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总裁帅老公》 第一章 【第一章】 韩邦洁一直认为自己虽然在单亲家庭长大,但她很幸福,她跟任何一个拥有双亲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母亲在她三岁那年因气喘发作过世,爷爷奶奶与叔伯们住在乡下,家里的成员只有她跟爸爸,简单到不行,然而她拥有父亲满满的爱,一直都是爸爸的掌上明珠,韩家的宝贝公主,直到刚刚—— 「爸,你要再、再婚——跟晓芙学姊?」韩邦洁停下了吃汉堡的动作,讶异得眼珠子差点没滚下来。 二十分钟前,她才快快乐乐的骑着自行车去附近的速食店买了一份套餐回来准备太快朵颐,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没胃口了,客厅里的空气也在瞬间凝结了。 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古怪透顶,因为她父亲的表情也在瞬间变得很不自然。 「小洁,你不赞成吗?」韩士钧有丝尴尬的看着女儿呆若木鸡的模样,他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道:「因为你也一直鼓励我再婚,所以我以为你——」 「哦——我——我当然赞成啊!」韩邦洁赶快用夸张到不行的哈哈一笑来冲淡尴尬不已的气氛。「我是因为有点意外,所以才——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恭喜你的,爸!恭喜你!」 老天,她父亲要再婚了,她父亲要再婚了,她是不是在作梦啊? 在她母亲过世的二十年之后. 她父亲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要再婚了,噢,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那爸爸就放心了。」韩士钧心里一宽,脸部表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可是,爸——」韩邦洁润了润嘴唇,强颜欢笑的问:「你跟晓芙学姊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心底涌现的复杂情绪是什么,是反对父亲再婚吗? 好像不是,但是百分之百的乐观其成吗? 好像也不全然是,那到底是怎样? 吼一她不反对她年轻、英俊又学识出众的父亲再婚,可是她父亲要再婚的对象竟然是他的学生,也是她的直系学姊,郭晓芙才大她一岁耶,这——这算乱伦吧? 要命! 她怎么可以说自己的父亲搞乱伦? 她疯了,因为刺激太大,她疯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其实我们才交往两个月,但我老早就察觉到晓芙对我的心意,一年前她曾向我告白,我拒绝了,因为我根本不认为我们之间有可能——」 韩邦洁连忙庄严无比的点头再点头。 对! 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父亲这样想是对的! 「更何况我们还有年龄上的差距。」韩士钧反剪着双手,缓慢踱向连着景观阳台的落地窗。 「我大了晓芙十九岁,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韩邦洁连连点头。 这点也很正确,她父亲和郭晓芙有年龄上的差距,有代沟,这绝对会有代沟! 「再说我也不能那么自私。」韩士钧又缓步踱了回来。「如果我答应跟晓芙结婚,将来有一天,我势必会提早离开她到另一个世界,到时她将会很孤单。」 韩邦洁闻言点头如捣蒜,她的父亲果然是个很会替人着想的谦谦君子啊! 「加上我有婚姻纪录。」韩士钧扶了扶儒雅的金边镜框,眼神不经意的扫向女儿。「还有个跟晓芙差不多大的女儿.我想她的家人应该很难会接受我这样的女婿才对……」 韩邦洁简直想站起来鼓掌以示赞同了! 没错,她爸爸虽然才四十三岁,文质彬彬又身为系上最年轻的教授,但毕竟结过婚啊,谁会把黄花闺女嫁给一个年过四十又有个拖油瓶女儿的男人呢? 更别说郭晓芙是系上最娇贵美丽的一朵花了。 如果她是郭晓芙的父母,她绝对不准女儿嫁给像她父亲一样的男人,断送自己一生的福。 「但是没想到,不但晓芙对我一片真心,她的家人也无条件接受我,令我好感动。」儒雅俊颜上乍现一片深不可测的温柔。「就在上个月,晓芙因为急性胃炎住院,我才蓦然发现她对我的重要性,也才发现如果往后的日子没有她的陪伴,那么我的人生将会是一片空白——」 韩邦洁错愕的看着父亲。 这——搞什么? 峰回路转、急转直下的剧情是在演哪一出? 她糊涂了。 「我们决定下个月十六号结婚。」韩士钧微微一笑,眸光温和的看着女儿。「婚后晓芙会搬进来住,她会照顾我们父女俩,小洁,你会替我们高兴吧?」 韩邦洁愣愣的看着父亲。 高兴? 不,她一点都不高兴。 她父亲要再婚了,他和郭晓芙两情相悦,而且郭家人全都接受了他,他即将拥有一位年轻美丽的伴侣,一段绝对会令每个人都羡慕不已的婚姻,身为女儿的她,应该由衷替他感到高兴才对,可是她怎么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乱,好像现有的幸福要被夺走了,好像安全的堡垒要被瓦解了,好像——好像她快变成孤儿了! 「小洁,怎么了?你——你不高兴吗?」韩上钧看着女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化着,他很担心。 「当然——我当然替你们高兴,我真的很高兴——」她艰难的说道,看着喜气洋洋的父亲,她忽然感到一向跟她很亲的父亲变得好陌生。 她吞了口口水,感觉眼角热热的,感觉心脏在阵阵紧缩着,感觉鼻子一酸,眼眶慢慢泛起水气—— 要命! 她快哭了,她咬住唇,以免自己难受的哭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汉堡,倏然站了起来。 「爸,我忽然想到跟嘉弥有约,我先出去了,帮我转告晓芙学姊,我恭喜你们!」 她头也不回的拉开大门,嘴角抿得紧紧的,眼眶里热烫的泪珠已经无法抑制的滚下来了。 「等等!小洁!你汉堡都还没吃完——你是不是不高兴?我们谈一谈,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不理韩士钧情急的呼喊,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家。 天啊! 她居然就这样逃了出来,身上只有几百块钱,还穿着拖鞋,她爸爸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可是她笨得无法在他面前隐藏情绪,因为她好想哭,真的好想哭! 她以为她够大了,大学毕业二十三岁,该是懂事的年纪了,也正准备找份工作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么幼稚,会对即将再婚的父亲感到不满,会对即将成为她后母的郭晓芙感到嫉妒。 她觉得被他们给联手欺骗了,郭晓芙暗暗的喜欢着她爸爸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而她这个傻瓜也从来没察觉到,还把她带回家。 她爸爸对郭晓芙有感觉也没告诉过她,让她安心的以为她母亲是他心中永远的情人,他根本不会考虑再婚,他们这两个骗子,两个骗子—— 噢! 她在想什么? 她怎么可以开始讨厌起她爸爸和郭晓芙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坏,一个是从小对她疼爱不已的爸爸,一个是对她一直照顾有加的学姊,她为什么一定要想些罪名扣在他们身上才行,这样想她就会好过一点吗? 第二章 没有,她没有觉得比较好过,她反而觉得更难受了,怎么会这样呢? 原来她这么自私,她现在才知道,以前劝父亲再婚,有个老来伴,都是假惺惺! 她是希望父亲找个老来伴,并不想他找个年纪足以当他女儿的老婆啊! 她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晃,把自己搞得像只鬼,她知道她的五个好友会义不容辞的安慰她,但她现在就连被安慰的心情都没有。 她出神的看着橱窗里反映出自己落魄的模样,唉声叹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在此时又响了。 不必看也知道又是她爸爸打来的,从她逃离家门的那一刻起,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爸爸还是关心她的,不是吗? 她就这样跑出来,他一定很担心。 八月下旬,今天的气温将近三十八度,大家都趁星期天出来逛街了,所以街上的人多得要命。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在外面闲晃,太阳大得令她发昏,可是她更不想待在家里面对她爸爸,她需要独处,强烈的需要独处! 她继续在街上游荡,手机每隔半小时就响一次,铃响得她心烦意乱,最后她索性把手机给关了。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暗了,街上的霓虹灯也纷纷亮起,她觉得好累,两条腿走得又酸又痛,肚子也饿得要命。 她在一间名叫「塞纳」的高级西餐厅前停了下来,摆在店外的菜单勾引着她的食欲。 她牙一咬,把口袋里的钞票掏出来,有六百多块。 好吧,这足够她吃一餐奢侈的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虽然她并不爱吃正式的西餐,但现在是非当时刻,她得吃好一点才不会觉得自己很悲哀。 走进餐厅的彩绘双开门,她心里想着会不会被赶出去,因为她的穿着有够「简约」,t恤、牛仔裤外加夹脚拖鞋,连个包包都没有提,一副来吃霸王餐的模样。 「小姐,一位吗?」有个男服务生很亲切的过来招呼她。 「对,一位。」她没有被赶出去,而且服务人员态度也很好,她立即在心中给这间餐厅一百分。 她被带到一个双人座位,灯光幽柔的打在她身上,座椅非常舒适,她的双腿立即获得了解放。 她看了眼四周的客人,只有她是一个人,别桌至少都是两个人对坐着。 好吧,一个人吃西餐确实很奇怪,但没人规定一个人不可以吃西餐,今天她就要痛痛快快的一个人享受一顿美味大餐。 虽然这么想,但是当松软的法式餐包装在藤篮里送上来,洋菇浓汤也送上来,她一个人享受着食物的同时,一阵寂寥的感觉却忽然涌上来。 韩邦洁,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搞砸了一切,你爸爸现在铁定内疚得要命,也着急的在找你,你这个不孝女还吃得下? 「韩邦洁。」她吓了一跳。 谁在叫她?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站在桌边。 那虽然益加洗练但仍旧熟悉的俊挺五官,那修挺身躯,那从容不迫的气质—— 官——有炫? 他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对怔愣的她微微一笑。「你一个人吗?」 她不自觉的吞着唾液,心跳也莫名的加速,整个神魂讶异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境界。 看到他,那段令她心痛不已的初恋顷刻之间又汹涌地奔等进脑海—— 韩邦洁最讨厌的就是每月一次的要命烹饪课了。 因为笨手笨脚的她,从来没有成功煮过一道菜就算了,还常会把糖当成盐,把蒜当成葱来帮倒忙,成为她们那一组的害群之马。 为了不危害别人的分数,她还是不要走进烹饪教室比较好,所以她决定到校外去逛一逛,打发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 然而翠江女中最有名的就是门禁,没有家长签名的假单,她是绝对不可能从正门走出去的。 既然如此,她就只好从围墙爬出去了。 幸好她的身手很灵活,因为每年的寒暑假,她都会去乡下的爷爷奶奶家跟堂哥堂弟们一起疯,野人一般的堂兄弟教她很多,传授了许多爬墙技巧给她,她一直铭记在心,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她三两下、毫无困难的爬上了围墙,接着就是最简单的项目了——跳下去。 「嘿嘿,这个难不倒我。」 她没有惧高症,她甚至认为自己有当蜘蛛人的天份。 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就往下跳——当然,因为没在怕,她连先瞧瞧下面有什么东西挡着都没有就跳了。 「啊——」要命! 她压到一个东西了,她的屁股痛得像开花了。 就在她痛得龇牙咧嘴时,她的身下传来一记闷哼,她这才意识到,她压到的是一个人,不是东西。 「抱歉!」忍着痛意,她连忙把屁股挪开。 当她看清楚眼前黑发俊美少年的面孔时,她受到的惊吓比她压到人这件事还大。 老天——是官有炫! 扬琴男子中学的学生会长,三分之二的翠江女生都爱慕着他,虽然她不是他的粉丝团一份子,但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她开始可以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生暗恋他了。 而她,何其荣幸竟然认识了他——呃,虽然是用这种奇怪的方法,但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狂飙,快得几乎要跳出胸口了,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蓦地,一片火红的枫叶落到她痴呆的脸上,刚好遮住了她的双眸,她看不见他了。 官有炫把枫叶从她脸上拿开,当她的视线重见光明时,就见他俊颜惨白的看着她,虚弱的说:「送我去医院。」 她恍如从梦中醒来,随即发现她干了什么好事——她压烂了宫有炫昂贵的小提琴,还害他骨折。 她连忙招了部计程车,跟好心的司机大叔合力将他抬上车。 要下车时,糗事发生了。 她没有钱,她想着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可以代替车资的? 结论是——袜子。 全身上下,她的袜子最值钱,是她旅居英国的阿姨送她的,听说是什么蚕丝做的,要二十块英镑。 她当然不能把袜子脱下来给司机,因为没有人会收一双还没洗干净的二手袜当车资,而且交出袜子之后,她就只能光着脚穿皮鞋,那会很怪。 「我长裤右边口袋里有钱。」官有炫薄唇一勾,忍痛说道。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的手似乎是痛得无法动弹,见到他长睫毛颤动了几下,她连忙把小手伸进他的裤袋里,非常笨拙又非常尴尬的拿出几张钞票来。 拿出来之后,她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她根本不敢看他,连连深呼吸了几下之后便赶快把钱拿给司机。 老天!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异性的重要部位,虽然她对男女之事无知又懵懂,但她知道那不是她该碰的地方。 付了车资,医护人员帮忙把他抬进急诊室,照过x光之后,她才愧疚的得知他的伤势比她想像的严重许多,他的手脚都骨折了。 医药费当然也是他付的,她实在惭愧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第三章 他看着她,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兴味。「还我钱不如陪我吃顿饭吧。」她的表情结结实实地愣住了,粉唇嚅动了下。 「陪你——吃饭?」 刚刚医生说,他起码两个月不能拉小提琴,当然也不能做任何剧烈的运动,还有,从现在开始的一星期之内,因为手不能举高,他连吃饭、洗澡都会有困难,她害他变成这样,他不打死她已经很仁慈了,还要她陪他吃饭? 「有困难吗?」宫有炫眼瞳带笑地问,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她有着异常的好感,但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决定了,她是他的。 他母亲曾说过,他的性格之中有侵略性,这点似乎是遗传了他的外公,他一直没有太特别的感觉。 进入扬琴男中之后,当上学生会长,当上校队代表,他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家世背景的关系,所以他可以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真的有侵略性,否则扬琴男中是贵族学校,家世与他旗鼓相当者凡几,他凭什么稳稳的拿下学生会长的宝座? 原来他好强的一面深藏在骨子里,不但他自己没感觉,旁人也看不太出来,也就是说,他很适合扮猪吃老虎。 「你说——陪你吃饭吗?」韩邦洁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竟然在笑? 「对,陪我吃饭,因为我讨厌一个人吃饭,你不行吗?」他语气很轻松。 她感到自己没来由的一阵手脚慌乱。「不,我行,没什么不行的,我刚好也饿了,那就一起去吃饭吧!」 老天! 她在语无伦次什么啊? 官有炫低眸一笑,打电话招来一部令她咋舌不已的豪华轿车,还附有制服笔挺的司机一名。 后来回想起来,那应该算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因为他请她在五星级大饭店的西餐厅里吃饭。 那是她第一次在那么正式的西餐厅里吃西餐,因此非常的手足无措,而他则气定神闲的交代服务生把他们的牛排切块状,以便受伤的他食用,也让不擅使用刀叉的她不必拘泥于餐桌礼仪。 不知不觉,她常在校门看见他。 不知不觉,谣言满天飞。 她变成了翠江女中的全女公敌,可怜到只剩下五个死党不会斜眼瞪她。 在一起半年后,他吻了她,地点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上。 他像是计划好的,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端时,他的唇蓦然凑至她唇边,缠吮着她,他湿润的舌探进她口中,勾住她的舌,挑弄深缠,令她浑浑噩噩的脑子无法再思考更多,只全心全意的沉醉在他的吻之中,她到现在还记得那种震撼的悸动。 他的唇瓣好柔、好软,每每想到,她都会心跳加速。 他要去美国留学之前,他们有了亲密关系,是她主动的。 那一夜,他深情的吻着她,占有她无瑕的身体,怜爱地诉说着承诺,她把自己纯洁的身体当做承诺献给他,也相信他会遵守他的诺言,在美国等她过去读大学。 高中毕业前,她原本已经申请了跟他同一所大学,她爸爸却在那时发生了车祸,所以她留了下来,没去美国。 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他放假就会回来。 平常则以电子邮件联络,她也计划在大二时申请美国的大学。 然而有一天,他突然之间音讯全无,她用尽了方法也联络不到他。 四个月之后,她终于收到他的电子邮件。 【第二章】 很抱歉,我已经有了一位与我相知相惜的新女友,考虑了多月,还是必须对你说清楚比较公平,希望你忘了我,并且不要再找我,以免对两人造成困扰。 这就是邮件上简单但有够残酷的内容,她的初恋就这样玩完了,韩邦洁识相的没再找他,他也从此音讯杳然,然而每想一回,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幸好有承雨她们几个好友陪她度过灰色的失恋期,只是从此她对交男朋友这件事就再也提不起劲了。 一次就令她对感情却步了,一段她用真心付出的感情,他却用一封电子邮件打发,理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交了新女友,好一个交了新女友——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强烈心痛,她看着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原来他之于她,还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你怎么了?」看到泪水浸湿了她明亮的双眸,官有炫的心也跟着紧紧一缩。 他不应该过来的,可是在这里与她不期而遇,他整个人的心魂还处在蓦然重逢的震撼里,双腿自有意识的走向她。 「不要误会,我不是看到你才哭的——」 韩邦洁吸了吸鼻子,想到跟他分手的痛,又想到即将再婚的父亲,想到自己即将孤零零的一个人,一时间,悲伤的情绪蜂涌而来,她哽咽的说道:「事实上是我爸……我爸——呜呜鸣——我爸他……呜呜——」 他心弦一紧。「伯父发生什么事了?」 他知道她和父亲相依为命,虽然她没有母亲,但因为她父亲教养得很好,所以她乐观又开朗,她的思考模式就像一朵向日葵,这也是他被她吸引的原因。 自小,他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他的爷爷是泛世航空的创办人。 他爷爷有三个儿子,他的父亲排行老大,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他从小看尽了大家族的明争暗斗,他们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亲情,在那样的环境之中长大,她的纯真在他眼中格外难得。 「他——他要再婚了——」想到他们结婚后,郭晓芙会取代她的位置,他们可能还会生几个弟弟妹妹给她,到时她就会被她爸爸打入冷宫,这些想像令她哭得更加伤心。 「你说——伯父要再婚了?」官有炫微微一愣,随即喷笑。 「所以,你是因为伯父要再婚,哭得这么伤心?」 她没好气的瞪着他。「对啊,不行吗?」 如果不能体会她不安的感受也就罢了,没必要还落井下石的嘲笑她吧? 「你应该为你爸爸高兴才对。」他笑着叹息,自己也立即发现了他的语气里有着对她的诸多宠溺。 瞧她,一身t恤、牛仔裤和夹脚拖鞋,坐在衣着华丽的客人之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却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大概是跟她父亲闹别扭,直接就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她还是那么孩子气,那也是她最可爱的地方,他从来不敢说自己可以忘了她,而他也确实没有做到过。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心底,从来没有—— 「我也知道,但说的容易做到难,换做你,看你能不能那么伟大?」韩邦洁吸了吸鼻子,狼狈的用餐巾纸擦掉眼泪,蓦然发现他正盯着她看。 她不由得想到现在的处境和模样—— 要命! 她一定丑不拉几的! 每个女人都想美美的出现在旧情人面前吧? 就只有她这么倒楣,在她最失魂落魄又最不修边幅的时候遇到了旧情人。 吼! 她到底是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她? 第四章 「你还没用餐吧?」官有炫看着她面前完好的餐点,径自下了决定,「正好我也还没吃,我们一起吃吧。」 他招手示意侍者过来。 「我又没说要跟你一起吃。」她咕哝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边大可以对他吼,但她做不到。 「大学毕业了吧?」他不理她那声微弱的抗议,俊容上仍挂着微笑。「找到工作了吗?」 自从主动对她提出分手之后,他就强迫自己不许关心她的消息。 他不敢关心,他怕越陷越深,如果关心她的下场只是一场无言的结局,那他又何苦让两个人的心更加难受? 「官有炫——」她双手环胸,蹙眉瞪着他,无法理解的眯起了眼眸。 他怎么有办法一副跟她闲话家常的语气? 哦,她知道了,美国住久了,所以感染了外国人的开放作风,他敢情是认为男女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吧? 呸呸呸! 真是去他的圈圈叉叉! 如果分手了还能做朋友,那干嘛分手? 就是连朋友都做不成才要分手,为什么现在还来她面前摆一副无事貌? 「我在听。」他气定神闲的望着她,优雅的开始撕她的餐包,沾着她的浓汤,吃了起来。 韩邦洁杏眼圆睁的瞪着他。 喂喂喂,那是她点的好吗? 干嘛掠夺他人的食物啊? 算了,以前她也吃了他很多,这餐就算还他的好了。 「好了,明人不说暗话。」她把双手乱挥一通表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再严肃不过的瞪视着他。「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你到底想干嘛?就算你看到我,你也不必走过来,不是你说的吗?忘了你、不要找你,以免对两人造成困扰,所以你现在坐在我面前,自找困扰干嘛呢?」 相对于她的激动,宫有炫只是懒懒地微笑,懒懒地看着她气鼓鼓的清恬小脸。 二十三岁的她,在他眼里跟十七岁时与他在翠江女中围墙下初识的她没什么不同,一样那般直来直往,心里事全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他就知道她憋不了三分钟,她的表现清楚的让他知道,她心里还有他,要求分手时他写的信还烙印在她心底,那是他对她狠狠的伤害。 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他完全知道他带给她多大的伤害,这伤害是终他一生也无法弥补的。 虽然,如今的他已经不能给她幸福了,可是,他仍旧想守护她,想抹去她的愁眉,想解开她的心结,想让她笑得像从前一样快乐——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他专注的瞅着她,柔和的语气恍若心理医生。「以前你说过,你很希望你父亲能再婚,找到另一个爱他的伴侣,在你出嫁后伴着他,不是吗?」 「唉,你不会明白啦——」韩邦洁秀眉一蹙,寥落地说道,没注意他轻易就扯开了话题,没注意他在弹指之间就让一触即发的态势平息了下来,让她忘了要赶他走这件事。 「那么就告诉我,让我明白。」他微微一笑的鼓励着她。 这些年来他把自己绷得很紧,然而此时此刻坐在她的面前,他的四肢不自觉的放松,他的心灵像被雨水洗涤过一般,他的跟里再没有任何事,只有她—— 他眸里的温柔霎时令她心跳乱了节拍,她轻轻一哼,「好啊,告诉你就告诉你,是你自己想听的,不要说我很费你的时间哦。」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台北,这些年,她刻意不打听他的消息,非常非常的刻意,所以她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回来了,反正他的事都已经跟她没关系了,不是吗? 那为何她的心跳会如此不稳定? 为何她会情不自禁的一再偷看他哪里改变了、不同了,为何她会好想问问他结婚了没有? 他大她两岁,照理说,才二十五岁的男人会选择结婚算是头壳烧到,所以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还没结婚。 不过那很难说,他在美国交了新女友,异乡寂寞嘛,母猪赛貂婵,所以他会早早走入婚姻的坟墓也是不无可能的。 「你想太多了,我从来就不觉得跟你在一起是浪费时间。」 官有炫几近叹息地说。 失去她之后,他再也感觉不到快乐过。 「那大概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浪费时间吧。」她耸耸肩,忍不住对他扮个鬼脸,得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他笑了,眼底笑意深浓。 也只有他的洁儿可以在分手的旧情人面前不顾形象的扮鬼脸、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跟他抬杠。 「所以我想补偿你——」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她的心顿时又漏跳了一拍。 要命! 她快掉进他那深不可测的双眸里了啦! 为什么听到他要补偿她,她的身体里仿佛有头小鹿在乱冲乱撞似的? 「哦、所以,今天就由我来开导你,你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女孩,你会这么难过一定有原因。」 她松了口气。 原来他指的补偿是这个啊! 她想到哪里去了? 可是,为什么听他这么毫无理由的就相信她的为人,那么理解她,她又想哭了? 她的脑中蓦然浮起一段她父亲说过的话——在这个人海茫茫的地球上,要遇到一个全然相信你的人是很困难的,如果遇上了,就要珍惜他。 她有珍惜啊,可是不珍惜的是他,是他先抛弃她的,她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一阵纠结。 她不明白那股突如其来的烦躁是什么,总之,她现在才感觉到跟他这样坐在一起是错误的,他们已经分手了,她应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狠狠甩他一巴掌然后跑出去才对! 唉,甩什么巴掌,又不是演戏,两个人在一起是你情我愿,他又没有拿枪逼她,当感情走到尽头,他不想继续了,她也要懂得放下才是。 这么一想,她心里平静多了,拿起水杯缓缓的啜了口,决定努力不受他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影响。 「宫有炫,你不要自以为了解我!」她以自我嘲弄来掩盖巨大的失落感。「其实我是个心胸狭窄的人,还窄得要命,只因为我爸爸要再婚的对象是大我一岁的学姊,所以我就嫉妒了,就感到不舒服了,很小心眼吧?我没办法接受我爸娶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人,我害怕学姊会抢走我的地位,我怕会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就像——」她及时住了口。 就像什么? 就像他当初突然把她丢开一样,她必须要花上一段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能疗伤止痛,他知不知道? 一股热浪蓦地冲进她眼里,她的心绞痛不已。 唉,怎么还会这么痛呢? 「不说了。」韩邦洁情绪低落的垂下眼眸,声音哑哑的。 「说了你也不会懂,反正也不关你的事,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何苦又来招惹她? 何苦呢? 「我们走吧。」官有炫蓦地起身,走到她座位旁,拉起错愕不已的她。 她以为他可以丢下她吗? 他做不到。 「走去哪里?」她眨着眼,心里怦怦跳着。 第五章 虽然抗拒着他,身体却像自有意识的渴望着他的抚触,他的手握着她的,他指间的温度传进了她心里,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一时泛起了酸楚。 「我们去找你喜欢吃的东西。」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想与她独处! 韩邦洁蓦然回到了现实,她急欲挣脱他的手。「不必了,这里很好,我喜欢坐在这里吃东西,而且我已经点餐了,牛排马上就会送上来——」 他打断她。「你不喜欢吃牛排。」 她夸张的扬眉,「哈,那是以前,我现在喜欢了,而且超喜欢的,你不要再自以为很了解我了,其实我们都变了,时间改变了一切,你现在一点都不了解我——」 她发现她好像在说废话,因为宫有炫根本不理她。 他一手牢牢的握着她的手,坚定的带着她走向柜台,拿出信用卡替她买单,然后拉着不情不愿的她走出餐厅。 韩邦洁意外的看着餐厅外的滂沱大雨,是什么时候下雨的? 她都不知道。 雨水令暑气全消,街上好多人跑着躲雨,她跟官有炫也显然都没伞。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头上,外套上那熟悉的气息令她心脏狂跳。 「我的车在对面的停车场,我们跑过去。」他拉着她开跑。 她的心掀起了阵阵涟漪。 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他们也曾这样手拉手在渔人码头跑着,那次也是一阵午后雷阵雨打乱了游客的脚步,他们嬉闹着,从情人桥上往下冲,两个人差点滚到叠在一起。 「嗯轧系!」一旁边一个被吓到的欧巴桑用台语骂。 被骂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笑了,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萧!」欧巴桑边骂边走远了。 她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他们觉得那么好笑,好像是欧巴桑吓到的表情取悦了他们,也或许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快乐,所以什么都好笑就是了。 思潮因他蓦地打住步伐而止住,她不明所以的定眼一看。 原来停车场竟然淹水了。 哈,她车灾乐祸的看着那方才成形的小池塘,如果走过去,他昂贵的皮鞋和长裤铁定泡汤,哇哈哈哈,这下看他还要不要过去! 她就不同了,她的夹脚拖方便极了,还可以顺便洗洗拖鞋—— 官有炫蓦地蹲下来把她的裤管往上折,她大惊失色的叫了出来。「你干嘛?」 吼! 干嘛摸到她的小腿,色狼哦! 「小不点,你太矮了,这样才不会弄湿裤管。」他卷好她的裤管,站了起来。 她努力把自己太过偏向他的心拉回来,语气揶揄地侃调着他,「宫少爷,很体贴嘛,看来你泡美眉的功力有进步哦。」 他扬唇一笑,做抱拳状。「过奖了。」 她秀眉聚拢了起来。 猪头男人! 他就不能反驳一下说他没在泡美眉哦? 可恶,搞得她心情都恶劣了起来。 「不必去吃东西了,我很饱,饱得都快吐了。」她没好气的说:「你还是先回你家去换掉鞋袜吧。」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深邃眸子闪烁。「你这样我会误会哦。」 「谁在关心你啊?你最好冻死。」她直接进级到诅咒,这样他还能说她在关心他,她就跟他姓! 他们冲过积水,狼狈的上了他的车,她轻微的打了个冷颤,用手轻轻的抚着胳臂。 他注意到了,发动车子之后,立即开了暖气。 韩邦洁把罩在头上的外套拿下来,随意丢往后座,一阵玻璃纸被压到的声音使她转头看。 「呃——怎么会这样?」 她傻眼的看到一束玫瑰被她乱丢的湿外套压个正着,外套吸了大量雨水,大概把脆弱的玫瑰也给压扁了。 「对不起,都怪我没看清楚。」她汗颜到想找个地洞钻,怎么一上车就闯祸,之前原想过重逢时,要让他看改变后端庄高雅的她的说。 「没关系,花再买就有了。」官有炫笑睇着她,眼底闪动着两簇幽柔的光芒。 她还是那么莽撞,她一点都没变,他的心情因此而变好了。 她偷觑着他微笑的俊颜,不懂他在乐什么? 要送女朋友的哦——她好想这么故意装做不经心的问他,可是她问不出口。 如果他说是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脸色一沉,然后心揪得无法喘息。 她还是那么的在意着他,她很清楚这一点,不管她说了几百次早就忘了他,其实他仍深驻在她心底,未曾远去—— 「你要干嘛?」蓦然之间,她大惊失色的看到他将车子弯进麦当劳的得来速。 雨夜,懒得下车的人很多,因此得来速大排长龙。 他咧嘴一笑。「住宿。」 她傻傻的看着他。「啊?」 然后——她好笨,啊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被他耍了。 是啊,弯进得来速当然是要买麦当劳来吃啊,难不成是来住宿哦? 「我要麦香鸡餐。」她不由得点起餐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投降很没格,可是她饿了啊,中午就咬了几口汉堡,在西餐厅什么鬼也没吃到,现在饿得要命,也就不管什么尊不尊严了。 「我知道。」他笑了。 这就是他的洁儿,不会矫揉造作,不会饿着肚子跟他赌气说不吃。 轮到他们点餐时,他买了两份麦香鸡餐,为她将饮料换成热的焦糖奶茶,他自己则要了热咖啡。 取餐之后,车里顿时弥漫着一阵食物诱人的香气,韩邦洁迫不及待的打开纸袋吃薯条。 「薯条还是热热的吃最好吃了。」她有感而发。 如果是以前,她会喂他。 可是,现在她又不是他的谁,怎么能对他做亲密举动,他车上还摆着要送女朋友的花咧,就算她想,也没有她喂食的资格。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今天真是够她受了,一下子知道她父亲和郭晓芙的喜讯,一下子在餐厅里与抛弃她的前男友不期而遇,还莫名其妙的上了他的车,早知道依然约她去爬山放空心灵,她应该答应才对,去爬山就可以避掉这些事了不是吗—— 当韩邦洁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讶异的发现车外什么时候变得一片漆黑了? 那种黑是一种极端的黑,海天一色都是黑的,好一会儿她才适应黑暗。 然后,她静静聆听——听到了海涛声。 【第三章】 海,不平静的汹涌着,车子就停在海堤边,海浪的声音扣人心弦。 韩邦洁摇着头,不,假的,这一定是她太想望才会出现的海市蜃楼,她怎么可能跟他再一次的来到海边看海? 「你为什么要害我哭?」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阵阵抽紧,有窒息的感觉。 「对不起。」官有炫黯然神伤的凝视着她痛苦的表情,她的痛也打入他心底。 天可明鉴,他的感触跟她一样深浓,他的心重重的悸动着,他很想伸手拭去她的泪,但他不能,他只能说对不起。 「你是不是想重新追求我?」韩邦洁吸吸鼻子,把泪意逼回去,她知道在他面前掉泪的她像傻瓜一样,所以她不要。 第六章 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是那么渴望着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她想自己会毫不迟疑的原谅他当年对她的背叛,面对他,她就是如此的无可救药。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初恋最难忘吧,更何况他还是她至今唯一的男人,她怎么能忘? 「不是,我有女朋友了。」他的谎言说得天衣无缝,他真是佩服自己可以面不改色的当面伤害她。 韩邦洁的心狠狠一痛,但她努力压抑下来对他扮了个鬼脸。「哈,被我骗到了厚?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想问的是,把我载来这里,你到底想怎么样?重温旧梦哦?免了吧,我可不想。」 她越是开朗的对着他笑,他的心就越痛,他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强颜欢笑的面孔。「我想补偿你,也希望你给我机会。」 她的心脏狂跳,血液一下子全涌进脑子里。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耳根子发热,等他说下去。 官有炫注视着她,条理分明的说道:「我认为,你不是自私得无法祝福伯父找到幸福,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后母跟你年龄相仿而已,所以,你需要一点空间让你适应伯父即将再婚的事实,而我刚好有个空间可以提供给你。」 他心焦的担心着,她会拒绝吗? 他真的很希望她能接受他的提议,他真的很想为她做点什么。 「有个空间提供给我?」韩邦洁错愕不已。 原来他所谓的补偿是指这个,她想太多了,以为他有别的意思。 人,真的不要自作多情啊,真是难堪。 「我有间公寓可以让你住一段时间。」见她没有断然拒绝,他进一步说明。「没有人会打扰你,直到你调适好心情为止,你都可以住在那里。」她听着,没说话,听起来很不错,她发现自己不太排斥他的提议。 他实在太了解她了,知道她纵然可以给予再婚的父亲祝福,但一开始就要她跟他们一起生活,那是一件多么别扭的事,她万万做不到。 暂住在他的公寓里,刚好可以给她和父亲一个缓冲期,夹在新婚妻子和女儿中间的父亲应该是无法好好享受新婚的生活吧,如果她不在,他们也会自在许多—— 唉,如果她是个经济独立自主的女人该有多好,那她就可以自己租间套房住,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可惜,她现在连工作都还没找到,还是个伸手牌呢,而她也不想再花父亲的钱了,不知道这种排斥感是哪来的,反正从现在开始,她不想再用父亲的钱就对了。 「我爸恐怕不会答应。」她看了官有炫一眼,咕哝一声。 「尤其对象是你。」 当时她并没有告诉父亲,他们是怎么分手的,可是那阵子她天天泪湿枕头,还消瘦了许多,再迟顿的人也看得出端倪,恐怕在她父亲心中,官有炫是害他女儿伤心的凶手,对他没好感。 「伯父那边,由我来说服他。」他乐当中间人,只要是能为她做的,他都愿意。 韩邦洁不可思议的啧啧两声。「你还真不怕死。」 真不知他是哪来的自信,说不定他连客厅都还没踏进去就会被她父亲轰出来了。 他笑了。「这么说,你同意了?」 「你公寓里有床吗?」她冷不防的问,随即看着他,不置可否的说道:「那个,我今晚就想过去住,因为,我不想回家——所以,待会你打电话给我爸,你把这件事告诉他。」 她任性的把难题一古脑的丢给他,他自找的,是他自己说要去说服她爸的,她可没逼他哦。 官有炫的俊颜不见任何一丝为难,笃定的微笑道:「公寓里什么都有,我会打给伯父,吃完东西我们就过去。」 韩邦洁很好奇官有炫跟她父亲说了些什么,在名为「御景花园」的大厦地下停车场里,他拿着手机到车外去讲,摆明了不给她听。 没多久,他打开车门,长腿一跨坐进驾驶座,接着把手机递给她。 「我已经跟伯父说清楚了,明天伯父去授课时,你再回去拿行李。现在伯父要跟你讲话。」 她蹙起了眉心,用眼神怪罪他干嘛把手机转给她,她就是不想跟她爸解释才推给他的啊。 官有炫假装没看见她抗拒的表情,催促着,「伯父在等你,快点接电话吧。」 她无奈的接过手机。「爸——」 她这样算是逃家了,是吧? 唉,她可真丢脸,青春期都没这么叛逆,没想到大学毕业了才来逃家,她一直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但行为却完全没说服力啊! 「小洁,你真的想清楚了,要暂时住在有炫那里?」韩士钧沉重地问。 她咬住下唇,心里五味杂陈。「嗯,我想清楚了——」好奇怪,才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她就觉得和父亲的距离拉远了,而和官有炫数年失联的距离——反而莫名的拉近了。 「唉——」韩士钧深吸了口气。 「好吧,爸爸相信你,相信你已经会判断什么是你要的,但爸爸希望你知道,你永远是爸爸的女儿,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和你妈妈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她的眼眶一热,想哭。「爸——」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不如不说吧,一声轻唤已经代表了千言万语。 「小洁,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还有,不要让爸爸找不到你,有时间就回来看看爸爸。」 「爸,你不反对我的决定吗?」她下意识的看了官有炫一眼。「你不担心——『他』?」 真是奇怪,官有炫到底对父亲说了什么? 为什么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她越来越想知道了。 「爸爸相信你,也相信有炫。」韩士钧暗有玄机地说:「有时候,事情可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试着用你的心去体会,或许可以解开你心里多年的死结,看到美好的一面。」 「爸,我不懂你的意思。」韩邦洁糊涂了,不知道她父亲在这个非常时候跟她说这些人生大道理做什么,这跟他再婚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没什么,爸爸只是随便说说。」韩上钧连忙打住,他叮咛道:「有任何需要就打给爸爸,爸爸——」他欲言又止,不过终于还是说道:「小洁,爸爸对你感到很抱歉,只考虑到自己,都没考虑到你的心情,对不起。」 「唉,我也对不起,我——好幼稚。」她叹了口气。 「我想我们都要一段时间来调适吧,我挂电话了,爸,保重。」她挂了电话,心底是无数个叹息。 对她父亲而言,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吧,她不在,他们可以安心的准备婚礼,不必担心她的感觉,而她也可以把自己关在官有炫的公寓里,住个天荒地老,好好适应她即将有个小后母的事实—— 「我们上去吧。」官有炫的声音唤回她的神志,她点点头,下了车,这才看到旁边车位里停的几乎都是百万名车。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有钱人的集中营哦? 「公寓在八楼。」他按了电梯,在按钮之前,先刷一张识别卡。「有钱人好像都喜欢八这种吉祥数字哦。」韩邦洁有感而发,因为那些车牌不是六就是八,而他的公寓也刚好买在八楼。 第七章 「我买八楼是因为视野很好,可以看见对面的运动公园,早晨起来,喝一杯咖啡,看着运动的男女老少,心情会很好。」 宫有炫微微一笑,电梯到了,两个人走进去,电梯口有株绿色盆栽。 她觉得他的话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反正就是怪怪的。 电梯门又开了,他走出电梯,她跟着他。 他拿出磁卡开门,她则好奇的张望着气派的门廊,跟她想像的公寓不一样,电梯口出来没有长长的走道,也没有别的住户。 他看出她的疑惑,笑道:「这里的住户很重视隐私权,每一户都有专用电梯和出入口,所以不会遇到同栋的其他住户。」 她瞪大眼睛。「这样不是很没人情味吗?」 她跟父亲住的公寓有五十坪,有个可以喝下午茶或养宠物的前阳台,还有个可晒衣服的宽敞后阳台,三个房间,两套卫浴设备,父女俩住绰绰有余,而同一层还有其他六户人家,大家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 小时候,她跟父亲出去旅行时,父亲就会拜托邻居替他们注意门户,而邻居出远门时,他们也会主动替他们看家,这种感觉就像有个可以信任的亲人住在一起,很好啊。 「现在有很多人不需要人情味。」他只点到为止,没说得很明。 他的洁儿还是很单纯,不知道现在的社会已经转型了,很多不伦恋在发生,不只政治人物和明星,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办公室恋情也天天上演,隐私遂变得格外重要。 「不需要人情味?」韩邦洁还真是无法理解。 官有炫淡淡一笑,推开大门,一盏漂亮的水晶吊灯霎时落入她眼帘,虽然夜已深沉,仍可凭借着客厅里的大片落地窗想像白昼时对面公园的绿意盎然。 他的公寓流露着简约的男人味,沉稳的黑檀木茶几搭配大器的米白色沙发,另一头是餐厅,白色的餐桌、四张灰色的餐椅,餐桌上方有个水滴状的吊灯,后方是陈列杯盘的玻璃橱柜。 她好奇的四处瞟看,但为了证明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只庄重的点点头,得体的称赞道:「你的房子弄得很漂亮。」 宫有炫努力捺下大笑的冲动。 流露着孩子气的她很可爱,这样故做老练的她很有趣,他就知道跟她在一起不会无聊,他一直都知道。 「你累了吧,我带你到房间。」 他打开一扇门,她又忘了要装成熟,连忙探头进去看。 这个房间很简单,她喜欢那白色的床架,她房里原本也想换一个,但因为太懒而作罢,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她也喜欢那海军蓝的窗帘和墙上的几副木框装饰画,以及房里飘散的淡淡木头香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给她一种可以安心的感觉,就像是她自己的房间似的。 她的表情落入官有炫眼底,她让他清楚的知道,她喜欢这个房间,他的嘴角因而浮起了笑意。 虽然不是刻意为她打造的,但或许不知不觉间,他在设计这间公寓时加入了她这个女主人的影子,所以她才会一眼就喜欢吧? 「房里有独立的浴室,浴室有一套新的盥洗用具,你可以先穿浴袍睡。」他说道。 她对他挥挥手。「好了,我自己会看着办,你可以回去了。」 她要洗个澡,然后睡个好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明天再说吧,明天她要去找份工作,正式向独立迈进。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暂时也住在这里。」他状若无事地说,仍是一副不疾不徐的神色。 「你也住这里?」韩邦洁火速转过头来瞠瞪着他。「你为什么也住这里,你不是应该住在你家吗?」 他家在天母,是栋无敌霹雳超级大豪宅,住了很多人,有哪些亲友她已忘了,她觉得那里很气派很讲究,但说真的,她并不喜欢,大概是因为房子太大了,少了点温馨吧。 「我会暂时住这里是有原因的。」官有炫对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我保证绝对不是为了你,所以你大可以安心住下来。」虽然不是为了她,但有他在,她大概明天就会跑了,那不是他乐见的,他得找个强而有力的理由留住她。 「我才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当然不是为了我,不过你在这里,我会不自在,所以我看我还是走比较好。」他拦住她的去路,脑子飞快的转着。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他以退为进地说:「我在等我女朋友从美国过来,因为她不习惯跟我家人相处,所以她会暂时住在这里,如果你很介意跟我们住在一起,那我就送你回家。」 韩邦洁愣住了。 原来是为了他的女朋友啊—— 她的心情顿时五味杂陈,她很想叫自己想开点,不要在意,可是根本没那么容易。 如果她坚持要走,那就表示她很在意他们吧? 好吧,三人行就三人行,就试试她的心可以刚强到什么地步,说不定亲眼看见他和女友卿卿我我之后,她就会死心了,从此破除她心底的官有炫魔咒。 「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她关上了房门。 被她关在门外的官有炫松了口气,唇角泛起微笑。 他得打电话叫人送些新鲜食材过来,他一个人时没关系,可以随便吃,还有司机任他差遣买外食,可是现在洁儿也住在这里,痛恨烹饪的她,想来这几年她的手艺也不可能有什么长进,所以照顾她的胃是他的责任。 想到他们将有一段日子可以住在一起,他感谢起今晚约他在西餐厅见面的大学同学。 虽然他再也无法带给她幸福,然而他会尽所有的力量来令她开心,这也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为她做的。 韩邦洁懒洋洋的醒来,因为睡太饱了,感觉不太舒服。 没错,不是只有睡不饱才会不舒服,睡得太饱同样会不舒服,以前她不知道,现在她可知道了。 她在官有炫的公寓里窝了两天,公寓里很静,没人打扰她,而他很忙,她根本见不到他,所以还满失落的,这跟她想像中的同居生活差很多。 她原本以为,住在一起,朝夕碰面,免不了会一再勾起过去的回忆,看到对方时,也会有种名为「往事」的感觉浮上心头来,但事实上,并没有。 这样也好,她觉得自己变厉害了,竟然跟能官有炫住在一起,这事说给谁听,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伸了伸懒腰,游魂似的晃进浴室刷牙洗脸之后走出房间,不能再懒懒散散了,今天她要找工作,她要开始赚钱,至少靠自己的能力买份结婚礼物送给她爸爸,当人家女儿的,这点诚意总要有才对—— 「早——」一走出房间就有人跟她打招呼,看到闲适坐在沙发里看报的官有炫,他意态悠闲潇洒,但她吓到了,心脏怦怦跳,立刻在意起自己的仪容来。 「你怎么还没出去?」她泄气的看着一大早就万分英挺帅气的他,早知道她就梳个头发再出来,身为人类,顶着鸟窝能看吗? 第八章 「想到我也该尽尽屋主之谊,所以今天特地晚点出门,留下来陪你吃早餐。」他看着晨起的她微微一笑,搁下报纸起身,心中盈溢着满足感。 为了不给她压力,所以这两天他都在装忙,让自己尽量只有在睡觉时间才出现,希望这会令她安心的留下来。 想必他的计划奏效了,刚刚她出走房间的模样很放松,好像真的把这里当家了,这是好的开始。 「不用了,你去忙吧,不必管我的死活,我可以自生自灭。」 韩邦洁胡乱的挥着手,胡言乱语着。 啊,她真的好想死啊,为什么她要穿这件胸口有两只绵羊的t恤出来? 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反正我都等了,也饿了,一起吃顿早餐无妨吧?」官有炫又是迷人的一笑,她顿时心跳加快。 再推辞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吃就吃,一起吃顿早餐又不会怎么样,她要放轻松点。 「好吧。」她往餐厅走去。 他的冰箱食物很多,而且很方便,只要热一热或微波一下就能吃,很适合他这个远离厨房的君子,也很适合手不巧的她,这两天她都在冰箱自取熟食,对他的帮佣手艺推崇备至。 正当她熟门熟路的要去冰箱里拿食物热来吃时,瞥见餐桌上整整摆着一小锅白粥和六盘小菜,还有两副精致的餐具。 她蓦然一愣。 早餐吃清粥小菜是她那教授老爸的习惯,数十年如一日,不而不改,而她也跟着养成了这老年人般的习惯。 官有炫知道她这习惯,以前到她家里接她去约会时,也曾顺道吃过她父亲亲手做的清粥小菜。 「尝尝味道,手艺当然不如伯父,但我想应该不至于太难入口。」宫有炫拉开餐椅坐下来,俊容微笑不减。 「这是你做的?」她更惊讶了。 他会做菜? 他这出入皆有司机接送的富家少爷怎么会做菜? 她真的是太惊讶了。 「既然要尽屋主之谊,当然要拿出诚意。」他好看的眉目潜藏着笑意,玩笑般的说道:「这些都是我做的没错,只是雕虫小技,你真的不需太崇拜我。」 「我是怕待会要吃止泻药好吗?」她也坐了下来,心情却不由得一片好好好,笑意染上了她的眼。 拜托,韩邦洁,这样跟他面对面坐着吃他亲手为你做的早餐真的有那么好吗? 瞧你,笑得嘴都阖不拢了,快点闭上吧。 「今天要做什么?」官有炫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嘴角那抹甜俏的笑意,一切都值得了,他看得入迷。 「找工作啊,我想快点赚钱,买结婚礼物给我爸。」 「现在失业率很高,大学生像蚂蚁一样多,要找份理想工作不容易。」他凉凉的说。 「我知道,如果真的找不到适合的,我会先打工。」难不成在他眼里,她是那种眼高手低的草莓族吗? 她会证明她不是给他看的。 「与其打工,不如到我公司来上班吧。」他懒洋洋的看着她,没太积极、没需要她的那种表情。 「你公司?」韩邦洁又是一愣。 她不知道他开了自己的公司,是家里资助的吗? 「我公司刚好缺一名助理。」他的神情淡得不能再淡,就怕她看出破绽。 「工作内容不会太难,类似秘书,怎么样?有兴趣吗?如果没把握就算了,那份工作换了不少人,没人做得久,我想你大概也不行。」官有炫在心里笑开来,对她,用激将法最有效了,他等着坐收成果。 【第四章】 泛世航空大楼的顶端有架逼真的模型客机,机身彩绘着泛世的企业识别标志,每每叫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韩邦洁跟着官有炫下车,他帅气的把车丢在正门口,很快有人必恭必敬的疾步过来开走。 「总裁早!」接待处端庄漂亮得体的女职员站起来,甜甜问了声早。 「你早。」他也毫无架子的回以问候。 一来一往间,韩邦洁的心里充满问号。 这里是泛世航空的总管理处没错吧? 而那女的叫他总裁? 他是泛世航空的总裁? 怎么会? 他才几岁,怎么就当总裁了? 总裁不是他爷爷。 不然也该是他爸爸才对啊—— 带着一肚子疑问随他搭上专用电梯,因为他连续接了几通电话,所以她连发问的机会都没有,电梯门开了。 他步履稳健地走出去,还在讲手机,她也只好摸摸鼻子跟着他走。 走道很长,通过一扇自动玻璃门,门口有张办公桌,见到他们,女秘书恭敬地站了起来。 「总裁早。」女秘书微笑道。 官有炫对女秘书潦草的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办公室,韩邦洁也连忙跟着他。 他仍旧电话中,她好奇的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 这是一间约莫二十五坪的办公室,墙上有副飞机升空的巨大油画,几乎占掉二分一的墙面,正对着黑色办公桌的那一面全是玻璃帷幕,看出去可以凝望高楼美景,也像将这个城市踩在脚底。 气派的墨绿色会客沙发占据入门的左边一区,角落里有盆她叫不出名字的阔叶植物,黑檀木方型茶几上有株优雅的白色兰花。 她父亲在大学里也有专属的办公室,但跟这里截然不同,那里堆满了书,陈旧的红木办公桌和古老的牛皮椅,灯光也偏昏黄,而官有炫的办公室则现代、整洁、明亮,她无法想像官有炫置身其中日理万机的模样,一定很——嗯,迷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很适合。 她天马行空的想像着他帅气非凡的签好公文,然后直接丢到不敢乱动的女秘书跟前,女秘书诚惶诚恐地弯身去捡文件的模样,一边还要注意过短的迷你裙会不会曝光,如果不会,就尽量乔给他曝光,以期飞上枝头做凤凰—— 「在想什么?」宫有炫收起手机,饶富兴味地看着她,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浮着可疑的怪异微笑。 韩邦洁回过神来,忍不住对他扮个鬼脸。「你终于讲完啦?大忙人!」 他笑了笑。「抱歉,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她不置可否的扬起了嘴角。「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是泛世航空的总裁吗?我怎么想也想不通,觉得太离谱了。」 他苦笑一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代表了分手之后,她没有过问他的消息。 但他相信她不是真的对他的消息不闻不问,她是不想再触碰伤口而已。 「我为什么会知道?」韩邦洁没好气的哼了哼,双手盘于胸前,高傲的瞪着他。「如果你去抢银行或为情跳楼上了新闻,那我就一定知道。」 「哈哈,看来你对我很不满啊。」他笑了,俊颜一贯的不疾不徐。「坐吧。」 他率先坐下来,唇畔带笑,长腿交叠,舒展的有如一只优雅的狮子,她也跟着坐下来。 不错嘛,沙发挺舒服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讲究。 第九章 「原委其实很简单。」官有炫轻描淡写的说道:「几年前,我爷爷过世了,之后,我那个身为宫家长子的父亲接任泛世航空的总裁,一年前,我父亲决定出家,他把总裁之位交给我,希望我能做一位改革台湾航空界的实业家,并且做一个能替员工谋福祉的领导人,并替他照顾好家人,就这样,我成为泛世航空集团最年轻的总裁。」 「出出出出——出家?」老天! 她好意外,意外到口吃,她吞了口口水,结巴地问:「你的意思是,伯父他他、他去当和尚了?」 「可以这么说吧。」他笑了。「不过,你怎么好像比我跟我母亲更难接受的样子?」 韩邦洁夸张的挥舞着双手。「吼,当然是因为很荒谬嘛!怎么会有这种事?伯父为什么要出家?当上他梦寐以求的总裁之位不是人生最快意的事吗?他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是想开了,不是想不开。」他笑着纠正。 「你们怎么都没挽留他?」她义愤填膺地问。 如果是她,她死求活求也要把她爸留下来,他父亲说要去出家,家人就任由他去,这也未免太无情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影响了他作这个决定,但我跟家人都尊重他。」看着她忿忿不平的反应,官有炫缓慢地说:「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如果这么做会令他得到真正的平静,虽然不舍他离开我们,但我们愿意成全他。」 听他一席话,韩邦洁顿时无语了。 如果是她,能这么无私的放枕边人走吗? 那种心情是极度煎熬的吧? 需要有海般的胸襟,因为爱他而让他走—— 想到这里,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伯母她——好伟大。」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么无私,如果她爸爸要丢下他去当和尚——哦,她无法想像她帅气的老爸变光头的模样,她还是情愿他跟郭晓芙结婚好了。 「他们现在还是可以见面,我父亲潜修的寺院虽在山林间,但是在北部,我母亲常会去探望他。」 「这么大条的事,为什么媒体没有爆出来?」她不解。 「为了不打扰道院的清幽,我们对外一律说我父亲身体不适在养病,也透过许多关系压住了相关报导,因此这件事除了家族里的亲友,鲜少人知道。」 听完,她不自觉的紧蹙眉心。 这就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她却不知道的原因吗? 那段日子他一定很忙乱吧? 又要送出家的父亲,又要安慰失落的母亲,还要接下总裁之位,一定忙得昏天暗地、不可开交。 那段日子,是谁在陪他的? 「现在一切都上轨道了,泛世今年第一季的财报也很漂亮,我总算没有辜负我父亲的期望。」 他说他的,她想她的—— 「因为身为泛世集团的总裁,所以你现在没办法回美国去了,也所以你的美国女友为了你要过来台湾长住?」 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想而已,但她问出口了——噢,她这个白痴、猪头干嘛问这个问题啊! 「可以这么说。」官有炫大方的对她微微一笑,并不避讳谈论他的「女朋友」。 「嗯,满恩爱的嘛。」她垂头丧气的小脸硬是挤出笑容来,心里刺痛着。 唉,再谈这个就太不上道了,而且她今天会来这里的目的也不在此,韩邦洁,振作起来吧。 「对了,我该去哪个部门报到呢?」她故做轻快的问,想要快点逃离他身边,以免伤更重。 官有炫对她微微一笑。「韩邦洁小姐,你已经报到了。」 贴身助理——好奇怪的职称,亲切的宋秘书告诉她,泛世航空并没有贴身助理的职位,是为了她才扩编的,编在总裁室下,直属上司只有一个,就是总裁。 也就是说,她只需听总裁一人的话,其余的人的话都不必听。 所以,她是宫有炫的贴身助理,只专为他一人服务。 几天下来,韩邦洁有种上当的感觉,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何重要性可言,根本是花瓶。 「晚上你要陪总裁去参加酒会,原本是我要陪总裁去,但总裁说,有你就可以了,叫我去陪男朋友。」 这天宋秘书笑咪咪的告诉她,但她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他不能自己去吗?」她对宋秘书蹙着眉,很不以为然的问:「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要人陪?」 宋丽如很有耐心的为她解惑。 「是这样的,酒会或宴会通常都会希望受邀者携伴参加,这样当主人没空招呼时,客人才不至于感到无聊,而总裁又没有女朋友或老婆,所以只好由我们当秘书或助理的代劳了。」 韩邦洁很想告诉她,官有炫有女朋友,但说了又如何? 他女朋友人在美国啊,又不可能马上飞回来陪他参加酒会。 「但是我穿成这样可以吗?」她扯扯自己身上暗淡无比的衬衫短裙。 宋丽如微微一笑。「当然不可以。」 下午,吃完午餐之后,邦洁被宋丽如接往一间高级发廊,直接进入vip室。 她有天生的自然卷,从小到大,整理头发对她而言都是很头疼的事,她根本不期望她的发型可以有多美,只要不东翘西翘她就谢天谢地了。 「小甜心,你的头发不太听活哦。」有点娘的设计师汤尼卷起她一撮发丝,打趣的视线与她在镜里相遇,他弯起唇角微微一笑。 「我知道。」她不抱希望的说:「建议你不如直接拿顶假发来给我戴比较快,或者用强力胶把它们固定起来也行。」 「哈哈哈,不需要那么悲观吧,你可以拭目以待哦!」 汤尼对她眨眨眼,然后他不再开玩笑了,工具一上手,他的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俐落的为她从修剪头发。 四个小时后—— 韩邦洁发誓,她的头发这辈子没那么柔柔顺顺、闪闪动人过! 或许对很多女人而言,直发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当她看见镜中的自己从一窝鸟头变成长发美女时,她感动得直想跪下来膜拜汤尼。 「不必问了,你的答案已经写在脸上,你很满意。」汤尼很有自信地说。 如果泫然欲泣不会太夸张,那么她要泫然欲泣。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我好想哭。」她陶醉不已的看着自己的新发型。 她的毛毛发乖乖听话了,她真的好想让她爸爸见证这项奇迹哦! 「小甜心,我保证你会是今晚最出色的女人。」汤尼吻吻她脸颊,然后离开了,这令她有轻飘飘的感觉,好像她被当成公主对待似的。 「汤尼的眼光很准,这个发型很适合你。」宋丽如把她带到附近的甜品屋吃下午茶,赞美她的新发型。 「弄这个头发很贵吧?」她不小心瞄到价目表,好像都是几千块起跳,吓死人。 宋丽如微笑。「放心,因为是要陪总裁参加酒会,所以全部费用由公司买单,你一毛钱都不必出。」 韩邦洁炫惑的看着她。「宋姊,你是以前那位总裁的秘书吗?」 因为宋丽如很美,总是不慌不忙,温柔婉约,让韩邦洁不由得的胡思乱想,跟这样的美女一起朝夕工作,官有炫不会心动吗? 第十章 「不是啊,我是现任总裁录取的。」宋丽如笑笑说道:「但是呢,我已经在泛世集团工作三年了,我以前在公关部门,过去曾在加拿大研读过秘书课程,对秘书的工作也很有兴趣,很多人当秘书是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但我不是,我纯粹是喜欢这份工作,我觉得当秘书很有趣。」 韩邦洁一愣,无法理解的问道:「难道你对总裁不心动?毕竟他很帅不是吗?是每个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你好直接哦。」宋丽如有趣的打量着她。「这或许就是总裁喜欢你的原因吧。」连她也开始喜欢这小女生了呢。 昨天总裁特别叫她找几件比较有挑战性的工作给韩邦洁做,不要让她觉得自己是花瓶,但也不能让她太累,能让总裁这样费心的,她可是第一个啊,这已经不是喜欢可以形容了,根本是极为呵护她嘛。 「宋姊,你在胡说什么?」韩邦洁耳根子一红,驳斥道:「官有——呃,我是说总裁啦,他哪有喜欢我?」 「不然他又怎么会把你安插在身边呢?」宋丽如微微一笑。 「刚才你问的那个问题很好,每个女人都会对总裁这样优秀的男人心动,英俊又有钱,但那是单方面,如果总裁没有回应,就算她们心动到死也是没用啊,你说是不是?」 闻言,韩邦洁默然不语了,她一言不发的把面前的柳橙汁喝掉,心情荡到了谷底。 也就是说,他对女朋友很忠实,即使身在诱惑那么多,被美女空姐包围的环境里,还是能不动如山,一切都因为他深爱着身在美国的女友,所以不会被引诱。 她到底还在期盼些什么? 他说了不想复合,只是想补偿她罢了,而她也该清醒些,不要再作白日梦了。 享用了下午茶之后,宋丽如亲自开车带着韩邦洁进入一间设计时尚的个人工作室。 「这位是知名造型师凯莉小姐,她同时也是去年世界彩妆大奖的冠军得主,在时尚界非常有份量——好了,我六点过来接你。」 宋丽如一介绍完就离开了。 这位美艳的造型师跟亲切的汤尼很不一样,像个严厉的教官,叫她只着内衣裤很尴尬的站在全身镜前,用非常锐利的眼光,对着她从头审视到脚,又从脚审视到头,然后紧紧蹙着眉心,仿佛她是个难以改造的拙劣品般。 「韩小姐,你拥有很好的身材和绝佳的比例。」她说。 正当韩邦洁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又有如教官扬起了皮鞭,不客气的说道:「但是!你都没有好好的展现出来,衣物全都过于宽大,肌肤也没有好好保养,连内衣都没有质感,很粗糙,浪费了你的丽质天生,也愧对你身为女人的天赋。」 好——好严重啊,她头皮发麻的听着,感到手足无措。 凯莉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继续说下去,「韩小姐,你应该知道,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人若自己放弃,那么神仙也救不了,你若再浑浑噩噩的过扫子,就距离被男人唾弃的日子不远了。」 咚! 毫不留情的一棒子打在韩邦洁头上,她胆战心惊的听着,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不应该。 「但今天,你很幸运,遇到了我。」凯莉扬起了嘴角,对她近距离的眯起了眼睛。「我会让你知道,女人不是留头长发就可以称做为女人了,也不是穿了胸罩就是女人,身为女人,如果不能散发女人味,那就枉为女人。」 她愣愣的听着,不知道出于什么直觉,她觉得这位造型大师神经兮兮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艺术家风格吧! 「让我们一起努力,今天,你将彻底改头换面!」凯莉信心满满的宣布。 接下来的时间里,韩邦洁被推进华美的浴室冲澡,躺在按摩床上,由专人为她全身去角质与按摩,为每一寸肌肤抹上香喷喷的润肤乳液,最后她穿着浴袍坐在镜前,凯莉亲自为她上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像变了一个人,看起来淡淡的彩妆,却令她明艳动人。 她在凯莉的命令下穿上魔术胸罩,那玩意儿使他玲珑的酥胸呼之欲出,效果十分夸张。 然后,她穿了有跟没有一样的丁字裤. 身上是一件低胸银色及踝洋装,令她显得性感娇甜,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一名店员捧来一个水蓝色绒布方盒。「这是官总裁特别为韩小姐准备的首饰。」 凯莉看了一眼方盒的内容物,满意的点了点头:「官总裁的眼光很好,这些首饰都很适合你。」 韩邦洁感到眼花撩乱,觉得自己在作梦,这些不是「欲望城市」才有的情节? 凯莉为她戴上心形钻石项链和耳环,长长的耳环垂着水滴状的小水晶,显得细致优雅。 「太美了,太完美了!」凯莉赞叹着她一手打造的「作品」,一名手持相机的摄影师走进来,对着韩邦洁一阵乱拍。 她被闪光灯弄得头都昏了。「请——请问这是在干嘛?」 凯莉得意的扬起了嘴角。「我有收集作品的习惯,你是我化腐朽为神奇的上上之作,一定要留下sample以供其他的朽木参考。」 韩邦洁怔愣的看着凯莉唇边的笑意——哇勒,这是在贬低她吗? 宋丽如准时六点来接她,送她到水晶丽池饭店,对她鼓励的一笑。 「进去吧,总裁应该已经到了。」她看着车窗外那栋十楼高、恍若希腊宫殿的建筑物,傻眼了。 「我自己进去?」老天啊,穿成这样,她根本不敢走出车子半步。 宋丽如很抱歉的看着她。「因为今天是我男友生日,我跟他约了六点半,已经快迟到了——」 韩邦洁润了润嘴唇,又吞丁口口水。「知道了,我自己进去,你快去约会吧!」 她举步维艰地下了车,依依不舍的看着宋丽如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然后,她看看自己凉飕飕的胸口,试图用手巾的晚宴包来遮掩,又觉得这动作不够大方,转眸一瞥,看见一名体态丰满、曲线毕露的女子正搔首弄姿的走上饭店入口前的大理石台阶,她的勇气突然跑出来了。 进去就进去,反正都已经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如就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吧! 她深吸了几口气,提起裙角,走上阶梯。 【第五章】 官有炫炫惑的注视着宴会厅入口的年轻美女,黑炽的视线紧紧锁住她,仿佛她可能是个幻觉,一眨眼就会消失。 她宛若一串珍珠,晶莹剔透、优雅迷人,也似迷失在丛林里的羔羊,惊惶无惜,他仿佛可以嗅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一种扣人心弦的女人香。 凯莉的巧手彻底把韩邦洁改造了,曳地晚礼服的布料看起来十分柔软,随着她动人的曲线垂落于地,柔亮的黑直长发令她的脸蛋更加小巧。 欣赏过后,他觉得有趣,因为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别扭,巧足下的高跟鞋令她慌张,她如履薄冰的走着,不安的眼神泄露了她的没自信。 还有,她的领口实在太低了,她还可能穿了某种能够托高集中胸部的东西,这使她的双峰傲然挺立,十分诱人。 第十一章 要命! 他乐于欣赏她的美和她的性感,却不愿与别的男人共享,他忘了提醒凯莉这一点,现在显然也来不及补救了。 他坚定的走向她,眼神与她交会,看到她松了口气的表情,他忍不住扬起笑弧。 尽管穿上金缕衣,她还是他的洁儿。 「我以为你会在门口等我。」她连忙靠向他。 老天爷,她总算找到他了! 刚刚她战战兢兢的走进来,每个人看她的眼光就好像她没穿衣服似的,真的让她很不自在。 「你今天很美,看起来很不一样。」他唇泛微笑,挽起她冰凉的纤细手臂、享受着被她依赖的满足感。 「还说呢?」棉邦洁皱了皱鼻子。「我问你,来这种地方一定要穿成这样吗?我觉得好夸张。」 他黑魅的眼眸漾着笑意,低首在她耳畔低柔的说道:「你会慢慢习惯的。」 她蓦然感到一阵触电的心跳加速。 这是专属于情人的耳畔低语吧,暧昧异常,她的脸颊无法抑制的微微烫红了起来,心脏怦怦乱跳。 瞧他,西装笔挺的,整个人从少年时的尔雅俊美脱胎换骨,变得器宇轩昂、英气逼人,刚刚他朝她走过来时,好多女人都在盯着他看,那种盛况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我饿了。」老天,她心跳得好快,真希望这句杀风景的话能把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给打断。 「我也饿了。」宫有炫有趣地瞅着她不自在的模样。「今天的自助餐挺不错的,我们过去吃东西吧。」 她撇撇唇,皱眉看看自己合身的洋装。「穿成这样,应该没办法吃多吧?」 他轻松地笑瞅着她。「傻妞,这里的食物都是浅尝即止,大家都很客气,只会吃一点点,真那么饿的话,离开出去之后我买两个馒头给你吃。」 她白他一眼,他则笑溢满眼。 他们走向取餐台,她跟在官有炫身侧,拿了取餐的白色圆瓷盘。 她随便拿了几样看起来不错的熟食,看见铺满冰块的圆盘上陈列着带壳生蚝,他取了两个,她则皱起眉头,不敢领教。 「我知道你不敢吃生蚝,不过也别把眉头皱得像毛毛虫。」他打趣地说。 她扮个鬼脸。「你错了,我正要拿,而且我想吃三个。」 她要让他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韩邦洁了,她变了,变了很多——不过生蚝的味道究竟怎么样? 管他的,既然是那么贵的海鲜就差不到哪里去,搞不好很美味哩,只是她以前不敢吃生食,太主观而已,「不要太勉强自己哦。」官有炫仍是不愠不火的微微一笑,心里却是等不及想看她吃生蚝的模样了。 「我一点都不勉强。」她把生蚝夹入盘中,赞美道:「我觉得这些生蚝看起来真的很不错,这样好了,我吃四个,你只要两个吗?」 他忍住笑意。「对,我只要两个。」 她耸耸肩。「那真可惜。」 他真的很想仰头大笑。 老天,她怎么那么可爱? 他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都不可能得到这样的乐趣,他是多么的希望今生能与她相守,她是他最初的爱,也是最后的、唯一的挚爱—— 「在想什么?」冷不防的一个弹指唤回他的神魂! 韩邦洁有点不耐烦的问道:「我们可以找位子吃了吧?我快饿死了。」 他点头。「我叫服务生带位。」 官有炫招来侍者,侍者带着他们落坐,并为他们送上两杯波尔多白酒。 她饿死鬼般的狼吞虎咽着盘里的熟食,最后只剩下生蚝,她瞪视着它,看着那灰灰紫紫的生蚝肉,她顿感恶心的打了个哆嗦,心里开始后悔干嘛那么逞强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官大总裁,他正在吃生蚝。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吞下这玩意儿,于是目不转睛的看他怎么吃,以免要吃时出糗。 他先把附在旁边的柠檬片拿起来,挤些汁在生蚝里,再用小汤匙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调制而成的酱汁淋在生蚝上,接着用小叉子轻轻轻把生蚝附着壳上的组织移开,整颗生蚝就入口了,然后喝了几口白酒。 她吞了口口水。 老天啊,她哪敢这样吃? 一颗那么大,又不像蚵仔那么小,她真怕自己会吐出来。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宫有炫抬眸瞅着她,微微一笑,老早就察觉她在瞪着他看了。「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吃生蚝?」 「才不是!」她立刻否认,还加强语气。「我熟得很,不是跟你说我很喜欢吃生蚝吗?」 他慢慢笑了一下。 这傻女人大概不知道吧,她的表情跟被人掐住颈子没两样。 「你干嘛看着我?」韩邦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吃你自己的啊!」 他闲适的放下刀叉,唇际带着笑意。「我已经吃饱了。」 她这才看到他盘子里除了两个生蚝壳,什么也没有。 好。 不能让他看扁,就算很恐怖也要硬着头皮吃下去! 她学他挤些柠檬汁在生蚝里,也学他淋些特制酱汁,可是等到要像他一样毫不迟疑的把生蚝吞下去时,她动作慢了下来。 她咽了口口水,看着手中的生蚝,感觉它跟外星怪物没两样,吃下它,它好像会在胃里蠕动,这么一想,她就更不敢吞了。 官有炫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如果不敢吃就放下吧,没人会笑你的。」他发现自己以捉弄她为乐。 「谁不敢吃啊?」被他一激,她不吞也不行了。 她眼一闭,吞了。 不知道是真的很难吃还是心理作用,总之一吞下去她就感到毛毛的,好恐怖的感觉,她想吐出来。 「好吃吗?」他忍住想大笑的冲动。「这里的生蚝十分新鲜,因为宴会的主人张董是个美食老饕。」 「有——同——感。」韩邦洁表情扭曲的说道,哀叹的看着盘里的生蚝摇头,吞一个已经很勉强了,叫她怎么把剩下的三个吃完? 正当她万分痛苦的看着那三个生蚝时,官有炫开口了—— 「我想生蚝一定很抢手,一定早就被抢空了,你愿意把你盘里剩下的生蚝跟我分享吗?」 她愣愣的看着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看见他的笑容,她确定自己没听错,也不是幻听,他恍若从梦中醒过来,不顾礼仪的连忙把三颗生蚝当当当地丢到他盘里。 「你要吃?都给你!谁叫你是我上司。」她很「大方」的说,一想到不用吞那三个怪物,她放心了。 他的笑意瞬间蔓延到了眼角眉梢。 要命! 她居然用丢的? 一副迫不及待要甩开烫手山芋的模样,这令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在桌底踢他一脚,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官有炫,闭上你的嘴巴,不许你取笑我。」 「我有吗?」他带着笑意的抹去眼角的泪水,这摆明了他有。 邻座有位贵妇在看他们,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大概也是不相信有人会在宴会上做这等无礼之事吧? 不过他却毫不在意,就像当年她爬墙跷课却压伤他一样,他的家人都觉得她很离谱,他却觉得可以拥有她是千金难买,他愿意用他的所有交换她,现在仍是同样的想法。 第十二章 「还说没有?」韩邦洁气急败坏的又踢了他一脚。「你居然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真的是太过份了。」 他露出吃痛的表情,但又想笑。 她踢得他好痛,不过,也好温暖。 「你最好喝点白酒,会压过恶心感。」他微笑的给她建议。 她皱起了眉头。「奇怪了,我又没说我觉得恶心,不过我倒是有点渴了,这白酒能解渴吧?我喝一点好了。」她自说自话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他说对了,吞生蚝的恶心感确实挥之不去,而喝了白酒后也确实好很多,她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刚好有人过来与官有炫打招呼,所以他也没注意她喝了多少,等那人走后,他才看到她俏颊嫣红。 他盯着她,「你是不是醉了?」 她用力摇头,大力否认,「没有那回事。」 她现在觉得好多了,恶心感消失了,而且觉得轻松又愉快,合身洋装不再束缚着她,她甚至认为自己可以翩翩起舞,她开始认为白酒是个好东西。 「没有就好,我现在必须去跟一些人打招呼,你陪我去吧。」他看了眼她面前的空酒杯,判断一杯白酒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他不必大惊小怪。 「好。」韩邦洁笑吟吟的起身。 他开始跟与会人士应酬,她则微醺的跟在他旁边,全程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她只知道她想睡了。 「我去洗手间。」她终于忍不住了,跟他报备后,摇摇晃晃的离开。 她一走,宫有炫就发现自己无法专心,他心不在焉的应酬着,心里记挂着她。 她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三十分钟后,他决定去化妆室找她。 饭店的化妆室里分为洗手间和整容室,当然都是男宾止步,他请一位要进化妆室的女士替他进去看看。 那位女士出来时,表情很古怪。 「呃——是有一位你形容的女人在里面,不过你恐怕得自己进去找她,因为她——呃,睡着了。」 那位好心的女士先进去替他把其他的女宾请出来,再让他进去。 「老天——」他错愕的看到韩邦洁滑睡在整容室的地板上。 难怪那位女士的表情会那么古怪了,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所见过最离谱的事吧? 他笑着摇头。「你到底喝了多少?难道不只一杯?」 他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然后在她身畔跪下来,充满爱意的将她的手举到唇边,在她掌心印下一个吻,随即才将结实双臂伸到她身子底下,轻轻抱起熟睡的她。 韩邦洁对这阵骚动几乎没有感觉,官有炫挺直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一阵奇异的悸动立即在心间蔓延开来。 以保护者的姿态拥她在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却也感到庞大的失落。 官有炫将怀里软绵绵的人儿放在床上,他的内心交织着百种复杂情绪,这绝对不是外人能够了解的。 从饭店抱着韩邦洁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无可避免的一再碰触到她柔软诱人的女性胴体,他原本不该有任何感觉的,但事实却令他无法理解。 他有感觉。 在车里,当她的头枕在他大腿上时,他的心跳狂猛,还因欲望高涨而数度颤抖,他一度认为一切都是自己在幻想。 然而现在,看着她如此动人又一无所知的躺在床上,下身强烈的欲望攫住了他,令他无法掉头离开她的房间。 他炽热的视线巡礼着她的娇躯,眯眼看着柔软的布料伏贴在她修长娇美的曲线上,沿着平坦纤细的柳腰和圆浑小巧的臀瓣,一直到修长的双腿。 她的裙摆不规则的翻起,他看到她匀称白皙的小腿,侧睡使她胸前春光乍曳,丰满坚挺的酥胸令他血脉债张。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已经不能算是个男人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会涌起身为男人的本能? 这些感觉难道是残酷的老天再次的捉弄吗? 想到这里,宫有炫紧紧握住了双拳。 然而愤怒和自怜都无法消除他此刻体内高涨的欲望,他有力的身躯仅仅只是看着她便在颤抖,他需要更明确的确定这一切的感觉究竟是真是假,是美梦成真抑或只是一场海市蜃楼? 他迫切的把她拥进怀里,激烈的心跳立即贯穿全身,欲望令他悸动。 他把汗湿的脸埋在她馨香的颈侧,这举动依然无法平息他的欲望,反而因为如此亲近她而更加强烈。 「洁儿——」他躁动而痛苦的凝视着她熟睡的娇颜,渴望她柔软的双唇和曾被他拥有过的身躯,声音因激动而略显粗哑。 他终于挺身覆上她的唇,甜蜜快感立即席卷住他,这是他老早遗忘的感觉,今日却再度从她身上体验到了。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炫——」韩邦洁从唇瓣中吐露出他的名字,这令他震撼不已。 她并不是有意识的呼唤,但,这代表了什么? 他一直深藏在她心中吗? 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思念了! 他急切的吻着她的唇,舌尖分开她的唇齿进入她的芳唇之中,他占有地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这亲密的缝蜷立即令他身体紧绷,全身也因愉悦而颤抖。 他觉得世界在瞬间停止了,他好怕这种感觉会在瞬间消失无踪,他似乎可以再度完整,如果能够,他将不会再错过她,他会牢牢握住她的手,信守承诺,让她成为他的妻——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感觉自己有如擂鼓的心跳,他身体重要的某处敏感紧绷起来,这不可思议的生理反应教促着他更加大胆的行为。 他努力控制加速的心跳. 双唇游移到她的酥胸之上,当他推开她的内衣,双唇覆住她美好的双峰时,巨大的反应立即如潮水般的向他涌进。 要命! 极度的亢奋再度困扰住他,他完全无法再漠视身体的本能反应了,他要她! 他强烈的想要她! 但是——如果事实不如他的想像,他根本不能成功的进入她,那么到时他只是再度让自己掉进沮丧又痛苦的深渊罢了。 但,如果他可以—— 不,他不能那么做—— 他不能那么自私的利用她,也不能趁她醉得不省人事之时进行他的实验,不管他有多爱她,不管他多想给她幸福、给她未来都不行! 他要考虑她的感受,或许她一点也不想帮助他,他又怎能趁人之危? 想到此,他抑郁中带着几分怒气,终究还是选择痛苦的退离她的身躯。 然而,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却令他的欲潮久久无法消退,他还是很想触摸她温热柔软的肌肤,他闭起眼,想像自己正缓缓进入她。 感觉美好得一如真实。 他放纵自己在她体内驰骋,他的双唇尽情游移在她饱满的双峰之间,他的身体与她互有退进,她随着他每一个缓慢移动而轻喘娇吟,同时焦躁的移动双腿,拱起身子欢迎他,躯策他进入她。 缓缓地,他扭动小腹撞击着她,她拱起娇躯,他滑顺的推进,一次又一次地冲进她体内,她则不断喘息、狂乱的低嘤,似乎在要求更多。 第十三章 他顺从她的渴望,身体猛烈的冲刺,激情快速到来,他感觉到她无助的痉挛和收缩,他也同时放纵自己与她一起共赴极乐天堂,身体随着阵阵的欢愉一再的颤抖—— 他猛然睁开眼睛从幻想中回神,羞惭的发现自己汗湿了身体,他的心脏怦怦狂跳,一声又一声,像要跳出胸口般,这感受震撼住了他。 他在自我的幻想中经历了一场美好的性爱,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他又能给她什么? 既然此生再也无法成为完整的男人,他就无法给她家和孩子,他知道那些都是单亲长大的她所梦寐以求的。 蓦然间,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剧烈的抽搐,他心痛的凝视着一无所知的韩邦洁,对自己的残缺充满了痛恨,对她充满了怜惜。 她的美好使他自惭形秽,那场意外早已使他失去了所有信心,他常感觉自己像一艘航行在黑暗之中的小船,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 现在颓然坐在这里的泛世航空总裁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罢了,一个因父亲出家,不能抛下肩头责任的行尸走肉,没有一个男人在失去男人本色之后还能对自己充满信心。 他,还能再度拥有爱吗? 他为心底深处的这个问题而颤抖了一下,俊朗的脸庞霎时布满了阴霾。 他为她穿好衣服,盖上被子,沉重的走了出去。 【第六章】 周五下班后,韩邦洁早打算好了,她要回家拿印章和重要证件,公司要为她办理薪资转帐。 她想只是回去拿一下证件,应该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 自从那天吃汉堡吃到一半从家里跑出来,一转眼已经过了好几天,她很想她爸爸。 平静下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那样莫名其妙的就离家出走,虽然事后得到爸爸允许,让她暂时住在官有炫那里,但她毕竟是不告而别啊,这趟回家多少有着想和父亲和好之意。 唉,如果能买点水果或买个蛋糕回家跟爸爸一起吃就好了,可是她身上根本没钱了,本来要用来吃大餐的钱这几天也被她花掉,买了些简单的日用品,现在的她可说是个山穷水尽的穷光蛋。 「这是先预支给你的半个月薪水,拿着吧。」宋丽如在下班前走到她的座位边,把一个薪资袋交给她,微笑说道。 「预支?」韩邦洁瞪大眼睛。「宋姊,我没有预支薪水?」 「不要这么紧张。」宋丽如对她眨眨眼。「是总裁吩咐的,他说你可能需要预支部份薪水,叫我替你向人事部预知了,把钱收好,快下班吧,我也要走了,星期一见喽。」 宋丽如愉快的走了,而她则愣愣的看着桌面的薪资袋。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薪资袋,抽出里面的钞票,数了数,有一万块。 官有炫连这个都替她设想到了,如果她说她此刻很感动,这样会不会很没用? 管他有用没用,这里只有她自己,她又何必自欺欺人的说她无动于衷呢? 但是,她会把这份体贴当做老朋友的关心,因为他都说了,他有女朋友,如果她还一定要把他的一片好意想歪那就太扯了。 走出泛世航空大楼,她在路上买了几样当季水果和蛋糕,按家里的电铃时,她竟然有点紧张。 如果她爸爸出去了怎么办? 她可是连家里钥匙都没带就离家出去了,如果爸爸不在家,那她也只能走了。 「哪位?」铁门拉开,伴随着清亮嗓音,一张娇美俏脸笑吟吟的探出来。 来应门的人儿令韩邦洁微微一愣,她看着对方,目瞪口呆。「晓芙学姊——」 老天,怎么是郭晓芙?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真是个大白痴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士钧,是小洁回来了!」郭晓芙兴奋的朝屋里喊,她立即拉住韩邦洁的手,把她拉进屋。「小洁,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住在官有炫家里,会不会很不方便?」 韩邦洁一阵愣然,脑门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士钧? 郭晓芙居然叫她爸爸叫得这么亲热? 而且她说「我们」,郭晓芙和她爸爸几时变成「我们」了?「我们」指的不应该是她这个女儿跟她爸爸才对吗? 「小洁回来了,是真的吗?」韩士钧一脸欢天喜地的从厨房里跑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 韩邦洁发现自己的情绪正迅速低落,她皱眉看着韩士钧。 「爸,你在干嘛?」 韩士钧看看身上的红色围裙,腼腆一笑。「因为晓芙说她想吃意大利面,所以我正在试着做做看。」 郭晓芙笑着把头靠向韩士钧的手臂,幸福地说:「我只是随口说说,是你爸爸执意要做给我吃的,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试试看喽,不过我打赌他一定做不出来,因为他根本连意大利面都不吃嘛,他呀,是个中国疯,只吃道地的中国食物。」 韩邦洁看着眼神亲密交流的两人,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才几天而已,怎么就天地变色了? 在爸爸还没有对她公布婚讯之前,纵然郭晓芙到家里来玩,他们两人也看不出任何亲密的迹象,怎么现在——好像怕她不知道他们是一对似的,一定要黏在一起才行吗? 「小洁,你还没吃晚餐吧?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吃。」韩士钧兴高采烈的说,粗心的没注意到女儿微变的脸色。 「不用了,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就要走,不必准备我的,也不必招呼我,你们去吃吧。」 她无法想像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景象,吃的还是她爸爸特别为郭晓芙做的意大利面,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以前,她爸爸的厨艺是专属于她的说—— 「小洁,你真的不吃一点啊?」韩士钧问。 「她不想吃就不要勉强她,你知道为什么吗?」郭晓芙温柔地说:「因为啊,我也最讨厌我妈在我不想吃的时候叫我吃了,知道吗?所以我们就不要再勉强小洁了。」 「晓芙,你真体贴。」韩士钧感动的说。 「说这些干嘛呢?我当人家老婆的,本来就应该体贴一点啊。」郭晓芙拨拨准老公的头发。「瞧你,你头发沾到了什么酱汁,红红的——」 韩邦洁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他们居然开始浓情蜜意起来,真是听不下去、听不下去了—— 她把水果和蛋糕放下,转身走向自己房间,雀跃的心情完全没了,她真希望自己没回来。 蓦然间,她发现家里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油漆变了颜色,窗帘也换掉了,还有竟然沙发也换了,那组沙发是某年的圣诞节,他们父女一起去选的说—— 她的胸口一阵刺痛。 显然他们在重新布置,虽然没有动到她房间,她仍是感觉很受伤,好像他们很高兴她不在家似的,迫不及待想要动工。 如果把当她家里的一份子,至少会跟她商量吧? 想到这里,一股热浪冲进她眼眶里。 不行,她绝对不能哭—— 她匆匆回房拿了证件,又拿了个旅行袋把日常衣物塞满,当她回到客厅时,他们两个已经不在了,厨房里传出阵阵笑声。 第十四章 她黯然的拿起旅行袋,这里没有她留下的余地了—— 她悄悄的开门离去,而他们,当然没有发现。 韩邦洁无精打采的走出公寓大门,她想,她大概有好一阵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唉。 刚刚那种「局外人」的感觉挥之下去,她的心情糟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心理建设过了吗? 要抱着祝福的心让她爸爸开开心心的去结婚吗? 可是,怎么一看到他们恩恩爱爱的模样,她的初衷又变调了,一心只在比较她爸爸现在比较爱谁,对谁比较好? 还埋怨他们改动装潢也不跟她商量,她现在是在跟郭晓芙吃醋吗? 老天,她真不想承认,但显然是这样没错。 她仰望着星光,沮丧的深吸了口气。 她好幼稚,竟跟未来的后母吃醋,她是不是有毛病啊? 郭晓芙即将变成这个家的女主人,为她而改变装潢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怎么可以冒出那么多不满呢? 韩邦洁郁闷的踢起柏油路面的一颗小石子,不料却听到石子咚地撞到了东西—— 她定睛看去,瞬间瞠圆了水眸,所谓「东西」,竟是一部看起来十分新款的灰色bmw轿车。 要命! 不会那么巧吧? 她顿时慌了。 死定了,如果被车主看到——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叭叭——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吓了她一跳,这——这应该是车里的车主按的吧? 她不敢再跑,生怕车主扣她一顶肇事逃逸的帽子。 叭叭—— 喇叭声又来了,她更加不敢动,乖乖在原地等着车主下来对她破口大骂。 叭叭—— 这下她也火了,插着腰、眯起眼瞪着那部名贵轿车。 不知道是黑漆漆的挡风玻璃遮蔽力很强还是她的近视加深了,总之她看不清楚驾驶座里的老兄长得是何模样,她恼怒的想,他到底想怎么样嘛? 想找她算帐就下来啊,一直接喇叭算什么英雄好汉! 「韩邦洁——」声音来自后面,她猛地转过身去,看到官有炫的车,而他少爷就坐在驾驶座里一派惬意对着她朗朗微笑。 「我看到你把石头踢到人家车门了,还不快上来?」 要命! 喇叭原来是他按的,她还在那里跟部无人空车大眼瞪小眼的,真是白痴到了极点。 她连忙跳上车,没好气抱怨道:「你不会叫我喔?一直按喇叭干嘛?我还以为是车主在警告我不许逃。」 他转眸对她咧嘴一笑,露出健康的白牙。「我早该知道你很迟顿的,对不起,一时忘了。」 她瞪着他,他俊朗的笑容好欠揍。 这不要命的家伙竟敢当面取笑她,正好她姑娘今晚心情粉差,就让他来当她的出气筒吧! 她冷不防地往他额头撞去。 他蹙着眉,惊讶的看着她。 老天——这女人居然用自己的头来撞他? 宫有炫啼笑皆非的抚着额,看到她也在揉着头颅,小脸皱得像苦瓜,显然她也很痛,这个发现令他想笑。 「告诉我,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损人不利己怪招?」她一手揉着头,一手把眼睛往下拉,对他扮鬼脸。「你不必知道。」 「好吧,我不必知道。」他笑了笑,随即关心地问:「不过,刚刚看你走出来的时候,好像很失落,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知道今天她要回家一趟,他是特地来等她的,原想上去拜访韩士钧,让他安心,没想到才停好车就看到她神情失意的走出来,他直觉到一定有事发生。 「这个你也不必知道。」韩邦洁眼神一阵黯淡,撇了撇唇,很大器地说:「你呢,只要请我喝酒就行了,今晚我想喝醉。」 莫名的,她想念前天晚上醉了的感觉,在梦中,好像他吻过她,感觉真是棒呆了,她好想再来一遍。 「你还喝不怕吗?」他苦笑一记。 喝醉两字使他立即联想到前天的事,那场如幻似真的性爱幻想,他被她激起的男性反应,他火热得无法自己,他那晚彻夜难眠—— 「喝醉的感觉那么好,有什么好怕的?」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关于她作的那场春梦,她真的、真的好想再度在梦中与他相会—— 「不要喝酒了,我带你去吃饭,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看到阳明山下的夜景,你一定会喜欢。」宫有炫发动了车子。 「看什么夜景?干嘛搞浪漫啊,我们又不是情侣。」她不以为然的瞟他一眼,见他的神情没有太大波动,她又恨起自己的失言了。 这样不是显得她还很在乎他们过去的一切吗? 真要命! 「如果你觉得只有情侣才可以去有夜景的地方吃饭,我们换个地方,你不喜欢吃西餐,国宾饭店的中餐厅也很不错。」 他温柔的说,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所以她的口气才会如此恶劣。 「都是你。」因为他太依顺她了,她突然直直看着前方的车流,心情更加不爽的埋怨起他来。「如果你当初没另结新欢,说不定我们老早在国外结婚了,我也就不会对我爸的再婚有这么大反应、这么难以接受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宫有炫心平气和的说道:「好,都是我的错,还有呢?」 她终于把内心的不满都说出来了,不再戴着假大方的面具,他总算可以宽心一些。 「还有呢?还敢问!」韩邦洁不悦的哼了一声。「你已经有女朋友,找到你的幸福了,我呢?我的幸福不知道在哪里。」 「我对你很抱歉。」他知道,当她越凶越无理取闹时,那就代表她内心的失落感越大,看到此刻的她,态度如此恶劣,他心中有说不出的心疼。 「你当然要对我抱歉,不过那不重要。」她没好气的说:「重要的是,你要负责帮我找到幸福,这样我就不会再对我爸的事耿耿于怀了。」 他不太懂她的意思。「我要怎么帮你找到幸福?」他相信她的意思绝对不是指金钱上的援助。 她白他一眼。「废话!当然是介绍一个又有钱又很帅的男朋友给我,等我嫁给金龟婿,你就对我没责任了。」 官有炫在心中叹了口气。 那他真希望一辈子对她有责任,她的婚礼绝对会是他此生最无法承受的痛,若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别人的新娘,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意义。 「怎么?你不回答是不愿意吗?」因为他的默然不语,她突然心跳加速了。 拜托快点说愿意吧,如果他不愿意,那她一定会继续自作多情的对他怀着希望,她一定会傻得以为他对她还有感情。 「我当然愿意。」他心痛的扬起了笑弧,这个表情毫无破绽,连他也佩服自己可以这么镇定,演得这么好。 「我会尽快安排你认识我的朋友,他们的家世都很不错,当然也都符合你开出的条件。」她的胸口一阵刺痛,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说了愿意—— 唉,不然她还在期待什么不一样的答案? 真是傻瓜。 第十五章 「对了,你的女朋友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她努力转移话题,不然心太痛了,她可能会哭出来。 「怎么突然问起她?」她耸耸肩。「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可能暂时没办法回家住了,我不想打扰我爸他们;如果你女朋友快来了,我要找地方借住。」 官有炫微微一笑。「你很幸运,不必找地方搬了,你可以继续住下来,因为她工作交接出了点问题,暂时不会过来了。」 韩邦洁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变了,变得很不一样。 他女朋友暂时不来了,她为什么会觉得心境一下子开朗了? 忽然之间,她不难过了,也不心痛了,老天,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有必要这么幸灾乐祸吗? 今天是韩邦洁人生的第一次相亲。 为表慎重,她早上就穿上她唯一一套粉色系短裙套装到公司,约会定在下班后,她可以直接过去,不必再回去换装。 「天天水泥」的小开伍祟文—— 这就是她今天要相亲的对象,当然是官有炫介绍的,他说是他大学同学,家境不用说,非常富裕,据他说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总之很符合她的择偶条件。 她很好奇他是怎么说服对方跟她这种没家世又没长相的小老百姓相亲的? 但他死都不肯说,她也只好作罢。 既然他都遵守诺言要开始替她找幸福了,她也不能漏气,一定要让对方满意她才行,不能让宫有炫看笑话! 下班之后,她带着高昂斗志前去赴约。 他们约在饭店的咖啡厅见面,从对方挑选的地点可以看出他对这次相亲的重视,这也使她的信心多增加了两分,她认为这至少表示不是官有炫拿钱叫对方跟她相亲的。 「你好,我叫伍祟文,初次见面,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这样比较亲切。」伍崇文看着她露出笑意。「我本来有点排斥相亲,但幸好我来了,你跟有炫形容的一样俏丽可人。」 「哪里。」韩邦洁被夸得有点手足无措,因为她根本没那么好。 倒是他,他的外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优,五官虽称不上俊美,但很端正,尤其是一双剑眉显得颇为正直。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侍者过来了。 伍崇文看了会儿menu后:「给我咖啡。」她也庄重的把menu看了一遍,微笑对侍者说道:「麻烦给我红茶。」 侍者走后,伍崇文身体微微前倾,金框镜片后的眼神闪闪发光,深感兴趣的看着她。 「邦洁小姐,不知道你平常有什么兴趣?喜不喜欢看电影?我个人倒是很喜欢看电影,什么类型的电影我都爱,不论是好莱坞的大制作或是往往能别出心裁的港片,乃至于比较冷门的台湾电影,我都喜欢。我看电影的角度是这样的,如果这部电影没有大卡司,那么必有其吸引人的题材,比如追杀比尔,再来,如果这部电影有超强卡司,那么代表制作也不会逊到哪里去,比如骇客任务,接下来就让我来讲述海底总动员这部可爱的卡通电影好了,我们可以分享一下电影世界的奥妙——」 韩邦洁一走进康薇冰的小豪宅就跟死了一般,她踢掉束缚了她整晚的高跟鞋,整个人呈大字形的倒进沙发床。 康薇冰的小豪宅是她们几个死党最爱的聚会地点,不但有免自己动手的美食——帮佣煮的,事后还不必清理环境——帮佣会打扫,在这里喝咖啡聊是非,真是比去外面的咖啡厅好一百倍。 当然,这也是因为薇冰家里有钱,所以才可以帮她购置这样一间舒适的楼中楼小豪宅,她们五个也才能托薇冰的福,没事来享受一下按摩浴缸和蒸气室,外加美食和窗外的美景。 「怎么这副德行?你今天不是去相亲?」已经到很久的秦嘉弥一边把科学面往嘴里丢,一边问道。 「别提了。」韩邦洁要死不活的半睁着眼,认为自己可以睡上一天一夜没问题。 这位贵公子是长得不错,也彬彬有礼,可是妈呀,他全程都津津有味的在讲述电影剧情给她听,显然是位电影狂热份子,她真的快疯了。 「怎么?不满意啊?」康薇冰手执一杯香槟,性感的斜躺在红色的贵把椅中,像个女王一般。 年纪轻轻的她是经典百货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这也注定了她的婚姻将不由自己作主。 「糟透了。」韩邦洁泄气地说。 如果跟那家伙结婚,她肯定没两年就会过劳死,因为她可能要透支体力才有办法听他讲完电影经。 「宫有炫不是说会负责替你找到男朋友,这个不行,再叫他换一个啊。」秦嘉弥振振有词地说。 「再说吧,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没力气去想那些。」她闭起眼,想睡。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她竟然感觉到身心都无比的疲惫,原来跟别的男人相处是如此困难的事,她现在才知道。 「睡什么睡,起来跟我们喝一杯。」秦嘉弥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起来,一杯威士忌已经替她倒好了。「喝吧!喝醉了就不会累了,威士忌跟科学面很配哦。」 韩邦洁看着杯里的小麦色液体—— 好吧,反正今晚她的心情没来由的差,就喝醉吧,或许这么一来,在梦里她又可以和官有炫温存—— 【第七章】 官有炫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超过十二点了,韩邦洁竟然还没有回来? 他联络不到他们两个,伍崇文的手机关机,也没回家,而她则是没接电话,他打了超过五十次,她依然没接。 该死! 他明明告诉过伍崇文,要尽可能的让她感觉到无理,如果伍祟文有做到这点,他们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在一起? 洁儿老早会因为不想继续跟个无趣的人相处而回来才对。 难道,伍崇文没有遵守约定? 这个可能令他惊悸了一下。 伍崇文被洁儿的率直吸引了,所以展现最好的一面给她看,而她也对伍崇文有好感,唯有这个可能才会导致他们这么晚了还在一起。 这个结果令官有炫十分躁动不安,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他的双眸如着火般的紧紧盯着门锁,直到半夜一点,它终于有了动静,而他也毫不考虑,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刷地打开大门,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焦灼的感受。 夜游女神终于回来了! 「哈啰,大总裁,你还没睡啊?」门廊下,韩邦洁脸蛋酡红,她微笑迎视官有炫那对炯炯逼人的眸子,笑意加深了。「让我想一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哇,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空气中的酒味令他的不满扩大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铁青着脸。「你喝酒了?」 她居然还喝了酒? 他很严肃的告诫过崇文,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让她喝酒。 但看看她,该死! 那小子居然让她喝了酒? 此刻的他真的很后悔安排那场见鬼的相亲,他也不该相信伍崇文,美色当前,哪个男人不会见色忘友? 话说回来,她呢? 难道她对那小子就那么满意吗? 满意的跟他出游到夜半,还浑身酒味的回来! 第十六章 「对啊,我喝酒了。」韩邦洁仰视着他,微笑。「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喝酒的感觉了耶,轻飘飘的,看什么都觉得好顺眼,难怪有人会对酒上瘾。」 「那么伍崇文呢?你也对他上瘾了吗?」他的眼睛紧盯着她的,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伍祟文? 她微微一愣,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咯咯笑了。 「对啊,我对他上瘾了,我们很合得来,聊得很愉快,谢谢你这个媒人啦。」 她只喝了一杯威士忌,倒是吃了十包科学面,没有很醉很醉,但看到官有炫,她出于本能的跟他装疯卖傻起来,才不要让他知道她跟那个电影狂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哩。 「你们有多合得来?」宫有炫逼近了她,呼吸的热灼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听到她说跟伍崇文合得来,他有说不出的吃味。 「就是——聊得来嘛。」她笑了笑。「你知道的,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跟当初我撞倒你一样——哈,这样说起来,我好像很容易对男人一见钟情哦?」 「你对他一见钟情?」他又掐紧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怀中带,双眸冒火的瞪着她。 「你抓得我好痛。」她皱起秀眉想挣脱他,然而他的手臂像两道铁栏杆一样,她根本挣扎不开来。 「告诉我,你真的对伍祟文一见钟情吗?」官有炫愤怒的瞪视着她,血液在他血管中奔流,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她对伍崇文有好感,这令他生气! 她夜归,这也令他生气! 她跟伍祟文饮酒作乐,他更生气! 但他最气的是他自己! 他为什么要一手把她推进别人的怀里,为什么在美好的她面前,他没有勇气向她告白自己的残缺和心底的痛? 为什么要她幸福却又见不得她幸福? 这是因为——没错! 他想要她,他迫切的想要她,他身上每个细胞都想要她—— 「对,我对他一见钟情!」他不友善的语气令韩邦洁也火了,她挑衅的看着他。「我们聊电影聊得好开心,我觉得他也喜欢我,我想我可能会嫁给他吧,这样你就对我没责任了,行了吧!」 「不行!」宫有炫怒气腾腾的堵住了她的唇瓣,将她更拉向自己,他的舌尖窜进了她的唇里,这个吻随即变得炽热无比。 她错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立即就很没用的迷失在他的吻里。 老天——他怎么会吻她? 真的是他在吻她吗?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她酒后的幻觉,一定是的—— 可是,如果是幻觉,感受又怎么会如此真实? 她的心脏狂跳,她的四肢无力,她甜蜜又迷乱,她不知所措—— 等等——他怎么可以吻她? 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他现在这样不由分说的抓了她就吻是什么意思? 玩弄她吗? 看轻她吗? 还是吻好玩的? 该死! 她已经被他背叛一次,现在又怎么会再度掉进他见鬼的情网里? 被他区区一吻就迷惑了,她真是猪头! 她猛地推开他,浑然不知伤心的泪水已经迷蒙了她的双眸,她哭着奔回房里,关上门,上了锁。 笨蛋啊,韩邦洁,哭什么哭? 你应该甩他一巴掌才对,这样哭着躲到房间里算什么? 可是,她就是想哭,她就是感觉很难受,一颗心紧紧纠结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对他存有的庞大留恋和感情都在刚刚那一吻里觉悟了,消失了,心碎了。 她对官有炫好失望,他竟然是一个背着女友和旧情人偷情的男人,她真的对他失望透顶! 宫有炫看着那道紧闭的门扉,心痛紧紧抓住了他。 为何老天要这样安排,曾经让他拥有却又夺去,让他陷入无法挣脱的困境,让他没办法爱他所爱,也没办法对任何人坦白他残酷的缺陷。 他恨老天,他真的恨——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可饶恕,也知道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一时失去理智的强吻她,现在她会用什么眼光来看他? 劈腿男? 花花公子? 还是一个对人在异地的女朋友不忠的男人? 洁儿一定伤透了心,这一切都是他害的,都是他把她变得如此狼狈不堪,让她对曾经爱过的他感到失望,这些都是因为他没有好好把持住自己而造成的。 他必须让她继续住下来,继续在泛世上班,这样他才可以继续照顾她,他也必须真心的替她介绍男期友,既然他希望她得到无法从他这里得到的幸福,那么他就必须斩断对她的爱恋。 下了决定之后,他没打扰她,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隔天,他先打给宋丽如。 「你待会马上联络韩邦洁,告诉她,你今天有重要的事无法去上班,要她一定要去代理你的职务,想办法让她到公司。」 他认为她可能会请假一天,他这么做的用意是迫使她必须离开房间,他总要见到她,才能跟她谈。 「知道了,总裁。」宋丽如聪明的什么都没问,只执行上司交代的任务。 接下来,宫有炫来到客厅里等她。 没多久,她的房门开了,他松了口气,宋秘书不傀是宋秘书,完美达成任务。 他凝视着她,看到她眼皮红肿,这代表着她昨夜不知道哭了多久,掉了多少眼泪。 「我以为你今天会请假。」他率先开口,仿佛没事发生过。 韩邦洁微微一愣。 她真没想到一走出房门就看到他,这使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不自在的闪避着他的眸光,迟疑了一下才说:「本来是想请假,但宋秘书说,今天她没办法去公司,如果我也不能去,就没人做她的工作,她就死定了,叫我一定要到。」 「原来如此。」他想,现在该导入正题了,他清了清喉咙,看着她,「听我说,我很抱歉,我昨晚和女朋友吵架了,情绪很不好,又喝了酒,所以对你不礼貌,希望你能原谅我。」他没有喝酒,说这些都是为了加强他昨夜失控有理的条件。 「你说——因为你跟女朋友吵架?」韩邦洁愣住了。 因为这样,所以他昨晚才会反常,才会吻了她? 为什么她的心会因此而隐隐作痛? 「对,我们吵得很凶。」他尽可能使用就事论事的语气,不夹带多余感情,就像在分析一个事件似的。 她润了润唇,终于还是问道:「为了什么吵架?」 宫有炫苦笑一记。「可能是太久没见面吧,我打算过几天过去看她,修补我们感情的裂缝,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昨天的事,你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 他这么说是怕她起疑,哪有人丢下女朋友都不会想念的? 如果他去美国看女朋友,这样比较逼真吧? ! 「我不会放在心上。」她的心脏紧缩成一团,局促的说:「因为——那个吻对我毫无意义。」 原来是为了填补他跟女朋友大吵的空虚才会吻她,这个理由说服了她,却也令她很不是滋味。 他凝视着她,不发一语。 她不知道吧,她故做不在乎的时候,眼里却已蒙上了雾气。 第十七章 他想吻她,想吻去她唇边勉强的笑意和空虚,想吻去她眼里的泪水,想吻去她心里的疼痛,想把她的伤痕一一融化,他想做的岂止这些,只不过,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打起精神来,以一个上司的语气对她说道:「今天会很忙,你去换衣服吧,我们一起出门。」 如果不能当她的丈夫,那么至少让他当她的上司,这是目前他唯一能守护她的方式。 官有炫在最短的时间里为自己安排了一趟美国行,事实上,他提着行李出门后,是回到天母大宅。 小时候,这栋豪宅总是吵吵闹闹,他的两个叔叔生了七个孩子,他的堂弟妹们一天到晚水火不容,他总冷眼旁观着他们,庆幸自己不是两个叔叔的孩子,而是他爸爸的。 或许,因为两个叔叔总是在计较利益得失吧,所以他们的孩子才会有样学样,以至于后来,这些堂弟妹们也经常上演着手足因金钱而失和的戏码,弄得鸡犬不宁。 现在,因为爷爷过世时已经分家了,他的叔婶们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当然,他们也不想留下来,他们分别用爷爷给他们的遗产买了豪宅搬走了。 大宅依然维护得非常好,但只剩下他母亲和渐渐失智的祖母,以及一票忠心耿耿的家仆,现在刚好可以让他好好休息,不受打扰,叩叩叩—— 书房外响起丁敲门声,他回过神来,长窗外花木扶疏,这些都是他母亲蕙质兰心、细心维护的成果。 「请进。」想必是母亲不放心他,又来察看了。 当父母的总是这样,尽管他已经是泛世集团的总裁,然而在他母亲眼中,他跟少年时的他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令她放心不下。 「喝杯茶。」宫太太亲自端着茶盘走进来,她坐下,笑意堆在唇边。「是你小婶婶到英国旅行买回来送我的,味道很不错,没有添加香料。」他从善如流地走到沙发坐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小婶婶这阵子还是常来走动?」 很奇怪,年轻时,他的两个婶婶都爱跟他母亲计较,总在埋怨爷爷比较疼爱他母亲,现在分开住了,她们反而来往密切。 或许是因为他爷爷早已将遗嘱立好,他们再争也只是自讨没趣,有时间争,不如巴结他这个泛世集团总裁的母亲还比较实际。 「是啊。」她感慨地说:「她来看你奶奶,你奶奶虽然已经不认得人了,还是很开心。」 「庆幸的是,奶奶虽然失智了,但身体还很健康。」 她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你奶奶宅心仁厚,脾气好,性情好,从来不摆长辈架子,像她这么好的人,如果晚年还要被病痛拖累就太不公平了。」 「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官有炫关怀地看着母亲。 「你呢?不寂寞吗?怎么不继续学画了?」他母亲学了一阵子国画,现在又停了,他总希望母亲找点事忙,不要太孤单。 「懒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没动力。」官太太苦笑一记,叹了口气。「炫儿,说真的,我好羡慕你爸爸,能那么潇洒的归隐山林,过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如果不是不放心你,我真想学他一样,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笑了。「讲得我好像三岁小孩,需要时时被人照料似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瑞士住一阵子,苏阿姨不是在那里?我让宋秘书替你安排行程,这样可好?」 「炫儿——?」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儿子。 他微笑一记。「是,母亲大人,您有什么话就说吧,不需要这样吞吞吐吐。」 「我听说——」她小心翼翼的觎着儿子脸色,试探的开口,「我听说洁儿现在在你身边工作——」 他好笑的看着母亲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宋秘书说的?」 他记得前两天派宋秘书送一盒他母亲爱吃的甜点过来,风声大概就是那时走漏的吧。 「你别怪宋秘书。」某人连忙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着,「是我问她的,我问她公司里有没有什么让你烦心的事,她说没有烦心的事,只有一件今你开心的事,我就好奇了,追问下去,她才说你好像很重视、很疼爱那个新来的助理,我问了名字,才知道是洁儿——」 官有炫用一种了解的眼神看着母亲。「你吓了一大跳吧?」 她连忙点头。「说实话,我整晚睡不着,一直想打电话问你,又怕扰乱你的心情,可是不问你,我更担心,毕竟你们——」 他打断她,淡淡地说:「其实没什么,事情很单纯,我在一间餐厅遇到她,她和她父亲有点争执,不想回家,我提议把公寓借给她住,她又刚好在找工作,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安排她到公司里担任我的助理,如此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官太太蹙着眉,「可是,你还对洁儿念念不忘吧?你一直在想念着她——」她喜欢那女孩,虽然不够细致、大而化之的,可是跟她的炫儿很相配,她相信那女孩能当炫儿的好妻子,当他一生的伴侣。 可惜,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炫儿的事,只有赶去美国处理善后的她知道,连他父亲,她都瞒了,怕他父亲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唯一的独子啊,老天对他们太残酷了。 炫儿几度寻死,她不是不能了解他的痛苦,但她身为他的母亲,脐血相连,怀胎十月生下了他,又怎么眼睁睁的看他结束生命? 她以死相胁,哭得几乎断肠,他终于在看见母亲巨大的伤痛后,允诺不会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把他教得很好,他是个一言既出,就不会反悔的孩子,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然而,从那之后,他不再对洁儿闻问,就连她不小心提起,他都会立即掉头而去。 唉,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孩子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她知道他心中那道负了洁儿的伤痕又深又厚,是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他的,必须靠时间来慢慢冲淡。 没想到,就在事过境迁的多年之后,他竟然会把洁儿安排在身边,这是否代表了事情有了转机? 她可以这样想没错吧? 她的推敲是正确的吧? 她真的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们像以前那样两小无猜的牵着手一起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们已经结束了。」宫有炫说道。 儿子冷静自持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也打碎她的想望。 「炫儿,为什么要那么快放弃?你连试都没试不是吗?」她试着说服他。「我请征信社调查过了,洁儿到现在都没有再交往过亲密的男朋友,这代表了她心中只有你一个,你把事情婉转的告诉她,说不定因为爱你,她能接受——」 「妈,不要说了。」他阻止了母亲,眼底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吸了口气,勉强的微笑。「我不能给洁儿她想要的幸福,我没办法给她婚姻、孩子,我们永远不可能,所以你就不要再说了。」 「如果她能接受你,你们可以去领养,妈妈能接受的——」 第十八章 她眼里的泪雾在扩大,虽然明知道没希望了,仍不死心的说:「现在需要父母的孩子那么多,总会有办法的,炫儿,你,不要放弃可以幸福的机会,好吗?」 「妈!」官有炫哑声打断母亲的妄想,痛楚的看着她,脆弱的说:「我不想——不想在洁儿面前失去尊严,我真的不想——所以,请你打消这个念头吧,不要再说了。」 「炫儿——」她的心中一阵剧烈绞痛,鼻酸了,也无言了。 【第八章】 遥远的美国—— 美国跟台湾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从地球仪上来看,是很远,所以实际的距离一定更远。 没错,一定更远。 但光知道美国有什么用? 美国很大耶,有数不清的州耶。 她连官有炫在哪一州都不知道,还研究地图干什么? 难不成她有钱可以买机票飞过去找他? 就算见到他又如何? 他是去找女朋友的耶,她去是要让自己的立场变得很白痴,然后心痛到死吗? 韩邦洁心头一乱,她把地图收起来,晃到茶水间倒了杯咖啡又回到空荡荡的办公室。 没错,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没有人来上班,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她有病,自愿要来加班。 话说周五下午,宋秘书不小心把一个档案销毁了,她自告奋勇要替宋秘书重新建档,宋秘书也就很放心的把这个任务交给她了。 反正她也没事,官有炫去美国安抚女友,她爸爸虽然有叫她回去吃饭,但她知道郭晓芙一定在,她也就兴趣缺缺了。 所以喽,与其在房里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不如做些有建设性的事,又想到平时宋秘书就很照顾她,此时不报恩更待何时? 做人要「甘温啊」! 然而,一整天下来,她的进度不太妙。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个位子上,眼睛三不五时接触到「总裁室」那三个字,她的心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他已经去好几天了耶,就那么乐不思蜀吗? 当然喽,有他心爱的女人在的地方,他当然会不想回来。 如果,和好之后,他女朋友要跟他一起回来怎么办? 她又该何去何从? 家里已经没有她容身的地方了,对即将步入结婚礼堂的父亲和郭晓芙而言,她这颗大灯泡很碍眼。 而她的几个死党呢,通通跟她一样,才刚大学毕业,大家都苦哈哈的,毕业即失业啊,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只有家境富裕的薇冰有独立的住所。 不知道薇冰的小豪宅可不可以暂时借她住一阵子,等她存够了钱再自己找间套房住。 可是薇冰那女人有可怕的洁癖耶,又很挑剔,她们一起住的话合得来吗?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个女王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定会抓狂,肯定会抓狂—— 嗅,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都还没回来,她急着替自己安排住处做什么? 如果他真的带着女朋友回来,了不起她回去自己家里,这样总行吧? 事情都做不完了,想那些简直是浪费时间,明天宋秘书如果看到她什么都没做好,一定会昏倒,看样子她要加班了。 也罢,加班就加班,反正她也没事,死党们一个个跑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在忙什么,她连个可以说说心事的人都没有,闷哪—— 她好想知道宫有炫现在在做什么? 美国那边是几点? 如果是晚上,他在跟女朋友温存吗? 见鬼! 她想这些是想来让自己心情差的吗? 他都已经在替她做媒了,她还能骗自己说,他还在乎她吗? 她在心里直犯嘀咕,闷闷不乐的瞪视着电脑萤幕,一口气喝掉咖啡,决定再去倒一杯,发誓今天一定要搞定这些档案! 夜已深,宫有炫驾车从大宅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闷。 大概是下午和母亲的谈话勾起了他心中的沉郁,他想。 如果待在家中他会更加心烦意乱,不如离开一下,转换心情之后再回去。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他竟哑然失笑的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不自觉的开车来到泛世航空大楼。 也罢,既然无处可去,干脆进公司看文件吧。 宋秘书告诉他,很多事情要他亲自处理,如果可以的话,请他尽快「归国」。 宋秘书当然知道他并没有出国,所以他也不必费心掩饰他进过办公室的痕迹,让守卫守密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把车开进他的专属车位,下了车,抬头看了眼气派的大楼外观,俊俏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寥落。 这是属于他的王国,却没人可以与他分享他在经营过程里遇到的成就或挫折,人生,真的很空虚,他在二十岁之前,从来没那么想过,没有人可以逃得过老天的安排—— 他摇摇头,甩开脑中陡然侵袭的黑色思想,快步走进大楼。 「总裁好!」 这个守卫不知道他「出国」的消息。 他点点头,颔首微笑,「辛苦了。」 他步入电梯,脑中冷不防跳出韩邦洁第一天跟他搭这部电梯时的情景—— 他苦笑不已,怎么又想到她了? 这几天,他有哪一天没想起她? 他吩咐帮佣天天在她回家之前为她准备新鲜美味的饭菜,让她可以用最方便的方法吃到营养均衡的熟食,也吩咐司机接送她上下班,还交代宋秘书要盯着她吃午餐,不要饿坏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着,他的心里都是她。 在没有她的几年里,他是一摊死水,他也以为自己是一摊死水,与她重逢之后,她却迅速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她又闯入了他的生命,她的存在令他无比的快乐也无比的矛盾,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该死,不是决定要替她找她的幸福了吗,他还在挣扎什么?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往后看,也不能再往后看,从今以后,他只能往前看。 他步出电梯,走道上的灯光令他怀疑办公室有人。 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待在公司? 这层楼只有总裁室和秘书室,是宋秘书吗? 宋秘书这么晚了来公司做什么? 有什么紧急文件要处理吗? 经过秘书室时,他讶然的看到一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景象。 宋秘书办公桌后的助理桌上趴了个人,不必把她翻过来他也认得那是韩邦洁,冷气强得要命,而她身上连件外套都没有,就只穿一件单薄的t恤趴在桌上睡? 老天!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这里睡多久了? 官有炫不解地皱眉凝视了她好半晌,最后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离开,快速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他锁上门,立即开灯并且打开可以见面外面的监视萤幕,然后打手机给她。 手机响了老半天,韩邦洁才迷迷糊糊的醒来,杏眸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搞了半天才知道在响的手机是她的。 然后,她慌慌张张的找到手机接听,看得他忍不住笑了。 「你在哪里?」他问着,眼睛始终盯着监视萤幕,看着她娇憨末清醒的脸容,他的心底涌现一缕柔情。 第十九章 他看到她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人在「美国」的他会打给她吧。 「怎么不回答我?我问你在哪里。」他重复问道, 看到她恍如从梦中醒来的表情,他又笑了。 「我在哪里?」韩邦洁呆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真的接到官有炫的电话了,她的心跳蓦地加快。 他为什么会打给她?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很晚了吧? 他打给她要做什么? 「还要我问第三遍吗?你在哪里?」他笑意深浓地看到她傻愣愣的,那模样真是有趣。 「我在哪里?我——我——星期天的晚上我会在哪里?」她结巴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在哪里?哈哈哈,我当然是在跟伍先生约会啊!我们在约会!」最后一句是加重语气的肯定句,绝不可以让他看扁了,若让他知道她星期天晚上居然在公司里加班,她不如死了算了。 「在约会吗?」官有炫似笑非笑的睨视着萤幕里故做惬意的她,不疾不徐的问道:「你们在哪里约会?」 他问过伍崇文,相亲那天,他一个人口沬横飞的讲了两个小时,等他表示要走时,洁儿立即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一副老早就想摆脱他的样子。 显然他的策略很成功,一个疯狂的电影迷令她倒胃口极了,而他也根本没跟她去喝什么酒,分道扬镳后,他去高尔夫俱乐部,手机没电了。 至于洁儿那晚究竟是去哪里喝的酒,他猜想她大概是去找她那几个从少女时就常混一起的闺中密友吧。 「这就没必要跟你报告了吧,大总裁?」她嘴巴一努,闷声问道:「倒是你,你在美国玩得愉快吗?见到女朋友了没?和好了吧?」说完,她对手机扮个不以为然的鬼脸,看得他差点忍不住笑。 「很可惜,我们没碰到面。」他遗憾地说,唇边噙着浅笑。 韩邦洁高高扬起了眉梢。「哦?没碰到面是吗?那真是可惜,为什么没碰到?」 他们没碰到面? 天啊,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高兴? 「她去东岸工作了。」 「你可以过去找她啊。」她矫情地在桌面画着圈圈,语气揶揄地道:「怎么,东岸很远吗?花不起那个钱哦,大总裁。」 「不是那样。」官有炫淡淡地说:「是我人不太舒服,所以没办法过去找她。」 一说完,他看到她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神情也不一样,他的笑容加深了。 「你人不舒服?」她飞快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很关心我?」他打趣地问。 察觉到自己好像太过紧张了,韩邦洁连忙冷冷的哼了哼:「谁关心你啦?我是问看看你是不是被狗咬到,若你得到狂犬病,好离你远一点。」 他气定神闲的说:「我没被狗咬到,我出了车祸。」 他就是想看她紧张的模样,为他而紧张的模样。 「出车祸?!」她倒抽了口气,霍地跳起来,顿时方寸大乱。「很严重吗?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人在照顾你?」 「你很关心我?」他再度促狭地见缝插针。 「才不是!」她大声否认。「我是——我是怕你很严重,一时回不来,那我住的那间公寓怎么办?水电费谁付?」 天啊,他出了车祸,她好担心,她好想马上过去看他,该死的她为什么那么穷,连张机票都买不起! 「那些杂费都有专人处理,你不必担心,安心住下去。」 她心烦的撇撇唇,小脸上一团严肃。「别说那么多么多了,你的伤势到底严不严重?」 「外伤还好,但是脑震荡的现象很明显,走路会晕会吐,若较严重的话,可能会失去意识也不一定,医生表示要休息两个星期以上,并且不能独自一人生活,很危险,但我想她是言过其实,我现在就一个人住在纽约的家中。」 韩邦洁听得眉都皱了。「厚!那很严重耶!你怎么不叫你女朋友去照顾你?你受伤了,她应该在你身边才对啊!」 他微微一笑,逗她,「我不是说了,她有工作,去了东岸,我怎么可以随便把她叫回来?」 「你就这么体贴她啊!」真是气死她了,她没好气的说:「那随便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管你了!」 她气愤的挂了他的电话。 他看到她气呼呼的坐着,瞪着手机不发一语。 半晌之后,她像下定了某个决心,再度拿起手机。 她拨了一通电话,表情柔和了下来,他很想知道她拨给谁。 监视萤幕应该加装收音设备才对,他如此有感而发。 终于,她挂了电话,表情像暂时松了口气,她又看了手机半晌,然后一脸受不了自己的摇摇头,开始继续工作、输入资料。 要命,宫有炫失笑地想,如果她一直不走,那么他也休想离开,更何况他不要她熬夜工作,这样太伤身体了。 正当他要联络宋秘书想办法让她离开时,他手机响了,来电响示是大宅的电话。 「是我,炫儿。」宫太太欲言又止,「那个——」 「什么事?妈,有话直说无妨。」他以为母亲在担心他。「我只是出来散散心,你不必担心,早点睡吧,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去。」 「不是,我不是来催你回家的,是——」她期期艾艾地说:「是这样的,刚刚洁儿打电话给我,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她不知已经多久没打电话给我了——」他的心脏漏跳一拍。 原来,她刚刚拨的那通电话是拨给他母亲的,太令他意外了。 「只是洁儿说的事,让我一头雾水。」官太太困惑地说。 他笑了,大概猜得到她打给他母亲做什么了。 「洁儿说,你在美国出了车祸,有严重后遗症,希望我飞过去照顾你,不然你会很危险。她很严肃,不像在开玩笑,炫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她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官有炫笑意满眸,但嘴里轻描淡写的带过。「妈,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不说了。」 挂了电话,他的心一阵悸动。 洁儿一直没有删除官家大宅的电话,这代表她不想与他断了联系。 这傻女人,他对她那么残忍,为何她对他还有留恋? 他拿起电话,联络宋丽如。 「宋秘书,我人在办公室里,韩邦洁在办公室外,我要你想办法让她马上离开,回去休息,不准再继续加班。」 「是的,总裁。」宋丽如一如往常地没有多问,只做上司交代的事。 他知道宋秘书有办法让她马上离开,现在舍不得太快让她离开的人是他,他好想再多看看她,但他更不舍她累得趴在桌上睡。 看来,他要想个理由尽快「归国」了。 房里,韩邦洁懊恼的看着穿衣镜前的自己,身上是一件绕颈绑带及膝洋装,床上还丢了一堆衣服,可是她没有半件看得顺眼。 今天是她爸爸结婚的日子,她当然要到,她想要容光焕发的出现,不想死气沉沉的让别人以为她不高兴。 第二十章 她之所以气色不佳,是因为这几天她都为了宫有炫的脑震荡而失眠,偏偏又拉不下脸来打给他,从宋秘书那里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她真的快急死了。 不知道官伯母有没有去美国照顾他? 他有没有好一点? 他的女朋友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会不会昏迷在家里而没有人知道? 一想到他搞不好已经昏迷了,她就坐立难安。 门外突如其来的叩门声吓得她魂飞魄散。 妈呀,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是谁在敲门,鬼吗? 现在大白天的,不会有鬼才对——不对、不对,就算是晚上也不该有鬼,这里是豪华大厦耶,怎么可能会闹鬼? 叩叩叩—— 又在敲了。 韩邦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嗫手蹑脚地靠近房门,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想听听门外有什么动静,但很抱歉,什么都没有。 她润润干燥的嘴唇,还是没勇气开门,心里唯一浮现的求救人选是官有炫。 太好了,有理由可以打给他了,她可不是因为关心他才打的,她是因为门外可能有鬼才打电话给他。 捺下心头的惴惴不安,找到手机,她连忙拨给他。 冷不防的,房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音乐。 她拉长了耳朵聆听,明眸困惑的眨了一眨。 那不是官有炫的手机铃响吗? 因为那家伙的来电太多了,所以他的手机铃声她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难道门外是他? 她的心跳蓦然加快,迅速打开房门。 门外,宫有炫微笑的看着她,眸中闪亮着笑意,她却跟他恰恰相反,浑身力气像在瞬间被抽干了,她气虚地看着他,感觉腿软,感觉自己好像快站不住了。 这人,干嘛这样吓她啊? 要回来可以先说一声啊,干嘛要搞神秘,先是让她以为是鬼,把她吓得心脏怦怦跳,又突如其来地让她见到他,他以为她是钢铁人啊,有颗铁做的心脏是不是? 哦——她真的腿软了,乏力的整个人直直往下滑。 官有炫连忙拉住她,将软绵绵的她带进怀里,她立即感到一股令她晕眩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他深深凝视着她,心中的火苗迅速的被点燃了。 她也同样看着他,两人的视线交集就再也分不开。 他轻叹一声,双臂将她搂得更紧密,随即堵住了她的唇,尽付思念于一吻之中。 他吻得深情,她则回应得激烈,她不客气的脱掉他的外套,扯着他的衬衫下摆,她的腿缠上他的腰,她的舌尖主动回吮至他唇齿之中,惊涛骇浪的把他推向床,床垫因他们的重量而下沉,她的身体移到他身上。 她是怎么了? 他的剑眉拢起,还来不及喘口气,她已经用双手捧住他的头,俯身以唇覆盖住他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渴望是打从哪里来的,但她此刻就是莫名的想占有他,想确定他是完好的,确定他没有事,确定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她知道她疯了,他有女朋友,他已经不爱她了,可是可不可以,再让她占有他一次,再让她与他温存一次,只要再一次就好! 「不行!洁儿,住手——」官有炫沙哑地说,忍受着腹下肿胀的欲望,呼吸急促的把她的手拉开。 不管她的肌肤触碰起来有多么甜蜜,这都不是他负荷得了的,再缠绵下去,她很快就会发现他已经失去当男人的资格,而他将会无地自容—— 「你住手!」他粗哑的对她吼,擒住她正要解开他皮带的小手。 【第九章】 听到官有炫突如其来的阻止吼声,韩邦洁的眸中盈满震惊,这个拒绝就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一瞬间,失望像把利刃划过她的心,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心碎的泪水涌入眼中,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在做什么? 好丢脸,她竟然试图想强暴他,而他「抵死不从」—— 她深深的吸口气控制自己。「对不起,我——我大概是疯了。」 该死! 他做了什么? 宫有炫立即发现自己伤害了她,他为了要保护自己的尊严而伤害了她! 她难堪心碎的模样令他很心痛。「你不要误会,因为我不太舒服,所以——」 听到这里,她的心紧紧一缩。 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另有所爱吧,因为心里有个深爱的女人,所以才会把她推开—— 「你才不要误会。」她打断了他,吸了吸鼻子,把泪水逼回去,很坚强的对他扮个鬼脸。「我在整你,谁叫你要先吻我,以为我会被你的吻骗倒啊?别作梦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韩邦洁了——」 宫有炫心痛的看着她,这样强颜欢笑的她,令他于心不忍。 铃—— 她跳起来。「我的手机!」 太好了,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她连忙跳下床去找手机,还很顺的边讲边走进浴室里。 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消失在浴室门口之后,他下了床,先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再把床单拍平。 要命,他感觉到下体的灼热还没消散。 当他们在床上拥吻时,他的本能反应再度显现出来,而且因为她的热情,他的感觉比上一回更加硬挺,他清楚的感受到欲潮涌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无法确定那股今他意乱情迷的欲潮是否能令他顺利进入她,只怕这又是另一次老天的捉弄,让他空有欲望的感觉却什么也不能做。 他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吧! 出事之后,他也曾尝试过不是吗?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他痛苦的明了,此生他是不可能再当完整的男人了。 即便现在,他对她有反应,他还是不敢贸然行事,如果他还是不能,那么她会用什么眼光来看他? 会不会连最后对他保有的感情都因为轻视他而消逝—— 「咳!」韩邦洁以假咳来预告她要走出浴室了,听完电话,她也顺便将自己凌乱的衣衫整理好了。 宫有炫回过神来,迎视着模样局促的她,掌心握了起来,涌起无限心疼。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他与洁儿不该走到今天这局面,她原本该是他的妻子。 而他原该是天下间最最守护她的那个人,如今却做了最最伤害她的事。 他轻叹,走向她。「洁儿,我们谈一谈。」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使她相信适才他不要与她更进一步是出于别的问题,他不要她觉得难堪、狼狈、丢脸,面对他时感到不自在。 他可以推到车祸上,说是医生交代短时间不宜有性生活,也可以说,他约了重要人物待会见面,这样她会好过一点吧? 「改天吧。」韩邦洁轻轻叹了口气,令人感觉到那口气叹得无限疲惫,她抬眸凝视着他,瞬了瞬眼眸。「今天是我爸结婚的日子,如果你肯陪我去,我会很感激你。」 这是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在五星级饭店里举行,落地窗引进花木扶疏的庭园景致,所有的菜色都是最高档的,会场用数不清的剑兰、百合和粉色玫瑰布置,白色长桌巾垂到地上,营造一派迷人的浪漫。 「我真没想到我爸会把场面搞那么大。」韩邦洁喃喃地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宾客,预估有六十桌之谱。 第二十一章 韩士钧一身尔雅的白色西装站在入口一一跟来道贺的宾客寒暄,眼底眉间都满溢着掩不住的喜气。 他看起来好快乐,她有多久没在父亲脸上看到这种笑容了? 那种快乐跟她这个女儿得到奖状、奖杯时都不一样,这使她觉悟到一件事—— 她真的该对父亲放手了。 从现在开始,她要这样想,多了个人来照顾她老爸,她也可以放心了,说不定等郭晓芙生下她的弟弟妹妹,到时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他们韩家,会更好—— 但,说的容易做到难哪,她什么时候才可以习惯她父亲再婚这件事? 大概要用好长一段时间来适应吧。 「不要想太多。」宫有炫安慰她道:「或许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女方吧,毕竟新娘是第一次结婚,她的父母也不想看她寒酸出阁,你多体谅一下。」 他明白她为何需要人陪了,眼前美好的景象展现了她父亲今后的幸福,身为与父亲相依为命长大的独生女,自是有等无限感慨。 「话是没错,但——」她神情寂寞地说:「我还是无法想像,我真的参加了我爸的婚礼,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是我爸,只爱我妈一个女人。」 官有炫暖声道:「相信伯父心底永远有个角落为你母亲而留。」 她叹口气,看着他。「我很幼稚,对吧?」 他笑揉她发心。「不幼稚,你只是孩子气。」 「厚!干嘛这样啦,头发都被你弄乱了。」她闪着他的手,不想那种被他宠爱的感觉在心底徘徊。 将头发重新整理好之后,韩邦洁喝了口果汁,故做不经意的问起,「你的脑震荡怎么样了?不是说要休养两个星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还有个采购专案要处理,所以就回来了,怎么?不想看到我?」 「我看你好像没事嘛。」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说,脑震荡是不是骗我的?」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微笑,「怎么可能?」 她的眼神还是很怀疑,这家伙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这感觉好讨厌。 就在她揣测之时,动人的结婚进行曲响起了,来宾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她振作了一下,随众人伸长颈子。 入口处,她看到她爸爸笑吟吟地挽着郭晓芙缓缓从红毯那头头进来,郭晓芙脸上同样挂着甜甜微笑,他们不时对看一眼,像是默契早已深植心中。 这画面好美——一阵泪雾冲进韩邦洁眼底,她的视线随着他们移动,眼里流动着动容,渐渐透出了些许了悟。 冷不防有只温暖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她的心怦然一动,偏眸望去,看见官有炫正深深凝视着她。 他的眼神好像看进了她心底,她的脉搏因此加速。 他柔和地看着她,「我觉得,他们很相配。」 她吸吸鼻子,哽咽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的感觉不是吃醋,而是感动。」 他用手滑过她小巧的鼻尖,微笑的凝视着她。「我当然相信,傻女孩。」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微笑的俊颜,蹙拢着秀眉,「我为什么会有种看女儿出阁的心情?好复杂。」 「这代表你长大了。」宫有炫唇边是一派浅浅的笑容。「好女孩,你已经接受伯父再婚这件事了,如果你亲口向他们道贺,这一定会是他们今天所收到最好的一份礼物。」 亲口向他们道贺——韩邦洁犹豫了一下——不,她犹豫了很久,直到喜宴结束,她才下定了决心。 把杯里的气泡饮料喝完,她毅然决然的起身。「好吧,我决定去向他们道贺,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事实上,她皮包里有对小金饰,是要送给她爸爸和郭晓芙的结婚礼物,那是一对不太贵的项链,代表了她的心意。 她意志坚定地走到父亲和继母面前,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郭晓芙换了一袭柔和的粉色礼服在送客,衬托得她更加肌肤赛雪。 唉,在这一刻,连身为女人的她也为郭晓芙的美色所折服了,难怪她爸爸会拜倒在郭晓芙的石榴裙下。 「小洁——」韩士钧眼里尽是喜悦,如果女儿没有来,他会很难过。 「恭喜你们,爸,还有——」她尴尬的看着郭晓芙,露出一个局促的笑容,这才想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你一样叫我学姊如何?」郭晓芙主动破除尴尬,笑吟吟地说:「我可不想那么快升级为妈字辈或姨字辈哦。」 韩邦洁松了口气,郭晓芙替她解决了难题。「好,我一样叫你学姊,爸,没问题吧?我可以这样叫学姊吗?」 「当然没问题!称呼只是一种形式,外国人还直呼自己父母名字哩。」韩士钧答得很快,只要妻女能和平相处,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 「那么,爸、学姊——」韩邦洁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严肃而郑重的说:「我祝你们永浴爱河,长长久久,直到永远。」 她拿出包包里的红色绒布方盒。「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是两条项链,不怎么值钱,我只负担得起这个,希望你们会喜欢。」 韩士钧感动而欣慰的看着庄重无比的女儿,他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谢谢你,小洁,爸爸很爱你,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希望你知道这一点。」 「爸——」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她的心情也激动不已。 郭晓芙静静地让他们父女平复心情,等他们终于分开时,她才微微一笑,亲昵的拉起韩邦洁的手。 「小洁,你何不亲手替我戴上项链,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好。」 不过韩邦洁不知道戴项链为何要到新娘休息室去,或许郭晓芙追求完美吧,要戴好才出来让她爸爸看,她也就没有多问,跟她一道进去了,她感觉她父亲目送她们的目光有点担忧,但她没放在心上。 饭店的新娘休息室布置得很高雅,她环顾一圈欣赏着,这些都是代表他父亲对新婚妻子的心意吧,她老爸可真是个多情的男人啊! 欣赏完毕,她把项链取出来,准备替郭晓芙戴上。「项链的款式很简单,希望你会喜欢。」 「不急,等等再戴也可以。」郭晓芙温柔的按住她的手,扬眸看着她,「小洁,事实上,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先有心理准备。」 刹那间,空气里有种沉重的气氛,韩邦洁感到一阵心跳加快,她紧张的看着郭晓芙。 郭晓芙要跟她讲什么? 为什么要用戴项链为由把她单独带到新娘休息室里来?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不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事—— 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向郭晓芙的腹部——噢,老天! 她知道了,郭晓芙怀孕了,她要当姊姊了,这就是他们赶着结婚的理由,一定是这样没错! 她吞了口唾液,深吸一口气,抬眸紧张的看着郭晓芙。 「没关系,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要当姊姊了,大方点,韩邦洁,你不可以和个小婴儿吃醋,你要爱他、照顾他、保护他,因为他身上流着跟你一样的血—— 第二十二章 「首先,我想问你,如果你深爱的男人不孕,你会愿意跟他长相厮守,拥有夫妻名份吗?」郭晓芙认真的问道。 「不孕?你是说——」不是要说她将有弟妹的事吗? 怎么扯到不孕上头去? 她被搞糊涂了。 「我是说——」郭晓芙深深的看着她。「不举。」 「不举——」韩邦洁脸红了,她小心翼翼的问仔细,「你是说『不行』、『不能人道』的那个意思?」 妈呀,好露骨的谈话。 从来没有人跟她谈过这方面的问题,连她母亲也没有——当然,因为她母亲在她年幼时就过世了。 这种事都是妈妈对女儿讲的,没想到郭晓芙才嫁进韩家第一天就扮演起母亲的角色来了,她还真有点给他不习惯哩。 「对,事实上不是不孕、不能生孩子,而是不举、不能人道。」郭晓芙双眸无比认真的问道:「如果你深爱的男人不能给你性生活,你还会爱他吗?」 她看着郭晓芙,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她懂了——唉。 她同情的看着小继母。「你一定很不好过——」 她对郭晓芙的尊敬从这一刻开始,嫁给跟太监一样的男人,她一定很爱她爸爸才做得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郭晓芙失笑地说:「小洁,告诉我,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想,如果我很爱他,我不会计较这一点,人生不是只有性啊,夫妻也不是终生靠性来维系的——」她努力为她父亲讲话。「学姊,我爸爸是个好男人,他一定会用很多的爱来补偿你,你不会后侮自己的选择的,还有。虽然你们没办法拥有孩子,但你放心,将来我会当你是母亲,当然我也不反对你们领养一个孩子。」 「小洁——」郭晓芙愣住了,她期期艾艾的问:「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说你爸爸吧?」 韩邦洁也愣住了。「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郭晓芙脸红了。「你爸爸没有问题,他——很好,一点都不像中年人,我们的性生活很完美。」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娇羞的郭晓芙。「那你为什么要问我那种问题?」 郭晓芙顿了顿,才说道:「因为这个问题跟你息息相关。」 韩邦洁纳闷了。「为什么?」她又不是男人,怎么会跟不举有关系? 「你听我说——」郭晓芙正色地看着她。「我说的人是——宫有炫。」 她迷惑的问:「什么?」 她还是不懂,怎么又扯上了官有炫? 是不是搞错了,她保证宫有炫是个完整的男人,这点她很肯定,所以郭晓芙一定是弄错了。 「他在美国留学时。」郭晓芙说下去,「因为一场恐怖的校园枪击而伤到了下半身,从此不能人道,因此才会对你提出分手。」 韩邦洁神思恍惚的听着。 他伤到了下半身——从此不能人道——骗人! 这怎么可能? 他现在明明有女朋友啊! 如果他不能人道,那他是怎么过他女朋友那一关的? 「你骗我,他有女朋友——」她喃喃地说,下意识的否定郭晓芙的说法。 郭晓芙同情的看着她。「他骗你的,他没有女朋友,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直到现在都是。」 韩邦洁睁大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你怎么知道?」她瞪视着郭晓芙。「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住进他家之后,他亲自拜访你爸爸,把这件事说出来,请你爸爸不必担心你,他说他会照顾你,只恳切的要求我们不要让你知道事情的始末。」郭晓芙叹息道:「你爸爸很为你们难过,我们商量之后,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你爸爸说,这么多年了,你心如止水,没有意愿跟异性交往,与其这样,不如让你知道,让你自己决定怎么做。」 韩邦洁听着,她没有跳起来,她有点迷迷茫茫、恍恍惚惚的,心底一片空茫,但心脏却持续的在痉挛着。 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在他那如常的外表下,竟隐藏着这样巨大的痛楚,想到这些年他过得有多痛苦,她眼眶就湿了,睫毛也湿了。 她回想着自己对他做过什么,她埋怨他的无情抛弃,无理的要求他为她介绍男朋友,早上还试图跟他发生关系—— 想到这里,她的心揪了起来。 对他而言,那是多大的伤害,面对她的主动,他什么也不能做,还要顾虑她的感受,怕伤到她的自尊—— 她该死,她真的该死极了,怎么都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怎么没看出他面对她时眼里那热情的狼狈,怎么会在他一开口要求分手,她就真的没再去找他问个清楚了? 她让他一个人承受不能人道的难堪,也让他一个人承受先开口说分手的痛,更让他一个人度过这些年,他精神上的痛苦会有多沉重—— 「学姊,我好难过——」她泪流不止,把面颊埋在双掌里,哭得无法自己。「他好傻,为什么要独自承受痛苦,他可以告诉我啊——」 「哭吧,你一定很难受。」郭晓芙也不多说什么,她拍抚着她的背,给她无声的支持。 许久之后,韩邦洁的哭声才终于停了,她抬起红肿如核桃的双眸看着郭晓芙,深吸了口气。 「学姊,谢谢你告诉我,我现在要出去找他,我要告诉他,即使不能人道又如何?我不在乎,我要跟他结婚,我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跟他结婚!」 郭晓芙连忙拉住她。「慢着!」 她双眉一扬。「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没关系,我挺得住,你说吧,就算你告诉我,他两条腿是义肢,我也不会放开他的,这一辈子,我只要他一个! 」 「我跟你爸爸都很明白你是非他不嫁的,我们再谈一谈才出去。」郭晓芙拉着她又坐了下来。「首先,小洁,不要冲动,你听我说,男人跟女人的想法不一样,男人要尊严,如果他觉得你在同情他,那么他不会接受你。」 「学姊,我没有同情他啊。」她辩解着,「我一直爱着他,一直都爱着他!」 郭晓芙按住她躁动的手。「但是,他一定会认为你是同情不是爱,在不能人道的情况之下,任何男人都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韩邦洁苦恼的咬住下唇,这点她倒是没想过。「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要让他产生想独占你、拥有你的欲望。」郭晓芙循循善诱的教导着,「那股欲望要强到胜过他的自尊心,他就是因为不想耽误你的幸福才会忍痛放你走,所以你必须让他知道,你的幸福唯有他才能给你,除了他,就算有个健美先生能夜夜给你完美的性生活,你也不要。」 她脸红了。「厚!学姊,你怎么讲得这么露骨,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一面说。」 「还有更露骨的,你要听吗?」郭晓芙勾起嘴角,微笑了。 「将来如果他还是抵死不从,那你就告诉他,男人不是只有用下半身才能让女人性福,孩子你们可以领养,至于你的性福还有很多替代方案,叫他不要那么死脑筋。」 韩邦洁好奇了。「什么替代方案?」 第二十三章 郭晓芙似笑非笑的说:「等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不过我想他应该知道怎么用替代方法让女人性福啦,只不过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罢了。」 她受不了的嚷,「到底是什么啦?学姊,你这样隐隐瞒瞒的,我会更想知道。」 郭晓芙笑了。「那个不重要,首先,我们先来想法子激起官有炫的占有欲,还有、还有,待会走出去之后,你必须如常的面对他,否则以他的聪明一定会看穿——」 【第十章】 官有炫睁开眼睛,今天是星期日,但他却反常地起了个太早,更反常的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下身的硬挺。 最近他的欲潮经常涌现,过去几乎有一世纪那么久,他不曾感受到男性正常的晨间勃起了。 他在美国的主治医师说过,虽然不敢判定他永远不能勃起,但恢复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他也曾不死心的召妓尝试过,结果令他很痛苦。 面对身材姣好、容貌一流的应召女郎,不管对方如何挑逗撩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确定自己再也无法成为完整的男人之后,他作了此生最沉痛的决定——对洁儿提出分手。 他知道,只要他告诉她实情,她绝对不会离开他。 但那不是他要的。 当她因为同情而留在他身边,对他而言将变成最大的折磨,她也会因他的阴阳怪气而变得不幸。 直到如今,与她不期而遇,继而同住一个屋檐下,望着她,他的心依旧会疼痛,可是他仍庆幸自己当初作了正确的决定,不然今天的他们也会是一对怨偶。 他起身,拉开窗帘,看到太阳还没出来,他决定去对面的公园跑步。 运动可以令他脑中飞转的思绪停止,大量流汗也会让他感到舒畅,他常用这种方法甩开记忆。 盥洗后换上白色爱迪达运动服,他打开房门,原本预期该是寂静的客厅却意外地流泄着轻快的音乐。 他闻到一阵咖啡香味,还有食物的焦香。 他蹙起了眉心。 帮佣这么早来做什么? 他吩咐过,星期天毋需来打扫,也毋需准备食物,因为他若不是跟友人有约便是回大宅陪母亲和祖母吃饭,有时也会去山上探望父亲。 「杨嫂!」他扬声走进厨房,带着质问的意味。 他没看见杨嫂,却看见一道俏皮纤丽的女性身影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愉快的烹调着锅里的食物,香味四溢,她轻巧地翻动锅里的食材,宛如手艺绝顶的大厨。 「你找杨嫂吗?」韩邦洁手持锅铲回眸对他露齿一笑。「她没有来耶。」 怎么办? 他起床了,原本她打算做好早餐再用一个法式晨吻去唤他起床的,没想到他自己起来了,这下计划可要改变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官有炫愣住了,炫目不已的望着她。 她并没有穿得太性感,仅是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灰色膝上连身长棉t恤,露出修长的腿,穿着粉色室内拖鞋,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显得很清爽。 一道闪电般的情欲涌上来,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变硬了。 该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可以轻易勾动他身为男人的欲望,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连日来,只要不经意的见到晨起慵懒的她或是睡前懒散的她,单单只是望着,他就会涌现欲潮。 就像此刻,她拿着锅铲回眸对他笑,一点勾引他的可能性都没有,他却起了巨大反应。 是他多心吗? 为何他感觉到被她所撩拨? 过去几天,她会穿着跟现在一样的睡衣出来吃早餐,吃完才回房换衣服,夜深时,也会突然从房里跑出来找饮料喝或找消夜吃,而那时,他多半会在厅里看国际新闻。 不,他不该怀疑她在试图勾引他,她根本没理由这么做,对她而言,他是有女朋友的前男友,而她还央求他替她介绍男朋友,已经摆明了对他再没有任何想望,她绝对不可能想勾引他。 没错,一切都是他多心,是他太渴望她的勾引才会产生的妄想,但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难保哪一天,他再也把持不住的将她扑倒,那时她立刻就会发现令他无法面对她的真相—— 他知道已经到了必须让她离开的时候了,她和她爸爸已经和好,也接受了郭晓芙,让她离开他的住所是最简单的方法。 「我在做早餐啊,看不出来吗?」韩邦洁转过身,把平底锅里的荷包蛋拨入盘中。 她这个厨痴费了好大工夫才学会煎蛋煎热狗,天天找时间去家里让郭晓芙恶补,几天下来,总算小有成果。 「这不是清粥小菜。」官有炫看着盘里的土司、蛋和热狗,甚至还有拌好的生菜沙拉,一份道地的西式早餐。 「答对了!」她的笑容灿烂无比。 「你喜欢清粥小菜。」他指出事实。 「但你喜欢西式早餐啊,偶尔让房客礼遇房东一次可以吧?」她热络的替他拉开餐椅。「请坐。」 他毫无理由拒绝她的好意,坐下后,韩邦洁喜不自胜的为他倒了杯咖啡。 煮一杯好咖啡的技巧是秦嘉弥教她的,嘉弥对咖啡兴趣浓厚,常嚷着要开间咖啡厅。 「味道怎么样?」当他开始吃之后,她很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生怕他会皱眉,这是他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她渴望结果是好的。 「很不错。」官有炫云淡风轻地评论,然而事实上,他觉得很感动,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弄的食物,而味道也确实挺不错的,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 「那你多吃一点。」她打蛇随棍上地问:「你下午有空吗?是这样的,我有两张电影票,我朋友送我的,因为快过期了,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他好像没理由拒绝,于是他同意了。 鬼片? 漆黑的电影院里,直到电影开演了,官有炫才发现他们看的是鬼片,而且是一部超级恐怖的东洋鬼片。 「你怎么会选这部电影?」他低声问她,实在不解,因为她的胆子很小,从来不看鬼片。 「我也不知道啊。」韩邦洁给他装傻到底。「我朋友明明说送我的是喜剧片——」 嘿嘿,这当然是她设计好的。 恐怖鬼魂出来时,她连忙抓住机会往他怀里钻,但—— 「呃一」看着自己手中整杯爆米花倒在他身上,她的表情粉尴尬。 她原本是计划紧紧拥住他,让他好好感受她体温的说,怎么会变得这么狼狈? 计划——失败。 夜深、人静。 好了,一切都准备周全了,韩邦洁在胸口围上白色浴巾,在心中默数一、二、三,然后冲出去。 「蟑螂——蟑娜——有蟑螂啊——」她没命似的喊,从房里冲到了客厅,准备快、狠、准的扑进宫有炫怀里,然后将他扑倒在沙发上,杀他个措手不及。 「洁儿?」看到这一幕,端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官太太愣住了。 当然,韩邦洁也愣住了,她急急煞住脚步。「呃——伯、伯母——」 第二十四章 官有炫在客厅里没错,但他母亲也在,怎么会这样啦? 她这才闻到一阵浓浓的中药味,莫非他母亲是来送补品的? 「哪里有嫜螂?」官有炫起身。 她胡乱摇着手。「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 她火速逃回房里去,计划——当然又宣告失败啦。 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毫无进展,唉,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靠在他的怀里,尽诉她对他的心疼? 「电梯!等等!」 一名健壮的阳光肌肉男抱着中型盆栽冲进来,韩邦洁下意识将开门键按住,让肌肉男顺利进入电梯。 「谢谢你!」肌肉男咧嘴而笑,露出一口健康闪亮的白牙,白色棉质背心下的双臂呈现迷人的小麦色。 「不客气。」她看着他手中的绿色盆栽,好奇地问:「这是要送到总裁室的吗?」 肌肉男惊奇的瞪着她,「你怎么知道?我额头上有写吗?」 她更惊奇的回瞪着他,「昨天夜间新闻有预告,你不知道吗?」 肌肉男笑了,他感兴趣的眸光停驻在她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一定是宋秘书?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这么可爱,你打电话来订盆栽时,语气十分老练,我以为你是个中年女人。」 韩邦洁摇摇头。「你错了,我不是宋秘书。」 肌肉男眼里的笑意扩大,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不管你是不是宋秘书,我都想跟你做朋友,我叫麦仁杰,小麦稻米的麦,仁义的仁,木火杰,你可以叫我阿麦,可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7?」 「我的名字也有个洁字耶,我叫韩邦洁,城邦的邦,纯洁的洁。」 麦仁杰双眸亮晶晶的。「很高兴认识你,韩邦洁,我现在抱着盆栽没办法跟你握手,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背对背,碰碰屁股,这是非州高尔唯雅民族的见面文化。」 她笑了,对他连续作揖。「原来你有该族血统,失敬失敬。」 他也抱着盆栽点了两下头。「好说好说。」 两人身后,宫有炫不悦的蹙着眉,他的眸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轮流审视,看到他们不由自主的对对方报以微笑,这算是在打情骂俏吗? 他觉得很不舒服。 现在是一早的上班时间,他的专用电梯无预警故障;所以他才会和韩邦洁一起搭一般职员电梯,想不到她随便和个陌生人都可以相谈甚欢,把他完全晾在一边,好像他是透明的。 他认为自己不该反应过度,她原本就比较外向,她的个性很容易和陌生人打成一片。 对于早上这个小插曲,他是如此告诉自己的。 可是—— 「阿麦说,牛肉面加辣豆办酱很好吃耶,你要不要也试试看?」这天帮佣做了牛肉面,韩邦洁兴匆匆的翻出一罐辣豆办酱,加了一汤匙。 官有炫挑起眉毛。「你不吃辣。」 她又加一汤匙,表情依然很兴奋。「所以我想学啊,这是可以学的吧?阿麦可是个吃辣达人哩,我也不可以太逊,不然带我出去吃饭,他会丢脸。」 这一餐,她咳得要死,却还是坚持把那碗辣牛肉面吃完,连汤也倔强的喝得一滴不剩。 看到空碗和她涨红的双颊、直飙汗的额心,官有炫的胸口在压缩,心中的不悦在扩大。 那家伙真是无聊,吃很辣算是一项才艺吗? 有何值得拿出来夸口之处? 他也不懂坐在他面前硬要吃辣的女人干嘛那么崇拜麦仁杰,他听在耳里实在觉得很刺耳。 又过两天,韩邦洁拿着一部租借的影片回来。 「阿麦说,这部电影感人肺腑,很值得一看。」 然后一整个晚上,她就投入那部电影里,看完还打电话跟麦仁杰讨论个不停,两个小时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挂上电话。 官有炫很烦躁的发现,自己在跟一个送花小弟吃醋,因为韩邦洁开口闭口都是他。 她变了。 她晚归,她笑容满面,她手机讲个不停,她假日就不见踪影,她不再哀怨的把再婚的父亲挂在嘴上,也不再计较有个年轻的小后母,她就像任何一个沉醉于爱河中的女人—— 大门有了动静,官有炫思绪纷乱的回过神来,胃部一阵不适的翻搅,应该是邦洁回来了。 今天是星期天,她一大早就出去,现在已将近十二点,他没有打电话找她,她当然也投有半通电话打给他。 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要打电话找她,她是个自由的单身女郎,他们的关系是上司跟下属、房东跟房客。 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断猜想她和阿麦去了哪里? 猜想阿麦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事,猜想他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还是朋友,或已是恋人? 「哇,你还没睡啊?」韩邦洁兴高采烈的走进来,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脸颊红扑扑的。 「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官有炫胡扯着,视线紧紧审视着她,由上到下。 他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她出轨的痕迹吗? 不,不能那么说,她又不是他的,何来的出轨之说? 「重要电话啊——」她故意很不在意的耸耸肩膀。「那一定是在等女朋友的电话喽,那我就不吵你了,我也要回房等重要电话。」她一副急着要离去的模样。 「等等——」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又同在一层楼上班,他却感到她离他越来越远,她不再在意他的一切,也不再试探复合的可能性,这使得他心情低落。 「还有事吗?」韩邦洁若无其事的看着他。 哈,她必须为她的亲亲后妈喝采一声,以退为进果然比较有用,他似乎已方寸大乱。 「呃——」宫有炫努力想他还有什么事可以跟她讲。 半晌之后,终于让他想到一件同时也可以试探她的事,他清了清喉咙。「是这样的,我为你安排了第二场相亲,男方是元展企业的小开,他是我学弟,人品很不错,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暗自渴望着她安排出相亲时间,这表示她的芳心还没有归属。 「哦,我忘了告诉你,你不用再为我介绍对象了。」她轻松的看着他,眼中闪现笑意,嘴角也弯了起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官有炫差点从沙发跳起来,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在她面前显现太多反弹情绪。 「可以告诉我,那个幸运儿是谁吗?」他感觉到自己的背部僵直,声音很不自然。 「他很平凡,不像你是个大总裁。」韩邦洁露出一记清恬的微笑,娇羞地说:「你也见过,就是欣欣花店的阿麦,麦仁杰。」 她等着他冲过来抱住她,阻止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她已下定了决心,无论他变成怎么样,他都是她的最初,她只要他一人,就算他不是完整男人,她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她等待着他,一想到待会儿就可以对他尽诉情衷了,她的心跳逐渐加快,这些日子以来的故布疑阵,应该会有甜美的报酬。 「你说——麦仁杰?」宫有炫几乎忘了呼吸,他的双唇抿成一条薄线。 果然——一切有迹可循。 她坠入爱河了,她有了喜欢的男人,这不就是他要的? 第二十五章 不论对方是富家子弟或是花店小弟,任何男人都比他强,都可以和她一起组织家庭、带给她幸福,这就是他得放弃她的理由。 他的内心各种情绪交战,走了走神之后,他凝视着她,淡淡地说:「恭喜你,我想你该搬回去了,不然你男朋友可能会介意你跟我住在一起。」 韩邦洁震惊地看着他,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不介意吗?」她的声音因心痛而破碎。「不介意我有男朋友?」 老天,她的心好痛,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 深到可以亲手将她拱手让人? 只为了要让她得到一份正常的幸福。 官有炫自己看不到,所以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有多沉重,像是布满乌云的天际,她为他的做法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我怎么会介意?」他微笑,心在滴血。「我替你感到高兴,假如你们要结婚,我会包个大红包——我要回房等电话,你也早点休息。」 她闭气,把泪水逼在眼眶间,看见他走向房间的孤独身影,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向前由他身后抱住他,一滴眼泪滚落在她脚边,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笨蛋——我爱你——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 他的心重重一震,几乎无法招架她突如其来的告白。 「你一定在外面喝了酒,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拉开她的双手,继续往前走。 宫有炫走得很急,急着进入房间,急着关上房门,他的心脏狂跳,他认为回房的他安全了,只是他所有的思绪都乱了,都在想着她刚刚告白,所以他根本没料到她会开门闯进来。 「我是骗你的!」韩邦洁飞快的闯入他房间,她望着他,眼里含着泪水,浑身颤抖,整个人看起来激动不已。 「我根本没有男朋友!麦仁杰是晓芙学姊的学弟,她安排我们在你面前邂逅,想让你吃醋,没想到你——你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讨没趣,是我一厢情愿!」 她不知道说这些话能不能激起他想占有她的斗志,她但愿能! 「不是那样的。」他摇头,沉痛的摇着头,眼里布满阴霾。 叫他如何对她说明他的难堪? 此刻的他,对于她没有跟麦仁杰在一起感到欣喜若狂,但另一方面,他又于心不忍她热情受挫的狼狈模样,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轻吻她颤抖的唇瓣,告诉她,他同样渴望着她,想到这里,他浑身掠过一抹不可思议的颤抖,感觉到这阵子频频来报到的欲潮又来了,他硬了。 「噢——」韩邦洁蓦然弯下身子,脸部表情痛苦。 「洁儿!」他立即拦腰将她扶起,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她软绵绵的落入他怀里,乏力得就像死了一般,他紧张的把她抱到床上。「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他还没说完,她竟飞快堵住了他的嘴唇,她的手滑到他的颈子上,以臂弯圈住他,将他更拉向自己,以让两人的身体更加契合。 宫有炫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她耍诈! 但是,兵不厌诈啊! 她的双唇柔软又迎合,顷刻间,她顽皮的舌尖钻进了他的唇里,他开始浑身发热,仅仅只是几秒之间,对她的强烈渴望已经高涨至无法抑止的地步了。 他的身躯轻颤,两人的眼神相遇了,换他开始吻她,急切的吻着,她立即沉醉在他的吻里,他的吻也变得激情。 他爱抚着她的酥胸,这举动使他自己气息喘促,他将她拥近,他的背已经汗湿了,坚硬的男性肌肉因极力自制而紧绷。 韩邦洁费力的吸着气,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他们的脚踝相缠,他的硬挺清楚的抵着她,她不会错认的。 她挪动身躯与他相贴,双峰偎向他的胸膛,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完成她想要的性爱,官有炫费力的想离开她,结果却是徒劳无功,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衣物褪去,手足交缠在一起,他们的双唇也狂野的吻得难分难舍。 他试着轻轻推进,结果大大鼓舞了他,因为他竟然顺利进去了,她紧窒窄小的通道立即包裹住他的灼热,他的身躯已然热情如火。 这会是另一场海市蜃楼吗? 他缓慢的推进,他的阳刚没有撤退的迹象,她则紧攀着他的肩膀,直到他完全埋入,她呻吟出声,内心喜悦无比。 老天,他是她的了! 「老公!」 韩邦洁挺着大肚子急匆匆的推开总裁室的门,也不顾自己即将临盆的笨拙身形,来得像一阵风。 「洁儿!你走路当心点!」官有炫看着妻子走进来,他立即起身绕出办公桌,坚定的扶住娇妻的手臂,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我很当心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要生了!」 她语气急促的催他。 「已经阵痛了吗?」他立即进入警戒状态。「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情况不太对劲,我叫宋秘书先联络崔医师——」 「不是我要生啦!」她对他扮个鬼脸,哈哈大笑。「整到你了厚?是学姊要生了,我们得赶快过去。」 岁月悠悠,她和宫有炫结婚至今也已经两年了,从他达阵成功的那一夜起,她从没追问他下半身受伤之事。 一个月之后,他们顺理成章的结婚,现在也顺理成章的有了爱的结晶,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已等待了许久,如今互许了,他是她的,而她是他的。 她暗自骄傲着自己是世上唯一能令他展现男性傲然的女人,所以她放心得很,他不会有外遇! 哈! 这样是不是太笃定了? 别问她哪来的信心,反正她就是有! 「耍我?」官有炫笑着揉揉顽皮妻子的发心,嘴里纵容宠溺的说道:「没关系,你开心就好,孕妇最大嘛。」 失而复得令他极为珍视这份感情,一度以为自己将终生无爱无欲,没想到在她身上全找回来了,原来最初即为最美,此刻的他,乐在婚姻之中,乐意把不懂事的娇妻宠得无法五天。 「走吧,我们去医院。」他拥住妻子的肩,替她拉紧颈子上的围巾。「今天有寒流来袭,你实在不该出门的。」 她对老公挤眉弄眼地说:「等台北下雪的时候,我一定会乖乖不出门,这点你放心。」 宫有炫笑了,「说不定为了让你乖乖待在家里,我会买台造雪机哦。」 她瞪大了眼睛。「官有炫!这么爱老婆,你变态啊!」 进入电梯之前,他的吻落在她的秀发上,在她耳边低声而笑,「我乐当变态,老婆大人。」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夯夫之一《高调爱妻大丈夫》; 2、夯夫之二《先婚后爱乐无穷》; 3、夯夫之三《等到总裁帅老公》; 4、夯夫之四《头号前夫来求和》; 5、夯夫之五《英俊富豪说嫁我》; 6、夯夫终回《无敌丈夫超专情》。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