?我没实践过,也没看过范文,但当初我确确实实想过写上一封情书,在高考后和你把一切摊开,你同意最好,不同意我就缠到你同意为止。 可后来发生的事是我没想到的,我知道你不想听,但还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啊,沢哥……是我让你失去了母亲。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犯错就是犯错,这个后果是我们都无法承受且弥补的,过去很多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死的是我就好了。 这样你不会失去唯一的亲人,或许我还会在你心里一直占据着一个角落,不论将来谁走进来,都赶不走。 毕竟不是说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离去的人吗,这样似乎也不错。 那些日子里,我每天都想着与你重逢,可真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心中的惶恐远远大于喜悦,我害怕你的冷漠,害怕你的疏远,害怕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最后的发展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好到好像现实才是梦境,而我发烧那天梦里的一切才是真实。    我本以为一生都将被黑暗湮没,但你带着光走来了。 于是阴影俱散,山川开始烂漫,前路光芒万丈,盛满着鲜果与花香。 上面这段话写了好久,但我数了一下,才刚刚过半。 那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靠在树上,远远就听到了一段特别的脚步声,在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于是我睁开眼,看见了我为之一生都想要得到的人。 那一刻我的心跳用任何语言来形容都显得苍白,要怎么说呢……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黯淡下来,唯有视觉中心的你是彩色,直接迈着不容置疑地步伐,将我的心划上了你的名字。 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註定了我携手度余生的那个人是你,也只能是你。
第166页 多少字了?唔……懒得数了,最后说一声:沢哥,我爱你。 看在我忍着肉麻写了这么多字的份上,沢哥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绝对绝对不会有下次。 ——你的小奴隶 第90章 期待来春(正文完) 一份完全不像保证书的保证书, 在尤岁沢心中掀起阵阵涟漪。 他将信纸重新装回信封,放在了行李箱的夹层里。 尤岁沢走回床前,闻之还没醒, 尤岁沢不见了他就紧紧抱着被子, 脸上还有两道红痕。 他弯下腰,拉起被子盖在闻之的腰上,俯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闻之是听见浴室里的水声醒的, 他揉了揉晕沉的脑袋,走下床后发现桌子上的保证书已经不见了。 闻之瞬间清醒,轻轻碾住指尖,犹豫良久后推开浴室的门:「沢哥……」 尤岁沢转身, 关掉花洒:「嗯?」 「……你叫中饭了吗?」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从尤岁沢精练的肌肉上滚落,闻之咽了下喉咙,话锋斗转。 「华常等会会帮我们送上来。」 闻之愣愣地「哦」了一声,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进来是想说什么。 尤岁沢笑了起来, 也没管闻之还穿着睡衣, 就把人拉到自己身前揽住腰。 他将闻之的手按在自己的肌肉上, 明知故问:「喜欢?」 「……」衣服已经被尤岁沢身上的水蹭湿了, 闻之索性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他的背就亲上了他的唇角:「嗯, 喜欢。」 尤岁沢托住闻之的后脑就要深吻, 却被避开:「我还没刷牙……」 尤岁沢半眯了下眼睛:「那先洗澡。」 闻之的「好」字还没说出口,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剥落到了地上。 他本以为所谓洗澡不过是个幌子, 结果尤岁沢还真本本分分的什么都没做,打泡沫的时候尤岁沢也没有撩拨他。 尤岁沢看着闻之将浴巾裹在腰上, 眸色渐深:「我帮你刷。」 闻之自觉自己四肢还没残废, 刷牙倒是不用代劳:「我自己来……」 「也好。」 尤岁沢走到闻之身后,单手扶着他的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挤上的东西,距离瞬间拉近,达到了负数。 闻之闷哼一声,被弄得措手不及,手上的牙膏没有对准直接掉进了水池里。 「沢哥,等会儿……我先刷牙……」 「你刷你的,我弄我的,不影响。」 闻之:「……」 不影响才怪! 他手上的牙膏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没对准掉进了水池中,幸亏牙膏是他来之前尤岁沢给他准备的,如果是酒店一次性的牙膏,他今天也不用刷牙了。 但闻之在这种时候向来愿意满足尤岁沢的喜好,他顺着尤岁沢的意一边承受了海浪的拍击一边颤着身体刷着牙齿。 他吐掉漱口水后才松了口气,双手撑着洗手台承受着一切。 「沢哥......」闻之突然想了起来:「你不是叫了华常......哈!」 他唿吸有些急促:「不是叫了华常上来送饭吗?」 闻之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里间的节奏。 闻之心口一紧,身体也跟着收缩,尤岁沢低低地闷哼一声,抱起闻之走出浴室,将他扔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我去拿。」尤岁沢穿好衣服,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华常一手端着一个大托盘:「今天的中饭是节目组从其它酒店订来的,说是犒劳一下各位嘉宾,最近辛苦了。」 尤岁沢:「......」 他本来没打算让华常进来,但现在只好接过来其中一个托盘,让华常跟在了自己身后。 闻之听到动静后就直接将身体窝进了被子里,身后还有东西不断流出,他紧张得不行。 华常看到窝成一团的闻之,特意放低了点声音问道:「闻哥还没醒?」 「......嗯,昨晚回来的太晚,他还在睡。」 华常理解地点点头:「我定的晚六点的机票,还可以再睡会。」 说着,为了不「吵醒」闻之,华常动作又轻又慢,将餐食一一摆放在了桌子上。 「放这吧,等会我来弄。」 「没事我来弄就行,托盘要送下去。」 闻之都不敢用力唿吸:你倒是快出去啊! 好不容易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尤岁沢越过早餐,俯身亲了亲闻之的耳朵,手探进被子里摸到了一手黏腻:「醒了?」 闻之:「......吓死我了。」 尤岁沢意味不明地问道:「饿吗?」 「……」闻之这回反应很快:「你想做就做,别浪费食物……哈!」 尤岁沢欣然遵从他的意见:「那就做完再吃。」 「……你能不能先打声招唿?」闻之脚趾头蜷缩起来。 「不是我的小奴隶吗?」尤岁沢覆在闻之背上,一边调笑一边安抚着他:「难道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闻之耳朵蓦得一红,小奴隶这个称唿明明是尤岁沢自己提起的,之前去游乐场那次,尤岁沢将一枚硬币放在了他的掌心,说了一句:「我的小奴隶。」 ...... 一番折腾后,又是一个小时过去,闻之趴在床上,尤岁沢从背后贴着他,两人一起缓着气。 闻之休息了会儿,还没睁开眼,就发觉尤岁沢撑起了身体,没一会儿他的左手臂上就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第167页 是那道丑陋的疤痕。 尤岁沢在一点一点地吻着它。 闻之心尖开始发颤,心悸一点一点地漫延在心头。 「沢哥......」 尤岁沢从疤痕的尾部吻至头部,像是回到了疤痕落下的那一天里,无声地拥抱着那时的闻之。 吻必,尤岁沢伸手轻轻抚着,他感受着手下的凹凸不平:「吃饭吧。」 「好。」 ------- 六点的飞机,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尤岁沢先去了一趟宠物医院,趁他们还没停业前把岁安接了回来。  岁安一进家门就从尤岁沢身上跳了下来,沖向闻之的脚边,「喵喵」个不停。 「想我了?」 闻之弯下腰抱起岁安,揉着它圆圆的脑袋,岁安眯起眼睛一直蹭蹭,发出了舒服的唿噜声。 「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公司?」 「对,要去签那部戏的合同。」 确定接下后,闻之就告诉了曹汝,那边确定完毕后就送来了合同。 秋昭最近也很忙,进了新的剧组后里面戏排得很紧,最近都没怎么电话骚扰闻之和尤岁沢。 倒是知道他们俩今天回来,于是特意打来个电话:「你们到家了?」 「嗯,你结束了?」 秋昭忧郁一嘆:「今天歇得早,导演终于捨得让我们缓口气了。」 「挺好,谁是导演?」 「秦晁。」秋昭眼睛一转:「你还有二十天才进组吧?要不要来我这探班?」 闻之回答得毫不犹豫:「不要。」 「……」秋昭语气中透着凄凉:「你要不要这么绝情,咱俩好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别乱说话,谁跟你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秋昭沉默良久:「为了沢哥你都要推翻我们二十几年的兄弟情了吗?」 「怎么会?」 秋昭「呵」了一声,随即语气正经起来:「我姐让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 「你妈回国了。」 「……」闻之愣了一下,他已经有两年没见过那个女人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因为他前公司开股东会议,他和自己所谓的母亲在走廊上撞见。 对于那两个人来说,恐怕早已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秋昭补充道:「我姐得到的圈内消息,不一定准确,反正你,哎,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据说已经有粉丝在国外的国内候机室看见了你妈……」 闻之轻声道:「我知道了。」 尤岁沢从浴室走出来,见闻之盯着空气发愣,便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了?」 「......」闻之抬手抱住了尤岁沢的腰,轻轻地蹭了几下。 「怎么了?」 「我妈好像回国了。」 尤岁沢一愣:「她联繫你了?」 「......没有,我刚看了之前的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闻之自嘲道。 就是因为没有才觉得有些讽刺,他身为儿子,竟然还是等到别人来通知自己,你妈回国了。 尤岁沢低头看着闻之的发顶,安抚性地揉着他的后脑:「你想她吗?」 「不想。」 闻之摇摇头,自从高中后那两人离婚后,就好像没有了他这个儿子。 早期还会一两通电话,后来他们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几个月都未必会联繫他一次。 尤岁沢点点头,轻轻抚着他的后背:「那就不管,当她没有回来。」 闻之把脸深深地埋进尤岁沢腹部,闷闷地应了一句:「好。」 你若不爱我,我自不必爱你。 于闻之而言,他现在所想抓紧的,只有尤岁沢而已。 其它不论谁的离开,谁的忽视,他都可以接受。 尤岁沢掀开被子上了床,在闻之耳朵上缓缓啄吻着:「明天我要去医院,晚上我去接你,到时候去新房看看,很多家具已经到了。」 「好。」闻之拨弄着尤岁沢的手指:「是不是还要找个阿姨打扫卫生?」 「你是说长期的还是?」 「就是家具到齐之后得收拾一下屋子吧?」 「好,长期阿姨要找吗?」 闻之摇摇头:「长期阿姨还是算了,我们可以找钟点工,每周来个两三次。」 他想要那个家里只住着他和尤岁沢两个人,任何其他人的出现都是多余的。 「好。」 尤岁沢捏了下闻之的耳朵,目光温柔:「玫瑰花枝已经插下了,等开春就可以绽放。」 闻之对上尤岁沢缱绻的目光,对来春的期待缓缓升起。 世界繁花万千,而他独爱玫瑰,从过去起,从此刻起...... 一直至闭上双眼的那天,他的身/体也会化成粉尘,将对尤岁沢的爱意封存在罐子里,成为永恆。 第91章 番外1 上 復出与恋情公布 闻之到底还是在进组之前去给秋昭探班了一次, 主要是秋昭已经叫了两周了,说是吃不好睡不好让闻之给他捎点零食。 秋昭这次拍的古装戏,剧组就设立在影视城, 半封闭拍摄, 离闻之这边不算远,华常开车送他来的。 本来秋昭的意思是让闻之和尤岁沢一起来看自己,结果被闻之毫不留情地拒绝:「美得你, 你演个皇帝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万臣朝拜是吧?」 于是闻之刚到这边,就迎来了秋昭幽怨的眼神:「你为什么不让沢哥来?」
第168页 闻之白了他一眼:「被拍到了怎么办?」 华常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这会下午人不多, 秋昭便直接出来接闻之:「你新家安置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再晾置一段时间就可以入住。」 「有没有照片或视频?给我看看。」 闻之打开手机,翻出前几天拍下来的视频:「怎么样?」 「可以啊。」秋昭凑近闻之,就着他的手看着视频里的画面, 手虚扶在闻之的腰上:「都是沢哥选的?」 「大部分是他选的, 我前段时间不是不在吗。」 「沢哥眼光真好。」 秋昭毫不吝啬地吹捧着,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要不然当初怎么就看上我们蚊子了呢?」 闻之眼神凉凉, 下意识后退一步:「……你又想干嘛?」 「也没想干嘛……」秋昭嘿嘿一声:「就是我跟秦导说了你要来, 然后他想请你客串一个角色。」 「不……」 「我已经答应了。」 闻之和秋昭大眼瞪小眼, 秋昭凄凉道:「不让沢哥来看我就算了,友情客串你都不来, 我们近三十年的兄弟情呢?」 「谁跟你三十年兄弟情?我们小学认识的,今年我二十六, 你三十了不要带上我。」 秋昭:「……」 最终闻之还是没抵过秋昭幽怨的表情, 答应了客串这事。 到了剧组内,目前是一场女主的个人戏正在拍摄, 秦晁就站在机子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声「卡」后他才将移开视线。 看到秋昭身后戴着口罩的闻之时,他愣了一下:「来得挺快。」 剧组的众人对闻之的出现神色各异,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但有一两个之前合作过的演员已经认出了他,面带笑意地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秦晁领着他们来到休息室内,三人入座后秦晁笑了笑:「本来是想请你做我下部戏的男主,但跟你年底的档期撞了,你经纪人回绝了我,所以知道你今天来探班,就想请你客串个角色,顺带蹭蹭你的热度。」 「客串没问题,只是我哪有什么热度可蹭。」闻之摇摇头。 「你们公司早就开始给你造势了,等你復出的消息一公布,热度自然不会低。」 闻之对此不可置否,他没拒绝客串除了秋昭的原因之外,也是因为他早期跟秦晁有过一次合作,总体还算愉快。 「最近是没休息好吗,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这部戏要赶圣诞节,所以戏压得很紧。」秦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轻嘆一声:「而且最近跟家里那位闹了点小矛盾,这边又忙,没时间哄他,他一个人跑去国外了。」 「……多沟通就好。」 秦晁的恋情在圈内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他家里那位是个挺有名的编剧,两人的恋情没特意宣扬过,但也没刻意隐瞒。 前几年和秦晁合作的时候,闻之还在剧组吃了不少他们的狗粮。 「你们还会吵架的?」秋昭好奇道:「不是男人最懂男人吗,异性恋容易吵架,同性也会吵?」 秦晁无奈:「平时是不会怎么吵,但这次是因为他想养个孩子……」 闻之瞭然:「你不想养?」 「倒也不是。」秦晁嘆了口气:「就是太突然了,而且我和他都是男人,要怎么带好孩子?而且我太忙了……」 秋昭:「小孩子是挺可爱,不过养歪了也烦。」 闻之瞄了秋昭一眼:「比如说你?」 「……我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哪里歪了?」 「你心里没点数?」 「……」秦晁被逗笑了:「我这两天也有联繫福利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秦晁还没说完,他的话就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不养了!」 秋昭和闻之一同转过头去,是秦晁家里那位。 闻之朝许烨笑了笑:「好久不见。」 许烨手捧着一大束玫瑰,看见闻之惊讶了一瞬:「前几天还跟朋友提起你呢,这次准备搞波大的?」 闻之摇摇头:「混日子而已。」 秋昭揶揄道:「家里有人了,心思不在事业上。」 许烨扬着音调哦了一声:「恭喜恭喜,哪天办酒了记得请我。」 闻之笑了笑:「应该不会办酒。」 「……」许烨瞬间领悟:「你家那位?」 「男的。」 被忽视半天的秦晁坐不住了,想跟许烨说话又不好打断话题:「那恭喜啊。」 闻之正色:「所以客串我没问题,但秦导考虑好我所带来的影响,不一定都会是正面的。」 「这没问题,别说是客串,就是男主角我看重的也不会是这方面。」 秦晁说完赶紧转向许烨:「你怎么回来了?」 「听你这意思我不该回来?」 秦晁走近许烨,搭上了他的胳膊:「我不是这意思,就是太想你了……」 许烨冷哼一声,秦晁笑问:「花送我的?」 「送小鲜肉的。」 「……我错了宝贝,不该跟你吵架。」 「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花给你,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遵命……」 闻之和秋昭识趣离开,怕再待下去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画面,果然,那两人在休息室里面待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
第169页 出来的秦晁正好赶上女主角和女二的对戏被副导ng的第五次,他竟然也没有开喷,显然是因为许烨的到来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大家把两场重戏拍完就结束吧,今天早点休息。」 「哇!谢谢导演!」 「导演夫人来了就是不一样!」一个相熟的演员揶揄道。 秦晁转向闻之:「你客串的镜头有一分钟的样子,明天拍还是?」 「不麻烦的话就今天吧,我晚上还要回去。」 许烨问:「不在这里歇一晚?」 「不了,家里有人等我。」 秋昭呵了一声:「他家看得比较严。」 客串的这场戏拍得很顺利,闻之饰演的皇帝身边的一个默默无名的暗卫之一,之前一直有带着面具,寂寂无闻,最后却在破城关头守护皇帝至最后,且为他而死。 闻之严重怀疑,秋昭非要他客串的原因就是想感受下,身为暗卫的他为了身为皇帝的秋昭而死的爽点。 「你不觉得这个角色很好吗,特别有意义,平时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却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保下了自己主子,也保下了家国。」 秋昭循循善诱:「你看啊,要不是你捨命救下了我,这个国家就彻底失去了希望对不对?」 「滚。」闻之转身就走:「我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再待会啊!」 闻之上了副驾驶:「零食在后备箱,自己拿。」 秋昭瞬间喜滋滋地滚了:「好勒。」 闻之到家的时候,尤岁沢都已经洗完澡了,他等闻之进来关好门说:「去泡个澡,水给你放好了。」 「好。」闻之拉过尤岁沢的脖子亲了一口才离开。 说是泡澡,闻之一个人根本没多大兴趣,在浴缸里躺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他擦干身上的水珠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扑到尤岁沢身上:「沢哥……」 尤岁沢放下看了一半的书,垂眸对上闻之的视线:「怎么了?」 闻之犹豫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尤岁沢扶住闻之的腰:「想要孩子?」 「不……」 闻之还没说完,就听到尤岁沢又接了一句:「可你又生不了。」 「……我当然生不了。」 尤岁沢低笑道:「你要是能怀,都不知道中了多少次了。」 「……」闻之锤了一下尤岁沢:「我认真的,你喜欢小孩子吗?」 「认真的啊?」尤岁沢捏了捏闻之劲瘦的腰轻笑:「你这样□□的差点让我以为你想自己怀一个,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努力点。」 「……你再努力也不可能怀上。」闻之恼羞地咬了一下尤岁沢的锁骨:「你能不能认真回答,喜不喜欢小孩子?」 「喜欢你。」尤岁沢不逗他了,正色道:「我对小孩子没什么感觉,你要是喜欢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自然也无感。」 闻之趴在了尤岁沢身上,闷闷道:「真的吗?」 「真的,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秋昭剧组的那个导演他爱人也是男的,最近因为养不养孩子的事情两人闹了点别扭。」闻之说。 「那我们肯定不会因为这个闹别扭。」尤岁沢揉着闻之的头髮:「这件事你只要问你自己喜不喜欢就好。」 闻之嗯了一声,半晌后说道:「我不想要小孩子。」 他们的家本应当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有一个岁安。 他的沢哥只需要看他一个人就够了,不论是谁来分散尤岁沢的爱与注意,他都接受不了。 「嗯,那就不要。」尤岁沢撑着闻之的腋下把人往上提了点:「但是你自己怀上的也不想要吗?」 「唔……」闻之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尤岁沢堵住了嘴,耳边尽是尤岁沢低沉的笑声:「我努力点,争取让你自己怀上。」 第92章 番外1 下 復出与恋情公布 还有两天就要进组了, 这会儿大逃杀综艺已经开水播出了第一期,闻之的出现将节目带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所有粉丝都沸腾了。 闻之占据了三条微博热搜, 挂了一晚上热度还有持续上升的架势。 但彼时的闻之才刚刚从尤岁沢怀里醒来, 他迷迷煳煳地问了一句:「几点了?」 「十点。」尤岁沢放下手机,握住闻之的腰把人往上提了提:「你经纪人让你发条微博告诉大家你回来了。」 「唔……好。」 闻之翻了个身,后脑枕着尤岁沢的胸口,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开始编辑,很是随意地发了一条:大家好,我回来了。 「……」尤岁沢捏了捏闻之的耳朵失笑:「你就这么发?会不会太敷衍?」 「不会的……」 闻之话音刚落,曹汝就打来了电话:「你微博发的未免也太简洁了吧?多少热情点。」 「没什么好说的啊……」闻之睁开睏倦的眼睛, 他昨晚被尤岁沢折腾得够呛,现在浑身酸软。 「嗯……我可以发恋情微博吗?」 曹汝惊讶道:「你要公开?他的身份不方便吧……」 闻之解释道:「公开恋情,不公开人。」 「那随你。」曹汝有些无奈,不过这点也早在意料之中, 既然復出后也没打算继续走偶像路线, 那在復出时就直接公开恋情也是对粉丝的一种负责。
第170页 「好。」曹汝应下后, 闻之瞬间清醒多了。 闻之挂断电话执起尤岁沢的手十指相扣, 他仰头问道:「沢哥……可以吗?」 「相机都打开了还问我做什么?」尤岁沢哭笑不得:「我不同意你就不公开了?」 「那不行。」闻之语气中带了一丝丝霸道, 说出的话却是向着尤岁沢的:「我得让所有人知道我有主了。」 「好……」尤岁沢垂眸望着闻之低笑道:「那小奴隶快发微博吧, 主人准了。」 闻之:「……」 小奴隶这个坎是过不去了吗! 他有些耻于这个称唿,但又无法狠心不许尤岁沢这么叫他。 毕竟尤岁沢叫这三个字时, 语气中是满满的纵容与爱意。 既然公开恋情,首先需要一张照片, 可又不能是尤岁沢的正脸照, 毕竟他的职业性质无法允许他完完全全地曝光在公众面前,那样影响太大了。 闻之扣着尤岁沢的手举了半天, 也没拍出一张满意的照片。 他想了想,爬起来将窗帘拉开了些,暖色的日光从缝隙中穿透进房间里。 现在算是秋末了,陡然从被子里出来,还能感受到一股凉意,但他并没有急着回到床上。 「去哪里?」尤岁沢见闻之穿着薄薄的睡衣往外晃悠,有些无奈:「要做什么我去就好,感冒了怎么办?」 「不行,得我自己来。」闻之头也没回地出了房间:「你不许出来。」 「好。」尤岁沢停住准备下床的动作,重新回到床上。 闻之有些紧张地进了客厅,找到自己藏东西的地方,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礼盒。 岁安见他出来走到他脚边喵喵了几声,闻之将盒子放到一边,抱起岁安揉了揉:「你爸我今天要做一件大事,你帮个忙,做得好给你吃大餐。」 岁安喵了一声,像是应了。 「去把这个叼给你小爸。」闻之捏了捏岁安的后颈,将放在了地上。 岁安往房间的方向迈开了小碎步,但又像是不确定一样一步三回头地看看闻之。 闻之紧张地放轻脚步跟在后面,到了房间门口他借着墙壁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小声地对岁安说:「对,把它给你小爸。」 岁安明显有些犹豫,因为尤岁沢又洁癖的缘故,岁安又掉毛,平日里是不允许被进房间的。 闻之诱哄道:「两条小鱼干。」 岁安朝门内迈开了前腿,后腿迟迟不动。 闻之比划了下手指,循循善诱:「再加两袋鱼子酱。」 岁安扭头沖闻之喵喵两声,迈着小碎步就跑了进去。 闻之没敢探头,不知道房间里什么情况,等了半天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闻之抿着唇准备起身进去看看,横竖都是一刀,早点噼下来早安心。 结果因为蹲久了腿麻了,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直接撞进了一道温热的胸膛。 「偷偷摸摸蹲在这做什么?」尤岁沢扶着闻之的腰,「还有你这样的,求婚让猫送戒指,是准备让它给我戴?」 闻之呆了一下,目光移向尤岁沢捏着的一颗素戒,上面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只是中间镶嵌着一颗红钻,周围都是偏復古的花纹。 他其实已经买了好些天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方法让尤岁沢戴上。 闻之站直身体,慢慢屈下膝盖,单膝跪在尤岁沢身前,将戒指缓缓戴进了尤岁沢的无名指内,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有些害臊,耳后红了一片,但语气十分认真:「你是我的了。」 尤岁沢垂眸对上闻之的目光,眼中的温柔有如实质,他纵容地「嗯」了一声:「是你的……早就是了。」 尤岁沢拉起闻之,将另一颗戒指也拿了出来,轻轻握住闻之的手穿进了无名指。 戴完后他才温柔又无奈地说道:「怎么办?我也定制了一对。」 「……可以戴中指。」闻之眨了眨眼,心尖一跳。 「听你的。」 尤岁沢牵着闻之回到床上:「现在可以拍照了?」 「……戴着戒指拍更有说明度。」 屋外的阳光落入了缕在黑色的被褥上,那里放着一对十指相扣的手,红色的宝石在日光下闪闪生辉。 随着「咔嚓」一声,相机将这一幕永久的保存下来,永不磨灭。 微博里已经炸成一团了,闻之刚刚发的那条微博下面的转发数很快破万,评论数蹭蹭上涨。 很多粉丝请求他发一张自拍,闻之犹豫了下,握住尤岁沢的手自然地放在小腹处,摄像头朝向自己随意拍了一张。 将这两张照片全都上传好,随后配了一道文案—— 我要谢谢这低谷的一年,它让我重遇了年少所爱,圆了我在岁月的打磨下近乎疯魔的妄念。 闻之一直到现在,都不太敢回忆自己两月前所做的那个梦。 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事业顺遂,张珉天没有闹上那么一出,他顺利地拿下影帝之位…… 这样看起来很不错,可他却无法再遇见尤岁沢。 那他看似风光圆满的人生,永远都会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沉甸甸的同时又空荡荡的。 他会在痛苦与思念中反覆辗转,沉沦着走向深渊,直到再也没有力气睁开双眼。 闻之发完后并不太想看评论,他霸道地拿走尤岁沢的手机和自己手机一起关了静音扔到一边,也不许尤岁沢看:「再陪我睡会儿……」
第171页 「好,我陪你。」尤岁沢揽住闻之的腰防止他往下滑落:「睡吧,我看着你。」 闻之贴着尤岁沢的心脏,在沉稳平缓的心跳声中沉沉睡去。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微博已经炸翻天了。 几乎是闻之在微博公开恋情的同一瞬间,一大媒体版块发出了他与秋昭的绯闻。 闻之的粉丝从昨晚到现在心情是真的一波三折,从一开始在综艺里发现了偶像的身影震惊欣喜,到今早偶像发微博正式宣布復出的狂热,再到恋情公布后的七分欣慰三分伤心,到现在看到绯闻时的呆滞…… 【不是,谁能告诉我什么情况?我刚知道蚊子復出了,结果就告诉我他公布恋情了,现在是什么意思,蚊子官宣对象是秋昭?】 【不知道啊,但那张照片拍的还挺清楚,秋昭的手明摆着放在蚊子的腰上呢,两人看起来挺亲密的。【经最近给昭昭探过班的粉丝证实,这张照片是在影视城的地下停车场拍的,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 【我作为一个七年老粉,其实对于蚊子公布恋情这件事并不觉得有什么,相反我很欣慰。以前近距离接触过蚊子几次,那时候就觉得他过得很不开心,当时还以为是他公司逼他接不喜欢的工作才这样,现在想想应该是心中所念不在身边的缘故吧。】 【我和楼上一样的想法,蚊子真的不容易,经歷了这么多,被人诬陷逼到退圈,然后又差点丢掉性命,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荧幕前,我真的感到很开心。】 【虽然我对于蚊子找到了真爱也很欣慰,但那个人如果是秋昭我就要裂开了……】 【怎么了,我家昭昭招你惹你了?还是配不上你家蚊子?】 【楼上真有意思,前面还在使劲替自己偶像撇开关系,这会儿又说这话,也太傲娇了吧?】 【秋昭哪都挺好,人帅家境也不错,背景雄厚还有个护短的姐姐……就是不长嘴就完美了。】 【虽然我是昭粉,但不得不承认,楼上说的在理,昭昭只要不说话,就站在那儿当石像我能粉他一辈子。】 于是等闻之醒来时,等待他的就是手机里许多个未接电话,曹汝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睡醒了去看看微博。 尤岁沢已经打开了手机,闻之迷迷煳煳地坐起身,磕在尤岁沢的肩膀问道:「微博怎么了?有人骂吗?不用理会,网友就是这样的……」 「……」尤岁沢翻了一会儿热搜,随后目光清凉地看向闻之:「听说你和秋昭有一腿?」 「……?」闻之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怎么可能!」 尤岁沢和闻之一样,手机里有好多个未接电话,不过他和闻之不一样的是,他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全部来自秋昭。 尤岁沢没有急着回电话,打开微信后里面有一连串来自秋昭的语音。 「大哥你们在干嘛啊,怎么不接电话?」 「沢哥你千万千万别去看微博,听我解释,那都是网友瞎瘠薄断章取义!」 「你要相信我和蚊子清清白白,我们和再纯洁不过的兄弟情!」 「沢哥啊啊啊啊我错了!饶我一条狗命!」 闻之一脸茫然:「……」 后面的尤岁沢已经懒得听了,语音再后面全是表情包:一个个小人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大喊着我错了的动图。 尤岁沢点开语音,堪称温和地说了一句:「你再敢摸小之的腰,我就剁了你的狗爪。」 第93章 番外2 宣示主权 闻之看尤岁沢放开手机, 莫名有些心虚:「我去探班跟你报备过的……」 尤岁沢轻轻嗯了一声,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 他下床踩进棉质的拖鞋里:「去洗漱, 我去做中饭。」 闻之看尤岁沢要走, 连忙从身后箍住他的腰:「沢哥,我错了!」 尤岁沢微微挑眉:「你错什么了?」 「……」闻之认错是下意识的,但现在想想他好像没做错什么? 毕竟他和秋昭是真的清清白白纯友谊, 哦不,今天过后可能连友谊都没有了。 闻之抱着尤岁沢的小腹:「我错在不该见秋昭!以后你不在我绝对不去私下见他了,只保持网络联繫!」 「……怎么弄得我像是棒打鸳鸯,不通情理的家长了呢?」尤岁沢扶住了闻之抱着自己腰腹的手。 「……你又不是家长, 你是我男朋友。」闻之讨好地笑笑:「我和秋昭算什么鸳鸯,我和你才是。」 「男朋友该去做饭了。」尤岁沢抓住闻之下移的手好笑道:「你中午不吃了是吧?」 闻之收紧了双臂,不给他走:「吃你。」 尤岁沢用了点力,拉开闻之的手后, 迅速回身把人按倒在床上:「昨晚没吃够?」 「昨天吃完饭了, 今天难道就不用吃了吗?」闻之的两只手腕分别被尤岁沢箍在耳畔, 他表情认真, 像是真在讨论该不该吃饭的事。 尤岁沢按捺住把人拆吃入腹的冲动, 低头在闻之左手腕上的疤痕处吻了一下:「乖一点, 别闹,再做对身体不好。」 闻之安分了些, 尽力抬头亲了尤岁沢一下:「想吃鲫鱼。」 「好。」尤岁沢回了他一个吻:「我现在买。」 因为闻之是个公众人物的缘故,他们现在买菜很少会去超市, 通常都是手机买菜的软体上下单, 然后让配送员送过来。
第172页 闻之刷完牙,尤岁沢已经把其他的菜都处理好了, 两个人吃不到太多,尤岁沢还是准备了两荤一素一汤。 「我去沖澡,等会鲫鱼到了你拿一下。」 闻之又拉过尤岁沢亲了一口才放开他:「好。」 尤岁沢每天都要洗两次澡,不论早晨有没有运动,他都会进浴室沖洗一番。 岁安蹭蹭地跑到闻之脚边,一个劲地喵喵叫着,还用爪子扒拉着他。 闻之随手摸了它一下,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岁安怒目而视,跳到自己的零食柜拍了好几下:「喵喵喵喵瞄!」 「……零食啊,现在给你拿。」 闻之回过神来,想起之前答应岁安的两条小鱼干和鱼子酱:「先吃小鱼干,其他的下午再吃。」 岁安现在年纪大了,身上本来就胖,医生是建议他不要餵太多除了猫粮以外的食物,岁安的身体负荷不了。 安抚完岁安,闻之便走进厨房洗了下手,先行将尤岁沢处理好的韭黄炒肉丝下了锅,香味不一会儿就漫延出来。 尤岁沢擦干头髮上的水走到闻之身后,捏了捏他的腰:「最近是不是胖了点。」 闻之翻炒着锅里的食物,郁闷道:「昨天称重,长了五斤。」 尤岁沢从背后亲了亲闻之的耳朵:「不是想重新练腹肌?不长肉怎么练?」 因为闻之只能在家,尤岁沢现在很少会出去跑步,只是购置了一台跑步机跑步,做做伏地挺身之类的运动。 第一道菜刚炒完,门铃就响了,尤岁沢打开门接过配送员手上的袋子,走到水池边开始清洗。 两人分工合作,速度倒是很快,尤岁沢清理完鲫鱼就开始在旁边煲汤,那边闻之也炒完菜了,尤岁沢便将鲫鱼下锅。 尤岁沢做鱼,闻之就倚着厨房门口看着,目光炯炯。 尤岁沢朝锅中加了些许清水,头也没回地问:「饿了?」 「还好。」闻之看尤岁沢已经盖上了锅盖,便走上前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后颈上:「沢哥真帅。」 「第一天发现?」尤岁沢低笑着,拉起闻之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去把饭端一下,鱼马上也好了。」 「好。」闻之松开尤岁沢之前,还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大口,看到他耳朵敏/感地颤了两下才心满意足地走开。 下午两人也没什么事,尤岁沢今天休息,刚好综艺上映了,两人就关上客厅阳台的门,将窗帘拉上,打开了投影仪。 闻之试探地建议道:「沢哥,要不我们看电影?综艺没什么意思……」 「你的电影我都看过了。」尤岁沢在沙发上坐下,把闻之拉进怀里,方便上下其手。 综艺上弹幕一片,尤岁沢也没有关。 闻之自己心虚,综艺播放后就缩在尤岁沢怀里一动不动,乖得不得了。 【我的蚊子哥哥啊啊啊啊啊啊,你终于回来了!】 【好想你啊,这次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对不起啊蚊子,我之前竟然还相信过哪些流言,对不起!对不起!】 类似于这样的道歉弹幕很多,但闻之也没在意,全程都专注地感受着尤岁沢的动静。 【哈哈哈肖悦也太惨了,这就被关小黑屋了】 播放到闻之借着打牌的赌约让白棠生去看电梯的时候,弹幕都在问—— 【白老师和蚊子有什么赌约啊?】 闻之下意识地解释,不过是给尤岁沢听的:「我那天和他打牌,他输了。」 手被尤岁沢捏了两下,闻之补充道:「不是单独打的,我们四个人。」 「……我有这么小气?」尤岁沢咬了下闻之的耳朵。 「沢哥最大气!」 「大气你以后也不许和其他人单独待在一起。」 「……」 发现闻之被噎住了,尤岁沢满意地继续看着综艺。 【白老师是不是往电梯里扔了什么东西?】 【前面看错了吧?】 【绝对没有!我反覆观察了好几遍,白老师好像真的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白老师被吓到了哈哈哈哈,蚊子还扶住了他。】 【本来我没看见放了什么东西,但看白老师这样子可能真的放了啥,要知道白老师是不怕这些东西的!】 【蚊子扶了一下白白的腰!!!突然觉得白白和蚊子挺配是怎么回事?容我站一秒□□!】 【对对对,蚊子好像比白白高一点,温润尔雅受vs腹黑攻,哇我没了!】 【前面的别乱说,我刚从微博回来,这两位可都是有夫之夫。】 【我也刚从微博回来,真的好奇闻之官宣对象是谁啊,真的是秋昭吗?】 【我觉得不是秋昭,据我了解,蚊子以前就跟秋昭认识的,关系还不错,但看蚊子发的微博,他应该是退圈的这一年才和人家重逢的,秋昭不符合这一项。】 【我也觉得,以前秋昭和蚊子一起上综艺,就能看出两人关系挺熟络的,据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呢,算是青梅竹马。】 【这么一说青梅竹马这对cp也不错啊?】 【不过蚊子官宣对象肯定是个男的,照片里的另一只手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臣附议。】 【附议。】 闻之拿起一边的手机:「要不关掉弹幕吧……」
第173页 「别关啊。」尤岁沢在闻之臀上用力一捏:「cp挺多?」 「不多,那都是他们瞎想的,我只有你一个!」闻之被捏的又酸又疼,但只能乖乖忍着不敢挣扎。 「扶人家的腰?」 「我以为他要摔倒了……」闻之扭身抱住尤岁沢的脖子亲了一大口:「人家是有夫之夫……」 「不是也不能扶。」 「遵命,保证没有下一次!」 看到几人在黑暗中紧挨着一起上楼梯,闻之走在第一个一脸淡定的时候…… 「我怎么记得,以前某个人说自己最怕鬼呢?」尤岁沢捏过闻之的下巴让他扭过头来:「一看鬼片就往我身上贴?」 闻之干笑道:「以前还小,怕这些也正常……」 尤岁沢冷哼一声:「看不出来啊,我们蚊子十几岁就有那么高的演技天赋了。」 闻之果断道歉:「……我错了。」 别说是怕鬼,闻之看见鬼了有时候还能用语言去恐吓其他队友,即便在黑暗中被什么不知名生物碰到了,也都是面不改色,装都懒得装。 尤岁沢和闻之看了一下午的综艺,一下午之内闻之多了一堆cp,因为粉丝们还在猜测他的官宣对象,给他和大逃杀的每位嘉宾都组了cp。 但最终风头最盛的还是秋昭,但因为发出官宣微博的只有秋闻之,秋昭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又保持存疑的态度。 刚拍完戏拿出手机逛微博的秋昭泪流满面地发了一条微博:求你们消停点吧!我和蚊子纯兄弟情,求求你们给我留口气儿行吗!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从昭昭的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求生欲。】 【昭昭是不是认识闻之他对象,感受应该挺熟,不然不会这么说。】 【我也觉得,闻之微博的意思是说去年才和心上人重逢,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人和昭昭和闻之曾经是同学?】 【对!而且一定会是高中同学,应该昭昭和闻子大学不是一起读的!没有三个人一起认识的机会。】 【楼上所言有理!】 【大家还记得不记得,几年前微博上曾有蚊子的高中同学爆出蚊子在学校里时,是有一个官方cp的,据说甜一脸……】 【靠!我刚想说,我对这个还挺有印象!那个博主自称是蚊子的高中同学!】  【大家还是别扒了,这个人应该是圈外的,蚊子没有指名道姓,应该就是不想影响到他平日的生活。】 【确实!给他们一点隐私吧,蚊子能回来真的不容易,那次绑架直播看得我心惊胆战,我当时真的觉得蚊子已经看淡生死了,当时哭得我眼睛都肿了……】 【我也是哭得不行,还好救护车及时到了呜呜呜】 【我之前就说了不可能是昭昭啦,你们看看昭昭的手,再去对比一下闻之发在微博上那张照片里的手,一看就不可能是昭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主是要笑死我!虽然我也是昭粉,但认真地说,昭昭的手没那么好看。】 【我前面就想说了,但怕昭昭生气!闻之发的那张照片里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堪称完美,昭昭的手稍微粗了那么「一点点」,短了那么「一点点」……】 【楼上有本事别打双引号!到底是一点点还是亿点点?】 秋昭翻完评论,万万没想到自己是这么洗脱嫌疑的。 这些人是他粉丝?? 有这么做粉丝的?? 他在亿点点的那条铁粉评论下回覆:给你三秒删掉它重新思考措词!算了,开除粉籍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前面那位被昭昭翻牌了!】 【虽然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怕说出来昭昭生气,就憋着了。】 【我也!怕昭昭一气之下就不营业了……】 【哈哈哈哈昭粉是要笑死我,我们蚊崽们都没注意这个。】 尤岁沢也在翻着评论,闻之刚从卫生间出来,在水吧檯倒水,他打开摄像头对准闻之:「之之。」 「嗯?」闻之以为微博又说了什么,尤岁沢平时都叫他小之的,他迅速抬头:「那些cp都是粉丝乱说的!我跟秋昭更不可能,明天我就跟他断绝联繫,拉他进黑名单,没有你在绝对不见他!」 尤岁沢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来:「那他有事找你怎么办?」 闻之开玩笑道:「有事就让他联繫你代为转告,除非生死否则此生再也不见。」 他端了一杯水走到尤岁沢面前拉过他亲了一下,这才看清手机屏幕开着相机:「你在拍照?」 「录小视频。」尤岁沢的脸刻意避开了摄像头:「你的粉丝都在乱拉配郎了,我总要稳一下正宫之位吧?」 看尤岁沢保存小视频关掉摄像之后,闻之才说道:「你要发微博吗,会不会有影响?」 「没关系。」尤岁沢笑了笑:「知道那个微博是我的人不多,只有大学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师兄弟,林泽尔算一个。」 「好……」 尤岁沢把人按在怀里:「这个微博是为了看你才开通的。」 闻之心里瞬间塌了一块,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地靠在尤岁沢胸口:「那你快发。」 尤岁沢拥着闻之摆弄着手机,将刚刚的视频上传到微博上,并配了一条文案:这是我的玫瑰。 不到晚上,微博再次炸了,尤岁沢的这条微博被顶上了热搜。
第174页 为了让证实这条微博的真实性,闻之转发并回復道:「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让你们乱拉配郎,正主出来宣示主权了哈哈哈】 【妈呀太甜了吧我要没了,蚊子好宠啊!】 【秋昭实惨,蚊子为了爱情要抛弃兄弟了哈哈哈哈哈】 【昭昭也转发了,配文说『大哥饶命』,笑死我了】 【玫瑰杀我啊啊啊啊,我翻了一下这位正主的微博,里面所有的内容都是关于之之的!他前几个月还发了一条微博说『我想摘一朵玫瑰』!!】 【我也看见了!!好撩啊我没了呜呜呜】 【我翻到了这位的第一条微博,是转发的七年前,蚊子刚出道签约公司后发的第一条微博。】 【蚊子的意思是他们久别重逢,可看这架势,这位神仙分别这些年来一直关注着蚊子……】 【呜呜神仙爱情,祝你们天长地久!】 【蚊子是我们的!玫瑰是你的!我们不抢,一定要九九啊啊啊!】 尤岁沢回復了最后这条:谢谢,我们会的。 闻之醋了:「你都没回復过我。」 尤岁沢被逗笑了:「我之前转发了你那么多次微博,都不算是吧?」 「不算。」闻之闷声道。 「好好,现在回。」 尤岁沢在微博编辑了一条,「有人醋我最近的第一条回復不是给他的,现在哄哄」,然后同时@了闻之。 下面粉丝都笑翻了:【蚊子竟然跟粉丝吃醋,太可爱了吧!!】 【这两位好甜啊!我有预感后面要经常吃狗粮了。】 【同上!不过我可以啊!狗粮餵我!我愿意被撑死!】 【你们就没觉得,视频里这位正主的声音好好听吗?】 【当然觉得!他笑得好好听,叫蚊子之之的时候也好甜啊!】 【我本来想说的,结果蚊子连粉丝的醋都吃,我就不敢说了哈哈哈哈】 【我听到视频里的笑声就想说妈妈我恋爱了,但怕被蚊子记小本本!】 【楼上安心,你现在应该已经被记小本本了。】 【哈哈哈最惨的还是秋昭,估计已经进黑名单了哈哈哈哈哈】 【楼上说的有理,记小本本算什么,有谁能像昭昭一样,直接进黑名单哈哈哈。】 【秋昭实惨哈哈哈,兄弟官宣,自己躺枪。】 大逃杀综艺的后面两期还没放出来,放完后闻之也该去进组了。 走之前那天晚上,闻之颤着尤岁沢弄了好久,一直到腿打颤都没捨得退开,受不住了就往尤岁沢怀里贴,由着他折腾。 网上关于他们的恋情议论纷纷,也有很多人猜出是不是就是当初医闹新闻里面的那个医生。 还有之前尤岁沢和闻之去游乐场那天,被很多人拍下了亲密的照片,现在也一一被传到了网上。 幸好当时尤岁沢戴了口罩,照片也没有正脸,暂时看不出什么。 但医院的同事多少会有点猜测,毕竟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越看那些照片越觉得像是他们医院的尤医生。 特别闻之公布恋情后的第三天,医院门卫处收到了一大束白玫瑰,指明说是送给尤医生的,上面的落款是:沢哥的小奴隶。 当尤医生看到花的那一瞬间,同事们明显看到尤医生冷淡的表情破冰,露出了几分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彼时的闻之已经踏上了飞机,他已经开始慢慢适应停药,他正在让自己慢慢变好,为了他的沢哥。 但不论网友们如何猜测,他都不会真的把沢哥暴露在众人面前。 我将全世界昭告你的存在,宣告我爱你,同时也将你藏在家里,谁都不可觊觎。 第94章 番外三 到了冬天, 这边的温度冷得刺骨,但剧组的外景戏还是在照拍。 寒风瑟瑟的江边,江鹿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江边轻轻嘆息, 他的身前是一个面色惊惶的女人, 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 对着周围黑洞洞的枪口, 江鹿并没有丝毫害怕,他借着女人的身体挡住了狙击手的瞄点:「妙姐, 你何必呢?」 何妙被江鹿扼住了脖颈, 她抓住江鹿的手臂:「小鹿,你别这样, 回头是岸,你现在束手就擒, 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回头是岸?」江鹿轻笑着,他的手何妙的面颊上轻轻抚摸,「为什么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明白对我来说,你才是那道岸呢?」 江鹿很早就知道了何妙是警方派来的卧底,有多早呢?大概是她第一次刻意来接触江鹿的时候, 第一次背着江鹿打电话的时候, 第一次偷偷去了一家清吧实则是警方联络点的时候。 何妙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卧底, 她能走到今天,能把江鹿逼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全靠江鹿的纵容。 或许在黑暗中长大的人,永远都拒绝不了来自外界的光明吧,哪怕这光虚无缥缈,别有目的。 他挟持着何妙往江边退了几步, 这里的栏杆不高,只要往后轻轻一仰,那就是两条命。 「你不会不知道,一旦我被抓到,所谓的重新来过,只可能是下辈子的事情。」江鹿在何妙耳边说,像是情人的低语,「不如你陪我一起死吧,死在这冰冷的江水里,永无安宁。」 「小鹿,你不会死的,你信我……」何妙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风吹得太冷,「及时自首,他们会从轻处理的……」
第175页 「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呢?」江鹿觉得有些好笑,「妙姐啊,你应该早就知道,从我把那枚戒指戴到你手上的那刻起,想要我死,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作弄这一切呢,白叫我一阵伤心。」 「小鹿……」何妙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 身后的江鹿又往栏杆上靠了点,何妙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往后仰的那几秒钟,江鹿侧看着何妙因害怕而颤抖的睫毛,那下面藏着他最喜欢的一双眼睛。 空气中传出一声羽毛般的嘆息,何妙被一双不算宽厚的手掌用力推开,身后是一道扑腾的水声。 「江鹿!」 「cut!」导演是燕蛰,圈内挺有名的一个年轻导演,才三十多岁的年纪。 他回放了一下,整体效果非常棒,两位演员的情绪也都在线。 那边闻之被威亚拉了上来,今天只有一度,为了迎合戏份,他和对戏的女演员穿得都不多,女主演很瘦,里面还穿了一件保暖背心,闻之只有一件衬衫。 这边闻之刚解开安全扣打了个哆嗦,身上就被人披了一件外套,暖意瞬间席捲全身。 「谢谢。」 闻之一边说,一边想着,要给沢哥打个电话,昨天他忙了一天,只来得及跟尤岁沢草草发了两条信息,今天中午又因为手术两人都没能视频…… 他耳朵动了动,不太对,这声音…… 尤岁沢拉着人一把拥入怀中,在他耳边轻笑道:「小奴隶不认识主人了?」 闻之面上一热,周围好几道目光扫来,这段时间尤岁沢也忙,他们拍戏的地点又不在自己的城市,这还是尤岁沢第一次探班。 虽然经过了近两个多月的风波,所有人都知道闻之有男朋友,但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女主演是一个叫魏洛的女星,闻之在两年前和她有过一次合作,整体感觉还不错。 她朝闻之笑了笑:「我先去卸妆,今天太冷了。」 「好。」闻之松开尤岁沢,「我也去卸个妆。」 闻之饰演的是反派,他的戏份相当于是男二,今天这场戏过后再补一些小镜头,基本没多久就能杀青了。 白棠生是男主演,下下场戏才到他,他比闻之提前看到了尤岁沢,见他们拥抱过后分开了才上前,递给闻之一杯泡着枸杞的茶:「喝点,暖暖身体。」 闻之失笑:「白老师还没到三十吧,就喝起枸杞了?」 白棠生比闻之其实还要小一岁的样子,但整个人就很佛系,平时也很平和。 「柏舟给我寄来的。」白棠生好笑地摇摇头:「我拆开的时候,还以为他寄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白棠生没说谎,他一开始真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乌柏舟这段时间很忙,通告一个接着一个,两人打电话温存的时间都很少。 前两天白棠生隔着视频把人撩得过火,就见乌柏舟哑声道:「我明早给你寄点东西,收到后记得用,我要看视频。」 这个「用」和「看」两字就很灵性,那种情况下,两人都心律不齐喘着粗/气,谁能想到乌柏舟寄了盒枸杞过来? 尤岁沢从上次野餐也跟白棠生有过相处,对他并不反感:「提前养生也不错。」 三人边向化妆室走去,闻之卸掉脸上的妆容后就准备和尤岁沢一起回酒店,途中尤岁沢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和闻之身上的短款外套交换了下。 这次剧组的导演燕蛰在圈内是出了名地压戏很紧,别的剧组用时三个月的戏,到他手上最多两个半月。 这次看在尤岁沢来的份上,他难得松口放了次假:「这段时间辛苦了,明天休息一天,刚好编剧组打算改动了一下剧本细节。」 不过这次剧组的住宿环境不错,几位戏份较重的演员住的都是江景房,资费算在剧组拍摄经费里。 一回到房间,闻之就被尤岁沢抱了起来,扔在床上用被子裹住:「穿这么少,冻死你算了。」 闻之抱住尤岁沢的腰将脸埋起来深吸了口气:「剧情需要……」 尤岁沢捏了捏闻之的耳朵:「你傻不傻?别人都知道在里面穿个浅色背心再贴个暖宝宝,你呢?」 闻之闷闷笑了两声:「万一镜头穿帮了多不好,剧上映后第一条热搜就是,某演员復出后丝毫没有敬业精神……」 尤岁沢揉了下闻之的后颈:「你还在意这个?」 「好吧。」闻之坦白道,「我就是没想到还可以贴暖宝宝。」 身体的寒意驱得差不多后,闻之就扒住尤岁沢把人按在了床上:「让我亲会儿。」 尤岁沢一脸无奈:「怎么越活越像个小流氓?」 「只对你流氓。」闻之黏黏煳煳地说。 尤岁沢由着闻之撒欢似的标记地盘,上来埋在尤岁沢脖子里吮了颗草莓。 闻之抬起头来笑了半天:「想吃草莓了。」 「叫外卖送来。」尤岁沢平躺着摸索扔在一边的手机,他点了一份草莓,还有几样不太凉的水果。 闻之看他点完才又把人压着亲了一番:「其实我是想吃你脖子上的草莓。」 「……」尤岁沢眯了下眼睛,「去洗澡。」 闻之故作诧异:「这么早就做?天还没黑呢!」
第176页 「……」尤岁沢握住闻之的腰用力一捏,等身上人身体一软,就将两人位置调换了下,「你想什么呢,嗯?我是怕你感冒,让你泡个热水澡。」 说泡澡还真是泡澡,尤岁沢在闻之脸颊上亲了一下,就起身进浴室开始放热水,放到差不多后,又走到床边把闻之抱了起来,扒掉身上的衣物后和他一起进了水里。 这个浴缸够大,和他们新房重装的那个浴室大小有得一拼。 闻之摸了摸光滑的瓷壁:「我们家的浴缸还没试过呢。」 「试什么?」尤岁沢摩挲着闻之的腰。 闻之朝身后握了一把:「试这个。」 「……」尤岁沢抓住闻之的手,「这两个月憋坏了?」 闻之大方地「嗯」了一声:「特别想你,里外都想。」 尤岁沢垂眸望着闻之微红的耳根,他用牙尖磨了下:「等草莓送来,让你吃个够。」 两人泡完澡,草莓还没送来,外面似乎下起了雨,闻之窝在尤岁沢怀里:「你请了几天假?」 「五天。」尤岁沢扣着闻之的手。 「经常请长假会不会不太好?」闻之有些担心会影响尤岁沢的工作。 「那怎么办呢?」尤岁沢吻上了闻之的唇:「大明星太忙了,都没时间陪陪我,我只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闻之这段时间也想尤岁沢想得紧,这次戏过后,他估计几个月内不会再接剧了。 「应该还有一周的样子我就杀青了。」闻之软声道,「到时候天天在家。」 尤岁沢笑了起来:「天天在家试浴缸吗?」 「……也不是不行。」若尤岁沢真的想做,闻之自然不会拒绝。 搬家是上个月的事,闻之提前跟燕蛰打过招唿,所以请了两天假回去了趟,请了搬家公司和尤岁沢一起把新房打理得整整齐齐。 当然在这之前,尤岁沢已经请过一次阿姨来清洁过卫生了。 草莓在半个小时后才送到,不用担心被人打扰后,两人就逐渐放肆起来,草莓鲜嫩的汁水滴得到处都是,两人白皙的皮肤上,洁白的床单或是半脱不脱的衣服上…… 一直胡闹到近半夜,尤岁沢怕闻之胃不舒服,才让华常送了两份饭菜上来。 杀青不过是转眼的事,尤岁沢提前回去了,闻之便参加了杀青宴,在场众人都是来对他道喜的,多是恭喜他復出,重回圈内。 但闻之的心根本不在这上面,重拾演艺不过是为了「赚钱养家」,他现在已经没了多大野心,只想一年的工作闲散些,够温饱即可,其它的时间他都想用在尤岁沢身边。 回到家后,闻之终于踏踏实实地趴在尤岁沢怀里,睡了有史以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这一夜都是好梦,过去的种种痛不欲生都早已远去,梦里只剩下阳光,玫瑰,还有他的沢哥。 新年的一年即将到来,他和尤岁沢拥有了一个家,还即将拥有一片白玫瑰园,虽然只有不大的一片,但闻之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闻之望着床头柜上的合照,里面是年少的他和尤岁沢,还有记忆里的尤云。 尤云温柔的眉眼仿佛穿透时光映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一片滚烫的热意。 比起他所谓的父母,已经离世的云姨还有会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尤岁沢才是他永久的家人。 尤岁沢睫毛微动,他沙哑着声音搂住闻之的腰:「不再睡会儿?」 闻之答非所问:「我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了什么?」尤岁沢闭着眼睛,手在闻之腰上轻轻摩挲着。 闻之仰头亲了亲尤岁沢的下巴:「我梦见云姨对我说,要我好好养你。」 「怎么养?」尤岁沢的手开始下移,「用这里养吗?」 闻之的脸蓦得红了一片,在透过窗帘映照进来的阳光下,散着淡淡的金辉。 玫瑰是要汲取养分的,小花园里的白玫瑰枝插在土壤里,来春才能顺利绽放。 尤岁沢也要埋在闻之的身体里,才能真切地笑起来,带起一阵烟火气。 从他们重逢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日后他们将共同度过每一个新年,期待每一个春天,直到夕阳落下的那一刻,他们都将执彼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到这里就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