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妻》 楔子 中秋节,孟氏夫妻邀请了二十几位至亲好友,在孟宅举办一场家庭宴会,宽敞华丽的客厅充斥着大人们热络的交谈,小朋友们则全都到外面的花园玩耍去了。 一名年约七岁左右的小男孩独自站在一棵茄冬老树旁,一脸沉静的观看着他们的嬉戏,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那双异常美丽的琥珀色眼瞳,不断追逐着其中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约莫四、五岁大,有一头天生自然卷的头发,圆润的小脸儿上镶着一双骨碌碌黑漆漆的大眼睛,笑起来时那双眼会眯成弯月形,粉嫩嫩的嘴角甜甜的往上扬;跑起来的时候,她那肉呼呼、圆滚滚的小屁股也跟着左摇右晃,模样十分娇憨可爱。 盯着她看了半晌后,小男孩原本微透着哀戚的眼神,此刻晶灿生辉,他弯起嘴角,那神态宛若一头蛰伏的小兽,准备伺机出击。 不久,看到那女孩独自走到水池边,趴在护栏上,伸手逗弄着池中的锦鲤时,他轻眨了下卷翘浓密的睫毛,举步朝左方的喷泉走去。 一来到小女孩身边,他扬起手,对准她那可爱的小屁股,不由分说的啪啪啪连打了几下。 女孩吓了一跳,“你为什么打我?”她想站起来,背部却被打她的男孩给压住了,一时无法起身,而那男孩仿佛打她打上了瘾,一点都没有停手的意思,又连打了她几下。 啪、啪、啪、啪──他那宛如天使般漂亮的小脸蛋扬起迷人的粲笑,像是十分满意此刻手下的触感,喃喃说道:“好像,跟打肥妞屁股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女孩被打得痛了,不知他在说什么,挣扎着哇哇大叫。 “快点住手,你敢再打我,我咬你哦!”她气恼的娇斥。 “呵呵呵,肥妞以前也好爱咬我。”男孩唇边荡开一抹恶趣的笑,又再打了她两下。 看他不只打她,还那么无礼的叫她肥妞,小女孩生气了,用力的推开他,一站起来,便立刻扑倒了他,张嘴就往他白嫩的脸上狠狠咬下去。 “啊!”男孩吃痛的低呼一声。 “子梨,你在做什么?”从屋里出来找女儿的赵琴,看见女儿竟恶形恶状的在咬人,连忙奔过来拉开她,立刻板起脸孔斥责,“你怎么这么粗鲁,居然咬清习?是谁教你这么做的?妈妈没有教过你礼貌吗?” “是他刚才先打我的!”平白遭受一顿斥骂,宋子梨扁着小嘴儿,委屈的解释。 “清习先打你?”赵琴疑惑的望向一旁的男孩,有些不相信这个一向乖巧体贴的孩子会这么做。 子梨?孟清习默默记下女孩的名字,接着才抬手摸了摸脸颊,他白皙的脸被咬出一道齿印,有一股疼痛泛开,他微微皱了下眉,接着慢条斯理的用稚嫩的嗓音解释。 “阿姨,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打她,是她的裙子弄脏了,我想帮她拍掉裙子上的灰尘。”他一脸无辜的说着不实的谎言,面不改色。 闻言,宋子梨气呼呼的驳斥。“才不是!他是故意的,他刚才很用力的打了我好几下!” 孟清习皱了皱一双好看的眉,像个小绅士一样,十分有礼貌的致歉。 “对不起,子梨,也许是我刚才太用力,如果打痛你了,我向你道歉。” 听见他竟不肯承认,还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宋子梨忿忿的伸手指住他的鼻子,“妈咪,他在骗人,他刚才……” 赵琴喝止女儿,“子梨,住口,你看人家清习多懂事,好心帮你拍掉灰尘,现在又跟你道歉,还不快跟清习说谢谢?” 见母亲居然帮着别人,一点也不信她的话,宋子梨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我才不要,他明明是故意的!” “子梨!”赵琴严厉的瞪着女儿。 可宋子梨依然抿着小嘴,满心委屈,怎么也不肯开口,转身便跑回屋里。 “子梨!”赵琴怒道。 孟清习轻轻出声,“阿姨,你别怪她,可能我刚才替她拍掉灰尘时,不小心弄疼了子梨,所以她才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 看见他颊上遗留着女儿的咬痕,光看那痕迹就晓得,刚才女儿咬得有多用力,可他不仅不抱怨,居然还为女儿说话,赵琴更加认为这孩子真是既体贴又善解人意,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称赞,“清习,你真是个好孩子,阿姨代子梨向你说对不起。” 他绽开可爱无邪的笑容,一脸渴望的仰起头,提出一个要求。“阿姨,你可以把子梨送给我吗?”她好像他心爱的肥妞,连打她屁股,她生气扑上来咬他的模样都跟肥妞好像。 看见眼前这个俊美得宛若天使的小人儿用那种热切期盼的眼看着她,赵琴差点要心软得脱口答应了,所幸理智及时拉了回来,她蹲下身看着他,微笑的说:“对不起,这件事阿姨没办法答应你,子梨是阿姨的女儿,不能把她送给你哦。”说毕,看见他脸上溢满失望之情,她赶紧再说,“这样好不好,你这么喜欢子梨,阿姨以后有空就带她来跟你玩好吗?” 小男孩高兴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那我可以去找她玩吗?” “当然可以,阿姨随时欢迎你来。” 从此以后,孟清习便成为宋子梨无法甩脱的梦魇。 第一章 “清习,听说你要休学,这是真的吗?”旋开门把,一看见里面的人,周未尘便扬声问。 “嗯。”抬头睐了门外的两位好友一眼,孟清习没有多说什么,低头继续整理行李。 “为什么这么突然?是你家发生了什么事吗?”跟在周未尘身后的岑紫弦接腔询问。 “不是。”淡淡摇首,他没有多做解释。 “你不是再两个月等口试过了,就能拿到博士学位?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休学回去?”见他还是没有说明为何要在这时突然休学,周未尘再追问。 他们是一起就读这所位于瑞士莫菲尔学院的朋友。事实上,这是一所专门培育资优生的学校,能够进入这所学校的学生,iq至少必须在一百三十以上。 在莫菲尔学院,十几二十岁便拿到博士学位的大有人在,而举凡从这所学院毕业的学生,泰半都能成为各行各业顶尖的精英,甚至还未毕业,便有不少跨国大企业捧着一只价格高得惊人的合约,等着将他们相中的人才签走。 因此若非不得已,鲜少有人会放弃即将到手的学位。 “那个不重要。”孟清习醇雅的嗓音温淡的道。 “不重要?”听见他云淡风轻的话,周未尘一愕,接着想,也对,他是孟氏集团的继承人,文凭这种东西对他而言确实无关紧要。 瞟好友一眼,仿佛明白他此刻在想什么,孟清习出声解释,“我不是说学历不重要,只不过比起这趟回去要做的事,博士文凭对我来说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美丽的眼瞳仔细巡看一遍屋里,见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样,他朝书桌走去。 来到书桌前,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帧照片,小心翼翼的要放进另外一只随身行李箱中。 岑紫弦瞄到他手里拿的那些照片,飞快的探出手,想从好友手上拦劫。 然而孟清习动作比他还快上一步,迅速将照片收进行李箱中,却不慎让一帧照片掉落地上。 周未尘眼明手快的一把抄了起来,岑紫弦立刻好奇的围过去观看。 “咦,是个小女孩。”周未尘微讶,刚才他可没看漏清习拿出这些照片时,那动作轻巧得犹如在拿什么珍宝似的。 岑紫弦也大感失望。“嗟,刚才看你那么宝贝的样子,还以为照片里的人是个绝世大美女咧!” 照片上的小女孩看起来才四、五岁的模样,蓬松的鬈发绑着两个粉红色蝴蝶结,圆呼呼的小脸上镶着一对黑曜石般圆滚滚的大眼睛,嘴角弯起甜甜的笑,看起来还算可爱。 “清习,这女孩是谁呀?”周未尘不解,他记得孟家只有他这么个儿子,并没有其他子女,这照片上的女孩应该不会是他妹妹。 不动声色的取回照片,孟清习望着上头笑容可掬的小女孩,不禁忆起幼年的一段往事── 那是他初次见到她的翌日,他兴匆匆的带着一样礼物去找她。 “子梨,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你要送我什么?”小孩子不容易记仇,宋子梨早已经忘了昨晚眼前人打她屁股的事。 “这个!”他兴奋的从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一条皮质项圈,上头还挂着非常精美的银质铃铛,“你过来,我帮你戴上去。”他很开心,只要系上肥妞的项圈,这样一来她就是肥妞了。 看见那造型优美晶亮的铃铛,宋子梨好奇的伸手接过,摇了摇,耳边响起一串清脆的声。 “你喜欢吗?” “喜欢!”这条项圈看起来很漂亮,她嘴角绽笑,甜甜的说。 “我帮你戴上去。”从她手中取回项圈,孟清习迫不及待的要为她戴上,然而项圈太小了,无法完全扣上,他不肯死心,拉紧皮圈,非要为她系上不可。 感到疼痛的宋子梨挣扎着说:“我不要戴了,好痛哦!” “你再忍耐一下。”不信无法为她戴上去,他拚命的拉扯皮圈。 “不要,你拿走,我不要戴了!”她痛得推开他。 见她不肯听话,孟清习板起脸,脱口斥道:“肥妞,你再不乖乖过来,我要生气了哦!”每次为肥妞洗完澡时,肥妞就会这样使性子,不想戴上项圈,跑给他追。 “你才是肥妞!”听到他又这么叫她,宋子梨气呼呼的骂回去。“你出去,我不想跟你玩了!”她上前想把他推出房间,但孟清习却忽然抓住她的两只耳朵。 “啊,好痛!”耳朵被他揪住,还用力的揉着,宋子梨痛得涨红了圆嫩的小脸蛋。“你这个大坏蛋,快点放开我!”她一边伸手想救回耳朵,一边伸出短短的腿想踹开他。 因为她挣扎个不停,导致孟清习揪着她的耳朵揪得更紧,她痛得放声大哭。 “你好坏,欺负我,我要告诉妈咪,妈咪、妈咪──”她扯开喉咙,大声哭叫起来。 孟清习却疑惑的看着她,每次当他这么揉着肥妞的耳朵,它就会乖乖的坐下来,为什么她却一直动来动去,还哭得那么难看? 在客厅闲聊的孟夫人与赵琴听到声音,一起走进房间。 一看见母亲,宋子梨便扑到母亲怀抱中投诉,“妈咪,他好坏,抓得我的耳朵好痛好痛!” 赵琴连忙蹲下来轻哄女儿,“子梨乖,不哭了。” “清习,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抓子梨的耳朵?”孟夫人低斥,有些不解一向早熟懂事的儿子为何会这么欺负子梨。 孟清习困惑的低声说:“我以前这么帮肥妞揉耳朵,肥妞都会舒服的把眼睛闭上。”此时才七岁的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她没有像肥妞那样闭上眼睛,竟然还大哭大叫? 闻言,孟夫人哑然失笑。“子梨又不是肥妞,你那样抓她的耳朵,她当然会不舒服了。”瞥见他拿在手上的那条皮圈,她狐疑的问,“你说有礼物要送给子梨,不会就是这条项圈吧?” 儿子要她带他来宋家时,只说有东西要送给子梨,问他是什么,又神神秘秘不肯说,她也没再问,看见儿子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的袋子,她还以为里面装的是玩具,没想到竟会是肥妞留下来的那条颈圈。 “嗯。”孟清习轻轻点头,接着闷闷说道,“可是戴不上去。” 孟夫人轻拧秀眉,看来肥妞的死对儿子的打击真的很大,她只得捺着性子对儿子柔声说:“那是肥妞戴的,子梨当然戴不上去,何况子梨是人,又不是狗,你怎么能拿这个给子梨戴呢?” “可是她跟肥妞好像。” “子梨哪里像肥妞了?”听到他的话,孟夫人和赵琴都有些惊讶。 看见她们愕然的表情,孟清习识时务闭上嘴,不再开口。 她卷卷的头发、圆滚滚的眼睛,还有笑起来甜甜的样子,以及那肉呼呼的屁股,每个地方都很像他最喜欢的肥妞,可是他知道如果真的说出来,她们一定不会认同。 见儿子不吭声,孟夫人心付他也许是因为太思念肥妞,所以才会将子梨当成是肥妞的化身,便揉揉儿子的头,试图开导,“清习,肥妞已经到天上去当天使了,它现在在天堂一定过得很快乐,你可以怀着祝福的心情想念它,别再这么伤心了,要不然它在天堂看你这样,也会跟着难过的。” 孟清习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静静望着母亲,然后柔顺的点点勋。 这时赵琴也走过来,温言对他说:“清习,你喜欢子梨的话,阿姨让保母每天带子梨去找你玩好吗?”只要让小孩子有个玩伴,应该很快就能让他忘掉哀伤的回忆了。 望向躲在阿姨身后,脸上犹带泪痕的小女孩,他乖巧的出声,“好,谢谢阿姨。” 而还不懂得记恨的小子梨,后来在听母亲说起孟清习为死掉的狗狗而伤心难过的事,同情心油然生起,之后便每天都去安慰他。 只是在只有两个人相处时,孟清习依然会拿出为肥妞系在耳朵上的蝴蝶结,绑在她卷卷的头发上。 “好可爱。”他弯唇,满意的笑看着她,还为她拍了很多张照片。 在她回家时,他会为她取下鬈发上的蝴蝶结,然后亲亲她的额心说:“明天我再帮你绑。” 天知道他年纪小小,却已经很有心眼,明白不能让大人看到他把肥妞的物品系在她身上,所以总是在没有人看到时才这么做。 “好。”小子梨笑咪咪回答,浑然不知他的心思。 那一个月里,两人俨然像是好朋友、好兄妹,总是手牵手,亲匿得不得了,然而一个月后,却又闹翻了。 小孩子喜欢吃甜食本就是天经地义,小子梨也酷爱吃各种甜品、蛋糕、糖果,在她到孟家玩的那一个月里,孟夫人也交代管家为她准备不少精致的点心,她当然吃得欢天喜地,短短一个月,体重便增加了不少,圆润的身材更加丰腴。 发现到这点后,孟清习便开始阻止她,不准她吃,惹得她气呼呼的,不想再到孟家。 然而他却还不肯罢休,甚至打电话给赵琴说:“阿姨,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听见他稚气的嗓音,却用着那样严肃的口吻,赵琴也忍不住正经的问:“什么事?” “子梨太胖了,请阿姨不要再给她吃甜食。肥胖会造成很多疾病,我拜托了一位营养师叔叔准备一份能帮助她减肥的菜单,已经传真过去给阿姨,请阿姨以后照那份菜单上的菜做给子梨吃。” 兽医说肥妞就是因为太肥才会死掉,所以他绝不能让子梨跟肥妞一样,最后也肥死掉。 “啊?”减肥菜单?电话这头的赵琴愣住,很怀疑跟她通电话的人真的只有七岁而已吗?“可子梨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应该不用吧?” “阿姨,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太肥都会生病的,要适当的控制饮食才可以,阿姨难道要等到子梨真的生病了才要后悔吗?” 话筒里传来稚嫩的训斥,听得赵琴一怔,接着忍不住莞尔,“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阿姨会照着你的菜单为子梨准备三餐,好不好?” 这一答应,让宋子梨开始度过一段没有糖果和甜品的痛苦日子,因为她不再去孟家,但孟清习却天天来她家,很彻底的执行她的减肥计画。 从此,宋子梨几乎把他当成了仇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想起幼年的往事,孟清习唇瓣轻扬一丝温柔的笑意,将照片小心放入随身行李箱内。 见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要为他们解答的意思,周未尘明白再问下去他也不会说,遂改口问:“清习,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他将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应该是这两日就要走了。 “我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 “明天,怎么这么快?”岑紫弦有些吃惊,“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回去的?我们今天才从教授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你竟然明天就要走,太不够意思了吧!” “昨天决定的。”昨日在与母亲通完电话后,他便立刻去办了休学的手续。 相处五年,周未尘对这个好友的个性也有几分了解,知道他不可能再透露什么,便不再追问,只道:“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九点。”将所有行李都打包好,孟清习朝两位好友一笑,“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当作赔罪。” 三人相偕走出宿舍,屋外正值日落时分,绚烂的彩霞将天空当成画布,渲染出一幅绮丽的泼墨画。 第二章 下午最后一堂课,一向很专心听课的宋子梨,罕见的打起了瞌睡。 一片黑暗中,仿佛有人在播放影片,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子梨。” 门口突然传来叫她的声音,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的她回头,看见是一名漂亮得出奇的少年,她拧起秀眉。 “你明天不是要出国了,怎么还跑来我家?” “你明天要到机场送我吗?”少年走向她,神情看似从容不迫,微微握起的手掌却隐隐泄露一丝紧张。因为明天就要离开,所以今天有一件事他非做不可。 宋子梨想也没想的脱口拒绝,“我才不要去送你。” “也好,免得你到时候舍不得我,哭哭啼啼的。”他点头。 闻言,她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舍不得你,你这次出国最好就留在国外,不要再回来了。”这几年来她受够他的欺凌,巴不得他离她愈远愈好,知道他要出国念书的事后,她还开心了好久。 “我知道子梨一向最嘴硬,即使万分舍不得,嘴巴也不会承认,没关系,我了解。”他的眸子凝视着她粉色的唇瓣,接着冷不防朝她俯下脸。 “孟清习,你这个人……啊!好痛!你干么啦!”捂着被他门牙撞疼的嘴唇,宋子梨怒瞪着突然靠近的他。 少年的脸上微露一丝困惑,不明白哪里出了错,不死心的想再试一次,这次他捧住了她的脸。 “你要做什么?”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庞,宋子梨心一慌,想推开他,他的嘴却陡然咬住了她的唇,“啊、唔嗯……你想干什么……”她吓了一跳,惊惶的挣扎着。 他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乱动,“笨蛋,这种时候不要说话。”说完重新覆上她的唇,挑开她的齿,吸吮她的舌头。 她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根本不理他的话,拚命的推他。 于是在少年的预期里,原来应该是非常浪漫的拥吻画面,却在两人意志不一的情况下,演变成互相啃咬。 两人就宛如两只彼此撕咬的小兽,不久,嘴唇与舌头都被对方咬出伤口。 片刻,少年终于一脸挫败的放开了她,抚着嘴巴被咬出的伤口,尝到嘴里有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气味。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接吻?” 接吻?“我当然知道……”咦,等一下,难道刚才他是想跟她接吻? “那你还把我咬成这样?”他又好气又好笑,昨夜准备了好久,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初吻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是你先咬我的耶!”她的嘴巴和舌头都被他咬得痛死了,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而且我有说要给你吻吗?” 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羞窘,心音急促鼓动着,看他又朝她靠过来,她连忙往后退,警告的瞪着他。 “你敢再乱来,我就叫珊蒂哦。”珊蒂是她家的菲佣,自父亲过世后,母亲镇日忙着公司的事,平常家里往往只有她与珊蒂在。 他悠哉一笑,“好呀,你尽管叫,等珊蒂进来,我就说是你想强吻我。” “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强吻我!”听见他竟想颠倒是非黑白,她气得恨不得扑过去痛扁他一顿。 孟清习俊美的脸庞勾起一抹恶笑,“你说珊蒂会相信我的话还是你的呢?” 她恼得磨牙,黑曜石般的眼眸顿时燃起两簇熊熊怒焰。 “你这个恶魔!”就跟以往所有人一样,她毫不怀疑珊蒂一定会相信他的话,而不相信她说的。从小到大,就只有她才知道他有多卑鄙阴险,每个人都被他的虚伪给蒙骗了! 揉揉她的头发,孟清习眼里流露出一抹不舍。“子梨,你乖乖等我,我一放假就会回来看你。” 他难得的温柔,让宋子梨一时忘了驳斥他的话,微一怔忡,整个人就被他抱住。 “我好想带你一起去,跟我走好不好?”他低声说,将脸埋在她蓬松的鬈发里。 这天,他抱得她好紧好紧,她觉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喂,子梨,醒醒,下课了。” “嗯?”睁开眼睛,宋子梨有些茫然的瞥着摇晃着自己手臂的好友。 “下课了,你还不快点站起来?”何筱玲小声提醒。 她这才发现全班同学都站起来了,只剩她一个还大剌剌的坐着,她一惊,匆忙起身,膝盖却撞到桌子,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教室里传来了几声讪笑,就连站在前面的老师也出声调侃,“宋子梨,睡得很香哦。” 她一脸窘促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第一次在课堂上睡着,而且居然就这样一路睡到下课才被叫醒。 “敬礼。”班长宏亮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谢谢老师。”班上的同学一起鞠躬。 老师离开教室后,何筱玲看见好友脸上还带着困意,关心的问:“欸,子梨,刚才你睡好熟哦,我叫了你好久你才醒来,怎么,昨天没睡好吗?”她知道子梨的母亲昨天刚出院,她可能照顾了母亲一夜,所以才会累得在课堂上睡着。 她昨夜确实没睡好,不过让她睡得那么沉的原因,恐怕是因为那个梦吧。“我刚作了一个梦。”下意识的伸手抚着嘴唇,隐隐约约感觉到唇上还残留着一丝被强吻时留下来的疼痛,事实上那已是六年前的事,她不可能再有感觉。 “你梦到什么?”何筱玲随口问,一边将书本塞进书包里。 “一个人。”她很纳闷,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远在瑞士留学的那家伙? 从他们相识的那一天开始,孟清习的恶劣就毫不隐瞒的一一展露在她面前,但面对大人时,他却是个早熟懂事又细心体贴的孩子,赢得所有人的称赞。 对这种虚伪的家伙,她最不齿了!当年他出国留学后,不用再受他欺负,她不知有多开心,但为何会忽然梦见他?她陡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收拾好书本,两人边说着话,一起离开教室。 此刻正值清枫中学的放学时间,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校门。 一步出校门口,便有不少学生的目光被一辆停在校门左侧的一辆白色轿车吸引住,没错,那是一辆十分昂贵的进口轿车,但真正令那些学生看得目不转睛的,是那名斜倚在车门边,身材颀长的男孩。 他有一张俊美得让人想尖叫的脸孔,一身闲适的气质与从容优雅的举止,宛若是从中世纪欧洲走出来的王子。 而他那双宛如琉璃般澄澈的琥珀色眼瞳,正在一群群的学生里梭巡,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来到校门口,何筱玲瞬间就被那个强烈发光体吸引了视线,她面露惊艳,看直了眼,发现他的视线朝她瞥过来,定在她身上,忍不住脸红心跳,拉住一旁的好友。 “欸,子梨,你看那个人,长得好帅哦!”天啊,他那专注深情的眸光,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宋子梨懒懒的抬起眼,“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还在神游。 何筱玲娇羞的用眼神看过去,“就他呀,他一直在看我耶!”她对自己出色的容貌一向很有信心,从小到大都有不少男生爱慕她,如果他对她一见钟情,她也不意外。 “谁?”顺着她的目光瞥玄一眼,宋子梨蓦然惊讶的瞠大眼。 “我来接你。” 见王子朝她们走来,又听到他的话,何筱玲心头小鹿忍不住卜通卜通的一阵乱撞,面泛桃红,她羞窘的开口。 “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讨厌啦,哪有人一开口就这么说,起码也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可是王子没理她,看似平静的眸底微微透着一丝灼热,直勾勾的凝觑她身边的人。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宋子梨愕然的瞪着他。 噫、噫,他是在……对子梨说话?何筱玲这才恍然大悟。 “我来接你回去。”孟清习握住宋子梨的手,从头到尾,眼神不从离开过她。“走吧。” 怔怔的被他拉着坐上车后,宋子梨才回神,“你给我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很简单呀,我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拿到学位了?” “没有。”他回答得很干脆。 她呆了一呆,再问:“那你是回来度假的?” “不是,这次回来,没打算再回去了。” “为什么?”她难掩吃惊。 “该学的我都学会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待在瑞士。”孟清习回答得很简洁。 听见他自傲的话,她不以为然的横他一眼,接着怀疑的盯着他。 “该不会是你被退学了吧?” “没有这种事。”看见她眼里那抹强烈质疑的眼神,他只是笑笑,也没多解释,接着关心的问,“阿姨还好吗?” 闻言,宋子梨抿起唇,别开眼望向车窗外,这才发现车子不是开往自己家,“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要到医院看阿姨吗?” “……我昨天接她回家了。”她嗓音微哑,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强忍着鼻根泛起的酸意。 “阿姨可以出院了吗?”他有些意外,从母亲那里听来的并不是这样。 沉默片刻,她才徐徐出声。 “是妈说要回家的,医生也……同意了。”母亲之所以出院,并非是因为病愈,相反的是因为她的病再也治不好,所以她才不想再待在医院。 自己原本要请假在家照顾她,但妈却坚持要她如往常一样来上学,不准她请假。 见她低垂着的侧颜,孟清习立刻明白了,便吩咐前座开车的司机大叔改变方向,驶往宋家。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拿出钥匙,甫打开大门,宋子梨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我是她姑姑,子梨以后当然是由我来抚养,弟妹,以后子梨跟着我,我一定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疼,你不用担心。”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子梨的大伯,怎么说也应该是由我来照顾才对。” “你一个男人哪懂得怎么照顾?” “哈,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老婆会照顾她,况且我们才只有一个孩子,哪像你有三个,哪里来的精神再照顾子梨。” “我家那三个孩子乖得很,最喜欢子梨了,每次见到子梨,就姊姊长姊姊短的叫个不停,不像你们家那个宝贝女儿,像个千金小姐一样,子梨要是到你们家去,还不受气?弟妹啊,为了子梨好,你可千万不能把她交给大哥他们照顾。” 闻言,她啪地一声重重关上大门,客厅里的两人顿时停下争吵,一名妇人立刻一脸亲切的走过来。 “哟,子梨,下课啦?姑姑买了水果和补品来看你和你妈,刚放学一定饿了吧,来,吃个水蜜桃。” 另一名中年男子立刻将她拉了过去。 “别吃她的水蜜桃,大伯买了樱桃,来,我们吃樱桃。” 宋子梨挣开他的手,沉着脸看向两人。 “大伯、姑姑,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请你们先回去,我妈需要休息。” 见她竟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想赶她走,妇人眼里凶光一闪,接着像想到什么,脸上随即又堆满了笑。 “呵呵呵,说的也是,我们该走了,让你妈好好休息。”她回头望向坐在沙发上那名消瘦憔悴的妇人,苦口婆心的又劝,“弟妹呀,刚才我说的事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万一托错了人,可会让子梨吃不少苦。” 中年男子横她一眼,也毫不示弱的讽道:“就是咩,弟妹,若信错了人,吃亏的可是子梨,你一定要慎重考虑清楚,不要被人给骗了。” 赵琴疲惫的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在两人离开后,她那双黯淡的眸子担忧的望向女儿。 她心里明白,不论是子梨的姑姑还是大伯,都不是值得托付之人,他们觊觎的只不过是她名下那些为数不少的财产,可子梨除了他们,又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一旦她离开这人世,才十七岁的女儿该怎么办呢? 她曾无数次向上苍乞求,让她能活到子梨成年的那一天,奈何……上天不肯垂怜,再给她多一点时间。 宋子梨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心疼的握住她瘦如枯骨的手。 “妈,以后大伯和姑姑再来,你不要理他们,直接赶他们走。”妈都还没死,他们就在她面前争个不停,太过分了。 赵琴挤出一笑,这才发现客厅里还有另外一名客人,看清来人后,讶异的惊呼。“噫,清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孟清习将带来的礼盒放到桌上,走到她身边坐下,神色关切,“阿姨还好吗?” “还好。”淡淡一笑。她这副身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现在每天都得靠看护为她施打吗啡止痛,才能睡得着。 趁着母亲在跟孟清习说话,宋子梨将书包拿回房间,顺便换下制服。 孟清习轻声问:“阿姨,刚才那两人莫非是想争取子梨的监护权?” 她黯然的徐徐颔首,“嗯。” “那阿姨打算怎么做?” 提到这件事,想到自己来日无多,无法亲自抚养女儿长大,赵琴忍不住悲从中来,一时哽咽,须臾才幽幽开口。 “子梨的大伯和姑姑都不是真心想照顾她,他们是看在我的财产,才争先恐后的抢着想照顾子梨……” 听到打开房门的声音,她顿住了话,没再说下去,不想令女儿难过。这几个月来为了她的病,子梨已经不知暗中为她哭过多少回了。 “妈,你该吃药了。”宋子梨从看护手中接过开水与药,走到母亲身旁。 孟清习垂目沉吟须臾,临走前,信誓旦旦地说道:“阿姨请放宽心,那件事我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几天后,宋子梨对着手里的话筒恚怒的低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话筒里传来孟清习低醇悦耳的嗓音。 “就是、就是……说要我嫁给你的事。”刚放学回来,母亲便拉着她坐在她身边,用虚弱的嗓音告诉她,她打算将她嫁给孟清习,让她惊愕得瞠大眼,一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哦,你想嫁给我?”拿着无线电话,在露台上的一张椅子坐下,孟清习眼里流露出浓浓笑意。 前天离开宋家后,他便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子梨不需要监护人,于是昨天他趁她去上学时,特意到宋家,告诉宋阿姨他想出来的方法。 看来经过一天的考虑,阿姨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谁想嫁给你,你少自以为是了!”听到话筒里传来他的轻笑,宋子梨咬牙切齿的怒吼,“我问你,这个烂主意真的不是你出的?” “你认为我需要这么做吗?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孟清习不答反问。 “这……”仔细一想,他似乎真的没有理由这样做,娶她对他确实一点好处也没有,他家比她家有钱好几百倍,人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她家那些财产,“那我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我想阿姨是想为你找个能保护得了你的人吧。” “那个人再怎么说也绝对不应该是你!”闻言,她再度暴怒,“你根本是从小欺负我到大!”妈要她嫁给孟清习,无异是送羊入虎口,她从小到大饱受他多少欺负,妈根本不知道,居然还要她嫁给他!“总之,如果我妈问你意见的话,你就说你不想娶我就是了。”她相信他一定也不会想跟她结婚的吧。 “如果这是阿姨的心愿,我愿意委屈一点答应。” 听到他出乎意料的回答,她愕然的张大嘴。 “你疯了!你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吗?” “你是说你想嫁给我的事?”他轻笑。 “我才不想嫁给你,那是我妈想的!”她大声否认,真不明白妈为何会突发奇想,这主意简直是糟透了。 “既然是阿姨的要求,我也不忍心拒绝,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娶你好了。” “你说什么……那是真的结婚,不是在玩家家酒耶!”这家伙是不是还没弄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我知道,”他悠闲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子梨,如果这么做能让阿姨安心,我愿意娶你,若是你想违逆阿姨的心愿让她走得不安心,那我也没话可说。” “我……”她心酸的想起适才母亲握着她的手,对她说的话── “子梨,这是妈最后的心愿了,你答应妈好不好?不要让妈放不下心,清习的母亲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孟家人绝对不会亏待你,他爸妈一定会像妈一样,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 她拒绝不了母亲的央求,但是要才十七岁的她现在就嫁人,而且还是嫁给孟清习,她委实难以答应。 不过母亲说得也没错,孟清习的父母确实从小就对她宠爱有加,那是无条件的疼爱,不像姑姑和大伯讨好她,摆明了是有所目的,所以她喜欢孟伯父、孟伯母,胜过姑姑和大伯很多很多。 才在想着,孟清习醇雅的嗓音隔着话筒淡淡传了过来。 “如果你想让阿姨带着遗憾离世,我这个外人也无法置喙,你自己想清楚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看护熟练的为赵琴注射吗啡止痛,她瘦骨嶙峋的苍白面容上,微微露出一抹舒缓的神色,虚弱的嗓音轻声说:“子梨,很晚了,不用陪妈,去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妈,我还不困,让我再陪陪你。”她知道母亲的生命只剩下不到几天,她想在这最后的几日,守在母亲身边。 赵琴喟叹一声,伸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爱怜的抚着女儿憔悴担忧的脸庞,半晌,才缓缓开口。“子梨,去睡吧,好好考虑妈昨天跟你说的话,好不好?” 听见母亲的话里透着强烈的恳求之意,她只能硬生生忍住想要脱口的拒绝,轻轻颔首,“那我去睡了。林阿姨,我妈就麻烦你了。” 回到房里,躺上床,她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小脑袋瓜里飘来荡去的都是母亲的恳求。 她知道母亲放不下她,更不放心将她交给姑姑和大伯照顾,所以才会想藉着结婚,让她能名正言顺的住进孟家。 考虑一整个晚上,她终究因不忍违背母亲最后的心愿,同意了这件婚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由于赵琴的身子十分虚弱,不堪劳累,因此孟家特地邀请了一位相熟的牧师朋友,前来宋宅为这对小俩口举办十分简单的结婚仪式。 三日后,赵琴便在睡梦中含着安详的微笑,离开人世。 对母亲的离世虽早有心理准备,宋子梨还是痛断肝肠,却强忍着悲伤,不肯落泪。 孟清习轻声劝道:“想哭的话,哭出来会比较舒服一点。” 她却轻摇螓首。她不哭,她绝对不能掉眼泪,她不想让妈妈看见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怕妈妈走得不放心。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要更加坚强才行,不能让妈妈担心。 见她依然强忍着哀恸的情绪不肯哭出来,孟清习轻蹙起眉峰,沉吟须臾,也不再勉强她。 赵琴的身后事,孟清习依照她生前的遗言,办得简单而隆重。 至于子梨的大伯和姑姑在得知她竟然瞒着他们结了婚,让他们争取监护权的事落了空,无情得连丧礼都没来参加。 但宋子梨压根不在乎,火化完毕,她捧着母亲的骨灰坛,一脸哀矜的送进灵骨塔里。 安奉完毕,孟氏夫妻先行离开,孟清习陪着妻子再待了一会,这才走出灵骨塔。 上车前,他却冷不防俯身吻住宋子梨。 “你干什么?!”她吃了一惊,愤怒的推开他。这种时候他竟然对她做这种事!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亲一下会怎样?”唇瓣扬起轻佻的笑,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 “你这个王八蛋不要碰我!”她恼怒的拨开他的手。 他不肯松手,倾身又想吻她。 她恼得低下头,朝他胸口用力一撞。 “噢!”孟清习痛得低呼一声。这一下撞得真用力。 可宋子梨气还没消,粉拳毫不留情的捶打那胆敢侵犯她的色狼。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妈一死你就想欺负我!”她愈说愈气,气红了眼,眸里涌起泪光,眼泪一滴一滴滑落面颊,一边哭一边骂,“我才不承认我们结婚的事,那件婚事只是为了安我妈的心,我才逼不得已答应的,我才不会嫁给你这个阴险虚伪的小人!” 任由她的粉拳落在身上,看见她终于落下泪来,孟清习舒臂拥她入怀,柔声在她耳边轻语。 “哭出来就好,尽情的哭吧。” 她微微一怔,抬起泪眼看他,模糊的视线看见他脸上那抹隐约的微笑,猛然醒悟他刚才那么做全是为了要让她哭出来。 “你这个坏蛋!”她轻捶了他一下,嘴巴还在逞强,“我才不哭,才不要在你面前哭,让你取笑我……”她将脸埋进他胸口,泉涌而出的泪珠,不久便濡湿了他身上的衣服。 她低低悲泣的哭声渐渐转为嚎啕大哭,孟清习只是静静搂着她,无声却极尽温柔的给予抚慰。 第三章 赵琴出殡的翌日,在孟氏夫妻与孟清习坚持下,宋子梨搬到了孟宅。 “以后这间就是你的房间。”旋开门把,孟清习领她走进去。 她举目环顾屋内,这间房间比她原本的还大上两倍,窗帘与墙壁则是她最喜欢的米黄色系,里面的家具、桌椅也都一应俱全。 见房间左侧还另外有一扇门,她不解的问:“那道门后面是什么?”房里附设的卫浴设备就在右侧,所以不可能是浴室,她好奇的走过去,伸手旋开门板。“咦,是一间房间?!” “那是我的房间。”孟清习说。 “你的房间?”她有些讶异,再瞥了一眼这间看起来陈设简单,却十分干净清爽的房间。她记得他以前的房间在二楼,什么时候换到三楼来了? 她信步走过去,瞥到窗边的一张茶几上摆着一帧照片,拿起相框,垂眸望着上面那只毛茸茸圆滚滚的动物,“你到现在还留着肥妞的照片?”算算都已经十几年了,他还没忘记肥妞? 看着上头那只肥得像只小羊的贵宾狗,孟清习笑着提起往事。 “我刚捡到它的时候,它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连毛都因为得了皮肤病而快掉光,养了半年,毛发才全部长回来,还被我喂得胖嘟嘟的。” “咦,它是流浪狗?”宋子梨有些意外,她不曾听他说过这件事。 “嗯。五岁那年,我到外婆家玩,在附近骑脚踏车时,不小心连人带车摔进一条干涸的圳沟里,当时没有人发现,那时候我还很小,没办法自己爬起来,正着急害怕的时候,突然间有条狗朝我这边走来,它就一直坐在圳沟旁陪着我,直到有人发现了我,它才姗姗走开。” 多亏了它当时的陪伴,这才安抚了当时惊隍失措的他,后来他找了两天,才再找到它,不顾外婆他们的反对,执意要将它带回家养。 “所以你就把它带回来了?”发现他在提到肥妞时,眼里的眸光好温柔,盈满了某种怀念,在这一瞬间,她竟觉得这样的他,俊美得令她的心怦然悸动了一下。 “嗯。”与肥妞相处的那两年里,是他很快乐的一段时光。 将照片放回去,宋子梨这才想到一件事。 “为什么这两间房间中间会有一扇门?”那扇门和门框看起来都还很新,感觉像是刚安装上去的。 “方便我随时可以就近照顾你。”他答应过岳母,在她成年前两人会分房睡,直到成年后再同房。 照顾?她强烈怀疑起他的意图,“我们的房间就在隔壁,这扇门根本是多余的吧?” 孟清习很亲切的解释。“这扇门可是有很重大的象征意义,我们虽然不同房,可是这扇门连结着我们的房间,代表我们还是同住在一间房里,而且你寂寞时,只要打开门,随时就可以看到我。” “我才不会寂寞!”她轻哼一声,走回自己从今天开始要住下的房间,准备关上那扇门时,赫然发现一件事,“为什么只有你那边有门锁,我这边却没有?”她不禁更加质疑他装设这扇门的动机。 他眨眨眼,一脸无辜,“我怕你半夜会摸上我的床,对我做出不该做的事。” 这个家伙一定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吧! “你少臭美了,我才怕你爬上我的床好不好!总之这扇门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打开它。”撂下警告,宋子梨重重关上那扇门,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又搬了张椅子堵在门前。 看见房间里堆着之前搬来的行李和衣物,此刻她没有心情整理,走到床边,她将自己扔向床上,疲倦的深吐出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她要在这里生活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不知睡了多久,宋子梨睁开眼,发现漆黑的房里点了一盏温暖晕黄的灯。 “现在几点了?”她喃喃说着,抬起手想看腕表,却突然听见有一道声音回答。 “晚上七点半。” 听到熟悉的嗓音赫然出现在耳边,她先是一愣,接着猛然坐起来。“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你睡着了,我进来叫你吃饭。”孟清习摁亮了房里的大灯。 “你不会敲门吗?” “我敲了,你睡死了,没听到。”仿佛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他蓦地注视着她,接着戏谑的笑了起来。“坟,你那头卷毛可以跟黑人头媲美了。” “啊!你出去啦!”居然被他看见自己这副丑样,宋子梨窘得连忙伸手爬梳一头乱发。她这头天生自然卷的头发每次一觉醒来,就会蓬松得像狮子头,每回都要花不少时间才能整理好,不是没想过去烫直,可是每次都撑不到几天就又恢复原状了。 孟清习嘴角勾起一笑,“就说你跟肥妞很像。” 听见他竟然又拿她跟一条狗比,她恼得拿枕头朝他扔去。“你给我滚出去!” 他轻松接住,将枕头放回床上。“快点弄好,准备下来吃晚餐了。”说完悠哉的踱了出去。 宋子梨起身想换衣服,这才发现带来的行李与随身衣物全都不见了,她愕然一惊,随即便瞟见床头柜旁的茶几上搁了一张纸条。 她拿起来,看见上头写着── 衣服和你的随身用品我都帮你整理好了,对了,你的内衣裤放在衣橱左侧的抽屉里。 她连忙走到衣橱前,打开左边的门,里面由上而下排列着十格抽屉,她一一打开,看见自己的内衣裤和袜子已经分类好,并且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收在里面。 想像他拿着她的内衣裤,一件件摆进去的情景,宋子梨顿时涨红了脸。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用完晚餐,回到房间时,宋子梨特地叫住孟清习。 “以后我的东西,不准你随便乱碰。”不特别警告,难保他不会再随便乱动她的私人物品。 孟清习托着下颚沉吟须臾,忽然扣住她的手,拉她进他房间。 “你做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的衣服和内衣裤就由你负责整理了。” “为什么?我才不要!” “你是我老婆,我的衣服本来就应该是由你整理。”他理所当然的说。 闻言,她双臂环胸,斜目睨他,粉唇缓缓张开,轻吐出几个字。 “你、想、得、美、咧!” 他扬眉,“你不是觉得不公平吗?” “什么不公平?” “你的每一件内衣裤我都看过也摸过了,我的你却没有看过摸过,所以心理不平衡。”孟清习语气轻缓,然而那双美丽的眼和俊美的脸庞却隐隐流露出某种戏弄的意味。 看见他用那种暧昧下流的神情和语气说出这种话,宋子梨再度气得脸孔发烫。 “我哪有不平衡?你少胡说,我郑重警告你哦,以后我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随便进去。” 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他低笑,“你在害羞呀。”见她一扫前几日满面愁绪,精神奕奕的表情,他的眼神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宠溺。 她气得磨牙,“我才没有在害羞,你这个人眼睛是有毛病呀,看不出来我一脸不爽吗?” 孟清习揶揄,“我只觉得你像是煮熟了的虾子,红着脸又蹦又跳的。” 她像者煮了的虾子?瞄一眼他房间衣橱前的那面穿衣镜,果真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 她、她、她是在脸红个什么劲呀? “你才像红着屁股的猴子呢!”匆匆回嘴后,她走向两间房间中的那扇门,一打开,看见一张椅子堵在门口,她怔了一下,立刻在心里暗骂自己是白痴。门是从他这边打开的,她拿张椅子放在门前有什么用? 把它搬开,她忿忿的关上那扇门。 这时,门板突然传来叩叩的敲击声。 “子梨,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低醇悦耳的嗓音传来。 “什么事?”她没好气的应道。 “你的内衣裤款式很老气,好像欧巴桑穿的,建议你下次买的时候,还是去少女专柜买,不要再去欧巴桑专柜。” 听见他的嘲笑,她顿时脑充血,脸孔暴红,“你……你、你你这个混帐、王八蛋、下流鬼,我就爱穿欧巴桑内衣裤怎样?要你管!” 骂完,只听见门板对面传来一阵笑声。 她火大的再拉那扇门,怒目嗔道:“你笑什么?” “既然你爱穿欧巴桑内衣裤,就随便你吧,不过下次若是想更换不同款式再跟我说,我帮你买一打最新流行的回来。” “不用你鸡婆!”就说他哪会那么好心帮她整理衣服,果然是为了要取笑她而已! 怒吼一声,宋子梨砰地再重重关上那扇门。 走到床边坐下,她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看见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她的书和课本,所有的怒气又霎时全消了。 之前在她哭累睡着时,他居然能那么快的替她将带来的行李和衣物整理完,而且没有吵醒她,应该是用了不少心吧。 不由得思及,那时将母亲的骨灰安放到灵骨塔后,她埋首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时,他拥着她,在她耳边宛如立誓般的对她说── “从今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所有的事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 胸口顿时有一股暖流滑过。 她其实很感激他在她如此彷徨无助的时刻,一直都陪在她身边,不仅妥善的替她处理了母亲的后事,还真的愿意接下照顾她的责任。 她不敢想像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会有多么无措。 “谢谢你。”望向两人房间的那扇门,她轻声说出迟来的谢意。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子梨,你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吗?还是跟亲戚一起住?”趁着午休时间,何筱玲关心的问。子梨的母亲出殡后,这是她第一天来上课。 “孟伯父、孟伯母接我过去一起住。”她刻意隐去与孟清习结婚那段,没告诉好友。 他们之所以结婚,为的是让母亲安心,同时不让姑姑和大伯再争夺她的监护权,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觉得很荒谬,实在不想再提。 “孟……你说的是孟清习他父母吗?”何筱玲眼睛一亮。 “嗯。”那天孟清习突然来学校接她下课,翌日,筱玲便缠着她问个不停,她只好告诉筱玲,她母亲跟孟清习母亲是好友的事。 “天啊,那你不就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何筱玲瞪大眼,眼里微微流露出一抹羡慕。 “嗯。”轻应一声,她打开便当,塞一口饭进嘴里。 “欸,这么说你今天是跟他一起吃早餐喽,感觉怎么样?”在美好的早晨,能和王子优雅的共享一顿可口的早餐,是一件多浪漫的事啊! 看见好友脸上那掩不住的仰慕,宋子梨轻叹一声。从小,迷恋孟清习的女孩便多的是,但筱玲是她的好友,她不希望她也步上那些女孩的后尘,于是便问:“筱玲,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小时候有个男生老爱欺负我的事?” “嗯,记得呀,”何筱玲此刻只对孟清习的事感兴趣,迭声再追问,“欸,他在家的样子是不是也那么帅?你有没有看过他睡醒的模样,是不是很性感?” “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孟清习。没错,他是长得很俊美,可是恶劣的个性你绝对想像不到。” 何筱玲愣了下才明白她的话意,也忆起了好友曾提及的惨痛往事。 “你是说……他就是小时候老爱打你屁股,说你长得跟他养的狗很像,不准你吃零食,强迫你减肥,趁你睡觉在你脸上黏了一堆毛;你国小二年级时,在你送给喜欢的一个男生的蛋糕里放满了蟑螂,吓得那个男生变了脸,从此和你绝交,后来又在你国小四年级时,拿鞭炮吓你另外又喜欢上的一个男孩,还诬赖说是你做的,搞得那个男生差点冲过来揍你的人?” “没错,就是他。”宋子梨用力点头。 何筱玲的眼里流露一抹怀疑。“呃……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她实在难以将风度翩翩、雍容尔雅的孟清习,跟那个子梨口中的顽劣恶质男联想在一起。 看出好友不太相信,宋子梨一脸认真的强调,“我没有骗你,那家伙从小就只会在大人面前装乖,实际上根本是个恶魔。”因为他的缘故,国小时她几乎被班上的同学排挤,两次纯纯的暗恋,最后也都以十分难堪的方式画下句点,这是令她最生气的事。 “我没有说不相信你啦!”何筱玲连忙说。 她颔首,“那就好,你可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被他的外表给迷住了。” 呃,可能来不及了,何筱玲心虚的别开眼,不管子梨再怎么样警告她都没用了,因为第一眼看见孟清习,她的心就沦陷了……咦,说到情事,她这才想起来,连忙调回眼神。“欸,对了,你请假这几天,江庭皓有来找过你哦。”长得俊朗高大的江庭皓是班联会主席,在学校也是不少女学生偷偷暗恋的对象。 “他找我做什么?” “他问怎么好几天都没看到你,我跟他说了你妈过世的事,他本来还想去你家看你,可是又担心突然过去会打扰,所以就没去了。”她知道子梨一直都满欣赏江庭皓的,看来对方对她似乎也有那种意思。 见她没答腔,她又挤眉弄眼的说:“他看起来好像很关心你哦~” “他是班联会主席,我又是班联会的干部,多多少少会关心一些啦,你不要想太多。”知道好友的意思,但母丧才过没多久,她委实没有那种心思。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沐浴出来,看见房里坐了一个不速之客,宋子梨沉下娇容。 “你这个人不懂什么叫礼貌吗?为什么又擅自跑到别人的房间来?”她已经警告过他很多次了,他到噶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我敲门了,你在洗澡没听见。”坐在她床上,孟清习慢条斯理的出声,那双美丽的眼眸微微眯起。 “那你可以等我洗完澡再来呀!”她才不相信他真的有敲过门咧。 “刚才敲门时没听到你回应,我担心你发生什么事,所以就先过来看看,这才知道你在洗澡。” “有什么事?”看见他的眼神落在她肩膀上,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围了条浴巾,羞得连忙抄起披在衣架上的衣服冲进浴室。 等穿好衣服,准备出来好好骂他一顿时,嘴巴才张开,却突然听见他开口。 “我明天要到爸爸的公司上班了。” 她惊讶的瞠大眼,“你还不到二十岁,又没拿到学位,是打算去当打杂的小弟吗?” 孟清习只是淡淡的重申。“该学的我都学到了,学位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明天开始,我会搭爸的车一起到公司,以后就由陈大叔接送你上下课。” 发现他是认真的,宋子梨很讶异。“你真的不回瑞士了?” 他淡淡摇首,琥珀色的眼瞳微微一敛。 沐浴过后的她,身上透着一抹清香甜美的气息,散发出一股迷人的诱惑,他眸色转深,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下巴,冷不防的低首轻啄她润泽的粉唇一口。 她一愕,随即张牙舞爪的怒斥,“孟清习,你下次再敢这么不要脸的偷袭我,我发誓我绝对会撕烂你那张轻浮的嘴!”自从十一岁那年被他强吻之后,他每年寒暑假回来,总会这样出其不意的偷袭她,最可恶的是……他的吻技一年比一年好。 孟清习轻笑一声。“下次可就不只这样而已。”说完,便打开两人房间的那扇门,走回自己的房里。 刚才身上只系了条浴巾的她,那柔滑细腻的香肩与玲珑有致的少女身段,令他正值血气方刚的身体引发了一股躁动,体温无预警的陡然飙升,下腹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灼烧。 当下,他的脑袋里有两道声音在激烈对抗着,一个声音要他顺从自己生理上的欲望扑倒她,另一个声音则是阻止他,因为他答应过她母亲,在她二十岁前不碰她。 最后理智战胜欲望,他硬是忍着不能宣泄的痛楚克制住所有冲动,只轻轻偷了她一个吻而已。 什么叫下次可就不只这样而已?宋子梨火大的跟过去,“孟清习──” 听到她的叫唤,他转身面对她,未熄的欲火让他的眼益发晶亮,“什么事?” “你……”本来是要狠狠痛骂他一顿的,但是被那双深沉美丽的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忽然间,所有的字句都从宋子梨脑袋里消失,那带着热度的注视让她心头怦然一跳。 “舍不得我走呀?”他低笑着凝睇她微怔的傻样。 她猛然回神,佯怒道:“才不是!我是要郑重警告你,下次不准你再偷溜进我房间,听到没有?” “你吼得那么大声,很难不听到。”他嘴角漾起一抹笑纹,像着了魔似的抬手轻摸她刚沐浴完熏红的脸颊。 被他那异常温柔的眼神看得浑然不自在,宋子梨挥开他的手,草草丢了句“听到就好。”便连忙把那扇门关上。 背靠着门,她拧眉暗骂自己没用,被他那种诡异的眼神一看,居然就吓得落荒而逃,气势全消,真t孬! 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唇瓣,想起他适才的轻吻,她心底有个角落,麻麻痒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骚动。 她不敢再多想,深深吸足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 “写作业了。”请了好几天的假,累积了不少作业要写,没空再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对,没空。 只是等她写作业写了一个小时,想拿修正液涂改错字时,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从何时就一直放在唇上,不曾离开。 第四章 “我帮你拿。” 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宋子梨侧首瞥去,发现是江庭皓,她微笑着摇头。 “不用啦,东西不多,我自己拿就可以。”班上的作业簿才三十几本,还不至于重到让她拿不动。 江庭皓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转移话题。 “你最近好像瘦了。” “有吗?”母亲病逝那阵子她是瘦了些,但是住在孟家这两个多月来,她又被养胖了。 踌躇了下,他才开口,“那个……今天班联会要开会……” “嗯,我知道,我会准时过去。” “那开完会,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她母亲病逝那段日子,在学校里没看见她,他才发现自己对她不仅是有好感,甚至是喜欢她的,考虑了一阵子,他决定要对她展开追求。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就算不是,至少对他也一样有好感。 “只有我们吗?”她有些意外,这是在约她吗? 怕她知道只有他们两人会不肯去,江庭皓赶紧摇头,“呃,不是,那个……还有几个人也会一起去。”反正到时候再推说其他人有事不能去就好了。 “哦,好呀。”宋子梨想了想,点头答应。 “那就这样说定了!”他露出欣喜的笑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走进饭厅,宋子梨就感觉到今晚这里的温度好像有点低,是天气变冷了吗? 可她坐下后,很快就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不是气温变冷,而是孟清习的脸色很冷,望向她的眼神透着一种霜冷的阴沉。 被那种视线注视着,她竟觉得有些毛毛的。 “你今天……在公司不开心呀?”她试着出声,想缓和那窒人的沉闷。 自从他开始上班后,每天都要六、七点才回来,孟伯父和孟伯母则更忙了,能在八、九点回到孟家就已经算早,所以晚餐时,餐桌上往往只有她跟孟清习两个人。 他没有回答,却反问:“你还吃得下吗?” “为什么吃不下?”她有点不明所以。 “你不是在外面吃过了?” “咦,你怎么知道?”她今天回来是和江庭皓在外面吃了些东西,但后来江庭皓居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的语气很轻,却隐隐透着一丝冰冷。 “什么意思?”说得她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瞥她一眼,他不再出声,低首用餐。 宋子梨不禁蹙眉追问:“喂,你刚才那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有数。”他冰冷的眼神带着一丝责备。 这样的态度也惹恼了宋子梨。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她板起脸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把话说清楚,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 闻言,他抬首直视着她,眼底掠过一抹寒光。“在你快乐的跟别人在街头上表演拥吻秀时,我的车刚好经过。” 听见这话,她有一瞬间觉得有点呼吸不顺,急着想澄清什么。 “不是那样,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他误会她和江庭皓的事,但一急之下,却慌乱的不知该从何解释,只能结巴的说,“是、是他突然吻我。” 他冷目瞅着她,“所以你就让他吻?” 话里的嘲讽和那种冷冽谴责的眼神,令原本莫名其妙不安的宋子梨也不想解释了。 “那又怎样?我要让谁吻,你管不着吧。”明明不是想这么说的,但是她此刻怒火中烧,口不择言,话脱口之后便后悔了。 “我管不着?”孟清习倏然起身,清俊的脸庞上凝着一层冰霜,朝她走来。 没看过他这种表情,她骇住了,不用别人来告诉她,她也看得出来他真的动怒,而且是非常生气。 她缩了缩肩,悄悄瞥向楼梯口,想要逃上楼躲回房间,然而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何况整件事又不是她的错,没道理要落跑。 于是她仰起下颚,逼自己勇敢迎视他阴冷的眸光,在他来到她面前时,她也起身,用力瞪他,毫不退缩。 见她竟恶狠狠的睨着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全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孟清习怒极反笑,伸手扣住她的下颚,冷鸶的凝视她,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一件事?你宋子梨是我孟清习的妻子,你说我有没有权管?” 她下意识的逃开他迫人的注视,呼吸有些乱了节奏,却仍不服输。 “我们结婚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你不要以为我们是真的夫妻!”这一点她相信他也很明白才对。 闻言,孟清习额上青筋隐隐一跳,接着俯下脸,强悍的封住她的嘴。 那是一个狂烈到令宋子梨无法呼吸的吻,他的唇舌强势的在她的檀口里恣意肆虐,如飓风一样卷缠吸吮着她的舌。 他毫不留情的吻带着一种近似惩罚的意味,狂猛得吻痛了她,她的胸口急促起伏,只觉得心跳快得几乎承受不住。 好不容易她才用尽全力推开他,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为严重缺氧的肺叶吸进新鲜空气。 “……你在干什么?!”她喘息着怒瞪他。 “替你消毒。”他脸色微透一丝阴鸷。 她一愣,“什么?” “我不准你身上沾到别的男人的气味。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不管当初是为了什么原因,你都已是我孟清习的妻子!”语气里流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这带着占有欲的蛮横宣誓让宋子梨的心狠狠一震,在她还没回过神之际,他再次吻住她。 仿佛想让她牢牢记住他方才所说的话,孟清习吻得又狂又猛,蹂躏她粉嫩的唇舌,她挣脱不开他的拊制,心跳剧烈的撞击着胸膛。 然后狂暴的吻不知在何时转为温柔绵密,他的舌灵巧的滑过她口里的每一个地方,舔弄她的贝齿,勾缠挑逗着她的舌叶。宋子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阖上眼睛的,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 她没有办法思考,心与灵魂都在隐隐战栗着,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双臂缠绕在他的颈上,甚至本能的微微踮起脚尖,模彷着他对她做的,吮吻着他。 最后,是电话声惊醒了她沉迷的神智,她羞窘得立刻推开他。 孟清习轻喘着,深沉灼热的眼神紧盯着她。 没多久,管家便过来报告。 “少爷,您的电话,是先生打回来的。” “好。”深吸一口气,平息微乱的气息后,他才走向客厅。 宋子梨又羞又气又恼的咬着贝齿,心慌意乱的躲回自己房间。 她的双颊染着两抹樱红,心头的骚动还未止息,想到适才的那两个吻,就窘得捂住脸。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吻竟能让她意乱情迷到这种地步,刚才……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被他吻得手脚都发软了。 噢,老天,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不禁想起今天放学后的事,江庭皓的吻与刚才的那两个吻相比之下,根本只是蜻蜓点水而已。 当时他们随便吃了些东西,他就突然搂住她,接着把嘴唇贴了上来,她当时真的是吓到了,愣了一下才用力推开他。 “你做什么?”她下意识厌恶的用手背擦了擦嘴。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就可以随便乱吻人吗?你以为你是狗呀,张开嘴就想舔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受到侵犯的感觉,所以对他轻薄的行为觉得很生气。 听到她的责备,江庭皓也有些恼羞成怒了。“你干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忍不住想亲你。” 见他不仅没有羞愧的意思,还说得比她更大声,她更火了。 “你喜欢我,就可以不问过我的意思乱亲我吗?你以为你是谁呀?我男朋友吗?” 江庭皓完全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见她用看色狼的眼神鄙夷的瞪着他,又发现有几个人朝他们这里投来好奇的眼神,只能摸摸鼻子,决定暂时先低声下气。 “如果我刚才的行为让你不舒服,我道歉可以了吧?”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事。”留下这句话后,她旋身就走,却没有想到,江庭皓吻她的那一幕,竟然好死不死的被孟清习给看到了! “哼,我干么要在乎他误不误会,他还不是常常那样突然就偷吻我?刚才还……”想着想着,她忽然蹙起眉,陡然思及一件事。 为什么孟清习出其不意的吻她时,她虽然会恼,可是却不会有恶心的感觉,但江庭皓吻她时,她却觉得很讨厌?在此之前,她对江庭皓不是一直存有好感的吗? 相反的,她从小到大都一直很讨厌孟清习,可当他吻她时,还有当他用那种很诡异的眼神注视着她时,她竟然会觉得心跳加速…… 怎么会这样? 傻瓜,那当然是因为你喜欢上他了。 不可能,我从小被他欺负到大,怎么会喜欢那种阴险小人? 这叫做日久生情,你旱在不知不觉申喜欢上他而不自觉。 怎么可能?! 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介意他误会你和江庭皓的事? 我我我…… 脑中的两个声音一搭一唱的揭露出令人震揿的结果,这个明显的事实令宋子梨吃惊得捂住自己的嘴,说不出话来。 “噢,no!”她激动的握紧拳头,咬着唇瓣,试图还想对自己否认什么,耳边却忽然飘来一道嗓音。 “你在干么?便秘吗?” 一听到那道熟悉的声调,她立刻翻身坐起。“你才便秘咧!谁准你进来的?”耳朵悄悄红了起来。 “我是过来听你解释的。”站在床前,孟清习双臂环胸,脸上的温度已恢复不少。 听听他那是什么口气,好像肯听她解释是多么大的恩赐一样!宋子梨翻翻白眼,就算刚刚想通了自己的心情,但是该赌的气还是要赌!她以比他更傲慢的态度别开头。“我现在不想解释了。” 孟清习倏地将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将她锁在自己与床铺之间,亲切的微笑。 “你确定?”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平息自己的怒意,决定要给她一个说明的机会。 之前在看到那男孩吻住她的那一瞬间,他差点要跳下车,冲过去宰了那男的。 没错,他也看到后来她推开了那男人的事,但他还是无法原谅她竟那么轻易就让人吻了她的唇。 被他困在双臂之间,身子与他只隔了两、三公分的距离,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俊美过头的脸庞,宋子梨不禁结巴起来。 “你、你、你要干么?走开啦!”他身上传来的体温与他的气息,令她很不知所措,脸孔也微微发烫。 两人现在的姿势,暧昧得令她红透了耳根,她隐隐察觉到一丝危险,伸手撑在他胸口上就想推开他。 然而孟清习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趁机攫住她的粉唇,想再重温一下刚才吻她的感觉。 将撑在她身侧的手臂收紧,他拥住了她,不让她退却。 他的舌滑向她檀口,挑逗勾缠着她的舌,撷取她口里的一切芳甜。 宋子梨又再次大脑当机,小脑罢工,脑袋一片空白,任由感官主导了一切。 他舔吮她的舌、她的贝齿、她口里的细滑,她胸口急促跳动,只觉得心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孟清习吻得她难以自己,两人不知何时一起倒向床上,他依旧狂烈的吻着她,在两人胸口的氧气将消耗完时,才放过她的唇瓣,唇滑向她的粉颈。 沿着她的玉颈一路吮吻而下,来到她耸立浑圆的胸脯,他隔着衣服轻啮着那可爱的峰顶。 宋子梨全身泛起一阵战栗,骨酥肉麻,浑身发软无力,却又感到一股灼人的炙热,身体里仿佛有股原始的欲望在叫嚣着。 他眸里的情欲浓烈得蒙蔽了他傲人的理智,他再也忍不住的褪下她的上衣,解开她胸罩的背扣,用温热的嘴唇亲吻膜拜着她胸前的乳峰。 就在两人浑然忘情之际,门板猛然间响起了几声敲门声,刹那间宛如从天空劈下了一道旱雷,震回两人的神智。 宋子梨愕然的瞠大眼,发现自己上半身竟然裸裎在他面前,她骇住,连忙推开他,慌张的拉起棉被挡住身前春光。 “你想对我做什么?下流!”她涨红了脸嗔斥,嗓音却低软无力。 孟清习对自己的失控也感到意外,起身,深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门口又响起了几声敲门声。“请问少爷在这里吗?有一位周未尘先生来电找您。”门外的管家恭敬出声,适才敲少爷的房门迟迟没听见回应,她便猜想他可能在少奶奶房里。 “嗯,我知道了。”旋身走到门口,孟清习想起一事,又回头丢下一句话,“我待会再回来听你的解释。” 解释什么?他竟然趁她不留神时把她的衣服给脱了,该解释的人是他才对吧?她恼得瞪着那扇被他再度阖上的门板。 不过──“天啊,我是怎么了……”想起刚才的事,身上被他亲吻过的地方就仿佛被种下了什么记号,微微发烫,她樱红的脸更像只煮熟的虾子,脑袋里忍不住回忆着他方才吻她时的感觉。 不想承认她喜欢上了那个阴险的家伙,但此刻鼓噪着的心跳,却怎么也无法平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那晚孟清习接完电话,果然又再回来,问起她和江庭皓的事,她随便解释了下,然后,他丢下一句话。 “你以后给我警觉一点,不准再让其他人碰你。”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这件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看似没什么改变,但好像又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发酵酝酿。 尤其在明白自己的感情后,宋子梨更忍不住开始关注起有关孟清习的一切。 这一天,无意中看见他的名牌,她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你是协理?我的天哪,孟氏里都没有其他的人才了吗?” 在她额头上落下爆栗一枚,他骄傲的说:“孟氏最大的资产就是我。” 她撇唇嘲讽,“你等一下,我去找把尺来量一下你的脸皮有多厚,一定打破金氏世界纪录了!” 他食指戳着她的额头笑骂,“你呀,真是有眼无珠!” “我有眼无珠?你确定你真的不是靠着你爸的关系,才年纪轻轻就混了个协理来当?”若不是因为有个董事长老爸,他怎么可能在年仅十九岁就当上协理呀!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多了不起的老公吗?” 听见他自然而然脱口说出的那句老公,宋子梨的心跳倏地跳快了一拍,心头滑过一丝甜意,却还是忍不住要嘲弄他。 “是啦,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很了不起。” 他拧了拧她的嫩颊,眸底隐隐流露一丝宠溺。 “我了不起的地方可不是这个。”他打算身体力行的让她明白,他最了不起的是什么。 双手捧住她的俏脸,就在他欲俯下头时,她却快一步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他?他坏笑着扳开她的手。 宋子梨一慌,没有多想的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就是不让他吻她。 “子梨?”她温香软郁的娇躯紧紧的偎着他,令他身子猛地绷紧,一个吻的渴望也迅速膨胀成不只一个吻了。 只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我吃了大蒜面包。” 孟清习一愕,接着恍然大悟的笑出声。他并不在乎这个,但她再不从他身上离开,他的自制力就要失控了!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笑谑道:“这还不简单,去漱个口不就好了。”他推她进浴室,实际上是希望她暂时离开,好让他平息一下身体涌起的骚动。 走进浴室后,宋子梨后知后觉的轻拧黛眉。如果自己真的照他的话漱了口,岂不意味着自己很想跟他接吻吗? 哼,她偏不要,要是他敢吻她,她就用蒜味把他熏死! 这么一想,她才露出开心的笑容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已经离开了。 她脸上微微流露一抹失望。 她已经不再否认自己对孟清习的喜欢了,此刻的她就宛如恋爱中的少女一样,对爱情怀有浪漫的憧憬,对心上人的亲近更是丝毫都不排斥,甚至还想整天腻在他身边,被他拥抱、被他亲吻,这会让她心甜得都快融化。 她知道自己对孟清习的感情愈来愈深,愈来愈依恋他,可是她却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一日日沦陷。 可是她却不太明白,他是否也爱上了她? 在窗边的摇椅上坐下,她轻阖着眼,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人覆上了她的唇,倏然睁开眼,望进一双幽深的眸瞳里,她的心深深一悸。 “你没漱口?”尝到她嘴里的味道,孟清习在她唇边低笑。 “对呀,臭死你。” 她暗自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然后开心的笑开。 看见她淘气可爱的笑颜,他轻笑,眷恋的加深这个吻。 只要是她,不论是怎样的她,他都不会嫌弃。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最近,连何筱玲都看出了好友的异样。放学后,一起离开教室时,瞥见她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她忍不住问:“欸,子梨,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没有呀。”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爱上了孟清习,因为之前她才告诉筱玲,自己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那家伙了,现在竟然爱上他,一定会被取笑。 “我还以为你跟王子住在一起,朝夕相处,结果日久生情爱上他了。”何筱玲试探的问。 王子这个外号是学校的学生帮他取的,因为孟清习这阵子常常会来接送子梨下课,也不知是谁带头先称呼他王子的,于是大家便这么叫了。 “……没有这回事。”她心虚的低下头。 “王子好像对你很好,常常来接你下课,他是不是喜欢上你啦?”心里正惦记着一件事,她也没有留意到好友心虚的眼神。 “呃,他只是顺路而已。”宋子梨的心一跳。筱玲也认为孟清习喜欢她吗? 听到她否认的话,何筱玲总算下定了决心。 “欸,子梨,如果你不喜欢孟清习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见她脸色怪怪的,宋子梨不解的问。 “那个……待会王子会来接你对不对?你晚点过去好不好?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什么话?” “我晚一点再跟你说,你差不多晚二十分就好。” “噢,好。”愣愣的点头,她仍旧是一头雾水。 第五章 “那个……孟清习,我、我……”面对心上人,何筱玲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孟清习美丽的眼瞳有丝不耐烦。其实他一眼就看穿她想对他说的是什么事,因为这样的女孩他遇过不少。 何筱玲不是胆怯的人,可一站到他面前,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俊美绝伦的王子,胸口那只小鹿便情不自禁的咚咚咚撞个不停。她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足最大的勇气,将在家练习过无数次的话说出来── “孟清习,我、我……喜欢你。” 闻言,他懒懒的低笑一声,“你想说的只有这样?” “……是。”因为紧张,她的胸口急速起伏着,觉得快喘不过气。 斜目瞟她一眼,孟清习微笑的向她倾过身,醇美的嗓音在她耳边轻柔的出现。“记住一件事,以后不要用你那廉价的喜欢来浪费我的时间。” 闻言,她全身一僵。她曾设想过几百种他可能的回答,却料想不到他竟会这么说。 第一次向人告白,竟遭受到如此难堪的拒绝,何筱玲霎时红了眼,咬着唇,气得全身发抖,“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怎么可以说我的喜欢廉价?” 孟清习扬唇冷笑,“你了解我多少?知道我是什么样个性的人吗?你只不过是迷恋我的外表罢了,若是我长得又丑又矬,你还会对我说出这种话吗?这样的喜欢,”他轻蔑的啐了一口,“既廉价又低贱,不值一文。” 何筱玲被他这番毫不留情的批评说得脸色乍青乍红。没错,她喜欢上的正是他出色的长相,可是他也不需要这样羞辱人吧! 以前老听子梨说,他拥有一张天使脸孔,但却有一副恶魔心肠,她一直不信,但经过这次的事后,她信了,临走前,她气愤的丢下话。“你果然就跟子梨说的一样,是个恶劣刻薄的人!” 当宋子梨来到校门口,看到的便是好友旋身离开的背影,她眯了眯眼,隐隐觉得筱玲好像是在哭。 “筱玲她跟你说了什么?”来到座车边,她不解的问,没察觉到某人的神色微透着一丝阴寒。 “是你叫她来的?”如果她敢回答是,她就要倒大楣了。 “什么?”她没听清楚他的话。 “是你叫何筱玲来跟我告白的?”她晚了几分钟才过来,很明显是为了配合何筱玲的告白时间。 宋子梨愕然的瞪大眼,“什么?筱玲来跟你告白?!” “不是你叫她来的吗?”她吃惊的表情令孟清习的脸色缓了缓,看样子她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 她愣愣的摇首,“我不知道……她没说,只是说有事想跟你单独谈。”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通先前筱玲问她那些话的意思,而自己竟然欺瞒了她! “那你怎么回答她?”坐进车里后,她问。 “我叫她不要用廉价的喜欢来浪费我的时间。” 一听到他的话,宋子梨想也不想的斥责。“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伤人的话?”虽然高兴他拒绝了筱玲,但是他怎能这么侮辱人? 老天,筱玲一定觉得很难堪吧,如果之前自己没有隐瞒她的话,她就不会……愈想宋子梨愈觉得愧疚。 “要不然我应该怎么说,难道你希望我接受她吗?”孟清习冷眸反问。 “……你可以委婉一点的拒绝,何必说出这么恶劣的话?”筱玲一定是被他羞辱的话给气哭了吧!她气愤的伸手指住他的鼻子,“我不管,你明天要跟她道歉!” 闻言,他唇边掠过一抹恶笑,迅雷不及掩耳的张开口,咬住她指到他鼻尖的手指。 “啊,你干什么?!”被他一咬,她痛得低呼一声,可是手指被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一时竟抽不回来,痛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孟清习,你是狗呀,还不快点放开我!” 他眼里漾起戏谑的光芒,探手抓住她的手,口里含着她的食指,神态暧昧的舔吮轻啃着她的手。 宋子梨震惊得瞠大眼,整个人僵住,动弹不得,被他温热的口包裹着的手指上,传来一阵阵麻痒如电的感觉。 须臾,她才回神,像只被踩到尾巴,反应有点迟钝的老狗,一拳击向他肚子,这才从他的嘴里救回自己的手指。 “你、你、你不要脸!”她又气又羞。 “刚才可是你自己把手送到我嘴边的。”他从容不迫的舔了舔唇,原本的坏心情都消失了。 听到他的话,宋子梨气得跳脚,“我才没有,我是指着你的鼻子在骂你,你看不出来吗?” 他偏着头看她,慢吞吞开口,“我以为你是在跟我撒娇。” 撒娇?!“你……”她愤而伸出手指住他,想到刚才的事连忙又再缩回来,按着气得急速起伏的胸口,告诉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要不然气坏自己可不划算。 “我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明天跟筱玲道歉!” 孟清习扬唇,笑得好不温柔,亲切的吐出三个字── “办不到。” “你!”看他斜眸瞅她,那讳莫如深的眼神令她一怔,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抬起她的下颚,孟清习悍然覆上她的唇,很快便让怀中人彻底忘了要叫他道歉的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直觉得颊畔痒痒的,但仍很爱困的宋子梨翻了个身继续睡,刚好让另一侧的头发落入孟清习的手中。 他拿着一把梳子,替她梳理一头蓬松的鬈发,然后绑成辫子,最后再系上他特地为她买的发饰。 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满意的扬起微笑,握着一缯发尾,轻搔着她的鼻子。 宋子梨鼻子痒得打了个喷嚏,终于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里的是张笑咪咪的俊脸。 “醒了没?懒猪。”孟清习宠溺的捏捏她的粉颊。 今天是周末,下了一周的雨,终于放晴了,上午他到公司处理一些事,回来后打算带她出去走走。 “你回来啦?”她瞄了眼壁钟,发现才下午一点多,她午觉还睡不到半个小时。 他拉她起床,发现她没换睡衣,便替她拉整好衣服,说道:“我们出去走走。” “要去哪?” “你想去哪?” 她眯着眼想了想,“我想去看我妈。” “好。”他一口答应,一点也不觉得在这样晴光朗朗的周末午后,去灵骨塔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 宋子梨颊畔漾笑,带着甜意。 不知不觉间,她和他宛如一对恋人,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甜蜜氛围,每次想到他,唇角眉梢便不自觉的总是噙着蜜一般的笑。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更加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或许是因为母亲过世后,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替她将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她只知道对他的喜欢之情,随着时日一点一点的在加深。 看见他朝她伸出手,她想都没想的就将手放入他掌中,被他握住的那一瞬间,他手心里的温暖,似乎也从两人交握的手直抵她的胸口。 她温柔的眸光注视着他的侧颜,弯起的嘴角笑得更加明灿。 “欸,回来的时候再顺便去坐摩天轮好不好?”她想像着当小小的车厢升到高高的空中时,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那种感觉似乎很棒。 “好。”早已隐隐察觉她对他态度的改变,知道他的子梨心里已经开始有他,孟清习很开心、也很珍惜,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何况只是坐摩天轮。 经过衣橱前的那面镜子,宋子梨忽然拧起秀眉,停下脚步。 “是谁把我的头发弄成这个样子?”上了国中以后,她就习惯将蓬松的头发绑成马尾,不再将头发绑成两条辫子了。 端详镜中的模样一会儿,隐隐约约想起幼年时的事,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好像很喜欢帮她绑辫子,再在她的头发上系上蝴蝶结,而此刻她的辫子上也系着一只款式简单淡雅的蝴蝶形状发饰。 “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爱吗?”他笑吟吟的接话。 听到他称赞她可爱,宋子梨立刻打消想取下蝴蝶发饰的念头,与他一块走出房间,眉目间染着一抹欢悦。 等他们离开灵骨塔后,两人搭上了摩天轮。 看着地面距离愈来愈远,湛蓝的天空就在眼前,她幸福的深吸一口气,侧眸看向孟清习,发觉他也正看着她,那专注中带着灼热的眼神,令她一颗芳心怦然而动,弯唇而笑。 丧母的忧伤已淡去,此刻她的眉眼荡漾着丝丝柔情,这样的她太诱人,令他忍不住凑上前,送上自己的唇。 宋子梨闭眸热情的回应着他,胸口盈满与他两心相许的喜悦。 岁月就这样在透着甜蜜的日子中悄悄滑过。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晃眼,宋子梨已高三了。 “子梨,我今天来不及赶回去吃晚饭,你先吃,不用等我。”话筒里传来孟清习的声音。 “随便你,我才懒得等你。”听见他的话,宋子梨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微泄露了一丝失望。 孟清习却细心的察觉到了,嘴角扬起笑纹。 “怎么,没有我陪你一起吃饭,你觉得寂寞?” 有种被窥破心事的羞窘,她嘴硬的答腔。“我才不会寂寞,谁管你回不回来!” 他轻笑的嗓音里微带一丝娇宠。“我办完事会尽快回去。” “你很啰唆耶,都说随便你了,没其他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放下电话后,她有些落寞的瞄向两人房间隔着的那扇门。 之前他只要有空,就会到学校接她下课,但这三、四个月来,却不曾再到过学校接她。 她知道他很忙,尤其最近这一、两个星期,几乎天天都忙到十点多才回来。 食不知味的用完餐后,她回到房里,眼神又瞟向那扇隔在两间房间的门,忍不住走过去,旋了旋门把,讶异的发现那扇门竟没有上锁。 她好奇的打开门,走进孟清习的房间。 她搬来孟家这一年多来,他老是爱随便闯进她的房间,但她却很少进他的。 他的房间比她的略大一些,浅米色加蓝色系的色调,带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在房里逛了一圈,她停在一只柜子前,中间那层透明的橱窗里摆放了几帧孟家全家福的照片,左侧另有一个隔间,她随手打开左侧的柜门。 里面收藏了一些照片。 摆在前方的那十几组,全是一只肥得像小绵羊的白色贵宾狗,它的头小小的,颈子也瘦瘦的,但身躯却圆滚滚的,细长的颈部戴着一只镶着一枚银质铃铛的皮圈,照片旁还放着那条项圈,她拿起来看,愈看愈眼熟。 “这家伙竟然拿一条狗的项圈给我戴!”想起往事,她没好气的大骂,突然又瞄见贵宾狗照片后面还摆放了数帧照片,挪开前面的那些,她愕然地看到那些相框里的主角竟是她。 十来张的照片,有她各个年纪的。 “他为什么会有我这些照片?”而且为什么要把她的照片跟肥妞的摆在一起? 对了,他一直觉得她长得跟肥妞很像,难道,他真的把她当成是肥妞的替身了吗? 从敞开的窗户听到孟宅那两扇铁铸雕花大门往两旁滑开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回来了,她探头一看,是孟伯父的车。 将照片放回去,她把柜门关上,下楼。 来到楼梯口,便听见孟伯父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今天万和的张董跟我说什么吗?一向以挑剔出名的他,居然想把女儿嫁给我们清习。”这一年多来,儿子优异的表现和出色的外表,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孩,他都数不清有多少商场上的朋友向他提起有意想与孟家联姻的事了。 “你可不能答应他,清习和子梨已经结婚了。”孟夫人连忙说。 “我当然不会答应他。”孟汉原望向妻子,有些疑惑的问,“不过老婆,他们的婚事你是当真的吗?” 儿子和子梨的婚事当初办得很简单低调,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商场上的朋友都以为儿子还是单身,也是啦,毕竟儿子才二十,谁会想到他在十九岁时就结婚了。 “我当不当真不重要,重要的是清习自己怎么想。”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清习之所以喜欢子梨,是因为觉得子梨长得像肥妞,那么他之所以愿意这么帮子梨,也是因为这样的移情作用吗?”孟汉原狐疑的问妻子。 儿子虽是他们生的,但老实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一直不了解他究竟在想什么,就像为了帮子梨摆脱她亲戚的收养,儿子竟然愿意与她结婚这件事。 当初清习对他说这件事时,他很吃惊,也劝过他,如果真想帮子梨,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用,未必一定要娶她,毕竟他实在还太年轻了,然而清习却十分坚持这么做。 孟夫人沉吟了下才回答。“也许刚开始他是因为觉得子梨像肥妞而喜欢她,但都这么多年了,我想他应该是真的喜欢子梨那孩子。” 孟汉原想了想,点点头,“也罢,如果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等他们成年后,我们再正式帮他们补办一场婚礼。” “嗯,时间还早,到时候再说吧。” 听到这里,宋子梨秀眉轻拧,改变了心意,没有下去与两人打招呼,悄悄再蜇回房里。 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孟伯伯说的话──清习是因为肥妞的关系而喜欢她,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与她结婚,帮助她逃离亲戚的收养。 回忆着小时候的种种,再思及先前在他房里,看到他把她的照片和肥妞的放在一起的事,她荒谬的想到,说不定在他的心中,她的地位恐怕也只不过是一只他豢养的宠物而已。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心头一凉,以往认定他喜欢她的理由也都变得不再确定了。 她迫切的需要找些什么来证明,这些日子的甜蜜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但仔细回想,却怎么都想不出他曾经对她表露过任何心意,不论是“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他一句都不曾说过。 她骇然一惊,惶恐的伸手想抓住什么,但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能握紧拳头。 如果只是移情,那她以为的爱情,其实脆弱得可以,因为抽掉她的爱,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他脆弱的、连喜欢都算不上的心情。 如果只是这样,如果只是这样……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突然刮来一阵冷风,让宋子梨瑟缩了下。 前面不远处迎面走来两名男学生,左边的那个原本在跟同学说话,看见她与何筱玲后,突然住了口,冷着脸从两人身边走过。 “啧,江庭皓怎么还是这样呀,真是没风度。”何筱玲不以为然的啐道。 “无所谓。”她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在乎。 “追你追不成,也没必要弄得像仇人一样呀,心眼那么小。”她去年从子梨那里听说了江庭皓吻她,结果却被斥责了一顿的事,从此之后,在学校里,江庭皓只要一看见子梨,就是那副死样子。 没人知道,江庭皓之所以如此,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孟清习在他吻过子梨的第二天便找上了他。 他们约在一家射击场见面,他一到,孟清习便不由分说给他两记猛拳,那两记又重又硬的拳头,把他打得毫无还击的能力。 接着,他那宛如铁爪的手指勒住他的颈子,一派亲切的跟他“恳谈”了一番。 那一瞬间,注视着他冷酷的眼神,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保证不觊觎宋子梨,他有可能就那样勒毙自己。 经过这件胆战心惊的事,他一见她就避如蛇蝎。 “可能是觉得尴尬吧。”对于江庭皓的态度,她刚开始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久了,也习惯了。“对了,筱玲,我待会要去书局买几本书,你要一起去吗?” “好呀,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两人走出校门,来到附近不远的一家书局。 宋子梨走进去找要买的书,何筱玲则走到杂志区,随手拿起了一本,眼睛忽然被旁边一本八卦杂志的封面给吸引了过去,连忙放回手上的杂志,抽出那本。 “哇呜,真的是他!”读完了内文的报导,她连忙拿着杂志走向好友。“欸,子梨,你看这是谁?” 宋子梨闻言瞥去一眼,蓦然瞠大眼。 “这是真的吗?杂志上说孟清习在跟这个女人交往?”何筱玲指着杂志上一张男女合影的照片问。 “我、我不知道……”她胸口一窒,接过杂志。 “你不知道?孟清习回家都没提过这个女人的事吗?听说她还大孟清习五岁咧!”何筱玲替她翻到报导孟清习与富家千金绯闻的那页。 去年被他那近乎羞辱的拒绝后,一开始她确实是既生气又难堪,但随着时间流逝,早已淡忘。 宋子梨迅速看完,其实里面的文字叙述并不多,泰半都是两人的合影,虽然没有手挽着手或是热吻的画面,但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的神态,看起来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密。 她的心倏地冷了,那日的不安迅速占据胸口。 何筱玲没察觉她有些僵凝的神色,看着封面迳自再说:“老实说我不会觉得惊讶,毕竟像孟清习条件这么好,自然会吸引不少女人的爱慕。听我一个堂叔说,他加入孟氏集团这一年多来,孟氏集团简直如虎添翼,不管投资什么都大赚,据说今年孟氏集团的股票eps高达20几块,股价整整翻了两倍多。” 她不太懂商场和股票的事,但从堂叔话里对孟清习的推崇,可以知道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是吗?原来他这么厉害……”宋子梨很少留意财经新闻,她对那方面一向不怎么感兴趣。 孟伯父、孟伯母在家也很少谈儿子在公司里的表现,孟清习自己也很少提,她甚至还一度以为,他年纪轻轻就能在公司当到协理,是因为孟伯父是董事长的关系,她真是无知又愚蠢! “听说他以前在瑞士念的是一所专门培育资优生的学校,在只差两个月就要拿到博士学位时却突然休学回来,子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她茫然的摇头。他居然差点就拿到博士学位了?!她还曾经以为他日正在那里混不下去……她忽然发觉她对孟清习一点也不了解,同时更发现她与他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遥远。 他是那么的优秀,而她是如此的平凡,之所以他会对她好,只是因为那一点可笑的移情…… 瞥见她手上拿着一本教人怎么选填志愿的书籍,何筱玲好奇的问:“欸,子梨,你考虑好要读哪所大学了吗?” “我还没考虑好。”她心乱如麻的摇头。 “以你的成绩应该可以上得了t大吧,我如果没办法上m大,我妈说要送我出国念书──” 宋子梨听而不闻,垂眸望着封面上那笑吟吟的女孩与孟清习,她胸口一阵堵涩,只觉沉重得难以呼吸。 第六章 几次欲言又止,宋子梨最后仍是没有当面询问孟清习有关杂志上那女孩的事,但她很快就见到杂志上的女主角,在五天后,孟汉原五十岁的生日派对上。 他本来并不想铺张,打算和家人安安静静度过一个温馨的生日,但想来替他贺寿的朋友实在太多,因此才不得不在自宅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 向他拜完寿后,宋子梨便静静站在角落一隅,望着孟宅宽敞的客厅塞满来贺寿的宾客,她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格格不入的外人,不知道该站在哪个位置才不会显得突兀。 这时有一个女孩朝她走近,带着迷人的盈盈浅笑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谢宜洁。” 宋子梨诧异的望向她,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孩就是杂志上那名女孩。 淡淡瞥她一眼,谢宜洁的眸光瞬向另一边正与几人寒睛一的孟清习,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慕。“他真的很出色,不管是能力还是外表。” 听见这话,宋子梨微蹙眉心,不知道她究竟想跟她说什么。 “能配得上他的只有跟他一样出色的人,你觉得我这话说得对吗?”谢宜洁温声启口,然而望着她的目光却带着一丝骄慢。 她之所以会知道宋子梨,是无意中看见孟清习放在办公室里的照片。两人的家族企业这阵子正在商谈一件投资案,她是承办人,所以才与孟清习有了交集。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爱上他了。她比他长了五岁,但并不觉得彼此的年龄差距是个问题,直到无意中发现那些被他小心珍藏着的照片后,才赫然察觉到,原来她还有个强劲的情敌。 但这难不倒她的,她有这样的自信,尤其今天在亲眼看到照片中的人之后,更加相信自己能轻易打败这个黄毛丫头。 原来她是来挑衅的!明白这点后,宋子梨一股愤怒从胸口升起。 “如果你想知道谁配得起他,何不直接去问本人比较快?!” “你不适合他。”谢宜洁开门见山的直言,看见她脸色微变,微笑的接着解释,“我并不是说你配不上他。将来这种应酬场面对他而言只会更多不会减少,然而你却显得格格不入,一脸不适应,你认为你有办法习惯这种场合吗?你有办法应付周旋在他身边那些如狼似虎,恨不得想将他吞吃入腹的女人吗?” 明知眼前的这个女人说这些话根本是不怀好意,但宋子梨却觉得呼吸一窒,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没错,她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更不善于这样的应酬,在这里她显得好突兀,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可是她不会向她示弱的! “就算我不适合他,你也未必适合。”她漠着脸回话。 听到音乐前奏响起,谢宜洁脸上还是噙着合宜的浅笑,用温婉的嗓音下战帖。 “不如我们一起走向他,看看他会邀请谁跳这支曲子,如何?”她心忖这青涩的女孩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我没那么无聊。”宋子梨一口拒绝,不想接受这种幼稚的挑战。 “呵,你是没那个胆子吧,那么他是我的了。”露出轻蔑一笑,谢宜洁踩着金色的细跟高跟鞋,款摆蜂腰走向心上人。 不要、不要邀请她跳舞,孟清习,不要请那个女人跳舞!宋子梨的双目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们,在心里呐喊。 可当孟清习拥住笑吟吟的谢宜洁,领着她优雅起舞,她便彻底的僵住了,仿佛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心脏,令她胸口一痛。 耳边回荡着谢宜洁适才隐含得意的话──你是没那个胆子吧,那么他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 忽然又传来赞美── “啧,好登对的一对璧人。” “听说谢董有意想将女儿嫁给孟清习。” “咦,但谢宜洁的年纪比孟清习还大──” “那有什么,现在女大男小的姊弟恋多的是,何况他们家世又相当,可以说是门当户对。” 她恍惚的听着,再转回眼神注视场中翩然起舞的那一对金童玉女,正好看见谢宜洁的红唇滑过孟清习的脸颊。 她没有看见背对着她的孟清习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以及不动声色的拉离两人之间的距离。 迎上谢宜洁得意扬扬向她示威的眼神,她隐忍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妒火和伤心在胸口狂燃,她想上前狠狠推开谢宜洁,再甩她几记耳光,警告她不准碰他。 她也真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有个人撞到了她,她才赫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然想将刚才的念头付诸行动,不由得骇然一震。 她的内心竟然因为嫉妒而变得这么可怕! 不!这不是她! 然而尽管她再否认,还是无法抹去先前看见围绕在孟清习身边那些女孩时,恨不得眼光能化成一把把的利刃,将她们一个个杀离他身边的激动情绪。 被自己心中的黑暗吓到,她脸色苍白的退回没人留意到的角落,微微颤抖着。 这样的自己,别说她不能接受,孟清习恐怕也会看不起她,想到他有一天将会用那种带着嫌恶的眼神看她,她觉得整个胸口都揪拧起来。 如果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的心变得这么丑恶,她宁愿……不要喜欢了。 惶然的走回自己房间,连灯也没开,她便摸黑躺上床,拉起薄被,将自己从头到脚密密盖住,无声的躲在被子里啜泣。 她不甘心! 就算现在他只是移情作用才对她好也没关系,她不想这样就放弃。她不相信这段日子与他在一起的快乐,只是她在自作多情,哪怕只有一些些,他对她有一些些的喜欢就好,这样的话,她便能有勇气继续等他,等他的爱和自己一样多,而不是信心全无的不安难过着。 “孟清习,你告诉我,其实你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对不对?”她哑着声问,回应她的只有眼眶滑落的热烫眼泪。 不知隔了多久,她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子梨,你在吗?”孟清习望向漆黑的房间。先前在大厅一直没看见她,他想她可能先回房里了,所以上来看看。 听到他的声音,宋子梨的心弦微微一颤,慌张的赶紧抹掉眼泪。 摁亮了灯,看见床上薄被拱起的人形,他唇边噙笑走到床边。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现在才十点,平时她都十一点就寝。 “我累了。” 见她用薄被把自己卷得像蛹一样,他伸手想将被拉开一些,免得她闷死自己,可她却死命拽着,不想让他看见她哭红的双眼。 “别把头蒙这么紧,这样会没有空气。”他温言哄劝。 “才不会。” 他在她床边坐下,隔着薄被宠溺的揉着她的头,知她睡觉一向习惯蒙着脸,也没再勉强拉开被子。 “今晚来了很多客人,是不是觉得很吵?”身为独子,他责无旁贷的必须担负起招待客人的责任,多少冷落了她。 听见他关怀的语气,闷在被里的宋子梨忍不住涌起一丝希冀,也许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她深吸一口气,隔着被子,鼓起勇气问:“我问你,杂志上写的事……是真的吗?”即使不久前曾经萌生不想再喜欢他的念头,但她还是没办法死心,因为她是这么这么的喜欢着他。 “你看了杂志的报导?”孟清习唇边扬起一抹愉快的笑。 他前阵子接受了一家商业性周刊的采访,访谈内容是关于他的经营理念,以及对国内外经济环境的看法,那家周刊在出刊前,曾将文章先寄来给他看过,主笔的记者写得还不错,没想到她竟也看了那篇报导。 “那篇报导……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他回答他和谢宜洁是假的,她就相信他。 她的问题令他失笑,“当然是真的。”采访时谈的内容虽然不深,但确实是他真实的想法,难不成她以为他是信口胡扯? 最后一丝希冀被这短短的五个字给劈得粉碎,宋子梨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只想逃离这些让自己变得可笑的一切。 “我困了,你出去,我想睡觉了。” 由于楼下还有客人要招呼,孟清习也无法待在这里太久,于是他顺从的起身离开,离开前,还顺手替她关上灯,因为她习惯关灯而眠,浑然不觉就在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她掀开薄被,露出一双哀戚的眼神,无声的为这段爱恋做最后的告别。 翌日,孟清习便到英国洽谈一件并购案,等他两周后从英国返回,这才得知子梨竟选了远在台南的w大。 她的理由是,“我不能像温室花朵,永远依托在孟家的保护伞下,也该学习独立生活了,不能事事依赖你们,再这样下去,连我都开始讨厌起这样的自己。” 她都这么说了,一向开明的孟氏夫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尊重她的决定,并说服一度不肯让她去南部读书的儿子接受。 孟氏夫妻都感觉得出来,子梨仿佛有些变了,孟清习自然也察觉到她有意的疏远,然而无论他如何询问或试探,她却什么都不肯说。 “清习,别把子梨逼太紧,否则她的反弹会更大,大学这几年不如就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一切等她毕业后再说。” 母亲的劝告令他不得不暂时松手,让她离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四年后 坐在办公桌前,宋子梨徐徐环顾这间董事长办公室。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兴奋中还透着一丝紧张,因为从今天开始,她不再只是元明公司挂名的董事长,而将实际参与元明的运作。 “董事长,这是总经理特别整理出来的营运报告,可以帮助您尽快了解公司目前的营运状况。”秘书杨文琪送进来一份报告书给她。 “谢谢。”她微笑接过。没想到苏华晴这么细心,连这个都替她设想到了。 “那我先出去了,董事长有什么事再拨内线给我,我的分机号码是15。”面对这位第一天上班的年轻董事长,杨文琪很友善的说。 其实她原本是总经理苏华晴的助理,为了协助她能尽快进入状况,总经理特别将她调到她身边担任秘书。 “嗯,谢谢。”秘书出去后,宋子梨努力让思绪恢复平静,拿起那份营运报告书仔细翻看。 事实上,自苏华晴接任元明的总经理后,每季都会定时寄一份公司的财务报表给她,让她了解公司的经营状况。 从那些财务报表里,可以看得出来,这几年来元明的业绩每年都维持高度成长。以往,元明的营业额一年最多大约只有十亿,但自苏华晴接任总经理以来,这些年来几乎都是呈倍数成长,今年的盈收据估可以上看七十亿。 她感到很欣慰,同时心里也很清楚,元明能有今天的规模,一切都是拜某个人所赐。 当初孟清习不知到哪里找来了苏华晴担任元明的总经理,据说当时大家看她那么年轻,以为除了那张好看的脸孔之外,没什么能力,谁知道她一做起事来的魄力和手段,连再强悍的男人都比不上。 就在她专注的看着报告书时,不久,秘书杨文琪又敲门进来。 “董事长,孟先生来了。” “孟先生?”他一愣,半晌才醒悟到她口中所指的人就是孟清习,她讶道,“噫,他不是要到法国半个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胸口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莫名的骚动,她暗骂自己没用,都四年了,还是无法忘情于他。 大学这四年来,除了上课之外,她到处打工兼差,美其名是想趁早累积一些社会经验,以利将来在管理父母留下来的公司时能很快进入状况,实则是想把闲暇的时间填得满满的,好让自己没空去想那个人。 她就这样逃避了他四年,同时也看着他在商场上崭露头角,展现令人惊叹的商业能力。 这时,她更加觉得自己离开他的决定是对的,追逐爱慕他的名媛千金多如过江之鲫,与那些女孩相比,她实在平凡无奇。 加上这几年来,随着孟氏集团的规模日益扩大,孟清习也愈来愈忙,出差洽公的机率更加频繁,一年里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待在国外。 她大一时,他每个月还会抽空来南部探望她一、两次,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她刻意的疏远下,仍是渐行渐远,再也无法回复到以前。 大二后,他来探望她的时间变成两、三个月一次,大三时变成三、四个月一次,大四这年,她只见过他两次。第二次还是在她前几天的毕业典礼上,他参加完她的毕业典礼后,就立刻飞往法国了。 “是,孟先生请董事长到会议室去,总经理也过去了,看起来似乎有急事。” “什么事?” “详情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公司的股票出了一些问题。” “股票?好,我立刻过去。” 宋子梨匆忙来到会议室,刚好听见苏华晴正在对孟清习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没有留意到这件事。”苏华晴的神色微露一丝自责,凝目看着前方白幕上从笔记型电脑里投影出来的数据。 “这不怪你,他们做得太隐秘了,差点连我都被瞒过去。如果不是前天我发觉成交量有些异常,也不会察觉到他们这两三个月来,竟然暗中不动声色的在收购股票。” 瞥见她进来,孟清习指示两名从孟氏带来的助理。“连上网路,把元明最新的股价秀出来。” 萤幕上立刻显示出元明的股价。 宋子梨瞟去一眼,仍是不解,“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过来这边坐下,一边看资料,我一边告诉你。”他醇雅的嗓音沉稳的说。待她一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他便问:“你看元明的股价,看出什么了吗?” 闻言,宋子梨仔细观察须臾,看不出什么异样,只看出一点,“股价比昨天上涨了1.5块。”公司股价上涨应该是好事呀,为什么他和苏华晴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成交量呢?”他再问。 “成交量……好像比平常还多一些。”想到刚才他们的谈话,她脱口问,“是有人在炒作元明的股票吗?” “不是炒作,而是有人有计画的在收购。” “收购元明的股票?为什么?”她蹙眉。 “你现在手里元明的股份大约有百分之三十二,依我估计,对方收购到的股票差不多有百分之十了,如果超过百分之十五,公司的经营权就可能要易主了。” “怎么可能?我拥有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他才百分之十五耶!” “如果此刻有人已经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再加上收购而来的百分之十五……” “啊,那就比我还多!”蓦然联想到什么,她失声惊呼,“难道是华泰集团……”元明的第二大股东是华泰集团,他们持有元明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见她终于明白,孟清习颔首。 “没错,华泰集团近来有意进军太阳能产业,所以打算吃了元明,他们找了个股市金主,暗中替他们收购元明的股票,半个月后,元明要召开董事会,届时如果他们手上的股份比你多,经营权自然就落在他们手上了。” 听他这么一说,宋子梨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想到有可能会失掉这间父母一手创立的公司,她情急之下抓住孟清习的手。 “我不能让爸妈的心血在我手上失去!” 低眸觑了一眼她握住他的手,孟清习眸底隐隐滑过一丝异色,轻声安抚。 “别担心,我既然赶回来,就不会让元明易主。”这是这四年来她第一次主动碰他,好怀念,不枉他一察觉有异就马上赶回来了。 他的话瞬间安抚了宋子梨紧张的情绪。 “那我们该怎么做?” 他对苏华晴下达了一个指示。“华晴,你把一个月后元明将收购崎晶的消息在两天后发布出去。” 闻言,苏华晴有些疑惑的开口,“这消息一旦放出去,元明的股票有九成一定会上涨,虽然对手会增加费用,但相对的,我们也一样。” 收购崎晶对元明在提高产能与生产线的整合上有很大的帮助,一旦消息发布出去,分析师应该会提高元明的评等,股价势必上涨,这道理孟清习不可能不懂。 “我们不需要在市场上收购元明的股票,你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我保证他们一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留意到身边人也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只问,“子梨,你相信我吗?” 虽然看不出来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她相信他的能力,宋子梨毫不犹豫的点头,“相信。” 见到她脸上全然信赖的神色,孟清习俊美的脸庞上扬起满意一笑。 “中午一起吃饭,我再向你解释我打算怎么做。” 闻言,苏华晴美眸掠过一抹玩味的眸光,若有所思的看向他。蛰伏了数年,看来某人准备要出击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你是说百分之二十?”宋子梨吃惊得瞠大眼。 孟清习亲匿的将她落在颊畔的秀发拨拢到耳后。 “没错,我手上能掌握到百分之二十的元明股份,所以你不必担心经营权会易主。”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元明的股份?”因为他适才所说的话感到困惑,她没注意到他亲密的举措。 “不是我名下拥有的。”他的拇指滑过她柔细的粉颊,再轻轻擦过她樱红柔软的唇瓣。等了她四年,她再次回到他身边,这次他打算要收网了,放任她四年,也够久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还在困惑,她仍旧没发现自己的豆腐快被吃光了。 “那些股票是在外资手上。”名义上是挂名在外资手上,然而实际持有人却是孟氏集团,因为那些外资公司是孟氏转投资的公司,表面上各自独立,所有的资金却是来自孟氏。 “既然股票在外资手上,你又怎么能掌握那些股份?” “关于这件事,我明天中午再告诉你,菜都冷了,先吃饭吧。”扬起温和一笑,他狡猾的订下明日的午餐之约。餐厅包厢的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肴,他替她夹了些到她碗里。 “对了,你不是要在法国的分公司待半个月吗?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回来?”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光是坐在他身边,自己的心便莫名的跳快了一拍。 不记得有多久,他们不曾再这样坐下来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 “我前天在法国,透过网路发现到元明的股票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便清查了这三个月来的成交量,确定有人在暗中搞鬼后,就立刻赶回来。”这几年,当他在看自家公司股票的异动时,也会同时注意元明的消息。 因为他很清楚元明对她有什么样的意义,若是她父母一手创立的公司从她手中消失,她一定会受不了。 而会让她无法忍受的事,他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听见他竟是为了元明的事而特地赶回来,宋子梨心口顿时涌起一股热气,这几年来强迫自己筑起的心墙,忍不住微微动摇起来。 第七章 不到几天的时间,华泰集团收购元明公司股票的事便由暗转明,因为华泰手里握有的股份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五,成为元明最大的股东,一举拿下元明的经营权似乎已成定局。 这是宋子梨第一次以董事长的身分出席董事会,以往,都是由她授权给苏华晴,请她代为参加的。 她神色有些紧绷,倾听着华泰集团代表所说的话。 “……如各位所见,由于我们手上握有的股份超过了宋小姐所持有的股份,所以将由我们来推派董事长。” 听到这里,她徐徐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从容。 “等一下,我这边有几份授权书,请常律师检查确认无误后,拿给几位董监事过目。” 就在大家以为华泰笃定要吃下元明时,她突如其来的话令在场的人一阵错愕。 元明公司专属的法律顾问常怡心闻言,起身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文件,低头仔细浏览过后,讶异的将文件传给在场的几名董监事阅览。 华泰集团的代表在看见那几张授权书时,震惊得变了脸。 “这怎么可能?”那些授权书分别来自于五家持有元明公司股份的外资,这些股份加起来共计有百分之二十。换言之,加上宋子梨手上所拥有的百分之三十二,她手里总共掌控了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 “莫非谢副总怀疑这些授权书是伪造的吗?”她脸色平静的看着他。 “这……”华泰集团的代表没有料到,她竟然早就先一步取得这些外资的支持,他们还一直以为宋子梨不知道他们在暗中收购元明股票的事,看来她早就知情了,还藉此反将了他们一军。 “这些授权书没有问题。”常律师出声证明这些文件无误。 三名华泰集团的代表神色凝重的互觑一眼,其中一人走到角落拨了一通电话回总公司请示,将这里的事回报后,才脸色难看的走回来,低声对同伴耳语了几句,然后看向宋子梨。 “恭喜宋董事长保住了经营权,我们先告辞了。” 闻言,宋子梨几乎不敢置信她竟然这么轻易就击退华泰集团! 不,这不是她的功劳,一切都是孟清习一手策画的,若不是他,她今天可能没办法保住父母一手创立的公司。 她兴奋得想立刻见他! 按捺住激昂的情绪,等董监事改选完之后,她才脚步匆匆的离开会议室,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想打电话告诉孟清习刚才董事会的结果。 只是经过一名职员的办公桌前,她不经意瞥见掉落在地上的一本杂志,摊开的内页上刊登了一张照片──昏黄的灯光下,一男一女从一家俱乐部相偕走了出来,拍摄时间是半夜两点。 她弯身捡起杂志,注视着那张照片,胸口熟悉的痛感再度冒出,宛如迎面被打了一拳,激动的心情霎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忍的窒息。 发现杂志被自家董事长捡起来的职员,尴尬的站了起来,刚想开口,便听见自家董事长问:“这本杂志是你的吗?” “呃,是。” “可以借我吗?” 很意外她会这么说,那名职员赶紧答道:“我看完了,如果董事长想看,就送给您,不用还我了。” “谢谢。”她勉强挤出一笑,才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背倚门板,宋子梨摊开适才看见的那页报导,垂目看着标题──半夜会美人?!她会是孟清习的真命天女吗? 文章的内文则写着── 在孟清习加入孟氏集团这几年,他一手将孟氏推上亚洲十大集团之列,在商场上展现的惊人才智与俊美绝伦的外貌,早已成为不少女孩的梦中情人。 虽然绯闻对象不少,然而究竟谁才是他的真命天女却是众说纷纭,会是这位夜半与他一起亲匿离开夜光俱乐部的女子吗?还是…… 看到这,她啪地一声阖上杂志,苦涩的勾唇自嘲。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彻底逐出她的心,不能再动摇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琪姊,这份财务报表好像有问题。” “是吗?”杨文琪走近看了一眼,“啊,这是上季的财务报表,会计室可能送错了,我叫他们重新再送一份给董事长。” 杨文琪走到门边,陡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又回头提醒。 “对了,董事长,孟先生今天中午要过来接你一起午餐,你别忘了。” 闻言,宋子梨神色微微一变,“啊,琪姊,我突然想到我中午有事,你帮我……” 杨文琪翻翻白眼。怎么又来了!“董事长的行程我记得很清楚,你今天中午除了与孟先生的午餐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事。” “我是说我有一些私事……”她还想挣扎。 杨文琪索性警告她。“你再这样躲下去,惹毛孟先生我可不管哦,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有多可怕吧。” 与孟清习共事过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情可不像外表那样如天使般善良无害,一旦惹火他,他的手段会让人毕生难忘。 在宋子梨还未正式接手元明公司董事长之前,公司一切的事情虽然都是由苏华晴运筹帷幄,然而孟清习才是幕后真正决定一切的人。 比起孟氏集团动辄数千亿甚至上兆元的营收,元明可以说只是间小公司,然而他却仍花了不少时间关注。 尤其是赵琴刚过世那段时日,他趁机将公司内部的人事做了一番调整,还找来苏华晴接任总经理,这才带领元明开创出另一番新的境界。 “我……”宋子梨一脸为难,可怜兮兮的问:“真的推不掉吗?” “如果董事长真的想推掉,那就自己打电话给他,这是私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杨文琪耸耸肩。 “琪姊~”她不死心的拉着她的手撒娇。“拜托啦,再帮我一次就好。” “叫琪妈也没用!这次我真的不敢再帮你了,你也不希望明天看不到我出现在公司吧?” “没那么严重吧?” “董事长,你不知推掉几次了,孟先生昨天已经警告我,如果今天再帮你找借口,就会送我一桶汽油加一支番仔火。”杨文琪双手一摊。“你忍心看着我死无全尸吗?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他又不会吃了你,干么这么怕他?” “我才不怕他呢!”见琪姊死活都不肯帮她,宋子梨自暴自弃的嘟起嘴,“算了,去就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杨文琪不禁噗哧一笑,“吱,又不是让你去拚命……”她话说到一半,看到走进办公室的男子时,讶道,“噫,孟先生,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瞥了一眼壁钟,才十一点二十分,他早来了四十分钟。 “事情忙完就先过来了,你刚说谁要去拚命?”孟清习悦耳的嗓音轻问。他不早一点过来,有人恐怕又要逃走了。 杨文琪机伶的将刚才的话给圆了过去,“呃、我是说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董事长不需要拚命加班工作。” “子梨刚接手公司,难免心急着想尽快了解公司的一切业务,”那双迷死人的双眸睐向目标人物,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样好了,子梨,公司的事我也多少了解一些,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谢谢。”她神色疏冷的道谢。 “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看见杨文琪出去了,孟清习才在她办公桌前坐下,“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了解吗?” “……暂时没有。”垂眼把玩着手上的笔,她不想看他。 都四年了,她还是无法将心头深种的情苗摘除,原本以为只要拉远距离,不看不想不问,时间就会淡化那份感情,没想到她这么没用,才吃了几次饭,所有不该存在的感情就又不争气的全部冒了出来。 明明这几年来,与他传出绯闻的对象有增无减,每次看到她就心痛一次,为什么她总是学不乖呢? 她不想再陷入这样无止境的痛苦轮回里,她想彻底摆脱掉他,不要再难过心痛了…… 徐徐拉开抽屉,取出昨天事先填好的离婚协议书,耳畔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子梨,你已经毕业,爸妈问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闻言,她迟疑了下,又将离婚协议书塞回去,关上抽屉。 这几年来她虽在南部,但孟伯母仍常常打电话给她嘘寒问暖,对她犹如亲女儿一样,如果由她先提出离婚的事,不知道孟伯母孟伯父会不会认为她这么做很忘恩负义? 还是由他来提吧,如果他真的有了心仪的对象,一定会主动对她开口的。 “我现在住在我原来的家,觉得很习惯,不用麻烦了。”大学一毕业,她便瞒着孟家,悄悄搬回以前与父母同住的那间房子。 孟伯母知道后曾打电话来问过她,她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解释,孟伯母体贴的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叮嘱她要多注意安全。 孟清习十指轻搭,美丽的双瞳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见他不发一语,只是瞪着她看,宋子梨被他审视的眼神看得更加心慌意乱。 半晌,他才慢悠悠说:“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这一闹就四年,还不够吗?” 前几天中午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吃午餐,然而董事会那天之后,她的态度又变回跟这四年来一样,开始躲他,就跟先前她的遽然疏离一样,令他完全摸不着头绪,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 “我才没有在闹别扭。”干么把她说得像闹脾气的小孩一样。 “没有为什么不肯搬回来?”他已经给她四年的自由,还不够吗? “我住在自己的家有什么不对?” “你已经嫁给我了,我家就是你家。”他眉心微敛,耐性渐失。 “那个婚姻根本只是假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她冲动得脱口而出。 “假的?你是这么想的?”他微眯起眼。 既然已经说出来,她索性再说:“我从头到尾都很清楚,你只是为了要帮助我逃避亲戚的收养,所以才跟我结婚,这件事我一直很感激你,如果你想离婚,我随时可以签字。” 听见这话,孟清习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全部敛起,复杂的眼神阴沉的望住她。 宋子梨突然觉得办公室里的温度顷刻间陡降,有股寒意让她不由自主的从头冷到脚。 她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面无表情得令人骇然,那寒漠森冷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狠狠朝她直射过来。 令人窒息凛然的沉默不知经过了多久,他出其不意的起身,不发一语的旋身离开。 愕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接着看到办公室的门再度被阖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可以感觉得出来,他非常震怒,所以他……不会再来找她了吧? 紧咬着唇,宋子梨双手掩面,强忍住想哭的冲动,不断告诉自己,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好半晌,等鼻头的酸涩渐渐平息后,她打开左侧的抽屉,取出前几天捡到的那本杂志,翻开杂志内页,低眸盯着上面的照片。 既依恋又心痛的看了许久后,宋子梨才闭上仍旧泛红的眼,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样也好,只要他不再来扰乱我的心,我就可以将他彻底放下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只是很可惜,上天似乎并不想让宋子梨放下。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一回到家,发现家里居然多了个人,她愕然惊呼。 “你不回来履行同居义务,只好我搬过来了。”孟清习露出优雅的微笑。 “什么意思?”她呆愣的站在原地。 “我们既然结婚了,就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就有义务要履行同居义务,你不想回孟家,我只好搬过来。”他很亲切的睐着她,慢条斯理再说,“之前是考虑你还在读书,所以我不强迫你,但现在你已经毕业,也已经成年了,我郑重要求你履行身为一个妻子的责任与义务。” 宋子梨惊愕得张大嘴,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一时竟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听清楚了吗?”他扬睫一笑,“我也会履行我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他爱怜的轻抚她错愕的脸庞。 被这么一碰,她终于回神。他他他他的意思……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这时,孟清习又再投下一颗震撼弹──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同睡一间房、一张床。” “你说什么?!” “我们是夫妻,本来就该同床共枕。”他索性说得更白一点。 “那个、你、可是、我……”她整个人一时慌了、乱了,在她原本以为他不会再出现时,他竟然搬来她家,还说出要跟她同床共枕这种令人遐想的暧昧话语…… “不要一脸傻样,快去换衣服,我订了餐厅,庆祝我们终于成为正式夫妻。” “啊?”正式夫妻?! “还啊什么,是不是要我帮你换?”他笑着半推她进房间。 宋子梨还处在震惊中,但在他的催促下,她仍是呆呆的换了衣服,跟着他一起来到一家法国餐厅。 孟清习为两人各倒了一杯白酒,举杯笑吟吟地说:“来,祝我们白首偕老、一生恩爱。” 他的笑容太炫目,她痴了、傻了,怔怔的举起酒杯与他轻击。 他喝了一半,接着将自己的酒杯递给她,“拿着。”再从她手里接过她的酒。“这是我们的交杯酒,喝完它。” 她一脸茫然的任由他摆布,柔顺的喝完他酒杯里的酒,看见他也一口饮完她的那杯。 然后,像被什么吓到一样,猛然回了神。 “你到底在做什么?!” 孟清习唇瓣扬起笑纹,“庆祝你正式成为孟太太。” “什么孟太太?我们结婚的事根本……” “我从头到尾都不曾把它当成是假的。”握住她的手,他看着她空无一物的无名指,“当初考虑到我们年纪还小,所以没们戴上婚戒,明天开始,把它戴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说……他从来都不曾把婚约当作假的,还要她带着戒指,这样是……他心里有她吗? 他眉一挑,定定凝看她,“当然知道,这几年来我太放任你,才会让你毫无身为我妻子的自觉,今后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守了她四年,纵容了她四年,现在,他不容许她再逃避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双人床被换了一副新的床单,还有一对新的枕头。 之前进来换衣服时宋子梨还没注意到,此刻从餐厅回来,她才发现房里多了不少的东西。 就在她惊愕的看着那些不属于她的物品时,身后突然有一双手拥住了她。 “子梨,一起洗鸳鸯浴吧。”温醇的嗓音透着一丝挑逗。 闻言,她的脸孔轰地涨红,“谁、谁要跟你洗鸳鸯浴?你这个大色狼放手!”她想推开他,却发觉他抱得很紧,温热的气息呼在她敏感的耳后,惹得她心尖一阵轻颤。 孟清习低笑,“色狼?我们可是夫妻,一起洗澡有什么不对?”他的胸膛熨贴着她的背,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腮颊,轻吮了下她的唇。 她宛如被高压电给电到,动弹不得的同时,一阵战栗的电流窜过全身。 可恶的卑鄙小人,不准再这样色诱她!只用一句从来都没有把婚约当假的就带过,她就算有点开心,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受到诱惑。 没错,若无其事的转过去,用最冷漠的微笑轻蔑的注视他,然后告诉他,老娘才不吃你这一套,给我滚出去!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依照心里所想的计画来做,嘴角缓缓噙起冷酷一笑,旋过身,张嘴正要开口── “啊、唔、嗯……”措手不及的,她的嘴被温润的唇瓣含住,将她所有的话一并吞下去。 宋子梨愕然的瞠大眼,不是这样,她是要、要…… 他灼烈的吻犹如狂风暴雨,一上来就将她吻得晕头转向、神魂颠倒、无法思考。 她忘了要拒绝、忘了叫他滚,宋子梨双手更在情不自禁中攀附上他的颈。 孟清习对她的渴望隐忍得太久,久到他再也无法忍下去,狂野的想要占有她所有的一切,让她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不准她那张迷人却又可恶的嘴再吐出令他生气的话,不准她否认她早已是他妻子的事实。 之前为了保护还在念书的她,他不敢向外界公布自己已婚的身分,现在她已毕业,也该为她正名了,否则再继续放任她下去,也许她会就此展翅高飞,一去不回。 宋子梨不记得他们是怎么滚到床上去的,也不记得究竟是谁先脱了谁的衣服,只知道那一吻像着火一样,烧光了她所有的理智与坚持…… 第八章 醒来,记起昨夜的狂欢纵欲,宋子梨羞愧的迅速起身,几乎是逃命般的奔进浴室里。 冲洗干净,系上浴巾前,她蓦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吻痕,顿时满脸通红,羞愧得更加想死。 噢,昨天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会跟他……她是鬼迷心窍了吗?竟然那么轻易就中了他的美男计! “该死的千年九尾狐狸精!”她红着脸低咒。 浴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传来低沉愉悦的笑声。 “你这只小妖精在骂谁是狐狸精?” “你说谁是小妖精?”闻言,她回头忿忿瞪住闲笑倚在门前的男子,看见他毫不羞耻的光裸着身躯站在那里,脸孔再次暴红,赶紧收回眼神。 孟清习扬唇而笑,朝她走近。“除了你这小妖精,还有谁能这样迷惑我?”昨夜原本想先跟她洗个浪漫的鸳鸯浴,培养一下情调,岂知一个吻就让他当场失控。 “你才是千年狐狸精,只会用那种不入流的美男计色诱人!”而她竟然不争气的就这样被他给诱惑了去,可恨哪! 孟清习欢快的畅笑出声,手指卷缠着她那头蓬松鬈发,从她身后舒臂环抱住她,浅笑吟吟。 “亲爱的老婆,我昨夜可是非常尽心尽力让你度过一个难忘而美妙的夜晚,不是吗?” 从镜子里看见他那副笑咪咪的得意嘴脸,宋子梨暗暗磨牙,眉一拧,手肘突然往后一顶。 腹部被她猛地一撞,孟清习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因此放开她。 “啧,怎么,我昨晚还没有满足你吗?没问题,今天一定让你满足到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啊……”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子便陡然被他转过来,接着嘴立刻被封住。 孟清习横抱起她走到浴缸,将她放倒在里头,然后倏地挤入她修长白皙的双腿间,将她的腿拉缠到他的腰。 “啊……”这次他进来得很猛,她的嘴除了发出呻吟,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在狂喜的欲潮来袭前,她模模糊糊的想,这么亲密的交缠只能和真正心爱的人一起分享,所以他……应该也是爱她的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董事长,你感冒了吗?”听见上司的嗓音有些沙哑,杨文琪关心的问。 “嗯。”宋子梨心虚的低应了声,不敢面对她关切的眼神。 “去看医生了吗?” “不用了,只是一点小感冒,明天就好了。”看医生?要她跟医生说她是因为做那种事,呻吟到叫哑嗓子吗?这么丢人的事她可说不出口! “哪有那么快,感冒起码也要五、六天才会完全好,我觉得董事长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眼尖的瞄见上司高领衬衫内的颈子似乎有可疑的痕迹,她忍不住眯起眼细看。 浑然不觉的宋子梨只是敷衍的点头。“嗯,好,那我晚一点再去。” 桌上的内线电话这时突然响起,杨文琪立刻接起,同时又朝她投来的探询眼神。 “什么事?”被看得毛毛的,宋子梨皱眉问。 “董事长,三线,孟先生打来的电话。” “孟……”她嘴角微抽动了下,瞥见她还古怪的看着自己,只得挤出一笑,“呃,琪姊,我要接电话,你也去忙吧。” “好。”杨文琪看清了她脖子上的真的是吻痕,才偷笑着走出门。 看见她出去,宋子梨这才接起电话,劈头便没好气的说:“干么?” “声音好点没?要不要我买喉片给你?”话筒里传来一声愉快的轻笑。 她咬牙切齿,脸却很红。“不用你的假好心!”她会这样,是谁害的?他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 “还能骂人,听起来应该还不错。”笑声里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宠溺,“中午我过去接你一起吃饭。” “我不……” 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孟清习迅速接着说:“就这样,我要开会了,中午见。”说完便迳自挂断电话。 握着话筒,宋子梨怔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低吼,“什么就这样呀!我有答应你吗?” 没好气的挂回话筒,却不经意瞥见无名指上今早被他戴上的婚戒,原本的气怒瞬间消失,微甜的恋爱草莓味道淡淡在心中漾开。 没错,她应该要更有自信一些,自己可是他选上的人,他愿意在她手上戴上厮守一辈子的承诺,就算不如他优秀那又如何?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典雅钻戒秀气地发出幽亮光芒,无声回应她的话。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该换一张新的床了。”刚做完一场激烈运动,孟清习拥着妻子,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每次与她欢爱时,随着他的动作,床铺便会发出一些嘎吱声,听起来好像快塌了一样。 这张床确实是很旧了,起码有十几年,早该换了,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跟他抬杠。“不喜欢你搬回去呀。”她懒懒的轻阖着眼,玩着他的手指。 他们同床共寝已经有半个月了,每次他一进房间,就开始使出美男计勾引她,而她也每次都很没用的被勾引,因此住在一起的十几天来,他们几乎夜夜缠绵。 “不是我搬回去,而是我们一起搬回去。”他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宋子梨沉吟着考虑他的建议。两人一起住在这里,将孟伯母、孟伯父撇在孟家,确实是不太好。 “爸妈一直在问我们什么时候搬回去。” “孟伯母她……” 他轻点了下她的鼻。“什么孟伯母?该叫妈了。” 从小就叫惯了孟伯母,即使住在孟家时她也改不了口,孟伯母和孟伯父也没强迫她改,突然间要她改口,她一时还真叫不出来。 “他们……知道我们的事吗?”她指的是两人已经有夫妻之实的事。 “知道,所以才催我们尽快搬回去,准备要为我们再举行一场婚礼。” “要再举行一场婚礼,为什么?”他们不是已经结过婚了? “当时因为岳母的病,所以我们的婚结得很匆促,爸妈希望再举办一场婚礼,将你正式介绍给亲朋好友。” 宋子梨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感动。原来孟伯父、孟伯母是真的打从心里认定她是孟家的媳妇,她还一直以为他们只是碍于与妈妈的约定。 “你当时到底为什么会愿意……娶我?”她试探地问出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 孟清习故意逗她,宠爱的捏了捏她的俏脸,“因为你长得像肥妞呀。” 她一愕,涩涩地问:“我到底哪一点像肥妞了?” 他揉着她的鬈发,笑着说:“呐,你这卷卷的头发像,圆滚滚的眼睛像,开朗娇憨的气质像,还有你笑起来的样子像。” “你眼睛有毛病呀,我是人,怎么可能像一条狗?”她怒瞪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提起往事,孟清习悠然的对她说出心里的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没有理由的,我就觉得你跟肥妞很像,那时候不懂事,我还问你妈能不能把你送给我。” 闻言,她胸口一窒,有些生气,但又觉得跟一只狗,而且还是已经死去很多年的狗吃醋很可笑。 “你就那么爱肥妞?到现在都忘不了它?” “嗯,我以后不会再养其他宠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陪伴过我的那些日子。” 就犹如他始终无法忘情于她。也许当初是因为觉得她像肥妞而接近,然而相处久了,发现她真的很可爱,情愫也在不知不觉中滋长蔓生。 他察觉自己心意那年,是在他十三岁,即将独自前往瑞士就读莫菲尔学院时。 那时他对她有着万般不舍,几乎不想离开她,可后来母亲告诉他── “一个男孩子如果没有优秀的能力,就无法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孩哦。”所以他才决定去念莫菲尔学院。 听见他这番真情流露的话,宋子梨更加羡慕起肥妞,可以得到他毫不掩饰的爱语。 为什么,他就是不对她说呢? 虽然他已为她戴上戒指,也和她有了亲密关系,可是却迟迟没有对她说那一句话,女人最想听的那一句。 天啊!她居然真的在跟狗吃醋! 甩甩头,她咬了他一口泄愤,对上他不明所以的视线,只是扮了个鬼脸。 没关系,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不会说,她会耐心等待,只是在这段时间,他也别想听到她藏了很久的心情,这就算是对他的惩罚好了,对,就是这样!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中午,宋子梨与何筱玲一起吃饭,何筱玲忽然歪着头打量好友。 “干么这样看我?” “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她托腮审视着,接着眼睛一眯,迅雷不及掩耳的探出手,拨开她的衣领,指着上面的吻痕,像抓奸在床的丈夫一样叫了起来,“吼,被我抓到了,还不老实招来,这是谁种的草莓?!” 宋子梨脸孔顿时尴尬的涨红,轻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将她和孟清习的事告诉她,考虑片刻,她决定趁这个时候坦白告诉好友。 “筱玲,其实我和……” 她话还没说完,何筱玲忽然拉了拉她的手,指着餐厅玻璃门外站着的两名男女。 “欸,那不是孟清习吗?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是谁啊?” 宋子梨回头,顺着她的手望向玻璃门外,眼中立即映入一抹熟到不能再熟的颐长身影,瞥见他身边站着的那名女子,她脱口说:“是华晴姊。” “啊,对,就是你们公司的总经理嘛!难怪我觉得眼熟。欸,你看见没,苏华晴挽着孟清习的手臂耶,还对他笑得那么甜美妩媚。”她们的位置距离玻璃门不远,可以让她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她看见孟清习抬手,亲匿的替苏华晴拨弄落在颊畔的发丝,接着俯下脸迎向她,两张脸就那样密密靠在一起,虽然没看见他们嘴对嘴接吻,但那亲密的模样,任谁都可以想像得出他们在做什么。 何筱玲瞪大眼,摇着好友的手问:“欸,子梨,他们两个人在交往吗?” 宋子梨震愕得定定注视着杵在玻璃门外看似在拥吻的两人,这一瞬间,只觉得好像有人拿了条鞭子狠狠鞭在她的心上,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何筱玲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看他们那么亲密的模样,简直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她宋子梨算什么?这些日子来的甜蜜难道都只是一种假象?那些缠绵的夜晚,也只是欲望的发泄,无关乎情爱? 难道……他不说爱,是因为他的爱早就给了人,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看见苏华晴挽着孟清习的手相偕离开,何筱玲这才转回眼神,也终于留意到好友僵凝苍白的神色。 “子梨,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想先回去。”她双臂环胸,颤巍巍的起身,身子因过于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迳自起身后,她直接走出餐厅,甚至忘了自己是开车来的,在饭店门口拦了辆计程车就跳了上去。 原来,原来这一阵子的幸福全是假的。 原来,那个人终究还是不属于她…… 想起这几夜狂热的缠绵,她忽然觉得那是一种羞辱。 为这种人哭不值得,不值得啊! 可尽管这么想,她的泪涌出的速度却很惊人。 她放纵的告诉自己,只哭这一次就好,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为那个混蛋再掉泪了,她发誓。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听见门铃响起,宋子梨完全没有动的意思。 她换了门锁,同时在门的内侧加了一道门栓,所以孟清习进不来。 门铃响完没多久,室内电话就跟着响起,她没接,直到电话反覆响了几次,她才慢吞吞的拿起话筒。 “子梨,开门!” “你的行李我都让人送回孟家了。”她的语气冰冷。 “为什么这么做?”闻言,孟清习微透着怒气质问。 “律师还没通知你吗?”今天下午,她去了趟律师事务所,委托律师替她办理离婚的手续。 “子梨,你先把门打开再说。”一个小时前,他忽然接到一位律师的电话,本来还以为对方打错了,一再确认后,才不得不相信她竟然找了律师要跟他办离婚! 这实在太突然了,今天出门前,她明明还对他有说有笑,他无法理解为何短短时间内竟会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打她的手机想问个清楚,她一直不接,打到公司去,杨文琪却说她中午离开后就没再回去,他急昏头了,最后才想到她可能先回家,这才赶回来,却发现门外的锁被换掉了。 “我很累,不想再见到你,你回去吧,不要再来烦我。”漠然的说毕,她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同时将屋里的电话插头一并拔掉,不再接听他任何来电。 “子梨……”孟清习气急败坏的低吼,看着手里的手机,再试着打电话给她,却没有回应,他烦乱的在门口徘徊着,无法静下心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凝眸寻思片刻,打了一通电话给杨文琪,仔细询问她今天子梨在公司有没有任何异样。 “……没有,董事长跟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记得你之前告诉我,子梨她中午出去,她去了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他不放弃的再问。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好像听她说要跟以前的一个同学吃午餐。” “以前的同学?有说对方是谁吗?”孟清习蹙起眉峰。 杨文琪想了想,“没有欸。孟先生,董事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轻吐两个字后,他收起手机,思忖着妻子中午究竟跟谁见了面。 最后,他终于想到一个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坐在咖啡厅,何筱玲注视眼前赏心悦目的美男子,还是不禁感到心跳加快。 “怎么突然间约我这种感情很廉价的人出来?”她故意揶揄。少年时向他告白,却反而被羞辱了一顿的事,她虽已不介意,却没忘记。 “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子梨的事。”没理会她话里的讽刺,孟清习直接说明来意。“你中午跟子梨见面,有发生什么事吗?” 有些纳闷他的话,何筱玲想了下摇头。“没发生什么事呀,怎么了吗?” “子梨要跟我离婚。”他敛眉凝目,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何筱玲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愕然的瞪住他,“你刚才说的是离婚这两个字吗?” “没错。”孟清习有些不解她惊讶的反应,略一思索,奇怪的问,“难道你不知道我跟子梨结婚的事?”她和子梨是好友,他以为子梨应该会告诉她这件事。 “你们结婚了?!”她吃惊得张大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见她这副神情,他已经明白子梨真的什么都没告诉她。 “我们是在她母亲过世前几天结的婚。” “这个家伙……竟然什么都没说!”何筱玲忿忿不平的骂道。亏她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连她这个好友都瞒,太不够意思了。 噫,等一下,这么说来,中午她脸色之所以那么难看,难道是因为…… “你既然跟子梨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的女人?”她狠狠瞪住眼前人。 不明白她的指责从何而来,孟清习正色驳斥,“我从没有招惹过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何筱玲不齿的斜眼瞄他。“你说谎还真是面不改色呀,我今天中午跟子梨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狡辩。” “你们看到什么?”闻言,他猛然忆起中午的事,刹那间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何筱玲冷冷一嗤,“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亲眼看到你跟苏华晴浓情蜜意,浑然忘我的当众吻了起来。” “该死!当初果然不该答应华晴帮她这个忙!”孟清习忍不住低咒,“事实不是你们看见的那样。” 她冷笑,“那是怎样?莫非我和子梨那一刻都得了幻觉,看错了,你不是在吻苏华晴,而是在跟她谈公事吗?!” 他澄清,“我确实没吻她,那只是利用借位的错觉,让人看起来好像我在吻她。当初找她接掌元明的总经理时,我欠她一个人情,所以她才要求我配合跟她演这场戏给某个人看。” 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觉得他不像在说谎,何筱玲有些相信了他的话。 “是这样哦。”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好奇的问,“欸,你是因为喜欢子梨才跟她结婚,还是因为你们两个人的妈妈是好朋友的关系?” “前者。”他缓缓再出声,“当年我以为是子梨鼓励你来向我告白,我很生气,所以才会对你说出那种话,我向你道歉。” 听到这句迟来的抱歉,她先是一愣,接着露出释怀的笑容,挥了挥手,笑道:“原来如此,算了,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了。” 她不再质疑孟清习对子梨的感情了,能让一个年仅十八、九岁的少年,心甘情愿去娶一个女孩,除了喜欢还有什么原因? 何况他还是个这么出色,能力又卓绝的人,是没有人能强逼着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总算得知子梨忽然转变的原因,孟清习起身就要走,想尽快去向子梨解释,陡然思及一事,再坐回原位,开口问:“我想再请问你一件事,你知道四年前子梨为何突然对我刻意疏远的事吗?” 她轻摇螓首,“我不知道,子梨连跟你结婚的事都没向我透露过,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什么。” 他眉心轻拧。“你再想想,一定有什么原因。”就跟这次的事一样,绝对是事出有因。 “呃……”何筱玲低头仔细回想了半晌,蓦地记起一事,“啊,有了!那次我跟她到书局去,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登在杂志上。” “我的照片?” “对啊,那是一本八卦杂志,是你和一个富家千金的绯闻……”她忽然想到,从那次之后,每次只要有孟清习的绯闻,闲聊间她都会告诉子梨,啊,该不会是因为这样……她心虚的飘开眼神。 但她的神情早就全落入孟清习的眼里,他敛眉追问:“该不会怎样?” “那个,呵呵,也没什么啦……”她想打哈哈混过去,但面对他紧迫盯人的威吓眼神,突然感到背脊僵硬、头皮发麻。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清习沉声道,嗓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就……”她一凛,吓得登时脱口,“就每次我看到杂志上登有你的绯闻时,都会告诉子梨,我在想,子梨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样……”她被他愈来愈凌厉的视线看得说不下去了。 他的绯闻?他从来不曾在意过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报导,却作梦也没想到,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些绯闻而让子梨误会了他。 “其实有好几个绯闻我知道都是假的,是那些女人想跟你攀关系,好提升自己的身价。不过上一期xx杂志报导你跟一个女人凌晨两三点从俱乐部里出来,你们两人应该是关系不浅吧?”何筱玲说着又皱起眉。 “俱乐部?”那该死的杂志竟然连这个都登出来!“她是我一个朋友的未婚妻,那天我只是受人之托,顺路送她回去。” 那晚他跟几个以前一起在莫菲尔学院读书的同学餐叙,大家兴致高昂,聊到快两点他才先离开,其他的人还在继续聊,他受周未尘之托,送他未婚妻回家。 “是这样哦!八卦杂志还写成那样,说得好像亲眼看见你们在俱乐部里开房间,翻云覆雨……”看见他一脸阴鸷的脸色,何筱玲识趣的不敢再说下去。 第九章 “你跟她解释了没有?”昨夜,孟清习特地托苏华晴向妻子说明前因后果。 看着一向气定神闲、优雅自若的男人此刻竟难得露出急切的神情,苏华晴强忍住想揶揄他的念头,扬起娟秀的黛眉点头。 “我昨天接到你的电话就打给她了,但她没开机,所以今天一早我又再打给她,向她解释过了。”柔润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强悍,端雅清丽的容貌散发着笃定的自信,令她整个人透着一股怡然自得的风韵。 “那她怎么说?”孟清习连忙追问。 “她说她了解了。”她眸光带着兴味,好整以暇的欣赏他少见的焦虑神态。虽然他从来没有透露过他和子梨的事,但几年前,她接掌元明的总经理之后,就隐约察觉到什么了。 如果不是那么在乎子梨,他又何必那么费心的将她找来元明,还因此欠下她一个人情? “就这样?”他狐疑。 “就这样。” “那她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 “我也是来了公司,才从文琪那里听说她请假的事。” 孟清习蹙眉,在苏华晴的办公室里踱步沉吟。 不久前,杨文琪告诉他子梨打电话通知她,她这几天要请假的事,“交代完手机就关机了,无法再联络上。 按理,苏华晴将误会都澄清了,她没道理还不想见他,可她刻意选在这时候请假,摆明了就是想避开他。 这时苏华晴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记得今早和她通话时,她最后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时她没听仔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这句话。 孟清习眉峰轻拢,“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了下说:“很显然,你们之间的问题,并非始自于我跟你的这件事。” 他细思须臾,倏地明白了那句话里的含意。 这几年来八卦杂志登载的那些莫须有绯闻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她恐怕真的以为他是那种滥情的人吧。 可她竟然一点都不相信他,宁愿相信那些八卦杂志的报导! 看来他与子梨之间确实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华晴的事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见他脸上有丝恍然的神色,苏华晴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他没回答,只道:“我先走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宋子梨离家四天才回来。 这四天里她想了很多事,也接受了苏华晴的解释,然而这种事以后一定还会再发生,她无法容忍自己必须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在猜疑中生活。 她不想让嫉妒这种黑暗的情绪扭曲她的心,别说他迟早有一天会厌恶那样的她,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因此纵然万分不舍,但长痛不如短痛,她决定挥剑斩情丝。 冷静的思考了四天,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孟清习了,所以在他来找她时,她打开了门,让他进来,准备跟他把话说清楚。 “你总算愿意见我……咳咳咳咳……”一开口,孟清习原本温醇的嗓音却严重的沙哑,接着剧咳不止。 “你感冒了?”她发现他的气色很差,苍白的双颊沁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只是小感冒,不要紧。”他的手扶着额,微微闭起眼,好像在隐忍着不适。 “有去看医生吗?”什么小感冒?他看起来好像病得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她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孟清习深睇她片刻,欲言又止,接着,轻轻摇了摇头。 “子梨,如果你执意要离婚的话,我……”他话未说毕,整个人霎时倒向她。 宋子梨一惊,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我、我……”他迭声说了个我字,便急促的喘息着,好半晌才能再开口,“扶我到床上躺一会,可以吗?” 她急忙扶着他走向房间,让他躺在她的床上,察觉得他的体温似乎有点偏高,伸手探向他的额,惊吓的低叫,“你发烧了!”他额上的温度很烫,她忍不住斥责,“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去看医生,还跑来我这里?” “我想见你,有些话我非说不可……咳咳咳咳……” “有什么事会比健康更重要?!”她生气的责备,“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打电话请孙医生过来。”孙医生是孟家的家庭医生。 “不用了,我去看过医生才过来的。对了,我口袋里有药,吃了就能退烧了……”说完,他闭上眼,似乎陷入昏睡中,一只手却伸进裤袋里,似乎想拿药。 她瞥到他口袋中露出一截纸袋,便轻轻拉出他的乎,取出他握在手里的药包,一张捏得皱巴巴的纸同时跟着掉了出来。 捡起那张纸,她摊开一看,看完后,脸色却蓦地发白,不敢置信的捂着嘴。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检验报告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末期肺癌。 不可能!几天以前他明明还那么健康,为什么突然会…… “你帮我把药拿出来了吗?”孟清习昏昏沉沉的阖着眼问。 “我……拿出来了,我去帮你倒水。”她心口一紧,慌张的离开房间,脑袋里却一直重复播放着刚才看到的那几个字。 不──她捂着嘴,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呐喊着,不要,她不要他死!他不能死…… “子梨,你水倒好了吗?”房里传来微弱的呼唤声。 “好、好了。”她仰头,眨回眼里噙着的泪水,倒了杯水进去,就看见他撑着身体半倚着床坐起来。 她将水杯递给他,他接过,视线却停留在她握在左手上的那张检验报告,登时蹙拢眉峰。 “你看到了?” “我……”她喉头一梗,抱着一丝希望,微颤着唇问,“这上面写的不会是真的吧?”拜托,告诉她那是假的,说那是他故意想吓她的! 孟清习沉默的打开药袋,取出一包药配着水吞下,这才徐徐开口。 “你要离婚的事我同意,过几天我就会去律师事务所签字。” 她慌张的摇首,紧紧抓住他的手。 “不、不,我、我改变心意了,我不想离婚了,我……”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只要他能活得好好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感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继续像这样,跟他在一起度过每一天。 他黯然的看着她,“子梨,我还没可怜到要人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你的病一定能治得好,不要这么快就放弃。” “我不会放弃,但是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想离婚,我可以成全你──” 宋子梨忍无可忍的低吼,“我说了我不想离婚,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听懂,既然娶了我,你以为可以这样随便抛弃我吗?你休想!我这一生都要死缠着你,绝对不放手!” “可是我……” “一点小病而已你就害怕了吗?真是孬种!”她揪住他的领口,咄咄逼人的教训,“有我陪着你,就算是末期肺癌又怎样?我一定会打败它的,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像样一点,敢被它打败你给我试试看!” 她痛恨死癌症了,母亲死于胃癌,现在这该死千万次的恶魔又找上她最爱的人。 “这太委屈你了。”孟清习虚弱沙哑的嗓音透着一抹柔情。 她吸吸鼻子,逞强的回嘴,“我这个人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起面对?” “废话,我是你老婆,不陪你要陪谁。”她说得再确定不过,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也许是检验出了错,我陪你到另一间医院再检杏二次。” 他淡淡摇头,“是紫弦为我做的检查,我想不会有错的,紫弦是肿瘤科方面的天才医生,他判定出错的机率微乎其微。” 宋子梨胸口一窒,心脏猛地紧缩。 他握住她的手,“子梨,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我现在很累,让我睡一下好吗?等我睡醒,再慢慢跟你说。” “嗯。”她咬住唇,扶他睡下。 孟清习似乎累极,一躺下便阖上眼,沉沉入睡。 眷恋的看着他的睡容须臾,宋子梨只觉眼眶胀痛得难以再忍耐,便快步离开房间,躲到厨房呜呜咽咽的啜泣。 就算曾经埋怨他,她也不会有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念头,老天爷这个惩罚,玩笑会不会开得太大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醒来,发现房里没人,孟清习坐起身,抬眸瞥见雾茫茫的窗外,揉了揉眼睛,低首觑了一眼腕表,微讶道:“啊,我竟然睡了一夜!” “你醒了。”走进房间,宋子梨手里拿着一杯温开水,微笑着将杯子递给他,“喝点水,你昨晚流了不少的汗。”今晨为他量体温,他的烧已经退了。 “子梨……”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肿,他眸心掠过一抹不舍,拇指轻抚着她的脸,“你昨晚该不会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吧?” “有呀,怎么会没睡,我这个人一向最重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撑起笑,坐在床边,“我今天陪你到岑紫弦那里去,他既然是肿瘤科的天才医生,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对不对?”昨晚她确实一夜未睡,一想到他的病,她就难过得无法阖眼。 看得出来因为他的病,她感到深深的不安,他柔声说:“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相关疗程,接下来,我只要按时到他那里接受治疗就可以,你不要担心。”接着起身下床,“打扰你一夜,我也该回去了。” 她连忙拉住他的手。“等一下,我、我想跟你一起搬回去,可以吗?” 他深睇着她片刻,才缓缓点头,“那当然好,爸妈若知道你愿意搬回来,一定很高兴,只不过……” “不过什么?”她紧张的追问。 “我还没跟爸妈提我得病的事,你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们,好吗?” “嗯。”她颔首。 孟清习想了下又开口,“既然你决定要搬回去了,等吃完早餐,我顺便帮你收拾行李,晚一点跟我一块回去吧。” “好。”她柔顺回应。 不久,吃完早餐后,孟清习动手要帮妻子收拾衣物。 “不要忙了,我的东西我自己来收就好,喏,你坐在这里休息。”她将他推到床边坐下,不舍得让他的病体太劳累。 “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用。”他自嘲一笑。 “你又不清楚我的东西,我自己来收就好了,你坐在那里陪我聊天。” 他也没再坚持,看着她拿出衣橱里的衣物,状似随口问:“对了,华晴有打电话给你吗?” 她静默了下才答腔,“嗯,有呀。”她低首将从衣橱里取出来的衣服对折,然后放进打开的行李箱里,“她说当初你拜托她来元明接任总经理时,欠下她一个人情,所以她上次就请你扮成她的男朋友,帮她演一出戏给某个人看。” 苏华晴解释得很清楚,她也毫无怀疑的相信了她,然而当时她的心结却未解开,反而更害怕自己因为爱他,而变成一个充满嫉妒猜疑、心眼狭隘的女人。 但此刻……面临可能永远失去他的恐惧,这四天来的挣扎与煎熬,根本完全不值得一提。 “华晴是想给那个男人一个教训,所以才要我扮成她的情人。”他再多解释了一句。 “哦。”她淡应了一声,现在这件事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行李箱很快就塞满了衣服,她再拿出另一个箱子,这次搬回去打算长住,衣服要多带一点。 见她反应淡然,孟清习走过去帮她将那只收好的行李箱拿到门口,漫不经心的再说:“前阵子我和未尘、紫弦一起在俱乐部餐叙,因为我们几个有好一阵子没碰面了,那天兴致一来,聊到凌晨我才回去,未尘他们还想继续聊,所以托我顺路送他未婚妻回去。” 宋子梨微讶的抬首。原来那天清晨与他一起走出俱乐部的女子,是周未尘的未婚妻?! 她以前住在孟家时,曾见过周未尘、岑紫弦一次,知道他们与孟清习是在莫菲尔学院读书时的好友。 瞥见被她塞在衣橱角落里的一叠杂志,她收拾衣服的手微顿了下,眉心轻颦。 孟清习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也看见角落里的那叠杂志,不解的问:“你怎么把杂志放在衣橱里?”探手想拿一本出来看,却立刻被拦了下来。 “不要碰!” 看见她有些激动的神情,他听话的收回手,“怎么了?” 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她勉强一笑的解释。 “没什么,只是以前收集的一些时尚杂志,舍不得丢,所以就把它留到现在。”她将吊杆上另一边的衣物挪过去遮住,不想让他发现那些杂志里,其实全都是有关他的绯闻。 当初她之所以将每一本杂志都留下来,是为了要提醒自己,让自己认清楚,他与她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的心是不可能属于她的。 想到这点,她黯然的垂眸,忍不住低声问:“清习,对你而言,我算什么?” 在她额心印上一吻,孟清习唇边扬起温柔一笑,“你是我的妻子,一个无可取代的人。” 她眸底泛过一丝失望。 她想听到的,是他说爱她。 但这都不要紧了,现在她唯一求的,只有他过得好。 简单收拾完,两人一起离开宋宅,驱车返回孟家。 早上笼罩着城市的蒙蒙白雾已经散去,烈阳耀眼得刺目。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孟氏夫妇知道媳妇要搬回来后,都很热烈的欢迎她,令宋子梨忍不住感到惭愧,这些年来为了她自己的心结,她刻意疏远他们,辜负了他们对她的关心。 “对不起,孟伯母,这几年我太任性了。” “傻孩子,回来就好,我和你孟伯父打算挑个好日子,替你和清习正式再举办一个婚礼,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到时候,你可就要喊我们一声爸妈了哦。”孟夫人慈蔼的拍拍她的手。 宋子梨踌躇了下,接着低喊了一声,“妈。” 孟夫人微诧,接着笑逐颜开的拥抱住她。 “你这声妈呀,叫得我心花都朵朵开了。” 回到以前住的房间,见到屋里的布置与摆设都一如她搬走时那样,没有丝毫的改变,不染尘埃的屋里,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清理,宋子梨眼眶忍不住泛红。 “以后这间房间,我想改成你的书房。”孟清习站在她身边说。 “噫,那我要睡哪?”她微讶。 捏捏她的颊,他怜宠的笑道:“当然是我的房间,我们没道理还分房睡吧?” 她脸一红。“你妈、呃,我是说爸妈他们……” “这种事他们也是过来人,不会大惊小怪。”他提起她的随身衣物,牵着她的手,打开中间那扇门,领她走到他房里。 看见他屋里的陈设,她张大了眼,“咦,你的房间重新装潢了?” “嗯,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两人的新房。” 宋子梨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一时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眸光不经意瞥到搁在窗边茶几上的一叠杂志,眼熟的封面令她的心跳陡然漏跳一拍。 难道那些是……可她记得那些杂志应该还好好的放在她的衣橱里才对,怎么会…… 她不由自主的朝茶几走去,拿起最上面一本,果然跟她收集的那些杂志是一样的! “这些是……”她吃惊的望向他。 神色自若的走到她身边,孟清习拿起一本杂志,嗓音微透一丝怒意。 “我一直都不怎么在意这种八卦杂志的报导,最近才知道,有关我的不实报导原来有这么多,只要我跟哪个女人站在一起,就被渲染成好像已经上过床,像这个林菁菁,我在酒会上只见过她一次,寒暄了几句,结果竟然就被拍下来,说成我在跟她交往。” 他再拿起一本,翻到内文上的照片,“这个更瞎,她只是跟我错身而过,不小心踩到我的脚,我扶了她一把,就说我们有很亲密的互动。 “这个我甚至不记得是谁,那天我到饭店参加一个合作公司的产品发表会,结束后,在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接我,就被写成与她一起到饭店开房间。” 宋子梨不发一语的倾听着,愈听秀眉拧得愈紧,只见他一本一本的拿起来,解释着当时的情况。 “而这个谢宜洁,当初我们公司跟谢氏家族在谈一个合作案,所以我跟她有过几次接触,但那年爸爸生日过后,我便取消了跟谢氏家族的合作,没再单独见过她。” 在父亲的生日派对上,她向他邀舞,基于礼貌,他不方便拒绝,所以跟她跳了一支舞,但她却藉机亲吻他,那令他感到厌恶,除了心爱的女孩,他一向不喜欢别的女人亲近,因此不想再看见她。 “你……没有喜欢过她?”她愣愣的,想起以前曾亲口问过他杂志上写的报导是否属实,他明明亲口回答是真的。 “从来没有。”不解她为何会这么问,孟清习微一沉吟,倏地联想到数年前父亲生日派对那天她曾问过他的事,以及何筱玲说的那本杂志,一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你当时问的是这本杂志上的报导,我当时以为你说的是另一本商业周刊的采访,所以我才回答当然是真的。” “商业周刊的采访?” “对,那时候有一家商业周刊来采访我,访谈一些经营理念与国内外经济环境的看法。”他记忆力极佳,看着手上这本杂志的出刊日,叹了口气,“那本周刊的出刊日期跟这本八卦杂志同一天。” “原来是这样……”她一脸哭笑不得。那她这四年多来的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种肥皂剧的剧情竟然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原来是当年自己的一句话,导致了她四年的疏离。 两人神色复杂的相视片刻,他继续将那一整叠杂志的报导一一说明完,放下最后一本,又郑重的重申。“子梨,我跟这些女人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盘据在宋子梨心里多年的心结,仿佛一瞬间被解开了七八分。 她垂首,抿着唇,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居然如此在意这些被严重扭曲渲染的报导。 不知她低头在想什么,孟清习抬起她的脸,覆上她的唇,温柔的细细吻她。 “子梨,以后我绝不会再跟任何女人牵扯在一起,我保证。”他前天邀请了那几家八卦媒体喝咖啡,“很温和”的规劝过他们,相信他们应该不敢再做这种不实的报导。 心头五味杂陈,还不知该说什么,她蓦然低呼一声。 “啊,你在做什么?”他的唇已移到她的颈子,手则探进她的上衣里,不安分的揉捏着她的胸脯。 “我想要你。” “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要紧。”他横抱起她,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 “不要紧?”她秀眉一拧,一念电闪,“难道你的病是在骗我的?” 他一愣,接着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那你还……” 他轻叹一声,翻身坐起,自怜自艾起来。 “难道生病的人就没有性生活的权利吗?这种病又不会传染。” 看他一脸沮丧,她心一软,连忙解释。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他昨天才发高烧,昏睡了一整夜。 “我还不至于那么不济。”他的眼神带着某种灼热的渴求,紧紧凝视着她。 被他眼里浓烈的欲望看得隐隐燥热起来,宋子梨脸一红,迟疑须臾,倾过身,羞涩的主动吻他。 他热烈的回应她的吻,拥着她,一起倒向床上。 第十章 “你还要到公司?”都已经肺癌末期,他竟还放心不下公司的事? “我想尽量维持正常作息,不想让爸妈察觉异样,何况我现在体力还应付得来,若是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反而不好。”孟清习温声解释。 “可是……”宋子梨依旧一脸担心。 “紫弦也是这么建议我,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太劳累的。”爱极她如此关心他的神情,他温柔的吻了吻她。 “那你什么时候要再到医院回诊?我陪你去。”她想多了解一些他的病情,这样才能陪他一起面对可怕的病魔。 “过两天我要去的时候再跟你说。对了,爸说下个月有个好日子,婚礼想订在那时候,你觉得如何?” “嗯,爸妈他们决定就好。” 孟清习语调轻快的接着说:“妈打算请法国设计师来替我们设计结婚礼服,那位设计师下个星期会来替我们量身。” “好。”现在她只希望他的病能赶快好起来,其他的她都没有意见。 她难得的温顺令他美丽的双眸溢满柔光,牵起她的手,朝座车走去。 “走吧,我先送你到公司去。” 只是来到公司,挂心着孟清习的病,宋子梨完全无法将心思放在公事上。 他不希望被其他人得知他罹患肺癌的事,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干着急,不敢向任何人倾吐心中的忧虑。 她乱纷纷的想着是不是该亲自去向岑紫弦询问一下他的病况,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照顾他,对他的病情才能最有帮助。 这么一想,她不再犹豫的起身,来到岑紫弦工作的医学大楼。 “对不起,小姐,你没有预约不能见岑医生哦。”护士拦下她。岑紫弦可是医院顶尖的肿瘤科医生,想挂他诊的人,已经多到排到明年去了。 “我知道,请你转告他说我叫宋子梨,是孟清习的妻子,他一定会见我的,我只打扰他一下子就好,拜托你。”她央求道。 “这……好吧,你等一下。”护士进去通报,不久出来后,脸上带着几分意外,“小姐,岑医生请你进去。”刚才岑医生在听到她转达的话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便扬起性感至极的薄唇,一脸兴味的模样,交代她让她进来。 跟着护士进去,岑紫弦已看完了一位患者,等那位患者离开,他掀唇一笑。 “子梨,坐呀,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岑大哥,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是想请问一下有关清习的病情。”她在桌前一张椅子上坐下,将手提包顺手放在桌上。 “清习的病情?他生了什么病?” 见他一脸疑惑,宋子梨蹙眉。 “你不知道这件事?” 看她一脸疑惑,他愣了下,旋即联想到几件事,立刻改口。“你是说那件事呀,你知道了?我还以为清习没打算告诉你。” “他本来是没打算让我知道,是我不小心看到的。岑大哥,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 “关于他的病你了解多少?”他试探的问。 “我只知道他得了末期肺癌。岑大哥,你是肿瘤科最顶尖的医生,一定能治好他的对不对?” 末期肺癌?岑紫弦敛眉沉吟,一脸深思,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蓦地想起一件事,便问:“对了,你刚说你是清习的妻子,我怎么没听说他跟你结婚的事?”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约略解释了下,“所以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只有几个人知道。” 听完她的话,岑紫弦眯了眯眸,长指轻击桌面,仿佛想通了什么事,喃喃说道:“原来如此,他当年之所以丢下即将到手的博士学位,急着赶回来,是因为这样呀。” 听不懂他的自言自语,见他一直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低笑,宋子梨忍不住出声提醒。 “岑大哥,清习的病……” 岑紫弦笑咪咪的开口,“关于清习的病,我还需要再仔细研究一下。” 听他这么说,她胸口倏地一紧,“他的病情很严重吗?” “呃,那倒不是,但是他的情况有点复杂,所以我想再研究研究。” “那……” 见她一脸愁容,他安慰的说:“等我研究好再打电话给你,你不要太担心,有我在,那家伙不会有事的。” “好,那我等岑大哥的电话。”听见他这番话,她安心不少,向他道谢后便离开诊疗间。 待她走后,岑紫弦立刻放声狂笑,抓起话机拨了个号码。 “未尘,你知道刚才谁来找我吗?”他旋过椅子,面向窗外。 “我不是命理师,你想算命的话找错人了。”对方无趣的丢来一句。 “是清习的老婆。”他兴匆匆的公布答案。 周未尘讶异的扬高声音。“清习的老婆,他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结婚至少有五年了。” “五年?!” “哈,你不知道吧,我现在知道当年他为什么要急着回台湾了。” “为什么?”周未尘好奇的问。 “就是因为他老婆。”从子梨刚才简单的话里,他这颗天才脑袋已经能推算出一些大概了。 “你说了半天,也没说他老婆究竟是谁!” “就宋子梨呀。我就觉得奇怪,清习前天突然来找我,向我要了一些东西,原来是想设下一个世纪大骗局。” “没头没脑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昨天来向我要了一些能让人突然发高烧的药,还有一张空白的检验报告。”问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他还神秘兮兮的不肯透露,现在他总算知道原因了。 周未尘仍旧一头雾水。“他要这些做什么?” “他骗子梨说他得了末期肺癌,子梨刚来找我,一脸的担心。” “噫,清习为什么要这么做?” 岑紫弦长腿一蹬,再转回椅子。 “这个嘛……我晚点打电话给他时再来好好拷问拷问……哦喔,不妙了!” “怎么了?” “子梨,你怎么又回来了?”火速挂上电话,岑紫弦笑得很假。 “我皮包忘了拿。”她沉着脸看着他,凝声问,“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清习他并没有得到癌症,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这个、呃、不是那样,子梨,等一下,你要去哪?啊,完蛋了!”看见她一把抓了桌上的皮包后便愤怒的冲了出去,他只得赶快通知好友,谁教他要扯谎也不先跟他打声招呼,然而他拨打的号码却一直都没有人接听,他只好先在语音信箱里留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宋子梨一路冲到孟氏大楼,直接奔到柜台前,对接待小姐道:“麻烦你叫孟清习下来见我,告诉他我叫宋子梨!” “这……”她不曾来过孟氏,没人认得她,几名接待小姐彼此相觑一眼,一致觉得眼前的女子是想来惹事的,没打算要替她通报,其中一名年纪较长的接待小姐脸上漾着面具般的微笑,客气而有礼的回答。 “小姐,我们孟副总外出,不在公司,请你把名片留下来,等他回来,我们再帮你转告。” 知道她们只是在推托敷衍,宋子梨索性取出手机打给孟清习,但却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对了,她记得他提过今天有个会要开,瞥一眼腕表,十一点半,他应该还在开会中,正忿忿的想着是要等回去再跟他算帐,还是留在这里等他,忽然有人叫她。 “噫,子梨,你怎么来了?” 她抬头看见是孟汉原,脱口喊道:“爸。” “怎么,来找清习吗?”孟汉原笑吟吟的走向她。 “清习他……”她满腹委屈的咬着下唇。 看见她这副又气又恼的模样,孟汉原莞尔的心忖这两个孩子大概是在闹什么别扭吧,温厚的嗓音慈爱的说:“清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吗?来,告诉爸他做了什么,爸去替你教训那小子!”他轻搂着她的肩,领她朝自己专属的电梯走去。 柜台前的接待人员全都看傻了眼,他们刚才听得很清楚,那女孩叫董事长爸,而且董事长也对她十分亲匿,还说要替她去教训孟副总…… 大家都知道董事长膝下只有副总一个儿子,可那女子却喊他爸,也就是说……她该不会是副总的妻子吧?! 流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整个孟氏集团大楼。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从媳妇那里大略得知儿子做了什么好事后,孟汉原安抚了她几句,便让她单独留在儿子的办公室等他,自己则赶紧去通风报信。 老实说他很意外,为了子梨,儿子竟然连装病的苦肉计都使出来了。 十分钟后,孟清习回到办公室。 “子梨……”甫一开口,便听到一声怒斥。 “孟清习,你这个阴险卑鄙的大骗子!”迎面朝他扔来一份卷宗,他俐落的避开。 “你听我解释。”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想安抚她愤怒的情绪。 “解释什么?把我骗得团团转你很得意是不是?看我像个傻瓜一样为你落泪,为你一夜无法入睡,你是不是很开心?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从今以后我宋子梨要是再……” “子梨!”他喝住她即将脱口而出的狠话,“对不起,我承认是我骗了你,但是之所以那么做,全都是为了希望你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解释有关那些杂志的事。” 她怒气冲天,“你用欺骗来当解释?这跟用毒药来解毒有什么差别?说不定你解释的那些事,也全都是一堆谎言!” “除了我得到肺癌的事外,我没有再骗过你,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他想将盛怒中的她拥进怀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她却气哭的推开他,“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这个人一向卑鄙狡猾、满口谎言,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了!”吼完,她含泪夺门而出。 “子梨!”他心一惊,连忙追了出去。 老天!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按照他原本的计画,他打算明天告诉她那个检验报告弄错了,他并没有罹患肺癌,但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差错。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回到孟宅,宋子梨拖出行李箱,胡乱的将自己的衣物塞进去。 孟清习追了回来,看见她在收拾衣服,也动怒了。她竟又想再一次逃离他! “没错,我欺骗你是不应该,可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冷静的听我解释那些绯闻吗?这几年来,你为了那些八卦杂志的报导故意疏远我,你可知道我心里有什么感受?你到南部读书,我每次去看你,你总是找尽一堆借口躲我,你有想过我失望的心情吗?” 她被他罕见的严厉语气给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我……” “这几年你拚命避着我,我以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才知道你宁愿相信那些八卦杂志,也不相信我的为人,我好生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比谁都清楚。” 他故意设计诱使她误以为他得到癌症,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令她能冷静下来听他的解释,但同时也是为了逼她正视两人之间的感情。 在得知她的心中对他一直存有的不安和疑虑后,他想趁此机会一一化解掉,让她明白他是用怎样的全心全意在爱着她,希望她也能全心信赖他,夫妻之间若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将来又怎么可能携手同心共度白首? 他们已经白白浪费了四年,人生短暂的岁月中,哪来那么多宝贵的时光可以虚掷,他不想再跟她分离,他要她像他一样死心塌地的爱着她! 听到他的话,宋子梨忿忿地瞪住他。 “没错,所以你的狡狯和阴险,我比谁都了解。” “你……”见她竟接得这么顺口,孟清习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我为什么单单只对你用心机、耍心眼?” “那是因为在你眼中,我根本就是你的宠物对不对?闲着无聊时逗着我玩,打发时间。” “宋子梨,你竟然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心!” “你不也一点都不了解我不是吗?” 孟清习愕愣了下,发觉再这样与她对峙下去,根本无助于解决她的误会,于是缓了缓语气,“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们对彼此的了解都还不够,但现在开始还不晚。” “太晚了,我已经没兴趣再了解你了!”想到这两天来为了他的病,她有多心痛、多忧虑,可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她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随便塞进几件衣服,她提起行李箱要走。 他一把拦住她。如果让她走,以后想再解释清楚什么,恐怕会难上加难。 “放开我!”她冷眼瞪他。 “不放!如果我现在健健康康让你这么不高兴,一定非要我得到什么不治之症,你才肯留住我身边的话,我情愿……” 她被他哀伤的语气给吓到了,“你想干什么?我不准你伤害自己!” 他看着她,神情是罕见的严肃,“我承认自己对你用了很多心机,但,那是因为我太爱你。” 陡然听见她渴求多年的话,宋子梨一震,呐呐的摇头。 “不可能,你从来没说过……” “我没说是因为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明显了!你是我最心爱的人,所以后来当我从我妈那里知道你母亲的病情愈来愈严重后,就决定回来陪在你身边,为了帮助你躲避那些亲戚的收养,甚至向你母亲表示我想娶你。” “是你向妈提的?”听到他说的这番话,她惊讶的望住他,霍然想起岑紫弦自语自语说的那句话──原来如此,他当年之所以丢下即将到手的博士学位,急着赶回来,就是因为这样呀。 原来他为了她,默默做了这么多的事,她竟一直都不知道…… 事情都说开了,孟清习也不怕坦白。 “你那些亲戚个个不安好心眼,我怎么能让那些人成为你的监护人?所以我才向你妈提议,由我来保护你。”凝睇着她,他徐徐再说,“大学四年,我纵容你去过想过的日子,你不知道这四年来我要多用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将你抓回我身边,好不容易熬到你毕业,你终于回来了,这次说什么我都不再放手,我要你当一辈子的孟太太!” 听见他这番透着浓烈爱意的话,宋子梨眼里霎时蓄满了一汪动容的热泪,她吸吸鼻子。 “可是你一直都没有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早知道说了就什么事都没有,我八百年前就会说了。我爱你,爱你好久好久了!”他将她搂进怀里轻哄。“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骗你。” “你这个大坏蛋!”她又笑又哭的抡起拳头捶他。 让她发泄了一会,他爱怜的握住她的手。 “好了,别再打了。” “这样就打疼你了,真没用!”她抽抽噎噎的骂着,嘴角却是上扬的。 “不是,我是怕你打得手酸。”拉她到床边,他将她抱坐在腿上,轻柔的替她擦干脸上泪痕。 “这次就算了,以后你要是敢再骗我,我不会再原谅你哦。”她抬起泪眼警告。 “那你也要答应我,不准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有什么想知道的事,直接来问我,还有,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准你再动不动就搬出去。” “好。”她笑逐颜开,小指勾住他的指头,“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要坦一白相告,不要再存有任何猜疑。” “好。”他诚心诚意的许下承诺。 犹如经大雨洗涤过的晴朗天空,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去。 宋子梨现在才明白,原来她一直是这么的幸福。 以前的自寻烦恼,真的好傻。 然而若不是经过这些事,她又怎能体会到他对她的用心? 这次,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她会努力学习信任与沟通,不会再因为自卑而胡思乱想,他爱她,就表示她绝对足以匹配得上他,今后,她会用百分之百充满信赖的爱来爱他。 绽起春花般的绚烂笑靥,她柔软的樱唇覆上他的,轻喃,“我爱你。” 孟清习满足的发出轻哼,灼热的唇狂热的吻着她。 终于抓到了,他的笨蛋逃妻。 【全书完】 爬山趣 香弥 相思的季节又到了,因为相思花开了。 今年山上的相思花似乎盛开得比去年更早一些,山里一株株相思树的枝哑间,缀满一颗颗艳黄色的小雪球,花圆圆小小的,也许不醒目,可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毛茸茸的它其实十分可爱。 也许它不若油桐花那样飘逸引人注目,但它在山林里自开自放自灿烂,春末夏初的山林因为有它的参与,显得更热烈缤纷。 提到油桐花,今年我常去爬的那座山里的桐花凋谢得比往年还早,五月中旬不到,那一整排的桐花,枝上就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朵,我想也许是这几日刮起的大风,吹得枝桠间那雪白飘逸的花朵被迫提早离枝坠入泥尘里,等待着化做春泥更护花吧。 春季的山林间充满着盎然的美丽生气,酢浆草粉红色的花,以及白色的鬼针草,与黄色的蒲公英铺满了山径,一片繁花似锦,还有其他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也热热闹闹的开了一片。 我还在一株小榕树下,发现到一片蛇莓,朱红色的小巧果实就铺在绿色的叶片上,非常可爱哦。 山林间处处充满着美丽的惊喜,所以阿弥很爱爬山。 爬山不仅可以运动,同时还能沉淀心情,满山的翠林,可以净化抚平烦躁的心情,所以阿弥常常在烦躁的时候跑去爬山,心情很快就能得到沉静,所以有时间的话,建议大家多多亲近山林,既可运动又可怡情,一举两得呢。 言归正传,现在来说说这本书吧,这本书的主旨是信赖。 不管有再深的感情,如果没有互信当作基础,早晚会把彼此的感情磨光。这本书中的女主角宋子梨其实很爱孟清习,可是在她的感情之中缺少了信任,疑心生暗鬼,因而使得她千方百计想疏远自己爱的人。 今天在报纸上,看到林青霞在谈及自己婚姻时引用的一句话,觉得颇有感触──两个人的感情之中,只要有一个人用心,就能让两个人都开心。 孟清习就是够用心,所以才终于感动了宋子梨。 下一本书再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