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美人养成记》 第1页 [穿越重生] 《重生之美人养成记》作者:羲玥公子【完结】 文案: 穿越了,也重生了。 穿越去了一个架空的朝代,重生在一个公主的身上! 但是,为什么金枝玉叶的公主竟然在做丫鬟! 还是一个对自己主子有着非分之想的丫鬟! 做丫鬟也算了,为什么身子还有点婴儿肥! 而且各种无节操下限的事都做了! 让我这个以后要替她活下去的人情何以堪! 改造!绝对要改造! 首要任务是把她掉了的节操捡起来!再把多余的脂肪减下去! 目标明确,那就是成为身材苗条,知书达理,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标准公主一枚! 本文文艺地小白着,略微狗血! 男主属于温柔地腹黑着!女主聪明地呆萌着! 内容标籤: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月(蓝昔)祈轩 ┃ 配角:楚煜、金银 ┃ 其它:公子腹黑地温柔着 1、天命难违 那年是我12岁的本命年,一个自称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江湖算命师拉住我万分感嘆地说:「八年后你将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时老妈也在,听了这话,那张爱唠叨的嘴还没开骂,举起手里的菜篮子就往那算命师身上砸。 虽然那算命师十有□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老妈不放心,还是决定带着我去有正牌执照的算命师那里去算了算。那位自称在工商局领了正牌执照的占卜师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水晶球,然后一脸正经地说我八年后会在这世上消失。 从那之后,20岁我会消失在这个世上的意识就在我的骨头里根深蒂固。 老妈哭哭啼啼几天后,终于对老爸说:「哎,我也不再奢求什么了,就当做女儿大了嫁人了呗。」 但是,那时我已深刻认识到消失和嫁人是两个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概念。 八年来,我一直很幸运。 跟几个初中同学去危险度很高的水库游泳,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安全上了岸;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向我飞速驶来,结果我毫髮无伤,那辆摩托车上的人头破血流;某日天雷滚滚,大雨磅礴,我撑一把伞在四周空旷的站牌等车,站我旁边的仁兄被雷击中,我在一群围观的人员的议论下十分淡定地上了公交车。 因为算命的说我二十岁才会消失,所以在二十岁之前我都会平平安安。对于这个二十岁之前的不死定律我曾试验过,从二楼跳下去竟然只是简单地崴了脚,当然,我不会去尝试从六楼跳下来。 满了十九岁,我想了很多。觉着如果真的要消失,总得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证明我来过。看着电视新闻想了一天,似乎只有做一件惊天动地大坏事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名垂千史。但是做坏事这种低俗的事不适合我这种坚持□领导,坚持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爱人民,爱祖国,爱劳动,爱和平的文艺青年。所以,我果断地打消了这个让广大人民群众记住我的念头。 最后,我决定拿起笔来,不对,是打开word文档,准备创作一部主要写一个女子在朝廷为官,自立自强的言情小说。笔名已经想好,就叫飞花雪。 用飞花雪的笔名创作的女子为官言情小说《巾帼不让鬚眉》在一个网站发表后,网站编辑就来找我签约,在她把网站的作者福利温柔地说了一遍之后,我二话不说就签了卖文契约。 就在《巾帼不让鬚眉》这部小说连载地如火如荼,博取了千千万万中国少女的青睐之时,我消失了。 那天正是我十九岁的最后一天,二十岁的第一天,我就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算命师说我在二十岁会在这个世界消失,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从那个世界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那天我打开电脑准备创作,写到□的时候,电脑竟然黑了屏,在我按了无数次重启键之后还是没什么变化,直到十二点钟的钟声响起,电脑终于不黑了,因为它变白了。我大惊,伸手摸了摸屏幕,然后就被这么吸了进去。再然后,当我醒来,我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我来这个世界已经三天,基本晓得我的处境。现在的我是这御河城城主府的一名丫鬟,身子有点婴儿肥,这婴儿肥的概念就是一米六二的身高体重有个一百零一十多斤。 我现在的身子已不是我原本的身子,穿越过来时,我便只剩下魂魄,而后附在了这副身子上。我的魂魄俯她身时,她正好溺水而死。 在我占据她身子的瞬间,她脑海里的记忆就像是放电影般在我眼前呈现。通过这些不断浮现的记忆片段,我便略略知晓了这副身子前主人的事。 这副身子的主人是郢国金枝玉叶的阑珊公主,但此时却是这御河城的一名地位最低的丫鬟。说来也是十分荒唐,只因郢国公主在一次国宴中对这御河城的少城主祈轩公子惊鸿一瞥,自此,相思成病。 为解相思,这阑珊公主便藉由出了郢国皇宫,来这御河城城主府做了一名丫鬟,取名为风月。 这阑珊公主不是什么文化人,我想她之所以取名为风月大抵是因为这两个字容易写,加之她风月小说看得太过,于是对风月这一词便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阑珊公主来到城主府没几日,便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祈轩公子表露了心意。表白那一日,阑珊公主送了一杯茶去祈轩公子的书房,送了茶后便站在书案前面,头低着,脸红着,「风月,风月其实一直爱慕着公子。」
第2页 咬着唇低着头,一直不敢抬头看。 半刻钟后再抬头时,书案后面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经过非常失败的表白之后,这阑珊公主还不死心,于是想来个英雄救美。大抵也是因为风月小说看多了的缘故,以为有一个女子溺水后,一定会有个刚好路过的英雄过来搭救。 结果,非常不幸,在她跳了莲花池后,因为体重问题,所以两个小厮也没能将她救上来。捞上来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是我的了。 虽然我不怎么愿意附她的这幅身子。想我之前一米六二的身高九十二斤的标准身材,再看看这还有些婴儿肥的身子,我的整个人生都灰暗了。好在,我照了一个时辰的镜子,发觉这幅身子的主人很有潜力,五官十分标志,皮肤十分细腻,若是瘦了下来,那可想而知绝对是个美人。 所以,我决定要为这副身子减肥。 「风月,快些起床了,不然中午之前也洗不完那一堆衣裳。」挽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回头对还在床上躺着的我说。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还是蒙蒙亮,北京时间也就是六点钟左右。挽袖是与我住同一间房的丫鬟,相处了两天下来,目测是个好人。 我揉了揉眼睛,准备起床去洗那一堆衣裳,谁叫我现在还是个丫鬟呢。穿好了衣裳,我对着铜镜照了照,捏了捏脸上的肉,也不知何时才能瘦下去。 这身子的主人做公主的时候被自己那一双爹娘宠着,说不定就被一群宫女太监背地里说坏话。做丫鬟的时候,就被暗恋的人无视着,被其他丫鬟唾弃着。还因为表白一事,被当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笑柄。如今她是归西了,但是我作为她这副身子的现任主人,表示十分痛苦。 看着那几大桶衣裳,我便觉着头疼,若是不是因为阑珊这丫头对祈轩公子怀有非分之想,得罪了一干同样对祈轩公子有着非分之想的丫头,想必也是不必来这里洗衣裳的。 祈轩公子乃御河城城主的第三子,年方及冠,与我同岁。我虽还没见过真人,但是在阑珊的记忆碎片里见过,是个长得很美的男子。若是因为那张脸俘虏了这墨园上上下下的丫鬟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御河城虽是个城,但是看着城主府的装潢,快比得上人家的皇宫了。来了三日,这个城主府我也只是去了一小部分,听挽袖说这城主府比皇宫还大,城主膝下每位公子都有一个园子,就如皇子有自己的寝殿那般。祈轩公子所住的园子便是墨园。 每一个园子都有一个管事的,专门管理园子里的丫鬟小厮,管墨园的是秋姐,是个看长相就知道不善良的女人。我昨日就因为洗衣裳洗的慢被她呵斥了一番。 关于这个世界的歷史我姑且还没时间去研究,在阑珊这丫头记忆碎片里也没了解到。我知晓我这一生就要在这个世界用这副身子度过,回到原来的世界几乎不可能。对于现在的遭遇我也看淡了,原本以为算命师所说的消失指的是我会死,结果捡了一条命,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洗好了衣裳,已到了正午时分,挽袖拉着我去用膳,我与她说我的那份给她吃。 挽袖拉住我的衣袖,「下午还有活要干,你不吃饭怎么行。」 挽袖姑娘你是不知道身上有赘肉的苦啊!无奈捏了捏脸上的肉,估摸着阑珊这丫头身上的脂肪能经得起我七天不吃不喝地折磨。我扯着嘴角笑了笑,对挽袖说:「我不饿,也不想吃。」 与挽袖再说了几句,她便相信我是真的不想吃,便自己去吃了,还说帮我留着,若是我饿了再去吃。我顿时感动,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请多多关照,有收藏就最好啦。o(n_n)o 2、公子初见 闲得无聊,我决定要熟悉环境,在这府中逛一逛,就当做是在名胜古蹟里边观光。说起来,这城主府着实是阔绰了点,到处雕栏画栋、青瓦朱檐、层楼叠榭…… 不过,正是我喜欢的园林风格,比之承德避暑山庄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在迴廊踱着步,逛了片刻,便觉得十分舒心。院中植满了桃树,现下开得正艷,朵朵粉嫩的桃花缀满枝头,十分娇俏迷人。 赏花之际,迴廊那边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俊美男子向我走来,正是阑珊那丫头朝思暮想的祈轩公子。想必他十分不愿见到我这张脸,所以我也不打算污了他的眼睛。在他还未来到之前我便垂下了头,打算就此浑水摸鱼摸过去。 我看着鞋尖,一步一步向前。我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规矩还是懂的,丫头见了主子怎么也得行个礼。所以,在感应到他快要靠近的时候,我便问候了声:「公子。」 「待会送茶到我书房。」十分动听富有磁性的男音。 我蓦地抬头,回头看那一抹蓝色身影,头脑里一个疑问,方才他那是跟我说话? 为了确认,我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十分确定,他方才是跟我说话来着。 问题来了,若他真的是叫我泡茶到他房里,第一,我不晓得他的书房在哪里,第二,我不晓得在哪里泡茶。 所以,只好奔回去请教挽袖。 在挽袖的精心指导下,我在茶水房泡好了一杯茶。而后用托盘端着,按照挽袖所指的路线去送。
第3页 按照常理来说他是不愿见到我的,谁叫他自讨苦吃偏偏叫我来送茶,所以我也不遮掩了,昂首挺胸就敲了敲门,待里面有了回应之后,我便昂首挺胸进了门。 祈轩在书案后垂头写着什么,我过去,在案前将托盘上的一杯茶端了下来,说了句:「公子,你的茶。」 他抬头,扫了一眼放在案前的茶,继续垂头书写,「端过来。」 我正想离开的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他的这句叫住,看了一眼那杯茶,离他的手所能触及的地方还是挺远的,总不能让人家大少爷还要站起来绕个圈去端茶,所以,我便将那一杯热茶端了起来绕着他的书案,将茶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请慢用。」一说出这句我就后悔了,这句话是我在咖啡厅兼职的时候常用的,一个习惯就说了出来。 对于我这句话,祈轩没甚反应,只是将笔毫放在笔架上,而后伸手过来端茶,我一个神经搭错线,反射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先别喝,烫!」 而后,他抬头看着我,视线最后移到了我的小胖手上,想必他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只猪蹄抓住了手。再说,阑珊这丫头本来就爱慕人家,还当场表了白的,如今这情形,倒像是我在揩油。 意识到揩油这个非常有损我形象的不良行为,我立马将手缩了回来,立马说了句:「对不起!」以示我清白! 祈轩的手继续去端那杯热茶,表现得十分淡定,莫非他已经看淡了被揩油这挡事了?虽说我本意不是要揩他油。 我立在他旁边十分不舒服,便垂了头道:「我先下去了。」 然后提步就走,身后一个声音,「茶太浓,换一杯淡茶过来。」 我黑线,回头看他,看到的是书案后埋头书写的身影,那杯茶已经被摆回了原位。我提步回去,将那一杯茶重新放上了托盘,十分抱歉地说:「我也不晓得你要喝多淡的茶,待会我跟秋姐说说,让她送过来罢。」 他抬头看我一眼不说话,我便当做是默认了,端着那杯茶出了门。早知道他这般挑剔我就不泡茶过来了,直接与秋姐说公子要她送茶过去。 秋姐知晓我方才送了茶给祈轩公子,眉毛就拧到一块去,口水喷了我一脸,「谁让你送茶了哈?也不照照镜子,你的这副摸样摆在门框上都能驱鬼了,能在这种大白天去污浊了公子的眼睛么?!」 对于此事我还是十分淡定的,将托盘往她那里一塞,「公子说想见你这副花容月貌来着,所以我送去的茶他都不喝,指名道姓要喝你泡的淡茶,所以与其在这里教训我,还不如快些送茶去。」 秋姐那一张涂了脂粉的脸微微红晕了,一副春心荡漾的摸样,连声音都温柔了些,「公子可是在书房?」 女人真是善变,我扯了扯嘴角,点头,「是啊是啊。」 于是乎,秋姐扭着小蛮腰泡茶去了。 我落得个清闲,继续欣赏这府中的美景。想打道回去再看看那院中的桃花,刚转身就被一个不明物体捂住了嘴,连唿吸都不能,胖胖的身子竟然轻松地被一双手架在胳膊下腾了空,任我挣扎也挣不开。 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我被放了下来,第一反应我便大口大口唿吸着,那拐我的人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公主,是我。」 我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来了,在记忆碎片里见过,是阑珊那丫头的贴身侍卫金银。说来金银这小子也是蛮可怜的, 本来是郢国当朝礼部侍郎的公子,因从小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爹无奈之下便花了重金给他捐了个官,一个九品的芝麻官。 做一个九品芝麻官还是蛮清闲的,哪知某一天被阑珊这丫头看中,估摸是因为金银这小子样貌还不错。集万千宠爱的阑珊公主看上了谁,她那当皇帝的老子怎么也得给他弄来,所以,便升了金银的官,封了个七品的带刀侍卫,每日跟随阑珊公主,保阑珊公主周全。此次出宫,阑珊公主便带了他来。 如今阑珊便是我,自然不能被看出破绽,我看着眼前的金银,「你不在雪园待着,过来我这边作甚?」 金银愣愣地看着我,我问:「怎了?」 金银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我听说三天前公主落水了,便过来看看情况。」 我心里默默为阑珊哀悼了一遍,这公主落了水,她那贴身侍卫竟然三天之后才过来看情况,这效率着实是高了点。 「我没甚大碍,不过是喝了几口莲花池的水罢了。」 金银那小子继续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我,我被他看着不自在,便有些心虚地问:「看着我作甚?」 金银迷了眼睛,「公主,你就只喝了几口莲花池的水那般简单?」 「不然?」 「比如,还有几口水进了脑子,然后性情大变了?」 我干笑,「呵呵,是么,有么,呵呵,或许……」 「什么或许,根本就是!」金银一腔热血正要爆发,「公主你脑子没进水之前,见我一次摸我一次!」 上下打量了金银一番,我弱弱开口,「她一般会摸你哪里?」 金银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脸鄙视地看着我,「别想歪了,我说的是摸胸。」 我眨了眨眼睛,男人的胸有什么好摸的,这阑珊的恶趣味啊。为了安抚金银那受了伤的弱小心灵,我保证,「你放心好了,以后我绝不会摸了。」虽然我一直就没摸过。
第4页 金银说:「你还是摸吧,你不摸我不习惯。」 我黑线,这小子估计是被揩油揩惯了,一下子不被揩油还周身不舒服。于是乎,为了不被看出破绽,我十分淡定地抬手在他平坦的胸前摸了一下,「摸了。」 「嗯,我知道,感受到了。」金银也表现得十分淡定,然后看着我,「公主,掉进水里之后,你没失忆?」 我面部扯了扯,这问题该怎么答,我确实像看电影一样看过阑珊的记忆碎片,但是也只是略略看了些,大概知晓了一些事情,但是很多事情都不晓得,比如阑珊喜欢摸他的胸的事。为了日后圆谎,我只好说:「没有失忆,不过有些东西不太记得了,大抵是脑子进了水把一些记忆给沖没了。」 「那公主可还记得自己爹娘是谁不?」 金银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我被他这么看着十分不舒服,本来从小到大我就不太喜欢说谎,如今一说谎我全身都十分诚实地打着啰嗦,「呵呵,当然,当然记得。」 「那就好。」 金银是雪园的小厮,当初和阑珊一起签了半年的卖身契要过来当下人,结果阑珊如愿以偿地进了祈轩的墨园当丫鬟,金银则进了大公子浩辕的雪园,专门照顾浩辕那刚满五岁却没了娘亲的小公子。 金银这是趁着那小公子睡着的间隙过来的,等会小公子醒了估计得四处寻他,所以他便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关于女主穿越之中为什么淡定我要解释一下,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消失,所以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已经看淡了,所以淡定了。o(n_n)o~ 3、是是非非 我看了看时辰,也该是时候回去了,待会还要和挽袖一同去伙房洗碗。挽袖说我被水淹过一次之后变得勤快了,以前的阑珊笨手笨脚,连洗个碗都不会。我想也是,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国公主,若不是为了追得心上人也不用来这里当丫鬟,做这些杂活也着实委屈了她。 而我确不同,我在学校偶尔会出去兼职,读了两年大学,换过三次兼职,一次在肯德基,一次在咖啡馆,一次在餐馆,什么活都做过。在餐馆那会,老闆娘为人抠门,把我这大姑娘当做了男人用,硬是每天逼着我扛两袋大米从一楼爬上六楼。所以,我现在做丫鬟都这么勤快,完全是被逼出来的。 但是我想了想,也不能在这里做一辈子的丫鬟,阑珊只签了半年的卖身契,半年之后我便可以恢復自由之身,至于何去何从,这还得从长计议。 既然重生了是事实,我附在了这副公主的身子也是事实,那我便替她好好地过下去。不仅要过,还要过得比以前好。阑珊这丫头的五官十分标志,骨架也不算大,就是有些虚胖了。若是将体重再减下去二十斤,说不定还是个美人。 于是,我定下了我的减肥计划,每日要围着这墨园跑五圈,中饭免了,只吃早饭和晚饭。听了我的减肥计划,挽袖表示十分贊成。 「风月瘦下来之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挽袖拉着我的袖子说。 我只是笑了笑。 金银过来的时候,听我说了减肥计划,而后上下打量着我,「也没多胖,何必自虐。再说,公主你减肥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我毫不动摇,他不懂,追求体型和容貌上的完美是女性一辈子的功课。我理直气壮地说:「失败乃成功之母。」 金银:「……」 于是,我斗志昂扬地开始了我的减肥计划。 那日,我起的十分早,摸黑穿衣洗漱,那时候挽袖还在睡着。我开了门出去,天还是蒙蒙亮,墨园的丫鬟小厮们还没起床。所以,此时跑步也不会有人见着。 这墨园还是蛮大的,虽说只是属于祈轩一个人的。我跑了一会儿便觉着身子十分热,阑珊这丫头平日里不爱做运动,身子也是弱得很,就跑了这么些路便喘的不行。 大抵绕着墨园跑了一半,我便跑不动了,这副身子着实是个累赘啊! 我扶着一根柱子抚着胸口缓过气,耳边传来一阵刷刷的响声,听不出是什么声音,所以好奇心就驱使我向着那声音靠近。 我躲在一个大柱子后面伸着头看桃林里一个蓝色身影手持三尺青锋,刀光剑影中衣袂翻飞,就像是武侠片里面的大侠。不同的是,这大侠没再与敌人决一死战,而是单纯地在练剑。 那蓝色的身影停了动作收了剑,一双眼睛冷冷向我这边扫来,「出来!」 我心里一跳,果真是大侠,这都被他发现了。我蹑手蹑脚地从大柱子后面移步出来,十分恭敬地行了礼,「公子,早。」 见了是我,他眼中警惕之色慢慢淡化,微微蹙了那一双远山眉,问:「你躲在后面作甚?」 我如实说了,「方才从此路过,觉着公子剑术了得,便停了下来偷偷看了。」 见着祈轩脸色微微变了,我才意识到阑珊这丫头喜欢人家,表白什么的都表白过了,如今我在这里偷看,十足十被当做了死缠烂打的花痴。 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立马鞠躬道了句:「对不起!」 我刚说完,那边祈轩俯身捂着胸口,一手持剑仗地,像是受了重伤的形容。我小心翼翼提步靠近,借着晨曦的一点光,我看到他的嘴角淌了一抹血痕,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我连忙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第5页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不打紧。」 「你吐血了,怎么不打紧。」莫非是他方才练功走火入魔了?我一时手足无措,平日里看电视剧里面说走火入魔是十分严重的,一个口快就说:「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医院?这里的医院在哪里? 我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帮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你们这里的大夫在哪里,我帮你去叫他过来。」 他低声道:「不用,扶我回房就好。」 我晓得他十分难受,扶住他的胳膊时能感受得到他的身子是颤抖着的。但是此时他说扶他回房,我自然没甚意见,便扶他回了房。 将他安置在床上之后,我还是手足无措,倒了一杯茶,坐在床沿看着微微闭了眼睛的他,「那个,你渴不渴,要不喝杯茶?」 他缓缓张开眼睛,额头上又出一层的汗,见他没应声,我便将那杯茶放在一旁,然后用袖子再帮他擦了擦汗。 过了没多久,他没了动静,我想大抵是睡了过去。一张睡颜着实好看,不得不说阑珊这丫头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我在他的房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房里踱来踱去一刻钟,最后还是决定留下,看他受的伤还不轻,若是等会有紧急情况,身边又没个人看着,定是十分无助。 许是起得太早,我有些犯困便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打了一下瞌睡。 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很亮,已是日上三竿!挽袖还在等着我去洗衣裳,我竟把这事给忘了。看了看床上的祈轩,他还没醒,不过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没有我的帮忙,挽袖一个人洗那么多衣裳定是应付不过来。于是,我决定叫别的丫鬟过来照看祈轩,我去和挽袖一起洗衣裳。 我轻手轻脚地提步出了去,然后反身将门拉上。 走出没几步,向着我迎面走来秋姐一脸的愤怒,我刚想问个好,火辣辣的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右脸。我捂住了被她打过的右脸,道:「你做什么?!」 秋姐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咬牙切齿,「谁允许你这个贱人进公子的房间了。跟你说过多少次,长成这副德性就要有自知之明,别顶着一张吓死人的脸出来晃荡,污浊了别人的眼睛!」 「公子他……」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又落在了我的左脸。 我忍无可忍,瞪着她,「我警告你,再打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打你怎么了?哈?」语气咄咄逼人。 我咬咬牙,一巴掌扇了回去,「你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不打你我心里不舒服!」 秋姐捂住自己的脸,泼妇似的,「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作势要过来跟我拼了,举着一个巴掌正要扇过来,却被一只手架住,秋姐看向我后面的时候睁圆了眼睛,我也往后看了看,看到一身蓝衣的祈轩。 秋姐收回了手,立马做哭诉状,眼泪就这么哗哗地流了下来,「公,公子……这个臭丫头她,她竟敢打我!」 我无语,那她打我怎么算。 祈轩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一句,「你跟我过来。」 我搞不清楚状况,叫我过去是要被训? 身后的秋姐还在娇怨地喊着:「公子!」 我跟上了祈轩的脚步,走出了一段距离我便解释:「她打我两巴掌,我只打了她一巴掌。」 祈轩停住了脚步,回头说:「如此说来,你还吃了亏。」 我双手搓了搓脸,「也不算,我肥肉多,被她打了之后也没多疼。」 想起了他还有伤在身,我立即又问:「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祈轩微微颌首,「好多了。」 「那就好。」 「这件事莫要跟其他人说了。」祈轩说。 我想了想,应该不是指刚才我和秋姐吵架的事,而是指他受伤的事。我点了点头,「嗯,你只管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看了看天,都快正午了,平时这时候我和挽袖已经将衣裳都洗好了,但是今日之后她一个人,想必现在还在洗。若是再不快点过去,我想以后我都没脸见她了。 我看了一眼祈轩,说:「我还要去洗衣裳,就先走了。」 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向着洗衣的池子奔去。那几桶衣裳挽袖已经洗的差不多,我缓了缓气,然后过去在她旁边蹲下,拿了一件衣裳过来搓。 「对不起,我来晚了。」 「跟我客气什么。」挽袖确实是个好女孩,这是我一直的定论,她说:「风月,你就专心减肥,等变成美人了说不定还能找户好人家嫁了,那时可别忘了我呀。」 「呃,我……」我尴尬地笑了笑,「一定,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求花花! 4、美人如玉 那一日阳光正好,蝉鸣鸟叫,花香怡人。 金银捻着一只蟑螂的鬍鬚,将其吊在空中在我眼前摇晃,「公主,这玩意儿可爱不?」 我扯了扯嘴角,哪里可爱了?!早知晓金银这傢伙有点古怪,不过他没让我摸他已经是进步了,我唿了一口气,「你捉这个作甚?」 金银与我对坐在一张石桌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捻着小强,「公主不是最喜欢养蟑螂么?我这不是怕公主寂寞,就捉了一只过来给公主解解闷。」 我再次扯了扯嘴角,没想到阑珊还有这个癖好,「那还真是让你费心了。」
第6页 「不费心,能为公主效劳是我的荣幸。」 我冷汗,这傢伙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就不怕隔墙有耳啊!「金银,日后你还是莫要唤我公主了,不然被识穿了身份就不妙了。」 金银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手里继续玩着那只可怜的小强,「你不是公主吧。」 我又黑线,扯了扯嘴角,却又装作十分淡定,「怎么这么问?」 「你的样貌没一点变化,但是举止和眼里的神韵全变了,只能证明你的这幅身子不是以前的那个人。」金银勾了勾嘴角,「对了,真正的公主不会真的摸我,还有。」他示意了一下他手上的蟑螂,「公主最怕的东西就是蟑螂,没有之一。」 我冷汗直流,所以,他之前说公主以前见他一次摸她一次是在试探我,然后我又十分听话的中了他的计。难怪,我在阑珊的记忆碎片也没看到有揩他油的场景!现在又捉了一只蟑螂过来试探我,果真,被算计了。 我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既然瞒不过他,那也没必要再说什么掩饰的话。「所以呢?如果我不是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金银双手抱着胸,做沉思状,「这种棘手的事只能凉拌。」 我笑着,「加醋还是加盐?」 「都加。」金银盯着我看,良久,他说:「说实话,你比阑珊看起来更顺眼了些。」 「若你这句话是赞赏,那我便收下了。」 「自然是赞赏的。」金银嘆了一口气,「我这几天想过了,如果你的这副壳子住的不是阑珊也没甚大关系,反正那个丫头我也不喜欢。保护她不过是奉皇帝之命,只要她的这副身子还在,至于里面住得到底是谁,那就不归我管。」 不得不说,金银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的大气!我感动涕零,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地说了句,「谢谢!」 「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你是怎么来到阑珊的身体里的。」 我觉着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我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能交上他这个朋友有益而无害。所以我便点了头,「若是你想听,我日后可以与你慢慢道来。」 金银把手里的蟑螂放跑了,然后回头问我,「那日后我该怎么称唿你?」 我想了想,「若是不介意,便称我风月罢。」 他斜着眼看着我,「你倒是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我陪着笑笑,「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我与金银达成了协议,他日后继续保护我,我以后继续以阑珊公主这个身份活下去,直到……直到被拆穿那一天。但是金银保证,绝对不会让我有拆穿的那一天。 自从那天我和秋姐互打了巴掌之后,秋姐便更加痛恨我,一看见我就想把我千刀万剐了,但是还是不敢拿我怎么样,因为我没做错事。 只是没想到她这般狠毒,在我的饭菜里加了泻药,害我整整跑茅厕跑了一天一夜。 跑了一天一夜的茅厕也不是毫无好处,显而易见的好处便是我的腹部平坦了些,也就是瘦了那么一点点。 隔日,我继续早起去晨跑,路过那个桃花林时没见着祈轩的身影。想来他也不是每日来这里练剑。 跑了两大圈之后,我便在院子比较偏僻的一处空地做了一会儿减肥操,气喘得就不行,靠在月拱门旁边缓了缓气,哪知又无意之中听了两个早起的丫鬟的墙根。 「我听说澜园的五夫人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见过的丫鬟都说那皮肤嫩白得跟煮鸡蛋似的,隐约见着就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那般。」 「我也听说了,就是没见着,等日后去澜园串门的时候定要见见。」 关于澜园的那位五夫人我也听过些,听说确实是个不得多见的美人,是不久前昊国进献给御河城城主的。当时我想的不是这个城主夫人到底有多美,而是那昊国竟然要向这御河城城主进献贡礼,何其荒唐?难不成这个世界的城比国还大不成? 金银的解释就是,「你说对了,这里的城就是比国还大。」 我问:「这是什么道理?」 金银一边用竹籤剔着牙一边说:「这个一言难尽,你若是想知道倒是可以去看看这一百多年来的史书,上面都有记载了。」 我点了点头,看来想要了解这里,还是要从读史书开始。 一个长得可爱的小孩拿着一根树枝对这金银说:「金银哥哥,我捡回来了。」 因为这浩辕的小公子十分粘着金银,金银去哪他都跟着,所以来见我的时候金银索性把他也带上了。方才金银为了支开这个有些烦人的小鬼,就捡了一根树枝扔出了几十米远,然后让他去捡回来。 金银两手捏着小公子的脸,龇牙咧嘴道:「你小子动作还蛮快的嘛!」 然后,夺过他手上的树枝,手臂用力抛得比刚才还远,「乖,再去捡回来。」 于是,那小公子十分听话地蹬着小短腿十分欢乐地去捡树枝了。 用这种对待狗的行径来对待人,着实是有些丧尽天良!我斜着眼看金银,「你还记得人家是个人么?」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这不,我就是在锻鍊他。」 我挑了眉道:「你这么锻鍊他,就不怕被他爹知道?」 「他那个爹整日忙得很,哪有时间管他,每日能见上一面就算好的了。」
第7页 金银叼着竹籤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看了看我,「对了,你不是说要减肥么,怎么我也没见你瘦下来。」 我答:「时间问题。」 「唔。」金银吐掉了嘴里的竹籤,很正经地说:「你要减肥什么的我没甚大意见,不过别把这副壳子给减没了,不然我不好向阑珊他爹交代。」 我黑线,「这你放心,你捨得我捨不得!」 那小公子蹬着小短腿又回来了,我向着金银示意了一下,「又来了。」 金银用眼角瞥了瞥,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公子咧着一副乳牙笑,「金银哥哥,我捡回来了!」 我忍不住也捏了捏他的脸,「真乖,叫什么名字?」 小公子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金银,然后就不说话了。 金银给了他一个眼色,「告诉她。」 小公子很听话,对着我立马报上了名字,「我叫凌佑!」 我捏着他的脸蛋,笑眯眯地说:「真乖,下次请你吃糖。」 金银说,凌佑没有娘亲,听说他的娘亲是在生他的时候难产了,生下他后便断了气。而浩辕公子自那以后也没再迎娶他人。 这御河城的城主育有三男两女,浩辕为长子,第二和第三都是女儿,如今已嫁为人妇,祈轩排行第四,还有一个小公子还在牙牙学语,与凌佑年龄相仿。 而御河城的城主宗政锦言共有五位夫人,长子浩辕为二夫人所出,祈轩为正房所出,虽浩辕为长子,却不是嫡出,地位上自然是比不上祈轩。 说到城主夫人,不得不提那位五夫人,传闻中美到不行的一个人,作为一个审美观很高的人,我还真想见见。 来这御河城也有些时日,起早贪黑的日子也惯了。每日都在实施减肥计划,但一照着镜子,也没觉着瘦了哪里。莫非这婴儿肥的人註定就是这个样子了? 但是挽袖说我还是瘦了些,就是不太明显。我晓得她这是在安慰我,因为利用双重否定的话,瘦得不明显就是肥得很明显。 挽袖私下跟说我要去澜园看看哪位貌若天仙的五夫人,因为其他丫鬟都去看过了。 我虽不喜欢做偷偷摸摸的事,但是,却是十分贊同挽袖的提议。 横竖那澜园也不是什么守卫森严之地,我与挽袖一路穿过几条迴廊再走过几个月洞门就来到了一处假山后面。 五夫人就在假山对面那个莲花池旁边的亭子里,慵懒地靠坐在亭子中,一袭华贵紫衣将他的肤色衬得十分好看,那如墨般柔顺的黑髮垂在肩上,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还是能清晰看见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秋波盈盈的一双眸子专注于莲花池中的锦鲤,如玉般的手托着一些鱼食,慢条斯理地捻起一些鱼食,动作慵懒地餵着池子里的鱼。 看着她我便觉着她周围的东西都暗淡无光,我想古代所记载的四大美人也没她这般好看。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大抵就如她这般。 可惜,可惜嫁给了快及半百的城主大人,白白浪费了这大好年华!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弱弱地在这里推荐一下我的旧文《一段风月两生缘》比较幽默风滴。 5、福祸难测 金银说过,这个世界的城比国还大,我一直没去翻书探究,但是,今日见了五夫人,我却有了迫切想了解的兴致。 这个世界的印刷术还不发达,大多数文书还得靠手写。而史书这种文字信息大的书恐怕就更少,思来想去,恐怕这墨园只有祈轩会有这种书。 但是,我若是直接去找祈轩,秋姐那个泼妇定是要大发雷霆无理取闹,虽然我不怕她,但是和她纠缠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于是,直接找祈轩借史书的念头就打消了。 我回到了寝房,远远便听到了里面传来骂声,我快步进了门,屋里围了好几个人,带头的就是秋姐,她举起右手,啪的一声就打在了她面前的挽袖脸上。 我心里愤怒,这个泼妇打我还不够还要打挽袖。我上前,拉开几个围观的丫鬟,然后挡在不断抽噎的挽袖面前,狠狠地看着秋姐,「你凭什么打人!」 秋姐不屑地瞟我一眼,「就凭她偷了东西。」 我扬起下巴,「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偷东西了?」 秋姐摊开左手握着的玉佩,说:「这玉佩是公子的随身玉佩,昨日不见了,今天却在她身上找到,你说,不是她偷的还有谁,自己跑到她身上的不成?」 我向后握紧了挽袖的手,毫不退让地看着秋姐,「天下间相同的玉佩多得是,公子能有的难道别人身上就不准有?」 秋姐抚着放在掌心的玉佩,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当然不能,这玉佩全天下只有一块!况且这上面还刻了公子的生辰八字的。」 「但是……这也不能就一口咬定是偷的吧。」我顿了顿,道:「或许是在地上捡的,还没来得及交还。」 秋姐不屑一哼,「那我倒是想问问,你这是在哪里捡的。」 我偏头看了看一直垂着头的挽袖,用手肘戳了戳她,「挽袖,告诉她!」 挽袖低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秋姐趾高气扬,勾起唇角,「怎么,说不出了吧。」 我转身,双手搭上挽袖的肩膀,「别怕她,你就老实说就是,有我在。」 「哼,有你在?」秋姐斜着眼看我,「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一个丑丫头。」
第8页 我瞪了秋姐一眼,她以为我们21世纪的女性是这么好欺负的就错了,我回驳,「对,我就是一个丑丫头,难不成你就是那枝头上的凤凰?还不是和我一样低人一等?」我见她气的眼睛发红,便继续说:「别整天做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我看再过个十年八年,公子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秋姐举起巴掌想要打下来,或许是知道我会还手,便切着牙放下了手,目光再次移到我身后的挽袖,「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把那个偷东西的臭丫头绑起来!」 几个丫头真的作势要上来绑人,我挺身而出挡在前面,「慢着,还没弄清楚之前,谁也别乱动她!」 「你这般护着她,看来是同一伙的吧。」秋姐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丫头,「把这两个偷东西的都抓起来,绑到柴房去!」 我道:「别开口闭口就称人家是偷东西的……」 我的一句话还没说完,「风月,别说了,是我偷的!」身后的挽袖这才肯出声。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挽袖,虽然跟我挽袖相处不过半个月,但是她心地善良为人宽厚,这些都不是装出来的,怎么会…… 秋姐粗犷的嗓门在我耳边响起,「快,把她带到柴房,用大麻绳绑好!」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做什么说什么,一开始,一开始我就相信挽袖绝不会去偷东西,一定是别人陷害她,但是为什么到头来她承认了呢?只要她说不是她,我定是会为她讨个公道的。但此时,我头脑里一片混乱。 挽袖被她们押着带出了寝房,临走时,秋姐留了个得意的眼神给我。 我环视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这间房不算简陋,城主府里边连给丫鬟住的房都是十分好的,现下看来确有几分萧索。我坐在床沿,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我记得我刚醒来的时候是三更半夜,那时只有挽袖在我的身边,在我一睁开眼的时候她一脸笑意地说:「风月,你终于醒了!」 后来,我发觉这墨园里头的丫鬟看我的眼神都是斜着的,只因为我这幅身子的前主人对祈轩有着非分之想,所以招来了一众丫鬟的疏离鄙夷。也只有挽袖愿意靠近我,我在想,若是连挽袖也不理我的话,那我在这墨园是不是就很孤单了呢。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从厨房将自己的晚饭端到了寝房,一碗白饭一碟肉炒菜,还有两个馒头。此时,挽袖该是还没吃饭,对着这些饭菜我也没了胃口。 脑海里千般万般复杂的思绪,唯有挽袖那双清明的眸子是真实的。 我拿了两个馒头出了门,去了柴房。柴房被从外面上了锁,方才秋姐说要把她关到这里来,想必挽袖就在里面。 我上前去推了推门,还能打开一条缝,透过那一条缝往里面看,除了那一抹黑我看不清有任何东西,「挽袖。」 我叫了一声,里面没人回答。我再叫一声,「挽袖,我是风月。」 我将耳根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仔细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甚回应,便对着门缝再叫:「挽袖,你在里面么,在的话应我一声。」 「风月……」 是挽袖的声音,柔弱之中带了些哭腔。 我对着门缝问:「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挽袖细微的声音传来,我贴着门缝细听,「是我自己该打,我不该偷公子的东西。」 我心里微微酸涩,「你饿了没有,我给你带了馒头。」 「我不想吃。」 我抿了抿唇,「那我在外面等着,等你想吃了再叫我。」 我靠着柴房的门席地而坐,手里握着两个馒头,外面有些凉,微微抬头便看见那墨空中的一轮明月,几许清寒。 里面传来挽袖的声音,「风月,你还是回去吧,不然被秋姐发现了,也会把你抓起来的。」 我偏头对着门缝说:「我不怕她,要是她敢抓我,我就让她好看。」 里面又没了声音,我靠着门板,坐在有几分凉意的砖板上,反正在房里也是睡不着,还不如就在这里坐着。 过了许久,里面的挽袖小声问:「风月,你讨不讨厌我?」 我转身毫不犹豫答:「当然不讨厌,你对我那么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但是,我是个贼……我偷了别人的东西……」 我不知怎么答她,她对我不是虚情假意的,那些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她的善良也是真的,或许她真的做错了,但是我不会因此而讨厌她。 我抿了抿唇,偏头对着门缝说:「挽袖……」顿了顿,我继续问:「你为什么拿公子的玉佩?」 过了片刻,里面的人哽咽了一下,才答:「如果我说了,你信吗?」 听了此话,我从地上起来,蹲着对门缝说:「当然相信,我就怕你不说。」 里面还是一片黑,看不清任何东西,只凭声源得知里面有个人,挽袖说:「我还有个哥哥,他爱赌钱,前些年就将家里败光了,还欠下了一笔债,本来是要将我卖去了青楼抵债的,我娘阻止了,后来,我就来着城主府做丫鬟来了。近些日,我回了一趟家,原来哥哥已经不知去向了,我娘亲一时气急旧病復发,如今卧床不起,我……我实在不晓得怎么办……」 说到这里她便泣不成声,我听着,大概也就想到了原由,唯一年迈的母亲卧床不起,她家境贫寒自然没钱医治,情急之下才做了这等的蠢事。
第9页 这个社会不比我长大的社会,这个时候还没有最低生活保障金,也没有医疗保险更没有慈善机构。像挽袖这样的贫苦人家遇着了这些事也只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我听着她在里面抽泣,心里的酸涩之意更甚,我缓缓开口:「你娘亲她……」 挽袖哭腔道:「我不敢回去,我怕看到她难受,我却在一边无能为力……我……我……」 我的心也跟着揪到一块去,咬了咬牙,只恨自己现在也是没钱没势的一个丫鬟,若是我一来阑珊还在安安分分做她的公主,那我定是能帮她的。但是此时…… 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很久,地面的寒意向着我的全身传递,里面还有挽袖的抽泣声,于是夜更静,风更凉。 我对挽袖说:「你只管放心,我定会救你出来,不仅要救你,也救你娘亲。」 我站了起来,迈开了步子。我想到了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 心中想好了要说什么,等会见了他就可以直接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求个花花 6、洗冤录 祈轩的房还亮着灯,说明他还未就寝,我抬手敲了门,不久里面便有了回应。 我推门进去,寝房里面的书案后端坐着一位眉目如画的男子,我看他时他方抬起眸,目光与我交汇。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 祈轩放下手里的书卷,看向我,「怎了?」 我提步向前,在离他不远处停下,「我想让公子听我讲一个故事。」 他挑了眉看着我,「我不记得我说过我喜欢听人讲故事。」 「不会耽搁你太久。」我顿了顿,「若是你是因为不想见到我这张脸,你大可以背对着我听。」 祈轩勾唇一笑,端起书案边一盏茶浅浅抿了抿,「如此说来,无论如何你都是要让我听你的故事了?」 「也不是,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我干咳了一声,「不过,你能听的话我就十分高兴。」 看了没甚反应的他一眼,我弱弱地开口,「茶这种东西提神,不大适合晚上喝。」 祈轩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方才就有些犯困,若是不喝茶怎么听你讲故事。」 我心里一阵欣喜,向着他鞠了一躬,「多谢!」 「快说罢。」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将挽袖方才说的家事加了些感官和细节描述,变成了一个凄悽惨惨跌宕起伏的故事。想必普通人听了定是会感动肺腑,为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喊冤不已! 我那《巾帼不让鬚眉》的小说不是白写的,虽然我还没拿到稿费,但是练就了一个编故事的技能也算是收穫了。 我的故事说完之后,祈轩微微蹙了眉头,「莫要告诉我那故事之中的女子是你。」 我捏着拳头在唇边干咳,「不是,我的境遇比她要好些。」 「所以?」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我的故事还未说完,后来,那个女子为了替娘亲治病,在十分纠结的情况下拿了一位贵公子的玉佩,但是却因偷窃罪被官府捉了去,那官衙里的狗官竟是贵公子门下的走狗,为讨好那贵公子竟私自判了那女子的死刑!」 「说完了?」祈轩挑眉问。 我点头,「说完了。」 祈轩微微勾起唇角,「难道后面不是还有人为那名女子求情来了?」 我黑线,说得那么明显想必他是知道自己就是故事里面的贵公子了。我将计就计,「那不知公子认为那个求情的人能否成功救得那名苦命的女子。」 「玉佩即已找回,加之那女子有苦衷,替她求情的人又有三寸不烂之舌,自然是能救得出的。」 我一时激动,「那你可是答应要放挽袖出来了?!」 「此事我并不知情。」 既然祈轩不知道挽袖被关了起来的事,那就是说是秋姐自作主张将挽袖关起来的。我在心里把恶毒的秋姐骂了好几遍,既然她自作主张,必定是要有人出面才能化解此事。我抿了抿唇,看向祈轩,「那,公子可愿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我只应下听你讲故事,并没答应要做这个人情。」祈轩端起茶盏再浅抿了一口茶,「此事你自己看着办罢。」 我一个激动,差点就要扑过去蹭他,但是因为介于阑珊给他留下了各种阴影,所以我抑制住了,十分淡定地问他,「若是,有人阻止我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有人阻止,你叫她来见我便是。」祈轩重新拿起桌面的书捲来看,视线落在了页面上。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多谢。」 祈轩从书卷里抬眸,无奈地看着我,「这是你第二次鞠躬。」 他这是在提醒我不要鞠第三个躬,我嘴角扯了扯,「时候不早了,你歇息罢,我先走了,晚安。」 我转身,十分欢乐地出了门,向着柴房奔去,顿觉身子轻的要飘起来。 不对,此时该是去秋姐的房间,向她要钥匙,不然去了柴房也做不了什么。我一个旋身,拐进了另外一条迴廊,直奔秋姐的寝房。 她早已熄了烛火,想必是睡了。我抬手敲门,里面还是没反应,看来是睡得像死猪一样了。我加大敲门力度,里面终于有了回应,语气里睡眼朦胧外加被扰清梦后的烦躁,「谁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啦!」
第10页 若是我说是我,她不一定会过来开门,于是,我继续敲门,敲到她主动来开门为止。 她开了门,见到门口的我,一张脸黑得比这天还黑,「丑丫头,大半夜的跑出来扮鬼吓人这是活腻了。」 没等我开口,她打着哈欠斜眼看着我兀自说着,「哦,不对,我说错了,你这副皮囊用不着扮也像鬼。」 我不想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伸出手径直说:「说够没,说够了就把柴房的钥匙给我。」 秋姐双手抱着臂膀,站在门槛内睥睨着我,「给你钥匙?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公子说的,要放了挽袖,怎么,你想违抗公子的命令?」 提到公子,秋姐脸色微微变化,「你……你,你别想骗我。公子每日忙公务,怎会有时间理会你这种丑丫头!」 我扬起下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公子就是发话了,你要是觉得我骗了你,你大可以和我去公子面前证实。」 秋姐一双眼睛瞪着我,「你以为我会不敢去?!」 我勾了勾唇角,「我怕的就是你不敢跟我去。」 「你……」秋姐气急败坏,指着我一句话卡在了喉咙。 我转身提步要走,「快些吧,方才公子房里的灯还亮着,想必现在还未就寝。」 「慢着!」秋姐在后面叫住我。 我转头,看着她,「怎么?不敢去了?」 秋姐十指绞着衣袖,「谁,谁不敢去了,只是……公子劳累了一日,现下再去打扰定是不妥,还是等明日。」 要是等明日,挽袖又要多受一些苦,我自然是不肯,「公子说了,要是有人阻止任何时间都可去找他,秋姐你不必这般不好意思。」 秋姐一双眼睛冒着火,一股气定是难以发泄,「你……」 我悠哉悠哉地看了看天,还是给她一个台阶下罢了,「你若是给了钥匙,便用不着去找公子,你说这不是简单得多么?」 秋姐心口起伏很大,我自是看得出她那满腔的怒气。 「你等着!」 说完她转身进了房里,过了片刻出来时,紧握在手里的东西重重砸在了门口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钥匙,拿去!」然后就是一声砰的关门声。 我唿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无暇顾及她的无理取闹,蹲下来便摸着黑找钥匙,好在还有些月光。 拿到钥匙之后,我便向着柴房奔去。 开了门,将挽袖带了出来。 寝房的烛火摇曳,我从柜子里翻出了药酒。秋姐那个恶婆娘,下手太重,挽袖身上全是鞭痕,一道一道红色的印子触目惊心。 我一边帮坐在床沿的挽袖涂药酒,一边说:「你娘亲的病你莫要太担心了,我明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凑点银子给她去看看大夫。」 刚说完,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抬头,看到的是挽袖盈满泪水的眼睛,「怎么了?」 挽袖用手背抹着眼泪,鼻音甚重,「我,谢,谢谢……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抿唇一笑,握住她的手,「你要谢的不是我,是公子。」 挽袖吸了吸鼻子,泪眼看我,「公子,他……他不怨我拿了他的玉佩了?」 「嗯,是他让秋姐放你的。」 挽袖一时感动不知要说些什么,我微微一笑,「这样吧,找个时间向他道一声谢也好。」 挽袖双手交叠在一起握得很紧,垂了头,咬着唇,「我,我不敢……」 「放心好了,别看他一整天都不笑,也不爱说话,其实他是个很温和的人。」 「真的?」 「自然。」 虽然与祈轩接触不多,但是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阑珊能为他着迷也是理所当然的。若是放在我那个世界,不知要受多少女生的追捧。 我以为阑珊这丫头当着他的面做了那么多蠢事,他该是对我的这副身子产生了厌恶才是。但是,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发觉他并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 第二天,我让挽袖在房里歇着,自己去了洗衣池边洗衣裳。几大桶衣裳,让我整整洗了四个时辰,待将那些衣裳写完晾完,早已过了午膳时间。 寥寥草草用了午膳,我便偷偷熘到了雪园。 雪园的假山旁边,金银半躺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根钓鱼竿,鱼竿末尾吊了一个布偶。五岁大的凌佑小公子伸着小短手想要去捉鱼竿上的布偶,一张嘴咧地很大,笑得很开怀,鱼竿那头金银叼着一根竹籤,悠哉悠哉地移动着鱼竿,吊小公子的胃口。 我过去拍了拍金银,「好歹人家也是个人,你有点人性好么?」 金银从大石头上坐起来,看着我,「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事找你。」 那头凌佑小公子笑得十分欢畅,金银还在悠哉地移动着手里的竹竿,「你能有什么事找我?」 「借银子。」 金银吐掉嘴里叼着的竹籤,「借银子?借银子作甚?」 据我所知,金银那爹爹虽是个朝廷命官,但是祖上三代都是经商,积下了不少不少钱财,怎的说到银子他就这般大反应。我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借银子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用来花。」 「我是问你怎么花。」 「反正不是用来干伤天害理的事就是。」
第11页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还有一更,所以,能求花花么 7、牛奶糖 凌佑小公子很欢快地跑过来,手里捧着那个布偶,见了我便用稚嫩的语气喊,「姐姐!」 我捏了捏他的脸,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于是,在我腿上坐着,他很认真地玩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布偶。 金银把玩着手里的鱼竿,十分爽快,「要多少?」 果真是家财万贯的贵公子,我偏头看着他问:「你有多少?」 「没有。」金银摇了摇头,「为了扮成清贫人士进这城主府,阑珊那丫头当初就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了路边的乞丐,所以,现在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清贫人士。」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穿越过来附在一个公主身上本是十分幸运,哪知正好遇上公主头脑发热来着城主府做丫鬟的时候,做丫鬟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一副不讨人喜欢的脸孔。这些我都可以默默接受了,只是,如今没权没势,连钱财也不给我留点! 我嘆了一口气,「罢了,我还是另想办法罢。」 我起身,将腿上的凌佑小公子交给金银,而后弯下腰捏了捏小公子的圆脸蛋,「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打他,莫要客气了。」 金银抬头看着我,「风月。」 我对上金银的那双眼睛,他却偏开了视线,「我只说我没银子,没说没有可以换银子的东西。」 我眼前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金银十分认真地跟我说:「你要是捨得,随时可以把我卖了。」 我十分认真地看着金银说,「只要你愿意,没有我舍不捨得的问题存在。」 凌佑小公子听说要卖掉金银,扔了手里的布偶,小手抓住了金银的前襟,「我要买金银哥哥。」 我示意了一下金银,「不错,有人要了。」 金银把凌佑小公子放下来,然后把布偶也塞给了小公子,指着那边树下的空地,说一句,「那边凉快,去玩去。」 凌佑小公子十分听话地蹦了过去。 金银转过头来看着我,「别想歪了,我不是说卖身。」 「那卖什么?」 金银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块汉白玉的玉佩递到我面前,「别被当铺里的奸商骗了去,这玉至少能值个三百两银子。」 我看着他手上躺着的和田白玉,玉质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就算再不识货也晓得是玉中上品。只是,当初阑珊要他将全部钱财都给了路边的乞丐时,他留下了这块,是不是说明这对他十分重要。 见我没反应,金银开口,「怎么不接?莫非还不够?」 我摇头,「不是。」 虽然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三百两银子,但是也晓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该是足够为挽袖的娘亲请最好的大夫了。 金银拿起我放在上身侧的手,将玉佩放在我的手心,「阑珊那丫头脑子不好使,动作迟钝,怎么你也跟着迟钝。」 我看着金银,握紧了手心有些凉意的玉佩,缓缓开口,「多谢。」 金银从大石块上起来,抱起已来到他身边的凌佑小公子,逗了他一下才回过头来看我,「你回去吧,墨园的秋姐是出了名的长舌妇,要是被她晓得你在这里偷懒,你今天就不好过了。」 我点了头,「那我先回去了。」 金银继续逗着小公子,凌佑在他怀里咔咔地笑。 我转身离开雪园,在月洞门见着了一名玄色袍子的男子,身后随了一位带着剑的侍卫,想来他便是这雪园的主子,浩辕大公子。 他径直往迴廊那边走去,面带严肃之色,颀长俊朗的身影之中带有几分傲气。我远远地在月洞门后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觉他与祈轩虽是兄弟,却有很大不同。 我提步向着迴廊的反方向走,出了雪园。手中攅着那块上好的玉佩,金银这个人虽说有些不务正业,心地却是善良的。不晓得这玉佩对他到底有何意义。罢了,等日后出了这城主府,重新做回了阑珊公主,我再将它赎回来。 我走在城主府的花园之中,虽说成为花园,实则等同皇宫之中的御花园。也不晓得这御河城处处模仿皇宫有何用意。 路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停了脚步看着旁边花圃里边微微颤动的花草,莫不是有甚不明物体? 我一时好奇,将手里的玉佩塞进了怀里,弯下腰拨开了那花草,一只白色毛绒绒的糰子映入我的眼帘。是只兔子,也不知它是怎么躲到这个地方来的,后腿上有一片血渍,染红了那雪白的毛色。 莫不是伙房那边逃过来的? 我见它十分可怜地看着我,我俯身将它抱了起来,看了看他后腿的伤势,不是什么重伤,回去包扎包扎过些天伤口便会癒合。 抱着一只兔子回到了墨园,挽袖在房里来来去去,看不出是焦急还是欣喜。 我将兔子放在门口的藤椅上,进了门,正想要跟她说可以给她娘亲请大夫了。挽袖却先开口,「风月,你去哪了,我方才四处找你!」 我答:「因着没甚事做,就随便逛了逛。」见她这般激动,我问:「怎了?」 挽袖拉着我来到床边,掀开了被子,里面放了好几锭散着银光的银子,我惊讶地看着挽袖,「这是……」 挽袖将被子盖好,「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方才方侍卫拿着一袋东西说要给我,我便收下了,哪知是一袋银子。」
第12页 方侍卫是祈轩的贴身侍卫,跟他的主子一样不爱说话。挽袖需要银子的事他自然是不知情的,但是却在这时候雪中送炭,不想可知这是他那主子意思。只是,既然方侍卫没说是主子的意思,说明是祈轩不让他说的。 我搭上挽袖的肩膀,「既然他说是送给你的,你便收下罢。」 挽袖低着头,「只是,方侍卫他月俸也不多,那么大的一笔银子可能是他好几年的俸禄,若是我收了,那……那他怎么办?」 我宽慰她道:「说不准方侍卫本是个世家子弟,家中有的是钱财,这些银子又何足挂齿。」我笑了笑,「所以,那些银子你便放心地收下罢。」 如此一来,金银的那块玉佩也没甚用武之地了,找个时间还是将它还回去。 挽袖抓着衣角,心里定是十分挣扎。「风月……」 「唔,怎了?」 「方才秋姐来过。」 我心里一惊,「是不是她又刁难你了?」 「不是。」挽袖摇了摇头,抿唇说:「她说让我回家去好好反省一番,七日后再回来。」 我想了想,这点不算是刁难,更算不上惩罚。城主府的丫鬟每月有一日可以回家探亲,但是前些天挽袖已回去过了,而这七天……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她是想让挽袖回去陪陪病重的娘亲?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恶毒如她又怎会突然变得这般善解人意? 我再度思忖,觉着应该还是祈轩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不然以秋姐那个性子,怎么会这般好。 我干咳了一声,「那你就听她的话,带着银子回去好好反省七天,七天后你再回来。」 「只是,那些衣裳怎么办,你一个人定是应付不过来。」 这种时候她还惦记着我一个人洗不了那么多衣裳,若是我怕是十分欢快的收拾包袱回家去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你放心,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挽袖还在纠结之中,「可是……」 我往外边看了看时辰,「今日也有些晚了,你好好歇息,明日就可动身。」 「嗯。」挽袖点头。 看着外面,我才想起了被我放在藤椅上的牛奶糖,我快步出了门,将藤椅上缩成一团的牛奶糖抱了起来,挽袖在我旁侧道:「这,这是……」 我看着挽袖,「这是我在花园捡来的,可能是从伙房里跑出来的」 「你要养着它?」挽袖问。 我顺着牛奶糖雪白的毛,「嗯,这些天你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寂寞,有它陪着也好。」 挽袖也伸了手过来抚着牛奶糖的毛,「这兔子摸着真舒服。」 我将牛奶糖放在蒲团上,找了些金疮药过来帮它处理了伤口,这牛奶糖也很是配合,十分乖巧。若是做了别人的腹中餐,那委实有些可惜了。 帮着牛奶糖上了药,它便安稳地在蒲团上睡了过去。晚饭的时候,我还替它留了些熟了的萝蔔,挽袖怕不够,将她碗里的萝蔔也一併挑了出来,放在一个瓷碗里,待会牛奶糖醒了就餵给它吃。 我不喜欢养宠物,以前先后养过两条狗,一条黑白杂色,一条是纯白色。不知是我命中注定克狗还是那狗註定短命,那两条被我养过的寿命就没上一个月。 我一边想着以前的生活一边餵着牛奶糖吃萝蔔,心里微微酸涩。来这个世界好些天了,因着十二岁开始,二十岁会消失的观念在我的骨子里根深蒂固,所以对很多事都看开了。如今,忆起那些时光,心里还是有些捨不得。 许是我想得入神,忘了手上的萝蔔已被牛奶糖吃完了,它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手背,我回过神来,捻起一条切好的萝蔔向着它的嘴边伸过去。看着牛奶糖啃着萝蔔,我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第二更啦,哇咔咔。唔,关于男女主角,会有进展滴,请耐心等待 8、窘迫·节操掉了 挽袖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的。我一如既往地围着墨园跑步,跑完步后才去洗衣裳。跑过了那片桃花林时,我特意绕了道去看看,没有见着祈轩的影子。也只有一次是在那里见过他的,也不知为何他会突然那般痛苦,事后他还与我说不要跟别人说,确实是蹊跷了点。 跑了步,洗了衣裳,我便又跑了一趟雪园。决定要将那块玉佩还给金银。 金银却说:「这个你收着罢,若是下次再缺银子就当了它。」 我自然是不能这么做的,「还是罢了,这玉佩这般名贵,我怎好拿去当了。」虽然,昨天的本意就是拿去当了换银子。 金银的眼睛在四週游离着,就是不敢看着我,「你还是收着罢,若是我再收回来,不吉利。」 「有甚不吉利的。」我端详着手心里那块十分晶莹剔透的和田玉,勐地抬头,「莫不是这东西下了什么毒咒!?」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不吉利?」 「这……这个……」金银的视线继续在四面八方游离,漫无目的,「这个,是我的传家宝。」 我大惊,传家宝都捨得让我拿去当!这也太大方了吧,不过,「你家有多少传家宝?」 「就这一件。」 还真捨得。我伸出手递到金银面前,「你快拿回去,我可不想帮你保管。」 金银却说,「我娘说,这件玉佩送了给女子就不能收回来,不然不吉利。」
第13页 我黑线,十分无力地抬头看着还在四处张望的金银,「那现在是怎么办?」 金银风轻云淡地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我看着手心里的玉佩束手无策,只得将它收入怀中,「那好吧,我暂且帮你保管着,不到万不得已便不会拿去当了。在我没将它当了之前,你随时可以拿回去。」 「唔。」金银答。 我看了看他,觉着十分奇怪,「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金银摸了摸耳朵,而后用手扇了扇凉,再看了看天,「怎的今日这般热。」 是有些热,我这副身子肥肉多,冬天可能保暖效果十分好,但是大热天的便十分怕热。 离开雪园之后,我便回了寝房,用碗盛了些水给牛奶糖解渴。挽袖不在,我一个人这里冷清了许多,倒是有几分孤独了。 晚饭过后,我便无事可做了。今日出了几身汗,身子有些黏黏的,若是不洗个澡怕是今晚都无法入睡了。 我翻了一套换洗的衣裳,便向着澡房奔去。墨园给下人的澡房只有一间,平日里丫鬟们都是好几日才洗个澡,这澡房大多时候也都空着。 我到的时候,澡房还空着。澡房里边放了一个大木桶,是用来盛洗澡水的。这种天气,我用不着洗太热的水,于是在伙房里提了两桶热水,再加些冷水便足够。 到了这个世界,能洗一个澡着实是不容易的。脱了衣裳,跨进澡盆我便觉着十分舒服,若是日日能洗个这么舒服的澡,那该多好。 正当我洗得十分舒服的时候,耳边响起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我一个激灵,对着屏风外面喊:「谁?」 没人应我,但是确确实实方才我听到了开门声,我静静听了许久,还是没甚动静。我便继续洗,随后又是一声吱呀的响声,我提高了嗓音,再喊一句,「谁?谁在外面?」 还是没有回应,我十分好奇。以我现在的体形,怎么也提不起猥琐人士的偷窥欲才是。若不是偷窥,那又该是什么? 换洗的衣裳在屏风外的架子上,若是我就这么出了澡盆看情况定是不好。我扯了搭在澡盆边沿的白布围在身上,这是我前些日自制的浴巾,大小长度也是根据浴巾的标准来做的。 出了澡盆,我行到屏风后,心下一惊,衣架子上的衣裳全部都被人取走了。我恍然大悟,方才有人进来过,拿了我的衣裳又出了去! 这墨园与我树敌的不少,现下我也无暇去猜测是谁进来偷走了我的衣裳,只想着怎么回去。 岂有此理!这里离我的寝房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挽袖又不在。如今没了衣裳,我…… 这澡房也没甚可以遮掩的东西,能遮掩的也只有我身上的这一条自制浴巾。如今之计,也只好等天色再晚些,外面没什么人走动,我在围着浴巾快速回到寝房。 澡房里的那盏烛火熄灭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澡房,顿觉一股寒意侵袭。澡盆里的水早已没了温度,黑压压的澡房静的可怕,今日是月初,天上的月亮只弯弯一轮月牙,自然是没甚月光的。 没有也好,起码等会我出去的时候不会容易被发觉。 见时辰差不多,我便微微开了澡房的门,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并没有人影。而后,我将身上的浴巾往上提了提,跨了一只脚出去。猫着腰,双手稳住浴巾,而后左顾右盼,瞻前顾后地向着我的寝房前行。 迴廊上都挂了灯笼,平日里不觉着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觉得十分多余!这迴廊太亮,我自然是不能走的,所以换了一条道,走院子里的桃花林。借着迴廊映过来的一些光,我在桃花林摸索着前行,但是对于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还有些雾水。 阑珊这丫头细皮嫩肉的,我在这桃树枝桠间穿梭,免不了会刮到一些。每次擦过桃树枝,就会发出唰唰的声响,我也无暇顾及,只看着脚下不绊倒什么东西才好。 「谁?!」 一个男音在迴廊那边响起,我大惊,心下一片慌乱,不待再三考虑连忙逃窜!不料那男子一个跟斗从迴廊翻到了桃树林,刷的一声拔了剑,还叫了一句:「有刺客!」 几个守夜的侍卫立即回应,急促的脚步声和抓刺客的叫喊声向我逼来,我脚下只是不停地跑,心里只想着千万不能被捉到,不然我这个样子定是成为这墨园的一大笑柄! 情急之下,我跑到了迴廊下推开了一扇门,进了去,而后把门关上。我急急地喘着气,用手提了提快要掉下去的浴巾,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知这是哪里,房里还亮着烛火。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到我耳里,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的是书案后面的祈轩!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放在我的那个时代或许不算太暴露,但是放在这个十分保守的年代,我现在无疑就是跟光着身子差不多的。 房外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是那些侍卫追了上来,我对着祈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身后响起了敲门声,我快步走到了帘子后面躲了起来。 敲门声响了好些时间,祈轩才应道:「进来。」 一声开门的声音,有人进了来。 「卑职方才在桃花林发现了刺客,不知可有惊动公子?」 我捂住嘴屏住唿吸在帘子后面听着,那声音像是方侍卫的。
第14页 祈轩答:「没有。」 「既然如此,那卑职便不打扰公子了。」 闭气太久,我有些受不住便松开了手,哪知方侍卫的察觉能力十分高,立即便向着我这边扬声道了句,「公子,帘子后面有人!」其中还夹着他抽剑的声音。 我咬紧牙关,一动不动,连唿吸也屏住。 「这里只有我,没别人,你下去罢。」 许是还在怀疑,方侍卫等了许久,才来一句,「卑职告退!」 等听到一声关门声,我才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唿吸着。 「你可以出来了。」祈轩说。 我靠着帘子旁边的大柱子,用手提了提浴巾,微微偏头对着祈轩的方向,「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污了公子的眼睛的好。我就借你这躲躲,等会外面的人放松警惕之后我便会离开。」 「我倒是十分好奇你怎么会被当成刺客。」 「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成了刺客。」我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你放心罢,我对你和对这个城主府的所人有没有任何恶意。」 「说说,你进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何事。」他问,语气十分平淡,不像是在质问。 我微微挑开了帘子,向着书案那边偷偷看了几眼,看到端坐在书案后面的他,面若止水,不见波澜。我回了他的话,「两个时辰之前我在澡房洗澡,结果有人进来将我放在衣架上的衣裳拿走了,没了衣裳,我不好回房,便想着等晚些再回去。哪知方才就被侍卫当做了刺客。无奈之下便躲进了这里。」 「那你可知,若是被当做刺客,后果十分严重。」 「我自是知道,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当做了刺客捉到,定是会成为城主府上上下下的笑柄,我……」我没继续说下去,阑珊这丫头已经闹出了很多笑话,我总不能再闹笑话了。但是,这个我心里知道就好,外人怕是不会理解我想要极力挽回些形象。 「可晓得是谁拿了你的衣裳?」 「不晓得。」我自嘲一笑,「公子大概不知道吧,我在这墨园十分不受丫鬟小厮们的待见,走到哪都惹来嫌恶的眼神,除了挽袖也没人跟我说话。」 提到挽袖,我便想起了那件事,「对了,前些天关于挽袖的事,我还没当面多谢你。虽然有些迟了,但是总比不说的好。」我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情绪,「多谢!」 「我并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听了一个故事罢了。」他轻描淡写道。 看来,他是不打算承认银子和给挽袖批假的事。既然他不承认,我也不好提,那便不提罢。 在房中彼此沉默了之后,我再次开口,「时候不早了,你怎么也不去歇息。」 「今日公务甚多,恐怕还要忙上两个时辰。」 我默默感嘆,原来做城主的儿子是这么多事的,这些天我见到他都是在书房,就像是皇帝那般每日批公文看书,生活也着实单调了些。 「你在这里等着。」 祈轩说了这一句后,便响起了一声开门声,他说让我在这里等着,是什么意思?我挑开了帘子往外看了看,书案后面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还有一更,哇咔咔,周末的福利o(n_n)o~,看过记得收藏哦 9、美人真面目 我有些奇怪,方才他还说公务十分多,还要忙上两个时辰,怎的突然就走了? 我重新靠着身后的柱子,晚些等外面守卫宽松了些我再走。祈轩说得对,被当做刺客的话会十分危险,方才我已是十分幸运。若是方才没有祈轩帮忙,轻则被捉起来拷问,重则被打成重伤。 等会出去再被发现的话,我该如何是好? 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我挑开帘子看了看,是一袭蓝衣的祈轩,他手中还拿着一件衣裳。 他向着我这边走来,我一个慌忙,便放下了帘子,不敢正视他。 余光之中,一只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上面搭着一件衣裳。「快穿上,莫要着凉了。」 我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他偏过去的脸,从他手上接过衣裳,「多谢。」 而后,我听到他提步离去,并没有出门,想必是回到了书案继续看公文去了。 我在帘子后面将那一身衣裳穿好,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是一身丫鬟的衣裙,跟我平日里穿得也没多大区别。且这大小正和我的身。 我穿好了衣裳从帘子后面出来,低头走到书案前,祈轩提着笔在一本小摺子上写着。 我抿着唇,有些疑问地看着祈轩,「这墨园上上下下都看我不大顺眼,想来你对我的印象也不好,怎么还会愿意帮我。」 祈轩没有抬头,视线依旧落在眼前的摺子上,「举手之劳。」而后抬头看我,「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开始,对你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好。」 我面部抽了抽,提起了我的伤心事,阑珊这丫头太冲动了!所以才惹来这么多嫌恶。但是,他方才说一开始看不顺眼,那是不是现在就看得顺眼了? 祈轩的视线又移到了摺子上,「时候不早了,回去罢。」 我抿了抿唇,「经过方才那些事,我早已没了困意,回去也睡不着。」 祈轩抬头,嘴角携着浅笑,「既然如此,那可愿意过来帮我磨墨?」
第15页 我心中微微欣喜,欢快应下,「自然愿意。」 我提步过去,左手挽着右手衣袖,右手拿起旁边的墨锭在碉了莲花的砚台上轻轻磨着。余光中,旁边的祈轩拿过一本摺子打开后,先是凝神阅览,而后再提笔沾墨,写下自己的批註。 房中很静,墨锭与砚台摩挲的声音清晰可闻,连我不知何时也将唿吸调匀了,生怕一出声就打扰到他。 不知多久,祈轩将一本批好的摺子放到左边的一叠摺子上,而后看了看砚池中的墨,再微微抬头看着我,「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罢。」 我停下磨墨的手,退开一步,「那你也早些歇息。」 转身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前些天就想在祈轩这里借几本史书参详一下,因着我靠近祈轩秋姐会乱发脾气就没特意过来一趟,现下也正是个时候。 「对了。」我转身,「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公子。」 祈轩端起了旁侧的茶盏浅抿了一口,而后放下,「说罢。」 「是这样的,因每日闲下来的时候我都无事可做,便想着寻几本典籍看看,不知公子可否借几本给我解解闷。」 祈轩先是有些奇异地看我一眼,「书就在我身后的架子上,你要是想看哪一本,随意拿。」 「多谢!」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在书架上找了一番,一边找还要一边不发出过大的声响,以免扰到他看公文。找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三本记载本朝的书。恭恭敬敬地告了安之后我便离开了书房。 在迴廊的时候遇到了巡视的方侍卫,我昂首挺胸,笑眯眯地看着方侍卫说:「怎么还不睡?」 方侍卫刚正地回答:「主子还未寝。」 我明白他的意思,主子还在书房里奋战,他作为贴身侍卫也不好去歇息。祈轩忙到这么晚也特作孽了点,不但虐自己还虐身边的人! 笑眯眯地道了一句晚安后,我便走了。 回到寝房后,我摸着黑找到了火石,点亮了烛火,漆黑的房里顿时明亮。我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而后见着桌子底下缩成一团的东西,正是牛奶糖。 我蹲下将它抱起,就着我喝过的杯子给它餵了点水。 在凳子上坐下,我将牛奶糖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将它腿上的绷带解下来,借着烛光看了看它的伤口,已经结了痂,等结的痂脱落了便会痊癒。 我将牛奶糖安置在蒲团上,而后将烛火吹灭,摸着黑上了床躺下,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起来,天已经大亮,我心里大喊不妙,那几桶衣裳还等着我去洗! 我草草洗漱,叼了个馒头就直奔洗衣池,那里,秋姐早已在等着,双手叉着腰,一脸阴险狡诈。 罢了,不过就是被她毒舌一回,这我早已习惯,加之起得晚本来就是我的过错,也没必要反口了。 我一边洗着衣裳一边听着她教训,权当做是在听狗叫。 她说了这么多,我只记得最后一句,她说:「若是中午之前不把这些衣裳洗好晾好就别想着吃饭!」 这么多衣裳在中午之前自然是不能洗好的,所以,我自然是没得午饭吃。 洗好了衣裳也不知是哪时候,只知空中那一轮火辣辣的太阳已过了头顶,偏向了西边一些。估摸着也就是两点钟左右。 晾好了衣裳,我打道回自己寝房时,无意之中听见有人在说:「听闻这些日五夫人一直遣人在找一只兔子,澜园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都帮着找,找遍了整个城主府也没见着。」 「听说那兔子是五夫人从昊国就一直带着过来的,感情自然是要深些,如今不见了,心里定是不大好受。」 听到了这一番对话之后,我脑海里几浮现了牛奶糖,莫非它就是那只传说中澜园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兔子,而且还是五夫人的心爱之物?! 想到此,我立即奔回了寝房,将牛奶糖抱在怀中,仔细端详了片刻,怎么也看都像是伙房笼子里关着的那类。能做的上五夫人的心爱之物定是什么名贵品种,若是牛奶糖也做上了,那五夫人未免也博爱了些。 那两位丫鬟说,澜园的丫鬟小厮将这城主府都找遍了,但是我也没见他们找到这边来,说不定,那五夫人就是博爱,就是养了牛奶糖这么一只十分普通的小兔子,然后阴差阳错被我带了回来。 心中再三思索,还是决定抱着牛奶糖去澜园走一遭,若确定是五夫人的心爱之物,我便物归原主,若不是我便继续收养牛奶糖。 澜园离墨园还要经过一个花园,穿过花园再过几道月洞门便到了。许是太过舒服,牛奶糖早已在我怀里睡着。 我让澜园的丫鬟去通报一下五夫人,让她出来看看她不见的心爱之物是不是牛奶糖。 我坐在外面的一副石桌前,将牛奶糖放在了桌子上,它还未醒,睡得十分香甜。 迴廊一位身着紫色锦衣,一袭如瀑青丝随意挽在脑后的美人向着这边走来,我连忙起身,垂头问了个安,「夫人。」 五夫人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兔子,「是你为我找到兔子的?」 我心里一抽,这,这五夫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像男音,不过就算如此也是非常好听的,就如深山清泉那般清脆的声音。再抬头,对上他的眉眼,确实是眉清目秀,世上绝无仅有的美人。「是,前些天它脚受了伤,我便将它抱了回去,因不知是夫人的,所以未能及时归还。」
第16页 五夫人过来将兔子抱在怀里,我一个不小心看到他平整的胸部,心里又是一个晴天霹雳,这这这,这五夫人是个男的!绝对错不了,若是方才的声音是一个误会,但是这身形绝对不会错!他真的是个男子! 许是我看着五夫人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便开口,「怎的这般看着我?」 我回过神,垂了头道:「对不起。」 他轻笑一声,「没甚对不起的。」 看来这五夫人也不是什么兇狠的人物,听声音还是有些温柔的。我微微抬眼,视线停在了他怀中的兔子上,「既然已将夫人的兔子归还,那我便先走了。」 「你救了我的兔子,我还未好好答谢你,怎能这么快就说要走。」 对上他那一双销魂的眉眼,果真跟画像里跑出来那般,脑海里蹦出一个最直接能反应我心里状况的几个字:『他真的是一个人?』 而后,他请我进了正堂,还唤下人准备了一些糕点茶水款待我。我顿觉受宠若惊,来到这个世界,阑珊作为一个公主的待遇我半点没享受,此次被这般热情款待,我十分高兴。 看来,这次秋姐不给我午饭吃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澜园的糕点比起那饭菜要好吃的多,一个不小心我便将桌上的糕点吃得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求花花和收藏啦, 10、唇枪舌剑 而五夫人坐在我的对面,只是动作优雅地抿着茶。 他的视线直直的落在我的脸上,我以为是因为我脸上沾了糕点屑,便胡乱的抹了一把,而后抱歉一笑,「呵呵,我吃相不好。」 「我看倒是十分可爱。」他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有几分妖媚。 我脸部肌肉抽了抽,「夫人真是会说笑。」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莫要唤我夫人,我不大喜欢这个称唿,若是没外人在,便唤我楚煜罢。」 虽说这是极为体现他亲和力的表现,只是,「我不过是一介丫鬟,又怎敢直唿夫……你的名讳。」 楚煜掩唇一笑,如画的眉目暗含情愫,「有什么不敢的,名讳本来就是为他人所用,若是没人用,那空着一个名讳又有何用?」 其实我不叫的话城主大人还是会叫的,我想了想,楚煜乃昊国国君献给御河城城主的,或许他本人并不愿意,身为一个男子被人来来去去称作夫人,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好受。于是,我与他说,「不如这样,若是日后没外人在,我便称你楚公子如何?」 「也好。」他浅笑点头,笑容十分销魂,若不是因着我从小到大锻鍊出来的抵抗力,恐怕已被他勾了魂去。 此时,一个丫鬟进来通报,「夫人,四夫人来了澜园。」 我下意识去看楚煜的反应,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向着进来的丫鬟说了句,「我等会过去。」 丫鬟应下后便出了去。 我想我也该是时候离开,便起身道:「既然楚公子还有客人,我便先告辞了。」 「客人?」他微挑墨眉,「能住在这城主府的自然都是一家人,哪有客人主人之说。」 我勉强笑了笑,「楚公子说的是,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 楚煜从凳子上起来,提步走了几步,「不过,一家之中,父子都可反目成仇,少了一份亲缘,住在一个屋檐下心怀芥蒂也是平常不过。」 我还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他转身对我说:「你与我一同前去罢。」 我也不晓得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作为一个丫鬟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便应下了,跟着他出了门。 拐过一道迴廊便见到了在月洞门前的四夫人,这也是我第一次见着四夫人,穿了一身宽松的齐胸襦裙,腹部隆起十分高,看得出是身怀六甲。她的身后还随了一位丫鬟。 四夫人见着了楚煜,故作不屑,「我这做姐姐的也真是辛苦,对着上头几位姐姐要恭恭敬敬,对着下面的妹妹还要时时照料,不像有些人,仗着城主的恩宠就以为自己天大地大,连上我那问个安也不屑,还要我亲自上门来。」 这话委实是毒舌了点,连我听着都十分刺耳。我偷偷看了一眼楚煜,他依旧面无波澜,似看淡这冷嘲热讽了。 楚煜唇角微微上扬,「那还真是劳烦姐姐了,顶着身怀六甲的肚子还要过来看望。」 「妹妹客气了。」四夫人抚了抚圆鼓鼓的肚子,道:「不过我要好生提醒妹妹一声,妹妹不向我请安我倒是可以容忍的,可是上面的几位姐姐就不同了,她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儿,受不得你这般没大没小,妹妹你可悠着点,别老是躲在这澜园似深闺怨妇哪也不去,不然惹怒了几位姐姐可就不大好了。」 我怎么听怎么别扭,楚煜他是男的呀,还要和几个女的共事一夫,以姐妹相称。再说这四夫人怎么看怎么像电视剧里后宫那些阴险狡诈的女人。 楚煜脸色依旧没变,只是淡淡道:「多谢姐姐提点。」 「在这城主府中,各方面都得自己提着心,我这做姐姐的也不是每方每面都提点到。若是等妹妹犯了错我才提点,那可就晚了。」四夫人狐媚笑道。 她身边的丫鬟在一旁冷笑着说:「夫人,五夫人可是个男子,你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会惹得他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了?」主僕两人像是串通好了的,一唱一和,「妹妹既然能以男子之身进来这城主府与我和几位姐姐共事一夫,那自然是要与我们姐妹相称的,难不成还要我称他一声弟弟不是。」
第17页 身边的丫鬟掩唇笑着道:「夫人说的是。」 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对主僕的心黑得跟墨水有得比,在这里自编自演着实碍眼了些,我虽不是楚煜身边的丫鬟,但是心里还是替楚煜不甘。念在他给了我糕点吃的份上,我决定出来帮他一把,毕竟他是男子,对付这种长舌妇还是得专门磨练几年的。 我站出来说:「其实,四夫人称楚公子为妹妹也没甚错,楚公子乃男子之身这是事实,四夫人和这城主府人人皆知,若是这其中有人睁着一双眼睛还称一个男子为妹妹,最多也只是证明那人眼睛出了点问题,亦或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我转头向着楚煜说:「说起来,上次一个街边疯了的乞丐还拉住我叫哥哥来着。」 楚煜掩唇一笑,「那后来如何了?」 我笑了笑,「也没甚,我从不与一个精神失常的纠缠,便让他叫去,给了点碎银子就快步走开了。」 「那下次上街还是小心为好,这种人惹不得,若不是你快些走了,说不准还能缠上你好一些时辰。」楚煜迎合着。 我瞥了一眼那边气的跟个热包子似的四夫人,而后与楚煜说:「对了,城主昨日不是说今日会过来喝公子亲自泡的茶么,我看这时辰也快到了,公子是不是该进屋准备了。」 楚煜如梦初醒的形容,「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事。」 那边四夫人瞪着一双眼珠子看着我们,我偏头看了她一眼,「若是四夫人没事便回去罢,你也不想城主大人来到这里与公子相处还要对着你的这幅嘴脸不是。」 那边四夫人一甩手里的丝巾,然后恶毒的眼神扫过楚煜,恨得咬牙切齿,「那,妹……楚公子可要好好服侍城主大人,莫要出了差错才是。」 楚煜微微携笑,「姐姐慢走。」 等四夫人挺着大肚子离开了,我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楚煜说:「日后她要是再毒舌你就回驳,把她说得无地自容她就会知难而退的了。」 楚煜一脸淡然,「罢了,这般斗来斗去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随她去吧,反正,在我进这座府邸的时候,命数都已成定局。」 听他的语气似已经看淡了,其中没了对天命反抗,只待顺其自然。不过于他来说又能怎样,他是昊国人,既然昊国的国君要将他送人,他自然不能违抗皇命的。 这御河城到底有何能耐,能让昊国都对他示好呢? 看来,还是要尽快将那几本史书参详透才行。 离开澜园回到墨园,路过桃花林时正巧看到祈轩在练剑,距离上一次看他练剑已有十多天。因着十分精彩我便停下了脚步,光明正大地看。当然,我留下来看还是因为上次他练了剑之后吐了血,那个样子若是旁边没个人着实可怜。 看着祈轩蓝色的衣袂翻飞,我暗暗赞嘆,比武侠电视剧里面的画面还要好看。 「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回头,看到的是一双兇狠狠的眼睛,这城主府恶毒的女人还真是多,方才才对付了一个四夫人,现在又来了个秋姐。 早上洗了衣裳之后我就没了活,她现在明显是在刁难。此时不适合争吵,只适合心平气和,「我今日的活都干完了,也没甚可忙的了。」 「没活干?」秋姐挑眉,「若是没活干那要你这个丫鬟来做什么?」 我正想说些什么,旁边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风月。」 我心头一惊,偏头看到提着剑的祈轩,连忙道了句,「公子。」 秋姐垂头也道了句,「公子。」 祈轩对着我伸出手中的剑,「将它放回我房里,等会再送一杯热茶来书房。」 我接过他手里的剑,看着他浅浅一笑,「嗯,知道了。」 祈轩说完便与我擦肩而过,向着书房走去了。 旁边的秋姐取过我手中的剑,「还是我来罢,既然你今日的活都干完了,那便去歇着,这些事我来做就好。」 我看着秋姐,「那麻烦你了。」 于是,我落得个清闲。径直奔回房里看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了爬山,各种累……唔…… 11、御河城 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个人,此人嘴里叼着一根竹籤,百无聊赖地持着一根棍子在地上划着名。此人正是金银。 我快步上前,问他一句,「你在这里做甚?」 金银蓦地抬头,似猝不及防那般,一双脚使劲地擦着地上的涂鸦,而后慌张站起来,说:「我找你来有些事。」 我下意识去扫了一眼地上被涂抹掉的涂鸦,而后看着金银,「说吧,何事?」 「我等会要出府一趟,你有没有东西要我给你带的?」 原来是这事,我想了想,「我倒是很想要一件东西,就是不知方不方便。」 金银上下打量着我,脸微微泛红,「女人的东西我也懂那么一星半点,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都给你带回来。」 金银这个人思想比较偏,我看他这副形容不知又想到了哪里,我正色道:「我想要文房四宝。」 金银脸色僵了僵,眸中泛着惊讶之色。 「怎了?可是不大方便?」我问。 金银摇了摇头,「不是,很方便。」 我微微一笑,「嗯,那就好。」
第18页 金银笑了笑,「那个,原来,你会写字。」 「会写字很奇怪?」我问。 金银再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鼻子说:「阑珊那丫头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 我黑线,我曾猜想阑珊这丫头文化水平不高,哪知会低到这个境界。作为一个公主在外人看来必定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而阑珊这丫头竟然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虽说,阑珊这两字笔画确实较为多了点。 我左看看右看看,平时见到金银一般都会见到凌佑小公子的,「对了,凌佑怎么没跟着你?」 金银咬着竹籤说:「今天中午给他灌了点酒,睡到现在还没起。」 我嘆了一口气,无力地看着金银,「你能对他好点么?」 金银反问我,「我对他不好么?」 我无语,看来得找个时间跟金银说说关于儿童教育以及抚养的问题。 金银走后,我便拿出了借来的史书慢慢参详。好在,这个世界的字体并没多难看懂,不过就是中文的繁体。以前我也曾看过几本繁体书,常见的繁体字我也都认得,所以看起这史书来便觉着十分轻松。 看了许久的史书,我竟忘了要吃晚膳。只因这史书竟写的比风月小说还要精彩几分!这书记载并没多详细,所以三本便记载完了关于前朝与当朝的歷史概要。 原来,这御河城城主便是前朝皇室之后。五十年前,天下还是统一的时候,由宗政氏坐拥江山,国号为怳。 怳国经歷风风雨雨跌宕起伏的五百年,其中出过励精图治的明君,也出过昏庸无能的暴君,到了第二十七代皇帝时,便走向了衰落。因着怳朝末年天灾不断,民众苦不聊生,路边饿死者有之,因瘟疫病死者有之,贫苦地方横尸遍野腐臭连天。朝廷官员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只知享乐。发下的饷银一层一层下来便所剩无几,惹得贫苦民众对怳朝大为不满,东南与西北两处各有百姓揭竿起义,意欲推翻旧王朝,另起新朝! 君笙皇帝并非荒淫无度酒池肉林之徒,相反,君笙皇帝是个喜爱琴棋书画的皇帝,寿命不过不惑之年却留下诗篇无数,画作无数。只是,人们往往忽略他的才华横溢只记得他是亡国之君! 当初,两路起义军在短时间内便发展壮大,一路向着怳国国都御河逼近。因着朝中腐败不堪,君笙帝当时无能为力,为保宗政一氏,他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便是将天下三分,东南一带划给起义的吴军,与西北一带都划给了起义的严军,剩下一部分便是现今的御河城所统治的区域。 因着那时起义军有两路,鹿死谁手还难成定局,两方起义军接到君笙帝要割地平分天下的消息后便动了心,答应停战,不再向着御河城逼近。因为若是继续打下去,吴军和严军旗鼓相当,而江山却只有一个,说不定打到最后,一无所获,所以对于君笙皇帝提出的三分只能顺从。加之那时天灾人祸高发,战乱更是让百姓怨声载道,于是,也只能停战。 当时,君笙皇帝将天下三分后便解散了王朝,遣走了那一帮狼狈为奸腐败朝廷的官员,将怳国国号一併去掉,改成御河城,自称为城主。三年之后,刚过不惑之年的君笙城主自刎,留下遗书将御河城交由长子宗政皓彦打理,宗政皓彦便是祈轩的祖父。 看似这是一场亡国闹剧,但是后人才知道这正是君笙皇帝的过人之处,他留下给自己的那一份乃是当时怳国最富有,户数最多的一部分,土地肥沃河流众多,占有了这一块风水宝地,日后捲土重来无疑就是一个优势。而且,当时君笙皇帝将朝廷官员遣散,却没有遣散领军将领,当时的军力全数保留了下来。 所以,在以后的几十年里,自称为城的御河城在财力和军力上都超过了昊国和郢国,御河城虽为城,却不止一座城,当初君笙皇帝将御河一带的城池都留了下来。若是看两国一城的地图,大可看到其实御河城的领域与昊国郢国相当。所以,御河城虽然以城自称,其实天下人都知晓,这实际是一个国。 近些年,御河城的强大其他两国有目共睹,都频频来讨好御河城。 我想,再过不久,这御河城便不再是一座城那般简单。 看了这段歷史,我身为一个网络作者的惯性就是想要为君笙皇帝写一个故事。不过,因着我是个言情作者,所以,改编一下就能写一个亡国君主的风月故事。 因着想写的心十分急切,所以将故事大纲在脑海里过了几遍,就等金银将我要的文房四宝都带回来。 天色已晚,看完了史书我才想起我还没吃晚膳,肚子也是叫嚣着厉害。虽说我雄心壮志地要减肥,但是此时饿的实在难受,便想着去伙房找点东西煮着吃。 来到伙房,寻来寻去只找到了几个番薯。也罢,煨番薯也是十分好吃的。 我生了火,在锅里加了水,免得等会烧空锅。火越烧越旺,等火将要熄灭只剩下火炭时,我便将那几个番薯埋进了灰里,就等着它慢慢熟透。这种方法是小时候去外婆家学会的,乡下地方都是烧柴火做饭的,烧剩下的火炭还可煨番薯吃。用火炭煨出来的番薯香甜可口,外焦里酥,令人回味无穷。 在我喝了好几瓢水填肚子后,香喷喷的番薯终于可以吃了。我用铁夹子将番薯夹了出来,用一个小簸箕装着,煨番薯的甜香味就扑鼻而来。
第19页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我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门口立着一个俊俏的身影,身子颀长,笑容可掬。 见了是他,我松了一口气,「怎么是你?」 「方才散步,听到这边有响声便过来看看。」他提步进来,扫过我手上端着的番薯,「这是……」 「这是煨番薯。」看他迷茫的样子就知道还没吃过煨番薯,我问:「你饿不饿?」 祈轩看了我一眼,一声轻笑,「若是我说饿的话,那这煨番薯还会有我的一份不成?」 我道:「就看你会不会嫌弃。」 祈轩扫了一眼簸箕里的几个煨番薯,「若是美味,自然就不会嫌弃。」 「唔,味道还是不错的。」我低头看了看簸箕里的番薯,一共是四个,拿出两个卖相较差的用临时找来的药包纸包了起来,其他的连小簸箕一起,伸到祈轩面前,「给你。」 祈轩微微蹙眉,而后动作迟缓地接过。 我拿起两个用纸包好的番薯,提步向着门口,「那我先走了。」 手腕却被一股力拉住,微微有些疼,我回头,看到祈轩黑了的脸,「怎么吃?」 看着他的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敛了敛笑,我十分正经地说:「咳咳,其实,把外面的皮去掉就能吃。」 祈轩将簸箕塞到我手里,说了一声,「跟我过来。」 然后提步就走人,我看了看簸箕里的番薯,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他说跟他过去,那我便听话跟着他过去。 我一路随着他到了正堂,他在高几旁的太师椅上坐下,而后看着愣在一边的我,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位置,「过来,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弱弱地求个花花么 12、四夫人难产 我乖乖地坐到他的对面,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将簸箕放到高几上,我对着他笑了笑说:「还是赶快把这番薯吃了罢,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祈轩轻声应了一句,「嗯。」 我十分想笑,听他这一个字的回答,我便想着他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陪他吃,不然他一个人吃……那场景着实也是怪了点。 我拿了一个番薯,从中间掰开,热腾腾的香气立马散开,酥软的番薯看着十分诱人。我将手中另一半递给了祈轩,若是他不接我便收回来,好在,他也不摆架子,伸了手过来接,指头刚好碰到我的指头。 我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祈轩,比起我的随意,他的动作多了几分文雅。我有个疑问,番薯也算是常见之物,他却问我怎么吃,未免有点奇怪。「你真的第一次吃番薯?」 「不是。」他吃了我给的一半,自己拿起一个番薯学着我从中间掰开,然后递给我一半。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半番薯,客气地说:「你自己吃吧,这里还有。」 「拿着。」他说。 「哦。」然后,我就收下了。 我与他也没甚话可说,只知吃番薯。若是跟金银一起吃番薯我定是觉得十分平常,但是和祈轩一起吃番薯,我便觉着十分别扭,他贵为城主之子,竟要与我这个身份地位都十分卑微的丫鬟一同吃煨番薯,感觉着实怪了点。 虽知此时问这个问题不大好,但是我还是弱弱地问了,「对了,你怎么会愿意和一个丫鬟一起吃番薯?」而且还是和我这种既没样貌又没身材的丫鬟! 祈轩轻描淡写道:「只是觉着新奇罢了。」 我应了一声,「哦。」 跟一个丫鬟吃番薯很新奇么? 吃了番薯,我与他便各自回去了。那时候夜已深,我洗了一把脸,漱了一下口倒在床上就是蒙头大睡。 挽袖是第六天就回来的了,她说已经请了大夫为娘亲看病,邻居家的大娘也经常过来照看,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洗衣裳,便提早了一日回来。 按照城主府的规定,丫鬟小厮每月都有一日可以回家探亲。我若是不探亲,起码也是可以出这城主府看看的,来了这里一个月有余,还未见过外面的风情。但是一直没找到对的时机跟秋姐告个假,出去走一遭。 我一开始就在想,既然我这副身子的前主人是个公主,为何我还要傻傻地在这城主府做一名任劳任怨的丫鬟呢?偷偷走掉不是更好? 但是,后来想想,阑珊这丫头已签了半年的契约,而现在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她欠下的自然就要我来还,半年也不多,就苦这半年又如何,就当是习惯这个世界的生活罢。 今日一早洗了衣裳过后,就听到城主府各园子的丫鬟们聚在一起说着城主府里的八卦。对于八卦这种东西,只要主角不是我,我都没甚意见。偶尔路过,偶尔听听,丰富一下自己的八卦知识也未必是件坏事。 于是,我光明正大地加入了一群说八卦的丫鬟当中。而这一群丫鬟就是三夫人那边的,当然,说人家八卦是不厚道的,所以,我加入之后只听不说。 「昨晚三更半夜四夫人突然就说要临盆,可把府里面的几个大夫吓坏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听。 「听说四夫人的肚子还不到九个月,人人都知十月怀胎才是正常,她不到九个月就生也太早了点。」 「而且,听四夫人那边的丫鬟说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太大,难生,结果生了好久都没生出来,那四夫人当时的叫声就跟杀猪似的,连续叫了好几个时辰!」
第20页 「这可都怪她自己,听说这几个月她每日燕窝人参地吃,也吃不腻,结果燕窝人参是吃了下去,现在倒是因为胎儿太大生不出来了。」 「听说,现在还没生出来。」 我听了这些,心里替四夫人默默哀伤了一把,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作为一个女人遇上这种事也着实是可怜。那天见着她时,我也觉着她的肚子大得不正常,原来是补品吃太多,胎儿在肚子里发福了。 城主的五位夫人之中,我见过三位,一位是五夫人楚煜,一位是他们口中的四夫人,还有一位便是祈轩的生母大夫人。大夫人慈眉善目,虽然年过四十,但是那一副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是不减当年风姿的,这也难怪她能生下祈轩这般俊美的人。而楚煜则是绝世美男一个,坏在竟如女子般做了这城主的夫人。而四夫人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心肠太毒,嘴巴上总是咄咄逼人,正是蛇蝎妇人一行。 中午过后和挽袖一同洗碗的时候,挽袖小声说起:「听说四夫人生了四个时辰才将孩子生下来,结果,一生下来哭了几声就夭折了,怪可怜的。」 我心里微微震惊,点了点头,「是挺可怜的。」 「现在四夫人还在昏睡中,连自己孩子没了都不知道。」挽袖嘆了一气,「若是她醒来,也不晓得承不承受得住。」 那又能怎样呢,毕竟人已经没了。 关于四夫人腹中胎儿早产后夭折的事城主府传的风风雨雨,有人暗中窃喜有人默默哀嘆。几位大夫也证实了四夫人早产正是有人在燕窝粥里加了催生药,四夫人本人定是不会让身边的人家催生药进去的,也就是说,背后有人做了手脚。 在修罗地狱狂了一圈回来的四夫人醒来后听说自己的孩子没了,就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打着赤脚披头散髮嚷着要见孩子。身边的丫鬟小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她压制住,后来城主出现,才勉强将她安抚了。 哪知,安抚下来后,她便一口咬定,她的孩子是五夫人害死的。哭鼻子掉眼泪地扯着城主大人的袖子说要为她讨一个公道,定不能让他们的孩子白白死去。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浮现的是楚煜的影子,关于他的故事我了解得并不多,也只是见过一次谈一些话而已。但是,因着他那副绝世美貌,只见过一眼便不会忘记。 现在四夫人一口咬定说那孩子是五夫人害死的,不知道城主大人会不会就此轻信,而将楚煜问罪。虽然这是城主府,但是实际上却与皇宫没有太大的区别。皇宫后宫之中勾心斗角处处算计是常见的事,在这城主府同样也有,那日四夫人挺着大肚子去澜园说的那一番带刺的话就是最直接的表现。 想着想着,耳边响起微微的杂声,头脑里第一反应是老鼠,但是听着声音也不大像,手撑着床向着声源处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但是声音却一直源源不断发出。 对面床的挽袖睡得正香,我轻手轻脚下了床,踏上布鞋想过去一探究竟。借着月光看清了缩在桌子底下的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物体,是一只兔子。一提到兔子便响起了楚煜的那只牛奶糖,我赶忙将桌子底下的兔子抱起来,看了看后腿,有一处伤痕,果然就是楚煜的牛奶糖。 也不晓得它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澜园离这里还有好些距离。但是,房门是关着的,也就是说它其实一早就来了的,只是我和挽袖都没发现它罢了。 牛奶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月光下水灵灵的。我对着它微微一笑,现下这般晚了,还是让它在这里住一晚,明日才送它回去。 我倒了一些水餵给了它喝,然后将它放到了蒲团上,抚了抚它的毛髮。许是被抚得十分舒服,便安安稳稳地闭了眼睛,伏在蒲团上睡了过去。 等它睡了,我也有些困了,便上了床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照常起个大早,围着园子跑步。跑了步,而后就与挽袖一起去洗衣裳。 洗好衣裳之后,我便抱着牛奶糖直奔澜园。 澜园的丫鬟说城主大人正在澜园,若是有事便我晚些过来。我心一下一惊,城主在澜园!他来干什么?此时他刚刚失去一个孩子,而四夫人又一口咬定五夫人是给她下药的人。那城主这时候来,是不是过来问罪的? 我往澜园里边看了看,对着面前的丫鬟问:「那个……城主大人来找夫人,是要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晓得,今日一早城主大人就来了,现下还没离开。」看那丫鬟焦急的脸色,想必也是担心了好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求收藏。顺便推荐一下旧文《一段风月两生缘》,专栏里有。 13、美人怨 怀里的牛奶糖蹭着我的手,我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那……城主大人有没有对夫人发火?」 丫鬟说:「今日一早城主过来的时候就黑着一张脸,而后和夫人进了赏心阁,还吩咐下来不准外人去打扰。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凝思想了想,若是城主大人真的将这桩罪怪在了五夫人身上的话,那该是大发雷霆才是,怎么现下也没甚动静。 丫鬟一脸焦急地看着我,「这该如何是好?夫人从不出这澜园,绝不会去加害四夫人的!」 我点了点头,上次四夫人那般冷嘲热讽,楚煜都可以容忍,想来他的度量十分之大,心地自然也是善良的,加害四夫人的事他自然不会做。
第21页 我想了想,对着面前的丫鬟说:「不如这样,你去准备两杯茶,待会我送过去,看看情况。」 丫鬟一时犹豫,「只是,城主说不准去打扰。」 我咬了咬唇,「不打紧,送茶的是我,若是怪罪下来,也只是怪我一人。」 丫鬟再次迟疑,最后才点头,然后准备茶水去了。 我将牛奶糖安置好,端着那两杯清茶去了赏心阁。这赏心阁位于澜园最里面,临湖而建,适宜观景座谈。 我一手稳住托盘,抬手敲门。 「谁?」声音较为洪亮,想来是城主大人的声音。 我道:「奴婢是来送茶的。」 「我已吩咐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过来打搅!」 我继续说:「奴婢念在城主与夫人一早上没进过茶水,所以才自作主张送来了。」 里面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传来,「罢了,反正我也有些渴了,就让她送过来罢。」 待听到里面有回应叫我进去,我便推门而入了。 景象全在我想像之外,在临着窗的檀木榻上,是隔着棋盘相对而坐的两名男子,一名有着绝世美貌,一名虽然快及半百,却看上去十分年轻俊朗,若是不晓得这是城主大人,也只能猜想他才过而立之年罢。 绝美的男子将食指与中指夹着的白子落下,俊朗的男子便看着棋盘入神,手中摩挲着一粒黑子。 我提步过去,将托盘上的两杯茶放在两个人中间的棋盘旁,城主大人的视线落在棋盘上,未曾抬头将视线移到其他地方,而楚煜则抬头看着我,顺其自然地问:「兔子可有餵过食了?」 我微微惊讶,他怎么知道兔子在我那里,而且这次来就是为了还兔子的。但是跳过这个,目前最重要的是答话,「回夫人,还没。」 楚煜端起茶盏浅抿一口,似无心似有意,「那便去伙房找些东西餵他,在我下完棋之前,你都好好看住它,莫要让它再乱跑。」 我点头应下了,「是。」 楚煜放下茶盏,淡淡道:「下去吧。」 我躬身下去,缓过来一口气,好在城主大人并没有像我想像之中那般为难楚煜。但是,刚才楚煜让我在他出来之前好好看住牛奶糖,实则就是叫我在他出来之前莫要离开? 还是我误解了?那为何他会特意吩咐我,我并不是他府上的丫鬟,这点他是清楚的,为何还要特意吩咐我,还说在他出来之前好好照顾牛奶糖。 斟酌再三,我决定按照他说的,先去伙房找些胡萝蔔喂喂牛奶糖,然后再在这澜园逗留一些时辰。等楚煜出来再说。 第一时间,我先是奔过去告诉方才准备茶水的丫鬟,她的主子现在十分安好,在未来也不大有危险的可能。那丫鬟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握着我的手感谢了我九十九次。 我抱着牛奶糖,在丫鬟的带领下找到了伙房,澜园的伙房就在西北角。这城主府中每个园子都有个伙房,也就是说平日里他们都是各自在自己园子里用膳的,除非是一些特殊的日子,这城主府的一家人才会聚在一起吃个饭。 我找了几根胡萝蔔,切成了条。将牛奶糖放在石桌上,一边看风景,一边餵着牛奶糖吃胡萝蔔。 楚煜和城主大人从赏心阁里出来后,便一起去用了膳,听丫鬟说还算心平气和,也没见城主大人有什么过激的情绪。 我空着肚子坐在石桌上把牛奶糖的肚子餵得圆滚滚的,直到它看到胡萝蔔就泪眼汪汪,我看到胡萝蔔就肚子叫得比打雷还响。 楚煜身边的丫鬟过来叫我进去,说是城主大人走了,五夫人在房里等我。 我搂着牛奶糖过去。 见到楚煜之中,我先是将怀里的牛奶糖交给他,而后辞别的时候。 他一边抚着怀里毛茸茸的兔子,一边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叫你留下来等我?」 说句实在话,我很想知道。我看着他,「所以,我现在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留我下来了?」 楚煜抱着兔子在摆满糕点的桌子旁坐下,他看着我,「过来坐。」 我过去坐下,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糕点,咽了咽口水。 「吃罢,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楚煜看着我说。 听了他这话,我自然就不客气地捻起最近的糕点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说:「楚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自从第一眼见你,我便觉着你比别的女子都要聪明。」楚煜抚着兔子毛道。 我咽下一口糕点,抬眸看那张绝美的脸,「楚公子这是抬举我了,我不过一个丫鬟,不比别人笨就算谢天谢地,更遑论聪明。」 「你何必谦虚,能三言两语将四夫人打发走的丫鬟自是不容小觑的。」 虽然我不敢自称是有多聪明,但是既然他提起这个问题就不会是随意说说,其中必定还有玄虚,我径直说:「我记着楚公子是要说留我下来的原由,现在可是有些扯远了。」 楚煜莞尔一笑,「既然风月不喜欢将话题扯远,我便不拐弯抹角了。」 我咽下一口糕点,再喝了一口茶听他说。 「风月可愿来我这澜园?」 我被一口还没下肚的茶呛了一下,胡乱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抬头看着着他,「哈?」 楚煜绝美的脸上微携浅笑,「听说你在墨园过的十分辛苦,若是过来澜园,我自是不会亏待你。」
第22页 在他再次提到叫我过来澜园,我终于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挖墙脚,我放下茶杯,正色道:「我是墨园的丫鬟,过来澜园串串门还好,若是说长久的话,恐怕不大好。」 「这倒不打紧,只要我与城主说说,从此以后你便是澜园的人。」 我皱了皱眉,上次我帮着他打发了四夫人,这次便叫我来他这边当丫鬟,果真是另有意图。我试探性地说了句,「想来,我对于楚公子来说是个可利用的人罢。」 楚煜那副好看的眉眼依旧浅浅携笑,「方才才说你聪明,这不,连我想什么都猜到了。」 我扯了扯嘴角,看来他真的是想让我来帮他对付四夫人。四夫人因为痛失了爱子,现在一口咬定就是楚煜害得,想必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地对付楚煜。而楚煜身为男子自然不好明目张胆与一个女人发生正面冲突,而我作为一个女人,又是一个懂得以牙还牙的女人,自然就可以被他利用。 看来,我得重新审视楚煜这个外表看上去一尘不染的绝世男子了。 「怎么,风月不愿意?」楚煜一双琉璃似的瞳眸看着我,眉梢浅浅携笑,十分勾魂。 我定了定神,「楚公子可能有些误会了,其实我本人并不喜欢勾心斗角。」所以,更不可能帮着你和四夫人吵架。 楚煜轻抚着牛奶糖,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浅喝了一口,「风月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请你来,倒不是为了勾心斗角,所谓的利用亦不过是让你过来帮着我的打理澜园罢了。再说你在墨园过的并不好,过来我这边或许会好些。」 他这样说,我自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多谢楚公子好意,不过,在墨园虽是苦了些,但是日子还是过的挺好的。」 楚煜道:「其实,我想请风月过来也是有些私心的,在这城主府我算是举目无亲,当初就把自己带了过来,连个贴身的丫鬟都没带。说来还是有些可笑的,风月你的样貌与我一个故人极为相似,所以,一见着就有些亲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求收藏,各种求 14、长相思兮长相忆 我抿唇笑了笑,「那可真是巧,若是日后有缘,楚公子的故人我倒是想见见。」 楚煜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檀木榻前再坐下,将牛奶糖放在了榻上,白皙修长的玉指抚着牛奶糖的头,他轻声道:「只可惜,我那位故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微微惊讶,怔愣半响便连忙抱歉道:「对不起。」 「没甚对不起的,是我要提她的。」楚煜落在牛奶糖的视线移到我身上,「既然风月不愿来澜园,我也不勉强了。不过,我这兔子似乎特别喜欢风月,日后你若是得空,便过来看看,可好?」 我点了点头,「若是楚公子不介意,我倒是十分乐意的。」 从澜园出来之后,我便沿着原路回墨园,路边几个丫鬟还在说着四夫人的事。我却没了兴致,径直回到了墨园。 挽袖还帮着我留了中膳,我摸了摸肚子,方才吃了些糕点也没多饿,但是既然挽袖留了我便还是吃一些罢。 我吃饭的时候,挽袖坐了下来说:「对了,方才秋姐过来了。」 我嘴里嚼着一块肉,抬头看着挽袖,「她来作甚?」 挽袖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支着下巴,「她本来是想来找你去做事的。」 她特意过来叫我去做事?恐怕表面上是做事,实际上是刁难。我笑了笑,「那我不在这还逃过一劫了。」 挽袖双手放在桌上,向我这边倾了倾身,「结果一来没见找你,就在这房里逛了逛,看见了你床头的几本书,就问是哪来的。」 我咽下一口饭,喝了一口粗茶,「然后呢?」 「因着怕她乱造是非,我便告诉了她,她一听这书是从公子那里借来的,说了几句嘲讽的话,然后就说要将书还回去。」挽袖嘆了一口气,翻了翻白眼,「没见过她这样的,总以为自己是公子的夫人似的,别人和公子沾上了一点关系就恨得牙痒痒。」 我将碗筷往下,摸了摸肚子,然后再喝了一口茶,「罢了,反正那几本书我已经看完了,她帮着我还了,我还落得个清闲。」 「也是,所以我让着她还去了。」 挽袖帮我收着碗筷,我和她一起将东西送到伙房。 晚上闲得无事,我便拿出笔墨纸砚准备继续写君笙皇帝的风月故事。昨天写到君笙皇帝在亡国之后带着自己的皇后离开了皇宫,并下令将皇宫烧毁,住进了皇家的别苑,即是如今的城主府前身。住进城主府后,君笙皇帝的皇后不幸得了重病,不久便要与世长辞,君笙皇帝花了重金请来各路江湖郎中,都未能将皇后的病治好。不久,皇后便离开了人世,君笙皇帝每日郁郁寡欢,对物思人,相思入骨。 皇后死后的第三年,君笙皇帝含泪对着一只梅花钗说:「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说了那句话之后,君笙皇帝拿出早已准备的利剑,就这么了解了自己,鲜血染红了那支梅花钗,而君笙皇帝终前抱着的便是皇后的灵位牌! 因着不是长篇,所以今天就该要收尾了,接下来便写君笙皇帝死后的事,大概写两千多字就可以结尾。 故事线路是我今日早上洗衣裳的时候就想好了的,现在只要写下来便好。
第23页 只是,这房里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找了几遍也没见着我那本快收尾的风月小说。我问正在缝补衣裳的挽袖,挽袖摇着头说没见着。 我再找了找,还是没找着。坐下来细细想了想,我记得那本风月小说我是与那三本史书放在一起的,既然史书被秋姐看见,还拿去还给了祈轩,那…… 我心想不妙,那本小说不见了是小,被祈轩看见是大!要是他晓得我将他的曾祖父写成那个样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我灭了! 「风月,你怎么了?」 许是我十分着急,挽袖便以为我有什么事,我摇了摇手,「没事,没事。」我指了指门口,「话说,我还有些事,先出门了。」 挽袖有些不解,「你出门去哪?可要我陪你?」 我走到了门口,「不用,不用,呵呵,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出了门,我疾步沿着长廊走了半圈,再穿过一条石头铺成的小径,便看见了祈轩的书房。说辞我早已想好,就是说我想再借几本书看看,他若是允许的话定是会让我在书架上找,到时候我只要找到我那本然后借回来,若是看到好看的,还可以在借几本书来看看。 有了这个周全的计划,我抬手敲了门,等着里面有回应了,我才推门而入。 进了书房,我十分恭敬地微笑着问了礼,「公子。」 祈轩将手上的书卷放下,见了我这幅德行便无奈笑了笑,「今日来是要我听故事,还是说你又被欺负了?」 难道我给他的印象就是这些?我弱弱开口,「是有那么点事,不过不是让你听故事,也不是被欺负了。」 祈轩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着,「那是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我这次来是想借书的,不知道可不可以。」 祈轩放下茶盏,视线投向了我这边,「自己过来拿。」 我低头应了声,「哦。」 我走到了他后面的书架找书,这里的书不比我那个世界的书,书嵴上都写了书名,这里的书都是在正面写的书名,要抽出来看看才晓得。 我在书架子上翻了好些时间,翻到了那三本史书,却没见着我的那本。难道是我的那本并没有被一起带过来?还是说秋姐发现了其中有一本字迹和字体都有些不同,所以就没拿过来还给祈轩? 正当我在分析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君笙皇帝最爱的并不是皇后。」 我手一抖,手上的书撒了一地,而后我连忙蹲下去捡书,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十分快,而且还十分不争气的在抖。听祈轩的语气,十有八九是看了我那本风月故事。我记得前面的故事写得十分狗血,把君笙皇帝写成了一个只会谈情说爱且为爱痴狂的懦弱君主。 我捧着书站了起来,祈轩背对着我干咳一声,「过来。」 我咬着牙移了几小步,不敢正视他,只能侧着身子,首先认错,「我知错了。」 「那你可知犯了什么错?」 「我不该用前朝皇帝的真名乱写乱造。」 「除了这个,你可知道,若是这本书被外人看了去,随时可以定你一个篡改歷史的罪名。」祈轩幽幽道。 他说被外人看了去,那也就是说他对于我来世不是外人?我转身向着他,在他背后道:「现在知道了。」 祈轩翻着手里的那本书,说:「你的字迹十分奇怪,有些字都是简化了的,是谁教你的?」 若是我说是小学老师教的,祈轩定是听不懂,所以我用了他能听得懂话解释:「因着我才学浅薄,加之喜欢乱写乱画,所以,每每遇见了难写的字便简写了。」 「才学浅薄?」祈轩轻笑,翻到了一页,上面写着一句:捻一枝梅花寒香彻骨佳人佳人送,奏一曲离殇相思如梦谁能懂? 这句正是皇后与世长辞后,君笙皇帝思念成灾而后写下的。 而后就是他对着梅花钗说:「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再就是君笙皇帝持剑自刎的情节。 「当年君笙皇帝最爱的是他身边的一个宫女。」祈轩慢慢说道,似在说一个被千古传诵的爱情故事,「因那名宫女并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便一直在他身边做了一个宫女,陪伴他走过最艰难的时候。可最后天下太平时,那名宫女却被皇后赐下了毒酒。」 有些惊讶祈轩会跟我说这些大部分人不知情的秘史。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不是错点鸳鸯了,按理来说皇后杀了君笙皇帝的挚爱,那该是恨她才是。而我却硬生生将他们两个凑成了一对坚贞不渝的苦命鸳鸯。 我看着祈轩的侧脸,「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莫要乱篡改歷史罢了。」 可是那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君笙皇帝喜欢的女子,皇后的事都是我自己编出来的。「你怎么晓得君笙皇帝喜欢的是身边的一名宫女的?」 「你看的是史书,而我看的是他的随笔录,自然要知道的多些。」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文文有些慢热了,唔,希望亲们可以一路看下去吧,总会有热的时候滴 15、明争暗斗 君笙皇帝也曾住在这城主府,他死后后人能找到他的随笔录也是十分正常的。我顿了顿,弱弱开口,「那三年后,君笙皇帝为什么会自刎?」我想知道的是,他是不是为了一个情字而自杀。
第24页 祈轩指腹摸索着茶盏的杯沿,轻描淡写道:「君笙皇帝自刎那天,正是那个宫女的三年忌日。」 也就是说,君笙皇帝很大可能就是为情而自杀的。看来他还真是个痴情种,但是史书的解释却是说他是亡国君主,因为不堪国人的辱骂而自我了结。 我捏着拳头干咳了一声,用眼角瞥了一眼祈轩,「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就不怕我说出去么?」 祈轩偏头对上我的眼,挑眉道:「你敢?」 我被他这种眼神看着全身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立即下保证,「不敢。」 祈轩这才收回那冷冷的眼色,将视线落在了我的风月小说上。 我指着那本风月小说道:「那个,那本书我可以拿走了么?」 「不行。」 我再次保证,「你放心,我拿回去之后,今晚就销毁它,保证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人看到!」 祈轩将书合上,「这书先在我这儿放着。」 为什么?!我黑线,难不成还要用这个把柄方便日后来威胁我?但是,以祈轩的为人不太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于是我再次弱弱开口,「那个,你要是不信我回去会烧毁的,我当着你的面烧毁便是。」 祈轩轻飘飘的眼神落在我的捧着的几本书上,「你不是说借书么?借好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然后指着桌面上那本,「其实,我是来借那本的。」 「这本不行。」祈轩淡淡道。 我我我,他也太不讲理了,这是侵犯我的私人财产!当然,这种话只能在心里默默说。我将手里的书一一放了回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兵家列传,然后转身走到祈轩旁边说:「我借好了。」 「唔。」祈轩执笔在一张铺好的宣纸上写着,一边写一边说:「等会送杯热茶过来,记住,我只喝淡茶。」 我也不晓得他喝多淡的茶,若是等会送来一杯茶他不喜欢,那就十分麻烦了。我道:「等会我跟秋姐说说,让她送过来。」反正,为祈轩做牛做马秋姐随时都是一百个愿意的。 祈轩停笔,抬头看着我,微微蹙了眉,「我记得我叫的是你。」 我嘴角扯了扯,虽说他是主子他最大,但是我想了想,「我怕我泡的茶你不喜欢,秋姐这方面比我好些,所以……」 祈轩提笔沾墨,笔尖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莫要再浪费我的口舌,一刻钟后,送杯茶过来。」 我应了一声,「是。」 看他的形容,若是我在推脱下去他恐怕就要发火了。于是,我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回到寝房之后,挽袖已经睡了,房里的灯还没熄。我轻手轻脚将借来的书放在床头下压着。 然后再转身出门泡茶去。 「风月,这么晚还去哪?」身后传来挽袖的声音。 我站住脚,回她一句,「没事,我睡不着,出去走走,晚点就回来。」 然后,我踏出了门,将门关好,奔着泡茶去。 说起泡茶这还真是个技术活,若是按照茶道来又是很多讲究,但是现在时间不允许,我便没去做什么讲究。也不晓得怎么泡淡茶,反正就是先把前几次泡的茶倒了,然后再泡一次,这样泡出来的茶水可能就淡了许多。 端着一杯茶去祈轩的书房,我特意加快了脚步,也不晓得过了一刻钟没有。 在门口抬手敲门,里面一声进来,我便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却是秋姐,她抱着托盘在一边站着,祈轩旁侧就有一杯茶,想来是秋姐刚刚送过来的。 秋姐一见到我便黑了脸,一双眼睛瞪着我似要将我看得灰飞烟灭。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祈轩抬头看我,「愣在那里作甚,过来。」 我看了一眼祈轩,再看了一眼秋姐,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尖。我提着沉重的步子迈到祈轩的书案前,余光里秋姐那双眼睛更加恶毒了。说不定今晚的睡前运动就是和她吵一架或者是打一架。 秋姐在祈轩的右侧,我从另一边拐到祈轩的左侧,将茶水放到了他旁边。小声说:「你的茶。」 祈轩端起了我的那杯茶,揭开查盖浅浅喝了一口,然后问我,「什么茶?」 我答:「铁观音。」 祈轩放下茶盏,说:「淡的都快没味道了。」 我自然不好告诉他这是泡了好多次之后的茶叶泡的。 秋姐忍住她的那一腔怒气,十分客气地笑着说:「风月,来,你跟我过来。」 那正是标准笑面虎的表情,我牙一紧,面带苦涩,这一去又不知道动口还是动手。但是不去又不行,我移着步子缓慢跟上秋姐,双手紧紧抓住手上的托盘。 「先别走,过来帮我磨墨。」这声音是祈轩的,但是他没指名道姓,我也不晓得他叫的是谁。 秋姐立即反应过来,回头含笑道了一句:「是,公子。」 祈轩抬手指着我,「我说的是她。」 我看着秋姐的脸本来由黑变成红,现在又由红变成绿,再然后就没了。我抱歉地朝着秋姐笑了笑,「我过去磨墨了。」 然后将手上的托盘也交到了秋姐手上,「我这个也麻烦你了,多谢。」 然后,秋姐的脸又变成了黑色。再然后,她就带着一股能烧掉圆明园的怒火出了门,该是回去砸东西去了。 我走到祈轩旁边,拿起墨锭在砚台上磨着,房中静默,只闻墨锭与阳台摩擦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第25页 祈轩将宣纸写满之后,便折了起来,装进了一封黄色纸的信封中,而后将信封压在一本书下。再端起茶来,而后问,「这茶你泡了几次?」 竟然被看出来了。 我弱弱开口答:「五次。」 他极度不满道:「我说的淡茶不是这么个泡法。」 我嗫嚅道:「那是怎么泡?」 「茶的浓或淡,取决于放的茶叶多或少,难道,这也要我教你?」 我黑线,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少放点茶叶不就成淡茶了!我端起秋姐送过来的茶递到他面前,「那你还是喝这杯吧。」 祈轩看我一眼,放下手上的茶盏,接过我手上的,揭开盖子浅浅抿了一口。 我拿起墨锭继续磨墨,说:「虽然我是你园子里的丫鬟,但是秋姐不喜欢看到我接近你,你日后还是莫要让我送茶了。」 祈轩放下茶盏,「既然你也晓得你是丫鬟我是主子,让你送杯茶过来还要让我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道:「我是说,你叫秋姐送茶也是一样的,若是她不在,我便帮你去叫她,她一定十分乐意。」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偷懒的藉口。」祈轩从椅子上起来,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火了,结果是走到了书架前找书去了,「我要看书,用不着磨墨了。」 「嗯。」我停下手,回头看了一眼他在书架前的蓝色背影,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什么叫不想听我偷懒的藉口,那是藉口么,那是事实好么?! 祈轩一边找书一边说:「你只要记着,墨园只有一个主子,作为丫鬟,你也只需要听我的话。」 祈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个恍惚便觉着他像现代高干文里边强取豪夺的总裁大人,十分潇洒得对着弱小的女主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 然后,弱小的女主就闪着一双泪眼,红着一张小脸,再然后就是男主俯下身在女主唇上落下一吻。 我摇了摇头,回过神,小说看太多果真不是一件好事,随便一个小事就能想歪。 祈轩已经找到了书回到了椅子上,看了一眼杵在他旁边的我,「回去罢。」 若是此时回去,说不定刚才受了气的秋姐就拿着菜刀红着一双眼睛在外面等着我,想想也是十分恐怖的。我移步到书房临窗设置的长榻,「那个,先借你这坐坐,我晚点再回去,放心好了,我不会打扰你的。」 祈轩抬头看了一眼我,唇角隐隐带着笑意,「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求收藏, 16、八月流火 我在长榻上坐下,一双脚放在榻边放脚的台子上,坐得十分端正。眼角瞥到榻上案几上的一本书,我偷偷瞄了一眼书案后静读的祈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便拿过了那本书过来翻了翻。 这一翻才知道,这是一本圣贤书,大抵就跟四书五经差不多类型的。我虽喜欢古代文化,看过的古代书籍也不少,但是只讲理论的圣贤书我一直提不起兴趣,所以,这本书我看着看着便觉得十分困。 脸上被凉凉的东西拍了拍,我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面前的祈轩。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没想到刚才趴在这榻上睡着了! 「若是困了便回去歇息罢。」祈轩轻声道。 我也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秋姐这时候绝对睡了,所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了。 我从榻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指着门口道:「我先回去了。」 我提步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说:「对了,你也别熬夜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早些歇息罢。」 祈轩负手而立,背对着我,「我自有分寸。」 我转头,提步踏出了门槛,顺带将门带上,便沿着回寝房的路走。 第二天早上我终于晓得什么叫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了。 那时候天才微微亮,一阵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挽袖穿了衣裳和鞋子去开门。开了门,挽袖叫了句:「秋姐。」 我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秋姐,一种不祥预感笼罩。 秋姐走到床边,指着我的鼻子,「你,快给我起来,去洗恭桶!」 不想跟她过多的纠葛,斗来斗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穿好了衣裳,下了床,擦过她的肩膀。对站在门口的挽袖说:「我先去洗恭桶,等会再过来洗衣裳。」 挽袖为我抱不平的白了一眼秋姐,对着我点了点头,「嗯。」 我对着挽袖微微笑了笑,然后十分潇洒地出了门,洗恭桶去了。 平日里,洗恭桶这种活都是墨园的小厮做的,今天秋姐叫我来做,无疑就是为了一泄昨晚的怒气。 洗恭桶绝对是个技术活,除了要对各种臭味有超脱常人的忍耐力还要有较为大的力气,不然这恭桶要不就洗不干净,要不就沉到了池子里。 在连续洗了两个恭桶之后,我总算参悟了这洗恭桶的奥秘。平日里洗衣裳洗得手发白,今日换着洗恭桶,也别有一番趣味。 池子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恭桶掉进了池子里,刷子也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我连忙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后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袍,一袭黑色长髮散落在肩上的素颜女子,有着几分美貌,但是此时却让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是四夫人。
第26页 她眼神空洞,幽幽开口,「看到我的孩子了么?」 我心里一抽,她疯了…… 我立即摇头,「没,没有。」 她指着我身后的池子,脚下移着步,「我刚刚看见他了,他,他是不是在那里面?」 我上前搭住她的肩膀,阻止她再往前,「不是,他不在里面!」 她继续幽幽地说着,「可是我刚刚明明看见他了,他就在里面,他在叫我,他叫我过去,叫我去救他……」 好在她力气不大,我用蛮力就把她带到了离那池子较远的地方,双手握住她的臂膀,「你清醒点!」 她空洞的眼神看着我。 我道:「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但是前提就是你要保重自己!」再说,看她的形容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再生几个是绝对没什么生理障碍的。 她脸上不屑地笑着,拍开我搭在她肩上的手,后退一步,「再生?哈哈哈哈……」 她随意一指,眼泪竟然唰唰地就流了下来,「现在城主大人被那个妖孽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骨肉没了也不在乎!再生?哈哈哈……再生……怎么可能……不可能了……」 她这个样子我也看不出她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若是疯了她为什么还记着自己的孩子没了,但是为什么又要到处找她的孩子……我在原地看着她这样笑着哭,哭着笑…… 最后,她的贴身丫鬟焦急地过来,一边抹着泪一边扶着她离开了。 我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里顿时五味陈杂。其实,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女人,又作为一个丈夫有很多妻子的女人,孩子才是她们一生寄託罢。 我走到池子边,捡起了刷子,往池子里看了看那只沉了下去的恭桶,现下还要想个办法将它捞上来,又是一个技术活。 在将墨园里头大大小小的八个恭桶洗完之后,直接导致我看着午膳就想吐。于是,我跟挽袖说不吃了,当做减肥。 我坐在花园的潇湘池边,这个池子开满了荷花,现下正是流火八月,再过不久这满池的荷花就要凋零。我在身边捡了一块石子扔到了池子里,伴随着石子落水的声音,还有另外一声水声。 我偏头,看到站在我身后面的金银,他嘴里还是嚼着什么,让我想到他刚刚去了哪傢伙房偷吃去了,刚才的声音就是他扔了东西进去。 他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伸出手掌,手心里有好几颗花生。我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去抓他手里的花生,一抓就全部抓完了。 金银双手向后撑着地,看着我,「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闷坐。」 我剥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嚼着,「没什么,就是看着风景好,过来坐坐。」 金银环视了四周,「唔,风景确实好,不过,这城主府的风景哪里不好了,偏要来这里坐?」 「这你也管。」我扔了花生壳,瞥了金银一眼,「凌佑呢?」 金银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那小子又不是我儿子,我哪能一直带着他。」 「你不是专门负责照顾他的么?」 金银抬头看着天,嘴里用舌头玩着叼着的草,「所谓的专门不过就是陪他玩,其他时间,都有奶娘带着,不关我事。」 我将那几颗花生吃完之后,拍了拍手,还有些饿,便伸手向着金银,「还有没有吃的?」 金银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又没吃饭?」 「嗯。」 金银无奈嘆气,吐掉嘴里的草,一副正经的样子,「我早跟你说过,你这样不算很胖,世上比你胖的女子多得是,用不着减肥,你怎么偏不听?」 我捏着脸上的肉,「还说不胖,都可以捏得起肉。」 「谁脸上没肉,没肉的那是骷髅头!」 金银正经起来我还真不习惯,我斜着眼睛看他,「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理解我的心情。」世上那个女生不希望自己瘦点的? 「那你说说,你什么心情?」 我双手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故意说:「这世上的男子都喜欢瘦的女子,若是我不变瘦点,那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金银结结巴巴地,脸微微红,「谁,谁,谁说世上的男的都喜欢瘦的女子的,我,我就,不喜欢!」 我惊讶地看着他,「莫非你喜欢肉多的?」 金银的眼珠子转到了我这边,而后快速转到别处,「反正就是不喜欢瘦的。」 不喜欢瘦的就是喜欢肥的,我心里感嘆,「金银,你的兴趣好特别!」这不是一个以肥为美的世界,但是金银能有这种想法真的是十分可贵的。 金银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走,吃饭去。」 我看了看他的手掌,再看了看他,「不去,我吃不下。」 金银很认真地说:「既然饿了,哪有吃不下饭的道理。」 我抱着膝盖,看着那边的莲花,嗫嚅开口:「今天被秋姐叫去洗恭桶,现在一看到饭菜就想吐,吃不下。」 金银又在我身边坐下,「那长舌妇又欺负你了?!」 「也不算欺负,就是……就是……」我想了想,放低了声音,「也算是欺负。」 金银在旁边捡起一块很大的石头扔进了莲花池,引起了很大的水花,我微微偏头看着不太寻常的他,「你干嘛?」 金银正义凛然道:「我一定要给点颜色给她尝尝,让她知道我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第27页 我黑线,「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 金银咧着嘴尴尬地笑了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专门负责保护你的,总不能看着你让别人欺负不是,呵呵……」 金银摩拳擦掌,把指关节捏的咯咯咯咯响。我捏着拳头咳了咳,温馨提示道:「她始终是个女人,你下手轻点。」 17、月下对饮 金银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柳树上,刷拉拉地就下来了n片树叶。金银很潇洒地对着拳头吹了吹气,然后对我使了一个挑眉的眼神,「你放心好了,我一向懂得怜香惜玉。」 所谓的怜香惜玉我是第二天才看到的,那时候刚洗完了衣裳,我和挽袖各提了两桶衣裳去晾的时候便看见了秋姐。 只见她弯着腰左顾右盼,瞻前顾后地向着这边而来,身上的衣裳湿哒哒地还在滴水。想来她只顾着别处并没有留意前面就是我和挽袖。当她看见我们的时候吓了一跳,我和挽袖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和鼻子,不得不说,她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恭桶味,还是那种没有洗过的。 秋姐的眼睛是红的,想必方才就哭过了,见了我们,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的事你们要是敢说出去就给我去洗一个月的恭桶!」 我和挽袖捂着嘴相视,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 秋姐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十分尴尬地开口,「公,公,公子在不在前面?」 她心里一直倾慕着祈轩,要是被祈轩看到她这副摸样,她定是自刎的心都有。不得不说,金银这小子真的十分怜香惜玉! 我十分正经地说:「公子不在前面,你放心去吧。」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这放心去吧好像是鼓励勇士慷概就义用的!所以,秋姐没走多远就大声尖叫,然后打道回来,风一样地在我身边拂过,留下一片茅房的香味。 我向后看了看,一身蓝衣的祈轩正由长廊那边负手路过。我和挽袖相视一笑,继续提着衣裳去晾。 再后来,去澡房洗澡的丫鬟们都抱怨澡盆有一股很重的臭味,私底下说着不知道是谁在澡盆里失禁了。然后就看到刚好路过的秋姐那张红得跟红烧肉似的脸。 那日晚上圆月高挂,清风徐徐,舒适凉快的微风中还携着花的清香,十分宜人。我漫步在这墨园的园子中,想起了以前与家人在中秋节观月赏景的情形,那时候我还是蓝昔,不是风月也不是阑珊。 也不晓得老爸老妈他们在得知我消失之后是什么个反应,八年前他们就已经晓得,是不是和我一样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也不是很伤心,就像老妈说的只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回忆着以前的种种,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前庭。 银色月光下,石桌上一副白玉酒器泛着幽光,在石桌前静坐的蓝衣男子执着白玉杯放在唇边浅抿。 我在不远处看着,他这个样子倒让我想起了那些古代诗人,喜欢花前月下,对酒吟诗。他这么好的兴致我自是不忍心打扰,所以就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 「过来。」刚要走就听到了后面的声音。 我回头,对着他指着我,问:「我?」 「这庭中除了你还有谁?」 我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确认没别人之后就走了过去。 他淡淡道:「坐下。」 我在他对面的石凳坐下,弱弱开口,「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祈轩唇角微微携笑,「现在不是两个人了么?」 「会喝酒么?」他问。 我十分严肃答:「十杯以内不是问题。」 「那便陪我喝酒罢。」祈轩将另外一个白玉杯放到了我面前,然后提着白玉壶将酒杯满上。 我端起了白玉杯,放在唇边浅浅尝了一小口,虽然不晓得是什么酒,但是香醇十足,入口冰凉,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我放下了杯子,看着他,「你是不是遇上了烦心事?」 祈轩浅抿一口酒,「怎么这么问?」 我握着白玉杯用指腹摩挲,「若是平日里与知己饮酒还过得去,但是一个人喝闷酒那便是有烦心事,自古有借酒消愁的说法,不是么?」 祈轩轻笑,执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如你这么说,若是没有知己,也没有烦心事,那就不能喝酒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是城主之子,且又是嫡长子,按照城主府歷代的传统,嫡长子是要继承城主之位的。 因着这御河城管辖范围十分之大,形同一个国家却没有正式的朝廷,只靠着城主和城主膝下的几个儿子还有一些地方衙门管着,若是不想天下大乱,很多事都是要亲力亲为,烦心事也是很多的,但是交心的知己却不一定有。 我端起白玉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看着他,「虽然我只是你的丫鬟,但是没有明文规定丫鬟不可以陪主子喝酒,所以,今天我们就来个不醉不归!」 祈轩扑哧一声轻笑,我也不晓得他笑什么,就直接拿起白玉壶为自己再倒一杯酒。我看着那个晶莹剔透的白玉壶,「怎么就这么点酒,再喝几杯就没了。」 他从石桌下捧出一罈子酒,吓了我一跳。他说:「今日,这些酒随你喝。」 我嘴角抽了抽,刚才说的不是认真的,虽然我能喝酒,但是并不代表酒量很好。
第28页 喝了几杯酒后,我便觉着脸有些烫,我看着对面静若止水的祈轩,问:「你为什么不嫌弃我?」 祈轩放下酒杯,「嫌弃什么?」 我自我打量了一下,笑了笑,「我长得并不好看,一般的男子都会嫌弃吧。若是我是个男子,我也不会愿意去接近这样的女子。」 祈轩的视线不知移到了何处,只淡淡一句,「是你自己想太多。」 不是我想太多,而是世间大部分男子都是这个样子。以前在学校,总是漂亮的女生招男生喜欢些,不漂亮的女生总是最孤独的。那时候的我虽然不是最受欢迎的,但是总比阑珊的样貌身材好很多。 许是喝了点酒,我开始想到什么说什么,「对了,你每天总是一个人在自己寝房和书房之间进出,平日里也没个说话的人,连喝酒也是自己一个人,难道就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枯燥很孤独么?」 祈轩风轻云淡一句,「除此之外,又能如何?」 我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比如……比如你可以娶个夫人什么的,起码还有个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就算白天很忙,晚上睡觉之前还可以谈谈心,不是挺好?」 「这个日后再说。」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打了一个酒嗝,「你已及冠,年岁也不小了,娶妻生子什么的也正好,为什么还要等日后?要不凑合点找个漂亮的大家闺秀先娶进来,等日后要是遇上喜欢的再纳个妾什么的,如此就圆满了。」 祈轩没有答话,我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城主大人的五夫人是男子,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家有这个血统。 「你是不是喜欢男子?」所以,也不介意我这个生得并不好看的女子接近。 祈轩微微仰头喝了一杯酒,然后气定神闲答话,「不是。」 「其实男的喜欢男的也挺好。你长得这么好看,只要你说一声,天下间的男子可能都愿意为你断袖。」我再倒一杯酒喝下,越发觉着这酒是个好东西。 我执着白玉壶不住为自己倒酒,祈轩却伸手过来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舒服,许是我的手太热,显得他的手微微有点凉意。 我抬眼对上他的清澈的眸子,「不给喝了么?」 「你喝醉了。」 我笑了笑,举着杯子说:「不是说不醉不归么,醉了才好!」 我抢过白玉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祈轩说:「莫要喝了,回去准备一下,后日随我一起出城。」 听了他的话,我将口中的一口酒喷了出来,正好喷到了对面的祈轩身上。我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拿出手帕,过去帮他擦擦,起身过去,结果脚下一个没站稳还整个身体扑了过去,祈轩双手撑住我的肩膀,起身将我扶住。 我推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低着头道:「对不起,是不是噁心到你了。」 「我回去了。」我转身要走,头重得很,晕晕沉沉地,只觉天昏地暗天旋地转。身子一歪,旁边就有个人接住,他说:「我送你回去。」 我甩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我自己走。」 我刚离开他的胸膛,结果身体就悬空了,月光下,我抬头看到的是祈轩俊朗的下颌。我挣扎,「放我下来!」 「别动!」祈轩一路抱着我往长廊那边走,也不停下来听我说。 我还在挣扎,「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 「安分点。」祈轩风轻云淡道:「本来就很重,要是乱动,就更重了。」 「既然知道重的话就放我下来!」我头脑发热,心里莫名其妙的一股怒火,想必已经语无伦次了,「这墨园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接近你,我被秋姐欺负都是因为你!要是被她看到,她一定会恨死我,你到底懂不懂!所以,放我下来!」 18、初出城主府 祈轩看着前面的路,语气是恨铁不成钢,「我说过,这墨园只有我一个主子,做任何事只要看我的眼色就好,这些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我没再挣扎,小声呢喃,声音小得只有自己知道,「你是主子那又怎样。」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兰香,我还是第一次在男子身上闻到这种味道,我仰头看着他的下巴,「你喷了香水?」 祈轩答:「没有。」 到了我的寝房,祈轩敲了门,挽袖开门的时候眼睛和嘴巴都是张开的,想必是被惊吓到了。 「公,公,公子……」挽袖十分紧张地开口。 祈轩说:「去打盆水来,她醉了。」 挽袖手忙脚乱的去打水去了,祈轩抱着我进了门,将我放在了床上,而后,我的身上多了一床被子,因着十分热,我便将被子踢开了,哪知踢开后又被盖上了,就这么踢了几次盖了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我赢了,然后睡意太浓,我便没了意识。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挽袖已经将衣裳都洗好了。我罪恶感油然而生,但是挽袖说不打紧,反正前不久她告了假也是我一个人在洗衣裳。有了她这一番话,我罪恶感又急剧下降。 想起了昨天的种种,发觉自己的节操又掉了一地。好不容易把阑珊之前掉了的节操捡起来,哪知在喝了点酒之后又现出了原形! 昨晚听到祈轩说后天,即是明天要我随他出城,也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为了搞清楚,我决定厚着脸皮再去找他问个清楚!
第29页 结果他十分肯定的点了头,是有那么一回事。 我问:「为什么要带我出城?」 祈轩停下手中的笔,端起茶盏喝了喝茶,「我此次出城是为了办一件杀人案,据说杀人犯还是个採花大盗,我思索再三,觉得你最适合跟着我去。」 我当场石化,嘴角扯了扯,「你是觉得我长得比较安全?」 祈轩抬眸看我,干咳了一声,「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我我我,我泪奔可以么?! 后来,我将此事讲给了金银听,金银说:「虽然长得确实挺安全,但是也要注意,说不定那採花大盗的品味与常人不同。」 我心里拨凉拨凉,嘆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应该为我自己长得十分安全而欢喜么?」 眼前多了一把匕首,我看着匕首的主人,「干嘛?」 金银拿过我的手,将匕首塞给我,「带着防身!」 我看着匕首仔细端详了一下,还是一把不错的匕首,□之后雪亮雪亮的,想必人一碰到就能见血。我将匕首收了起来,看着金银说:「你给我把匕首不如给我点银子来得有用,反正我长得这么安全也不怕什么了。」 金银在怀里掏了掏,还真的掏出了几锭碎银子,「这是上次出府的时候偷偷搀下来的,不怎么多,你自己省着点。」 我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这么些银子若是在我那个世界说不定能换个几千块,但是在这个世界能买些什么我就不晓得了。 于是,为了搞清楚,我问:「金银,这些银子要是全部拿来买馒头,能买多少个?」 金银摇头,「我也不晓得。」 我讶异,「不是吧!你没用过银子?」 金银解释道:「是我没买过馒头。」 原来如此,以金银的家世恐怕也没怎么吃过馒头,所以,我便换了一种方式,「这些银子要是去上好的酒楼叫一桌子菜够不够付帐?」 金银再扫了一眼我手心的碎银子,肯定道:「不够!」 我问:「如果两倍呢?」 金银终于点头,「够了。」 于是,我放心了。 因着明天一早就要出城,恐怕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楚煜又与我说过要时常去他那里坐坐,看看牛奶糖。于是,趁着今天还有些时间,我便一熘烟跑去了澜园。 虽说我上次拒绝了楚煜,但是他还是一惯地和善,待我也十分好。他说让我常去坐坐,或许真的是因为我长得像他那位已故的旧人罢,既然他觉着见到我有亲切感,那我便隔三差五去坐坐。 澜园的丫鬟个个都是和他们的主子一样温柔,因着我与楚煜相处十分好,他们见了我都要唤一声风月姐,让我一个恍惚就觉着自己变成了风尘女子。 楚煜将怀里的牛奶糖放到了我手上,让我抱着,牛奶糖就用头蹭着我的手,我便轻轻抚着它的毛髮。 与楚煜说了我要出城一趟,可能好些日子都不在城主府。他便说:「那如此可不是好些时间都见不着风月了。」 我抚着牛奶糖的头,看着楚煜那张比鸡蛋还要嫩白的脸,「要是事情办好了就会很快回来。」不过,这要看祈轩的意思。 楚煜面带忧色,别有一番韵味,「近些日见风月都见习惯了,若是突然好些日子不见,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笑了笑,「慢慢就会习惯的。」 「说来也有些奇怪了。」 我问:「什么奇怪的。」 楚煜慢慢说着,「我听说,城主府的两位公子中祈轩公子是从不带丫鬟出门办事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带了呢。」 我面部抽了抽,是么,祈轩以前不带丫鬟的?难道真的是觉着这次带我去比较安全,所以…… 忽略这个问题,面对楚煜特意叫人准备的糕点,我一向不带负面情绪。 在澜园又蹭了一次糕点吃。不得不说,澜园的糕点十分美味,听闻那些都是昊国特有的糕点,城主大人知晓楚煜喜欢甜食,尤其偏爱昊国的甜食,便专门从昊国高薪请来了糕点师傅,专门为他做昊国的各色糕点。于是,我也跟着受益了。 其实,由此可见,城主大人对楚煜还是十分宠爱的,虽然他们同为男子。男子与男子之间的爱恋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在我那个世界,还有作者是专门写男子与男子之间的爱恋的,简称耽美小说,闲暇时我也拜读过几位大神级的耽美小说。发觉这其中别有一番趣味。 我和祈轩是第二天一早就出发的了,坐的是华贵的马车,因着我是贴身丫鬟,于是就有幸坐一坐这马车而不用骑马,当然,作为一个丫鬟只能和赶车的马夫坐在同一个位置。一同随行的还有方侍卫和几个侍卫。 对于这次出城我还是十分期待的,以前总是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过古代的繁华闹市和民间风情,如今亲身去体验一下则当做是一种消遣。 我一路看着御河城中街道两旁的繁华景象,一路心情十分愉悦。原来,这真实的景象与电视剧里面的也差不多,准确来说还要比电视剧里演的更加繁华,更加具有人文风情。 等出了御河城,便来到了郊外,两旁都是些花花草草和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树,看着也没甚新意。无聊之际,我微微偏头挑了帘子去看坐在车厢里面的人,他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坐得十分端正。
第30页 我挑着帘子看了那么一下,蓦地闭目养神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正好与我四目共对,吓了我一跳,连忙放下了帘子,正襟危坐,心跳加速,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那般。 听着马蹄声和马车轮子碾过的声音,我平復了一下心情。随后,便与马夫聊起了家常。马夫姓刘,今年四十有二。我唤他一声刘大叔。刘大叔说家里有两个孩子,大的儿子在私塾里做了一个教书先生,小的女儿也快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龄。虽然都是平常人家,日子也不是过的十分滋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十分幸福。 说到刘大叔还有个待出阁的女儿,我便调侃起一旁骑马的方侍卫。 「方侍卫,你娶亲了么?」 方侍卫十分板正的脸看向我,十分好奇我为什么会问这个,于是简洁地答了话,「未曾。」 我看了看赶马车的刘大叔,再看着方侍卫说:「正好,刘大叔家里还有个黄花闺女要出阁,要不我给你说说媒,搭个红线?」 方侍卫经不起我这么调侃,当场就红了脸,也不晓得怎么答话。 我继续调侃,「你不说我便当你默认了,等办好了事回去之后,我便上刘大叔家给你说媒去,然后再找个时间两人见个面。」 我转头对着刘大叔说:「刘大叔,方侍卫这个人很好,很孝顺,若是他做了你的女婿保证以后你有福享不完。」 作者有话要说:  来嘛来嘛,收藏一个嘛。 19、最安全亦是最危险 刘大叔笑得憨厚,「方侍卫是个不错的孩子这我早就晓得,姑娘不是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么,你就先别想着帮别人牵红线,先顾着自己,我看呀,你跟方侍卫就很般配!」 我嘴角扯了扯,怎么这会轮到了我头上,看着还是没甚反应的方侍卫,我回了刘大叔的话,「方侍卫眼光高,看不上我这样的,所以,还是刘大叔家的女儿好些。」 方侍卫这时候才说:「我没说你不好。」 刘大叔在一旁笑着,帘子里面传来了几声干咳,我顿时觉着这是拿转头砸自己的脚。 此时,在方侍卫旁边的一个侍卫过来与方侍卫并驾齐驱,也调侃道:「方兄,我看着丫头也不错,干脆就娶回家算了,你娘亲不是一直催着这事么?」 方侍卫突然破天荒地偏头看了我一眼,耳朵根子还异常地红,这情形连我看着都十分紧张了。 刘大叔也说,「要是办喜酒,可别忘了给我这老头子一封喜帖啊。」 我陪着笑了笑,「玩笑罢了,玩笑罢了。」 一路上跟着他们调侃聊天,只一天便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惠县。御河城的情况特殊,所以,县级以下的都是交由城主亲自任命的县令治理。若是县令无法解决的事件,就上报城主府,让城主派人来解决。 因着此次出城办案是秘密进行,惠县的县令也没有出来迎接,只有我们一行人自己上县令的府邸。 惠县的县令也是个四十出头的人,留着一抹山羊鬍,着一身玄色的袍子,见了祈轩一张脸就笑得殷勤,寒暄奉承的话从门口一路说到了正堂。 此次的杀人案本是可以交由县令解决,但是因着这杀人犯十分狡诈,作案后便寻不到一丝蛛丝马迹,所以,查了好几个月也没能查出真兇。在这几个月之中,就有五个女子被先奸后杀,且死得惨不忍睹,每个死者身上都被刺了十几刀,待被发现时已是血肉模煳。 我在一旁听着县令为祈轩讲述着关于这连环杀人案的一些线索。听得胆战心惊,在我那个世界的新闻里面倒是听过此类兇残的案件,最后罪犯逮捕归案之后都会发现这类人是心理上有一定程度上的问题的。所以按照心理学来讲,这犯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心理失常的人。 县令对着祈轩说:「据前五个死者来看,他们倒是都有个共同点。」 祈轩抿了一口茶之后便放下茶盏,「哦?」 县令看了我一眼,我也不晓得他为什么看我,然后他说:「这五名死去的女子都是身子微微发福,也就是比平常女子胖了一些。」 我一个冷战,看了一眼祈轩,心里腹诽,看吧,带我来就是最危险的! 祈轩也没看我,径直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线索?」 县令捋着下巴的一抹山羊鬍,嘆息道:「那罪犯着实狡诈,来无影去无踪,老夫无能,也只查得出这么些皮毛来了。」 与县令谈过话之后,县令还算懂得礼性,晓得这一天我们奔波赶路十分劳累,立即唤来了家丁过来带祈轩去上房歇着。 我一路也跟着去,走在我前方的祈轩说:「来这之前,我并不知情。」 我一头雾水,问:「知情什么?」 祈轩似不想解释,便淡淡道:「没什么。」 他不想说,我也不想继续问。 家丁领着我们去到了上房便离开了,还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十分想拉住他问我要睡哪里?但是碍于城主府的面子,我便忍住没问。 祈轩在房里的桌前坐下,我过去帮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顺势在他对面的圆凳上坐下。因着方才祈轩和县令在谈话的时候我一直都站着,所以,现下有些累。 我看着他说:「你别叫我起来,这里又不是城主府,主僕之间不用分得那么清楚罢。」
第31页 祈轩看我一眼,唇角微微勾起,「礼不可废。」 我瞥了他一眼,晓得礼不可废是什么意思,喝了一口茶之后,我从凳子上起来,心里不免又是一阵腹诽,前天叫我陪他喝酒的时候怎么就不说礼不可废了。果真是个大少爷脾气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说的礼不可废是指在外人面前,你莫要会错意了。」祈轩悠悠道。 我黑线,一开始又不说清楚,现在叫我坐下我也不会坐下了。 我在房里转了一圈,想必是为了接待祈轩而特意准备的。虽说这里比不上城主府,但是也是少有的奢华。古玩器具一样不少,檀木桧木的摆设都是精雕细刻一丝不苟。也不晓得一个小小的县令哪来这么多钱财,说不定奋力追查又能查出一个贪官污吏。 看着这房里的家居摆设,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快步走到临窗而立的祈轩旁边,「你可知你把墨园里长得最危险的丫鬟给带来了?」 祈轩偏头看着我,「然后?」 「然后……」我想了想,弱弱开口,「所以,所以,你要保护我。」 祈轩:「……」 念在他这么忙,可能没时间顾着我,我便降低了要求,「要不,你叫方侍卫保护我也好。」 祈轩的视线落在窗外不知何处,语气怪怪的,「不是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么,怎么还用得着我出面说。」 我心里一个咯噔,这个玩笑连我都不记得了,他竟然还记得!我道:「让我亲自叫他也是可以的,但是也要你答应才行,不然,他也不好答应我。」 祈轩脸色微微变化,提步离开了窗边,扔下一句,「随你。」 虽然他说随我,但是我也不能真的就去找方侍卫叫他来保护我的,毕竟今天早上才因为一个玩笑将我和他的境地搞得十分尴尬。 再晚点,县令府的家丁就过来请祈轩过去用膳,而我跟着去也不是,不跟着去也不是。跟着去恐怕就只能在一旁站着看他们吃,这绝对是一种折磨,如果不跟着去我也不晓得去哪里弄点东西吃。后来想了想,还是当做减肥罢了。 我与祈轩说不跟着去了,祈轩看了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然后就随着家丁一起出了门。我在房里着实无聊,也不晓得要做什么,就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最后连发呆都无趣,然后趴在桌子上就这么睡了过去。在梦里还梦见了以前的那个世界,编辑在qq上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更新《巾帼不让鬚眉》,我说我穿越了,结果被编辑当做了精神不正常人士,直截了当的问了我一句,「这些天被关在了青山?」 当我睡到自然醒的时候,祈轩已经回到了房中。不得不说他很是喜欢读书,来到这里之后还是会拿着一本书在看。一个恍惚,我还真觉着他还在自己的书房里。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那边静读的祈轩,也不晓得要怎么样。平时,他很是喜欢在晚上喝淡茶,但是现在他的书案边就没放着一杯茶。 来到这里之后我还是很有作为一个丫鬟的意识的,于是我问:「你要不要喝淡茶?」 祈轩将书本放在书案上,「不用,有些困了,先歇息。」 我很主动地帮着他收拾床铺,也不晓得怎么收拾,这些都是县令府的家丁提早做好了的,我负责将叠好的被褥展开,也只做了这个。 回过身的时候祈轩正好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我看着他将外面的蓝色外衣脱了下来,放在一旁的衣架上,觉着十分尴尬,我便低着头说了句,「我先出去了。」 然后动作快速地出了门,而后将门带上。 出了门才发现我没地方可以去,这里我人生地不熟,家丁也没给我安排住的地方。我又不能乱走,不然被当成了刺客会十分危险。我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祈轩的房门,无奈嘆了一口气。 墨空中的一轮银月如霜,将四周的物体照出了轮廓,我就坐在祈轩房门前的台阶上看夜景。方才睡了一觉,睡得十分满足,可能今晚都睡不着了。但是此时肚子却开始叫嚣了,不过这些日为了减肥,对于肚子饿早已经习惯了。 此情此景我想到了李清照一首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 呢喃着念完了诗,我抬头看了看这月亮,今晚可能就要在这里坐一晚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子颀长的男子,背着光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进来。」 他说了这两个字后,便转身进了房,我这绝对不是错觉,因为门还开着。我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踏进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__^*) 嘻嘻……大家五一快乐! 唔,其实祈轩在无意之中已经开始对风月有那种感觉了。好吧,其实我就想说,祈轩是个好人吶,有木有人喜欢呢? 20、天马行空 进了门之后,我便看见祈轩将床上的一床被子搬到了软榻上,也不晓得他要做什么,我过去接他手上的被子,「还是我来吧。」 他没让我接,绕过我,将被褥放在了软榻上,背着弯着腰一边整理一边说:「时候不早了,快去歇息。」 我小声地支支吾吾,「他们没给我安排房间。」 祈轩整理好了被褥,直起身,还是背对着我,「去睡床,我睡这里。」
第32页 我看了那他铺好的软榻,立马说:「公子你身娇肉贵,还是我睡这里你睡床罢。」 祈轩转身挑眉看着我,「身娇肉贵?」 我被他这种锐利的眼神看着心里一跳。反应过来身娇肉贵好像是形容女子用的,立马纠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主子我是丫鬟,自然是我睡榻你睡床。」 「既然还晓得我是主子你是丫鬟,就听我的。」祈轩走到了烛火旁,然后背着我说:「快去躺着。」 我顿时感动地一大煳涂,乖乖地走到了床边,脱了鞋子然后和衣躺上了床,盖了被子后看着祈轩,「可以熄烛火了。」 我话音刚落,房里就一片漆黑了,最后只听到了祈轩走到榻边的细微脚步声。再然后,整个房间就一片寂静。 虽然这床十分舒服,但是方才睡了很多,现在困意全无。过了挺久,还是没能睡着,我坐了起来,借着透过窗子的月光看了看软榻那边,不晓得祈轩睡着了没有。 我低声唤了一声,「公子。」 「怎了?」没想到他竟然应了,虽然应得小声,但是我听到了。 我靠在床头,拉了拉快要掉下去的被子,十分抱歉地说:「你睡榻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 虽然他说不会,但是他方才说困了,但是现在还没睡着,可能是不习惯,但是不好说出口罢。「你要是睡不着就来床上睡吧。」 这话一说出口就有点歧义,好像是要他和我同床共枕似的,于是我再加一句,「我们换换。反正我方才睡了很多,现下占着床也睡不着。」 「我没有睡不着,只是方才被你叫醒了。」语气中带着无奈。 我黑线,没想到那个程度的声音就能把睡着了的他叫醒,看来他的功力非同小可啊!我重新躺了下去,盖好被子,对着他那边说:「那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祈轩却幽幽飘来了一句,「现在睡不着了。」 这话好像在怪我吵醒他,所以他现在睡不着了! 我无语,但是还是略微有罪恶感,好歹他也收留了我,我竟然这般不厚道吵着他睡觉。我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唔。」 他只应了一个字,我便当做是他要听我的故事。因着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我都不大记得,记得最深的便是我穿越之前写的言情小说《巾帼不让鬚眉》,我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故事。 「在一个女子可以为官的朝代,一个唤作萧蓝若的多才女子想入朝为官,却在上京赶考的途中结识了当朝微服出巡的天子上官梓颀,因着兴趣相投,两人便结伴而行。在两人后来的相处中,上官梓颀不知不觉便被萧蓝若这个一心想做父母官的女子打动,并心生爱慕之意。后来,萧蓝若在无意之中得知上官梓颀是当朝天子,那时上官梓颀便向萧蓝若表露了心意。但是萧蓝若只想为官,不曾想过入后宫,所以她便委婉拒绝了上官梓颀。再后来,萧蓝若如自己所愿当上了一方官员,协助上官梓颀治理朝政,并得到了当朝许多官员的赏识,但是好景不长,两袖清风的萧蓝若因着秉公办事得罪了许多贪官污吏,朝中的贪官污吏为将她除去便设计陷害她,定她一个通姦卖国的罪名打入天牢,再后来,几位奸臣借维护朝廷政权之名联合上奏,要求上官梓颀处斩萧蓝若。上官梓颀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便命令自己的暗卫前去天牢劫狱。萧蓝若被救出之后便女扮男装,用了易容术将自己的容貌变化了,在上官梓颀身边做了一个太监,协助上官梓颀剷除朝中的奸臣。」 原本故事写到这里就没有了,因为我穿越了,后面的剧情我还没决定好,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还在纠结之中。 祈轩一直没出声,我以为他睡着了,哪知他突然说:「这个故事是你自己编的罢。」 「你怎么知道?」 过了片刻,祈轩开口,「歷史之中并没有出现女子为官的朝代,也没有哪位女子参政,自然就不会有通姦卖国之说。」 许是想得到评价,我立即追问:「那你觉得我编的这个故事怎么样?精不精彩?」 祈轩只淡淡答:「天马行空。」 我面部扯了扯,还以为他会喜欢这个对这个时代较为新颖的故事!忽略这个问题,我问:「那听了我的故事之后,你想睡了么?」 「嗯。」 「那你睡吧,我保证不会吵你了。」 然后,就没了声音,我翻来覆去几次之后便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软榻上的被褥被整齐地叠在一边,祈轩已经不见了。我穿好了鞋出了门,在县令的府中逛了一下,正好见着了刘大叔。 我好奇他昨天睡在哪里。跟他聊了几句我才晓得,原来,这里的规定是,跟着主子过来留宿的丫鬟小厮必须要亲自跟府中管事的说说,让他安排专门为随主人过来的丫鬟小厮准备的房间。刘大叔还说,昨天几个侍卫和他都被安排了房间,最后就是没见着我。 我嘆了一口气,他们在这之前没一个跟我说过这里的规定,我又没经验,怎么会晓得。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今晚就可以不用住在祈轩的房间里了。 我先去找了县令府的管事,跟他说了自己是祈轩公子的贴身丫鬟,让他安排个房间。然后,跟着管事去了膳房跟着府里的丫鬟一起用了早膳。
第33页 用了早膳,在府中逛了逛熟悉环境,逛完之后,闲着无事,我便想着出门去外面的街上逛逛,去体验一下民间的人文风情。 刘大叔说祈轩一早就跟方侍卫出了府和衙门几个捕快去了查案,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于是,趁他回来之前,我正好可以去街上逛逛。昨日一路看着街边的繁华景象,还没有机会融入其中,这下也正好,怀里还攅着金银给的几两碎银子,不花掉心里就痒痒的。 刚好走到县令府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行人正骑着马绝尘而来,待那批人马走近我才看清楚,真巧,带头的便是祈轩,身后的便是方侍卫和几个捕快。 一身蓝色锦衣的祈轩翻身下马,守门的小厮立即前去将马匹牵到马概。 我往旁侧移了几步让开了道,给他们过去。祈轩路过的时候在我面前停下了脚步,淡淡问:「去哪?」 我咽了咽口水,他怎么知道我要出门的!抬头看着祈轩,我弱弱开口:「那个,我想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祈轩只说,「不行。」 我心里一阵拨凉,这这这叫什么来着,这叫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在21世纪绝对是犯法的!未等我再说,祈轩已经走了。 我也恋恋不捨跟着进了去,对着外面的世界三步一回头。 祈轩和几个刚才一起去查案的捕快在正厅谈论着怎么破案的事,茶水什么的府上的丫鬟也送了,我也不想去凑热闹。 我在府中的一处凉亭里坐着纳凉,一个今天早上吃早膳刚认识的丫鬟说快到午膳了,让我与她一起去吃。我见着没事可做,便随了她一起去。 吃了午膳,回到祈轩的寝房,我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我走到他的门口的时候,他正好开门。 我唤了他一声,「公子。」 提步踏了出来,祈轩蹙眉,「去哪了?」 我如实回答:「和一个丫鬟去吃饭了。」 见他要出门的形容,我问:「你又要出门?」 「唔,出去随意走走。」 我点了点头,「哦。」 祈轩提步到我旁边,「你也随我一起。」 我眼前一亮,这是说我终于可以出门见识一下民间的人文风情的意思么?所以,我十分爽快的回答:「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先慢慢培养感情…… 收藏嘛,收藏嘛。 在这里推荐一下。 我的长篇风月小说(点击图片进入)这一本很快就会完结,是我比较满意的一步作品,希望读者大人可以看看哦。免费的,不过过几天完结就会半价。所以……你们懂的 21、最是一处繁华 我心里欢欢喜喜地跟着祈轩出门,方侍卫灵敏地出现要跟着一起来,却被祈轩阻止,命他去协助几位捕快。 跟在祈轩后面,保持两步的距离。我一路看着街边的摊子,留意着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若是见着什么喜欢的,绝对不能心疼银子!自然,前提条件是价格上不能超过我身上的银子总数。 我看了看走在我前面的祈轩,他出来这街上难道是想买什么? 街边的摊上摆满了各式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儿,虽然我已过了玩这个的年岁,但是出于好奇便好想凑近去看看。我一边走一边偏头看着街边摊上的玩意儿,无论是样式还是形式都与21世纪的精品大相迳庭。 街边卖泥人的老叟褶皱的脸上绽开一抹热情的笑意,热络地对着我喊:「来来来,小姑娘,过来瞧瞧,我这儿的泥人一个只卖五文钱。」 五文钱,听上去十分便宜,但是祈轩并没有停下脚的意思,我无奈,大步向前跨了几步与他并肩,对着他说:「我想去泥人那边的摊看看,可以么?」 祈轩停了脚,看了我一眼,「在哪?」 我拉起他的袖子带着他往后面走,「跟我来。」 来到了泥人的摊,刚才热络的老叟立即停下手上捏泥人的动作来招待。「姑娘,五文钱一个呢,随便挑一个。」 我松开了祈轩的袖子,视线在放泥人的架子上扫了几下,花花绿绿的,不同地位不同阶层的人都有。我取出一个小孩摸样的泥人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下,做工都十分精细,颜色涂得也很均匀。视线在架子上再扫了几眼,其他都是大人,不大可爱,最后还是取了一个小孩泥人,递到祈轩面前,「这个好不好看?」 祈轩看了一眼,「唔。」 也不晓得他的意思是好看还是不好看,但是我还是比较中意这两个小孩,于是便拿着两个泥人对老叟说:「我要这两个!」 「两个一共十分文钱。」 我在怀里掏出金银给的银子,把其中一颗交到了老叟的手上,也不晓得他应该找多少个铜钱给我,所以,他将一些铜板给我的时候我只伸手去接然后放进怀里,并没有去数。 拿着两个泥人在大街上走着,我跟祈轩说:「我还想买个荷包。」 祈轩只瞥我一眼,没说什么。 我想起他这次出来并不是陪我的,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反正我跟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与他分开行事,如此也不会阻碍他办事。 我挤出一个笑,「你要是有重要的事要办,便先走罢。等会我逛一会儿,买一些东西就自己回去。」 祈轩却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到了有荷包卖的摊前。
第34页 卖荷包的大娘立即问:「公子喜欢什么样式的荷包,我这儿各式各样的都有!」 祈轩看了一旁没说话的我,「怎么,不是说要买么?」 我反应过来,这才晓得他是带着我来买的。 大娘立即转移目标,「哎呦,原来是这位姑娘要买,随便看随便看哈,我这儿的荷包都是绣娘精心绣成的,经久耐用,绝对是物有所值!」 我对着大娘微微笑了笑,然后垂着头挑着摊子上的荷包,还真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但是女式的荷包不是绣一朵花就是绣一对鸳鸯,不太符合我的口味。我抬头问大娘,「还有没有别的花式的?」 「都在这了呢。」大娘拿起一个绣了大红牡丹花的黄色荷包对我说:「姑娘,你看这个,这种样式最讨姑娘们的欢心,这不刚刚就有个千金小姐过来买走了一个。」 我十分抱歉地看着大娘,弱弱道:「我不大喜欢绣花的。」 大娘立即会意,笑了笑,「既然姑娘不喜欢绣花的,那就挑个别的花式的!」 我点了点头,「那我再看看。」 眼前多了一个绣着孔雀的荷包,沿着荷包向上看,看到的是祈轩,他道:「这个。」 我的视线又落在了他手里的孔雀荷包,大娘立即笑着迎合,「还是这位公子眼光好,这孔雀的荷包可是我这里最贵的呢,做这么一个费的时间都比别的多,手工自然要比其他的好些。」 我抿了抿唇,接过祈轩手里的荷包看了看,却是比其他的顺眼些,然后问老闆,「这个怎么卖?」 大娘热络道:「说是最贵,其实也不大贵,看姑娘好不容易看中个喜欢的,我就收你八十文钱罢。」 我忙着将怀里的铜板掏出来,数了数,有九十个,挑了十个出来便将剩下的给了大娘。大娘一边数着铜板一边说:「这位公子要不要也买一个?我这儿男子用的荷包也多着呢。」 我偏头看了看祈轩,念在他陪我过来买荷包的份上,我说:「你要不要?」 祈轩唇角微微携笑,挑了眉,「你送我?」 我干咳了一声,「你要是有银子自己付也可以。」 祈轩在摊上扫了一眼,然后随意拿起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就要这个。」 然后,我忍着痛掏出我那几锭碎银子,原本一共五锭,现在花了两锭,还剩下三锭。祈轩这种行径倒是让我想起了那些剥削劳苦大众的资本家!明明家财万贯还要在我这个清贫人士身上搜刮钱财! 我将两个泥人拜託祈轩拿着,在街上一路走着,一边将怀里的一些铜板和碎银子装进新买的荷包。哪知一个不小心,掉出了一枚铜板,铜板叮噹落地之后便滚到了街道中间,我快步过去捡。 腰上被一股力往后拉了一把,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未等我反应过来,面前便飞驰过一辆马车,带起了一阵风。 我全身一怔,好险,差点就被马车撞到了。 等我回过神,低头一看,一只手正搂着我的水桶般的腰,那只手不是别人的,正是祈轩的,而我此时也正好靠在他的胸膛! 若是电视剧男女主角有这种场景定是十分美好,但是此时,我能想到别人看到的场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怀里靠着一个长得并不好看身子还微微发福的女子。那画面不令人发笑已是大幸。 我扫了一眼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祈轩松开了放在我腰间的手,而后我自动退开,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 祈轩将刚才搂住我的手背在身后,语气之中带了些怒意,道:「眼睛到底在看哪里?」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刚才不过是为了去捡一枚铜板,并没有注意有马车飞奔过来。说来还真的是我自己的错。 祈轩将手里的泥人递给了我,只有一个,另外一个因为他刚才松了手就掉在了地上,被车轮子碾碎了。祈轩继续往前走着,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碾成碎末的泥人,已看不出原本的形容。那枚掉在路中间的铜板被刚好路过的一个孩童捡了去,得到铜板的孩子一脸灿烂的笑。我将荷包放进了怀里,抬头正见前方停住脚步的祈轩,而后,我快步上去,跟在他后面。 在街上,卖冰糖葫芦的人比我想像中的多,但是冰糖葫芦这种常见的零嘴根本提不起我的兴致。一直到了十字街口的时候,拐角处一个卖饼的小吃摊引起了我的注意。那香味远远便可闻到,大平锅里头煎着几块饼,上面还撒了葱花和孜然粉,着实诱人得很。在那大平锅的旁边俨然标着:肉油饼两文钱一个。 我又上前去扯了扯祈轩的袖子,像个跟着大人逛街的小孩,「我想过去买肉油饼吃。」 祈轩停下了脚步,颔首,「嗯。」 我立即往怀里掏荷包,拿出了两枚铜钱,想了想,抬头问:「公子,你要不要吃?」 祈轩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吃摊,偏开头淡淡道:「不吃。」 正好可以省下我两枚铜钱,我指了指那边的小吃摊,「那我去买了。」 刚走出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便回头,「对了,你要是有事你大可去办,我逛得也差不多了,等会就可以自己回去。」 祈轩却说:「此次出门不过是为了视察周边的情况,并无特别的事要办。」 「哦。」我点头,然后转身向着小吃摊奔去。
第35页 走近之后才晓得这香味有多浓,五花肉、葱香和孜然粉的香味混在一起,还有面饼的五谷香味着实是吊人胃口。老闆说要等会才能熟,我便在摊边等着。闲暇之际转身看着在对街负手而立的祈轩,一身干净整齐的蓝色锦衣,面如冠玉,神色淡然,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是最起眼的,那张面孔不知胜却了多少美丽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本文慢热加平淡,我会尽量改正,希望在以后的故事出现一些吸引眼球的东西。还有,本文确实有些狗血了。向大家道歉,希望各位能继续支持。鞠躬,默默退场 22、诗词歌赋 「姑娘,你的肉油饼!」 我回过身,老闆已经将用油纸包好的肉油饼递到我面前。我将手里的铜板给了老闆,然后接过热乎乎的肉油饼。转身向着对街的祈轩走去,他的旁边多了一个乞讨的老妪,拄着拐杖一张布满污垢的脸满目苍夷。祈轩在袖中取出了一锭银子放在她伸过来的破碗中,那乞讨的老妪立即鞠着躬表示十二万分的感谢。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竟一时的怔愣。 等我回过神,那袭蓝衣已然到了我的跟前,说了句,「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跟上了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捧着手里的肉油饼咬了一大口,「既然自己有钱,为何刚才买荷包还要搜刮我的银子!」 「是你说要送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了!正想要说话,一开口却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痛的感觉传遍全身,眼眶顿时一片温热,疼出了眼泪。等好不容易缓过来,我才在心里愤愤不平道:你这是压榨民脂民膏! 但是,毕竟他是主子,这话在心里说说便好。于是,我继续啃着热乎乎的肉油饼,果真是十分美味,比普通的烧饼要好吃的多。 待一直走到街头,过了一条石桥便不是商业区,只是普通的民宅区了。祈轩回头说:「回去罢。」 我应了一声,「哦。」 回到县令府时,方侍卫过来与祈轩说查到了一些线索,祈轩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便随着方侍卫走了。我没跟着去,便去了祈轩的房里,将买来的泥人插在窗台上的一个缝隙中。 楚煜说过城主府的两位公子祈轩公子出门办事是从不带丫鬟的,因为他根本用不着,带着我来倒是还成了个累赘,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后悔带我来。 关于这件连环杀人案祈轩没跟我说什么,我私底下找方侍卫聊天的时候他也不说什么。刘大叔便一直在马概照顾着那些马匹,也一直忙得很。纵观那些被祈轩带来的人,只有我一个是最闲的,闲的连睡觉都无聊了。 来到县令府的第四天,我还是没能找到事做,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府上丫鬟送来的热茶倒一杯放在正在办公的祈轩旁边。然后就自动退开,不晓得要做什么。 这天晚上,我倒了一杯茶给祈轩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其实,我在这里就是一个多余的,你当初不该带我来的。」 祈轩看着书本问:「你想回去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来这里我也不晓得要做什么,一天闲的很,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觉着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着实无聊了些。」 祈轩坐在那儿没出声,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方才说了这么一大串,我也不晓得自己表达什么,所以,他或许也不晓得怎么答话,于是我干脆来一句,「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罢,反正我也闲的快发霉了。」 半响,祈轩道:「没什么你可以帮得上的。」 我低声应了一句,没再说话,心里腹诽,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干嘛还要带我来! 祈轩放下书本,「可会做吃的?」 我心里一个咯噔,他的意思是,「你饿了?」 「唔。」 我看着他问:「那你要吃什么?」 祈轩端起了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茶,「看你会做些什么,拿得出手的皆可。」 也不晓得我为何会突然兴奋,大抵是终于找到事做了。我歪着头想了想,「吃面可好,我最拿手的就是做面了。」 祈轩重新拿起书本,轻描淡写道:「随你。」 「那就煮面吧。」 我一时开心,跳着小马步出了门,先去问问府里面的管事有没有可以煮的面,然后徵得同意之后便开始做。 一开始我还担心这里不会有晾干的面条,结果还真的没有。但是管事的听说是祈轩公子要吃,立即将伙房里的大厨叫过来做拉面。但是也只是拉面条,为了不让大厨抢了我好不容易召来的事做,我便说祈轩公子只吃我做的面,所以,他拉好面条之后便可以回去睡觉了。 不得不说这大厨拉出的面条韧性强且十分细,这样的面条煮出来有嚼劲且入味。烧好了水,大厨的拉面也做了出来,我便将配料切好备用,然后便是下面条,煮的差不多熟的时候再加鸡蛋瘦肉和一些调味料。最后撒一些葱花,如此做出来的面还是很好吃的。 当我将一碗鸡蛋瘦肉面端进了祈轩的房间时,祈轩正好抬头。我笑着道:「煮好了,过来吃吧。」 祈轩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过来,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面,唇角微微携了笑。我将筷子递给他,「尝一下我的手艺!」
第36页 祈轩坐下,接过我的筷子,在汤面里捞了捞,然后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说实在,祈轩也特文雅了点,若是我平时吃拉面,定是吃得嚯嚯响,但是他吃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果真是贵族子弟,与我这等平民还是有差距的。 我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将下巴发在交叠的双手上,看他,「好不好吃?」 祈轩夹起一筷子面,瞥了一眼我,「吃得下。」 我黑线,难道我最拿手的煮面条就只是吃得下这么勉强的评价?!但是,也可能是他吃过的美味太多,所以便觉得这个面条十分平淡。 我看着他将面条全部吃完,递给他手帕擦嘴,然后我将碗端了出去。用托盘端着碗走在迴廊,正遇见在巡视的方侍卫。 他见了我便问:「怎的这么晚还没睡?」 我答:「因为公子要吃东西,所以我便做了面给他,耗了些时间。」 方侍卫十分不解地扫了我手中托盘上的碗,「公子从不在晚上吃东西。」 我嘴角扯了扯,有这种事?我笑了笑,答:「许是他今晚特别饿罢。」不止今晚,前些日子他还和我一起吃了煨番薯! 我与方侍卫再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忙去了,他忙着巡视,我忙着去伙房洗碗,然后回去睡觉。 第二天,我怎么也想不到祈轩竟然会拿着三本书跟我说:「将这书抄一遍。」 我嘴角扯了扯,结结巴巴道:「为,为,为什么?」 祈轩说得理所当然,「不是说闲得慌么,现下有事让你做,怎的还不高兴?」 我嘆了一口气,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我接过那三本书,翻了翻,然后抬头弱弱问:「呃……不知抄这书可有意义?」 「自然是有的。」祈轩说。 至于有什么意义,他就没再解释,绕过了我之后便去办事了。 我抱着三本书进了祈轩的房,在房中的圆桌上摆了文房四宝,在书案上找了三本已装订的空白本子,磨好了墨便要开始抄书。 一个恍惚回到了小学因为写字难看被老师罚抄书的情形,那时候的字委实见不得人,但是后来却要立志将字写好,被父母逼着练了硬笔书法之后还被逼着练了毛笔书法。 我提着笔在本子上写着,因着毛笔字较大,所以三本加起来的字数也不怎么多。大抵就是抄了两个时辰,后来看着还有时间,也无事可做,便将以前背过的古诗词都默写了一遍。这个世界还没李白杜甫的诗词,我想了想,若是将这些诗词抄好了拿去集市上卖会不会赢的万千文人的青睐呢? 若是真有人要那还可大赚一笔,虽说这个世界的印刷术十分繁琐,但是以李白杜甫的文采来说,一本书卖个五十文钱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一边想着卖书赚钱的计划,一边提笔抄着,从《静夜思》一直抄到了《月下独酌》,从《绝句》抄到了《望岳》。终于抄到手发软,我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外面,该是到了午膳时间。 我将抄好的几本书放在一边,打算去膳房吃饭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唔,祝大家周末愉快。求收藏,~~oo ~~ 23、翠竹·隐情 出了门,沿着门口的鹅卵石小道直走,而后右拐过了一扇月洞门,便听到了哭声。我一时奇怪为什么会有哭声,听着声音还是一个女子的哭声,莫非是谁受了伤疼得十分厉害便哭出了声。 我顺着声源走,踩着地上的草沿着墙边慢慢靠近,想要一探究竟。在拐角处我探出了一个头,往侧边墙瞄了瞄,正见一个女子靠坐在墙根泣不成声。 我一时好奇,便光明正大地靠了过去,猫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问:「你怎的哭了?」 那女子抬头,一双眼睛哭得跟金鱼眼似的,鼻子也红得跟个樱桃,她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想了想,问:「是不是哪里疼了?」 她摇头。 但是想起了我在墨园被秋姐欺负的那段不堪入目的时光,若是平常女子怕是受不住的,于是我再问:「那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再摇头。 我蹲了下来,「那你是为何事而哭?」 她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一发出声音就是浓浓哭腔,模煳地听到她说:「我就快要死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大惊道:「莫非你得了不治之症?」 「比不治之症还要难受些。」她抬头看着我,眼睛又要开始落泪了。 我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拔了一根草在手里玩,「你要是愿意说,我便听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反正祈轩那边也用不着我,那正好我可以做一件好人好事。 女子再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说:「县令大人要我去做诱饵,引出那杀人不眨眼的採花大盗。」 我一听,原来还有这种事,祈轩这几天都忙着这案子,但是也没听说抓到了採花大盗,因着那採花大盗十分狡诈不留痕迹。如此,採用引蛇出洞绝对是一个好办法。 我偏头看着她,身材与我相差无几,正是传说中採花大盗喜欢的类型。我安抚她道:「做诱饵也未必会死,只是将採花大盗引出来,旁边自然是有人保护的,你也不需担心大多。」 那女子激动地想说什么,结果还是潸然泪下,「可是,可是上一个被当做诱饵的女子就是被採花大盗杀了的,当时捕快们赶到的时候那做诱饵的女子已经死了。」
第37页 我微微震惊,「你是说之前已经有人做了诱饵,当时还被杀了?」 女子重重点头,「嗯!县令大人还下令不准将此事说出去,所以外人都不晓得。」 「那……那这事……」我恍然大悟,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县令大人才会上报城主府,让城主府派人来解决罢。不然,一件地方性的杀人案是用不着城主府出面的。 后来,那位女子告诉我他叫做翠竹,虽说她长得微微胖,但是心有所属,而近些日也正准备谈婚论嫁之事,但是却被县令大人请了过来城主府,并赐了金银珠宝,目的就是要她做诱饵,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子唤作秋菊,大概八日前被带了去做诱饵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听说採花大盗又将一名女子杀害,那时翠竹才晓得死的那个正是秋菊。 我在心里默默为她们俩同情了一番,好在县令大人并没有继续铤而走险将翠竹也拉着去做诱饵,不然又要成为採花盗的刀下亡魂。 我答应了翠竹要帮她脱离苦海,让她开开心心地回去与自己的如意郎君成亲。 此事自然不好找县令大人当面理论,也只能靠着祈轩的关系解决。吃了饭后,我拉着翠竹的手去找祈轩。 当时祈轩正和县令大人在谈事情,我拉着翠竹过去的时候,祈轩显然不大高兴,蹙着一双远山眉看我,「怎了?」 祈轩旁侧的县令看见了翠竹微微变了脸色,我回头看了看翠竹低下去的头,而后理直气壮说:「公子,你可是想让翠竹姑娘做诱饵?」 祈轩不否认,「唔。」 「我虽知晓引蛇出洞是个好办法,但是,你不能让翠竹姑娘去做诱饵。」 祈轩勾了勾唇角,「此话怎讲?」 我解释道:「翠竹姑娘本身不愿去做这个引蛇出洞的诱饵,心里也害怕得紧,如此免不了会露馅,若是採花大盗不是个睁眼瞎,也是看得出破绽的,如此引蛇出洞的计划成功机率不大,若是因为诱饵问题导致了失败,计划自然功亏一篑。」 我将视线移到了县令大人的身上,「再说,前一个做诱饵的姑娘白白惨死在採花大盗的刀下,试问若是一个姑娘家再去做诱饵又怎么会不害怕。」 县令大人连忙作揖向着祈轩请罪,「老夫无能,请公子恕罪!」 祈轩倒吸一口气,「此事我已知晓。」 我看向县令大人,礼节性一笑,「若是如此,那便让翠竹姑娘回去罢,近些日她也要办喜事,你总不能一直让人待在府上。」 县令大人一脸愁苦,连忙摇头道:「只是,只是,若是没有诱饵,抓採花大盗之计遥遥无期啊!」 祈轩在一旁没说什么,我考虑到一定会有个女子做诱饵,咽了咽口水,反向指着自己弱弱开口,「不晓得我适不适合做诱饵?」 祈轩看我的眸子微微怔愣,我扫过他的眼睛,视线落在他旁侧的县令大人身上,「县令大人,你觉得可以么?」 县令大人上下打量了我片刻,大喜,点头,「自然可以!不知姑娘可是府中的丫鬟?」 我偷偷看了一眼黑了脸的祈轩,十分抱歉地告诉县令大人,「我是公子的丫鬟。」 县令大人的脸色又变了,看了一眼祈轩,便不再说话。我身后的翠竹拉了拉我的袖子,在我身后说:「风月,别去,很危险的。」 我轻声道:「不打紧。你只管回去好好成亲罢。」其实,若是这次又是县令府的那班废柴破案我定是不去送死的,但是我十分相信祈轩和方侍卫两个的武功,于是便应下来了。 在一旁没说话的祈轩终于开口,「随你。」 而后,提步绕过了我,县令大人立即跟上祈轩。我心里五味陈杂,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你将东西收拾一下,回家去吧。」 翠竹的一双眼睛又红了,握住我的手说了一大段的感谢。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等会让方侍卫送你回去吧,记住在捉到採花大盗之前,你莫要出门,不然还是十分危险的。」 翠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带着翠竹特意去拜託了方侍卫,然后跟刘大叔说了句,让他赶着马车送翠竹回去。办好了这些事,我便打道回去。 想了想,便又去茶水房耐心地泡了一杯淡茶,这次绝对是正宗的淡茶! 我用托盘端着一杯茶敲了祈轩的房门,我以为他会直接叫我进去,哪知门开了,开门的正是祈轩。 我一时乱了手脚,连忙说:「呃,那个,我泡了淡茶,你要不要喝?」 祈轩的视线落在了我手上的托盘上,只一眼便偏开了视线,转身进了去,「端进来。」 我跟着进了去,祈轩在圆桌前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我将茶端了下来,余光之中瞥见他手里的那本书,我手一抖,茶盏差点在我手中倾覆,那本书正是我早上抄的诗词! 在我惊讶之间,祈轩已将书本翻了页。我端着托盘在一旁,祈轩开口,「这诗词是你写的?」 我立马摇头,「不是。」然后天花乱坠地解释,「这是我故土的两位诗人的名作,因着我十分喜欢诗词便将它背了下来。」 「哦?」祈轩放下书,然后端起茶盏,「不知是哪位名家?」 我一时结巴,若是说李白杜甫,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懂,于是,我再天花乱坠,「我说的这两个诗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写的诗词也没广泛流传,所以很多人都不晓得,他们的诗词也是我无意之中发觉的。」
第38页 祈轩放下了茶盏,视线落在了那本诗词上,「能写得出这等诗词的绝非等闲之辈,若是没入典籍也委实可惜了点。」 我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虽然,李白杜甫在我的那个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旧文《一段风月两生缘》已完结,各位姑娘可以去看看的说。咳咳,比较轻松风的。我的长篇风月小说(点击图片进入) 24、引蛇出洞 祈轩继续看着那本诗词,我本不想打扰,但是因为我已答应要做诱饵,自然有权过问用蛇出洞的计划哪时候进行。 我刚要开口,祈轩便开了口,语气里带了些怒意,「你委实多管闲事了些。」 我心里一怔,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愣愣地看着他,「什么多管闲事了。」 祈轩从书中抬眼看了我一眼,无奈嘆了一口气,「罢了,与你说这个也无用。」 也不晓得他指的是什么事,该问的我还是开口问了,「我们哪时候实施引蛇出洞的策划?」 祈轩抬眼看我一眼不语,我继续追问:「虽然我不该干涉你的公务,但是我始终是个诱饵,还是提前晓得计划得好,起码要有个心理准备。」 祈轩却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摇头,反正一定要有个人去做诱饵,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那就要做到底,于是我十分坚定道:「不后悔,我绝对相信你!」 祈轩拿着书本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面色依旧无波无浪。我抿着唇低声问他,「所以,你告诉我哪时候实施计划吧。」 祈轩淡淡说:「明天。」 也着实快了些,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能有别的怨言! 该是时候展示我的演技了,当初在大学的时候演过话剧,从指导老师身上学了些演戏技巧,现在才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我偷偷瞄了一眼祈轩,他还在看着那本诗词,看得出他十分喜欢。我说:「若是你喜欢这些诗词,我便将背过的诗词都一併抄下来,不过,你就别叫我抄别的书了。」 「随你。」祈轩随口道。 第二天,我换上了县令大人遣人送来的衣裳,是件花色的齐胸襦裙,穿了上去之后,前胸就会露出乳沟,外面再搭一件粉色纱衣。加之阑珊这丫头的皮肤着实好,透过粉色纱衣的风光还是十分旖旎的,不得不说有些放荡,倒像是有些像青楼的女子。县令大人说那几个被杀的女子都是喜欢穿这种衣裳的,所以,作为诱饵必须要穿。 穿着这衣裳出现在祈轩面前的时候,我双手捂着前胸,笑得十分尴尬。祈轩也没说什么,他和方侍卫都打扮成路人摸样,穿的都是老百姓的衣裳。但是还是无法遮掩他的那股由里到外的秀气,他的样貌着实是招摇了点,也只能戴个黑色纱罩来遮掩他的那张俊美的脸。 看着他带上黑纱罩,想他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方法来遮掩他那张好看的脸,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黑纱罩里面,却立即传来祈轩冷冷的声音,「笑什么?」 我捏着拳头在唇边干咳,「咳咳,没什么。」 待都乔装打扮好了,我们便出发了。 第一步是我穿装作十分放荡地在街上乱逛,偶尔去卖女人用品的摊上看看,挑几件合心意的东西,至于银子,县令大人还是比较通人情的,晓得没钱不好办事,便给了我几十两银子。虽然我不大喜欢胭脂水粉的,但是为了演戏,我还是为了一盒胭脂和卖胭脂水粉的老闆周旋了好久,因着若是不周旋,这条街用不着多久便会逛完。 为了不露馅,我的视线基本不会乱看,但是偶尔眼角会瞥到带了黑纱罩的祈轩,便有一种很想笑的冲动,但是这是在演戏,绝对不能笑场,所以我用专业的控制力强忍住了。 在街上逛了好两个时辰,这西边的太阳也快落下。按照计划,接下来我便可以住进客栈,县令大人特别叮嘱过,最好是见到男的就调戏一下,如此更能发挥我作为一个诱饵的作用。 所以,在进了客栈之后,我咬了咬牙,决定调戏迎面走来的店小二。我十分后悔做人太正统,到了这种节骨眼我竟连个调戏都到了手抖的程度。但是为了引蛇出洞的大计,我用手指勾住了店小二的下巴,娇声道:「人家好生寂寞。」 那边的桌子传来一声干咳,我反射看过去,正是带着黑纱罩的祈轩坐的桌子。 我快速回过头,面前的店小二红着一张脸看着我,结结巴巴道:「姑娘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我放柔了声音,特意将声音绕了九路十八弯,「自然是住店和吃饭都一起的。」 店小二的脸还红着,一个劲的点头,「是是是,姑娘楼上请。」 我干咳了一声,便提着裙裾向着楼上走去。 店小二将我领到了房中,我柔声道:「等会将晚膳送来我房里罢。」 店小二又一个劲地点头,视线有意无意扫过我的胸前。 等店小二走了,我松了一气,而后往上提了提前面的抹胸。我在房中的桌子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晓得刚才那个风骚摸样引起了採花大盗的兴致没。 没过多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立即去开了门,带着黑纱罩的祈轩快速进了来关了门。他已将黑纱罩取了下来,我看着他问:「怎样,刚才我演的好不好?」
第39页 祈轩扫了我一眼,没回答我的问题,「提高警惕,一有动静立马出声。」 我点头,祈轩已经十分快速地找了地方躲了起来。此时,隔壁房间该是方侍卫和一个捕快,而其他的侍卫和捕快则在这附近的地方埋伏。 待祈轩躲了不见踪影,我气定神闲地回到圆桌上喝茶,喝了会茶,看着窗子紧闭着委实不方便,便走了过去将它打开。 但是,等了很久,等到天黑了,月亮出来了,店小二送来的晚膳我也吃了。看了看祈轩躲得那个柜子,他还没吃饭,也不晓得饿不饿,但是按照计划,我是绝对不能打开柜子让他出来吃个饭在进去的。 我只盼望那个採花大盗快些来,但是等了许久还是没见着採花大盗的半个影子,倒是那个被我调戏的店小二过来嘘寒问暖过几次,他每来一次我便苦逼一次,将声音装得掐得出一把水。 我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房中的烛火跳跃着,看了许久,听到了下面打更的更夫敲了三下锣,没想到已经三更了。我再次将视线移到紧闭的柜子上,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躲在里面定是十分难受。 又过了一些时间,敞开的窗子外一阵阴风颳了进来,木窗哐的一声关上了,我的心勐地一跳,连忙看向那突然关上的窗子,而后房中一片漆黑,心房的那颗跳动的心势要跳出心房。反射性地叫了一声,「祈轩!」 而后又是一阵响声,我心如擂鼓,周围太黑,我根本不晓得有没有人,突然手腕被一股力握住,我叫了一声,立马要挣扎,随后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我。」 我急急喘着息,兀自镇定,实则连说话都有些颤音,「没,没事,烛火熄了。」 祈轩说:「你站在这里别动。」 我应了一声,「嗯。」 过了片刻,几声响声过后,烛火便重新点上了,我第一眼便看到了在烛台旁边还拿着火种的祈轩,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晚採花大盗不会来了。」祈轩不显波澜的脸上依旧风平浪静。 我紧抿着唇,点了点头。因为採花大盗作案的时间都是四更左右,现下过了时辰,恐怕再出现的机率很小。 祈轩过去将木窗微微开了点,外面夜色朦胧,不见星辰不见月亮,倒是偶尔拂过一阵风,将临近的树吹得沙沙作响。 「时候不早了,你歇息罢。」祈轩转身说。 我看了一眼房四周,然后指着床,「在这里?」 祈轩踱步过来,「明日还要继续,所以,姑且在这里歇息。」 经过刚才那么一惊吓,我还心有余悸,支支吾吾,「我,我害怕。」 祈轩轻笑,「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微微怔愣,他的这一句话着实温暖,我听后便觉方才的害怕消散地差不多。只是,「你还没吃饭,饿不饿?」 祈轩看了我一眼,「不打紧。」 什么叫不打紧!人是铁饭是钢! 虽然,我减肥的时候就经常饿着肚子。 我从高几上端过一旁糕点,这是店小二第三次过来嘘寒问暖的时候我唤他送过来的,为的是办完事后给祈轩填肚子的。 因着时候不早,明日还要继续演戏,所以,我便在房中的床上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今天考完了一千六百米,各种累……悲催有木有,一千六不是人跑的!!!! 25、意料之外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祈轩已不在房中。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昨晚的店小二,他送了热水过来给我洗漱。看着他那张笑得勤快的脸,我蹙了蹙眉,一大早就要我对着他装风骚!若是不风骚,他定是十分奇怪为何我的性情大变了! 我用极为惊人的速度变了一张风骚的脸,「哎呦,小哥可真体贴!」 那店小二也笑得满脸油水,「姑娘过奖了。」 我嘴角扯了扯,其实是在对着他微笑。 洗漱且用了早膳之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便过去开门,没见着人,却见着了地上一张纸。我见周围没人便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立即关了门。 纸上面写着今天的计划,也跟昨日的差不多,就是去街上招摇,而后再回来这客栈等着採花大盗过来。 不得不说,逛街是一个苦力活,昨日因着还有新奇劲还不觉着,今日再逛几个时辰便体会得十分透彻。 我在街上游荡着,看着那些街边小吃只有流口水的份,卖炒栗子的老叟笑呵呵地向我招手,「姑娘,糖炒栗子,三文钱一份。」 我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没买,因为穿成这个风骚样着实不好大大咧咧地啃着街边小吃。我向前走,眼角瞥到了前面拐角处倚着墙根而站的祈轩,提着一把剑倒是有几分江湖剑客的气势。 在繁华热闹的街上走着,脚下一歪,我便向着旁边倾斜过去。手臂被扶住,我反射抬头看到的是一个十分醇厚的大叔摸样的人,他笑着问我:「姑娘没事吧。」 虽然他是个淳朴的人,但是我不能透露本性的,抬起袖子遮住了半边脸,连忙娇声道:「哎呀,多亏了这位大爷相扶,不然可就要摔跤了。」 那位大叔很是热络,「我也不是什么大爷,就是一个採药的,姑娘唤我老胡就是。」 他这一提醒,我还真注意到他身后背着一个篓子,里面放的东西有一股药香味,想必便是晒干的药材。
第40页 那位唤作老胡的大叔看了看我的脚说:「我看姑娘的脚方才崴到了,要不上谢大夫那儿看看?他那儿治跌打损伤都灵着呢,包治包好!」 这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商业广告罢,我勉强挤出一个媚笑,「看来老胡与这位谢大夫还是个熟识人。」 老胡绕着头笑:「姑娘倒是说对了,因为药材上的生意我跟他相识也有个七八年了。若是姑娘想去,我正好可以带路。」他示意了一下背后的竹篓,「这不我正要给他送药材去。」 我赔笑,「不必了,这点小伤也不碍事。」 老胡会意,又立即为谢大夫打了广告,「若是姑娘下次想看个跌打损伤,记得要去谢大夫那医馆,别的地方都没他那看得灵。那医馆就在街尾过了桥不远。」 我十分无奈地点头,「一定一定。」 说完了话,老胡背着竹篓往着街尾的方向去了,我脚下一个移步,阵阵酸痛由下而上传来,委实有些疼。以前若是崴个脚也不怎么疼,但是阑珊这丫头身子有点重,这么一歪也有些痛了。 眼看这逛街环节也差不多结束了,我便打道回了客栈。 计划就如昨晚一样,我吃了晚膳坐在桌子前等,只希望今晚採花大盗会过来,不然明日又要重复一样的工作着实让人吃不消。 祈轩说过,若是过了三更採花大盗还未来,我便上床躺着。因着一个正常人过了三更还不睡,便会让採花大盗十分不解。为了将这个角色演得更出彩,我决定过了三更他没来我就睡。 听着更夫打了三更的更之后,我看了一眼窗外,今日的夜色比之昨日更好一些,对面的房顶上洒了一片银辉,想来此时是皓月当空。 我和衣在床上躺下,扯了被子盖上。这不躺还好,一躺下便觉着睡意浓浓,眼皮几次受不住控制要合上。我在手臂上掐了一下提神,阑珊这丫头皮薄,掐一下之后我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提神到没有却发觉愈发想睡。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房中的烛火熄灭了,只是方才并没有风进来过!我睁开眼睛,心里一惊,勐然坐起,反射性看向敞开的窗子,一个背着月光的黑影立在窗前,正向着我这边过来。 我正想叫出来,但是那黑影已快速过来捂住了我的嘴,我一时无措,连忙抓起了放在床头的匕首向着黑衣人的手刺过去,只可惜因着是胡乱一挥,只擦到了他手腕。 我仍旧被他捂住了嘴,连唿吸都不能,我极力挣扎,再这样下去我便会被他捂死。 眼前一道剑光划过,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轮廓大抵就是祈轩。黑衣人反应极快地躲开了祈轩刺过来的剑,便松开了我。 被松开后,我大口大口地唿吸,房中是两个人打斗影子,刀剑相击的声音极为刺耳。 两人交手时,一个声音道:「风月,离开这!」声音十分低沉,气若游丝。 这声音准确无误是祈轩的,但是为何这般怪异? 正当我拿着匕首想要上去帮忙的时候,房门一下子被踢开,外面的人提着剑鱼贯而入,正是隔壁的方侍卫和几位埋伏的捕快。黑衣人见情势不对,便一个纵身飞出了窗外,外面已有人埋伏,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声音喊道:「快追,犯人上了屋顶!」 窗前,银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弯着腰,以剑支地,我扔了手里的匕首,快步上前扶住他。刚扶住便感受到他微颤的身子,就像两个月前,我一次晨跑遇见他那般。 方侍卫留了下来,其他的人都去追採花大盗去了。我对着过来的方侍卫道:「把烛火点着!」 方侍卫动作迅速将烛火点燃,待这房中恢復了明亮,我偏头见到了祈轩唇上的血,妖红得触目惊心,且比上次流的更多。 我急忙问:「你可是受伤了?」 祈轩小声回应,「不打紧。」 我抽出丝巾擦着他唇上的血,「都吐血了怎么还不打紧?!」 方侍卫却十分淡定过来说,「把公子扶到床上歇着。」 我看了一眼方侍卫,他的主子伤成这样,他竟然还这般淡然! 祈轩紧蹙着眉心十分痛苦的形容,我没在多想,扶着他走到床边,让他在床上躺下。我一边用袖子抹着他额角的汗,一边着急地看着方侍卫,「现在怎么办?」 「让公子歇息一下便会好。」 「这……」哪有人伤成这样只是歇息一下便会好的?! 我在将视线移到祈轩脸上时,他已经闭了眼睛,眉间微微蹙起,睡颜却十分好看。我没在说话,因为上次我将他送到房里歇息之后,他出来便一副安然无恙的摸样。 方才採花大盗与祈轩只交手了几招,也没见着採花大盗伤了祈轩哪里。只是突然间祈轩便用低沉的声音让我离开。想到此,莫非是祈轩那时候已经伤到了,怕自己打不过採花大盗,所以才会让我先离开! 我看向还在一边站立的方侍卫,起身过去拉起他往外走,方侍卫也没挣开,我便拉着他出了房门,在走廊的一处停留。 我看着方侍卫,小声问道:「公子可是有……有什么……」后面的话我说不出来,有不治之症? 方侍卫偏过头,道:「这件事公子不想让外人知道。」 他这么说我更加好奇,「什么事?」 方侍卫沉吟,「你还是莫要知晓的好。」
第41页 我气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难道你想看着你的主子一直这样下去?!」 「自然不是。」 「那你就说,到底何事?!」 「我……」方侍卫对上我的眼睛。 我看着方侍卫,「你放心,只要是公子的秘密,我绝对不会外传。」 方侍卫唿了一口气,然后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公子中了毒。」 「什么毒?」 「我也不清楚。」方侍卫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三个月前,公子奉城主之命追查过一批刺客,这批刺客之中有人善用毒药,公子与他交手时被他下了毒,本来中毒之后服用了缓毒的丹药,只是近些日毒性发作越发频繁。」 我皱了皱眉,接着追问:「那为什么不去看大夫?」 「看过,无人能解。」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周末愉快 26、花神医 我心里一怔,世间毒药千千万万,加之下毒者又是善用毒药的,解药自然不是那般容易得到。我问:「就没有别的办法?」 方侍卫道:「此次公子接下这件案子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在事成之后去找花神医,看他能否解此毒。」 「那个花神医在哪里?」 「离这不远。」 不待多想,我立即道:「那我们立即去!」 「只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子不会应允。」 我抿了抿唇,抬头道:「这你不用担心。」 那一夜等来的採花大盗,却没能捉住他,若是当时祈轩没有毒发的话或许就已经将此案归结了。不过,若是採花大盗出现我该是认得出了,因为他的右手手腕被我划了一刀,定是有个伤痕才是。 此次的引蛇出洞变成了打草惊蛇,经过这么一折腾那採花大盗定是不会再近些日出来作案。祈轩思索再三,决定先去花神医那儿解毒。 后来我才知道,花神医原本是城主府中的一名御用大夫,只是花神医不喜欢拘束于一个圈子,便离开了城主府,在民间做了一名江湖郎中,因其治癒了许多别人口中的不治之症而在江湖中颇负盛名。  我们第二日一早便启程去了花神医的住处,那时祈轩已经恢復了气色,但是此毒不根除,到日后还是会发作,也不晓得哪时候毒发之后就再也醒不来。 在我的印象中,那些医术高明堪称赛华佗的神医都是些脾气古怪的糟老头,向来都是斜着眼睛看人。若是有人上门求医,轻则要人倾家荡产给他黄金多少万两,重则要人家自废双腿或是挖双眼。总之,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都有。 我挑帘看了一眼在马车里闭目静养的祈轩 ,悻悻然为他捏一把汗,希望那个花神医不要耍什么花样才好。 走了两个时辰的路,马车不能走狭窄的山路,所以,我们早早下了马车改为徒步行走。 花神医将自己的宅子安置在一处断壁崖下,是个百花簇拥芳香遍野的风水宝地,若是在我那个世界,作为一个旅游景点或许就能吸引成千上万的游客纷至沓来。 好在,花神医没摆什么架子,外表看上去便是一个慈爱的老头,我默默松了一口气。听说祈轩是御河城城主的第二,花神医便十分怀念地谈起了那段他在城主府做御用大夫的时光。那时候大夫人怀孕是他把的脉,也是他开的安胎药,说来,祈轩是在娘胎里就见过他了。 说完了陈年旧事,花神医为祈轩把了脉,看了好久才说祈轩中的是一种零花草的毒,这种毒的毒性不是非常强,并非立马置人于死地,但是做成了粉末之后,只要人吸入一点便会中毒,中毒者在三日之内便会毒发七次,前六次毒发会致人全身疼痛,生不如死,第七次便会毒发身亡。但是因着祈轩服用了缓毒的丹药,才会减缓了毒法时间。 我看着十分淡定的祈轩问:「你一共毒发了多少次?」 花神医捻着下巴的一缕白鬍子,替了祈轩答道:「我看着情形,大抵已毒发过五六次了。」 我心里一紧,若是再发个一两次那……后果不堪设想!亏他还这么淡定! 花神医说此毒难解,不过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解毒的时间较长。 我在一旁略略地听了些,花神医说,解毒要分七次,每日都要在不同的药水里泡三个时辰,泡了三个时辰后还要服用一种催汗的药,将毒药慢慢逼出,如此七天之后便可将毒性解除。 但是採花大盗还没抓获归案,总要有人把持,于是祈轩便让方侍卫先去县令府协助那班捕快,若是有紧急情况便立即过来通报。 花神医专注准备药材,我凑过去帮忙时却被拒绝了,拒绝理由很简单:外行人会越帮越忙。 于是,我作为一个外行人十分识相地远离了。 祈轩坐在花神医屋前的木桌椅饮酒,他的面前便是一簇开得十分灿烂的花,花丛中蝶飞蜂舞十分怡情。我走近,在他背后说:「不是身体不好么,怎么还喝酒?」 「不过是些药酒。」他淡淡答道。 我哦了一声,视线无意扫过祈轩手中握着的那杯褐色的酒,果真是药酒。我走近了一步,直到可以看到他侧脸,「昨晚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祈轩不以为然道:「将你推至风口浪尖的人是我,我自然要保你周全。」
第42页 我双手食指打着转,唯唯诺诺道:「是我自己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的,不关你事。」 祈轩轻笑一声,指腹摩挲着白瓷杯,「如此说来我还真不该救你。」 我看着他将一杯酒仰头饮尽,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昨天他跟採花大盗一交手便叫我离开,也就是说他在出来之前便已经毒发,明明全身疼痛不止,却还要出来救我。我再看了他的侧脸一眼,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祈轩不解地偏头看我,「怎了?」 我道:「虽说是药酒,但是这种东西并非多多益善,还是少喝点罢,再说等会花神医配好了药你便要去泡药水,喝这么多酒也不好。」 祈轩看着我,而后视线落在了我的小胖手上,我立即松手,然后解释,「你别乱想,我并没有楷你油水的意思。」 祈轩似无奈,「是你自己想太多。」 我黑线,能不想太多么?!阑珊那丫鬟可是曾经像祈轩表过白的,还千方百计地接近他,而后被各种无视! 祈轩起身,扫了一眼面前的花海,而后视线落在我身上,「在我没出来之前莫要乱跑。」 难不成他在担心採花大盗会追来这里?我环视一周,「这里荒山野岭也没甚地方好去的,我自然是要待在这里的。」 「唔。」祈轩应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屋。 花神医的药水配置好了,那药水的颜色十分诡异,是血红色的。我凑近看了看,十分怀疑地看着花神医,莫不是他方才成我们不注意放了几十号人的血? 祈轩进了来,身上只着了白色亵衣,一袭青丝随意用玉簪束起,看着十分温文尔雅。祈轩的视线正好落在了我身上,此时我才晓得方才从他进来之后自己一直盯着他看,回过神说了句:「我先出去了。」便匆匆离开。 花神医在里面交代了一些事,随后也出了门。 我以为花神医是个十分亲和,十分善良,绝对不摆架子的人。但是,后来我发觉我太天真,从房里出来,他拿着手帕抹了抹手,对着我就是一阵使唤,「水缸里没水了,你提着桶去将那水缸挑满。」 我黑线,这这这,让我一个弱女子去挑水?这跟在做兼职的时候老闆娘为了节省劳动力当我男人般使用让我背着两袋大米上六楼有何区别。 但是,祈轩还在里面治疗,若是不讨好他,他中途不帮祈轩解毒便会功亏一篑,所以,我听他话挑着两个木桶便按照老头的话去挑水。 好在水源离那屋子不远,走个半刻钟便到了满是鹅卵石的小溪,溪中水质清澈,不带一点浑浊,我将两个桶装满水,提了上来,用扁担套上木桶的绳结。将扁担搁在肩上,我试着挑起,只怪阑珊这丫头没干过苦力活,扁担一压在肩膀上身子就吃不消。我咬着牙在野草疯长的小泥路慢慢前行,粗糙的扁担磨着细皮嫩肉的肩膀 ,委实磨人,也只得走一段路便歇息一会儿。如此挑着空桶来用了半刻钟,挑着回用了两刻钟! 只挑了一回,肩膀上便留下了红印,还火辣辣地疼着。 我看着倒了两桶水还十分空旷的水缸,恐怕还要挑个五六次才能满。我私下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边躺在摇椅扇着葵扇的糟老头,这粗活是一个弱女子干的么! 在心里骂了他几次之后,我便挑着桶再次去了那条小溪。 如此往返了五次,那个能塞得下好几个人的大水缸总算快要满了。我松了一口气,坐在一张小矮凳上轻轻揉着酸痛得不行的肩膀。 提着紫砂壶喝着茶的糟老头用扇子怕打着我的头,「坐在这里干什么,做饭去。」 我用十分哀怨的眼神看着他,牙齿一紧,转而用屈服的语气道:「伙房在哪来着?」 糟老头用葵扇一指,「就在那边。」 我从小矮凳上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原来伙房就在屋子最右边的那间泥房屋。我不想和他浪费口舌说我怎么说也是个客人,你不能拿我当丫鬟使用,虽然我的确是个丫鬟云云。 我迈着步子向伙房走去,肩膀还在火辣辣地疼,是谁说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我一边生火一边腹诽,这糟老头平日里帮人看病定是收了不少佣金,这么多事连下人都不请一个,难道还想带着那些银子进棺材不成! 27、危险·误入虎穴 我做了些小菜和一个汤,算是我和糟老头的晚饭。特意留出来的鸡等会便用些当归党参枸杞炖了,好让祈轩一出来便有鸡汤喝。 糟老头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喝着酒,然后用筷子在每道菜上面指指点点,这道太咸,这道过了火,那道有个怪味,说着说着还将我煮的菜往嘴里送。 我端着一碗饭在旁边等着他指点完了,便夹了一筷子来尝尝,味道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差。 吃了饭,将碗洗好,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祈轩就要出来,我便开始将那特意留出来的鸡洗净,加了些药材,放在了炉子上用文火煲。 我拿着扇子守在炉子边,用棍子在地上胡乱划着名打发时间。过了不久,砂锅里的鸡肉香味便飘了出来,虽然还带了些药味,但是丝毫不影响浓郁的鸡香味。 外面传来一阵谈话的声音,我隐隐约约听见了糟老头的声音,另外一个虽然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来是谁。我起身拿着扇子出了伙房,正见着屋子前的石阶上,糟老头和一个大叔在说着话。
第43页 我走近一看,原来那位大叔便是昨日下午我在街上遇见的那位採药的老胡,想来他这也是过来给糟老头送药材来了。花神医在一旁闻着竹篓里面的药材,老胡在石阶下站着等他验货。 老胡的视线向我看过来,他顿时怔了怔,想必他是认出我来了。他看着我,我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因着我昨日见着他时十分妩媚,为的是引起採花大盗的注意。因着留下了那种风骚的印象,现下我处境也算尴尬。 他怔愣过后便扬着嗓子说:「哎呦,这不是昨天在街上遇到的姑娘嘛,怎的在这里遇见了?」 见他这般热情,我便走近,笑了笑,「这么巧。」 「姑娘可是来花神医这里看脚的?」老胡说话时不经意扫过了我的脚。 我摇了摇手,说:「不是,我是陪着我家公子过来的。」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姑娘是过来看脚来了。」老胡伸着脖子往花神医的屋子里看了看,「怎的没见着你家公子?」 我指了指房里,「他在泡着药水澡,大抵还要半个时辰才出得来。」 老胡又点了点头,转移视线看向在一旁验货的花神医,话却是对我说的,「花神医可抠门了,我给他送了这么多年的药材,每次都要验验,容不得一点瑕疵。」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斜着眼看了一眼在竹篓子里翻的糟老头,的确是个抠门的老头。 花神医站了起来,眯着一双眼睛看着老胡说:「怎的没绪蔫草?」 老胡挠着头道:「这草你不常用,我也没带过来,家里倒是放了些。」 花神医嘆了一口气,「绪蔫草是催汗必备的,若是没绪蔫草便不能配置催汗药。」 祈轩等会从药水里出来还得喝下催汗药将体内的毒排出,若是没有这味药也确实麻烦。 老胡也为难道:「花神医要是早些说我就给你带过来了,但是我今日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回去还得填饱肚子不是,要不你跟着我回家取,也就几步路就取了回来。」 花神医将视线飘到了我身上,我立刻会意,对着老胡说:「既然你家不远,我随你去取。」 花神医捻着鬍子对着老胡说:「就让着丫头跟着你去取罢。」 老胡也没再说什么,因着祈轩快要出来了,所以得快些去取药,所以我便提了一个灯笼,跟在了老胡后边。这一带都是些山路,一边走,老胡与我说他在这附近草药采了好些年了,还在这山里搭了一间屋子,有时候晚了不好回家去,便在这山里的屋子住着。 老胡的屋子与花神医的屋子离得并不远,也就是一刻钟便能走到。月色还算清明,但是此时并非圆月,所以能藉助月光也只能隐约看清事物的轮廓。 老胡的屋子就在我今天打水的小溪下游,临水而建,别有一番韵味。老胡进了屋之后点着了火,我的眼前突然明亮,是一间竹搭的屋子,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老胡说让我在这里坐坐,他去找找绪蔫草。我将灯笼插在了门口的缝隙里,走了过去在一副竹制的桌椅前坐下,桌面上积了一层灰,想来是老胡好些日子没来这里住了。 老胡打了一杯水过来,用的是竹制的杯子,我接过,无意之中见着了老胡右手手腕上的一道伤痕,心里一跳,连忙抬头看老胡。 老胡看着我,说:「这里没茶,也只能喝喝水。」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水,视线扫过他右手手腕上的伤痕,我随意说起,「你好些时日没来这里住了罢。」 「这个时节药材多,我这些天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住的。」老胡说。 我顿觉奇怪,明明这桌子上还布满了灰尘,若是天天住在这里怎会不用这桌子。我心里狐疑,他为什么要骗我? 也不知为何我会突然跳出老胡就是採花大盗的想法,脱口而问:「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了,方才我看伤得不轻。」 「不是被你划的么?」语气幽幽,似鬼魅。 我大惊,慌忙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向老胡! 「你……你是……」 他的表情几乎实在一瞬间变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圆睁,透着杀伐之气,一张嘴咧开着笑得狰狞。 我第一反应便是要逃,刚转身走到了门口便被身后的一股力拉了回来,腰上被禁锢,头髮被狠狠向后拉扯着。我吃痛叫了一声,「放开我!」 採花大盗的声音就如那些乱杀人的丧心病狂,听得我毛骨悚然,「放开,你要我放开,啊哈哈……」 我极力挣扎着,却依旧摆脱不开,头髮被向后勐地一扯,我感觉脖子就快被扯断,疼得眼泪流了出来。随后而来的是脖子上的一片温热,我清晰感觉到那副牙齿在我脖子上划过的痕迹,是他吻住了我的脖子,腹部被他用手圈住,力度十分惊人! 我大叫着,却没有人回应,泪眼婆娑之下,朦胧见着在我脖子上啃的人的头,我张嘴咬上他的耳朵,用尽全力地咬,他吃痛,松开了我。我慌忙地跨步逃走,头上又被一股力扯住,好在这次只是将我绾髮的绳子扯了去,我的一袭黑髮飘落在肩头,也顾不上别的,就奋力往外跑。嘴里大喊着:「救命啊!」 左心房勐然地被心脏搏击着,头皮还在发麻,只想快点跑,无奈这幅身子有点胖,快不起来,即便我想怎样加快脚步,终究还是不行。
第44页 跑出了不知多远,空中一个影子从我头上翻过,面前立即显出了一个人,採花大盗。他依旧丧心病狂地笑着,笑得我心惊肉战,他向着我靠近,我向后退了一小步,脚下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嘴里大叫着:「救命!」 只可惜,这里荒山野岭,就连花神医的屋子距离这也有些距离。月光下,那副向着我靠近的面孔就像是修罗地狱里的鬼神,早已没了人性! 那时我发觉自己的腿已经在打颤,怎么也爬不起来。採花大盗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低沉道:「谁,是谁,谁叫你去偷人的!我哪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还要偷人!」 我用手撑着地往后挪,他却一直靠近,月光下那副面孔完全扭曲,我颤着声音道:「你认错人了!」 「我要杀了你!」他脸上再次露出狰狞的笑,「我要杀光,杀光,啊哈哈哈哈……」 说完他向着我过来,扑上了我的身,将我的右手压在了地上,另一只手向我嘴边伸过来,我张口大叫,却被塞进了一颗东西,一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我正要吐出来,下巴被他掐住,「吞下去,这是个好东西,吞下去就会□,保你死得快活……」 28、祈轩·得救 被他用力一掐,我吃疼地张了喉咙,那颗不知何物的东西便顺着我的喉咙下了去。身上的外衣被他扯了去,只剩里边的抹胸,此时我已是极限,也不晓得哪来的力气,左手拿起旁边的石头向着他的头上砸去,而后再反应极快地在他的双腿之间踢上一脚,他再次被我打得吃疼。我趁他疼得放松警惕之时,爬了起来逃走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向着小溪那边去了,脚下是清凉的水,那边是採花大盗,我眼泪模煳了视线,我奋力向着小溪的中央跑,脚下的一滑,身子便落入了水中。鼻子和嘴里都进了水,我当时头脑里一阵酸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原本我就该消失,是机缘巧合才来到这幅身子的,本来这幅身子的主人阑珊便是被水淹死的,而我附了身之后也会是这样死去吧。 正当要昏过去的时候,腰上被一股力捞了起来,我第一反应就是採花大盗不肯放过我。我却没了力气挣扎,反正都是一死。 「风月!」耳边是一个好听的声音,如春风般温暖。 我刚想说话,我胸口被水堵住了,一个反胃,便吐出了一口水,月色下见着的是祈轩的轮廓,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药香。 那边的採花大盗喊着:「我要杀光!杀光你们这对姦夫□!」 祈轩将我放在地上,拔出了剑迎着採花大盗过去。我脑海里一片混乱,看到那边对打的两个身影我才晓得祈轩真的来了。月辉下,看最清晰的便是祈轩的那柄剑,而採花大盗手中只有一把匕首,被祈轩步步逼退。最后,一声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而后再是一声皮破肉绽的声音。 月光下,两个身影相对而立,中间一柄剑,刺中的是谁的心脏。而后,其中一人在月辉下往后倾倒,另外一人收了剑,向着我这边提步走来。 他过来在我面前蹲下,我张开了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眼泪立即哗啦哗啦流个不停,「我以为我刚才就要死了。」 祈轩双手抚上了我的背,柔声道:「没事了。」 我松开了他的脖子,胡乱的抹着眼泪,头髮还在滴着水,「还好,还好你来了。」 祈轩伸手过来将贴在我脸上的一缕湿发撩开,问:「还能走么?」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腿软了。」 然后,我的身子便悬了空,我抬眼也只能见着月辉下他的下颌轮廓。依偎在这个人怀里,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如恶梦那般,梦醒了就好了。 走了没多久,我的身子便热的十分难耐,身上每个部位都叫嚣着,热得有些莫名其妙。无意之中我才发觉我将祈轩抱得很紧,恨不得将他揉进我的身子里,只是制止不住,许是出于本能,我竟还想与他近些。 口中莫名地干渴,身子各个部位都在叫嚣,我呢喃开口:「好热,放我下来。」 祈轩低头看我,「脚能走了?」 我低声答:「唔,能走了。」 祈轩将我放下,我身子还有些软,喉咙犹如火烧般疼痛,耳边响着清脆的流水声,我昏昏唿唿地向着那水声靠近,身子太热,方才掉进水里之后衣裳都湿透了,穿着湿衣裳不觉得凉,反而更加湿热,现下只想好好用凉水冷一下。 我迈着步向水里走,腹部一紧,被人从后面环住了,「走错了。」 我双手解着环在腰上的手,喉咙有些低哑,「放开我,我想去水里泡泡,好热。」 我还在他的怀里挣扎着,片刻我的身子又悬空了,我还在呢喃,「祈轩,我好热,快热死了,让我去水里泡泡。」 抱着我的人却没回应我,一路走,隐约觉得不是回花神医那里的路。那条路是出山的,我双手依然紧紧地抱住祈轩,还想要更多,已然不受控制。 走了不知多久,耳边传来了一阵声音,不是祈轩的,「客官,可是要住店?」 「唔。」 「请随我来。」 睁开眼睛,我看了一眼四周,祈轩已经抱着我往楼上走,前方一个店小二摸样的人上了楼开了一趟门,而后我被抱着进了去。祈轩放了我下来,我却还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子各个部位都在蠢蠢欲动,对眼前的人如饥似渴般贴近。
第45页 我双手主动环上了祈轩的脖颈,不待再三思考便踮起脚尖吻了过去,长这么大还没接过吻,对着祈轩我却可以这般熟练,好似一种本能般。 吻过他的唇再顺着下巴往下吻着他的脖颈,动作已不受控制,手脚早已不是自己的。好在祈轩不推拒,我将他引到床边,让他在床沿坐下,欺上他的身,将他压在身下,当睁开眼睛看清他那张风平浪静的脸时,心里一怔,连忙有了一丝的理智,道了句:「对不起。」声音确实嘶哑得不行。 怎么,怎么他也不反抗…… 我离开了他的身子,下了床靠在床边蜷缩着身子,身子越来越热,就好像有一把火在身子里烧着,任我怎么冷静也灭不了。 我将头低着,嘶哑声音道:「出去,离我远点。」 祈轩从床上起来,整了整衣襟,说:「你在这等着,不要乱跑。」 祈轩出去了,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房里已不见了他的身影。我站起来,想在这房里找一些水给自己降降温,找遍了也没找到水,实在难受,便开了门出去。身子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地,我扶着楼梯的栏杆往下走,一个踩空便差点摔下去。有人过来扶住了我的手臂,因着我身上没了外衣,只剩一件抹胸,手臂都露在了外面,身边扶着我的人一只手在我的手臂上抚着,语气暧昧,「姑娘这是要去哪?」 我看着旁边长得贼眉鼠眼的人,艰难开口,「哪里有水?」 他一手抚着我的手,一手揽过我的腰,在我耳边道:「来,我带你去。」 他没扶着我往楼下走,而后扶着我往楼上走,被他抚着背我竟觉着十分舒服。 「放开她!」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祈轩。再然后耳边一声惨叫,是扶着我的人被打了脸,他便松开了手,我的身子就要往后面倒,祈轩过来接住。 「你怎么回来了?」我嘶哑道。 祈轩将一身干净的衣裳塞到我怀里,而后过来打横抱起我,蹙着眉问我:「谁让你跑出来了?」 我看着他的下巴呢喃,「我热,好热,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热得快要死了,好难受。」 祈轩进了门,将我放了下来,我依然双手环着他的腰,脸在他的胸膛处蹭着,身体的忍耐能力已然要达到极限。 头顶的声音说:「换身干净的衣裳。」 「我想要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头脑早已混沌了,脑海里被自身欲望所占据,没听到他回应,我便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你要是觉得噁心就离开。」 滚烫的背后被一双手拥住,微微凉。头顶一个声音道:「要了就不准后悔。」 我朦胧中应了一声,「唔。」 我应下后,身子又悬了空,最后被放在床榻之上,我睁着眼睛看着祈轩,他的身影早已模煳。青色床帘被放下,眼前的人影越来越近,直到双唇相触,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依稀记得滚烫的身子越来越舒服,压在身上的那副身子如玉般清凉温润,降低了我身上的温度,就如採花大盗餵我吃下那颗药时所说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旁边,还好,没有人在旁边。我摇了摇头,祈轩是才貌双全加之武功高强,我怎么可能把他压倒?这很明显不符合常理,再说,就算我将祈轩压在了身下,他一根手指头都可以把我捻开,何必要委屈和我行那风月之事?综合上述,我得出结论,昨天的的确确只是做了一梦,一个大大的春梦! 果真是思想骯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啊狗血……噗,求花花,求收藏。 29、春梦 我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为什么我没穿衣裳?再看看旁边的空位,为什么这么大张床我只安安分分地睡了里面也只盖了一半的被子?微微动了一下,为什么会觉得腰有点点酸?将视线移到床边,为什么床边有一身折得很整齐的衣裳? 带着这些疑问,我将衣裳穿好,下了床,鞋子也是新买的,十分奇怪。我回头一看,床单上有一片红色的是什么?! 唔,我没受伤,该是别的客人留下的。 我抬手开门出去,也不晓得这是哪家客栈。店小二热络地对着一位刚进门的中年男子道:「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我顺着楼梯下了楼,便见到了在靠窗的桌子静静喝茶的祈轩。 我走过去,十分淡定地开口,「公子。」 祈轩抬眼看我,看不出他什么心情,「身子可好些了?」 我扮出一副神清气爽的形容,立马答:「好多了,好多了,昨天一来到客栈就唿唿大睡了,所以现在精神特别好!」 他蹙着眉阴沉着脸,我见他不说话便兀自开口,「昨天未免太过惊险,不过既然採花大盗已经死了,那便是大功告成了,剩下的你只要安心解毒就好。」 祈轩偏过脸看着窗外,似有意似无心提起,「你真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一惊,连忙道:「昨天的事是一个恶梦,若是一直记着怕是会影响我的心情,公子日后还是莫要提起了,我想快些忘记。」 祈轩没看我,淡淡喝茶,「随你。」 用了早膳,我和祈轩先是去了採花大盗的故居,了解一下情况。他的家中早已没了人,算不上大的茅草房坐落在竹林前面,用竹竿围了一圈篱笆,篱笆上攀着一些牵牛花,颇有隐居的意境。
第46页 这村子里总共也只有十几户人家,走了许久难得见到了一个人,颇为偏僻。 听以前与老胡常来往的同村人说:「老胡啊,说起来又要好长了,十多年前还是镖局的一个总镖头,也算风光。后来厌恶打打杀杀也就退了出来,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子结为了连理,那以后老胡做了个採药师,靠着卖药材赚钱,两口子虽然没生个孩子,但是一开始日子也过的甜润。但是,过了几年,他那娘子也不安分,经常就跟老徐家的大儿子混得很近,老胡还说没事,他相信。哪知,半年前,老胡的娘子不知怎地就死了,老胡受了打击一时疯癫,不晓得后来去了哪里。」 我和祈轩对视一眼,皆无奈嘆气。他的娘子其实就是被他杀了的,所谓的疯癫也确实是了。而他时好时坏,若是见着与他妻子外形和作风相似的女子便会激起他的癫狂,他若是癫狂便会大开杀戒。加之他曾做过镖局总镖头,武功自然是不容小觑的,所以衙门那般小罗喽就眼睁睁看着作为诱饵的女子被杀。 虽说,我对老胡的事情颇为同情,但是毕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死了或许对所有人都好。 离开了那个村子,我和祈轩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闻着香喷喷的街边小食,我咽了咽口水,之所以咽口水是因为我想吃,之所以想吃不能去买是因为没银子。方才摸了摸怀里,荷包不见了,想必是昨天和採花大盗纠缠的时候掉了出去。 祈轩停住了脚步,对着我说:「在这等着。」 我哦了一声,他便提步走了。我看着他的蓝色身影进了一家药房,不晓得要买什么。 身子被撞了一下,身旁连忙有人道歉,「对不住了,可有伤着姑娘了?」 我看着撞到我的人,是个中年男子,留着半脸鬍子,身后背了个竹篓子,看上去十分憨厚,我摇了摇头,「不打紧。」 他笑了笑,一嘴的鬍子中露出了几颗白牙,「那就好。」 他提步离开,我也没再说什么。 「拿着。」旁边一个好听的男音。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祈轩,他伸出的手掌纹路清晰,指节修长,掌心躺了一个红盖瓷瓶,我抬头,「是什么?」 「金疮药。」 我不解,拿过他手心的瓷瓶,微微狐疑,「拿这个作甚?」 「肩膀不是受伤了了么?」他说完便提步走。 我一手覆上肩膀,因着昨天挑了六趟水,所以这儿红肿了起来。我微微笑着看着手里的瓷瓶,再看一眼已经走了好几步远的祈轩,收了瓷瓶,拔腿跟上。 与祈轩并肩而行,我说:「我觉得你给我买金疮药还不如给我买个肉油饼。」 祈轩停了脚步看我,我想到他是因为面子问题所以不好去买,所以我道:「要不,你给银子给我,我自己去买也行。」 祈轩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交到我手上,我掂量了一下,少说也有五两。做丫鬟半年也就五两银子,于是我弱弱开口,「要是收了这锭银子,契约会不会延长?」 「什么契约?」祈轩问我。 我道:「就是我做丫鬟的契约。」 祈轩蹙眉,「若是你不愿意,没人会勉强你。」 我松了一口气,十分爽快道:「这锭银子算是我借的,等有银子再还给你。」 祈轩没说话,我当他默认,十分欢乐地去买肉油饼去了。 吃了香喷喷的肉油饼,我和祈轩便一路徒步回到了花神医的屋子。方侍卫和几位捕快已经在那里等候。想来是今日一早祈轩飞鸽传书给了方侍卫,而后方侍卫便赶了过来。 见了祈轩,方侍卫弯腰握拳道:「公子,尸体已处理,已遣人去衙门结案。」 祈轩点了点头,我也松了一口气,这事终于完结,这个地方的女子也有个安乐日子过。 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扬声对着祈轩道:「对了,昨天我帮你煲了鸡汤的!不晓得现在煳了没有!」 花神医笑眯眯地说,「这你放心,那鸡汤没煳,味道刚刚好。」 我黑线,昨天我在和採花大盗在往死里搏斗,他却在这里喝鸡汤!但是介于他还要继续救祈轩,所以我挤出一个笑,「你喜欢喝就好。」 祈轩今日也要泡三个时辰的药水,过后还要喝下催汗的药。今日有方侍卫和祈轩的几个侍卫在,挑水这项重任就有人做了。 除了挑水,几个侍卫被糟老头使唤得团团转,噼柴的噼柴,晒草药的晒草药,修补屋子的修补屋子,而我还是做回老本行,洗衣裳。 说句实在话,经过昨日的惊吓,我对那条小溪的印象实在不大好。好在方侍卫要去挑水,我便让他在旁边等我。 方侍卫双手环臂在我旁边站着,看着水里,「昨天可是吓坏了?」 我心里一愣,抬头看他,「莫要告诉我,昨天你在某个地方看着我被採花大盗欺负?」 方侍卫笑了笑,「自然不是,今日收到公子的传书后立马赶了过来,在採花大盗的旁侧发现了你的外衣。」 我沖他一笑,「那衣裳你可是还帮我捡了回来?」 他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荷包,「接着!」便向我抛了过来。 我伸手去接,看了一眼手心的荷包,确实是那个绣了孔雀的。我仰头,「多谢。」 洗好,晾好衣裳。太阳也快下山了,糟老头坐着摇椅扇着扇子,半眯着眼睛看我,语气慵懒:「时候不早了,也该是时候去做饭了。」
第47页 我嘆了一口气,也罢,反正今天几个侍卫和祈轩都要在这里用膳,我作为丫鬟做饭确实也应该。 我进了伙房,方侍卫也进来帮忙。我还以为他只会帮着我烧个柴火,递个盘子什么的。结果,他施展厨艺的时候让我大跌眼镜,这掌勺的姿势和对油盐酱醋的熟悉决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在他做好了第一道烧茄子之后,我用筷子夹起尝了尝,入口便觉茄子的原味十足,柔软之中并不过火,味道绝对一流!他这厨艺绝对能在皇宫做个御厨啊!于是,我得出结论,若是他不做侍卫,他该是墨园的一名厨子。 所以,为了不班门弄斧,最后是我变成了为他递盘子加柴的。 吃饭时,我将每样菜都分了一些给花神医,还留了些给祈轩。剩下的我便与几位侍卫一起在伙房里面摆了个临时的桌子吃。 因着我与几位侍卫同是在墨园当差,身份地位自然都是不分上下的。所以,围在一起用饭,也算是无拘无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求花花,求花花 30、男女之情 我与方侍卫坐在同一边,其他几个侍卫便说起了八卦。 对面的侍卫说:「老方,我看你和风月这丫头很有夫妻相,不如择个日子把事办了吧。」 我看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方侍卫,然后对着对面的侍卫,客气地说:「方侍卫这般优秀,能文能武,还能下得厨房,我怎么配得上他。」 「你别说老方的好,你也不错的呀,我看呀那丫鬟当中就你最好。」 我扯了扯嘴角,他这话不是倒着说么,若是论体重我倒是可以保证我是那些丫鬟当中最重的一个。 我依旧笑了笑,「方侍卫还等着老刘家的闺女呢,哪能这么快移情别恋。」 另外一个侍卫说:「那不同,老刘那闺女老方还没见过,哪算得上移情别恋,我看呀还是你比较合适老方。」 我苦笑地看着旁边无动于衷的方侍卫,也不指望他能出来澄清些什么了。对着其他几个侍卫的调侃,还是我一个人匹敌他们五个! 我干咳一声,决定出杀手锏,十分正经地说:「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 几个侍卫愣了愣,然后对面的侍卫张着嘴看着我,咽下一口饭后就问:「难不成园子里的那些丫鬟说得是真的?」 这个侍卫一说,他旁边的侍卫就戳了戳他的胸口,「园子里的丫鬟说了什么,怎的我们不晓得?」 那位被追问的侍卫用十分对不住我的眼神看我一眼,最后还是将不该爆的爆了出来,「我听丫鬟们说,风月姑娘,风月姑娘倾慕着公子。」 在场的各位侍卫除了我身边的方侍卫都摆出各种惊讶的表情。我顿觉无地自容,阑珊那丫头种下的恶果呀! 「咳咳。」 身后几声干咳传来,在座的齐齐看向突然进来的男子,而后几个侍卫连忙恭恭敬敬的起身离开了位置,垂头道了句,「公子。」 而我便坐在那里,连头也不敢抬,莫非刚才祈轩也听到了那句话?好不容易捡起来的节操,怎的又被阑珊给破坏了! 一个人提步过来在我旁边坐下,身上带着药香,我偏头,看见了面若止水的祈轩。 祈轩看向那边齐刷刷站着的侍卫,「都过来用膳罢,今日不讲主僕之礼。」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愣在那里,想必他们还没跟主子一起用过膳,所以有些胆怯。无奈我向着他们招了招手,「都过来吧,继续吃。」 几位侍卫总算唯唯诺诺围了过来,我黑线,刚才他们调侃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拘谨! 方侍卫将放在我旁边的碗筷收走了,然后换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方侍卫便和其他侍卫坐在一边。而我旁边坐的就是祈轩。 也许是跟祈轩套近乎习惯了,我也没多拘谨,只是觉着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听了那侍卫讲的话,于我来说未免有些尴尬。 我将特意留给祈轩的菜端了出来,放在他的面前,祈轩抓起筷子去夹菜,几个侍卫都不敢同时伸筷子。 祈轩来了之后,这一餐饭吃得十分拘谨,除了我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给祈轩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见餐桌这般沉默,我弱弱开口问祈轩,「可有喝了催汗药?」 祈轩道:「吃了饭才喝也不迟。」 我微微抬眼,正见用奇异眼光看着我的侍卫,我只笑不语,然后引来他们更加奇异的眼光。 吃了饭,我负责将碗筷洗好。祈轩去喝催汗药,而后还要躺下来歇息一会儿。 两个侍卫在花神医屋外巡逻,另外的都在打算今天怎么过夜,商量着轮流守夜轮流睡。说到睡觉,花神医那间屋子自然容不下这么多人,那屋子里面也就一间寝房,还有一间专门为前来看病的人设置的病房,而后便没了。 大家心里早已默认了祈轩会睡在病房,其他侍卫在外面铺了附近农夫家借来的干稻草,打算就将就着,而我呢? 关于今晚我睡哪里的问题我纠结了一些时间,最后还是方侍卫过来问我要睡在哪里。我支支吾吾了许久,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说了句,「今夜我不睡了。」 「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儿家怎能熬夜?」 我不解,女儿家怎么就不能熬夜了,在大学期间不知熬了多少夜。「不打紧,左右我也不困,睡不着。」
第48页 方侍卫也没再继续问,便相信了我是真的不困不想睡。 我在病房门口徘徊着,手里拿着的是祈轩的衣裳。之所以拿着他的衣裳是念在他方才喝了催汗药,出了一身汗之后衣裳也会湿透,定是要换一件衣裳的。 也不晓得现在他药效过了没,我抬手敲了敲门,里面问:「谁?」 我清了清嗓子,「是我。」 「进来。」 我推开门进去,正见着一身亵衣的祈轩,一袭柔顺的青丝放了下来,平添了几分柔和美,但是比起楚煜的那种美又有些不同,柔和之中带了些刚阳。 我站在门后将衣裳平托,「我是给你来送干净的衣裳的。」 「唔。」 他应下之后我便提步过去将那身衣裳整齐的放在他的床榻之上,而后转身往外面走。 「慢着。」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公子还有吩咐?」 祈轩一边穿着我送过来的衣裳一边说:「这里头有两张床榻,一张是你的。」 我向着四周看了看,确实看到了还有另外一张床榻,想必这花神医是怕突然有两个求医者过来,所以设置了两张床。 虽然我与方侍卫说我不困,但是我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晓得我在说谎,现在的我恨不得投入那软绵绵的床的怀抱。 我看着已经穿好衣裳的祈轩,心里十分感激。 在我出去之前,祈轩说:「若是困了便进来歇息。」 我回头,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出了门之后,方侍卫再外面等着,一手提剑一手托着一包东西。 我过去,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怎了?」 方侍卫伸出手中的东西,是用芭蕉叶包着的煨栗子,微微张口的煨栗子散发着浓浓的香味。我抬头看着方侍卫,「是给我的?」 「嗯。」 我不客气的伸手接过,然后看着方侍卫,「在哪弄的?」 「老宋他们在山上采的,方才生了火顺道煨的。」方侍卫语气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微微笑了笑,想必是他们今天晚上没吃饱,祈轩来了之后就没怎么动过筷子,拘谨的有些不像样,现下该是饿了。 我跟着方侍卫去到他们生火的地方,几个侍卫围着火堆吃着栗子。 我过去之后,几个侍卫就让出了一个位置让我坐。然后又是各种八卦,老宋看着我笑得意义不明,「你跟公子关系挺好嘛。」 我镇定作答,「公子待每个丫鬟都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唔,祈轩现在已经是喜欢风月的了,咳咳。 31、此事无关风与月 老袁剥开一个栗子,放进嘴里嚼,今天就是他爆出来我倾慕公子的事,想必是跟墨园的某个丫鬟很熟络,时常会听到在丫鬟们中间流传八卦事。 老袁吃下了栗子之后就说:「风月,别以为我不晓得,公子就对你好,园子里的那个秋姐,在公子身边做了四五年的丫鬟,也没见公子多看过她一眼,怎的就对着你十分亲近了。」 我僵硬了一下,这种时候我应该跟着他们说公子确实待我很好,今天还说让我去他房里睡来着?但是,他们定是误会了,祈轩是个男子,对一个女的怜香惜玉也是正常的。但是绝对不是有那种意思,不然在阑珊向他表白的时候他就不该不声不响地离开! 于是,我用了楚煜曾经用过的一个说辞,对着几位侍卫解释,「公子一个已故的旧人与我长得十分相像,所以公子见着我便有亲切感,自然会与待别人有些不同。」 老宋伸长了脖子看我,嘴角还沾着一点栗子皮,「你说你和公子的旧人长得相像,不知是哪个旧人?」 我咋舌,随即又说:「我也不晓得,公子没说。」 我捻起放在芭蕉叶的栗子剥开,扫了一眼几个侍卫,我只晓得女人喜欢谈论这档子事,没想到他们几个大男人也对这问题穷追不捨。 说完了我,几个侍卫又说到了别处,这个说回去之后要给娘子买个玉簪,问我女人一般喜欢什么样的,我按照自己的喜好说了一通,然后他便是十分感激。那个又问我一般的女子都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嘴角扯了扯,说像祈轩那样的男子讨女人喜欢。 与他们围坐在一起聊了许多之后,时间也过得很快。 几个侍卫说说笑笑间,我抬头,正见不远处的廊檐下,一身蓝衣的祈轩正看向这边。与我对视一眼后,又提步离开了。 我扫了一眼还在谈笑风生的侍卫,也只有我旁边的方侍卫较为安静。我用芭蕉叶包了一些煨栗子,对旁边的方侍卫说:「我走了。」 方侍卫点了点头,我便起了身,抱着一包煨栗子,向着祈轩的房里走。 到了门口,我抬手敲门,里面有了回应我便推门而入了。 祈轩坐在桌子前喝茶,我过去扫了一眼他握着茶盏的手,「今日也没公务,怎的还喝茶。」 祈轩抬头看我一眼,没回答我的问题,视线落在我的手上,「你拿着的是什么?」 这就是给他送过来的,我过去在他旁边,然后将那包栗子在他面前打开,「这是煨栗子,比煨番薯还好吃,你来吃吃看。」 祈轩抬头看我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而后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捻起一颗煨栗子,放在眼前端详。
第49页 我见煨栗子上面还沾着灰,怕他介意,便拿了一颗放在嘴边吹去了上面的灶灰,然后递给他,「你吃这个吧。」 祈轩又看我一眼,放下了手上的栗子,然后过来接我手上的,但是我一想也不妙,我对着嘴吹过的东西给主子吃,这是大不敬啊! 想将栗子再拿回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祈轩已经轻松的剥了壳放进了嘴里。 想起了方才几个侍卫说的话,虽然我晓得祈轩绝对不会是喜欢我,但是见他吃下了我对着嘴吹过的栗子,心跳莫名加速。 我指了指靠近里面的床榻,「我先去歇着了。」 祈轩应了一声,而后便没说话了。 我在床榻边上坐下,脱了鞋子,余光之中看了一眼祈轩,便和衣躺了下去。没过多久,房里的灯火熄灭了。 我正想开口说若是他还不困的话可以继续亮着烛火,一句话卡在了喉咙,不晓得怎么说出口。 房中一片寂静,不久,我便睡了过去。 在花神医这里的几天,虽然依旧要干活,但是比起在城主府更多了一份自由,也没有秋姐那个长舌妇在旁边指指点点。 在伙房里,都是方侍卫掌勺,我在一旁添柴加火,将蔬果洗好,放在竹篮子让他切。 祈轩大抵也晓得,自己与我们一起用膳其他人都不敢吃,但是他自己一个人吃饭着实孤独了点,所以,我便每日等着他泡了药水出来,然后与他一起用膳。 祈轩的解毒疗程七日结束,但是花神医说要留下来查看两日,若是有不妥之处可能还要继续。毕竟,零花草这种毒还是十分缠人的。 多留下的两日,祈轩用不着每日在药水里边泡三个时辰,时间自然多了。 那一日他说要去街上走走我还有些惊讶,但是,我在未来两个月可能也只有这一次可以轻轻松松逛一次街,所以我十分欢喜地跟着去了。我在城主府的契约还有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若是祈轩不外出的话我基本都要在墨园里度过。 能在回去之前多看看外面的风情,我心里自然是巴不得。顺道还能给金银带点小礼物,我这齣来都是花他的钱,若是不给他也买点便显得有些不厚道了。 在留下查看的这两日,祈轩的身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经过一番仔细地望闻问切,花神医这才说零花草的毒大抵已经根除。 别过花神医,我们一行人打道回府。出了山,刘大叔驾着马车就在官道上等着,因着这些天他要照顾马匹,所以就住在了就近的驿馆里头。 一路回城主府,我依旧和刘大叔谈天说地,哪个领域都可以说得起来。还没到中午时,天就下起了细雨,这荒山野岭也没个地方避雨,所以我们也只能继续赶路,只待看看前面有没有可以避雨的破庙或是亭子可以避避雨。 我顶着一片芭蕉叶子挡着飘下来的雨丝,再看了看几个骑马的侍卫,是以习惯了遇上这细雨濛濛的天气,脸上依旧淡若止水。 我背贴着身后的帘子,身后微微有动静的时候我便转了头过去,正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挑开了帘子,那手的主人被帘子挡住只露出了线条俊朗的下巴,「进来。」 话音刚落,帘子也随着落下,我一愣,他方才是和我说话? 我还在旁边的刘大叔说:「公子让你进去,你便进去吧。」 我看了看刘大叔,下意识扫过一眼背后的帘子,如果等会进去之后,祈轩说没叫我进来,那我岂不是很难堪? 我转身挑了帘子,看着端坐在软榻上的俊美男子,「呃……」呃了大抵片刻,我问:「你的身子可有好些?」 祈轩淡淡道:「进来说话,莫要我说第三遍。」 我哦了一声,然后挑开帘子弯着腰进了去,因着马车在行驶,我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个前倾,然后下一秒我便扑进了祈轩的怀里。 此时我也不敢太张扬,外面还有好几号人听着里面的动静,我心里大喊不妙地双手撑着祈轩的肩膀离开,只是此时没办法站稳,刚离开又扑了过去,脸正好撞上了祈轩的胸膛,就好像依偎在他怀里那般。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弱弱地求花花和收藏么?(眼里的泪光闪啊闪) 32、此名分非彼名分 此时祈轩的脸一定是黑的,所以我不敢往上看,低着头小声说:「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祈轩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的身子移到他旁边的位置,我这才安定了下来。一张脸发着烫,想必也已经红了,低着头看着布鞋上绣着的花纹。 过了许久,我微微偏头看了看静如止水的祈轩,他也偏头来看我,正好对上我的眼睛,我脸微微发烫,兀自挤出一个笑,「方才动作着实笨了些,不晓得可有伤着你了。」 「那倒没有。」他轻描淡写道:「不过,你的动作还真是笨了点。」 我僵硬了一下,但是他不怀疑我是故意揩他油所以扑过去便好,动作笨也确实是真的,谁叫阑珊的身子微微有些福。 我偏头挑起了窗帘,就在马车外边骑着马的方侍卫也正巧看到了露出脸的我,他看了我一眼没甚表情,我却对着他微微笑了一笑。 因着今日一整天都是烟雨濛濛,所以我一路上皆是坐在了马车里头的。 抵达城主府,已是日薄西山。 秋姐已经在石阶上等着,我一下马车便见着了她。她见着我从祈轩的马车上下来,两眼的怒火不可遏制,过来便是将我一顿训斥,「谁让你做在马车里头的,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能和公子一同坐同一辆马车么!」
第50页 秋姐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从马车上下来的祈轩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秋姐便没再说些什么。祈轩偏头看着我,「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回去好好歇息。」 我看了一眼秋姐那张强颜欢笑的脸,然后对着祈轩点了点头,既然主子发话可以去歇着了,那自然就是可以去歇着。祈轩提步走了,我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到了墨园,分叉口的时候我说:「我先回去了。」 祈轩抬袖而立,「等会送杯淡茶到我书房。」 我以为自己听错,刚才他还说我累了一整天要我回去歇着,难道是我幻听了? 「虽说赶了一天的路,但并非送杯茶的力气都没有罢。」祈轩幽幽道。 祈轩这个人时而腹黑时而温柔,我着实有些捉摸不定,我道了句,「也不是很累,等会我便送茶到你房里。」 「唔。」祈轩应了一声便向着书房走去了,而我,本来是要向左转回去寝房的,现在只能直走去泡茶了。 泡了茶,我用托盘端着,出来之后正遇见了挽袖,挽袖见了我十分激动,「风月,怎的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道:「刚刚才回来,所以还没来得及去回去跟你说。」 挽袖又与我说起,「对了,你的那位亲戚这些天天天过来,问我你回来没有,今天也来了,方才刚走。」 挽袖所说的亲戚大抵就是金银,我没跟他说我具体回来的时间,他身为阑珊的侍卫,自然是要挂着主子的安危的,所以日日过来看一遍也是十分正常。 今日恐怕没时间去找他,所以明日才去会会他,顺道再去看看楚煜。 我手上的茶若是再不送过去便要凉了,所以我与挽袖说我晚些回去,先将茶送过去。 我端着茶去了祈轩的书房,在门口站着,一手稳住托盘,抬手敲门,里面有了回应我便推门而入。 我提步进去,将茶端下放在祈轩旁边,祈轩端过茶盏,揭开盖子浅抿,然后放下茶盏,「以后你每日负责给我送茶还有帮着整理公文。」 我愣了愣,弱弱开口道:「我还要洗衣裳,怕不能每日准时过来给你送茶还有整理公文。」 「洗衣裳的事自然有人去做,你做好我交给你的事便好。」 我嘴角扯了扯,平日里送茶和整理公文都是秋姐在做的,若是我来做那岂不是把她给挤开了。如此她定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而后耍各种手段来报復我。 我苦笑,「公子还是莫要这样做了,秋姐一向不喜欢我,若是我再靠近你,怕她非得要杀了我不可。」 祈轩看向我,微微提高了声音,「跟你说过多次,这墨园只有一个主子,你听的到底是谁的?」 听着语气他是有些生气了,我心中一颤,继续低声道:「你自然是这墨园的主子,但是秋姐若是有意刁难我,我又能怎样。当然,既然你说以后每天给你送茶帮你整理公务,我来做便是,但是若是我被秋姐欺负了,你得过来帮我。」 祈轩靠着背椅,沉吟半响,然后微微抬眼道:「那我给你个名分,可好?」 我手一抖,手上的托盘掉在了地上,随即我蹲在地上将托盘捡了起来。脑海里一直反覆出现这名分两个字。一般说到名分,与谈婚论嫁是挂钩的,祈轩说得名分莫不是也是这个? 我将托盘捡起,放在腹前双手抱着,「什,什么名分?」 祈轩捏拳在唇边干咳一声,「自然是夫妻之名。」 还真的是那个!我立即道:「公子只是说让我过来服侍你罢了,无需做这种牺牲。」 「有些事虽然你装傻忘记,但是我却记着。」祈轩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立即低头,他微微俯下身在我耳边说:「你我之间不是已有夫妻之实么?」 我心脏狂跳,这这这这个绝对是调戏!但是他好好的美女不去调戏,调戏我作甚! 虽然我一直想让自己忘记那晚的事,但是还是没能忘记,在他面前装作不知情也不过是为了掩饰罢了。只是,他竟然说了出来,让我不得不重新面对。 我十分清楚,他说的夫妻之实不过是要对我负责罢了,毕竟这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饭。 我抵着头道:「那是我不对,并不是公子的错,所以你无须为了那次的事而负责。再说,那天本来就被下了药,神志不清才做错了事,那就更不应该有所计较。」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论是谁的错,都该有个了结。」祈轩离开了几步,负手而立,「再说,那天,神志不清的只有你而已。」 许是紧张,我双手紧紧抓住托盘,若是阑珊还在世,祈轩说要娶她她定是死也瞑目了,但是若是祈轩因为那次的事而娶了我,那我该高兴还是伤心。 我清了清神智,看着背对着我的祈轩,「若是公子给了我名分,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孤苦伶仃了?」 祈轩转身不解地看着我。 我顿了顿,「公子其实并非喜欢我才娶我的罢。」 祈轩刚想说什么,我便截住了话头,「还是罢了,我虽身为一个女儿家,但是并不是说身子许给了谁就认定了谁,那一件事只是一场意外罢了。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因为一场意外而让公子做这么大的牺牲,即便公子不介意,我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祈轩蹙眉,「我何时说过这是牺牲?而不是……」
第51页 33、非分之想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我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捂着嘴扑哧一声笑出来。 祈轩蹙着眉心看我,「笑什么?」 我看了一眼地上,而后抬头看他,「我就是觉得很好笑罢了,倘若你真的娶了我,定是成为城主府上上下下的笑话,不是?」 我敛了敛笑,继续说:「那些爱说八卦的可能会说,才貌双全,能文能武的祈轩公子怎么就娶了一个丫鬟,还是一个发了福长得并不好看的丫鬟。那癞蛤蟆吃到天鹅肉的故事还成真了。」 祈轩提步靠近我,我心里怔了怔,心跳若狂,只能低头看着鞋尖。 祈轩压低声音说:「如若抛却你方才所说的一切,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依旧垂头,缓缓开口,「风月不敢对公子有非分之想。」 彼此沉默片刻,祈轩打破沉寂,「那四月前,你说的话可是真心?」 四月前,那时候我还没附上阑珊的身子,祈轩所说的那句话该是阑珊说过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在阑珊记忆碎片里见过的场景,在书案前,她垂着头红着脸说:「风月,风月一直爱慕着公子。」 想来,祈轩说得便是这句罢。 我双手紧紧抓住托盘,指节泛白,声音微微颤抖,「那,那,我,我说的爱慕并非男女之情的爱慕,只是觉着,觉着你才貌双全,能文能武,十分钦佩罢了。」 祈轩倒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扶额,不晓得是什么表情。 良久他突然说出一句,微微低哑的声音,「我以为你不会拒绝。」 我勐地抬头,解释道:「绝对没有拒绝这回事!我就是觉得公子应该要娶一个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都懂的大家闺秀才是。若是娶了我定是公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你也晓得,婚嫁之事乃一辈子的事,哪能像你这么轻易下了决定的。」 祈轩依旧扶额,手掌挡住了他微微垂下的脸,「你回去歇着罢。」 本来还想说几句解释并不是我拒绝,而是别的原因,但是看他扶着额头一副不想见我的形容,我便应了一声,「哦。」 然后,轻飘飘地出去了。 回去之后,吃了一餐饭,我便拿着衣裳去洗了个热水澡。再然后就是回去躺平,一觉睡到天亮。 关于我到底要不要去洗衣裳,这是一个问题,但是挽袖和我说,秋姐在我出门的这些天已经安排了另外一个丫鬟和她一起洗衣裳,我便用不着去了。 我还是早早起了床,围着墨园跑,恨不得身上多余的脂肪立马就减掉。 祈轩在桃花林练着剑,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继续跑步去了。 跑了步便去书房将他桌上的公文整理了一番,再然后便是泡了一杯淡茶放在书案的一角。总觉得这书房少了些什么,看着诺大的书案都是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摺子便觉得十分无趣。 于是我去花园找了一个好看点的小花盆,装了些土,然后就地扯了一颗花草种在了小花盆里。摆在书案不经常摆放东西的地方也刚好能装点视野。再说,绿色本来就对视力好,祈轩没日没夜地批公文的时候若是抬头看上一眼这绿色植物也甚好。 若是不洗衣裳,时间也特充裕了些,我便去打了一桶水过来打算将书房的各个地方抹一遍。我提着水桶一进书房,便见着在书案头伸手托着小盆栽的叶子看的祈轩。 我放下了水桶,走过去道:「若是公子不喜欢我就将它移走。」 祈轩踱步向着椅子,「我没说不喜欢。」 我点头,「那就好。」 然后,他看他的公文,我拿着抹布打扫。平日里秋姐也是做这些罢,那若是我做这些了,那她做什么去了? 将工作做好后,我便直奔雪园,去见见金银,顺道将买给他的小礼物送给他。 金银见着我一脸的感动,拿着我给他买的小青蛙荷包问了又问,「真的是给我的?」 我扫了一眼他手心的那只绿油油的青蛙荷包,「对,是给你的。」 他热泪盈眶,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青蛙收进怀里,但是他旁边的凌佑小公子看着金银的怀中,两只小手不停地抓着,一口稚嫩的腔调,「金银,我要那个!」 大抵凌佑小公子也觉着喊金银哥哥着实是对不住自己,所以便直接了当地直唿他的名讳。金银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一边玩去,大人的东西小孩子不能碰。」 我很想说,那个就是给小孩子的来着,只是因为在那个荷包摊只有卖小孩子荷包的我便顺道买了而已。 凌佑小公子不屈不挠地伸着手要去抓金银的青蛙荷包,我将凌佑小公子抱起来,看着金银道:「不如那个荷包给他玩算了,下次我再给你买一个。」 金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抱着的凌佑小公子,不依不舍地从怀里掏出那个青蛙荷包,交到凌佑小公子手上,道:「话说,风月,你的品位也特差了些,怎的就买了一个这么个样的荷包,挺适合这小毛孩玩。」 我嘴角扯了扯,「我的品位一向很差,既然你不大喜欢,我看下次也没甚必要买了。」 金银正经道:「不过我品味也特差,跟你的差不多。」金银无意之中又将凌佑小公子手上绿油油的荷包夺了过来,对着我说:「难怪我觉着这荷包怎么看怎么可爱。」
第52页 我笑眯眯道:「是么?」 找了一个凉亭,金银唤丫鬟送来些瓜子,我们外加小凌佑便在亭中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着我这些日的境遇。 待我绘声绘色地讲完了我和採花大盗之间的那一场生死搏斗之后,金银十分好奇地看着我,「你方才说他给你餵了一颗药,什么药?」 我咋舌,金银什么问题不问偏偏就问了个这样的问题!这真相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只恨方才我一个尽兴便忘了跳过这个细节,没办法,只能骗着他说:「就是吃了会让人睡过去的药。」 而后金银用十分怀疑的眼神在我身上刷了几把,结结巴巴道:「那……那你吃了药,睡着了之后……那……」 我曲起手指在他的头上一敲,「刚才不是说了么,祈轩公子在千钧一髮之际出现了!」 金银斜着眼看我,「我的意思是你睡着之后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 我咧嘴笑了笑,「自然是公子抱着我去了客栈。」 金银眯着眼睛,「他抱你?」 我凑近了几分,「很奇怪?」 金银摇头,「不正常。」 我喝了一口茶,「你是觉着他应该将我扔在那荒山野岭之中才正常?」 金银立即摇头,「还是抱着你回去正常些。」 我道:「知道就好。」 金银又追问,「那他有没有趁你睡着之后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唔,星期四晚上更新,o(n_n)o~,遁走 34、丫鬟·升职 我脸红心跳,又提起了我的伤心事。但是在金银面前我立马否认,「没做什么!以我的姿色大抵是引不起的兴趣的。」 金银相信了。 我离开雪园的时候,金银从后面叫住我,我回头看着他。 「你可知阑珊为何要来这城主府?」金银问我。 我笑了笑,「她为什么来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金银顿了顿,看着我问:「那你呢?你会不会跟她一样?」 我迟疑片刻,不答金银的话,转而对他说:「还有两个月就到半年了呢,你到时候别捨不得。」 金银做了个坦荡的表情,「自然不会,我担心的是你。」 我看着金银指了指抱着他大腿的凌佑小公子,「他要你帮他剥瓜子来着。」 金银低头看了看凌佑小公子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然后捏着他的脸说:「不会剥吃就不要吃!」 我转身离开雪园。其实,对祈轩我也晓不得是什么,有时候的莫名脸红心跳,我只将它当做是阑珊那丫头的下意识反应,也没在意。昨日他说要给我个名分,我害怕的是他只因为那份责任而委屈自己,所以一口回绝了。但是不得不说昨天回去之后就花痴了一个晚上。 挽袖说我像个怀春少女! 走在雪园的迴廊上,我顾着回想昨天祈轩让我嫁给他的场景,一个没留神便撞上了一件东西,蓦地抬头,见着一张十分严肃的脸孔。 我连忙向后退开两步,垂头道了句:「大公子。」 我还以为他会就此与我擦肩而过,没想到他竟然没走,冷冷说了句,「抬起头来。」 我牙关一紧,也不晓得他是不是要计较,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冷峻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这跟祈轩给我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 浩辕的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我,我一时心惊,该不会是他认出我来了吧。但是可能性不大,因为阑珊的记忆碎片里并没有出现浩辕。 我首先开口,「方才有些心不在焉,冒犯了大公子,还望大公子恕罪。」说得何其官方的道歉词。 浩辕负手,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是新来的丫鬟?」 我道:「不是,奴婢是墨园的丫鬟。」 「哦?」他眼睛微微眯起,而后唇角上扬,却不是笑的表情。 我与他面对面做站着也没甚话可说,而我本性不大适合这种严肃的场合,于是便弱弱道:「奴婢告退了。」搞得跟古代宫廷剧一样! 我刚想绕开浩辕过去,与他擦肩而过之时一股力握住了我的手臂,我回头,心里一颤,该不会是还有什么吧。 浩辕转身,松开了我的手臂,而后抬手伸向我的头顶,我立马闭上了眼睛,不敢想像他要做什么? 「你闭着眼睛作甚?」浩辕道。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心跳急剧,「哈,没事。」 浩辕伸出手上的一片花瓣,「是你头上的。」 我恍然大悟,刚才他不过是为了帮我捻下一片花瓣罢了!我松了一口气,道了句,「多谢大公子。」 浩辕侧手让手心的花瓣掉下,随口一句,「下去吧。」 「是。」应了一声之后我便匆匆走出老远。 太惊悚了! 我一路疾步想要快些回到墨园平復心情,路过花园的时候又正好见着了楚煜。他着了一件紫色长袍,青丝有一半落在了肩头一半被玉簪微微束起,肤如凝脂,面如冠玉,他的姿色足以令他旁边的百花黯然失色。 以前他总不出澜园,现下在这花园里看见他也着实有些难得了。 许是见着了我,楚煜面携微笑,提步向我走来,我也向着他走去。 我见他身后除了一个和我较为熟络的丫鬟之外并无其他,便唤他一声,楚公子。 楚煜抬袖,看着我道:「怎的回来了也不去我那说一声。」
第53页 我急忙解释道:「因着昨日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去。」 楚煜眉梢微携淡笑,「我还以为风月把我忘了呢。」 「自然不会。」我回道。 其实在给金银买礼物的时候我也想给楚煜买一个,但是那种小孩子荷包实在是有些不适合楚煜这般的美人,我又没银子买更好的,所以就意思意思给他买了个平安结。平安结这种东西对着楚煜我有些拿不出手,也不晓得怎么说。 楚煜主动问我,「此次出行可见着什么新奇的事物了?」 我歪头想了想,「若是说新奇,那倒是见了许多,都是些手工制作的民间玩意儿,还挺好看的。」 「那可有给我带了些回来?」这声音如清水般温润柔软,听着便觉得十分舒服。 我支支吾吾了片刻,既然他主动要问,那我也别磨磨蹭蹭的,就直接说了,「买是买了,只是我身上的银子有限,买不起那些贵重又好看的,只买了些很平常的东西,怕你不喜欢所以也难以拿得出手。」 「若是风月买的,我自然喜欢。」 听了他这话,我还有些受宠若惊,只要是我买的都喜欢,感觉好像很感动。我道:「那你要是不嫌弃我改天就给你送过去。」 「怎的离开一会你就跑到这来了?」一个明朗的男声柔声道,我抬眼看去,正见着楚煜身后的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上前一步将手搭上楚煜的肩,而后看向我,没说话。 楚煜微微偏头看着身旁的城主,「不是说有公务要处理?」 城主大人凝目看着楚煜,抬手在他的脸颊边轻抚,「这不是办完了公务就过来陪你了么?」 这场景十分暧昧,我在对面看着十分尴尬。 楚煜大抵也晓得我的处境,于是在被城主大人的各种调戏之下还偏过头来说:「风月先回去罢。」 我点了点头,便走了。离开时眼风瞥到楚煜那张并不开心的脸,我心里便想,他是不是断袖的呢?若并不是断袖,那与一个男子夫妻相待岂不是委屈了自己。 当初楚煜嫁过来城主府不过是昊国国君的意思,他自己当初不晓得是不是也同意了。常理来说,皇命不可违,恐怕这其中也有些渊源。 我再回头看一眼楚煜,城主大人已扶着他的肩膀往莲花池中的凉亭里走了。 回到墨园,我见这时辰也有些晚了,便再泡了一杯淡茶给祈轩送去。 我敲门进去之后便没出声,一直轻手轻脚,将茶放好。 祈轩十分自然地开口,「磨墨。」 我听他的话,拿起墨锭磨着,视线落在书案一角的那盆小盆栽上。 祈轩提着毫笔书写,一丝不苟,写好一封摺子之后便放在一边。 「方才去哪了?」祈轩的视线依旧在新打开的摺子上。 「就是去随便逛了逛。」我道。 祈轩提笔蘸了蘸墨,微微抬了头看我,「难道你还不晓得服侍我是要随叫随到的。」 我嘴角扯了扯,这感觉就像是被坑了,以为终于找到一份十分轻松的工作,结果发现原来是要二十四小时上班的,还没有节假日以及自由时间! 「在想什么?」许是我想到了别处,祈轩蹙眉问。 我看了他一眼,特意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我在想资本家剥削无产阶级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祈轩端起了茶盏浅抿,放下之后唇角晕开一丝淡笑,挑了眉道:「你想试试?」 我斜睨着他,他听得懂? 看他笑得意义不明,我适可而止,笑了笑,「不想。」 而后,祈轩轻笑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两天墨园里头的丫鬟见了我便投来奇异的目光,虽然我一直活在他们奇异的目光之中,但是这次的奇异目光与平时那种奇异的目光有些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这只可意会不可言喻。 我问了问挽袖,才晓得,原来墨园的丫鬟最近都在传着我与公子的事。大抵就是伪造了各种不太现实的可能来猜测公子是不是被我下了什么迷药,而后就待我十分好。连着我上次随祈轩一同出行的种种事迹都被刨了出来,所以十分肯定我是个女巫或者是妖女,会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或是巫术。 为此还有丫鬟特意不怕死地过来请教我,关于这妖术和巫术在哪学来的问题。我想她对这种神奇的力量十分嚮往,若是我不说那边显得我在心目中的形象十分小气,我便随手一指,正经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虽然我很想叫她去尼姑庵修炼个九九八十一世,然后得道升仙,便有了法术什么的。但是为了她如花般的前途,我没说,只好用佛语来劝她面对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__^*) 嘻嘻……升职啦……虽然很勉强的升职。明天晚上继续更新,遁走…… 35、意阑珊 这些天除了我与公子的八卦在丫鬟间传的风风火火之外,还有一件大事便是秋姐要走了。听说她十六岁便来了这城主府当丫鬟,如今二十有一,若是常人家的女子早就已经是几个孩子他娘了。一直在墨园当丫鬟也是个问题,所以,听说她家里人就给她讲了门亲事,这回就是让她回去把那亲事给办了。 秋姐人品差,待人更差,她走了我欢喜还来不及,但是我在心里还是默默为她哀伤了一把,这人生大事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还没见上未来的丈夫一面便要拜堂成亲,也着实可怜了些。
第54页 秋姐走了之后,祈轩也没具体安排谁来掌管墨园的大事小事,于是底下的丫鬟小厮便都默认了是我成了这墨园的主管,见了我虽然千般万般不愿意还是笑着唤我一声,风月姐。 我十分受用的点头。 我当着祈轩的面吩咐底下的丫鬟小厮做事的时候祈轩也没甚意见,我便当他默认了我是这墨园的管事。 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的思想,我重新安排了一下墨园里头丫鬟们的工作,洗衣裳的依旧是两人,但是总不能让人一直都在洗衣裳,毕竟洗衣裳这是伤手,要轮流来,两天便换一次。 我还是和挽袖一起住,至于秋姐的房间,那便让它空着。 在祈轩身边做了一个多月的随身丫鬟,我总算摸透了祈轩的作息以及喜好。若是有空余,我便偷偷熘到澜园坐坐或是去雪园找金银聊天。 眼看半年的契约就只剩下一个月不到,金银担心我到了皇宫之后会露馅,近些日便一直在给我传授一些宫廷的礼仪和阑珊平日里的习惯。 看着金银教我礼仪,我连自己都十分迷茫,为什么我一定要回到宫中,虽然我用的是阑珊的身子,但是我是蓝昔,并不是公主,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做回这幅身子的前主人呢? 若是不做回,那又能怎样…… 这幅身子一天顶着阑珊公主的头衔,那就不会有自由的一天。再说,金银作为阑珊的侍卫,若是我不做阑珊,那他是不是会受到惩罚。 金银委屈了自己,教我怎么走莲步。虽然平日里阑珊也是大大咧咧的走,但是正式场合还是要莲步走的。 我坐在石头上,看着金银,「金银,若是我不想做阑珊,会怎么样?」 金银愣在那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在我面前。 我抬头对他对视,「你可晓得,我前世的名字叫做蓝昔,蓝颜的蓝,往昔的昔。」 金银旋身在我旁边坐下,双手撑着后面的石头,抬头看着天,「蓝颜的蓝,往昔的昔,挺好听的,比风月这个名字好听多了。」 「若是不做阑珊,你要去哪里?」金银偏头看着我。 「还没想过。」我双手摩挲着,视线落在脚尖上,「我是怕我不跟你回宫,阑珊的爹娘会拿你问罪。」 金银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说得十分坦荡,「那有什么的,阑珊本来就是被水溺死了,若是我回去如实禀告也算不上欺君之罪。」 我抿着唇看着金银,「也就是说,就算我离开了,从此隐姓埋名做一名平民百姓也是可以的?」 金银叼着草对着我,「只是,阑珊那对爹娘只有她这么一个公主,当成宝一样捧着,这次出门若不是阑珊那丫头一哭二闹三上吊,他那对爹娘绝对不会答应。若是晓得阑珊死了,可想而知,他们绝对也不好受。」 我无奈苦笑,金银这个人虽然经常很大方,但是他小气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他这么说,若是我不回去,那阑珊的那对爹娘岂不是伤心欲绝了?而我这个占了阑珊身子的人岂不是一辈子都带着罪恶感活着? 反正也没地方去,我也不做纠结了,说不定做个公主还十分清闲,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每日还有人左右服侍着。虽然,不大自由。 我抬头看了看天,在心里嘆了一气,「罢了,我身子里流着的是郢国皇室的血,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我就该担起作为一个流着郢国皇室血的人的义务!」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便有一种要去慷慨就义的冲动,说得十分热血沸腾。 金银十分悠闲地看着天,「路是你自己选的,我可没逼你。」 「放心,我没说是你逼我的。」 金银还说,阑珊出宫的时候还带了一大批侍卫的,但是为了行事方便便让那些侍卫都在一个地方候着,到时候出了城主府,就可以去与他们汇合。 做阑珊的侍卫也着实可怜了些,人人都说等待总是漫长的,他们这主子让他们一等就是半年! 离开了雪园,我打算顺便去了一趟澜园。 近些日,不得不提的便是楚煜中毒的事。也就是五天前,楚煜突然晕倒在花园,当时城主大人也在场,楚煜倒下去的时候可把城主大人吓坏了,立即遣人把大夫请来。 经过一番诊断,大夫十分确定是中了毒,虽然毒性不是很强,当时若是长期服用便会致死。 当时城主大人怒髮冲冠,摔了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后吓得连大夫也出了一身冷汗。城主大人召来暗卫,下令立即追查此事!不到两天的功夫便查证,五夫人中毒一事正是四夫人暗地里使了坏心眼,派自己的贴身丫鬟在茶水里下了毒。 前段日子四夫人便疯疯癫癫,一有空闲便打着赤脚,穿着白色里衣就出来晃荡,哭哭闹闹也委实折磨人。近一个月好了些之后,城主大人早已对她淡漠了。四夫人心里怀恨,便想设计害死城主的新宠楚煜。 城主大人暴怒,一气之下便出手打了四夫人几个耳光,还除去她城主夫人的头衔,踢出了城主府,永世不得踏进这城主府一步! 我嘆了一息摇头,这也是罪有应得罢。 进了澜园,丫鬟手脚麻利地进了去通报,通报后我才进去。 几分柔弱的美人斜倚在床榻之上,一袭青丝全数垂在肩上,白皙的脸上带了些病色,虽然这毒性不强,但是若是要调养回来还是需要些时间。
第55页 楚煜自我进门之时便看着我,柔声道了句:「风月,过来。」 我过去在床榻边的凳子上坐下,为他提了提被子,然后问:「可有好些?」 「好多了。」 我双手放在膝盖上,其实在心里是十分同情楚煜的,明明无意苦争春却招来无妄之灾。 楚煜说:「风月好些日子没来,我一个人在这病榻上躺着,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好生孤独。」 我抿了抿唇,看着楚煜那张微微苍白的脸,「城主大人不是会经常过来么?」 楚煜苦笑,半是讥讽,「并不是有个人在身边就可以说心里话的,若是没了共同话语,两相沉默不是更加孤独。」 我也大抵能懂他的意思,心里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随口便问了出来,「你,你当初可是自愿来这城主府的?」 「自愿?」楚煜微微挑眉,笑得愈加苦涩,「你可见过一个正常男子愿意被当做女子嫁出去的?」 我心里酸涩,微微张口也不晓得说什么。 楚煜的视线不知移到何处,秋水盈盈的眸中透着暗色,「这万丈红尘皆是天子脚下的,身为臣民,天子之命,又如何违逆?」 不是不敢违逆,而是没有能力去违逆。自古便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生死以外的事情。 我问:「那你打算日后怎么办?」 楚煜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还能怎么办?」 我说不出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的话,毕竟我也没那个能力。这城主府本来就守卫森严,虽为城主府却与皇宫同工异曲,加之楚煜现下是城主大人的新宠,即便逃脱出去,也不能保证不被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愉快啦,来来,求个收藏o(n_n)o~ 明天继续更新,遁走…… 36、楚煜·倾国倾城 若是逃出去之后再捉回来,后果不肯设想。 也不晓得这城主大人是犯了什么毛病,明明有了几个夫人,偏偏还要娶个男子为妻,是该说他本来就是个断袖还是说他遇上楚煜之后才断袖的呢? 不过楚煜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好容貌,女子见了怕是一生难忘,而男子见了便……唔,若是我是个男子,说不定也为他断袖了。 大抵就像楚煜说的,我与他的旧人长得几分相似,他见了我便觉着十分亲切,如若我离开了,他又该找谁来说话? 我的契约下月初八便可以解除,我就可以离开了,只是,我离开之后,楚煜会不会更加孤独? 但是始终要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若是我突然之间走了定是十分对不住他。 我起身去端了一杯茶给楚煜,楚煜接过茶盏浅浅抿了一口便将茶杯交到了我手上,我看着他艰难开口,「对了,我,我下个月就要走了。」 楚煜偏着头看我,「去哪里?」 我起身将茶放在一边的高几上,放低了声音道:「离开城主府,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楚煜抬袖在唇边微微咳了几声,继而唇边又露出了一丝无力的笑,「现下连风月都要走了,看来,我这辈子是要註定孤苦一生了。」 「别这么说,日子是自己过的,虽然多少也与周围的人有联繫,但是若是怀着一颗乐观的心,日子也过的愉悦不是么?」 一个不小心我便将以前心理老师对我们说过的一句话说了出来,以前不觉着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但是现在看来,却是还是很有道理的。 听了我说完,楚煜无奈勾了勾唇角,「你这么说,若是我再继续怨下去,可不成了深闺怨妇了?」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也晓得你没这个意思,玩笑罢了。」楚煜双手交握在被褥上,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与孔雀绿的被褥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有想过去哪儿?」 我支支吾吾了一下,自然不能如实说出来,便编了一个谎言,「自然是回去与爹娘团聚。」 楚煜掩唇笑了笑,「我这也是问得多余了些,离开了这里自然是要回去与爹娘团聚的。」 我要离开的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跟祈轩说,许是觉得说不说都干系不大,所以也没必要说罢了。 在澜园坐了一炷香的时间,陪着楚煜聊了一些,而后离开。 今日还会有一个丫鬟过来墨园,都以前四夫人那边的,四夫人被逐出城主府之后,她那边闲着的丫鬟便都分散去了别的园子,其中有一个就分到了墨园。我这会回去还得给他安排个工作和住处。 我提步走得十分急速,在月洞门的时候便差点撞上了一个蓝色的身影,好在我及时收住脚才没撞上去。 这蓝色身影便是祈轩,我唤他一声:「公子。」 祈轩的视线却落在了我的头顶上,我有些奇怪,抬头看了看,没见着什么,「怎了?」 「别动。」 他说了这两个字我的身子就十分听话的愣在那里没了动作,祈轩上前一步,与我距离十分之近,我的鼻尖几乎能碰到他的胸口,心勐然一跳,几乎是在一瞬间唿吸便急促了。 祈轩抬手在我头上不晓得做了什么,只一会儿便退开了。我立即反应过来,慌慌张张抬手去摸头,看着祈轩道:「可是头上有花瓣或者是别的?」 祈轩淡淡道:「髮钗歪了。」 我愣了愣,原来是这个,摸了摸髮钗,已经被扶正了。想来,方才他便是帮着我扶髮钗。
第56页 「多,多谢。」看他一副要出园的形容,便顺道问了句,「公子这是要出门?」 「要跟几位爵老商议一些事。」祈轩轻描淡写道。 我原以为他只是会点头或者别的,没想到他竟然告诉我他要去做什么。他说的爵老便是位居城主之下的几位管理城中事物的大人物,因着御河城疆域十分宽广,所以一些重大的决意还要与几位爵老一同商议再做定夺。 身为御河城城主的嫡长子,祈轩必定是这城主的继承者,城主大人平日里不太管着御河城的大事小事,都交由祈轩去做了。 新来的丫鬟十分拘谨,见了我便唯唯诺诺地,许是我长得太兇残,她生怕我会一个趁她不注意便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将她吞了。 我用十分温柔的声音与她说了几句话,带她去秋姐以前住的房间,让她住下,再安排她与墨园的其他丫鬟认识认识,而后笑眯眯地给他安排了一下工作。 因着现下是晚秋时节,院子里的落叶十分多,我便安排她扫庭院去了。 在我对着她笑了好几个时辰之后,她终于开窍了,小声说:「风月姐真是好人。」 她这话我听得十分舒畅,我拍了拍她的肩,道:「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别跟我客气哈。」 小丫鬟感动得热泪盈眶,看得出以前在四夫人那受了许多委屈,如今一有人对她说几句煽情的话她就感动得不行。 这两天我时常有些噁心反胃,吃什么都没胃口,偶尔吃些还想吐。 挽袖让我去大夫那看看,我说没甚大碍,用不着去看,一熘烟跑去伙房端出一罈子酸菜就垂涎三尺,勐吃。 金银过来的时候见我正撑着一棵树干呕,立即打了一瓢水让我漱口。待我漱了口,金银的手背便贴上我的额头,探了好些片刻才说:「也没见发热迹象。」 我拿开他放在额间的手,将水瓢塞到他手里,「谁说呕吐就一定跟发烧有关?」 金银问:「那还跟什么有关?」 金银这小子绝对是个医盲,我不得不跟他解释,「呕吐的话有可能是吃错东西,或者是……」后面的话被我卡在喉咙,或者是妊娠反应中的害喜! 金银直直地看着我,「或是什么?」 我愣在那里不晓得怎么说出来,大概两个月前,那一次随祈轩出门捉拿採花大盗的时候,被採花大盗下了药,而后神志不清,而后做了不该做的事,而后装傻想煳弄过去,而后祈轩跟我提起还说给我个名分,而后我十分潇洒的拒绝,再然后就是现在,我竟然在干呕! 金银见我情势不对便要拉着我去看大夫,我心虚,死活不去,用藉口搪塞,「许是我这些日吃了些生冷的东西,所以才会有些想吐,其实也没甚大碍。」 金银这小子一条心要拉着我去看大夫,死活不放手,我抱着树干死活不去。新来的丫鬟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举着长扫帚就飞奔过来搭救我,那大刷子似的长扫帚铺天盖地地向着金银刷来,那丫鬟力气着实大,咬着牙关使劲拼命地举着长扫帚向着金银。 嘴里大声喊着:「风月姐快走!」 我一时也懵懂,虽然我不愿意去看大夫,这丫鬟也用不着这般卖力地替我解脱罢,后来我想了想,许是这丫鬟刚来,还不晓得金银是传说中的我的亲戚,所以见了方才那一出恶霸强抢民女的戏便以为他是那恶霸,所以那颗正义之心熊熊燃烧,立即飞奔过来要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金银被她用扫帚一路追着打,我站在那里刚想说些什么,他们便追着跑出了大老远。 我背靠着树干,抬手摸了摸肚子,该不是真的这么倒霉,一次就有了吧!我使劲摇了摇头,这绝对是不科学的,根据生物学这受孕率这种可能性是十分之小的。 我再摸了摸肚子,虽然有点突出,但是因为是赘肉,突出也是正常的。 那位替我伸张正义的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我有没有事,我摇头,说没事。 她一手拿着长扫帚,一手叉着腰,早已看不出她当初来的时候那种拘谨。「风月姐千万要小心,那种男人最好是见一次打一次,不然还让他以为我们好欺负!」 我看着她机械地点了点头,默默为金银哀伤了一把,无意之中他成了女人口中人人喊打的人物了。而我身为一个名义上的受害人员也不好为他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更新,咳咳,预告一下,祈轩明天会发现风月在干呕,然后拖着她去看大夫…… 37、寻根问底 我回到房中小歇了一会儿,挽袖端进来一大碗酸菜,说是为我备着的,用不着一想吃酸菜就往伙房里跑。 我抬头看了看天,这时辰祈轩一般都会喝茶,有些文书也要整理的。我便泡了茶去了书房,因着每次都要敲门等他应了之后我才进去着实麻烦,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随意进出的。 我进去的时候,祈轩抬头看我一眼便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我将茶盏放在祈轩旁侧,拿起墨锭磨墨,磨了一会儿墨便觉着胸口一股酸意涌上喉咙,胃里一阵翻滚,我放下墨锭便捂住了嘴,立即往门外跑。 跑了出去,在一簇低矮的花丛前弯腰,只觉得肚子里的东西都在往外涌,想吐得不行,却没吐出什么来。 如此干呕了片刻,便好了许多,我直起身抽出手帕抹了抹嘴角,刚转身便见着了一袭蓝衣的祈轩,看不出他到底什么表情。
第57页 我一时怔愣,他过来握住我的手腕,「怎么回事?」 我心虚,竟有些结巴,「什,什么怎么回事?」 祈轩拉住我的手腕走,「跟我来。」 我挣扎了一下,「去哪?!」 「去看大夫。」祈轩道。 我更加心虚,「我又没病,看什么大夫!」 祈轩转身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我,「若是没事,那方才你在做什么?」 「我……」我心跳急剧加速,说话竟有些颤音,「我,我就是吃多了生冷食物有些肚子不舒服,没什么大碍。」 「既然是不舒服那去看大夫更是应该,你在紧张什么?」祈轩语气怪怪的,好像已经想到了那个地方去了。 「我,我自己会去。」我兀自镇定了一下,讲出一个理由,「你日理万机,我身为一个丫鬟哪能劳烦你。」 「就算日理万机,带你去看个大夫的的功夫还是有的。」 他日理万机,还有空带一个丫鬟去看大夫,也着实有些过了。我看着他,「你不觉着你对你身边的丫鬟太过好了么?」 「我……」这次轮到祈轩不知作何解释。 意识到我占了上风,我挣扎了一下手腕,便继续说:「你还是放手的好,不然被别的丫鬟们看见又不晓得要说什么八卦了。」 祈轩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指了指伙房的方向,装作突然想起什么的表情,「啊,对了,我在伙房里炖着汤,不晓得煳了没有,我去看看。」 我挣扎了一下,祈轩的手还没放开。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怎么也有耍流氓的时候! 祈轩向我走近了半步,「你故意编造这么多的藉口不去看大夫,可是一早就知道了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干笑一声,「呃,我只晓得我吃多了生冷食物,所以,以后还是少吃些。」 「若是真的吃了生冷食物,去看看大夫也没甚不好,你却推辞,难道不是还有别的什么隐情?」祈轩的声音一向都是温柔富有磁性的,听着十分舒服,但是今天的听得我心里发毛。 我弱弱地说:「我晚点和挽袖一起去看,你还有事与我一起去不大好。」 「今日的事也快忙完了,现下闲得很。」 呃,这个…… 我嘴角扯了扯,「前些天秋棠感了风寒,你若是有空不如带她去大夫那里看看。」 祈轩直直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眸子正对上我的眼睛,似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被他看着十分不自在,我低下头,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见,「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不是我怀疑什么,而是你想隐瞒我什么。」 我依旧低着头看着鞋尖,「我能隐瞒你什么。」 祈轩在我头顶说:「比如你有身孕的事。」 我一时面红耳赤,脸烫的惊人,说话的颤音更加明显,「怎,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说过,有些事你可以装傻不知道,我却记得。」 我头低着,也不知道他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是害怕我有了他的孩子,然后赖在他身边一生一世,像我这样的女子任是天下间的男子都不大待见的罢。 「你现在要不就是告诉我真相。」祈轩倒吸一口凉气,「要不就跟我去大夫那里证实。」 我仍旧低头不敢看他,「证实了又怎样,你要给我一碗堕胎药么?」 「自然不是!」 我抬头,苦苦笑了笑,「所以你是想说给我个名分?」 祈轩颌首,「嗯。」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但是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没说不喜欢你。」 我愣了愣,然后偏开头沉默,半响开口,「我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有了。」 祈轩抬手将我耳边的一缕发捋到耳后,「是不是真的去看看大夫就知道了。」 看来,他今天要是不得到一个答案是不会放手。我咬着唇点头,祈轩便拉着我的手出了墨园。路过花园的时候就有丫鬟往这边看过来,因为玉树临风的祈轩公子竟然拉着一个身子发福的丫鬟,着实有些不敢相信,一双眼睛黏在我和祈轩的手上各种惊讶的表情。 我动了动手腕,看着前面的祈轩,「公子,放手吧,别人看着不好。」 祈轩回头看我一眼,「没什么不好。」 我黑线,他是没注意旁边那些看怪物的眼神么! 这城主府的医馆就设在西南角,足足有一个墨园那么大,里面的大夫都是御河城最好的。这城主府上上下下少说几千人口,若是有个大病小病都是来这看的。 自然也分等级,下人们只能找一般的大夫看,而在城主府有身份地位的人看的都是较为好的大夫。 我托祈轩的福十分有幸可以被这医馆最好的大夫把一次脉,祈轩坐在我的旁边,我还有些犹豫,若是真的有个什么,那我的人生都要发生决定性的改变了! 陈大夫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叟,曾经也是江湖上风靡一时的医圣,后来被召来城主府做了这医馆的一名头号大夫。 我伸出了手,放在高几上一块软垫上,陈大夫捋了捋下巴的一缕鬍鬚,伸手两指过来按在我的手腕上,我心跳的厉害,生怕他一开口就是一句,「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是喜脉。」 把完了脉,陈大夫再问:「近日可是有些干呕。」
第58页 我偏头斜睨了一眼祈轩,然后看着大夫点头,「呃,是有那么一点。」 陈大夫捋了捋须,「也没甚大碍,大抵就是近日天气变凉了,你体质有些特殊,若是遇上天气骤变可能有些不大适应,有个噁心干呕也是正常。待过几天可能就会有所好转。」 我松了一口气,对着祈轩一笑,「我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祈轩沉着脸没说话,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陈大夫看了一眼祈轩再来看我,话里有话,「能得祈轩公子陪同,姑娘好福气啊。」 我陪着干笑几声,然后又看了一眼祈轩,开口,「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我和祈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是我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他两步之后的。迎面走来的几个丫鬟齐声向着祈轩行了礼,与我擦肩而过之时特意在我身上扫一眼。 待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我踢开了路边的一块石子,看着祈轩的背影,说:「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那么倒霉的事。」 祈轩突然停步,我也戛然而止,他转身向我,「我去前庭与几位爵老商议一些事,你先回去罢。」 我点头应了一声哦。最近不晓得发生什么大事,祈轩老是要和几位爵老商议,有时一个早晨或者一个下午才回来。现下已快到傍晚,可能他晚上才能回来。亏他之前还说今天的事都办完了,十分清闲。 祈轩与我分路走的时候说:「既然身子不好便时常注意一下,我已叫陈大夫开了些药,待会就能送到,你回去煎了吃些。」 我点头,「嗯。」 说完,祈轩便向着另外一条岔道走了,那正是去前庭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如题,虚惊一场o(n_n)o~ 文文很冷呢,所以还在看的童鞋可以冒个泡。 明天继续更新 38、夜静·沉寂 我往前直走,过了一条大理石砌成的桥后便见到了迎面过来的浩辕,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 我垂头问了安,「大公子。」 「是你。」冷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认出我来了?不对,应该说他还记得我?我抬头看了看他,也不晓得说什么。 「我记得你是墨园的丫鬟,怎的跑来这里了?」浩辕看着我道。 不曾想过他大公子会记住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丫鬟,不等我再做多怀疑,便答了他的话:「方才去了一趟医馆,所以就路过这里了。」 浩辕负手而立,一袭玄色的长袍衬得他几分倨傲。他上下打量我,「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答:「大夫只说是天气骤变引致的身体不适,没甚大碍。」 在他面前,我也只能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因着我跟他没有共同语言! 浩辕的视线落在了别处,嘆了一息,「近日的天气却是不怎么好,要时常注意身子才是。」 「是。」 说完了他便与我擦肩而过了,他说的让我注意身子我也没觉得多温暖,因着他的语气都是冷冷的,好似天生就这般冷漠,再煽情的话语由他口中说出便觉着变了个味道。 我一回到墨园,墨园的丫鬟们又用十分奇异的眼光看我,对于这奇异的目光,我早已习惯,如今也没什么新鲜的了。于是我很淡定地走过,而后想起什么又问:「衣裳都可收了?」 其中一个盯着我看的丫鬟回过神来答:「收了。」 我点头,看了看西边的夕阳,「时候不早了,也该去准备准备晚膳了。」 「知道了,风月姐。」 其实,我到现在还是听不惯那句风月姐,每每听到我便觉着自己是某某之名青楼的老鸨,穿着一身轻罗纱裙在门口摇着团扇,而后里面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就唤我一声:「风月姐。」 挽袖说,我和祈轩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的八卦传得墨园上上下下的都知道了。所谓的一传十十传百也不过如此,任何八卦只要具有新奇和讨论性在短短的时间里都会传得人尽皆知。 晚膳之前,便有医馆的小厮过来了墨园,说是给我送药来了。交给我的时候还特意说明服用的剂量和频率。 随便吃了些晚膳,我便按照医馆小厮的方法将药草煲了一碗药汁出来,不得不说那味道苦了些。 我捏着鼻子好不容易喝下,忍着舌头被巨苦麻痹在伙房里翻着冰糖,却发觉那冰糖早已经没了。无奈之下只好喝了好几口水,沖淡了一下味道。 喝了药,我便去祈轩的书房逛了一圈,书房的烛火还是黑着的,想来去议事还没回来。我抬手推门,意欲进去点着烛火,起码让他回来之后不用自己去点烛火。 刚提步进门,便见到了窗前立着一个人影,月光下,还隐隐可见他那一袭蓝衣。 我一惊,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 我也没去将烛火点着,就直接提步走到他旁边,「怎的回来了也不点个烛火。」 「想寻个安静一下罢了。」 想寻个安静,也就是说点着烛火可能又人会进来,比如我。所以,他这话是逐客令?我识相地提步往外走,「那我就不打扰了。」 手臂一紧,我回头看手臂上的手,月光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都已经打扰了,何必还要走。」 我哦了一声,重新站在他旁边的位置,抬头看了一眼墨空中的银月,都说银月如钩,今晚也确实是。
第59页 我偏头看他,「你怎么了?看上去不大高兴。」 「风风雨雨的事都经歷过了,该对万事万物都淡然了才是。」祈轩负手而立,月光下他的脸部轮廓十分英朗,他无奈轻笑,「终究还是没有。」 我想了想,「可是几位爵老逼着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了?」 祈轩看我一眼不语。 根据以往看宫廷电视剧里边的经验,加上城主府的四位女夫人中有两位都是前御河城爵老的千金,我兀自猜测,「莫非他们要嚷着把女儿嫁给你?」 他没否认我便当他默认,故作好心开导他,「若是这样也不错,反正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娶一房正妻再纳几个侍妾,享着齐人之福。」说完了这句话,连我自己都觉得牙酸,也不晓得为什么不是个滋味。 「并不是人人都想着过这等齐人之福的。」祈轩看着窗外道。 他这么一说,我愈加肯定方才我的猜想是对的。他既不想享受这齐人之福,也便是说他想与自己心仪的女子结为连理,这个社会的男子有这样的思想我十分敬佩,我偏头看他的侧脸,「你每日都在书房忙着,也没甚时间出去外面逛逛,自然是没办法结识心仪的女子的。不如这样,你寻些时间去各位爵老们的府上走一趟,会会那几位千金,若是觉着合得来,就先娶进来,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祈轩提步离开,我转身跟上想要问问这个办法可不可行,结果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身子就要往地上扑过去。 我紧紧闭了眼睛,往下倒的身子没落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我抬头,看到了一个俊朗的下颌,是祈轩的,他身上还是有淡淡的兰香,沁人心脾。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走路不摔跤?」头顶上的一个声音道。 我一句话卡在喉咙,确实是我太笨,也不晓得这是第几次扑在他身上了。我刚想撑着他的胸口离开,却被他的手臂重新按回了回了怀里。 我微微怔愣,脸贴着他的胸口,良久,我才弱弱地问,「我可以误会你这是在抱着我么?」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罢了。」 投怀送抱?!我哪时候投怀送抱了! 我在祈轩的怀里挣扎了几下。 「别动。」 听了他这句话,我身子僵了僵,「哦。」 与他彼此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我才开口,「如果因为遇上不开心的事要找我安慰,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就要收银子了。」 他反咬我一口,「一直赖在我怀里不走也是要收银子的。」 我一个回神,什么叫我赖在他怀里不走!但是从旁人看我们俩的姿势确实是我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立即向后退了一步,这这,这太卑鄙了! 「谁,谁赖在你怀里了,分明,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他要搂着我的,但是也不晓得他哪时候松开了环在我背上的手,没让我察觉! 我转身要走,「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祈轩却淡然,「把烛火点燃,再送杯茶过来。」 我再回头看他,他已经向着书案走去了。我掏出火种吹燃,再将烛火点着,跨着大步出去了。被他诬陷赖在他怀里不走我十分气愤,本不想去茶房泡茶,走了几步还是打倒回去。 我端着茶进书房,门也不敲,快步走到书案旁,因着心情不好,所以端茶的力度也大了些,「你的茶!」 一个不小心手碰到了茶杯,一杯茶就全数倾倒在书案上,琥珀色的茶水迅速蔓延,连着祈轩的袖子也沾满了茶水。琥珀色的茶水沿着书案边沿往下泻,我大惊,抽出手帕胡乱擦着书案,连忙道:「对不起!」 祈轩起身,拿开了面前的几本沾了茶水的摺子,我意识到闯祸了,便温顺地像只小绵羊,擦干了书案的茶水,一副诚恳认错的形容,「对不起。」 祈轩抖去了摺子上面的茶水,放在一旁晾着,「现在气消了?」 我抬头看着他,低声道:「什么。」 「不是生气了么。」祈轩摆弄着那几本摺子,轻描淡写。 我重新低头,「我一个丫鬟哪敢对着主子生气。」 祈轩轻笑,「别人不敢我倒是信了,你这性子哪还有不敢的事。」 我被他说得无话可说,愣在那里,手上还捻着那张沾满茶水的手帕。我端起了书案上的空茶盏,捡起方才被我慌乱时扔掉的托盘,将茶盏放在托盘上端着,看着祈轩道:「我等会再送杯过来。」 「不用了。」祈轩看了看被浸湿的袖子,「去取一件衣裳到我房里。」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端着托盘下去了。 我将茶盏送回了茶房后便去找了一声干净的衣裳给祈轩送了过去。敲门进去后,祈轩已经脱去了外袍,只剩里面的亵衣。 我扫了他一眼便提步径直向着屏风旁边的衣架子,手脚利索地将衣裳放在衣架子上便想要离开。 「我人就在这里,你何必还要将衣裳放到架子上。」祈轩在我背后道。 我刚想走的步子还没迈开便听到了他这句,于是退了几步回去取了衣架子上的衣裳便送到他面前。祈轩接过衣裳,我立即说:「我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泪奔,~~oo ~~,不解释。 星期三晚上更新。
第60页 39、金银·玉树临风 祈轩没说什么,我便快速的熘走了。 眼看,十月又到了月末,下月初八我便可以离开城主府。 这两日,我往雪园跑得十分勤快,因着回到郢国皇宫之后太多东西要注意,衣食住行都要符合宫里头的规矩,而那宫里头的规矩又一大把,不学又不行。 因着我快要离开,服侍祈轩的事我便让着挽袖去做了。挽袖是个任劳任怨又心地善良的姑娘,若是他日后做了这墨园的管事定是将墨园打理得很好。再说,挽袖为人和善,这让下面的丫鬟们也好过些。对于我让她接我位置的事,还有些拘谨,因着几个月前玉佩的事情,她见了祈轩便觉得内疚惭愧,觉着做了那样的事着实对不住他。 我给了她几番劝导,她才肯接受。 我将祈轩平时的习惯都一一讲给了她听,也让她学着泡淡茶。 解决了由谁来接替我的位置的事之后,又来了一件麻烦的事。 因着金银在雪园多少也算得上是个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翩翩少年,于是引来不少丫鬟的倾心。如今晓得金银要走了,其中一个迷恋金银的丫鬟便立即泣不成声,说着可以为金银做牛做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跟随金银! 我捏了一把汗,这是个问题,是个很大的问题。所以,金银想了一个万全之策,便是让我出面。 计划大抵想好了,就是让我和金银假装暧昧,然后告诉那位丫鬟金银早已是我的了。 这地点选得也着实招摇了些,竟是在花园! 但是想了想,在雪园不大适合,在墨园也不大适合,所以花园也是没得选的选择。 看着约定的时辰差不多我便前去花园附金银的约了,我的工作还是蛮好做的,就是假装和金银搞一下暧昧,其他的金银来解决就好。 金银和那个丫鬟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我一过去,金银就毫不客气的搂过我的肩膀,然后很暧昧地在我耳边说一句,「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一声,「我,人家要来见你自然要打扮一下的,所以晚了。」 金银再次暧昧地抬手曲起手指在我的鼻尖点了点,「怪不得觉着你今天明艷动人。」 他说完这句话我都想吐出来了。我将视线转移到对面的丫鬟身上,她的眼睛很红,非常红,一个不小心就能哭出来。看着我和金银这般暧昧,十分委屈地看着金银道:「她,她不是你的姐姐么?」 我黑线,他怎么看的,阑珊这丫头才18岁,但是金银已经20岁了,还姐姐?!我长得这么老么! 金银的爪子依然搭在我的肩上,看着对面的丫鬟说,「自然不是,我与她爱的死去活来,怎么可能是兄妹。」 金银的这句话刚落,对面的小丫鬟两行热泪就直流了下来,那委屈的呀。 我偏头看着金银,小声对着金银说:「这丫头长得还不错,又对你痴心一片,不如收了她算了。」 金银斜睨我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摇了摇头,十分清楚我是来和他搞暧昧,然后让对面的丫鬟知难而退的。我小声嘀咕,「我当然知道。」 「那你就说句话呀。」 我看了一眼对面的丫鬟,对金银说:「说什么?」 金银使了眼色,然后在我耳边道:「说句狠一点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昧着良心说:「我和金银情投意合,早已互定终身,你和他没可能了,所以还是放手吧。」 说完这句,我顿时觉着会遭五雷轰顶,一个抬头还看到了正好从这小径路过的祈轩,这是要有多有缘才会让他听到我刚才那句话! 祈轩面无表情地路过,然后没任何反应地走他的路。 金银在我耳边鼓动,「说得好,再说几句。」 看着祈轩离开的背影,我已经傻在那里了,哪还有心情说那些话,好在那个丫鬟也识相了,抹着眼泪跑走了。 金银还想拉着我说什么,我拿开他放在我肩膀上的爪子,说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背后传来金银的声音,「风月!」 疾步回到墨园,在书房门口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泡一杯淡茶,然后再送过来。 我端着茶在书房门口抬手敲门,里面有了回应我便提步进去,祈轩在案头看书。 我将茶端了过去,哪知案边已经放了一杯茶,不得不说挽袖做得很好。我一时尴尬,也不晓得怎么说,最后也只得搪塞一句,「原来已经送过茶来了。」 祈轩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不是都将送茶的事都交给了别人,连自己都忘记了?」 「我……」被他这么说好像我是为了偷懒才这么做似的,我解释,「因着还有几天我便要走了,所以就将给你送茶的事交给了挽袖,她人很好,一定服侍得比我好。」 祈轩没说话。 我端着托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来不过是想跟他解释刚才在花园里的那幕不是认真的,只是演一场戏。等到想要说出来的时候才晓得这么难。 只是,不说我心里有不是个滋味,咬了咬牙关我还是说了出来,「那个,那个,方才在花园里的不是真的,我和那个只是在演戏,没有什么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向我解释做什么?」祈轩挑眉看着我。
第61页 「我……」我支支吾吾说了一句,「我怕你误会了。」 「我误不误会于你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被他这么说着,我越发紧张,却不晓得在紧张什么,吞吞吐吐地答着他的话,「我,我就是怕被你误会成肤浅的女子,所以,才解释的。」 祈轩将视线移到我身上,墨眉微挑,语气寡淡,「不是都要走了么,从此见不着,就算我误会了又如何。」 我又支支吾吾了几声,被他逼着不晓得要说什么,只得点头,笑了笑,「也对,我走了之后大概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何必担心被你误会什么。」 祈轩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落在了案头的那一盆绿色植物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那本书还在他手上握着,却没再翻过页。 我抿了抿唇,端着托盘说:「我出去了。」 我离开了书房之后,便去了桃林的凉亭小坐。秋高气爽,在这深秋时节倒有些萧条了,毗邻的莲花池无一点绿意,枯荷点缀其中,一池绿水也变得乏味。 这个地方我呆了将近半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当时我穿越过来的时候阑珊就是在这个莲花池溺死的。她刚断气我便附在了她身上,没睁开眼睛,只是有意识自己在水里,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阑珊生前的记忆碎片。 而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成了阑珊自然也成了风月。在这个世界住了半年,以前的世界就变得遥不可及,好似如今才是我本来的地方,以前那个世界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延续了二十年的梦。 这些天我代替挽袖去洗衣裳,洗完了衣裳便回到寝房,拿出文房四宝,将我曾背下来的诗词歌赋写下来,到时候作为一件离别礼物送给祈轩。看得出他甚是喜欢我那个世界的文人写的诗词,如我全都抄了一遍赠给他,他拿出来看得时候起码还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丫鬟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这几天金银表现得很亢奋,因为他终于可以在几天之后重新过贵公子的奢靡生活。 而我,将要回到皇宫做那金枝玉叶的公主。荣华富贵自然也是享之不尽的,念及此也没多开心。 我揣着几本手写的诗词去祈轩的书房,打算送给他。 我与他说是我故乡的几个名不见经传的诗人写的,我都背了下来,虽然他们的诗词没得到广泛流传,但是却是写得极好的。 祈轩没做什么反应,仍旧在批着摺子,说了句话,让我放到书架子上。 我将书放在了书架子上,回头看他蓝色的背影,十分专注。不想打扰他,我没再出声提步轻声出了去。 明日一早就可以去城主府的大管家那里取回契约,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这城主府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带走,出去之后便要去和阑珊带来的侍卫汇合,从此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所以做丫鬟用过的东西都用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咩哈哈,更新啦。看着点击一天一天涨,收藏不涨,各种心酸。不过有人看就好,o(n_n)o~ 唔,下次更新最早明天晚上,最迟后天晚上,看看现代耽美那篇写得如何再说,o(n_n)o~ 两边跑,压力大,童鞋们不介意也可以看看耽美滴,在下写的耽美还是比较纯洁滴。o(n_n)o~ 退场 40、不同道·终离别 挽袖哭着鼻子说捨不得,我握着她的手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离开的终究还是要离开。」 挽袖抹着泪点头,哭腔道:「我知道,但是,相处这么久,你我就如姐妹,想到分开我便觉着心里十分难受。」 我握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哭我也有些想哭了。 金银来过一次,说明天一早过来接我,让我等着他。我与他说了几句,他便回去了。 金银走后,我便去了一趟澜园。 楚煜体内的毒已经解了,现下面色有好了许多。以前与我说话的时候,他总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温柔如水,但是与女子的那种温柔又有些不同,只能说楚煜这等美人独有的温柔。 但是,今日我与楚煜说话的时候,他却没有一丝笑意,即便是以前无意之中隐藏在眉间的笑意也不见踪影。 「也不晓得日后何时才能见到风月。」楚煜半倚在凉亭的栏杆上,眉心微蹙,一眸清泉映着旁侧的一丛海棠。 我在他不远处的石桌旁坐着,面前摆了一杯热茶,一碟桂圆糕,一叠金丝枣糕。「若是有缘,日后必定是能相见的。」 「风月相信缘分?」 我点头,端起了茶盏浅抿了一口茶,「这世间的人能够相遇相识相知,全由缘分来定,既然我能与人相遇相识相知,又怎会不相信缘分。」 「也是。」楚煜起身,提步过来在我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我与风月不也是有缘才相遇相识相知的。」 这,这相遇相识还好,这相知未免就有些过了。我淡然一笑,也只得答一个字,「嗯。」 楚煜右手支着下颌看着我,「这天下间还是离多聚少,月缺也总比月圆多些,好似已成了不变的事实。」 我道:「也并不是,每个人至少会有人一辈子陪伴着,即便到了垂暮之年还是会在一起。」 而那个人便是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楚煜的另一半是城主大人,不晓得他们能否保持现状白首不相离,不相弃。
第62页 楚煜苦苦一笑,怕是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了。 在楚煜的澜园坐了两盏茶的功夫,知道外面的丫鬟说城主大人来了我才起身告辞。临走前,楚煜将怀中的一块玉佩交到我手上,「毕竟相识过,总得要有个证据。」 我收下了他的那块玉佩,如他所说,当做我与他相识一场的证据。 晚上的时候,我在祈轩书房前面的空地站了许久,看着透着昏黄烛光的门窗,脚上像灌了铅,想进去告别却怎么也提不起步子。 背后被轻拍了一下,我回头看到了挽袖,她用托盘端了一盏茶。 她的鼻子还是红红的,笑得十分勉强,「想进去就进去吧。」 我看着挽袖怔愣片刻,刚想说些什么,挽袖将手上的托盘交到了我的手上,「我这样子着实不好被公子看到,还是你帮着我送。」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托盘,心里举棋不定,挽袖在一旁说:「要是再犹豫这茶就凉了。」 我看着挽袖,点了点头,「嗯。」 我提步向着书房走,敲了门便进了去。 提步进去的时候祈轩没有抬头看我,我向着他的书案边走,将茶放在了以往的位置。见墨池的墨汁快没了便又拿起墨锭磨墨,书房里安静地只有墨锭摩挲着砚台的声音。 「怎的不出声?」祈轩突然开口。 我一直以为他并没有注意到是我,没想到还是注意到了。 我一边磨着墨一边道:「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来道声别。」 祈轩轻描淡写道:「身为丫鬟是不需要在离开的时候向主子道别的。」 我抿了抿唇,往墨池里加了些许水,「其实,你也没怎么当我是丫鬟不是?」 祈轩怔愣,手中的笔停在白纸处,云开了一片墨晕。只片刻,他将沾了大片墨汁的宣纸折起放在了一旁,重新抽出一张宣纸继续写。好似不经意问起那般,「那你说说,若我不当你是丫鬟,那是什么?」 「我……」我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你对我和对其他的丫鬟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了?」 手上磨墨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想了想,若是一开始待我还是一视同仁,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待我十分有些不同了。他可以陪着我吃煨番薯,在我被偷了衣裳的时候去为我找衣裳,我被秋姐为难的时候帮着我解围,让我陪着他喝酒,带我出门陪着我逛街,将自己的床让给我睡,明明自己受伤了还要出来护着我,在我最危急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面前挤出一个笑,「也没甚不同,只是公子你人太好,待身边的丫鬟总是很好。」 祈轩也轻笑,「我不记得着我曾对哪个丫鬟好过。」 我:「……」 在房中待了半个时辰,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几句话过后,便无话可说。 最后出门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我给你的诗词中有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很是喜欢。」 说完后我对着他微微笑了笑,祈轩只是看着我,而我转身提步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金银就跑了过来,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这是当初进来的时候穿的,阑珊穿的也是一身粗布麻衣。所以,我们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身粗布麻衣。 我与金银皆是两手空空,当初什么都没带来,自然什么都不可以带走。 城主府的总管是个极为憨厚的老人,在这里做了三十个年头的管事。听我们说是要来拿回契约书的,他便让我们在外面喝着茶等,而后转身进了一间专门收录着契约的小房间。 金银帮我倒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怎了,看你离开这还不高兴的形容。」 方才一直走神,想必被金银看出了端倪,我回过神,连忙笑了笑,「没有的事,我高兴得很。」 金银伸手过来捏我的脸,「哪有人苦着个脸高兴的。」 我用指甲在金银手腕上掐了一下,「拿开你的爪子!」 金银吃疼一声,「疼。」 我凌厉的眼神瞟过去,「你捏我就不疼了?」 金银嘿嘿地笑,「你肉多。」 他这是提及我的伤心事! 金银那句话刚说完就连忙解释,「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你没多肥,这样挺好,挺好的。」 我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金银十分尴尬地看着我。 我敛了敛笑,「没什么。」 金银伸手又想过来捏我的脸,很明显,这半年他捏凌佑小公子的脸捏惯了,所以一下子不捏便觉着手痒,凌佑小公子的脸捏不到了,于是将爪子伸向了我。金银伸过来的手停在半空中,蓦地收回,莫名其妙说了句,「你笑了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o(n_n)o~ 星期天继续 41、金枝玉叶 管事的拿出了两份契约,金银上前接过,还没给我看便将两张一齐撕碎了,撕得十分兇残。 那一纸契约约束了我半年,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子,于是就这么被金银粉碎了。 金银将撕碎的契约向空中一抛,那细碎的纸张就像是雪花那般悠然飘落,管事的看着满天飞的纸屑,立马生气,「你们这是……」 金银拉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跑,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后面的管事伸手道:「你们别跑啊!」
第63页 我往后看了看,那管事的还真的跑着追了过来,都怪金银没事在临走还恶作剧一下,搞得离开的时候也不能潇洒一回。 被金银拉着跑过了一条长廊,两个月洞门,三段小石路。 我气喘吁吁,实在跟不上金银这种跑速。我按着微微涨疼的腹部,对着前面拉着我的金银喊:「喂,停下来,我跑不动了。」 金银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停下来。我也止住了脚步,金银快速弯下腰,「上来,我背你!」 我无语,他背着我还不如我跟他一起走。 后面的管事已经追了上来,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金银也微微喘着气,看着追上来的管事头头是道,「我说老头,不就是撒了点纸屑,你用得着阴魂不散地追上来么,随便找个丫鬟扫扫不就好了。」 管事的喘过气来,从怀里掏出两张木牌,「你们忘了拿一样东西,若是没了这令牌,你们出不去。」 我和金银相视,然后金银过去接过令牌看了看,抬手拍了拍管事的肩膀,十分郑重道:「老爷子,辛苦你了。」 管事的直起了腰,看了看金银再看了看我,「这令牌只在这两天之内有效,用了之后三天之后才扔,别让别人捡了去。」 我和金银皆点了点头,因着觉得十分对不住管事的,便上前一步说:「方才是我们不对,要不,我们再回去给你扫扫地?」 管事的摇了摇手,视线不经意扫过金银,嘆了一口气,「罢了,待会我叫丫鬟扫扫便是,你们走吧。」 金银拿着令牌过来拉着我走,「既然老爷子都说不用了,我们便走罢。」 被金银一路拉着走,我回头对着管事的道:「多谢了。」 一路出了城主府,我在城主府的门口抬头看了看门楼上的牌匾,心里百味陈杂。犹记五月前,我还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而五月之后,离开之时竟是这般忐忑不安。 金银拍了拍我的背,「走了。」 我点了点头,不经意回头再看一眼,心生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那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然后说一句别走,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留下! 金银领着我直奔侍卫们的所在地,之所以一定要快点赶过去跟他们汇合是因为我和金银身上的银子加起来也就十二两,是这半年来我和他赚的,半年他七两银子我五两银子。这点银子远远不够我和金银买一身配得上身份的华贵衣裳和买一辆好一点的马车,还有吃上一顿大餐。 那银子都在那群侍卫的领头身上,想来这半年他们也花了不少,但是应该还是有些的。 一路步行出了御河城中心,我和金银在郊外的一处面馆寥寥草草吃了一碗面填肚子,然后继续赶路。 每离开城主府远一点,我心里便觉着空一点,时常心不在焉,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城主府的种种。 金银几次开口与我说话,我都是前言不接后语,答得乱七八糟。然后,金银看着我的眼神之中带了些异样。 到了傍晚我才和金银到达那个地方,因着这二十号人都是郢国的宫廷侍卫,所以不能在显眼的地方停留,于是便在一处小县城的乡村地方逗留。 金银将我领进了一处庭院式的民宅,进去之后,两个平民打扮的男子见了我和金银,立即上前过来拱手作揖齐声道:「卑职参见公主!」 我按照金银交给我的礼数十分淡定地挥袖说了句,「免礼。」 两个平民打扮的男子站直了身子,金银便领着我往里面走,里面立即有一个留着鬍鬚的男子出来,急沖沖向我疾步走来,这便是这几十个侍卫的领头,杜建彪,在御林军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来到我面前之后,杜建彪拱手道:「卑职接驾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这,要是遇上这种请罪的话电视剧里的公主都是怎么答来着?一时忘记,我便说了句:「是本宫事先没通知,你何罪之有。」 说完之后,金银就摇了摇我的袖子,也不晓得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杜建彪与向着我报告了一些近来的事,然后,便吩咐下去准备筵席为我接风洗尘。 我去换了一身衣裳,是阑珊曾经穿过的。 半年前,她藉由出宫,说是为了学会怎样做好一个合格的公主而出宫体察民情,当时她的那一双爹娘虽然十分不捨得,但是自己不成器的女儿终于想要有点改变,且加上阑珊上了两次吊,以性命相逼,她的那双爹娘就不得不答应。 阑珊的衣裳有些繁复,上面的珠饰十分多,我研究了老半天才穿出个人样。我在一面铜镜前照了许久,发觉自己比起几个月前要瘦了些,还有一个证明便是这一身衣裳,我穿着有些宽松,也便是说我确实是瘦了一些下来,瘦的并不多,只要再接再厉,身高一六零,体重九十二便不再遥远。 我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直到门外有人敲门我才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的是金银,金银看着我愣了半响,才开口,「晚膳准备好了。」 我点了点头,「等会我就过去。」 金银上下打量了我一遍,「你穿这一身衣裳比阑珊好看多了。」 我勉强笑了笑,然后随口问:「你就这么不喜欢阑珊?」 明明我与阑珊的身子就是同一个人,若是说瘦也不过是凤毛麟角的变化,他怎么就这么肯定我穿着一身衣裳比阑珊好看。
第64页 金银只是无奈苦笑,「人都已经不在了,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金银这个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文艺起来还真不像个人,也不晓得他这话作何解释。但凡提及已故去的人,话题不得不变的沉重,我特意将话锋一转,「对了,今日我的言行举止可有不妥之处?」 「做得很好,没甚不妥。」 我松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金银拉起我的手,「去用膳,饭菜都快凉了。」 我看了一眼他握住我的手,没说什么。只是在拐角处正好碰见了两个侍卫,见了金银牵我的手,立即装作一副『我什么也没看到』的形容向我问了安。 金银意识过来,松开了手,让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在餐桌上,诺大的桌子只有我一个人,桌面上的菜色要比我在城主府吃的好上千万倍,山珍海味都有,还有些是我长这么大都没尝过的。 我持起了筷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金银,「要不你跟我一块吃。」 金银用余光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侍卫,过来在我旁边坐下,看着我说:「怎么了,自己一个人没胃口?」 我摇头,不是自己一个人没胃口,而是我这一整天都没胃口。 作者有话要说:  o(n_n)o~ 更新啦。 星期二继续更新,退场 42、回头·表白 金银持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肉到我碗里,「要是不喜欢这些菜,别太客气,直接把这里的厨子喊过来训一顿再告诉他你喜欢吃什么。」 确实,阑珊在皇宫的时候就是那种人。我笑了笑,「若是我也那么做了,会不会讨你的嫌。」 金银坦然一笑,「那有什么,你本来就是公主,有个公主病什么的也正常不是。」 我持起汤匙喝了一口鸡汤,咽下去之后偏头看着金银,「要是我真变成那样,我怕我会自己讨厌自己。」 金银持着筷子夹了一筷子牛肉送进嘴里,对上我的眼睛之后面带笑意,想用筷子过来敲我的头,半路又折返了,半响才说:「这才像你。」 我抿了抿唇,金银夹了一筷子牛肉到我碗里,「这个不错,来尝尝。」 我持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尝了尝,炒的火候刚刚好,鲜嫩十足且原汁原味。虽说,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我也只是潦草吃了些,直接导致用完膳后饭菜还剩下很多,有些菜色因着太远,我还没去过筷子。 金银却说没甚关系,吃不完扔掉就是。 我也淡然了,日后在皇宫之中,这般奢靡的生活不知还要经歷多少。哪里都一样,总要用衣食住行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做什么都要合规矩配得上身份。 晚饭过后,我便坐在院落处的一副石桌前抬头看月亮,心就如这寒意逼人的弯月。或许更多的是害怕,心里明明牵挂着的,却要一直隐藏,而日后离开之后,连隐藏也不能了。 金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不晓得他哪时候来的。他说他叫了我几声,我没应。 他在我对面坐下,「我看不惯你这个样子。」 我抬头看他,「怎么了?」 金银仰头对着天嘆了一口气,「我说过,你以后就是公主,有个公主病什么的都正常。」 「所以,你是想让我更娇嗔些?」 「当然不是,我指的是……」金银欲言又止,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说:「什么?」 金银再嘆一口气,偏开头看着旁边的一簇桂花,「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金银转回视线,「你……你……」 我看着金银等着他把话说完整,金银结结巴巴,我也不晓得他要说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 金银看着我,「你,你刚才在想着谁?」 这个问题怎么好答,我在想着谁,刚才我在想着,祈轩。 金银敲了敲头,「这么问吧,要是让你回去城主府你去不去?」 我讷讷开口,「怎,怎么这么问。」 「今天你的心就不在这里,也没真正笑过一次。」金银顿了顿,「要是让我带一个这样的公主回去皇宫,皇帝老子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所以……」 金银无奈看着我,「所以,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解决不是。」金银从怀里掏出两块令牌,正是今早管事的交给我们的,金银看着那两块木质的令牌,「这东西明天之前都可以用。」 我睁圆眼睛看着金银,一时不晓得要说什么。 金银已经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先去睡,不然明天傍晚赶不回去。」 …… 是夜,深秋时节的夜几分微凉,暗香浮动。 月光下,石桌前,桂花旁,一袭蓝衣,一壶佳酿,白玉杯中的琼浆玉露倒映着墨空中的那一轮银月如霜。 蓝衣的公子将白玉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白玉杯,微微闭了会眼睛,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我在桂花树后面看了他一会,提步向他靠近,心如擂鼓,却兀自镇定开口,「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祈轩蓦地睁开眼睛,看着我怔愣半响,而后回过神顺手提起酒壶倒酒,「不是离开了么?」 我走过去,说:「本来是离开的,只是突然想起我还欠你五两银子,欠钱自然要还债,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就落下个不仁不义的骂名了。」
第65页 他喝下手上的一杯酒之后看我,「那若是我说,那银子你可以不用还,那你是不是立即就走?」 我一时语塞,「我,当然不是,我这次回来,还因为……」 因为……下面就说不出口了,祈轩挑眉看我,「因为什么?」 我想了想,心跳的奇快,莫名紧张,「我,因着在这里呆久了,与这墨园的人都有着几分情意,若就这么离开难免有些捨不得,所以,还是回来了。」 「捨不得谁?」祈轩问道。 「捨不得,捨不得……」我支支吾吾了半响,突然道:「挽袖!」 祈轩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高比我高了一个头,在他面前我被迫低头,他微微弯腰,在我耳边道:「还有谁?」 我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双手紧紧抓住袖子,「还有……还有,你。」 「为什么捨不得我?」他上前一步,我反射性地后退一步。 「不知道。」现下我定是面红耳赤,因着脸十分热。 祈轩在我耳边轻笑,「都这么明显了,怎的还不知道。」 明显?是指我喜欢他喜欢得很明显? 也对了,连金银都可以看得出我喜欢祈轩,而祈轩又怎么会看不出。 我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事么。 我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鼓起勇气,看着祈轩,「那你呢?」 祈轩不解地看着我,我红着脸,「那你呢,你说过没有不喜欢我,那,那我可以误会其实你还是有可能喜欢我的么?!」 祈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有些失落,他这是再笑我傻么,人家只是说没有不喜欢我,我却当做人家喜欢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又或者是像阑珊那样做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 祈轩向着我走来,他上前一步我后退一步,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你,你别嘲笑我,我晓得我不好看,任何一个丫鬟都比我强,比不上人家小家碧玉,更别说跟那些大家闺秀,但是,我……我是……」 祈轩开口,「不要动。」 我就真的听话没再动。那一抹蓝色近在咫尺,我微微愣住,他上前来抬手环上了我的背,将我拉进了怀里,我刚才没说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是真心喜欢你的。」 「嗯。」祈轩楼主我,在我耳边说:「谁说你不好,你比谁都好。」 我抬手搂着他的腰,头往他怀里靠了靠,「真的么?」 「嗯,是真的。」 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我与祈轩在月下相拥半刻,我问:「你说要给我个名分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想跟我过一辈子?」 「自然。」 「那我,就,就当你喜欢我了。」虽然说这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祈轩轻笑,「我都做到这份上了,怎么还这般不确定?」 我黑线,这,自然不能一口咬定,毕竟,毕竟我这个摸样不怎么讨男人的欢心。 关于成亲一事,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能立即答应,因着我还是郢国的公主,身为一国公主自然是不能私定自己的婚姻的。若我与祈轩日后真的能在一起,那我便恳求阑珊的爹娘赐个婚,左右我与祈轩也算得上是个门当户对,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与祈轩确定关系之后,呃,也不晓得是什么关系,若是我那个世界那就是男女朋友,他们这个世界就该是心上人,唔,我与祈轩该是有着暧昧关系的主僕。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正与修成正果了,呃,还不算修成正果,应该说终于表白了。再过不久,风月就会变瘦,至于…… 最近各种掉收藏,不过还是感谢各位的看文。 后天继续更新。o(n_n)o~ 43、拜月娘 为了能在样貌上配得上他,我决定要加强减肥强度,尽量在三个月之内成为苗条淑女。 在我那个世界有各种牌子各种形式的减肥药,不晓得这个世界有没有这味药,或是类似功能的药。想及此,我便去了一趟城主府的医馆,私下里和一个大夫说了我想要的药。 为了让着大夫的办事效率高些,我掏出了我身上仅有的加上金银的那十二两银子在那大夫的面前晃了一圈,那大夫点头点得有如小鸡啄米,「有有,只要姑娘想要,什么药我都能配出来。」 听了他这话,我也不吊他胃口,将那十二两白银就这么递给了他。约定三天后我来取药,而后我便十分低调的摸回了墨园。 但是我回来城主府的事楚煜还不晓得,于是我专门找了一个清闲的下午去楚煜那里喝了一次下午茶。 在楚煜那里摸了几把兔子,吃了几盘糕点,喝了几盏甘露茶,说了些有的没的,楚煜喜欢我讲故事,我便将我所有以前看过的小说中的故事讲给了他听,包括我曾写过的故事。 他每次都能听得入神,偶尔会问我一个问题,然后我十分流利地应答。 回来墨园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本来应该在书房里看公文的祈轩。 祈轩的脸色并不好,第一句便是说:「去澜园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十分惊讶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还没解释他是怎么知道我刚才去了澜园,祈轩只过来握过我放在身侧的手,牵着我往长廊那边走,「日后澜园那个地方莫要常去了。」 我好奇,「为什么?」
第66页 祈轩不回头,只牵着我的手往前走,「你听我的话便是。」 我不与他争辩这个,反正日后还是能偷偷摸摸去的,楚煜那般可怜,若是我不去找他聊天,怕是他会十分孤独,而我好不容易回来又怎能不顾他。 我上前一步看着祈轩的侧脸,「怎么不看公文了?」 「即没人送茶又没人磨墨,叫我怎么看得下去?」祈轩一边走一边说。 我撅了嘴角,看了一眼被祈轩握住的手,不满道:「所以,你这是要拉着我去为你送茶磨墨的。」 「自然。」 我心里一阵拨凉,他还当不当我是他心上人了。我怒了努嘴,「若是日后我不在,你唤别的丫鬟做这些事便是。」 祈轩松开我的手,回身看我,我停住了脚步,「我说过,服侍我,随叫随到,你可有记在心上?」 「当然记着,只是……」我顿了顿,放低了声音,「我也不能一直守着你不是。」 祈轩看着我,目光虽然温柔,但是也不晓得他会不会生气。重新牵起了我的手,祈轩继续往前走,「若是不想晚睡那便动作快些。」 我自然晓得他是什么意思,若是他今天的公文批不完,那晚上必定是会熬夜,他熬夜我也跟着熬夜,所以私下里我除了不想他熬夜伤了身子也想着自己能早些睡。 城主的正夫人即祈轩的亲娘打算在11月15日的时候请御河城中非富即贵的名门千金前来城主府一聚。这个世界的11月15就如我那个世界的7月初7,算得上是个情人节,这个世界的人称这一日为拜月。 这天的时候女子可以主动邀请自己倾慕的男子出游或是逛街,若是两人合得来,一桩婚姻也就这么定下了。 大夫人请了几位名门千金来聚本是与我无关的,偏巧大夫人还遣人过来让祈轩也过去一趟。大夫人在几位城主府人之中算的上是个亲和的人,待人处世都让我对她敬爱有加。 只是,她这一行径倒是让我十分不爽。 大夫人此次请来几位名门千金无疑就是为了自己那已过及冠却还未娶亲的儿子祈轩,因着她也晓得祈轩每日忙着御河城大小事务,没那个闲情雅致去结识那些名门千金,所以,才出此策,制造良机为自己的儿子添几朵桃花。 听闻那几位名门千金都是美人,府上求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而我,照了照镜子,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成本。说不定祈轩能看上我完全是因为他的身边每个像样的女子,然后用我凑合着。 对于这件事,我耿耿于怀,因着找不出祈轩为何喜欢我,所以十分担心祈轩不过是一时兴起,等会见了那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千金小姐之后便将我抛到九霄云外。 为祈轩准备近日要去赴会的衣裳时,我就说:「等会你要是看上了谁,只管说便是,我绝不会有任何阻拦。」 祈轩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怎的又乱想了?」 我偏开头,还算沉着地说:「才没乱想,我本来就比不上人家,你见异思迁也正常得很。」 祈轩轻笑,「我见异思迁怎么就正常了?」 「当然正常,人家长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我是男子,在这么个情况下也会见异思迁的。」 「你也会说,若你是男子。」 「我……」我语塞,从得知大夫人请了名家千金还请了祈轩去之后,我便一直闷闷不乐,心里一直害怕,因着一直觉得祈轩喜欢我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就喜欢我了呢,明明这世间美丽有才的女子比比皆是。如今他去赴宴,我心里更不好受,一直觉得若是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在祈轩面前出现,祈轩会不会就目中无我了呢? 越想越气,一股怒火就这么在心里烧了一天,还不见消停,我将手上的衣裳塞到祈轩的怀里,说了句,「祝你今晚过得愉快!」 然后要走,手臂被拉住,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身后传来祈轩的声音,「是你胡思乱想的本领太大还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低头,觉得心尖上微微酸涩,小声道:「我是不相信自己,你大可不用管我。」 我提步往前走,手臂用力甩开他的手。 「风月。」身上一暖,是祈轩过来抱住了我,身子被他环在双臂之间,过了片刻,等我与他都平静了些,他在我耳边说:「我说过,你是最好的。」 而我自己也不晓得,我哪里好了? 被他这么抱着我才会有意识,他是喜欢我的,只有这样才有真实感。 祈轩说:「你若是不放心,今晚的拜月会你与我一同去。」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明明,我跟他一点也不配,却能这样相拥着。而我因此而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下一刻他便不再属于我。 拜月会在大夫人的梅园举办,我和祈轩到梅园的时候几位名门千金已经在梅园中等候。梅园的中庭处到处张灯结彩,在中间十分空旷的地方用矮几围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圈,案几上摆满各式糕点瓜果。 几位名家千金见了祈轩过来便从软垫上起身,莲步向着我们这边走过来,齐齐对着祈轩福了福,「见过公子。」 祈轩道:「不必多礼。」 我乍一眼看过去,还真是个个长得一副好面孔,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我下意识去偷瞄祈轩,祈轩偏头看我,伸手牵过我放在裙边的手,然后拉着我往围成方形的案几走。
第67页 见了玉树临风的祈轩公子牵着一个不大好看的丫鬟,几位名家千金都微微惊讶,却也不好太过惊讶。 那边大夫人在主案几端坐着,见了祈轩过来脸上一片慈爱的笑,「既然人齐了,那边都过来落座罢。」 本来我身为丫鬟是不能入座的,但是祈轩拉着我坐下,那边的大夫人也没甚意见,我便也没起来。 几位千金相继都落座之后,便有乐师开始奏乐。 我事先不晓得原来这拜月会除了要吃瓜果,拜月亮之外,女子还要在竹籤上写上自己的心爱之人的名字,然后将各自的竹籤放在一块,等会拜了月亮之后就会由红娘抽一张竹籤出来,若是抽中了谁的,谁便能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这不过是大夫人的伎俩罢了,因着这么多个千金小姐,她也不好让自己的儿子全部接受,便用了这个计策。因着这里千金小姐无疑都会写祈轩的名字,无论抽到谁,到最后都是与祈轩长相厮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求花花~\(≧▽≦)/~啦啦啦 周六晚继续更新。祝中国高三学子明日金榜题名。 44、牵红线·吃醋 因着我是坐着不是站着,所以这梅园的丫鬟在发竹籤的时候顺道也发了给我,所以,我也要写上自己心爱的人的名字。 我想了半响,看了看其他几位千金小姐的状况,都是一脸怀春的摸样,眼神都是有意无意都要经过祈轩身上。我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静若止水只是不动声色喝酒的祈轩,而后快速将视线收回。 因着丫鬟很快就要来收着竹籤,我便随意写了一个名字,写的正是金银的名字。在我要将写好的竹籤递给来收的丫鬟的时候,祈轩夺过我手上的竹籤,挑眉看我,「我不记得我的名字是这么写的。」 我理直气壮,「因为我要写的不是你的名字。」 祈轩黑着脸看我,那收竹籤的丫鬟很是识相,很快拿出一块没写过的竹籤递给我,「要是写错了,那再写一次也可以。」 祈轩接过那个丫鬟递过来的竹籤,而后伸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祈轩手上的竹籤,「反正在座的女子都会写你的名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何必那么计较。」 祈轩捏着拳头在唇边干咳一声,说:「我只想看你写的。」 我一时语塞,接过他手上的竹籤,提起毛笔,落笔之前抬眼看他一眼,「你的名字怎么写来着?」 祈轩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眉心蹙起,十分哀怨的形容。 我在心里偷笑,而后干咳一声,「我想起来了。」然后提笔,「应该是这么写的。」 写完之后,祈轩伸出手掌,我将令牌放在他的掌心,他看过之后确认是他的名字才交给了一旁的丫鬟。 而我与祈轩方才的种种被对面的大夫人尽收眼底,我对上大夫人的眼睛时,她眸中透着淡淡担忧。 写好了竹籤之后,下面便是各个名家千金展示才艺。中间围出来的圈子便是这才艺展示的舞台,每个千金小姐都是有备而来,也不晓得在自家练了多少次才能表现得如此熟络。 看着她们抚琴跳舞,不时向着祈轩抛几个暧昧的眼神。我一个恍惚,觉着这场景更像是皇帝选妃。 不过也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也只好与祈轩一同坐着看她们抚琴跳舞。她们这些千金小姐虽然个个长得水灵水秀,能歌载舞,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只是祈轩今日就坐在我旁边,多少我还是占了优势的。 看完了那几位千金的才艺展示,不晓得从哪里请来的红娘便要过来抽竹籤,方才的竹籤都被放进了一个红色的木箱子中,倒像是募捐箱。 发着福的红娘一张脸笑得热络,定是平日里跟人家牵红线惯了,时时都能挤出一个热气氛的笑。 我扯了扯祈轩的袖子,微微靠近他说:「若是等会抽到了你与另外一个女子长相厮守那该如何是好?」 祈轩握过我的手,「这都是些民间迷信之物,左右只是拿来作为拜月的消遣,哪能当真了去。」 虽然祈轩这么说,但是若是抽中了他与别的女子长相厮守我心里还是不会好受的。我抿了抿唇,看着那边在红箱子前烧香拜月的红娘,默默希望她能抽中我的那张竹籤。 结果有人欢喜有人忧,那红娘并没有抽中我的竹籤,而是抽中了程爵老府上的千金。我心下失望,而那边的程千金却十分欢喜,微施粉黛的脸颊晕着桃红,想必也有些害羞了。 这拜月节对于男子来说是十分悲剧的一个节日,因着被倾慕自己的女子邀请一同赏月或是漫步的话是不能拒绝的!不然便是不吉利! 本来我还奢望着那十分害羞的程千金不要邀请祈轩去散步或是赏月什么的,哪知这其中有大夫人煽风点火,硬是怂恿着程千金主动去请祈轩一同去花园月下漫步。 在大夫人的怂恿之下,程千金终是鼓足了勇气,红着脸咬着唇低着头过来祈轩的这边,诺诺开口,「美妍想请公子与美妍一同月下漫步,不知公子可否应允?」 祈轩浅抿了一口酒,放下了白玉杯之后,看了我一眼,我偏开了头。 大夫人在那边道:「祈轩,人家都主动相邀了,你还愣在那作甚?」 祈轩起了身,我的头一直就低着,不敢抬头去看,祈轩说:「我很快回来。」
第68页 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听到了红娘在那边说:「两位皆是月娘庇佑之下才能牵上红线的,可要好好把握这一份难得的姻缘吶!」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抬起头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那边几位千金小姐也是心不在焉,想必因为没能被抽到竹籤,心里十分失望。 乐师奏起了有些欢乐的曲子,我却觉着十分聒噪。心里一直在想着,祈轩和那位程千金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这次的相处而暗含情愫,祈轩反应过来其实与她才是天造地设? 心里种种不安,种种猜忌,全因为我的不自信。 等了许久,也没见着祈轩和那位千金回来。我再也等不下去,左右我只是一个丫鬟,混着来来往往的丫鬟走了也没人注意。 我混着出来,而后出了梅园,打算回墨园去。 路过花园时,远远见着了月湖边的植满柳树的绕湖小道上一对并肩而行的男女,正是一身蓝衣的祈轩与那位程府千金。程千金偏头看着祈轩,一脸淡淡的笑意,看来两人交谈得十分投机。 看着这一幕眼睛酸涩,心里头更是打翻了醋罈子似的酸,我提步要走,向着另外一条路跑开,不经意的回头,看到的却是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我蓦地回头,回头之后便再也不敢往后面看,加快了脚步,只想快些回到我的寝房,躲在被子里,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我一路小跑,路过别的园子的时候,园子里的丫鬟还特意摆了些瓜果聚在一起拜月,嘻嘻笑笑,景象一派地热闹。 我只顾着低头往前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风月!」 我偏头,看到了金银。 他向着我走来,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大抵就是一个圆圆的东西,我也不晓得具体是什么,金银递给我说:「送你。」 我看着那个红色的东西,上面绣了月亮还有花,吸了吸鼻子,抬头看金银,「这是什么?」 「我也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听说今日是拜月节,未出阁的女儿要收到这个才吉利,所以,今日出门的时候见着了便买了一个。」 我顿时感动,想都不想就将头埋进了金银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还是你待我最好。」 金银抬手抚了抚我的背,「怎了?是不是祈轩那小子欺负你了?」 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 「他怎么欺负你了?我去帮你讨回公道!」金银义正言辞道。 脑海里显现出方才在花园,他搂住程千金的画面,心里十分委屈,「他,他,他抱了别人。」 过了片刻,金银用力将我按进了他的怀里,本来我只是额头靠在他的胸膛,这时候我便与他身子贴着身子,十分亲密。 我觉着有些不对劲,唤了一声:「金银。」 金银将下巴放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小声说:「别松开,他就在你身后不远,既然他让你伤心,那你便以牙还牙让他也伤心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o(n_n)o~ 话说,感觉这篇文的金银越看越顺眼滴说。 明天继续更新 45、醋意·冷战 我心里微微怔愣,原来祈轩正在后面看着,若是他看到了我和金银抱在一起的画面,会不会也像我看见他和程千金抱在一起那般心痛?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呢? 抱着我的时候,金银无奈道,「若是这样让他也吃一回醋,你心里可好受些?」 可是,我支支吾吾开口,「那这样我岂不是利用了你?」 金银轻笑一声,「那有什么的,横竖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况且,你与我之间哪谈得上谁利用谁?」 我手里握紧了那个他送给我的不知名物体,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其实金银的胸膛也很温暖,很舒服,但是,我清楚这种感觉就像是哥哥,并非祈轩抱着我的时候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天,很明显,我和祈轩冷战了。他不开口与我说话,我也不开口与他说话。送茶的时候,我将茶放在他的书案便出去,他也不说别的。 挽袖也看得出我与祈轩之间发生了问题,很大的问题,私下里便拉着我问:「风月,你平日里都和公子相处地挺好的,怎的就突然之间见了面都不说话了呢?」 我答:「他移情别恋了。」 挽袖十分惊讶地看我,而后便是一串要安慰我的话。 金银这两天来墨园的频率十分高,大抵就是过来给我利用的。他觉着我和祈轩在一起绝对是我占了下风,他的解释很偏僻。大抵就是说若是我和祈轩比,祈轩随手招来一个丫鬟便可与她眉来眼去让我吃醋,而我大抵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所以为了给我制造优势,他常常过来,没事的时候就在祈轩面前装一下暧昧,表示我并非是非祈轩不可的! 我和金银并肩坐在台阶上。金银手里抓了些瓜子,我和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聊天。 我看着他问:「我当初选择回来城主府是不是做错了?」 金银磕了一个瓜子,将瓜子皮扔开了老远,过了片刻回问我,「那你自己可觉得后悔了?」 我说:「不知道。」一开始回来只不过是因为我捨不得祈轩,只想着每天见到他便好,其他的都未曾考虑。也不晓得是不是我太冲动了,还连累着金银一起。
第69页 金银抬手抚了抚我的头,像是哥哥抚着妹妹那般,「别整日闷闷不乐的,搞得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要是真的怕那小子红杏出墙,那我就去揪着他的领子跟他说『你小子给我专一点,要是敢一只脚踏两只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我被金银这句话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很难想像金银真的这么做之后祈轩会有什么反应。 金银看着我,脸上也展开了笑,「终于肯笑了?」 金银说这句话大抵是因为我这两天都闷闷不乐的,一直没笑过。「莫要告诉我你是因为逗我笑才说那句话的。」 金银剥开一颗花生将里面的花生子放在掌心递过来,我便毫不客气地去接,他拍了拍掌心的花生皮,「当然不是,我刚才是说认真的。」 我将他给的花生一颗一颗往嘴里送,「要是他真的一只脚踏两只船或者是不喜欢我了,我会立即离开,所以,你没有机会去跟他说这话了。」 金银抬手来拍我的肩膀,「好骨气,这样才有气势!」 我看着金银微微笑了笑,金银突然就愣住了。我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 「别动。」金银小声说,语气有些温柔,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些温柔。我就当场愣在了那里,金银抬手向着我的脸上,手指划过我嘴角。动作有些像是韩剧里面男主角为女主角拂去嘴角的食物残屑。 我回过神,笑了笑,然后胡乱抹了抹嘴,「是不是有东西粘在上面了?」 金银放下了手,脸上依旧是那一股子痞气,「现在没了。」 我抿了抿唇,一个抬头看到了长廊那头一身蓝衣的祈轩,他正不偏不倚地看向我这边,对上我的视线之后,他偏过了头,转身向着另外的方向走了。 想来,他刚才见着了我和金银那种亲密的姿势。 金银走后,我便去茶房泡了茶,是淡茶,而后送去了书房。 我和祈轩这两天谁也没先开口跟谁说话,我将茶放在他的书案边,而后拿起墨锭为他磨墨。 祈轩将手上的毛笔放在笔架上,而后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之后便向后靠着椅背,抬眼看着我。 我余光里是他直直看着我的神情,不知不觉便心跳加速了。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到底在赌什么气?」 我依旧捻着袖子磨墨,「没有。」 「那为何两天没有说话?」 我看着砚台旁边一朵雕刻的十分精緻的莲花,淡淡道:「因为不想说。」 祈轩靠着椅背,微微闭了眼睛,「你,你和金银……」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 我将墨锭放下,酸熘熘地看着他说:「听说大夫人很是喜欢程千金,昨日还特意请她去梅园谈了些话,想来也是为你说媒牵红线来了,说不定这墨园的未来女主人就是她了呢。」 祈轩睁开眼睛看着我,「谁告诉你这墨园的女主子会是她?」 我避开与祈轩四目共对,视线落在一边的笔架,有些嘲讽地说:「你不也喜欢人家,既然她有情你有意,结为连理不是成就了一对良缘佳偶么?」 祈轩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我道:「谁告诉你我对她有意了?」 我挑眉对上他的眼睛,「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可以容忍自己的夫君或是心上人与别的女子欢好,甚至与别人共事一夫,我是21世纪的人,对于情爱一世终究还是太过追求专一,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我眼睛微微酸涩,有些泪水模煳,一想到祈轩那晚搂着程千金的画面便觉得心里有千万条虫子在咬,很痛。「可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你抱她了。」 祈轩微微震惊,刚想开口说什么,我便打断他,「算了,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与我无关。」 我拿起一旁的托盘出了门,而后将门带上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见着了我不大喜欢见到的人,程千金。 那位貌美如花的程千金向着我迎面走来,身后还随着一位丫鬟,长得也比我甜美。 程千金走向我,十分有礼貌地问:「祈轩公子可在书房?」 我点了点头,「他在里面。」 程千金十分温柔地道了句:「多谢。」 我也对着她点了点头,而后与她擦肩而过,心里隐隐酸涩,脑海中又浮现了他们那晚在花园月湖边相拥的画面。 医馆里我用银子打点过的大夫终于将我要的减肥药配置好了,有好几包草药,每天都喝一次,如此喝半个月,便可以瘦下去。我也不晓得是不是可以那么快瘦下去,左右这些都是草药,药性自然没有西药那么强。喝个半个月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我也忐忑得很,心里一直想着将身上的肥肉减下去。其实,阑珊这幅身子并不是肥的很厉害,只要瘦下去二十来斤就算的上苗条了,而二十多斤在我那个世界是一瓶减肥药就能解决的事。 我将药煲好,因着味道闻起来便觉得十分苦,所以我往里头加了许多糖,捏着鼻子就这么灌了下去。 减肥药的副作用我十分明白,就是不停地跑茅厕。 跑了无数次茅厕之后,我便全身无力,挽袖劝我不要再吃那些药,我只说没什么,减肥就是这个样,若不是这个样那些多余的肉怎么能减得去。 金银过来的时候看着我的脸观察了许久才说:「可是哪里不舒服,气色这般差。」
第70页 我无力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 「你这样子哪里好了?」金银蹙着眉看我,伸手要来探我的额头。 我拍开他的手,说:「我真的没事。」 说完这话,我便觉着眼前一黑,身子向着旁边倒过去,金银快步过来扶住我,而我之后便没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o(n_n)o~ 多谢尤娜天童鞋扔的一颗雷,好高兴的说。现在我的心情就跟→ →一样 如果可以,明天继续更新,或者最晚后天。 46、冰释·解惑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房里的烛火在往上窜动,这是我的寝房,挽袖不在房里,只有我一个。我记得我在和金银说话时突然觉得头上晕眩,便往下倒了。 而后,应该是金银将我抱回了房里的,我微微睁开眼睛,神智还有些混沌不清。 外面传来一阵声音,听着好像是金银的。 「我可事先告诉你,风月这丫鬟既没身材又没样貌,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若是喜欢样貌和身材都好的女子那就不要靠近她,别给了她希望又令她失望,她始终是个弱女子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我没说不喜欢她!」 「那你用什么来证明你是喜欢她?是在她面前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还是嫌弃她长得没别人倾国倾城,逼着她喝下庸医开得减肥药?」 屋外面一直响着金银的声音,祈轩倒是很少开口,等到金银将一大窜话说完,祈轩才开口,「让开!」 「她现在不想见你。」 「让开!」祈轩加重了语气。 我不晓得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看不到他们两的形容,撑住床面坐起来靠在床头,身上还是觉着没甚力气。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身蓝衣的祈轩,我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现在还不想见到他。 祈轩过来在我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下,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抬手覆上我放在被子上的手,柔声问:「怎的那么傻?」 我将手抽开,脸偏向床里侧,「你不去陪那位程千金,来我这作甚?」 「风月……」 祈轩没再继续往下说,我与他便保持了沉默。此时挽袖端着药进了房,祈轩接过药碗便让他下去了。 我听见了汤匙碰撞着瓷碗的声音,而后就是祈轩温柔的声音,「来,将药喝了。」 我偏头看着他,眼睛微微湿润,其实,若是他待我这般温柔我该是高兴才对,但是偏偏他对别的女子也是这般温柔。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或许,我该早些告诉你,其实我心胸狭窄得很,容不下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子有一丝暧昧,更别说与别人共事一夫。所以,你若是心里有了别人就不能再有我,而我亦不会强求你。」 听了我说的话,祈轩勺起一勺药递到我嘴边,「将药喝了,莫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我张口将药咽下,而后接过药碗,「我自己来。」 我捧着药碗,皱着眉头将药全部喝了下去,祈轩接过空碗。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抹了抹嘴,然后又躺了下去,「我要歇息了,你出去吧。」 祈轩看着我十分无奈,将药碗放在一旁,为我掖了掖被角,低声说:「那你歇息罢。」 再后来,我便听到了他提步出门的脚步声。 祈轩走后,金银就进来了。他跟我说,那个给我开药的大夫被好好训过了。所谓的减肥药不过就是泻药加发热的药。虽说连吃这种药半个月多少也能减一些肥肉,但是同时对身体却有着十分巨大的影响。 我无力自嘲,太过盲目,已经失去理智,一心只想着要怎么将自己在短时间改变。终究,还是急不来。 第二日的时候,我不曾想过她会来找我,而且还是特意过来,不是找祈轩,也不是找大夫人,而是专门来找身为丫鬟的我。 程美妍的举止还是那般优雅,完全符合一个大家闺秀的气质,不像我,公主不像公主,丫鬟不像丫鬟。 她说:「是公子让我过来的。」 我微微震惊,她继续说,面带微笑,「公子说你很是会耍小脾气,他拿你没办法才遣人去我府上,说让我过来一趟。」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何事?」 「公子说这些日你因着一些事耿耿于怀,这其中还与我有那么些关系,我想解铃还须繫铃人,也只有我亲自与你说你才会相信罢。」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太文艺,对方一文艺,我便十分着急,等半天也没等到她说正题。「有话直说吧,我想小姐也不需要与我一个丫鬟如此拐弯抹角。」 程千金掩唇轻笑,「果真是个血气方刚的烈女子,难怪连名扬四海的祈轩公子都对你束手无策。」 她继续文艺,我继续焦急。 「公子让我过来,不过是想让我告诉你……」她这一句看上去很关键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没说了,然后掩着唇笑了笑,继续文艺,「那日我与公子月下漫步,你可晓得他与我说了什么?」 我继续雾水,看着她,莫不是她来向我炫耀她和祈轩是怎么个情投意合的? 程美妍说:「公子与我说起了你。」 她这一说,我便有些站不住脚,结结巴巴地问:「说,说我什么?」 「自然是说你的好。」程千金看着我道:「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
第71页 程千金看着怔愣的我,继续说:「那一晚你看到我与他……」她顿了顿,似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我崴了脚,公子及时出手扶了我一把,并不是你所想的。」 我心头一惊,那个,那个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的画面的真相原来是这样样子的,之前不晓得便以为祈轩对程千金有意,现在她亲口与我说事实并非如此,我心里即开心又后悔。 事实既是如此,岂不是误会祈轩了? 送走了程千金,我站在原地良久没有移步。原来,这两天来,耍小脾气的人是我,无理取闹的也是我。 但是,祈轩,你可知道,那晚我见到了那个画面心里有多痛,痛的缓不过气来,我承认是我心胸狭窄了,但是,若是真心喜欢又怎会容忍自己心爱之人与她人有任何暧昧的动作。 我也好想瘦下去,即使不会变得十分好看,但是起码要配得上你。优秀如你,却偏偏选了我,你可晓得我心里有多么不确定,即便你与我说你喜欢我,我还是不确定,因为我不晓得你喜欢我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有。总以为,这世间任何一个长得比我好看的女子都可以从我手中将你夺走,这样的心情你该是不会懂才是。 「风月。」 身后一个声音,我转身,见着了一袭蓝色,眼睛顿时就微微酸涩,对他四目共对看了许久,我提步靠近他,在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缓缓开口,「对不起。」 祈轩眉眼含笑,上前一步,抬手抚上我的侧脸,「日后可不能耍小脾气了。」 我瘪嘴,含含煳煳地点了点头。 祈轩搂住我的肩,将我拉近他的怀里,下巴点着我的额头,「身子可有好些?」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嗯,好多了。」 祈轩应了一声,而后用手掌抚着我的发。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离开祈轩的胸膛,抬眼看着他,「我记得我跟你冷战的时候,我没跟你说话,你也没跟我说,如今,真相大白,我已晓得是误会了你,那你又是因何事不与我说话?」 祈轩脸色微微变了,干咳一声,好整以暇道:「我记得是我先开口的。」 这话没错,「但是,你是两日之后才与我说的。」 我还记得,前天下午我和金银再台阶上坐着吃完了瓜子,给他送茶的时候,他便看着我问在赌什么气。 当时我确实在赌气,但是,为什么祈轩两天后才问我为什么赌气,明明我从第一天开始就赌气了。 我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祈轩,「其实,你也是在赌气罢。」 祈轩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我可不大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我勾着唇角笑了笑,慢慢解释道:「那一日晚上,你抱了程千金,被我撞个正着,而我抱了金银,也被你路过时看到了,所以你心里也赌了一口气,一直等着我开口和你说话。」 我看着不动声色的祈轩道:「所以,你是在吃醋。」 「你不是也吃醋了?」祈轩挑眉对上我的眼睛。 我收回视线,捏着拳头在唇边干咳了一声,「彼此彼此,这算是扯平了。」 祈轩听了这话,也轻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啦 预祝各位读者大人端午节快乐。 47、爱屋及乌 而后,他说:「身子才刚刚好些,快回去歇着,方才我已唤丫鬟做一些参汤给你补补身子,晚些便会送过去。」 我道:「不吃。」 祈轩问:「怎了?」 「人家一直想着怎么减肥,你还叫我吃那些补身子的东西,那岂不是越吃越胖!」我撇着嘴说。 祈轩的眉头蹙起,「你这个样子就很好看,用不着再瘦。」再看一眼我怨念的表情,祈轩眉间展开,伸手捏我的脸,「我倒是希望把你养得肥肥胖胖的。」 「你……你不会……」我支支吾吾,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可是觉着越胖的人越好看?」就像唐朝那般以肥为美。 「自然不是。」祈轩很诚实地答,我想也没什么可能,毕竟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是以肥为美的,祈轩当然也不是个例外。 我反向指着自己,「那,你怎么会觉着我这个样子好看?」 这个问题我就十分想不明白。 祈轩看我一眼,没说话。 我一直追问,他也没答。 但是后来,我和金银讨论了一番,金银恨铁不成钢地拍打我的头,很有经验似的说:「他的意思就是爱屋及乌,你这都不懂。」 我揉着被金银打过的地方,十分不解,「爱屋及乌指的不是这个罢。」 金银举着手又要拍我的头,看着我那双水光莹莹的眼睛就没打过来,他扯了一根草在嘴里咬着,「倘若我真心喜欢一个女子,也不会介意她的身形以及样貌的。」 我看着他问:「那你可遇上了真心喜欢的女子?」 金银愣愣地看着我,而后快速转开视线。我摇着他的手臂,十分八卦地打算问到底,「快说,是谁,是宫里头的人还是城主府遇上的?」 金银偏着头,「你问这么多作甚?」 「就是想知道罢了。」我给了他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我与你相识半年多,虽然不及你与阑珊相处时间长,但是我早已将你当成了自家人,若是连自家人的人生大事都一无所知,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你还是从实招来,告诉我你的心中良人。」
第72页 金银还是不答,我便缠着他,拉扯着他的袖子要他说出来。 此时,祈轩正好过来,看了一眼我和金银,「聊什么聊得这般欢。」 我过去在祈轩旁边站着,十分哀怨道:「金银说他有心上人,我一直问他他都闭口不说,委实有些扭捏了。」 祈轩看了一眼用嘴叼着一根草的金银,而后再看我,「既然他不想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难言之隐。」 「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着金银,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突然醒悟了般,十分惊讶,「莫非,莫非你……」 我这么说祈轩和金银大抵能猜得出我下一句会说什么,祈轩隐隐一声轻笑,很小声但是我听到了,金银睁圆了眼睛,指着我说:「你可别乱说话,我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我捂着嘴扑哧笑了出来,「那你说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祈轩抬手搭上我的背,「算了,既然他不想说,你还是莫要问了罢。」 我看着祈轩,他方才一直帮着金银。我便有一种祈轩已经晓得金银的心上人是谁,只有我一个蒙在鼓里感觉。但是,按理说金银是往往不会告诉祈轩他喜欢谁的,那祈轩又是怎么晓得的呢? 还是,我想的太多了。 金银最后看了看天,吐掉嘴里的草,说时候不早了,凌佑小公子说不定又在嚷嚷着要找他,他要赶紧回去。 我心里失望,竟然没有问到金银到底喜欢谁!但是,来日方长,总有他暴露的一日。 我好些日没去澜园,近些日本来打算要去一趟,只是因为和祈轩赌气心情不好便将这事给忘了,打算着这两日抽个空闲的时间去一趟。 若是我不去陪楚煜聊天的话,他一天基本很少说话。城主大人经常去澜园,只是楚煜心里又不大愿意与他谈论一些心里话,在城主大人面前也显得有些拘谨了。 祈轩并不大乐意我去澜园,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的偏见。 我偷偷摸摸打算去澜园的时候,没有想过会在墨园的月洞门后见到祈轩,更没想到还见到了我将要去见的人,楚煜。 我也不晓得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一向足不出户的楚煜竟然破天荒地来了墨园,委实不可置信。 我躲在月洞门后面听他们谈话。 楚煜一脸歉意地说:「未经过二公子应允便来了这墨园打扰,还望二公子不要见怪。」 祈轩只是淡淡道:「不知楚公子此次过来我墨园所为何事?」 祈轩本该称他一声『五娘』,但是因着同是男子,所以祈轩称他一声楚公子也算得上是尊重。 楚煜眉眼浅笑,「也不是甚大事,就是我与墨园的一个唤作风月的丫鬟有几分熟识,她都好些日没去我那,也不晓得她是不是有些身体不适,便过来看看。」 「楚公子如此费心,我且先代风月谢过你此番好意了。」祈轩轻描淡写,脸上一派的风平浪静。 楚煜自然晓得祈轩的那一番话有逐客的意思,便也不做多停留,挥手示意后面的丫鬟上来。丫鬟将手中的一个做工精细的食盒递给了楚煜,楚煜接过食盒,看着祈轩道:「风月很是喜欢澜园厨子做的糕点,今日我也给她带了些过来,虽然晓得这点不足为提的小事是万万不能劳烦二公子的,但是此时也只得劳烦了。」 祈轩接过楚煜递出来的食盒,「怎会劳烦,既然风月喜欢吃,我便为她收下,晚些亲自交给她。」 楚煜抬袖掩唇,轻笑,「二公子如此善解人意,果真如丫鬟们口中传得那般,难怪可令天下女子着迷。」 祈轩不咸不淡一句,「楚公子谬赞了。」 听他们这么来来去去文艺了很久,我决定默默离开,因为这话里头的主角竟然是身为墨园一个小小的丫鬟的我。 我踮着脚尖走,猫着腰,这形容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过也算得上是亏心事,因为我偷听了楚煜和祈轩的谈话。 「给你的。」 我抬头,看到了面前的祈轩,他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正是楚煜给他的那个。 我咧着嘴笑了笑,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那么好,还给我做了好吃的。」 祈轩不以为然,「方才躲在月洞门后不是都看见了么,怎的现在来装傻?」 果然,不能在武功高强的人面前撒谎,因为谎言会在说谎的同时被揭穿。揭穿之后十分没面子。 我接过祈轩手上的食盒,也不晓得怎么跟他解释我和楚煜十分熟识的事。 「这糕点十分好吃,要不我们一块吃?」 祈轩却有些闷闷不乐地看着我,我垂头默默不语。 「日后要是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墨园的厨子不比澜园的差。」祈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觉一股暖意。 我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后面会有意想不到发展哦,o(n_n)o~看完全文半价订阅只需一块两毛钱,实惠啊! 48、人无完人 本来是要去澜园的,但是楚煜刚刚才走,我现在也不好立马过去,便想着推迟一些时辰再过去。祈轩方才去了前庭和几位爵老商议事情去了,也不晓得商议了什么,回来得比平时都早。 与祈轩并肩走在长廊,一边是落叶萧萧的桃树林,一边空无一物的白墙。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本来是要打算等祈轩议完事就跟他说。
第73页 「对了,大夫人一早遣人过来说要我一得空便过去梅园坐坐,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莫非大夫人晓得祈轩喜欢我,要与我说说让我主动离开他? 「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好?」我看着祈轩问。 祈轩眉心微蹙,偏头看我,「那你可想去?」 我支支吾吾地,大夫人是祈轩的娘亲,我与她并不熟识,也不晓得要跟她说些什么,若是坐在一起定是十分尴尬。但是,我现在与祈轩的这种关系,以后难免还会与大夫人有更深层次的接触,若是现在不好好培养感情,以后相处也是十分麻烦的一件事。 祈轩伸手过来牵住我的手,「要是不愿意去,便不去罢。」 我摇了摇头,立马解释,「不是,就是……我,我要是过去了不晓得要跟她说些什么,若是说了冒犯她的话或者是不该说的,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日后的相处就难免有些隔阂了。」 祈轩用指腹摩挲着我的手掌,「就像平日里说话便是。」 我还是有些担心,「只是,若是她让我离开你怎么办?毕竟,他想让你娶的是那些名门千金。」 祈轩紧了紧我的手,「倘若真是如此,你会怎么答?」 我撇了撇嘴,「还能怎么答,他是你娘亲,若是她不喜欢我与你在一起,我自然是……」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祈轩停了脚步,皱着眉看着我,「自然是什么?」 我有些为难,弱弱道:「总不能厚着脸皮抓着人家的儿子不放不是。」 祈轩轻笑一声,有些无奈道:「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这个程度,能弃则弃?」 我立马道:「当然不是!」 祈轩直直看着我,挑着眉,「嗯?」 「我就是觉着,她是你娘亲,她最大,若是她反对我们在一起,你身为她的儿子也会很难做,而我身为外人……就是……」我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晓得要说什么,温柔和蔼的大夫人在我心里面顿时成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对象。 祈轩抬手将我耳边的一缕髮丝捋到耳后,「你若是担心,那我便寻个时辰同你一起去。」 我咬着下唇,抬眼看着祈轩,颌首。 祈轩则将手放在我的后背,手掌微微用力将我揽入怀中,我便将脸贴着他的胸口。他在我头顶上说:「我说过,你只要听我的话便可,其他人的,你听或者不听都无妨。」 「嗯。」我应了一声。 长廊的那边两个丫鬟端着托盘过来,正聊得很欢,见到了我和祈轩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也着实吓了一跳。 我下意识将祈轩推开,脸上发烫,这种事被人撞个正着,也委实有些尴尬。 那边的两个丫鬟也尴尬的很,垂着头唤了一声:「公子。」还唤了一声,「风月姐。」 也只有祈轩一个人较为镇定,牵过我的手就绕过了两个丫鬟,继续往前走。 我回头再看一眼那两个丫鬟,交头接耳不想也知道再说方才的事。 我和祈轩决意在第二天下午去大夫人的梅园走走,用大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去梅园坐坐。 我有些紧张,这感觉就像是见家长,有句话用在我身上倒是十分适用,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于是,我怀着慷慨就义的心情和祈轩向着梅园迈进。 大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这是我说过多次的。如今,见了我,她依然十分和善,对着我笑得很温和。 大夫人提前准备了茶果在梅园的一方凉亭中招待我们,祈轩在石凳上坐下之后便伸手过来牵我的手,让我坐在他的旁边,我看了一眼大夫人,觉着丫鬟也上桌不大好,便没有坐下。 大夫人的视线扫过祈轩和我交握的手,掩唇一笑,「风月也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不需要客气。」 一家人?我也是么? 一个心花怒放,连身子也轻的飘起来。 在祈轩的旁边坐下,我显得十分拘谨,坐姿是金银曾经教过的,该是附和礼数了。 大夫人端起了茶盏浅抿了一口,脸上皆是隐隐携笑的,「祈轩都与我说了。」 我有些怔愣,祈轩与她说了什么? 我用余光偷偷看了看祈轩,他脸上风轻云淡,只是静静抿茶,果真是陪着我来的。 大夫人放下茶盏,动作十分优雅,「上次拜月节隔得太远,都没来得及仔细瞧瞧长什么摸样,所以便一直想见见,也不晓得我此举会不会唐突了。」 坐在这里,若是一直让大夫人一直讲话我不做回应也不好,于是,我酝酿了一下,说:「自然不会,能得夫人召见,乃风月的福分。」不晓得大夫人对我的样貌有没有失望,不对,失望是一定有的,就是看她在失望之后会不会反对。 大夫人看了一眼祈轩再来看我,「祈轩这些年都忙着城里的事去了,极少来看我,即便来了也只是坐坐就走,他的话从来都不多,不晓得在墨园他可是也这般?」 余光里的祈轩还是没甚动静,我看着大夫人微微一笑,「公子在墨园的时候也整日忙着公务,确实极少说话。」 「恐怕还是有个例外的罢。」大夫人笑得意义不明,眼睛扫过祈轩再落到我身上。 我不大懂他的意思,有些答不上话。 大夫人掩唇一笑,「我的意思是,在墨园,祈轩对其他人说得话极少,对着你恐怕就不是了吧。」
第74页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例外是这个例外。我陪着笑笑,「每日都在他左右,说的话是要比其他人多些。」 然后,再与大夫人说了些话,言谈举止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让大夫人不高兴。 大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了茶盏抿了抿茶,看着祈轩道:「这丫头也十分有趣,我想着与她两人单独谈话,祈轩,你看这可否方便。」 我心里一个咯噔,与祈轩对视一眼,大夫人这是要和我单独谈话,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祈轩点头了,这时候不点头也说不过去了。 大夫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也站了起来,从祈轩的后面绕过,大夫人牵过我的手放在掌心,看着祈轩说:「我与这丫头去别处散散步,都是些女人家的事,你就莫要跟过来了罢。」 祈轩抿茶后放下茶盏,颌首。 我临走的时候对着祈轩说:「你要是有事便先回去罢。」 而后,我与大夫人到了梅园的院子里散步。 离开了亭子好些距离,大夫人松开了我的手,「风月姑娘在我面前大可随意些,不必如此拘谨。」 我心里一怔,果然还是被她看穿了刚才在亭子里面我一直装作十分贤良淑德的模样。 既然大夫人都已经开口了,若是我还是这般装下去委实有些不招人待见了。她单独找我出来,想必也是有话不好当着祈轩的面说。 我抿唇微微一笑,「夫人有话直说罢。」 大夫人停住了脚步,「祈轩长这么大,我从没见过他倾心于某个女子,你还是第一个。」 我心里暗喜,原来我是祈轩第一个喜欢的,在我那个世界俗称初恋。 大夫人还说:「既然是祈轩喜欢的,我自然不会不喜欢。」 这话我有些惊讶,她的意思我大概理解为只要是祈轩的她都可以接受?我反射性一问:「夫人说的可是真心?」 大夫人笑着摇了摇头,「难不成我还要说个谎来骗你?」 我一时欣喜,「自然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夫人,「我一直晓得以我的条件是断然配不上公子的,一直担心公子能接受这般不完美的我,夫人和城主大人不会接受。」 大夫人的双手覆上我的手,「这世上哪有人是完美的,即便优秀如祈轩不也有缺点。」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求花花……(*^__^*) 嘻嘻…… 明天继续更新。 49、大寿·筵席 「缺点?」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怕目前为止我还没发觉公子的缺点。」 大夫人拍了拍我的手,「有的,这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爱说话,心里面有什么都不愿说出来。」 这也算是缺点? 我只是陪着笑了笑。 大夫人看了看我们刚才散步过来的路,慈祥的笑在脸上蔓延开来,「该回去了,不然祈轩可要等急了。」 我颌首。 祈轩还在那个凉亭里,一袭蓝衣翩翩,颀长的身子负手而立,一个恍惚,便觉着他是从画中走出来那般。 告别了大夫人,我与祈轩便离开了梅园。 经过与大夫人的一番谈话,我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我与祈轩既是两情相悦又是门当户对,按理说若是我与阑珊的爹娘说说,嫁过来城主府是不成问题的,左右近几年因着御河城逐渐强大,昊国与郢国都在有意无意讨好御河城。而我便当做是和亲公主嫁过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只是,有个棘手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向祈轩解释我是郢国的公主,又为什么要来这御河城?倘若说是因为对他相思入骨,得了相思病所以才来见他的,不晓得他信不信。 我与金银讨论了这个问题,他信誓旦旦地说他会想办法帮我解决,关于我身份的问题以及回郢国的问题等过些日子再说。 我自然是相信金银的,既然他说可以过些时间再说,那我便等着他的消息。姑且用丫鬟的身份在祈轩身边陪着,每日端茶送水,整理公文再与他说几句话便过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成亲几十年的老夫老妻,过着平平淡淡安之若素的日子。 近些天,城主府的各个园子的丫鬟小厮都不大够用,原因也是十分简单。再有几日便是城主大人的五十大寿,届时定是有昊国和郢国的使臣过来庆贺城主大人的五十大寿。既是如此,城主府断然不能寒酸,于是,便让各个园子让出几名丫鬟小厮每日去听候城主府管事差使。 生得一副慈祥面孔的管事每日奔波在城主府的各个地方,这里要怎么装点,那边要挂什么帷帘,哪里哪里又摆什么古玩,都得经他口。 墨园里头,挽袖和两个小厮都被管事的带去帮忙去了。园子里的丫鬟们不免又是一阵抱怨,人少了要做的事情也多了,每天忙来忙去还没个停歇。委实累人了。 我也晓得她们确实有些累了,所以若是祈轩没甚重要的事,我便去帮着他们做些活。 城主大人大寿那日,金银还特地过来与我说莫要出现在前院。前院虽被称为院子,但实际要比院子大得多,大得足以摆下上百张筵席。因着这次的城主大人的寿辰,郢国的几个使臣也会过来道贺,我不便与他们碰面,所以金银让我别出去露面。 祈轩作为城主大人的嫡长子,今日自然很忙。他让我随同他一起去,我没答应,坚决不在郢国的使臣面前露面。他也没再强求,临出门前还说尽量会早些回来。
第75页 墨园里头今日显得有些安静了,丫鬟们大都去了寿宴上帮忙,而我却是个例外。 我在寝房前的台阶上坐着,抬头看今晚的星星,是个晴朗的夜晚。不过现下是秋天,这般好的天气难免也会有些凉意。 我一直仰着头,看着天上。想,当初我是怎么过来这个世界的呢,而我的那个世界在哪里?在这里生活的越久,对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就觉得越不真实。 蓝颜的蓝,往昔的昔,蓝昔,这个名字才是我用了二十年的名字,如今每天被人来来去去唤作风月,以后还会别人唤作公主或者是阑珊。会不会有一日,我会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呢。 额头一凉,眼前现出一身白衣,「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我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金银,方才他用他那只爪子碰到了我的额头,冰凉冰凉的。 金银在我旁边坐下,似乎这个位置我与他已经坐了很多回,每每他来找我,都会在这里坐上一会儿。 金银之所以过来陪我的解释很合乎情理,因为他与阑珊同是郢国的人,平日里在皇宫里头晃来晃去,难免会成为众大臣的面熟人,所以,自然也不能在寿宴上露面。既然不能在寿宴上露面,又念在我与他是天涯沦落人,所以便晃晃悠悠来了我这里。 金银平时是闲惯了的,所以没甚事就喜欢在身上带一把瓜子或是花生,随便找个地都能嗑上那么些时辰。 凉风有性秋夜无边,我与金银便坐在这台阶上嗑瓜子。 金银说:「我想过了,你的身份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我嗑着瓜子,看着金银,「那你的意思是?」 金银吐掉瓜子皮,「我的意思就是,你能不能找个适当的时间跟祈轩说说,告诉他你来这里的目的,然后让他保密。」 「然后?」 「然后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个假死计划,让着城主府上上下下都以为你死了。」金银十分认真,看不出实在说笑,所以我继续听。 「然后,我们便立即赶回皇宫,你让皇上出面来和御河城和亲,将你嫁过来,过来之后你便以阑珊的身份成为祈轩的正夫人,至于风月这个名头,自然是销声匿迹。」 金银说完之后,我掂量了一下,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只是,这可行性有些小,毕竟假死这种高技术的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的,再说,祈轩若是知道我是郢国公主,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若是过不了祈轩这一关,那后面的计策自然是泡了汤。 即便前面一帆风顺,若是阑珊的爹爹也就是我那父皇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女儿,不捨得她嫁到别人家去,死活不答应这门亲事,而我又不比阑珊那般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也只能白白等着被安排。 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看着金银,「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金银抬头看了看天上,「暂时只想到了这个办法。」 我也抬头看天上,「那就再过些时日,看看情况,再想想有没有一个成功率高点的计策罢。」 随着一声巨响,天空中绽开了一朵火花,五彩斑斓,在墨空中绽放,随即在墨空中消隐,中间不过一瞬。一朵烟花湮灭过后,不久便再升起一朵,只不过都不长。 想来,前院那边定是十分热闹。虽然这烟花比不上我那个世界的美丽,但是也相差无几,都是这般耀眼,在瞬间绽放美丽在瞬间消隐踪迹。 我和金银抬着头看着这烟花,金银偏头说:「你这一生是不是非祈轩不嫁了?」 我有些怔愣,怔愣不过是好奇他问的这个问题。我回过神,继续看着天上绽放又湮灭的烟花,「怎么这么问?」 金银沉默了片刻,随即偏开头答:「不过随意问问罢了。」 实则这个问题连我也没想过,我喜欢祈轩这没错,我想与他长相厮守也没错,只是,未来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 看了一会儿烟花,便没了。 金银仰着头还在巴巴地看,突然没了便没好气的说:「这城主府也特小气了些,怎么就放这么几个就没了。咱郢国一个皇子的满月酒也不止放这么点啊!」 我扯了扯嘴角,干笑一声,「保护环境,保护环境。」 金银偏着头看我,眼神几分异样,「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呃,我忘了保护环境只有我那世界才会有的,这个世界太纯洁,还用不着。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烟花这种东西太贵,而且它的美只是一瞬,不如将那些钱省下来分给府上的丫鬟小厮。」 金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随即又笑了笑,「想法太天真了,富人家就算省下钱来,也不会分给下人。」 我呵呵一笑,这还是个封建的社会,等级身份地位分得清清楚楚,哪还会真的有富贵人家去体恤那些平民百姓。我道:「说的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考四级,先上来冒个泡更新个,去年考四级差两分,太悲催了,希望这次过吧。 明天继续更新,求个花花 50、回溯·时光 我和金银坐在台阶上,聊着天,不知何时手上的瓜子全都嗑完了。我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着还坐在台阶上的金银说:「喝茶不?」
第76页 金银抬头看我,「浓茶,有劳。」 「都这么晚了,别喝浓茶了,淡茶罢。」我好心提醒。 「不行,我只喝浓茶。」 我一个恍惚,好像听到祈轩很早之前说的一句,『我只喝淡茶』。 「好吧,浓茶就浓茶。」我无奈。 那边正跑着过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正是挽袖。见她慌慌张张的摸样,我提步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臂,「挽袖,怎么了?」 挽袖还在喘着气,一只手捂住因为狂跑而有些疼的肚子,「前院出事了!」 我大惊,金银抢先我一步问:「出什么事了?」 挽袖缓过一口气,说:「寿宴上突然出现了一大批刺客,前院乱成了一片,我一时害怕便逃了回来。」 我大惊,立马问:「公子呢?公子怎么样了?」 挽袖说:「我逃走的时候公子和几个刺客在打,不晓得后来如何了。」 我心里担心,正想跑到前院去看看情况,被金银拉住,「你冷静点,你不会武功,去了反而成了拖累!」 「可是,不确定祈轩的安危我放心不下!」 金银冷静道:「要去也是我去,你在这里等着。」 挽袖也拉住我,「风月,你别去了,公子武功那么高强一定会没事的。」 我看着金银,金银也看着我,说:「你要是不放心他,我就帮你把他安全带回来,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 金银松开了我的手,我看着他渐渐离开我的视线,拐了一道弯便不见了他白色的身影。 挽袖在我身边说:「你别太担心了,公子会没事的。」 除了祈轩,我还想到了楚煜,立即问挽袖,「对了,五夫人他有没有受伤?」 挽袖摇了摇头,「今晚因着五夫人身子不舒服,没去。」 我放下心里的那块石头,还好没去,现下只希望祈轩能够平平安安。 我在墨园的月洞门前来来回回踱了好久,还是没见着金银或是祈轩的半个影子。挽袖都跟我说了许多次,让我别担心,我还是放心不下。 月洞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灯光太暗看不大清,只是看到了人的轮廓,我以为是金银或者是祈轩,便快步上前。只是走进了才晓得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提着剑,剑上沾了红色的液体。 我后退一步,他并不是城主府的人! 我正想叫救命,他手上那柄染血的剑便指着我的脖子,「别出声,不然杀了你!」 我心里一跳,那柄剑离我的脖子十分近,只要再过一寸我的喉咙就会被穿破。我僵住了身子,兀自镇定问:「你想做什么?」 「出口在哪里?带我去!」黑衣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有些痛苦。 灯光太暗,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听他的声音可知道他很痛苦,再说,他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还让我为他带路?我冷静分析,觉着他该是受了伤,现在正想着逃走。 我答了他的话,「你用剑指着我,我不好带路。」 黑衣人想了想,还是不肯放下剑,「你要是敢反抗,别怪我刀剑无情。」 「我自然晓得。」 「风月!」身后一声唿唤,正是挽袖。我正想让挽袖别过来,让她快走,哪知已经来不及,黑衣人上前一步,那柄剑绕过了我,直直向着那边过来的刺去。 我大惊,叫了一句,「挽袖小心!」 我的话音刚落,同时,传来一声女声的惨叫,我转身,向着那个黑影用力一推,黑影摔下去的时候挽袖也倒了下去,她的腹部被刺了一剑,妖红的血液染红了她青色的衣裳。 我用力推了黑衣人之后便向着挽袖奔去,扶起受伤了伤的挽袖,大叫:「有没有人,快来人!」 挽袖沾了血的手抓住我的手,气若游丝道:「风月……」 我扶住她的背,用空出来的手握住她的手,「你先忍忍,我马上叫大夫过来。」 挽袖抓住我的手,直直地看着前面,嘴里小声道:「快,快走,危险……」 我顺着挽袖看的方向看去,方才的黑衣人已经支着剑站了起来,一只手捂住了肩膀,原来他是肩膀受了伤。 黑衣人用手上的剑指向我,冷冷道:「带我去出口,不然连你也杀了!」 我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左右他也受了重伤,看他的样子,被我刚才一推,更加痛苦了。我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墙角的一根扁担上,我起身冲过去拿起扁担,转身打算和他拼命。 我起身拿着扁担向着黑衣人打去,黑衣人无力挥剑,我以为我就要得逞,谁知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我的肩膀被用力踢了一脚,随后我便向后倒在了地上,刚反应过来,眼前被黑衣人撒的一把白色粉末瀰漫,我还没来得及吃痛,只觉吸入了会自我于死地的东西。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扶住了那个受了伤的黑衣人,说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走!」 那两个黑衣人在我的眼前飞了上屋檐,随后消失。吸入了白色的粉末之后,我便觉着全身有如被万箭穿透般痛,离我不远的挽袖还躺在地上,我想爬过去她那边,哪知道已经全身无力了,身上的疼痛感令我生不如死,痛得连叫出来的声音都没有。身上出了一大身汗,胸口一阵腥咸涌上来,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股鲜血,我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粉末是毒药!
第77页 因为疼痛,我的意识渐渐模煳,眼睛渐渐迷离的时候,一大批人赶了过来,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最前面的便是祈轩。 耳边最后迴响的声音时祈轩的,「风月,风月……」 再然后,我便听不到了。 朦胧之中,我回到了我的世界,那个21世纪的中国。 我依旧坐在我的电脑前,打着我的小说《巾帼不让鬚眉》。那天是我20岁的生日,那时候还在学校的宿舍,母亲大人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好好庆祝生日,收到礼物没有。 我对着电话说没有,再和母亲大人说了几句我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醒来,我的舍友问我,「蓝昔,今天上什么课?」 我迷迷煳煳地答:「不知道。」 只觉得蓝昔这个名字好遥远,明明,我记得我好想不是这个名字,又好像是这个名字…… 我依然抱着一叠书从我的宿舍走十五分钟的路去教学楼上课,讲一口浓重江西口音的金融学老师在讲台上拿着话筒说着汇率和国际结算。 我迷迷煳煳地打开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有些晕眩,旁边的同学问我:「蓝昔,你怎么了?气色看起来不好。」 我摇头,「没事。」 下了课,我穿梭在校园里,去了图书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就是绿树成荫,有几分梦幻,有几分真实。一个恍惚,我闭了闭眼睛,我到底在哪? 「同学,你旁边有人吗?」 我抬头,看到了一位长得十分清秀的男孩,记得不久前我还和舍友谈起过他。我摇了摇头,「没人。」 那个清秀的男生在我身边坐下,身上有一阵隐隐的兰香。 兰香? 下午的课是人力资源管理,身高不到一米六的老教授用激情昂扬的声音去讲他的课,我听得迷迷煳煳,感觉这些东西太过遥远,就好像是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心里的一个声音突然想起,「风月……」 我心里一怔,风月是谁? 头一阵的胀痛,我用双手捂住了头,甩了甩,只会越来越痛。 身边有个女孩问:「蓝昔,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我兀自镇定,拿起了桌角的一瓶水喝了一口,对着旁边的同学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我一个恍惚,眼前的人变了一个摸样,变成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很是熟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下课的时候,我抱着一叠书,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位蓝色衣衫的男生,细腻白皙的皮肤,标志的面孔,美得就像是从画中跑出来的那般。 他身边的男生叫他祈轩,我心下一怔,祈轩,祈轩,好熟悉的一个名字,为什么我就是偏偏想不起,就好像有一段记忆被生生地剥离了。 大学的校园里响着周杰伦的一首《青花瓷》: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裊裊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我站在一棵古树下,抬头看着书上的绿叶,被穿过绿叶成层的眼光刺痛了眼睛,顿时觉得一片辣疼,眼泪不住下流。 我靠背着大树的树干,双手圈着膝盖,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搬着一块白色的东西在慢慢移动,爬过了比他大好几百倍的树叶,翻过了山似的的石块。 哗啦哗啦的雨毫无徵兆地下起来,我在树下,也只有偶尔一滴雨滴到我的脸上。不远处的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他们捧着书在雨里跑着,被雨淋了,脸上还洋溢着笑。 舍友拿着雨伞过来,在我面前站住,「蓝昔,下雨了,回去吧。」 我哦了一声,和她共用一把伞回了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n_n)o~ 话说,有木有童鞋看耽美呢,我写了好多耽美滴说,有空可以去瞄一下,o(n_n)o~ 51、零花草·命悬一线 平平淡淡的日子每天都在上演着,五一放假的时候,我回家了。 坐在车上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一划而过的风景,感觉陌生有熟悉,心里却是空空的,脑海里总是在回忆着有没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忘记了。 如果忘记了,那是什么? 回到家后,我问母亲大人,我不是该20岁的时候消失的么,算命师和占卜师都是这么说的,为什么我还好好地在这个世界上。 母亲大人说:「胡说,哪有这种事,哪个算命师会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说完母亲大人就要用手探上我的额头,担心道:「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道了一句,没事。 进了房间,倒在自己熟悉的那张床,但是为什么还是没有温暖的感觉,心里空空的,就像是一副没了魂魄的躯体,明明已经回到了家,见到了最重要的家人。 隔壁的房屋搬来一位大哥哥,是个帅气的男孩,他说他叫做金银,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找工作找到这,所以就占时租了别人的房子来住。 我的脑海里反反覆覆地出现金银这两个字,明明,明明是这么熟悉。 耳边又响起了「风月,风月,风月……」 我的头嗡嗡作响,风月?是谁?脑海里面的那个声音是谁?
第78页 太乱,太晕,全身乏力。 我的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变成了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哪里? 四周围还在迴响着:「风月,风月,风月……」 我闭了眼睛,四周还在迴响那个声音。 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突然觉得身子一暖,耳边响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风月。」 我勐然睁开眼睛,这次看到的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一张俊美的脸,祈轩。还有欣喜若狂的金银,我缓过神来,原来,原来刚才回到那个世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金银十分惊喜道:「总算醒了!」 我对着金银微微一笑,然后将视线移到床边坐着的祈轩,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祈轩摩挲着我的手说:「可觉得哪儿疼?」 我动了动身子,摇了摇头,「不疼。」 我想起了我晕过去之前的事,挽袖被黑衣人刺中了腹部,「挽袖呢,挽袖怎么样了?」 回答的是金银,他说:「她虽受了伤,但是没有性命之忧,你先顾着你自己。」 我放下了心,挽袖昨天被刺了一剑,命悬一线,既然没性命之忧就好。还有金银和祈轩都没事,也好。 我再问:「刺客都捉到了么?」 祈轩摇头,用手拂了拂我脸颊的髮丝,将它顺到耳后,「你安心养伤罢,这事我会处理。」 我点了点头,将另外一只手覆上了祈轩的手,「不过,你没受伤就好。」 祈轩反手将我的双手握在手心摩挲,语气低沉,「我宁可受伤的是我。」 我眼眶微微酸涩,看着祈轩,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金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送药的丫鬟进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金银不在房里。 我让祈轩将我扶起,靠在床头。我虽然中了毒,但是此时并没大碍,祈轩却要餵我喝药,我乖乖张口,喝下了那一碗奇苦无比的药。 餵药的时候,城主大人身边的小厮过来通报说让祈轩过去前庭一趟,我想是要去商议昨晚被刺客袭击的事。 祈轩只是淡淡说晚点再过去。 城主大人第二次派人过来让祈轩过去前庭,祈轩不再推脱,便帮我掖了掖被角,说去去就来便提步离去了。 祈轩出了门,金银就进了门,提步过来坐在了祈轩刚才坐过的位置,十分抱歉地看着我说:「昨晚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的,不然……」 我弯了弯唇角,「这不怪你。」 「怎能不怪我,我身为你的贴身侍卫,我还好好的,而你却……」金银还是十分抱歉,想来对于昨天把我一个人留在墨园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但是我晓得那件事发生地太突然了,因为刺客想要逃走,没想到因为受了伤所以逃到了墨园,而我就倒霉地遇上了。 只是,没想到还连累了挽袖,也不晓得她的伤势如何了。 我看着金银说:「难道你忘了,我不是阑珊,而你是阑珊的贴身侍卫,不是我的。我与你之间,多少算得上是知己了罢。」 金银低了头,随即唇角勾出一丝笑,有些坦然道:「知己,自然,你我相识这么久,倘若你不做阑珊,我与你自然是知己。」 「所以,你也没甚必要为昨日的那件事自责了。」 金银没说别的,再然后,将话锋一转,有些刻意地说:「昨天你可把祈轩吓坏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般紧张,抱着你就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抿唇笑了笑,难怪我在脑海里一直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只是,我方才醒过来的时候,祈轩还是一脸平静如水,很难想像金银所说的紧张摸样。 我微微闭了眼睛,在梦中,我回到我的世界,回去之后便觉着没了灵魂那般,总在心里念着什么,担心,不安,害怕……却又不知道在担心什么。不过还好,还好不是真的,在这个世界有了重要的东西,便不想离开,还好我还没离开。 祈轩离开一个时辰后便回了来,我也与他说过,若是他有事要忙,只管去忙,不用担心我。他说没甚事可忙,便将大部分时间陪在我身边。 其实,那批刺客与祈轩上次追查的那批是同一批,目的都是想要取城主大人的性命。现下大公子已经领命全城搜索刺客,本来祈轩也应该要去追查刺客,但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没办法抽开身。 一场祝寿宴硬是让一帮刺客变成了修罗场,好在,那晚的行刺,城主府只是损失了一些侍卫,加上我和挽袖两个丫鬟受了伤,别的都安然无恙。 前来祝寿的别国使臣在今日一早便离开了御河城。 我中的毒是零花草,当初祈轩便是中了这一种毒。在我昏迷的时候祈轩给我吃下了一颗缓毒的药,可将我身体内的毒性抑制,但是不会抑制太久,只要毒发七次我还是会死。 因着我吸入零花草的剂量比较大,中毒较深,再加上我不比祈轩武功高强有内力护体,所以毒发的时间间隔会比较短,第二天晚上我便毒发了一次,毒发之时祈轩和金银都在我身边,他们也只是紧皱着眉头,有些错乱。 祈轩也经歷过这种痛,我就见过他毒发两次,他能在毒发后保持镇静,而我做不到他那般潇洒,全身疼痛生不如死,竟然说出要祈轩一刀了结我的话,祈轩自然不会这么做。只是陪在我身边搂着我,任我疼得抓住他的手腕,抓出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而他脸色依旧不变。
第79页 金银调了一碗助眠的药,我喝下之后毫无睡意,还是痛不欲生,活着比死更难受。再后来,我口中吐出了几口鲜血,疼到昏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马车上,我半躺在软榻上,头垫在祈轩的怀里。那时候身上已经不疼了,只是全身无力。 祈轩低头看我,抚了抚我的侧脸,「还疼么?」 我摇头,说话都显得有些无力,「不疼了。」 继而视线落在了他手腕上的红色指甲印上,那是我留下的。我眼眶一湿,抬手抚上他的手腕,「那你呢,疼么?」 祈轩抽回手,答:「不疼。」 「对不起。」我小声道。 祈轩将侧脸偏着落在我的额头,环住我的双手紧了紧,「你我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这次要去的地方便是花神医的隐居所,这世间也只有花神医会解这零花草的毒。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o(n_n)o~ 明天上课了。 52、美人绝色 祈轩怕我挨不住,便连夜赶路出了城主府。 上次祈轩要经过七天的解毒,而我中毒更深,花神医看过之后说,七天恐怕不能,但是看我这情形,估计挨不过七天。 虽然我也吃下了缓毒丹,但是体质和内力始终不能和祈轩相比,祈轩能将自己体内的毒延迟了好几个月,而我却不能。 若是平常人,中了零花草的毒,三日之内便要毒发七次,而我吃了缓毒丹,至多也只能保我在七日之内不毒发第七次。 现已经毒发了两次,若是疗程较长,按理说我是挨不过的。 花神医的屋子是靠着断壁建造的,上次在这里呆了好些日子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今日花神医领着我们在断壁前,我亲眼看见花神医移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之后,壁上的一块石头竟然移动了,霍然现出一个幽谧的山洞。 花神医捋着鬍鬚首先进了去,转身对我们说一句,「跟进来。」 祈轩打横抱着我也跟着进了去。里面太黑,金银掏出了火种在祈轩前面引路。借着金银手上的火种,可以清晰看清楚这山洞里的景观,这山洞的洞壁并非自然形成,洞壁有菱角分明的凹凸,更像是人工凿成的。 一路往里走,山洞越来越大,越往里走空间越大,且越往里走,光线越明亮,直到来到一个有约五十平方的石室,视线便完全明亮了。这石室靠着顶上的几个簸箕大小的漏口採光,阳光可以透过漏口直射进来,所以这里很是明亮。 金银将火种吹灭,环视了一周,看着花神医问:「老头,你带我们来这里做甚?」 花神医走到一张石台前,看着祈轩说:「把她放上来。」 祈轩看了一眼那张石台,而后低头看了一眼我,便提步向着石台走去。 待祈轩将我抱着靠近那张石台,身上突觉冰冷,越是靠近便越觉得冷。我想,那石台不是一般的石台。 祈轩将我平放在石台上,那股寒意沁入我的身体,不自主便是一阵哆嗦。 对于这个,花神医的解释是,让我躺在上面便可以缓解我毒发,延长毒发间隔,如此一来便有时间进行清毒。 我大概也理解他的意思,这石台冰冷异常,我虽不晓得是什么材质做的,但是冰冷的环境下会减慢血液运行,自然也能缓毒。在我身上的毒没完全解开之前,我都要躺在这石台上。 但是,不得不说,躺在这石台就好比躺在一块冰上面。它既可以抑制我的血液运行速度,还可以将我冻成冰棒。 这石台不是一般人能睡得的,而我正好就是那不会武功没有内力的一般人。 花神医说要让我吃下一种药,吃下去之后便能成为活死人。成了活死人之后躺在这冰冷的石台上也不怕被冻死。左右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只是比较麻烦的是,我成了活死人之后便不会活动了,每日要泡上三个时辰的药水,这工作自然不能自己完成。 祈轩为了方便照顾我,便在石室里面摆了临时用的床铺和一些用具,包括我要泡药水的木桶。 在吃下花神医准备的药之前,我与祈轩说:「城主府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城主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定是十分繁多,若是因为我耽误了就不好了,你先回去罢,这里有金银照顾就好。」 祈轩的脸憔悴了许多,自从我中毒以来,他就没有好好合过眼,再强壮的身子也受不起他这么折腾。他握住我的手说:「城主府能说话办事也不止我一个,而如今最需要我的是你,所以我最应该留在这里。」 能得他这一句话,就算我吃了药之后再也不能睁开眼睛,我也心满意足了。 吃下了那颗可以让我在未来半个月成为活死人的药之后,我便闭上了眼睛,之后我便听不见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等我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时日。第一眼睁开,光线透过视网膜直射我的瞳孔的时候,我见到的不是祈轩,而是金银。 金银十分激动,握住我的手连说话都有些颤抖,他说:「你终于醒了!」 我的身子还有些虚弱,扫了一眼四周时候没发现祈轩,我看着金银问:「祈轩呢?」 金银的脸色微微变了,随即回答我,「他先回城主府了。」 我抿了抿唇,虽然醒来之后祈轩不在我身边我有些小失望,但是他有公务在身,不能长时间陪在我身边也是自然。
第80页 金银双手握住我的手说:「冷不冷?」 我刚醒来,手上就只有金银的温度,全身已然已经习惯了这冰凉。金银打横抱起我,将我平放在石台不远处的床榻之上,那是祈轩曾经睡的地方。 金银说我睡了整整二十一天,比预期的十五天多了六天!我晓得他担心了,一张脸疲倦地有些憔悴,也不晓得多少天没有好好歇息了。 我双手撑着榻面,靠坐在床头。金银端了药给我喝,我见到他有些疲倦的脸,「你憔悴了许多,这些天辛苦你了。」 金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辛苦的不是我,是祈轩,你昏睡二十一天,祈轩照顾你十八天,我也是近两天才替了他的位置,至多也是操心了三天。」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碗,不待犹豫便将那碗药喝下,喝了药抬袖抹了抹嘴,金银又递了一面镜子过来。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金银说:「看看吧,我想你会开心的。」 「开心什么?」 金银那只拿着镜子的手还伸在空中,有些无奈道:「这镜子可是我前几天就在这里放着的,就是为了等你醒来就给你看,没想到你竟然这般迟钝。」 我更无奈,他没事放一面镜子作甚?难道这个世界的人大病初癒之后都要照照镜子才会吉利? 金银把镜子塞到我手里,「反正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哦,双手拿起了那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只看了一眼,瞳孔便蓦地放大,镜子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不对,真的是阑珊那张脸?仔细看看也没甚变化,至少五官都是没怎么变的,只是脸型变了,原本有些圆润的脸蛋削去了那些肥肉,脸变瘦了,下巴变尖了,原本就十分端正的五官就更显得标志了。 金银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傻了?」 许是我有些惊讶,所以怔愣了,金银这么一说,我立马回应,对着他道,「我竟然变瘦了!」 「二十多天不吃不喝的折腾,不瘦才怪!」金银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似笑非笑,「切,一点都不好玩,脸上都没有肉。」 我拍开他的手,「疼!」 金银收回了手,我将镜子递给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摸了摸手臂再摸了摸腿,都瘦了下来!自从附了阑珊的身,我就天天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变苗条,只是节食和吃药都不见成效,没想到经过这么一折腾,反而瘦了下去。 我看着金银说:「你说,我这是不是叫做因祸得福?」 金银将镜子放好之后,回头跟我说:「你这是托阑珊的福,要不是她在宫里头日日大鱼大肉养的肥肥胖胖的,所以肉多,经得起你这么折腾。要是本来就这么瘦,也不晓得被折腾二十一天之后还剩下点什么。」 我用手圈了圈自己的手腕,竟然可以绕一圈了,有些不敢相信,一直幻想着可以变瘦,一直幻想着变瘦后是什么样子,现在终于变瘦了。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祈轩晓不晓得我变瘦了?」 金银踱步过来在榻边坐下,「自然晓得,他是看着你一天一天瘦下去的。」 我一时欣喜,不晓得他见到我变瘦了是什么形容,「那,那他……」 「别以为他有多开心,也不要奢求他在看到你变成美人之后多么欢喜。」金银已经晓得我想说什么了,于是便干脆利落地答了。 我有些不理解,看着金银问:「你怎么知道?」 金银答得理所当然,「我当然知道。」 然后,我就没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女主终于变成美人了,咳咳,跳度有点大,没办法,第一人称的文…… 望见谅。 明天继续更新。 53、祈轩·被囚 现在我最想回到祈轩身边,这些天他都在我身边守着,若是晓得我醒了,该是十分欢喜的罢。 但是,我还不能离开,身上的毒虽然解了,只是睡了二十多天的石台,每日置身冰冷之中,身子还有些虚,所以还要留一些日子,每日喝下一碗调养的药。 以前的衣裳太宽,穿起来松松垮垮便觉着有些累赘。金银便跑出去了集市,为我买了一身好看合身的衣裳。 我穿着那一身新衣裳出了那个石洞,这些天都在里面,有好些日子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一出来,被明亮的光线照射眼睛还有些刺痛感,有些晕眩。 金银过来扶住有些站不住脚的我,「怎了?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不是,就是有些不适应,过一会儿便好。」 金银扶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往花神医的那间屋子走,迎面走来一个佩剑的侍卫,是祈轩留下来的,金银说一共留下来六个,想来是为了保护我。 迎面的将士唤作杜建彪,因着前些日祈轩出门一起结伴,所以还有些交情,在墨园见面时也会互相问候一声。他有些结结巴巴,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怔愣,「这,你,你可是……」 我看着他问:「怎了?不认得我了?」 「你是风月那丫头?!」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金银帮着我答了他一句,「你没看错,就是风月那丫头。」 杜建彪还是一脸讶然,良久才开口,「真,真,真美。」 金银调侃说:「擦擦你的口水,我可事先跟你说了,这丫头可是你们家主子的,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第81页 杜建彪憨着一张脸笑了笑,「哪敢啊,我就是觉得风月变得特别好看,就是……」 我干咳了一声,「也没甚变化,就是瘦了些,老杜你这形容也着实夸张了些。」 杜建彪摇着双手,道:「不夸张,不夸张,风月你是真的好看,很美,比我见过的女子都美,我是这么觉着的。」 我无奈笑了笑,「老杜,你这般抬举我,我可要得意忘形了。」 「咳咳!」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对面不远处站了一个人,手持着蒲扇,捋着下巴的鬍鬚,正是花神医。 花神医提步过来,在杜建彪的身旁站住,用手中的蒲扇指着我道:「这丫头的五官本来就标志,只是身材有些走样了,如今也不过是回归本尊了。」 我扯了扯嘴角,印象中对于花神医的印象还停留在他让我挑水做饭的场景,那时候便觉着他整一个阴险狡诈的糟老头。 但是,他始终是救了我性命的人,这救命之恩乃是天大,以前怎么样都可以不计较了。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客气道:「这些日承蒙花神医的照料,风月才得益痊癒,如此大恩大德,风月定是永生不忘。」 花神医扇着扇子,一脸的淡然 ,似有些不屑,「得了,这客气话就别说了,再说,二公子的一柄剑架在我脖子上我还能说个不字不成?」 金银看不过眼这糟老头,在我身边道:「算了,既然他是逼不得已才救你的,你也没必要给他道什么谢了,还省点口水。」 我勉强笑了笑,「无论怎样,我的命是花神医救的,这是事实,伦理上该道谢还是不能少。」 在花神医的住处停留了两日,我们便启程回城主府。 祈轩将马车和侍卫都留给了我,自己只带走了一匹马。他在山洞陪了我18日,突然说要回去,想必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推脱不得。 马车一路颠簸,我挑着帘看着外面的沿途风景,金银就在我对面坐着。 「风月。」金银突然开口唤我。 我回过头,看着他,「怎了?」 金银支支吾吾了许久,「祈轩他,他并不是回去办事去了。」 我有些好奇,不是回去办事那是做什么? 金银继续道:「他其实是被城主派来的人强行带回去的。」 我心头一惊,「什么?!为什么?」 「你先莫要激动,听我解释。」金银说:「在你昏睡期间,城主大人派人过来传了祈轩几次让他回城主府,祈轩执意要留下来照顾你,城主大人一怒之下便定了一个违抗命令的罪名,让人将他强行带了回去。」 「那,城主大人可有说怎么处置?」我急切问。 金银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天来了很多的城主府的将士将祈轩带走,祈轩吩咐我照顾好你便跟着他们回去了。」 我捏紧了袖下的拳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件事,也不晓得祈轩现在如何了。或许这该怪我,祈轩身为御河城城主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城主之位的。城主府的大事小事如今皆由他来把持,城主府刚出了这么大的事,祈轩却选择留在了我的身边,定是引得城主大人十分不满,定祈轩一个罪名将他强行带回去便是他发怒的证明。 回到城主府之后,我才晓得祈轩已经被打入了大牢。 这城主也太无情了些,对将来继承自己城主之位的嫡长子这般的狠! 距离祈轩在花神医的住处被带走后已有六天,也便是说他在大牢中受了六日的苦。也不晓得城主大人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来,而凭我一个丫鬟若是与城主大人当面对质定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是必须要想办法救祈轩。 我首先去了梅园一趟,只希望大夫人可以在城主面前求个情,让他看在血肉相连的份上放了祈轩。 见到大夫人时,她也愁着一张脸,气色也没以前好。 大夫人看着前面不远处湖面说:「祈轩三番四次违抗他的命令,看来城主大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那夫人可有跟城主大人求过情?」 大夫人看了我一眼,随即哀嘆一声,「求情又有什么用,我的话城主大人早已听不进去了。再说,此次本来就是错在祈轩,说再多也不能掩盖这个事实。」 我知道大夫人的意思,祈轩这次确实是错了,起码在城主大人看来是错的。身为这城主府的女主人,相当于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大夫人识得大体,自然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城主大人放了祈轩。 大夫人长嘆一声,说:「现在也只能看城主大人何时气消了。」 大夫人也有她的难处,身为祈轩的生母,唯一的儿子在大牢里受罪她自然是在心里不好过的,但是此次祈轩惹怒了城主大人,城主大人一日不消气,祈轩便要在大牢多呆一日。 我看着大夫人沉默的背影道:「对不起。」 大夫人没有回头,良久才开口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祈轩是因为我才违抗城主大人的命令,如今祈轩落得今日的地步都怪我,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为他担心的你。」 大夫人的唇边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都是他自己选的罢,长这么大我不曾见他为一名女子做到这个地步,想来他也是真心待你的。」 我点头,应了一声,「嗯。」祈轩是真心待我的,这个我清楚,就算以前还在猜测和怀疑,但是,经过这件事,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猜测和怀疑都是多余的。
第82页 大夫人移动了步子,转身向着我,「我虽身为他的娘亲,只是儿女情长,情爱一事我终是干预不得,他即选了这个因那便要承担这样的果。我不会出面为他求情,只等看他的造化了。」 大夫人平日里也喜欢吃斋念佛,不得已间便流露了她看淡世事清心寡欲的一面。她的意思是不会出面,虽然我也晓得她心里还是很在乎这个儿子的。 回到墨园,才发现墨园聚集了很多的丫鬟和小厮,我有些怔愣,看着这么一大群人聚集在墨园的院子里,像是要看什么热闹。 我刚踏进月洞门,那聚在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便齐齐向我看过来,原本闹哄哄的园子瞬间归于安静,我看着那一双双睁得圆滚滚的眼睛,良久才开口问:「不知各位聚集在此地有何贵干?」 众丫鬟小厮纷纷回过神,交头接耳又是一阵议论,其中一个小厮问:「这位是风月姑娘吧?」 我看着说话的小厮,这个我见过,是雪园的一个小厮,以前经常去雪园找金银也见到过多次。我点了点头,回了他的话,「我就是。」 我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说:「我们就是听说风月姑娘变成了大美人,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 「没想到还真的是个美人,大大的美人,跟一个月前比起来就像是脱胎换骨了呢。」说话的是墨园的丫鬟,那个丫鬟曾经是四夫人那边丫鬟,虽然一开始来较为拘谨,只是相处久了便觉着她是个口齿伶俐的丫鬟。 不得不说,这下人间的消息传得还真是十分迅速。我站在他们一行人的面前,被人称赞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祈轩还在大牢里受苦,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去讨论我的外貌。便了了答了一句,「不过是比之以前瘦了些,横竖这张脸还是没变的,实在称不上什么美人。」 刚才说话的丫鬟走了过来,热络地挽住了我的手臂,「风月姐,你就莫要谦虚了,我看以你现在的姿色,比这城主府上上下下的都美。」 我脸上挤出一个笑,淡然道:「这太抬举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啦啦啦 54、不情之请 我再扫了一眼前来看热闹的人,对着身边的丫鬟小声说,「这么多人都聚在墨园也不是个办法,你让他们各自都散了吧,不然,被城主晓得了还以为我们墨园要造反。」 那丫鬟捂着嘴笑了笑,「好的,风月姐,你放心,我立马让他们都回去。」 我点了点头,便走了另外一条路走了。 自从挽袖受了伤便被送回了家,本来打算回来之后要去看望她一下,只是现在诸事缠身,也离不开。不过听说她已无大碍,我便放下了心,等将祈轩救了出来,我便再去看看她。 我让金银去打听了一下,这御河城的大牢就在城南,离城主府不远。但是金银也说了,要是进去探监,没有一点财力是行不通的。 我想了想,最后决定在墨园就地取了几件小一点值钱一点的东西,到时候带过去打赏狱卒,让他们行个方便。这个,我想祈轩会理解的。 而出城主府则容易许多,因着这里的丫鬟每月便有一日的假,在城主府九个月我也从未用过,现在正好可以告一日假,名正言顺地出去。 金银也随着我一同出了城主府。不方便在城主府带吃的出来,我便去上好的酒楼叫了一些好酒好肉装在买来的食盒里,提着食盒去看祈轩。 在大牢门口,用墨园带出来的宝物打点了狱卒之后,狱卒便答应让我们进去。金银只让我一个人进去了。他留在外面和那几个狱卒调侃,还顺便蹭酒喝。 大牢里面阴暗潮湿,还有一股浓重的霉味,越往里面这种味道就越浓。带着我往里面走的狱卒还在掂量着我给他的那块珊瑚有多重,唇角都是上扬的。 一路跟着他往里面走,看着两旁牢房里蓬头垢面的囚犯,看着猪笼一样的囚室,闻着这阵阵美味,一想到祈轩就在这种地方,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祈轩被关在大牢最里面,狱卒开了一趟门之后,里面还有牢房,只是牢房里大多都是空的。 「二公子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我对着狱卒道了句,「多谢。」 狱卒走后,我便提步进了去。 隔着栅栏,可见身着蓝衣的公子盘腿静坐在铺了一层干草的地上,微微阖目,面若止水。 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闭目静坐的祈轩缓缓睁开眼睛,正好与站在栅栏外的我四目共对。 我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只觉寒意重重。 他开口,惊讶之中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怎的来了?」 我将食盒放在栅栏旁的空处,看着他,亦十分平静答:「来看你。」 祈轩从草垫上起来,提步向着栅栏这边走来,抬手伸出了栅栏抚上我的侧脸,「身子可有好些?」 我抬手覆上他的,抿唇道:「好多了。」 我多想靠在他的怀里,只是与他之间隔了一道栅栏,就是一道栅栏所以将我和他隔开了。 祈轩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用指腹摩挲着我的手背,「身子才刚好些,这些日就好好休养,莫要到处乱去了,多吃些补身子的东西,想吃什么只管让下人取来。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墨园就交由你了。」
第83页 听着他的话,我眼睛酸涩,明明,明明现在在受苦的是他。 「对不起。」我道,眼睛酸涩难忍。 「对不起什么?」 「若不是我,你就不会在这里受这种苦。」 祈轩淡然一笑,「怎么这么说?」 「都是我,你是因为要照顾我才会惹怒城主大人的,所以我是罪魁祸首。」 祈轩挑了眉,看着我,「那你猜,在你和公务之间,让我再选一次,我会选哪一个?」 我看着他,有些不知怎么答,「我……」 祈轩勾了勾唇角,「我还是坚持当初所选,即便已然晓得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即便已经知道留在我身边会受这牢狱之灾,他还是不后悔。 泪珠子夺眶而出,划过脸颊,语气里有些哭腔,「怎么这么傻。」 「不过是顺了我的心之所向,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罢了,又怎么能说得上是傻?」 是傻,就是,他身为城主的嫡长子,身负重任,乃将来一城之主,在政事面前,儿女情长之事本该抛置于脑后,而他,却偏偏逆了这一常理。 我吸了吸鼻子,哭腔道:「你放心好了,城主大人只是一时气急才会这么做,等他气消了,一定会放了你的。」 祈轩顺手抬袖去擦我满是泪痕的脸颊,「这我自然晓得,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只管在墨园等着我回去。」 我咬着下唇,重重点头,「嗯,我等你回来。」 我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都递了进去,看着祈轩将那些东西吃完,我才离开。因着狱卒说不能呆得太久,不然大家都不好做。 我出来之后,金银立马迎上我,「怎样,他还好不?」 我抿了抿唇,拉着金银离开大牢门口,一边走一边说:「我不能让祈轩一直呆在那个地方!」我要救他。 金银嘆了一气,「你别意气用事了,本来祈轩入狱就只是城主大人的一时之怒,等他气消了自然就会放了他,难不成他还真的把自己的儿子关在那里一辈子?」 金银说得对,但是,「可是我不想看着他受苦。」那个地方哪是人住的,城主大人心肠狠毒,捨得自己的儿子,但是我捨不得。想到祈轩在那种地方,我便揪心。 自从祈轩被城主大人打入大牢之后,御河城的诸多公务都交到了大公子浩辕身上。连金银也说若是在这么下去,怕是祈轩的地位不保。 我心里也十分担忧,想着一定要尽快把祈轩救出来。不能明目张胆的劫狱,解铃还须繫铃人,既然是城主大人一气之下将祈轩打入大牢的,那就要让城主大人消怒,开恩放了祈轩。 我一个丫鬟若是直接去见城主,定是得不到觐见。此时,我想也只有他能帮我。他是城主大人时下最宠幸的夫人,若是由他来出面,我想效果会好得多。 我正要去澜园一趟,路过花园时,不曾想到会遇到大公子浩辕。 一身玄色衣袍的大公子向着我迎面走来,我垂下头,站在路边,恭敬地道:「大公子。」 我以为这样他就会与我擦肩而过,谁知那一袭玄色衣袍就在我眼前停留,头上一个冷冷的声音,「抬起头来。」 我心里微微怔愣,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开口,「果真是你。」 果真是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一早认出了我,明明我只与他见过几次,而且都没有深入交谈。他怎的就记住了我? 大公子抬手捻着我的下巴,居高临下看着我,兀自说:「这张脸蛋倒是真有几分绝色,怪不得我那二弟为了你三番四次地违抗城主的命令。」 我稍稍后退一步,脱开了他的手,「大公子若是无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不待他回答,我提步离开。他错了,祈轩并非因为我的样貌而愿意留在我身边的。别人不清楚,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早在这之前,祈轩就待我很好。 我快步地向着澜园走去,沿途几个小厮指着我交头接耳地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大清楚。无心顾及,便不去理会了。 到了澜园,经丫鬟通报,我便进去见楚煜。 楚煜在亭中餵鱼。绝美的紫衣男子斜倚在亭子的栏椅上,手中托着一个青瓷盘,装着鱼食。一双盪着碧水悠悠的眸子注视着水中的来往的锦鲤,冠玉的脸上几分若有似无的浅笑。 「楚公子。」我在亭外唤道。 楚煜偏头向我,脸上的浅笑更深,起身向着亭中的石桌,幽林深涧般的嗓音响起,「风月过来坐罢。」 我恭敬不如从命,进去之后便在他的对面坐下。 楚煜直直地看着我,本来他的一张脸一双眉一对眸子就长得十分销魂,被他这么看着,我倒是有些不自在。 「怎了?」我问。 楚煜收回了视线,端起了桌面上的白玉杯,「昨日便听下人说墨园的风月姑娘成了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国色天香,这不,一不留神便看着入了迷。」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我……算了……不说了。 祝明天中考的童鞋考试成功,o(n_n)o~ 多些桃醉大人的一颗雷,以及那几十条留言,熊抱。 明天继续更新o(n_n)o~ 55、温润如玉 楚煜收回了视线,端起了桌面上的白玉杯,「昨日便听下人说墨园的风月姑娘成了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国色天香,这不,一不留神便看着入了迷。」
第84页 我有些无奈,这个时候我真不想谈论样貌一事,再说,我就是再怎么变,也比不上楚煜的那张容貌倾国倾城。「楚公子这是抬举我了。」 楚煜握着白玉杯,浅抿,「我所说乃我所见,何来抬举?」 我在心里道:你要是照了镜子再来看我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但是,我晓得我今日过来是有要事要办,便径直开口了,「实不相瞒,此次过来找楚公子,是有一事相求。」 楚煜低眉苦笑,「难得风月上我这看我一次,没想到竟不是为了看我而看我。」 我抱歉一笑,「也并不是如此,与楚公子相识这么久,虽然晓得以我的身份是万万不能与楚公子扯上半点情谊的,只是,在风月心目中,楚公子就是知己。此次过来确实是有事相求,但是若不是因为有事,我还是会为了看楚公子而专程过来的。」 楚煜抬袖掩唇一笑,「看来,风月还真是将我的一句戏言当了真,你待我如知己我又怎会不知。」顿了顿,楚煜看着我道:「风月所说的有事相求该是与祈轩公子有关罢。」 我点头,「正是。」 楚煜白玉般的手执起桌面的玉壶,倒了一杯酒放在我面前,而后再为自己倒了一杯,「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直说:「我想让楚公子在城主大人面前替祈轩美言几句,让城主大人早早放了祈轩。」 「只是这样?」楚煜挑眉看着我。 我点头,「嗯,不知楚公子可否应允。」 楚煜浅抿了一口酒,「举手之劳罢,风月这是客气了。若是城主大人上我这儿,我便与他说说,不过成败与否那可就难说了,毕竟城主大人也不是对我言听计从的。」 「这我晓得,楚公子能为祈轩在城主大人面前美言,我已感激不尽了。」 「你看你,又客气了不是。」 楚煜说完之后,握着一个白瓷杯在唇边,别有一番韵味地看着我,眸中温柔似水。我有些不自在,用手抚了抚脸,「可是哪儿脏了?」 「那倒不是。」楚煜就着杯沿浅抿,「风月有一副好容貌,若是不好好装点,那可就有些浪费这天生的丽质了。」 我有些听不懂,装点,指的是什么? 楚煜继续说:「再美的容貌若是没了妆容便不能将其呈现得尽致,我这虽然没有太多女子用的东西,不过胭脂水粉还是有些,不如……」 无奈扯了扯眉角,总算明白他什么意思,我推脱道:「我不过是个丫鬟,若是上妆,怕惹来闲话。」 这个世界的人身份地位分得十分清楚,一般的丫鬟都是不上妆的,因着丫鬟上妆便抢了主子的风头,所以便有了这么一个规定。 「只是,我想看。」幽林深涧般的声音。 我看着他,他说他想看,左右只是上个妆,念在他要为祈轩美言的份上,我便答应了。 楚煜唤丫鬟准备了一些化妆的东西,说实话,看到台前摆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我都叫不出名字。也只得让丫鬟拿起那些东西往我脸上涂抹,也不晓得等会会变成什么个样子。 楚煜在一旁看着,唇边挂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 不得不说,古代女子的化妆十分繁琐,光是弄个头髮便花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待丫鬟将那些胭脂水粉涂上我的脸,都不晓得过了多久。 也难为楚煜就一直在旁边等着。 将最后的一支髮钗带上我的头之后,这一化妆的程序就算是完成。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楚煜也从圆凳上站了起来,向着我走来。 距离很近,足以让我闻清他身上的那抹淡淡的兰香,几分沁人心脾。楚煜微微抬手将我头上的一支髮钗移了移位置,而后屈指将我的下巴抬高了几分,一双碧水清眸直直看向我。 我便觉着有些无措,本来他那张脸就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在这般近距离看着他,便觉着他的每一寸轮廓都是精心雕刻出来的,绝乃造物主的精心之作。 楚煜会心一笑,「此前见过美人无数,也没遇见过如风月这般标志的人儿,如今,倒是见识了。」 我扯了扯嘴角,这是闹哪样,楚煜竟然用这种调戏的姿势,而我又不能像对待大公子那般拒绝,十分矛盾。勉强挤出一句,「楚公子过奖了。」 楚煜对着旁侧的丫鬟吩咐道:「去将镜子取来。」而后又对我说:「过不过奖,你自己看了便可知晓。」 我连忙摆了摆手,「罢了,我还是不看了。」 但是,那个丫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取来了镜子,然后楚煜从丫鬟手上接过镜子。楚煜用眼神示意我拿着镜子,我便听他的话拿着镜子对着照了照,镜中的人抹了淡妆,满头珠饰加之阑珊这丫头的肤质本就好,便确实比之平时有些不同。 对于这个容貌我还有些不大习惯,看着镜子也觉得十分陌生,仿若这就是一场梦。 我苦笑,倘若此时祈轩不在牢中受苦,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是不是会十分开心呢。 外面有丫鬟过来,在门槛外低着头说:「夫人,城主大人来了,已在房中候着。」 楚煜看着我说:「来的也正好。」 我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楚煜接着说:「这些首饰放在我这儿也用不着,风月全都带走罢。」 他指的首饰便是我身上带着的髮钗和耳环,我连忙推脱,「我无功无劳,怎么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第85页 「方才风月还说将我当做了知己,怎的这下与我计较起这个来了。」 「这个……」这时也不晓得怎么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说拒绝的话,抿了抿唇,道:「那我便收下了。」 「这才对。」楚煜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门外,而后再回头过来看我,「那我便先失陪了。」 我点了点头,「嗯。」 楚煜走后,那位为我梳妆的丫鬟还在。我这个样子有些隆重了,一个丫鬟带着这么多的首饰定是引人闲话,我看着那丫鬟道:「有劳你将头上的首饰取下了罢。」 丫鬟听我的话,过来为我取下头上和脖子上的首饰。 那些首饰我没带走,虽然方才应下了,但是始终不好收。 楚煜此时陪着城主大人也没有闲暇顾及我,我便打算回墨园。 出了门,拐过一条长廊,走到临湖的一间亭榭,便可见到亭榭中的楚煜和城主大人。一身白底滚金边锦衣的城主大人坐在亭榭中的一副石凳上,手执白玉杯看着眼前的湖光水色静静饮酒,他身后一身紫衣的楚煜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揉捏。 我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楚煜的声音,他这话是对城主大人说的,「既然觉着每日公务烦身觉着累,何不将二公子放出来,让他为你排忧解难。」 城主大人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似嘆息,「怎的提起了他?」 楚煜道:「不过是见你近些日为公务操劳寝食难安,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城主大人满意地勾了唇角,偏转身,抬手环上楚煜的腰,将他往身上一带,楚煜一个半旋身便落在了城主大人的腿上。 楚煜脸色微变,城主大人捻着他的下巴,「你方才说将我忙于公务于心不忍,可是真心?」 被城主大人抱着,楚煜有一瞬间地失色,而后突兀挤出一个浅笑,「自然是真心。」 以前,楚煜待城主大人不冷不热。城主大人有断袖倾向,但是楚煜却是正常男子,自然不会对城主大人有那样的情怀,所以,即便城主大人时常过来澜园,楚煜也只是与他相敬如宾,少有逾越。 但今日楚煜说对他操劳公务一事于心不忍,显然是让城主大人高兴了。 城主大人用指腹摸索着楚煜的侧脸,眉眼几分邪魅的笑,语气暧昧,「既然夫人不愿我操劳,那我不操劳便是,日后多多陪陪夫人。」 楚煜脸上强作欢笑,「那城主大人可是愿意将二公子放出来了?」 城主大人捻起楚煜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夫人这是在为祈轩求情?」 「倘若我说是呢?」 城主大人与楚煜靠的十分近,鼻息可闻,「自然无妨,只是,若是我应了你的请求,夫人要如何报答我?」 「城主大人既然应了我的要求,想要我怎么报答,自然是城主大人说了算。」说了这句话,楚煜微微偏头,看向在不远处怔愣的我,眼中几分无奈。 「我要你。」城主大人话音刚落,细密温柔似水的吻便落在怀中那人如玉般的脖颈上,手上微微一扯,怀中人如玉般的香肩便露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因为最近很忙,呃,所以下星期一才更新啦。 o(n_n)o~ 文荒的童鞋可以去我专栏逛逛,挺多文滴说,耽美言情都有,长篇短篇都有。 我的专栏(点击图片进入) 56、获救 我心里微微酸涩,回过神立即向着小石路快步走。心里的罪恶感剧增,若不是我求楚煜让他未祈轩说好话,那他是不是就不会被那个城主糟蹋。 明明,楚煜是个正常的男子,心中嚮往的自然是儿女情长之事,却被同为男子的城主大人糟蹋了。 揪心的痛在全身蔓延,脑海里浮现了楚煜方才看向我那种无奈的眼神。如果说我势单力薄救不不了祈轩,那么楚煜比我还要势单力薄,因为他救不了自己。 如果知道城主大人会让楚煜用身体来换一个条件的话,我是万万不会让楚煜帮这个忙的,是我害了他。 回到了墨园,金银在月洞门等着。 见了我便有些焦急地问:「眼睛怎的这般红,方才哭过了?」 我抽出手帕抹了抹眼角,摇了摇头,「没事。」 金银拿过我的手帕,细心为我擦了擦眼眶处,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上了妆还敢流泪,也不想想妆花了会成什么个样。」 这才想起我脸上的胭脂水粉还没洗掉,我吸了吸鼻子,说:「我先去洗把脸。」 金银拉住我的手臂,我回头看着他,「有事?」 金银松开了我的手,有些侷促道:「我,我觉着你这个样,挺好的,妆也没花,用不着洗。」 我看着他,不晓得要说什么,这才想起要问金银,「对了,你过来可是有事?」 金银支支吾吾了几声,「也没甚,就是过来看看你。」说着,金银便用手指着我,「你看你,整一个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都与你说过了祈轩只是暂时在牢中,等城主大人气消了便会放他出来,偏偏你还是愁苦着一张脸。」 「我……」我自然晓得城主大人不会关祈轩太久,心里为祈轩心疼。只是,一想到楚煜方才为了讨好城主大人甘愿给城主大人糟蹋,我便有些堵心。 金银抱着双臂说:「自己唯一的儿子就在牢中受苦,大夫人却无动于衷,也太铁石心肠了些。」
第86页 我嘆了一口气,「她并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她有自己的难处。这世间为人亲娘的谁又会忍心自己的儿子受苦的?」 金银摸了摸鼻子,看着我说:「你不也有你的难处。」 我看着金银,抿唇不说话,我身为丫鬟要救祈轩确实难,只是,最后我将此事加在了楚煜身上,倘若城主大人真的因为楚煜的求情而放了祈轩,那功劳应归于楚煜。 我得知城主下令放了祈轩是在第二天的早上,那时候我刚好将祈轩的书房收拾好。墨园里头一个小厮便跑着过来跟我汇报,城主大人已经下令让祈轩回到城主府。 我心里一喜,赶忙问:「可有人去接?」 小厮回道:「方侍卫和几个侍卫都已经去了。」 我心中有万般欣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罢。」 我唿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刚刚收拾好的书桌,抿唇笑了笑。 唤丫鬟烧好了热水,再去伙房吩咐大厨多做些菜,准备为祈轩接风洗尘。我也帮着为祈轩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等会他回来便可先去泡个澡。 我在祈轩的房中取了衣裳,转身时,便见到了一抹蓝,蓝是我喜欢的颜色,纤尘不染的蓝恍如那万里无云的天空,同样令人心生嚮往。 我对着他笑了笑,「欢迎回来。」或许这句话太过现代,他听得不习惯,但是我想不到别的话,于是,就这么说了。 祈轩负手而立,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那一抹蓝向着我靠近。祈轩不太爱说话,煽情暧昧的话语更不会说太多。他没有开口,只是提步过来,抬手环上了我的背将我拉入了怀中,他轻声道:「好些天没换衣裳,你莫要介意。」 我亦抬手环上他的背,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不会。」 当初他不曾有半点嫌弃那个长得并不招人待见的我,而我又怎会介意他? 备了热水给祈轩洗了澡,出来之后便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时辰。厨子也刚好将那一桌美味佳肴做好。 这一餐是专门为祈轩接风洗尘而设,我还把金银和大夫人都请了来。一桌子,四个人,虽然不多话语,大多都是金银那张嘴在闲扯一些有的没的,但是氛围也算融洽。 本来,还想去澜园将楚煜请来,只是怕他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便没有去请。还是过后亲自上门道谢较好。 用了午膳,祈轩便被城主大人传了去。 想来,此次被叫过去是要做思想交流罢。 金银这小子吃了大鱼大肉之后,满嘴的油水还没来得及擦,就剔着牙,打着嗝,一双还有些油渍的手就拍我的肩膀,「我就说吧,祈轩始终是城主大人的嫡长子,未来的城主之位继承者,就算祈轩再怎么错,他城主大人再怎么生气,也就是意思意思把祈轩关那么几天,还能真的要关上三年五载不成!」 我看了一眼金银那只泛着油光的爪子,干咳一声,「咳咳,爪子。」 金银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嗯?爪子?手怎么了?」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放在我肩上的爪子,「你的,手很油。」 金银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只爪子,方才为了便捷便直接用手抓着鸡腿吃,弄得满手是油。金银快速缩回那只爪子,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我看了看衣裳上面的油渍,扑哧一声笑了,「行了,去取点皂角洗洗手,不然这么大个人为了吃个鸡腿弄得满手是油,可让人看了笑话了。」 金银看着我,酸熘熘的语气,「你看你,多明显,祈轩被关在牢中你就整日魂不守舍闷闷不乐,祈轩一出来你就笑成这样。」 我斜了他一眼,「怎么,不正常?」 金银一边看着天一边点头,「正常,怎么不正常。」 此次祈轩能这么快出来,全归功于楚煜,本来是想借着祈轩去见城主的空隙上澜园一趟,只是我想了想,还是与祈轩一同去道谢较好。 祈轩回来已是傍晚,我与他提起了是楚煜在城主大人面前为他求情一事。祈轩看了我一眼,温柔的语气之中带了些无奈,「我早说过莫要与他太近,终究你还是没听话。」 我怒了努嘴,「因着我一个身份地位卑微的丫鬟,也不晓得怎么去救你,于是就去请他帮了忙。」 「你呀……」祈轩拉长语气。 「你对楚煜可是不大喜欢?」我问,从上次楚煜来墨园,祈轩便待他不冷不热,事后还与我说不要近他。 祈轩说:「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他并非等闲之辈,你还是莫要近他的好。」 我有些好奇,并非等闲之辈的意思就是说他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是,与楚煜相处下来,并没觉着他有什么阴险狡诈之处。我看着祈轩道:「你只管宽心,楚煜他温文尔雅实君子非小人,这次是他在城主大人面前为你求的情,按理说我们还要感谢他不是?」 我想了想,抬眼对上祈轩的眼睛,「左右我只是一个丫鬟,他就算如你所说非等闲之辈,也祸及不到我的头上,你就只管放心罢。」 祈轩勾唇笑了笑,「要真的如你所说才好。」 「那是自然。」我与楚煜相识的时间跟祈轩差不多,虽然算不上了解很深,起码也晓得他不是那种会耍小心计的人。 第二日,我与祈轩一同上了澜园,要向楚煜道谢。
第87页 「二公子今日大驾光临,委实难得。」着一身紫衣的绝美男子懒懒地靠在亭中的栏椅上,看着在亭外站着的我和祈轩。 我身边的祈轩道:「能得自由之身,全凭楚公子为我在城主面前求情,今日登门拜谢实属情理。」 楚煜看了一眼祈轩,「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而后将视线落在了我身上,「再说,我也只是受人之託。」 祈轩偏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正好偏头看祈轩,四目共对时,眸中浅浅携笑。祈轩抬袖道:「即便是受人之託,楚公子还是有恩于我,无论如何还是要谢的。」 作者有话要说:唔,更新,(*^__^*) 嘻嘻…… 为虾米写楚煜和城主府的时候我会那么兴奋呢,难道是因为我耽美写多了? o(n_n)o~ 星期三继续更新o(n_n)o~ 57、明月清风 楚煜从栏椅上起来,宽大的袖子滑过栏椅边沿,提步向着我们走来,温柔似水的眸子微微泛着涟漪,「如若二公子正要道谢,我倒是想向二公子要点好处。」 祈轩顿了顿,「楚公子请说。」 「我想向二公子要一个丫鬟。」而后视线落在我身上,眼中几分意义不明的笑意。 祈轩的眉头皱了皱。楚煜又缓缓将目光移到祈轩身上,「不晓得二公子能否应允。」 「那有什么不能应允的。」祈轩道,随即又偏头看我,「只是如今墨园中的大小事务都是我未来夫人管着,你要是看中了哪个丫鬟只管跟她说便是,她定会在三日之内将楚公子想要的丫鬟送到。」 我在一旁干咳了一声,只觉得想笑。祈轩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我归为了非丫鬟的一类,如此一来,楚煜所选对象中就不会有我。 楚煜抬袖掩唇轻笑,「你看二公子还当真了不是。」 祈轩和楚煜实在不适合面对面说话,他们两一说话就话中有话的,虽然表面都十分平静。我这让祈轩亲自过来道谢还真的是多此一举了。因着他们两个话语皆是僵硬,我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祈轩,你书房中积了一叠的公文,若是不早些回去,怕是今天看不完。」 祈轩偏头看我,「嗯,等会就回去。」 楚煜又是一声轻笑,「能将风月这般即美貌又善解人意的女子收入园中,二公子好福分。」 「楚公子这话倒是说得极对,能将风月留在身边,确实是天大的福分。」 我在一边干笑,只想他们两个不要再对话了,听得我颤巍巍的。 还好,祈轩最后说:「今日上门道谢也叨扰了楚公子,奈何还有公务要办,便不做打扰了。先告辞。」 我跟着祈轩提步要走,回头再看一眼楚煜,对他俏皮地笑了笑,而楚煜也对着我笑了笑。 出了澜园,祈轩牵过我放在身侧的手,与我牵着手走在花园里。 一边走,祈轩一边说:「过些日要出门办事,可能要好些时日才回得来。」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问。 「不能」 我蹙了蹙眉,「为什么?」上次不也带了我出去么? 祈轩沉声回答:「此次出行是为了追查刺客,若是带上你,我怕保护不了你。」 祈轩这么说我也明白,我不会武功,算得上手无缚鸡之力,在武功高强的刺客面前,若是没人保护定是任人宰割。祈轩定是会保护我,只是这样一来就妨碍他办事。如此,这一趟还真不该跟着去,不然就成了个负累。 我想了想,「什么时候出发?」 祈轩顿了顿,「后天。」 我便不说话了,才和他相聚两天又要分开。心里纵使千般万般不想与祈轩分开,终究还是任性不得。此次怕是祈轩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将刺客全部捉拿归案,那城主大人必定大大赞赏祈轩,之前的一些负面影响也会淡化。 回到墨园,祈轩照旧看公文,我依旧帮着端茶递水,送了茶便在旁边磨墨。距上一次已有一个月有余,经歷了这么些风雨,渐渐觉着这样的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 半敞的窗外徐徐凉风拂过,而后便是落叶萧萧,哗啦啦的黄叶纷纷洒洒地随着风飘荡。现下也是入冬了罢,在山洞里住了将近一月,没了那一月的记忆,只觉这一切的变化有些突兀。 御河城所在地理位置偏南,即便入了冬也并没觉着十分寒冷,不晓得再过些日子会怎样? 「这里会下雪么?」磨墨的时候我突然问起。 祈轩手上的笔顿了顿,而后抬头看向我,缓缓答:「会,不过不多。」 「嗯。」 祈轩将手上的笔放在笔架上,而后说:「近些日天气变凉了,明日我陪你上街一趟,将要买的东西都买回来罢。」 我晓得他有很多公务要忙,只是难得跟祈轩上一次街,后天他还要出门,所以,我点头道:「好。」 去街上一趟,随便帮祈轩买些保暖的东西,让他带出门。 第二日出门,我们没有想去集市,而是策着马车去了挽袖的家一趟。她的家在城东的一处村庄,算不上繁华的村庄处处白墙绿瓦,农家屋前载有几簇叫不上名的花,花花绿绿相交映,倒是为这萧索的初冬添了几分颜色。 挽袖家的屋子十分简陋,泥砖砌成的屋子上了好些年头,经过风雨的洗礼早已破旧不堪。若不是门口有个老妪洗着衣裳,我还真以为这房子没人住。
第88页 挽袖受伤之后,在城主府调养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又回来调养了。我和祈轩去到的时候,她刚从地里摘了些青菜回来。穿着粗布麻衣的她脸上几分迷茫,他认得出祈轩,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之后,怔愣地看着我。 我的脸孔并没有变,只是脸型变了,样貌上多少是变化了的,她这般看着我,显然是因为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风月。 我对着笑了笑,「挽袖可是不认得我了?」 她这才回过身,脸上的茫然瞬间变成讶然,「你,你是风月!」 我看着她道:「你果然是不认得我了。」 挽袖却有些欣喜,摇着头道:「不是,方才我第一眼见着你的时候便在想你到底是不是风月,隐隐约约觉着很像,但是,但是……」 看着有些激动的挽袖,我歪着头问:「但是什么?」 挽袖把手上装着青菜的篮子放下,然后在身上抹了抹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只是一个多月不见,你便成了这般的美人,我,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我淡然一笑,下意识回头去看身后的祈轩,自我从山洞醒来减去了身上的赘肉之后,之前认识的人都十分惊讶,亦或是不敢置信。也只有祈轩,从来没做任何表示,不曾对我的外貌有过半点言论。 挽袖引着我们进屋喝了一杯茶,都是农村人家里自家做的茶叶,虽然没有城主府的茶叶好,但是这样的粗茶喝着舒心,喝完之后就有一股甘甜在口中回味。 在挽袖的家中坐了一会儿,因着还有事要办,便离开了。临走时,给母女两留下了一些银子,让她们请工匠过来再修一间房子,不然这久经风雨洗礼的屋子怕是难经得起暴风雨。 挽袖说晚些便回去城主府,我心下欢喜,明天祈轩就要出门,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来。也好,挽袖回来之后也跟我有个伴。 去集市逛了一圈,除了买一些保暖的东西,我也买了不少小玩意儿。我喜欢这些东西,以前在我那个世界就喜欢逛精品店。这次出来买的更多,因为祈轩付帐。此次出来我也没带银子,我见了想要的东西便问他好不好看,要不要买回去? 他总会回答:「随你。」 于是,我就听他的话,随着我的性子去买了,他跟在我后面帮着付银子。 也是这时候,我才深深体会到一个没钱的女人为什么要挖空心思傍一个大款,宁愿坐在宝马车上苦也不要自行车上哭。原来,有人跟在后面的滋味是 想到了这个事,我一时兴起,偏头问:「要不,你送我一匹宝马?」 祈轩帮我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挑了眉问:「你会骑马?」 我支支吾吾了一下,答:「不会。」 就说,不过一时兴起。 书画摊前,卖书卖字画的老叟写得一手好字,堪比颜真卿王羲之。我在字画摊前停步,随意拿起一副字画看了看,这水墨画画的倒是十分细緻,题诗也十分优美,我拿着那副字画徵求祈轩的意见,「你看,这字画买回去挂在书房如何?」 我以为祈轩会答,随你。 谁知,他的视线在字画摊前扫了几眼,随后便指着一幅月下赏花图道:「若是论画工,还是那一副较好。」 我听了他的话,便弯腰将他指的那幅画拿在手中摊开,画中一着白色纱群的女子在一丛花前微微仰头看着墨空中的一轮银月如霜,题字是:「清风明月,相思骨,华胥梦。」 我微微勾了勾唇角,「怎么就喜欢这幅?」 祈轩则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吟着上面的一句词,「清风明月,相思骨,华胥梦。」 我想了想,道:「不过,这画面的女子并非出于华胥之中,倒不如改成:花前月下,别离愁,心上秋。」 祈轩无话可说,拉长声音道,「你喜欢罢。」 我将字画交给了卖字画的老叟,道:「老人家,要这幅。」 卖字画的老叟满脸的褶皱,花白的鬍鬚之中露出几颗白牙笑道:「姑娘好文采,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画中精髓也只有姑娘能懂。」 我苦笑,「老人家谬赞了。」 不过是胡乱摆弄了一下文字而已。 花前月下,别离愁,心上秋。明日,我便要和祈轩离别一段时日。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更新啦。 明天或者后天更新,会上肉。o(n_n)o~ 好吧,我猥琐了。明天金融英语考试,啃书去。 58、寄离愁,心上秋 晚上,我帮祈轩将出行的东西收拾好,其实也没甚收拾的,他出行只带佩剑和几件换洗的衣裳,别的带了也用不上。 我将他的衣裳折好放在包裹里头,他在旁边看着。 我一边慢悠悠地帮他折衣裳,一边似有意无意那般提起,「外人都道我瘦了之后比之以前变得好看了些,不晓得你是怎么觉着的。」 也只有他,不曾留意过我的外貌,他全然不晓得,我只想给他看我最美的一面。 祈轩顿了顿,「与之前也没甚区别。」 我一时有些失落,低声道:「是么。」 只想听他的赞美,就算是一言半句有意无意的赞美,都好。听多了别人说的,都是一听就不会记在心上的,只想听他说。从喜欢上他开始,便想着有朝一日能让他看见变瘦了的我,一直就这么期待着,期待着他将是反应,结果竟是没反应。
第89页 将他的衣裳折好后,我便起身,「衣裳都整理好了,我先出去了。」 提步要走,手上被一股温热包住,手掌贴着手掌,而后十指相扣。我心下一怔,旁边祈轩的声音道:「留下罢。」 不算暧昧的语气,我却听着脸红心跳。祈轩再靠近一步,贴近我的身后,「你便是你,从前那个你与现在的你在心中皆是无异。」 这算是回答了我之前的问题,这是不是说他并不在乎我的样貌变成了怎样,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始终没有变,所以,与之前无异。 我脸上发烫,低着头,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让我留下,那我,我就不走了。」 腰上被身后人的手环住,耳边是贴在身后的人的气息,一时,心如擂鼓。 这种事,早在好几个月前,我便和他发生过一次,还是我主动的。只是,那时候被下了药,神志不清,才那么大胆,敢去解祈轩的衣裳,但是,这次神智清明,就紧张得不行。 祈轩上前一步与我面对面而站,我脸上烫的惊人,只低着头不让他看见,下巴一凉,是祈轩的手,被他用手抬着下巴被迫抬头,对上他的那张好看的面孔,眼中几分迷离。 迷离的视线中,他的俊颜近在咫尺,唇上一湿,是他覆了上来。 缠绵温柔的吻,狂跳不止的心。 被吻得身子酥软,有些站不住,腰上被一股力托住,是祈轩将我的身子拦腰抱起。即便是现在,平日里就遇事镇静的祈轩亦是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将我平放在榻上,放下了纹龙绣凤的床帘。 我看着眉梢浅笑的祈轩,身子僵了僵,竟然紧张到这个地步。祈轩倾着身子过来,近在咫尺,抬手在我眉间抚了抚,「怎么,害怕?」 我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怕说出来声音太颤抖,即便说不害怕,但是声音都颤成那样,那委实丢人的。我是21世纪的女性,若是行这风月之事,即便在主导一方也不伤风败俗。 我没答话,微微抬头主动吻上他的唇。显然,祈轩对我的这种举动毫不惊讶,经过上次,大抵祈轩对我的主动早已有了免疫。 我颤着手兀自镇定地去解他的外袍,一边问:「上一次,与我行风月之事时,你可是因为喜欢我才会任我欲为?」 「不然,你以为?」祈轩挑眉,亦将手伸到我的腰带处,微微的布料摩挲声,腰间系成蝴蝶结的带子便解开。 我还在脱祈轩外袍的手停了下来,干笑一声,「是么?」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喜欢我,该说我迟钝还是祈轩藏得很深。 「怎么停了?」祈轩问。 我停下的手又有了动作,将他的外袍宽下。祈轩的手从腹部游移到我的衣襟处,没了腰带,轻轻一错衣襟,外衣就会轻易随着肩膀滑落,露出里面的抹胸。 脖颈上微微湿润,轻柔的吻从脖颈一直到锁骨。 待衣衫除尽,平滑细腻的皮肤相互摩挲,过处一片火热。迷离的视线中,祈轩动作轻柔,不得不说他对这事的控制力极好。事先为我做了许多的前戏,倘若不做前戏,贸然结合定是十分疼,也亏他这般好耐性。 我微微抬头,双手环上他的背用手掌轻轻摩挲,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而后游移到他耳边,粗重地喘着,「可以了。」 祈轩吻上我的脖颈,一手托住我的腰,一手撑着床面。□传来微微的钝痛,一声呻吟从我紧闭的牙缝将传出,祈轩则用托在我腰部的手缓缓揉动,减缓我的痛楚。 我勾了勾唇角,在祈轩耳边轻声道:「你也太怜香惜玉了些。」虽然这是我第二次经这风月之事,但是也晓得大多男子在床上都是不顾身下人痛楚只顾自己响乐的,像祈轩这般的确实不大同。 随着他轻缓的律动,我双手抓紧了他的肩膀,快感夹着痛感,身子越发酥软,深陷情欲之中。 许是今天起得太早,加上逛了街有些累,缠绵间我便觉着有些乏,身子渐渐失了气力。我抬手在祈轩额头抚了抚,为他拂去渗出的细汗。 祈轩将身子的重量全部贴上我的身,细密无间,毫无隔物的接触,两颗急剧跳动的心在胸腔勐烈搏动势要交缠在一起。 祈轩为我将脸颊边微微汗湿的发撩开,微微吐着粗气问:「可是累了?」 我有些昏睡,眼皮甚重,应了一句,「嗯。」 之后,便了无有些昏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之后,天已经微微亮,我的身子依偎在祈轩怀里。昨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记得当时还没来得及将衣裳穿上的,现□上多了件亵衣,是祈轩帮我穿的罢。 我在他怀里动了动,头上便传来一阵声音,「醒了?」 脸上微微发烫,不想也晓得红了,咬了咬下唇,我突然一惊,问:「现下已是哪个时辰了?!」 「才寅时,你可以再睡会。」 我松了一口气,今日祈轩要出城办事,若是误了时辰,可不大好。我将身子往上面移了移,与他面对这面,「既然醒了就没有再睡的道理,趁现在还有时间,要不我们聊一会。」 祈轩为我提了提被子,「聊什么?」 「唔……」我想了想,「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我的意思是,你要出门办事,也不晓得要去多久,那在出发之前可有肺腑之言对我说的。」
第90页 祈轩顿了顿,「好好照顾自己。」 我本着洗耳恭听的心态去听他说临行前的甜言蜜语,谁知他就说了这么一句,「没了?」 祈轩还一本正经地答:「没了。」 所以,不是我耳朵有问题,他真的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除了这句,还有没有别的。」比如,可以说十分捨不得我,要是与我分离定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记得在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里头男主临行前都会握着女主的手,然后深情款款地对着女主说一番甜言蜜语。 「你若是能将自己照顾好,我便能放心了。」祈轩接着说。 知他是个寡言少语,不爱说花言巧语,我便不强迫他说了,于是便答道:「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倒是你,出门在外,定是要事事注意些。」 祈轩伸手揽过我,将下巴放在我的额间,「嗯。」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对了,若是,若是有了身孕那可怎么办?」 上一次,与祈轩那是意外,之后因为有些对天气不适应而干呕,当时祈轩便十分紧张。 我伸手抚了抚腹部,继续道:「这次有预感,我腹中将会有个孩子,是你和我的。」因为根据医学上的研究,女性在排卵期的受孕率是很大的,而我正好处于这个时间段。 祈轩轻笑,「那你说怎么办?」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句完整的话,「不知道。」 现在还没告诉他我是郢国公主一事,若是说出来了,他会不会生气,若是生气了会不会因为我腹中有他的孩子而原谅我? 祈轩说:「等我这次回来,无论有没有孩子,我们都将亲事办了。」 听他说这句话,我便觉着心里暖暖的。只是,心里同时也担心,始终我的身份有些特殊。罢了,到时候再让金银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咳咳,我已经觉得自己各种猥琐了。可能会被黄牌,虽然尺度不大。 话说,因为一个朋友想要《一段风月两生缘》的定制印刷,即实体书,所以我今天会开风月的定制印刷,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买一本回去,(*^__^*) 嘻嘻…… 星期六晚继续更新 59、离别后·忆相逢 实在不行,那就用金银曾经说过的方法,先让祈轩知道,然后再来个风月丫鬟因意外死亡。过一段时间,等城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风月已死。 这时候,秘密回到郢国的我再让父皇结亲,嫁到这城主府来。虽然,这办法的技术程度高,技术高的原因是诈尸委实有些难度。但是,自从晓得花神医处有可以让人变成活死人的药之后,这个办法的技术难度直线下降,变成了完全可行。 若是真没别的办法,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沐浴和和用了早膳之后,祈轩便要出发。我和府上的几个丫鬟在城主府门口送行。此次出行,祈轩和侍卫皆是骑马。 祈轩身上披着披风,离别时,跨步过来将我搂在怀里,耳边说的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了。」 「你要是想学骑马,等我回来之后再教你,万不可自己学。」 原来,我那一句戏言他当真了。我抿唇笑了笑,「那好,我等你回来教我。」 我与他静静地抱着,他身后是等着出发的侍卫,我身后则是墨园的丫鬟们。 与祈轩松开后,我道:「一路顺风。」 他点头,转身向着马大步过去,停步,翻身上马,动作利索潇洒,意气风发。 拉着缰绳,他在马背上回首,看了我一眼,而后手中马鞭向着空中一举再往马背上一拍,俊美嘶叫一声,他和众侍卫的背影也在正门大道上越走越远。 祈轩不在,我便闲得慌。第一天便找了事来做,拿着一把剪子为院子里的花草修剪。 金银抓了一把瓜子在我面前磕,我一边修剪面前一蓬低矮的灌木,他一边向着我修剪的地方扔瓜子壳。 我抬头,看着他,「皮痒痒了?」 他沉着一张脸,连平时耍宝的时候笑的表情也没有,停下扔瓜子皮的手,他问:「你……你昨晚去哪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我顿时脸红,兀自镇定说了句,「没去哪。」 「我昨天在你房门口的阶梯上坐到了半夜,你都没回来。」金银加重了后面没回来那几个字的语气,让我有莫名的罪恶感。 我扯了扯嘴角,跳过他注重的地方,问道:「等到那么晚,你找我有事。」 金银继续磕着瓜子,「不过是想来告诉你,皇帝老儿已经派暗卫出来寻你了,若是晓得你在城主府当丫鬟,怕是会把他气坏。」 我心里一个哆嗦,还没解决我和祈轩的事,没想到又多来了一桩,看来,那个计划要今早实行。 希望祈轩能早些回来。 「啊。」我轻声叫了一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那把大剪刀也随着我的松手而掉落在草地上。 金银立即扔了手上的瓜子,将我的手牵过,「弄到了?」 我看着他紧张的摸样有些好笑,低头一看,手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那道口子溢出,方才想着事,一个没留神便被刚才剪得尖利的一条枝干划破了手。「不打紧,就是一点皮肉伤。」 金银却不放手,「这伤口划得很深,我带你去上一些药。」
第91页 我点了点头。 金银虽然平时粗枝大叶,做事有些鲁莽,给人整日不务正业浑浑噩噩混日子整一个纨绔子弟的感觉。但是,心却是十分的细腻。看他为我上药的时候那张专注的脸孔就知道,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在我手背上,擦干了血,再上了些消毒的药,再抹一层金疮药。若是留在花神医那做个医童倒也十分合适。 处理好了伤口,金银还特地交代,「这些天莫要让伤口碰水了。」 好不容易金银这么正经一次,我自然不能戳破他,便也正经回他:「知道了,多谢金大夫。」 金银笑了笑,抬手敲了一下我的头,「大夫你个头!」 我摸着被他敲过的地方,「我现下可是病患 ,你怎能这般狠心还打病患。」 金银拿着手帕抹了抹手,「不过是点皮肉伤,哪算得上病患。多打你几下倒也好,免得好了伤疤忘了痛。」 「噗。」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金银瞥我一眼,「笑什么?」 我摇头:「没甚。」 金银离开的时候说:「你要是闷在这里觉着十分烦闷倒是可以去雪园走走,反正凌佑那小子也挺好玩的,他还念叨着你,老是缠着要跟着我来你这儿。你要是得闲就去调戏他几把,当是解解闷。」 我笑了笑,「我知道了。」 祈轩出门办事后,我的确少了很多事做,进去书房打扫时看着书案后面空荡荡的便觉着心也一块空荡荡。 在书房的墙上挂着那一副前几日和祈轩出门买的画,上面的题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清风明月,相思骨,华胥梦。 旁边再添了一句:花前月下,别离愁,心上秋。 这是将画买回来之后,祈轩提上去的。他一开始看中这幅画,不过因为那句清风明月罢了,风月,风月,清风明月。殊不知,阑珊当初取这名字的寓意并非如此,倒是风花雪月较为附和她的用意。 大夫人待我十分好,隔三差五便要让我上她那儿坐坐,陪着她聊聊天,喝喝茶,学着刺绣。只是,我这人粗枝大叶,聊天喝茶尚可接受,一说到刺绣,我便完全失了耐心,那东西不大适合我这种人,太细緻,太讲究耐心,我做不来。 大夫人为人和善,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与她喜欢吃斋念佛,谈经论法脱不开关系。想来,她也是看淡了红尘,虽说她是城主的正夫人,只是城主大人娶了一房又一房,来来去去,一个夫人平均宠三年,也有好些年了。 一个女人若是没了丈夫的宠爱,整日独守空房,日子久了,也是会麻木的。麻木过后,便对这尘世中的变换有了超出一般的看法,心中则慢慢归于佛门。 我反观于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如她这般? 祈轩为嫡长子,一生下来便註定是御河城的城主继承者。若是我嫁与他,过个三年五载,不知会不会与她人共享。 像我这种人该是容不下别人与自己共享一个丈夫的,虽说有些强势了,但是心里还是希望祈轩此生只属于我一个的。 从大夫人那里回到墨园后,丫鬟传话说方才澜园有人过来请我过去一趟。我想了想,莫非是楚煜有要事找我? 毕竟,楚煜很少会遣人过来让我去他那儿。 先不管是什么事,先过去再说。 楚煜早早让人准备了些糕点,我过去的时候正好有的吃。 吃了好几个糯米糕后,楚煜还未说他此次让我过来所为何事。我抬眼看着对面,他正好也看着我这边,手中抱着雪白的兔子轻抚着它的毛髮。 「怎么不吃了?可是觉着不合胃口?」楚煜柔声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你这儿的糕点我百吃不厌,只是,我怕忍不住多吃了,体重又回升了。」 楚煜抬袖掩唇轻笑,「那有什么的,以前的风月不也一样惹人爱。再说,二公子不也希望你多吃些。」 我一时咋舌。 楚煜抬手。指甲磨得圆润的食指指着桌面上一盘紫色的糕点,「这盘还未曾动过丝毫,风月可要试试,说不准你会喜欢。」 我看了一眼盘中的糕点,颜色倒是十分鲜艷,亮色的紫一如楚煜身上的那一袭紫衣。我猜测,该是加了紫薯。 我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也是极好的,难怪楚煜一口咬定我会喜欢。吃下了糕点,我便问:「对了,你找我来,是有事罢。」 楚煜抚着兔子的手顿了顿,面带忧色,「是有些事,但是不知当不当讲。」 我抬眼,将他脸上的忧色尽收眼底,「若是你不介意,我定是洗耳恭听的。」 楚煜对上我的眼睛,「我在这城主府中无依无靠,唯一一个能说真心话的也只有风月,近些日心中藏了些烦心事委实有些难安,便想着找风月过来谈谈,也让风月为我想个万全的化解办法。」 我点了点头,「楚公子有事不妨直说。」 楚煜轻抿唇角,「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楚煜放走了腿上的兔子,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递到我面前。我接过,这令牌有些沉,只是不晓得是什么材质。定睛一看令牌上的浮雕纹,心里微微一惊,中间一个郢字,说明这是郢国的皇室令牌! 我勐地抬头看向楚煜,「你怎么会有这个?」 楚煜眸中泛着涟漪,「这是我在院中无意之中发现的。」
第92页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更新 好吧,再过去更新耽美。 60、水火不容 无意之中发现的?只是在城主府的院中随随便便便能发现郢国皇室的令牌是不是有些蹊跷了? 我握紧了手中的令牌,「那你可知道这是谁的?」 楚煜端着茶抿了一口,「具体我就不大清楚。不过一月多前,城主五十大寿那日晚上,听到有刺客的消息后,我还特意从房中出来过,见到了一个黑衣人闯入了我园中,他停过的地方便是我找到这令牌的地方。」 我大悟,「你是说,这令牌是那黑衣人身上的?」 「这我也不大确定,毕竟我未亲眼所见黑衣人落下这令牌。」 若这令牌真是黑衣人落下的,那即是说行刺城主的人是郢国皇室派来的!若这事被城主府的晓得,而我身为郢国公主的身份被识穿,极有可能就被当做了潜进城主府做刺客内应的。 更糟糕的便是让祈轩认为我是做内应的,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我心里一个寒战。天气明明有些凉,我握着令牌的手心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风月,怎了?」楚煜问。 我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楚煜紧锁眉头,「风月觉着,该如何处理这令牌?」 我看着他,也晓得他难做,这令牌并非一般的物,乃郢国皇室的令牌,拥有此令牌的皆是受命于郢国皇帝的。楚煜乃昊国君主赐给城主的,倘若被城主晓得楚煜身上有郢国的令牌,难免会节外生枝波折四起。 我想他也是为了这事烦心了许久才对我说出来。 我用指腹抚着令牌的面,心里百般滋味,倘若真是郢国皇室派人来刺杀城主,那我和祈轩的将来怕是要终于此。因为阑珊的父皇断然不会将我嫁给祈轩,而祈轩身为御河城城主之位继承者也不会娶郢国的公主。 令牌经过楚煜同意之后我便拿走了,拿走的不过是想让你金银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材实料的郢国皇室令牌。 将金银叫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将在袖中藏得严密的令牌给他看。金银对着令牌研究了许久,还用牙齿咬了咬,哑然看着我。 我有些紧张,「怎么,是不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金银道,随即又问:「从哪弄来的?」 我定睛看着金银,他是我在这个世界值得信任的人,对他我该是毫无隐瞒才是。我抿了抿唇,跳过楚煜的那件事,径直说:「我若是告诉你这令牌是在一个月前,潜入城主府的刺客停留过的地方捡到的,你可觉得蹊跷?」 金银眼瞳微微放大,许是惊讶,「你确定是刺客掉的?」 我摇了摇头,「不确定,只是在那个地方发现这个罢了。」 金银用指腹摩挲着令牌,若有所思。 沉思片刻,金银将那块令牌收在怀中,道:「这令牌放在你那里不安全,暂且由我来保管。」 「我倒是不大在乎这问题。」因为我大可以将他扔入湖中,让它沉如湖底,只是,问题不在这。「若是上次行刺城主的人真的是郢国皇室派来的,那该如何是好?」 金银看着我,「这事城主府还没查出,即便查出来若是我们的身份不暴露也不会有危险,所以,姑且先不要乱了阵脚,静观其变。」 只是,我担心郢国和御河城因此而引发战事,那我和祈轩就是水火不相容的敌人了。 金银且先让我别担心此事,他会来想办法。至于楚煜那边,左右他觉着将那块令牌带在身上也是个累赘,如今金银代管,他也缓一口气才是。 「救命啊,快来人啊!」尖锐的女声传来,我和金银互看一眼,立马向着声源跑去。 一个丫鬟在湖边蹬着脚歇斯底里地大叫着,里面挣扎着一个小孩童,正好是凌佑小公子。我大惊,身边的金银已经飞身而起,直直坠入湖中,引起一朵水花。 水花迸溅之中,只见一个白影腋下夹着一个孩童,脚在水面上一点,下一刻便在岸上落脚。 我立马过去,将金银手臂间夹着的凌佑小公子抱在怀里,伸手在他鼻息间探了探,还好,还有鼻息。 我迅速将他抱到了一块大石板上,交叠着双手放在他的胸前,重重地按了下去。昏厥过去的小公子勐然吐出一口水,然后大咳了几声,咳得面红耳赤。 咳完之后,就张着嘴大哭,我将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背抚慰,「没事了,乖,没事了。」 一身滴着水的金银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水,「先带他去换件衣裳。」 我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也去换一件衣裳罢。」 那边的丫鬟也是吓坏了,紧绷的脸上还没见放松,只是含煳地解释道:「我,小公子刚才为了捡一个掉进湖里的布偶,一不小心失足掉了进去。」 我一边抚慰着小公子,一边安慰她道:「没事了,你去找件干净的衣裳过来。」 小公子将头埋在我怀里,叫着:「娘亲,娘亲……」 听他叫娘亲,我心里微微怔愣,他是从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娘亲的,虽然出生在显贵家庭,一出生便被万人护拥,却独独少了至亲至爱。 我帮他换了一身衣裳,便将他放在床上,让他在床上歇着,刚才溺了水身体还虚弱得很。他的一双小手还握住我的手,口中呢喃着娘亲。
第93页 我在他的床沿坐下,任由他的小手抱着我的手。方才不仅溺了水,也定是受了惊吓,没人陪着也委实可怜。 金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也赶了过来。我对着刚进门的金银做了一个噤声手势,金银刚想说什么便咽在了喉咙。 只是轻声过来,压低声音问:「他怎么样了?」 我小声回道:「刚睡着。」 金银点了点头,「你要是有事便先回去,我来照顾他。」 我偏头看了一眼抱着我手的凌佑,对着金银摇了摇头,「算了,左右我回去也没甚事做,留在这里照顾他也好。」 我在小公子的房中呆了好几个时辰,他睡得不安稳,偶尔会被梦魇缠住,眉间总是蹙着,脚也会不安分地抖动。期间我帮他盖了好几次被子。 他的小手把我的手抓得牢牢地,未见丝毫松弛。 我用手指在他的眉间抚了抚,抚平他的紧紧皱起的眉心。 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身玄衣,面无表情。是凌佑他爹,浩辕大公子。 凌佑小公子抓着我的手,即便我想起身向大公子行礼,还是不能。许是我抽动了手,凌佑小公子又将我的手抱紧了几分,口中呢喃,「娘亲。」 我下意识去看大公子的表情,他还是那副冰山的脸孔。大公子走到了床边,弯腰在凌佑小公子的额头抚了抚,而后看我一眼,「可有请大夫看过了。」 我急促答了一句,「还没。」 此时,金银也刚好进来。许是过来看看凌佑醒了没有。 金银在门口站住,看了我一眼,将大公子也在,便用眼神示意我出去。 我正要将凌佑小公子的双手解开,大公子看向我,「你留下照顾他。」 我轻轻应了一声,「嗯。」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的金银,对他无奈一笑。 金银走后,我看了一眼那边坐在桌旁喝茶的大公子一眼,与他共处一室也没什么话可说。两相沉默,这房中倒是安静了不少。 凌佑小公子缓缓张开眼睛,小嘴动了动,「娘亲,我渴。」 我看了那边的大公子一眼,他也听到了凌佑的话,便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我。我将刚刚醒来的小公子扶起来,用手稳住他的背,餵他喝了几口水下去。 方才被他握住手还没觉着有甚不妥,只是这样扶着他,便觉得他的体温很高。我看着大公子说:「小公子身子有些烫,怕是发烧了。」 大公子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眉间微微蹙起。 随后,大夫过来了。各方诊断之后,确认凌佑是发烧了。现下正是初冬季节,虽然不大冷,但是水却凉,大人尚会觉得不适,他一个小孩发烧也正常。 许是因为发烧,凌佑的意识处在朦脓中,便一直称我为娘亲。我自然不会与他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计较称谓问题,况且还是在这个时候。只是怕大公子他听了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o(n_n)o~ 开始很快就有波折了。 61、阳差阳错 凌佑这时候粘着我,我也不好离开。餵药,餵食都是我一手来。大公子会时常过来看看情况,我与他没话可说,他过来看,基本上也是不说话的。 给凌佑餵下小半碗粥之后,凌佑在我怀里蹭,「娘亲,我难受。」 我抚着他的背说:「很快就会好了。」 「娘亲,凌佑想你。」小手捉住了我的衣裳,不住地往我身上靠,稚嫩的声音让人心寒。 天色已晚了,我也有些困了。凌佑小公子白天睡了太多,到了三更还没睡着,而他一直捉住我我也脱不开身。 我将他放在床上,帮他盖好了被子,哼着童谣哄他睡觉。 「风不吹,树不摇,鸟儿也不叫,好宝宝要睡觉,眼睛闭闭好。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蔔和青菜,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花外衣,油亮的脖子红红的爪,人人见了人人夸……」 等我将一首童谣唱完,凌佑还没睡着,反而十分精神地坐了起来问我,「娘亲,这个是什么?」 我无奈,现在的我可是到了疲劳极限的,一双眼睛像是灌了铅,「这是童谣。」 凌佑摇着我的手,嚷道:「娘亲教我,娘亲教我。」 我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躺会床上,帮他提了提被子,「你先乖乖睡觉,我明早上起来我就教你。」 凌佑很听话,「那娘亲在唱一个,我就睡觉。」 我点了点头,「好,那你要闭着眼睛听。」 凌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我便又唱了一首摇篮曲,「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 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 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 。花儿随流水 ,日头抱春归。 粉面含笑微不露 ,嘴角衔颗相思泪 。山间鸟徘徊,彩霞伴双飞 。惊鸿一蔑莫后退 ,离开也让春归……」 唱完了一首摇篮曲,凌佑小公子迷煳着眼睛,小声说:「娘亲唱的真好听。」 说完他才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我看着他的睡颜笑了笑。肩上被拍了一下,我偏头,正好看见了金银。 他低声说:「你先回去休息。」 我再看一眼凌佑,他这次没抓住我的手,睡得也很安稳。 我起身看了一眼金银,低声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他。」
第94页 金银点了点头,还将我送出了门外。 金银说要送我回去,现下已经过了三更,城主府的大多数人都睡了,四周安静的很,偶尔几个巡夜的侍卫突然警惕地叫道:「是谁?!」 金银便高声回到:「城主府的人!」 巡夜的侍卫见并非可疑人物,便没再追问下去。 与金银并肩走在花园的小石子路,我的眼皮依然很重,随时都可能睡过去。 金银一边走一边说:「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子,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我淡淡答道:「你没听过也正常,那曲子是我家乡才会有的。」 许是听出了我声音之中的疲惫,金银摸了摸我的头说:「今日为了凌佑的事你也忙了一天,累了吧。」 我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呵欠,「还好。」 「什么还好,看你的样子就不好。」 回到了墨园,我便转身对金银说:「你先回去罢。」 金银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嗯。」 转身向里走,路过书房的时候,心里顿觉一阵空。别过头疾步向着寝房走,来到阶梯却发觉房里还亮着灯。 我顿觉好奇,过去推开了门,一个人伏在桌子上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是挽袖。 我过去轻拍了拍了挽袖的手臂,挽袖从双臂之间抬头,半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头扎起来,「哎呀,怎么就睡着了。」 我在桌旁坐下,「怎么也不去床上睡。」 「今日回来之后便一直不见你,若是我先睡过去了,你待会回来定是吓了一跳,我便亮着灯等你。」挽袖解释道,随即又问:「你今日一整日都不在墨园,去哪了?」 「在雪园,有些事耽搁了时辰。」 挽袖也没再问下去,便道:「看你也有些累了,先去歇着罢。」 上眼皮极力要向着我的眼眶粘上去,我也不硬撑了,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歇着了。你也早些睡罢。」 第二日我一早便去了雪园看凌佑,昨天喝了药之后,今日的情况好了许多,但是身上的烧还没退。 我坐在床沿给他餵加了许多糖的药,他乖乖的张口喝下,一双黑熘熘的圆眼睛就盯着我看。他的小手扯住我的袖子,一双泛着星星点点的眼睛看着我,「姐姐以后做我的娘亲好不好?」 我哈了一声,有些为难道:「姐姐就是姐姐,怎么可以做娘亲呢?」 不过我又想了想,要是我以后和祈轩结为连理的话,那他该称我一声婶娘,跟娘亲的距离还是很大的。 凌佑的小手还抓着我的袖子,撇着嘴委屈说:「凌佑没有娘亲,别人都有。」 看着凌佑那双梨花带雨的眼睛,我嘆了一气,为什么浩辕大公子就不娶一个呢,如此,凌佑小公子也不必纠结这件事了。还是说浩辕大公子虽然生性冷漠,其实骨子里是个痴情的人。这一生只钟情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过世后,他便终生不娶了? 凌佑的小手还在摇着我的袖子,一双黑熘熘的眼睛闪着泪花,「凌佑也想有个娘亲,娘亲……」 看他闹得我揪心,我便姑且忽悠过去再说,「不如我们做个游戏。」 凌佑小公子吸了吸鼻子,「什么叫游戏?」 显然,他还不懂,不止他不懂,即便我给金银说做游戏,他或许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我便十分简单明了用全世界都听得懂的话解释道:「做游戏就是玩。」 「怎么玩?」 「就是我们来玩……唔,三天之内,我就做你娘亲,不过只能做三天,三天之后你就重新叫我姐姐。」然后觉着年龄和辈分上可能会有所改变,便再加上一句,「或者,三天之后,你就换换,叫我一声婶娘。」 「婶娘?」 身后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我回头,正好见到在背后抱着臂膀挑眉看着我的金银。 我干笑了几声,「我这不再跟凌佑小公子玩嘛。」 金银过来,语气怪怪的,「你这跟小孩玩都玩的这么有心计,可见若是动起真格,谁也敌不过你。」 什么叫有心计,金银这话里面绝对还有话!我黑线,「你这么较真干什么?说不定再过不久,他便真的要称我一声婶娘呢。」 金银则装作一脸无所谓,「是是是,二少夫人。」 我再次黑线,金银今天说话怎么尽带刺,忽略这个问题,我转移话题道:「你来做什么?」 他好整以暇,轻描淡写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过来看看。」 凌佑的一双小手抓住我的袖子摇啊摇,「娘亲,我想出去玩。」 金银则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拍在凌佑的头上,「你这小子,叫谁叫娘亲呢,谁有你这么大个儿子!」 凌佑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我则对金银道:「他还不懂事,你与他计较作甚?!」 金银有些无措,看了一眼我怀里朝他挤眉弄眼的凌佑,指着他道:「你……」 凌佑小公子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娘亲,我想出去玩。」 我有些为难,他的烧还没完全退下去,若是这么出去问题也不大,关键是被他爹知道了就问题大了。 凌佑小公子十分回缠人,一直在耳边吵到你妥协了他才会罢休,于是为了我和金银的耳根清净,我决定带他出去玩。 也没什么好玩的,就面前玩个不怎么耗体力的游戏,躲猫猫。
第95页 如果一早就知道会因为玩一个幼儿园就已经玩腻了的游戏会改变我以后的生活,那我会不会选择还要继续玩下去呢? 也是命运弄人罢,因为躲猫猫而不小心进入了浩辕大公子的书房,而又不小心看了他桌面上的一份密函,印着昊国国玺的密函。 密函的内容则是浩辕大公子与昊国秘密勾结,企图里应外合灭了御河城,夺得天下霸主之位。 我为之一惊,没想到浩辕竟然会与昊国勾结灭了自己的家园。 「娘亲!」躲在书桌底下的凌佑突然爬出来抱住了我的脚,倘若不是因为见着凌佑进了这里,我也不会进来,也不会看到这封密函。 我将密函放回原处,抱起凌佑就往外走,必须离开,不然被浩辕发现了,那我…… 不想,已经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开始啦,啦啦啦 明天考试,啃书去。求花花 62、天有不测风云 此时,浩辕正好推门而入,视线落在我身上,我怀里的凌佑也看着突然进来的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浩辕眯着眼睛问,似在狐疑。 我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兀自镇定道:「没,没事……」 凌佑小公子则十分兴奋地开口道,「我和娘亲还有金银在玩躲猫猫,爹爹也来玩吧。」 浩辕还是狐疑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只想快点离开,「我,我先出去了。」 抱着凌佑的手被一股力禁锢,耳边一个阴森的声音,「那些东西你都看了?」 我极力保持镇定,「你说的是什么,我可不记得我看过什么东西。」 「哼。」浩辕道:「你不承认也罢,我只当你都知道了。」 「你……」我欲言又止,动了动被他禁锢的手臂,「我还有事,可否请大公子放手。」 「放手?」他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我,「你以为你知道了那些事,我还会让你离开?」 他想杀人灭口?! 我紧了紧抱住凌佑的手,凌佑的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看着浩辕,「爹爹,你怎么了?」 浩辕瞟他一眼,对着外面喊了一句,「来人。」 进来一个侍卫,是浩辕的随身侍卫。浩辕对刚进来的侍卫道:「把凌佑抱下去。」 那侍卫应了一声是便过来将我怀里的小公子抱走了,凌佑还在嚷嚷着,「娘亲,我要娘亲……」 凌佑不在我手上抱着,我少了一个累赘,也好。我瞥了一眼手臂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大公子再不放手,我可就要有所误会了。」 「误会那又如何?」此时的浩辕比起平日更加冷漠。 我挣扎了一下,手臂被他牢牢禁锢,根本脱不开,「你要是再不松手,下人见了可是会说闲话的。」 「闲话?」浩辕挑眉,「凌佑唤你一声娘亲,你自然要唤我一声夫君,即然如此,有何闲话可讲?」 「你……」我睁圆眼睛等着他,凌佑那叫法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他怎么能当真。「大公子恐怕误会了,凌佑唤我娘亲不过小孩子一时兴起罢了,你也晓得我并非他的亲娘。再说,我与祈轩情投意合,再过不久就会谈婚论嫁,于情于理,他该唤我一声婶娘。」 「谈婚论嫁?」浩辕不屑,凑近了我几分,带着冰霜的眼眸中映着我的面孔,「上次潜入城主府的刺客乃郢国皇室派来的,而你则是郢国公主,你以为我那个弟弟若是知道了此事,还会与你结秦晋之好?」 我心里一怔,睁圆眼睛看着他,「你……」 「怎么,我说错了?」他居高临下看着我,一字一句道:「阑珊公主?」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他不屑勾唇,「也只有我那个傻弟弟才会被你蒙在鼓里罢了。」 我心里满腔的怒火,原来,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从一开始我和他在城主府见面,他叫住我,为我将头上的一片花瓣拂去,那时候我还以为他待丫鬟都如此,所以也没甚好怀疑的。 只是,没想到他早就认出了我。 我瞪着他,「既然早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戳破?」 「为何要戳破,看着你和我那个傻弟弟相爱然后反目为仇不是更好?」 我捏紧了袖下的手,其实他在心里对祈轩一直都是恨着的罢,不然也不会为了让祈轩伤心而不戳破我的身份。我横了他一眼,「你想拿我怎么样?」 浩辕扫了一眼书案上的那份密函,而后森森然看着我,「你既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你道我还会放你走。」 我道:「所以,你是想杀人灭口?」 「自然不是。」 浩辕勾了勾唇角,「若是杀了你,得罪了郢国,于我来说只百害而无一益。倒不如……」 而后,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倒不如与郢国结亲,多一份势力。」 「你……」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个人的城府太深,平日里冷着一张脸谁也看不清他的内心,今日在我面前暴露,竟是这般恶毒。 若是他与我结亲,那郢国也会入盟到灭御河城一列,助他成大业,加之,若是娶了我,他痛恨的祈轩定然受伤,如此,他是一箭双鵰。 我自然不会背叛祈轩这么做。我扬着下巴一字一句道:「你别想我会答应与你结亲。」 他不以为然,加大了捏住我手臂的力度,我吃疼一声倒抽,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答不答应还不由你来决定。」
第96页 被他捏住手臂,力度太大我感觉手臂就要被捏碎。此时,金银出现在门口,看见了浩辕抓住我手臂的一幕,立马沖了进来,「风月,怎么回事?」 我见到了金银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唿叫,「金银,救我!」 金银见势,没弄清楚状况,看向浩辕呵责道:「大公子,你这是……」 我叫道:「金银,他要勾结昊国灭掉御河城!」 浩辕捏在我手臂上的手再加大力度,我不由嘶叫了一声。金银大致明了,浩辕见金银冲杀过来,便道:「来人,将反贼拿下!」 说完,突然出现了三个侍卫,将金银团团围住。一话没说,就打作了一团,金银武功还算高强,只是被三个带刀侍卫围攻,加之他手无寸铁,这一战他打得十分艰辛。 眼看,他敌不过三个侍卫。 我背着嗓子大声喊道:「金银,快走!」 哪知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声皮破肉绽的声音,一柄剑直直插入了金银的腹部,嫣红的血如泉涌般顺着刀刃流出,浸湿了他的那一身白袍。 金银看向我这边,身子不住地往下倒,我歇斯底里地大喊,「不要!」 我奋力挣扎着被禁锢的手臂,想甩开他,想过去扶住金银,眼泪不住地往外流,「金银!」 被两个侍卫押住的金银唇角挂了一丝妖红,脸色苍白,他看着我,气若游丝却有几分倔强道:「就算拼尽一切,我也会保护你。」说完,一口鲜血由他口中吐出。 浩辕看着他,挑了眉,不屑道:「拼尽一切?」 被泪水模煳的视线中,金银的腹部还在不断涌出血,大片的血渍将那一袭白衣染得妖红,就如雪地中突兀盛开的大片红花,再下去,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我心里纠紧,另外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浩辕的袖子,哀求道:「求你,求你快救他,求你……」 「求我?」浩辕居高临下看着我,就像是再看一只被他捏在手中的蚂蚁,「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我道:「我把我的命给你,你救他。」 那边受了重伤的金银竭力挣扎,满是鲜血的口中喊着,「风月……」金银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押着他的侍卫重重地打了一拳胸口,还没说来的话被咽回了口中,而后便昏厥了过去。 我摇着头,大声哀求道:「不要,不要伤他!」 浩辕则抬手捻起我的下巴,「我说过,你的这条命对我毫无益处。」 我看着他那张脸,有气无力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对我言听计从。」他道。 我心里发颤,让我对他言听计从,让我帮着他夺取他的天下,让我帮着他去伤祈轩…… 浩辕在我耳边道:「要是你再不做决定,你的侍卫就会死。」 我吸了吸鼻子,嘶哑着嗓子道:「求你,救他。」 「凭什么?」 「我听你的。」我静静闭上了双眼,心里是万箭穿心的痛。 手臂被松开,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带他下去看大夫,顺便看好他。」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 更新啦。 63、无情无义 我跌坐在地上,刚才被捏过的手臂已经没了痛觉,只有地面上传来的一阵一阵冰凉的刺痛。 浩辕蹲下来,抬手抚着我的脸,「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和他都不会有丝毫损伤。只是,若是你执迷不悟,那便莫要怪我无情无义。」 我被软禁了,这两天,我没有再回去墨园。走动的位置就只有雪园的这一块地方,身后跟着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和一个丫鬟。丫鬟和侍卫都是浩辕一手栽培出来的亲信,任我怎么跟他们套近乎,他们都没有丝毫动摇。 浩辕待我不算差,最起码是以待一个千金小姐的礼遇。给我绫罗绸缎,给我珠饰和胭脂水粉,也让丫鬟来服侍我。他还会假惺惺地过来看我,在我房里喝一盏茶再走。 只是,我未曾笑过。 我摔了一个茶杯,清脆的碎瓷片声音响起,地面上便是一滩茶水,对着门口站着跟木头似的丫鬟和侍卫道:「我要去看金银,金银在哪里?!」 两天了,自金银受伤已经两天了,我到现在还没看到过他,没见到他还活蹦乱跳,我便安不下心。 两个木头似的侍卫丫鬟雷打不动地站在那里,任我怎么喊他们也毫无动静。 我正想过去给他们一人一巴掌,看他们动不动。 浩辕从门口进来,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杯,看着我道:「娇生惯养的公主果真不是好惹的。」 我狠狠看着他,「金银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浩辕寻了一处凳子坐下,那边木头似的丫鬟终于有动静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浩辕浅抿了一口茶,道:「你放心罢,他的伤已无大碍,死不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眼见为实,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断然不会安心。」 浩辕放下手中的杯子,挑了眉看我,「既然你执意要看了,我便让你亲眼见见便是。」 说着,便起身要领着我去看金银。 这两天我都是可以在雪园自由走动的,所有的房我都去了,就是没有见着金银的半个影子。没想到,他竟是被浩辕藏起来了。 我不大清楚我被带到了哪里,因为浩辕将我的眼睛蒙起来了。我只晓得当我听到了一声机关触动,有东西挪动的时候,没走多久,眼睛上面的布便被扯下来,我睁开眼便见到了金银。
第97页 他双手被镣铐靠着,镣铐被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他的外衣被剥去,只剩下里面的亵衣。腹部的那片血渍早已干涸,成了暗红色。锦衣的脸色还有几分苍白,见了我便激动道:「风月,你有没有受伤?!」 我正要迈步过去,手臂被浩辕握住,身后一个声音道:「既然晓得他还活着,那你可以安心了。走罢。」 我挣扎,「让我过去和他说说话。」 金银则在那边的墙上不断扯着受伤的镣铐,喊道:「你这狗贼,放开你的手,别碰她!」 浩辕不理会我的请求,甩头示意了他身后的侍卫,「过去给他餵药,让他安静点。」 身后的侍卫领了命,掏出怀中的一个瓷瓶,走到金银旁边,取出一颗药丸,握住金银的下巴,将那颗药丸硬生生地塞了进去。只一会儿,金银便晕了过去。 我挣扎,狠狠看向浩辕,「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不过是让他安静的药罢了。」浩辕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过,此药并非无毒性,若是我一天不给他吃解药,那他便长睡不醒。」 「你都已经将他禁锢,为何还要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他不屑嗤笑,「我将他禁锢是一回事,你对我是不是言听计从又是另一回事,若是不这么做,我如何保证你一定会按照我的话去做?」 「你……卑鄙!」我咬牙切齿道,从未被人逼到这个程度,心中千般万般不情愿。 「哼,我可事先告诉你,若是我一天不给他解药,那他便必死无疑,即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他这是在警告我,不能违背他,不然金银就会死。我心里纠紧,只恨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他的压迫之下也只能言听计从。 我无力地看着浩辕,开口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他?」 浩辕负手而立,道:「等你助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自然会放了他。」 我讪讪一笑,倒是在讽刺他,「你以为,我一个弱女子会有多大的能耐能满足你的野心?」 「这你不用管,你要做的便是听从我的命令。」他偏过眼看我,目光凛凛,「倘若你要是不听话,后果如何你应当晓得。」 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心中一颤,只觉全身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 浩辕让侍卫将我的眼睛用白绫覆上,而后领着我出了那间密室。 我依旧被浩辕的侍卫每日监视,只要我踏出雪园一步,身后的侍卫便会上前用带鞘的剑挡在我的前方,冷冷道:「公子吩咐,风月姑娘不得踏出雪园一步。」 我瞟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不得不说,被人软禁的日子度日如年,每日浑浑噩噩,就如傀儡那般。 几日之后,浩辕与城主大人提了我与他的婚事,顿时,城主府上上下下皆知。有人唏嘘,说我这是飞上了枝头做了凤凰,有人背地里说我水性杨花,明明前一段时间才与二公子祈轩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下又与大公子浩辕谈婚论嫁。 只是,浩辕并没有将我是郢国公主的事告诉城主大人。 如此,我便觉着有些不解,他既然是想与昊国勾结灭掉御河城,口口声声说要与郢国结亲,名正言顺将郢国拉入与御河城敌对的一列。如今却不与城主提及我的身份,着实有些令人费解,还是说,他另有打算? 那天是我被软禁雪园之后第一次踏出雪园,因着城主大人想要见见将会与浩辕成亲的我。浩辕的娘亲二夫人也想见。 在去见城主和二夫人的途中,浩辕便冷声告诫我,「等会见了人要学聪明些,否则,你会害了你那随身侍卫。」 我直直看着前面的路,并没有回他。 浩辕一边走一边伸手过来牵我放在身侧的手,我挣扎了一下,他握得很紧,没能挣开。我道:「放手。」 浩辕直拉着我往前行,并未顾及我的不情愿,「方才才提醒过你,怎么,又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我道:「我只答应在城主面前与你演一齣戏,可没允许你可以随意碰我。」 「既然你也晓得要演一齣戏,只凭一张口舌怎能将一齣戏演好,自然要加一些动作。」 我咬了咬牙,回驳道:「大公子不会是想与我假戏真做罢。」 浩辕不屑轻笑,「那要看你值不值得我假戏真做了。」 我无言,狠狠剐他一眼,做一副十分不情愿的形容跟在他身后。 路过花园时,迎面正好遇见了在园中赏花的大夫人。这城主府上上下下皆知我与大公子浩辕将要喜结良缘的事,想来她也早已晓得。 我的目光正好与大夫人的目光撞上,见到了我,大夫人脸上显然没有多高兴。我首先移开了视线,心里十分愧疚,不敢与她对视。 那边,大夫人对身边的丫鬟轻声说了句,「今日累了,回去歇息。」 而后,便向着另外一条小道离开了。 我心里一凉,她是不愿见到我罢。也是,现在我的身份是大公子未过门的夫人,只是短短几日我便『见异思迁』,想来她对我早已改观,觉着我以前在她面前都是逢场作戏罢。 到了城主的龙园,二夫人和城主已经在主厅中候着。 走到了他们面前,直到要行礼,浩辕才将我的手放开。行了礼,我的头便一直低着,等着浩辕与城主和二夫人讲了一些话。
第98页 城主大人才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对着我道:「抬起头来。」 我心里一惊,缓缓抬头,正见城主大人那一双眼睛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 64、雪园·禁足 城主大人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半响,随后道:「我道能得浩辕倾心的女子会是如何,今日一见,却也真有几分花容月貌。」 我抿着唇不说话,浩辕见我不答话,便对着城主道:「难得孩儿倾心,还望爹爹成全。」 城主大人端起了旁侧高几上的一盏茶,揭开盖子浅浅抿了几口,便道:「我不过是想见见罢了,成亲与否,皆由你自己定夺。」 二夫人在一旁与城主大人相视一眼,转而看向浩辕,道:「既然是你倾心的,那便收了罢,凌佑还小,有个娘亲照顾也好些。」 浩辕再假惺惺地做了一揖,「孩儿谢过爹娘成全。」 我在心里道,暗地里勾结外人慾灭掉御河城独自坐拥这江山,表面上却爹爹娘亲的叫得热络,也特假了些。 从龙园回到雪园,雪园的月洞门外站了一个人,是我十分熟悉的一个身影,挽袖。 见我和浩辕并肩走着回来,她还在踌躇到底要不要过来和我搭话。我看着她,此时有浩辕在,即便我与她说话,也不能说真话,倘若说了有违我心意的话,还不如不说。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已然没有选择余地,除非把金银救出来,让浩辕交出解药,不然,只要金银的性命一天握在浩辕的手上,我便不能与他明着对抗。 我直直看着前面,提着灌了铅的步子往前面的路走,在要与挽袖擦肩而过时,挽袖唤了我一声,「风月。」 声音很小,但是我听见了。走在旁边的浩辕冷冷斜我一眼,偏头握过我的手道:「你今日也累了,回去好好歇着。」 虽然是一句关心的话,由他说出口我便觉着一股寒意。我不做声,余光中,挽袖看着我的眼里尽是失望。 回到雪园之后,浩辕径直去了书房,而后那两个负责监视我的丫鬟侍卫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紧紧跟在我身后。 回到房间之后,我关了门,将两个阴魂不散的侍卫和丫鬟关在外面。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榻上,看着有些萧条的窗外。现下是冬天,御河城也并不算很冷,祈轩说,这里也会下雪,不过很少。 祈轩离开城主府已将近一个月,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回来。前些日,我还心心念念盼着他早些回来,如今我却是希望他可以晚些回来。 若是他得知我要与浩辕成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那个人话不多,遇到再大的事也只是风轻云淡地处理。如此处事不惊的人,在面对我的背叛,他会如何呢? 想到此处,我便觉浑身一阵寒意。 若是我和金银逃离了城主府,那一切问题就该是解决了的。问题就在于金银被浩辕挟持,且性命全掌握在他手上,我们不得不受制于浩辕。 我坐在窗前苦思冥想,想着怎么才能把金银救出来。 前些天我被浩辕带着去见金银,那时眼睛被蒙上了白绫,不晓得金银到底所在雪园的何处。不过看样子,那个地方更像是一个地窖,四面皆是石壁,还有一阵较为刺鼻的霉味。 在雪园这些日子,我虽被处处监视,却能在这园子里自由走动。金银被带走之后,为了能找到金银,我也四处逛过,对雪园也算是熟悉。 雪园的东西厢房住的都是些下人,自然不可能是地窖的所在地。以前看过的不少古装电视剧,若是府邸中有地窖的一般都是在主人家的书房亦或者是寝房。虽说是演出来的,但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设有地窖的府邸大都是有见不得光的地下隐情,自然不能在人人都能去的地方设置地窖。 我倒吸一口凉气,倘若囚禁金银的地窖真是在浩辕的寝房下面。我若是贸然去查探,救不出金银是小,若是不成功反而害了他则是大。即便救了,他中了浩辕给他下的毒,只要一天不吃解药便会长睡不醒,救了他得不到解药,同样没用。 外面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叫着娘亲娘亲。 我起身提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裹得跟粽子似的孩童,凌佑小公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丫鬟,金银被囚禁之后,便由她来照看凌佑。 凌佑仰着头睁着一双圆熘熘的眼睛看着我,嘴上叫着:「娘亲。」 照看凌佑的丫鬟有些焦急,拉过凌佑的手就说:「小公子,人你已经见到了,我们回去罢。」 凌佑甩开她的手,「不,不回去,我要和娘亲一起玩。」 丫鬟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这……」 我看了一眼丫鬟,道了句,「让他在我这边玩一会儿罢。」 那丫鬟还算识相,晓得我将要成为这雪园的女主子,所以说话也有些客气。想来,她也被吩咐过看好凌佑,莫要让他近我。只是凌佑这小傢伙十分调皮,区区一个小丫鬟自然拗不过他。 我抱起凌佑往屋里走,虽然凌佑是浩辕的儿子,我心里痛恨浩辕的阴险狡诈,但是凌佑毕竟还小,我与他也不必结下仇恨。 我将凌佑放在凳子上坐着,从桌面上的盘子里捻了一块糕点给他。 凌佑有些委屈地看着我,「娘亲,金银呢?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提到金银这个名字,我便觉着一阵酸楚,对上凌佑那双纯洁的眼眸,我微微张口却不晓得要说什么。
第99页 凌佑把我给他的糕点放在桌子边,一双小手叠在桌子上,坐得十分端正。一双有些湿润的眼睛看着我,稚嫩的声音说:「娘亲,我想金银了。」 我哽咽了一下,抬手抚了抚他的头,「他出门办事了,要晚些才回来。」 凌佑撇着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凌佑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过来扯着我的袖子说:「那在金银回来之前,娘亲陪我玩。」 我看着凌佑,心里却有个十分荒唐的想法闪过,一个能救金银和我的方法,若是这个方法可以令浩辕妥协,那这个坏人我倒是愿意去做。 我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还有一个在门口等得十分焦急的丫鬟。我将凌佑抱在腿上,对着他轻声道:「若是可以让金银快些来见你,陪你玩,你愿不愿意?」 凌佑一听可以快些见到金银,便十分兴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愿意。」 见着这般纯真的他,他还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只是,为了救金银我不得不用这个方法。 我低头与凌佑说:「不过,我们现在先去见你爹爹。」 「嗯,好。」 「乖。」我摸了摸凌佑的头,「等会我们在爹爹面前演一场戏,就像是戏台上的戏子那般演,你说好不好?」 凌佑有些不懂,只是歪着头问:「那个好不好玩?」 我点了点头,「好玩,比躲猫猫还好玩。」 凌佑便即时兴奋,「那我要玩!」 我再与凌佑说好了等会演戏的内容,让他好好记住了。其实,他记不记得住要演的内容倒是不打紧,我只希望等会无论他看见我做什么,都只是以为我在演戏。莫要让他受了惊吓才是我的目的所在。 我抱起凌佑,走到了门口,对着照看凌佑的丫鬟说:「凌佑暂由我来照顾,你去忙别的罢。」 那丫鬟畏畏缩缩地开口,「风月姑娘,大公子吩咐过,让我寸步不离地照顾凌佑小公子。」 我看她一眼,也十分理解她的难处,「我不过是带他去见他的爹爹罢了,你若是不放心,便跟过来罢。」 丫鬟咬着下唇,低着头道,「是。」 我抱着凌佑提步出了我所住的厢房,身后跟了丫鬟侍卫。现下这个时辰,浩辕该是在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去玩了,木有更新,今天补上,呃,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的说。 65、以退为进 我抱着凌佑小公子走在长廊,凌佑还在把玩着我方才给他的一个蝴蝶头饰。 我一边走着一边问他,「这个好不好玩?」 凌佑摇了摇头,「不好玩。」 我抿唇淡然一笑,「那等会我们就玩好玩的。」 「嗯。」 「那你记得等会要装得像一点,知道不?不然,这一场戏就不好看了。」 凌佑种种点头,「知道!」 我对着他笑了笑,「这才乖。」 我看着前面,将要将这长廊走尽了,在拐过一条不大长的路便可到达浩辕的书房。想到我等会要做的事,我便心里十分纠紧。 方法十分极端,只是,我想不到还有别的方法。 在浩辕的书房前站定,我单手抱着凌佑,抬起另一只手去敲书房的门。 里面的人也不问是谁,便让我进去。 我便推门而入,提步进去。 书案后面的人正好抬头看着我,「你来作甚?」 「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过来找你自然是有事。」我道。 放下了手中的毫笔,他坐直了身子问道:「何事?」 「我要你放了金银。」 浩辕不屑一笑,「现在说这个还过于早,你莫要忘了我与你的约定。」 你我的约定,说得可真好听。我道:「恐怕我要毁约了。」 话音刚落,我将袖子中藏着的一支髮钗抵在凌佑的脖子上,凌佑便随着我的动作哇哇地哭了起来,喊着:「爹爹,救我!」 方才在房中,我便告诉凌佑我们演一齣戏,这一齣戏也正式开演。说这是一齣戏,恐怕也只有凌佑是在演戏,而我和浩辕之间则是在谈条件。 凌佑小公子哭得撕心裂肺,若是方放在我的年代,这绝对是演技派的童星。 我看着浩辕,义正言辞道:「我要你放了金银,不然,我手上的这一支钗子可是不会长眼睛的。」 儿子被我挟持,浩辕一脸的风平浪静,看着我道:「你这是在与我讲条件?」 我瞪他一眼,「你不也用金银的性命与我讲条件,我现在用你儿子的命与你讲条件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我将手上的钗子再靠近凌佑的脖子几分,凌佑的哭声更大,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了动静便破门而入,被浩辕一声喝了出去。 也不晓得他为什么要把侍卫都叫下去,看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他,我道:「你若是放了金银,让我和他安全离开,我便放了凌佑!」 浩辕讪笑一声,「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威胁到我,你以为,你就可以?」 凌佑十分配合地向着浩辕伸手,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看着浩辕,「爹爹,救我!」 我偏头看了一眼哭得十分窝心的凌佑,对着浩辕道:「那你是觉着你可以全然不顾你这个儿子的安危?」 浩辕从椅子上起来,怕他有什么动作,我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目光凌厉地看着他,「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第100页 「爹爹,救我!」凌佑再喊一句。 浩辕挑了眉看我,脸上还是没有我想要看到的半点紧张,「你以为,你敢伤他?」 「为什么不敢?」我扬着下巴道:「他与我无亲无故,杀了他也于我无半点损失。」 浩辕提步向我靠近,那张与平时无异的脸上冷静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怔怔看着十分淡定走过来的他,「你果真不怕我杀了你的儿子?」 浩辕答:「我说过,你不敢。」 「我也说过,你凭什么以为我不敢?」我手上的钗子更加靠近凌佑。 「娘亲,你弄疼我了。」凌佑偏头看着我说。 我手上的钗子霍然落地,瞬间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勐然抬头看在我三步之遥唇角上扬的浩辕,心里一惊。心想,这次,我真的输了,输的很惨。 凌佑看着我,一双眼睛还沾了泪珠,他方才真的按照我的意思去演了,演的很好,即便是我,眼泪也不是在演戏的时候就一定能出得来的。「娘亲,你怎么了?」 浩辕对着外面叫,「来人!」 门外一直守着的侍卫进了来,浩辕吩咐道:「把凌佑抱下去。」 其中一个侍卫过来把我手上的凌佑抱走了,手上的重量没了,而我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浩辕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输了。」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十分用力,似要将我的骨头掐碎,我咬紧牙关忍痛,问他,「倘若,我真的将凌佑杀了,你还会这般平静么?」 「我说过,你不会。」他加重了你不会的那几个字,似乎对我早已看穿,是,我不会,我不会伤人,更不会杀人。 所以,我输了。 「那,若是方才挟持凌佑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莫要告诉我你还是无动于衷?」 浩辕扬着眉峰,「这世上没有谁能威胁我。」 我轻声一笑,有些讽刺道:「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无血无肉,无情无义,只有野心?」 这世上,若是心中有所爱,无论是人和物皆能让一个人无条件妥协。就如我,在这个世上,有两个人的安危是可以威胁到我的,一个是我所爱的祈轩,一个是我最亲近的金银。 浩辕放开了我的下巴,踱了几步背对着我道:「既然想得到一切,必定先要放弃一切。」 果真,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或许,他这是在告诉我,即便是他的骨肉,必要时候亦可以捨弃。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古代一个奸臣,皇帝说自己想尝尝人肉的滋味,而他为了讨皇帝欢心,便将自己的儿子杀了献给了皇帝。这等人,为了功名利禄可以抛开人性,或者已然不像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浩辕最后在我耳边森森说一句,「你记清楚了,若是再有下次,连累的便不只是你。」 我心里一颤。随后,浩辕负着手提步走到书案后,坐下之后便持起了笔,继续看着书面上的公文。 我转身出了书房,门口的侍卫丫鬟用一种十分不善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理会,径直回了寝房,把门关上。我坐在桌前,双臂叠放在桌上,将头枕在双臂之上,刚才被他捏过的下巴还隐隐作痛。 被囚禁在雪园将近一个月,与浩辕的婚期愈来愈近,而在这期间我只是见过金银一次。也不晓得他身上的伤如何了。 自从上次我利用凌佑来威胁他之后,他便很少来看我,过来也只是坐坐,我与他提及要去看金银的事,他便只是淡淡剐我一样,说:「等你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事,自然会见到他。」 他交给我的事便是让我做他的傀儡,对他言听计从。 随着婚期将近,雪园的一些丫鬟小厮已经开始筹备着婚事,也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这般淡然。 城主府之中的绣娘今日送来了凤冠霞帔,十分华贵的绯色嫁衣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一个镶了金边的檀木盒子里,入眼便觉着这嫁衣非同一般。里里外外都是用上好的布料做的,上面大大小小的凤凰都是用金线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见着栩栩如生。 想我年幼那时,也曾做过一回新娘子梦,要穿上这世上最美的嫁衣,与自己最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只是,如今我见着这雍容华贵的嫁衣却十分头疼,因着不是要与最爱的人一起。 几位绣娘还在等着我起身去试着衣裳。 我扫了一眼那檀木盒子里的及爱意,与绣娘说:「罢了,我就不试了,你拿下去罢。」 绣娘说:「不行不行,怎么能不试呢,若是等成亲时候才发觉不合身,要费好大的功夫改,怕到时候赶不及。」 我端起桌面上的茶喝了一口,道:「那有什么,若是到时不合身,便不穿了。」 「这……」绣娘有些难为,与几个一起来的绣娘面面相觑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劝:「风月姑娘,这个,你若是不试衣裳,我们这些替大公子办事的不好交差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最近木有神马心思写古言,呃,不过目测不会坑滴。有人看就不会坑o(n_n)o~(←这货坑品很好滴) 66、于心不忍 我也不是想为难他们,只是没那个闲情雅致来试这我并不想穿的嫁衣。我道:「这衣裳是做给我的,与大公子无关,既然我都说不用试了,你何必再去想其他。」
第101页 「风月姑娘,我……」绣娘皱着眉头,想必她也是十分苦恼。在她眼中我倒是个十分难伺候的,我也晓得这是难为她了。只是,不到逼不得已,我绝不会穿上浩辕为我定制的嫁衣。 我也不想去理他们了,只是淡漠地坐在那里,等他们觉着没趣了自然会走。 等听到一声恭恭敬敬的问安:「大公子。」 我亦无动于衷,坐在桌前,慢慢品着那一盏淡茶。祈轩喜欢喝淡茶,犹记得当初我将一杯浓茶放在他面前,他眉心发黑的摸样,虽然他十分大度,却对淡茶和浓茶这一方面纠结的紧,像个小孩子那般挑剔。 浩辕在我对面坐下,直直看着我,旁边有丫鬟过来为他倒茶。 浩辕看着我道:「这衣裳既然做好了,何不试试。」 「我虽应下要与你成亲,可是没有答应要穿着一身衣裳。」 「若是不喜欢,叫绣娘重新做一件便是。」 「大公子可是忘了,你我只是逢场作戏。」我轻飘飘看他一眼,「既然不是当真,何必在穿着上这般较真。」 浩辕端起茶杯,放在唇间浅抿,「我还道你与别的金枝玉叶的公主有些不同,看来,是我想错了,既是金枝玉叶,出身显贵,又怎么会没有公主脾气。」 我轻笑一声,「那可真是让大公子失望了。」 浩辕放下茶盏,抬眼看着我,够了勾唇,「只是,你如今是我的人,以前你怎么耍公主脾气我管不了,现下却是由不得你。」 我狠瞪他一眼,而后将脸偏向一边,不再说话。 浩辕则对几位绣娘发话,「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只管为她试衣裳。」 我心里一股火,他这是想强硬着来!几位绣娘听了浩辕的话,也过来跟我说:「风月姑娘,你看您这是自己来,还是小的帮你?」 我重重唿出一口气,瞪着浩辕,「卑鄙!」 浩辕脸上不见波澜,只道:「既为阶下囚,何必呈口舌之快。」 我瞥了一眼旁侧正要等着为我换衣裳的绣娘,既然浩辕发话,我今日若是不试这嫁衣,想来是也会惹出一些枝节来,还不如顺了他的意,只是前提是他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收敛满腔的怒气,别过头,「我要见金银。」 「不是说过,等你替我办好了事,我自然给你见他。」 我理直气壮道:「他先前伤得那般重,而我将近一个月未见他,谁晓得他是否安好,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何必再为你办事?」 浩辕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意义不明地看着我。 我偏头看着他道:「你三番四次拒绝我见他,莫非是他已经出了什么事,你不敢让我晓得?」 浩辕沉默了片刻,终是妥协,悠悠然道:「试了衣裳,我便带你去见他。」 我反驳道:「先去见他,若是见到了,我回来便试。」还是谈条件,我与他出了谈条件便没有别的。 「你总想着以退为进。」 我回他,「你不也总想着怎么逼我?」 他逼我,我便以退为进。 最终,浩辕还是答应了要我先去见金银,而后,我回来之后试衣裳。 这次去见金银,还是被蒙上了眼睛,到了地牢才可以将覆在眼睛上的白绫取下。这次我从厨房带了些好肉好菜过来,想来这些天金银被关在这地窖之中,定是吃了不少苦,更别说吃上好的。 被取下白绫的那一刻,我的鼻尖一阵酸楚,紧接着眼睛也积满了泪水。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窖里,靠着墙根坐着的金银早已被折磨地不成人形,近些日的天气十分冷,他只是穿了两件薄薄的衣裳,以前十分整齐的发放下之后便十分纷乱,脸上沾了些污渍,被铁链锁住的手腕只剩下皮包骨。一双眼睛也深深陷了下去,以前都会带笑的脸上早已是一片沧桑憔悴。 在我心里就如有千万根针在扎,我提步要向着金银靠近,被旁边的侍卫扯了回来。我回头看着浩辕,眼泪唰唰地流,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求他,撕心裂肺叫他,「求你,求你,让我过去看看他!」 浩辕对着侍卫使了一个眼神,侍卫便放了我的手,我的身子便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在金银面前蹲下,放下了食盒,将他冰冷精瘦的身子搂在怀里,眼泪不住地流,「金银……」 金银抬了抬皮包骨的手抚了抚我的背后,连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别碰我,脏。」 我加大了力度抱住他,想温暖他冰冷的身子,「没关系。」 金银再我耳边小声说:「对不起,不能保护你了。」 眼泪还在不住地掉,鼻尖的酸意直冲脑门,我摇着头道:「没关系,没关系,是我,是我害了你。」 「别哭。」金银抚了抚我的背轻声说,「若是有机会,你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不需要顾及我,知道不。」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出去。」我轻声道:「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安全地离开的。」 我松开了他,将身上的一件狐裘脱了下来,搭在他的身上。再拿出手帕为他把脸上的灰尘和污渍擦去。被这般囚禁了一个月,他早已消瘦地不成样子,下巴削尖,随意摸到一个地方,便只能摸到骨头。 我多怕,我多怕他被关在这里会疯掉,也怕他会一直瘦下去,到后来坚持不下去。 我稳住他的肩膀轻声哽咽道:「求你,求你再坚持一些时间,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地睡觉,你知道吗?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很快,很快我们就能离开了。」
第102页 金银那双下陷的眼睛满是血丝,他勾了勾唇角,只是再也没有从前那份洒脱,「我也只想你好好活着。」 「我们一起好好活着。」我道。 说完,我便有些慌乱地将我带来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鸡鸭鱼肉都带了。金银喜欢啃鸡腿,我便将那一只鸡撕开来,给了他一个鸡腿,「来,快点吃一些。」 金银用被铁链锁住的手来接鸡腿,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而后咽下。我心里酸涩,他们到底多少天给他吃一餐,又到底给他吃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后面的浩辕道:「走了。」 我不理他,给金银倒了一碗鸡汤,放在他唇边,「来,喝一点。」 刚餵了他一口,身后就有侍卫过来把我拉起,那一碗鸡汤便淌了出来,我对着拉我的侍卫道:「放手!」 金银见我被欺负,想要站起来,因着四肢无力,一个起身却向前倾去。我大惊,挣开了侍卫的手便去将他扶起来,重新将他扶到墙根靠着,我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风月,答应我,要好好活着。」金银放柔了眼神看着我道,满目苍夷的眸中透着几分恳求。 我抬袖抹了抹眼泪,「嗯,我会好好活着,所以,你也要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 金银缓缓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 我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转身对着浩辕质问道:「金银瘦成这个样子,你作何解释?你这雪园怎么也是有钱财万贯的,难道你连给他一天三餐都捨不得?」 浩辕不说话,将视线移到专门看守金银的侍卫上,侍卫连忙低头打着啰嗦道:「回,回公子,是他自己,他自己不吃的,不关小的事。」 浩辕再看向我,「你可听清楚了?」 我咬了咬牙,看向那个看守的侍卫,「那你说说,你每天到底给什么给他吃?可都有按时?饭菜可都是热的?他被锁了手脚不方便,你可有耐心餵他?」 被我一连串的质问,看守侍卫的身子直打颤,用十分心虚的眼神看了看浩辕,再看了看我,支吾了片刻,终是答不了我的问题。我就晓得,他虽然给了他饭菜,但是,是不是馊了的?是不是过了时辰才给他送?是不是给他吃一些不是人吃的东西? 浩辕不理会我,径直往地窖的门口走。而我身边的侍卫过来将我禁锢,把我的眼睛覆上白绫,半推半拉将我带出了地窖。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n_n)o~ 大概还有两三万字完结。 最近再忙着古代耽美存稿,再过不久就会发文,有兴趣的童鞋到时可以来捧个场 67、用心良苦 我被挽住了双臂推着走,临走时回头对金银的方向道:「金银,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我凭我的力量一定可以将他救出来。 出了地窖,被推着走了一些路,我对着禁锢我的侍卫道:「放开,我自己走。」 侍卫听了我的话便放开了我的手臂。 回到了寝房,那几位绣娘还在候着,想来今天是不得不试那一件嫁衣。 浩辕坐在桌前等着,我和几位绣娘进了里屋去换衣裳。把我拉进了里屋,一位绣娘要为我脱衣裳,我挡住了她伸过来解我腰带的手道:「我自己来。」 既然是和浩辕谈条件,他做到了,我自然也要做到,这点我不抵赖。换衣裳的时候身边有人着实不习惯,我便让几位绣娘去外面等着,我穿好了便让她们进来看。 待她们出去后,我穿上了那一身凤冠霞帔,几位绣娘在我身上来来去去比划了许久,说腰宽了些,还要再减一些。 我见她们已经晓得哪里需要改,便道:「既然已经试过了,你们下去罢,我要换衣裳。」 「既然穿上了,何必急着脱下。」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而后,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人,一个不讨喜的人,浩辕。 进来之后,浩辕的一双眼睛便上下打量着我,我十分不舒服,便将脸偏向一边,盯着放在高几上的一个花瓶,「大公子进来不会是想看我换衣裳罢。」 「看了又如何?迟早,你也是我的人。」 「那也要等到成了亲再说,现在的我还不属于任何人。」 浩辕提步过来,将我拦腰搂进怀里,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看我,「不都是一样,只是早晚的问题。」 旁边的几个绣娘都低着头,面面相觑得来也有几分尴尬。我在他怀里挣扎,「放开。」 浩辕勾了勾唇角,「你这是害羞了?」 我咬了咬牙,谁害羞了?!「大公子可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浩辕别有意味地看着用双手推拒着他的我,「还真是有趣,难怪我那个无情无欲的蠢弟弟会看上你。」 不想与他在这方面争辩下去,我便转移话题,目光凌厉地看向浩辕,一字一句道:「还望大公子莫要忘了我与你的约定,我既然答应要达成你的目的,那请麻烦你善待我的人。若是你不能答应我做到,那就请你允许每天让我过去照顾。」 浩辕负手而立,扬着下巴,「你以为你这是以郢国公主的身份跟我说话?」 「自然不是。」我道:「你也说过,你我之间有约定,既然是有约,那便要互相履行,不是么?」 「履行?」浩辕挑了眉,「这话你该说给自己听。」
第103页 「你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我再推了推他,道:「松开,我不舒服。」 浩辕松开了我,方才搂住我的腰的手背在身后,负手而立看着我道:「我那个笨弟弟今日便会回来,听闻,他已追查到上次的那一批刺客受谁指使。」 我心里一抽,祈轩,祈轩他回来了…… 「从此郢国与御河城势不两立。」浩辕阴森森地笑,「你道,若是他晓得你是郢国公主,会作何反应?」 我无力向后退了一小步,原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块令牌果真是刺客落下的,到底为何,郢国皇室会派人来刺杀御河城城主? 浩辕与昊国勾结,目的也是灭了御河城。看如今的局势,三方的战乱必不可免。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总有人要挑起事端,满足自己称霸天下的野心。 或许,所谓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便是如此吧。或许,再过几个年头,这江山便会由一人来掌管。届时君临天下的会是谁呢?昊国?郢国?亦或者是御河城? 浩辕要我与他成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没有暴露我的身份,自然这门亲事对他想称霸天下的野心来说毫无用处,那归根结底,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一直十分困扰。 我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则毫不避嫌地答:「错就错在你是我那个蠢弟弟心尖上的人。」 所以,我总算懂了。祈轩身为御河城城主的嫡长子,按照御河城的歷来法规,城主之位由嫡长子来继承,而身为庶出的浩辕则显然一生下来便註定与城主之位无缘,即便他是城主的第一个儿子。 浩辕说,错就错在我是祈轩心尖上的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不暴露我的身份,也要与我成亲,他不过是想抢走祈轩的所拥有的罢了。 这倒像是常态,在21世纪的世界,兄弟之间,若是有一方受宠,另一方收到冷落,也会产生仇恨心理,更何况是等级十分分明的这个世界。 祈轩回来了,不晓得他知道我与浩辕要成亲之后,会不会恨我。 再有十日,便是我与浩辕的成亲之日。倘若我无法逃脱,那祈轩便要唤我一声兄嫂。想到此,我便心头一阵酸痛。 我更没想到还会发生这么一件事,浩辕说念及我是从墨园出来的,许久没回去,便让我在成亲之前与他一同回去一趟。 这分明就是想让我和他一起来演戏伤祈轩,真没想到,他是这般卑鄙的无耻小人。 临出雪园前,浩辕说:「你可学聪明了,若是等会你的表现让我不满意了,那你的那侍卫可就要受些苦了。」 我狠狠剐他一眼,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和浩辕去到墨园的时候,我心里十分害怕见到祈轩,若是他此时正在前庭议事那就好了。若是遇上了他,浩辕定是想尽办法让他难堪,而我则是他的工具。 墨园的丫鬟见到了我和浩辕走在一起,都十分鄙夷,想来,在她们眼中我便是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子。 刚洗好衣裳的挽袖提着一桶干净的衣裳和一个丫鬟迎面走来,我心里一紧,上一次见到挽袖的时候,她叫了我,我却没有理会她。 这一次,我特意避开了,拐了一个弯从另一条岔道进了去。只是,没想到祈轩会在那个地方。避开了挽袖却撞见了祈轩。 坐在一副石桌旁饮酒的祈轩也正好抬头看向我,眼中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隐隐几分苍凉。我偏开了视线,正要打倒往回走,却被浩辕抓住了手臂,耳边一个冷冷的声音,「好歹他也是你的前任主子,怎么,不想打个招唿?」 我道:「我累了,想回去。」 「不过是去打个招唿,用不了多久。」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我的手臂去牵我的手,「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声说完,便牵着我的手往祈轩那边走。祈轩的视线落在了我和浩辕牵着的手上,脸色几分黯淡,只看了片刻便又别开了眼睛。 浩辕过去道:「二弟如此雅兴在此独酌,不知愚兄能否讨杯酒水喝?」 祈轩只是淡淡道:「随意。」 浩辕则不客气的坐下了,我低着头站在那里。见我无动于衷,浩辕则双手过来牵住我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柔声道:「不是说想回来看看,现下来了,怎的还苦着脸?」 我抬眼看了一眼祈轩,祈轩也正好看向我,目光接触,万般思绪。浩辕则在我手上按了一下,微微疼痛。浩辕则道:「坐下罢。」 我復又低头,被浩辕牵着手坐在他旁侧。 待我坐下之后,浩辕则与祈轩道:「在雪园住了许久,风月十分想念墨园中的种种,我今日过来则是陪着她来的,毕竟再过几日,她便是我雪园的人,若是常来这墨园也招来闲话。」 祈轩端着白瓷杯,用指腹摩挲着杯身,指节却已经泛白。 浩辕持起白瓷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一眼杯中的莹白的酒,勾了勾唇角道:「二弟今日是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大好,该不会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罢。」 祈轩不见波澜的脸上依旧没有起伏,就着手上的杯子饮了一口酒,随后轻描淡写道:「兄长挂心了,我很好。」 浩辕还不罢休,继续刁难,「听闻风月在墨园的时候乃二弟的贴身丫鬟,风月也与我提过,说祈轩二公子待丫鬟十分体贴。」说着还故意牵过我的手对着祈轩道:「日后风月便是我的人,二弟如此照顾我的人,于情于理我也该道个谢才是。」
第104页 祈轩眉头微蹙,从不将感情溢于言表的他若是蹙了眉,则说明他心中十分难受,声音都有些低哑,「兄长客气了。」 听着祈轩的声音,我心里十分难受,偏头看了一眼浩辕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浩辕抬手抚着我的侧脸,有些暧昧道:「可是我昨晚累着你了?」 浩辕这句话刚刚说完,祈轩手上的杯子微微倾斜,倒了些酒渍出来,我不敢去看此时祈轩,只得强忍着心痛,挤出几个字道:「回去了。」 浩辕则用十分歉意的语气对祈轩道:「本想让风月与二弟叙叙旧,谁知她有些累了,看来,得改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唔,大公子那句昨晚可是累着你了?大家应该都懂吧,(*^__^*) 嘻嘻…… 68、清风月下行 我从石凳上起来,用眼角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祈轩,虽然他依旧十分平静,但是与他相处久了,还是晓得他此时心里的感受的。 与浩辕离开了墨园,我便讽刺道:「大公子不去戏班子做当家,可真是可惜了。」 「怎么,看着他痛苦,你伤心?」 「我伤不伤心与大公子没有半点干系。」到了雪园便与他分道扬镳,「我先去歇着了。」 浩辕则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往他怀里一拉,我往后退了一小步,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我挣开他的手,离开他的怀抱,狠狠盯着他,「大公子这是要演戏给谁看?」 「你紧张什么?」浩辕道,「不过是告诉你,念在你今日表现好的份上,过两天便让你再见见你那侍卫。」 我一字一句道:「那可真是多谢大公子大发慈悲了。」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眼中的泪水就流了下来,是呢,方才我做得很好,方才我联合了浩辕将祈轩伤得体无完肤。 经过了一个多月,或许我早该对浩辕的所作所为麻木了。 我与祈轩的婚事已然不可能了,即便我不嫁给浩辕,我这副身子带着郢国公主的名分,如今与御河城势不两立的一方,冰火不相容,我跟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罢。 现在,我只希望可以盼着金银会好好的,他是我这个世上除去祈轩之外唯一的依靠,若是他因为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内疚一辈子。 再次去见金银的时候,他气色比之上一次来好了些,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一副身子还是皮包骨的瘦,体温还是很低。 我将带来的饭菜摆在他面前,还带了几件衣裳给他。 金银瘦骨嶙峋的手握住我的手,小声道:「风月,别再受他差遣,我这一条命没有那么值钱。」 我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抿着唇道:「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我松开了他的手,为他倒了一杯酒,「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金银看着我,眼中不免几分担忧,接过我手上的杯子,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浩辕只给了我一刻钟的时间,没等金银吃完侍卫便过来将我带走,这次我也没做多抗拒了,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了。 婚期将近,雪园处处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遍,还真有那么点成亲的气氛。我倒是觉得多余,原本我与浩辕只是逢场作戏地成一回亲,却要花上这么多功夫来装点门面,也特浪费了些。 我原本只是想出来到处走走,透透气,见着这到处都是妖艷的红便觉着心里范堵,那血一般的颜色刺痛了眼睛。 我正想打倒回去,却见着了那边拿着红绸玩耍的凌佑。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双手摆弄着那一条比他还要长的红绸,双手舞者,玩得十分开怀。 我在那里看着他玩了会儿,想过去抱抱他,却又怕他对我产生了厌恶,毕竟上一次我利用了他。 「娘亲!!」 我心里一惊,凌佑发现了我,此时正蹬着小短腿张开小手往我这边过来。我有些无措,不晓得该以怎样的心情去见他,身子竟是僵在了那里。 向着我跑来的凌佑半途被丫鬟抱起,被丫鬟抱起的凌佑一双小手捶打着丫鬟,「放我下来,我要娘亲!」 被凌佑捶打的丫鬟十分为难道:「小公子,大公子吩咐过,不准你近她的。」 看着被抱走的凌佑,我心里一凉。凌佑之所以没有恨我那是因为他还不懂事,若是他懂事了,回想起我的所作所为或者便会觉着我这个人虚假得很。 我转身,再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楼台,上面的红绸有些刺眼,我偏开了视线,提步进了屋。 回到屋里,我刚好坐下,却发现了桌上的水壶下面压了一块东西。我有些讶异,会是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守在门口像是石雕一般的侍卫丫鬟,我起身背对着门口,将水壶底下的东西握在了手心,而后让它滑入了我的宽袖。 收好了那东西,我便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十分自然地喝了茶之后,我便提步要去屏风后面的床榻歇息。 到了屏风后,我才刚将方才藏进袖子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方叠得十分整齐的字条。拆开之后,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后日酉时,清风月下行。」 而在落款处,则是写着蓝若。 我心里一惊,萧蓝若正是我曾写过的一篇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知道这个名字的并不多,而且,他的正文,后日酉时,后日正好是我和浩辕成亲的日子,清风月下行?这之中便有我现在所用的名讳。
第105页 我看着那张只有十几个字的字条发愣,会是谁,是谁闯进这雪园给我留了这字条。而且,他是故意,因着写这字条的人怕第一时间看到这个字条的不是我本人,所以故意写得十分隐晦。 只是,我想了想,萧蓝若的那个故事,在这个世界我只说给两个人听过,一个是祈轩,另一个则是楚煜。 也便是说,写这字条的在落款处写下蓝若正是要告诉我他是我所熟识的。而且,还是听过我讲萧蓝若故事的人。 我将字条攒在手心良久,心里来来去去的可能就只有两个。虽说不大可能,但是也只有往那方面去想,写这个字条的正是楚煜。 莫非他晓得我被浩辕囚禁了?清风月下行,最后一个行字莫非是要让我走?只是,若是楚煜,他又怎么能助我和金银逃离这个地方呢? 再说,金银还被浩辕囚禁着,即便他有那个能耐带我走,我也是不能丢下他自己离开的。 我将字条撕碎了,放进了一个空着的花瓶里。 重新坐在床沿,心里还是有些怀疑,若是些字条的是楚煜,那么他是怎么知道我被囚禁的?而且,他是怎么把字条放在我的寝房里的?清风月下行,若是真理解为让我离开,那他会有什么办法? 一窜一窜的疑问浮出脑海,混乱之中还有些烦躁。我微微闭了眼睛,罢了,还是当做没有看到那张字条算了,左右只是一行字,并不能代表什么,如今的我,在这牢笼之中,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新婚那日,很早便有红娘和几个擅长上妆的丫鬟过来为我梳妆打扮。我便像根木头杵在那里,任由他们在我脸上涂抹,在我头上盘起繁复的髮式。 古代的凤冠霞帔虽好看,新娘子带着却是十分痛苦的,因着它十分沉重,整一个凤冠压在头顶,就如顶着一盆水那般不自然。 今日这一场戏我只是去前堂走走,假装着跟浩辕拜个堂成个亲便没事了。明明只是在外人面前出现那么一刻钟,却要在这里化妆用上一个半时辰。红娘和丫鬟们进进出出的,脸上笑得喜气。 红娘咧着一张红得妖艷的唇,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看着镜子里的我道:「哎呦,姑娘可是我做这一行以来,见过最美的新娘,这不,跟个仙子似的,若是被外面的凡夫俗子见了,还以为神仙下凡了呢。」 我干干地笑了一声,她怎么不说,做她这一行的,每个人都是这么会说话的,能把人夸到天上去? 几位丫鬟在首饰盒里争论着要给我带什么耳环,为了那一副耳环争论了半个时辰。我心里嘆息,连我这个当事人都觉着无所谓的东西,你们何必纠结。 浩辕今日很忙,怕是不到拜堂成亲的地方见不到他,也正好,见不到我心里还没那么郁闷。 只是,我有些的担心,等会见到祈轩。多希望,他今日不会去。 但是,想想,他身为浩辕的弟弟,又怎么会不在高堂上露面,若是不露面,恐怕几位爵老和城主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会讲闲话罢。 上好了妆,便由红娘领着去前庭的高堂,那儿成千上百的宾客都在等着。我倒是想盖个红盖头,只是戴了这凤冠,额前有一排金线流苏遮住了半边的脸,红娘便说,用不着红盖头,她也没给我准备。 于是,这个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想见到的不想见到的,都还是见到了。 今日过来贺喜的如我所想那般多,当我走过那人群的时候,耳边便是一些听烂了的恭维语还夹着寥寥几些赞美语。 一路到了高堂,高堂前面的石阶上,一个同样穿着红色衣袍的男子站在那里,那人的唇角是上扬的,就好像是得了呈的狐狸。那人在看向我时,同样也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祈轩。 祈轩在人群的最前面,脸上依旧是风平浪静,只是脸色憔悴了许多,那一双眸子不再那般有神,像是操劳疲惫了好些日子的形容。 走到石阶前,浩辕便伸出了手向我,我没有抬手去回应他,而是自己兀自上了石阶。浩辕的脸色由方才的得意变成了不满,我便假装看不见。浩辕转身往前走,我便跟在他后面。 我旁边的红娘大概觉着我那样做,浩辕有些失颜面,便在我耳边提醒道:「新娘子要和新郎官一同上高堂。」 说着,便笑着一张脸,扶着我的手臂让我随着浩辕的步伐。高堂之上,坐着的便是城主大人和大夫人,旁边的位置坐的才是浩辕的亲生娘亲二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今天起,恢復日更 69、真人不露相 方才扫了一眼,并没有见着楚煜的影子。又想起了前日在房中发现的那一张字条,现下是申时,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嗓门大的中年司仪清了清嗓子,便喊道:「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低头下去的时候,我的身子依然麻木了,即便不愿意也要勉强。不过是个仪式罢了,不是同自己心爱的人拜堂,即便一同穿着红衣在这高堂之上行了这夫妻之礼也只是做个戏罢了,我便只当做这只是在演戏,在我那个世界,那些明星,不也跟很多人拜过堂? 拜了堂,我便由着红娘送进新房中。 进了新房,待红娘和几位随身的丫鬟出了去,我便将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带了这么久着实有些吃不消。
第106页 浩辕还会过两个时辰才会回来,而我便要饿着肚子在这新房里等着。这婚俗也特没人性了些,新郎官就在婚宴上大鱼大肉,而新娘子却要在这里挨饿受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等会浩辕喝醉了,也不晓得会做什么事,若是我饿着肚子没体力便会反抗不了。想到这个,我便在房中找了些东西,在两只巨型龙凤喜烛前摆了些果品,上面还印了喜字,我也不晓得是什么做的,反正能填肚子便是。 我将两个放在红底盘的糕点捻起来,咬了一口,微微有些硬了,想必是摆了一整天的缘故。罢了,能填肚子便好。 吃了一个,觉着口渴,这房里也没个茶壶,倒是放了一壶酒,想来是给新人和交杯酒用的。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微微尝了一点解解渴,不能喝太多,不然等会醉了会误事。 就在我将一个糕点塞进了肚子之后,再拿起另外一个,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我心里一惊,差点把台上的龙凤烛碰倒。 敲门的丫鬟也特不懂事了些,竟然没得到我的允许便进了来。 我现下的形容着实不好见人,那端着托盘的丫鬟推开门来在门口看了我一眼,也没甚反应,十分淡定地将身后的门关上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莫非御河城的婚俗还有特别的东西。 那丫鬟见我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也不着急,只是非常冷静地过来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了桌上。而后再抬头看着我这一副德行,总算十分正常地掩唇笑了笑。 喊我一句:「风姑娘。」 我有些尴尬地将手上的糕点放回了原位,而后干干笑一声,兀自镇定道:「何事?」 丫鬟小声道:「是楚公子让我过来的。」 听到楚公子时,我睁圆了眼睛,没想到那,那张字条真的是楚煜写的!我有些讶异,「他,他怎么会……」 丫鬟一脸镇静,慢慢道:「公子他就在澜园等你,你快些过去罢。」 我还有些雾水,「你是说楚公子在澜园等我?等我作甚?」 丫鬟便忙着解衣衫,「公子让我传话,说你去了就明白了。」 我看着正在解衣衫的她,「你……」 「我们换一下衣裳,等会你扮作我出去。」丫鬟十分淡定地将外衣脱了下来,交给我,「一切见了公子你便会明白了。」 我还在举棋不定,楚煜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叫我过去做什么?清风月下行,到底是做何解? 丫鬟催促道:「风姑娘,公子还在等着你呢,你快些把衣裳换下来罢。」 我看着她,抿着唇,心里忐忑不安,「楚公子可有说叫我过去后的具体事宜?」 丫鬟摇头,「这个楚公子说,你去澜园见了他便晓得了。」 我长唿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上的衣裳,心里还是在犹豫,若是被浩辕发现了,那金银怎么办? 「风姑娘,莫要再迟疑了,楚公子不会害你的。」丫鬟道。 我看着面前的丫鬟,「那,若是我走了,你留在这里,被发现怎么办?」 丫鬟十分冷静,「风姑娘大可不用担心,我有功夫,只要你走远了没被发现,我都可以脱身。」 会功夫?一个女子会功夫,这可是少见。那说明她并不是一个丫鬟这般简单?同时,指使她的人想来也不是那般简单罢。 本来打算走一步是一步,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放开一博,先去见楚煜,看他会不会办得到我。 我脱下了衣裳,将丫鬟的衣裳穿上。方才这丫鬟是说送喝交杯酒的龙凤杯,才得到守门的应允破例进来。 临出门前,丫鬟叮嘱我道:「万事小心,莫要被发现了。」 我点了点头,回头对她道:「你保重。」 我开了门,门口站了一些守门的侍卫和丫鬟,我装作十分冷静,现下天已经黑了,门口的灯光不大明亮,她们也没能认得出我来。 现下留在雪园的人不多,大都聚在了前庭。 我一路装作十分自然地走在雪园的小道上,心如擂鼓,害怕被认出来。 等出了雪园,我心里的那块石头才放下,走在花园里,两个丫鬟挑着灯笼正好迎面向我走来,听声音还像是墨园的丫鬟。想来,还是从婚宴上赶回来的。 「今日公子喝了不少酒,我见他在婚宴上一直给自己灌酒,若是等会醉了,在众人面前失了礼仪该如何是好?」 「公子还从没在谁面前喝醉过,酒量好着呢,你担心这个作甚。」 「公子自从办事回来之后,便每日喝酒,墨园的那些酒都快被他喝完了,酒喝多了也伤身,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这都怪风月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若不是他,公子又怎么会……哎!为这种女人这般伤自己,太不值得了。」 听着两个丫鬟的对话,我心里酸涩,原来,祈轩这些日都在喝酒,那一日,我和浩辕过去墨园的时候,祈轩也在喝酒。 一向遇事不惊的祈轩,每日用酒来消愁的摸样又是怎样的呢? 终究是我害了他。 与那两个丫鬟擦肩而过之后,我便拐了另一条去澜园的小道。 去到澜园的月洞门前,便有丫鬟在那里等着。 还未等我开口,丫鬟便道:「公子在新月楼候着。」 来过澜园多次,我早已熟悉这里的环境。我对着指路的丫鬟点了点头,便径直往新月楼走去,心里有些紧张,全然不晓得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
第107页 新月楼是临湖而建的一栋十分富丽堂皇的阁楼,楼前有一处亭榭。我走到离亭榭不远的地方,却看到了十分震惊的一幕。 亭榭中,两名男子相对而立,一名玄色衣袍,一名紫色衣袍,紫色衣袍的男子温润如玉,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一柄剑,而那一柄剑正好没入了玄色衣袍男子的心口。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身子僵在了那里,全然不晓得该进还是退。紫衣男子抽出了长剑,玄色衣袍的男子的身子便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十分响亮的倒地声。 随着那声十分响亮的倒地声,我的心里也被狠狠震惊了一下。那名玄色衣袍的男子正是城主大人。这时候,城主大人不是个该在婚宴上么,怎么会出现在澜园,而楚煜又怎么会杀了他?听闻城主大人是会功夫的,那柔弱如楚煜,又怎么会? 但是,我确实看到了,楚煜手中的剑没入了城主大人的心口,那个倒在地上的也千真万确是城主大人的尸首。 楚煜手上的长剑还沾着血光,在烛火下十分耀眼。而在亭榭之中,酒壶和酒杯都被倾覆,案几和两张檀木椅都支离破碎,撒在了地上。看来,在我来之前,这里便发生了一场打斗。 许是察觉到我,楚煜转身向我,一双眸子全然没有我想像之中的杀气,看着我的时候一如从前,「风月,过来。」 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如水。 我身子僵硬不嫩动弹,叫我过去,是要杀我?杀人灭口亦或者是,他此次让我过来便是要取我性命? 祈轩说过,楚煜并非一般的人物,让我莫要近他,我当时没有听他的话。若是不亲眼看到这一幕,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清楚,祈轩那句话说得对。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楚煜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心里一跳。楚煜抬手抚了抚我的侧脸,「怎么?吓着你了?」 我哽咽了一下,「你……」 一句话卡在喉咙,想问他,为什么要杀了城主? 许是知道我要问什么,楚煜勾了勾唇角,「杀他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 我诺诺问道:「什么意思?」 楚煜将手上沾了血的剑扔在一边,发生铿锵的声音,他抬手揽住我的肩膀,微微用力将我揽入怀里,他的怀抱有些冰凉,似乎他的体温常年这般冰冷。他在我耳边说:「身子抖成这样,你在害怕?」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在发抖,因着发现了楚煜这般陌生的一面,杀了人还这般镇静,不得不让我产生了恐惧之情。我开口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你没必要知道。」楚煜说。 我的视线越过了楚煜的肩膀,落在亭榭之中倒在地上的人,微微闭了闭眼睛,那是祈轩的爹,楚煜杀了祈轩的爹,那祈轩定是不会轻饶他。 我双手抵着楚煜的胸膛将他拉开了距离,兀自镇定,「那你让我过来是作甚?」 「不是在字条上说得很清楚了。」 「你要带我走?」 「不然?」 我看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他的表情还是那般淡定,仿若什么也不曾发生,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带我走?」我看着他问。 楚煜挑眉,「莫非你不想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被猜中了,楚煜确实是深藏不露,话说,很想问,从哪里暴露了。~~oo ~~ 明天继续。新开的古代耽美,欢迎围观 70、分道扬镳 我紧抿着唇,全然混乱了,到底,到底这一切是怎么样的?楚煜所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是谁给他的任务,在这之前楚煜的种种温柔都是假装出来的么?疑问太多,所以,楚煜说要带我离开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在害怕。 楚煜捻起我胸前的一缕发把玩,「你不相信我?」 我皱着眉头,「我还不能走,金银被浩辕囚禁了,若是我走了,他定是会取了他性命。」 楚煜抬袖浅笑,「既然我说得出要带你走的话,自然会让你走得心安理得。」 我还是不懂他的意思,他过来牵住我的手带着我往新月楼走。 他的手很舒服很冰凉,不像是正常人的体温,我看着他背影,「你会武功?」 楚煜轻描淡写,「不过是学过一招半式。」 一招半式,虽然我没见到他与城主的打斗,只是,能将城主变成自己的剑下混,武功绝对比是用一招半式可以形容的。 果真,楚煜这个人平日里藏得太深了。绝世美貌下面,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楚煜领着我一路走到了新月楼,新月楼中一片漆黑,楚煜松开我的手,提步上了石阶,抬手一推,门开了,房中的灯亮了,有如魔术那般。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那位紫衣的绝世男子,到底,他要做什么? 楚煜在门槛外转身看着还在石阶下站着的我,「阑珊,过来。」 我睁圆了眼睛,方才他叫的是阑珊! 这加剧了我的恐惧,那个绝美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到底是谁?」我问。 楚煜抬袖提步跨进了门槛,背对着我,「你我相识这么久,我何时骗过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迷茫,这一切太像是梦境,我有些摸不着方向了。我心里一沉,提着步子跟上了他。 随着他进了房,左右我这一条命也不是自己的,就算失去了又何妨。
第108页 楚煜领着我进了屏风,而后,他径直去移动了放在高几上的花瓶,地上的一大片地砖移开了,露出了里面有些火光的地下室。 他走着下,我也跟着下了去。 下了去之后,下面早已经有人在等着,站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有差不多□个,第一眼我便见着了那个丫鬟,方才去把我换出来的那个丫鬟。 我一时惊讶,便指着她道:「你……」 楚煜则偏头替我解答,「这位与你见的那位是同胞姐妹。」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听到一个声音,「风月。」 我抬眼向着那边等候的人看去,正见到一名男子扶着一名瘦骨如柴的男子,而那男子正是金银。我一时兴奋,立即快步上前去,扶住了金银的肩膀,「金银,真的是你!」我激动道。 金银抬头看着我,点头,「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是假的不成。」 我有些欣喜,对旁边的人说,「我来扶他。」 旁边扶着金银的男子让开了,而后便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金银,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太好了。」 金银则抬手抚了抚我背后的发,「嗯。」 旁侧的丫鬟道:「阑珊公主,叙旧的话日后再说罢,趁着现在还没有暴露,我们先离开。」 我稳住金银,回头看一脸平静的楚煜,「我们怎么离开?」 楚煜提步过来,在我面前站定,「这地下通道能直通城主府外。」 我点了点头,想来这城主府与古代有些宫廷的构造差不多,在地下有着十分发达的地下通道,便于逃难。 虽然我不晓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金银被救了出来,我总算相信楚煜是真的要带我离开。 方才他杀了城主,现下城主府的上上下下都在前庭的婚宴上,没人会注意在澜园会发生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趁现在走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前面有两个男子拿着火把,我走在楚煜的身后侧,而楚煜则由一名男子背着,自上一次受了剑伤,也没有好好调理,加上被关在地窖,温饱一直得不到保障,所以他的身子十分虚弱。 这一条阴冷潮湿的地道十分长,我们走了大抵半个多时辰才看到洞口。洞口被设置在一处不起眼的山丘上。出了杂草丛生的洞口,外面便有马车在等着。原来,早就做好了打算了的。 今日的是晦月,即便万里无云,墨空之中星星点点无数,若是没有火光,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因着我们一大帮人一起出城实在显眼,所以要分批,我与金银自然是要在同一批的。金银说要我去与阑珊带来的侍卫汇合,而后回郢国。 楚煜备了两辆马车,一辆他自己用,一辆则是给我和金银准备的。两个黑衣的侍卫扶着金银先上了马车。 虽然时间匆忙,我还想与楚煜道个谢。 却是楚煜先过来揽住我,有些突兀,动作却轻缓,他在我耳边道:「后会有期了。」 我任由他揽着,他的体温还是那般低,触手便觉着凉,「为什么要救我?」 「你是第一个待我为知己的。」 仅此而已?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阑珊的?」 「一开始,第一眼。」 「你见过我?」 「见过画像,便记住了。」 我抿了抿唇,他一早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揭穿,而是让我主动接近他,那到底是为什么?我松开了他的背,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给我的谜团太多,可否给我个答案。」 楚煜也松开了我,火把将他的眸子照得清明,「时辰不多了,你现下最该与我说的是保重。」 他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实是迫在眉睫,一方面是他或许不想说。 我不再问,对着他拱了拱手,「多谢救命之恩,日后再来报答了。」 我与金银向着东边离开,楚煜将他手下的两名侍卫给我,护送我们一路离开。而他自己则是向着西边走,两个全然不同的方向,是不是证明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我稳住金银的肩膀与他并肩坐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上,因着没带保暖的东西出来,金银的身子十分冰凉,我便尽量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保暖。 金银倚在我的身上,我低头问:「冷不冷?」 「不冷。」 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被浩辕囚禁在地窖一个半月,还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长时间处于冰冷状态,或许已经麻木了罢。 我单手搂着金银,挑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面,外面的夜黑得几分阴森,几分神秘,肃杀的氛围扑面而来,让我在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而后,迅速将帘子放下。 耳边只有马车轮子匡匡的声响,敲击着心灵深处。以后的我该何去何从,这是自己也不能左右的。 我的这幅皮囊还是阑珊的,我便要回去做那金枝玉叶的公主,每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却与所爱之人势不两立。 祈轩也好,楚煜也好,挽袖也罢,这些人或许就已经成了我在这个世界里的过客,过客过客,擦肩而过之后便不再有交集。 耳边依旧是清脆之中有些刺耳的马蹄和车轮声,现下,我只希望可以和金银好好地回到昊国,也希望楚煜能够平安。 说到底,对他,我越来越混乱,以前总以为他很简单,只是一个长得倾国倾城,被昊国君主当做贡礼送给了同为男子的御河城城主的苦命人。身在此种境地的他孤苦无助,明明不是断袖却被破嫁给一个男人。
第109页 心有余力而不足,终究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是昊国的王爷。」金银说。 有些讶异金银会突然开口,我低头问:「什么?」 金银继续道:「楚煜,他是昊国年纪最小的王爷。为昊国先皇最宠爱的妃子所生,他的母妃生他之时难产而死,所以,楚煜并不招昊国先皇待见,最后被送到了道观养着,直到昊国先皇驾崩前才被接回皇宫,封了他个挂名王爷。再后来,新帝登基,他的这个王爷也名存实亡,听闻新帝登基之后没几个月,他便隐居了。只是几年之后,他被新帝召了回去,作为了贡礼献给了御河城城主。」 没想到,楚煜还有这般悽苦的身世。这倒是向我想起了凌佑,他的娘亲也是因为难产而死,这个世界的接生技术还不发达,孕妇难产而死的大有人在。楚煜在道观呆过,也难怪会有深藏不露的武功。虽生得柔弱,却是身怀绝世武功的,这倒是有几分像武侠剧里面的主人公。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金银轻咳几声,「以前听过这个事,后来也没注意,方才见到本人我才联想起。」 我心里长嘆,他的身世确实十分悲戚。本来,亲生娘亲在他出生的时候难产而死已是天大的不幸,连亲生的爹也不待见他,只得在道观中度过自己十余年的年少光阴。接回皇宫之后先帝登基自然就会对他有所忌讳,他隐居以远离尘嚣,若是到此是个终点便好,没想到后来昊君却将身为男子的他下嫁给御河城城主。 楚煜说杀了城主是他的任务,结合此时昊国想拿下御河城的境况。想必,刺杀城主便是昊国君主交给他的任务罢。 而他完成了任务,还会回去昊国么?还是说天涯海角从此隐姓埋名? 作者有话要说:o(n_n)o~更新啦 呃,明天周末了的说 祝大家周末愉快。 明天继续 71、逃脱·妊娠 御河城的城门我们十分轻易就出去了,想来,是楚煜做得太掩人耳目,以至于城主府的人现在还没有发现城主大人已死的事。 出了御河城,我和金银沿着官道一路马不停蹄地走。一定要快些赶到那间农户,跟侍卫汇合。若是被御河城的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马车太颠簸,我心里范堵,总想着喉咙有东西咬吐出来。 一开始还想忍着,只是,越是忍着越是发觉忍不住。 金银也察觉了到我的不对劲,便轻声道:「怎了?可是不舒服?」 我用手捂住了嘴,胸口十分难受,没来得及回答金银的问题,便对着外面叫了声,「停下!」 马车停下之后,我便下了马车,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想来再过不久便会天亮。 我疾步走到路边,支着喉咙弯腰,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 一个侍卫拿着水壶递了过来,顺道递了一张手帕给我,「可是路途太过颠簸,公主接受不来。」 我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喝了水漱了漱口,再用手帕抹了抹嘴,便摇了摇头道:「没事。」 金银也被侍卫扶着下来,我将他十分担忧的形容,过去看着他道:「我没事,外面冷,上去罢。」 侍卫在旁侧道:「公主,反正现下出了御河城,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追上来,要不我们就地歇息一下?」 我摇了摇头,「罢了,还是赶路要紧,我身子无碍,经常会这样,我习惯了的,不打紧。」 之前,我也有过这情况,祈轩还以为我是有了身孕。最后城主府的大夫便说我是因为天气原因才会有这些反应,也是虚惊一场罢了。 想来今日也是的,或许过些天就会好。 我们继续赶路,天亮之后,我们才到那户农家,那里住了几十个侍卫,都是阑珊带来的。几个月前,我和金银来过一次,现下还记得十分清楚。 出来迎接的是侍卫的领头杜建彪,行过礼之后,和金银有几分交情的杜建彪便十分惊讶地看着我和旁边的金银。 「这……公主,金大人,你们这是……」 金银的唇角勾了勾,说:「放心,我好着呢,就是近些日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每天跑五六次茅厕,瘦了些。」 「你们,哎,你们这哪是瘦了些,再瘦下去就只剩下骨头了!」 几个月前,我与金银离开这里时,我还是个身上有几斤赘肉的,金银身形则是适中,我变瘦了倒是也没甚好担心的,只是,金银这一身皮包骨倒是可以吓人了。 金银离开我的扶持站稳脚步,看了我一眼,再看看杜建彪,「我和公主都饿着呢,叫人快去准备早点。」 杜建彪终于不提金银的事,立即点头道:「是,我立即让人去准备。」 我重新扶着有些颤颤巍巍的金银,握住他的手臂就如握着一根枯柴,「这些天你多吃些补身子的,好好补回来。」 金银则十分潇洒,「用不着,平时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保证七天之内恢復。」 我抿着唇看着笑得爽朗的他,注意到他身上只有两件单薄的衣裳,便道:「现在快去加几件衣裳。」 我让一个侍卫扶着金银进屋里去换一件衣裳,而后转身对着楚煜安排给我的两个侍卫道:「两位辛苦了,进屋来喝杯茶罢。」 两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而后道:「多谢公主好意,不过我俩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
第110页 楚煜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自然不能离开太久,想来是要立马赶去汇合。我也不留他们了,便让下人包了一些干粮和糕点让他们在路上吃,毕竟从昨夜一直赶路,他们也没吃过东西。 吃了早饭,我和金银还有杜建彪在房中商议回郢国的事。现下金银的身子虚弱得很,加上此时城主府的人该是已经知道城主大人已死的消息,我和楚煜是一起走的,他们自然就会将矛头指向我和楚煜。 楚煜此时一路马不停蹄地离开或许已经走得十分远,而我和金银此时还在御河城的境内,若是贸然出去怕是会带回去问罪。 再三考虑,我们决意现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等官兵追查得没那么紧的时候再离开。而这一段时间正好可以给金银疗伤。 偏偏,这时候我的身子也出现了问题,每日都觉着十分想吐,胃里头翻江倒海,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私下里吩咐了厨房准备了一些泡菜给我。只希望这种反应只是天气的原因,毕竟冬天到末春天将至,换机的时候身体不适也算是正常。就怕,不是因为天气原因。 杜建彪派了探子到城中打探消息,回来之后便说了外面的情况。现下御河城城主府上上下下都在操办城主大人的丧事,处处白灯笼白绫。 因着城主大人是在楚煜的澜园被刺杀的,在此之后楚煜畏罪潜逃,所以,城主府上上下下皆一致认为行兇者就是楚煜,虽然,事实亦是如此。而我是郢国公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我与楚煜一起离开城主府,所以城主大人的死也跟我脱不开干系。 于此,御河城便对昊国和郢国同时种下了仇恨。 不过此事我倒是觉得有几分蹊跷,两个月前,楚煜拿着郢国的皇室令牌给我看,告知我那是黑衣人留下的。而楚煜早就晓得我是郢国公主,那时候,楚煜是不是就想告诉我郢国暗地里已经对御河城蠢蠢欲动? 只是,他为什么告诉我?他后来也晓得我是被浩辕囚禁而不是心甘情愿要与他谈婚论嫁。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是说,他在雪园早已安排了眼线? 他说我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待他如知己的人。莫非只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危难之际将我也顺便救出来? 一切都只停留猜测,真正是怎么回事,恐怕要见到楚煜本人让他说清楚才晓得。他那个人的藏得太深,一下子见到了他的另外一面便觉着不太真实,不晓得该如何下手分析他这个人的动机。 此时御河城城主府不只是忙着办丧事。现下城里的爵老们都逼着祈轩出兵攻打昊国,现在还在商议之中,不过这一场仗是非打不可的。 我想楚煜刺杀城主也不是为了杀一个人那般简单,后面隐藏着另外的动机。昊国君主将他嫁过来,给他的任务是刺杀城主,而作为昊国人的楚煜杀了城主便可以名正言顺挑起两国战事。如此,御河城便会先出兵,昊国则伪装为防御一方,对御河城进行进攻。 昊国和御河城打起来,怕是郢国也要插上一脚。要不就是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要不就是与昊国统一战线,将御河城灭掉。 听浩辕的意思,昊国大概是要和郢国联合,不然他也不会说要利用我和他的亲事将郢国拉拢。毕竟御河城虽然作为一个城,其兵力和财力都是在三方之中最强的。仅凭昊国或者是郢国胜算是极少的。 在这农户过了半个月之后,终于传来了御河城和昊国开战的消息,听探子来报,郢国似也要参与一份,作为昊国的援助方。 金银在这半个月内,气色好了许多,身上也稍微比之前多了些肉,虽说还是很瘦。 现下已经是春天了,万物復甦,春暖花开,本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如今却要被硝烟和战火覆盖,瀰漫血腥的气味。 过了半个月,我的干呕症状还没见好,每天都要吃上一碗泡菜才能消停。乏力头晕也一直伴随着,我有不好的预感,怕是真的有了。 金银每每问起,我只是说因为转季的原因,过几天便会好。只是几天几天,半个月来,我不知说了多少个几天。 每次见我扶着墙根干呕,金银则会皱着眉头,而后给我递一杯水过来。好在,大概金银还不晓得干呕的另外一层意思。 只是,我没想到金银竟然不知从何处请来了郎中为我看病。我虽十分不希望是那样,但是既然金银已经把大夫请来了,我也就姑且给他把把脉。 上了年纪的老郎中留着花白的鬍鬚,一双眼睛下陷,虽然年老,握着我的手把脉的时候也没有颤抖。布满青筋的手因着常年摘草药的缘故变得十分粗糙。 我静下心来让他把脉,老郎中闭眼把了脉之后便顿时睁开眼睛,脸上一丝笑晕开,看了一眼我再看一眼旁边焦急等待的金银,捻着鬍鬚笑道:「恭喜二位,贺喜二位,是喜脉。」 金银睁圆了眼睛,而我则表现得较为平静。大概也猜到了,两个月没了那个,再加上这种反应。 送走了老郎中,金银便将我拉到了房里,转身将门关上,而后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了一 下,最后落在了我的小腹上,「风月,你……是不是,是不是浩辕那狗贼对你做了什么?!!」 我看着他摇头,「不是。」 「那……」金银眼中满是担忧,因着他怕我被浩辕欺负。 我下意识摸了摸小腹,那里还不明显,才两个多月,恐怕要三个月以上才能摸得出形状。我心中十分平静,低着头道:「是祈轩的。」
第111页 金银看着我沉默不语,而后往后退了几步,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一手放在桌面上,有些自嘲道:「呵,是呢,还有个祈轩,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过去,在他对面的凳子坐下,「本来,等祈轩办完事回来,我和他便要谈婚婚嫁之事,没想到中途会这般大的转折。」 金银嘆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我,「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我和祈轩是不可能的,本来我背叛他已经将他伤到最深,现下他爹的死也跟我扯上了关系,而我是郢国公主的身份也曝光,这种种累加,我和他已然没有资格再谈婚论嫁了。恐怕,以后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轻抿唇角,无奈苦笑,「还能怎么样,自然是要把他生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还有一万多字就结局了哦 72、回宫 当然,我也晓得我现在的身份是郢国公主,若是身为一国公主未成亲便有了身孕,丢的便是皇家的脸。虽说阑珊的父皇和母后都是极其宠爱她的,但是若是发生这般不容于世的事,恐怕也是得不到承认的。 而为了皇室的颜面,我极有可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嫁出去,以此来掩盖我未婚先孕。 金银也考虑到这一层了,他说:「我可是要告诉你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孩子的爹我是当定了。即便不能当亲爹,干爹我也是要当的。」 看着他脸上的几分淡然,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他。金银是郢国尚书令大人的公子,在朝中怎么也算是家世的一方,若是一国公主下嫁也是情理之中的。 金银这个人,就是太过为别人着想。我欠他的,大概这辈子都是还不清的。 只是,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我学着金银的口吻道:「我可告诉你,当我孩子的干爹可不能像待凌佑那般待他。」 金银勾唇一笑,「自然不会,待自己的孩子哪捨得。」 我:「……」 待别人的孩子你还真的就捨得。 如今天下战事频频,御河城既然已经与昊国和郢国公然挑起了战事,自然就不会再派人来寻查我和楚煜的下落。 而此时,我也正好可以启程回郢国。 金银也说,要尽快回去,不然等到妊娠期再长些,赶起路来会诸多不便。 关于启程回皇宫一事,金银也与杜建彪说过。虽然御河城对追查刺客一事暂搁一边,但是毕竟还是被搜寻的对象,明目张胆的话还是会横生枝节,所以掩人耳目是必须的。 如今能想到的就是乔装打扮,我们一行人乔装成商行,金银和杜建彪假扮成两兄弟,而我则作为金银的夫人,其他侍卫作为小厮。 做了行装上的改变,估计外人应该是认不出来了。 从御河城到郢国京城大概要一个月的行程。每一次路过一个地方停脚时,都会听到关于战事的消息。 坐在茶馆里面,我和金银杜建彪坐在同一张八仙桌,对面桌子上的人就在讨论三方的战事。 「在前日的一战之中,御河城损了大半的军力,听闻开战时御河军还处于上风的,谁知乘胜追击的时候半路杀出了郢军,御河军被郢军事先设下的陷阱打得落花流水,最后泰半军力就这么白白断送了。」 「哎,看来,这一场战,御河城打得着实吃力啊!」 「可不是,虽说御河城原先是三方最强,那昊国和郢国也不弱啊,他们一联手,那可是所向披靡啊。」 我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一时心里担忧,祈轩怎么样了,御河军损了泰半的军力,这可是重大的失误,聪明如祈轩,怎么会没有想到会有埋伏? 若是昊国和郢国当真联合灭了御河城,那到最后,祈轩会不会受降? 我下意识去摸了摸小腹,那里有我和他的骨肉,他还不知道。而他,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罢。 喝了茶,金银说要继续赶路。 却无意中听到,方才对面桌的两个男人压低了声音说:「我还听说,此次战事乃御河城大公子领的兵,御河军被他领着入了敌军陷阱之后,他便畏罪潜逃了,将那二十万的大军扔在那修罗地狱场里边,自己却去向不明。」 我心里一惊,原来前几日的战事是浩辕领军的,难怪会有那么大的失误。浩辕那狗贼本来就是与昊国勾结的,如今这一场重大失误的战事,是他故意的罢。 果真是狼心狗肺,吃里扒外! 肩膀上多了一双手,我回过神,金银的双手搭在我肩上,低头看着我,「怎了?」 我抿着唇摇了摇头,随后他扶着我的肩膀将我带上了马车。 马车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在我耳边迴响,我心中一块石头一直吊着。祈轩在战场上,按理说我是希望他可以赢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他才是我最牵挂的。 浩辕那个小人损耗了御河军那么多的军力,如今畏罪潜逃想来也是去和昊国苟合去了。郢昊两国必定会趁着御河军此时兵力薄弱大肆进攻,不晓得祈轩能否躲得过这一劫。 我挑着帘看着街道两旁的行人,一大群人围在贴着招募兵公示的墙边议论纷纷。摇头晃脑之间,皆是对天下未来局势的感慨。 「你莫要担心了,祈轩武功高强,不会有危险。」这话是金银说的。 我看着他,他这是在安慰我,他知晓我这些天心不在焉担心的是什么。
第112页 「即便御河城和郢国如今势不两立,祈轩是你腹中孩儿的爹爹,你担心也是正常,说出来也是不打紧的。」 我低头摸了摸微微有了些形状的腹部,「或许,这个孩子就不该来这个世上。」 金银坐到了我旁边,揽过我的肩膀,轻声道:「别这么想。」 启程十二日之后,我们一行人便安全的出了御河的境内,抵达郢国的国境。按照行程,还有半个多月才会抵达郢国的皇宫。 在途中,遇上了正好要来与我们接应的郢国御林军。因着郢国公主和昊国王爷在御河城刺杀了城主的消息天下皆知,郢国皇帝为了保护阑珊便派了御林军来与我们接应,一路护送我们回宫。 我一路却不安心,虽然是回到了我这副身子主人所属的地方,但于我来说却是陌生得不能在陌生。若不是金银一直在身边,恐怕我也不会有勇气一路走下去。 如今正是战乱时期,有些地方因为徵兵一事弄得人心惶惶,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谁还愿意提着脑袋上战场上面?只是迫于无奈,不愿去的终究还是要去的。 与家人离别时总是泪眼相向的,这一别,再见的机率少之又少,战场上面一个不留神便会丧命。古今被征去充军的,又有几人能回? 怪不得故人都喜欢用诗词感怀疆场生死无常。 半个月后,我们一行人抵达了郢国的京城镐京。 我心中忐忑不安,虽脑海中又阑珊的记忆碎片,但是始终不是她,怕会被识破。 金银则安抚说:「你若是担心,那便假装失忆罢。」 「若是大夫过来看了并没有这回事如何是好?」我担心问道。 「你只管放心罢,这皇宫里的太医没这个本事,只要你堂堂阑珊公主说了,那便是失忆了。」 金银这话我倒是能理解的,因着阑珊的那一双爹娘十分疼爱这个公主,在皇宫之中,阑珊公主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假装失忆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总比我在众人面前露了馅的好。 阑珊离开将近一年,如今回来了。宫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宫门前迎接,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郢国的皇帝和皇后,即阑珊的爹娘。 金银站在我身侧,陪着我向他们走去。 宫门口的人一双眼睛都直直地看着我,皆是怔愣的表情。 我过去,在皇帝和皇后面前站定,兀自镇定地福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皇上指着我,有些讶异道:「你,你是……」 皇后在一旁道:「皇上,这,这是阑儿吧。」语气之中还带有几分不确定。 金银则在一旁解释,「微臣该死,没能照顾好公主,请皇上赐罪。」 皇帝看向我旁边的金银,「这,金银,你怎的……」而后又看向我,还是不确定问道:「这真的是阑珊那丫头?」 金银拱了拱手道:「启禀皇上,这正是阑珊公主。」 皇后很是着急地看着金银,「金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说说。」 「是这样的,公主与我本是四处游歷,体恤民间疾苦,却不料,公主中了毒,昏迷了二十多天,醒过来的时候便瘦了许多,有些记忆也失了。」 听金银这么一闲扯,皇帝和皇后都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怎的没像朕禀报?!」 金银拱手做了一揖,「微臣该死。」 我连忙道:「父皇,此事不怪金银,是我让他别告诉你们的。」 皇后十分心疼地看着我,过来握住我的手,「阑儿,在外面定是吃了不少苦罢。」 我摇了摇头,「虽然在外面的日子比较苦,可是儿臣也晓得了民间疾苦,如此算来,还是不枉此行的。」 皇后一汪泪眼闪啊闪,看着我便十分欣慰,「阑儿可总算长大了。」 皇上再看向金银,「那刺杀御河城城主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金银道:「回皇上,此事乃遭人陷害,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会刺杀得了御河城的城主。」 皇帝点了点头,觉着这么说来也确实有理。再加上本来郢国和昊国就要联合将御河城灭了,此事挑起了战事反而顺了他的意,所以,即便真的是我杀的,他亦不会怪罪。 我入了宫之后,便住进了阑珊以前住的锦绣宫。 腹中有孩子的事还未跟他们说,本来刚回来,许多事都需要编故事来圆谎,若是再说出我有了身孕的事,怕他们一下子接受不来。 如今三个月的身孕,也只是看得出一点形状,穿一身宽大的衣裙便可遮掩。但是这是并非长久之计,必须要尽快让父皇和母后知道。 皇后时常过来看我,因着金银说我有些事情不记得了。她每每过来便是和我谈及以前的事,虽然有些事情我是晓得的,但是有些事情却完全不晓得。 皇后握着我的手说:「阑儿出生之时,本宫便说阑儿长大之后定是个绝色美人,你看,这不久成真了么。」 我只是陪着她笑,就如女儿待母亲那般。她待阑珊向来都是宠溺的,因着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公主。阑珊便是他们心尖上的宝。 有时我会有些冲动地想要告诉她有了身孕的事,想来,她这般疼爱阑珊,即便未婚先孕也不会责怪于她。只是,每次想要说的时候,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第113页 因着近些日战事频频,父皇忙着政事,极少会过来看我。 父皇过来后,也只是问几句,问最近身子好了些没,而后又上下打量着我,感嘆道怎的回来之后还没长肉,又问是不是没吃好。 而我便如待我亲生父亲那般待他,跟他说,我一切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天雷狗血神马的,请忽略o(n_n)o~明天继续更新 还有几章就完结的说 73、金银·表白 虽然他脸上笑着,而我看得出,他每天脸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心也是紧锁着。 金银也向各路熟人打探过如今天下的战事。虽然,前些日御河城大败,军心溃散,但是自那以后却异常地骁勇。 金银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没好气地说:「是祈轩那小子带的兵,御河城不断招兵买马,补回了之前那些丧失的兵力,如今气势如虹,连连击退了郢昊两国的进攻。」 我心中千般万般思绪,听了这个消息,我已然不晓得自己该笑还是该哭。所处的境地太过矛盾,所以连心情也矛盾了。 听闻道祈轩反败为胜我心中替他高兴,但是我如今身为阑珊公主,与他却是势不两立的。我既不希望他败了,亦不希望他胜。所以,到头来,连我自己也矛盾了。 金银说:「照这个形势,他很快便会由防守变成进攻。」 我紧抿着唇不答话。 金银看着我,而后不再提及祈轩的事。「对了,你的身子近日可有不适?」 我摇了摇头,「没有。」 「那便好。」 金银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想些什么,随后喝了一口茶,而后直直地看着我。被他这么看着,我觉着有些怪异,便问:「金银,怎么了?」 金银微微低了头,伸手过来,覆在我的手上。我有些无措,他这个样子我还真不习惯,「金,金银,你做什么?」 金银抬眸看我,而后视线落在我的手上,他将我的手我在手心,「阑珊。」 我看着他,「你有事?」 金银抿了抿唇,「我想过了,虽然,我没有一样是及得上祈轩的,但是,你腹中的孩子总要有个爹爹,虽然我晓得他爹是祈轩,但是……这……我不想你被外人笑话。」 有些惊讶他会突然说这话,我低头用空着的手去抚了抚小腹,「只是,这有什么办法,未婚先孕这已然成了事实。」 金银提高了声音,「我娶你!」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金银,而后抽出了被他握住的手,「这可不能开玩笑的。」 「不是,我是认真的。」金银十分坚定地看着我。 我心里却明白,「我晓得你是怕我被天下人笑话,只是,倘若为了我一己之私而毁了你,这样我会恨我自己的。」 金银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我,脸微微泛红,「我是真心真意想娶你的,只怕,只怕你嫌弃我。」 我摇头,「不是,不是嫌弃你。」而后又慌乱地向他解释,「我只是觉着,如果为了这个孩子而让你娶我,这样做,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阑珊,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说真心真意想娶你,是,是因为,是因为我喜欢你!」 那句是因为我喜欢你在我心中迴荡,一次又一次地响着。再看着金银,他脸很红,想来方才那句话是他鼓足勇气说出来的。 金银提步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腹部,他低声道:「我晓得你喜欢的是祈轩,但是,我不在乎。」 「金银……」我缓缓开口,却已然发现自己全身僵在了那里。 「我也不希望你嫁给别人。」金银再补充道:「除非是你喜欢的祈轩。」 他说,不希望我嫁给别人,除了祈轩。因着我有了身孕,无论父皇和母后怎么宠爱,还是会将我嫁出去的。到时候,我亦没得选。 金银的心跳的飞快,倚在他的腹部我便可听清他的心跳。我离开他的身子,抬头看他,「多谢你能为我着想。」 金银握紧了袖下的拳头,「你放心好了,成亲之后,若是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 从未见过金银这般正经的摸样,我一时还不晓得怎么应对,只得勉强笑了笑,「金银,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再做下去,我这一辈子铁定还不清。」 「我不要你还。」 我苦笑,「我虽不相信轮迴转世,但是倘若真的有今生来世,这辈子欠下的,来生还是要还的不是?」我低头看着桌子的边沿,「我欠你的太多。」 「阑珊……」 我心中也乱,今时今日的这个局面,是我怎么也无法预料的。我对金银道:「不到逼不得已,不要想着牺牲你来挽救我。」 「只是现在……」 我打断他的话,「还不到那个程度,金银,我会跟父皇和母后说,请求他们不要见我嫁给别人。」 「阑珊,这宫廷之中远比你想像之中要复杂,并非你说了算的。」 「我知道,但是总得要试试。」 金银不再说话了,我也没说了。 在宫中,虽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出门便有宫女太监前护后拥,唿风唤雨都不在话下。独独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知己,不像在城主府做丫鬟,虽然地位卑微,每日做这做那辛苦了些,但是起码闲暇时可以有挽袖一起谈心。 在宫中,金银先前常来看我,但是这些日却不能常来。因着他的爹得了重病,如今缠绵病榻,时常需要有人照顾。
第114页 金银不来我这锦绣宫,我便一整天坐在宫中。因为有了身孕不能出门太远,不然容易被察觉。 心中愈加烦闷,这样的日子度日如年。 大抵是觉着我一天到晚闷在自己的寝宫会闷出病来,皇后还特意邀我去御花园散步,她说御花园的桃花开得十分娇艷,若是再不去看,怕再过几日便会凋零。 是呢,我现下才想起,来这宫中已经将近两个月,春天已然快要结束了。 而我则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大,十分庆幸的是,虽然五个月,这外形并没有特别突出,只要穿一件宽松的衣裳,还是可以遮掩一下的。 金银不来看我,我也不晓得外边的战况如何。 好不容易金银过来,他的脸色却是十分难看。他说:「老头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这些天我要陪着他,不能常过来看你,你自己在宫中要万事小心。」 我点了点头,安慰他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要看开一些。」 金银则苦笑,「是啊,人之常情,能有什么看不开的。」而后又嘆了一口气,「只是,长这么大,我这个做儿子的倒是没怎么陪他,没想到陪他最长的一次便是在他离开之前。」 我看着金银苦笑的脸,其实,隔了这么些天没见,他也憔悴了许多。 「我打算把我有身孕的事告诉母后。」 金银微微惊讶地看着我,而后又唿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也好,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嗯。」 过了几日,皇后再来看我,带了几件新的衣裳给我,说是用上好的蚕丝做的。许是见我还在穿以前那些较为宽松的衣裳,所以她便让人去做了许多件。 她身后的宫女手上都托着一件新衣裳,说是要让我试给她看。 若是试穿那些衣裳,我的身形无疑就会暴露的,还不如在这之前与她说。 「母后,我有些事想单独和你说说。」 皇后还有些好奇我会有什么要说的,挥手屏退了左右之后,便看着我,「怎了?怎的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样。」 我看着她,艰难开口,「母后,儿臣……」 「嗯?」 我起身,在她面前慢慢跪下,动作不敢太大,怕伤及了腹中的胎儿,皇后见我跪下便大惊,「阑儿,你这是要做甚?」 我没让她扶起,而是看着她道:「母后,请听儿臣把话说完。」 皇后没再扶我,只是看着我,「你这孩子,出去一趟回宫之后便换了个人似的,连本宫这个做娘的都不晓得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我垂着头,看着地面,「让母后担心了。」 「哎,说罢,是什么事?」 我抿了抿唇道:「儿臣,儿臣有了身孕。」 皇后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一震,头上的珠饰晃动,睁圆了眼睛看着我,而后又落在我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是真的。」 「多久了?」 「五个多月。」 「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早说?」皇后明显有些怒意了 。 「儿臣,儿臣怕母后会不高兴。」我低头看着地板,不敢去抬头看着她。 皇后嘆了一气,「这,那孩子的爹是谁?」 「是儿臣心中所爱之人的。」这时,不能让她知晓这时祈轩的孩子,毕竟现下这个节骨眼不能横生枝节。「本想要带他回来皇宫求父皇赐婚的,谁知中途有变,儿臣被奸人算计,被迫与他分离。」 皇后心软了下来,连忙要过来扶我起来,「快些起来,有了身孕还跪着会伤了胎儿。」 我由着她扶我起来,继续道:「儿臣不求别的,只求母后能允许我生下这个孩子。」 皇后看着我,眼中泛着泪光,「这,若是你父皇知道了,怕是……」 我道:「此事还是莫要让父皇知道的好,近些日他政务缠身已是十分苦恼,儿臣不想让他再多件烦心事。」 皇后皱着眉头,一脸愁苦,「那,那该如何是好,这事总不能一直隐瞒着他呀。」 我抿了抿唇,道:「母后,儿臣想过,出宫住一段时间,将孩子生下来。」 皇后茫然地看着我,「这怎么行,你一个女人家,还是有了身孕的,本宫怎能让你再宫外。」 「母后只管放心,儿臣出宫的这些日子早已学会了保护自己。」 这些事情对于之前一无所知的皇后来说太突然,一时还不晓得怎么接受,她惶惶然退后几步,道:「这事再让本宫想想。」 我见她一时未能接受,便道:「那儿臣等母后想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o(n_n)o~ 求花花 74、离开·隐瞒 这事告诉了皇后之后我便在心中放了一块石头,心里只希望她快些想明白,而后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在宫外住一段时间。 这是我想了许久才决定的,在宫中耳目太多,难免会有流言蜚语。若是被人察觉了我有身孕,那到时候便真的成了天下人的笑话。我也不想让皇室沾上什么污点,只好远离这个地方。 若不是因为阑珊是郢国公主,她的那一对爹娘又视她为掌上明珠,想必我是不会回来这宫中的。回来让他们见见阑珊,让他们晓得他们的宝贝公主还好好的,抚慰他们不安的心。这样,也算得上是对得住他们了。而阑珊在天上也不会怪我了罢。
第115页 外面的战事我现下一概不知,金银自上次来看过我之后,便没有再来。听宫里头的太监说尚书令与世长辞了,就在前日,半夜里就断了气,早上去看的时候已经身体冰凉了。 想来,金银此时也是十分伤心,只可惜,我不能出宫去安慰他。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从我移魂到阑珊的身子,他就一直照顾着,如今也有一年了。而我却不能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给他安慰。 在这个世界的一年,我已然觉着好像过了半辈子。前世的种种都化作了虚像,就如一场梦,一场奇异的梦。 自我与皇后坦白了之后的第三天,皇后才过来。眉头紧蹙着,想来这几天她也十分苦恼。 她握过我的手,道:「阑儿,母后想了想,你一个人生下孩子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 我晓得皇后接下来要说什么,便打断道:「母后,儿臣不嫁。」 皇后一脸愁苦,苦口婆心道:「这,阑儿,你听母后一声劝,你自始至终是个女人家,日后带着个孩子必定会惹人说闲话,倘若这孩子有个爹爹,那什么事情都是解决了的。」 「母后,你若是让儿臣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苦的可是一辈子。」 皇后眼眶泛红,「那,那孩子的爹爹,他现下在哪?让你父皇派人去把他接来,这孩子是他的,你又与他两厢情愿,你说这样可好?」 我心里忐忑,孩子的爹是祈轩,是郢国现下兵戎相见的敌人,这怎么好说给她听。 但是这个节骨眼,皇后是害怕我日后生下孩子没有夫君,会被人笑话。倘若我答应她生下孩子后,再成亲,那是不是就行得通? 我看着皇后道:「母后,孩子的爹爹现下有事走不开,所以不能与我成婚。」 「那他是因何事走不开,自己的骨肉都顾不得?」 我抿了明唇,「母后,你放心罢,他说过会娶我的。」 「那现在他的人呢?」皇后皱着眉,「你现□怀六甲,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事这般重,让他竟弃你不顾?」 我看着皇后气急的摸样,「母后……」 皇后泪眼看着我,伸手揽过我的肩,将我往她怀里靠拢几分,「阑儿啊,从小到大,母后和你父皇都宠着你,从没让谁欺负到你,只是,这如今,母后看着你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啊!」 我双手环着他的背,「母后,儿臣知道。」 我顿了顿,再说:「母后,儿臣现在长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有分寸,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所以,你只管放宽心罢。」 「那……」皇后吸了吸鼻子,「你是一定要出宫?」 我从她怀里离开,看着她道:「唔,现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只求母后成全。」 皇后用丝帕擦了擦眼角,恢復了一下情绪,才道:「这京城东郊有一处别苑,是先皇留下的,现下也许久没人住了,你若是去得远了,母后也担心,所以,你暂且去哪里住一段时日。」 我心里微微欣喜,起身便要福身谢礼,「多谢母后。」 皇后连忙将我扶起,「都是有身孕的人,别动作大了,伤胎儿的。」 我点头,「嗯,我日后会注意些的。」 皇后嘆了一口气,而后又继续说:「母后给你准备几个奶娘和几个宫女随着你过去服侍,你只管放心罢,母后会将他们的嘴封得严严实实,不怕走了风声。」 「这事要给你父皇说说,即便不能说明真相,但是你出宫也总得有个理由。」皇后唿了一口气,「左右也快入夏了,你便说是要去那别苑避避暑。」 「嗯,儿臣知道了。」 「那这事就这么办罢,出宫的事母后会尽快给你安排。」 我再次谢恩,「多谢母后。」 隔日,我便与皇后一同去见了皇上,与他说了要去别苑避暑的事。 因着有皇后帮忙说话,所以,他的那一关也十分容易就过了。最近天下战事频频,他政务烦心,也憔悴了许多。 我是第三日出宫的,因着有身孕,所以不能坐马车。皇后备了帏轿,我便坐在帏轿之中。几位奶娘和宫女是在我之前便去了别苑的,过去要打扫,要给我准备一些用得到的东西。 而陪着我一同去的便是我的贴身宫女和几个侍卫。 金银还不晓得我要去别苑的事,我也没告诉他。他的爹过世没多久,后事也是十分繁忙。我也不想我的事让他牵挂了。 我只是做了几个时辰的轿子便到了别苑。那里较为偏僻,远离市井尘嚣,背后便是山。翡翠色的琉璃瓦在一片绿树间隐约可见。也只是近处在看得清明,若是再远些怕是就不会察觉这山下有一处别苑。 在这里落脚之后,我还十分喜欢这里的环境。 先到的奶娘和宫女把一切都打点妥当了,该有的东西也都齐备。奶娘连日后接生和婴儿出生后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了些。 每日在别苑中无事可做,我便让奶娘叫我针线活,学着刺绣。不过学了一会儿被针扎了几次便放弃了,不够细心还真做不来这活。 而后,还是做回了自己喜欢的。 让宫女去最近的街上买了文房四宝,我便要开始写写画画,写的是我和祈轩的故事。 因着十分清闲,所以并不讲究速度,提着毛笔在纸上缓缓地游走,有时,一个时辰也只是写了几百字。
第116页 在出宫之前,皇后也嘱咐过,要经常与她书信来往。我便隔三差五写一封回去给她报平安。 金银是在我到别苑住了五天才过来的,他骑着马快马加鞭过来。风尘僕僕地出现在我面前。 想必他进宫之后听说我已经住到别苑来了,便立即飞奔过来。 我站在莲花池边看着一身白衣的他,他过来,「怎的出宫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道:「因着你诸事缠身,不好打搅,所以没能跟你说。」 金银唿了一口气,「虽然事是挺多的,但是不至于连晓得你出宫的功夫都没有。」 看来,他是有些小生气了,我有些歉意道:「对不起。」 金银听我道歉,伸手挠了挠后脑,「也是我的错,这些日一直顾着忙自己的,没去看你。」 「别这么说。」 金银嘆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一池碧叶,「等再过些日子,把家务事都处理好了,我便向皇上请示,过来陪你。」 「这里有奶娘和宫女们陪着,日子倒也十分清闲,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是再努力些,在朝廷混个一官半职倒是容易的。」 「我不是那块料子,入了仕也只是拖累别人。」金银不禁苦笑,「再说,我本就是你的侍卫,你可别忘了。」 我无奈笑了笑,「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金银挑着眉问。 我摇了摇头,「没事。」 因着府中还有事,金银只是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便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说过几日还会再来。从皇宫到这里,若是骑马也是两个时辰便可以到。不过若是来回,便要花去四个时辰。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金银每隔一日就要过来看我一次。有时还带了些京城里好吃好玩的东西,还说给我肚子的孩子也买了东西,一摆出来,便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而我在闲暇时就在书房写写画画,写我和祈轩的故事,也会写白居易和李商隐的诗。这样的日子倒像是隐居。 作者有话要说:o(n_n)o~明天结局啦 本文一直走着狗血天雷的路线,但是因为一开始就狗血,所以只能狗血到底了 写这篇文要比写一段风月两生缘纠结,~~oo ~~因为写了两生缘之后就开始写这篇,所以想避开写着写着变成了两生缘,结果貌似没处理好。哎,从我开学这篇文就开始写,在各种补考和第二次考四级的压力下写的,不足之处请多包涵 呃,其实本人还是比较喜欢金银和楚煜的o(n_n)o~ 75、从别后·亿相逢 在我住进别苑一个多月后,金银也一起住了进来。是以贴身侍卫的身份住进来的,这里较为偏僻,外人也不晓得郢国的公主住在此地,所以侍卫倒是做摆设的。 金银也是耐不住寂寞的,每日要他在这别苑里巡视他也是不乐意的。便每天寻了些活来干,一开始是在院子里舞剑,而我得空也会去看看。后来,别苑没柴烧了,他也领着一同过来的几个侍卫一同上山砍柴火,还会带一些野味回来。 金银晓得我担心外面的战事,他有时也会回去一趟,早上去,傍晚便又赶回来。给我说他探听到的消息。 现下御河军拿下了昊国与御河城交界的十几座城池,自上次因为浩辕而大败之后便一直势如破竹,每战必胜,大有直逼昊国京城的趋势。 说完了御河城和昊国的战事,金银便不再说郢国和御河军的战事。是他不想说罢了。 这一场仗已然阻止不了,天下局势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便要从新划定。到底是三国继续鼎力还是一国统一天下,谁也不敢乱下定论,但是心里头却清楚的。 这事在我心中也是痛,现下的我属于郢国,而我心心念念的又是与郢国势不两立的人。若是抛开阑珊的这副身子,我倒是毫无顾忌的,因为我根本不隶属于任何一个领域,只是阴差阳错穿越过来附在别人身上的。 若是这样,这个天下三分还是统一,于我来说倒是没甚干系的。 我下意识去抚了抚小腹,那里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再过三个月,他便要出世。 想起七个月前,那时,浩辕没有逼着我做那些伤祈轩的事,我还是祈轩的丫鬟,而我和祈轩也正是浓情蜜意时。 时过境迁,却不想,如今却是这般场景。 两月后,金银去了趟京城,回来便告诉我,昊国京城被攻陷,昊国国君在宫中自刎以谢天下。 昊国灭。 而关于郢国的现状,金银却只字不提。我也不问,金银不告诉我实情必定有他的原由。 一日,金银突然说:「我还记得,你真正的名字叫做蓝昔。」 我微微怔愣,那个名字连我自己都觉着遥远了。记得,我与金银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一年前,没想到,他最后记住了。 我苦笑,回他:「那是前世的,今生我叫阑珊,也叫风月。」 是啊,今生我是郢国公主,这是不争的事实。恐怕以后都要用这个名字示人。而风月这个名字则是专门用来回忆我和祈轩的。 「若是没了公主的头衔,你会不会更开心些?」金银问我。 我看着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觉着十分困难,而后道:「怎么这么问?」 金银看着天,几分悠然自得,「我爹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也不是朝廷命官,偏巧我又不是那种会忧国忧民的人,所以,这个天下变成怎样,我已然不去在乎了,只要自己过的好身边的人过的好便满足了,别的,一概不想去想。」
第117页 我心中酸涩,他说这番话,很明显就是要暗示我,这郢国即将也像昊国那般,被御河城灭掉,而后,御河城统一天下。 虽然名义上我是郢国公主,但事实却不是,郢国的存亡于我来说倒也没多大的影响,只是,在皇宫之中的那两个月,那郢国皇帝和皇后待我很好,我担心的反倒是他们。 这日子每天还是这么过,金银也不出去探听消息了,因为天下的局势已然不再有悬念。在这深山之中,安之若素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祈轩真的君临天下了,或许也不干我事。他做他的贤明君主,而我就做一个平凡人。等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我便带着他离开这。 出了去,再来寻找谋生手段。我前世念的是工商管理,对做生意倒是十分嚮往的。出了去之后,皇后之前塞给我的一些金银珠宝,也可以派上用场。起码,几年之内是不愁吃穿的。 说起以后的生活,金银也是不可少的一份。日后他要做我孩子的干爹,或许,再过几年,他也要娶妻生子。 只是,那一切都是在心里盘算,终究是不能成为现实。 那时候,秋日正浓,而我腹中的孩子,奶娘算准了日子,也是这几天,快了。 秋日的黄昏,周围的绿树早已染上了一如这黄昏的颜色,看着几分萧条。 我说想出去看看日落,金银便扶着我出了门。 却不想,出了门之后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一大批人马在别苑的前院,在最前面骑着马的是身着银色盔甲,穿红色披风的男子,他有一张足以倾倒众生的容貌,也有一双千年深潭般的眸子。在沙场经歷了八个月,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凌厉的颜色。 我已八个月没有见他,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里,以这种方式。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在他眼中,我是那个始乱终弃,又将他亲爹杀害的人。所以,此时见到我,他可会恨我入骨? 我站在那里,金银在我身边,轻声说:「过去吧,向他解释,以前不过一场的误会。」 我闭了闭眼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苦、涩、酸混杂在一起,有些喘不过气。本想着一切从头开始,抛开和他的一切,只当做回忆的。没想到,如今他又出现在我眼前。 心中混乱,有些不知所措。腹中胎儿动了动,我全身便痉挛,金银连忙扶住我,大声道:「蓝昔!」 他唤的是我以前的名字。 肚子如快要绽破般痛,下面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是羊水。 而在此时,我模煳的视线中,那个骑在马上一身银色盔甲红色披风的男子翻身下马,急急向着我这边过来。 再然后,我便被痛麻痹。隐约中,我被放在了床榻之上,带来的几位奶娘在房中忙进忙出,而我的腹部继续如胀痛那般。不由得抓紧了剩下的被单,咬着牙,脸上一片汗湿。 那一场痛,足足痛了两个时辰,待听到孩子的哭声时,我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昏睡了过去。 待我再醒来,床边坐了一名白色衣衫的男子,此时的装扮就好像是十个月前,那时候我还没有身孕,那时候我和他还是恋人。 我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手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俯身看着我,用手帮我拂去脸上的发,声音一如从前,「可好些了?」 久违的声音有如春风,只是,我又该怎样面对?他到底是恨我还是别的?我在房中环视了一圈,问:「我的孩子呢?」 「正由奶娘带着。」回答了我的话,他继续说:「他很好。」 我闭了闭眼睛,嗯了一声,而后便不想再说话。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说。 我闭着眼睛,鼻子酸涩,「辛苦什么?」 「十月怀胎。」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顶上的图文,「那是我的孩子,即便辛苦那也是应该的。」 「也是我的。」 他话音刚落,我便道:「你错了,不是你的。」 「风月……」 「我叫蓝昔。」 他握紧了我的手,道:「我不管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我只记住了你跟我说过,你叫风月,清风明月的风月。」 心中混乱,已然不晓得该怎么办。曾今,我和浩辕两人一起将他伤得遍体鳞伤,而后,又亲眼看着楚煜将他的爹杀害。在他心中,我该是他恨之入骨的人才是。而如今,他这般又是为什么? 祈轩轻声道:「跟我回去。」 我眼角划过一行热泪,鼻子酸的很,「我背叛了你要嫁给你大哥。」 「那是被迫的。」 我笑了笑,偏头看着他,「我还联合别人,将你的亲爹杀害。」 祈轩抿唇,「那与你无关,这些我都知道。」 原来,他还是知道真相的,原本以为,他见了我便想杀了我的。只是,「那你也该知道,我是郢国公主。」 他沉默了,而后抬手将我耳边的发捋了捋,柔声道:「但现在,你是我孩儿的娘亲。」 「你为什么不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自己所爱之人?」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不晓得怎么说了。 祈轩将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吻,「我说过,等我回来,我们便将亲事办了,如今虽然晚了十个月,但是也不迟。」
第118页 「但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只晓得我待你的情意依旧未变。」 我心中动容,泪眼对上祈轩那双真挚的眸子,原来,经歷了这么多,我们又回到了一年前。变的是这个天下,总说是物是人非,而如今却是物非人事。 「祈轩……」 他说,是专门为了过来接我的,「跟我回去,再也不要离开。」 郢国被灭了,皇帝和皇后现下还安好,他阻止了他们自刎以谢天下。 三月后,祈轩在御河城登基称帝,定国都为御河,国号为襄。从此,他便是君临天下的天子。 而我,在他登基后两个月,也被封为皇后。 金银不愿留在京城,他说长这么大,其实还没真正地去哪里闯过一回,只是得了一个纨绔子弟的头衔。如今天下太平了,他便想着去五湖四海闯一闯。 临行前,我问他还会不会再回来,他答:「自然会,你可别忘了,我还是你孩子的干爹,即便他是以后的太子,这个干爹我也是要当的。」 而后,他留给我的是一个潇洒却又有几分孤独的背影。 祈轩不愿再填充后宫,朝中的大臣都是随着他一路征战打下江山的,无论是明里暗里都对他这位君主十分敬畏,所以,他说了此生只要皇后一人,便无人再有异议。 而我,心中既是欢喜又有些担忧。毕竟,他现在是一国之君。 祈轩说:「一国之君又如何,除去了要打理天下事,与常人是无异的,也只想跟自己心爱的人一同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我牵过他的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伸手揽过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下巴点在我的额头,「这江山如画,我只想和你一同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