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怜[快穿]》 第1页 《我不可怜[快穿]》作者:宴不知【完结+番外】 文案: 容真绑定了一个反派薰陶系统,每个世界穿过去都是身世糟糕或倒霉的小可怜儿,却还要对彻底黑化前的炮灰反派进行「薰陶教育」以改变反派命运。 容真:「没搞过教育,薰陶失败怎么办?」 系统凉凉道:「回不到原来的世界,永远以那些糟糕透顶的身份生活。」 早就觉得富家少爷毫无挫折的人生很无趣的容真:「就这?」 系统:「……」 起初,时运不济的暴躁反派遇到寒酸落魄的可怜蛋儿,看一眼都觉得烦,甚至厌恶嫌弃到叫他狗东西。 后来……他看着容真花痴别人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爽。 「有那么好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了!」 容真知道对方后来有多阴狠恐怖,他还没薰陶成呢,信了,吓得嗷嗷哭。 「……」 本来还嚣张狂妄的男人突然慌了。 * 世界1:镇上来了个二世祖(已完成) 世界2:地下室的小美人(已完成) 世界3:代嫁小王妃(已完成) 世界4:原来我是丧尸(已完成) 世界5:变小啦(已完成) 世界6:我是邻家臭弟弟(已完成) 世界7:山神的祭品(已完成) 世界8:乡下日子美滋滋(已完成) * 1、快穿主受文,1v1,he,攻一直是一个人 2、文案互动是第一个世界剧情,以正文为主 3、现实世界攻受是双向暗恋,同性可婚背景 4、受偶尔有金手指,一切逻辑剧情为谈恋爱服务 ps:受每个世界的身份与记忆都是系统生成併合理化融入其他人物关系,没有原主 *文案发表于2020.2.14渣浪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真,周廷(是ting不是yan) ┃ 配角:接档文《变身后被死对头表白了》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所谓反派的反向攻略 立意:薰陶的艺术 第1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1) 容真迷迷煳煳睁开眼,人还在车内,正坐在副驾驶上,稍一掀眼皮,入目就是黑沉沉的夜路和一晃而过的路灯树影。 他不久前在同学家的酒吧喝醉了,叫了个代驾送自己送回家,之后上车系了安全带就窝在座位上休息。 此时头有些疼,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伸手按着太阳穴,正要和代驾师傅说话,一偏头却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对方正闭着眼睛,脑袋向一侧垂着,手还握在方向盘上。 「你!」容真瞬间瞪大眼睛,刚出声,车子就勐地晃动了下,迅速往前一看,车已跑离路道,往正前方的一行石栏杆上冲去,他下意识就大喊着去夺方向盘。 动静大,对方终于醒了,听着旁边传来的「赶紧剎车」的急迫喊声,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恍恍惚惚中居然踩了油门…… 黑夜中,一辆车急速撞上观景河前的栏杆,轰然翻了下去。 容真在天翻地覆般恐怖的响动与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大半夜的,外面人烟稀少,车子撞上栏杆又掉进河里……他闭眼前想着自己八成是活不了了。 有点害怕,又有点不甘,最后他只能巴望着自己死后的样子不要太难看,别吓到母亲和弟弟……以及周家的那个人。 在漫长的一段黑暗后,容真忽然间有了意识。 他想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身子也动不了,整个人似乎被什么黏煳煳的软东西包裹着,周遭很温暖,总体而言不算难受,他不睁眼,不能说话,身子像是蜷缩在一起,隐隐能听到一些小小的声响,还有一些模煳不清的陌生人声。 「倩倩,快生了吧?」 「嗯,说是还有一个月。」 「取名字了吗?你家那位是个文化人,估计早就取好了吧!叫什么呀?」 「嗯。」回话的女人温柔地低笑一声,「家合取了个真字,说叫容真,抱朴含真,不论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呦,听上去文绉绉的,可真是个好名字!」 听到自己名字那一刻,容真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阵细微的触感隔着什么东西传来时,他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他居然在人家肚子里! 死了就死了,还这么火速地投了胎,甚至被取了个和他生前一模一样的名字。 这是什么缘分? 正百感交集着,一道十分突兀的机械声乍然在他脑内响起。 「容真,22岁,容家长子,从小到大生活环境优裕,今年刚大学毕业,被国外回来的未婚夫退婚,醉酒后遇到不靠谱的代驾出了车祸……」 容真:「……」 这是生前总结吗?那听上去他的人生好像还挺好笑的。 却听那道声音继续道:「此时生命垂危,因为神识格外干净,被巡逻系统捕捉,现在已进入任务世界。」 容真:「???」 「容真先生,你好,欢迎你的到来。」 容真:「……你谁?!」 那是他下意识冒出来的问题,没想到真的说了出来,不过很快他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张口,他们更像是在用意识互相交流。
第2页 「我是负责你绑定的系统,编号998。」对方乖乖地答了,似乎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又解释起来,「你的真身虽然没死,但现在命垂一线,不过容真先生既然成了我的宿主,998会全力保护宿主的神识,只要神识还在,就算容真先生的真身死了,我们也有办法帮你起死回生。」 容真呆了半晌,下意识道:「……既然没死,怎么还投胎了?」 系统默了下:「不是投胎,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世界。」 「任务?我为什么要做任务?」 系统又默了下:「你想活吗?」 容真:……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系统:「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救你的命,只要你做完任务,总系统就会反馈你一定的薰陶值……总薰陶值满后,我们就会把你好好地送回原来的世界。」 容真当然不想死,问:「什么任务?」 接下来,对方便用机械音耐心地跟他解释起来。 从那些的话里,容真大致明白了:他绑定的是一个反派薰陶系统,就像这个名字一样,宿主要在任务世界里对彻底黑化前的各个炮灰反派进行「薰陶教育」,以此改变反派最后炮灰掉的命运。 相当于人形劳教所了…… 不过因为他们这个系统老化问题,有个bug,就是和系统绑定的宿主无论进入哪个世界,都是身世、运气、财富、事业等糟糕透顶的小可怜儿。 容真:「你们不改bug的吗?」 系统:「老系统了,之前有宿主让我反应过,老闆不给解决,说将就着能用,没抽就行,久了也是特色了。」 容真:「……」 容真:「没搞过教育,薰陶失败怎么办?」 系统凉凉道:「回不到原来的世界,永远以那些糟糕透顶的身份生活。」 也就是神识还在,系统bug永久绑定。 容真:「就这?」 系统:「……」 也不是容真猖狂,比起险些经歷的死亡,系统那句话他下意识里并没觉得多可怕。 他的人生就像对方不久前总结的那样,除了被退婚和车祸这两件事,基本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从小到大他都被母亲保护得很好,甚至有些保护过头了,就连接触到的人和环境都是她精心筛选出来的。 有时候他就像一个被滑鼠控制的角色,各种数值都要优秀;有时候又像一个被关在玻璃罩里的脆弱生物,只能吃着精心调制的饲料,看着母亲想让他看的世界…… 他知道,这其实是母亲因为愧疚努力给他的补偿。 这全都源自一场联姻。 在容真很小的时候,母亲那时候接手公司不久,事业动盪,某天她在一个酒宴上突然和周家定亲了娃娃亲。 周家只有一个独子。 那时候同性婚姻已经很普遍了,她的母亲没有女儿,但有两个儿子。 他是被母亲选中的那一个。 就连原本喜欢跟他打闹的弟弟,也变得处处小心,将他当成了需要保护的金丝雀。 回想二十多年来的生活,是挺无趣的。 通俗点说,就是欠虐! 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一阵奇异抖动的光点,接着,从外面传来的声响也变得极其快速,带着诡异的氛围。 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就因一股强大的拉力往外滑…… 许久后,他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有笑声,有哭声,有嘈杂的对话,也有来来回回的脚步……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张中年女人的脸,愣愣地张开口,说不出话,只有一阵响亮的哭声。 「哎呀哭啦!嗓门可真大!眼睛竟然也睁开了,真是个俊小子……」那女人的声音很快,像是加了倍速,衣着看上去应该是个接生的女大夫。 他居然这么快就出生了。 脑内原本安静的系统适时道:「并不快,为了让你尽快开始任务,前期时间会快进一些。」 像是印证那句话,眼前场景影片似的迅速变换,没一会儿,容真就被裹着襁褓和这个世界的父母一起回了家。 时间的确是快进的,又没几分钟,就到了他的满月宴。 容真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做任务?」 系统:「别急,任务对象应该还在玩奶瓶。」 容真:「……」 「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对方说完,容真眼前就浮现出一个陌生的界面。 界面上有个很显眼的空白竖格子,旁边写着「总薰陶值」,他还没问,对方就自发解释道:「每薰陶一个反派并使其成功改变命运,系统就会自动反馈薰陶值,根据任务对象难度和最后结果来结算具体数值。」 容真哦了一声。 系统继续说:「容真先生,我已经把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信息传送给你了,接下来你可以好好熟悉适应一下这个世界,我先离开一段时间,有事可以在界面小手机那里按998唿我,系统虽然老化了,但这个小手机功能一直很受宿主们好评。」 容真:「……嗯,再见。」 系统声音消失后,容真就直接点开任务对象的信息栏。 他本以为那里起码有这位反派大哥的姓名生日照片或人生经歷之类的详细信息,没想到只看到了一行字:男,23岁杀死生父,重伤弟弟,杀害继母未遂,最终被判死刑。
第3页 后面还加了一段解释——该信息选自反派薰陶系统介入前的人物人生最终结果,因为此人被该世界的气运之子判定为十恶不赦,符合薰陶条件,系您的任务对象,宿主需在对方做出以上或其他不可挽回的事件前尽快消解其恶念值,使其走上光明正道…… 容真看了半晌,除了知道这是个法治咖,其他的具体信息是一点儿都没有。 唿了998,也没能从对方口中套出其他信息,只说了一句「任务对象出现后会有提示」便又走了。 容真收回思绪。 在做任务前,得先好好适应这里。 尽管这里的时间快进得有些夸张,但所有在他身上发生过的大事小事全都存储于容真脑子里,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他的家在一个小镇上。 生他的母亲名叫胡倩,是个性情温柔的漂亮女人;父亲容家合是个中学老师,待人宽厚,很顾家。除此以外,他还有个身子骨很硬朗的爷爷,老爷子原本和老伴住在村里,老伴去世后就被儿子儿媳接到镇子上一起住,但平时闲不住,时常会回村子里种种菜。 这一家人性格各方面都很好。 没多久,容真就快进到了四岁,父母和爷爷一直都很宠爱他,家里基本没发生过什么大矛盾,更没什么极品亲戚出现,虽生活不算富裕,但平时倒也不缺什么。 他经歷了一场很有趣的童年,也接触了不少以前从未接触的人与事。 这样平静的生活让容真都快忘了系统提起的那个bug。 直到他七岁这年的年底,他的父母死了。 是被撞死的。 他们一家三口去县城买年货,走在路上好好的,一辆陈旧的面包车冲过来,牵着他的父母在车冲过来的前一秒同时把他推开。 小小的容真被一股大力推得倒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只看到两个倒在血泊里的大人。 面包车不见了。 人是当场死的。 肇事逃逸的人后来也找到了,是个独居的混混,当时是酒驾,本身欠了一屁股债,得知警察找上门,疯了一样,说自己没钱赔,更不想坐牢,冲动下跳了楼,头磕到石头尖上,也死了。 大过年的,爷孙俩在家一声不吭地守着两具尸体,最后等来这么一个消息。 从那之后,爷爷开始全心照顾他。 家里其实还有一些存款,老爷子不敢动也不愿动,说是留给孙子以后上大学。之后用自己的棺材本买了个三轮车又置办了些东西,开始在儿子生前教书的中学门口摆摊卖煎饼。孙子放假时,就带着孙子去村里种菜收菜。 容真的许多干活技能,都是跟老爷子学会的。 在第三年,也就是容真十岁的时候,老爷子意外摔了一跤。 附近的大人们帮忙把人送去医院。拍了片,说是骨折了,得住院,容真想都没想回去把家里的存摺和微不足道的零花钱全拿了出来。 谁知很快又从老人身上检查出了其他大大小小的病,把钱都花完,老人清醒后不停骂他,说自己没事了要回去,站起来没一会儿就又晕了过去。 家里钱都没了,容真就去亲戚长辈那里借,大部分人都愿意借的,给了钱唉声嘆气说一句:「这孩子命不好,可怜吶……」 他攥着钱道谢,回去一笔笔都记在了泛黄的本子纸上。 老爷子再度清醒的时候,重重打了他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打孙子,看着他红肿的脸,突然抱着他哭:「你个傻孩子啊,我这年纪死也就死了吧,你把钱都花完了,以后怎么办呦……」 容真抱着他说:「只要爷爷好好的,总有办法的。」 他没敢把借钱的事讲出来,但是老爷子还是整天抑郁寡欢,他身体本就不太好了,又动了一场手术,出院后没多久,在某天夜里悄无声息地走了。 老人家的葬礼是一个表姑来帮忙办的,她年轻时受过容老爷子一些恩情,在席间喝醉了酒,冲动下说要照顾容伯的孙子。 等清醒后就后悔了,但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话收不回来,只好将人接走。 到了这位家庭宽裕的表姑家,容真并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那表姑父迷信,觉得容真克人,把亲人都剋死了,不该领回来,从来不给他好脸色。 他们那位儿子——比他大一岁的表哥时常欺负他,因为年纪小,恶意也来得直接,整天嚷嚷着说他吃自己家的饭,应该给他当下人。 若不是相处良久也没在他身上找出任何任务对象的痕迹,容真都要以为这傢伙是这个世界的反派了…… 容真没在表姑家住多久。 某次那个表哥把弄碎的玉镯栽到他身上并全家坚信不疑时,容真当晚就离开了。 爷爷去世还不到一年,容真重新回到了镇上的家里。 他把家里好好收拾了一通,身上一个子儿没有,又算了下欠的钱,思来想去,决定退学了。 尽管在这个世界里他目前连小学都没毕业,但他不可能一直在这个世界里过着,而且真身早就上过一轮学了,知识在脑子里,要不是被那个系统的bug各种压制甚至直接改变他成绩,他可能早就成了镇上的神童了。 目前还是生存更为紧迫。 容真此时还是个不满十一岁的孩童,正儿八经的地方自然没人用他,他起初只能帮一些贪玩的中小学生做作业赚个几毛几块钱,饭都吃不饱,不过却也因此通过其中一个初中生介绍,认识了位跟他一样辍学「混社会」的「大哥」。
第4页 那大哥名叫李虎,比容真大七岁,辍学两年了,经常在镇子县城两头跑,干过不少活儿,被一群不以学习为荣的学渣们吹得牛逼哄哄。 于是很快,容真就和这位大哥搭上了线,成为他其中一位小跟班。 跟着一起倒卖茶叶、给附近学校住宿舍当「特殊外卖员」、去黑网吧值夜、帮镇上小店铺运货……做的很多都是容真从没干过、甚至在以前都没听说过的活计。 他运气不好,加上最开始因为没经验笨手笨脚的,两年来还赚不到李虎一年的钱,但也够养活自己顺便还些小债了。 期间,容真不是没想过靠自己的能力或知识去找一些稳固或更好一些的工作,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个bug不是一般的厉害,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与这一世相悖的能力。 bug是在很认真地打压他……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容真也没生气。 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一些,容真开始更加努力地赚钱了。 998提示过他,任务对象会出现在小镇。 因此他一直没离开过这里,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 转眼容真十九岁了,原本快速度过时间终于恢復了正常。 容真预感任务对象应该快出现了。 他已经彻底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有时候还会去工地搬砖、在县城饭馆端盘子、去村里帮李虎的家人放牛……那些都是李虎那边没活时的他找的零碎工作。 债早就还清了,还有了一笔小小的存款,李虎让他好好存着,说是以后娶媳妇。 容真才不会娶媳妇,他只想让自己完成任务前在这个世界过得稍微好一点儿。 上一世,他很喜欢泡澡,但是镇上的老房子里并没有浴缸。 最近,他终于把浴缸装上了。 李虎知道他花不少钱装了个不实用的浴缸后,都快气死了,骂了他好几天,烟都多抽了半包。 谁知两天后,李虎半夜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家里浴缸能用不?好不好用? 容真莫名其妙:「能用,还行吧。」 自然不能和原来世界比的,但对自己此时所处的环境来讲,挺好的了。 他听着那边的男人松了口气,开始大笑:「成!到时候那佛爷就请去你家了!」 「什么佛爷?」 「可不是位佛爷嘛,都被家里下放过来自省了还屁事儿一堆!你就说咱们这破地方哪有什么宾馆酒店装浴缸的?!」骂完又笑了,「嘿嘿,好在有小真你啊!这浴缸装得可真他妈是时候!」 容真听出这是要献出浴缸的意思了,拿着老年机皱眉:「……谁呀?」 「啧,明儿个再跟你细说……」对方打了个哈欠,「反正是好事儿,你就当是个大买卖吧,放心,拿的钱够你去批发浴缸了!忙了一天哥先睡了,咕德妈宁!」 「……」 容真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想告诉他那是早安的意思,刚开口呢电话就挂了。 第2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2) 容真是在第二天的夜里见到那位「佛爷」的。 李虎白天去县城里接人了,只在电话里大略跟他说了下那人。 是从城里来的富二代,二十多岁,跟家里关系不太好,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快把他老子气死了,直接让人把他扔这儿待三个月好好思过。不是闹着玩的,怕他跑了,还特意找了保镖盯着。 听说那「佛爷」龟毛得很,事儿多,容真按照李虎的提示把楼上的房间收拾出来全都打扫了一遍,他家本就有三个卧室,一个是父母的,一个是爷爷的,还有一个是他自己的。 就算保镖过来也够住了。 容真又把浴缸好好刷了一遍,之后去对面小超市买了些水果蔬菜和肉。 傍晚六点,容真就把菜都做好了。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人都没来,眼看菜都凉了,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问。 那边似乎很吵,李虎压着嗓子说:「人现在正在县城这边饭店吃着呢……事儿可真多!你别管了,自己吃吧,晚上留个门就行!」 容真「哦」了一声。 他把菜热了下,一个人解决了半桌子,打了个难得的饱嗝就开始看电视。 看了两集婆媳大战,又休息了会儿,容真去卫生间开始泡澡。 谁知泡到一半,外面隐隐传来响动,接着是车子停靠的声音。 没一会儿,大门「哐当」一下被人重重打开。 「庭哥,就是这家!小真平时爱干净,卫生你就放心吧!条件肯定比不上大城市里,您暂时先将就将就嘛……」说话的是李虎。 半晌也没人吭声,容真正小心地从水里起来,忽然听人低笑道:「小真是谁?」 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儿漫不经心,像是喝醉了。 「之前跟您说过的,就是这家主人,我好兄弟,不过现在估计睡了。」 男人哑声「嗯」了下,没再说话,开始四处走动,应该是在打量房子。 「哎呦!您小心着点儿……别摔着了……」 听李虎咋咋唿唿的语气,那人应该是真醉了。 容真拿着毛巾刚开始擦身,便听那脚步声骤然靠近,随之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卫生间的门早就反锁了,外面的人转动几下没能打开,当即不耐起来:「操,门坏了……」
第5页 是那个醉酒的男人。 容真连忙开口:「没坏,我在里面,请等一下!」 外面顿时安静了。 接着又一阵脚步声靠近,是李虎跑过来了。 「小真你还没睡啊!」李虎在门口正与他说话,无意间扭头,竟见男人在急躁地拉裤链,边拉还边嚷嚷着:「等?我才不等,我要浇水了!嗯?水龙头呢……」 这显然已经不清醒了,李虎立马把他扶住,着急地沖里面喊:「小真你快点!赶紧的!他喝断片了,再不出来估计就要尿你门口了——」 容真成功被最后那句话吓到,胡乱穿了下衣服就跑过去开门。 门才拉了个缝,一条大长腿勐然跨了进来。 容真被冲过来的男人撞得差点摔倒,幸而对方及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谢、谢谢。」他抬眼,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就被对方头上突然间冒出的信息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任务对象:周庭,22岁,丰城富豪周恆与原配妻子的儿子,刚回国不久,行事乖戾、桀骜不驯,不久前因为一件事,被盛怒的父亲周恆送回老家清岭镇自省三个月,目前恶念值50。 註:恶念值100是最高上限,当任务对象的恶念值上升至80以上(包括80),任务对象会极其危险,宿主接触时需谨慎;当任务对象的恶念值下降至30以下(包括30),通常不会做出对他人而言危险的事。】 容真表面无比平静,然而心早就乱了。 他死死地盯着「周庭」二字。 在原来的世界里,他那个退婚的未婚夫就叫周庭。 视线下移,容真看向男人的脸。 轮廓分明,英气的眉峰高挑,眉尾斜入凌乱的髮丝中,一双淡色的眸子不耐地垂着睨他,鼻樑高挺,薄唇微微撇着,是个一看就很招桃花的长相。 不是容真印象里的那张脸。 仅仅是同名而已。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果然是自己过于敏感了,那个世界里,周庭活得好好的,才退婚不久,指不定在哪里开party庆祝呢,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任务世界里。 况且那个世界的周庭父亲也不叫周恆,除了同名同姓,很多信息也都对不上。 「你好……」容真一开口,原本拽着他胳膊的手突然将他往后用力一推,李虎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哪里来的狗东西,勾引谁呢?」男人撑着墙看他,嗓音阴郁,目光烦躁。 容真愣了下,低头看看自己。 因为不久前着急出来,衣服没拉好,此时宽大的领头往下歪着,露出小半边肩膀和前胸,由于身体没擦干,侧边的衣服布料贴着皮肤皱在上边,腰窝和小肚脐若隐若现。 容真急忙把衣服拉好,拧眉回道:「我是男的,你想多了。」 这个世界同性还不可以结婚,小地方的人又不会往哪里去想,大家在同性面前基本不忌讳或注意衣着暴露问题,况且刚刚又那么急……容真觉得这人有些不可理喻。 他还想再说,李虎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在周庭转身时悄声道:「他喝醉了,你别管他就行!真给人弄生气了咱们也不好收拾,不然能叫佛爷吗?」 容真抿着嘴嗯了声。 男人晃着身子到了马桶,也不避讳人,哗啦啦开始放水。 容真偏过了头不去看。 李虎显然是比周庭年纪大的,却一直叫周庭为「庭哥」,他问里面的人:「庭哥等会儿要泡澡吗?不过喝醉了不好一个人在水里呆着,要不我看……」 对方扫了那浴缸一眼便打断他的话:「不泡了,脏。」 「……」容真拳头硬了。 他泡澡前是用淋浴洗过的,因为只是想用热水泡泡身子舒服下,并没在水里放什么东西,水是清澈的。 本来还想着放完了水再帮他刷一遍就行了,结果对方直接说脏。 这是容真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说脏,有点生气,二话不说直接回了卧室。 他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李虎似乎被周庭使唤得很辛苦。 容真皱眉嘆下气,他是来做任务的,不该和一个反派人物较真,这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办呢? 想通后就立马起床出去了,李虎正汗流浃背地扶着晕乎乎的男人往楼上走。 他过去帮忙。 周庭个子很高,两人去架他胳膊时都不怎么用弯腰。 没一会儿,「佛爷」终于被顺利请到床上安歇了。 李虎下楼时点了根烟,容真揉着犯困的眼睛跟在他身后问:「不是还有个保镖吗?」 「他怕麻烦人,不住这儿,那兄弟比他好伺候多了,在附近那个小宾馆里呢。操,太牛逼了,直接交了三个月的钱……我说他还不如在镇上租个房子住一段,人家嫌远,说是每天要来看人的。」 容真哦了声。 两人一路走到了门口,李虎并没上车离开,蹲在他门口的小花坛上继续抽菸:「小真,刚你也看到了,这人就这样儿,你忍着些,有事给哥打电话,三个月就好了。」他伸手给容真比了数,「这是他老子给的,我和几个兄弟分分,明天去县城运货,顺便把你的那份直接存你卡里。这钱够你挣上一两年了吧?」 容真点点头。 李虎想着容真不久前生气的样子,又嘱咐道:「他老子都治不了他,你就更想跟他讲道理了,学学哥,卖他点笑脸,他还能没事打你不成,其他话任他说吧。」
第6页 容真忍不住问:「虎哥,他为啥被送到这儿来?你说他爸让他在这里静心自省的,他是犯什么事了?」 李虎吐了口烟圈,表情很是一眼难尽,沖容真勾勾手指。 容真凑过去。 李虎说悄悄话似地用手背半遮着嘴,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他差点把他继母给睡了,你说他老子能不疯吗?我信你这张嘴才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跟人讲,更别在那佛爷面前提,这事儿没多少人知道,要不怎么都说你哥牛逼呢!」 容真久久没出声。 把李虎送走了,容真就在界面唿了998。 他问:「李虎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998:「假的。」 容真一怔,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回答自己,又接着问:「那李虎在骗我?」 尽管李虎对他不错,但有时候爱面子,也会吹吹牛说些大话。 身为系统的998却道:「没有,他没骗你。」 第3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3) 容真在镇上的这些年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天才刚亮,就换上衣服铺好被子去洗漱。 粥煮好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容真炒了两盘小菜后就去楼上看人。 拉开门缝,人还在床上躺着,皱着眉,像是很不舒服。 容真小声道:「饭好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容真没再喊,他本来就不是很想和这人一起吃饭,可到饭点不喊又怕对方起来找茬。轻轻关上门正要走,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你属蚊子的?就这样喊人起床?」 容真小眉头一拧,重新拉开门,声音大了点:「啊,你起来了呀?」 床上的男人眼睛半眯着瞅他,眉头依旧紧皱。 容真被他盯得难受,不知他是不是把昨晚的情况忘了,说:「你昨晚喝醉了,虎哥送你回来的,这是……我家。」 对方的视线慢悠悠地从他脸上移开,终于懒懒地撑着床坐起来,似乎觉得他刚刚的解释很好笑:「呵,这鬼地方不是你家还他妈能是我家?」 容真原本舒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他不打算和对方计较,继续道:「我把早饭做好了,你要下去吃吗?」 「自个儿去吃吧……」男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难受地拽了拽领口,他昨晚喝醉了,没洗澡,衣服也没人给他换下来,加上之前醉酒,身上很不舒服。 容真一听他那句话就立马下去了。 吃饭的时候,容真开了电视看晨间新闻。 家里的电视是那种很厚重的彩电,还是小时候父母没出事时买的,花了两三千,那时候乡镇里买彩电的并不多,很多人来他家串门看电视。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家家户户都不用这种彩电了,液晶电视普遍流行,他家却一直是这样一个过时落伍的彩电。 李虎不久前还骂过他:「装个没屁用的破浴缸都不知道换个电视,以后带小姑娘过来看家,人家还以为你多穷呢!」 当时容真讷讷道:「我本来就穷啊,反正也没坏,能看就行……」 李虎却不再骂了,唉声嘆气地开始抽菸,容真家里的事儿他都知道,对方现如今存款是不多,但置办些必要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不是没钱换,就是不想换。 那彩电,李虎听说是容真父母在他小时候生日那天买的。 …… 容真的粥喝到一半,周庭才从楼上下来。 他望过去的时候,男人光着身子,人鱼线迎着光唐突地刺入他眼睛里,手上的勺子没捏住,滑进碗里。 周庭手上拿着微皱的上衣悠悠地几步走下去,看到堂屋的垃圾桶,直接就把衣服投进去扔了,随后抬眼看他:「喂,我衣服呢?」 容真手指垃圾桶:「你刚刚扔了。」说完,就发现对方眼皮跳了下。 「操……」他咬牙道,「我说我行李里的衣服呢?」 「行李?」容真和他面面相觑,慢慢反应过来。 对方在这里住三个月,不可能不带行李的,李虎走时应该忘了跟他说。昨晚他送走李虎就回房睡了,早上起来又只顾着做早饭,根本没仔细去看堂屋有没有他的东西。 容真在对方恐怖的目光下起身四处查看,很快就在一排旧柜子后面找到了几个行李箱,当即拉出来道:「在这儿呢?哪个是装衣服的……」 周庭已经在喷火的边缘了,几步跨过去掀开那个在他面前显得有些纤瘦的身体,动作蛮横地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 他几下扒拉出一套衣服就去了卫生间,门都没关实。 容真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知道他在洗澡,过去把门关严,道:「浴缸早上刷过了,你想泡澡直接放水就可以。」 里面的人隐隐发出一句带着怒意的气音,笑得渗人:「我饭都没吃,大早上的泡什么澡?你是周恆派来整我的?!」 容真看他脾气这么大,一声不吭地走了。 他坐回饭桌前继续吃饭,吃了两口菜,又想起自己的任务,有些犯愁,拿起遥控器下意识换了个正在播放法制栏目的频道。 饭吃完了,卫生间的水声才停下来,容真以为周庭洗好了,正要去洗碗,卫生间突然传来一声咆哮:「怎么什么都没有!喂!你给我过来!」 容真过去了,对方勐然开门,赤条条地对着他,身上还滴着水:「牙刷、牙膏、杯子、毛巾、浴巾……他妈的太多了,反正所有平时需要用的东西你都给我买一份回来,钱包在我床上。」
第7页 容真眼睛发直,对面的人皱眉:「聋了?」 容真撇过眼,脸有点控制不住的生理性发红。他不是没见过同性的身体,有时候也会和李虎他们去澡堂,上辈子也偶尔看点那种片子,但不得不说,像周庭这样的,太罕见了。 他低低地嗯了声,转身快步走了。 容真没去找周庭的钱包,昨天李虎说的那笔钱已经很多了,他觉得自己包吃包住再买点生活用品是应当的。 从附近小超市抱着一堆东西回来时,家门口多了个人。 寸头,个子很高,抬眼看到他,开口便道:「你好,我是照看周少的王厉,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这个应该就是李虎提到的那个保镖,挺有礼貌的,容真也道:「你好,我叫容真。你吃饭了吗?我家还有粥,热着的。」 对方一笑:「谢谢,吃过了。」 容真也对他笑了笑,抱着东西进去了。 周庭拿着几件干净衣服把身体擦干了,此时正瞪着桌子上的包子和豆浆,应该是王厉给他带来的。 他一进来,就发现周庭的眼睛幽凉幽凉的。 「你再快点我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容真听他嘲讽自己,也不理会,把那一堆东西放在干净的沙发上,拿出牙刷牙膏还有杯子递过去。 周庭接得不太乐意。 容真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去收拾其余的东西。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卫生间传来一声惨叫,下意识沖了过去。 周庭举着牙刷一边吐白沫一边吼着:「这他妈是牙刷还是鞋刷?!疼……我疼死了!嘶——我牙是不是出血了?」 容真:「……」 周庭往水池又呸了一口,居然还真呸出红色的液体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容真蹙眉:「你是不是劲儿太大了?要轻点刷。」 「我还用你教我刷牙?!」 容真默了默,道:「这已经是那个超市里最贵的了,镇子里消费水平低,贵一点的生活用品也没人买,老闆一般也不会进很贵的货。你要是不适应,我打电话让虎哥在县城给你带好一些的。」似乎怕对方真以为他故意的,还解释了下,「我们这儿就这样,没有针对你。」 刚说完,就见原本炸毛的大少爷长长唿了口气,摆摆手让他出去。 容真闷闷不乐地出来了,电视机还在放着那个法制栏目,王厉随意找了个椅子坐,卫生间的话他都听到了,低声安慰他:「别在意,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本来就有气,从没在这种地方待过,就算你去县城给他买最好的牙刷,他也能挑一堆刺。」 容真嗯了声,拿起老年机给李虎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带牙刷。 其实如果不是周庭态度太差,他多少也能理解对方那种反应,巨大的环境差异,一开始肯定会有些不适应。他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适应了,但那毕竟是因为他经歷了从小到大的阶段,有了漫长的适应期,自然和乍然而来的周庭不一样。如果仅仅是刷牙不舒服,容真根本不会觉得周庭矫情,因为每个人所处的前提环境不一样。 可他脾气太坏了。 周庭艰难地洗漱完,随便吃了早餐就出去了,王厉跟着他。 他们一天没回来。 傍晚时,容真去对面的空地上收床单和被子,风很大,吹得床单在绳子上缠着乱飞。 容真穿着宽松的休闲短裤,整个人都被被子等布料包裹住,只露出一双腿来。 前面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在靠近。 容真继续往前走。 「操,这腿真他妈长,又直又白的,没想到来这儿还能遇到这种美女!就这腿,脸再怎么样我都认了!啧,绝对原生态的!」 容真愣了下,听声音根本不是附近的熟人。 他没意识到那是说自己,正要露出脸去看,一阵急速而来的跑步声猝然靠近。 他脸前的一摞被子被人二话不说地抱走了。 容真惊讶地抬眼。 那张陌生的笑脸瞬间僵住了:「男、男的?!」 容真再往前看,他后面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王厉,一个是周庭。 眼前这人染着栗色的头髮,穿着随意,但仔细一看却是容真认识的国外奢侈品牌当季款,不出意外,应该是周庭的朋友。 周庭原本一直没什么好脸色,跟人欠他几个亿似的,此时看到眼前这一幕,瞧着容真微懵的一双眸子,又看看下面那双腿,也不知触到他哪根神经了,居然扯嘴笑了下,话里真假难辨:「嗯,真是个美女。」 第4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4) 一听那话,栗发男人似乎糗得不行,抱着被子就去撞周庭:「是啊!快来闻闻咱们大美女的被子,对了我给忘了,周少就对美女没……」 「滚蛋!」对方皱眉侧身,狠狠给了他一脚。 他差点摔倒,气道:「周庭你不是人!我大老远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 「你可以现在就滚回去。」 「操……」 通过王厉介绍,容真才知道那人叫何竞,和他猜想的差不多,的确是周庭的朋友。 不过却是狐朋狗友,在丰城听了闻周庭最近的惨状,特意开着宾利慕尚带着一帮美女来看他的,过程太嘚瑟,车被周庭弄沟里了,不久前被司机苦哈哈地开走,美女们也顺便载走了。
第8页 王厉和他们没交情,就是个来盯人的,看周庭进了容真家,就回了宾馆。 何竞第一次下乡,进了屋看哪儿都新奇,尤其是容真那个大彩电,咋咋唿唿嚷个不停,说那是大古董,等他「刑满释放」得运回去收藏。 周庭烦得不行,叼了根烟直接上楼了。 容真正在他房间铺晒好的床单和被子。 他这次难得没刁难人,安静地走到里面准备开窗。 这破地方对他来说最大的优点就是空气好。 然而玻璃窗拉到一半,就响起了一道巨大的「刺啦」声,他勐地皱眉捂住一边耳朵,再一拉,又是一声,嘴角忍不住抽了下:「这是什么鬼东西?声控窗?!」 容真安静地过去伸手扶住窗底,动作很轻,缓缓把那面玻璃窗全部推开:「时间长了,里面有些生锈,小心点推就可以了。」 周庭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他,忽然道:「这他妈不会是危房吧?」 容真眨眨眼睛,回道:「那不会,你放心。」 周庭:「……」 他瞪着对方的脸,对方也任由他瞪着。 可瞪着瞪着,注重点就偏了,从上往下看,对方浓密的睫毛半遮着深到透亮的眸子。 如果不去看下面那张紧紧抿着的唇,真是衬得人乖巧又精緻。 不是什么美女,但是个美人。 脑子莫名就出现了这句话,他很快回过神,撇过头,忽然更烦躁了:「滚。」 床已经收拾好了,容真二话不说就滚。 之后周庭就一直没下过楼。 晚上容真在厨房做菜时,李虎开着他那辆旧汽车过来了。 除了牙刷,李虎还多买了不少其他东西,都是些生活用品,比镇上超市买的质量好些,李虎是怕容真因为这些小事儿被那大少爷刁难。容真是他带出来的弟弟,他有些护犊子的心理。 除此以外还给他带了些菜,放在厨房后帮他一起做。 李虎来时已经和何竞打过招唿了,本来拿手机联繫人想帮对方安排个住处,谁知何竞硬要住这儿,说是附近宾馆太小太不干净了,比这儿还不如呢,正好陪朋友了。 李虎便没再多说。 厨房内。 「他在你这儿住两天就走。」李虎哐哐切着菜,「你把之前留给那保镖住的地儿给他住吧,他看上去比周家那位好相处点儿。」 容真已经炒好了一盘菜,还没回话,何竞忽然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嘿嘿,做什么好吃的呢?」 李虎最擅与人打交道,笑着跟他报了几个菜名:「您可别嫌弃,也算是我们这儿特色家常菜了,小真平时厨艺还行,等会儿尝尝看……」 何竞已经知道他口中的「小真」就是容真,虽然不久前和周庭闹了一通,却也没因那个乌龙对容真有什么责难,看了他几眼,便和李虎聊附近可以玩的地方。 清岭镇附近是有一些景点和游玩的地方,每年暑假都会有些县城或城市的家长带孩子过来体验生活顺便避暑,何竞是自然不可能宅在容真家里呆上两天的。 李虎拍着胸口说一定给他安排好。 不在一个频道的两人在厨房东扯西扯聊了半个小时左右,容真最后一道菜出锅时,何竞才终于跟他搭话:「可真贤惠。」 容真看了他一眼。 何竞突然凑过去:「啧,你要真是个女的就好了。」 容真皱眉,低头装好盘,道:「我是男的。」 对方一笑,眼睛往下瞄他纤长的一双腿:「看你一本正经儿的,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还不能让我想想?你都不知道,那会儿看到你脸,我心都伤到了。」语气还有些委屈,听得容真很不自在。 李虎心大,下意识顺着那话接:「那是!我们小真长得是真好,皮肤还白,有时候干活晒黑了,在家待一段就很快能白回来,不知道还以为家里条件好养得呢!不少姑娘都挺喜欢他的,不过小真就是个木头,有些姑娘给他信号他接收不到,我要有这脸,早他娘的就结婚了……」 容真并不觉得自己是木头,他的性取向不是女生,当然不会去祸害那些女孩,但这些他并不准备现在说出来。 何竞听着李虎那些话,玩味儿地看着他,在容真端着盘子去堂屋时,突然伸手在他脸上弹了下。 容真一震。 何竞低声笑道:「真软,那些嫩模的脸都比不上你……你知道么,外面有些男的其实也会搞男的,你这款,受欢迎得很。」 纵然再怎么迟钝,容真也听出了何竞的不对劲儿,拧眉后退一步,还没开口,前面忽然传来一道暴呵声。 「你他妈发/情了?」周庭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刚刚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冷笑起来,「这么不挑,要不要我帮你找条母狗啊?」 「你他妈的……」何竞脸上的笑瞬间没了,「我跟人聊天关你屁事,能说点人话吗你?不能自己没那功能就处处这么敏感吧?我他妈又没笑你……」 周庭阴着脸直接过来了,抬腿踹椅子似地把何竞踹开好远,动作稳准狠,也不顾对方的惨叫,转眼瞪向容真:「还站这儿干嘛?要把我饿死?」 容真立马回神,端着盘子放到餐桌上。 李虎刚端着汤锅从厨房过来,在外面隐隐听到一些何竞最后那句话,问:「什么功能啊?小真的电视吗?他家电视是挺多功能都没有,太老了……」
第9页 容真突然沖李虎挤眼睛。他不是傻子,何竞那话明显是在揭周庭的短,在说他有隐疾。 男人最忌讳这个了,他不想李虎也被周庭踹。 李虎并没注意到容真的提示,继续在那说电视。 好在周庭没什么反应,过去坐下就拿起筷子直接吃菜,像是真的饿了。 何竞那边被周庭踹得很没面子,这回已经快炸了,阴阳怪气地跟李虎解释起来:「这电视再古董,基本的功能也都有,可我们周少就不一样啊,男人的功能他可不是都有的。」 李虎一怔,瞬间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放下锅后想转移话题,对方直接打断他的话,突然问李虎:「兄弟,你找过女人吧?看过片儿没?」 李虎也不好不回,道:「处过几个对象……片子也看过。」 「那儿有反应没?」 李虎心说这不废话吗,点点头,下意识去看周庭,发现对方一直在安静地吃饭,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开口招唿何竞过来吃饭,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李虎向来会看人脸色,可何竞不一样,在外面只有别人看他的脸色的份儿,偏偏在周庭面前处处被压。 虽然以前周庭说话也不中听,但还在他容忍范围。可今天周庭就跟吃了火/药一样,明明以前自己在他面前和女人调情他也没管过,刚刚他不过是想尝个鲜猎个奇,周庭却来多管闲事,还一点儿不给他留面子。明明已经今非昔比了,还他妈当自己是皇帝呢!何竞越想越气,不知死活地继续叨叨:「兄弟,你有反应,可周少就他妈没有啊。」 堂屋安静极了。 何竞点了根烟放在嘴边咬着:「我呢,以前找过女人给他,身材脸蛋都没得挑,声音也甜,活儿顶好,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人衣服都脱了,他就看空气一样,哈哈哈我还以为他是同性恋,后来换了男的,居然也救不了!」 「事后我还一个个问了,是真的一点儿反应都没!可能人一旦生理不行,心理就开始变态了吧,自己不行也就算了,每次居然还让爬他床的美人儿们光着身子去客厅站上一夜,说是满足人家的暴露癖……操,真会给自己台阶下,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周庭一直吃着饭不说话,何竞看他不反驳,逐渐有了种终于将对方气势压下去的爽感,胆儿更大了,过去坐在颜色发白的布沙发上吐烟圈:「男人那方面有问题,大部分都是后天原因,不过我们周少可能不一样,听他一个中学同学说,他中学时有同学课间用手机看岛国动作电影,他看了一眼,居然给看吐了。那时候才多大啊就这样,逗死我了……」 「……」 「当初听人说他差点睡了他继母,我他妈的就不信!别误会,不是相信兄弟啊,毕竟我们这兄弟情实在太塑料了,是我压根就不信他能有那本事!不就是被阴了嘛……」 李虎听得脸都白了,只恨不得这人嘴能停一停。 容真悄悄瞄过去,他清楚地看到男人头上的恶念值从50涨到55,连忙低下头吃菜,在心里开始倒计时,结果还没数到一,旁边的男人就飞速放下筷子,一声不吭地过去拽着何竞的衣服就往外走。 何竞被他拽得踉跄一下,瞪眼大叫:「干嘛呢你?真打架我可不让你啊……」 周庭凉声道:「你查过我?」 何竞一愣,他还以为对方发火是因为自己笑他那方面的事,听到这句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周庭已经一拳狠狠挥了过去。 何竞痛叫一声,气急败坏道:「你以为我他妈想查吗?我爸让我和你做朋友,你不缺钱,女人也不要,我总得投其所好吧?现在你求我查我都不想查!你先放开我……」 周庭直接把人提拉着扔了出去,「哐当」一声把大门关上,腿抵着门,手来回摆弄上面的东西,似乎不会锁,骂了句脏话:「这什么鬼门?!」 容真和李虎早就一起放下碗了,迅速过去。 李虎是去劝人的,以为容真和自己一样,谁知对方一到门前就顺手帮周庭把大门牢牢反锁上了。 李虎:「……」 外面传来何竞鬼哭狼嚎的声音,不停地在骂周庭,吼着让他开门。 见门已经锁好了,周庭转身就走,李虎连忙道:「那个,庭哥,什么时候给他开门啊,毕竟这大晚上的……」 周庭脚步不停,语气没任何起伏:「不用开了,他身上带了手机,随时能叫人过来把他接走,省的你送了。」 李虎脸垮了下来。 这是必须要得罪一个人了…… 容真却神色如常,他觉得何竞那人有些怪怪的,他很不喜欢,不在他家过夜是最好不过的了。 几人都回了堂屋继续吃饭,没了何竞在旁边当播音机,周庭这次正常了很多,吃几口菜就皱眉,一会儿说咸了,一会儿说菜不新鲜,一会儿又在那嫌弃盘子太丑…… 容真一句话没反驳,等他挑完了刺,只说了一句:「我做饭一直就这样,你不喜欢那以后我出去给你买吧,附近有个小饭馆,那儿的厨师肯定比我做饭好吃。」 很真诚地在建议,并不是出于生气。 任务对象心情好了,他才能慢慢薰陶。 周庭一愣,像是不太爽,放下筷子幽幽地盯着他。 容真正低头喝汤,一勺汤他有时候能喝两口,唇珠沾了水,像是绿叶上的露珠,亮晶晶的,很圆润,他舔一下,露珠没了,唇珠却还是那么漂亮。
第10页 周庭低低「操」了一声。 李虎一惊,以为大少爷生气了,正要打圆场,却见男人突然凶神恶煞地拿起筷子,用力夹了几道菜送进嘴里,嗓音却是闷着的,很勉强一样:「其实吃着也还行……」 第5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5) 当晚李虎离开时,大门外已经没人了,像周庭说的,进不来,就知道联繫人走了。 吃完饭,周庭大爷一样斜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滑来滑去的看。容真过去拖地时,瞄到了一眼屏幕,是某通讯app界面,顶上有几条没点开的新消息,就这一秒间,又有一条信息飘上来,和另一条放在一起,看名字他还以为是一个人有两个号,很快发现最后一个字不一样。 都姓周。 他正琢磨着,就听「嘭」的一声,那手机被周庭一下扔在了茶几上,斜眼看他:「瞄什么呢?」 被抓包了。 容真心虚,转身继续拖地,然后在脑内小手机界面唿了下998。 容真:「可以给我透露一下任务对象的家庭关系吗?」 998:「好的。信息已传送,你可以自己在界面打开。」 容真说声谢谢,并没第一时间打开看,现在还要拖地,他怕走神太厉害被周庭发现。 拖完地后,他便回自己房间打开脑内界面开始浏览。 【任务对象周庭家庭关系表: 父亲:周恆,47岁,与任务对象关系恶劣。 继母:何因蓝,35岁,与任务对象关系恶劣。 同父异母的大弟弟:周若华,14岁,与任务对象关系不错。 同父异母的二弟弟:周若坛,14岁,与任务对象关系不错。】 后面那两个看上去是他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弟弟,应该就是容真不久前看到的那两个不停给周庭发信息的人。 关系表上说他们关系不错,可容真依稀记得当初看到的那行有关反派原来结果的话:男,23岁杀死生父,重伤弟弟,杀害继母未遂,最终被判死刑。 如果和弟弟关系不错,怎么可能将其重伤? 周庭现在22岁,离原结局只剩一年的时间。 不长,但也不算短。 容真再出去的时候,周庭已经在洗漱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选择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得较大。现在没有法制栏目播放,他只找了个刑侦片,试图多方位增强他的法律意识。 998还没走,忍不住道:「容真先生,你不会一直想用这种方法……」 容真:「不行吗?」 998噎了下:「加油。」容真:「谢谢。」 998:「……其实你应该知道,周庭不是没有法律意识,相反,他从小就接受优良的教育,不久前留学回来,虽然性格有些不太好,但完全不是没有真才实学的混子,他比大部分普通人更懂法。我建议你从其他地方入手。」 容真却没头没尾地问了句:「998,你能给我透露一下周庭最后做出那些事的原因吗?」 998:「目前不可以,毕竟宿主的任务是薰陶反派,如果将反派彻底黑化的缘由早早告知,会大大降低宿主做任务的难度,难度自行降低,我们部门得到的年终数值也会降低。」 容真没再说了。 当晚周庭洗完澡出来时,容真已经被那部刑侦片的剧情吸引,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的。 周庭瞥了几眼,许是无聊,往椅子上一坐,也跟着看起来。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声无比难过的低喃:「怎么会这样……」 电视里正放到年轻警察被歹徒报復,在巷子里被活活打死了。 周庭眼角斜睨,旁边的容真眼睛微红,手捏成了两个拳头,好伤心的样子。 他蹙着眉:「这就哭了?」 对方没理他,沉浸在悲壮的剧情里还没出来。 直到片尾曲响起,容真才缓缓看向他:「你刚刚说什么?」 周庭:「……」 容真看了眼钟錶,发现很晚了,该睡了,起身去关电视,也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道:「现在得休息了。」 周庭难得笑了声,依旧坐在原处不动,望着他的背:「这么多愁善感,我还以为你得再哭会儿。」 容真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很感人啊。」又觉得对方在笑自己,指着自己的没有眼泪的眼睛补充了句,「我没哭。」 他本就是随意地解释下,谁知对方却望着他的眼睛望了好半晌,似乎真的在验证他哭没哭。 男人还没说出「验证」结果,静谧的堂屋就响起一道有些突兀的铃声。 「伤心男人唱着伤心的歌,不想再挽回什么,漫漫的长夜,守着寂寞,找不到疗伤的角落……」 容真迅速掏出老年机,下意识解释:「虎哥给我设置的铃声。」 之后便在周庭烦躁又有些复杂的视线中接了电话。 他全程说的话很少,都是「嗯嗯」「这样啊」「好的」「谢谢」,没说一会儿就挂了电话,最后对周庭道:「我明天有事,不在家里,钥匙之前已经放在你房间了,估计后天回来……」 他正要接着嘱咐,男人突然蹙起眉尖:「去哪儿?」 「去村里的地上种花生,顺便带些菜回来,村里有房子,晚上不方便来回跑,所以就在那儿住一夜,后天晚上之前回来。你吃饭的话,附近的饭馆不远,打个电话一般会送的,我把老闆电话给你……」
第11页 他没说完,话就被人打断了:「操,谁知道送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吃了地沟油怎么办?比你做的更难吃怎么办?你不是专门照顾我的吗?去种花生?我他妈原来还不如个花生!」 容真被他吓了一跳,拧眉反驳:「虎哥不是这么说的。」 李虎当时说周庭喜欢泡澡,但是县城和镇上都没酒店宾馆里设有浴缸的,正好容真家有浴缸,所以才把周庭安排过来。没说过要像保姆一样照顾他,况且这次回村,他想把爷爷老屋里的一些旧书带来,周庭要在这里待了几个月,总要有些打发时间的东西。 他那句话说完,周庭就不出声了,阴着脸瞪他,没几秒,忽然拿出手机打电话。 容真开始以为他要找李虎麻烦,凑过去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备註着王厉,才松了口气。 电话通了,却听周庭极不耐烦地道:「提前收拾下,明天早点过来,老子要去农村。」 容真惊了:「……」 电话一挂,容真忍不住提醒:「我们村没有玩的地方,村里的老屋也没空调,要不我叫虎哥……」 「你以为这破镇子很好玩吗?」周庭黑着脸吼他,「我就想去,我就要去!你管我?」 容真抿着嘴,不吭声了。 第二天王厉果然来得很早。 容真拿着几个草帽出来时,周庭正皱着眉站在门口拿着一盒牛奶喝,看到戴着草帽、提着篮子的容真,勐然喷了口奶。 王厉立马递上纸。 周庭气恼地随便擦了下,时不时瞥容真,冷哼一声:「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丑的帽子。」 容真把其中一个草帽递给王厉,王厉笑着接了,再递给周庭,对方死活不要。 出了门,附近也没见车,周庭往下看容真的那两条腿,声音忽然冷飕飕的:「别跟我说你要这么走着去。」 容真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看他,好声好气道:「放心,我提前打电话预约了车,在路口等着,马上就到了。」 说着,几人转了个路口,抬眼就看到一辆电动三轮车停在那儿。 年迈的司机沖他们招手:「这儿呢!」 周庭脸都绿了。 王厉也有些没想到,他知道周庭的脾气,吹毛求疵又不能吃苦,当时以为对方铁定会发火,或直接骂咧咧地转身回去。 心里都组织好等会儿该说什么了。 可让他惊奇的是,周庭除了脸色极其难看,全程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对,脏话也没有。就这么跟着容真上了车,坐在拥挤的小空间里,高大的身子有些伸展不开,皱巴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车子颠簸地跑了二十来分钟,刺眼的光线透过劣质窗口渗入车内,避无可避。 周庭出了一身汗,全额头都湿了。 他眼里带着一丝丝怨气看向容真,对方却悠然得很,戴着大草帽望着出现外面越来越多的田野菜地和青山绿水,神情淡淡,黑宝珠似的瞳眸却沁着笑,白皙的脸上因为热蒸出了些粉。 周庭一下觉得更热了,猝然伸手,用力碰了下容真的胳膊。 容真回头看他。 周庭声音很低,可他还是听清了。 「我草帽呢,赶紧给我。」 第6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6) 到了地方,周庭戴着自己口中的丑帽子冷着脸和容真一起下了车。 近几年村里修了路,家家又都盖了楼房,完全不是周庭想像中的穷困山区。 他一路难得乖乖地跟着容真走,没一会儿就在一个较偏地方看到了一个老平房。 容真拿着钥匙带着他们进去:「这是我爷爷的房子,平时没人住,就没翻修。」 王厉问:「你爷爷呢?」 容真已经开了锁,推开大门:「去世好多年了。」 王厉有些尴尬:「抱歉。」 容真:「没事。」 周庭蹙起眉尖,他这才想起从住进容真家后,就没见过他的家人。 听了刚刚那话,他本以为只是家里老人去世了,父母肯定在外面打工或者做生意,谁知一进堂屋,就见最上面的桌子上摆着三幅遗照。 其中两张是年轻的一男一女,另一张是一个老头。 年轻的女人和容真有几分像。 周庭一顿,半天没出声,脸色不太好看。 容真以为他又在嫌这儿不好,没觉得意外,就没说什么,过去把所有窗子都打开,往两边夹住门帘通风散气,现在还是上午,温度很高。 他噔噔噔地去里面仓库又把风扇拿出来擦去灰尘,插上电。 周庭看着他跑来跑去的身影,有些烦躁地瞪了王厉一眼,对方一脸莫名其妙。待反应过来,这才过去帮忙一起收拾。 容真收拾房子时接了个电话,说是去村里亲戚那拿东西。 回来时篮子里面多了一袋花生种,还有一个干净的袋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周庭正坐在风扇前吹风,余光瞥着他。 容真从那个干净袋子里掏出三个冰棍,这是取花生种时在附近小卖部里买的,他就近递给王厉两个,示意对方将另一个给周庭。 周庭接了,声音却怪里怪气的:「就这几步都不想自己递。」 王厉一愣,发现他在说容真,下意识皱了下眉。 在他看来,容真生活得很不容易,不久前看到遗照的时候也猜出了大概情况,那遗照年份很久了,父母显然不是近几年去世的。
第12页 他当时有些同情容真,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挺可怜。 如今这么热的天回村里干活还要照顾一个非要跟来玩的大少爷,现在就这么点事儿还颐指气使的,放在他自己身上,估计早受不了了。 可容真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直接撕开包装袋,一手拿着冰棍含着,一手拿着一个小扇子给自己扇风,表情美滋滋的。 周庭一直瞟着那边,眼里全是那张负气含灵的脸,逐渐觉得面前的风扇越扇越热,突兀地起身,过去就一把夺走容真手里的扇子。 容真惊讶地抬头。 周庭指着风扇:「你去那儿。」 容真:「啊?」 「叫你去就去。」 他哦了声,乖乖地过去坐下,迎面而来的风让他舒服极了,很快忘了周庭突然间的不正常,继续舔冰棍,最后收回粉色舌尖,又忍不住偏头去看。 周庭正拿着他的那把小扇子飞快得扇着,另一只手轻易将冰棍包装袋撕开,低头瞪着来回看,然后试探性地尝了一口。 眉尖一蹙,眼睛淬了火。 像是看了虚假广告,他瞬间觉得自己被容真给骗了。 一点儿都不好吃! 这件事导致周庭到中午吃完饭都没和容真说一句话。 饭后休息一会儿,容真便说他要出去了。 周庭冷着脸坐在屋里,听着王厉和容真聊天。 「现在就去吗?会不会太热了?」 「地里有乘凉的地方,那边背山有树,现在应该不晒,早点弄好也早点回去。」 「好吧,那你注意些,可别中暑了……」 「谢谢,我会的。」 容真走后,躺椅上的周庭闭上眼睛,准备午睡。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他怎么都睡不着。 郁燥地睁开眼,周庭想叫王厉给容真打电话,他要把人喊回来伺候自己,结果喊了几声都没人应,进里屋一看,那傢伙居然已经躺在竹床上睡着了,还打着唿。 「操!」周庭在对方床上踢了一脚。 不是担心人家中暑吗? 你担心个屁! 王厉睡得死,他那一脚没起任何作用,对方只翻了个身。 周庭气得踹门出去了。 出去后,整个人站在烈日下一时更焦躁了。 他都不知道要去哪儿,这里他第一次来,到处都是陌生的。 周庭站在路口矜纠收缭,拿着手机死活就按不下那个拨打键,正烦着,几个戴着和他同款草帽的中年妇女路过。 他衣着光鲜,身高体长,一张脸过于英俊干净,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可那浑身散发着要炸的气息却让女人们时不时低笑着议论。 上午容真带他和王厉回来时没遇到人,因此也没人知道他和容真有关系,其中一个女人路过还好心问:「小伙子,怎么大热天站在这儿?你是谁家的亲戚呀?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些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但都能听得懂。 周庭之前在她们笑时本打算走人的,听到这话,下意识停下脚步问:「容真你们认识吗?」 「啊?你找小真呀!」那些女人显然是认识容真的,笑着指着他身后不远处的房子,「那就是他家,要不要帮你打个电话叫人?他今天估计去地里了,你挺走运的,他平时其实不住村里,你现在正好赶上了。」 眼看着一个女人拿出手机要电话,周庭蹙眉制止:「不用了,他在哪儿干活,能帮忙指下路吗?」 几个女人很热心地跟他说了怎么走。临了,周庭突然很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容真干活的地方不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就是路不太好走,山路也就算了,跨田埂的时候,衣服被泥水溅上,他那双还没穿几天的限量联名款球鞋也被泥土染了一层,气得他想就地扔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找到熟悉的身影,周庭臭着一张脸走过去,在他背上戳了下。 容真正拿着锄头挖坑,被周庭那么一戳,立马扭过头。 他的脸因为热变得红扑扑的,透亮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被汗侵的,湿漉漉地望着人时,像头髮呆的小鹿。 周庭不知怎的,满肚子的火就这么一下没了,嘴上却不饶人:「哦,活着呢,我还以为人已经熟了。」 容真很是意外:「诶,你怎么来了?」 周庭哼了一声,眼睛随便往四周瞟了下:「看看风景。」浑身狼狈的样子一点儿都没看风景的悠然自得。 容真哦了声,好心建议:「其实可以下午太阳没了再来,现在外面太热了。」 周庭给他一个恼羞的白眼:「用不着你管。」 容真继续挖坑,不管他了。 周庭缓慢地四处转悠,像是真的来看风景的。 这儿背靠山脚,附近有不少树,并不是太晒。 可周庭还是觉得热,他看着一直安静干活的容真,对方自然只会比他更热,心里开始不痛快起来。 容真挖完眼前的一行坑,正要转下一行,结果踩着边缘的沟时没站稳,「咚」一下摔倒了。 脚崴了,他正疼地吸气,地上一道黑影蓦然倾下,男人不知何时冲过来的,伸手就捏住他的脚踝看。 容真皱眉:「疼啊!」 周庭一顿,这是容真第一次这么不客气地沖他叫,想来是真的很疼,他下意识放轻动作,脸却沉着:「活该,疼死你。」
第13页 容真抿着嘴,伸手要推开他,男人铁一样镶在原地了,死活不动,瞪着他微肿的脚踝,忍不住伸手,却不知道怎么揉,一下揉错了地方,把容真疼哭了。 「好疼……好疼!」容真的眼泪接连几颗地迅速砸下来,「啪」地砸落在了男人手背上,透明的液体瞬间化开晕染在他肌肤上,对方一僵,像是被烫到,勐然缩回了手。 容真抱着腿坐在地上,他动动发白的嘴,把脸埋在手臂下面,不出声。 他在等着疼痛缓解,也在努力控制自己因为生理性疼痛崩溃的泪腺。 过了一会儿,痛感不那么明显了,他吸了下鼻子,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一抬头,勐然对上男人极深的眼潭。 容真吓了一跳,他以为对方那脾气肯定早就不耐烦地走了,不可能会管自己。 周庭其实一直都在他跟前蹲着,想看看他怎么了,又怕再把人弄哭,见容真终于愿意露脸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伸手就将满脸惊诧的对方打横抱起,大步往回走。 容真过于意外,都忘了出声。 走到一段不平坦的路面时,为了防止容真掉下去,周庭将人下意识搂紧了一些。谁知手一滑,无意往下掐上了对方腰窝,容真顿时惊哼一声。 路边有树遮阴,风阵阵吹着,本是凉爽的,男人脸却微红,将掌心迅速离开那处,有些懊恼地警告:「别乱叫……」 第7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7) 尽管周庭力气大,也没办法一口气将容真这么抱回去,走了一半将人换到了背上背着。 容真极力把心里那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背的」问题的压下,他怕自己一说,对方会直接把他扔在半路上。 容真安静地趴在他背上,唿出的气息微微熨在对方脖颈,察觉后就下意识将脑袋偏向外面。 周庭低低哼了下,像是不太高兴。 快到家时,容真看着男人汗津津的侧脸,下意识伸出手小幅度地给他扇风。 向来事儿多的周大少爷只微愣了一秒,接着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到家时,王厉已经醒了,不久前给周庭打了电话对方不接,正急得不行,勐然看对方背着容真回来,眼珠子都要从眼眶中掉下来了。 周庭压根没理他,把人放在堂屋的躺椅上,容真基本已经不那么疼了,就是脚脖子有些肿,不能随意走路,更别说干活了。 周庭检查了下他的腿,转身就出门,王厉立马追上去。 再回来时,对方手里拿着一些外敷药和一堆冰棍。 王厉不知去了哪儿。 周庭脸上没什么表情,蹲在容真面前,他没撕开冰棍包装,直接拿着在容真肿着的脚脖子上进行冷敷。 容真被他这么弄的很不自在,弯腰伸手:「谢谢,我自己来吧。」 周庭眉尖一蹙,把他的手拨开了。 容真:「……」 弄得差不多后,周庭把容真抱到床上,还拿了个枕头给他垫脚,便又出门了。 这一离开到傍晚都没见人影。 脚意外扭伤,容真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好些天都不能好好走路,种花生的事儿就更不用想了。 他倒也没怎么难受,回村里种东西得习惯是从老爷子离开后养成的,一来省些钱,自己种菜自己吃;二来他其实还挺喜欢这种田园生活的,每次收穫时都有种以前没有的成就感。他种的不多,够自己吃的时候还能送些给李虎或邻居,一年也就干那么几天,没觉得怎么累。尤其是近几年,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依旧是个穷小子,但他自认为过得其实还行,有吃有喝,想要的东西只要不是太贵,随时都会买回来,每年回来种点东西更像是一种习惯和乐趣。 已经到了饭点,周庭和王厉依旧没回来。 容真以为周庭受不了带着王厉回镇上了,毕竟这里的环境对比镇上那个家,的确不太好,他本就不觉得周庭能熬过一天。但天快黑了,还是拿出老年机准备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号刚拨出去,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他下意识挂了电话,敲门声只持续了两秒,门就被毫不客气地踢开。 「容真!容真你在家吗?你表哥来了!」 容真一愣,很快想起对方是谁。 是那位曾经收养过他一段时间的表姑家儿子。 这些年,他已经没与那家人联繫了。 那家人逢年过节会去村里以及镇上一些亲戚家拜年,为了不落人闲话,每次也会特意去一趟容真家。 第一年的时候,容真也好好接待了,他不喜欢他们,但也不到深恶痛绝的地步,却也是那一年,李虎特意来找他,让他以后别再和他们来往了,说是无意中从亲戚那里听说了些话。 那位表姑把容真离开的原因全部归结于他的手脚不干净。 说她本来只是想教育好他,可孩子叛逆不听话,弄碎了家里的东西,还老和自己儿子打架,实在管不住了…… 乡里人嘴碎,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了李虎耳里。 李虎当时差点和人打起来。 尽管只认识一年,但容真的确是他见过最乖实的孩子了,很好相处,现在却被人说成了这样,这也真是没爹没娘没人护,尽遭人欺负了。 当时容真听了这事,没吵没闹,直接就去了那表姑家。
第14页 对方家里的新房子最近装修好了,请了不少人来家里吃饭,他挑着饭点去的。 那家里热热闹闹的,门没关,一屋人正在饭桌前笑着扯淡,勐然瞧见他,都愣了。 他那位好表哥最先说话:「啊?你怎么来了?妈!快让他走,小偷小偷!」 谣言传得多了,他们自己都信了。 容真看都没看他,走到那位表姑跟前,真诚发问:「你说我手脚不干净,我竟不知道这事,请问偷了你家什么?请你详细地给我列出来。」 那表姑脸色一变,随即笑了:「什么偷不偷的,我能说那话吗?正好你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我录音了,你确定你没说吗?」 对方顿住,她丈夫不耐烦地拍桌子:「容真,你还没完没了?我们养你还对不起你了是吧?有些事你做没做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 其他人全都拿异样地眼光看他。 男孩有人撑腰,得意地扬下巴:「就是就是!小偷不要脸!」 表姑当即嗔怪地打了下他的手:「成飞,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是你小真弟弟……」 他们红脸白脸地唱,好似他真的好对不起他们,容真微微笑了下,字正腔圆:「好,表姑父说的对,你们养我了十六天,所以这十六天的柴米油盐住宿费我会一毛不少全部还你们。但我不觉得这十六天的养育值得付出我这样的代价。你们都这么有理了,那不如直接发个誓吧,就说容真在你们家住时若没偷或没弄坏任何东西,你儿子成飞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出息。」 这听起来不算是什么毒誓,但是容真了解这家人,他们把儿子当成了个宝,也是他们向来无条件惯着才让孩子长成这幅德行。表姑天天觉得谁都比不上自家儿子,表姑父幻想着靠孩子光宗耀祖,又向来迷信,这个誓他们是不敢发的。 那对夫妻瞬间不说话了,成飞气急败坏地抡起拳头要打他:「你乱说!你才一辈子没出息!我爸说你就是个克人的贱种,把你爸妈爷爷都剋死了还想来祸害我们家……」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惊了,其中一个年长的老人忍不住责怪道:「你们怎么能教孩子说这话?他爸妈没了,你们爸妈也没了?!那容老爷子当年对你家不薄啊……」 女人连忙解释。 桌上有不少人试图和稀泥,劝着容真别跟长辈怄气。 容真没理他们,继续说:「但凡想闹事我就不会独自一人这么来了,没指望你们讲理,毕竟你们讲一点理,也用不着我想到发誓这个蠢办法了,表姑表姑父,快发誓吧,没说谎也不会应验,怕什么呢?」 男人原本气得脸都红了,现在被容真这句话激得起身要赶人,却被一群人拦住:「你要干嘛?人家还是个孩子,真有误会好好说吧,动什么手……」 男人嚷着自己没动手,屋内一下子闹腾起来,那表姑捂脸开始哭,开始数落容真不知感恩,把家里都弄翻天了。 容真看戏一样看着他们:「就是不敢发誓对吗?」 又有人要来打圆场,觉得一个小孩子这么闹太过了。容真忽然拿着从李虎那里借来的智慧型手机举了举,嗓音很轻,一字一句却重重敲在人心上:「我录音了,你们不敢发誓,我敢,我若是偷了或弄坏你们家一分一毫的东西,让我活不过今年。」 这才是真正的毒誓。 容真并不相信所谓的誓言,但如果这种方法可以对付他们,他愿意发这样一个对自己无关轻重的誓。 男人闻言,下意识一巴掌打在儿子头上:「所以那老玉镯是你摔坏的?看我打不死你——」 室内安静了一秒,女人使劲儿朝男人挤眉弄眼,但已经晚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推断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再看向这一家人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 这事之后,容真又买了个音响,此后每年,但凡那一家人来镇上拜年,他就会把那段录音用最大的音量在门口循环播放,直到那家人受不了地登门道歉。 谣言停了,容真也和这家人的关系彻底断了。 不过他们那个儿子成飞十分记仇,每年去镇上拜年都会特意扔鞭炮、石子一类的东西到容真家院子,被李虎抓住警告了一顿才消停。 成飞现在二十岁,听说前些年高考没考好,復读后也不行,就没再上了,跑到城里工作几个月又吃不了苦,回了老家天天遛鸟、打游戏。 容真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会来自己家,他没出声。 那脚步声在堂屋停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忽然,外面有人推开了门。 又有人进来了。 容真还没反应过来,堂屋便「哐哐噹噹」响起了巨大的动静,像是桌子椅子都倒了,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是成飞的。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房门就被人推开了,露出一张让他很意外的脸。 李虎抹着头上的汗喘气道:「小真你没事吧?哎我操,成飞这逼玩意儿刚刚在你家杯子里吐口水……」 外面的惨叫依旧没停,容真仰头,房门外,成飞被高大的男人踩在地上,男人一言不发,拳头却狠狠地往下挥。 来回捶脸,看着容真都觉得疼。 「啊……别打!别……我错了,我错了哥!我以为容真现在住这屋,不知道是别人啊……」
第15页 容真正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幕。 他只看得到周庭的背影,男人的衣服和鞋子看上去比之前脏了很多,不知去做了什么,全身也都汗湿了。 听到成飞那句话后,周庭一把拧着对方领口把人拽起来,扔垃圾似地往墙上一怼,随后单手掏出烟盒,拿出了根烟放在嘴边咬着。 成飞喘着气看着他懒懒点菸,心里犯憷,眼泪都出来了:「哥,您哪儿人?我真的没针对您,就这房子以前是容真的,每年这时候他会回来干农活,他和我有点仇,我今天正好过来走亲戚,想噁心噁心他嘛,哪儿知道那死东西把房子卖了!」他之前被揍得太突然,没注意到李虎,全程鬼哭狼嚎地叫,心里以为是别人买了容真的房子,他在人家屋里干那种缺德事现场被抓能不被打吗?这几年偶尔也有一些城里人会在乡下买房子装修装修用来避暑或体验田园生活,容真的亲戚成飞都认识,压根没这号人,所以回过神来就以为是这男人买了容真家的老房子,「哥,您怎么买这房子啊,是不是被他给忽悠了?这破房子是凶宅,他全家都快死光了,真的……」 周庭用膝弯把人支在墙面上,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抽了口烟,明明是痞气的,却又带着六分天然的优雅。烟雾缭绕,呛得成飞想咳嗽又不敢,只听对方嗓音不轻不重地问:「哦?是什么仇呢?把你恨成这样。」 成飞看出这人不好惹,正酝酿着一肚子有关容真的坏话要说,谁知才开口,脸登时被一拳头打偏了,力道太重,半边脸已经麻了。 他都忘了喊疼,震惊地看着对方。 「不好意思,」男人毫无歉疚地沉着嗓子,「都怪你太他妈欠揍了,实在控制不住。放心,我会付够医药费的。」 第8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8) 成飞那天被揍得脸上都快没什么好地方了,最后屁滚尿流地离开时,才透过房门注意到里面的容真和李虎。 他当时震在原地,发现男人阴着脸又要过来,才狼狈地跑了。 周庭揍完了人只在堂屋远远地看了容真一眼,之后就出去了。 听着外面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是在院子的水龙头那儿清洗。 容真问李虎:「虎哥,你怎么来了?」 「庭哥叫的。」李虎真情实感地一笑,刚刚看了那一幕,也不在容真面前称对方为佛爷了,「你不是腿扭伤了吗?他可能急着回镇上吧,不过幸亏没把你撂在这儿,凭这一点说明人还行……就是太急了,让我找人今晚之前就把那地里的花生种完,可这时候大家自家的农活都多,又这么突然,晚上之前种完至少得找几个人一起干吧,最后我只找到一个有时间的,这少爷真急了,也或许是觉得好玩,居然自己下了地,还干了不少呢……不过你放心,种花生这活儿简单,撒完花生种和肥料直接盖上土就完事了,他倒也没败你东西。」 容真沉默了两秒,回想着周庭那双已经变得脏不拉几的鞋,他穿越之前也喜欢收集鞋子,自然知道那双鞋大概价位,都够他开几家花生店了…… 李虎哪儿知道这些,继续道:「王厉那兄弟还在你家菜地里呢,庭哥说你还要收菜,就让他去收了,我给指的路。你现在怎么样?我车在外面,等会儿直接一起回镇上。」 容真还没回话,周庭就进来了,他忽然发现周庭头上的恶念值不知何时从55涨到了60。 容真:「……」明明又不是被打的那个,这与何竞那次不一样,没被言语重伤或侮辱,怎么还涨恶念值了呢? 男人的脸和头髮都微微湿着,挂着水珠,他走到床边俯身就捏起容真的脚踝想看看怎么样,却听对方闷哼一声,又把人弄疼了。 周庭啧一声,将那只脚轻轻放下,锁着眉嘀咕:「我又没用力。」 李虎:「庭哥,你先上车吧,等会儿我背小真出去。」 刚说完,就见周庭直接床上的人抱了起来,淡淡扫他一眼:「出去开车。」李虎讷讷的,直到对方不耐烦地看他才回神,摸摸鼻子跑出去。 容真的菜地在路边,王厉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车一停,他就提着装满蔬菜的篮子上来。 容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辛苦了。」 王厉抹了把汗,笑着摇摇头:「就当锻鍊吧,挺有意思的。」 快到镇上时,容真旁边的周庭闭着眼,头往一旁歪着,应该睡着了。 大少爷干了一下午活儿,自然累坏了。 车子经过一个转弯后,微微晃动,男人的脑袋顺势被带着倾下去,忽然枕上了容真的肩膀。 容真没动,但总归有些不习惯这种靠在一起的触感,用另一只手把车窗打开。 夜里的凉风吹在两人脸上,很舒服。 然而周庭早在脑袋磕上容真肩膀那一刻就醒了。 尽管现在是夏天,容真的身体也没有普通人那么热,挨在一起并不难受,细细嗅一下,也没有男人出汗后的那种臭味,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薄荷洗髮水味道。 他可能疯了,居然觉得很好闻。 等车子路过镇上的医疗点时,他这才故作自然地坐起来,让李虎停车。 里面的大夫还没走,他把容真的扭伤处认真看了一遍,又开了外敷药和喷雾,说是没事,慢慢养着就好了。 重新上了车就直奔家门。
第16页 停车后,李虎和王厉把蔬菜以及容真从村里老房子带来的那些旧书全都搬了进去。 周庭把容真抱到了沙发上坐着,之后脱了自己的鞋直接扔了,进了浴室打开淋浴就开始沖洗。 他忍了一路,这辈子第一次脏成这样,还脏了这么久。 李虎办完了事儿:「那我就送王厉兄弟去他住的地方了,如果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容真嗯了声。 李虎走了一步,想起什么似地回头,朝浴室瞟了眼,忽然过去对容真低声道:「今天感觉庭哥脾气好像平和了不少,对你也好了些,可能看你也不容易吧……反正这几天应该不会为难你,你就好好休息,腿恢復之前,一日三餐我叫人给你们送。」 「谢谢虎哥。」 人都走后,容真便撑着墙单腿跳着回房,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 他又想起周庭是直接进浴室的,好像没拿衣服,下意识对着浴室喊:「你衣服在哪个箱子?我给你递过去吧。」 周庭有些行李箱还没拿到楼上,如果里面有衣服的话,容真也不用跳着上楼了,帮忙递套衣服也不难。 问完却听男人在里面说了句脏话,没多久,水声停了。 男人直接赤条条走出来:「用得着你拿?你是太舒服了,想把自己的腿折腾断呢?」 容真扶着墙迅速望着别处。 周庭看他眼神奇怪,低头看自己,之前还坦坦荡荡的,也不知怎么的,耳廓蓦然红了起来,他瞪了容真一眼,依旧坚持这么赤条条的样子,快步走到行李箱那里随便拿了套衣服穿上。 穿好后,发现容真蹦蹦跳跳地拿着衣服要进浴室,火气瞬间又起来了:「你干嘛?!」 容真莫名其妙:「洗澡啊,小心一点就行了,总不能不洗吧?」 那他要难受死了。 周庭蹙着眉心,声音极凉:「给我出来。」 容真皱眉,看了看对方头顶的恶念值,最后还是轻轻地蹦出来了,地上有点滑,差点摔倒。 周庭手动了下,差点就伸出去了。 他看人在那抿嘴,搬了个椅子过去命令他坐下,之后进了浴室开始刷浴缸、放水。 容真以为他要泡澡,心想怪不得。 泡澡得等好久,他拿着遥控器开了电视。 刚挑好台,一道黑影覆下,身子一轻,人就被抱了起来。 他骇诧地仰头。 周庭将他抱到浴室的浴缸跟前,里面已经放好了水。男人一手扶他着腰帮他保持平衡,一手挑了下他沁了汗的衣服,淡色的眸子斜在别处,声音听上去是平静的:「脱完进去。」 第9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09) 容真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扭捏,低眉垂眼地几下脱完了,在对方的帮助下顺利坐入浴缸。 他将扭伤的脚搭在浴缸边上,大夫说了,24小时内伤处不能泡热水。 如果不是周庭突然帮忙,他本来打算用毛巾沾热水在浴室擦着洗的。 现在坐在浴缸里,肯定更方便一些,起码不会摔倒。 周庭在他把腿伸出来时就转身出去了,带上门的动作却有些重。 容真没在意,还在里面说了声谢谢。 当晚,他洗完澡后清爽爽地睡到天亮,全然不知楼上的男人辗转反侧,严重失眠了。 容真七点多起来,脚已不再那么疼,下地时能慢慢地走。 李虎叫人将早餐送来时,楼上的男人正满脸燥郁地下楼。 容真坐在餐桌前,饭都摆好了,看了他一眼。 男人精神看上去不太好,洗漱完就直接过来坐在他对面,望着桌子上的早餐发呆,最后盯着容真看。 容真正咬着吸管,察觉对面扫过来的视线,不解地抬起头。 周庭移开视线,嗓音微哑:「你喝的什么?」 容真道:「豆浆。」 周庭不再说话了。 容真看他依旧不动,问:「你不饿吗?」 男人蹙眉,随手拿起筷子,一动,就轻轻「嘶」了声。 容真愣道:「怎么了?」 周庭有些烦躁的放下筷子,拿起旁边一杯豆浆喝了口,没说话。 容真便看向他的手,手背那里微微有些青紫。 估计是昨天揍人时刮到哪儿了。 容真:「手疼?」 周庭:「……」 容真起身:「都青了,抹点药吧。」 周庭正心烦意乱,下意识要说用不着,突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 容真拿了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出来,本来想递给他,刚走过去,却见对方直接朝他露出有些青紫的手背,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拿起豆浆喝着。 这是等着他伺候呢。 容真只好站在他旁边弯腰给他抹药。 凉凉的药膏被白玉似的手指揉在微热的肌肤上,指间上有些细茧,微微在皮肤上摩擦,让男人的手颤了颤。 容真以为按到痛处了,动作一时变得更轻。 羽毛挠痒似的。 周庭一动不动,豆浆也不喝了,幽幽看向眼前的人,对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手背上,并不知道他在看自己。 没一会儿,就抹好了。 容真拿着药膏正要转身,莫名地觉得刚刚看到的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他立马回头,确认般地再次朝周庭脑袋上看去。
第17页 恶念值60居然降到50。 容真惊了。 系统998这时突然上线:「恭喜容真先生,任务进度总算往前走了一点了。」 说完还机械的嘆了口气。 容真:「……」 「看我干嘛?」男人有些别扭地瞪他一眼。 容真讷讷回过神,转身把药膏放好,有些心不在焉地开始吃饭。 一边吃一边想着这件事,他有些弄不懂任务对象这时候恶念值下降的原因。 不过怎么说都是好事。 也是从这天开始,容真发现周庭变得越来越奇怪。 每天都起得很早,也不再和王厉出门了,天天在家里和他一起追一部刑侦剧。 虽然有时候吃到不满意的菜还是会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但不再开口各种找岔子。 更明显的是,总盯着容真走神,眼潭幽邃,不知在想什么。 若不是容真已经向系统确定80以下的恶念值不可能做出危险的事来,简直都要怀疑对方要对自己下毒手了。 三天之后,容真的脚终于恢復得和之前差不多了。 也是这天早上,周庭手机突然摔坏了,终于出了趟门,说是中午回来。 容真修养了几天,准备大展身手好好做顿饭。 估算着周庭他们回来的时间就开始洗菜煮饭。 菜炒到一半,忽听外面传来阵阵声响,是那种大型货车的跑动声。 那声音在自家门口停了。 他拿着锅铲,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大门被人从外推开,几个大汉扛着一箱箱的东西和大件家具往里搬运。 容真看着箱子上面的品牌logo和一些图案,怔了几秒。 大多是一些高端家电以及生活用品。 他快步走出去,周庭正站在外面,刚把烟掐掉,手上拿着两个崭新的盒子。 一看到容真,男人眼神微微变了下,几步走到他跟前,不等容真问,就将手中的一个盒子递过去,闷声说:「手机坏了,新买的,品牌突然做活动,买一赠一。」 容真:「……」 五位数的手机买一赠一,真当他是傻的吗? 容真没接,问:「你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我家里小,放不下。」 周庭看他不接,眉心紧蹙:「能放下,你不用管。手机不要我扔了。」 眼看他臭着脸真要扔,容真也没阻止,转身进屋。 他怕那些人为了放周庭那些新家电,把家里旧物件都给扔了。 扔出去的盒子被王厉半空中顺手接住了,他看着周庭逐渐气得发黑的脸,忍不住嘀咕道:「哪有这样的,想交朋友送人东西也得慢慢来吧,尤其这种有差距的……」 周庭一下听到了,把手里剩下的盒子也扔了过去,恼道:「谁要跟他交朋友?」 王厉再次接住,拿着两个盒子面上不说,心里好笑:不交朋友你去帮人种地?还无缘无故送人东西?尤其是早上,当时故意把手机摔坏,当他看不出来吗? 他正想着,忽然又听周庭嗓音沉沉道:「李虎说他喜欢泡澡,我也很喜欢。」 王厉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你刚刚说差距,都已经志趣相投了,哪来的差距?」 王厉:「……」 第10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0) 那些人当天在家里折腾了大半天才结束。 弄好后,容真一看都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家,除了那个旧彩电,其余的旧家具与家电都被运走了,不过搬之前都问过容真。 容真唯一在意的就是那个旧彩电,其他的倒都好说。毕竟开始看到那一货车东西时他就觉得是这大少爷嫌弃住的地方条件不好才搞了这么一出。 不过诡异的是,那个旧彩电最后居然被放在一个无比精緻的玻璃柜上供着,相对的方向则是新买的升降电视柜和液晶电视屏。 容真有些无语,他本来只想把老电视搬到自己房间的,结果周庭非让人这么摆。 好像那个旧彩电真是什么古董…… 晚上吃饭时,王厉已经走了,两人在餐桌上都沉默着不说话。 最后各自洗完澡,周庭也没上楼,打开新电视,忽然播到了容真喜欢看的那个刑侦片。 两人就这么坐着又开始一起看起剧来,容真全程盯着屏幕,周庭开始还在看剧,后来就总时不时瞥向他。 看到对方眼皮打架时,周庭蓦然道:「有那么好看吗?「 「嗯?」容真揉揉眼睛,一下坐直了,「挺好看的,你看,坏人终将会受到制裁。」 说完,室内静了一秒,接着竟听男人突然笑出了声,却不是那种嘲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和令人开心的事,不由自主便笑了。 容真扭头看的时候,周庭嘴角的弧度刚收起来,又成了那个喜欢摆臭脸的大少爷。 尽管他只看到了一点,却还是看愣了。 周庭笑起来很好看,甚至有几分与他本人不太匹配的孩子气。 让容真瞬间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叫周庭,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里。 平时看着矜贵高冷又不可一世,可一笑,眼底就会漫出宛似天真的光来。 如冰雪里开出的一朵花。 容真看着他很久没说话。 周庭发现他看自己后,耳根难得红了,皱眉:「看什么看?」
第18页 容真便不看了,收拾了下准备回房睡觉,走到房门口时,却听后方不远处的男人突然闷闷开口:「这就不看了?」 容真以为他在说电视剧:「都放完了呀。」 周庭:「……」 他气得摔着遥控器上楼了。 志趣相投个屁! 一点儿都听不懂他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周庭那抹一闪而逝的笑,容真当晚梦见了现实世界里的周庭。 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是他高一的时候,周庭那时正上高三,是他的学长。 他趴在教室外走廊的栏杆上,出神地看着从对楼走廊经过的少年。 明明都是一样的私立学校校服,他偏能穿得与众不同。 太远的距离,看不清脸,但少年左耳上那枚微闪着的耳钉,在他后来无数年的记忆里明明灭灭,怎么都无法抹去。 容真醒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木木地下了床,直接去洗漱。 从浴室出来时,就听厨房传来声响,过去一看,周庭正拿着平底锅在煎蛋,全程手忙脚乱的。 容真有些意外地走进去,想从他手中把锅接过去,谁知对方死活不松手,语气别扭着:「我会,用不着你。」 也不知大少爷哪根筋搭错了,容真拗不过他,只好在一旁守着:「可以翻了。」 周庭很不服气地翻了一下。 容真本以为他只煎一份蛋就会走了,结果对方又煎了一份。 之后所有的食物都是按双份走的。 都摆上餐桌,看男人默不作声把另一份推到自己面前,容真才敢确定另一份真的是对方为自己做的。 容真:「……谢谢。」 对方白他一眼。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了这顿饭,之后又开始一起看剧,气氛很奇怪。 王厉来了就跟着他们一起看。 他和容真一样,很能被剧情带动情绪,没一会儿两人就热烈地探讨起来。 周庭看他们聊得热闹,脸色愈加不好看,捏着拳头嘀咕:「和我看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话……」 容真没听清,看向他:「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咬咬牙,不吭声了。 剧情进入关键时刻没多久,外面响起一阵突兀地脚步声。 门是开着的,那人在门边做样子地敲了下,也不待有人回应,就直接走了进来。 周庭臭着脸回头看去。 「好久不见,小周先生。」进来的男人穿着整洁笔挺的衬衫西裤,看上去很年轻,戴着金丝边眼镜,眼尾微微上挑,嘴边全程带着笑,「周总让我过来看看你的情况,怕提前惊扰你,就直接过来了。」他在周庭瞭然与不屑的眼神下,四处扫视一遍,「不过目前看来,小周先生过得还算不错。」 周庭嗤笑,回头继续看电视:「突击检查呢?怎么?那老傢伙还怕我在这儿乱搞?他对自己还真有自信,以为谁都会继承他的种马基因。」 男人只是笑笑没再说话,他认识王厉,和人点了个头,便看向发呆的容真,微笑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江之杰,是周总的下属,这次过来要与小周先生谈些事,可能也要在你这儿住上几天了,不麻烦吧?」 容真依旧没回神。 眼前这个人和周庭一样,头上有一行信息。 【江之杰,本世界的气运之子,拥有预知未来的金手指。】 但容真发呆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那张脸。 除去戴眼镜,这人和容真所在的现实世界里的那个周庭有七分像。 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之杰,盯得太过明显,对方忍不住笑出声来,正摸着自己的脸要再与容真说话,却见周庭突然起身,拽着容真的胳膊一把拖到身后,身子牢牢把容真的视线挡住,不耐烦的瞪着江之杰:「那老傢伙没给你报销住宿费吗?这儿没你的地儿,滚。」 江之杰并不气,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容真。 看反应,他觉得对方对自己应该有好感。 容真被周庭拽的时候就回了神,他往旁边移了下,再看向对方那张故作姿态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荒唐。 除了相貌,他和那个周庭其实并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记忆里的周庭永远不出露出这样的笑。 他认真回了江之杰之前的话:「你好,我叫容真,不过我这里的确没多余的地方可住了,抱歉。」 他撒了谎。 一旁的王厉下意识抿笑,觉得容真这小呆子居然上道了,知道顺着大少爷的脾气来。 原本信心满满的江之杰听到那话,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容真清楚地从他眼里看到一丝迅速压抑下去的意外和恼怒。 这不速之客最后还是走了。 临了还回头对周庭说了句:「你也知道我是你父亲派来的,周总一直想着你,毕竟是父子,小周先生也不要太过任性。做了错事,总要有个悔改的态度,不然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我车子还在外面,小周先生既然不欢迎我,我总得去找个落脚的,明天再来,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好好谈谈。」 说得客气,语气却全然没有什么尊敬的态度。 容真以为周庭会发脾气,对方却不在意地转身就走到冰箱跟前,三两下拿出一堆菜来,跃跃欲试让王厉给某个认识的名厨打电话,让对方远程教他做大餐。
第19页 王厉:「……」 容真:「……」 虽然厨房被大少爷搞得一团糟,但成果还行,当天他们还是成功吃到了满满一桌的大餐。 第一次吃大少爷做的菜,王厉心惊胆战的,总觉得对方要搞什么大事情。 然而一直到晚上,大少爷都正常得很。 或许是因为江之杰那张脸,当夜,容真又梦见了那个世界的周庭。 梦里乱七八糟的,最后只记得他们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 他很难过,下意识叫了声对方的名字。 接着便蓦然醒了,一睁眼,一张与梦里全然不一样的脸徒然映在他发懵的黝黑瞳仁里。 周庭蹲在他床边,不知蹲了多久,脸上还有未褪去的诧然,半晌后,倏然凑过去,暗流涌动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叫我的名字。」 第11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1) 容真望着那张昏暗光线下的脸,很久没回过神。 周庭看他一直不回话,不知想了什么,眸子里莫名涌出了些激动难言的情绪,锐薄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扯,片刻后又用力压下,继续提醒他:「容真,你睡觉时叫我名字了。」 容真眨眨眼睛,终于撑着半个身子坐起来,男人靠得太近,他将对方推开一点。 现在外面天还没亮透,他不答反问:「你怎么在我房间?」 周庭愣了一瞬,急忙大声道:「楼上空调坏了,热醒了……」但他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接着瞥向容真,「下楼听到你在里面哼唧……我不知道你在干嘛,进来看看怎么了?」 最后眸子深了深,忽然咬字很重地再次重复那句话,「你睡觉叫我名字!」 容真:「……」 他的确梦到了周庭,也在梦里叫了周庭,但那个周庭并不是眼前这个周庭,这大少爷误会了。 他只好道:「应该是我在说梦话,有时候做梦梦到认识的人很正常。可能在梦里看到了你,就喊了一声吧……」 周庭下意思反驳:「放屁!」 容真:「……」 周庭气恼极了:「我从来不会在梦里乱喊人!」 容真:「哦,你很厉害。」 周庭瞪着他,像是真的生气了,可瞪了半晌,看容真又开始垂着脑袋发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凶戾之色忽然收敛起来,语气放缓了些,嗓音低低的:「你干什么不承认,我又不讨厌你……」 容真本来在低头醒神,醒得太早,精神此时还不太好,勐然听到这话,他不明所以:「什么?」 他不承认什么了?他不是已经承认自己说梦话了吗? 周庭只当他不好意思,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起身就出去了。 听那动静,应该上了楼。 容真心里还有事,没去想对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起来收拾了下就去洗漱。 洗完推开浴室的门要出去,就见周庭站在外面,原本在来回渡步,看人出来,表情微微窘迫,但很快变了回去,臭着一张脸,伸手将之前那个新买的手机递过去:「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晚上做饭得拍给我看,我提前看看喜不喜欢……」 容真道:「你可以提前把你想吃的菜给我说下,不用和这个麻烦。」 周庭顿了下,眼睛闪过一丝恼和慌,连忙稳住:「不到时间我怎么知道自己想吃什么?!让你拍就拍!拍个照很累吗?」 容真这才接过手机,又道:「不过味道是拍不出来的。」 他并非看不出对方在送自己手机,但也没因此发散思维多想。毕竟被人照顾一段时间,发现对方身世可怜,想送部手机什么的也合乎情理。 可容真一直用那款老年机的原因并非像对方想得那样是因为穷困,他目前若想买部一般的智慧型手机还是买得起的,但他不想买,经过这个世界里父母和爷爷离世后,他就不太想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建立太多没必要的联繫与感情。 反正总要离开的,普通老年机就够日常打电话发简讯了。 但到底还是被周庭打破规则了,容真拿着新手机把卡插/进去。 开机后,壁纸却是一张古怪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号码和一些社交通讯app的id。 白纸最下面是一行潦草的字: 全都加上! by周庭 容真:「……」 上午十点之前,周庭就带着王厉走了,容真猜知道他应该是去见昨天那个江之杰。 人离开后,容真就去了周庭住的房间看空调,开了几次,发现也没坏,就没打电话叫人维修。 中午他一个人在家吃的饭,电视开着,但没心思看,心里想着事。 江之杰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可以预知未来。 在系统介入之前的那个结局里,他正是将周庭判定成十恶不赦反派的那个人。 他唿叫了998问:「系统介入后,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现在预知的未来还准确吗?」 998:「是否准确要看容真先生你是否能薰陶成功了,如果薰陶失败,那他的预知依旧是准确的。毕竟失败了你就改不了任务对象的结局。」 容真:「所以,他的预知结果其实就是系统介入之前的结果?」
第20页 998:「可以这么说。」 容真:「可以给我一份江之杰的资料吗?」 998:「没问题,信息已经传送。」 容真点开资料。 【江之杰,男,28岁,20岁之前命运坎坷,20岁生日那天突然得到了预知未来的金手指,在周恆落水时路过,预知对方会给自己带来财富,遂施救。两人成为忘年交,之后成为周家两个小儿子的家教,后在周恆的帮助下进入周氏集团任职,前途无限。 更多信息待任务对象恶念值降低一定程度会解锁,敬请期待……】 这个信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容真心情有些复杂,江之杰给他的感觉本来就很怪,看了这个,他觉得更怪了。 既然可以预知未来,又是周庭父亲的属下,还有忘年交的情分,按理说有很多办法可以阻止或改变那个惨烈的结局。但目前信息就这么点儿,有很多细节不知道,他也不能随便下定论,说不定那人阻止或尝试改变过,最后没成功也有可能。 做任务就跟做题一样,肯定不能全凭主观判断。 他吃完饭没多久,李虎就开车来了,还抱了一纸箱小鸡崽进来,说是周庭买的,让他送过来。 容真迷惑地看着那一箱的金黄色毛茸茸,想不通周庭突然买鸡的原因。 李虎擦着汗嘱咐:「庭哥说让你每小时给他发下这群小鸡崽的照片,突然买小鸡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可能是看着可爱想当宠物养,不过等以后长大了满地鸡屎……哈哈哈……」 容真用手轻轻摸了摸其中一个小鸡崽的头:「为什么要每个小时拍照?」 「听说城里有些养宠物的喜欢在家装监控,为了上班时间能看看家里的宠物嘛,你家没监控,只能这样了吧?你记得帮他拍啊!」 容真:「好吧……」 人走了,容真就把大门关上。他将一纸箱小鸡崽放到院子里,餵了些小米饭和碎菜叶,又放好水,盯着那堆金毛球看了会儿,哪怕常年能在村里见到,还是觉得挺可爱的。 过不得周庭要买呢。 他回屋拿起手机,註册了微信,加了周庭的帐号,对方没几秒就同意了。 容真想把餐桌收拾好再去拍照,谁知等收拾完拿起手机,已经来了好几条信息。 周庭:小鸡到了吗? 周庭:我刚打电话问了,李虎说到了。 周庭:鸡呢? 三分钟后。 周庭:你怎么还不回我? 两分钟后。 周庭:你到底在干嘛?我鸡呢? 容真正好看到最后一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对方暴跳如雷地拿着手机打字的画面,没忍住笑了声。 他打字回道:刚刚收拾东西去了,马上拍。 对方再次秒回:嗯。 连字都透着别扭。 容真在院子里拍了几张发过去。 他拍照的技术还可以,几只正在叼小米饭粒的鸡崽在镜头下看着呆呆的,却很可爱。 另一边的县城饭店包厢内。 周庭根本没理会对面江之杰的长篇大论,全程盯着手机。 他只看了照片里的鸡崽一眼,之后就一直望着地上那个修长的影子出神。 江之杰说了几句,对方依旧看着手机不理会,终于露出了一丝忍无可忍的神色:「小周先生,你若觉得周总的安排不好,大可直言。其实你自己也该明白,这种情况下周总还能忍着气为你打算,说明已经很重视你了。湖临那边听上去自然比不上总公司体面,但多多歷练没坏处。」说完,发现对面的男人终于抬头望向自己,江之杰笑了,「你毕竟是周氏『太子爷』,又不会在那里待一辈子……我相信小周先生有过人的才能,现在其实就是太不稳重了,这是个机会,趁这段时间你可以从我这里提前多了解些湖临那边的情况,准备好了随时过去,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资料我……」 他还没说完,周庭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声音不紧不慢:「真当我是刘婵呢?湖临那边早就是一副空壳,内里烂透了,谁去接手谁就是找死。那老东西想玩壁虎断尾脱身那一套,让他自己玩儿去。」他笑着点了根烟,让王厉把窗子关上,放着嘴角咬着,故意要呛对方,很快,见人难掩嫌恶地皱起眉,笑意加深,「二手菸的滋味怎么样?以前看你在那老东西面前可没这么皱过眉头。行了,回去告诉那老东西,一开始既然说让我在这儿好好静心思过,就别变来变去的,现在又想起有个儿子可以坑了?显得不太成熟。」 「……」江之杰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湖临内部那边的确出了不少问题。可他没想到看上去玩世不恭头脑简单的周庭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事儿其实也是他向周恆提议的,说是让太子爷先去坐坐镇,也当是打磨歷练了,其余事情他再安排着慢慢解决。 对方这些年不怎么管事了,加上湖临那边的具体情况被江之杰遮掩粉饰了不少,以为问题不大,想着正好让自己不成器的大儿子吃些苦,好早点懂事。 这事儿当时就这么定了,在江之杰的预知里,周庭本就在那镇上待不住,最后中招,提前去了湖临,一年后湖临分公司爆发了大问题,他也是自此之后不能翻身。周恆对他彻底失望,将所有希望放在两个小儿子身上……
第21页 不过江之杰向来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时机还没到,稳定心神道:「小周先生误会了,或许你现在对周总有气,我也能理解,但最好还是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泄愤,湖临那边是这几年逐渐发展起来了,多少是有些内部问题,不过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虎毒不食子,这是周总的意思,就算遇到事,我也会帮您一起解决,你不该拿前途置气。对不对?」 周庭把烟给掐了,嗤笑:「我置什么气呢?我都差点把老子的老婆给睡了,要置气也该是那老傢伙气我吧?没把我打断腿已经很客气了,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觉得我是冤枉的?」 江之杰一愣,桌下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这人才这么些日子不见,怎么都快成精了? 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但江之杰依旧没放弃,说是让他回去再好好考虑,随时联繫,短时间他不会回去。 下午王厉包了辆车,县城到镇上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车上,王厉看周庭依旧盯着手机看个不停,没忍住:「周少,虽然湖临那边比不上周总那里,但总比窝在这里强吧,要不……」 周庭只瞟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那老傢伙的监视器,那就好好当个监视器,不用这么智能。」 王厉脸上一白,没再说话。 他的确是周总派来盯着周庭动向的,大家一直心知肚明。 他也没那么多心眼,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从饭点离开前,江之杰在卫生间和他说了几句话,让他劝劝周庭。 他知道江之杰能力出众,这又是周总的安排,肯定不会差到哪儿,起码总比待在这镇上无所事事的好。 谁知踢到了周庭的死板上。 正懊恼着不该多嘴,好好做本职工作吧,后座的男人这时候却开了口,像是忘了不久前那事,语气完全没之前那样冷硬:「对了,问你件事,你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准确吗?」 「啊?」王厉没反应过来。 周庭蹙着眉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不敢确定:「如果有人说梦话喊别人名字,那人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一般情况下,基本就是因为喜欢吧?」 王厉:「……可、可能吧?」 一直没说话的司机忍不住笑道:「那不就是喜欢吗?哈哈哈,自己喜欢人都在不知道,年轻可真好啊……」 一辆大卡车这时从旁边唿啸而过,路过时带来的嘈杂声响过大,没人听到后座的男人扯着嘴角蓦然低声笑:「操,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他喜欢我!」 第12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2) 车到镇上时,才下午四点钟左右。 周庭没让车开到容真家门口,主要是心情好,想从街口一路走回去。 大门是关着的,倒没反锁,用力一推就开了。 院子里,容真正拿着手机对着几只小鸡崽拍,模样认真。 是先前周庭让他一个小时一拍,现在快到点了。此时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他,愣了下:「你不是晚上才回吗?」 「没什么事就回了。」周庭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斜靠在墙边盯着他看。 容真低头收回手机,嘴一抿,抿出了个小小的梨涡来,指着一只小鸡道:「最小的这只一直不吃饭,刚刚终于吃了……本来想给你发照片看的,你就回来了。」 那张脸在昏黄的日头下被衬得荧荧发透,周庭看了一会儿,没忍住走过去,他蹲在他旁边:「哪一只?」 那只小鸡崽看周庭一来,吓得躲进聚在一起的小鸡堆里,容真伸手过去,将其轻轻捧起来给他看:「就是这只,看起来好小啊。」 周庭看了那小鸡崽一眼,的确挺小的,看着可怜,可没一会儿,眼睛的焦点就从小鸡崽变成了捧着小鸡崽的手。 容真的手很好看,细长干净。 不像是干粗活的手,倒像是弹琴的。 容真说了两句就将小鸡崽放下,扭头问他:「你为什么突然买鸡养?真是当宠物吗?可我听说小鸡崽是不能总摸的,不然容易生病,而且鸡崽长大很快就没这么可爱了,还会打鸣呢。」 「那就不摸。」周庭依旧看着他,「长大了嫌吵就吃掉吧。」 容真:「……」 晚饭后,又到了两人看电视的时间,周庭破天荒地对容真最近追的刑侦片有了意见:「你老是看这片子干嘛?」说着就换了台,播到一部最近火热的偶像剧停下。 谁知看了一会儿,发现剧情是穷困的女主角为爱情嫁入豪门,结果在新婚之夜,身为新郎的男主角醉酒后和女配亲在了一起往床上滚去…… 「操!」周庭一下瞪大眼睛,下意识想换台,结果按成了暂停键,一急,直接起来伸手把容真眼睛捂住,「这什么玩意儿?!自己牙籤都管不住,怎么这么贱呢!」 容真莫名其妙,等把周庭的手扒拉下来,电视已经被他关了。 容真不解:「怎么了?」 周庭还在生气:「以后别随便看这种剧。」 容真:「……都是为了剧情冲突虚构的。」 而且这不是你播的吗? 周庭不说话了,容真看他义愤填膺的,觉得他好像对这部还没看到一集的剧太过真情实感了,继续道:「都是假的,不用在意。」 周庭眉头微微舒缓了下,似乎被这句话顺了毛,接着又不甘心今天和容真的看剧时间就这么结束,重新开了电视,这次随便换了个台。
第22页 是个家庭伦理剧,女主角不顾一切嫁给了与自己差距很大的名门之子,婚后被公公看不起,被婆婆欺负,丈夫从来看不到,妻子偶尔抱怨一句他还觉得对方心思太多,逐渐开始厌倦…… 周庭这次直接把电视关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容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仰头看他。 男人倒了杯水喝,想抽菸,看看容真那张小脸,硬是忍住了,又喝了半杯水才郑重其事地道:「其实也不全是虚构。」 容真:「啊?」 周庭:「周恆那老傢伙……就是我爸,他就是那种人。」 容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跟自己说起家里的事,意外地张张嘴巴。 周庭说话时一直都看着他,对方刚刚那个小动作在他眼里被解读成了害怕,他心里一软,话都放低了:「但我不是,我永远都不会那样。」 他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人说话。 容真怔了会儿,却根据不久前他那句话,下意识想到了其他的问题,没吭声。 待周庭上楼睡觉后,容真就在脑内问998:「周庭那些话的意思是他父亲出轨了?」 998:「是的。」 容真试探地继续问:「他爸当年出轨的对象是他现在的继母吗?」 其实很明显了,如果周庭是那种接受不了父亲娶新老婆继而讨厌继母的人,不应该和继母的两个儿子关系友好。 那就另有隐情了。 998:「是的。」 猜想得到证实,容真的思路瞬间打通了,他想到了一件事:「当初你给我的任务对象家庭关系表里并没有周庭的生母,为什么?」 998:「系统介入前的死人不会算进数据里。」 容真眉头微跳,果然是这样。 容真:「周庭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998:「服药自杀。」 听了这句话,容真沉默了很久。 楼上。 周庭接到了一条简讯。 江之杰发的,说是两天后天气不错,想约他出去爬山,他那两个弟弟也会来,说是背着周总来看他,到时候不谈其他的事,就当散心了。 周庭看得眉头直皱,他本身对那两个弟弟并没意见,毕竟大人的错不能算在孩子身上,两个小男孩平时也爱亲近他,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毕竟是弟弟,他也一直当亲弟弟来对待。 可他毕竟不是傻子,那对双生子如果真想来看他,早来晚来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和江之杰一起…… 他本想直接拒绝,刚打几个字,脑子突然想到了别处。 一起爬山……换个对象,那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约会了。 正好是个机会。 爬山这事儿周庭第二天就跟容真说了,口吻强硬,丝毫不给拒绝的机会。 容真本也没打算拒绝,江之杰那个人,他的确想再见一面。那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也是最后将周庭判定为十恶不赦的人,和周庭最后那个结局应该有着莫大的关系。 有机会多了解一些,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对任务总没坏处。 出发那天,正是阴天,没太阳,时不时有风,很凉爽,果然适合爬山。 江之杰定的地方是隔壁旅游县附近的古寺旁。 对方很有诚意地开车过来的,后面跟着一辆,用来接人。 江之杰将车停在容真门口,后面车窗打开,露出两张少年的脸,其中一个嫌恶地皱眉:「这是哪儿啊?看上去好破哦……大哥就住在这里吗?真可怜。」 另一个教训他:「小心大哥听到了!」 周庭先一步出来,身后跟着王厉,车里的两个少年一看他就叫了起来:「大哥!」 周庭沖他们点了下头,并没直接过去,转身望着门内,似乎等着人,没一会儿,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容真揉着眼睛,脸上微湿,像是刚洗漱完:「对不起,昨晚睡晚了。」 男人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水珠,动作自然,随后牵人送到另一辆空着的车上:「车上继续睡。」 两个少年还在车窗上招手:「大哥!快过来呀!」 周庭像是没听到,让王厉上了副驾驶,自己则从另一边车门上去,坐在容真旁边。 江之杰的车子开了过来,靠窗的少年隔着车窗嗔怪道:「大哥,你跟他们坐一起干嘛?我们这儿又不是没位置了!」 周庭一直利用前面的后视镜看着容真那张因为困而显得有些懵懵的脸,原本的好心情被旁边吵得不耐烦,扭头道:「行啊,你们上这辆,我和他去你们那辆。」 「啊?」 周庭直接把车窗关了,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弟弟有些聒噪,让司机快开车。 到地方得一个半小时,期间车子路过县城的一个早餐店时,周庭让司机停车,下去买了几分早餐上来。 看到大少爷递给容真后又递到自己手上的一份早餐,王厉有些受宠若惊。 只当是人最近吃了些苦,性子也变了。 另一辆车内。 周若华道:「江叔叔,大哥身边那个男生是谁呀?还挺好看的。」 江之杰脸色带笑:「你大哥现在的房东。」 身为弟弟的周若坛却皱眉哼了声:「干嘛叫他来啊,又不熟的。就因为大哥在他这儿住一段以为巴结上大哥了吗?看他那样,那会儿都没正眼看我们一眼,打招唿都不会,很了不起似的。」像是往常,就连父亲公司高层见到他们都热切得不行,就从没受过这种冷遇。
第23页 周若华忍不住笑:「乱说什么呢,你跟那种人计较干嘛?」 「就是看着不顺眼,等着吧,我肯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到地方时已经中午了,一行人先去了订好的地方吃饭。 周若坛故意坐在容真的右边。 他本来想找机会给容真难堪,可容真全程都淡然自若得很,吃饭坐姿什么的,比他一个正牌少爷看上去还优雅自然,心里愈加觉得这人装腔作势。 他盛了一碗滚烫的汤,手一歪,碗带汤全部朝旁边泼了下去。 意料内的尖叫没有。 旁边的人早就被周庭迅速往后拉开,一手挡在前面,半碗汤浇在了他手臂上,皮肤已经红了。 周庭却没叫疼,下意识看被拽到自己怀里的容真,问得急切:「手伸出来我看看,烫到没?」 容真一点儿事都没有,没理他,急忙拿出一旁的湿巾帮他擦。 周若坛没想到整到周庭身上了,气急败坏:「喂,你怎么回事?自己不会躲开吗?看把我大哥弄成什么样……」 话没说完,就见周庭沖他厉声吼道:「你手没骨头?碗都端不住,现在还他妈的有脸怪别人?」 周若坛震撼地看着他,这是周庭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眼睛一下红了。 周若华本来还想帮弟弟说话,此时看周庭表情吓人,立马不敢吭声了,求助地看向江之杰。 江之杰起身:「行了,小孩子不懂事嘛,先把烫伤处理好……」 周庭已经彻底火了,手臂现在越痛就让他越生气,如果自己挡不及时,现在容真不知道痛成什么样了,咬牙切齿地笑:「不懂事就带回去赶紧教导,当自己谁呢?除了身上流着那老傢伙的臭血,还有哪点可以在别人面前嘚瑟的?」 从下车后,他就发现那两个弟弟看容真的眼神有点奇怪,但没觉得他们敢做什么,现在发生了这事儿,才深切地认识是自己之前把这两个弟弟想得实在好了些。 接着也根本不听周若坛的解释,伸出完好的那只手牵着还在帮他擦手臂的容真几步就出去了。 两人在卫生间用凉水洗过手臂后就准备去附近诊所看看。 路上,容真一直偏头看他,发现他全程咬牙忍着,额头都痛出了汗,下意识拽着他停下,拿出纸巾,垫脚帮他把额头的汗擦了。 两人贴得很近,周庭盯着他的眼睛,弓下身,忽然用力裹住他那只手:「在意我啊?」 第13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3) 听到那话,容真呆呆地望向自己被周庭包裹着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周庭怕把人逼急了,刚刚是没忍住,看他定在原地傻傻的,生怕他说出什么自己不喜欢的话来反驳,下意识松手将人放过。 两人往前继续走了两步,容真才反射弧缓慢地准备对周庭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确挺在意周庭的,不管是以任务对象的身份,还是这些时日相处以来的情分。 但周庭不久前那句话和他理解的似乎不是一个意思。 到了诊所,周庭趁着护士处理自己手臂烫伤的时候,问容真:「还去吗?」 容真全程盯着周庭的手臂看,听到这话愣了:「什么?」 「还去爬山吗?」 「可你的手……」 「爬山用脚不用手,你不用想这个,」周庭手指轻扣桌面,「你要不想去我们等会儿就走。」 容真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不符合周大少爷平时的风格,好像去不去爬山由自己就能决定。 他不应该就是个陪爬的吗? 想了想,容真还是道:「那还是去吧,来都来了……这边风景挺好的。」 说完,突然听周庭低笑了声:「嗯,我觉得也是。」 毕竟好不容易有正当理由把人约出来玩,就这么回去,他还挺憋屈的。 烫伤处理好后,周庭就拿着医生开的药带着容真去了附近的饭馆。 两人之前那顿饭都没吃什么。 他另一只手不方便,容真一直帮他夹菜。 周庭本来有点挑食,但容真夹的菜不管喜不喜欢他也全都吃了。 容真以为他胃口好,夹菜夹得更加起劲儿。 吃了没一会儿,周庭似笑非笑地嘀咕一句:「你对我可真好……」 容真听到了,下意识说:「你对我也挺好的。」 虽然开始很坏,但最近的确好多了。 他认真低头吃饭,没发现自己说完那句话,男人深不可测的眸子一直转动着朝他看。 快吃完的时候,周庭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语气很不耐烦,让人不用等他。 应该是江之杰打来的。 他们吃完饭又休息了会儿才出发。 下车的地方原本就离山脚不远,问了下路,两人很快就找到地方。 说是不用等,江之杰一行人依旧坐在山脚石阶旁的石椅上等着他们出现。 见到来人,江之杰起身担忧道:「小周先生,手臂现在怎么样?没事吧?若坛和若华一直都担心着你。」 他进周氏集团前给那对双生子做过一段时间家教,和他们关系甚好,和对周庭不一样,从来都是叫名字。 周庭有些烦闷地说了句没事,带着容真往上面走。 站在江之杰身后周若坛看对方根本不看自己,连忙低声道:「大哥!对不起,那会儿是我错了,你别再生气……」当时周庭完全不给他面子,人走后他眼泪都出来了,就连父亲都没那么训过他,委屈得给母亲何因蓝打电话,哭诉了好一通,可最后何因蓝却说:「这么些年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别让你大哥找你的错处,好好去道歉吧,以后在他面前收着些。」
第24页 看周庭不回话,周若华也跟着劝:「大哥,小坛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给他道歉。」周庭指向容真,眼睛看着周若坛,「你泼的是他,不是我。」 这是直接点出他是故意的了,周若坛怔住,看哥哥周若坛沖自己使眼色,才咬牙对容真道:「对、对不起!」 容真回道:「没关系。」 「……」周若坛眼睛又红了,这次是气的。 周庭看上去心情倒挺不错,没再与他们多说,拽着容真一只胳膊快步往上走。 一直倍感尴尬的王厉急忙跟上。 江之杰带着两个少年帮不了忙也就算了,如今还没爬到半山腰就累得不愿意再动,眼看周庭那几人离他们越来越远,他心情就愈加郁闷,又想着最近很多事都开始不顺利,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庭不想要王厉这个电灯泡一直跟在后头,可王厉毕竟当了多年的保镖,体格颇好,不易甩开,没一会儿,反而把容真带得气喘吁吁的,他只好放慢脚步,想着办法。 山腰处有个金鱼池,不少游客停在那里观赏,旁边还有个小摊卖鱼食和小金鱼钥匙扣。 周庭让王厉去买一个。 王厉刚挤进人群,周庭就拉着容真走到旁边岔开的小道。 山上有个分开的路口,路程不一样,但最终的目的地都是山顶。 容真在后面问:「你不等他?」 「不喜欢被跟着。」周庭正儿八经答。 小道上人流少,但偶尔也有一些小摊贩,时不时有情侣过去挑选着看看,周庭起初会观察一下容真的表情,发现他根本没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开心。 他只当容真那方面迟钝,谁知没一会儿,对方就在下一个路过的摊子前停下。 却不是在看商品,而是盯着人看。 摊贩是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少年,个子很高,头髮刺短,因为没什么生意,拿着手机低头打游戏,左耳戴着耳钉。 平心而论,还挺帅的,除了容真,也有个路过的小姑娘借着过去看商品的机会偷偷瞄人。 周庭一下子炸了。 他就没见过容真这么盯着自己看过! 周庭并不知道容真的注重点其实在对方那个耳钉上。 就像是某种白月光的情怀。 有些人初恋或深切喜欢的人如果有一个特质,那么当你在人群里遇到有人拥有同样的特质,总会忍不住去看一眼。 容真一直看着那个耳钉,耳钉的款式和高中时周庭戴的那个很像,他甚至都没去看少年长什么模样。 看着看着,他就下意识要走过去,手却勐地被紧紧捏住,力气大得夸张,他疼得一下皱起眉。 回头,周庭眼神凶得要吃人:「你要去干嘛?」 如果不是忍得厉害,他都要说「你不是喜欢我吗?现在这算什么?就这么随便被个路边小妖精给勾走了?你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喜欢吗?!」 容真不知道他这突然间的大转变是怎么回事,看对方又瞪着前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周庭一瞧他又去看,心火蹿地就起来了,脸黑得简直像个怨妇,一时气得话也没把门了:「有那么好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了!」 他话重,语气也凶,容真被吼得用力缩回手,对方立马逼近过来将人重新抓住。 容真讷讷地仰头看他,结果发现他的恶念值就这么从50又涨到了60。 他自然是知道周庭后来的结局,若薰陶成功也就算了,可现在还离成功八竿子打不着呢。那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恶念值现在反而又涨了…… 他盯着那个数字,又回想了对方的那句话,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他,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抿一下嘴,圆熘熘的眼睛微微湿了,怎么都控制不住,水光潋滟的。 「……」本来还嚣张狂妄的男人突然慌了。 容真不想丢人,低下头想把几滴水逼回去,没太成功。 正要抬手抹掉,脸蓦然被一只手抬起,周庭凑过来,拿着纸巾小心地给他擦,脸上的那阵慌意还在,嘴还硬着:「你哭什么?我又没……」想到自己刚刚那混帐话,又说不出来没欺负他,「对不起,别哭了。我就是嘴贱……」 容真却看着他:「你为什么想要挖我眼睛?」 周庭:「……」 他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什么话都信啊?」 容真心情已经缓和了些,又问:「那你为什么发脾气?」 他一提,周庭又开始生气了,面上却不显,指着那少年装作无意地问他:「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容真呆了两秒,这个世界的国内目前同性并不能结婚,大众对同性恋的接受度也普遍不高,听了刚刚那话,就觉得自己性取向暴露了。 他低声道:「我是男的。」 周庭一愣:「男的怎么了?」随即皱眉,语气有些阴郁,「你别说你不喜欢男的。」 那他真要疯了。 容真听他并不排斥这个,悄悄放了心,也不再掩饰,开始回答对方之前的问题:「没有喜欢那种类型。我刚刚是在看他的耳钉,挺好看的……」 周庭:「……」 他居然在跟一个耳钉吃醋?! 容真收拾好心绪,准备继续往上爬,肩膀又忽然被从后面扣住。
第25页 人转了个面,被几步带到那个小摊前。 摊上摆的都是有些有着当地特色的小首饰,耳钉自然也是有的。 周庭一眼就挑中一对银耳钉,打开盒子让容真取下,指指自己左耳上的耳洞,俯身低头:「帮我戴上。」 容真没想到他有耳洞,有些意外,他拿着耳钉凑过去,还没对准,就听男人幽幽道:「这耳钉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除非你赋予它特别的意义。」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容真一瞬僵住,抬眼死死盯着男人的侧脸。 察觉人不动,周庭拿眼角余光瞥他:「不对么?」 容真屏息没说话,仍旧一动不动地看他。 明明一点儿都不像,却在此时此刻和记忆里那张脸稳稳重合在了一起。 十八岁那年夏日,容真在即将高考的前几天,意外遇到早已不在本地的周庭。 男人变得成熟很多,那几年,容真只能通过对方大学论坛看到一些同校学生偷拍他的照片。 他比以前更高了,依旧出众,依旧引人注目,不过已经很久不戴耳钉了。 容真当时想与他说话,就问:「为什么不戴了,我觉得那个耳钉还挺好看的。」 对方无声地望着他,外头日光刺目,那双狭眸微微垂下,许久后才道:「没什么好看的,除非被人赋予特别的意义,不然为什么要一直戴?」 摊位前,周庭余光依旧瞥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自言自语:「不过我觉得今天挺有意义的,这个耳钉和今天有关,我就勉为其难地一直戴着吧……」 那只手一颤,耳钉猝然掉下去,砸在石阶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第14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4) 深夜,县城酒店内。 江之杰惊喘一声后,勐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 自从二十岁后能够有限地预知未来一些事后,他就再也没做过任何梦了。 白天的事搞砸了,周庭爬完山就带人熘了,他最后什么都没能做成,让司机把那两个小少爷送走就心烦意乱地回了住处。 湖临分公司那边的情况其实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犯不着一个逮着这个已经有点难把控的太子爷。要是别人,早就放弃了。可江之杰不一样,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清楚地知道,等周庭像他预知里那样发疯后,就是他飞黄腾达的时候。 以前他每次预知有关自己的美好未来后,都会为了不让那样的未来落空而努力将其促成,每一次他都成功了,从没失败过。 可最近却完全不是这样! 明明预知里周庭会轻易被他诱导而离开那个破镇子,最后前去湖临那个泥潭。 可现在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躲了过去…… 他本来还想着慢慢来,不能急,可今天做的梦却让他不想继续坐以待毙了。 那个梦很古怪,梦里他居然进了监狱,而那个一直被他当成棋子玩弄于股掌的周庭居然活得奇好无比。 梦的最后,周庭身边还站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扭头一直看着他。 明明看不到模样,却被那双无形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最后一下就惊醒了。 反常,很反常。 他平復好心情,继续用以前的办法去预知周庭的未来。 和以前看到的画面一样,周庭在刺激下错手杀了人,最后彻底疯了,一发不可收拾。 周家乱了……他是最大的赢家。 没错,就应该是这样! 他正想松口气,可转眼就想到那个梦,想到梦里周庭身边的那个人,那样被洞悉一切般的眼神,底气一下就没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如果未来会改变……如果那个梦是真的…… 就像是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得到惊喜的孩子却得到了几巴掌,他根本无法接受! 江之杰起身用力地在柜子上踢了几脚,不受控地接连骂了几句脏话。 在外人面前,他是依靠自己能力一点点爬起来的商界精英,温柔知礼,素养极高,颇有智谋。从没人看到他这样气急败坏一面。 也不知踢了多久,在踢到一本厚重的日历时,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日历上的数字,想到了一件事。 湖临的事实在不行,他也未必一定要借用湖临将周庭踢进泥潭。 周庭那样的性格,想要促成那样的结果,多动动脑子,其实也有很多方法。 他笑了一声。 …… 容真最近一直心神不宁的。 那天爬完山回来后,他就问了系统一个问题:「998,这个世界只有我是穿过来的吗?」 998:「抱歉,问题涉及高级权限,998无法回答。」 他不放弃地继续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实世界里的我认识的那个周庭现在在哪儿?」 998的语气依旧那么机械:「抱歉,权限不够,现实世界的他人隐私我无法查询。」 容真一愣,破罐子破摔道:「那这个世界的周庭,是我认识的那个周庭吗?」 他们笑起来的感觉一模一样,就连那句有关耳钉意义的话也相差无几,不可能是巧合! 998顿了下,回道:「容真先生,这与你的任务无关,我给不了你答案,不过我还是想回答不是,我们总系统通常不会安排两个在现实中认识的人进入同样的世界做任务,因为会很容易造成不可预知的bug出现。」
第26页 容真:「所以你认为不是?」 998:「很明显不是。」 容真沉默了会儿,突然笑了一声。 998机械地问:「……为什么笑?」 容真:「我相信你是一组数据了。」 998:「……」 数据没有感情,他们所有的推断与结论都来自外在信息。 而容真是人,有时候他只需要通过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一句谁都可能说出口的话,甚至一个虚无缥缈的感觉来进行属于他的判断。 不是判断对方好不好,坏不坏。 他不是神,没有一眼看穿人心的能力。 他所有的判断,仅够他去想,这个人是否与他在某个地方见过。 这些天,周庭忽然在容真家空着的那个房间里置办了电脑和一些其他家具。容真没有过问,当时还想帮他收拾,结果对方没让,自己就这么弄出了个书房。 周庭每天要做的事从此多了一项,但并不是玩游戏。 容真有时候进去时,会看到屏幕上一些信息,有时候是红红绿绿的股票,有时候是有关周氏集团的东西,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他在穿来前也从不接触家里的生意,只知道些皮毛。 周庭向来也没避着他,有时候人来了,还故意偏着左边的脸,露出那个与他全身都不太匹配的廉价耳钉,想让人藉此多看自己几眼。 容真也果真多看了,还会问他:「你以前怎么不戴耳钉?」 周庭心想,那是以前没见你这爱盯人耳钉瞧的毛病,简直就是个耳钉爱好者。 爬山那天只是把耳钉弄到地上,就煞白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砸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想是那么想,自己却早就不知不觉把那耳钉当成了宝贝,忍不住就伸手摸几下。 他哼道:「以后一直戴着不就行了。」 他说完,便察觉容真在看着自己出神,心里一紧,更加宝贝起这个耳钉了。 周庭每天在书房待的时间都很固定,上班似的。 他不是突发奇想搞事情,最近那个家里动静太多,自从爬山回来后,他心里就觉得那边不会就这么完了,将那些糟心事彻底踢开也不是没办法,得好好打算下。 他想过很多,日后要和容真在一起,要有能护住人的本事,绝不让他受委屈,给他一切最好的。 他被那个家噁心惯了,但不能让容真也跟着惹一身骚。 以前周恆以为周庭天天在外花天酒地大手大脚,经常拿他在两个小儿子面前当反例子,从不知道他国外那几年做了什么。周庭自小就有经济头脑,搞股票做投资……这些年也赚了不少,哪怕真和那个家断去关系,也没什么好怕的。上次被那何因蓝阴了,他也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没必一直要在这镇上乖乖待着。 当初愿意来,就是不想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拱手白白让出去,否则才是真着了人家的道。 他以前满脑子是让周恆不痛快,如今想着容真,就没那么多心思了。 周庭最近开始联繫的是外公那边的人。当年母亲出身名门,下嫁给周恆,周恆有商业头脑,当时很能吃苦,做事面面俱到,加上妻子的人脉,没几年就出了头,后来成了丰城的大人物。 他母亲当年是自杀,加上娘家没落,外公那边虽然恨着周恆却又不能做什么。 周庭自母亲死后,变得离经叛道,也很久没与那边联繫了。 重新联繫上,他有些不适应那边的热情,简略把最近的状况说了下。 他这些年身边没什么朋友,现在人在镇子上,如果要在周恆那边查些什么事,确实不方便。 「能帮我把何因蓝最近的动向查查么?」 「终于想到还有个外公了……但你查那女人干什么?你现在被欺负成这样,就是因为没让你爸看到你的能力!我都听说了,那妖精故意坏你名声,以后有的是其他办法治她,你现在查这些没用,证明不了你在那天的清白……你妈的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想你现在混成成这样,其实你还是得在你爸面上服个软,这样吧,外公联繫人帮你弄到你爸那边……」 「不用,就查那个。」 挂了电话,周庭望着屏幕,心情复杂,单手拿着火机点菸。 傍晚,容真过来喊他吃饭,刚走进屋,闻到了过重的烟味,蹙着眉心,停在外面,没走进去。 周庭扭头看得清清楚楚,问:「讨厌烟味啊?」 容真反问:「有人喜欢烟味吗?」 周庭嘴角微扯,原本冷硬的面容变了变,起身过去:「抽菸的人应该喜欢吧。」 容真哦了声:「所以你喜欢。」 周庭立马垂眼瞥他,眼里情绪流转,嗓音沉哑:「谁说的,我不喜欢。」 「志趣相投」的人喜恶应该也是一样的。 说完低笑了声,落在容真眼里却有些孩子气。 男人转身过去把桌上的一盒烟重重扔进垃圾桶,又当着容真的面脱下沾了烟味的上衣换了件新的,特意走过来挨着他:「还难闻吗?」 容真认真闻了下:「还好,你是要戒菸吗?」 才说完,鼻子忽然就被捏住。 周庭在他鼻翼上揉了揉:「乱闻什么,让你闻就闻?」 容真觉得他莫名其妙,拧眉拍他手背。
第27页 力道很轻,让他放开。 周庭眸光忽地发暗,盯着他的眼睛,松手时忍不住颳了下他的脸蛋。 真可爱。 这么一想,头上的恶念值从60变回了55。 容真看了,突然跟着心情变好,他问系统:「你看出来了吗?他的恶念值下降好像跟我有关。」 998:「……你才看出来?」 容真:「我会好好做任务的,我想改变他的结局。」 998:「容真先生,你不会真的将他当成你认识的那个人了吧?」 容真愣了下,回道:「主观上我觉得他很像他,也开始下意识觉得他们就是一个人,就算脸不一样,可其他的地方越来越像了……但就像你说的,我不能百分百保证这一点。不过不管他是不是,我那句话都是认真的,我想好好帮他,就算没有这个任务,也由心地想尽全力,不想让他落得那样的结局,他不是坏人。」 998:「……加油。」 容真握拳:「我会的。」 然而当晚,周庭的恶念值就突然间飙升到了70。 只因为一通电话。 江之杰打来的。 第15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5) 容真当时通过手机传出来的声音听到了一些。 有扫墓、一家人、明天之类字眼。 周庭接电话时的反应其实也没有像数字飙升时那么大,甚至没什么表情,手捏着手机机身,一直不说话,最后手机倏然被狠狠摔在地上,才彻底暴露心绪。 当时容真立马起身。 周庭以为把人给吓到了,心里懊恼,努力把脸上的怒意压下去,暗暗唿了口气,脸上看上去平和不少:「怎么了?」 容真不吭声,往自己房间走,周庭起身立马追上去,拉着人肩膀:「走什么?我刚刚真的没控制住……对不起,别生气行吗?」 容真回头望着地上可怜的碎屏手机:「你把手机摔坏了。」 周庭嗯了声:「以后不摔了。」 容真指指自己的房间:「所以我要去拿手机啊,就是你之前给我的那部手机,你明天应该要出门吧?也不好临时买手机的。」 周庭:「……」 容真掰他手:「松开呀。」 对方松开了,可他还没重新抬起脚步,整个人就忽然被一把紧紧抱住,身子一转,用力抵在墙上。 周庭弯腰垂头,凑过去要亲他。 容真懵了,下意识还知道伸手推人。 他的力气按理说是推不开周庭的,可手碰到对方身体的那一刻,周庭就立马停了下来,仿佛对方才是一切的掌控者。 男人眼睛锁在他唇上,低声问:「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容真依旧是懵的,抬眼看他,声音很小,说得却直白:「你要亲我……」 说完又开始抿嘴,却不是委屈,像是很苦恼似的。 周庭唿吸变了变,眼潭深不见底:「知道我要亲你,那你还知道什么?」 两人脸对着脸,唿吸似乎都交缠在一起了。容真不习惯这样,身上变热的异样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偏偏对方靠得更紧,他推他道:「你干嘛这样啊……」 只有这时候才像是被欺负了。 周庭眼神变了。 心里那根线就勐然崩断,如果不是一丝理智尚存,他几乎想要现在就将人揉进怀里,不管不顾地用力地亲上百十遍,告诉他这才叫欺负。 可现在不行。 他不能把人吓跑了。 周庭埋在他肩窝,咬着牙冷静了回来,最后起身将人放开。 人立马噔噔噔地跑回屋内,没一会儿,又微红着脸过来,把手机拿给他。 「……不用。」周庭没接,有些想笑,忍不住伸手覆在对方手背捏了捏,「明天晚上就回来,等我。」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重,像是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第二天,容真起床之前周庭就离开了。 桌子上是买好的早餐。 容真看了好一会儿,跟系统聊天:「我确定了,他是喜欢我。」 998:「……你的反射弧可以再慢一点。」 容真像是没听到,问:「我可以要求听一下昨天江之杰的那通电话吗?」 998:「容真先生,其实你可以直接问任务对象,我觉得他应该会愿意告诉你。」 容真不说话了。 998:「……好了好了,传送给你了。」 容真:「谢谢。」 容真将界面上的那条通话录音点开。 「小周先生,明天什么日子你应该还记得吧?」 「王厉说你明天好像准备回丰城,是要去扫墓吧……周总那边的意思是你之前那件事做得太过分了,不想让你母亲看了伤心,让你这次别去。但周太太那边好说话,说你去给她认个错就行,以后依旧是一家人……」 「你们的家事其实我也不好插手,就是代周总和周太太来通知你这件事。明天你如果真要去的话,最好还是去认个错,别真在那镇子里待上三个月了……周总和周太太他们明天会一起去扫墓,你要能藉机和家人和解也挺好的。我提前订了饭店,晚上咱们再一起吃顿饭好好谈谈,你不想去湖临那边也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毕竟你是周总的儿子,我们早晚会一起共事,我自然会好好帮你的……」 就连容真,都觉得这些话实在够贱的。
第28页 一个出轨的渣男不允许自己儿子给母亲扫墓,除非给小三上位的继母认根本就不存在的错,最后还要带着当年破坏自己家庭的人和他们的儿子一起去给原配扫墓…… 换作是他,这手机也得狠狠地摔。 不过通过这通电话录音,容真也发现了不少古怪之处。 江之杰若只是和周庭谈公事倒也就罢了,可话里话外都说着别人家事,如若因为自身和周恆的忘年交情分多说几句自以为是的规劝倒也还正常,可他知道,江之杰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可以预知未来。 系统之前已经说过,就算系统介入,也不会影响他之前预知的结果,那么在预知周庭最后会做出那些事后,他还能说出这些明显会让两方关系更加恶劣的话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甚至给容真一种感觉:这个人在努力推进促成那个预知结果。 之前在他的潜意识里,既然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基本就是主角配置了。 谁会觉得主角是坏人呢? 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去过度揣测江之杰。 直到有了今天这个发现。 那些点逐渐连成了线,一时间,他很多事都想通了。 他对系统道:「一开始,江之杰救周恆是因为预知到周恆会给他带来财富,现在,他能预知到周庭最后的结局,应该也预知到周庭做完那些事后关于他的结果。我猜他一定会从中获取很大的利益,所以他才这么积极地要促成周庭惨烈的结局……我在想,他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998:「什么意思?」 容真:「我觉得……江之杰的能力更像是在完成某种诱惑给他的任务,如果他不主动去做一些事,其实有些他预知的未来并不会发生。就像最开始你给我的信息,他救周恆不是因为善意,是因为预知结果相关自己的利益,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有这个预知的能力,是根本是不会去施救的对吗?那后来的一切自然也不会发生了。」 998顿了一会儿,道:「你比我想的聪明一点。」 容真:「谢谢,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 这一天,容真都没出门。 尽管周庭走前并没有让他拍小鸡崽,可他还是一小时拍一张发过去。 对方没像之前那样秒回。 …… 周庭是半夜回来的。 白天他果真在墓园看到那一家人。 何因蓝甚至穿着他母亲生前最爱穿的那条裙子,周恆还在他母亲墓前夸好看。 两个少年时不时笑着聊天。 这一家人不像是去扫墓,像是踏春的。 周庭当时冲过去差点和周恆打起来。 混乱中,何因蓝抱着两个少年哭哭啼啼,周恆跑去安慰,大骂他不孝,骂他没认识到自己错误还敢这么跑出来,他地下的母亲看到估计要气死…… 周庭心火噌地燃起,那一刻杀人的心都有了,身上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身上里从王厉那里拿来临时用的。 是容真发来的消息。 一张照片,小鸡崽们吃米的模样。 还附带一句话:有个小鸡崽被欺负了,我把它单独拿出来喂,餵了好多,那只霸凌鸡气坏了。 原本要爆炸的心口像是被人轻轻抚了下,周庭怔怔地盯着手机,慢慢平静了下来。 一番吵闹结束,竭尽全力把那些人赶走后,他就一直坐在母亲墓前看手机。 容真每小时都会给他发消息,一张小鸡照片附带一句日常的小话。 每条信息他都反反覆覆看了几百遍,但一条都没回。 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怕说一句由心的「想你想疯了」会把人吓到。 想抽菸,可一想到容真就又不想了。 男人一直在墓前坐到傍晚才离开,和以前一样,摸摸石碑上的照片,什么都没说。 丰城到镇上开车得好几小时,到家自然半夜了。 他有钥匙,开了门进去,屋里一片漆黑,人应该早就睡了。 周庭轻手轻脚进去,轻轻走进容真房间,想好好看看人。 容真侧躺在床上,睡觉时没什么小动作,身子微蜷,看上去很乖。 周庭在他床边坐下,黑暗里,盯着人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去碰触对方的脸。 谁知一摸,对方就睁开了眼,熘熘地转了下,最后视线放在他脸上:「你回来了啊,太晚了,我没等住……」 最后一个字还没发全,黑影突然扑过来,将他身体连着被子一道紧紧抱住,胳膊铁一样嵌着,不让他挣开,灼热的唿吸扑在肩窝上,扣着他的后颈像是在祈求:「别动,给我抱抱,让我抱抱行么,就抱一下……」 容真只觉得自己被一座山压住了,最开始的惊异之后,就有些淡然接受了。 他的力量本来也抗拒不了周庭。 第一次和男人抱在一起,没那么难受,空调的冷气吹着,两人贴在一起,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就是被压得唿吸不顺畅,容真下意识挣了几下,发现不行,就提议他换个姿势再抱。 说完反而被男人抱得更紧了,恨不得将他勒到身体里去。 「容真,真真……」周庭忽然抑制不住,无比亲密地唤他,声音又沉又哑,「我完了。」 容真皱眉,不懂那句「我完了」是什么意思,总不该今天就提前把原本惨烈的结局弄出来了吧?他被自己脑补吓到了,连忙将人往起推了推:「怎么了?你……」说到一半,才发现对方头上的恶念值涨到了75,虽然涨了,但也没有很夸张,还不到危险的80了,稍微放了心。
第29页 周庭默不作声地把不久前推到自己胸膛的手握住了,另一只手依旧抱着人不撒开。 本来只是想抱一下就好的,却像是上了瘾,人抱到手了,那些心思就彻底憋不住了,一股脑全都露了出来。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眸子沉暗,下意识垂头要去亲一亲,手机却在这时猝然响了起来。 周庭顿住,蹙眉不动。 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除了那一家人就是江之杰了。 容真看他许久不接电话,胆儿很肥地伸手将他的手机掏出来,对方也没阻止。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果然是江之杰。 容真自作主张地帮他挂了。 周庭有些意外,脸凑过去低声说:「还以为你要帮我接。」 容真拧眉:「你以后少与他接触,他的话平时也不要放在心上。我觉得他、他心思不正……」 说着,嘴就被捏住了,像只小鸭子。 周庭莫名笑着,喉结滚动,头微低,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快要亲上去。 容真「呜」了声。 男人心尖颤动,瞬间松开手。 他看那唇瓣迅速恢復原样,好好亲的样子,强忍着没咬上去,又贴近了些,声音低得像是在说悄悄话:「你这么厉害啊,还能看出心思不正了。」 容真认真道:「嗯,我比你想的厉害一些。」 周庭嘴角扯着,声音却哑得吓人:「……那你让我不接触我就不接触?这是要管我呢?」 容真直直看向他,半晌没说话。 室内寂静着,秒针滴答的声音变得清晰。 周庭箍着人的手劲儿越来越重,他想要让人回答,又不想人害怕,胸腔有什么东西在那双直愣愣的眸光下变得开始控制不住,忽然间,就听身下的人道:「嗯,我管你吧。」 第16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6) 周庭因为那句话,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捧着容真的脸,眼里以前的矜傲别扭是半点都没有了,声线微颤,不停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真声音小了些:「知道,我要管你嘛。」 他说完,脸就被重重亲了一口,接着是额头、眉心、眼皮,没一处是对方捨得放过的,最后辗转向下,终于移到嘴角。 容真一动不动,唿吸却乱了。 「我给你管……」他抚着对方的下巴,试探地去吻他。 贴上那对紧紧抿着的唇瓣时,身下原本还称得上镇静的人这才露出了些许慌意。 容真第一次与人这么做这样亲密的事,他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太想反抗,在一点点的碰触探索中,眸中又多了一丝好奇。 周庭伸手去抚他的耳朵、后颈,心里明明已经炸成了烟花,动作却出奇温柔,两片唇轻轻地碰一碰,若有若无,像是在小心呵护着什么。 容真被他弄得唇上有些痒,全身也跟着发热,他垂下眼睑,想要说话。 谁知嘴巴张开的一瞬间,就被狠狠堵住了。 男人凶戾地闯进去又亲又咬,恨不能将人吞吃入腹,彻底露出了真面目。 「真真,真真……」他声音沉哑,将人亲得不得不扑棱起来大喘气,才满足地把人揉在怀里,「再让我抱抱,我什么都不做,就抱抱……」 容真信了,可对方说话不算话,抱了没一会儿却又开始压着人没完没了地亲,也不管对方回不回应,边亲边缱绻地叫着:「真真……」 最后慢慢有了反应,男人才终于懊恼地控制着自己不去碰了。 容真舌头髮麻,有些难受地伸手挡嘴,早就感受到了对方那里的不对劲,心里不仅没觉得尴尬,第一时间反而想的是「何竞果然在骗人」。 周庭直挺挺地去沖了个澡,换了睡衣出来后下意识又想去容真房间,走到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影,看了一会儿,忽然咬咬牙走了。 他忍耐力在容真面前几乎快没了。 那么重要的事,什么都没准备,周庭不想这么随便,更怕容真觉得他在玩。 第二天,周庭接到了外公那边的回话。他们找人查了何因蓝最近的迹象,其余的都很正常,除了最近一周,之前每周三会去皇丽酒店一趟。 皇丽酒店是周恆名下的,她身为周恆的太太经常去几次倒也不算稀奇。 周庭看完那些信息,心里某个想法得到了证实。他心情大好,给李虎打了电话,拐弯抹角地问容真平时喜欢吃什么做什么。 李虎的话很好套,没一会儿两人就挂了电话。 现在还是上午,容真在院子里餵小鸡,周庭过去帮他一起喂,语气自然道:「上次手机摔坏了,今天一起去买好不好?」 容真回头看了他一眼,男人眼角盯着小鸡,余光却瞟着他。 「好。」他起身回屋换衣服了。 周庭提前包了辆车,是去县城。 容真在车上问他:「不叫王厉一起吗?」 周庭听他这时候提别人名字,不太开心,伸手忽然将人搂过来:「不管他。」 容真小声道:「好吧。」 周庭垂眼看他,前面有司机,他不怕,却怕容真不喜欢,所以不能亲,伸手在对方唇上用指腹按了下。 容真抬眼看他,不明所以。 周庭一下按得更重了:「……别这么看我。」 容真:「……」
第30页 到了县城,周庭并没第一时间去买手机,说是肚子饿了,直接带对方去了李虎口中那家容真最喜欢的餐厅。 他点了一堆菜,每上一样,容真就会说一句:「这个菜挺好吃的。」 看来情报都没错。 周庭没吃多少,全程都看着容真吃了,对方每吃一口,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被填了一下。 两人吃完,周庭又说时间还早,带着饱饱的容真去了附近影院。 以前他都是单独在家里的放映室或一个人去影院包场看,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来,看情侣买什么就跟着全都买一份。 周庭拿着爆米花和可乐,把刚买的情侣周边手鍊递过去一个。 塑料的,很廉价,配色也很夸张,放在以前,周庭看都不会看一眼,可这次却买了。 他把另一个塞进自己口袋里,手上那个无声的递给容真。 容真愣了几秒,最后拿着戴在了手上。 两人坐在后排,电影据说比较感人,容真看得认真。 周庭没看电影,仗着周围光线昏暗,全盯着身边的人看了。 看着看着,就发现对方眼睛微湿,四周也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是被剧情感染的。 周庭低低「操」了一声,凑过去将人搂过来:「又哭了?早知道不选这个了……」 容真吸吸鼻子,拿起可乐喝了一口,他被感动得眼睛发湿,但还没到哭泣的地步,小声说:「我没哭,你老胡说。」 电影已经进入尾声,容真那张脸在荧幕的光下显得若隐若现,不太真实,可那只手却切切实实地搭在他腿上。 周庭胸腔震动了下,低头就去吻他,对方嘴上还带着爆米花的甜味,有些勾人,他接连亲了好几次,亲着亲着就觉得自己有点像院子里啄米的小鸡。 容真任他亲到电影结束,放映厅灯光亮起时,他才低声说:「你今天是在跟我约会吗?」 周庭盯着他:「你觉得呢?」 容真:「下次可以直接和我说。」 周庭呆滞一秒,俯身又去亲他,这次亲得很重,容真嘴巴都微微肿了些。 两人出了影院,就一起去实体店买手机。 周庭没挑,直接买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那款。 接着他带着容真又去了附近的商场,定制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手机壳。 周庭以前从来不用这玩意儿,但同款手机千千万,定制手机壳却不会撞。 容真全程看着没吭声,周庭满意地把两人的手机弄成情侣款后,才牵着人开始逛街。 没逛一会儿,周庭手上就提了不少购物袋,几乎是容真看一眼他就直接买下的。容真看出对方还要给自己买东西,他微微皱眉,停下脚步:「手机已经买好了,回去吧。」 周庭不乐意:「还早着。」 容真:「不早了,五点了。」 周庭固执地牵着他往前走,容真不动:「那我先回去吧。」 对方一怔,回头看他,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容真说:「你自己逛吧,我要回去。」 周庭一下给气笑了:「你觉得我是来逛街的?我看上去那么喜欢逛街?」 容真看向他手上的那些东西:「我不是为了这些,你如果不逛街就一起回吧。」 周庭听懂了,脸臭着,走过去把人拽到跟前:「这些算个屁啊,才多少钱,我都觉得配不上你,怕你不喜欢……你就为了这个生气?」 「我没生气。」容真道,「你别老这么说话。」 周庭蹙眉盯着他,不说了。 容真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他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周庭没做错什么,可他又不想对方继续这样大买特买,他不适应,而且现在也不比他穿越前那时候不缺钱,他回馈不了相应的,便伸手一把牵着他:「回去吧,是你说我可以管你的。」 容真很少这样主动,男人一愣,眼神变了变,将对方的手反握住,之前的脾气逐渐没了,走几步就偷偷瞟人,发现容真一直不看他,心里开始后悔,声音怪别扭的:「这次都是我的错,你别乱想,别觉得我不好,更不要以为我们不合适……我以后都听你的行么?」 容真忽然扭头看他:「你没错,是我太兇了。」 他这句话一出,周庭就顿了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情忽然好得不行,也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把从下面把人抱起来:「是吗?你有多凶啊?再凶我看看。嗯?」 容真淡定的一张脸开始红了:「放我下去。」 周庭也没为难他,没一会儿就将人放在地上,裹着对方的手直到上车都没松开。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两人在外面已经吃过了饭,容真觉得身上有汗不舒服,一进屋就去洗澡。 周庭在院子里看那群小鸡打发时间,很快就注意到院子角落多出了个箱子,因为那里堆了其他杂物,不太显眼。 周庭过去打开,里面是一整箱的鸡蛋,还有张小纸条: 小真,过两天生日记得给自己做碗长寿面,我最近要出活,这是我妈让我给你带的鸡蛋。 by你虎哥。 周庭勐地僵住,呆呆地看着。容真还在浴室里洗澡,他起身几步进了堂屋,拿出容真的手机。 里面有不少垃圾简讯,容真好多都没来得及看,最新有条是李虎的,说是鸡蛋放在他院子里了,记得收,生日快到了别自己又忘了。
第31页 周庭低声骂了自己几句,趁机出去给李虎打了个电话。 通过这通电话又知道了不少事。 容真的生日的确快到了,但他向来不会特意过,每年都是李虎提醒才知道煮碗面意思意思。 挂完电话,周庭看着浴室的方向,想着今天差点还和人吵架,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遍。 第17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7) 从昨天回来开始,容真就发现周庭总心不在焉的。 第二天男人也不去书房做事了,忽然变得和以前一样,早上一起来就顾自出门,然后一整天都不回来。 容真发信息问他在哪,对方也不再秒回,半晌才回消息说在散步。 谁大热天的出去散步?他拧起眉,以为周庭因为昨天的事不开心了,打电话过去,问他能不能一起散步。 那边半晌没回话,他以为周庭不理自己,准备挂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就从手机里传过来,有些发涩,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现在不方便,以后一起。」 容真淡淡地「哦」了一声。 当晚,他一个人在家吃的饭,饭前给周庭打了电话询问,对方只说让他先吃。 吃完又等了一个小时,人依旧没回来,容真洗了澡直接上床睡了,却睡不着,在床上睁了快一个小时的眼睛,正要起来打电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周庭回来了。 周庭在外面忙活了一整天,离容真生日就剩明天最后一天,他怕赶不及,晚饭都没吃。 回来发现人已经回屋睡了,有些意外。 明明时间还挺早的。 他之前的挑食毛病在容真这改了不少,起身去热容真留下的饭菜,准备吃点饭。 饭才吃了两口,里面的房门突然打开。 容真站在门口看他。 一见到人,周庭恢復了精神:「没睡呢?赶紧过来陪我坐会儿……」 容真脸上没什么表情,周庭以为他是被自己吵醒了,在生闷气,正要哄人,对方却先开了口:「你骗我,我也不想管你了。」 声音听上去没什么起伏。 周庭僵住,满脑子都是那句「不想管你了」,脸色勐地变了。他起身过去就将对方的手扣住,举在墙上抵着质问,语气又气又急:「你刚刚说了什么?是不是梦游起来说梦话呢?」 「我不梦游。」 「那你乱说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就不管我了?」 容真盯着他,眼里终于漫出一些生气的情绪:「那你又凭什么骗我?这么热的天,你去散一天步?」 如果周庭真的不喜欢他了,跟他直说,他依旧会好好做任务帮他改变命运,但他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他了。 周庭很快反应了过来,再看容真那犟着的眼神,回过味来,也不知道这一天对方乱想了些什么,原本的愤怒变成了懊恼和心疼,可那事现在又不能说。 他松了些力,将对方的手举在嘴边亲了亲,又去抚对方皱着的眉头:「是我的错,不过我真的有事!过几天一定都告诉你!但你以后不能再说那种话!你说了要管我,就要说话算数……不能当小骗子!」 男人说完又在他鼻尖亲了下,蹙眉嘀咕着:「我刚刚真吓到了,你可真厉害,我这辈子就没被人吓到过!」 容真抿着嘴,那些不好的情绪就被他这么磨没了。 最后两人又莫名地亲在了一起。 容真晕晕乎乎地被抱回床上继续睡时,忽然回过神,下意识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之前做噩梦了。」 周庭当即转身在床上坐下:「什么噩梦,吓到了?什么玩意儿敢吓你,说详细点,我晚上去梦里把他们全都给灭了!」 这话说得挺猖狂,好像别人的梦他随便都能去一样。 容真没忍住笑了一声,其实他并没做什么噩梦,只是通过今天这件事有了个想法。 他已经能确定对方没背叛自己,但又不清楚周庭到底去做了什么,对方不方便说,他又不能强行逼问。其他无关的事他倒不在意,就怕周庭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走向原来的结局。 噩梦只是一个为了让他时时警醒的谎言。 他说:「挺吓人的,我梦到你杀人了。」 周庭啧了声,笑了:「怎么又梦到我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吓人那么坏?」 容真继续道:「梦里你杀人后,坐了牢,判了死刑。然后我和别人在一起了……」 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周庭用力捂住:「操,这还真是个噩梦,别说了!」 容真把他手推开,偏要说:「我眼光不好,和别人在一起后也没过得多好,有时候会被家暴,有时候还……」 「都让你别说了!这什么狗屁梦!」周庭低头将那张嘴堵住,狠狠咬他嘴巴,眼眸沉得可怕,「还有你眼光怎么不好了?我很差吗?!」 容真只是看着他:「那个梦很真实,我就一直记住了。」 他现在在用一个谎言赌,赌周庭有多在意他,只要对方足够当真,足够在意,才会在关键时刻更加克制自己,保持理智,不会让这个梦有沦为现实的一天。 「赶紧给我忘了!」周庭忽然急躁起来,「你跟别人在一起?!还天天被欺负?!操,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容真:「梦里那时候你本来就……」
第32页 周庭把他抱住,捂住他的嘴在他肩窝蹭了下:「真真,好真真,别再提了……你想让我为个梦难受死吗?」 容真不说了,两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 周庭出去的时候,他才低喃一声:「我不想让你难受,我也只希望那永远就是个梦。」 …… 另一边,江之杰已经连续做了几天真实的噩梦。 梦里的情景和之前都是相同的,只有那个站在周庭身边的男人总是看不清。 如果只是一次的话,江之杰还能将其当成一个普通的梦,可接二连三这样,又加上现实中计划不顺,他不得不去在意了。 预知不准和做噩梦都是从他离开丰城来到这里开始的。 他想了很多,最后根据梦里那个神秘的男人想到了现实。 既然他能有预知的能力,那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也有其他人和他差不多。 而正好,那个人的能力能够对抗他? 毫无疑问,如果他的想法没错,那个人绝对是站在周庭那边的。 周庭是从来到那个镇上后,才开始不再像以前一样顺利跳入他布置的坑里,也让他的预知不再像以前准确。 那么周庭来到镇上后,有谁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呢? 江之杰首先想到了容真,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那个人但凡有点与众不同的能力,就不可能过得那么穷困可怜,听说学都没怎么上,看性格平时也是不争不抢的那种,平时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在镇上勉强维持生活的程度。 没多久,江之杰就把目标锁定在王厉身上。 王厉原本是周恆那边的保镖,平时和周庭接触并不多,这次也是周恆为了盯着犯了错的儿子动向,才派身边的人过来跟着,因此,两人也算是这时候才打上交道的。 王厉是周恆那边的人,性情又忠诚,很老实,如果真有什么能力,自然会以周恆的利益为主。 就算不说利益,王厉那人也绝对会避免周庭最后失手杀了周恆这种结果。 这么一想,一切就都明了了。 江之杰有些兴奋,虽然不清楚王厉的能力是什么,但对方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在周家做的那些事,不然周恆绝对不会放过他。 现在最紧要的目标,是让周庭先和王厉断开联繫。 只要周庭回到丰城,不继续待在那个镇子上,周恆自然也不会再让王厉跟着盯人了。 他转眼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 周庭在容真生日的前一天终于把一切都布置好了。 他想给容真一个惊喜,约出去吃饭之类的他觉得俗套,这是两人在一起后他第一次给容真过生日,也想借这次机会正儿八经表白。 布置惊喜的地方他本来打算在家里,但是容真一直待在家里,不好实施,像外面或餐厅店里,场景大太,容易被人围观和注意。 小地方一点儿小事就能传个遍,他倒不在意这些,如果没有风言风语,他还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容真是他男朋友。 但现实问题总要考虑,他不想让容真被人用异样地眼光看,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最后的地方就选在了附近那座后山。 那后山已经荒了,平时不会有人去,山腰处刚好有个很大的石洞,听说旧时候用来藏粮食的。镇上大人为了防止小孩乱跑,说洞里有妖怪,很多人本就迷信,久而久之,就更没人往那山上去了。 他布置的东西在晚上更有效果,大半夜的更没人会上山的,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周庭满怀期待地等到了晚上,天一黑就说自己有事出门了。 去石洞里检查了一遍,都没问题,这才打电话让容真再过半个多小时候后山口那边,说是有事。 挂完电话就满怀期待地跑到山口等人。 谁知没几分钟,手机忽然响了,周庭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是何因蓝,笑意没了。 挂了几遍对方还孜孜不倦地打来,拉黑就换个号打,周庭怕被她影响接下来的事,只好接了电话不耐烦地问她什么事。 「不是坏事,你两个弟弟看你在那住的委屈,为了你劝了你爸好久,你爸也消了气,说让你回来……都是一家人,咱们以后就好好相处嘛……对了,秦家那个大小姐还记得吗?她一直对你挺有好感,正好,你回来明天去见一面吧,都答应了,只是见见。江先生已经去接你了……」 「安排谁呢?这么喜欢当红娘,怎么不让那老东西给你开个婚介所啊?!」周庭嫌恶得直接把电话挂了。 没多久,江之杰又打来电话,他全都拉黑,本来想关机,但怕容真打电话过来。 他不接电话,对方就发信息,其中一条是说已经到了,问他人在哪儿。 周庭瞬间骂了句脏话,他以为江之杰去了容真家,抬腿就往回跑。 喘着气刚跑到街上,就见路边停着辆眼熟的车,车门忽然打开,几个大汉同时下来,预谋好了一般,迅速将他围住。 周庭一时愣了。 江之杰摇开车窗,眯着一双笑眼:「小周先生,早知道你贪玩任性,就只好用点强的,别怪我,这还是周总教的。毕竟秦家也是大门大户,太太都安排好了,你明天不出面实在不好。」 那几个大汉虎背熊腰,一看就是练过的,周庭知道自己跑不了,把靠近自己的男人一脚踹开,转眼想走又被拦住,瞬间又和另外两个打成一团。
第33页 他招招下了狠手,将对方鼻子都捶出了血,一阵痛叫。 可人多势众,没多久,周庭最后还是就被压制住强行推到车上。 车门重重关上。 窗外是迅速后退的昏暗夜景,江之杰看着后面那个双眼通红,简直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挣扎踢打的男人,一下逗笑了:「可真是稀奇了,之前死活不愿来,怎么现在又死活不愿走了?难不成这破地方还有什么宝贝?」 第18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8) 容真在山口等了很久都没看到周庭。 他给周庭打电话,打不通,又不知道对方突然让自己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就没轻易离开。 最后是李虎忽然打来电话让他明天别忘了自己生日,好好犒劳自己时,他才惊觉周庭在做什么。 其实容真并不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日,只是在绑定系统穿越前,他已经活了二十多年,早就习惯那副身体的生日了。在这个世界,父母和爷爷没去世时还有人给他过,他们都离开后,他索性就不怎么去记了。 现在一想,终于意识到这两天周庭为什么这么奇怪。 大晚上把自己叫到这里,除了为了给他一个生日惊喜,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原本疑虑的心豁然开朗,他笔直地站在山口耐心等人出现。 可又等了几十分钟,附近仍是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天已经黑透了,夜风吹得山林里树哗啦啦响,风大时还会呜呜叫,渗人得紧。 容真拿出手机,不断地给周庭打电话。 一直打不通。 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情况,又坚持了一会儿才捏着手机往回走。 回到家,家里也没人。他走时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容真这才觉出不对劲儿来,周庭绝对不会用这种办法故意整蛊一样地吓他。 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只好拨出了王厉的号码,对方却说:「周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周总那边突然让我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回头再联繫。」 电话被挂断,容真终于有些慌了,可又不知道该联繫谁去找人,只好唿叫系统:「请问,周庭现在在哪儿?」 998:「没有权限告知。」 他问不出来,不想浪费时间,再次出了门。 这次走到街上看到还没歇业的小卖部,就进去描述了下周庭的身高和穿着,问老闆有没有看到他。 老闆直接指了指后山。 他当时在门口吃晚饭时看到过周天往那个方向走了,后来就一直待在室内。江之杰停车的地方离这里较远,老闆自然没看到那些。 容真二话不说重新往后山跑。 这一次没再停在山口等,他拿着手电筒一路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大喊周庭的名字。 全程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回音。 不知不觉到了半山腰的石洞前时,唿唿呜呜的风声逐渐变大,偶尔还有些突如其来的鸟叫虫鸣。 容真硬邦邦地挺着身子,尽管知道镇上那些洞里有妖怪的传言是假的,可还是会控制不住乱想,此时又是一个人夜里上山,在这样环境的影响下,总会潜意识地害怕。 他抿紧嘴巴,拿着手电往洞里照。 石洞的空间很大,里面不知道有很多深,手电筒那短短的一束光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捏紧手电筒,索性抬腿走进了洞口,又喊了几声周庭。 没人回应。 喊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微微的颤意,这时,一直安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容真哆嗦一下,立马拿起来看。 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按了接听。 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容真一下没控制住,手发软,手电筒就这么滑了出去。 男人话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喘:「我是周庭,你现在在哪儿?」 「山上,我在山上……你去哪儿了?电话一直打不通……」容真话尾有点颤音,一旁的风声也跟着传了过去。 「操!」那边忽然骂了几声,也不知是在骂别人还是骂自己,很快又着急切道,「我手机弄丢了,现在借的别人的……别怕啊,马上!我马上就来!」 对方问了他具体的位置,让他别乱跑,之后就挂了电话。 容真本来想下山,可山上几条岔道,他怕和周庭错开,就没往回走,在洞口等着。 不到十分钟,远处传来响动。 容真恍惚地举起手电筒,光线里,模煳不清的人影在往这边来,越来越近。 哪怕没看清脸,他也知道那是谁。 他起身,才往前走了三四步,就被勐然冲过来的人一把抱住。 半晌后,他用力伸出脑袋抬头看他。 男人通红的双眼看上去有些吓人,也低头在看他,语气却做小伏低:「对不起真真,我来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待那么久呢?我没来就要赶紧回去啊,这么黑不怕吗?好傻啊真真……」 他嗓音哑得不行,不知道经歷了什么,模样狼狈,脸上有些伤,衣服上还有不明的血迹,浑身带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阴郁和狠厉。 他的状态很明显的不正常。 容真呆愣地看着他头上的数字。 恶念值:90。 仿佛为了突出这串数字有多么恐怖,原本的黑色变成了红色。
第34页 体内的系统不停地发出警报,提醒容真谨慎与任务对象进行接触。 「千万别生气啊真真……」他捧起容真的脸要亲。 容真任他在自己脸上不停地亲吻,心口麻麻的,像是被一股无力又悲戚的线紧紧勒住,快要不能唿吸了。 他在脑内问998:「周庭已经提前走向原结局了吗?」 问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系统却道:「没有,任务对方薰陶失败时会有系统提醒,请容真先生放心。」 紧捏着的拳头瞬间松开。 容真眼睛微红,透亮的眸子却像盛了一潭波光粼粼的水,像是终于有了魂魄,伸手拽着他的胳膊,突然直视他大声问:「你怎么了?那时候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没委屈,没生气,更没哭,只是让他快回答自己。 男人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 恶念值一点一点从90降到80。 「一个意外,只是和别人打了一架,没事了。」他难得这样轻声轻语地说话。 然而心里已经开始计划起了日后的事,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 更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容真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回来,是跳了车。 当时周庭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尖头的指甲刀,那是他这两天在石洞布置惊喜时用来剪线头和戳孔的。 摸到东西那时,人已经没什么理智了,当即就拿着去攻击身边的几个大汉。 那些人吓了一跳,连忙惊唿乱叫。 江之杰怕出事,让司机先开慢点。 几个大汉本也只是混口饭吃,发现这位少爷要来真的,都只顾得上躲避,不敢上前压制了。 直到把一个人的手戳出血,周庭才想起容真的脸,很快收了手,伸手去开车门,被江之杰伸过来的手一下挡住。 他想都没想,直接用那个尖头在对方胳膊狠狠扎下去。 江之杰惨叫的时候,他已经开了车门不管不顾跳了下去。 司机吓得勐然剎车。 江之杰尽管痛得不行,那一瞬间也被周庭的举动惊到了,顾不上疼了,用力伸出脑袋往外看。 男人重重滚落在路边地上,好一会儿没起来。 江之杰脸都白了,他是要整周庭,可还不想周庭真死在他手上,正要下去看,地上的人突然开始动了,接着艰难地爬了起来,步伐不稳地往回走。 好在当时车子行驶速度慢,人没有摔出事,就是一条腿碰上了石头。 司机胆战惊心地问:「要、要去追吗?」 江之杰捂着胳膊咬牙切齿,甚至有点想不明白,看着那背影半晌说不出话。 后面的几个大汉不乐意了:「还追?那我们不干了……周少他也不是小孩了,都二十多岁,这样硬绑出了事我们也没理对吧……还是算了吧。」 江之杰吐了口气:「他已经疯了,都不要命了,不算了还能怎么办?真死这儿了谁负责得起?!」 尽管心里烦躁,不过江之杰一想王厉已经被支走了,目前倒也不用急,让司机直接开车回丰城。 …… 周庭的手机在之前和那些大汉打斗时就掉在地上摔了,也不知道最后被踢到了哪儿。 当时夜深了,好在之后他遇到了一辆路过的面包车。 周庭身上还有些现金,让对方把自己送回镇上,顺便借用手机联繫容真…… 现在终于赶了回来,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周庭不想让容真生日当天去想那些破事。 随便用一句话应付过去,就拉着人进石洞。 「里面的东西没看到吧?」他有些别扭道。 容真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周庭的腿上,周庭走路时有条腿不太对劲儿。 他不说话,周庭就当他默认没看到了,走到里面石壁旁摸索着什么。 容真依旧看着他的腿:「你腿……」 话没说完,「啪嗒」一声,原本黑黝黝的石洞瞬间亮堂起来。 容真诧异地抬眼。 石洞的墙壁上满是蛛网一样细密微小的灯,电源没打开时,在黑夜里是完全看不出来。 石洞很深,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太远了,看不清。 周庭牵着他往里走。 容真却拽着他停下,依旧想着对方的腿,蹲下身去要先看看怎么回事。 周庭急了,立马把他拉起来:「破点皮而已,听话,不准看。」 容真蹙眉,偏要看。 周庭强行把人抱起,直接这样往前走,边走边诱哄着:「回去一定给你看,现在给我点面子,先看这个好不好?」 容真本就担心他的腿,看他此时执拗抱起自己,连忙答应着,让他先把自己放下。 下了地,他心神不定地跟着男人往前走。 走了几步,终于被两边墙壁上变换的萤光数字带走了注意力。 他们从巨大的萤光数字1一直走到数字20,便到了尽头。 那里有一个人为建造的宽阔地台,下面铺满了玫瑰,顶上满是发着光的漂亮气球、绿植以及大大小小的锦囊袋。 简直像是小巧的梦幻世界。 容真有些出神。 他本以为这就是全部了,身旁的男人忽然走到地台那里蹲下去,伸手在底下用力掰动着什么,随即,地台中央乍然升起一个圆形的、外形像蛋糕一样的圆柱台子。
第35页 台子上面累放着二十个小巧的首饰盒。 周庭:「去打开看看。」 容真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对铂金钻石耳钉。 他忽然有了某种猜想,又接连打开几个盒子,全都是不同款式的铂金耳钉。 …… 他的二十岁生日。 男人送了他二十对耳钉。 容真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 周庭全程盯着他,看他不说话,有些紧张:「不喜欢?」 容真抿嘴:「喜欢。」 很喜欢。 周庭笑了,嗓音带着一股磁性的沙意,又看了会儿那张脸,凑过去在他耳边亲了下,忍不住脱口而出:「真真,我喜欢你,好喜欢你,一辈子都跟着我行么?」 两人之前谁都没提过喜欢和爱,一个眼神一个回应好像就自然而然定了下来。 这是周庭第一次对容真说出这句话,没想像中那么正式,但心里的情意已经多得要溢出来了。 容真没回答他,问:「你这些天一直都在忙这个?」 周庭嗯了一声,以为他又在想钱的问题,正想骗他那些都是假货,对方却道:「天那么热,这里又没风扇空调,你也受得了吗?」 周庭一怔。 容真忽然伸手打他的手背,力道并不重:「你还骗我去散步,要是在这儿热中暑了,我根本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声音一顿,微哽了下,「我晚上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 那时候他一个人在山上找人,最无助的时候,其实想了好多。 是不是被蛇咬了,是不是在哪儿摔伤了,是不是出了更可怕的意外…… 他说:「我会一直跟着你的,但你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恶念值猝然间降到60。 周庭一把将他抱起放到地台上坐下,接着单膝跪在他腿间,急切的仰头去亲他。 容真扣紧他的脖子,有些青涩地回应。 周庭眸光彻底暗下去,唿吸变重,在圆润的唇珠上来回咬着。 他主导的这个吻像是一场暴风骤雨,气势汹汹,最后才开始温柔以待,抚着对方的后脑勺慢慢结束。 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周庭搂着容真,让他去拿上面吊着的锦囊袋。 容真拿之前又数了下,也是二十个。 他拆开第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真真一岁生日快乐! 他呆滞片刻,又去拆第二个,上面是:真真两岁生日快乐! 这么一直拆到第二十个,时间刚好过了凌晨十二点。 容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最后那张纸条,男人贴着他的侧脸,缱绻缠绵帮他念:「二十岁生日快乐,我的宝贝真真。」 第19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19) 两人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容真把从山上带回来的东西放下,就去看周庭的腿。 掀开男人被磨破了的裤腿时,他就僵住了。 那小腿上一大块皮肉粘着灰尘砂砾,画面惊人,有些地方已经干涸了,发着黑,有些地方还在粘着新鲜的血丝。 最上面还有一块很明显的青肿,像是狠狠撞到哪里了。 容真不想都知道有多痛,想着对方晚上跑到山上去,还时不时去抱他,他第一次发脾气:「这是破点皮?!这样了还要往山上去,还抱我?你……」 「真没看上去严重!宝贝今天生日,别气了好不好?」男人把腿从他手上移开,他本来就不想让容真看到这些,但半夜镇上诊所都休息了,他要处理伤,瞒不过对方的。 容真皱眉不再吭声,眼看对方要自己处理,起身用力把人按在椅子上:「坐好,我来,你不准乱动,再乱动我就……」他发现自己好像也不能对他说出什么狠话,眼珠四处熘了熘,只好道,「动一下就一天不和你亲了。」 周庭瞬间不动。 容真满意的起身去找家里的医药箱。 他以前还小的时候,很多活做不好,经常会受些小伤,家里除了感冒和发烧药,备的最齐的就是处理外伤的各种药和物品。 拿出药箱后,容真兑了盆温水帮他把伤口的脏东西清理掉,最后小心消毒,动作轻轻地上药。 正弄着,容真忽然在他的膝弯处看到一个不太显眼的印记。 怎么都擦不掉,像是胎记。 他一下就想到了某个人,下意识低头往里仔细看。 是个小勺子模样的胎记。 容真看得出神,想到了很久远的一个画面。 某年学校举行运动会的下午,身姿挺拔的少年大汗淋漓地将左腿踩在高台上,拿着矿泉水往嘴里灌,垂眼看了几眼坐在旁边的他。 容真扭头抬眼,入眼就是对方的一只大长腿。 膝弯处一个小勺子的胎记展露无遗。 他那时候说了什么呢? 他好像说了一句:「你这儿……有胎记。」 对方立马收回腿,有些烦闷的偏过头去:「我知道,怎么了?很丑啊?」 …… 而此时,容真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并没因为这个多出来的「证据」感觉惊喜和意外。 周庭就是周庭,他早就知道。 周庭:「看什么呢?」 容真声音带着一点点笑意:「你这儿有个胎记。」 「不就是个胎记么,你看什么久,很丑?」
第36页 容真这下笑了:「不丑,像个小勺子。」 周庭:「……」 容真继续认真给他处理伤口,时不时会凑过去轻吹一下。 周庭心都被他吹飘了,看着他头顶的发旋看了半天,忽然似笑非笑:「真真小护士?」 容真头都没抬,专心涂药:「你又胡说什么,不疼吗……」 是有些疼,可容真动作轻,痒比疼还多。 他咬咬牙,伸手:「给我吧,我自己来。」 容真把他手拍开,眉尖皱着:「都快好了,你晚上睡觉时小心点,明天一早我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遍。」 周庭看着他,语气像是在笑:「得多小心?小心地抱着你睡能吗?」 他本来只是想逗逗人,说完却见容真愣了下,没吭声,也没拒绝。 周庭胸口噌一下烧了起来。 等容真帮他处理完了,再也忍不住,抱着人拽过来就是一顿亲。 …… 第二天一早,两人搭车一起去了县城的医院检查。 外伤都处理好了,腿上被撞的地方拍了片,不严重,修养修养就可以。 周庭其实完全可以自己走路的,但为了能一直搂着人,就垫着另一只腿装作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容真乖乖地去扶他,任他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搂着。 周庭也是做做样子,不敢真把容真累到了,手上没放什么力。 两人去饭馆吃了饭,买了手机又补办了卡,下午才回去。 回家时,周庭开机不久的新手机多了不少未接来电和信息。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他没回去,又弄伤了江之杰,周恆想必已经在家里骂着他摔东西了。 这事儿不会轻易过去。 他自己也绝不会揭过去。 所有电话一律没接,周庭坐在屋里看容真在院子里餵小鸡。 他突然道:「真真。」 容真回头:「嗯?」 「过来。」 容真疑惑地走到他面前。 周庭牵住他的手,盘玉似地来回抚弄:「明天跟我走,好不好?」 这话说得突然,容真的反应却不意外,呆了下,只是问:「明天就走吗?」 倒是周庭怔住了。 他知道容真的出身,对方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两人现在在一起也没很久,他说出那话时其实就不觉得对方能爽快地答应自己的要求,结果…… 容真看他不吭声,道:「明天要走的话,现在就要收拾东西了。」 「……不用。」周庭涩色道,「带着你就够了。」 容真:「好吧。」 周庭觉得自己心尖都被对方拽住了,盯着他,伸手将人扯到自己腿上坐下:「怎么这么乖呢?会被坏蛋骗的知不知道?」 「你不是坏蛋。」容真认真回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以前是有一点坏……」 周庭一顿,幽幽盯着他:「是啊,这么招人疼,那时候我太混蛋了,怎么就没好好疼你呢?」 容真被他说得脸红,戳他的嘴不让他乱说了。 其实容真一直都清楚,周庭是不可能一直待在镇上的。 昨天对方突然出了事,恶念值大涨,他已经联想到和周庭那些家人或气运之子有关,他虽不想让周庭走向原来那样的结局,但现在更不想对方被那些人这么欺负算计。 周庭要回去,那他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他想着,就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轻轻地在他唇上啄了下:「我会努力跟着你、看着你的……」 亲完要起身,却被男人用力往下按住,男人像是被他那句话刺激了,扣着脑袋追着那片唇狠狠吻下去。 容真被他亲得一阵恍惚,没看到男人头上的恶念值一路下降,最后竟降到了30。 唇瓣被轻咬的时候,脑内突然传来一阵机械音:「恭喜宿主!任务对象恶念值已薰陶降低至30,虽然任务对象命运目前还没彻底改变,但鑑于宿主成绩优秀,现可解锁原结局里任务对象的炮灰详细过程,宿主可在界面自行查看。」 容真一愣,很快又被对方蛮横的吻亲得没法走神。 当天,周庭就把容真这边的情况处理好了。 容真没有亲人,突然离开镇上,需要知会的只有一个多年相识的李虎。 对方想法简单,以为大少爷被容真照顾好了,因此看容真顺眼就好心将他带到城里给个好工作,一时也替容真开心。 周庭没让容真收拾其他东西,说是以后还会回来的,带几件衣服就行。 容真果然只收拾了几件衣服,外加那一堆耳钉,其他的都没多拿。 院子那些小鸡被周庭送给了邻居的一位老太太,最后又还给对方一个电话,说是以后长大下蛋了记得联繫他,他会开车过来高价回收。 老太太面上笑,心里嘀咕这城里人好像脑子有点毛病呀。 离开前夜,周庭抱着容真睡觉。 他时不时就抱着人吻,亲了几下受不了了,最后咬着容真软软的耳朵,对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盯着容真的脸,吐出长长的一口气,侧过身自己解决。 …… 最后还是没忍住,回身去咬容真的唇珠,有些控制不住地发凶,关键时刻,嘴边倏地多了丝微咸的湿意。 抬眼一瞧。 那双一直闭着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变得湿漉漉的,要哭不哭地望着他。
第37页 周庭以为是被自己吓的,有些慌,凑过去揉着脸不时地好声哄。 容真自然不是被他那么弄哭的。 他睡觉时才想起白天解锁的东西,就点开看了。 任务对象炮灰的原结局画面跟以前的文字或语音信息不一样,似乎为了让宿主更清晰细緻地感受原结局的具体情况,看那个画面时,他的其余感官是被屏蔽的。 像是一瞬进入了别人的记忆里。 他就那么看着一个人,走向被人设计好的惨烈结局。 男人崩溃地做出那个举动时,根本不仅仅是因为被算计和欺压导致的冲动…… 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母亲的死因。 第20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20) 其实早在那些画面还没结束时,容真就已经看出来了,那个结局里的周庭,并不是他如今所认识的周庭。 尽管有一样的脸,相似的脾气,可他所认识的周庭在笑时完全不是那样的。 明明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感觉,却让他无比笃定。 可看到那一切时,他仍旧会感到痛苦。 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任务失败对方走到那一步的可能性。 画面是在一家医院里。 是周庭23岁生日那天。 他父亲周恆因为湖临爆出的大麻烦气得生了病,住院期间不愿见他。 当时媒体一夜间放出不少消息,趁着湖临那事将他描述成一个玩物丧志、欺上瞒下、胆大包天又烂泥扶不上墙的败家子,后来又因为湖临工厂那边有工人自杀,出了人命,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陈年烂底全被捅出来,那些周庭根本没做过的腌臜事也被吐沫星子算在了他的头上…… 就这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周庭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一年前他虽然觉得湖临内部有些不好的情况,但当时太迫切地想要离开那个镇子证明自己,没想过和自己无冤无仇的江之杰会对他这么狠,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彻底掉进了深坑,爬不出来。 那些关键证据在这一年早被江之杰或调换或销毁,甚至引到他身上…… 周氏股票大跌,周恆一气之下要将周庭逐出家门。 他愤怒不甘,可以离开那个家,却不是这种方式。 男人不管不顾地闯进医院,那个伪善的继母和两个弟弟,还有江之杰都在。 他红着眼要与江之杰对质。 对方装腔作势地劝他:「湖临那事虽然看上去挺大的,但周总已经让人处理了,你别这么着急。周总说那话也不是真要赶你走,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的确要低调一些,等风头过了……」 他没说完,就被听不下去的男人扑过去揍了一拳,当即痛叫了声。 病床上的周恆本来就脸色不好看,一看这一幕,拿了个苹果愤愤砸过去:「你反了!在我面前还发起疯了?!自己搞出来的事还怨别人?你当我瞎了吗?」 那个苹果砸得男人偏过头去,他半晌没动。何因蓝连忙去扶他,周庭推开她,看向自己的父亲,笑了声:「你的确是瞎了,从你背叛我妈的时候就瞎了,到现在一直没好过!」 这句话瞬间激起了对方的怒火,撑起身子要找东西继续砸他。 何因蓝朝两个儿子使眼神,两个少年顿时过去大喊爸爸不要打大哥。 「你们想着你大哥,他可不想着这个家!」 …… 病房乱成了一团,周庭被江之杰和何因蓝硬拽了出去,说有事好好谈。 他们到了无人的走廊。 最前面的男人没看到身后江之杰志得意满的眼神。 何因蓝面上却有点忐忑,江之杰告诉她今天周庭会完蛋,她不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既期待又害怕出什么岔子。 江之杰看周庭转身恨恨地瞪着自己,笑了,此时没有周恆在场,他也不装了:「你是何必了,起码人还好好的不是吗?可比你母亲幸运多了。」 周庭和何因蓝同时怔住。 何因蓝是没想到江之杰敢把那件事抖出来,脸已经白了。 周庭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刚刚说什么?」 江之杰要开口,何因蓝惊恐地捂他的嘴,江之杰偏头躲开,笑得好自在:「怕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该信我的,以前从没预测错过,这次也绝对错不了。别怕呀……」 周庭自然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他声音彻底沉了下去:「你他妈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江之杰完全不怕的样子,忽然凑过去挨着他,说悄悄话似的:「大少爷,你还没想明白吗?你母亲当年不是自杀,你继母迫切地想当正宫太太,可谁叫你爸捨不得离婚,捨不得你母亲这个体面的太太呢?你猜,你爸当时说了什么?」 「……」 「他说,我不会离婚,想我能娶你,除非我太太不在了还有点儿可能。」 「……」 「你觉得一个带着两个孩子,急切想要跨进豪门的女人会怎么做?」 「……」 「你那年十四岁对吧?刚被你爸送到国外,怎么会知道自己母亲身上经歷了什么?」 「……」 「你那位母亲向来天真,轻而易举相信了别人的求助,被骗到别处被几个人……当时可拍了不少视频,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姐哪里忍受得了这些呢?可能想过报警吧,但铺天盖地发过去的视频和羞辱恐吓把人吓到了,好几天都没敢门,后来又发现丈夫出轨,她那时候抑郁成疾,每天要靠喝药才能睡下去……你继母多想她死啊,直接让人把她的药换了……」
第38页 他还没说完,人就被周庭一拳头重重打趴下,半天都没爬起来。 男人的表情恐怖至极,身子轻轻抖着,抬眼看向何因蓝。 何因蓝吓得转身就跑,周庭追到病房抓住她的头髮就往墙上撞,他脸上青筋凸起,眼皮轻颤,动作一下比一下狠,人像是真的疯了。 两个少年被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哭着过去推踹周庭。 周恆也惊到了,气急败坏地让他停下。 在两个儿子的帮助下,何因蓝终于挣脱周庭,跑向病床瞪着他哭喊:「药、药是她自己吃下去的!跟我没关系!我、我又没逼她!反正你没有证据……」 两个少年努力拦着他,听了这话,周若坛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凭什么打我妈妈?你妈妈那么没用才会自杀,她都死那么久了,关我妈妈什么事!你滚啊!」 周庭已经没有一点儿理智了,他垂下死气沉沉的眼,在桌边看到一把水果刀。 两个挡着他的少年被用力踹开,其中一个撞到铁板,当场晕过去。 何因蓝尖叫起来,正要去扶儿子,转眼发现周庭忽然拿着刀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直接歪倒在病床上。 周庭那时脑子里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的。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江之杰既然敢将这件事说出来,就是知道他会拿他们没办法。 那一刀刺过去的的时候,何因蓝身后的周恆没看到,以为周庭还要荒唐地来打人,推开何因蓝扑过去要骂…… 刀勐地刺进了中年男人的胸口。 周庭瞬间松开了手。 他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 何因蓝尖叫着杀人了,哆嗦着推开周庭想要跑。 周庭被喷了一身的血,他麻着一张脸,伸手擦了擦,恍恍惚惚地拽住何因蓝,看到她一下子就想到母亲,开始去掐她脖子,手却一直抖着。 他盯着那张痛苦的脸,手越来越抖,他长这么大,鸡都没杀过,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么恐怖的事,他忽然就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一辈子都在做慈善,她没害过别人,更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这么坏?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坏!」 最后是江之杰带着一群人冲过来将他压制在地上。 …… 警局里,他被告知周恆抢救失败,已经死了。 他失神很久。 他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请求他们彻查母亲当年的案子。 他拿不出切实的证据,事情又过去了那么多年,只一句江之杰和何因蓝亲口承认,根本没人信。 谁会跟人亲口承认这种事? 江之杰何因蓝那边都说他疯了,在说疯话。 直到他被执行死刑那一刻,外面都在说:周家那个混小子是真疯了,杀了老子还要杀继母和弟弟,死前又倒打一耙冤枉人!不过也多亏了周总培养的那个江之杰有情有义,关键时刻把人救了,在周氏混乱时还出来帮那孤儿寡母主持大局,是个人物! …… 那段冗长的画面即将消散时,容真忽然听到了一些声音。 是那个周庭死前与别人的对话。 有人问:「后悔吗?」 他说:「后悔。」 后悔自己那么蠢,让愿意为他母亲主持公道的,如今只有他这么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可人冲动时哪想得了那么多。 他那满腔恨意成了别人利用的脚踏板,是个笑话。 那人又问:「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他觉得好笑,就真的笑出了声:「谁想重来一次?」 这样的一生,过起来像个煎熬。 却到底不甘,下意识低声喃喃:「不想重来,不想再见他们,但妈妈没错,想有人替我帮妈妈做主……」 容真就是在这句话里幽幽睁开眼的。 他记住了。 第21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21) 第二天下午,周庭带着容真回了丰城的住处。 自然不是回那个一言难尽的家,周庭在郊外有套别墅,是他母亲生前留给他的。 房子提前就已经叫人收拾好了。 晚上容真在洗澡时,周庭就去书房联繫人把之前调查何因蓝的资料照片都传过来。 上次通过何因蓝每周三都会以公事去皇丽酒店的事后,他就几根确定了一个想法。 每周去皇丽酒店,却偏偏在江之杰离开丰城那一阵就没再去了。 江之杰进周恆公司前,给何因蓝的两个孩子当过家教,他们接触机会颇多,周庭在早前还没往那里想过,可在镇上这段时间,他觉得江之杰某些地方确实很怪。 江之杰与其说在为周恆办事,不如说处处都在替何因蓝解决他这个可能威胁她两个儿子地位的长子。 周庭前段时间又让人调了下皇丽酒店附近的监控,今天才收到,至此已经确定了那两人的关系。 每周三何因蓝去酒店当天,江之杰也会在酒店附近出现,但两人明显岔开了时间,尤其是江之杰,每一次穿着都很低调,还会特意戴帽子遮脸,完全不是他平时那种风格。 在老闆名下的酒店偷情,这两人还真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如果被触及底线,周庭其实倒也乐得让那老东西一直戴个绿帽子。 周庭不准备现在就出手,仅仅是这个还不够,他要反击,就要万无一失。
第39页 江之杰敢于老闆娘苟且多年,不可能没对周氏那块大蛋糕无动于衷。 周庭刚打完一个电话,容真就洗完澡出来了。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走过来时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周庭顺手将他拽到怀里抱着,电脑屏幕亮着,那些东西毫不避讳对方看。 容真扫了几眼,看上去对江之杰和何因蓝那事并不意外。 他扭头,瞥到不远处书柜上一张照片。 是一张合影:漂亮优雅的女人牵着男孩的手,她半蹲在男孩旁边笑着去捏他脸,对方轻轻蹙眉,眼里却有些无奈,似乎为了应付拍照,嘴上才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他看了好半晌,太明显的走神,男人捏着他的下巴将脸转过来:「看什么呢?」 容真依旧看着那里:「那是你母亲吗?」 男人一顿,转眼看了下,目光变了变,低声嗯道:「去世了。」 容真好久没说话,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事情。 「在想什么?」周庭往后一倚,单手去牵他。 容真还是直说了:「我看过你家的新闻,当时……」 「以后别看了。」周庭打断他的话,表情微变,「没什么好看的。」 看对方发怔,想到一件事,又起身凑过去解释:「有些传言别信,尤其是关于我和那老东西他老婆的狗屁话。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我会解释,但不能瞎想。我这辈子就你一个男人。」 容真知道他误会了,但还是被他最后那句话弄红了耳朵,重声道:「我知道!」 周庭心情好了些,把人圈在怀里亲。 两人亲近完,容真窝在他怀里嘆了口气,还是决定早点把话说出去:「我就是觉得很奇怪。」 「嗯?」 「看照片,我觉得你妈妈应该很爱你的,真的会就那么离开吗?」 「……」 「起码要见你最后一面,或者留些什么给你吧?真的会突然无声无息地那么离开吗?」 男人淡淡地眸子无声地看着他。 容真以为他生气了,却听他说:「别人说她那时有抑郁症……」 看他不避讳这个话题,他立马坐直身子道:「那又是为什么得了抑郁症?仅仅是因为丈夫出轨吗?是不是还受了别的刺激?就算得了抑郁症也不一定都会自杀吧?那时候她还有你,就算遇到困难,会不会也想过努力自救呢?」 「……」 「当时她身边有可信任的人陪着吗?丈夫背叛她,孩子在国外,如果有人想要她消失,是不是这个时候最……」 他话没说完,胳膊就被紧紧勒住了。 容真瞬间不再出声,男人倏地抱着他起身,大步走向卧室。 周庭把他放在床上,压上来一下抵着他的额头:「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容真坚持:「我们查一下吧,照片上的周妈妈好漂亮的,她看上去真的很爱你……」 男人眼睛微红,倏然吻他,接着又往下亲啄,又重又狠。 …… 快到最后一步周庭才停下,容真整个身子像是熟了,嘴里却还在喃喃地念:「我预感很准的,就查一查,别难过啊……」 周庭差点真没忍住,咬牙拿起被单给他盖上,接着起身就去浴室沖澡。 卧室里。 容真躺在床上,认定周庭是被自己弄得不开心了,毕竟没人喜欢有人去臆想自己逝去的亲人那些事。 他是知道真相,可如今的周庭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的视角里,就是母亲因为父亲出轨抑郁成疾最后自杀,这对任何人而言,本来就不想被人提起的伤口,何况他又没证据,没办法切实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尽管他看到了那些画面,听到了原结局江之杰那些话,但当年那些事具体到底是怎么实施的,物证人证他都没有。 生气也是正常的。 他窝在被子里没多久,沖完澡的男人就回来了。 床往下一陷,人被连着被子一起抱住,容真下意识拱了下,男人皱眉,将他抱得更紧:「生气了?」 「没……」容真回头,「我才没生气,是你。」 周庭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半晌后用力亲了下他的发旋:「明天就查。」 在浴室里,他一直在想容真的话,越想越心惊,最后随便沖了下就过来抱着人,好像这样才能平静一下。 容真有些意外,下意识去拽他手掌,被对方立马握住。 容真去抱他:「你相信我,也相信妈妈,她一定不捨得你的。」 周庭没说话,望着他,眼里暗流汹涌,有些克制地在对方鼻尖上亲了下。 …… 当年的事过去了太久,查起来并不容易。 周庭母亲去世前就被诊断出了忧郁症,吃了致死的□□,次日早上才被保姆发现尸体。 周母当年在实验室工作,有接触□□的机会,加上有抑郁症的原因,那段时间日记上也的确写了很多类似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的话,又是死在自己家里,最后被定义成自杀。 假设真的不是自杀,那能下手害周母的只有她当时身边的人。 周母出事那几天,周恆一直就没回过家,家里只有一个保姆。 那保姆后来被何因蓝辞退了。 周庭在查那位保姆的下落时,又托外公那边的人重新查了下何因蓝那边所有关系近得亲人朋友的身份信息。
第40页 两边都不好查,三天后,周庭才通过不少线索找到那位保姆的下落。 他二话没说,带着容真去往当地。 之前的豪车全被周恆扣下了,他临时从熟人那里随便买了辆代步车。 在休息区休息的时候,手机来电不断。 周恆那边用家里座机打来的,知道他从镇上离开了,让他赶紧滚回家认错。 这次周庭没再像以前那样挂断,他用容真的手机放一些男男女女的叫声过去,然后饶有趣味地听里面男人惊愤大骂,最后好像旁边有个女人来劝他,才终于挂了电话,之后就没再打来。 容真:「他真奇怪,你之前不回应,逼着你回去,现在认定你在外面乱来了,反而不管你了。」 「他身边的人满意了就不会烦着我了。」周庭笑着看向他,眼神幽幽的,「你管着我就行。」 容真嗯了声,嗓音亮堂又清脆。 到了地方酒店。 他之前让外公那边帮忙继续查的东西忽然有了结果,信息被人传了过来。 何因蓝当年为了配得上豪门太太的头衔,身份学歷不少地方造假,查起来很费力。 周庭看了前面一些资料,没什么兴趣,一直蹙着眉,直到看到何因蓝一位已经不来往的表弟的相关资料。 她那位表弟当年在化工厂上班。 化工厂,□□。 好巧不巧,这两人就是从周母出事一年后开始很少来往的。 之所以现在能查到他身上,是因为那人从化工厂辞职了,后在何因蓝的投资支持下开了个小公司,这些年来做得不错,说到何因蓝有什么说得上名字的亲戚,也就他了。 那时母亲去世后,周庭对周恆和何因蓝厌恶至极,对他们的那些事从没一点兴趣,熟识他的人也知道有关他继母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是禁忌,他更不会去查那些。 周庭望着那些资料望了很久,眼神冷得吓人,手一点一点握成拳。 容真从浴室出来,他擦着微湿头髮说:「我好了,你去洗吧。」 人还没走到对方跟前,就被拦腰一下搂入怀里。 他抬头,惊讶地发现男人头上的恶念值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忽上忽下地动,一时涨一时降。 「啊?怎么了?」 周庭将头埋在他干净又香香的白皙脖子上,箍着他的手青筋乍现,片刻后,炽热的唇在他肌肤上重重熨着,语气却是轻的:「我的真真好厉害啊……」 第22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22) 容真跟着周庭找到当年的那位保姆家时,才得知对方早些年出了事,瘫痪了,被儿子儿媳一直照顾着。 到了那户人家,周庭让容真在车上等,自己单独进去。 很久才出来,屋里传来年轻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个女人在好言相劝着什么。 周庭冷着脸上了车,眉头蹙着:「人说不了话,但她认出了我,反应很大,还哭。」 这就很明显有问题了。 容真想了想,伸手去碰他:「先回吧。」 男人看着窗外,半晌才嗯了声,面部紧绷,明显在克制自己。 开车带人回了酒店,他就又独自出去了。 小城下了雨,容真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灰霾。 他知道周庭去做什么了。 真相近在眼前,他不可能因为一点波折就停下来。 更不可能平静下来。 周庭半夜才回来。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该抹去的都被抹去了……这边的这条路几乎走到了死胡同。 容真躺在床上一直没睡,听着对方淅淅沥沥地在浴室沖澡,最后上床将自己搂在怀里。 男人蜷着身,头埋在他身前,深深地嗅。 有些像归巢的雏鸟。 容真没动,也没说话,许久后,等男人因为疲惫闭眼慢慢睡过去,他才唿叫系统:「998?」 998:「容真先生。」 容真:「我需要任务对象母亲当年被侵害的证据。」 998一顿:「你很清楚,这件事是直接导致任务对象进入原结局的事件,我不可能直接帮你的。」 容真没放弃,语气坚定:「现在他不会走到那一步了,只要我看着他,哪怕这件事最后解决不了,他也绝不会走向那个结局。」 998:「既然这样,你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容真:「你可以拿到证据对吗?」 「……」 容真:「这件事也必须做,我不需要全部的证据,只要那个保姆当年替何因蓝投毒的证言就可以。我可以用薰陶值换。」 998沉默片刻:「你都没成功,哪来的薰陶值?我真去帮你,你就会付出相应代价,在付出代价的同时,最后就算任务成功,获取的薰陶值也会降低。我劝你不要做这种事。」 「薰陶值还可以在其他世界赚回来,代价是什么?总不会死吧?」 998:「不会让你死,但你会有一段时间是不能插手干涉任务对象的任何事,这很危险,因为任务对象不可控,他随时可能再次走向原结局,那一切都白费了。」 容真想了下:「我相信他现在不会的。」 998:「容真先生,不要对任务对象太真情实感,会吃亏的。」 容真没过多解释,回道:「我愿意接受那个代价,不会在规定期间干涉他,你可以帮我了吗?」
第41页 998:「限制干涉任务对象肯定不是由你来决定的,是系统强制行为,确定?」 容真回想着那张母子合影,没犹豫:「确定。」 片刻后,容真听到一声机械音:「宿主申请的交换已达成,宿主的要求会在期限内提供到任务对象手中,天亮前宿主将会被限制身心自由,到期则自动解除限制,请做好准备……」 容真没想到会这么快,他还想要问些事情,脑内的系统和界面突然就全面清除了。 容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爬了起来,他看了眼身旁的周庭,有些焦急地开始想办法。 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限制他,时间不多了……他不想天亮后吓到周庭。 容真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把周庭的手机设置静音,又拿起自己的手机悄悄走进浴室。 他用自己的帐号低声给周庭发了条语音:「别怕,等我啊。」 说完又觉得不够,皱起眉来。 他坐在瓷白的台阶上,莫名想到自己高三毕业那年,偷偷用买来的帐号加那个人,对方一直没同意,他最后只好在验证上面写:我一直喜欢你。 结果对方拒绝的比之前几次还干净利索。 浴室里,他蜷缩了下冰凉的脚趾头,两分钟后,抿抿嘴,字正腔圆地再次发了一条语音。 「我一直喜欢你,我会管你的,等我啊。」 容真是在身体开始明显无力时爬上床的,窗帘缝隙渗出了些光,天快亮了。 他伸手抱住周庭的脖子,钻进他怀里。 对方明明睡着,手却自然而然地抬起将他搂紧,宛如本能。 第23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23) 容真是在一个昏沉的午后醒来的。 睁眼之前,他明显地感觉到空气比之前凉了许多,等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躺在镇上老房子的卧室里。 窗外的树叶已经变得枯黄,竟是深秋了。 脑内响起熟悉的声音:「恭喜容真先生,限制已自动解除,任务还没有失败。」 容真懵懵的:「周庭呢?」 对方说了一个地点,是他失去意识前和周庭一起待着的小城市。 容真:「现在是几月?」 998:「十月末了。」 容真:「!!!」 居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容真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家里没有手机,周庭之前的电脑虽然在,但家里早断网了。 他问系统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对方像是重新启动时卡壳一样,一直不回应。 时间实在过去了太久,他强忍着立马联繫周庭的欲望,跑到了附近一个小网吧查周氏集团最近的新闻。 他得先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 天却早变了。 大人物周恆死了,不过这一次,是死于江之杰之手。 据说是周恆意外得知自己老婆和属下厮混,亲自捉姦,在混乱中被反抗中的江之杰失手捅了一刀。 何因蓝也被抓了,谋杀和□□罪(唆使他人□□行为以□□罪论处)。 随后,瘫痪多年忽然好转的保姆、提供药物的共犯表弟、流落在不同城市的几个有前科的男人全部被警方缉拿归案。 被害人是死去多年被误认为自杀的周恆原配夫人。 容真捏着滑鼠的手紧了紧。 他问系统:「你还在吗?」 998:「在的。」 容真:「他怎么做到的?」 这下对方认真回答了:「你当时用限制自己的办法换那个保姆的证人证言。我们就让她在一段时间内拥有了健康,可以给任务对象提供确切的证词,但光凭这点自然是不够。任务对象后来又在何因蓝表弟那里找到了突破口,不过某次通过对方酒后的话,发现他母亲死前还被人那样侵害过,就是她当年得抑郁症的起因,当时他恶念值暴涨了……很危险,我差点都要以为你要失败了。」他嘆了口机械音的气,「你放心,他最终没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只是有点不太正常,不过从你消失后他就没怎么正常过……最后他在江之杰和何因蓝最松懈的时候,把江之杰在湖临那边做的事情爆了出来,又引导周恆去捉姦……周恆一气之下拿水果刀要教训江之杰,对方反抗的时候失手杀了人。江之杰和何因蓝之所以能长期合作,不仅仅是□□关系,他们互相有对方致命的把柄。江之杰坐牢后看自己彻底没救,就在刺激下把何因蓝那些做过的恶都说了,具体还能提供一些关键性证据。」 998说得很简洁,但容真知道,这些事一步步做起来有多难。 容真垂眼,忽然在周氏的相关网页上看到了一条寻人启事。 贴得照片是他。 寻人启事下面的讨论很热烈,不过都是很久前的评论: 【这事儿真的挺吓人的,监控里看着他自己离开酒店的,最后的轨迹是进了别人家里,再也没出来,听说周家那位少爷进去把桌子柜子全都扒了……就是找不到了!】 【警察也搜过,真没人,那一家人死活都说没见有他进来过,后来他们家里那位瘫痪的老母突然就好了,说是自己以前犯了罪,要自首,当场把人都快吓死了】 【楼上别说的那么恐怖,听知情人士说,那老太太犯的罪是好多年前的,和这失踪案没关系。不过真的挺奇怪的,人找不到了,据说周家那位少爷直接把他们房子买下来,现在都快掘地三尺了,可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但人明明就是消失在他家门口的啊】
第42页 【他到底是谁啊,一般人朋友失踪了也不会这么疯吧?我看了现场偷拍图,是真掘地拆墙了……】 …… 往后又是一些时间线在前不久的评论: 【操啊,这家的那个瘫痪老母就是最近热门那个案子当年的帮凶,指路连结……】 【我说呢,感情那位周少爷是掘地三尺找证据呢?】 【楼上你真想多了,据说那老太太醒了后直接自首了,说是瘫痪时生不如死就想了结自己,有证据早就说了,用得着他买房下来掘地三尺吗?】 【那个杀人伪造自杀的案子我看得嵴背发凉……不过这个失踪的好看小哥哥到现在还没找到吗?会不会是监控被人动了手脚?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说个不好听的,就算杀了人也该有痕迹的】 【没有找到,不过还在找。周恆葬礼周家大儿子都没出现(不过这老渣男的确不是东西我呸),据说还在那个小城市找人呢……】 …… 容真只觉得自己流动的血液似乎凝固了,手指颤了下。 他咬牙问998:「那监控是怎么回事?」 998答:「我们不可能让你在酒店凭空消失,至于在那家人门口的监控制造你进去的录像,本身也是替你帮任务对象把注意力放在别处,起码那时候,那家人是重点。」 容真起身就拿过台子上的电话直接拨打了周庭的电话。 打不通。 对方发了寻人启事,为了那高额的报酬,自然不少人上心,成天接电话的估计不少。 最后好不容易打通了,还没开口,便听一道极冷的声音,如藁木死灰:「直接说在哪。」 那句话像是说了千百遍,哑得厉害。 容真张张嘴巴,他之前不敢想这段时间周庭是怎么过的,可一听那声音,不用想都知道了。 他红着眼,声音嗡嗡的:「对不起,对不起啊……我醒得好晚,现在在老家镇子上。」 那边倏地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摔倒了。 「不许挂!」男人嗓音几乎有些癫狂,前一秒还在发狠,后一秒又不正常地放柔调子,语气却是阴晦的,「别怕,马上来了啊宝贝……」 第24章 镇上来了个二世祖(完) 容真一直都没挂电话, 但他听出来周庭现在很不对劲,怕他出事, 让他不要自己开车。 那个小城到这个镇上距离不是太远,但坐车也得四五个小时。 容真坐在网吧的台子上, 拿着电话一直没离手过。 网管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皱巴巴的钱发在一边,也不好说什么。 …… 周庭出现在那个狭小昏暗的网吧里时, 容真刚好放下电话回头。 男人比以前瘦了些, 穿着黑衬,高挑的身形把这里的空间衬得拥挤,一张英隽的脸看上及其憔悴, 下巴的鬍渣也不知道多久没颳了,淡色的眼潭鹰一样盯着他,眼皮微颤,忽然跨步沖了过来。 他头上的恶念值一直在90与100之间徘徊。 容真被一把拽住,对方力道惊人, 把他手腕都勒出红印子, 箍着人直往外走。 镇上网吧离容真家不远,他们一路什么话都没说。快到家时, 容真被拽得踉跄了一下, 险些摔倒。 男人一顿,像是终于回了神, 俯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外面黑透了,没人看见。 容真拽着他的衣服喊他。 男人一声不吭地将他抱进了屋内,他没去开灯, 就着黑准确地抱着人到了容真的卧室。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屋内明明暗暗。 周庭将他逼到墙角,扫摹着容真的脸,在对方伸手抱他的时候,忽然狠狠吮他白皙的下巴,将人压了下去。 …… 容真觉得自己被一块铁焊在了床上,他动不了,跑不掉,也根本不想跑。 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了第一次。 容真眼睛肿了,不是哭的,是被自己揉的。 太痛了,但又怕眼泪一直往下淌吓到周庭,他用手背盖着眼睛。对方特别凶的时候,他就咬牙拼命地揉,好像水渍被揉开,揉到手上就不是哭了。 最后是周庭把他手掰开,看着他肿得可怜的眼睛,身子一僵,停了下来。 容真之前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当时又被周庭吓到,一直没说话,现在周遭安静,他眨眨湿漉漉的眼,声音沙哑,终于出了声:「疼……周庭,真的疼。」 他说完那句话,沾水的浓密睫毛就上下颤了颤,不似平时灵动忽闪,看上去好可怜。 周庭一下捧起他的脸,眸子红着:「这么疼啊宝贝?可我也好疼,我疼死了……」 他一颗心简直都要被容真这个人挠穿了,唇不由自主开始贴上对方湿润的眼皮,表情变来变去,像是真的疯了,明明上一秒兇狠可怖,这一秒又温柔得要将人溺死:「不哭了啊真真,是我太坏了,再不让你疼了好不好?」 他也不管容真回答什么,低头又缠着他与自己亲吻,到后面,就又疯得像要吃人。 后半夜周庭才停下,容真早已经不痛了,但是太累,昏昏沉沉地往墙边贴,眼皮发沉。 男人起身去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容真身子一轻,发现自己被人抱起来往外走。 周庭将他抱进了浴室,帮他沖了下,将人小心放入浴缸内。
第43页 容真一躺进去便舒服地撑开眼皮,周庭一直蹲在浴缸边盯着他看。 容真不用瞧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是什么模样,下意识抬手遮了下。 男人眸子暗着,手忽然伸入水中帮他按摩不舒服的地方,很轻很小心。 容真以为他会进来一起泡,结果男人全程都在认真地帮他按摩清洗。 他困顿地小声说:「你不泡吗?」 周庭一直垂着眼望着水里:「浴缸不大,挤了你不舒服。」 容真微愣,这句话竟是今天两人见面后,周庭说的最正常的一句话。 浴室安静了一会儿。 「周庭……你……不问我吗?」 男人动作一滞,仅两三秒的停顿,便从水中收回手,沾着水的手嵌着对方的下颚,动作突然,脸凑过去与他气息交缠地吻着。 ……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月周庭到底是怎么过的。 一边是容真莫名失踪,一边是母亲那边的案子。 母亲那边最难的事都解决了,容真却还一直找不到。 他每天睡眠不足,却每天都持续失眠,有时候走在路边会突然吐起来,像是身心都要吐空了一样。 他会拿着手机反反覆覆地听着容真消失前留给自己的语音,想着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被人抓走了?是不是自己藏起来?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欺负…… 外公说他疯了,交情再好,找人找到那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其余的交给警察就好了,至于吗? 他听了那话,觉得太好笑了。 他明明已经在很努力控制克制自己了,居然还有人问他至于吗? 他还想问问别人,问他们所有人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容真?!为什么那些提供消息都是假的?! 更多的时候却在满腔怨气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你他妈连个人都找到不到?! 周庭彻底神经质,是在牢里见江之杰时,从对方嘴里听到容真名字的时候。 那时候江之杰死局已定,那双能预知未来的眼睛彻底看清了曾经在梦里折磨他的那个神秘男人。 他几乎惊惧地叫起来,仪态大失:「是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容真?!」 周庭原本阴着的脸一下就变了。 江之杰回想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预知出现的一切变数,其实都和容真出现在周庭身边的时间是吻合的。但他太大意了,毕竟谁在拥有非凡的能力时,还将自己活成那样可怜的境地?谁会甘于平庸? 可事实在眼前,他骗不了自己了。 那位关键性证人保姆突然好转,就是在他听说周庭身边失踪了一个朋友时开始的。 一个瘫痪多年的老太婆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突然好起来?还在这个关节眼? 别人觉得是奇蹟,可他江之杰不信。 他在对面周庭疯狂的追问下,脸上带着恨意,却笑了:「怎么,人还没找到啊?」 周庭太久没得到得到容真的消息,任何一个与容真有关的话题都能轻易让他崩溃。 「你对他做了什么?!」 似乎很欣赏男人此时的狼狈,江之杰觉得自己死前也算是扳回一局,似笑非笑地瞥他:「我可没对他做什么?你应该要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吧?」 周庭的拳头几乎在颤抖:「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就不觉得自从他消失后,你做的事就很顺吗?想查你妈妈当年的事,结果找到人的瘫痪了,可那个小可怜儿一失踪,哈?人居然就好了,上赶着自首当证人……真他妈当是天降正义呢?」 周庭死死捏着的拳头,指甲镶进肉里,已经快出血了。 「你问我什么意思?」江之杰嘲弄地笑了声,「我说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我原先预知的未来里,你被我像狗一样踩在脚底,你信吗?」 「……」 「可从容真出现在你身边后,一切都变了……」他咬牙切齿,像是恨极了那人,「要不是他,我才不可能沦落到这一步!你也不可能有这么得意的一天!让我想想……难道他的能力是用自己换别人?我操,他妈的不会吧?世上竟有如此捨己为人的好孩子……我真是要哭了!哈哈哈……可怜又可笑!」 周庭勐地冲过去,如果不是旁边警察拼命拦住他,他拳头早就将对方的脸砸歪了。 离开的时候,旁边的人说:「他应该是受了刺激,那些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他当时没吭声。 当晚周庭抱着容真的衣服睡,他对着怀里喃喃问道:「是胡言乱语吗?」 一整夜他都没睡,睁着眼睛回想着和容真在一起的所有大事小事。 最后避无可免地又到了最让他痛苦的消失那里。 消失前,容真给他留了语音,就像是预知自己会离开一样; 明明监控里的他进了那户人家再也没出来过,却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他的一根头髮; 可他一消失,瘫痪的关键证人就好了,主动自首作证; 而这一切的起因,本就是容真引导他查那件陈年旧事才开始的…… 男人抱着衣服在黑夜忽然低吼起来,他恨恨地紧拽那些衣服,湿润的液体猝然掉落下来,一片片砸在那些布料上。 自长大后,周庭就没哭过,这是第一次。 他在害怕,他在惊惶。
第44页 日復一日,那些不可控的东西慢慢转化成了满腔怨气。 他比之前更疯狂地去寻找容真。 人也显而易见得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直到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听到容真声音的那一刻,他留下给自己那最后一根极细的弦,终于崩了。 …… 容真第二天醒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男人正趴在他枕头边,死死盯着他。 容真吓了一跳。 周庭收回视线,起身将他抱起来,带到浴室洗漱。 容真身子还有些不舒服,走路怪怪的。 周庭看到了,在后面吻住他的脖子:「还疼吗?」 容真下意识摇头,垂眼开始刷牙。 刷完后,他也没走,依旧站在洗手台前,低声用系统给他编造的事件解释这段时间的失踪。 被传销团伙骗走了,跑不了,昨天终于趁机逃出来,睡了一觉起来就联繫了他……说完自己都觉得很假且漏洞百出。 男人却一句都没质问,没问为什么监控里他独自去了那户人家就不见出来,没问两个语音消息是什么意思……只搂着他的腰在后面幽幽道:「嗯,是真真太好骗了,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你。」 容真微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中午是吃的镇上饭馆的菜,周庭打电话让人送来的。 吃饭的时候,周庭还在一直盯着他看。 容真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了?」 男人便凑过去,忽然用力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我在看你啊。」 说着,还夹了菜送到他嘴边:「吃啊真真。」 容真没反抗也没挣脱,吃完他餵的东西后,没忍住,吸了下鼻子。 下一刻,周庭的脸就贴了过去,声音却冷了,变了个人一样:「谁把你弄哭了?」 容真再也受不了了,用力从他身上跳下去。 男人那只手迅速过来抓他时,他也不躲,反而一把握住,扯着男人进了房间。 两人一起摔在床上,容真用力翻起来压在他身上,红彤彤的眼睛瞪他,不待对方反应,就迅速低头咬住那片薄唇。 …… 床下散落着两人的衣服。 容真从未这么主动过,最后抱着他的脑袋不停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已经回来了,别再吓我了好不好……」他另一只手去摸对方有些扎手的下巴,再次抱紧他,像是放弃所有羞耻,喊了声「老公」。 男人身子僵住,垂眼看他,身子忽地一翻,将容真牢牢圈在身下,开始轻抚他的眉眼,像是对待一个随时会飞走的宝物,眼里溢出浓烈的爱意和祈求:「真真,好真真,我以后会好好疼你的,再也不像昨晚那样了……你、你明明说要一直管着我的!你不知道啊真真,我爱死你了……」 容真哽咽一声:「不离开,我永远管着你,你别怕啊。」 他说完,就被男人急急地吻住。 之后,他们在镇上一连待了好几天,门也不出,周庭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整天缠在他身上。 饭有时候是男人照着视频亲自做,有时候是打电话让附近的饭馆送。 再次回f市的时候,细雨绵绵。 容真坐在副驾驶上,望着高速公里外的山峦,空气有些冷,他穿着周庭的外套,上面还有对方残余的温度。 周庭开车的时候很认真,偶尔才会叫一下他的名字,他有时候会嗯一声,有时候伸手去扯他的袖子。 高速休息区停留时,他们会毫无顾忌地在车里接吻,有穿着雨衣的人从车窗外经过,周庭就掌着他的后脑亲得更狠,结束的时候揉着他的唇角,欺负人一样地问他:「刚把你脸遮住了,要是没遮,他们看到两个男人亲成这样,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变态?」 容真问:「你怕吗?」 周庭先是一愣,随即低笑了声,似乎觉得这句话很好笑,脸上沉积许久的阴晦散去一些。 他说:「真真,我现在到底怕什么,你知道的啊。」 容真没说话,他知道周庭不可能短时间就消除阴影,牵住他的手,睫毛忽闪,主动过去又和他亲了起来。 到了f市,他们住的依旧是那栋郊外别墅,天晴的时候,周庭带他出了一次门。 去的是一个墓园。 周庭以前每年来这里看他母亲时,都没说过什么话。 是没什么好说的,十几岁得知母亲一声不吭地自杀离开后,他不是没恨过。 和对周恆何因蓝那群畜生完全不一样的恨意。 恨她就这么抛下自己,恨她为那样一个男人放弃生命…… 直到容真告诉他,妈妈或许并不是那么离开的。 原来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被人那样折磨羞辱,却依旧想要好好活着等自己的孩子回来…… 两人一起扫墓,把花放好。 都弄完后,周庭让容真先回车上等他。 容真走来两步又忽然折回来,一把抓住周庭的手,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喊了声「妈妈」,声音清脆。 他在周庭怔愣的神情下,说:「你带我来看妈妈了,一般见了父母就是定了。」 「早就定了。」对方回了神,握他手的力道突然加重。 容真上前抱住他,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下他的宽阔的背:「嗯,那我去车上等你啊。」
第45页 墓碑前只剩他一人。 这一次,周庭没再像之前一样沉默不语。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温柔的女人,嘴巴动了动,终于说了这么多年来对她的第一句话。 「妈妈,对不起。」 柔和的日光在石碑上停驻,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我现在有容真了,我把他带给你看了,是不是特别好?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但如果妈妈有灵的话,不必管我,帮我保护好他吧。」 …… 容真知道周庭很忙,周恆死了,作为长子,不管是公还是私,他要处理的事都多得能把人压垮。可就算这样,他依旧每天坚持准时回来,抱着他倒床就睡。 容真看得出他很累,第二天悄悄打车去了他公司附近。 他先去打了个耳洞,换上周庭之前送他铂金耳钉,然后在他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等待。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给周庭发信息:还在忙吗? 没一会儿,对方直接打来了电话:「怎么了?」 这段时间周庭繁忙,容真为了不打扰他,基本不会在白天给他发信息打电话。 容真:「我就问问呀。」 那边原本有嘈杂的人声,似乎有人在对周庭说着什么,他回了句「推了」,之后继续安静了几秒,男人像是换了个地方:「以前都不问,想我了?」 容真:「有一点。」 对方停顿一下,再开口嗓音微哑:「我想亲你了,怎么办啊宝贝?」 容真脸上一热,还没回话,那边忽然又道:「最近在市中心看了套房子,等会儿带你去看看,喜欢就定了,不喜欢我再继续找好吗?」 周家那套宅子给了何因蓝的两个儿子,周恆在f市的其他房产周庭没要,但容真住的那套别墅在郊外,有时候急着回去的确不方便。 他最近一直都在抽时间看房子。 容真:「好啊,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外面,等你忙完了我们就一起去看。」 那边忽然把电话挂了。 没过几分钟,容真就看到了周庭的身影。 男人还在微喘着,蹙眉抬眼四处找人,容真一起身,他就看到了。 他被周庭亲自带到公司办公室,被压在休息间的沙发上碾着唇又亲又咬。 容真水润的嘴巴动了动:「你现在不忙吗?」 「这不是在忙?」男人亲完人,又去轻咬他软软的耳垂,直到耳垂附近被弄得微红,才去亲另一只,谁知发现上面多了个新耳洞,正戴着他送的耳钉。 容真看他停下动作盯着自己耳朵看,解释道:「今天打的,这样以后可以一起戴。」 周庭喉结滚动了下:「另一个呢?」 容真把另一个耳钉拿出来。 周庭抢过去,直接戴到自己左耳上:「现在是情侣款了。」 容真笑了声,又想到了件事:「你在公司,被人看到了是不是……」 「戴男朋友耳钉犯法了?」 容真又笑了。 周庭看不得他笑,继续压着他的唇瓣亲他:「看到你,就忙着想先亲哪儿,可宝贝怎么哪里都招人亲……」 时间不早了,两人倒也没胡来,周庭亲过瘾后,就收拾了下文件,带容真出去。 先去看的房子,地段、朝向、面积和房间格局都不错,周庭眼光本就毒,容真就更没意见了。 考虑之后的装修需要一段时间,周庭又在附近高档小区租了套公寓准备把人先带过来住。 …… 新房子装修期间,周庭准备找个学校安排容真重新上学,但某次两人逛街,遇到一个外国人问路,他还没开口,容真就娴熟自然地给对方说了怎么走,口语流畅,其中一些词彙也不是常见的。 后来还有一次,容真在他办公室等着,无聊地拿着一本英文小说看,事后还不经意地跟他吐槽了下里面的某个情节。 还有很多很多他之前不曾注意的细节…… 周庭一直知道容真的从小到大的经歷,在对方失踪那短时间也查过。 容真因为家里的意外,小学都没上完,后面和李虎一起打工赚钱的时候,也没人见他抽空去学习改变命运,顶多偶尔无聊时看看书。 真能自学到这种程度,身边的人是不可能完全看不到的。就算是他故意躲着学习,按他的本事完全也可以早就去城里找一些轻松的文职工作。 但他却一直窝在那个小镇上。 周庭再次想起江之杰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从未对容真提过,他怕容真像故事里的田螺姑娘,被发现就跑了。 他对容真说了给他安排学校的事后,就观察着容真的反应。 容真只是有些意外,却没有惊喜,反而苦恼地想着什么。 系统那个bug只是限制容真改变生活,但他原先的知识和经歷都在脑子里,只要不是用原身的知识水平找工作之类的这种会改变他自身情况的事情,其他比如和陌生人交流、看看外语书解闷一类都是可以做的。 就算现在重新上学,有那个bug在,容真并不觉得自己会顺利地毕业。 但他的确也想找点事做,学的知识总会有用的。 他穿越前上的是国内的名校,也选的是喜欢的专业,现在重新上学不可能以原来的基础进行,比起上学,他现在更想找个以前没机会发展的兴趣学一下。
第46页 他想了想,说:「不上学了,我想学木雕。」 他本以为周庭会劝他,结果对方沉默半晌,道:「好,真真喜欢什么就学什么。」 很快,周庭就给容真找了个在f市小有名气的木雕师傅,又在家里专门给他弄了个设备齐全的工作室让他用。 容真就这么有事干了。 他对木雕不是一时兴起。 穿越以前的高中时期,某次做户外扩展时,一个手巧的老师用木头雕刻了一个小玩意儿后,他就对此有了兴趣,回家想用木头雕个周庭出来,结果丑得不像人类。 他跟母亲说自己想学木雕,母亲笑了,说他除了学习课外还有钢琴课和各种补习课,哪来的时间学? 那之后他就没提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庭也慢慢地不那么忙了,有时候回来看容真还在忙着钻研雕刻,也不打扰他,在后面抱着人亲。 得知乡下花生成熟的时候,容真把这事和周庭说了。 毕竟大部分花生还是周庭带人种的。 次日,周庭就开车带着人回去,车子停在村里的老房子附近,两人花了一天多的时候把花生收了直接带走。 那几天的菜里总有一盘花生,周庭很认真地把自己挑出来的花生米夹给他,说:「这是我种的。」 容真觉得好笑,花生上又没记号,怎么可能记得。 但周庭就是很固执地说他记得。 年底的时候,周庭带容真回他老家的镇上过年。 街坊四邻都以为容真是运气好,碰到贵人提点,出人头地了。 年夜饭是两人一起做的,正吃着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是李虎。 李虎看上去喝了酒,看容真如今过得不错,挺高兴的,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以前的事。 容真说他醉了,他小时候没那么乖,周庭倒是一直认真听着。 李虎临走的时候,容真去送他。 到了门口,李虎看周庭没跟上,像是清醒了,突然把人拽到一旁,深吸一口气,问:「小真,你跟虎哥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他……」 李虎那段时间去了f市办事,当时想到容真,就在网上搜了下周庭家的公司在哪,想去看看人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看了一大串匪夷所思的新闻。 包括那个寻人启事。 他吓一跳,以为容真在大城市被弄丢了,不管不顾地去对方公司要找周庭质问。 容真无父无母,没人照顾,但也不能这么就把他弄丢了啊! 结果说是人不在公司,后来通过一些网上的消息,他才发现对方一直在容真失踪时的那个小城。 李虎当初看容真身世可怜,一直对他多有关照,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将容真当成了自己弟弟了。那么大个人就这么丢了,他不信,直接奔往那小城,坚持找周庭要说法。 谁知见了面,周庭那副样子把他吓到了。 周庭看了他,扑过来就拽着他的领口激动地问容真是不是回他那儿了…… 看了他为了找容真做的那些事,李虎再多的话也说不出了,他扪心自问,哪怕是自己亲生弟弟,他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后来听说容真找到了,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但再一回想周庭做的那些事,他才琢磨出一些不对劲。 不久前饭桌上,他讲容真以前的事就注意着周庭,对方那在意的眼神就更不对劲儿了。 李虎以前不会把两个男人往那里想,现在却不得不多想了。 他倒不歧视同性恋,就觉得小真可怜:「小真啊,听哥一句劝,千万被陷进去,男人到底是要结婚的,更别说他那种人了,怎么可能跟个男人一辈子!何况你们之间还有那么大的差距……哥没别的意思,你可以趁着他现在在意你,多提升提升自己,别把他当成全部了,这样以后分了也能好好过日子是不?」 容真没说话,有些人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李虎本也是为了他着想,在这样的环境下,没骂他噁心变态已经很不错了,他只说:「放心吧虎哥。」 李虎嘆了口气:「这事我不会跟人说的,你就……唉,你就机灵点吧!以后真有什么事也别怕,有事找虎哥,能帮你一定帮你!你到底是我带出来的,怎么样都是我兄弟。」 容真嗯了一声,最后还是说了句:「别担心我,周庭很好的。」 李虎摇摇头,用一副看失足少年的眼神看他。 送走了人,容真转身要进屋,头一下撞到男人身上。 外面飘着雪,周庭的身上却笼着一层比雪还要冷的气息:「你听他的话?」 容真知道对方应该在那儿很久了,怕是都听到了,没过多解释,直接去牵他的手:「我听你的话。」 男人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些,握他手的力气却出奇得重:「永远别想着和我分开,不可能。」 「没想过呀。」容真给他顺毛,「我爱你的。」 这是容真第一次说爱,周庭的反应很大,除夕夜,两人晚会也没看,在床上把人折腾到凌晨。 他们搂抱在一起,听着外面迎接新年的鞭炮声,缱绻地吻了一会儿,男人就起来帮容真穿衣服,说也要带他出去放炮。 容真穿着厚厚的棉服,看男人在远处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炮声炸响,男人几步跑过来捂住他的耳朵,把人裹在在自己大衣里面。
第47页 容真在嘈杂的炮声里悄悄仰头。 男人嘴边的笑带着几分邪气,可在垂眼望他的时候,却满是年少未尽的天真与赤诚的爱。 漫天的雪。 周庭在逐渐消去的炮声中低头吻他:「新年快乐啊,我的真真宝贝……」 …… 周庭23岁生日那天,容真熬夜做了好久才满意的木雕送他。 雕不是人,他目前还雕不好周庭的脸。 是一只小鸟,表情有点凶,脑袋仰着,眼睛骄傲地瞥着远处,扑棱着翅膀,不把所有鸟放在眼里的样子。旁边一只更小的小鸟在顺它毛毛。 下面刻着周庭和容真的名字。 容真雕不好自己,但他觉得模拟周庭的那只鸟和周庭还是很神似的。 周庭很喜欢这个礼物。 容真以为他会更喜欢雕刻程度更加精细的「周庭鸟」,结果对方一直在摸那只「容真鸟」。 当晚两人在浴室弄了好久,回到床上也没停。 周庭说了不少粗话,一边折腾他一边让他看床边的木雕鸟,问他喜欢哪只鸟。 容真又羞又气,觉得自己应该把周庭雕刻得再坏些。 凌晨十二点一过,容真忽然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机械音。 「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已经度过了原结局炮灰的时间,至此没有炮灰也没做出更不可挽救的事件,本世界的薰陶任务已完成!请选择直接进入下个世界还是继续等待这个世界□□自然销毁再进入下个世界?」 容真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都没想:「等□□自然销毁吧。」 998:「身为系统,我还是要提醒容真先生一下,选择□□自然销毁后就不能再选择直接进入下个世界的选项,若你在这个世界后续过得不好,或被任务对象背叛伤害,都不能再选择直接走了,那时候的痛苦是你远远想不到的,以前其他宿主身上有过这样的例子……」 容真只是重复那句话:「等□□自然销毁。」 998:「好的,任务已完成,宿主如果不立即进入下个世界的话,系统会暂时退出,本世界获得的薰陶值会在你进入下个世界后清算,请容真先生多多保重,我们下个世界见。」 容真:「再见,谢谢。」 …… 那之后,容真脑内原本的信息界面果然被暂时清除,系统不见了。 不过周庭头上的恶念值他却可以一直看到。 尽管已经改变了原结局的命运,但是周庭头上的恶念值却一直没掉过60以下,时不时起伏。 在江之杰执行死刑前,原本在容真脑内消失的系统突然又回来了。 「抱歉,事出意外,总部那里看了你的成绩,要把这个世界的病毒系统收回,需要你的帮忙。」 容真:「病毒系统?」 「对,你之前猜对了,就是江之杰身上的预知金手指,那其实就是一个引导心思不正的人去害人的病毒系统,江之杰并不知道它的存在,只将它当成了自己的超能力。我本来以为这个病毒是和宿主共生的,但总部那边说,如果不及时收回,可能还会入侵其余人的身体。」 容真:「我需要做什么?」 998:「你挑个合适的时间,我会把你传送到他面前,在他激动时碰一下他的眼睛,我就可以将病毒移过来,你放心,我会直接将那个病毒在你体内杀死。」 当晚周庭熟睡的时候,容真对系统道:「可以了。」 接着,他看到一片白光,再转眼,就到了封闭昏暗的监狱内。 江之杰没睡,看到他时吓了一跳,之后情绪格外激动。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真只是看着他。 或许人之将死,他逐渐也不怕了,破口大骂起来:「还真的是你……是你!就是你把我害成了这样!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事?!」 「我没有能力,」容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也没有。」 「你胡说!我可以预知未来的,我到现在还可以……」他忽地笑起来,「你以为自己赢了吗?我告诉你,他躲过了这个结局,并不代表他永远不会沦落到那一步,我既然能看到那一天,就绝不会是假的!我的预知绝不会错……」 容真并没理会他的话,在江之杰癫狂嘶吼的时候忽然抬手上前。 江之杰下意识后退,人已被逼到了墙壁上。 在那只莹莹发光的手碰到他眼睛的一瞬,一阵刺痛骤然从眼皮上瀰漫出来。 他清晰得感到自己的能力正在源源不断地失去,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他听到那个可怜蛋的声音从上方轻轻传来:「是吗?感谢提醒,那我更要加用心地一直看着他了。」 话落,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他缓缓睁大眼睛,拼命地像以前那样去感知,可看到的只有眼前灰暗的地面。 他忽然想起曾经反反覆覆做的梦。 梦里,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站在周庭身边。 …… 系统将容真移过来的病毒杀死后,就再次消失了。 几天之后,容真忽然生了场病。 他窝在床上浑身无力,床都下不了,周庭找了医生来看,也吃了药,依旧不见好转。 周庭慌得很厉害,可去了各家医院,找了各种大夫,却都说看不出什么毛病。
第48页 容真劝他别担心,其实心里也害怕是不是这个躯体已经不行了,到了自然销毁的时间。 那也太快了。 他做不了什么,看着周庭联繫国外医生,然后彻夜不眠地守着他。 出国前一天,容真醒来,看周庭抱着他睡,眼睛却是睁着的,容真小声地跟他说话。 他说:「别怕呀,我一直管着你。」 那双阴郁的眼剎那红了,疯狂去吻他,亲着亲着就开始控诉:「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答应我的!」 容真用力撑开眼皮,脸上湿湿的,像是骤然下了雨,他看着男人哭完,又爱又狠地亲自己,嘴皮颤了颤,也跟着哭:「是啊,我答应你的……」 他一哭,周庭就惊惶地起身抱他,自己还在落泪,却伸手去拭对方的眼角,像是失了魂:「真真不怕,不哭啊,老公保护你……」 那一夜是怎么度过的,容真不太记得了。 再醒来,状态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失去的力气像是全部回来了,头也不痛了,精神抖擞,和生病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还在清晨,周庭在外面收拾行李。 容真鞋都没穿,光着脚噔噔噔跑到客厅,和男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抬脚沖了过去。 周庭一把将他抱起来。 容真搂着他的脖子:「我好了,你看,没事了老公。」 男人眼里带着红血丝,目光狂热又阴晦,将他又往上抱了抱,手往下一把裹住他冰凉的脚,往卧室走。 容真被他压在床上,几乎有些残暴地亲,可看他一皱眉,就又立马温柔起来。 他迷迷瞪瞪的时候,听男人幽幽地问他:「再也不走了?」 他心里闷闷的,手插/进男人短髮里,顺毛一样摸着,最后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从来没想走过,我要管着你啊……」 那之后,容真再也没有生病过,就连小小的感冒都没有。 他自己想要活得更久一点,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身体,早睡早起按时吃饭。 周庭在这方面比他留意得更厉害。 容真喜欢泡澡,周庭就让人专门针对他配置了药液偶尔进行药浴,甚至还自己学了几个按摩手法,不过后者大部分是使用在床上的。 每次容真说累了够了,他就凑过去按上一通,逗得容真不时发笑,但的确挺舒服的,最后就无奈让他继续:「好吧,也不是那么累。」 那次生病后,他们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周庭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带着他出国玩了一段时间。 他们无所顾忌地在人前亲吻,在街头浪漫的旋律下手牵手…… 第二年,容真生日那天,周庭的礼物从之前耳钉变成了戒指。 第三年,他们一起在国外领了结婚证。 第四年,李虎知道这事,不敢相信,最后哽着声在电话里对容真说:「那你也要留些后路啊,国外的结婚证在国内又没法律效应,不过他能为你做到这份上以后应该也不会怎么亏待你,你命不好,哥不想你后半辈子也可怜……」 容真说:「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想让虎哥你别再担心我。」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周庭回来了,他抿嘴一笑,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回答对方最后那句话:「我爱慕他,我不可怜。」 …… 容真是在30岁那年离开这个世界的。 那时他的木雕技术已经可以出师了。 他和周庭刚度完假,坐在回国的航班上,飞机意外失事,尖叫哭声不断。 周庭第一时间帮他戴好氧气面罩,拼命抱紧容真:「别怕,老公保护你,真真别怕啊……」 他点头,用了全部的力气去拥抱周庭,机身剧烈晃动时,他用手指在男人后背写字。 【等着我】 他不知道周庭怎么到这个世界的,但他清楚周庭和自己一样,并不属于这里。 这里的结束,并不等于永远结束。 或许对方下一次睁眼,就回到他原本的世界里了。 容真现在还不能回去,但他一定会好好做任务,早日与他相见。 巨大的爆炸轰鸣乍然响起。 世界陷入黑暗。 …… 容真睁开眼,面前是一个有些陈旧的木桌,但并不破败,边角有细细的复杂纹路,做工精细,外观雅致,材料应该是楠木的,像是有钱人家用旧的家具。 他还发着呆,耳里突然就传来998的声音:「恭喜容真先生,你终于来啦!上个世界的薰陶值已结算!第一个世界为了让没吃过苦的宿主能够适应环境,一般都会设定从小开始,之后就会按照合适的进度投送到反派炮灰前的时间,比如像您现在这样。」 容真哦了声:「那我现在是谁?」 「稍等,记忆正在传送。」 他一个出神的功夫,之前没有的记忆就一下汹涌钻进了他的脑海。 【你叫林真,今年18岁,是个家境贫寒的大一新生,你父亲林锋生性好赌,你母亲沈慧在你十五岁那年与他离婚,为了努力赚钱供你上学以及还债,在一位有钱人家的别墅里做保姆。你母亲住在主人家提供的工人房,你本来一直住在老房子里,但最近总有一些地痞流氓跟踪你,虽然几次都甩开了,但你很不安,你母亲怕你出事,在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后,收拾出别墅地下室里一间空房子给你暂住,然而你发现,这个看似平静的家最近因为一个新成员的到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49页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世界结束,第二个人世界火速赶来! 世界2:地下室的小美人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吃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吃吃 15瓶;皮皮皮卡修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1) 容真读取完所有记忆, 又点开界面信息查看这个世界详情。 随即,他发现这是一个书里的世界。 原书故事由两家人十几年前抱错孩子为引。 原书里的主角名叫赵路, 也就是原本住在这栋别墅里的少爷,在赵路18岁这年, 赵家夫妻突然发现他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赵父在十八年前还未发家,妻子当年是在一个小地行临时生产, 他们花了不少精力找当年与赵太太同时生产的孕妇。经过一系列调查, 亲生儿子终于找到了,可紧接着,他们却发现自己那被错抱走的儿子早已经被一对泼皮夫妻养成了阴郁痞气的混混。 一夕间, 在赵家这个温室住了18年的赵路成了假少爷,而在街头巷口长大、被父母混合双打长大的混混赵立泽成了真少爷。 真少爷赵立泽被接回别墅,假少爷赵路被亲生父母强行带走。 赵路无法忍受这样的变故与亲生父母差劲的性格,依靠自己的能力与养父母的帮助脱离了亲生父母开始独自生活,可真少爷赵立泽却一直看他不顺眼, 处处刁难。 和赵路一起长大的青梅女主秦月月发现赵路的困境后, 用尽全力帮他陪他……赵立泽因此喜欢上了毫不在意赵路如今一无所有的女主,为了得到女主从而开始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断从中作梗…… 容真不用系统提示便知道这个世界需要薰陶的是谁了:「赵立泽是任务对象?」 998:「是的, 他在原书是被认定的反派角色,容真先生现在所处的时间线正是任务对象刚被接回的第二天, 距离他到最后的炮灰结局还有三年。」 容真去看了下任务对象信息栏,那里显示的最终结局是:男,21岁撞向主角, 结果被女主挡了,女主重伤,亲生母亲被他气病,最终疯了。 容真又看了下那本书里的人物,道:「原书里没有林真这个角色。」 998:「是的,林真这个角色是为你设定的,这样直接投放进剧情里也不会影响主角之间原本的关系,但关于林真具体的身世并不是我们刻意为之,主要受bug影响……」 容真嗯了声,又看了下界面的总薰陶值。 原本空白的竖格子里只多了很浅的一点绿色,那就是他上个世界获得的薰陶值了。 998跟他解释:「如果不是你最后做了那个交换,结算的薰陶值不会这么少的,请不要气馁。」 容真:「不会的,谢谢。」 他整理完脑内的信息,就起身开始开始观察自己现在所在的环境。 屋内的灯光很亮,没有窗户,空间虽然不够宽阔,但也说不上拥挤,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行李箱还有一台电暖扇,就基本是这里的全部了。 出了房间,外面还有几间杂室,空旷的地方很大,最尽头有一个带有淋浴的卫生间。 记忆里,这个地下室有两个通道,一个直接通往别墅内部,一个通往车库,可以直接出去。 林真最近放寒假,本来找了个家教的兼职,一周去三天,但突然出了被人莫名跟踪的事……他和母亲沈慧都觉得是他那个赌鬼父亲惹来了什么麻烦,老房子附近治安又不好,沈慧平时不在家,最近又看了不少社会新闻,实在放心不下儿子。后来是赵家太太听说了这事,他们家里的地下室本身也搁置不用了,以前工人房没修缮好也有保姆在地下室住过,便让她把孩子先接来住到开学,免得一直担心。 沈慧当时一直嘱咐他:「你出门和回来都记得走车库那边,千万不要进人家家里,虽然太太人好、同情我们孤儿寡母,但我们也不能不知好歹,千万不要随意进人家家里,饭到点了我给你带,有什么事就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别直接进来找妈妈知道吗?」 容真此时已经走到了那条通往别墅内部的楼梯,他并没有上去,看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了。 他在床上找到了一部用旧的手机,滑开一看,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肚子有些饿了,容真从书包里找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小几百块钱。 他正准备收拾收拾出去找个地方吃饭,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来了条消息。 妈妈:小真,今天你先出去在附近找个地方吃点儿吧,他们家里刚刚闹起来了,我不好下去。 容真随即想到了那个才来第二天的真少爷。 他回道:知道了,妈妈辛苦了。 他穿了件外套,拿了手机和钱,从车库那边的通道走出去。一出来就看到别墅自带的大花园,附近没什么人,很安静。 外面气温很冷,容真里面加了件毛衣依旧觉得冷。 他哈了口气,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响声,像是从别墅正门那里传来的。 容真扭头,往那边稍稍看过去。 一个个头出挑的少年站在别墅正门前的台阶上,抬手点火,在抽菸。 人是侧着的,距离又远,看不清什么样子。 屋内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话,似乎在劝他。
第50页 那是林真的母亲沈慧。 少年依旧在抽菸,一只脚顽劣地踢着花坛,不理她。 容真看了一会儿,确定沈慧没被为难,才走了。 那个应该就是他的任务对象——赵立泽。 等他先填饱肚子,再想想怎么薰陶熊孩子吧。 容真走了十几分钟才离开那边的别墅区,环境陌生,他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公车站,到了最近的一条商业街,买了碗拉面吃。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算着自己的钱。 沈慧在和林锋离婚前,为了补林锋搞出的大窟窿,欠下一笔不小的外债,加上三年前林真上高中,哪里都需要钱,尽管赵家给她的报酬丰厚,但沈慧依旧没攒到什么钱,毕竟债目前还没还完。 他才上半年大学,平时周末有机会就兼职打工,自己赚的加上沈慧平时给的一些,目前为止,卡里攒了几千块钱当以后的生活费,手上仅有四五百现金。 那个地下室没有厨房,容真不想沈慧之后每顿饭还那么给他送来,总是不太好的,但他也不可能每顿都出来吃,费钱又麻烦。 离开地下室是不可能离开的,这是他和任务对象接触的唯一机会。 吃完拉面,容真就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回了趟家。 林真家在一个巷子里,很破的一个老房子,墙壁门上到处都是广告油漆。 他拿钥匙开门进去。 里面很整洁,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沈慧除了个别放假时期,基本都住在赵家,这个家大部分时间是林真一个人在住。 林翻腾了半天,最后找出一个电饭煲,又收拾出一些可以用到的东西便装好出门了。 正是下午,巷子里一些老头老太太坐在门口聊天,看到他就打招唿:「小真回来了啊!昨晚又有人在敲你家门,敲了好久,我家老头出来看,是几个大光头,都说你不在,他们好一会儿才走,看着总觉得吓人,你注意点呦!」 容真说了声谢谢,接着皱起眉。 他走出巷子,在附近一家店里又买了口电炒锅,第一次讨价还价了半天。 最后又买了些菜和水果。 拿着满满的家当上了公交车,坐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傍晚了,他气喘吁吁地走到别墅区。 赵家前院子里,远远看去有个女人在草坪上遛狗,金毛跑去跑去,她却一直在原地低着头,像是在抹眼泪。 应该是赵家太太。 容真故意避开,从车库那里进了地下室。 当天晚上,容真自己做了顿简单的饭吃了,没再让沈慧给他送饭。 夜里八点半,容真洗完澡,沈慧从上面下来找他。 她看到容真房间多出的那些东西,有些惊讶。 容真道:「你总给我送饭不好,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人家了。」 沈慧眼睛微红,恨恨地咬牙:「都怪林锋那个死东西,我被他害了,你也被他害了!离了婚都不让我们清净,也不知道他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肯定是知道你考上大学了,到处提你……王八蛋,搞得我儿子现在有家都不好回!」 容真到底没把今天知道的事情告诉沈慧,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沈慧压力已经很大了,他不想让她再为这事费心。 当时也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是对方也没砸门破坏什么,一群人半夜敲门,到时候随便解释个走错地方、找人什么的藉口,他也没法说。 他问系统:「那些人和林锋有关系吗?」 998:「有。」 容真:「林锋欠了他们钱?」好像只有这种解释了。 998却道:「是欠了高利贷,但他们不是找你还钱的,你要小心一些。」 容真点头:「谢谢。」 沈慧还在骂着林锋,容真安慰了他几句,有意无意地开始问他中午什么情况。 沈慧嘆了口气:「也是造孽了,新来的这个少爷比之前那个,看上去真是差远了……」 容真想着白天看到的那个侧影,问:「怎么了?」 「他中午吃饭闹了好大的脾气,碗都摔了,赵太太那么好声好气地对他,他一点儿不领情,真就是个混混!毕竟也是亲妈啊,要把人伤死了……」 容真听着他摇头晃脑地念叨,又问:「原来那个少爷呢?」 沈慧露出可惜的表情:「回他亲生父母那儿了,他那亲生父母我看了,就不像是个做父母的,满嘴不离脏字,小路估计要跟着他们吃苦了……」 沈慧在这个家做了几年的保姆,和原来那位少爷也有些感情,一直都叫着「小路」。 容真下意识回道:「可新来的少爷已经吃苦十几年了,不也让人心疼?」 沈慧一顿,说:「也是,不过他性子不太招人喜欢,可能赵太太拿他和小路比了,有点接受不了,说他不像个好孩子……唉,不说人家的事了,反正不管怎样他后半辈子也不用咱们愁,我们过好我们的吧……」 天色不早,沈慧没再多聊,让他早些睡就自己上去了。 容真睡不着,上个世界他每晚睡觉被周庭抱着睡惯了,一时有点不太习惯。 翻来覆去了将近一个小时,瞌睡没来,反倒等来了尿意。 他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厕所,摸着开关按下去,灯却没亮。 起来又去按了外面的灯,依旧不亮。
第51页 应该是地下室的电闸跳了。 容真借着手机照明,去电闸的地方看。 电闸在通往别墅的那个楼梯下面的小间里。 容真刚一进去,就听上面传来「刺啦」的开门声。 他吓了一跳,瞬间摁灭手机,一动不动地站在电闸前屏吸。 并没有脚步声下来。 他正纳闷着,没多久,就听一阵脚步声过来,上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门似乎没被关紧,容真将那些话听得很清楚。 「老公,你真的确定了吗?是不是哪里出错了?亲子鑑定要不要再做一遍啊?他怎么会是我们的孩子……」 「你别这样,怎么说也是个当母亲的……」 「我、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我真的不知道!你看不出来吗?他的性子简直和那对野蛮夫妻一模一样!怎么会是抱错了呢?他和小路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有时候都会被他吓到……」 「你怎么又哭了,这不才回来两天吗?你着什么急?回去睡觉吧……」 …… 声音渐渐没了,脚步声远去,人应该都走了。 容真蹙着眉,拿着手机重新摁亮,准备上去把那道门关紧。 还没走上楼梯,乍然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倚在上面,正对着他。 「呀!」手机因为惊吓掉了,脚踢到台阶,身子一歪。 那人几步跨下来。 他的手腕被一只炽热宽大的手紧紧拽住,没摔倒, 黑暗里,容真凭着地上手机的光亮,在对方左耳看到一枚微闪的耳钉。 再上面,是一行字。 【任务对象:赵立泽,18,原书里的反派真少爷,今天是他被接回家的第二天,目前恶念值70。 註:恶念值100是最高上限,当任务对象的恶念值上升至80以上(包括80),任务对象会极其危险,宿主接触时需谨慎;当任务对象的恶念值下降至30以下(包括30),通常不会做出对他人而言危险的事。】 他有些恍惚,再次看向那枚耳钉,人还发着愣,对方已经擦过他的肩捡起那部手机,随后起身,直直照在他脸上。 光线刺得容真微微眯起眼,扇动的睫毛被光影放大。 他抬手遮了下,只能看到上方一个微扯的嘴角,下颚线条凌厉,笑起来漫不经心。 「呦,这地下室还藏了个小美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过两天要上夹子,希望大家尽量别养肥呀么么啾~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孤竹遗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软煳煳 20瓶;^o^/ 10瓶;戳戳草迟、打死不看主攻! 5瓶;皮皮皮卡修、哪有cp哪有我 2瓶;甜昧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2) 容真几乎在看到那个笑的第一时间, 就认出了那是周庭。 他又惊又呆,半晌都没回过神。 他本以为上个世界结束后, 周庭就会回到现实,从没想打过会在自己完成任务前再遇到他。 赵立泽看他一动不动的, 拿着手机转了转,语气多了些不耐:「傻的?」 容真立马开口:「不、不傻。」 他一出声, 对方的动作便顿了下, 忽然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凑上前看。 容真一滞,倒没反抗,任他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 才低声说:「好黑啊。」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少年立时松了手,像是回了神,用他的手机照着阶梯,扯着他两步走到平地。 容真:「谢谢。」 对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语调有些幽幽的, 可容真并不害怕。 对方继续举着他的手机往前走, 顾自到了电闸的小间里。 容真一直小心跟在后面,看他啪嗒一下把电闸拉好, 另一只手却越过他脑袋按了下旁边的开关。 周遭倏地亮起。 赵立泽半边身子靠着石墙, 垂眼瞥他,不知在想什么。 容真适应了光亮, 抬眼盯着他看。 原是一张英隽出挑的脸,可眉尾一道淡淡的疤将他衬上去多了七分的凶戾。 都不用做什么,只那么看着自己, 就很嚣张的样子。 容真嘆了口气。 赵立泽被他那口小小的嘆气逗得挑了下眼皮,也没问他是谁,静了两秒,只问:「刚刚都听到了?」 容真想起那对夫妻不久前的对话,心里闷闷的,点了下头,皱巴着脸,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去说,仰头盯着他继续看。 被他这么直愣愣盯得,赵立泽心里有些怪异,更多的是不爽,语气也比之前冷了些:「看什么呢?」 容真:「看你。」说完又补一句,「你好看。」有疤也好看。 对方被他这话惊到了,眉头一跳,低声说了句粗话,再看向他,语气却不怎么好:「你喜欢看男人?」 容真一愣,不开心了,瞟他一眼,抿着嘴转身,走向卫生间那里:「我去上厕所了。」 后面的人像是笑了声:「操,还有脾气了……」 他在里面放水的时候,对方还没走,好像在几间杂室前逛着,不缓不急地脚步声在外面迴响。 容真洗完手出来,赵立泽正站在不远处的一间杂室门口。 那间杂室之前是用来当棋牌室的。
第52页 男生一双长腿交叉,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几个麻将抛着玩,看他出来,这次终于好好问了:「你是谁?怎么在他们家地下室里?」 说的是「他们」家。 容真想着他才来这个家两天,和家里关系又不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正常,解释说:「我叫林真,是沈慧的儿子,我妈在这家做保姆,因为一些事就暂时借住在这里了,赵太太他们知道的。」 赵立泽听完了并没回话,也没什么反应,继续在那儿抽菸玩麻将牌。 容真也跟着站在廊道,问:「你不上去睡觉吗?」 对方这才抬眼看向他,确定在此之前和他没见过面,露出一个顽劣的笑:「上去?就没想过我是入室的小偷?怎么都不怕呢?」 容真不喜欢他这句话:「你是他们家儿子,你叫赵立泽,我知道。」 对方脸色微变,语气不善:「哦,那你知道的还他妈挺多啊。」 容真告诉自己不能和他生气,他显然是没有以前那些记忆的,就没回话,直直看着他。 赵立泽吐了口烟圈,被那双透亮的眼看得心里漫起些古怪的麻痒,便臭着脸转身进了那间满是灰尘的棋牌室。 容真知道那里面有多脏。 也不知赵立泽要在里面待多久。 他自己受不了脏,一想就替对方觉得难受,于是回了屋,找了条抹布。 刚进棋牌室,容真就被里面的灰尘和掺杂的烟味呛到了。 赵立泽正坐在麻将桌前,指尖在牌上点着。 看他进来也不管,嘴里骂着这牌不好。 容真过去用抹布把麻将桌上的灰尘擦了,忍不住问:「你要一个人打麻将?」 对方瞥他一眼,把麻将扔了,手指夹着烟,一下掐灭,安静地望着他,有点探究的意思。 容真把麻将桌擦得差不多了,就走到他旁边,示意他起来去坐另一个刚擦干净的:「这椅子脏,你先去坐另一个。」 赵立泽没动,眼神冷箭一样:「我不能坐?」 容真:「……能。」 说完就拿着抹布出去了,之后再没进来过。 容真回了房间,心里让自己别跟他生气,问系统要了一份任务对象的家庭关系表。 看完之后心情有点复杂。 【任务对象赵立泽家庭关系表: 养父:成建安,38岁,有家开了十几年的麻将馆,与任务对象关系恶劣。 养母:李么妹,36岁,做过「皮条」生意,与任务对象关系恶劣。 亲生父亲:赵骏,44岁,某科技公司董事长,与任务对象关系一般。 亲生母亲:李闵雅,43岁,与任务对象关系一般。】 他看完没多久,那边的棋牌室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 容真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对方离开的身影。 这一晚,容真没太睡好。 次日一早,外面便传来敲门声。 他迷迷煳煳地去开门,沈慧站在外面,也没进去,问他今天有事没。 家教的兼职是明天去,他摇摇头。 「今天天气好,请的工人有事没来,要没事的话,你去他们花园那儿帮忙浇下水除除草行吗?也顺便给太太留个好印象。」 容真揉着眼睛说好。 他知道沈慧是怕欠人情,更怕被人说成贪便宜,可这时候要容真一个人住在外面她又实在不放心,当时听沈太太愿意让容真住过来时,她感激得不得了,还让对方从自己工资里扣钱算房租和水电,可对方只是笑笑。 他们是不在意这些小钱,但沈慧总是觉得不好意思,她文化程度不高,但知道人要感恩,就想着让自己孩子有机会可以亲自给人家做些事帮帮忙。 …… 容真到花园的时候,赵太太正拿着手机弯腰拍盛开的山茶花,看到他,直起身笑着和他打招唿。 记忆里他们之前见过面,容真也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礼貌问好。 对方已经从沈慧那里知道他要做什么,劝着:「别听你妈妈的,等过几天花匠就来了,你这么大该多出去玩玩……」 「没事,本来也闲着,我就除除草做些简单的事,正好活动活动。花很漂亮,我小心一些,不会把它们弄坏……」 赵太太被他最后那句话逗笑了,不知想到什么,又嘆气一声:「沈嫂把你教得可真好,不像那孩子……」 容真说了声谢谢,心里并不是很开心。 他拿着工具从最里面的地方开始除草,因为干活会弄脏衣服,就提前换了一件深色的外套。 人一蹲下去,几乎要隐匿在绿植深处。 室外阳光很好。 容真干到快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差不多把草除完,他坐在里侧下方的石台上,准备歇会儿就回去。 他拿起杯子正喝着水,蓦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往这边来。 容真下意识扭头,透过翠绿的叶子,他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大衣、模样帅气的男生从下方的路道走过来,微微喘着气,像是走了不少时间。 他一路走到别墅大门那里,按了门铃。 沈慧出来,看到他惊叫一声:「小路!」 是原书男主赵路。 他苦涩地笑笑:「沈姨,不好意思,掉了些东西在这儿,拿了我就走。」 沈慧表情心疼,连忙开门让他进去。
第53页 大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容真放下水杯,坐在那儿没动。 不到十分钟,门就开了。 赵路往外走,赵太太在后面难受地拉他,低声说着什么。 他转身安慰:「没事的,妈你快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那两个人……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父母。」 女人似乎哭了,男生立马去给他擦眼泪:「别这样,赵立泽现在回来了,妈妈应该开心点儿。」 对方一下哭得更厉害了,外面只有他们两个,她忽然哽咽着说了句:「早知道这样,当初不让你爸去查就好了……我们一家人本来好好的……本来都好好的……」 赵路一怔,半晌都没动作。 就连不远处的容真都被这句话惊得下意识捏起了拳头。 什么叫当初不查就好了?什么本来他们一家人好好的……那赵立泽究竟算什么呢? 就在这个档口,微闭着的大门一下被踢开了。 赵太太惊唿一声。 赵立泽笑着看他们:「这么拉来拉去,你们拔河比赛呢?我要不要参加一下啊?」 赵太太身子一抖,下意识放开赵路的手,有些尴尬地看赵立泽:「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没听到……」 「没听到。」赵立泽打断她,嗤笑一声,直接越过他们往外走。 门口的赵路扭头看了他几眼,表情复杂,他伸手安慰似地拍拍赵太太,待她进了屋,转身几步追到了赵立泽身后:「我们谈谈吧?」 赵立泽拿出火机,点了根烟,又继续往前走。 赵路也不生气,跟在一旁自顾自地说:「成……赵立泽,你现在才十八岁,最好别抽菸了,妈妈也很讨厌烟味。」 赵立泽拿烟的手一顿,又笑了,对着他吐烟圈:「都是你妈妈,谁他妈是我妈妈啊?」 赵路皱眉:「你什么意思?这也不是他们的错,你别成天这么任性,毕竟当年……」 「我说是谁错了?」赵立泽突然烦躁地将烟灭了,「别他妈教育我,老子最讨厌被你这种惺惺作态的人教育!」 「你说什么?!」 赵立泽忽然瞥向他大衣上的口袋:「你要找的u盘房间根本就没有,明明就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还他妈一脸惊喜地说自己找到了……不学表演是不是有点可惜啊赵少爷?」 赵路脸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他捏着拳头要走,听后面那人邪气的笑,忽然深吸一口气,回头道:「行!我承认我就是想回来看爸妈一眼,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体谅一下他们,别把以前在那里养成的恶习全都带来,他们够伤心了……」 「呦,还管这么宽?听说你和你和亲生爸妈最近一直吵架。」赵立泽打断他的话,「受不了他们?」 赵路脸色发白:「……」 赵立泽有样学样地笑:「既然这么懂事,那可别让他们伤心了啊。」 「你——不可理喻!」 容真看着赵路愤愤离开,他以为赵立泽会转身回家,结果对方忽然偏过头,直接抬脚朝他这里走过来。 「看够了?」 容真抬眼,与一双带着凉意的黑潭眸子牢牢对在一起。 脖子一紧,他的外套领口被赵立泽揪住往上一扯,两人之间仅有半根手指的距离。 赵立泽嘴边还带着菸草味,扑在容真鼻间,他鼻翼微微动了动,偏过头,抬手想扯开对方的手。 可两手一起用力,都扯不开赵立泽一只手。 「上次是地下室,这次躲在花园里,下次要在哪儿?」赵立泽又将他往身前揪过来一些,「你别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特务吧?」也不等他回话,就恶劣地用拇指颳了下他的下巴,「是不是啊小特务?」 容真被他弄得唿吸不畅,有些生气地推他,可怎么都推不开,他难受地眼睛发红,抿着唇瞪他。 赵立泽被他一瞪,不由自主就松了手,容真就势急忙往后一退,低头咳嗽了两声便说:「我今天在这里浇水除草,不是特务……」 赵立泽本来有些烦躁,看他被自己欺负了还认真解释的样子,心里更不舒服了,转身要走。 容真落寞地低下身去捡杯子,谁知一不小心把水管的开关碰开了。 正对着外围的水管一下子跳了起来,对着赵立泽的方向兇勐地喷去…… 容真慌手慌脚去关开关的时候,就听到了赵立泽那边的动静了。 惊诧间对方一连「操」了好几声,等他蹲在地上把水管彻底关上时,人已经气势汹汹过来了。 「你整我?!」赵立泽又要去拽他。 「没有,挨了下它突然就开了!」容真躲开,一下站起来,也很生气,可看他湿淋淋的狼狈样子,又迅速脱了自己的外套,「你先用这个擦擦,赶紧回去换衣服,天这么冷会感冒的……」 赵立泽被他递过来的衣服和最后那句话搞得愣了下,眉头蹙着,盯着他看。 容真看他不动,想起不久前他好像和家里人又闹僵了,就直接过去抓着他的手往车库那边走:「跟我来。」 赵立泽眼神怪异地看着两人的手,本来应该甩开的,却在碰到对方热乎乎的手心时,下意识就一直任由对方牵着了。 脑子被水沖傻了吧?!他在心里骂自己。 到了车库,赵立泽才烦躁地抽回手,容真没再强硬地去牵他,领着他往里面走:「你要现在不想回家,就到我那儿换身衣服吧,这季节感冒了躺在床上就弱弱的,你想发脾气都没地方发。」
第54页 「谁弱弱的?」赵立泽被他这句话搞得脸都黑了,咬牙切齿,「还有,你哪儿看出我不想回家了?」 「那你现在回去换衣服。」 「……」他瞪着容真,觉得自己有被气到。 「嗯,所以还是去我那里吧。」容真也没笑他,转身就带着他继续往里走。 到了房间里。 容真把电暖扇打开对着赵立泽,接着去翻自己带来的衣服。赵立泽几下就把打湿的衣服全部脱光了,接过容真的衣服时突然问:「你还喷香水?」 容真一怔:「没有啊。」 赵立泽忽然不说话了,表情有些古怪。 容真瞄着他,小声说:「你别闻……」 「谁他妈闻了?」赵立泽气急,把衣服扔回去,「小了!不穿!」 容真继续给他找,最后找了套比较宽松的大码睡衣递过去:「要不先穿着睡衣吧,湿衣服放电暖扇那晾着……或者你穿着睡衣上去找衣服。」他觉得赵立泽是不想以那种狼狈的样子回去,但换件衣服、头髮擦干再进去应该没事。 对方却看着他那套印着奥特曼的睡衣,瞥他:「穿这上去?你怎么不让我光着上去呢?」 容真说:「那你别上去了。」 他一发脾气,赵立泽倒笑了,烦躁感稍微褪去一些,扯走睡衣就两三下换上。 赵立泽换衣服的时候,容真就噔噔噔地跑出去找衣架晾,回来后不时用手抚他的衣服。 明明知道对方只是为了抚平,可看得赵立泽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痒意。 他觉得自己脑子不是被水沖傻了,可能是沖神经质了。 容真弄好衣服,看他一直站在屋里眼神奇怪地盯着自己,便过去把椅子拉出来给他:「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你先坐在这儿玩会儿吧,我还没吃饭,要做点儿东西吃。」 赵立泽挑眉:「这还有厨房?」 「没有,但有办法。」他说完,去拿昨天买的蔬菜清洗。 容真把电锅和厨具放在旁边一个杂室内,做饭的时候并不会影响到待在他房间的赵立泽。 期间,他过去问赵立泽要不要吃。 对方一脸嫌弃,他就直接走了。 容真做了份凉面,浇上香辣浓郁的汤汁,小心地端到屋里。 赵立泽被味道吸引得看过去好几眼。 容真又问他:「做得有点多,我吃不完,你要吃吗?」 赵立泽僵硬地扭过头:「吃你的吧!这么点都吃不完……你是仙子吗?」 容真不理他。 他吃到一半的时候,对方突然起身上了他的床。 容真微微张口,正要说什么,对方狠狠睨他一眼:「不能睡啊?」 容真舔舔嘴巴,低声说:「算了,你睡吧。」 赵立泽本来是有些困意的,这几天他一直没睡好,有认床的原因,也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刚刚有些困,看到对方的那张床,想着就地睡个午觉。 结果无意看了容真刚刚那舔嘴唇的动作,居然睡不着了。 他心生躁意,一想对方成天都睡在这里,又勐地坐了起来。 容真被他吓了一跳,嘴上还沾着一点酱,回头看他:「怎么了?」 赵立泽喉结滚了下,直直看着粉红唇瓣上的酱汁,眼神幽幽暗了下去,咬牙切齿地偏过头,重新睡下去。 容真吃完饭出去洗碗的时候,赵立泽再也忍不住了,他火速低下脑袋在身下的床单上嗅了嗅,接着躺直闭眼,用力握紧了拳头。 操,和衣服上的味道一样! 真他妈好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明天(周六)晚上十一点更,到时候会有双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假装有猫猫 2个;咕咕啾咪、叽叽呖呖哌啦啦、9ma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假装有猫猫 25瓶;【晴】 15瓶;反叛 10瓶;喜暖贪凉、五金 5瓶;小乖、皮皮皮卡修、常木 2瓶;甜昧少女、琑:逍遥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3) 赵立泽这个午觉一直睡到晚上, 最后是被容真摇醒的。 「你该上去吃晚饭了。」容真站在床边,毛衣袖子挽得很高, 露出两截长而白的胳膊,「你睡了好久。」 赵立泽下意识瞟了两眼他的胳膊, 随即迅速移开视线,面上没什么表情, 心里却暗暗反驳, 他哪里睡了多久?他根本就没睡好! 这床简直比上面那张还难认,一个大男人那么好闻干什么?! 最后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噩梦, 梦到了自己披着另一个人的脸抱着林真睡…… 他觉得太魔幻了,下床冲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人总算是正常了些,他抬眼,看到不远处的棋牌室外面堆着一些垃圾。 赵立泽走进屋里换衣服干了的衣服, 套卫衣的时候, 容真正拿着杯子喝水,袖子还没放下来, 他喝水时有很小的咕噜声, 嘴巴水润。 赵立泽故意不去看他,想着那堆垃圾, 语气淡淡的:「你把那间棋牌室打扫干净了?」 容真嗯了下,继续喝水。 赵立泽:「打扫它干嘛?」 「脏啊,你以后要是还去打麻将的话也干净些。」 赵立泽一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喜欢打麻将……」他那天就是拿着摆弄时间,当时那情况,他一时半会不想上去。
第55页 容真就顺着话道:「嗯,反正我也没事干。」 赵立泽扭头,对方已经喝了半杯水,转身去扒拉箱子里的蔬菜,应该是又要做饭了。 容真把要用的菜拿起放在盆里,发现已经穿戴整齐的赵立泽还没走,目光疑惑。 赵立泽忽然掏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你做两份吧。」 容真有些诧异:「你不上去吃饭了?」 赵立泽没说话,眉宇间有些烦闷。 容真不问了,说:「我不要钱,我住在这里你家里人都没收钱。」 赵立泽表情微微变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容真想了想:「那我请你吃吧,你以后再请我。」 赵立泽本能地想拒绝,可听到后半句,沉默片刻,极不情愿似地嗯了声。 …… 容真淘米时,赵立泽忽然拿着他收拾出来的菜,自然而然地走到另一个水龙头下清洗,手上的动作娴熟流利。 「你怎么……」他有些诧异。 「你太慢了,我饿。」对方语气不善。 容真哦了声:「那你想吃什么呀?」 「就这几个菜,还有的报菜名?」他一时好笑。 「有不同的做法。」容真说得认真。 赵立泽用余光看他,又笑了,这次倒没有揶揄地意味。 容真把米煮上后,赵立泽就在旁边开始摆弄电炒锅,他说了几道菜,赵立泽直接拿了刀在一旁切起来。 刀工很好,应该是经常做饭。 最后一共做了三盘家常菜,味道还不错。 容真闻的时候已经有食慾了,他和赵立泽面对面地坐在木桌前吃饭,谁都没说话。 容真突然间想起件事:「对了,你还是和你家里人说下你在我这里吧,不然他们找不到人……」 对面的人一顿:「……他们才不会找。」 可说是这么说,赵立泽到底怕那家人会因为这事兴师动众,拿起手机走到门口打电话。 接下来,不过一分钟,容真就看着赵立泽火速摁了手机,表情彻底冷下去。 他几步走过来坐下,面无表情继续吃饭。 容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担心,小心地在桌下给沈慧发了条信息:妈,你还在忙吗? 对方过了几分钟才回:小真有事啊?可妈妈现在不在家里,赵先生和赵太太晚上吃饭时听说小路出事了,好像和他亲生父母吵了架,离家出走了!他们刚刚急着出去找人,我在他们车上,准备到地方一起找。 容真愣了,回想赵立泽不久前的那通电话,下意识就打了一行字过去:那个新少爷我看他出去后好像也一直没回,他爸妈不找吗? 妈妈:这你就别担心了,赵先生和赵太太说他不可能弄丢的,肯定会自己回来!而且他在以前那个家里离家出走好像是家常便饭,说不定在外面玩呢,不会有事!再说他那样子,别人也欺负不了他啊……小路不一样嘛,而且刚刚赵太太也说了,那位新少爷打了电话过来,真的没事,放心吧。 容真用力捏着手机,为那些话里显而易见的不在意而生气。 无论怎样,赵立泽都是那对夫妻的亲生儿子,哪怕错过十八年,哪怕现在有了隔阂,可现在他已经是他们的孩子了,就算他们关心赵路,也不必这样偏心。 就是因为其中一个不够乖,和他们不够有感情,看上去又不够弱,所以同样的情况下,赵立泽就是不必被保护和关心的那一个吗? 容真理解他们去找赵路,养育那么多年,不管是谁都会有感情,但为什么就不能多分出一些关心给一个初来乍到的孩子呢?因为没在温室里长大,所以就该混不在意吗? 容真越想越难受,看了赵立泽几眼,胸口发热,忽然道:「吃完饭要不一起出去玩?你下午睡了那么久,晚上应该没什么瞌睡了……」 赵立泽没理他,继续吃饭。 他吃饭很快,吃完时容真才解决半碗。 容真边吃边看他往外走,以为他要上去休息了,瘪了下嘴。 可接着,门外就传来赵立泽不耐的声音:「你吃饭都这么慢的?不出去了?」 容真立马抬头看去,赵立泽站在门外的廊道边,半边脸隐在黑色的阴影里,一只手夹着已经点燃的烟。 容真二话不说,大口开始扒饭。 他们从车库出来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容真去看他:「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赵立泽斜他一眼,脸上表情不太好:「不是你带我玩啊?」 容真哦了声,正想着要带人去哪里比较好,就听对方泄气似地说了声:「算了。」 容真以为他要回去,连忙伸手拉他。 赵立泽原本要去拿手机的动作一僵,反应过来后,立马抽回手,眼睛还没瞪过去,就听容真急声说:「你让想想,让我想想啊……」 他瞬间一点儿气都没了,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他的朋友,他说要现在过去一趟,对方笑着说「我在店里,直接来吧」。 挂了电话,赵立泽就带着容真去了附近的地铁口,目的地是终点站,有些远。 两人坐在地铁里,彼此安静。 剩最后三站的时候,容真才问:「是什么地方啊?」 对方忽地笑了声:「现在才问?晚了,交易达成,马上就可以直接送过去卖了。」
第56页 容真被他揶揄地皱起眉,不再吭声了。 经过一站,地铁停了,人流纷纷往门口涌动,一个小孩被挤得身子歪了,手上还拿着一个飞机模型,眼见要扑到容真身上。 赵立泽迅速伸手将小孩的肩膀扶住,另一只手本能一样挡在容真身前。 小孩抱紧飞机模型,看着赵立泽的脸有些忐忑:「谢、谢谢哥哥!」 赵立泽回了句不客气,看容真没事,收回手。 这一站过后,地铁上就没什么人了。 容真有些迟钝地对不久前的事表示感谢:「谢谢。」 然而对方却没对他说不客气,只淡淡斜他一眼。 下了地铁站,赵立泽就领着容真直接往右边一个看上去有些偏僻陈旧的街巷走去。 他们在一间修车行停下。 门口亮着昏黄的灯,一个青年正叼着烟蹲在地上修一辆摩托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赵立泽时并不意外,倒是被他身后的容真吓了一跳:「操,不是一个人啊?!」 赵立泽也没解释,直接抬脚进去了。 那青年一下笑了:「你小子还他妈那样,连招唿都不会打……」 容真从他旁边经过,走得没赵立泽那么快,对摩托车下的人点头:「你好,打扰了。」 对方眯了眯眼,看他面容精緻,身上又干干净净的,说话也礼貌好听,下意识就以为他是那个最近听说的假少爷,有些惊讶:「你、你不会是那个赵路吧?!你们居然还成朋友了?!」 「操!你放什么狗屁!」赵立泽在里面骂了声。 「我不是。」容真也急忙道,「我叫林真,是……是他……」 他没说完,赵立泽已经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些怒气,把容真往里拽。 修车的青年在外面哈哈笑道:「你才过去多久啊,这么快就交上那边的朋友了,不愧是我们永城街赌王阿泽……」 赵立泽烦躁地将门关上,像是这样就能将外面的声音隔绝了。 容真道:「是你朋友啊。」 赵立泽没回话,进到里面拉开抽屉像是在找什么。 容真看得出他对这里很熟,外面那个修车的男人和他关系应该也很不错。 赵立泽很快从里面找出一把车钥匙,接着走到里面靠边的一辆摩托车旁边。 外面的男人似乎知道他在作什么,高声道:「上次你车子出故障后还没修完,火花塞没换,你自己弄吧!」赵立泽一时表情烦躁,接而蹙眉看向容真:「愿意等吗?我快点,用不了很久。」 「哇,你还会弄这个?」 赵立泽直接拿了工具,低头过去摆弄,没吭声。 容真看了一会儿,就听外面的男人在喊帮忙递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就按对方的描述去找零件,赵立泽看到,对着外面骂了声:「别他妈使唤他!」 容真连忙道:「我也没事干!」说完怕对方发火,拿着零件跑出去了。 店外。 男人接过他递过来的零件,笑着说了声谢,和他聊了起来:「他就是脾气看着差,你别被他吓到。阿泽平时人不错的……」 容真摇头:「我没有被吓到。」 男人继续笑:「我叫张凯,你可以叫我凯哥,我和阿泽认识好多年了。他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容真点点头,蹲在一旁也不进去了,小声问他:「凯哥,那他有女朋友吗?」 张凯一怔,随后噗一声笑起来:「没有。」 容真心里有点开心,又问:「为什么?」 少年少女谈恋爱与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不同,没那么复杂,只要长得帅气好看,尤其像赵立泽那种的,女生应该很喜欢。 「我也不清楚……」张凯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烟拿下抖抖,「可能是因为他家里情况太复杂了吧?他家的事在我们那街上基本没人不知道,阿泽平时看上去又凶,女孩可能都不敢靠近……」 容真:「他家里怎么了?」 张凯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地往里面看看,再看向容真,对方眼里透亮,殷殷等待,却不是单纯因为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关切。 张凯阅人无数,觉得这是个好孩子,也没了顾虑,凑过去,声音压得很低:「他父母……不对!现在是养父母了,那两人啊,啧,就不是能当父母的……」 「什么?」 「你见过谁父母让十来岁的孩子天天陪客人打牌搓麻将啊?小时候,阿泽要是当着别人面儿说了不乐意或直接反抗,他养父母心情好呢,也就骂一顿!心情不好,就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丢面子,直接抓着脑袋往麻将桌上磕,下手也不心软……他眉上的疤看到了吧?就是小时候留下来的,听说当时出了不少血,直接到医院了,他养父母还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事后因为在医院花了不少钱,把他又骂了好几天……」 「……」 「人家家里孩子作业写不完是贪玩拖延,他基本就是没时间,天天一大早到学校门口临时赶。后来学校老师知道了,去家访,没访出什么,他养父母以为是孩子告了状,当晚把他又是一顿打……」 容真努力忍着,手心已经被指甲扣红了,一个字说不出来。 「其实他也挺厉害的,在这种环境下,去年还能争气考到那样的大学,已经不错了。他当时下了那么大狠劲儿,就是想有一天脱离那个家吧。」
第57页 容真发白的唇在昏黄的光线下并不是很明显,他一直藏着情绪,声音听上去很轻:「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对他?」 张凯摇头:「所以说他家里复杂嘛……他养母怀孕之前当过那个……就是小姐,这事他养父在孩子出生后知道了,怎么都受不了,总觉得那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后来偷偷做了亲子鑑定,结果真不是。但那时候谁都没想到会是抱错了,他养父就以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呗,平时不管他,生气了就揍一顿,他养母又不愿意离婚,觉得自己是被这孩子害了,成天说他是个要债的……」 「……」 「他们真不是东西啊!前段时间孩子抱错的事儿出来了,那对夫妻对回来的亲生儿子和对阿泽比,可真他妈是天差地别,简直就像供着祖宗一样……明明他们就从来没好好对过阿泽,还成有脸天对街坊四邻编排,说他们亲生儿子流着他们的血才长得这么好,说阿泽是天生的坏种,就因为阿泽每次挨揍都还手,看他们跟看仇人一样……呸!」 张凯说着,忽然发现容真表情变得很冷,和一开始给自己的印象截然不同。 他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却听对方问:「凯哥,那家人的地址能给我一下吗?」 容真记下那个地址没多久,赵立泽就推着摩托车出来了。 他立马站起来。 对方把摩托车推到路道上,拿出一个头盔递给他。 容真过去接住,问:「我们要走了吗?」 赵立泽另一只手给自己系头盔,直接让他上车。 容真回头对张凯说了声再见。 对方笑着地对他挥手。 一坐上去,容真就把手放在赵立泽的肩膀上。 对方侧头看了下,并没说什么。 摩托车在路上飞快跑着,夜幕下的风景从耳边唿啸而过,冷冽的风灌进脖子里,容真有些冷,俯身直接往下抱住了对方的腰。 赵立泽身子明显僵了下。 容真没问他要去哪儿,他觉得只要和周庭在一起,哪怕对方换了一副躯壳,哪怕失去所有记忆,只要他还是他,他就愿意和他浪迹天涯。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两个人像是在私奔,有点浪漫,一时将对方抱得更紧了。 半个小时后,赵立泽将车停在一个小吃街附近的停车场里。 骑了一路摩托,他的表情没之前那么烦闷,把车停好后也没直接走,而是半靠着摩托往后用力把了下自己的短髮,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着,像是在掏烟。 容真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抽菸?」 赵立泽心情不错,就回答了他:「十四岁,不过不是学的,打牌的时候别人塞嘴里的,不能吐,久了就会了。」 容真抿嘴,心刺痛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他看着赵立泽用打火机将烟点燃,菸草的味道瀰漫开,他动动鼻翼,一步上前,倏然从他嘴里将烟抢了过去。 被赵立泽怫郁地看着时,容真也没将烟扔掉,而是学着他的样子夹在指间,放到嘴前抽起来。 赵立泽表情很快变了。 不过三秒,容真就拿着烟呛得低头咳嗽,粉红的唇有些苍白,眼角略微湿润,像是沾了些水。 赵立泽直起身迅速把烟拿走掐灭,直接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转眼斜他:「发神经了?」 容真低着头继续咳:「一、一点儿都都不好抽,我十八岁了,可你那时候才十四岁……」 赵立泽一顿,站在原地半晌没动,盯着容真看。 容真那话,比起埋怨烟,更像是在心疼什么。 到底是看不下去他那股难受劲儿,赵立泽忍着没去细想那股异样感,拉着人出去透气:「知道不好抽,以后就被瞎碰。」 容真没回话,还在难受,并不是被呛得。 赵立泽带着他往小吃街那边走,时不时拿眼睛瞥他。 走到一家便利店门口时,赵立泽进去买了瓶水出去递给他:「漱漱口?」 「谢谢。」容真接过,却没漱,那根烟赵立泽咬过,他就当是间接性接吻了,不想现在就漱没了。 赵立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两人街头在走了会儿,到了一家地下撞球厅,赵立泽带他进去:「会打吗?」 「会一点。」容真四处看着,这家撞球厅装潢很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赵立泽似乎跟老闆认识,过去说了几句,就拿着杆带容真去了中间没人的撞球桌。 赵立泽本来以为容真不过说说而已,对方也才上大学不久,看上去又像是个整天窝在家里和学校的三好学生,并没对他的技术抱什么希望,谁知打了一会儿,发现他挺厉害,一时来了兴趣,扯起个笑来:「厉害啊小特务。」 「我不是特务。」一桿进洞,容真反驳。 赵立泽嘴角的弧度还没消去,走到他对面选角度。 容真直直看着他,根本没去注意桌面。 很快,赵立泽发现他不好好打球,一直在看自己:「我脸上有东西?」 容真低下脑袋,也不说话,继续专心打球。 没得到回应,赵立泽自己反倒没法集中注意力了,心上莫名染上几分说不出来的焦炙,最后索性随便打了一桿,往后靠着,轻舔了下后槽牙,望着容真。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地下室见到容真的时候。
第58页 容真也是像刚刚那样,一直看着他,看到失神。 两人第一局结束,赵立泽突然说不打了。 容真下意识道:「还早啊。」 他以为赵立泽要回去,私心还想多与他再待会儿。 正在这时,隔壁一个戴着鸭舌帽、身材姣好的女生突然小跑过来,声音甜甜地问容真能不能给下联繫方式。 她说话很直接:「小哥哥没女朋友吧?」 后面两个和她同行女生在那边笑着起闹,容真约莫从里面听到了一些「小奶狗」「好看」之类的词,其中一个还笑喊:「我们青青看了你好一会儿了!小哥哥这么帅,从了吧!」 容真正要开口,赵立泽用力把他往后一提拉,冷声道:「他有……」 「我没有女朋友。」容真打断他。 …… 两人自从撞球厅出来,赵立泽就一直没和容真说话。 不久前,容真推把微信号给了那个鸭舌帽女生,赵立泽当场就转身走人。 两人走进热闹的小吃街,赵立泽才忍不住讥笑:「你就这么想谈恋爱啊?」 容真愣了下,回想撞球厅的事,知道他误会了,认真解释:「那个女孩的朋友都在看着。」 「所以你就答应她了?那你还挺好追。」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的朋友们和她关系有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直接那样拒绝,不仅伤她的面子,以后还可能会成为别人拿来嘲笑她的话头,她也没做什么错事……」容真拉住他,固执地把手机举给他看,上面是几分钟前的一条聊天记录。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其实那会儿已经看出来了,你给号码的时候完全就不腼腆,简直做任务一样,特像是我们班发作业的班长,哈哈哈……哪有人在喜欢的人面前这样啊!其实谢谢你啦,没让我当众出丑,我那会儿都跟她们夸下海口了……】 …… 「我和她们不认识,以后也没机会见面,表面上给个号码,再私底下拒绝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没想和她谈恋爱。」容真继续道。 赵立泽盯着屏幕上的聊天截图,安静两秒,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路边有对情侣笑着走过去,赵立泽忽而低声说:「林真,是不是很多女孩喜欢你?」 容真怔住。 赵立泽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狠狠皱起眉,觉得自己有点儿毛病,简直就像个傻逼! 就算林真和别人谈恋爱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到底凭什么立场生气?他又在气什么? 林真凭什么要听他的?就凭着多看了他几眼? 操,他怎么跟个争宠的怨妇一样! 赵立泽心里一团糟,看对方张口要回答,立马说了句闭嘴,他想掩饰自己的情绪,转身快步往前面人群那里走。 小吃街越往里面人流越大,赵立泽走了一会儿,发现林真没跟上来。 回头看,人来人往,却没林真的影子。 他一愣,登时转身回去找。 人实在是多,他频频回头,眉心高高颦着,怕林真已经随人流走到喧嚣的人群里,又怕对方被他的不可理喻惹得真生了气,直接走人了。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他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慌意。 走了几步,赵立泽才想起带了手机,结果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电话。 「操!」他骂了一声。 和林真只见过一面的女生都有他联繫方式,自己没有! 他黑起脸,攥着起拳头正要回人群里继续找,手机却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以为是推销骚扰电话,直接挂了。 没几秒,就又打来了。 本想继续挂,他肩膀被人一撞,手指划到了接听的地方。 那一瞬,赵立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怎么走那么快啊?我看不到你了,你在哪儿?」 赵立泽手一晃,手机差点从手中脱落坠下。 那句「我看不到你了」,也不知为什么,突突刺入他的心口,莫名地让人唿吸难受。 他用力拿着手机,屏息问他在哪。 赵立泽是在小吃街旁边的灯笼口看到容真的。 灯笼下是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容真就站在那里,脸被灯笼的光映得红彤彤的,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低头一边看一边四处扫视。 在转眼看到他的时候,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举着手里的东西几步跑到他面前。 那一秒,赵立泽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出了些问题。 有什么在里面震着,很急促的频率,随着林真的靠近,达到顶峰。 「那个摊位有好多耳钉,和其他摊位不一样,都是摊主手工自己做的,这个只剩一对了!你走那么快,我付完钱就找不到你了。」容真有些抱歉地说着,发现赵立泽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不舒服?」 赵立泽偏头不看他,努力控制心里的异样,然后瞄了那耳钉一眼。 耳钉上面是个小巧可爱的金黄色卡通小鸡。 容真把耳钉往他手里递:「我看你平时戴耳钉,就买了,很便宜。」 应该会喜欢的吧,他依稀记得上个世纪对方买了一箱子小鸡让他每小时拍照片的事。 赵立泽没接,心里的异样感又开始了,他半晌没动,在对方喊他名字时,视线落在那双在阴影下微微发着光的眸子。
第59页 林真脸上的笑还在,不是那种很灿烂的笑,只是浅浅的,却像是一道软风,让人想要一直看下去。 他说得自然,也笑得自然,递给他的动作更像是与他相识许久,仿佛买耳钉送给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生,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 赵立泽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个发疯的神经病,被他努力藏下去了;另一半是理智的,在问他:「怎么有我号码?」 「啊?」容真眨了下眼,手依旧举着,表情却忽然没之前那么坦率了,望着手里的耳钉解释,「你下午睡觉的时候,我用你的手机拨了下我的号码……我只是存号码,没看你手机其他地方……」 「你存我号码干嘛?!」他语气变得极具压迫性,开始逼问。 容真又是一愣,认真回答:「我想存啊……不然以后怎么联繫你?耳钉你要吗?」 街角人来人往,赵立泽脸上寒气逼人。 容真看他不说话,表情可怕,似乎觉得自己刚刚那话有些暧昧,他不想赵立泽讨厌噁心自己,紧紧捏着耳钉垂下手:「不要算了,本来就是随便买的……」 「你这样撩过多少人?」赵立泽忽然一把拽过他的手,把里面的耳钉扣出来,语气莫名地阴郁,「这么熟练……是不是没人能拒绝得了你?」 容真怔住,唇上一瞬褪去些血色,他看了赵立泽片刻,凑过去在他手里试图拿回自己的耳钉。 赵立泽捏得很紧,就是不松手,他掰了好一会儿掰不开,眼睛一时发红,突然固执地去掐对方的手。 赵立泽皱了下眉,吭都没吭一声,黑沉眸子死死盯着他。 「还我,我不送你了!」容真声音哑着,固执地继续扒他的手。 听上去真是好生气。 赵立泽都不知道他生起气来是这样的。 也不骂人,也没歇斯底里,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让人想要抱一抱,哄一哄。 在容真眼角终于微微发湿时,赵立泽手一松,却不是将耳钉还给对方。 他一把抓住伸入掌心的那只手,动作狠厉地将他带到一旁阴暗无光的逼仄巷口。 他步子大,走得快,周身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来,容真被他拽得踉跄一下,他立马把住对方的腰,气喘吁吁地将人推到墙角,瞪着他一时惊诧又眯瞪的眸子,再往下,是紧紧抿着的嘴。 抿嘴的弧度都是委屈的。 「砰砰砰——」 胸口里的东西震得更厉害了,再也压制不住。 「是你招我的……」他按住对方欲动的身子,突然俯身,狠狠衔住那依旧抿着的嘴。 很软,比想像中还软。 像一股柔风,就这么将他胸口莫名抽动的狂躁轻抚下去。 赵立泽在这个黑压压的巷子用力吻着他,吻着吻着,眼睛就猩红起来,撩着眼帘,全程望着毫不反抗的容真。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变态,不是因为自己亲了一个男生,而是在他发现容真哭了的时候,他的胸口竟也跟着开始疼,像是一块感应了磁的铁,他的一切完全被容易控制。 他不再吻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抱他,用了全部的力气,像个神经病。 容真已经不哭了,睫毛却像沾了雨,眨一下,眼睑就多了片水痕,他被抱得有些唿吸不畅,破罐子破摔地说:「对,是我招你的,我喜欢你,你以后别这样亲别人……」 赵立泽将头埋在他肩后,一字不发,抱着对方的手却在那话落时微颤了下,很快自然隐去。 黑暗的巷子里,鼻间满是林真的味道,恍然间,他想起了高考时老师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 他那时一直觉得自己就是那生于深山沟壑的松树,困于风霜暗影之中,那些话说得总是好听,可他从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气运来转,好运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 他只能努力在暗处多生长一些,才能稍微见得一丝最寻常不过的白日天光。 可不久前,在怀里的人说「喜欢」的那一刻,他唿吸停了足足三秒,竟觉得那句诗是对的。 他的胸腔依旧在剧烈震动,震动地说:你的运气……好像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 「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by陆游《读书》 释义:你没看见那高大的松树吗?它还在山里的深沟大壑之中,不为人知的时候,只被风霜围困,不见天日;但是一旦等到运气来临的时候,它就会被朝廷徵召,大展其用,可以支撑起皇帝的高堂广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吶我又胖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叽叽呖呖哌啦啦、xueyngyi、时时、假装有猫猫、念白、yx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000 63瓶;迭午 25瓶;肖鹤 24瓶;浅浅薄浅笑 20瓶;巨蟹横着走 13瓶;maytyt、花昳、风流细木、息息、十六、云中谁寄锦书来、沉木 10瓶;壬丘、游牧者 5瓶;五金 4瓶;半月鱼咸、更新每日份的快乐 3瓶;少女的腿毛.、清郁、酒卿、皮皮皮卡修、喜暖贪凉 2瓶;我应该在床里、墨白&、钥匙在门里面、hjh、今天男主狗带了吗、你知不知道我知道、辰婼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页 第28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4) 那天晚上的巷子黑得可怕, 他们像两只报团取暖的幼鸟,许久都没分开。 两人凌晨才回去, 别墅里没人,赵立泽的父母都还没回来。 他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个结果, 一路沉默地把人送回地下室的房间。 自那个吻后,他们就没说过什么话。 容真以为他把自己送到房间就会走, 等了半晌, 赵立泽一直站在门口靠着墙,视线从始至终落在他身上。 屋内,容真找了换洗衣物, 走到门边,声音还带着一丝哑:「我要洗澡了。」 赵立泽撇开视线,身子稍微让了下。 容真进了浴室,回头看了赵立泽的背影一眼,关上门。 他站在淋浴喷头下, 热水淋下来, 容真下意识偏头,尽量不让水浇在嘴上。 等洗好换了睡衣出来, 赵立泽居然还在哪里没走。 容真有些意外地进了屋, 看了下时间,低声说:「我要睡了。」 赵立泽身子微动, 还没开口,容真又补了句:「你是要在这儿睡吗?床可能会挤。」 赵立泽一怔,眼潭随即沉下去:「你对别人就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 容真说:「有啊。」但对你不用。 看对方脸色发冷, 他认真道:「我开玩笑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门口的人表情变来变去,最终还是扭头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容真发现廊道边的一个靠墙的台子上放着热乎的早餐。 他以为是沈慧又给他送饭了,打电话过去,还没问,对方就打着哈欠说:「怎么了?昨晚半夜才在外面找到小路,妈妈现在好睏,还没起来……」 容真还没说话,沈慧在那边继续道:「别担心,妈妈今天可以休息,赵先生他们说今天要带小路出去玩一天,谈谈心……就让我今天休息了……」 容真顿了下,用力蹙眉。 之后确定早餐不是沈慧送来的后,容真给赵立泽发了条简讯:谢谢。 对方一直没回。 他吃完饭,就拿起书本开始备课,在地下室一直待到中午才收拾好书包出门。 离开车库,走过花园,容真又走了几分钟,心里忽然划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感应,下意识回了头。 远处的别墅阳台上,穿着深色卫衣的高大男生倚在栏杆上抽菸,面容被淡淡的烟雾遮去一些,视线从头至尾都落在路道这里的方向。 在容真回头时,瞬间背过身去。 容真懵了几秒,接着便笑了,他又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人的人影从阳台离开,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午饭是在外面吃的,吃完容真就直接去了僱主家。 教的学生正值高二,是个精力旺盛的男生,时不时就会打岔他问一些高中生爱问的问题,什么「上了大学没人管是不是很爽啊」「我现在最大的动力就是高考后可以表白班里那个女生,她成绩跟我差不多诶」「你都不知道,爸妈总念叨我,我也在努力呀,可脑子笨嘛,进步不了那么快,烦死了,我也想要他们夸夸我啊」…… 容真并没有打岔,他听得出这男孩最近应该真的有很多小烦恼,尽管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对他们而言,却都就是天大的事了,因此试图吸引别人的注意,想得到关心。 容真一个个回答他的问题,到最后一个时,他忽然想到了赵立泽。 他说:「你爸妈很爱你的,你看到的是繁琐学习带来的苦闷和压力,他们看到的是成人社会的弱肉强食,所以想要你以后可以活得更好更轻松,虽然教育方式可能严格了些,但你可以试着想办法和他们好好沟通一下,互相体谅,让他们明白你在想什么,毕竟你有一对爱你的父母。」 「啊?这世上还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吗?」对方嘆气,「小老师你太不会安慰人了。」 「有的,让你烦的那些念叨,可能是有些人期望无数次都拥有不了的东西吧。」容真声音低了下去。 「啊?不会吧……」 容真没再说下去,他给男生出了几道题让他认真做。 三个小时后,家教时间结束,容真委婉地和那对家长提了下孩子的最近心理压力。 他婉拒了僱主留他吃晚饭的好意,出小区时,远远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赵立泽斜坐在摩托车上,视线落在他身上。 容真懵懵的,直接走过去,最后几步几乎是跑着的。 他气息微喘:「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你妈说的。」赵立泽只回答了他后面的问题,声音很低,自然而然地给了头盔让他上来。 容真坐上去,摩托车发动的时候,他问:「是回家吗?」 赵立泽:「你想回?」 容真摇头:「天还早呢。」 他听到赵立泽似乎低笑了声,加大油门,将摩托车往人少的路段开去。 容真抱着赵立泽的腰,安静地坐在摩托车后座。 没被赵立泽挡住的地方被风大咧咧地吹,有冷也有爽。 他又想起了今天兼职时学生那句话——你都不知道,爸妈总念叨我,我也在努力呀,可脑子笨嘛,进步不了那么快,烦死了,我也想要他们夸夸我啊…… 这么多年来,赵立泽这么努力,他会做那么多的事,可有人好好夸过他吗?
第61页 容真忽地将他抱紧,脑袋贴过去,说:「你真的好厉害啊。」 风声和摩托车的引擎声很大,前面的少年没听清,皱起眉,耳朵稍微往后偏了下:「你说什么?」 车越过一个人流较少的街道,天边日光较暗,耳边风声不止,容真蓦然大声喊:「赵立泽你好厉害呀——」 前面的人一顿,车速骤然减缓,在一个街角停下。 赵立泽回头看他,表情完全不似平时淡然,绷得很紧:「你刚刚瞎喊什么?」 「没有瞎喊,你真的很厉害。会修车,会骑摩托,会打球,会做饭……还能保持不错的成绩,你好优秀啊!」 赵立泽捏紧车把,觉得他在拿自己开玩笑,可扭头一看那双盯着自己发亮的眼睛,阴沉沉的眸子就移开了。 赵立泽故意绕了远路,载着容真多骑了十几分钟。 两人最后来到一家烧烤店时,天已经黑了。 赵立泽问他:「能吃辣吗?」 容真左右看看,低声说:「吃微辣。」 两人点完烧烤,赵立泽对老闆说全部要微辣。 容真问:「你也吃微辣啊?」 赵立泽没回答,容真问:「你不点啤酒吗?」 赵立泽打量他一眼:「你还会喝酒?」 容真蹙眉,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我会呀。」 对方笑了声,带着些嘲意,瞧着他那一张干净漂亮的脸:「是小时候看大人喝酒好奇,偷偷喝一口的那种会喝么?」 容真的眉蹙得更深了,但他决定不和赵立泽计较,为了转移注意力,拿出手机给沈慧发信息,说自己晚上和同学在外玩,会回得比较晚。 「和谁聊天呢?」对面的人声音倏然冷了。 容真抬头,赵立泽死盯着他的手机,脸有点黑。 「我妈,我跟她说要晚些回去。」容真立马举着手机给他看。 赵立泽一看,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嘟囔了句粗话。 没多久,服务员就端着满盘的烤串和其他菜品过来了。 他们在热气腾腾又热闹的店里吃饭,时不时能听到一些男人粗犷的笑声,不远处有一桌是一家四口,边吃边讨论了一部最近火热的电视剧,妹妹被哥哥的油手拍了下头,气得嚷嚷:「他老动我头!我今天才洗的头!爸你管管他!」 「再惹你妹揍你了啊!」却是笑着说的,大人哪有要揍人的样子。 …… 很正常的一幕,普通人家的日常小事。 可赵立泽从未拥有。 容真看向对面的人,对方浑然没在意的。 也是,这么多年,每次都会在意的话,人怎么会受得了呢? 容真把手上的羊肉串吃完,说:「赵立泽,除了打撞球,你平时还玩什么呀?」 对方瞟他一眼,发现他嘴边此时沾了红油,像是用力涂了口红,似乎被逗到了,嘴角微微动了下,拿起纸巾下意识伸手过去在他嘴角擦擦:「你想玩什么?」 语气难得有些温柔了。 容真一愣,望着眼前的手:「玩你。」 赵立泽:「……」 容真回了神,心虚地解释:「是和你玩!我嘴瓢了。」 赵立泽用力捏着那张纸巾,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那哪是嘴瓢,简直就他妈是在勾人! 从店里离开,赵立泽没立刻带他回去。附近一个商业街,旁边不少店铺,他走进来一家卖围巾的店。 赵立泽左挑右选,最后买了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出来后直捏住容真的肩膀阻止他往前走。 他将围巾牢牢围系在容真光洁白皙的脖子上,缠了两圈,遮住容真半个下巴。 容真眨眨眼,很意外:「你送我的啊?」 赵立泽的手在他脸侧碰了下,脸蛋冰冰的,他语气别扭:「怕你又在我摩托上冻得发抖。」 容真:「我没发抖。」 赵立泽没说话,放在他围巾上的手依旧没拿开。 戴了围巾的容真看上去整个人暖暖的,一双灵动的眼睛露在外面,睫毛盖下一片阴影,近距离地看人时自带一股魅惑人心的感觉。 赵立泽的手没控制住,在他脸上用力戳了下。 容真:「……」 赵立泽:「……」 他们正相对无言,一阵尖锐的吵闹声忽然不远处的西餐厅门口传来。 容真下意识看过去。 那里站着气急败坏的一对夫妻,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男的穿着花衬衫,举止野蛮,女的头髮烫着小卷,发色是枯燥的黄,脸上妆容很浓。他们指着对面的三个人不停地大声嚷嚷。 那三人分别是赵先生、赵太太和表情尴尬无比的赵路。 「你们什么意思啊?现在被我们现场逮到了吧?背着我们偷偷见我儿子是不是!你们亲生儿子不都已经带走了吗?怎么着?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有钱就了不起啊?看自己儿子不行就想抢别人儿子啊?!你们不要脸!这么欺负人都没天理啦——」 对面的男人忍着一脸嫌恶,克制道:「请你们别在这里吵,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 「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啊老公!他们刚刚胡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吗?」赵太太眼里带泪,愤怒又难以理解地看着那对夫妻,「小路昨天是因为你们离家出走的!我们今天想好好问问怎么回事都不行吗?我们好歹也养了他十八年!关心他一下都没资格么?他回去后你们有好好尽父母的义务吗?小路那么懂事,就从没离家出走过,肯定是你们……」
第62页 「你放屁!是不是你们对我儿子说我们坏话了?!成路你赶紧告诉他们,我们对你好不好?!为了庆祝你认祖归宗!我们还花了一两万块去摆席请客!到现在收的礼钱都没捨得花,准备留着给你开学用呢!昨天不就说了你几句,你就在那摆脸色!还跑了!我他妈都没打你呢,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成建安你会不会说话啊!打你大爷的打!这是你亲儿子!」 …… 容真看向赵立泽时,对方的脸已经彻底变了。 赵立泽拽着他要走。 容真却没动,在对方回头瞪他时,突然凑过去仰头在他嘴边亲了下。 赵立泽僵住。 「嗯,他们好讨厌对不对?你那么好,是他们不好,我帮你出气。」容真轻轻离开那片发白的唇,接着伸手牵住赵立泽,转身直朝那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日六or双更,今天早点睡,爱你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湖绥绥 2个;假装有猫猫、益达益达、戳戳草迟、天吶我又胖了、江楼、xueyngyi、狗蛋的秃头小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段嘉衍嫁我 218瓶;吗哩哇哇、岁月静好、ra爸爸、热苏打 20瓶;北上广林 19瓶;ayu、30333752 10瓶;y_g 6瓶;stay、哪有cp哪有我、雨声哀、驼背啊、叽叽呖呖哌啦啦 5瓶;叶子不酸、啦啦啦 3瓶;钥匙在门里面、阿影、更新每日份的快乐 2瓶;lily、嘎嘣脆、阿什、今天男主狗带了吗、甜昧少女、害羞的云、锒先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5) 容真往前走时, 在心里将998唿叫出来:「上个世界你可以帮我把瘫痪证人恢復健康,说明你有一定操作任务世界人物的权限, 对吗?」 998:「对,但你知道那要付出代价的。」 容真:「我知道, 可代价也看操作事情大小或与任务相关程度来决定对吗?上个世界周庭妈妈的案子是系统介入前,周庭走向原结局的关键, 如果我请求你一件不太会影响任务对象原结局的事, 是不是代价会小一些?」 998顿了下:「是这个意思,但也看具体情况,你让我杀个路人也不会影响任务对象, 但我不可能帮你。而且你也没看到赵立泽原结局的具体情况,怎么就知道要我帮的事和他的最终结局没直接关系?」 容真胸有成竹:「不用看,原书里赵立泽的黑化绝对和那两对父母有关,纵然他讨厌赵路,但赵路不会是影响他爱恨的人。赵立泽自小缺乏亲情, 不可能对家人没有期待, 而赵路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且作为原书主角, 不管赵路实际上是好是坏, 起码明面上不可能做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我已经可以确定,不管是原书还是现在, 与其说任务对象赵立泽讨厌赵路,不如说是恨那两对父母全都喜欢在意赵路,却毫不在意自己这件事……而我现在让你帮的忙与赵路有关。」 998有些惊讶:「你就这么确定?」 容真:「确定。」 998:「你想对赵路做什么?」 容真:「让他在接下来的十分钟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998:「就这样?」 容真:「对。」 998:「可以, 不过需要消耗你一点薰陶值。」 容真:「好的。」 998:「已扣除。」 容真去看了下界面扣除的薰陶值,很少的一点,几乎看不出减少过。 他想的没错,赵路的确不是影响赵立泽最终结局的人。 他拉着赵立泽快步走到那边时,两家人已经闹起来了。 赵立泽的养父母拼命拽着赵路让他跟他们回去,另一边的两人则阻止着让他们放手…… 赵路本来一直紧抿着嘴,回头看着赵太太,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出口的话不是设想中「爸妈,你们别管我了回去吧」,却一直压在心里许久心思。 「你们既然这么捨不得我,现在快把这两个人赶走啊!他们什么样子你们看不到吗?天天就知道抽菸喝酒打牌……那种环境下我要怎么学习啊?月月之前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不敢让她来家里!你们口口声声关心我?有本事就把我重新带回去啊!我没有这样的父母!那里才是我的家……你们不是一直说爱我吗?不是说我比赵立泽好吗?那为什么要他不要我!我住了十八年的房间,要进去还得找个藉口骗你们……那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那些话一出,赵氏夫妇便勐地呆在原地,扯着他的手也松了。 他们不敢相信,一向懂事贴心,最会为他人着想的赵路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连本来闹腾的成建安和李么妹也都傻了,等反应过来,成建安怒不可歇地指着赵路痛声大骂:「成路你他妈还真是个白眼狼啊!看人家有钱,现在连老子都不想认了,我看你要找打……」 「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怎么对赵立泽的吗?你以为我会和他一样吗?!他那时候是小,离了你们也没地方去!我现在十八岁了,我还有爸爸妈妈,你们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绝不饶你们!」 赵路吼完,脸却唰地白了,他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些心里话全都这么说出来了,下意识就伸手捂嘴。 成建安已经气得失去理智,拽着他的肩膀就想动手,李么妹却连忙去拦。
第63页 对面的赵氏夫妇也下意识挡在赵路面前:「够了!你要敢动手我现在就报警!」 他们闹着的时候,容真已经拉着赵立泽到了他们旁边:「赵太太?赵先生……还真是你们!」 几人循声回头,容真直挺挺站着,半挡在赵立泽前面,眼神有些诧异:「这是出什么事了? 赵太太看到赵立泽的瞬间脸色就变了下,偷偷放开紧牵着赵路的手:「小真?小、小泽……你们怎么在这儿?」 容真从容道:「少爷一个人在家无聊,就让我带他出来玩……赵太太,这是怎么了?」 他将「少爷」一词说得很轻,仿佛只是一个暱称,可听在别人耳里,却重若千金,只砸心口。 赵路眼睛微微红了,像是难受至极,嘴巴也管不住地再次开了:「少爷?他也配?!他有少爷的样子吗?他就是个混混!若不是有那层血缘关系!爸妈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这种人说一句话!」 那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赵路就再次露出震惊的模样,随后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小路你刚刚说什么?!」赵氏夫妇两人都惊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你怎么能那么说话呢?」 他们惊愕攒眉,可常年形成的修养并不能让他们对这个曾经疼爱的孩子说出什么重话。 容真忽然冷着脸,他之前能想到赵路会因为不同境遇的落差心有不甘,但真的没想到他会说出「他也配」这种话来。 他压下怒意,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赵路是谁的模样,容真一直住在地下室,有装不知情的条件。 他几步走到赵路面前,问:「你是谁?少爷该有什么样子?如果一开始就把这层血缘关系弄清,到底是谁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和自己没关系的人面前?是他吗?」 赵路面色难看至极,无法反驳,更不敢反驳,怕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来。 他藏着的心思从没想过会露出来,还是在赵氏夫妇面前,以这种方式。 他动动嘴巴,正想解释什么,李么妹一下逮住了机会,过来就把他用力往外拽:「人家亲儿子都来了,你还想干嘛啊?好儿子,咱们赶紧回家吧,你觉得爸妈影响你学习了,我们以后小点声行吧?别生气,你爸刚刚就是气到了,才不会真的打你,妈保护你啊!咱们回去,可别理他们了……」 两人拥拽着不停回头的赵路,就这么走了。 不久前的争吵仿佛是场闹剧。 此时此刻,赵氏夫妇再看向那边赵路的背影,眼里的疼惜变得一言难尽,这才重新看向容真身后面无表情地赵立泽。 赵骏嘆了口气,做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开口道:「小泽想出来玩,怎么不跟爸妈说呢?」 对方扯着嘴角笑了声,没说话。 容真:「先生太太都不在家,少爷可能觉得你们忙,不想打扰吧。」 赵骏心里有些不舒服,又想起赵路不久前那些刺耳的话,越发觉得难受。 赵立泽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最近才相认,起初了解这个孩子时自己也很不满意,总忍不住拿赵路和他对比,可刚刚……他亲耳听着赵路说出那些话时,才骤然发现他一直喜欢的那个孩子居然是这么看待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而赵立泽被接回的这段时间,又从旁人甚至他们夫妇的反应里,看出了多少那样的不满呢…… 他皱着眉,又想起不久前那对让人厌恶的夫妻,第一次对这个一直不满意的孩子生出了些疼惜来,走过去道:「小泽,小路那边是家里出事了,刚刚可能是冲动了,你别计较也别乱想,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最近有什么想玩的地方吗?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立泽打断了:「那我平时是什么样?」 对方怔住,赵立泽看着赵太太无意摁亮的手机壁纸,上面是他们与赵路三人的合影,笑道:「没什么想玩的地方,不过你们倒挺好玩的,搭个台子可以唱戏了。」 话落,也不等那两人做出反应,就推着容真的肩膀走了。 容真没阻止他,他只是想帮赵立泽出口气,本就不是来当家庭和解员的,更何况,凭不久前那一幕,他就没想过去帮赵立泽改变家庭关系。 除了有特别的误会,家庭关系哪里需要外人改变。 如果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有条件的,只要扮演一个乖巧懂事、令人疼惜的孩子或是靠着同情才能得到宠爱,那这样的亲情为什么要争取? 容真知道,赵立泽不是一个坏孩子。 他想起那天晚上在地下室初遇赵立泽时,意外听到的赵太太说的那些话。 她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质疑亲子鑑定出了问题。 在一个母亲下意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是在盼望着亲子鑑定真的出了问题,在殷切地希望着赵立泽并不是他们的孩子。 赵立泽当时躲在地下室门内听着那些话,又在想什么呢? …… 容真被赵立泽一路拽到了停车位。 他没质问容真不久前做的事,单手拿下头盔亲生帮他戴。 容真抬眼,男生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却是有神的,耷拉着眼帘正瞧着他。 容真问:「少爷,还在生气吗?」 对方蹙眉:「别这么叫我。」 容真解释:「我有次看网上说有些北方人,会叫很亲密的人『少爷』啊。」
第64页 赵立泽一下定住:「……」 他屏着唿吸,望着容真很久没动。 其实不久前,他根本就没想过容真能给他出什么的气,容真又能怎么给他出气呢?不被别人欺负就很不错了。 可对方用力拉着他往前走,最后护鸡崽一样挡在他面前和那些人说话时,他就根本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直接走开。 他动不了,身子动不了,视线也动不了。 那时,他全程没去看其余的人,那对多他不满意的亲生父母、那对把他放在泥潭里踩着长大的混混、愤怒异常的赵路……那一刻,他们全部像是远处的霓虹灯一样,只是一道可看可不看的背景。 只有容真,是耀眼的。 他站在那里,就能让他空荡荡的身体,多出实感。 …… 赵立泽给他戴好头盔,就直接将人抱上后座,什么都不说,开着摩托车出去,一路飞奔。 他们没回家,赵立泽带着他骑了将近一小时,他们经过无人的小路、繁华的商场外围、昏黄的隧道…… 开始的时候,容真还很开心,但现在是冬天,夜里又冷,最后下车的时候,容真发现双腿已经冻得有些麻了,是一路被冷风吹得。 他站在摩托车旁,想缓缓再走。 赵立泽直接过来,在他身前半蹲下去。 容真愣住。 赵立泽声音很低:「上不上?」 容真连忙俯身,趴在他背上。 赵立泽将他高高背了起来,停车的地方到别墅区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他特意走的公园小路。 冬天的夜里这里基本没人,幽暗的地下灯将地面上他们的影子拉长了些。 容真搂着他的脖子,听着他的唿吸声,问:「累吗?」 赵立泽往后轻瞥:「你这点肉能累谁?」 容真说:「我不轻啊。」 这个世界容真目前的身体身高将近一米八,虽然不胖,但个子在这儿。 尽管赵立泽一米八/九,也不一定能很轻松地背他。 赵立泽似乎为了反驳他的话,把他往上一颠,突然就大步跑起来。 容真吓了一跳,将他脖子搂紧,头挨着他的耳朵。 赵立泽微喘的声音传入他耳里,像是在不服气着什么:「信不信我能背着你绕着这条路跑三圈?」 容真连忙说:「我信,你别真绕。」 赵立泽像是笑了声,抱着他大腿的力道紧了些,速度却慢了下来。 快到别墅区的时候,容真的腿早就不麻了,让赵立泽放他下来。 他们故意走在路灯照不到的小道上,手在黑暗里紧紧牵着。 谁都没开口打破这份带着暧昧的沉默。 快到车库的时候,赵立泽蓦然停了下来,拉着他在路边角落的阴影下。 容真:「怎么了?」 赵立泽垂眼望着他,声音很低:「钥匙。」 容真没明白:「什么?」 说完却懂了,他除了有自己家里和地下室房间的钥匙,还能有什么钥匙? 赵立泽自然不可能要他家里的钥匙。 他正准备摸口袋找,嘴唇忽然被赵立泽俯身衔了下,还叼着下唇轻咬一下。 离开时发出了微小的声响。 容真脸红了,赵立泽的表情也很别扭:「我说,把你房间的钥匙给我一把。」 对方说话期间,容真已经艰难地掏出了钥匙,递到他手里。 赵立泽接过时,把他的手一起握住了。 容真不说话。 赵立泽把他的手裹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让你给你就这么给了?不怕我做坏事?」 容真说:「你不会的。」 赵立泽顿了下,盯着昏暗视线里那张脸,心里发痒,却不敢再去亲了,怕控制不住。 他用拇指撵着他的唇揉捏,在对方轻唿时,咬牙拉着他走出阴影,步伐很快,一路将他送回房间。 …… 夜里,容真洗了澡上床睡觉。 他想着赵立泽,可等了一小时对方都没来,以为自己想多了,要了钥匙也不一定会过来啊。 明天还要继续做兼职家教,容真闭眼让自己尽早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煳煳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他半梦半醒,只感觉床沉了一下,被窝里多了个体格高大的人,将原本不大不小的床衬得格外拥挤。 容真用力睁开眼睛,腰已经被人用力抱住,放在被子外面发凉手被人轻柔地裹住。 赵立泽的声音很低,带着些沙哑,响在他耳边,像是在说悄悄话:「上面的床我睡不惯,你的床舒服。」 容真还在晃神。 对方将下巴抵在他头顶上,沉声问:「我只抱抱……给抱吗?」 容真终于清醒,下意识把脑袋往他那边蹭了下。 「给……」 那个字一出,他便听到赵立泽唿吸突然重了,一下将他抱得更紧,另一只手不时摸着他的脸,悄声说:「明天我送你出门……以后都接你送你。你再也不许这样随便撩别人,行吗林真?」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一更,二更晚些来 「在北方,情侣之间,女孩对男孩的一种暱称。」——摘自360百科词彙「少爷」。 真真只是想让人家开心下,网上到底是不是胡扯都没事~
第65页 相关小剧场: 赵立泽:「那你是女孩吗?」 容真:「我不是女孩,但你是我的男孩啊少爷。」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6000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瞳璇、三日鹤、天吶我又胖了、茗菱芸君柒、叽叽呖呖哌啦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月静好 20瓶;玉米烙 10瓶;自闭网友 2瓶;hjh、少女的腿毛.、寒芒不可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6) 热乎乎的被窝里, 容真静静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强劲有力, 频率有些快,隔着他的背也能感受到动静, 他很久后说了声「行」,然后又嘀咕:「我本来也不撩别人。」 对方没说话, 将他外面那只手带到了温暖的被子里。 容真转身与他面对面时, 才发现赵立泽的眼睛是猩红的。 他下意识张了下嘴巴要说话,随即脸却被用力捧住。 赵立泽侧弓着腰低头,急切又小心地在他脸上亲了起来, 每一寸肌肤都没放过,最后终于落在那片微张的唇上。 容真被他亲了很久,本来清醒的脑袋又变得晕乎起来,赵立泽快要控制不住了才放过他,把人搂在怀里抱着, 看着黑暗的墙壁让自己的唿吸平静下来。 他怕吓到怀里的人, 等一点点压抑下那些想法,再低头看去, 容真却已经睡着了。 闭着眼睛, 两排睫毛盖着,鼻间有轻微的唿吸声。 赵立泽这样近距离地看了他好久, 眸子涌动着许多情绪,他伸手碰了碰容真的脸,对方便微微动一下, 往他怀里拱。 上面那双黑沉的眼潭一下变得更深邃了。 赵立泽又亲了他一下,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对方听不到的晚安。 …… 容真早上是被赵立泽从被子里抱起来的,赵立泽已经穿好了衣服,洗漱过了,拿着他的衣服往他身上套:「九点了。」 容真昨晚睡得晚,赵立泽睡得更晚,结果起得比自己还早! 容真困顿地揉眼睛,抬眼的时候发现赵立泽不知何时把那个小黄鸡耳钉戴上了,与他气质不太匹配,但在容真眼里,却很可爱。 他盯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愉悦地说:「我自己穿。」 赵立泽帮他把毛衣套好,下意识在他热乎乎的脸上摸了摸:「那你快穿,这屋子都没暖气。」 容真拿着外套穿,听出他最后那句话的怨气,便说:「床上有电热毯,冷了可以插上,屋里一般穿衣服也不怎么冷,冷了可以开电暖扇……」 赵立泽睨着他:「是我怕冷还是你怕冷?」 容真不说话了,鼻子唿了下气。 赵立泽一愣,猝不及防,被他这一下的小动静可爱到了,看他穿完衣服和袜子,下意识就蹲下去。 他拿着容真的鞋,另一只手捏着容真的脚要给他穿。 容真怔了怔。 赵立泽给他繫鞋带:「你动作慢死了。」 容真没反驳,把另一只给他,赵立泽抬眼时没捏稳,手指划到了他脚心。 容真一下就蜷起脚来,穿着白袜的脚瞬间像个月牙。 赵立泽动作停住。 容真立马把脚重新伸平了,看他不动,伸手要拿鞋自己穿。 谁知对方突然在他脚心又划了下,这次是故意的,力气比之前重一些。 容真痒得当即往后缩脚,脚踝立马被捏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他的脚往前扯了下,脚尖瞬间抵在赵立泽的胸口。 「头低下来。」赵立泽直直看着他,语气突然带上几分命令。 容真预想到他要做什么,说:「我还没刷牙……」 可话没说完,蹲在床边的人直起腰一下咬住他的唇瓣,用力亲了下。 容真懵懵的,有点担心地看他的反应。 赵立泽将他的另一只鞋穿上,看他还在发呆,皱眉别扭道:「又没亲里面……」 容真这才回神,立马站起来去洗漱,回来的时候赵立泽帮他把书包收拾好拿着:「走吧。」 家教课是中午开始,他们先去附近的早餐铺吃了早餐,赵立泽没再骑摩托车,容真问他为什么,他蹙着眉说麻烦。 容真以为他是觉得骑车麻烦,完全不知道赵立泽只是想坐地铁和走路时可以多看看他。 赵立泽从没谈过恋爱,和容真谈了才知道恋爱谈起来会让人这么快活,满脑子都想对方一直呆在一起。哪怕不让亲不让抱,只看着对方,稍微对视一下,心里就有朵花一下怒放开来,空了许久是躯体宛如顷刻间被填满。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 他们黏在一起,在外面玩到了中午,又一起吃了午饭,赵立泽才把他送到小区里的楼道口,看着他上去。 三个小时后,容真给学生讲完最后一道题,收到了赵立泽的信息,说在外面等他。 和僱主告了别,容真就有些急迫地进了电梯,几分钟后,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他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赵立泽。 两人很有默契地并行一起往前走,走到僻静的路道时,手就不由自主牵在了一起。 走了一会儿,容真说:「我想上厕所。」 他当时急着下来,都忘了先去趟洗手间。 赵立泽看了他一眼,带他去了就近的洗手间。
第66页 走进男厕隔间时,容真发现对方跟在后面进来了。 他一扭头,隔间门关了,对方藉助身高优势掌着他的后脑勺,在他嘴上用力吮咬起来。 在电梯外看到容真那一瞬间,赵立泽就想亲他了。 容真被他亲了几秒,伸手也去抱他,努力回应。 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容真才低声说话,让赵立泽出去等他。 …… 冬季天黑得早,他们想早点回去,直接去了超市买菜,没一会儿,东西就几乎堆满购物车。 容真挑选的时候,赵立泽就在站在一旁盯着他看。 他看着容真,完全没办法不去引申地想以后的许多事,想他们毕了业、工作了,两人经常一起买菜,还会一起做饭,衣服在同一个洗衣机里搅动混上彼此的味道,每天用同一个马桶,日日夜夜在同一张床上睡下又醒来…… 真像个美梦。 容真把挑好的菜放进购物车里,转眼去看赵立泽:「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对方像是在走神,没回话,一动不动望着他,眼里平日的阴戾此时褪去大半,嘴角微微扬了下。 容真一愣。 那一刻的赵立泽,像个真正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叽叽呖呖哌啦啦、砚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骉 15瓶;莫子遥 5瓶;7267 3瓶;芋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7) 当天回去的时候, 容真忽然发现赵立泽头上的恶念值不知何时降低到了60。 晚上容真很久都没睡着,抱着赵立泽的脖子时不时摸他脑袋。 赵立泽捏住他的手不让摸, 容真说:「你睡着的时候乖,我喜欢摸。」 赵立泽便不「乖」了, 捏着他的脸狠狠亲:「再乱动别怪我忍不住。」 容真说:「可以不忍。」 赵立泽差点真没忍住,翻身把他压住, 用力咬他下巴:「别逼我, 我不想一开始就在这儿委屈你……」 容真抿着嘴搂紧他的脖子,在对方亲够了躺在他身侧时,说:「晚安啊。」 对方许久没说话, 迷迷煳煳快睡着时,一旁的人轻轻在他耳边吻了下:「宝贝晚安。」 …… 从那天开始,赵立泽基本每天半夜都会从上面下来,爬到他床上抱着他一起睡。 别墅里,没有人知道下面的有两个男生像所有热恋期的情侣一样, 在不太宽敞的床上紧紧拥抱、在被窝里互相暖着彼此, 时不时会亲吻、说着亲密的情话…… 容真不兼职的时候,白天会跟赵立泽一起出去, 有时候是看电影、打撞球或逛街散步, 有时候也会去张凯的修车行,赵立泽有时候帮忙修车、改装摩托, 容真坐在在一旁看着。 偶尔在赵立泽忙的时候,容真会去和张凯聊天,想从他那里听一些关于赵立泽中学时期或小时候的事。 张凯说:「我认识他很早了, 毕竟街坊四邻天天嚼舌根,这附近也没谁不知道他家里的事,但和阿泽熟是在他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我接手这修车行不久,这地段可以,离附近学校近,每天都有不少学生和家长的自行车、电瓶车出问题的到我这儿来修,当时的放学时间段,阿泽就时不时站在我店旁边看,有次生意特忙,别人等得急,他直接上手趁我不注意去修了,结果还他妈真给修好了!我当时要那人把钱给他,他却不要,让我帮他办张银行卡。」 「后来我才知道,他之前偷偷存钱,现金被他养父发现,全拿走了,还藉此说他偷家里的钱,把人揍了一顿。那之后,赵立泽就不存现金了。但他当时不满十六岁嘛,自己办不了卡,那对傻逼父母又不可能给他办……」 「后来他就经常地来我店里,忙的时候就让他帮忙,我给他日结工资,他应该挺喜欢钻研这些,一些简单的一看就会,复杂点的教教也知道了。那时候别人都打趣说他就是我店里的小伙计,但我知道,他肯定不会一直窝在这里的。没车修的时候,他绝不会白白等着,摊着作业在台阶上写。拿了工资也从不买零食和当时中学生喜欢的玩具,而是去附近书店里挑几本资料书,其他的钱就都存起来了……」 「在高三之前他是真够忙的,要紧着学习,还要在抽时间赚钱,去陪人打撞球、修车还要在成建安那破麻将馆打牌……咱们街道附近赚的他都去赚了,其实就算现在没回亲生父母家,存的钱也够他大学两三年不愁了。」 …… 容真听得很认真,在里边的赵立泽洗完手出来的时候,张凯已经抽起了烟,终止了那个话题。 临走时,赵立泽看容真嘴皮有些干,情绪低落,忽然让他等一下,去了附近的奶茶店。 回来的时候拿着着两杯奶茶,一杯给容真,一杯递给张凯。 张凯惊了:「操,你不是该给我买白酒吗?!」 赵立泽:「不喝扔了。」 张凯嚷嚷的时候,赵立泽已经带着容真走到了拐弯处。 最近温度越来越低,容真怕冷,头上戴着赵立泽给他买的白毛毛耳罩,他起初不太喜欢,觉得显得他像个兔子,结果今天外出把耳朵冻红了,赵立泽就强硬地给他戴上。 容真两手抱着奶茶取暖:「你不喝吗?」
第67页 赵立泽:「不喜欢甜。」 容真哦了声,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嘴鼓起来又憋下去:「真的好甜。」 赵立泽瞟着他,幽幽道:「明明是半糖。」 容真:「真的,不信你喝。」 赵立泽没吭声。 容真扭头看他,发现对方喉结动了下。 容真把一杯奶茶喝完后打了个甜嗝,两人已经下了地铁,到了别墅区外的人行道。 快要过年了,四处是张灯结彩的红光,有些喜庆,容真抬眼四处看的时候,赵立泽突然开口,让他把手套脱了。 容真便老实脱了,手套放在大衣口袋,问他要干嘛。 对方没回答,直接把他的手拽到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两只手紧紧扣着裹在温暖的羽绒服口袋里面。 路道上没什么人,光线又暗,他们紧紧挨着,一眼望去,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小动作。 回到地下室房间的第一时间,赵立泽就将容真反抵在门上去用力亲吻。 唇瓣很甜,里面更甜。 赵立泽饿狼一样扶着他的脑袋,却怎么亲都不够,又咬又吮,简直恨不得把容真整个人都含进嘴里。他轻咬着他的唇珠,语气阴森森的:「是太甜了。」 容真嘴里的奶茶味还没散,之前听赵立泽不喜欢甜的,一下推开在自己口中横行霸道的东西,瓮声道:「那我去漱口。」 他正要动,却被赵立泽抱得更紧了,对方低头重新去亲他,瞳仁黝黑,沉声道:「我帮你漱。」 容真根本没法反抗,他觉得赵立泽每次和他亲吻都有点疯,今天格外疯一些。 被「漱」完口,容真整张脸都发起了烧,说该做饭了。 到了隔壁,赵立泽切完菜,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怎么的,又在案板抱在了一起,缠绵悱恻地亲来亲去,最后忽然被赵立泽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赵骏打来的,问他怎么还不回家,让他赶紧回去一起吃饭,正好有事跟他说。 挂了电话,赵立泽让容真进屋休息,转身有些烦躁地在里面炒菜。 容真站在门口说:「你先上去吧。」 赵立泽瞥他一眼,没上去,给他整整齐齐地弄了两菜一汤,看着他坐在桌前开始吃,才转身出门。 赵立泽从地下室出来,想去楼上把外套脱了,经过二楼书房的时候,意外听到了赵骏的声音。 赵骏似乎在里面打电话,嘆着气,说:「你别担心,你妈妈已经和我谈过了,以后你也别想那么多,好好用心去学习提升自己吧,之前说的一直算数,你大学和以后考研的花费我们出,以后工作了,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到我公司来……」 「好了好了小路,别一直道歉了,到底养了你那么多年,爸妈还是知道你什么性子的……」 「但这事你还是别在外面说,我和你妈也瞒着小泽,怕他知道我们资助你会在家里闹,你也知道他脾气不好,没你这么懂事……」门外的赵立泽冷下脸,他没走开,甚至伸手敲了门。 门没关紧,里面的赵骏以为是自己夫人,没想到赵立泽会这么快回来,离门又近,过去就将门拉开,看到赵立泽的那一刻,嘴里还在说着话:「等下,你妈来了……」 赵立泽看着他大变得脸,面无表情:「我还不至于因为你们资助别人去闹什么,先资助谁就资助谁!跟别人臆想我的话就都免了吧。」 赵骏脸色难看,快速挂了电话,正想跟他说什么,赵立泽已经转身甩门进了自己房间。 上面有暖气,他从内到外地燥,用力脱了外套,换了件薄衣服,坐在椅子发了会儿呆,忽然就想起地下室的容真。也不知道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冷不冷。 半晌后,他拿着手机联繫张凯。 张凯有个哥们是搞房产中介的,多年熟人。赵立泽要了对方的联繫方式,对方热情地问他想在哪个地段租房,他想了会儿,说了下自己和容真大学之间的地址,说是年后再看,聊了几句就关了手机,深唿一口气,下楼。 餐桌上摆着很丰盛一餐,沈慧还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活,赵立泽去帮忙,对方惊诧,连忙说不用,心里却觉得这新少爷好奇怪,以前总是阴沉沉的,最近对自己却格外温和,比对他那对亲生父母可好上不少,心里也下意识跟他亲近了些。 「我来就好,小泽你快去吃饭吧。」沈慧对他笑笑。 赵立泽坚持地帮她把盘子擦好,外面赵骏已经下楼了,喊他过去。 在餐桌前坐下时,那对夫妇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都在看着他。 女人先开口,没话找话一样:「小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怎么没看到你进来?」 赵立泽:「走地下室上来的。」 「啊?好好的正门不走,怎么从那儿进来?」赵太太轻轻笑了下,忽然想起上次在街头遇见他和林真一起,又问,「小泽,你最近和沈嫂的儿子玩上了?」 赵立泽皱了下眉,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赵太太有些尴尬,一旁赵骏道:「妈妈问话好好回答。」 赵立泽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片刻后,才看向对面的那对夫妻:「嗯,我和林真玩上了。」 他这么正儿八经又面无表情地回答,倒让人觉得更加尴尬,女人不说话了,面上露出愁苦难受地样子,拿起勺子开始喝汤。赵骏表情严肃,晚上因为和赵路电话聊天被赵立泽听到,心里本就不舒服,此时更觉得他阴阳怪气,说:「赵立泽,你已经不是刚来的时候了,以后多少要有些礼貌,尤其是对长辈。」
第68页 赵立泽继续吃饭,赵骏还在说:「之前在电话里说有事跟你谈不是诓你的,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下,准备年后过段时间安排你出国。」 赵立泽吃饭的动作停下。 「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们都是为你好,你前十八年荒废了,但现在终于回来了,以后都还有的补正,以前小路他……」 「荒废?」赵立泽重重放下筷子,随便从桌上拿出一盒烟,那是赵骏的,赵骏虽然不在家里抽菸,但平时应酬和工作烦闷时偶尔也会抽一根。都是抽菸,赵太太看赵骏时的眼神是心疼担忧,看向他却满眼惊愕反感。赵立泽从和容真在一起后就没再抽菸了,此时也不想抽,只是拿着那烟在指间把玩,声音凉凉的,「我不觉得荒废啊,我考的大学很差吗?」 赵骏被他那漫不经心玩烟的动作气到了:「那你觉得很好吗?赵路上的那可顶尖名校!你就不能跟他比比吗?」 「啪——」 烟被勐地拍在桌子上,细长的一根被手指硬生生扯成两截,他冷眼望向对面的两人:「你们配对我说这句话吗?」 …… 沈慧还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猝然听到几声巨大的摔碗声响,她吓了一跳,以为是新少爷发脾气了,连忙冲出去,却看到赵骏站在一堆碎玻璃和瓷块前,自己桌前的碗碟已经不见了,他恼羞成怒地指着赵骏:「你、你是真的一点儿对父母的尊敬都没有了!赵立泽,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是那对夫妇把你养成了这样,还是你天生就是这幅德行!」 沈慧慢慢瞪大眼睛,手不安地放在了围裙上擦着,纵然她身为旁观者,也觉得这话实在是太重了。 她还站在那里没走过去,就听赵立泽突兀地笑了声,眼睛却微红着:「显而易见,是天生的,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谁他妈能有办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更,二更会晚些,可明早来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仙人掌、xueyngy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sak 10瓶;enitharmon 3瓶;顾星衍、浅浅薄浅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8) 容真当晚等了很久都没等来赵立泽, 最后实在熬不住,不小心闭上眼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 床上只有他一人。 他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赵立泽没来。 家教的兼职只剩最后三天了, 在下周,但最近就算不去兼职, 赵立泽也会在白天带他出门的。 容真洗漱完正准备给赵立泽打电话, 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 他以为赵立泽来了,有些雀跃地走过去。 却是沈慧。 沈慧眼底一片青黑,像是没睡好, 手上拿着一盘亲早点给他,是系统给林真设置的他小时候最爱吃的糖糕和茶鸡蛋,还有一杯热腾腾的甜牛奶。 「还没吃饭吧小真?」 「妈,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送饭了吗?你平时已经很辛苦了……」 沈慧唉声嘆气地摇头, 直接走进他屋里坐下:「不是, 上面昨晚出事了,闹得好吓人……他们家新少爷昨晚跑了, 这大冬天的, 我看他一个孩子半夜也不会有什么去处,就追出去拦他, 人没留下来,不过他当时对我说了句话,让我今早帮他拿下外卖送到地下室, 说是上次欠你的饭钱……嗯,就你手上那些。」 容真怔住,一下走到沈慧面前:「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 听完沈慧那些话,容真脸色已经变了,期间为了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反应太大,一直拿着糖糕往嘴里塞,最后呛住了,沈慧连忙过去帮他拍背:「慢点吃,急什么……」 容真继续拿着滚热的甜牛奶喝,沈慧正准备上去,他下意识叫住她,声音很低,问:「妈,他一晚都没回来吗?」 「没有,早上我还去收拾了下他卧室,被子都没动过。」 「他爸妈……赵先生赵太太不去找他吗?」 沈慧又开始嘆气:「我去追的时候赵先生都不让呢,很生气,说让他在外面冷静一下也好,还说是他自己做错事要走,又不是大人逼的,说找他会反而让他觉得是大人错了……唉,他们这样不行啊,小泽那孩子也没那么差嘛,怎么这样……唉……」 沈慧上去后,容真已经把那杯甜牛奶喝了大半,他松开紧握的拳,伸手把手机掏出来,还没找出赵立泽的号码,就来了个电话。 是赵立泽的。 容真按接听时的手都是微抖的。 那边是熟悉的声音,赶在他之前就喊了他的名字,嗓音除了比之前哑一些,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起来了?饭吃没?」 「起了,吃了。」他还没问「你在哪儿」,对方突然道:「那现在出来。」 挂了电话,容真就要往外跑,颗出了屋子,又想起件事来,连忙回去把书包拿上,快速书本收拾进去,又把家里的钥匙塞进去,关了门锁好,迈着步子往外跑。 赵立泽不久前在电话里说他在外面的公园等他,可容真才出别墅区,就在对面的路边看到了他的身影。 对方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挺拔地站在那里,周围人来人往,可容真一眼就能看到他。 容真迎着冷冽的风跑到他跟前,他看到赵立泽头上的恶念值此时变成了85。
第69页 赵立泽依旧没什么表情,伸手在他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上捏了捏,传过去一些热度,眼里有些红血丝,垂眼望着他:「冷吗?」 「不冷。」容真说话时唿出一口热气,抿着嘴,伸手去揪他的胳膊,「你昨晚去哪儿了?」 赵立泽的手从他耳朵移到脸上摸了摸,没回答他的话,又问:「昨晚睡着冷吗?」 容真昨晚并不冷,可此时却揪紧他的胳膊,控诉一样地说:「冷,你不在被窝好像暖不热……你昨晚怎么不喊我啊?」 赵立泽瞳仁暗了下,也不说话,拽着他的手突然大步往前走。 他们去了附近的便利店,容真看到他结帐时买的东西后,原本还冰凉的耳朵逐渐烧了起来。 他们一路没说话,走到一家酒店门口时,赵立泽才终于停下,握紧他的手腕低头看他:「怕不怕?」 容真摇头:「不怕,我喜欢你。」 话落,却听赵立泽说了声脏话,带着他转身就走。 容真不解,伸手拽他:「为什么要走啊?」 他还挺期待呢…… 赵立泽直接将容真拉到路边,打了辆车上去。 坐在后面,容真声音闷闷的:「你要去哪儿?」 对方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去看房子。」 容真:「你要在外面租房子?」 赵立泽嗯了声。 容真:「啊?今天就租吗?」 对方又嗯了一声。 容真皱起眉:「你不用这么急……」 话没说完,嘴就被赵立泽的手牢牢捂住了。 赵立泽以为容真想要劝他回去,容真是沈慧的儿子,昨晚的事他应该知道了。 他受不了容真可能会说出来的话,更害怕对方知道自己真的不会再回那个家后的所有反应。 他不是什么少爷,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再也不会是了。 容真被他捂得唿吸难受,有些艰难地扣着他的指缝,也不管对方黑沉沉的可怕视线,利用努力地说话:「吕蒸的不荣急(你真的不用急),找黄纸要闷闷来(找房子要慢慢来),不软很涌一白空(不然很容易被坑),闪债又莲抵了(现在又年底了)……窝家没惹(我家没人你),先煮窝家吧(先住我家)……」 嘴边的手僵了一瞬,忽然就移开了,随即,容真肩膀又被紧紧捏住,被硬掰过去正对着赵立泽的脸。 「你刚刚说什么?!」 容真喘了口气:「我说你先住我家……」 赵立泽将他的肩膀捏得更紧了,容真疼得皱眉,赵立泽死死地逼视着他:「你不劝我回去?」 容真顿了下,蹙眉问:「为什么劝你,是他们不好!」 赵立泽一动不动地看他,似乎在寻找他撒谎的痕迹,最后落在容真身上的视线炽热得几乎要将人灼伤了。 前面的司机这时问:「怎么了你们?别吵架啊都是朋友……」 赵立泽失力一般地松开手,想起刚刚的行为,又下意识去揉了下那对肩膀,偏过头时,低声问他:「你刚刚在开玩笑么?」 「没有啊。」容真想了想,又解释了下房子的问题,「我爸妈离婚了,我和我妈住,我妈常年住在僱主家,所以那个家以前就我一个人住,现在你来了也没关系。」 赵立泽怔了会儿,不知在想什么,闷声回道:「那为什么要去那里住,地下室里连个窗户都没有……」 容真跟他坦白说:「那段时间老有人跟踪我,我妈担心,就让我住在那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再次被赵立泽用力捏住,对方回头看他,眼神可怖,语气阴冷:「谁?!」 容真摇头,又急忙解释安全问题:「不知道,但你放心,我不让你一个人住那儿,我跟你一起,我保护你。」说着,便让司机调头,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回头时,却发现赵立泽一直红着眼盯他。 容真的心口忽然就隐隐疼起来,伸手去拉他。 下了车,容真直接带着赵立泽进了巷子,清早附近人少,他开了门,又顺手将门反锁,再转身,就赵立泽被一把抱住,俯身衔着他的嘴狠狠吮咬起来。 他们亲了很久才走进屋内,容真直愣愣将他带到了床上,把蒙在床上防尘的床单扯掉,另一只手去摸赵立泽的口袋,声音很低:「买都买了……」 下一刻,他就被赵立泽猝然压在床上,对方抱着他的脑袋垂头看,看一下就亲一下。 火烧了满天,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赵立泽看上去狠戾乖张,可到了关键一步时,却青涩得不像话。 容真耐心引导着他,最后还是没受住,狠狠咬住嘴巴不敢哭,怕吓到赵立泽。 他成功了,的确没哭,可赵立泽却哭了。 他看着上面那双狭长英气的眼仓促地坠下几滴泪,睫毛颤了下,欢愉又痛苦,眼潭如黑洞般深不见底,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哭了,赵立泽捧着容真脸开始不停去亲他,发疯一样:「我再也不会回去了,我只有你,我好爱你……你也只爱我好不好?好不好啊真真?」最后那句话偏执又阴狠,让人害怕。 在赵立泽知道自己被抱错前,其实并没有那么恨那对养父母。 从街坊四邻口中,他就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因为不是亲生的,因为不是他们共有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不爱他。
第70页 不是他不够好,只是因为他不是他们的孩子。他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他也不会爱他们,跟更谈不上恨,有的只是讨厌憎恶。 后来,十八岁得知真相,有人告诉他自己是被抱错的,他有一对正常的亲生父母。 那时,他其实很忐忑。 他当然有过期待的。 可在看到亲生父亲见他第一眼皱眉的小动作时、亲生母亲下意识不可置信地质问丈夫「真的是这个孩子吗」……那些期待忽然裂出了一个口子。 但好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子,可以慢慢修补。 可后来,口子裂得越来越多了……直到昨晚,在那个饭桌上,彻底灰飞烟灭,再也没有了。 …… 容真在那滴泪砸在自己脸颊时,一个晃神后,便用力抱住赵立泽的脑袋,扬起脖子去吻他。 赵立泽拼命地叫他的名字,拼命地问他好不好,容真说好。 他们的身体像是要化为一体,最后成了水,很久才从沸腾慢慢归于平静。 躺在凌乱的床上,容真任赵立泽缱绻地在他脸上轻啄,他听着外面隐隐的早餐摊吆喝声,像是从一场梦回到现实。 而现实不一定永远残酷。 「赵立泽一直都好棒的,是他们错了。」 「你可以讨厌他们,也完全可以去恨他们,永远不原谅也没关系,但不要太难受啊。不管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我一直爱你。」容真的声音很轻,像是没什么力气了,可在赵立泽发狠地往下吻他脖子时,他还是搂着对方的脑袋,努力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不要那个家也没关系,我给你一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二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假装有猫猫、叽叽呖呖哌啦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山四水 105瓶;今天男主狗带了吗 24瓶;钱途无限 20瓶;假装有猫猫 15瓶;公子靡 12瓶;awowo 10瓶;7267 2瓶;sweetlyo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09) 容真当天休息了一下午, 天黑前就开始解决住的问题,直接回了赵家的地下室收拾东西。 因为要亲自跟沈慧解释这件事, 他让赵立泽在外面等他。 沈慧知道他要走,很是意外。 容真提前准备好了说辞:「我有个同学家里大人过年不回来, 想让我去他那边住一段,他那里离大学近, 附近治安也好, 总比住地下室自在一些,而且还可以互相做个伴,我就答应了。」 沈慧还是有些不放心, 问他那个同学的具体住址,还有家里电话号码,容真一一回了,地址没说那么详细,号码说的是张凯的, 已经提前知会了。 这种情况, 他自然不可能把和赵立泽一起住的事告诉沈慧,沈慧在赵家做保姆, 尽管她昨晚不太认同那对夫妻对赵立泽的态度, 但毕竟人家的事不好插手,何况她只是一个打工的, 僱主家的儿子跑出去和自己儿子住在一起……就算不乱想,也绝对会阻止他这么干,甚至会让他把人劝回来。 容真不可能让赵立泽回来, 更不可能不管赵立泽,让沈慧知道那些,只会徒增压力。 沈慧帮他一起收拾行李,听了他那些话渐渐放心了,接着又有些难过道:「妈妈今年过年还是回不去,要给人做年夜饭,你在别人家过年其实也挺好的……」 「妈,我们还欠了别人多少钱?」 「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七八万吧,明年再干一年我们就轻松了,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不至于让我的小真每年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辛苦的一直都是你。我知道,你过年是为了多拿工资才留在僱主家做年夜饭……妈,我还有三年就毕业了,你别那么累,如果债不急,以后我来还。」 沈慧眼睛微微发红,却在笑:「谁家父母会让孩子操那么多心啊,再说我能累到哪里去,又不是做苦力,别担心!你一个学生好好学习就行了,妈真没你想的那么累,这已经比最开始好多了。咱们母子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容真嗯了声,临走时,两人抱了下。 他拿着行李正要出去时,外面楼梯那里忽然有人下来,是穿着蓝色冬裙的赵太太:「小真,听沈嫂说你要走了?怎么不继续住了啊?」 容真:「要在同学家住一段,就不打扰赵太太一家了,这段时间打扰了你们。」 赵太太笑着摇头,她此次来并不是送别的,捏捏披肩的边角,状似随意地说:「这样啊……小真现在和小泽是不是很熟?那段时间看你们经常一起玩,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啊?昨晚那孩子又闹了,中午还发了个莫名其妙地简讯过来,电话打不通,现在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不知道。」 赵太太微愣,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容真忽然问:「那赵太太,你们该找的地方找了吗?」 对方「啊」了一声,似乎没反应过来。 容真将眼底的灰冷掩去,正色道:「那赵太太,我先走了。」 对方有些走神地点头,随意摆摆手,转身上楼。 到了外面,容真和赵立泽一碰面,手上的行李箱和大包小包就都被他拎过去了。 赵立泽提前叫了车停在路边,把东西放在后备箱,搂着人一起上车。
第71页 车开了一会儿,容真突然说:「赵太太那会儿问我你在哪儿。」 赵立泽捏着他的手一重,看向他的眸色瞬间暗了几分。 「可我没告诉她。」他嘴边一下多出几分小得意,牵住赵立泽的手,「我的人才不给别人糟蹋。」 结果这句话导致容真一晚上都没能好好休息,还被压在床上逼着叫哥哥。 容真较真,喘息道:「你身份证上好像比我小几天……」 很快就被折腾得投降。 赵立泽听他叫自己哥哥,有些激动,一下一下地死劲儿亲他脸,最后是嘴,碾上去喃喃自语,一会儿念着「真真」,一会儿又语气发狠地说:「是我的真真!」 …… 赵立泽第二天起就联繫了先前那个人开始找房子看房子。 他当然要和容真一起住,就算开学后也依旧要住在一起,沈慧哪怕回家次数少,但不可能永远不回家的。 他们用了几天时间,最终在离容真大学更近一些的家属院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是很大,但住两个人是完全没问题,朝向和採光都不错,布置一下会很不错,价格容真也超满意,按年付的话,还能再便宜一些,比他想像的低。 容真其实本来想然赵立泽直接住在自己家,可以帮他省些钱,但最后再一想,还是算了,赵立泽因为那些经歷,本就没有安全感,在他家住一时可以,但以后沈慧回家了或长时间被邻居看到,总是会麻烦。 等赵立泽签了合同付完钱把钥匙递到他手上后,容真拍胸脯说:「我卡里还有一些钱,虽然不多,但你别担心,我以后可以继续做些兼职攒钱……」 赵立泽:「你再说一遍?」 容真张嘴,要再说一遍。 赵立泽用拇指碾着他的唇,语气发冷:「林真,你要真敢因为这个委屈自己累到自己,我们就敢把你关起来,你别不信。」 语气有些暴戾,听上去挺吓人,容真完全不怕,觉得被他关其实也挺爽的,但怕把人惹火了,乖乖点头:「好吧。」 赵立泽盯着他的脸:「我会给你所有最好的,你等一等,我一定给你。」 容真:「现在已经是最好的了。」 赵立泽反驳:「才不是。」 容真:「好吧,那我等等。」 赵立泽心绪起来了,把他往起抱了抱。 人一下被举高了。 容真手摸着他眉尾的疤痕,看着他笑:「我现在好高呀。」 赵立泽从下往上望着他,眼潭越来越暗,心像是满了,手微微一松,在对方的下巴移到和他相同高度时,与他吻在一起。 …… 在赵立泽接连数日不回家后,赵家终于开始急了。 可也没法报警,毕竟不是失踪,对方给他们发过要与他们一刀两断的简讯,最近用新号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也接了,结果对方警告他们别再烦他。 赵太太说:「要不……出去找找吧?他好像动真格了,万一闹出什么新闻……也不好看。」 赵骏愁了几天,可真要找人又能去哪儿找? 能想到的地方也只有他那对养父母附近。 他们驱车到了那条街,把赵路叫出来。 赵路有些惊喜,结果一听对方是要找赵立泽的,问他有没有思路时,愣了下,问:「他不是在家吗?」 赵骏心情不好:「是啊,最近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点小事就喜欢闹离家出走……」 赵路滞了下,又一副担心状:「那这么久不回家,该不会出事了吧?」 赵太太面带疲惫,摇头道:「他中间发过信息,也接过一次电话,人应该没事,就是还在闹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赵路心里想笑,面上继续关心:「他身上带了钱的话,应该就没事,可能住在外面酒店里吧,爸妈别太担心了。」 赵骏点头,问妻子:「你给了他多少钱?够他花多久?等他花完了应该就回来了。」 赵太太顿了下,脸色开始发白:「老公……你没给他钱吗?我一直以为你给了……那时候和他相处不融洽,哪去想这些啊……他、他现在住哪?不会真出事了吧?」 赵骏立马怔住。 赵太太像是急了:「那他这些日子到底怎么过的?他、他怎么不问我们要钱啊……搞成这样,不会真的想断绝关系吧?」 赵骏皱着眉没说话,半晌后看妻子一直盯着自己,似乎面子挂不住,烦躁地冷哼道:「语气担心他是真的要断绝关系,你不如祈祷他在外面没钱时别做一些违法的事!现在这年头,有谁在外面宁愿饿死都不回家?!」 他话一落,原本面露担忧的赵路却变了脸色,下意识道:「不是吧?」 赵路心里是嫉妒赵立泽真正的身世,但有时从街坊口中打探出一些关于对方小时候的经歷时,到底还是会心虚,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弃那个家。对他而言,哪怕以后出人头地了,可这样的出身却会一辈子缠着他,永远改变不了,或许还会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哪怕月月一直说她不在乎,可他在乎啊! 他当了十八年的富家少爷,突然间却告诉他自己是个一对粗鲁野蛮的混混的儿子,他实在无法接受,可他又不能因为这些由心地去发泄去撒泼。他在那个家长大,对那对夫妻太过了解了,哭求和撒泼不仅不能换来对方的怜爱同情,可能连那十八年积累出的感情都会因此消减。
第72页 他想尽办法,想重新回那个家,如果实在回不去,他也可以利用赵家的优势脱离那个一言难尽的亲生父母…… 起初听赵立泽和他们吵架走了,他心里是有些激动的,他知道,他们不是不能接受孩子离家出走类似的行为,只不过要用对方式。他很聪明,能把一场离家出走变成自己的憋闷委屈和对他们的想念,可赵立泽那样,只会让那对夫妇觉得他不懂事。 就像做游戏攻略一样,他早就知道什么才是通关的正确方法,可赵立泽这个菜鸟却一直踩坑。 他赢了赵立泽,怎么能不开心呢? 从离开赵家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和赵立泽是两个在柜檯上互相竞争的玩偶,那对夫妇则是挑选甚至审判他们价格的顾客。 他不介意当一个玩偶,当一个光鲜亮丽的玩偶,有什么不好? 可现在,他的对手赵立泽却把自己装饰物撕了,他跳进外面湿漉漉的泥坑里,好像那里有多美好似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顾客说:「那个玩偶可能废了,外面那么脏,估计再也不能出售了,只能进垃圾场。」 他没有竞争对手了,却忽然发现自己不是那么开心。 他曾经也想过的……如果那对父母真的爱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愿意与他来往,那他也只能踩着泥水往高处去,尽管他讨厌那对亲生父母,可他是十八年来铸就的骄傲让他坚信自己才不会因为他们就变差。 …… 赵路先前脸上堆砌的担忧已经没了,看着赵骏,像是小时候问他问题一样,语气忽然恳切起来:「可能吧……但爸,为什么下意识会觉得他会做违法的事啊?他的大学还可以,一本院校,想找个兼职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在那种环境下长这么大,那夫妻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万一有点陋习……网上这种新闻不少吧?大学生罪犯又不是没有……再说我也就随口担忧一下,也不是真的有那意思……」赵骏看赵路脸色发白,也意识那句话不太好,解释起来,「爸爸真没那个意思,就是生气了下意识乱说的,你可别多想!你年后要找房子吗?用不用我们帮你?」 赵路没说话。 他知道,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赵骏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赵路迅速抬头,又是一张担忧的脸,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真来:「就是走神了……爸,要是找不到人,给他打些钱吧,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赵骏嗯了一声。 赵太太摸摸他的头:「唉,他有你一半贴心也不至于这样,家里从来没这么一团糟过。」 赵路要笑,却笑不出来:「哪有,是爸爸妈妈把我教得这么好。」 …… 赵立泽收到转帐的信息时,只看了一眼,就蹙眉重新把钱一分不少转了回去了。 他和容真正在买年货,容真回头看他时,他已经把赵家的所有号码拉黑了,脸上没什么波澜,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还过去在他手心颳了一下,大庭广众偷偷调戏人。 容真也记仇地刮他手心,结果把对方刮舒服了,让他继续。 容真:「……你变态。」 他们此时还没般进新租的房子,准备除夕前一天住进去。 结果就在搬家的前一天,出了事。 夜里,赵立泽正抱着容真睡,外面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巨响,一下接着一下。 寂静的夜迴荡着凉凉的喊声:「开门!林真……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好像有些晚……其实这个世界的重点在我大纲里一直都是极品父母,赵路就算再作妖,只要父母妥善应对解决、并对孩子有发自内心的爱意,让孩子感受到父母应有的在乎,赵立泽根本不会对他们满身是刺…… 结尾不用方,他们就是来找打的~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瞳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ngy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鱼的花生 20瓶;awowo 15瓶;自闭网友 5瓶;半月鱼咸 4瓶;…… 3瓶;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少女的腿毛.、茆兴悦、他就是馋你身子、草丰八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10) 容真本来已经快睡着了, 顿时被那动静惊醒,眨眼时, 身边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正在穿衣服:「好好睡, 别怕。」 这种时候,容真怎么可能接着睡, 爬起来就拿起手机:「应该是之前跟踪我的人……可能是林峰……就是我爸, 可能是他招来的!他是个赌鬼,我妈几年前和他离婚了,他好像一直都没戒赌, 肯定是他招来的……我报警吧!」 赵立泽把他手机按住:「他们跟了你很久?」 容真:「嗯,但我每次都甩开了……」 「真棒。」赵立泽眼是冷的,手却轻轻揉他脑袋,把容真往按回被窝,「乖, 在屋里好好待着。」 容真还没重新起来, 他就披着外套出去了,反手把卧室关紧。 …… 去开门之前, 赵立泽左右看看, 找了把铁棍拿在手里,那应该是林真这些年用来防身放在家里的。 随便想都知道他那些年过得什么日子。 他把门打开, 外面是两个光头大汉,脖子上露出了狰狞的纹身,嚣张得很表面。
第73页 他们手里有林真的照片, 抬头,本以为出来的是个精緻漂亮的男生,结果却是个比他们还高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表情有些阴冷,手上拿着铁棍,俯眼看着他们:「有事?」 胖些的大汉心里吓了一跳,四周看看,确定没走错门,下手就去捶他,结果被人闪过了,唿着气骂道:「操/你娘,我们找林真!没你的事儿!快让他出来……呃!马勒戈壁的——」 那汉子直接被一脚踢球似地直踹到对门墙上,另一人一看,当即扑过去,手还没碰到人脸,被铁棍挥在腿上当场跪下,战斗力相当弱鸡…… 屋里的容真也顾不上穿衣服了,一身睡衣就沖了出去,他听到外面的动静,怕赵立泽出事,急忙去厨房拿了两把刀。 紧张得气都不匀了,可一到主屋,却发现那两人直接被赵立泽硬生生拖了进来。 两个汉子一个被踹得半天站不起来,一个被揍脸上青肿一片。 看上去魁梧唬人,此时在赵立泽面前,简直就像是纸老虎一样虚。 赵立泽把他们脸朝地面压着,发现容真出来,当即蹙眉。 容真以为他因为自己的不听话而生气,结果对方却道:「过来。」 容真跑过去。 赵立泽把身上披着的大衣扯下来裹在他身上,之后让他离远些。 容真立马后退了一步。 地上的两人大骂着想挣扎,背却被赵立泽踩得死紧,赵立泽问:「谁让你们来的?」 对方死活不回答,拼命地骂,最后被踩疼了才威胁他道:「我们是袁哥的人!不想死就赶紧松开!啊——」 「那是谁?」赵立泽又用力踩了一脚。 对方痛叫着就是不回话,赵立泽脸上几乎结了层冷霜,「操」了一声,忽然就拽起其中一个又往脸上狠狠怼一拳,实打实的疼,对方被揍蒙了,顿时哭嚎:「啊——别打了哥,要毁容了!」 「毁不毁容也没区别。」赵立泽压抑着心里疯狂的暴戾,单手掏出手机,不知按了什么,之后不管那两人或哭或骂,都不再揍了,一直问,「谁让你们一直跟踪林真?找他要做什么?」 那两人开始还在说没有跟踪,后来一直被囚在地上,又是在室内,求救都没法求,正要开口随便说几句诓他,却听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 他们抬眼,见林真拿着两个菜刀,往这边走了两步,脸上从容淡定,挥着菜刀对上面正踩着他们的那个男的说:「你累吗?我来替你吧……」 脸被打肿的那个看多了港片,一下就惨叫起来,鼻涕都流了出来:「别、别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是袁哥让我们跟踪他的,其实袁哥也没恶意,袁哥看了照片虽然喜欢他,但是只是想把他请过去聊聊嘛,而且他爸都把他卖了!他又不是娘们,搞搞怎么了……」 话没说完就惨叫一声,被赵立泽狠踹的。 「继续说。」声音冷了十度。 「别、别打我了哥,我好好说行吗?」那人苦不堪言地吸鼻涕,「是这样的,前段时间他爸林锋赌钱,当场欠了我袁哥几十万,妈的!那傢伙没钱还,袁哥的人就要剁他手!他吓到了,知道袁哥喜欢玩男人,说自己儿子长得顶好,才十八岁!要用他儿子抵债呢!袁哥本来不想理他,后来看了照片觉得不错,就让我们来拿人……呃!能换个人揍吗哥?疼啊——」 另一个大汉连忙瞪他。 赵立泽已经把那些话全部录下来,此时把两人脸抬起来,正面全身都拍了照。 弄完这一切,赵立泽克制着让自己表情不要太吓人,看向容真:「能抽口烟吗?」 容真直接拿了烟过来,手上的刀还提着,悬在那两人头上,把他们吓得好一阵哆嗦,他们平时也狐假虎威四处欺负人、帮那脑满肠肥的袁哥拉拉皮条、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连当时那剁手也只是为了吓人,还没动过这种真格的,也没想到这人能这么疯,心里后悔极了。 容真帮赵立泽把烟点上,赵立泽让他离远点:「别抽到二手菸。」 地下正抽着二手菸的两人:「……」 赵立泽边抽边往他们脸上吐,眼神凛冽,活生生的痞气。 他从初中开始就最擅长打架,并不是他喜欢,在家里,被那对混混打的时候为了不被打死,他一直努力让自己吃饱,开始他的反抗对他们微不足道,后来慢慢才能挥着拳头把他们打疼,虽然只会换来更重的责打,但那也是他一直以来能坚持下去的反抗……而在学校,有时哪个不良少女看脸跟他表了白,当天他就要被一群男生找出去。哪怕对方人多,他也绝不让自己吃亏。他打架向来玩命,哪怕自己一身伤,也要让对方掉些肉,久了,别人也知道怕他。 可不久前,他几乎想杀人。 赵立泽把菸灰弹在他们面前的地面,语气阴森可怖:「林真从今天起,没爸了。有人管不住自己的手,该剁就剁,手以后要剁没了,剁j也行,想剁总有得你们剁,法制社会,不怕铁窗泪你们尽请随意。你们那些话,我一字不漏地带视频录了,但凡以后林真少根头髮,你们要么蹲局子,要么老子亲手去宰……放心,我总能找到你们……选哪个?」 其中一个呆瓜一样,正认真想着怎么选,另一个连忙狠狠拍他脑袋说了声傻逼,接着对着上面求道:「哥!我们错了,您就是我亲哥!回去我就跟袁哥解释清楚,我说林真有病,袁哥他养生的,最他妈怕有病的了……啊疼!」
第74页 赵立泽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却也没说什么。 最后是容真拿着两把菜刀坐在沙发上,看那两人互相搀扶着起来,小学生一样在赵立泽面前登记自己的姓名年龄和住址做各种保证…… 那两人跑了之后,赵立泽和容真没有接着休息。他们不准备继续再这里待下去,收拾了东西,在天亮之前打车去了租的房子那里。 收拾屋子的时候,容真眼皮发沉,困得打瞌睡也不说,赵立泽先把床收拾好,抱着他就去睡。把人哄睡着时,再轻轻起来,独自去忙活整理新家。 半夜没睡,打了个架又忙了这么久,他半点没觉得累,反而有种布置新房的愉悦与幸福感。 天大亮的时候,一束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赵立泽去看床上的容真。 容真还睡着,侧躺在床上,依旧维持着被赵立泽抱着时的动作,好不乖巧。 赵立泽看得痴了,他弯腰凑过去,用手临摹他的嘴唇,最后是眼睛,他的手上的茧有些糙,在容真被他摸得悠悠睁开眼时,他却脱了衣服一下钻进被窝,把人抱了个满怀,深嗅着他的脖颈,撒娇一样:「别动好不好?我们再睡会儿啊真真。」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戳戳草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迷文学 44瓶;风流细木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11) 他们中午才一起起床, 容真想让赵立泽多睡会儿, 对方摇头, 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说已经睡好了。 只要和容真在一起后, 赵立泽的睡眠质量就好得不行。 两人都没吃早饭, 但谁都没说饿, 也不急着下床,容真往后靠在赵立泽怀里, 对方时不时会用手摸他肚皮处软软的地方,容真痒得直笑, 叫他别摸, 可他越是这么说, 对方的动作就越发恶劣。最后容真痒地挺来挺去,用爪子威胁似地挥着抓他:「你再玩就挠你了!」 赵立泽:「挠吧,喜欢你在床上挠我。」 容真:「……」 果然变态! 容真捨不得真去挠他, 忍着痒意去观察眼前和自己睡时截然不同的整洁屋子:「你那么快都收拾好了?」 对方嗯了一声,又开始亲他。 他们磨了半个小时才下床开始洗漱收拾出门, 吃完饭在附近散步时,买了几盆多肉和绿萝, 还有一些琐碎的生活物品。 还剩一天就是除夕,家里该买的东西基本都齐全了,容真又悄悄地在网上下单了一些木雕的材料和工具。他问过系统了,木雕是他在任务世界中学习的技能,可以利用, 但是只能小幅度改变生活,比如做些小玩意儿卖卖钱,不过用来直接性去改变命运就不可以了,比如直接利用上个世界那十年的木雕技术成果去做一个横空出世的木雕天才,就绝对不行,会被bug压制的。 可这对容真而言已经足够了。 除夕当天,赵立泽在门口贴年画和春联,容真帮他看位置。他们与同楼层的几家人碰了头,大人带着小孩、或几个小孩成群往外跑约着一起玩……有时候还会和他们打招唿。 容真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时不时就和一些小孩聊天,逗一逗,可没一会儿,他就发现赵立泽情绪不对,板着脸。 一起回到屋内,他看出赵立泽不开心,问他怎么了。 赵立泽没说话,去厨房准备年夜饭。 容真过去帮他洗菜,讲个笑话想活跃气氛,赵立泽没笑,还突然停了动作,盯着案板问他:「你喜欢孩子吗?」 容真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干嘛,立马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他刚挨到对方身体,就被转过身的赵立泽伸手抱住,对方语气阴郁,像是在发怔:「真真,别喜欢孩子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在一起……」 「我不是……」 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忽地狠了起来,和赵立泽平时的状态天壤之别:「你是我的!我永远都不可能让你和别人在一起!什么结婚、生孩子更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啊我……」 看他皱眉,语气忽然一柔:「别怕啊,我没想凶你的,我会一直爱你的真真。」 「……」完了,又疯了。 赵立泽箍他的手还在轻微发颤,力气却大得容真完全无法撼动半分,此时听了那些话,也不想动了,有些心疼,他多少能猜到,这个世界赵立泽的经歷註定他不会拥有绝对的安全感,一直以来缺爱,得到了爱,多少总会患得患失,极其敏感。 得慢慢来。 容真用手在他背上戳了戳:「好,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是不开心了,直接跟我说,不许藏在心里。我那会儿就是看人家小孩可爱嘛,我还喜欢撸别人家猫呢,但我也没想过要养动物啊……我只要你就够了,也会一直爱你的。」 他嘴太甜,像是永远都不会说出让人难过的话,赵立泽眼睛恢復了些清明,有些后悔刚刚没控制住自己那么吓他,讨好似地低头去亲对方。 骨汤发出了越来越大的咕噜声,两人艰难地分开,继续做饭。 赵立泽眉尖的冷意已经没了。 容真洗着菜,仰头看着他笑。 患得患失极其敏感会发疯又怎么了?!他家男人好哄就行了!
第75页 …… 赵立泽的厨艺很好,尽管有些菜他之前没做过是临时学的,但味道也完全不差。 容真想着好不容易过年,就开了瓶啤酒,准备给赵立泽倒,弯腰时,突然就想到别人说的一句话:男人醉了那方面是不行的。 他倒酒的动作在空中静止了。 赵立泽:「怎么了?」 容真不给他倒了,直接坐回去给自己满上,顾自喝了起来。 赵立泽:「……」 容真喝酒上脸,才一杯,脸就红了,看着赵立泽,想着不久前的事,抿嘴笑一下。 脸红着,抿着梨涡,简直像害羞一样。 这一下不得了。赵立泽直接起身过去,弯腰把他脸捧住:「刚刚在想什么?」 赵立泽做完饭的手是凉的,摸在容真热乎乎的脸蛋上,让他好舒服。容真仰头问:「你说酒吗?不行啊,你不能喝。」 赵立泽心血澎湃,戳他梨涡:「怎么?你还设家法了?」 容真:「才不是,男人喝醉不行的。」 赵立泽一下就明白那句话的意思,脸色一变。 容真不知危险逼近,还学着此时电视上春晚的演员,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你真的不能喝,我今天要和你睡呢……」 话音未落,手里的杯子就被抢走了。 赵立泽强盗一样,把他没喝完的啤酒一口灌了,垂眸看着容真瞪着的一双灵动眼睛:「我不行?」 容真:「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立泽又倒了一杯,又灌了,继续睨着他:「你觉得这点酒我就会醉?」 容真试图辩解:「没,为了难忘今宵,以防万一嘛……唔!」 高大的身影勐然倾下,他的嘴被紧紧堵住了,唇间还有啤酒的味道,不知是谁的。 两人吻得正忘情时,赵立泽忽然停了。 容真懵懵地看他,随后说:「你看,都让你别喝……」 他以为赵立泽不行了。 赵立泽瞳仁黝黑一片,直接将人一把抱起来,几步走到浴室。 容真像个鸡蛋一样被赵立泽剥光了壳,站在浴室的淋浴下。 赵立泽一下下亲他的肩头,说话时凝视他的眼里像是有什么坏心:「新年迎新,真真是宝贝,洗完澡,就是我的新宝贝……」 容真被他那句话说得来脸红了一倍。 他两手吊在赵立泽脖子上,脚微微垫着,对方挤出容真常用的沐浴露,动作缓慢又耐心地给他洗。 赵立泽先前那「新年迎新」的话说得无比好听,可澡都没洗完,最后还是抱着人在浴室来了一次。 被抱出来的时候,容真眼睛水润润的,赵立泽把他压在床上,气息不匀地亲他。 容真之前喝了点酒,他酒量不行,有些微醺,此时开始耍小脾气:「你刚刚那么凶干嘛!好累……」 赵立泽喉结滚动得厉害,把他的刘海掀起来,亲了下他光洁莹润的额头,眼里多出几分戾气:「凶吗?我还能更凶——」床边墙上的影子倏然缠在一起,电视此时正播着一个新年广告,炮声连天。 赵立泽贴着他的唇问:「我行不行?!」 容真眼里包着泪,后悔不迭,却也很爽,不停摇头:「你行!你最棒了!」 赵立泽把他抱紧,去亲他的眼皮,动作一下至轻至柔。 …… 凌晨零点时,容真躺在被窝里咸鱼瘫,赵立泽摸摸他的脸看了会儿,披上外套出去把窗户打开。 冬夜的风格外冷冽,赵立泽却不怕,还有些神清气爽,站在那里望着外面的红灯酒绿。 此时刚过春晚迎新倒计时,下面时不时也有人在喊话,一些是路上的行人,一些是在外玩的小孩,还有一些是楼下的住户: 「哇!过年啦过年啦——」 「新的一年一定要继续加油啊——」 「今年我要考上b大!」 「以后每年都要和xxx在一起哦!」 窗边挨墙的地方放了个高木椅,赵立泽随意坐在上面,随意翘着二郎腿,望着外面的夜空,眼神淡淡,眸子深处却又涌动着什么别的东西。 容真瘫够了,从被窝坐起来,像粽子一样用被子把自己包住,看向赵立泽:「开着窗你不冷吗?」 赵立泽本来不冷,闻声看向容真时,竟觉得自己有点冷了,不是身体冷,是体内手摸不到又暖不到的地方在发冷,他下意识回:「冷。」 声音低低的,很有磁性,像是少年撒娇。 容真一下就从被窝里起来了,依旧裹着被子,不过他还没下床,赵立泽就起身走了过去,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抱起来,抱着一坨「粽子」坐在窗边高椅上,伸手把窗子关小了些。 容真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他,椅子真的很高,他坐在赵立泽腿上,自己的两条腿都沾不了地,微微晃动着。 赵立泽把他双腿盘在自己腰上,身子被对方拽着被子紧紧抱住,暖得不行,他心底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来,伸手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又按了按,弓着腰,脑袋在他脑袋蹭,蹭完又蹭脖子,最后像小孩一样往他怀里钻。 容真吓了一跳,害怕会掉下去,连忙将他脑袋抱紧,不知该说什么,听到外面的喧闹喊叫声,有了个主意。 他悄悄把窗户推开一些,铿锵有力地一下喊道:「赵立泽,不要怕啊!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最爱你了——你是最棒哒!」
第76页 怀里的人一滞,幽幽抬起头。容真顺势搂他脖子,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晃动,扬唇对他笑起来:「新年快乐呀!老公!」 赵立泽一动不动地看他,眼里凝聚的光点像是一簇烟花,转瞬炸开。 窗户「嘭」地关紧。 容真被一下抵在墙上。 赵立泽说:「再叫一遍。」 容真便叫了一遍老公,却没完,之后几乎又被逼着叫了几十遍…… 赵立泽在他脖颈与锁骨处弄出了一堆新的印记,眼睛发红地说爱他……水壶的水一遍遍沸腾,关了火,水静止不了多久,再开火继续烧,沸腾那么多遍,怕是不能喝了。 他看容真眼角一湿就哄「真真不哭」「我不欺负你了」,对方听了就努力不让自己再多掉一滴金豆豆,结果赵立泽出尔反尔,非要再次把人弄哭…… 极尽变态之能事。 最后把人抱回床上后,赵立泽去把窗户关好,窗帘也好好拉上,钻回被窝后,揉着容真又要来。 容真小声嘆气:「新年第一天,咱们慢慢来。」 赵立泽贴着他的耳廓低笑,带着邪气,震得对方耳膜微微发麻:「新年初始,才更要努力,是不是啊真真?」 第36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12) 大年初一, 赵立泽带容真去了张凯家拜年。 张凯比他们大六岁, 两年前结婚, 容真也是到了他家才看到对方那位妻子, 是个很活泼的姐姐, 很热情地招唿他们。 张凯前不久知道赵立泽从赵家搬出来了, 当时只是唏嘘几句, 倒也没说什么,对于他和容真住一起这事儿, 更没多想,毕竟当年他自己在外面闯荡时, 也不是没有和男人一起合租过, 很正常的事。 中午他们在桌上吃饭闲聊时, 张凯的妻子说过段时间准备在赵立泽大学附近开家奶茶店。 赵立泽说到时候可以去帮忙。 容真立马跟着说,我也去帮忙。 那姐姐连忙开玩笑:「店还没开,就已经招了两个大学生员工了!我还挺厉害……」 一顿饭吃完, 他们两人待到下午就走了。 谁知刚出街口,就遇到了熟人。 赵路正在前面路边牵着一个女生的手, 他们边走边说着话,像是在聊天, 时不时笑着,赵路抬头间,也看到了他们。他一怔,神色古怪地看了几眼赵立泽。 旁边的女生长得很漂亮,杏眼鹅蛋脸, 很招人爱的那种类型,举手投足和穿衣打扮,一看就是被精心养护长大的。容真几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确定那是原书女主秦月月。 秦月月顺着赵路的视线看到他们后,表情变了变,捏着赵路的手小声在对他说着什么,赵路皱眉,立马摇头,拉着她要走…… 容真收回视线,扭头去瞄赵立泽,他并不担心赵立泽会像原书剧情那样对秦月月有什么心思,只是有些担心他此时的状态。 即便他现在不知道原书赵立泽最后炮灰的具体原因,但他早就确定那一切都多半和他的父母他的家庭有关,如今赵立泽已经搬了出来,彻底割断了与那对心态畸形的父母之间的牵扯与联繫,哪怕对方的恶念值一直没再降低,容真也不觉得赵立泽会再次走向原书那个结局。 但他并不确定赵立泽触及与那个家相关的人或事时,还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影响自己的情绪。 事实证明,他的确想多了。 赵立泽在看到赵路时,眼神连个细微的变化都没有,就像是走在路上遇到随处可见的行人。 他看容真瞄自己,还问:「怎么了?」 这下,容真彻底放了心,往他身侧贴过去一点,和他继续往前走。 他们与那两人错身而过。 在快走到街角尽头时,后面忽然传来女生气喘吁吁的喊声,容真回头,是秦月月。 她快步跑到他们跟前,先对容真抱歉地点点头,又看向赵立泽:「我、我知道你是赵立泽,赵叔叔的亲生儿子!」 赵立泽当即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对方看他表情不对,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赵路的女朋友!我……我只是想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听说你和家人吵架离开赵家那一次和他有些关系……」 「你想多了。」赵立泽直接打断了她,「他还没那么厉害。」说完拉着容真要走。 容真从不久前就一直在看秦月月,他很烦。 秦月月却在后面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就算当年是阴差阳错,赵路确实是让你人生出现偏差的人,赵叔叔也确实因为过于关心他疏忽了真正该关心的你,赵路拉不下脸,我现在替他向你道歉,如果可以,希望你还是回去和叔叔阿姨和解吧……」 「你们太自以为是了吧……」赵立泽倏地拽紧容真的手,「我的人生才不会因为那些人出现偏差!」 秦月月一怔,在后面站在没动。 他们彻底离开了。 坐上车时,容真回想原书的内容,秦月月在原书剧情里,的确是个被描述得很美好的女主,她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却大气善良,爱上了青梅竹马的赵路,后来赵路成了假少爷也不离不弃,虽然起初得知赵路被真少爷针对刁难时出手帮忙,甚至当面警告真少爷不要欺人太甚,但独自面对心有不甘的赵路时,却这么开导他:「你也不要太怪他,因为大人的差错,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远比你现在苦多了,晚了那么多年得知真相回到自己家里,叔叔阿姨又那样,难免会……其实他挺像个为了吃糖故意闹腾的小孩……只希望他别太过分了,以后有机会我们找他谈谈,你也千万不要被其他事影响,我相信你,不管在那里,赵路都一定会发光的。」
第77页 原书这种情况,那个真少爷会对她动心,其实还挺正常。 容真正想着,手机震了下,是沈慧给他发了红包。 说是压岁钱。 容真:妈,我都成年了,不用压岁钱了。 沈慧:你再大都是妈妈的孩子,也不多,和同学多出去玩玩吧。 容真和沈慧聊完,正好车到地方了。下去的时候,他脸上某处忽然多出一丝突兀凉意。 旁边行人在激动地说:「呀!下雪啦!」 容真当即仰起头。 空中的雪花很稀很小,落在肌肤上一瞬就化开了。 两人站在路边都没动,容真看着空中雪,赵立泽则看着雪落在容真的头顶发旋。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他们此时共同见证。 好像没什么稀奇的,但又莫名捨不得离开。 容真说:「你看,你一出来,雪都跑下来看你了。」 男人伸手要帮他拂雪的动作勐地滞住。 容真一下笑起来:「赵立泽,你一定是上天给这世上的礼物。」 也是给我的礼物。 赵立泽忘了自己是怎么把容真牵回家的,他像是被那一瞬间巨大的心动震晕了,只能下意识地紧紧拉着容真的手。 他们钻进温暖的被窝,却什么都没做,在拥挤的一方小空间里互相凝望着彼此。 赵立泽先是很用力地抱他,没多久,又去轻轻地吻他,从头到尾,没一处放过。 容真勾着他的脖子,眼睫微微颤抖。 情至浓时,枕头被挤开了,下面有两个红包。 赵立泽看过去,顿了下,伸手去拿。 其中一个是他昨晚塞进去的,那是给容真的压岁钱。 但他没想到对方也往里塞了一个,甚至塞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压在里面专门给他的那个。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将容真给他准备的红包小心而郑重地放在旁边,容真被他压在下面,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知道。 赵立泽紧紧抱着他:「真真……」 容真小声应他,赵立泽却像是没听到,继续喊他的名字。 外面的小雪不知何时变成了大雪,玻璃窗上多了不少晶莹的斑点。 天色暗下去时,赵立泽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用指腹抹去容真额头细密的汗,抹着抹着,他莫名觉得那汗居然有点像玻璃窗上的细雪,很漂亮。 他低头去亲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摸他挺翘的睫毛……一念间,他贴上容真的脸,抱着对方起来,和自己一起抬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大雪还在下。 雪能遮掩污秽,是纯白无瑕的,容真也纯白无瑕,但后者不是雪,是某种随处可见、却唯他仅有的清洁剂里形成的泡沫,只要融入他那些过往的记忆里,就能将那些骯脏的、痛苦的、不堪的全部溶解抹去……最后慢慢沉淀,变成一汪清水,照出一个原原本本的他来。 赵立泽忽然激动地去亲他:「是你找到我的啊真真。」 容真晕乎乎地抱他应他:「嗯……你记得让我能够看得到你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湖绥绥 2个;白面书生、瞳璇、叽叽呖呖哌啦啦、戳戳草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二三木森林 50瓶;奶油胖芙 20瓶;youyouyou 15瓶;问淼、醒骨真人 10瓶;居老师的小可爱、浅浅薄浅笑 5瓶;橘子果冻 3瓶;…… 2瓶;cloud-y、芽芽芽呀、草丰八禺、念念念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13) 开学后, 赵立泽把学校宿舍的东西都搬了回来。他是计算系的, 上半年原本一直待在学校从不回家, 平时学习专业课, 还钻研游戏开发, 当时无论周末还是放假, 人要么待在机房、要么在宿舍敲代码, 郁闷就时候就去开摩托跑几圈,再不济, 抽根烟就过去了。 现在谈了恋爱,人像是多了些精神气, 和容真几乎腻歪了一个寒假, 如今两人才各自步入正轨。 赵立泽在家里组装了台新电脑, 每天去容真学校接人、一起吃完饭散散步,他就一直坐在电脑前,有时候能一直到半夜才上床抱着人睡觉。 容真从不去打扰他, 自己不忙的时候,就在旁边的桌上刻木雕。 赵立泽一开始觉得很新奇, 看他雕出两个惟妙惟肖的小鸟,拿着玩了好久, 问他哪儿学的。 容真一脸淡定:「小时候经常有人来家里来要债,不想待在家,就去跟邻居老爷爷家,跟他学的……」 撒谎毫不脸红。 赵立泽却信了,把人抱在腿上对着脸蛋好一顿亲, 说「真真小时候是小可怜啊」「我来疼疼」,最后亲着亲着就到了床上…… 那对小鸟最后被放在了赵立泽的电脑桌上摆着。 赵立泽每次对着电脑烦闷时,都会看几眼,再伸手摸摸,心情就莫名好了些。 除了那一对小鸟,容真还在闲余时间做了不少小玩意,他将那些放在网上卖,因为是纯手工,雕刻得又精细,通常又是年轻人喜欢的样子,一般很快就能卖掉。容真把那些钱都存着,主要怕毕业之前赵立泽缺钱时自己会帮不到他。 赵立泽并不知道他那些心思,有时候看他做完课业,刻木雕陪着自己熬夜,就强行把人抱到床上睡觉。
第78页 两人不忙的时候,就一起去张凯妻子的奶茶店帮忙,那里生意还不错,每次他们两人在时,顾客会比往常更多些。 张凯妻子笑着说:「你们两个大帅哥在这一站,我这里就蓬荜生辉了!小姑娘都来……尤其是小真,长得好看,还又会笑,上次有个姑娘还问我你怎么不在呢?」 容真当时大觉不妙。 果然,当天晚上,赵立泽就把人压在床上,语气阴郁地问:「平时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你们学校有人跟你表白吗?嗯真真?」 容真:「那倒没有,我又不是万人迷。」 赵立泽就摸他的脸:「是吗?」 容真启动反弹战术:「那你呢?上次我在你们学校表白墙看到有gay要你联繫方式。」 赵立泽:「你还去看那玩意?」 容真抿嘴:「事实证明还是需要去看一看的!」 随即,他听到赵立泽笑了声,突然压着他的嘴唇用力亲了亲,眼里那些阴戾彻底没了,抱着他说:「原来真真也会吃醋……」 容真:「当然。」 「别再看那些了。」赵立泽蹭着他额头,「你就是我的命,你觉得有人会不要自己的命吗?真真?」 「唉,那我要活得久一点!」 「……」 那晚他们一直折腾到半夜,最后赵立泽把他抱到浴室清理好又抱回床上,等容真睡了,他便独自起身开了电脑,继续琢磨之前没做完的地方。明明晚上也没怎么休息,却精神舒爽,效率极高,比飙车还令他兴奋。 他爱林真,高于一切。 他一定要给林真最好的。 在夏天来临时,容真背着赵立泽抽空去了趟赵立泽养父母家开的麻将馆,之前问张凯的地址他还记得。 他要做一件事。 去之前,容真问系统:「上个世界我帮你取走江之杰身上绑定的病毒后,病了一场,和那个病毒有关对吗?」 998一时心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容真:「你当时没告诉我会有副作用。」 998:「那个病毒以前没有过,我们也不知道会有副作用。我可以申请给你一定的补偿,比如换算一点薰陶值?」 容真:「不用,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不会影响任务,也和病毒有关。」 …… 容真在麻将馆坐下,正好有有一桌三缺一,他过去补上。 老闆娘李么妹早就不记得自己之前在西餐厅见过这人,时不时过来看牌,想搞点小动作。 容真掏钱的时候,故意从口袋滑下了一百。 他一副毫不知晓的模样,李么妹看见了,脚尖立马蹭过去,将钱勾走,做了个繫鞋带的动作,把钱攥进手心就走。 容真下意识抿了下嘴,和桌上的大爷大妈只打了一局就起身走人。 过了几天,他又专挑成建安在的时候去打麻将,像上次一样把钱滑出去。对方和李么妹完全是一路人,一看见平白无故的财,眼睛瞬间亮了,无声地在一旁转悠着,最后自然而然弯腰把钱摸走。 这次容真离开时,听到成建安聊天时在那骂自己妻子:「臭婆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来看店,非说自己天天做噩梦被人往死里打,每次睡得好好的,她一下尖叫着哭醒,吓死人,成天白天还一点精神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偷懒……妈的!我看她是撞邪了!」 容真知道,李么妹不是撞邪,她只是和现在的成建安一样,亲自捉了一个病毒与自己绑定。 998当时说:「这种病毒不会对宿主造成肉眼可见的伤害,但每晚都会令宿主进入一个相同的梦里。不过这个梦的内容不能随意编纂,一定要和宿主的一生有关联。所以你不能用不现实的,比如那种很惊恐惊悚的梦去吓他们。」 容真:「不用,只需要让他们梦到赵立泽被他们虐打的画面就行,不用夸张,还原现实即可,但梦里他们永远都要是赵立泽的视角。」 这是他们做过很多次的事,与他们自身有很大的关联。 998果然道:「可以,我会把病毒变成纸钞,但你不能直接给他们,病毒需要宿主在带有一丝恶念的情况下自愿接纳它,而非别人亲手传递,这样它才会与其终身绑定,永不解除。」 容真:「好的。」 只要对象是成建安和李么妹那种人,这件事做起来就简单多了。 而现在,已经成功了。 …… 几个月后,容真在赵立泽忙的时候又悄悄去了趟成建安麻将馆那里。 与之前截然不同,他看到那对夫妻面容憔悴,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人也变得神经兮兮的,看店时一忍不住打瞌睡就会立马惊醒,骂骂咧咧地喊「不要来不要来了!我他妈错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啊」…… 他们的顾客满脸嫌弃,说这俩人是不是疯了。 容真看着那里,喃喃说:「他的十八年过去了,你们现在才刚刚开始……」 当晚回家,他抱着赵立泽特别主动,时不时就去亲男人眉尾的疤,又抱着他的脑袋很温柔地叫他的名字。 赵立泽被他勾得受不了,两人又是一番混战。 他们的日子就这么过着,有时忙有时累,但从不苦,蜜里调油,几乎每天都在一起。 期间赵家那对夫妻去赵立泽的学校找过他一次,容真当时正好在远处看到,也不知道赵立泽对他们说了什么,那对夫妻气得当场走人,之后再也没来了。
第79页 很多年后,容真一直很好奇赵立泽到底说了什么话,在某个缱绻的夜里悄悄问他。 那时赵立泽已经不会再对过往的事那么敏感了,低声着勾着他叫了几遍哥哥,最后才不轻不淡地把那句话告诉了他——哪咤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是不是要我把这具身体也还了你们,你们才会放过我? 容真当时听了心惊肉跳,生气地说:「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才不是他们的!你还那么想过?!」 赵立泽眼里却带着笑,抱着他亲:「傻真真,就算真还我也能还,只是减重七斤而已。」 容真愣了,问他什么意思。 赵立泽:「我出生时有七斤,把那七斤减了,不就还了他们?」 容真:「……」 还真是个逻辑天才。 …… 他们大二下半年的时候,赵立泽受一个学长邀请,加入对方拉的大学生小团队,共同开发一款独立游戏。题材在当时较为新颖,关于一些各式各样父母教育的趣味游戏。 那段时间,赵立泽忙得肉眼可见,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却坚持每天去容真学校接他一起吃饭。 容真不想他那么辛苦,说自己可以回家也可以去他们学校找他。 赵立泽不愿意,尽管那年之后再也没人来跟踪过容真,但在这方面,他从来都没放松警惕。更何况,每天和容真一起的时间几乎就是他缓解压力的高效药,哪怕只看一看、抱一抱也好。 是他离不开容真。 在赵立泽最忙的一周,容真回了趟家。 家里的债沈慧已经还完了,前段时间她意外从邻居那里得知之前有人在半夜敲门,后怕得不行,拉着容真好好问了一通,确定他没事才安心,最后又顾自地把林锋骂了一通,做了个决定,说要把这个房子卖了,以后换个地方,彻底让林锋找不到他们。 沈慧说到做到,她存有一笔钱,又预估了下卖房的价位,想做点小生意,准备在离容真大学不远的地方开家烧烤店,说攒够钱以后在好点的地段给容真买套新房体面地结婚。 容真没阻止她,只说:「妈,你买套自己喜欢的房子住吧,不用管我,我不要新房,也不一定会结婚。」 沈慧骂他胡说,之后就开始联繫熟人询问并筹备开店的事来。 沈慧一直以为容真在学校住宿,容真怕以后事情被发现不好解释,就告诉她和宿舍室友关系不好,现在和同学合租了间便宜房子,沈慧问了问,最后倒也没说什么。 烧烤店刚开起来的时候,容真有空了就去帮忙,有时候晚上待久了,沈慧直接把他留在店里后面休息。第一次留宿时,他给赵立泽解释,对方只回復让他好好陪妈妈,明早来接他。 次日男朋友来接人的时候,沈慧还没起,他们烧烤店主要是夜里生意,后半夜睡,中午甚至下午才是起床的时候。容真轻声说了句「走了妈妈」,就拉开店门出去。 赵立泽像是丝毫不害怕被沈慧发现,直直地站在店门口。 容真抿嘴笑了下,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他拽住压着肩膀用力搂了下。不想被周围的人看到,对方没敢抱,容真抬头,发现他眼睛居然是红的,像是熬了个通宵。 容真皱眉:「你昨晚没睡?」 赵立泽带着他往前走,声音沙哑:「忙。」 容真没说话了,两人上了地铁,都沉默着。 他一看赵立泽,就发现赵立泽也一直盯着自己,眼里情绪复杂。 里面红血丝明显,看得他心疼。 一进家门,容真便被他抵在门上亲,又重又狠。 半晌后,他忽地听到赵立泽说:「我害怕。」 容真心里一颤,连忙抱着他:「怕什么?」 对方却不回答,一直亲他。 接下来,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黏在一起吻着抱着。 没一会儿,赵立泽就撑不住了。 容真逼着他上床休息,赵立泽不愿意:「一起吃早餐……」 「不出去了。」容真亲着他嘴角哄,「我给你煮粥好不好?」 对方一下将他抱紧,像个小孩一样,半蜷着身子,容真轻轻拍他。 赵立泽熬了一个通宵,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人,赵立泽下意识掀开被子要找人……容真忽然端着菜出来:「你醒啦?已经中午了,我们直接吃午饭吧。」 当天晚上,容真留在了赵立泽这里。 赵立泽难得没在电脑前忙,也没睡多久,却像是一点都不累,晚上给他做饭,吃完饭又拿着水果削果皮餵他……全程怎么都不让容真插手。 一起吃饱喝足后,又像以前那样抱在一起睡。 夜深了,容真本来都快睡着了,模模煳煳间,却听到赵立泽在他耳边说话。 「我真的害怕,怕你不要我……」男人嗓音低沉,语气却极其弱势,与平日在他人眼里截然不同的敏感脆弱,仿佛一只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可怜虫,「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我听到你妈妈他们在聊天,他们好开心地在想像你以后娶妻生子的事……你不知道,我在这边听到那些话,想当场就过去把你捉回来!」 「……」 「你等等我啊真真,早晚我会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那时候我会保护好你,没人能对你指指点点……」
第80页 容真慢慢睁开眼睛,有些无奈,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身上压了下:「你别怕,等毕了业,我就把你介绍给我妈。」 他知道,沈慧不可能一下就接受他的性取向,情况不对,说不定还会因此迁怒赵立泽,毕竟他们现在一无所有。 他要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糖、琪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瑾瑾瑾瑾瑾瑾瑾瑾 30瓶;百亿、篱落唿灯 10瓶;浮世清欢 9瓶;深绿海 5瓶;茆兴悦、少女的腿毛.、草丰八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14) 大三那年, 赵立泽他们团队做的独立游戏因为独特的趣味性在网上小热了一阵, 可这并不是顺利的开始, 那之后, 拉他进团队的学长负责人要以此为契机创业, 野心大管理分配能力却不足, 又频繁变换思路, 大家理念不合,加上临近实习, 内部逐渐混乱,赵立泽直接退出。 那段时间除了忙学业, 他抽时间也会去容真母亲的烧烤店帮忙。 沈慧刚开始看到他时还很惊讶, 她辞职前都没见赵立泽回过家, 也没想过还会再次见到他。 后来听容真说,才知道他们两人学校离得近,之前又认识, 碰上了就一直一块玩着。 沈慧起初还会下意识劝赵立泽回去,看他摇头也就不说了。等接触久了, 发现赵立泽自己顾得上自己,而且在外面过得也不算差, 就没再去想这些事。 毕竟赵家曾经对他的态度,没有人比沈慧清楚,她本身也不是算爱管闲事的人。 慢慢相处下来,了解得多了,沈慧也愈发喜欢这孩子。 在沈慧眼里, 赵立泽完全不似之前在别墅住时的阴沉暴戾,变了很多,细心体贴,尤其是对自己和容真,有时候做事考虑的一些细节,就算是她觉得最为贴心的赵路也比不上的。 沈慧当时还下意识去想,若赵立泽一开始就这副模样,赵太太他们应该也会很爱他吧? 想完又觉得很古怪,哪有父母只在孩子乖时爱他,不乖就不爱了? 最后摇头总结,古怪的是赵家那对父母! …… 实习那年,赵立泽进了家不错的游戏公司,容真则在一家贸易公司实习。 他们上班的地方离得有点远,赵立泽找了个离容真公司较近的小区,重新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条件比之前好了很多,空间也大一些。 搬家的时候,两人都不着急,坐在住了几年的房子里靠在一起看窗外的风景,看一会儿就亲一亲,抱一抱。 两人缱绻地亲完,容真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没遗落的吧?」 赵立泽正好起身,听了这话,把他往起一抱:「嗯,最重要的在我手上,没遗落。」 容真笑着晃腿。 新家花了一天的时候布置,那两只木雕鸟又一次站在了新的电脑桌上。 赵立泽让容真来看。 容真说:「要不要我给你做新的?」 「就要这个。」赵立泽在电脑椅上坐下,又牵着容真坐在自己腿上,拿着那两只木鸟给他看,「我每天都摸它们,已经有灵魂了。」 容真下意识回:「那我经常也摸那个……岂不是……」 赵立泽去咬他的嘴巴,有些生气又无奈地把人压在桌子上欺负。 他说:「你就不觉得这是我们的孩子吗?你看,一个像你,一个像我……真真,不用结婚你就有孩子了!」 容真被他的歪理笑道:「嗯,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居然是两只鸟……」 或许觉得他不真诚,赵立泽当天把他折腾了好久,最后容真腿软得都站不住了,他将人抱起来,把木鸟藏在他身后,满是坏心地问:「孩子呢?不会被我们弄丢了吧?」 容真精准地往后指向木鸟:「你完了,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 赵立泽就把他几步抱到床上:「那我们躲着做!」 容真:「……」 他觉得自家男朋友的恶趣味好像越来越多了。 容真公司上班时间比赵立泽早一些,赵立泽之前那辆摩托车早就因为不用卖了,他买了辆安全好使的电瓶车,每天骑着它接送容真上下班。有时候赵立泽加班,容真就带着晚饭来他公司和他一起吃饭。 久而久之,赵立泽的同事都知道他有了个极其好看的男朋友了。 大家思想都很很开放宽容,并没什么异样的眼光,赵立泽也是一直知道这些,才从不掩饰。 他那边有些同事和容真熟了,说话就不带把门的,开着玩笑说要帮小真真在公司看人。 容真问:「看什么人?」 对方嘿嘿一笑,滔滔不绝起来。 赵立泽在一众宅男中特别显眼,从来公司后,就经常有隔壁部门小姐姐来要联繫方式。 容真说:「是吗?」看向赵立泽。 赵立泽横过去一眼,对方立马捂住嘴巴。 加班结束,赵立泽带容真去吃夜宵。 快吃完的时候,容真忽然问:「漂亮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赵立泽却一下就听出他的意思,拿起纸帮他擦了擦嘴,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他。 容真:「干嘛?」 赵立泽:「给你看。」他的手机里除了同部门同事,就没加过别的人,同事说的那些人,他连什么样子都忘了。
第81页 容真抿嘴:「我才不看。」 赵立泽直接拿回手机,把人拉起来,附近有个酒店,他一句话不说,直奔那儿去。 容真吓一跳:「你干嘛?不回家了?」 赵立泽声音沉着:「等不及了。」 当场订了房间,拿着房卡上楼进门。 门一关上,赵立泽就开始脱衣服,是单手脱,另一只手把人箍在怀里,垂眸,视线落在容真身上,看上去有点吓人。 容真根本没怀疑他,只是听了他同事那些话难免吃醋,以为他生气了:「我知道你没有,我们回去……」 赵立泽低头,狠狠堵住他的嘴巴,抱着人往床上一倒,拼命地掠夺他口中的空气,攻势兇勐。 他气息不稳,贴着容真的唇说:「真真好傻,怎么会觉得有人能比得上你呢?」 「你……」 「叫老公!」 「啊?哦,老公……」叫完又忘了该说什么了。 赵立泽却被他叫得眼神一变,急切地对着那张可怜的唇齿又咬又吻,直到将粉红的唇弄得鲜红分明。 容真被他亲得彻底没醋了,下意识抿嘴笑,结果把本就忍不住的赵立泽撩得心血澎湃,一发不可收拾。 …… 他们最近都很忙,赵立泽心疼容真,有时候亲亲抱抱就睡了,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如骇浪惊涛般激烈。 贤者时间。 容真说:「我们还是回家吧。」他不想在酒店睡,还是喜欢家里。 赵立泽嗯了一声,在他嘴角啵了下,抱着他去洗澡,很快收拾好,两人一起出去退房。 路上,容真回过神,问他:「诶?我吃醋,应该是我生气吧?」 赵立泽幽幽看了他一眼:「那你要怎么生气呢?」 容真开始沉思。 回到家,容真忽然把赵立泽扑倒在床上:「跟你学的生气。」 赵立泽一动不动地躺好,盯着他,嗓音暗哑:「来吧。」 容真:「???」 赵立泽:「给我家真真灭火。」 容真咬牙,扒人衣服,开始发火。 发着发着,火势不可控了,他被赵立泽翻身压下去,哎呀一声,其余的声音全部对方的吻牢牢堵住。 …… 他们结束实习返校毕业那天,赵立泽这边一收尾就先去容真学校找他。 容真已经提前和沈慧说了,晚上要一起吃个饭,说是庆祝毕业,顺便告诉她一件事。 这些年来,沈慧看他一直不谈恋爱,也在兴起时介绍过一些朋友亲戚家的女生让他处一处,容真每次都拒绝,最后直接说自己不可能结婚,沈慧只当是年轻人一时想法,倒也没硬劝导什么。 这一次,容真不准备再瞒着。 毕业季,校园内随处可见欢笑怒骂或善感哭泣的男男女女,赵立泽一个都没分神去看,他站在操场附近小道的杨树下等人,没多久,人就出来了。 不远处的容真正和熟悉的同学道别,转身扭头。 一秒,两秒……在男人快要等不到第三秒时,心上人一下弯弯眼睛,准确看到了他,然后,跑向他。 明明是阴天,可赵立泽看到了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琪琪 30瓶;哎呦喂 20瓶;神的少女生如夏花 10瓶;晴夏祁宁、宁吃了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15) 饭店是赵立泽定的, 离沈慧家的烧烤店不是很远, 他们过去时沈慧已经在那等着他们了。 对方看到赵立泽时也没觉得意外。 他们同岁同级, 哪怕的实习的时候也会抽空一起来她店里玩, 在沈慧眼里, 已经算是死党一类的好朋友了, 同时毕业, 自家儿子把没有家人的朋友带来一起庆祝,倒是很贴心。 几人坐定, 菜慢慢上来,沈慧有说有笑地和他们聊天, 问完容真以后的打算就去问赵立泽。 赵立泽在她面前向来话不怎么多, 今天倒和她说了不少, 却不是年轻人不着边际的设想。 他说得处处详细,规划清晰,务实却又不缺大胆。 有些工作上的事沈慧听不太懂, 只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任何关于结婚生子之类的话,笑着夸他:「还是小泽厉害, 其实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想结婚或成家那么早,挺好的, 以事业为主嘛……不过我对我家小真没那么高要求,他以后能赚钱养家,平平淡淡地生活就好了。」 赵立泽怔了一下,忽然道:「不是的阿姨,我想结婚, 我的目标就是赚钱养家。」 沈慧「啊」了一声,容真连忙给她夹菜,岔过这个话题让大家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赵立泽时不时会在饭桌下去握他的手,容真就安慰似地拍他手背。 饭后,沈慧兴致勃勃地向容真聊一位亲戚家的女儿,正说得兴起,容真忽然起身,还没开口,肩膀就被赵立泽用手压下去。 赵立泽站起来,他个子很高,面相又格外凌厉,平时起身直挺挺地一站,就能给人压迫感,可此时在沈慧面前,却仿佛一个用尽办法索要糖果的可怜小孩。他直直往下鞠了一躬,说:「阿姨,我和林真在一起了。」 沈慧本来笑着的嘴角僵持了几秒,眼睛眨了眨,像是没反应过来。 赵立泽:「我说的想结婚,就是想和他结婚,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第82页 如晴天霹雳,沈慧脸色大变,倏然起身。 容真挣脱肩膀上压着的手,下意识挡在赵立泽面前:「妈,对不起,是我要瞒着的,你别怪他!我喜欢他,一直都喜欢他,我不可能和别人结婚的……」 「……」 那个夜晚的室内,没有喧闹和歇斯底里,只有长久的沉默,沉默过后,沈慧轻轻问了一声:「这是不是你们年轻人最近在网上很流行的整蛊啊?」 容真哽声道:「妈……」 那声「妈」一出来,沈慧眼睛就红了。 她站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巴,不想让儿子看到,坐下去趴在桌角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怎么会这样?不是真的吧?男人和男人怎么会在一起呢?哪有这样的?真吓人…… 她没说一句,容真就回一句。 是真的,喜欢就在一起了,改不了的,我们在一起很好,很幸福,没什么吓人的…… 沈慧在容真的回答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躲开对方的搀扶,说要回家。 他们一起把她送回住处。 一路上三人都没多说半句话。 下车时,沈慧终于不哭了,像是想了很久,突然让赵立泽跟她进去,她有话要问。 容真要跟过去,赵立泽不许,让他乖乖等着自己。 容真备受煎熬地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 赵立泽出来时,他还没走过去,就看到对方的侧脸略微青肿,某处还被指甲刮出一道红痕,几乎要出血,一看就是被打了。 容真脸一下就白了。 可男人却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全然不在意的样子,看向容真,嘴角露出笑意来,用力抱着他,脑袋搁在他肩头,声音很哑,藏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别怕啊,真真不会失去妈妈了……」 容真眨眨眼睛,努力没让水溢出来,问他怎么回事,却被赵立泽垂头捧着脸亲:「没事了,真真什么都会有的,我们回家吧宝贝。」 那一晚,他们从回到家至次日凌晨都纠缠在床上没睡,容真一直摸着他的脸问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男人只细密地亲吻他:「没事了,真真再也不用怕了。」 不久前,在不是很明亮的客厅内,沈慧不断地哭着请求他离开自己儿子。 那时他惶恐极了,他忍受不了那些话,摇头说不,最后「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魔怔一样:「阿姨想怎么样都行,杀了我都可以……只别让我和林真分开好不好?哪怕死了,做鬼我都要缠着他的。我怎么会和他分开呢?」 沈慧被他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吓到,骂他疯了,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可打完看他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发呆,迷茫又可怜……沈慧一下又哭了,她哪里见过他这种样子,赵立泽向来桀骜,哪怕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都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她是林真的妈妈,可这个孩子现在没有妈妈了,他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命,想尽一切办法在求她。 沈慧只觉得做了场噩梦,哭得头昏脑涨,可好像谁都没错……她难受得让赵立泽滚,对方根本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恢復理智,鬼使神差,问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赵立泽说三年多了。 沈慧有些震惊。 她又问了很多,赵立泽一一回答。 最后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眼睛肿着,拿着纸擤鼻涕,很多事想不明白。 她问:「这真是天生的吗?」 对方嗯了一声。 她不说话了,回想起许多事来,她儿子林真的确从不谈女朋友,这几年来一直在说自己不会结婚,好像一直暗示她什么,是她从没往那里想过,此时有些心梗,疲惫地让他走。 赵立泽看着她:「我不会离开林真,但阿姨如果不想见我,我以后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但不要怪林真,我不能让他因为我没有亲人。」 对方愣了下,又恼又有些泄气地白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啊?!小真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也是我儿子!我们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怎么样都不可能不管他!何况你都说这是天生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不认他!」 「那阿姨说话算数。」 沈慧简直气笑了:「你这孩子!别把我想的那么坏……不过,我最近的确挺不想见你们的!走吧!」 尽管沈慧并没说同意,但对赵立泽而言,那已经足够了。他像是被一个馅饼砸在头上,有些忘乎所以,下楼的时候还有点恍惚,直到看见容真,才终于有了实感。 赵立泽都不知道当时自己笑了。 他爱一个人,不会让对方为自己牺牲任何。 他要给林真全世界,更要保护他的小世界。 …… 次日,容真刚睁开眼,就听到了熟悉的系统声:「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已安全度过原结局的炮灰时间,本世界的薰陶任务已完成!由于任务对象在这个世界的恶念值并没有大幅度降低过至安全的30和30以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开放原结局画面奖励,现在任务完成,原结局已传送宿主信息栏。」 容真懵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最初系统告诉他,原书里赵立泽是在21岁那年撞向主角却误伤女主,亲生母亲被他气病,最终疯了。 而现在距离容真穿过来已经过了三年半,他和赵立泽也都21岁了。
第83页 差不多是原结局的时间。 他点开信息栏,看了原书反派结局那里的描写,其实并没有很意外。 和他之前联想想到的没有很大的出入。 一切都和赵立泽的父母有关。 原书里的赵立泽从小被养父母虐待,到了亲生父母家又被亲生父母挑刺甚至各种不满意,更时不时拿赵路和他对比,而另一头,原本虐待不爱他的养父母却对赵路好得像是变了性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赵立泽生出满腔怨念与恨意,心思开始扭曲,他针对并刁难赵路,却被一路扶持帮助赵路的秦月月打动……而在大四那年,他因为秦月月一番话准备放下过去,好好与家人和解并努力追求秦月月时,突然得知赵氏夫妇要将赵路重新接回家里,至于自己,他们想再重新做一次亲子鑑定。 他听到赵氏夫妇说:「孩子都能抱错,有时候亲自鑑定也可能会出现意外吧?还是重新确定一下,这次把人带去就不可能弄错吧……」 赵立泽当场砸了桌子,他直接开车冲出去,恰好赵路和秦月月来家里看赵太太。 赵立泽那时候已经没有理智了,满脑子都是这些年来亲生父母一遍遍刺痛他心口的举动和话语,最终在想起那句要重新做亲子鑑定的话时,双眼血红,直接朝他们最爱的赵路撞过去。 然而秦月月推开了赵路…… 他看着最喜欢的人被自己撞得满身是血,终于恢復理智,人却傻了,哭着过去抱秦月月,被赵路狠狠推开;追过来的赵太太失声尖叫,指着他说他是杀人犯,叫完就晕了过去;赵骏踢了他一脚,说接回了一个祸害,开车和赵路一起把她们送往医院。 警察接到赵骏的报警过去时,人没有逃跑,却已经疯了,坐在车里痴笑。 警察铐住他后,听他如稚童一般问他们:「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他。 他歪着脑袋,又问:「那我是谁啊?」 当时警察们以为他在装疯卖傻。 可后来经过专业鑑定,却发现他是真的疯了。 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说自己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人爱他,有时哭有时笑。 大结局里,秦月月在医院经过多日沉睡终于醒来,不远处的病房外,赵氏夫妇看着抱在一起一对有情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本书里,作为推动主角赵路事业线和感情线的反派赵立泽,一直很受争议。 很多读者都觉得他做的那些错事都和从小的经歷与其亲生父母的对他态度息息相关,尤其最后那个企图进行第二次的亲子鑑定的决定太过扎心,是直接把他推向深渊的一掌重击。那句「那我是谁」更是让无数读者唏嘘,甚至写出不少「小作文」解析他,虽然说法各异,但其中有个观点大多数读者基本都认同——赵立泽一生的悲剧与其说是从被抱错开始,不如说是从他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那一刻开始。 …… 容真看完后,没说话。 系统道:「请宿主选择直接进入下个世界,还是继续等待这个世界□□自然销毁再进入下个世界?」 容真扭头,看向已经醒了正抱着自己蹭的赵立泽,伸手搂住对方:「有他在,我当然不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瑾瑾瑾瑾瑾瑾瑾瑾 20瓶;我想我想我想 15瓶;三一虑、(?o?o?) 10瓶;叽叽呖呖哌啦啦 9瓶;白面书生、春立 5瓶;2333 2瓶;少女的腿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地下室的小美人(完) 任务成功后, 容真选择留下, 998像之前一样提前离开。 那段时间, 不管沈慧态度如何, 容真每周末都会去沈慧店里帮忙, 赵立泽跟他一起, 虽然两人起初都不受待见, 但沈慧也没真赶过人。 就这么一直到年底,某次沈慧听说亲戚家的儿子和儿媳妇因为闹离婚闹出了人命, 吓得一时忘了之前的隔阂,拉着容真念叨了好久, 勐然间就想起了时时刻刻待自家儿子极好的赵立泽, 下意识嘆气说了句:「也不是所有结了婚就一定美满, 那么多离婚的家暴的,你妈我不也一样当初瞎了眼和林锋结婚……其实,能找到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容真却理解错了, 沈慧最近在和店里同岁的厨师处对象,对方姓秦, 说话风趣,一直都很照顾沈慧, 某次顾客闹事,还下意识替沈慧挡椅子。 容真说:「嗯,秦叔人挺好的。」 沈慧立马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我说小泽呢!」 容真一怔,好半晌才看向她。 沈慧哼了声:「过年把人叫过来,咱们一起吃年夜饭, 人多也热闹点儿……」 容真兴奋地当场就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对方笑着笑着,又眼角发酸,心想自己真不是个好妈妈,让正儿八经谈恋爱的儿子这么苦。 她从容真出柜开始就频繁地在网上查询关于同性恋的事,也知道他们这个群体不容易,想起之前自己一直把他们往外推,心里就揪着疼。 她低声说:「我就当生了两个儿子,有什么不好?」 「嗯!谢谢妈妈!」 这年除夕,大家其乐融融,赵立泽在桌前突然叫了沈慧妈。 沈慧本来没想哭的,结果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秦大厨就搂着她说:「你说自己生了小真是上天给的福气,现在有了两个好孩子,看来上天很眷顾你啊!哭什么?」
第84页 沈慧又气又笑,打他一拳,心里逐渐开朗,让大家站起来干杯,新年一起努力。 当晚,赵立泽和容真没回去,住在他们的客房里。 赵立泽将人压在床尾,今天格外兇悍。屋里有暖气,两人都出了汗,容真哼哼唧唧的,赵立泽受不了的时候将他的嘴捏得嘟起来,凑过去吃东西一样又亲又咬,关键时刻,紧抱着他喊了好几声真真。 容真应着说:「我在,爱你呀。」 赵立泽本来停的,他这么一说,彻底停不了了。 事后,赵立泽将他抱到浴室清洗。他们在水雾下不知怎么开始的,又缠绵地接起吻来,赵立泽像是怎么都爱不够他,把容真的唇都吮得红了好几度,最后贴过去问:「真真的新年礼物是不是还没拆?」 容真疑惑:「你的也没拆呀,都放在家里呢,明天回去拆。」 对方却笑:「可我已经拆了。」 容真诧异:「你怎么提前拆啊?」 男人眸光幽暗,忽然将他抱到洗手台上抵着,仰头亲他:「没提前拆,零点开始拆的。」 容真想了会儿,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脸本就被热水蒸红了,现在更红,想惩罚他,抱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一跳。结果赵立泽将他稳稳接住抱好,吻依旧没断,甚至更急了些。 …… 最后回到床上,容真钻进被窝里背对着他。 赵立泽在后面用脑袋磨着他肩头,声音磁性暗哑:「怎么了宝贝?」 容真依旧背着他,嘆气:「好累,但我又拒绝不了,明天要早起拜年,你别勾引我了。」 对方一顿,忽地被他逗得扯了扯嘴角,在他脸蛋上亲一下,把人往怀里用力一裹,压抑着某种冲动和他脸贴脸:「是你在勾我啊真真,怎么能怨我呢?」 容真被他的声音撩得耳朵发痒,一下爬到他身上,语气丝毫不邪魅地说着邪魅语录:「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给你!」 他们睡的时候都快天亮了,赵立泽淋漓酣畅,容真倒头就睡。 男人躺在他旁边,窗外是黎明,他看着容真的睡颜,失神了半晌,最后凑过去亲了亲。 「谢谢你给我的家,我好喜欢啊真真。」 …… 赵立泽在25岁那年离开公司,他自己创办了个工作室,招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开发一款构思多年的游戏。 该游戏公测一周后,成了火爆一时的热门…… 赵立泽33岁那年,成立的公司在海外上市…… 赵立泽37岁那年,在圈内已是名号极其响亮人物…… 可在其他人眼里,赵立泽此人极其低调,一些想要专访他的报刊记者很少能成功。 某记者在一次次被对方秘书拒绝后,仍不放弃,她瞄准赵立泽那位极其神秘的同性伴侣。 赵立泽有一位极其珍视的同性伴侣,这在圈内并不是秘密,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那位伴侣的长相和名字。 这记者花费了好一番精力,半个月后,终于精准地找上了对方。 那人叫林真,很是好看,第一眼看上去她甚至以为是哪个小明星。对方一直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每天上下班都是赵立泽亲自开车接送,作为那么大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去给伴侣当固定司机,这倒让那记者挺羡慕。 她选在一个赵立泽出差的日子守在林真公司前,在他下班后迅速说明来自,无比真诚地希望他能代赵立泽接受採访,他们太想做一期关于赵总的专题了。 本以为需要好一番恳切请求,结果对方认真听完后,便给人打了电话。 小记者吓了一跳,却听对方对着电话说:「你别生气,我其实挺想代替你被採访的。我可以吗?」 那通电话挂了之后,没多久就来了几辆车,把他们请进去,说是採访可以,但赵总爱人他们得看着。 小记者连忙大唿感谢。 採访进行得很顺利,男人说话很有条理,一点儿都不拘谨,而关于爱人没有家人的原因和过往,也毫不掩饰地一点点讲出来,语气很轻松。 他说:「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但这是他生命里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不用遮掩,他是懒得说,我想让一些人知道,所以要帮他说出来。」 记者早已经听得眼睛微微发红,怎么都想不到对方居然有这么传奇的一生,又感觉又激动,觉得这次採访真是太赚了!面上继续问:「您说的不在乎是赵总已经放下过往原谅那些人了吗?」 男人却淡淡道:「放下是放下了,垃圾大家都不会一直提在手里吧?至于原谅,那倒没有,有些人不配被原谅,他也有资格永不原谅。」 记者一愣,点头。 收工时,她一边记录一边随口感嘆:「有那种父母……赵总也是真可怜。」 男人本要离开的脚步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笑了:「他那么厉害,不可怜,倒是很可爱。」 …… 同年,已经63岁的赵骏遇到了危机。 他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破产,妻子这两年患了阿尔茨海默,记忆力衰退,每次看到来看望他们的赵路就逼他去学习、看他摸手机就尖叫着不能玩不能输在起跑线……赵路忍无可忍,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而最近,赵路和秦月月因为准备去海外发展,临走前过来跟他们告别。
第85页 吃饭的时候,戴着老花镜的赵骏突然把一份报纸摔在赵路面上。 赵路一脸漠然地打开,是关于赵立泽的那个专题。 赵骏:「赵立泽那种出身,现在都能混成这样,我养了你那么多年!现在我们老了,公司没了,你就要往国外跑,这也就算了!现在一个月工资还没人家指甲缝流出去的多!」 赵路笑了一声,继续吃饭,秦月月却忍不住了:「爸,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的公司又不是他搞垮的,而且年薪百万很差吗?咱们活得舒服不就好了?如果二老愿意出国,我们又不是不愿意在国外照顾你们?可你们就要待在这儿,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们也说了,以后每个月家里的保姆工资还有生活开销我们都会提前打过来的,每年有假也会争取回来看你们,还要怎么样呢?」 赵骏却像是被刺到,拍下筷子,却完全说不出话,他手指颤抖,指着报纸上那一行关于林真的叙述,哽声道:「这就是报应吧!我当初为什么没要自己的亲生儿子呢?他小时候过得那么苦,我那时候也该体谅他的叛逆不懂事啊……这、这才是我儿啊!他流着我的血……」 一直沉默的赵路忽然看向他,声音冷着,带着一丝笑意:「你们可笑不可笑啊?几十年前,你把他接回去时没听说他过得什么日子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吗?!可你们在乎过吗?不过是佛口蛇心罢了!你们不想背负那么重的歉疚,不想承认自己的过失造成亲生儿子被别人教养得浑身恶习,你们给自己找藉口,甚至觉得那都是一些人夸大的说辞,还说哪有人那么打孩子的,顶多不听话打几下,在普通人家本就不是稀奇事……这是你们当年亲口说的啊!现在知道心疼了?他缺你的心疼吗?!赵立泽现在要是长成了个地痞流氓,我怕你还会觉得他小时候挨的打太少了!」 「你住口!咳你……咳咳……」赵骏气急败坏,一阵咳嗽,怎么都停不下来,保姆连忙拿药过来。 赵路已经吃不下去了,拉着秦月月要走。走之前,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对他笑道:「爸,您好好保重身体,我们会给你养老的,但你也别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太操心,我小时候能好好当个乖孩子,您也学着些,当个省心的父母吧!」 头髮灰白的男人一怔,脸上血色尽失。 等客厅只剩他一人时,他终是不甘地起身,拿起一个杯子就往地上狠狠一摔,咬牙切齿地骂赵路,房间内听到巨响的妻子迅速跑出来,指着他大叫:「啊啊啊小路!你怎么把杯子摔坏了?!是不是又贪玩了?!这么不听话,上罚你不许吃饭哦!」 赵骏再也受不了了,颓败地坐在地上,眼里缓缓流下一行泪来。 可里面到底是悔是恨,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 沈慧在75岁那年去世的,走得很安详,临去前和年迈的丈夫说完话,就一直紧紧握着赵立泽和容真的手。 容真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这几十年来又亲眼看到他们有多相爱,知道赵立泽不可能辜负他,那些託付的话反而没什么可说的了,最后只轻声对赵立泽说了句:「别让小真一个人。」 办完葬礼,赵立泽在家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给家里的保姆休了假,每天亲自给容真做一日三餐,晚上抱着他,轻轻啄他的脸,安慰他:「真真别怕。」 容真每次都应:「我不怕。」 他不怕,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快到身边的人一点点离开…… 他要好好活着,也要赵立泽好好活着。 他们一路携手从少年到中年,又从中年迈入老年;从租的小房子搬到租的大房子,从买的小房子搬到买的大房子,从小联排到江景豪宅…… 不管他们怎么变,每一晚,赵立泽依旧会像少年时期一样抱着他睡,不是习惯,而是需求,好像两人生来就是一体的。 在赵立泽七十岁那年,他大病了一场,住院时医生说情况不好,让他做好准备。 容真没哭,赵立泽住院时他不让医护人员动手,坚持自己亲自照顾他,日日夜夜一直在床边守着他。 他也七十岁了,旁边的护士说他不能这么累,他不听,晚上也不睡陪护床,悄悄钻进赵立泽的被窝,轻声喊老公。 赵立泽在第二天的清晨时分醒来的,护士还没过来,容真仍然躺在他的被窝里,还没醒。赵立泽努力伸手去抱他,有气无力地说:「吓到真真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真真别怕啊,老公在……」 容真睁开眼睛,一下就哭了,瘪着嘴爬起来叫护士。 之后经过一系列检查和调养,赵立泽顺利出院。 那次出院后,赵立泽开始格外注重养生,每天勤奋地锻鍊身体,早起早睡,合理饮食,控制情绪…… 某次外出钓鱼,他的一位圈内老友知道了,笑他:「这么怕死啊?」 他没说话,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在凉亭里边吃着樱桃和人聊天的林真,笑了下。 他的确怕死,怕死在林真前面。 沈慧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扔下容真一个人。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自己不在了,对方是怎么过的。尽管他知道,他的真真再难过,都一定会活得很坚强……可那样,他做鬼都不会安心。 他要活得久一点,比他的真真久一点点,不让他难过,就好了。
第86页 这一世,容真活得还算长寿,他是在八十岁离开的,好在没受什么病痛之苦。 赵立泽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闭眼的那一剎,摸着他花白的头髮凑过去用力吻他,眼泪淌了他一脸,赵立泽立马小心地去擦:「真真别怕,晚安。」 次年,八十一岁的赵立泽在家中逝世,保姆发现时,对方表情安详,手里却紧紧握着一个木雕。 不少人对此都想不通。 木雕是两只小鸟,不金贵,也没什么稀奇的……为什么临死都要拽着呢? 网上猜测五花八门,有的说里面藏着保险柜钥匙,有的说木雕上有暗示遗嘱的内容……也有人说会不会和他那位神秘的同性/爱人有关呢? 最后那条猜想比起去关联对方留下的大笔财富,并不引人注目,甚至还有人回復大笑,因此,很快就消失在大片网络评论之下,最终变成了被人遗忘的亿万微小数据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个世界结束!第三个世界明天赶来~ 有个我觉得在文中已经体现的点,但发现有些读者还是会误会,所以说一下: 第一个世界原结局里的【灰姑娘周庭】和第二个世界原结局里的【真少爷赵立泽】都不是攻(主世界的周庭)啊,简单来说,就是这些人物因为坏人陷害或原书剧情设定而「炮灰」后,攻以他们的身份全身心经歷他们黑化前经歷的事情(攻也是穿越者嘛,只是没有主世界记忆),直到做任务的受出现这样。 就算没记忆,攻也永远会爱上真真,只爱真真……不能剧透,等穿完了或者即将穿完应该会写到这一块。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月静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ubble、reliful 10瓶;兴兴点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代嫁小王妃(01) 容真是在一阵古怪的晃动中睁开眼的。 狭小幽暗的空间什么都看不清, 旁边两片莫名的帘布被风时不时地吹开。 他的思绪还在世界的最后一刻,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眨眨眼睛, 拉开两边的帘布看过去, 眼里微微一诧。 安静又古朴的街道,红砖绿瓦, 像他去过的影视城。 而自己现在正坐在一个轿子里。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容真先生, 欢迎来到新的任务世界!我是998, 上个世界的薰陶值已结算,您可自行查看。」 那道声音一出,脑内原本离开的界面就重新出现了。 容真扫了眼,新增加的薰陶值比第一个世界几乎多了三倍, 他扯了下嘴角,很满意, 正要询问什么, 脑内突然间就迅速出现了一堆陌生的记忆。 998解释:「关于这个世界与容真先生您的身份信息刚刚已传送。」 容真看着那些记忆, 深吸了口气。 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有一点和他所认知的不同,这世上有三种性别, 除了男人和女人, 还有哥儿。 哥儿的外形和身体特徵其实与男人相差无几,但因为拥有能够生育的能力,因此在这个世界,哥儿和女人的待遇也是一样的, 他们可以正常出嫁,除特殊情况下,一般不能继承家业。所以男人娶哥儿也和娶女人一样普遍。 然而这个世界里的容真并不是一个哥儿。 他叫江禹,小名阿真,刚满十八,是当朝宰相江世玮的外室子,换而言之,就是没有名分的私生子。 江禹的母亲袁氏是青楼女子出身,当年也是因为这个身份不被宰相府的老夫人接纳,因此一直被江世玮养在外面。 袁氏当年怀孕时并没母凭子贵的想法,她清楚,就算自己生了个男丁,宰相府的老夫人也不会容她一个青楼女子进门,最后只会母子分离,而那时江世玮膝下无子,若她生了男丁被独自带回宰相府,在那些夫人与妾室虎视眈眈下,怕是很难平安长大。 于是,她怀孕时期就找了极其信任的产婆伴自己左右,产前对人如此叮嘱「是个女孩或哥儿倒最好,她们反而不会惦念着的,但若是男丁,姐姐你切记要点上红痣对外说是哥儿啊」。 不成想,生下的还真是个男丁。 为了保护并瞒好孩子性别,袁氏常年活得战战兢兢,最后心情阴郁加身体旧疾復发,没几年就去了。而她一死,江世玮就再也没来过,任江禹独自在一众冷眼中苟活。 江禹则谨记母亲叮嘱,为能平安长大,一直将自己扮作哥儿。 他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踏进宰相府。 直到前些日子,宰相府忽然出了件大事。 皇帝微服私访时,险些被奸臣所害,幸而当时有淮王卫长彦不顾危险挺身相救,淮王曾是废太子,被贬后一直不受皇帝待见,经此一事,才重获恩宠。当时在宫宴上,皇帝无意听说别人讨论宰相家中一位哥儿惊才绝艷,又想到淮王至今都没个王妃,便当场赐婚。 然,这对这在宰相府并不是件好事。 江世玮早就站了襄王的队,襄王与淮王向来水火不容,而淮王虽如今重获恩宠,但在江世玮眼里也不过是一时的,他曾是太子时还算如日中天,可被贬时根基就被除了个干净,名声现在更是不好,很难东山再起。 他若把孩子嫁过去,襄王那边必定不会像之前那般信赖他;而当年太子被废,其实他也有暗中参与一脚……这婚事,怎么都两头不讨好了。
第87页 江世玮被这一道赐婚难住,几天睡不着觉,而那位「惊才绝艷」的宰相府哥儿江河清也坐不住了,他只想嫁给襄王,当即给父亲江世玮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父亲,皇上那日随口赐婚,其实并没点我的姓名……父亲难道忘了,咱们宰相府,可不止我一位哥儿啊……」 他们这才想起江禹这个外室子来,江禹从小就在外面长大,和他们丞相府并不亲近,这事襄王也是知晓的,可皇帝日理万机,赐婚本也是一时起意,并不会在意这些猫猫狗狗…… 江世玮考虑多日,又与老夫人一番商议,江禹若嫁入淮王府,自然不可能以外室子或庶子这等身份。 为了李代桃僵,他们竟直接抬了死去的袁氏一个侧夫人的身份,将江禹的名字写上族谱,昔日外室子一朝成了嫡子,连夜被接回宰相府准备出嫁…… 看完这些记忆,容真很是无言了一会儿,他问998:「这个世界的反派是?」998:「就是淮王卫长彦,他在原来的最终结局里为了争夺皇位害宰相府被满门抄斩,又害死养大自己母妃皇后,毒杀父皇,改诏书,在襄王去边关打仗派人几番暗杀,不过没成功,最后被逼宫的襄王反杀。」 容真:「……哦。」 998:「加油。」 容真:「谢谢。」 轿子这时候突然停了,容真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的帘子就被人掀开。 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婆子正对着他的脸,伸手搀扶他:「公子,到了。」 容真下了轿,面前并不是威风气派的宰相府大门,是个较为隐蔽的后门。 那老婆子搀他下轿后,就后退几步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旁边站着一个提灯笼的丫鬟,两人转身,无声地领他往里走。 容真一边走一边四处看,跟着人拐了几个庭院长廊,最后终于到了一处简陋冷清的院前。 院子门口只站了一个丫鬟,看到他们就立马行行礼。 那老婆子道:「这是翠珠,老夫人给公子安排好的丫鬟,机灵着呢,以后嫁到淮王府,也是她伺候公子。」 容真:「辛苦婆婆带路。」 对方牵强地笑了笑,又跟他叮嘱了一些事,让他记得明天去给老夫人和大夫人请安,说完就带人走了。 月黑风高的,外面还有些冷,容真和翠珠大眼瞪小眼了一番,最后还是对方先反应过来,慌促地带着他进屋。 容真观察着室内的摆设,一片红色,已是待嫁闺房的模样了。 他又看看有些拘谨的翠珠,发现这小姑娘也不过十四五岁,怯生生的,哪有那老婆婆口中的机灵劲儿。 容真把她叫到跟前,问:「翠珠,你来府里多久了?」 对方不敢看他,盯着地面,声音像蚊子:「回公子,一年了,以前在厨房帮忙烧火抬水的……」 容真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翠珠紧张地瞄他一眼,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连忙低头,吓得跪下来。 「跪什么,起来吧。」 小姑娘却吓到了,声音都带了哭腔:「公子千万别生气,翠珠以前都是给人干粗活的,没伺候过人,更别说像公子这样精贵的人了!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容真看她实在不起来,过去扶她:「好了,别哭……算了,看出来你这姑娘是真没眼色见,我若是个精贵的人,还会住在这儿吗?刚刚那老婆婆和下人可对我有五六分敬意?又会让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随我去王府?起来吧。」 翠珠说不出话,跟着起身,身子微抖,紧紧揪着衣角。 容真又和她聊了会儿天,想从她口中了解些府内的情况。 大多时候都是他在问,对方回答。 慢慢的,似乎看出这位公子不似府内那位公子傲慢清冷,翠珠也不那么紧张了,到了最后,说话时还带着了些轻快:「公子别担心,等进了淮王府就好了,您可是准王妃呢……」 容真:「我出嫁的日子定了吗?」 翠珠:「回公子,半个月后。」 他嗯了声,看天色不早,准备睡觉。 翠珠立马去端水,准备伺候他洗漱。 人端着水过来后,容真就让她出去。 记忆里,他眉间的红痣是母亲藉助青楼时期的人脉找了民间奇人调制的颜料,点在肌肤上,可保证五日内就算沾了水都不褪色变色,但这痣,恰好是他五日前点的。 现在洗漱极具风险,自然不能让他人瞧见。 他洗漱完,就在眉间重新点好红痣,躺回有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容真被翠珠喊醒,提醒他要去拜见夫人们…… 容真晕晕乎乎地起来,床太硬,他睡得很不舒服,下床后拒绝了对方要为他更衣的请求,自己摸索着穿上送来的华服。 终于收拾妥当后,他才在翠珠的带领下,前去见他那位老不死的奶奶。 两人刚走到老夫人的院前,还没吱声,就被后面跑来的僕从撞了下,翠珠吓了一跳,立马将他扶稳。对方却不在意自己撞了谁,急匆匆冲到老夫人屋前,慌促地对一管事的婆婆喊:「淮、淮王殿下来了!指了名要见公子呢!」 容真怔住,旁边的翠珠呆了片刻,瞬间紧张起来。 那老婆子面色严肃,立马转身进去通报,没一会儿,一位雍容尔雅的灰白髮老人家出来了,被那老婆子小心搀扶着,嘴里低声念叨:「呵,婚前见新娘子?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荒唐……老身去会他。」
第88页 这话里说得自然是淮王。 容真下意识暗忖:你们在婚事里搞小动作,不更荒唐吗? 他正想着,那老夫人就走到了他面前,看到他时眼睛眯了眯,旁边的老婆子当即开口:「老夫人,这就是昨夜回来的江禹公子。」 容真行礼:「孙儿来给老夫人请安。」 对方打量了他几眼,随意点了下头:「模样倒是不错……既然回了家,以后就叫奶奶。行了,先去你大娘那边吧。」 说完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往前厅那边去了,其余下人带着容真转去大夫人的住处。 到了地方,那大夫人看上去很是慈眉目善,拉着容真一口一个阿真温柔地唤他,还留着他一起吃了午饭,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江河清就来了。 江河清是大夫人所出,也就是原本要嫁给淮王的哥儿,眉间一颗痣极红,面白齿红,艷如桃李,一看容真便蹙起了眉:「你就是那个外室子?怎么来这儿了?!」 大夫人立马瞪他:「清儿!这是你哥哥江禹,按照礼数来娘这儿请安,不可再胡说!」 江河清眼里闪过厌恶,冷哼一声:「娘,我可没这么个哥哥,娼妓所出的哥哥,那可真够噁心的……」 大夫人正要再去说什么,容真却有些看不下这齣戏了,起身说还有些事,多谢大娘款待。 他带着翠珠离开,走了半晌,人都快走回住处了,后面忽地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 竟是江河清追了过来。 明明容真也没惹他,可他却被对方不久前的无视莫名惹恼了,把他堵在那小院子门口:「你得意什么?!别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嫡子了吧?若不是我爹实在没办法,你这辈子都休想踏进我们家门一步!我知道你心里高兴,但我还是警告你,淮王可不什么好人,以后若又做什么荒唐事,说不定连个王爷的封号都保不住!你可别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能鲤鱼跳龙门了,时刻提着脑袋吧!」 容真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他。 不管是身为局外人还是现在的局中人,他都不觉得自己江禹这个身份,甚至是袁氏有哪里对不起他和他们宰相府的。 江世玮自己三妻四妾依旧风流不改,因为一时色心赎了个青楼女子出来,却无法兑现承诺护着对方。可尽管如此,袁氏也从来没争过什么,哪怕生下宰相府的血脉,也一直教导江禹长大后有机会离开京城平淡过活一生,不要再与宰相府有任何牵扯。 这世道女子地位本就低,尤其是被卖到青楼的女子,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被一个风流的宰相一时冲动买下养在外面是她的错吗?她争过抢过吗?生下的儿子自小就没被父亲管过,身为母亲甚至因为害怕儿子被府内的夫人妾室忌惮谋害,将其伪装成哥儿,而那个父亲只有在遇到一个自己和府内孩子都不情愿的婚事才想起他这个儿子来…… 容真看着面前漂亮的一张脸,弯弯眼睛,语气轻飘飘的:「弟弟,可别乱说话了,妄议皇子是大罪呀……再说我也不过刚进了府,弟弟就这么难受……那以后每逢祭拜上香,弟弟还要叫自己口中的娼妓一声二娘,那可怎么办?不会被自己气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攻下章出场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ngyi、咕咕啾咪、vv002、孤竹遗梦、罗大帅、丧心病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城城 23瓶;是你的望舒 19瓶;三一虑 18瓶;月月月半、整啥犊子啊、是降灾不是降灾 10瓶;游牧者、秋理奈 5瓶;墙角青藤 4瓶;少女的腿毛.、44232867、罗大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代嫁小王妃(02) 江河清被容真那句话噎得脸都绿了, 下意识就伸手想打人巴掌, 被容真提前看出来,一把推开。 却是一掌推飞好远, 娇生惯养的少爷勐然重跌在地上, 不可置信地发出「啊」地一声痛叫。 「……」容真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的,袁氏生前总怕他以后性别败露后被人加害, 在他能走稳路后就拿着每个月为数不多的银钱请师父教他武功, 说是不用多么厉害, 能保护好自己即可。 因此,他身手其实还可以,只是一时不适应,没能掌控好力道。 他搓了搓手, 远远看着江河清气急败坏地叫人,轻声道:「弟弟, 别叫了, 小心把前厅的淮王也叫来……到时候让人家看你怎么欺负他的准王妃吗?」 「什么?!你这个贱人!还没嫁过去呢就敢给我端架子……再说!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容真立马朝他走去:「不过一时失手罢了, 别怕, 我来扶弟弟起来。」 江河清瞪大眼睛,生怕会再次被对方那股蛮力推飞, 连忙后退几步, 脸却已经气得通红,他看四周没什么人,庆幸这么丢人的画面没给其他人看到,又不甘地咬了下嘴, 说了句你且等着,之后快速起身又不顾体面地骂了几句就拍拍衣服跑了。 翠珠担忧地看向容真。 容真笑笑:「别担心,他现在就算气死了也不敢对我做什么,我出了事,到时候嫁不了了,他们那心机不就白费了。」 翠珠立马低头闭嘴,她还不敢跟主子议论这些。 容真不太适应身上繁重的布料,将两手插进宽大的袖口兜着,心情郁闷。 容真可以接受吃苦,但是受不了这种勾心斗角的宅斗生活,输了身体累,赢了心累,可想着还要在这府内待十几天……容真让翠珠先回去,他要在附近走一走散散心,抛开宅斗,就当来景点旅游吧。
第89页 翠珠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容真四下看看,发现不远处有个漂亮的桃林。 他喃喃道:「这么好的桃林,长在他们家有点倒霉……」 刚抬脚要过去看看,后方的墙壁顶上忽然传来了一声笑。 是男子的声音。 容真迅速回头望去。 院墙顶的墙瓦上,正斜坐着一个身穿烫金纹黑色锦服的男子,长发高束,雄姿英发。 此时那人在上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嘴角虽还余留着几分笑意,可眸子深处却带着截然相反的阴森冷意来,周身也布着常年累积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容真定住:「周庭……」 那个名字刚念出来,他就在对方头顶看到了一行字。 【任务对象:淮王卫长彦,曾是太子(已被废),20岁,目前恶念值98。】 他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就飞身跳了下来,脸上依旧笑着,沖他勾勾手。 容真走过去。 一到近前,对方就伸手抬着他的下巴左右瞧,看对方乖乖得不动,笑意加深:「让过来就过来?真是好乖……可方才怎么那么会咬人呢?小骗子!」 容真直直回视他,不说话。 对方不满意地蹙眉:「怎么不说话,不是很乖吗?」 容真现在心里很乱,如果一次两次是巧合,那都三次了,每个世界的任务对象都是周庭,他觉得不可能是巧合,但他又没法直接问系统。之前998已经跟他说过,两个在现实世界认识的人就算一起穿越,也基本不可能在同一个任务世界里,因为有现实世界的不可控因素,很可能会影响一些系统数值变动。他如果将这件事点明给系统,对方去核实的话,那可能对他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在他任务世界出现的周庭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容真随着他的话问:「那你是谁?」 男子这才重新笑了,嗓音凉凉的:「你未来的夫君。」 他说那话时,本以为对方听后会恼羞成怒或痛骂他流氓无赖,却不料…… 容真淡淡哦了一声:「那你能不能让我早点嫁过去,我不太喜欢这里。」 卫长彦的笑僵住:「……」 容真:「是不是有点难?那算了,没事,半个月也很快的。」 卫长彦冷下脸,抬着他下巴的手顺势捏上去,用了些力,可看到对方皱眉又下意识放轻,他被自己第一次「怜香惜玉」的反应惊到:「我们见过?」 容真摇头,他们在这个世界此前的确没见过。 卫长彦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收回手,轻哼一声,嘴角一扬,笑得阴晴不定:「你真觉得本王会任他们摆布,娶你一个外室子做王妃?」 容真怔了下,道:「我没什么不好的,你可以试试。」 话落,对方突然抽出一把短剑横在他脖颈一侧,语气转凉:「你很大胆,从头至尾一直称本王为「你」,倒是比他们还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容真微微瞪大眼睛,迟钝地想起来这事来了。他一看到周庭就过于放松,忘了这个世界的规矩,现在亡羊补牢又觉得太刻意,只好道:「我单方向与殿下一见如故,殿下别生气。」 「……」男人一顿,随即阴恻恻看他。 恰在这时,风中吹来花粉,容真鼻子微痒,轻声打了个喷嚏,脖子晃动间,险些挨上剑锋,男子瞬间收回短剑,可那双刃剑无比锋利,还是刮断了几丝对方的黑髮,他瞳孔微缩,心里竟没来由地一阵发慌,最后下意识就伸手将空中的髮丝一把捞住。 远处似乎有人来了,容真再抬头,男人竟已运功跃墙离开。 来得快去得也快,走了连个正脸都没再给他。 他看着那个迅速消失的影子,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 另一头。 淮王贴身侍卫韩戈在外面焦急地等了半天,见卫长彦终于出来了,连忙上前劝:「殿下,以后再不可如此了!咱们不是来商议退婚的吗?怎么还真翻墙进人家院子里了……」 卫长彦捏紧手中的髮丝,幽声笑道:「江家没胆量退婚却敢搞这种小动作,本王也不能输。」 韩戈一听他孩子的气的话就摇头:「那位江禹公子属下早已打听过了,他那身份,做不了这些主的,殿下找他没用。」 「谁去找那小可怜儿?父皇赐婚后,江世玮数日不见动作,江河清乔装去了襄王府半个时辰,当天宰相府就多了个侧夫人和嫡子,你说这主意谁出的?」 韩戈一愣。 「江河清这蠢货说是宰相的儿子,倒不如说是我那二哥埋在宰相府眼睛,他连着我一起算计,我不给他长点记性,倒是对不起我那些荒唐的好名声了……」男人忽地抽出短剑,往上抛了两下,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笑了,「不过,看在他给本王带了个好路的份上,暂时不跟他计较……」 「带路?」 卫长彦却不解释,收了短剑,抬脚往马车那边走,衣摆带风。 韩戈跟在后面问:「那商议退婚的事……」 卫长彦已走到马车前,抬脚的动作蓦然一停,回头看了后面的围墙一眼。 原本幽深的眼潭一瞬变得极其复杂,他忍着着心里的异样别过头,上了马车。 帘子被人重重放下。 韩戈嘆了口气,刚跨上马,便听一道低沉嗓音从马车内传出:「算了,不退了。」
第90页 马上的人差点掉下去:「啊?」 「或许我的确与他……一见如故。」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降灾不是降灾 10瓶;月月月半 4瓶;繁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代嫁小王妃(03) 容真次日被老夫人召见, 得知了一个消息, 婚期提前十天。 是淮王那边的意思。 老夫人眉头皱得厉害,除了贴身伺候的老婆子,她将其余下人连带翠珠全部屏退, 才不满道:「咱们大渝的风俗, 修改婚期一直是大忌, 就没淮王这么做的,不吉利,以前只有家中临时有丧才会改婚期……他这是在给我们宰相府难看啊……」 容真没说话,心里挺乐。 老夫人继续说:「你这个淮王妃, 怕是难做,淮王本就与我们宰相府不和, 他自是也查出你外室子的身份,昨日过来闹就是想着退婚,可天子赐婚哪有那么容易退的……想来是自己没了办法, 就搞了这么一出损人不利己的, 真是叫人生气!你爹看他执意如此,也不好一直拒绝, 毕竟他要较起真告到皇上那,那也不好收场, 你就……受个委屈吧!到了淮王府, 切记别让他找到你的错处,他虽近些年行事荒唐,但这婚事成了, 你毕竟也是他正儿八经的王妃,夹紧尾巴做人,倒也能安生过下去……」 容真全程点头。 一番假情假意的祖孙情场面互相捏着鼻子演完,老夫人这让他好好回去准备。 容真行了礼,带着翠珠离开。 婚期突然提前,府内下人明显都忙了起来。 他领着翠珠路过一个金鱼池时,不巧遇到了坐在池边笑着餵鱼的江河清。 江河清看到他也愣了下,随即又继续笑起来:「你可真是嫁了个如意郎君,不惜打破老祖宗的规矩也要改日子,这么急着见你,想必日后必有受不尽的宠爱啊。」 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可容真倒是真心实意回他一笑:「多谢。」 江河清只当他是心态受损,此时为了体面还跟自己装模作样,不屑地哼了一声:「希望你日后还能像此时这般笑得出来罢!」 容真没再理他,和翠珠继续往回走。 翠珠小声道:「公子别怕,我们到了淮王府只要不招惹是非,一定没事的。」 容真也学着她小声问:「为什么要怕?」 翠珠左右看看,忽然贴近他耳朵:「我之前听说淮王府隔几天就有死人抬出来……」 容真回:「宰相府没有吗?」 翠珠一愣。 容真:「我昨晚好像就听说一位新来没多久的姨娘落水了。」 翠珠瞪大眼睛:「那是失足!」 容真笑笑:「那淮王府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失足嘛,看愿不愿意编个理由罢了,再说,传言有夸张成分,你我又不知那些所谓死的人到底是府内还是府外的,若是府外,擅闯王爷府邸,谁知道是不是刺客呢……」 翠珠连忙示意他别再说了,容真也就此打住。 回了院子,里面倒是比之前热闹多了,来了不少新的下人,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婆婆,全程笑脸。 那婆婆主要负责教他一些规矩,容真虽然烦,但程序还得走,就耐心跟着学了。 如此过了五天,终于到了大婚的日子。 容真已经累得瘦了好几斤。 大婚当日天还没亮,几乎是半夜的时候容真就被喊起来焚香沐浴,洗漱完,他又偷偷补了下红痣,之后在翠珠和几个丫鬟的帮忙下坐在镜子前化妆。 清晨时分,太阳刚出来一点,容真的头髮和妆容都弄好了。 虽然哥儿和女人一样能生育,但在大渝婚嫁中的装扮里,哥儿和女人还是有些区别的。就像此时的容真,头髮并没有全部盘起来,而是将前额的髮辫盘好,露出光洁莹润的额头,上半部分的头髮则用缕空金冠高高束起,两边再搭着金丝编几个细辫。 眉间的红痣颜色象徵着哥儿的生育能力,因此大婚当天,这个痣都会被细緻地描上几笔。 本就是假的,再一描,一下红得扎眼。 容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其妙想到了电视剧最常见的菩萨妆容。 翠珠拿起沉重的金色凤冠给他试戴,戴完又小心调整了下,再一看镜子里的人,哇了一声:「公子可真美……」 容真笑笑,说她夸张,或许觉得凤冠上的坠子好玩,下意识把脑袋左右摇了摇,坠子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翠珠连忙帮他把凤冠拿下:「公子可小心些,别把头髮弄乱了。」拿下后,又觉得方才的公子很是天真烂漫,平时少有,便笑道:「等大婚过后,公子再玩。」 容真道:「傻姑娘,大婚过后,谁还戴凤冠啊?」 翠珠想了想,嘻嘻笑道:「那公子在房里偷偷戴着玩,又没人知道。」 他们正愉悦地聊着天,外面来了人,是几个婆婆,关了门进来,看他这边也不忙了,便跟他开始讲床笫之间的那事。 昨天其实已经有婆婆跟他讲过了,但容真不是哥儿,哥儿除了眉间红痣,下面也比普通男人多一处地方,因此才能受孕生子。昨天婆婆讲的那些他马马虎虎地听了,反正也派不上用场。没想到今天还带复习的。 容真乖乖回答,可好几个问题都回答得磕磕绊绊,一婆婆立马不满:「若头一晚就惹王爷不快,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公子上些心吧,老妇也是为了你好啊!」
第91页 她没说为了宰相府好,毕竟是个外人也看得出来,这桩婚事宰相府敷衍得很,哪有也不争争就这么随便答应改婚期的爹?嫁妆也不像个嫡子的嫁妆,顶多不至于丢人罢了,有点脑子都看得出,这亲怕是一结,就只有夫家,没有娘家可依仗了。 一番教导持续到太阳大起,外面逐渐热闹起来。 容真肚子有些饿,但不能吃饭,婆婆说会撑起肚子以及弄脏牙齿和妆容,好在翠珠怕他饿得难受,拿了些稀粥让他喝一点。 挨到接亲时,翠珠已经帮容真穿戴整理好繁复的喜服,盖上红盖头,扶着人出去。 走到热闹非凡的厅堂口,大夫人声音带着哭腔,捏着他的手在人前千叮万嘱,好似出嫁的是自己亲儿。江世玮没怎么说话,站在那里走过场。 繁杂的礼节一样样过后,容真才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外面嘈杂一片,他被一双手牵住后心里就稳了。 从头至尾,容真一直跟着牵着自己的男人,也不说话,对方似乎也不需要他说话,在上轿时,直接将他一把抱起,轻轻放进去。 坐下时,容真的手还搭在淮王脖子上,对方轻笑一声:「不放手,难不成想让本王在里面陪着你?」 容真放手了。 对方却没离开。 隔着一层红布,容真觉得他好像在看自己,好一会儿才退了出去。 进了王府,容真本以为身为父亲的皇帝或养大淮王的母妃皇后会来撑个场面,毕竟也是亲自赐的婚,然而他一路耳听八方,发现在场的只有一些王爷和京城的官宦,也不是特别热闹。 一时的恩宠,可能的确是一时的表面恩宠。 …… 拜完了堂,容真就被喜婆和翠珠领进新房。 他觉得卫长彦要在外面招待客人至晚上才回来,可此时还是中午,他坐了一个小时就有些受不了了,小声喊翠珠,要把凤冠取下去。 翠珠摇头安慰他:「不行啊公、王妃,王爷还没来呢,您再忍忍吧!」 容真有些难受,又饿又累,现在还负重坐着,可距离晚上还早着呢,皱起眉头,正想问能不能吃点东西,外屋忽然就传来吱呀一声响动,是门被推开了。 他听到喜婆和翠珠齐喊:「参见王爷!」 容真愣了下,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男人没有说话,一路走到他跟前,喜婆知道这位王爷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正要过来递喜秤,对方却摆手,声音漫不经心:「都出去吧。」 翠珠顿了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被机灵的喜婆拽着往外走,出门后还小心地将门关好了。 容真通过红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一双走过来的华贵长靴。 对方并没掀开他的红盖头,而是往旁边走一步,直接转身坐在他身侧的床沿。 容真说:「你干嘛?」 他听到对方声音像是在笑:「还是这么没规矩。」 容真抿唇:「我有一点累了,你……」 他想让卫长彦把红盖头掀看,可话没说完,红布下方处就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在头上待了几个时辰的红盖头猝然落在了床后。 容真惊愕抬眼,一双灵动的眸子直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潭。 他们对视了好半晌,期间谁都没说话。 最后是容真低头说了句头沉,抬手想把凤冠取下,却被卫长彦分别握住,指腹在那白皙微凉的手腕上摩擦几下。 他疑惑地抬头,看到对方幽幽笑了下:「好娇气啊。」 容真皱眉:「真的很重,你可以试试。」 「……」 卫长彦松了他的手,容真立马去碰凤冠,这次碰到对方的手。 「本王来。」对方将他的手拨开,声音沉着。 容真乖乖坐好,但又怕他做不好,用翠珠之前传授的经验告诉他怎么取会比较容易。 卫长彦很快将凤冠拿下,转眼看容真送了口气的模样,心里微动,下意识要用手去戳他的嘴,却瞄到了对方额头上的红印子。 是凤冠压的。 他眼色微微一变,手改了方向,去摸他额头的那些印子:「你早些说,本王拜了堂就过来帮你取了。」 容真却满意地晃着脑袋活动筋骨,回道:「你没天黑来我已经很开心了,现在舒服多了。」 他正晃着,修长的脖子一下就被人从后面用手笼住。 卫长彦的炽热得掌心熨着那里的肌肤,将他整个人往自己面前转了下。 容真缩着脖子:「痒……」 他那声「痒」一出来,对方瞳仁颜色便深了几分,忽地起身将他往床里面一抱:「怕痒?」 容真没被他吓到,眨眨眼睛,睫毛忽闪:「还好,就是你突然摸我后脖子,有点受不了。」 他一说,原本已经退开的手再次摸到他的脖颈后方,这下力气比之前重了些,时不时还捏着一小块肌肤轻轻揉:「是吗?」 容真缩着脖子笑,却不推他,断断续续地说:「是啊……你、你一直待着这里么?不是应该很忙吗?」 「对,很忙。」卫长彦俯着身,一只胳膊撑在容真脸侧,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微弯的眼睛,嗓音却带着微沙的磁性,「这不正忙着看美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面书生、醇熟切片面包、xueyngyi 1个;
第92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翻车鱼 10瓶;泊湦吖 6瓶;这货居然、环啊屯―― 5瓶;秋理奈 3瓶;xl 2瓶;芽芽芽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代嫁小王妃(04) 对方那句话说完, 容真脸就红了, 与此同时肚子也咕噜叫了一声,感应器似的,有点好笑。 容真:「……」 卫长彦:「……」 容真:「我没吃饭。」 卫长彦二话不说, 伸手就去掐他的腰。 容真哼了声, 垂眼看着那只手一路移到他的小腹, 忽然往下,接着按了一下。 容真连忙扭开了。 卫长彦眼神微暗,重新握住他的腰,这次却是将人抱起来坐着:「饿了多久?」 容真道:「昨晚就喝了一碗粥就不让吃了, 早上也不让吃,翠珠偷偷给我喝了几口稀粥, 她们说吃东西会弄坏妆容。」 卫长彦其实对嫁娶里面的繁杂风俗并不感兴趣,此时听对方有一点小抱怨地说这些,倒觉得好玩:「这么辛苦?」 容真:「也还好, 反正现在已经嫁过来了, 我想吃东西……」 卫长彦望着他没说话,手抬起来, 突然按在他漂亮的唇珠上,揉了揉, 一下将上面明亮的红色揉开, 像是颗被咬破的樱桃,可怜极了。 容真一动不动地垂眼看着:「你在干嘛?」 卫长彦收回手:「不是饿了么?现在夫君帮你把妆容毁了,就不用顾忌了。」 容真:「……」 卫长彦已经起身下床, 出去对外面的人吩咐几声。没一会儿,几个僕人就端着各式各样的菜品呈在外屋的圆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天上地下水里各个做法全都有,看一眼就极具食慾。 那些人一走,容真就从床上站起来,他早就被那香味勾得受不了了,过去刚坐下,便听卫长彦在后面带着笑意懒懒道:「可真是一点儿王妃的样子都没有了。」 容真拿起一个鸡翅,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在外人面前会有的。」 他啃了两口鸡翅,卫长彦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盯着他看。 容真扭头:「你不吃吗?」 卫长彦:「吃过了。」 容真便不再管他,每样菜夹几口尝尝,觉得很不错,比宰相府的厨师水平好多了。 卫长彦在一旁拿着杯茶慢慢喝,视线从始至终都在容真身上。 他看容真鼓着嘴巴,也不挑食地将夹来的菜全部吃完,竟看出了一股满足感,待他吃完,忽然开口:「饱了?」 容真:「嗯,有点撑。」 卫长彦勾手:「过来。」 容真一脸莫名其妙,他和卫长彦坐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过去。 对方看他不动,轻拍下自己的腿:「肚子不是撑了么?过来,本王给你揉揉。」 容真:「……」 他本来不想理他的,可太久没见,实在抗拒不了这种可以亲近的接触,直接起身,走过去坐下。 卫长彦一时有些意外,预想里的害羞和欲拒还迎都没有,坦率得仿佛他们是什么老夫老妻。 关键是那表情淡淡的小模样,还挺招他喜欢。 卫长彦搂住容真的腰,手放在他肚子上,却没揉,往上动了动。 一直反应平平的容真这才露出一些不好意思来,去推他的手。 卫长彦低声道:「腰带松了,本王给你系好。」 容真立马松手。 卫长彦将那腰带解开,重新系好,手却没离开那里,故意逗弄他:「刚刚在乱想什么?」 容真微窘:「我们现在成婚了……想想又怎么了?」 卫长彦无声片刻,突然轻轻一笑,起身将他横抱起来。 容真急忙搂住他的脖子。 卫长彦将他抱到床上,脱掉他的鞋,也脱掉自己的长靴,抱着人面对面坐在宽大的床上。 容真本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却见他一手搂着自己,一手掀开床单被褥,给他看床下的东西。 都是些花生红枣什么的,早生贵子的寓意。 容真以为这是对方给自己的暗号,正要说些相关额话带动气氛,却见卫长彦拿出其中一颗花生幽幽道:「为了讨个好彩头,新人是必须要吃的。」 容真伸手要去拿,手腕忽地被一下捏住。 卫长彦抬眼,对外冷声道:「带进来!」 门很快打开,隔着屏风,容真看到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推着一个被绑着的丫鬟进来,那丫鬟瞬间跪在地上哭起来。 「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是被逼的,是秦王府的人逼奴婢的……」 卫长彦像是有些疲惫,蹙眉啧了一声,拿着手中的花生下了床,不急不缓地走到屏风外。 「隔三差五都要拖秦王下马一次,真不知道二哥他到底是恨本王多一些,还是恨三哥他多一些……久了可真叫人烦。」 容真呆愣地坐在床上,很快,他听到几声细小的声音,像是剥花生的动静,紧接着,就看到屏风后那丫鬟惨叫着后退大喊不要。 卫长彦上前蹲下去,像是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嘴里。 「本王好好的新婚,非要这么扫兴……扔远些,今日本王可不想见血。」 那侍卫说了声是,拖着那个像是在吐白沫的丫鬟迅速离开。 做完那一切,卫长彦并没直接进来,而是叫了几个婆子僕人,吩咐他们将房间里的被褥带床全部换了。
第93页 僕人们去准备时,卫长彦这才回了床前,看着已经跳下床的容真,语气带笑,听上去有些渗人:「吓到了?」 容真摇头,将鞋穿好:「她下毒害你,就要想好代价。但是……你要是晚上来,我可能因为饿了提前吃几个。」 「不可能。」卫长彦打断他,语气不轻不重道,「之前在你房间的喜婆一直盯着你,你若这样还能出事,她的命不用要了。」 容真愣了下,没吭声。 卫长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后悔这事解决的时间,心里莫名跟着闷了下,问:「喜服穿着累吗?」 容真提了下几层的繁重裙子:「有点儿。」 卫长彦笑了声,这一声带了些真情实意的愉悦,他几步走到柜子前,挑了几下,最后找了件玄色火纹窄袖袍给他:「换上,等会儿跟本王出去走走。」 容真拿着衣服,那些僕人们没得到召唤还不会擅自进来,他背对着卫长彦解腰带,问:「大婚当日出去,被人看到了应该不好吧?」 卫长彦盯着他的背影:「现在才想起不好来?」 容真已解下腰带,正在脱外衣:「可我也想出去……」 他没说完,忽地听到靠近的脚步声。 卫长彦抬手对方将那几层红色华丽的衣裙彻底扯下去,嗓音哑着:「那么慢,逼着本王来帮你?」 容真抿嘴没说话,将外袍穿上,扭头看他:「那我还能出去吗?」 卫长彦垂眸看他:「都跟了本王,若连门都不能出,岂不更荒唐?」 容真觉得这歪话挺有理,笑了。 转眼却见卫长彦盯着他的梨涡,表演当场反悔:「算了,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今日……你还是和本王好好洞房吧。」 容真:「……」 对方说那句话的神情很认真,拉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一会儿,进进出出的僕人便抬进了新床换上被褥床单。 之前的侍卫在外面道:「殿下,都已检查过了,可放心。」 卫长彦嗯了声,让他们都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卫长彦起身,将容真轻松抱起,放在铺好的大红被子上。 容真下意识问:「现在会不会太早了?」 卫长彦本就不急,好整以暇地在床沿坐着看他:「比起早,你不该想些别的吗?别人的洞房花烛只有一晚,可本王和你多半天,比别人划算。」 容真:「……」 周庭,你这样会肾亏的。 容真沉默的时候,卫长彦几下将外衣脱了,重新上了床,却没动他,只是趴下去摸着他的头髮玩:「怕?」 容真不怕,但身体经歷第一次还是会疼的,问他:「你这边准备了那个什么膏了吧?」 对方却懵了一下,竟问:「那是什么?」 容真:「……」 他坐起来,不敢置信,指指自己下面:「就是那个膏啊。」 男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耳垂慢慢红了。 容真却惊奇地盯着他的红耳垂:「……你不会不知道吧?」 对方一下蹙眉,像是恼了:「本王知道……本王当然准备有!」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晚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宙无敌少女、4177013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醇熟切片面包 18瓶;翎羽 10瓶;喵喵、半半 2瓶;顾盼走来、hj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代嫁小王妃(05) 容真实在没法信他, 在卫长彦别扭着大喊让人把东西拿进来时,容真就已经脱了外衣钻进了被子里。他听到下人出去关门的声音, 才重新扭过头去, 却见卫长彦盯着床边的一堆瓶瓶罐罐看, 像是在研究着什么, 还试探着拿出一瓶皱着眉闻…… 容真:「……」 他直接过去把床上的帘子拉下去, 两人之间的光忽然暗了许多。 卫长彦微诧,却拿着瓶子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眼角余光瞟着他。 容真自然而然地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又停了,凑到卫长彦身前:「我得先告诉你一个秘密。」 卫长彦只以为他在跟自己调情, 握着瓶身的力道紧了紧, 面上却扯唇低笑:「那本王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容真信了:「啊?那你先说。」 卫长彦放下那瓶子, 伸手将他往自己身前扯过来一些,问:「你知道本王第一次见你时在想什么吗?」 容真:「什么?」 卫长彦碰了碰他的嘴:「本王那时在想, 这么漂亮的小嘴,咬起别人那么厉害,要是被本王咬一下, 不知道会不会哭?」 容真:「……」 他盯着卫长彦, 直接仰身往上,一下堵住那张嘴。 对方原本肆意靠在床边身子勐然僵住, 眼睛往下瞪着他。 容真贴着他的唇,声音含煳:「你怎么不咬?」 以前不挺喜欢咬的? 看卫长彦不动,他微微动唇, 在对方上唇轻轻咬了下。 顷刻间,卫长彦起身便将他压在身下,气息完全乱了,嘴边再也笑不出来,修长的两指捏着他软软的两腮,哑声道:「是谁教你的这些?!」 容真:……你啊。 但他自然不能这么说,只好道:「成亲前,婆婆会教这些,我还会很多别的,要我教你吗?」
第94页 「本王什么都会!」卫长彦又恼了,勐然低头,堵住那张让他心烦意乱地嘴,全程横冲直撞地咬,不像亲吻,像是真要把他咬死。 亲了约莫有十分钟,容真有点被他咬疼了,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轻点,嘴巴疼。」 卫长彦停下,微微喘着气,不久前的亲吻让他脑子还有些混乱,却是甜的,像是吃了从没吃过的糖,新鲜又上瘾,此时看着容真那双明亮的眸子,又垂头过去咬了一下,这一下明显轻了很多:「娇气!」 容真轻唿了口气,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解他最后那层衣服,连忙抓住:「我的秘密还没告诉你呢。」 卫长彦:「说,本王听着。」 容真:「我是男人。」 卫长彦先却一脸莫名:「本王还不至于将你看成女人。」 容真立马皱眉:「不是这个意……」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一把将他脱到一半衣服完全扯开了。 容真:「……」 卫长彦:「……」 容真盯着他的表情:「现在你知道了吧?」 卫长彦闻言愣了下,又仔细看了看,忽然别过头,声音变低了:「原来是这样。本王一直以为……哥儿那处与男子多少有些区别。」 「……」 容真默了会儿,决定还是直接一点,勾着卫长彦的脖子坐起来,小声说:「殿下,我不是哥儿,我和你一样,是男人。」 卫长彦回头看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什么?」 容真坐好,开口将自己假扮哥儿的前后缘由简单讲了一遍,最后看向已经变了脸色的卫长彦:「就是这样。」 卫长彦回过神,用力掐了下他的腰,语气微微发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容真无所谓道:「欺君的不是我,皇上想让你娶的,本就是那位原本在宰相府的哥儿。」 卫长彦声音一下更冷了:「本王才不会娶那个蠢货!」 容真哦了声,抱着两条笔直细白的长腿坐着看他。 卫长彦死死看着他,看了半晌,喉结不争气地上下滚动起来,眼里的凶戾还在,嘴角却笑了下:「不过,本王就喜欢你这么大胆的。」 容真问:「那你不生气了吗?」 对方没回话,突然俯身,一把掌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吻住他的嘴唇,很用力,将那张嘴从里到外地咬,容真皱眉,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卫长彦倏地又放开了他,转瞬下了床披上外衣直接出去了。 容真:「……」 他呆坐在床上,完全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 容真本以为卫长彦很快会回来,可是一直到晚上,对方都没再出现过。 睡前,翠珠帮他卸妆时还是没忍住哭了,以为自家公子新婚当天就受了冷落,不时哽咽地安慰他。 容真全程没说话,直到僕人来说侧室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他才对翠珠说了声没事,随人去了侧室,之后让所有人出去。 脱完衣服坐在浴桶里泡澡还是很舒服的,里面不知加了什么东西,香香的,也挺缓解疲劳,泡着泡着,他很快忘了卫长彦那个变脸达人。 泡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翠珠惊喜的声音:「参见王爷!王妃正在里面……」 话被对方神采奕奕的声音一下打断:「知道了,都退下吧!」 卫长彦推开门,便看到了屏风后的缭绕雾气和美人身影,他几步绕到里面,直直的看着坐在水里的容真,出口就是:「晚上吃饱了吗?」 看容真喜欢吃,他特意让厨房精心做了膳食送来的。 容真没理他,白皙的下巴往水里沁了一些。 对方剑眉微蹙,走过去将他的下巴从水里抬起来:「别淹着。」 容真淡淡扫了他一眼。 卫长彦幽声笑了:「生气了?瞧这小脾气……」 容真问他:「你之前做什么去了?」 卫长彦一愣,手指在他下巴至脸侧摩擦轻挠着,没说话。 除了父皇,还没人这么问过他的话。 但容真这么问他,他并不反感,觉得他问话的小表情格外可爱。 下午他的确是有事去做,虽说调查江禹和他母亲袁氏不必他一个王爷亲自去,但有件事,却需要他亲自来——如果研究男人之间的春宫图也算是正事的话。 他自小亲眼见母妃惨死,一直有些害怕反感那些女人和哥儿,也恨放任一群女人哥儿明争暗斗互相厮杀的父皇……抗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没心思,被废太子前只想着用功习武读书建立功勋,被废后一面要做出皇后希望他颓废的模样,一面卧薪尝胆暗地筹谋……因此,他确确实实是没一点儿关于那事的经验。 成亲前,有个女子说是新来的通房丫鬟,悄悄爬了他的床说要提前替王妃伺候他,他当时险些当场将人杀了,最后不顾对方哭哭啼啼的求饶,当夜就将人赶出府去,所有丫鬟管事看着,再也没人敢动非分之想。 婚前,卫长彦倒是看了些春宫图,可看的都是寻常的男女图,以为和哥儿差别不大。 结果差别大了去了,他开始本以为是自己先前对哥儿了解不够弄错了,谁想到容真从头至尾就不是个哥儿! 那时在床上,他心里还怪容真像个妖精,害他差点忍不住,关键时刻却又怕什么都不懂,到时候伤到人,就急匆匆地跑了。
第95页 他怎么可能告诉容真自己一下午都在书房里精心研究春宫图和龙阳话本。 卫长彦说:「突然要处理些事,不过现在都处理好了。」 容真不信,哪有大婚当日去处理事情的,就觉得他那时是生气了,道:「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卫长彦缓缓走到他后面,无聊地撩着他水中的长髮玩:「你当初只要告诉他们你是个男子,这个婚事便不用你顶替,你依旧可以风光回宰相府,还会是江家目前唯一的继承人。」 容真道:「但也可能回府活不过几年就失足落水了。」 卫长彦一怔,撩着他长发的手停在半空:「你怎么确定在本王府里是安全的呢?本王手中的血,可比你爹手上的多。」 容真:「不确定,就是想跟着你吧。」 卫长彦:「……」 容真正泡得舒服,水里忽然多出两只手,扶住他的腰:「王妃洗好了吗?」 容真:「还想泡……」 话没说完,人一下就被体格极好的高大男子从水里捞起来,对方拿起搭在旁边的长布裹住他,又随便擦了擦,便拿了件宽松的外衣将人整个包住,打横抱着直往卧室走去。 容真清楚地看到翠珠惊喜地沖自己眨眼睛。 容真:「……」 到了屋内,被卫长彦放到床上后,容真就往后退了退。 他本意是给卫长彦让位,对方却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挑挑眉,原本还想让他给自己宽衣解带逗弄一番,此时也不想了,慢条斯理地自己将衣物脱下,上床拉下帘子。 …… 烛光摇曳,没一会儿,卫长彦就从志得意满到手忙脚乱地停下哄人,边哄还边烦躁地将那个瓶子用力摔碎了,顾自骂那下人好大的胆子,居然骗他! 容真难受之余还保留理智,回他:「是你拿错了,那么多,你偏偏拿了有薄荷味的……」 卫长彦还要说什么,容真已经受不了地爬起来随便挑了个份普通的润膏,将卫长彦推倒,自己来…… 这一晚,容真让卫长彦见了世面。 卫长彦强忍着,后来有样学样,很快青于蓝,翻身重新上位,把教会他的容真弄得又哭又笑。 容真快睡着时,他闻着对方肩头的香气哑声问:「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就这么想跟着本王?」 容真迷迷煳煳回:「没有不要,你就是属于我的啊……」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7 01:13:35~2020-06-17 19:1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ngyi、vv00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春之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代嫁小王妃(06) 次日, 容真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有婆子在敲门唤他们,他还困着, 下意识往被子里钻, 接着忽然就听到卫长彦沖外面吼:「滚!」 容真没被外面的人喊醒, 倒被他一声「滚」吓醒了, 刚睁开眼, 脸就被一只手蒙住,腰也被搂住:「别动, 让本王好好睡会儿。」 容真便闭眼继续睡了。 再醒来,已经快晌午了,床上只剩他一人。 容真看了看旁边的空位, 随便穿了下衣服, 喊翠珠。 翠珠连忙开门进来, 笑着说:「王妃可算醒了。」 容真问:「怎么都不喊我?」 翠珠高兴地回:「王爷离开时吩咐了院子里的人,说不让打扰王妃休息, 还说府里没那么多规矩呢。」 容真听了也没说什么,洗漱完换上衣服,问她王爷在哪。 翠珠:「奴婢不知, 听说好像有什么事, 不久前离开王府了。」 容真想了想,便让人带他在府内转转, 准备了解下地盘。 带他散步的是位管事婆婆,看着慈眉善目,话也不多。 这王府比宰相府大上不少, 淮王没有侧妃和妾室,因此府中除了做事的丫鬟婆婆,并没什么女眷和哥儿,倒是随处可见一些走动的侍卫。 后院老远看见有个很大的竹林,附近还有个人造瀑布连着人工湖,很是漂亮,容真本想过去瞧瞧,那婆子却拦了他一下:「王妃不可,那是咱们王府禁地。」 容真顿了下,很不理解:「好好的风景,怎么就成禁地了?」 对方为难地说:「王爷从不让人去那儿,以前有个侍卫误闯,再出来,就是具尸体了,久了,下人们就当那是禁地,没人敢去,王爷也不准人去。」 容真:「那王爷去吗?」 管事婆子笑了下:「那本就是王爷平时练武的清净之地,王爷自然会去,但也只有王爷能去了。」 容真皱眉,问:「除了王爷,当真再没活着的人进去过?」 「是,平日里,连韩护卫都不能进去的。不然老身也不敢拦着王妃啊。」 容真:「韩护卫是谁?」 「是王爷自小在宫中就跟在身边保护的贴身护卫。」 容真又看向那片竹林,不再说话。 「午膳快好了,王妃先随老身去前厅吃饭吧?」 容真嗯了声,心里却将这地方记下,跟着管事婆婆转身离开。 当晚戌时,卫长彦还没回来。 容真没等,沐浴完就上床歇息。 次日他早早就醒了,下意识问翠珠王爷回了没。
第96页 对方边帮他穿外袍边道:「听说昨晚半夜回了,走的是后门,动静不大。」 容真:「那王爷怎么没来这里休息。」 翠珠傻了一下,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语气却有些担忧和失落。 容真看着她那表情笑了声:「我不是在意那个,我就是……有些担心他。」 翠珠不解:「王爷是天潢贵胄,出趟门而已,必定是万事顺意的,而且奴婢听说是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让王爷带王妃去趟京郊寺庙,说那里的求子观音很灵,王爷或许是看王妃太累就自己去了吧……王妃不必担心。」 容真本来还没那么担心,听翠珠这么一说,立刻拧起眉。 婚后第一天就让人去拜佛求子,到底是求子还是有其他授意? 这皇后也是够古怪的。 他问:「王爷现在在哪儿?」 翠珠摇头说不知。 容真走到前厅,让人将管家带过来,直问:「王爷呢?」 对方道:「在后院竹林,王爷吩咐过,不许人去打扰。」 容真沉默了会儿,拿着一块点心开始吃,吃完就回了院子,一直挨到中午,又吃了午膳,终于憋不住了,把外袍脱了,换了件清凉方便的白色褙子,找了本厚厚的话本半躺在椅子上看。 翠珠一进来,吓了一跳,也不敢让王妃注意仪态,把门关紧,又出去了。 容真一直看到傍晚,最后将那话本放在一旁,轻手轻脚往外看,院子里只剩翠珠和一个看院子的僕人。 容真开口对外道:「翠珠,你们去厨房让他们把晚膳送到我屋里,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前厅了。」 翠珠应了声,便带着那个提着灯笼的僕人往外去了。 容真计谋得逞,立马往身上挂了件黑色的披风,开门就往外跑去,一路避开僕人和侍卫,快步往后院竹林那里跑去。 到了竹林时,容真才发现外面有多黑,院子附近都挂着灯笼,还有些亮光,可竹林附近硬是一点亮光都没有,若不是有远处的石墙建筑,可能他就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来了深山中的某处竹林。 容真一想着卫长彦在里面,也不那么害怕了,正想往那石道上走,后方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一紧张,下意识就跳进了眼前的人工湖里。 有着瀑布的声音掩盖,他顺利往前游了很远,因为怕被人发现就一直加快速度在水里往前潜,依照记忆往竹林内部的方向靠近。 在终于看到岸边理石梯时,他这才过去小心地将脑袋从水里探出来。 随即,就看到了站在岸边垂眸直直看着他的卫长彦。 容真:「……」 他一下呛住了,拼命咳了几口水。 卫长彦脸上是冷的,却还是弯腰将他从水里捞出来,将湿淋淋的美人抱在怀里,往林中一个竹屋那里走去。 两人一个在咳,一个从头至尾都不说话。 没多久,容真便被他放在竹屋的木床上。 卫长彦站在床边挖苦他:「跳水的时候本王就听到了,原来王妃还有这种喜好,喜欢夜里游泳。」 容真低着脑袋,用手拧褙子上的水,披风在他游泳时就掉水里丢了。 卫长彦看他拧得辛苦,蹙起眉,直接过去动作粗鲁地将那湿透了白褙子扯开全部脱下,看到他沾着水的肌肤,眼潭又暗了几许,直接别过头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用力将他湿漉漉的身子包住:「笨。」 容真抬头看向卫长彦,却在他里衣上发现了几处血迹,是从里面出来的,容真一下就坐直了:「你怎么受伤了?!」 卫长彦没理他,直视着他问:「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来这里?要不是本王早知道是你,你或许已经死在水里了。」 容真一怔:「我想见你,但他们说这里不能来,可你又不出来。」 「……」卫长彦沉默了片刻,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么个答案,盯着他看了半晌。 容真已经套着他的衣服下了床,惦记他的伤,伸手去抓他:「我们出去吧,先把你的伤处理好。」 一片寂静。 再抬头,却见卫长彦忽而沖自己笑了。 笑得有些诡异。 他抬手带着缱绻意味地摸了摸容真湿漉漉的脑袋,目光时热时冷,最后蓦然垂首,在对方眉间的红痣上轻轻亲了下,语气幽凉,笑意森森:「这么想见本王,那今晚……就一直在这儿好好陪着本王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看看能不能二更并作一更粗长章一块更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百亿、时时、xueyngy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勾陈 40瓶;言澜、裙裙 10瓶;你是我心中的一朵fa、顾盼走来、芽芽芽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代嫁小王妃(07) 「……」 容真听完卫长彦那句话, 还没来得及反应, 身子一个倾斜, 忽地被对方打横抱起。 卫长彦抱着他两步走到木屋的墙壁前, 抽出一只手快速在墙角某处按了下。接着,一阵细小的声响后,原本平实无奇的地面木板譁然塌陷下去三分之一, 最后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大口, 连着看不到尽头的石梯。 卫长彦垂眸望了怀里的容真一眼。 容真并没露出几分恐惧之意,仰头看着那里的目光反而有些新奇,观赏什么宝藏似得。
第97页 卫长彦:「……」 容真早就看出那是间地下密室,这情景他只在电视上看过, 一时难免激动,就像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卫长彦抱着他下去时, 容真就伸长脖子四处看。 地下的空间很大很高, 容真在卫长彦怀里待了很久,他才根据脚步声判断他们终于下了石梯。 接着, 灯光亮起。 他看到一个长长的廊道, 石墙上亮着暗灯,尽头处有一个铁门,显然连接着另一个空间。 容真根据多年的追剧经验脑洞大开, 仰头问:「那是地下水牢吗?是不是关着什么人?」 卫长彦脚步一顿, 依旧笑着看他:「怎么?你们宰相府还有地下水牢?」 容真愣了:「不知道,我只在宰相府住了几天,现在已经和那里没关系了。」 卫长彦却笑得意味深长, 将原本横抱的人勐地往起颠了下调整姿势。 原本躺着的容真就变成趴在对方肩头的模样。 容真:「干嘛……」 卫长彦轻掐了他的腰肢一把,又在下面摸了摸他露在外面光滑微湿的一双腿,眼里光泽褪去,随手将外袍往下拽了些将其遮住,语调却似哄骗:「乖,夫君带你去看好东西。」 他这句话一出,容真就有了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那扇铁门打开后,第一眼看到里面的情况,容真没抱稳卫长彦,身子歪了下,差点掉下地去。 卫长彦及时将他搂好,责怪一样地看他:「连自己的夫君都抱不住,怎么越来越娇了?」 容易紧紧搂着他,不说话。 这并不是容真想像中的所谓私牢。 与之相反,那完全可以说是一座逼真万分的小型宫殿,雍华浮夸。 不是皇帝上朝议事的殿堂,更像是某个后宫妃子的寝殿。 正中央的美人榻上,躺着一具极其显眼的白骨。 怎么看不像是假的。 白骨旁边,堆放着一些五六岁孩童的衣服。 而美人榻下,则整整齐齐放着上百个牌位,像是个灵堂。 满殿烛火,将卫长彦的一张英气的脸都映得邪诡起来。他垂眼去看容真抿着的嘴,笑着将人抱到珠帘后的床上坐下,开口问:「怎么了?这里难道不漂亮吗?」 容真很久才缓过神,他小心避开对方衣服沁血的地方,努力让自己先不去在意那些诡异的地方,只要心怀科学,慢慢就不怕了,他低着脑袋问:「这里有药吗?你那儿好像又流血了……」 卫长彦原本正要去摸他脸的手顿住。 容真捏住他的衣领,想掀开看看,两手却被对方一下抓住,用力放在腰后,迫使他抱着自己。 卫长彦将他的双手摆好,便也去抱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没了,他用力蹭着容真的肩头,嘆着气:「让本王先抱一会儿再跟你玩……嗯……抱起来真舒服。」 容真一直小心往后弓背,生怕压到了他的伤口。 可这个举动却惹恼了卫长彦。 「躲什么?!为什么不让本王抱?!」 容真:「……」 他觉得现在的卫长彦挺不对劲儿的,但比起这个,他们所处的环境显然更不对劲儿。 他只好缩在卫长彦的怀里,不再动了,在卫长彦抱着他低头亲他脖颈时,容真缩了缩脖子。 卫长彦像是莫名多了耐心:「乖。」 容真看他心情似乎好了些,指着美人榻那里小声问:「那是什么?」 「本王的母妃。」卫长彦开始去吻他锁骨,语气很平静,「今天你们第一次见面,应该高兴些。」 容真僵住:「……」 他觉得荒谬,难以置信,下意识道:「不可能。」 皇妃逝世后,必定会葬在皇陵,怎会可能在这样一座地下密室,还是这样一具白骨?! 卫长彦却讨功一般对着他笑:「这才是本王的秘密,是本王将她从皇陵里偷出来的。你看,本王是不是很厉害?」 容真:「……」 卫长彦像是亲够了,愉悦地将他转了个方向放在自己大腿上,裹着他的手在空中临摹那具白骨的形状:「不是本王的错,是母妃在梦里说她不想待在皇陵的。」 容真呆呆地看着那里。 卫长彦抱着他继续喃喃道:「那时我才五岁,父皇说她犯了大罪,让人将她眼睛戳瞎,又将她肚子刨开……她那时却一直没能断气,眼睛流着血,内脏都出来了,爬到我面前,求我杀了她。」 「我直接拿剑抹了她的脖子。」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讲一个睡前小故事,讲到好笑的地方,还会笑一下,「这事后来却被史官写的很有意思,他们居然说,我小小年纪便能辨别忠奸,大义灭亲……」 从讲这件事开始,卫长彦就一直没再自称过「本王」。 容真在卫长彦还要继续讲时,抓住他的手腕:「别说了。」 他还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打探关于卫长彦过往的那些秘事,一个用力,挣脱对方的禁锢跳下去掀开珠帘跑开。 既然是一个按照后宫宫殿建造的小宫殿,那该有的东西自然不会缺。 容真跑得并不快,卫长彦也没追过来。 他噔噔噔地跑到最外面的一排长柜前翻腾,很快就翻出了一些药材。 他找了些止疼止血的,又翻出一沓白布撕开,一把抱在怀里又噔噔噔地跑回珠帘那里。
第98页 烛光晃着,容真一下钻进来,喘着气。 卫长彦还坐在原来的地方,他倚着床边的雕纹木栏,看到去而復返的容真,眼里有一丝细微的异样情绪划过,接着又笑了:「本王还以为你吓跑了。」 容真无声地走到他跟前,把东西放好,弯腰去解他的衣服。 卫长彦这次没阻止,垂眼看着那双润白的手将一层染了血的衣物小心脱下。 里面并不是直截了当的伤口,早就缠过绷带了。 容真将那些带血的绷带小心取下,最后看着胸膛上的两处刺伤,唇抿成一条线。 不是很新鲜的伤,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出血的裂口像是没好好修养经过大幅度动作拉扯出来的。 想来是昨天出府后才添的伤。 容真上药之前,低头在伤口上轻吹了下。 卫长彦勐地蹙眉。 不是疼的。 他觉得容真那一吹不是吹他的伤口,是在他的心尖上撩拨什么。 他冷声笑着:「你当自己是神仙吗?吹一下还能吹出仙气来治病?」 容真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敷药,时不时低声问他疼不疼。 这点疼对卫长彦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不说话,无聊的盯着容真眉间的痣,忽然想到什么,伸手过去揉了揉,没把红痣揉掉,倒是揉得两边的一双眉毛皱起来。 卫长彦低声问:「既然是假的,怎么还洗不掉了?」 容真说:「是我娘生前认识的民间艺人特意调制的,能管五天,只要不把那层皮挖了,水洗都没事。」 卫长彦:「果然是个小骗子。」 容真把新撕开的绷带给他缠上,没忍住问:「你一直待在这里,是因为受伤吗?以后受伤别待在这里,可以来找我,我不告诉别人。」 对方没说话。 容真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见卫长彦一双黝黑的凤眼直直凝视着自己。 容真继续低头给他缠绷带。 缠完的时候,卫长彦顺势将人圈在怀里,哑声问:「你就真那么想本王?」 容真眨眨眼睛:「有一点,但主要是担心,不知道你怎么了。」 卫长彦一下将他抱到床榻上压住,故意曲解他:「担心什么?担心本王冷落你?」 容真蹙眉,抬手将他脑袋推开:「你有伤,小心些。」 被他那么一推,卫长彦也不恼,笑着问:「只是上面有伤,其他地方好好的,你怕什么?」说着就啄住那张小嘴缠吻起来。 容真还记得那具白骨和牌位,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精神状态未定的卫长彦做那事,亲了一会儿就趁卫长彦松口时扭过去,他想下床。 腰肢却一下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卫长彦也不知哪里被刺到了,之前的面具仿佛一瞬裂开,变成了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要跑去哪儿,你不是说想见本王吗?为什么就不愿意好好陪着本王?!」 「我想回去……」 「回哪儿去?这就是王府,是本王和你的地方!现在本王把这些都给你看了,王妃也是共犯!」 「……」 「本王那天就查过了!你母亲生前遗愿是让你远离宰相府对不对?!你才不喜欢本王!本王就是你离开宰相府的踏脚石!」 …… 最后那话里有些孩子气,还带着莫名的偏执和气愤。 容真有些意外地转身,卫长彦的脑袋一下就抵在他的小腹上,双手搂着他的腰不放,语气又阴沉起来:「你这样利用本王,还敢骗本王!本王也要吓吓你!本王没错!」 容真:「……」 他双手将卫长彦的脑袋抬起来,放低声音,哄孩子一样跟他面对面道:「我没利用你,我好喜欢你的,以后也会好好陪着你。」 卫长彦起身,一下将他拉上来,珠帘被碰撞得哗啦啦响,卫长彦将自己的外袍从他身上剥下来,眼睛发红,低头去咬他已经不再湿润的肩头肌肤:「那个狗皇帝当年也是这么骗我母妃的……小骗子!」 容真被那个「狗皇帝」吓了一跳,可卫长彦却全然不在意,继续咬他脖子:「你跟本王说实话,你还骗了本王什么?」 容真诚心道:「我没骗你。」 卫长彦便用力咬了他一口:「你以为本王是傻的吗?你跟本王同是男人……本王也看了好多书画,也亲自问了别人!可那天在床上,本王还是有些不会,可你……你居然什么都会!还得意地教本王!!!」 容真冤枉:「我没得意。」 对方却不依不饶,一时发起无名疯来:「那为什么你什么都会?本王明明也很认真地学了、看了!以前在太傅那里读书,本王的功课一直都是最好的,区区床笫间的事,本王不可能比你差那么多!」 容真被他说得脸红,转转眼珠,含煳道:「那你有经常自己弄吗?就后面……」 卫长彦一怔,不知想到什么,耳垂迅速红了,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在说什么?!」 容真淡淡道:「其实我从多年前开始一直很仰慕王爷,因为太喜欢了,夜里就总是……因此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虽然是单方向的经验,但聊胜于无,王爷不必妄自菲薄。」 他点到为止,再看向卫长彦,对方已经僵住了,脸色古怪又别扭:「……你仰慕本王多年?」
第99页 容真点头,继续编:「王爷仪表堂堂,文武双全,谁不喜欢呢?」 卫长彦:「……」 他咬牙切齿,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稳不住情绪:「花言巧语!满京城现在谁不知道本王只有个王爷的空壳,怕是你嫁过来前,也曾在心里笑话过本王荒唐无用……」 「王爷是不是王爷,有用无用都与我无关,我喜欢王爷不是因为那些,嗯……你就当我看脸吧,别生气了,对伤口不好。」 卫长彦不但没消气,反而更生气了,捏着他的肩膀质问:「本王原来还要靠姿色来讨王妃欢心?」 容真:「……」 这一个劲儿地钻牛角可怎么办? 他正苦着脸,床边的火光突然被坐起身的卫长彦用力吹灭了。 珠帘后的空间暗下几许,卫长彦躺下抱着他,像是有些疲了:「算了,本王不跟你争了。」 容真近距离看着他,卫长彦半阖着眼,高束着的长髮乱了不少,因为之前流血,唇色发白,看上去有点可怜的样子。 容真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色轻吻了下,在对方脸色转变前就转过身去。 他的发冠之前被卫长彦扯下湿衣服的时候就一块摘去了,此时乌黑的半湿长发全部披散着很不舒服,容真将所有头髮捧着搭在床沿外,晒东西一样,时不时用手拨弄着。 卫长彦不知何时悄悄挨上了他的后背,手臂越过他的肩膀,也伸到床沿跟着拨弄他的头髮。 两人都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人的手指于发间无意碰触到的瞬间,卫长彦忽然就将他那只手揪住,半个身子撑起来,低头去吻他的眉尾、眼皮、嘴角…… 动作轻轻的,少见的温柔。 容真正失神,就听卫长彦贴着他的耳朵,嗓音哑着:「之前是不是吓到了?本王也不想的,你真那么喜欢本王,就记住自己今天说的那些话,永远不要背叛本王……本王也会好好疼你的,行吗?」 容真没说话。 卫长彦继续道:「你今晚就算不来,本王也准备出去找你的。」 容真怔住:「真的?」 对方冷哼:「你早就是本王的人了,本王想找你就找你。」 容真倏然转身,一把抱住他。 那晚他们并没有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做到最后,卫长彦怕容真着凉,用床上的锦缎给他又包了一层,本来想抱他出去,容真硬是没让,怕蹭到伤口,坚持自己走的。 离开的时候,他又扫了几眼那些牌位。 他记下其中几个比较显眼的名字,最后询问系统,得知有几个是卫长彦母妃端妃身死时被抄家的几个臣子。 还有一位则是卫长彦年少时期的挚友,出身将门,曾立下赫赫战功,而在卫长彦被废那一年,他因通敌罪,被五马分尸。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造访,今天就不加更了,明天见 ps:卫长彦就是个变脸达人,大家别忘了他一开始的恶念值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ngy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居老师睫毛上盪鞦韆 42瓶;南瀰瀰 20瓶;时时、一念 10瓶;vv002 8瓶;夏木 6瓶;风沙迷了眼 5瓶;白面书生 4瓶;月月月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代嫁小王妃(08) 卫长彦是三年前被废的, 他那位年少挚友名叫宋飞恆, 比他年长四岁, 娶过妻, 夫妻情投意合,还有个两岁的女儿,家庭和美。 死时却那般惨烈, 连家人亦未能保住。 之后那几天, 容真在熟悉王府之余,一直利用系统提供的所有信息拼凑当年出事的前因后果。 那时,卫长彦十七岁,奉父皇之命南下赈灾, 而那时的宋飞恆正在边关抗敌。 卫长彦这边到了当地渐渐发现一些官员在赈灾上面诸多不对劲儿的地方,安顿灾民的同时便暗中探查, 结果派去的亲信出了意外。灾情之下, 接待他的官吏用各种方式堂而皇之阻挠他调查详情。卫长彦看出此地蛇鼠一窝,当时正要回京禀告后彻查此地大小官员, 谁知京城那里突然传来消息, 说是宋将军叛国通敌,人证物证俱在,因他而导致成千上万的将士死伤、丢失了一座城池。 皇上大怒, 让人直接将他押解回京发问。 卫长彦赶回京城时, 宋飞恆的罪已经定了,即将处以车裂之刑,满门抄斩。 他急匆匆地去见父皇, 对方却大发雷霆,指着他说有逃灾来京的乞丐传言太子只顾自己享乐,根本不顾百姓死活,问他有什么可说的? 卫长彦觉得可笑,回:「谣言,那些乞丐若真是难民,自不会快马乘车,而步行来京至少需一月路程,儿臣南下还不足一月,那儿臣做了什么他们又从何得知?!」 皇帝本就在气头上,一时大怒:「那与你交情甚深的宋飞恆,你又有什么话可说!」 「宋将军忠肝义胆,父皇你是知道的!他绝不可能通敌,你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亲自查出真相给父皇一个交代!」 「荒谬!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能替他狡辩!让你查?朕傻了吗?到时候再让你及时找个替死鬼救他?!朕还未退位,你就将朕当成老煳涂了吗?!」 …… 卫长彦当时在殿前跪了一天,他见皇上心意已决,没了办法,只好去求见皇后。
第100页 向来欣赏宋飞恆的皇后却变了个人般,对此事极其冷淡,让他不要与罪臣沾上关系,死罪已定,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 那夜出宫后,卫长彦才得知,在他回京路上,就已有人拿着他与宋将军的关系弹劾他,而第一个弹劾的人就是皇后的父亲曹尚书。 皇后已经弃了他。 他走投无路,准备去见宋飞恆询问其中细节,可皇上却特意下旨,禁止两人见面。 那时候满京城风言风语,都在传太子南下甘酒嗜音,不顾百姓死活。 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若放在平时,卫长彦可以设法处理好,可当时宋飞恆的事实在过于紧迫,他一门心思都在想办法要救宋将军一家,其他杂事根本无力处理。 紧接着,他在皇后那边的势力莫名全部倒戈,而与他相熟的官员要么划清界限,要么因为各种情况降职、贬职或不能上朝。 在宋飞恆行刑前三天,皇上突然召他进宫,却是下旨废除太子,派遣襄王前去南下重新调查灾情。 看到圣旨那一刻,卫长彦终于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他当时跪在殿前出神许久,从头至尾都没去问一句为何,最后只长跪不起,不停地重复一句话。 「宋将军忠肝义胆,为大渝立下汗马功劳,父皇若决意要他死,儿臣无话可说,只求父皇留他妻女一命!」 他被皇上痛骂一顿,让人拉到幽府囚禁。 宋飞恆行刑前一天,皇后却在皇上面前求了情,将卫长彦召入宫中谈心。 那时的卫长彦已经完全没了昔日的太子模样,整个瘦了一圈,双目血红,落魄可怜,他看到皇后的第一眼,便问:「母后是何时选了襄王的?」 对方一顿,皱眉道:「你不要这么看着本宫,不是本宫不仁,也不是本宫要去选襄王,是本宫实在不敢让你再坐这个储君之位了!」 「什么?」 在只有两人的殿内,皇后也没有顾忌,轻声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你母妃当年的死与本宫有关,也早该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可你以前演得那么好,本宫差点要被你骗过去!」 卫长彦听着那些话,整个人像是已经麻木了,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突兀地笑了一声。 皇后不明所以地看他。 他很久后才恢復正常的神色:「儿臣愿为庶人,放弃皇子身份,求皇后饶过宋将军妻女一命!」 「本宫可做不了这些主!」 「皇后能左右皇上废了儿臣,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你、你疯了?!」皇后震怒,瞪了他许久,片刻后,看他那副样子又忍不住嘆了口气,「你是本宫一路扶持出来的,若贬为庶人,那本宫也没什么颜面,而且你觉得……就算你依旧是皇子,此后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 卫长彦没回答,半晌后,道:「宋将军的女儿今年才两岁。」 皇后静静地看着他,冷笑一声。 「母后,」他抬头,竟又叫了她一声母后,变了个人一样,几近祈求道,「宋将军曾以命护过儿臣,亦对父皇一片赤诚,母后也一直很喜欢他……不如这样,母后让父皇赐我一杯酒吧,哪怕只饶过宋将军那个两岁的女儿,行吗?」 皇后闻言,慢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彦儿,斩草除根的道理,本宫教过你的吧?」 「……」 「本宫当年没除掉你,也不过是因为没人知道那事与本宫有关……可你如今都知道了,本宫就只能让你当一个废人!本宫会帮一个废人做什么呢?」 …… 「王妃!」 容真急忙从脑内界面回神,只见翠珠正端着一盘点心进来,身后跟着卫长彦。 卫长彦轻飘飘道:「过来尝尝。」 容真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便走过去。 盘子里的点心和之前厨房送来的不太一样,他拿起一块尝了尝,入口即化,甜软可口。 卫长彦盯着他的脸问:「怎么样?」 容真:「好吃。」 卫长彦:「……就这两个字?」 容真:「很好吃。」 卫长彦:「……」 他不高兴了,蹙着眉,手指点着桌面似乎在想着什么。 容真走过去,忽然把他脸捧起来,将蹙着的眉抚开。 卫长彦:「……」 他将人一下抱入怀里,用力掐着容真的腰,像小孩子之间的幼稚报復。 容真却问:「那糕点哪来的?」 卫长彦不说话。 容真只好不问了。 卫长彦看他不问,忽然有些别扭地愤愤道:「本王今天下朝听说京城开了间甜点铺子,生意很好,亲自去给你挑的原料,盯着人给你做!本王那么用心,你倒是很敷衍!」 容真微愣,随即笑了,回道:「真的很好吃,没敷衍,王爷挑的特别好。」 卫长彦像是消了些气,哼了声,说:「三天后有宫宴,你要跟本王进宫吗?」 容真问:「什么宫宴。」 卫长彦扬唇笑了,嘴角带着嘲意:「父王前些日子做梦梦见自己活了千万岁,醒后听说炼丹的术士炼好了一颗长生丹,觉得是老天让给他长生的预示,喜不自胜,要宴请百官庆贺此事。」 容真:「那我跟你去。」 卫长彦捏着他的手指玩起来,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那到时候跟紧本王。」
第101页 「我会跟紧的。」 宫宴开始前三天,卫长彦只出了一趟门,之后便一直在府中,白天待在书房做事,晚上在床上和容真讨教切磋。 两人新婚,在他人眼里却已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了。 翠珠为了给自家王妃撑面,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挺直了腰杆成了个厉害的大丫鬟,都会一脸淡定地使唤人了,看得容真心情也跟着慢慢好起来。 宫宴当天,容真准备早早起床,卫长彦却抱着他不让动:「宫宴在晚上,不用起那么早。」 容真道:「可我是你的王妃,要打扮呀?」 卫长彦一把将人捞回怀里:「男人哪需要那么久,本王给你打扮。」 容真没把他那话当真,但也没急着起了,缩在卫长彦怀里,摸他的下巴玩。 卫长彦慢慢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忽然翻身将人压住,在天大亮之前,给容真展示了一下近日的学习成果。 他果然学什么都是厉害的,容真眼里发湿,最后全身一点儿力都没了,卫长彦好心放过他,起身喊人端水进来。他没让进来的下人伺候,抱着容真起来帮他清洗穿衣。 容真还有些呆呆的,在卫长彦抱着他给他穿鞋时,他莫名想到了之前的世界,下意识一把抱住卫长彦的脖子。 卫长彦弯着腰让他抱,懒懒地问:「怎么了?本王第一次伺候人,伺候得不好?」 容真答非所问:「我好喜欢你。」 卫长彦僵了一瞬,低声哼道:「花言巧语的骗子。」 他说完,就抱着容真去了梳妆的地方,给他梳头髮,束髮得时候却失败了,拿着发冠愁眉苦脸。 容真说:「等会儿让翠珠来吧。」卫长彦有些不甘地放下发冠,开始给他描眉间的红痣。 容真垂着眼睫,很乖顺的样子。 卫长彦描完,下意识在他眼皮上亲了下。 容真抬眼看他,灵动的眸子像是一汪清潭水。 卫长彦伸手抬他下巴,逼迫般地让对方和自己吻在一起,吻毕,摸摸他的脸,喊了翠珠进来帮他束髮。 准备到下午,两人才上了马车进宫。 路上,卫长彦在马车内时不时把玩着一个成色上好的玉佩,下马车时,才收入袖中。 他带着容真才进宫,忽然被一个大宫女拦住去路:「参见淮王殿下,淮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容真还没回话,卫长彦便道:「好久未见母后,儿臣也一道去吧。」 那大宫女皱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带路。 到了地方,容真终于亲眼见到了那位将卫长彦养大的皇后。 对方说话温柔体贴,与卫长彦说了两句,便一直看着容真问话,倒没有刁难,像是寻常人家和小辈聊天一样随意。 临走时,皇后看卫长彦先行一步,轻声与容真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是淮王妃,以后便与淮王一体,淮王近些年愈发荒唐,你可不要学着他,平时看着些。」 她语气带笑,仿佛真像是在担心孩子。 容真表情淡淡地点头,卫长彦已经走到了外面,转身发现两人还在殿内说小话,笑道:「母后别再霸着儿臣的王妃了,新婚燕尔,母后说两句也差不多了。」 皇后也跟着笑,完全不在意,仿佛在拿自己顽皮的孩子没办法:「你啊……」 容真告退,往前走一步,过来的卫长彦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边走边道:「王妃与本王母后倒是聊得投机。」 走了一段后,容真小声道:「她让我看着你。」 卫长彦微顿,片刻后斜他一眼:「王妃果然胆大,什么话都敢说。」 容真:「我只跟你说。」 卫长彦收了笑,牵着他的手,在他掌心拨动着玩:「她不让你看,你不就看着本王了?」 容真:「会看着的。」 卫长彦语气带着几分认真:「那你最好一直记住。」 他们到宫宴上的时候,那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多皇亲国戚与京中重臣基本都到了。 容真见到了襄王。 面容端正,始终笑着,虽然与一些臣子见面时热笼,但话很少,看到他们时,只点了下头,坐在位子上不动。 卫长彦将容真安置好后,就拿了杯酒直走到襄王跟前,轻笑道:「这杯酒特意来谢二哥。」 对方只扫了他一眼:「谢我什么?」 卫长彦蹲下,与其平视:「自然谢二哥送了个大美人给我,让我省了不少退婚的麻烦嘛。」 对方一愣,下意识朝容真的方向看去,一笑,语气淡淡:「不过如此,五弟喜欢便好。」 卫长彦笑意深远:「很喜欢,敬二哥一杯。」 他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便几步回了容真身旁坐下。 容真一直盯着襄王看,襄王对卫长彦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没多久,当一名嬉皮笑脸的皇子进场后,襄王的脸色才终于有了些变化。 那名皇子比卫长彦和襄王都矮一些,面貌很是清秀,举手投足颇为随意,容真听一名太监喊他秦王陛下。 他一过来,就分别沖卫长彦襄王还有其余几位皇子打招唿,语调随和,其他臣子对他也不如其他皇子那般拘谨,时不时与他说笑。 容真渐渐注意到一个细节,秦王时不时会往他们这里扫一眼。
第102页 他一直静静观察着宫宴上的一切,卫长彦喊他时他都没听到,在他重新盯着襄王看时,对方勐地掐上他的腰,冷声道:「看谁呢?!」 容真回了神,胡乱说道:「我是你的王妃,要熟悉下你那些兄弟,以后见了面总不能认不出吧?」 对方却恶劣地贴着他的耳廓低语:「本王的兄弟你还不够熟悉吗?」 容真:「……」 卫长彦居然还会开黄腔了,不得了。 宫宴终于开始了,皇上和皇后坐在上面发表完正式演讲,大家浮夸地附和几句,之后都看着歌舞表演在席间自行吃喝。 容真吃东西的时候,卫长彦一直在戳他的腿玩。 容真扭头看他,卫长彦喝着酒斜视着他:「本王在弹琴。」 容真倒没再说什么,矮桌能遮住所有人的下半身,他直接在桌下把腿放在卫长彦腿上:「王爷弹吧。」 「……」卫长彦眯了下眼睛,捏着他的大腿轻掐了一下。 容真正和他闹着,忽听皇后开了口,大致的意思就是要所有来的王妃公主表演一些才艺。 容真作为淮王妃,自然也要表演的。 容真外室子的身份其实只要查查,不难知道,皇上对卫长彦不上心,皇后却在他重获恩宠后一直提防着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一个苦养在外面的哥儿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卫长彦的脸蓦然黑了,容真看他要起身,连忙拉住他:「我还是有些才艺的。」 卫长彦凉凉道:「游泳吗?」 容真皱眉:「反正我有,你等会看吧。」 他说得坚定,卫长彦也不说什么,情绪却明显有些烦躁,不知在想什么。 席间,一位臣子似乎有些不舒服,禀了声便悄悄离席了。 前面公主王妃的表现都很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放在现代都是选秀节目前十名的高手,容真本身也能挤一挤那位置的,不过这种场合,bug压着,他主世界的技能用不上,便想了个主意。 皇后是想让他出个丑,他不能出丑,但也不用太出挑。 到他出场时,容真询问皇上能否舞剑。 皇上哈哈笑着让人递剑给他。 他提着那把剑走到远处的台子上,身为江禹时,幼年就开始习武,基础功还是可以的。 他舞到最后,知道看众并不感兴趣,早有准备地拿出一节红绳,在所有人疑惑他为何还没结束时,瞬间将一节红绳变成两节极长的红布,搭在胳膊上,之后俯身对上面的人行礼。 这是容真以前偷偷学的小魔术,但他从未给人表演过,因此在系统那里,这并不算是他主世界的能力。 席间所有人惊唿譁然,纷纷问是怎么回事。 就连皇上都起了身,眯眼看他。 容真还没说话,却听襄王起身道:「不过是民间的障眼法罢了,那红绳定在他袖中,红布也是早就藏在身上的!」 容真并不反驳,笑道:「的确是个障眼法,只是为了给陛下、皇后以及诸位助兴,臣只是凡人,怎可能凭空变出东西来,见笑了。」 哥儿是男人,因此哪怕成了王妃,也不用自称臣妾。 这一说,大家全都笑了,皇上不悦地瞟了襄王一眼,正要问容真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惊唿。 只见之前离席的那位臣子衣衫不整地伏在一位宫女身上,那宫女正在惊恐地尖叫,附近看到的人立马吓得散开,皇家侍卫迅速拔刀冲过去。 掀开一看,那臣子竟已经死了,死前还紧紧抱着那宫女,似乎还在与对方苟合。 场景很是不堪入目。 而那宫女竟是之前给卫长彦和容真带路的大宫女,皇后宫中的人。 她反应过来,原本潮红的面色已然苍白,失声大叫:「不、不——奴婢是冤枉的!皇后救救奴婢啊!奴婢没有!奴婢……啊……」 一群太监连忙过来将人挡住,过了好一会儿,那一死一活的人都被运走。 上面的皇上脸色很难看,将手中的玉杯狠狠摔了出去,皇后身子一晃,险些坐不住,唇间已经白了。 在宫宴上,有臣子与宫女行此荒/淫之事,简直是前所未有,而那宫女,还是皇后的人…… 皇上原本的好心情此时已经半点都没了,直接当着重官的面,厉声让皇后回宫思过一个月…… 宫宴早早结束,大家纷纷惶恐不已,安静离开。 容真将剑还给旁边的太监,卫长彦过来牵他,啧了一声:「王妃剑舞得真好。」 容真没说话。 秦王从他们身边走过,低声笑道:「五弟今天运气不好,若是平时,五弟还能仗着五弟妹的才艺讨些奖赏,毕竟此前父皇还是很开心的。」 卫长彦遗憾回道:「是啊,都怪他们乱来,本王想吃个软饭都不成!」 两人相视一笑,领着各自的王妃离开了。 出宫上了马车,卫长彦和容真彼此都没说话,等离宫门远些了,卫长彦才伸手道:「拿出来。」 容真将袖间那个玉佩给他。 卫长彦接过,转而捏住他的下巴:「你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种事,都敢去用你那障眼法,你当本王看不出你的小动作?!」 离开时,他们经过那个臣子和宫女之前躲着的假山,容真故意做了个踉跄,将草下面露出一个边角的玉佩捡走了。
第103页 那就是卫长彦之前把玩的玉佩。 容真直视着他:「大胆的是你。」 卫长彦不明所以,将对方的下巴往自己跟前送了送,在上面亲一口:「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容真面无表情地看他。 卫长彦松了手,笑道:「除了你,没人知道本王有这么一个玉佩,他的原主人,本就是程平,你完全可以不捡。」 程平就是那个乱来却死在宫女身上的臣子。 容真:「什么?」 卫长彦贴着他的耳朵,笑着说悄悄话:「是本王在他身上偷来的。」 「……」 「他武功不低,其他人本王不放心,那天皇后故意作弄本王让本王去拜求子观音,本王便借那个机会让韩戈在庙内扮作本王,本王也好抽身去偷东西……」 「……」 「这玉佩是程平的传家之宝,天下无二的。他当时护得厉害,本王都被他刺疼了……哼,他真是该死!」 容真没被他那语气吓到,反而问:「你之前那伤是他弄的?!」 卫长彦点头,却有些得意,贴着他的耳朵继续说:「他定以为是劫财的匪徒,怎会想到本王身上?皇后那位宫女实则早已是襄王的人了,她不可能不趁此机会去见襄王,本王就在她的必经之路扔了那玉,她果然贪便宜捡了。可玉上有药,碰一下就会中毒,与人交合便也解了,御医都查不出来。程平好色,本王再对他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手脚,让他和中毒的那个女人碰面,他们先前本就有私情,那自然要好好聊聊了……」 容真没说话,用口型问卫长彦:「那他是怎么死的?」 对方笑了声,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悄声道:「他的药量大,又本是色中饿狼,这么死倒也不令人意外。是不是吓到王妃了?」 「没,就是有点噁心。」 两人不再说话了。 容真在系统里询问了下程平的信息,对方很快传送过来。 是宋飞恆当年的副将,也是拿着证据亲自指认宋飞恆通敌的证人,后加入襄王一派党羽。 之前卫长彦那些话,容真自然全都听明白了,那两人应该都中了某种春/药一类的毒,不过药效比较厉害,通过皮肤接触就能中毒,且交合后毒解,便也查不出来了。 他稍微放了心,到王府下了马车,两人一齐回寝房,容真又想起一间事来。 他连忙问:「那玉佩上还有毒吗?」 卫长彦抱着他往床上去:「笨,那点毒在手心捏一下就没了,若有毒,本王怎会放任它在那里,还用得着你去偷偷收拾?」 容真皱眉:「那你之前在马车上玩那么久……」 「本王在试啊!本王有解药,本王才不怕!」卫长彦咬住他的唇,用力抱住他,抱了一会儿,语气竟突然紧张起来,带着些许幽凉的气息,「你不许害怕,本王才没错!是他们该死!」 容真本来还有些问题,此时遽然感受到卫长彦身体传来的微颤,什么都不想了,用力将人抱住,两手轻轻摸着他的脑袋:「嗯,我不怕,你没错,殿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卫长彦身子一怔,蓦地抬头去看他。 容真瞳孔黑得发亮,清水一样的眸子毫无杂质,仿佛是一面镜子,他说他是最好的,那他那句话似乎就是绝对正确的。 卫长彦忽然别过头,埋进容真的肩窝,闷声道:「花言巧语的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合一,看字数!虽然今天更新有些晚,但能在折磨我的大姨妈面前写出双更,已经很努力了【面条泪】,求夸!!! 晚安!爱你们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丧心病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ngy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橘子呢 36瓶;小情书、瞳璇 10瓶;关于。、饭饭、沉默寡言黄少天、2333、这货居然 5瓶;大大木 2瓶;三一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代嫁小王妃(09) 转眼就到了上巳节令, 秦王邀京中权贵一同前往京郊踏青游玩。 容真随卫长彦去了, 江河清也在其中, 对方远远看到他, 皱皱眉头,转身就进了自己的马车。 容真扫了眼,来的大多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江河清自是代表宰相府的, 其中还有曹尚书的儿子,襄王和几个皇子也都在。 原本钻进马车的江河清时不时撩开帘子往外看,盯着的方向一直是襄王的马车。 简直恨不得把「我心悦襄王」写在脸上了。 容真上马车时,是被卫长彦半抱着送上去的, 附近传来笑声,是相近马车里的秦王, 他声音不小, 啧啧道:「五弟,从未见你这般怜惜待旁人啊, 弟妹可真是个厉害人物。」 卫长彦回瞥一眼, 这次倒没回话,撩开长袍下摆紧跟着上去。 他坐下后,就拽着一旁的容真往自己身上抱。 容真低声问:「在外面要不要收着些?」 卫长彦皱眉:「收什么?」 容真眨了下眼, 只看着他。 卫长彦轻笑一声:「不必担忧, 父皇赐婚后,但凡对本王有丁点忌惮的,基本都会查查你的身世。本王待你越好, 他们就越觉得本王在避免被人笑话,故意反着来罢了。」 前太子取了个外室子做王妃,本就是京城权贵间私下的饭后谈资。
第104页 容真哦了声。 马车已经开始往前走了,微微的颠簸中,卫长彦揉着他的手腕道:「头扭过头来。」 容真扭头看他,转瞬却被对方含住唇瓣,扣着脑袋一点点往深处吻去。 也不知道马车走了多远,卫长彦咬着他的唇珠沉声道:「刚刚在想什么?」 容真被他亲得身子都软下去了,懵懵地看着他。 卫长彦:「真以为本王故意那么做的?」 容真搞不清他的脑迴路,摇头。 对方哼了声:「本王才不在意那么蠢货的看法。」 容真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意的点,笑了声,很是喜欢卫长彦在人后那种时不时幼稚的模样,心血来潮,环着他的脖子开始跟他聊天,说的都是一些日常府内相关的小话,偶尔夸他几下。 卫长彦心情逐渐愉悦,看容真嘴唇发干,也不让他喝水,突然拿出放置在马车内的木盒,里面是清洗过的荔枝。 他一个个剥开往容真嘴里送。 荔枝肉通透水多,容真吃了几颗,觉得口感很不错,也要给卫长彦剥,对方却把他的手拿开,悄声道:「本王已经有了。」 容真开口想问,小嘴便被衔住,里面还带着荔枝的香甜,更软更滑。 卫长彦紧紧环着他的腰,吻得用力,恍惚间觉得毕生的甜头都在这里了。他松开容真的唇,看着上面被自己欺负得稍微肿了些,又往嘟嘟的唇珠上轻咬一口,垂头盯着他低声道:「阿真好娇气啊……」 他第一次被卫长彦叫这个世界的小名,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回道:「不娇气,是你亲得太用力了。」 他说的认真,卫长彦却听得眸色加深,幽幽笑道:「是吗?那下次轻些。」 晌午终于到了目的地。 容真一下马车,就看到一直粘在在襄王身边的江河清。秦王则已经和一些文采斐然的权贵之子站在河边笑着对起诗来。 随行的僕人们都在水边布置宴饮。 容真正想着去水边玩玩,忽地被卫长彦牵到了别处。 他从侍卫那要了匹马,先把容真抱上去,紧接着自己跨到容真身后。 韩戈连忙问:「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卫长彦拉着缰绳,将容真环在怀里:「王妃久未出门,本王带王妃去附近看看,很快就回来。」 韩戈还想说什么,卫长彦已骑着马往远去跑去。 跑了一会儿,卫长彦扯扯缰绳,身下那马的速度终于慢下来。 四周一望无际的青草野花,深蓝的天比现代都市纯粹许多,看得人心旷神怡。 容真心情很好地问:「我们去哪儿?」 卫长彦在他头顶轻啄一下:「别急,就快到了。」 没多久,他们就停在了一处悬崖前。 卫长彦将容真抱下马后,就将马系在附近树旁,然后牵着容真往那悬崖处走。 容真疑惑:「为什么来这儿?」 「这里风景不好吗?」 容真看了看,如实回答:「挺好的。」 对方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眸光在光线下明暗交替,没一会儿,带容真走到了悬崖边上。 容真并不恐高,但这悬崖下面实在太深了,站在悬崖边缘往下看,还是有些受不了,他转身就拉着卫长彦要往后退。 对方却不动,长腿摆动,随意地踢了个石子下去,问他:「这种悬崖,掉下去没人活得了,对不对?」 容真看他不走,也站在那里不动:「你想做什么?」 卫长彦不说话,只盯着下面看。很久后,他笑着轻声道:「如果是本王掉下去,就不会摔死。」 容真愣了下,回过神,抓着他便用力往后扯。 卫长彦这次终于随着他往后去了。 两人走开很远,卫长彦望着容真的背影笑了声,正要开口,前面的人却突然转过身来。 容真的表情看上去很正常,语气也不轻不重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跟平日没什么两样,卫长彦却被那双眸子盯得得心口微震,他朝容真走近一步,捧住他的脸亲了亲,低声道:「其实悬崖越高,越好做手脚,那些崖壁上的藤蔓是天生的防护,若提前在下面凿出通往崖底的山洞小径,轻功好的话,不会出事。」 容真眨眨眼睛,使劲儿将脸上卫长彦那双手拿开,继续往前走。 卫长彦步子很大,轻而易举紧跟在他身后,自顾自道:「阿真怕什么呢?」 容真抿嘴没理他。 对方语气淡淡地继续说:「一个月后,京城会发生一件大事,会有人死在这里,但本王一定会好好活着。本王特意告诉你这个秘密,你怎么还不理本王了?」 容真捏着拳头低下脑袋,往前走的步伐变快。 卫长彦盯着他的眼神终于冷下去,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 对方随着那股劲儿转过身来,却是红彤彤的一双眼睛看着他:「放开!」 卫长彦一顿,突然跟着生起气来,不仅没放开,反而一下将人扯回怀里:「凭什么放开?!本王待你不好吗?你怎么对本王这么凶?!」 容真努力挣了几下,没挣开,他也不坚持了,随便擦了下眼睛不再说话。 他这样沉默,一动不动的,像个没有灵魂的石头,卫长彦逐渐慌了,俯身看着他的脸急声逼问:「你怎么了?本王不和你吵架了好不好?本王又没做错!你为什么要生气!」
第105页 容真眼睛蓦然更红了,又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卫长彦像是被他那双红眼睛烫到了心头,下意识就将人扑倒在草坪上,咬着他的唇急切纠缠。他亲着亲着,就看到容真睫毛颤动一下,水珠银线一下断着往下掉。 他一瞬僵住,定定地望着容真。 容真用手挡住眼睛,嗓音像是被砂砾磨过:「只要你已经定了主意,只要你觉得能达成目的,我不会阻止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要试探我……卫长彦,这件事永远不可能多一个人知道!你别再这样欺负我了……」 卫长彦唿吸一窒。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喜欢你这件事,求你不要再试探了……」声音不受控地变了调,他蓦然咬紧嘴唇,再也不出声了。 卫长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他那一下咬碎掉,下意识就将容真狠狠抱住:「本王没欺负你!也不是试探你!本王只是不想你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会被吓到,所以就想告诉你!是本王错了……别哭了阿真……」 容真抿着嘴没说话,抬袖子要去擦眼睛,胳膊被卫长彦勐地摁下去。 卫长彦垂头去吻他眼皮,指腹拭去眼尾的泪渍,盯着他看了许久后,忽然认真道:「别怕,本王不会死的,若本王死了,一定会拉上他们所有人,那其实倒也不亏……但你知道的,这条路兇险,本王为未必真的能永远无恙,若到了那一天,阿真也别怕,本王不会拉着你陪葬,不过你这么勾着本王,总要付出代价!百年之后,你无论如何也要躺在本王的墓穴,知道吗?!」 他最后那句话阴戾偏执,仿佛只要容真摇一下头,他就会掐死对方。然而那句话才落,他脑袋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那你只能臆想一番了。」容真一双微肿的眼睛直直望着他,「你要是早死,我就离开京城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年还会带着一家人去你坟前踏青,不过到时候会给你烧点纸,毕竟要多谢你给的缘分,待我百年,也只和那人共处一墓,有轮迴的话,生生世世的缘分是和爱人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卫长彦懵了一会儿,下意识就去掐他脖子,摸到肌肤却根本不敢用力,连对方的唿吸都影响不了,他看着容真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额头青筋都出来了,猝然咬牙道,「江禹——你休想!本王绝对会长命百岁!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 「哦。」容真偏过头,躲开了他的视线,「那看你有没有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状态不好,今天没法加更,就这了,明天努力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丧心病狂、罗大帅、vv002、百丈逃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吗哩哇哇 30瓶;唯棠 20瓶;听取哈声一片、hjh、一勺苹果 10瓶;bobo?我在韩国 5瓶;西西里 4瓶;白面书生、半月鱼咸 3瓶;s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代嫁小王妃(10) 回程时, 外面下了雨, 秦王看上去很开心, 直接走出马车大喊:「这可真是天命有归啊, 你们看看,本王和你们游玩时,天气还那么好, 待一切结束, 老天给了本王一场许久未见的春雨,当是好兆头!」 其他人纷纷笑着附和,马车内的襄王却淡淡道:「三弟还未回府,怎又知这一定是好兆头?谁知下马车时会不会因为这雨滑上一跤呢?」 言语间藏着刀光剑影。 秦王哈哈一笑, 不再说话。 卫长彦搂着靠在自己肩上瞌睡的容真,忽然单手撩开窗帘, 看着外面的细雨反驳襄王:「摔一跤也未必是坏事, 三哥不是总是懒得上朝吗?」 秦王瞬间打断他的话,有些懊恼的样子:「五弟可别冤枉人!本王没这么说过!」 襄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笑, 不再说话了。 容真一直是醒着的, 马车停下时,他刚睁开眼睛,身体就被卫长彦抱起, 直接往下去, 对方贴着他的耳朵道:「睡着,本王抱你进去。」 容真没听他的,到了平地拱动着要下去, 卫长彦硬是没松开,抓猫一样将人按在怀里。 翠珠在一旁垫脚给他们举着伞,卫长彦瞟了眼,倏然对容真道:「本王抱你,你帮本王打伞如何?」 翠珠一听,立马将伞送到容真手里,眼睛挤个不停。 容真握住油纸伞的伞柄,伸长胳膊高高举着,因为之前打瞌睡,长发微微乱了些,润白的额头多了不太显眼的红印,卫长彦低笑一声,垂头望着他,喟嘆着念了句诗:「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明目张胆的荒唐轻浮。 容真瞟他一眼,配合地勾住他脖子。 对方力道收紧,迈开步子,抱着人迅速往府内走去。 …… 接下来的一个月,容真看到卫长彦明显地忙碌起来。 但他的忙,在外人眼里,也只是频繁参加京中皇子权贵们举办的各种诗会小宴或蹴鞠比赛…… 容真也从不管他,像是把那天在悬崖边上的事忘了,过得反而还比之前快活一些。 白天卫长彦不在府中时,他就带着翠珠和府中僕人在院子里玩一些游戏,比如弄个竹篮在高处,再用鞠球当做篮球投篮,又或者拿些木牌制作桌游的游戏道具,玩谁是卧底或狼人杀……搞得一些僕人丫鬟没事就想往他院子跑,期望着王妃再玩那些新奇游戏时自己也能参与一份。
第106页 距离他们上次踏青即将一个月后,淮王府来了个不速之客——秦王妃。 秦王妃说是来请教容真当时在宫宴上的表演障眼法,她觉得有意思,一直想学学。 容真在前厅教她,秦王妃仔细看着,快结束时,拿起一杯热茶喝了口,手却没拿稳,竟一下泼在自己身上,尖叫一声。 翠珠和秦王妃随身丫鬟连忙过去帮她擦,秦王妃嘆气道:「这可怎么办?衣裳都脏了,回府前还约了张家夫人喝茶的……」 容真问:「现在让人去秦王府取衣来得及吗?」 对方连忙摇头:「马上就要去见了,咱们两家离得又远,赶不及……不如这样,你借我件衣裳,干净得体即可,那张家夫人与我亲近,不用穿得过于正式,但至少也不能穿着脏衣服去的。」 容真说:「可我的衣服大多是男装……」 况且他又是男子,秦王妃是女子,虽然对方在女子中身量算是高挑,但也比容真矮了半头。 「偶尔穿穿男装,倒也有趣,若是大了,想办法调整一下便好。咱们先试试吧?」 容真也不好再说什么,直接将人带到了房中。 容真正认真给她找衣服,一旁的秦王妃就着衣服的遮挡,递过来一张纸笺。 他顿了下,那张纸很小,顺势就能在掌心打开。 上面写了两字:双狼。 他将纸揉入袖中,看向她。 秦王妃顾自挑了好一会儿衣裳,最后皱眉道:「好像都太大了……算了,看来还是要失约了。」 容真:「抱歉。」 秦王妃笑笑,对他眨眼睛高声道:「怪我自己端不好一杯茶罢了……对了,前段时间听说你府中下人玩了不少新奇的游戏,什么卧底啊狼人什么啊,之前都没听人说过,真是有意思,但你作为淮王的王妃,也不可太痴迷于玩乐,不然别人怎么看待你们这对夫妻呢?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天潢贵胄,总要互相扶持着上进的,是不是?」 容真直直看着她。 对方笑着没再继续说了,直接穿着满是茶渍的识锦长裙出了淮王府。 附近偶尔有人行道过,秦王妃突然拈了两指去挑衣服上的污渍处,对一旁的丫鬟大声抱怨道:「这淮王妃果然配得上他的出身,刁蛮粗鲁,简直要将人气死!」 「……」 送人到门口的管事婆婆全都听到了,连忙回府将此事告诉了容真。 容真摆摆手:「不要管,任他人说吧。」 对方皱眉,似乎觉得这样有损淮王声誉,但又一想那秦王妃优越的出身,对比容真,的确也不好硬碰硬,便嘆嘆气也闭嘴了。 当晚卫长彦回来,容真正拿着毛笔在宣纸上画老虎,手上都是墨迹。 卫长彦让磨墨的翠珠出去,站在桌子对面,盯着上面的画看:「这是什么?怎么有五条腿?」 容真:「……那是尾巴。」 卫长彦笑了声不说话,突然用手沾了下墨,伸过去就要往容真脸上点。 容真早看出来他要做什么,放下毛笔蹲下去躲开。 他蹲在桌下那边,卫长彦就跟着在对面蹲下。 一方小空间里,两人对视着,卫长彦又要伸手。 容真连忙站起来,卫长彦有样学样地起身。 …… 几个来回,再往下蹲的时候,容真累了,没有彻底蹲下去,半张脸露在桌上,眼睛仰视着卫长彦:「墨不好洗的,你别玩了。」 男人却一动不动地看他,忽然弯腰俯过去,将容真吓得重新蹲到桌下,下一刻,卫长彦迅速从自己这边蹲下,在对方又要起身时,竟直接钻过去将人扑倒。 「抓到你了!」卫长彦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语调带着些许反常的天真来,笑着在他鼻尖使劲儿亲,「墨水不好洗,那这个好洗吗?」 容真乖乖不动了,任他将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都亲了一遍,最后谁伸手将人用力抱住,抱了许久后,开口隔着衣服在他肩膀勐地咬了口。 卫长彦根本感觉不到痛,反而心里痒,将人抱起来送到榻上,让外面的人备水。 浴桶很大,完全不比容真以前家里的浴缸小。 雾气里带着某种药香,容真进去后没多久,卫长彦便也进来了。 他将对面正在缠头髮的容真拉过来,抬手帮他一起缠发,容真看他帮忙,就放下手开始玩水。 长发很快缠好了,容真顶着丸子头回头看他。 卫长彦眸色深邃,将他的腰往上一提,两人之间再无空隙。他垂头,下巴搁在容真肩头,侧首亲了亲透红的脸蛋,问:「听说你今天欺负秦王妃了?」 容真没理他,手在他腿上狠狠掐了下。 卫长彦嘶了一声,立马咬他耳垂:「脾气怎么越来越坏了?」 容真想着秦王妃的暗示,淡淡地望着水面,道:「是明天吗?」 对方一下沉默起来。 可没一会儿,卫长彦就将人用力抱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吻着他非逼他叫相公,容真咬着嘴不说话,他便发狠地折腾人。 最后回了床上,容真也没能立刻休息,卫长彦像是得了失心疯,缠着他要命地欺负。 容真眼睛湿了几次,脸都是润的,开始低声叫相公,他便激动地抱他亲他,唤了不知多少次阿真后,开始捧着他的脸看。
第107页 容真有些困了,闭上眼睛。 卫长彦用手指小心地去碰他的睫毛,打湿后的睫毛小撮小撮的黏连在一起,被他碰一下,就颤动一下,真的好可爱又好可怜。 男人屏息半晌,忽地去亲他睫毛:「好阿真……明天别怕。」 容真醒来时,卫长彦已经不在府内了。 管事婆婆说皇上今日出宫春猎,王爷和一众皇子权贵都随行去了。 容真点头,很平静地继续询问府中最近的一些事务, 吃了饭,他便像往常一样招唿着僕人们在院子里玩游戏,一直玩到傍晚,卫长彦都没回来。 晚膳摆好,在容真即将动筷时,忽然有人跑来通报,说是宫里的人来了。 容真立马去接见。 最前面的是位公公,容真之前在宫宴上见过,皇上身边的人。 对方表情悲戚,对他说了些话。 文绉绉的,容真从中提炼出具体信息,大概就是今日春猎,曹尚书之子……也就是国舅爷,他的马发了疯病乱跑,淮王追过去上马救他,但那马疯得厉害,没控制住,两人最后一同坠崖了。 悬崖很深,皇上已经派了人连夜下去搜寻,但崖低是荒林野地,一时半会可能不会有消息。 他身为淮王的王妃,皇家自然要过来通知下。 尽管说着是让他等消息,可寻常人都晓得,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还能有命活着吗? 容真许久没说话,那公公只当他是悲伤震惊过度,嘆气着让他保重,之后带着一行人走了。 大门关上,四周的僕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出动静。 翠珠哽咽着扶住容真,和管事婆婆不时地安慰他。 容真没哭,这时候哭出来其实倒也挺好,但他真的哭不出来,连话都说不出,下意识一路往回走。 夜里像平时一样在床上躺下后,外面的人都不敢吵他,安静极了。 他躺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找衣服,没找到骑装,就去翻卫长彦的,最后找出一件大得不是很多的往身上穿,又随便束了发,开门出去。 翠珠听到动静惊醒,衣服都没穿好便来追他:「王、王妃要去哪儿?」 「回去!」容真命令道,声音冷厉,吓了翠珠一跳。 等翠珠再回过神,人已经走出了院子。 容真风风火火快步走到后门,看门的僕人惊讶极了,连忙问王妃半夜要去哪儿。 容真让他迅速准备三匹马来,对方迟疑不定,他这才大喝道:「王爷不在,你们现在连王妃的话都不听了吗?!」 对方只好擦着汗去马厩找马。 容真又叫来了两名侍卫,让他们好好跟着自己。 三人从后门出发,骑马往京郊而去。 那两名侍卫看王妃不同寻常,只当他担心王爷所以要亲自去寻,也不敢多问。 到了悬崖附近,四处都是皇家侍卫和前来一起找人的官兵,看到他们伸手就要拦,其中一名侍卫立马出示了淮王府的令牌:「我们是淮王的人,这是淮王妃,担忧王爷,特来看看,我们自会保护好王妃的安全,还望行个方便。」 那些人也不好说什么,叫来两名官兵跟着他们。 容真从另一条通往崖底的小迳往下走,中途遇到岔口,便让那两名官兵去岔口那边看看,他则带着侍卫继续往下。 夜里路不好走,即将黎明时,他们才到最下面的崖底。 崖底的确是荒林一片,到处都是荆棘,很难开路,一些早就到下面的侍卫和官兵正扩大搜寻范围,但因为行动不便,目前进度也不大。 容真故作着急地对那两名侍卫道:「你们快去帮忙!」 那两人连忙点头说是,又看他精神疲惫,找了处干净的草地让他先好好歇息。 他坐了会儿,看附近的人逐渐远去,这才起身往上面还无人深入的荆棘地走去。 那荆棘地紧挨着悬崖内部,在悬崖下方呈往内里凹陷的形状,通常来讲,一般人若从悬崖上掉下,会坠到那最里面的可能性并不大。 大家自然是先从最可能坠落的地面开始搜寻的。 可容真不是来找人的。 他到了那里,就一派乱走乱踢,衣袍被荆棘挂破也不管,留下杂乱的印记,时不时喊着王爷。 大约一个时辰后,他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一条通往悬崖上的陡峭小路。 他往上走了几步,时刻注意着脚下,地面杂草丛生,没有任何不属于这里的印记留下来。 脚印、跑下时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容真提了许久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过度劳累后,身子有些轻飘飘的,他就近扶住一棵树,正休息着,却听外围传来大喊:「人找到了!王、王爷他还有气息——快过来!」 原本四散的人群瞬间往声音源头奔去。 容真用手紧紧扣着树皮望着那个方向,他没动,看着一群人围在那里在处理什么,很快就抬着人离开。 容真没跟过去,许久后,折回来的侍卫看到他激动地喊道:「王妃!你怎么跑那里去了?!刚刚王爷已经被找到了!王爷他福大命大……咱们快上去吧!」 容真用手擦擦脸,往外边走,两个侍卫急忙来接应,边帮他砍荆棘开道边说:「他们说王爷坠下时应该被树干之类的东西挂着接了几次,伤虽然很重,但人应该没事!」
第108页 容真点着头,那侍卫下意识又问:「王妃怎会去那么偏的地方找?人不太可能会掉在那么里面的,但您若一个人在要是在里面受了伤,属下们都不知道!」 容真解释:「我看没人去那边,人又一直没找到,就去看着运气找找……」 上去时,容真的衣服破得厉害,侍卫要来了件披风给他。 没一会儿,有皇家侍卫说是国舅爷也找到了,不过是残破不全的尸体。王爷伤重,已经送回府中,皇上派了御医去看。 容真回去时依旧走的是后门,还没到院内,就遇到了被众人拥簇着出来的皇上。 容真和那两名侍卫连忙跪下行礼。 送卫长彦回来的一名皇家侍卫之前对皇上说过淮王妃彻夜在崖底寻人的事,皇上看到他变并不是很意外,再一看对方此时满身伤痕、衣衫破败的样子,嘆了口气,亲自上前将人扶起来:「你倒是对彦儿一番真心。」 容真低头道:「臣的本分。」 对方拍拍他的肩膀:「朕已让御医全力救他,虽说保住了命,但那么高的悬崖,伤势自然重些,你也别太难过。他这番本就是为了救人,却受此无妄之灾,待他好了,朕一定会好好奖赏于他。」 容真只是低头说谢陛下。 待皇上和那些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容真忽然拐了个弯,去自己的住处。 侍卫在后面问:「王妃现在不去看王爷吗?」 容真:「现在只有御医能救他,本王妃不给御医添乱。」 他脸色淡淡地回了自己院子,换下衣服开始洗澡。 泡在浴桶的时候,身上刺疼刺疼的,眼皮也控制不住地颤了颤,他立马掬水洒在脸上。 脸上湿润一片,也分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他用了很久才洗好身子,穿上衣服回屋,倒床就睡了。 再醒来便是晚上,容真像是彻底将卫长彦忘了,让厨房把晚膳送到房中。 吃饭的时候,翠珠说王爷还没醒,但御医已经走了,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他没回,反问:「最近京城有什么别的事发生吗?」 翠珠以为他是对王爷坠崖一事过于恐惧难过,在故意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也好好回答,声音却放低了:「是有件挺大的事,还是关于我们王爷救得那位国舅爷家里的……」 「昨日早上,有个死去多日的老人在入葬前突然活了过来,之后就直奔附近官府敲鼓伸冤,说是国舅爷强抢民女,他女儿当时不从,国舅爷就将人害了,老人家后来去找说法,几次不成,最后一次被对方的侍卫当场打死。老人家说自己死后到了地府,竟和那国舅爷碰到面了……阎王在地府升堂,说他有冤,阴间判了,可那阳间事未了,便让他回去自行处理……那官员听了他的话说他是疯子,将人赶出去,老人家下午失落时遇见了出门的秦王,就豁出去拦着秦王马车求王爷给女儿伸冤……秦王向来心善,看那老人可怜,就插手了这事……谁知果然查出那国舅一月多前做了荒唐事,那姑娘被他害得惨,尸体都不全整,打死老人家的侍卫被叫来后,亲眼看到那老人家活着,吓得不得了,一看就并不无辜,没怎么用刑就招了……当时京中百姓还不知国舅爷出了事,这案子是当着众人的面审的,当天引起民愤,不少人在官府面前骂那狗官包庇杀人犯,国舅爷仗着权势鱼肉百姓……这事传到皇上那儿时,皇上还在咱们府上看望王爷呢,当时脸色很不好看。」 容真愣了下,又问:「其他皇子来看过王爷吗?」 翠珠说了几个,襄王和秦王都没来,只让府中下人送来了些珍贵的补养品。 容真不再问了,他将饭好好吃完,之后起身去看卫长彦。 韩戈站在门外守着,容真问:「王爷醒了吗?」 对方摇头:「御医说伤得太重,至少会再昏睡几日。」 容真点点头,对方开了门,他轻手轻脚走进去。 床上的人被包扎得近乎看不清模样了。 容真在床沿一旁坐下,盯着着对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没有一处好地方。 容真知道,这些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他要做戏,自然不可能让人看出半分虚假。 他要自己伤到昏睡几日,伤势就不会只到一日就醒的程度。 容真只是一动不动地看他,半晌后,忽然问:「痛吗?」 自然没人回答他。 容真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又看了对方一会儿,忽然伸出自己的手给他看,上面被树枝荆棘挂出好多血条子,和床上男人的伤势完全无法比拟。 他却说:「我有点疼。」 室内安静。 容真慢慢收回手,举在自己嘴前吹了下,眼睛微湿着看向他:「没事,吹吹就不疼了。」 卫长彦昏睡那几日,容真每天都让翠珠跟自己讲外面发生的事。 国舅爷的死传出去后,京城忽然多了个传言,说这就是天意,明明同时坠崖,为官不仁、胡作非为的国舅爷死无全尸,而救他的淮王却保住性命,说明老天要惩罚曹国舅,却也知饶过无辜! 随后没几日,宫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动,曹尚书被查,某日进宫见了皇上一面,之后主动罢官回乡。 襄王那边多日未出王府,没有任何动静。 …… 在卫长彦醒来前,身为江禹父亲的江世玮突然来府内造访,说是要拜见王妃。
第109页 容真见了他。 江世玮一看他,表情便极其复杂,他让所有下人退下,道:「王妃,私下里,咱们就敞开说了,不管怎样,我也是你的父亲,为了你好,还是要告诉你这些,现在淮王是出了风头,又占上那么一个传言里的『天意』,听上去不错,可这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势单力薄,强出这种头,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怕是终有一日会消受不起啊!」 容真没说话。 对方继续道:「你若是想以后要平安过活,平日里还是多劝劝他吧!今日早已不同往时……其实当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 容真忽然开口:「你好大的胆子……连皇上都不会对哪个皇子说这种话,你却在本王妃面前这么编排,到底是谁嫌命长呢?!」 江世玮一怔,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心志小的儿子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一下站了起来。 容真抬眼看他,眸光发冷。 江世玮晃了下神,握拳说了句「清儿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心比天高」,接着咬牙行礼,转身甩袖离开。 容真坐在前厅不动,一旁的翠珠被容真不久前的气势吓到,也不敢说话。 半晌后,突然有僕人跑过来,惊喜地说王爷醒了。 容真依旧没动。 他想着秦王妃曾经给他的暗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江世玮说的没错,卫长彦根基尽毁,又被皇后襄王那边的人一直盯着,再有之前宋将军一行人的惨状在前,没几个重臣敢与他沾上关系,的确很难东山再起。 所以,他挑了一个人——有些谋略,也有些野心,在皇子中除却襄王最有能力,却一直顾忌襄王的势力,一直不敢冒险的秦王。 于是秦王在暗,他在明。 他是冒险的那匹狼。 卫长彦走的路,不是争权。 是復仇。 容真走到那扇门前时,脑内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容真先生,你在这个世界目前的薰陶任务进度过慢,如果实在不行,请您及时调整任务方向!比如换个薰陶思路?」 容真:「你说原结局里卫长彦是被襄王反杀的对吗?」 998:「是的。」 容真:「我们的任务是不让任务对象炮灰对吗?」 998:「是的。」 容真淡淡道:「那就赶在原结局之前,解决掉襄王吧。」 998:「???」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合一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by曹植《洛神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ngy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可以亲你吗、奶油胖芙、公子靡、雁凝 10瓶;liaot 9瓶;sn 5瓶;mua 4瓶;饭饭 3瓶;这货居然 2瓶;槲寄生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代嫁小王妃(11) 容真一走进去, 便察觉某道熟悉的视线锁在自己身上, 他硬是没往床上看, 先让屋内看守的僕人们说一下王爷的情况, 然后让人都出去。 门重新关上,室内便只剩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容真走到床边,床上的男人依旧还躺着, 因为伤重, 似乎还不大能动弹,只有一双如炬般灼热的眼睛从始至终死死盯着他。 卫长彦先一步开口,嗓音沙哑,却还带着一丝戏嚯:「我之前有个朋友, 有次战后旧伤復发,突然生了病, 他新婚不久的妻子日日夜夜相伴左右, 我那时并没什么感触,此时倒格外羡慕了……」 「……」 他全程没再自称一句本王, 之后的话, 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阿真,我醒后想见你一面,可居然要等这么久。你知道等你来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满脑子全都是你那日在悬崖边同我说的话!我险些真以为你要跑了!」 容真只站在床边望着他, 低声问:「你那个朋友是宋飞恆吗?」 卫长彦微怔。 容真好整以暇地在他床边坐下, 声音继续放低,问:「当年害宋将军的主谋是皇后还是襄王?」问完又不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道,「不管是谁, 这两个人都要付出代价对吧?当年那件事,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一个趁你南下在宋将军身边的人和战事上动手脚,一个看似扶持你的皇后悄悄掰动你的根基,再在皇上身边吹吹枕边风……他们但凡少了一个,当年那一局就不可能定死了。」 卫长彦盯着他的眼神彻底变了:「江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容真语气冷硬:「外面只有韩戈守着,旁人不能靠近,我怕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他可信?」 「不可信你让他去动曹国舅的马?」 「……」 「我已经把那天的事都查过了,曹国舅上马前,你的人里,韩戈离他的马比较近。你们想要让马出事,不可能下药,毕竟摔下悬崖也能找得到马的尸体,有可能查出来,但明目张胆的靠近更加可疑。不下药、不靠近、还要掐着时间让马出事,那应该是用肉眼难注意到的飞针一类暗器?嗯,这样马会受惊,却死不了,你再与他一同坠崖,更加排除你会害他的可能。在众人寻你们尸首时,你在下面先找到马,那么高的悬崖,马摔成什么样子都是可能的,你用匕首将射入的飞针挖出再处理一下那马的尸体,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而秦王这个时候再做什么,襄王就算怀疑,也不会把你们联想到一起。谁会觉得你一个王爷能拿命为别人做嫁衣裳?」
第110页 卫长彦的瞳孔在他说话间缩了几下,许久后终于恢復平静,看着他扯了下嘴角,道:「生气了?」 容真扭过头,语气平平:「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 卫长彦蹙眉,很不喜欢他此时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也不顾全身疼痛,伸手去拉他,结果被容真躲开了。 容真继续先前的话:「你得先解决襄王,再想皇上那边的事。」 他知道,以卫长彦的性格,他既然当初敢在宫宴上直接处理了程平,如果只是因为相信宋飞恆而怨恨,不会时隔这么久才对他动手,卫长彦应该是有些关于宋飞恆当年被害的证据,可他却没有留程平这个可能会变成证人的人,要么是根本不需要这么个证人,要么就是知道就算找齐所有证据证人,也翻不了案了。 当年宋飞恆一案是皇上亲自定下的,除了襄王和皇后的暗中操作,自然也有皇上多疑、顾忌宋家的原因。宋飞恆之死若翻案,自会引起民怨,以皇上的性子,他不可能打自己的脸。他不是什么明君,却想做一个史书中的明君。 容真尚能看出来这些,卫长彦怎么可能不知道。 原结局里的篡位,应该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卫长彦望了容真很久才开口:「本王真是看不懂你。」 容真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桌前坐下,自己倒了杯热茶:「我懂你就好了。」 话落,室内一瞬安静下来。 容真慢慢喝了两口茶,床上终于传来卫长彦极尽阴沉的嗓音:「过来。」 「……」 「给我过来!」 容真完全没被他吓到,继续喝第三口,床上的人看他全程不动,喘了口气,竟一下撑着身子要起来,可刚一动,就又摔了下去。 他似乎很痛,紧握着拳头,弓着背缩在床上,头却一直仰着,带着戾气的眼睛直瞪着那个背影。 容真放下茶盏,终于起身走到床边,由上而下地俯视他,淡淡道:「王爷还痛吗?痛就好好养着,别乱动。现在王府周围到处都是眼睛,你不快些好,我也应付不来。」 床上的人一怔,随即又往起一撑:「你应付?!你应付什么?你给本王好好待着!谁若敢动你……」 「没人动我,谁会动一个无权无势、只会让你被笑话的外室子?」他转身似乎要走。 衣袍边角却被勐地揪住。 卫长彦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抓他,之前的嚣张气焰再也没有了,像是变了个人,几乎在病态地恳求着:「别走!别走好不好?阿真乖,过来啊……好!是本王的错!你沖本王发脾气吧,不要不理我……过来!为什么还不过来啊?!你别离我那么远……江!禹!」 容真紧握着拳,终于回头看他,眼尾却是湿的:「卫长彦,你没错,可就是因为你没错,我才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那句话说完,他努力崩了多日的弦像是一下断了,不过眨了几眼,地面就多出一片深色印记。 他转身往回走了才一步,手就被卫长彦彻底抓住。 他也不挣扎,缓缓俯身,趴在床边,突然去咬卫长彦完好的嘴巴。 实打实地咬,用了力,可卫长彦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都不觉得疼,还张口缠着他不让他离开,甚至贴着对方的唇勾了勾唇:「阿真终于发脾气了,好可爱……别动!再让本王亲一会儿……」 容真泄愤地又狠狠咬一下,仿佛被水洗过的眼睛抬起来瞪他:「我在咬你。」 「那再咬一会儿……」卫长彦出神地望着他,「你咬一下,本王身上其他的地方都不疼了……阿真,你比那些药厉害啊。」 容真受不了他说这些话,吸了下鼻子,突然不想跟他怄气了。 他脱鞋爬上去,环住卫长彦没受过伤的脖子,努力避开包扎的地方将人抱住,头埋在男人肩窝,不出声。 卫长彦原本要侧身抱他,容真道:「你要是乱动我就走了。」 对方不敢动了,却不满意,不时让他再靠近一点。 容真怕眼泪落在卫长彦身上,偶尔就抬手给自己擦眼睛,宽大的袖子往下滑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胳膊……以及胳膊上交错的血痕,早已结痂了。 卫长彦瞬间将他的胳膊捏住,直直看着,紧紧抿唇。 他醒来时,韩戈就已经告诉过他容真当天晚上跑到悬崖寻他的事。 他看了很久,最后小心地将那条胳膊举到唇间轻轻吻了几下,哑声问:「本王的确是错了。」 容真怕扯到卫长彦伤口,也没挣开,任对方抚摸上面的伤痕,可接着,他就听到男人幽凉的声音响在耳边:「本王错在太放心你了,我就应该提前找一群人将你死死看住……不,是关住!」 容真不以为意:「与其琢磨我手上那些小口子,你还是先让自己站起来吧。」 「……」 「头抬起来。」声音发冷。 容真下意识仰头。 男人深邃阴冷的像针一样刺向他,在他下意识避开前,就迅速垂首在他嘴上轻咬一下。 容真:「……」 卫长彦:「别以为本王现在这样就收拾不了你。」 容真打量了他几眼,也没说什么,继续环着他的脖子歇息。 当晚的药,是容真亲手餵他的。 卫长彦喝药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
第111页 容真:「别看了。」 卫长彦似乎恼了:「我动不了,抱不了你,现在连看都不让……你怎么这么狠?」 容真:「???」 卫长彦突然道:「好苦。」 容真要去拿蜜枣,对方却立马道:「本王不喜欢吃甜的。」 容真只好放下空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卫长彦低声道:「过来亲我。」 容真:「……」 他默了下,最后还是凑过去在对方唇间啄了啄,还未离开,唇瓣就被卫长彦轻轻咬住,吮着由外而内地纠缠起来。容真被他亲得脸颊发烫,结束时,对方盯着他轻笑:「不苦了……阿真好甜。」 容真没吭声,顶着发烫的脸去拿卫长彦不吃的蜜枣坐在床边自己吃。 卫长彦便一直看着,没一会儿,盯着那唇的眸光再次暗了下去,可这次他还未开口,容真就忽然凑过去,一下吻住他。 唇间多了股甜软的香枣气息,容真小声低喃:「之前才不甜,现在甜吗?」 男人唿吸停了一瞬。 容真抬眼看去,对方的眼神不知何时变了,有些可怕,像是要吃人,不对,是要吃他!他还没反应过来,卫长彦就伸手扣住他的脑袋,无法忍耐地用力吮咬他的唇珠。 ……宛如经歷了一场暴风骤雨。 分开时,卫长彦受不了道:「别再勾我了……」 容真没说话,坐在床边继续吃蜜枣。 卫长彦不想再看,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半晌后,他咬牙偏过头道:「本王错了……」 容真边吃边道:「你没错。」 卫长彦:「本王以后不会再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容真没说话,过了会儿,将装着蜜枣的罐子放下,过去给他扯没盖好的被角。 卫长彦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他:「我听侍卫说,你那日去悬崖一直是在底下的内部游走……你是怕我下来时会在那里留下了什么痕迹?」 容真以为他在纠结自己不先去找他这件事,解释道:「如果那里留下了你从上面下来的踪迹,有心人顺藤摸瓜查出你做的事,你就算活着,也是死路一条。」 卫长彦却明显怒了,攥紧他的手沉声道:「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 容真没出声,继续给他掖被子。 男人嗓音忽地转凉:「本王没那么蠢,会收拾好一切后路!但你若出了事……」 「我不会出事。」容真打断他的话,坐着没动,抿着嘴。 时候不早了。 卫长彦的伤要好好养,自是不能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睡的。 容真起身,即将离开时,后面的人突然开口喊住他。 男人一反常态,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阿真,你乖乖的好不好?本王好像有点害怕了……」 容真顿住。 「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容狗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盼走来 15瓶;夜合 10瓶;2333666 4瓶;海贼王索香、槲寄生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代嫁小王妃(12) 日子一天天过去,卫长彦的身体在慢慢好转间, 容真也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向。 曹尚书罢官不足一月, 宫里就发生了件大事。 皇后被打入冷宫了。 与当年端妃之死有关。 端妃是淮王卫长彦的母妃, 十五年前, 因一位宫女无意失言,皇上怀疑端妃与宫中一位太医私通,后在端妃寝殿中找出了那位太医的贴身衣物, 除此以外, 还有私藏的□□。而那段时间,皇上一直频繁前往端妃那里过夜, 那药看上去却已经用了不少。 皇上震怒。 与人私通已是大罪,更不用说意图谋害天子了。他那时恨极,没让端妃死得体面。 不想多年后, 后宫几位妃子斗得厉害, 其中一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因为没了孩子发了疯, 把当年陷害端妃的事抖了个干净……皇上那时才得知自己误会了端妃, 但当年端妃之死牵扯的人与事太多,他最后也只给端妃追封了个贵妃, 时不时再去皇后那里看看卫长彦, 便再也没提过。 他那时本以为关于端妃之事已了,谁知如今居然会因为曹家一事发现其中还有猫腻。 证据送来,都与皇后有关。 这段时日,皇上本就因曹家查出的那些事头疼数日,当初在皇后的苦苦哀求下, 最后还是饶了曹尚书一命,可心里已对皇后生出嫌恶,不愿再见她。 端妃之死得知真相后,他心中有愧,有时梦到端妃还会不安,看了那些证据,一时怒不可歇。他找来皇后问话,对方不但不愿承认,反而崩溃地哭喊是淮王在害她,因为当年淮王被贬时她一直没帮他,所以一定是淮王做的手脚,这是他的阴谋…… 皇上对她失望至极,淮王卫长彦那一摔,险些为皇后的弟弟陪葬,躺在府内如今下地都困难,哪里去害她?何况去查曹家的人根本没有一个和卫长彦走得近,如何害她?!退一万步讲,后宫本就不该摄政,若仅仅只因为那个原因就要谋害她,那他这个皇上岂不是第一个就要被害的?!可襄王当初却捨身救他,险些赔了性命,此次重伤,也都是为了救皇后那不争气的弟弟……
第112页 他彻底没了耐心,当场就叫人将皇后拖走,可当年端妃之事他又不想叫外人知晓,那是皇家丑闻,思虑一番,便免了皇后死罪,但活罪难逃,需终身囚禁于冷宫,不得踏出半步。 …… 卫长彦能下地走路那段时间,容真已经很久不管他了,每天组织僕人们在院子里玩游戏。 他每天让韩戈将自己扶到院子里坐着,看他的王妃跑来跑去地投篮,和僕人们欢声笑语、弯着眼睛开心的小模样,看得眼神发热,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黑。 总觉得,好像他这个王爷重伤后,王妃才能过上好日子。 不仅如此,王府的下人们也好似都叛变了。 看到王妃是热切的,看到王爷是胆怯的。 这日,容真玩完一场回来休息,刚走到廊道,就听坐在椅子上的卫长彦喊他:「你看不到本王?」 容真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卫长彦闷闷不乐的样子:「过来。」 容真只好气喘吁吁地走过去:「我有点儿累了,想回去休息。」 「看到本王就累?」卫长彦语气不善,忽然自己撑着墙直直站了起来,旁边的韩戈想扶他,瞬间被对方一个眼神吓走了。 卫长彦站在容真面前:「怕什么?又不是不让你休息,本王跟你一起进去。」 容真只好扶住他:「好吧。」 两人一贴上,卫长彦就变得柔弱无比,半个身子都靠在容真身上。 容真只当他身子还没恢復好,时不时注意着,看得卫长彦低笑一声,又及时止住。 进了屋,两人便在矮榻上坐下,卫长彦让人端水进来。 水端到跟前,人退下,他亲自拧干里面的手帕,去擦容真额头上的汗珠。 容真立马伸手:「我自己来。」 卫长彦将手帕给他,幽幽道:「好,那你坐在本王腿上让本王抱着。」 容真:「……」 他还不想把才恢復一些的卫长彦坐残,乖乖坐着不动让他继续擦脸。 卫长彦擦的动作很轻,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擦完了,就拽着胳膊不让人走,垂头含着润润的唇去亲。 「阿真最近好冷淡啊。」男人语气有些幽怨,箍着人脑袋的动作却愈加强势。 容真回想了下,没觉得自己冷淡,卫长彦最近需要好好恢復,之前有次因为抱得紧磨破了对方一处伤口后,容真就有点阴影,在他恢復彻底前就一直保持距离。 卫长彦亲了一会儿放开他,发号施令一样地宣布:「今晚开始,本王要跟你睡。」 「再说吧,」容真抬眼,「你最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走路还有些不行,我等会儿洗个澡再睡会儿,下午陪你多走走路练习一下吧。」 卫长彦唇抿成一条线,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看了容真一会儿,突然开口让外面的下人将浴桶抬到这里上水。 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容真刚开始洗,原本一直坐着的卫长彦倏然起身,过来玩他浴桶里的水。 站在桶边,修长苍白的手在清水里来回撩拨,视线却落在他身上。 容真:「……你腿不累吗?」 卫长彦仍然不说话,手拨弄着,,慢慢移到他肩头,又往上摸他脖子:「本王帮你洗这里。」 容真愣了下,低头没吭声,伸腿去洗脚丫子,没洗两下,脚丫子就被人抓鱼似地抓住往上一逮。 「你那么用力做什么?都搓红了,我来,我会轻轻的。」卫长彦蹙眉睨他一眼,接着一脸正经地给他搓洗起来。 容真抿嘴,没一会儿就被他洗得脚心痒痒,用力缩回腿:「你、你怎么走路这么轻松?不是还没好吗?」 男人哼了声,冷峻的脸对着他:「你不关注本王,当然不知道本王恢復到什么程度了。」 容真下意识反驳:「我没有不关注你,是你之前不好好走路。」 「是吗?那是本王错了……」卫长彦弯腰趴在浴桶前,声音低下去,「那阿真快洗,本王也想休息了。」 「不用等我,你先回去睡吧。」 卫长彦脸骤然沉下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容真已经适应了他突如其来的变脸技巧,只好背过身快速清洗起来。 他本身只是流了汗,很快就洗好了,擦完身子还没换好衣服,就被人一把抱着往床上拖去。 被卫长彦压在床上时,容真惊诧道:「你全好了?怎么这么大劲儿?好厉害……」 「本王什么时候都厉害!」卫长彦捧着他透着湿气的脸又爱又恨地亲咬,「骗子!根本不关心本王!」 容真被他说得有些生气了:「是你故意在我面前……」「对!是本王的错。」卫长彦打断他的话,笑了声,将人抱紧,又开始咬着唇黏在一起亲起来。 他们并没做其他的事,只是缱绻地亲吻抱抱。卫长彦看容真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放过了他。 可容真并没那么快就能入睡,恍惚间想起了件事,扭头蹭着卫长彦的下巴问:「查曹家的人是不是与秦王有关?」 他自然不觉得这个时候皇后倒台是什么意外。 卫长彦的身子微顿,半晌后嗯了一声,手在他眉间抚摸着:「阿真,以后不要再管这些事。」 容真静了一会儿,道:「那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
第113页 话没说完,卫长彦就翻身用力堵上他的嘴,碾着唇磨:「阿真不累,陪本王玩着别的吧?」 话里意味明显,容真怔怔地瞥他一眼,嘟囔着一句讨厌,伸手揉揉眼睛,这下是真困了,扭身便用屁股对着他。 他知道,卫长彦害怕自己插手那些事。 卫长彦那天说他只有他了,是下意识在向他示弱。 他害怕,容真就努力不让他害怕好了。 很快,后面传来窸窣声响,男人重重抱上来,依旧笑着,小声问他哪里讨厌了,容真拱了下,往薄薄的被子里钻,小声说了句「哪里都讨厌」,卫长彦也钻进去,将人全头全尾地环紧在怀里后,追着对方发红的耳尖狠亲:「不乖的时候也在勾本王,你才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头有些疼,有些短小,嘆气……想早点休息,就先这样了,明天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瞳璇、xueyngy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30瓶;空山读尽、哈哈……、首席十八线炮灰、条猫 10瓶;我可以亲你吗 9瓶;篱落唿灯 5瓶;浅浅薄浅笑 4瓶;awowo 3瓶;溪溪 2瓶;顾星衍、这货居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代嫁小王妃(13) 这段时日,宫里运来的赏赐在王府前足足占了几马车。 皇后和曹家出了事, 襄王不知怎的也被波及, 进了趟宫被皇上训斥一番, 之后回府中思过。 转眼间, 淮王府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清,来探望卫长彦的人越来越多。 有借着探望之名前来替襄王打探,也有一些中立方看皇上如今有些重视他了, 来走个过场。 卫长彦身体彻底恢復后, 来访之人无论权势大小,他都是亲自接待, 看上去简直好客极了。 容真变得很少露面,无聊时就在院子里和人玩游戏,偶尔让人备好木材工具, 雕琢些小玩意儿。 不知别人是怎么打探到了淮王妃喜木雕这一爱好, 没多久, 来访者送来的礼物都与木雕有关。 卫长彦在府中开宴那日, 京中有位小官带了一老一少前来,说那老人是寻到的民间雕刻师, 木雕技艺十分厉害, 小孩则是老人的孙徒弟,年纪尚小,不好与老人分开。他不知送什么厚重礼物,得知淮王府喜欢木雕,就特意请来此人, 说是希望王爷王妃高兴。 卫长彦十分高兴,当场让人收拾出房间给那一老一少住下,方便日后教王妃一些木雕技艺。 宴会结束后,容真有些微醺,早早回了房中休息,睡着睡着,忽然想到那一老一少,起了身,念叨那位小官很会选礼物,便借着一点酒劲儿,让翠珠带路过去看看。 几个丫鬟将人安置在一个小院子里,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正坐在屋内捧着海大的碗吃饭,老人拿着一块木雕,在不远处的桌上琢磨。 容真一进来,里面的小孩就吓了一跳,也忘了放碗,捧着碗就跪下去,老人家也在后面及时行礼。 容真快步过去将小男孩抱起,让翠珠把老人家扶起来坐下。 他看看怀里捧着碗的小孩,问:「怎么才刚吃饭?」 对方一直低头盯着碗边的面条,有一根蹭到了容真华贵的衣服上,他手一直抖着,声音极小:「平时都是这时候吃……」 容真直接将他的碗拿下去,让后面的丫鬟去厨房拿些饭菜来,肉要多一些,小孩太瘦了。 吩咐完又问其他人:「他们是府里的客人,怎么让他们只吃这些?」 一丫鬟小心回道:「我们本要去给他们拿的,可他们看院子里有厨房,非说自己可以解决,不用我们管,我们就……」 容真道:「以后每顿饭让厨房的人多准备一份老人和小孩的膳食送来,不可亏待了客人。」 那丫鬟连忙应了。 怀里的小孩立马小声道:「谢、谢谢王妃,他、他们没亏待我们,是我们不想麻烦别人……」 容真摸摸他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等上餐时,他便牵着小孩坐下,让翠珠去给老人倒杯茶,问他们的名字。 之前在宴上,并没有说得那么细。 老人家说他姓王,人称王千手,小男孩叫阿虫。 容真跟那老人聊天:「他这么小就跟您学手艺,不上学堂吗?」 王千手笑着嘆气:「他不愿读书,老夫又没时间看管他,带在身边也只能教些家传手艺,以后大了好歹能混口饭吃。」 容真问:「他爹娘呢?」 对方顿了下,低声说:「他命苦,爹上山打猎被狼咬了,没了命,娘也跑了,没办法,只能跟着我这个老头子……」 容真抿嘴,似乎在沉思,没再说话了。 饭菜上来,他让小孩和老人好好吃饭,怕他们不自在,跟守在那里的僕人们吩咐了些,就提前回了院子。 卫长彦正站在屋外的长廊下,似乎等了他很久,手着把玩着一个前些日子容真雕的小玩意儿,抬眼看着他。 容真走过去。 对方问:「看完了?」 容真嗯了声,将他手中的木雕夺过去,低声道:「多了个师傅来教,日后得好好学了。」 卫长彦没说话,握着他的手抚摸几下,一同回屋歇息。 次日,容真就开始和那王千手学习木雕,对方当时看了他雕的那些小玩意儿,惊诧了几分:「王妃是不是自小就学了这技艺?老、老夫还以为王妃只是一时感兴趣,可这功力……不浅啊……」
第114页 容真应着他的话说是,与王千手交流之余,让翠珠给阿虫量了下身子。 他解释道:「小孩子长得快,我看他衣服都有些小了,让人多做些合适的。」 定好的学习时间结束,容真将阿虫留了下来,对王千手道:「王府里没小孩,这孩子我挺喜欢的,最近也无事,教他学些字罢。」 对方高兴又担忧:「怎敢劳烦王妃……」 容真摆摆手,道:「他不是不愿意学习么?现在我用王妃身份教他,他就不敢不愿了吧?您也知道,多认些字,总是好的。」 对方这才行礼谢之。 可做的事情变多,容真也没再出门过。 京城上方的天在快速变幻,而王府内的生活一如既往,对容真而言,只比寻常多出一件事——教阿虫认字。 卫长彦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并不大,似乎在预料之中,有时回来看容真还在教阿虫,就静静地坐在远处喝茶,时不时看几眼。 教了几次,容真就发现阿虫并不是不愿学习,他教阿虫认字时,小孩学得很认真,也没什么反感抗拒的情绪,有时哪里忘记了,还会怯怯地再问容真一遍。 容真尽心尽力地教他,两人还没熟,想要消除对方的忌惮,需要时间,容真也不着急。 有一次,外面下了大雨,电闪雷鸣的,阿虫似乎很害怕,两手紧紧缠在一起,缩着肩膀,看书都不集中了。 正好结束的时间到了,翠珠要过来牵他送他回去,容真却起身拿了把伞道:「你在这儿呆着,今天我送他回吧。」 阿虫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接着用力摇头:「不、不用的!王妃已经很累了……」 容真笑了声:「我自己都没觉得累,你聪明,教你学习哪有那么累,走吧。」说完伸出手。 小孩怔了一会儿,容真看他不动,直接过来弯腰牵住他的手出了门。 容真怕小孩跟不上,步子放小许多,一大一小两人缓慢地往前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容真道:「其实小孩都害怕打雷,你不用藏着,害怕就直接跟我说,那我们就不学了,王爷说过,咱们王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时也不用拘束,想玩什么就告诉我或其他人,不用一直待在屋子里,你是我的学生,我又是你爷爷的学生,咱们差不多呢。」 小孩抿抿嘴没说话,却悄悄将容真的手握得更紧了。 到了那院子门口时,容真将他送到廊道上,这才停下脚步:「回去吧。」 阿虫没动,仰头看他,低声道:「王妃,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 容真愣了下,连忙道:「好。」 阿虫瞬间松开他的手,快速往里面跑,没一会儿就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头疙瘩。 那是一个因为技术不成熟,雕刻得很粗糙的佛像。 小孩将那个粗糙的佛像双手捧到容真面前:「爷爷说可以许愿!我以后会雕更好的送王妃!」 容真失神了好一会儿,将那个木雕接过,看着阿虫咧嘴笑着的脸,道:「你不留着许愿吗?」 「我、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点……」 容真并没问他的愿望是什么,盯着那个木雕道:「是吗?那谢谢你,这个其实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回去早点休息吧。」 小孩重重嗯了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半晌后,容真才捏着那块木雕转身,刚扭头,就看到了后方的卫长彦。 男人在不远处的雨中举着伞,几步走到他身前,凝视着他笑道:「这么喜欢孩子?本王又没法给你生,这可怎么办?」 容真没理会他的揶揄,收了自己的伞,准备贴过去,刚动,腰便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 卫长彦带着他往雨幕里走。 容真低声说:「我知道,他们院子里有暗卫守着,都是你的人。」 卫长彦脚步微顿,瞥他一眼。 容真继续嘀咕:「那天那位小官的妻子,好像和秦王妃的娘家是远亲。」 卫长彦停下,两人对视许久,卫长彦又搂着他继续往前走:「你倒是聪明。」 之后,两人像是心有灵犀,谁都不再开口。 回了屋内,各自换了衣服,卫长彦就一直搂着容真亲,亲着亲着就到了床上。 卫长彦今天格外着急,将人换着法儿地欺负。 容真应着他,折腾了一个时辰后,累得不行,他睫毛湿了,外面雨也停了,卫长彦将人搂在怀里小声哄。 容真被他哄了一会儿,枕着他的胳膊低声问:「今天怎么回这么晚?」 「有人在父皇那里参我,想让父皇尽快立储……」卫长彦笑了声,「边关那边正在打仗,是谁急着立储呢?若是立储,最佳人选又是谁?父皇恼了,留下我们谈事……」 容真看向他:「……」 卫长彦在他脑门啵了下,做游戏似地拉着人进了被窝,贴着耳朵细语:「他以为是襄王的心思,可发了不小脾气……秦王兄弟情深,替襄王求情很久啊……」 「……」 容真:这秦王够损够阴。 卫长彦没再跟他谈这事,亲亲他的脸故意小声道:「如果是阿真,想坐那个位置吗?」 容真:「不想。」 对方一笑,没再说话。 容真想了想,道:「秦王的确比襄王合适。」
第115页 卫长彦明知故问:「为什么?」 容真眨了下睛,喃喃道:「宋将军当年冤情是真,那些证据也不是随便煳弄的,通敌之事应该不假,就是看做手脚的是谁了,当年的确有人叛国。」 卫长彦直直看着他,扯唇一笑,半晌后道:「是程平泄露的消息,但不是他直接联繫的敌方,他没那个胆子,不然不可能最后还能够全身而退。」 他只说这一点,旁人便能明白。 程平只负责将军情提供给完全与敌方无关的人,至于怎么传到敌方,怎么布局将那些蛛丝马迹和宋将军沾上关系,就不是他要做的了。 襄王才是中间的操纵手。 当年为了陷害宋将军、扳倒太子,他才是胆大包天的那个人。 将士死伤,城池失陷,忠良惨死…… 铤而走险的通敌密谋,最后换来最大的敌手被废,他一跃成为京中最受厚望的皇子。 夜深了。 容真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道:「他一定要先死。」 卫长彦懒懒地去捏他鼻子:「知道本王拿你没办法,越来越野了是不是?」 容真困得哼了声,任由他乱来了。 …… 最近京中很不太平,卫长彦上朝频繁,没多久,又将贴身侍卫韩戈留在府中。 平日里,容真除了教阿虫写字读书,和僕人们玩游戏时也会喊他一起。 小孩子贪玩,很快就在游戏里和大家熟稔起来。 过了一月有余,阿虫的性格终于逐渐开朗了,每日也不用僕人领来,自己都会早早跑到容真的院子找他,有时来得早了,容真就让他一起吃早饭。 卫长彦从不干涉他们之间的事,他在阿虫面前很少说话,也不笑,阿虫每次看他都会有些怕。 容真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这日下午,他带着阿虫在院子里玩了几场游戏,回屋休息了会儿,再出来,阿虫突然不见了。 容真以为小孩回去了,随口问翠珠,对方却说阿虫见王妃久不出来,就去外面的水池边看小鱼。 容真立马出去看,水池那果然有个熟悉的孩子身影,他对翠珠道:「以后别让他独自在外,毕竟是个小孩,贪玩,不安全。」 说完让翠珠回去继续玩,他独自朝那边走了过去。 可靠近却发现,水池前的一片空地上,韩戈在那里练剑。 阿虫的视线一直盯着那边,扭头看到容真,吓了一跳。 容真道:「我还以为你在看鱼呢。」 阿虫反应过来,瞪着大大的眼睛道:「他、他武功好厉害啊……」 容真笑了:「是啊,他要保护王爷嘛。」 阿虫点点头。 容真牵着手要带他回去,握上去,才发现他手里藏有一小段木棍。 阿虫立马扔了,小声解释道:「我刚刚偷偷学他武功了……」 容真一怔,下意识问:「你想学武功吗?」 阿虫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别处:「我、我也想变得厉害,保护爷爷和王妃……」 容真想了想,慢慢蹲下去,看着他道:「如果王妃和爷爷不需要保护呢?」 阿虫轻轻皱起眉,像是有些苦恼,想了半天,小声道:「那我……也想学……会武功,好像很厉害。总、总有人需要保护的……」 容真呆了一瞬,那一念间,蓦然想起之前在竹林地下宫看到的某个牌位。 像是某种宿命感。 他失神很久。 阿虫轻轻摇他:「王妃?」 容真回神,起身牵着他小小的手往回走:「那明天就找人教你武功好吗?」 「啊?」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算了,后天吧,要给你买新的衣服,还要做个木剑……准备好了再学。」 小孩嗯了声,说了句谢谢王妃,之后不再说话,快到院子前又突然停下:「王妃……」 「怎么了?」 他鼓起勇气,小声道:「王、王妃像爹爹……」 容真顿住,眼睛闪过一丝难过的情绪,他抿抿嘴,牵着阿虫继续往前走,嗓音发涩:「傻孩子。」 阿虫却以为自己将他说老了,连忙补充道:「那王妃像哥哥!」 容真忍不住笑了声:「应该是像叔叔……」 第二天,卫长彦得知容真要给阿虫找武学老师后,二话没说,直接让韩戈去教那孩子。 韩戈说话风趣,教得也用心,阿虫学得勤奋,很快就和他熟悉起来。 卫长彦有时回来得早,看阿虫拿着木剑在那里认真练着,也会上去指点几下。 阿虫每次都很紧张。 那天晚上,容真说:「他好像有点怕你。」 两人正在床上,卫长彦埋在他肩窝亲他,并不吭声。 容真抱着他的脑袋小声道:「他怕你,只是因为你太兇了。」 「只是」那两个字咬得很重。 卫长彦过了很久才重新动作,仰头去啃他唇瓣,闷声反驳:「本王才不凶!」 容真笑了,知道这事得慢慢来,又有些心疼,便翻过身趴在卫长彦身上,哄人一样地主动去吻他,听着对方的喘息,像两人第一次那样,主动引导着…… 外面的风将树上两片叶子吹落在地,交缠重叠,沾上露水,仿佛合为一体,再难分开。 容真昏昏欲睡时,卫长彦依旧精神着,将人拢着,从头至尾地亲了一遍。亲到锁骨脖颈时,容真战慄地睁开眼,看到卫长彦在沖他笑。
第116页 男人盯着他的目光带着些癫狂,刀削般的薄唇蓦然动了动,没出声。 容真却看懂了。 他说,好阿真,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虫的身份应该很好猜吧…… 二更晚些来感谢在2020-06-23 21:45:42~2020-06-24 20:1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瀰瀰、萌不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不萌 18瓶;凌晨 2瓶;槲寄生下、少女的腿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代嫁小王妃(14) 那日醒后,容真就发现府内多了不少暗卫。 也少了一些僕人。 卫长彦上朝时, 突然贴着他颈间道:「不属于咱们园子的杂草都拔了, 王妃只管在家晒太阳便是。」 容真捏紧他的官服衣摆, 最后只道:「小心。」 对方没回话, 俯身在他下唇上轻咬一下,转身出门。 卫长彦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韩戈全天守在容真的院子里。 阿虫原本练完功要回去, 容真说他字没练好, 留他在屋内继续温习。 天色逐渐晚了,阿虫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没一会儿,睡着了。 容真将他抱到偏房的床上,盖好被子, 出来便看到韩戈。 容真问:「秦王府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戈低声道:「被围了。」 容真:「皇上的人还是襄王的人。」 韩戈摇头:「都不是, 不过是以吴侯爷的名义。」 吴侯是襄王的一派。 容真明白了。 秦王够鸡贼。 此时大殿上已乱成一团。 皇上瘫坐在龙椅上动弹不得, 宫内太监宫女侍卫全部被同样穿着皇家侍卫衣盔的人用刀架住。 地上血淋淋的一片, 死了不少人,拿着剑的吴侯爷和皇后躺在地上, 已没几口气了。 卫长彦站在龙椅旁, 笑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你看看,他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弒君!幸好儿臣及时赶到,留着了父皇一口气, 可真够累的。」 龙椅上,穿着龙袍的男人死死地瞪着他,眼珠周遭血红一片:「你——大、大逆不道……」 昔日不怒自威的皇帝,如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瞪着眼,忽然看向下面的秦王,颤声嘶吼:「你、你们……」 秦王跪在地上连忙嘆气道:「儿臣冤枉,儿臣可什么都没做啊!」 可围在殿上那些人,又有哪个不是秦王势力布局之下的? 「父皇别生气了,」卫长彦起身,将不久前被皇帝扔在地上的信笺慢悠悠捡起来,一点点扔在他腿上,「二哥当年通敌,我以为你知道真相后,总会有悔有愧,可你只字不提宋家,只将二哥囚禁于府中……父皇这番仁慈,不但感动不了我那位二哥,还逼得他联合吴侯与你的皇后内外接应,同宦官合谋要杀了你!哈哈哈……这长生丹成了索命药,若不是儿臣和三哥及时预知留了后手,谁能救得您啊父皇?您怎么还怪我们呢?」 皇帝拼命瞪着他,恨得目眦欲裂。 卫长彦懒懒地吊起眼尾,似是不耐烦了,看向下面的秦王:「三哥,我看父皇病了,需要慢慢休养……」 秦王这才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又避开对方视线,摸着下巴道:「五弟说的是,这宫中最近越来越乱,总有人要加害父皇……咱们得把宫中的坏人换一换,保护好父皇才是!父皇他好着,当年五弟母妃一案和宋将军的那些案子,才能翻嘛!」 卫长彦缓缓笑起来,似乎真的很开心,转身竟像个孩子般在龙椅前蹲下,趴在中年男人的大腿前:「那就多谢父皇了……哎呀,父皇可别再生气,对身子不好,儿臣看了也难过,您放心,儿臣定会全力保护您,就算您现在真的想去死……也死不了了!」 「……」 被囚在大殿上的几位臣子各个低着脑袋,完全不敢说话。 秦王啧了声,朝他们看过去:「你们这是干什么?皇上被奸人所害,我和五弟前来救驾,大家现在不都安全了!还害怕什么呢?快快快,都抬头开心点儿啊!」 「……」那些人一颤,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个胆小的甚至直接湿了裤子。 秦王噗嗤一声,连忙以袖遮脸,很快又咳嗽一声,拍拍衣袍,起身走过去大声道:「五弟别玩了,纵然长夜漫漫,也有天明时,咱们得趁着父皇还有精神,赶紧把案子给他看了……」说着,就将那信笺两手打开,垂眼一瞥,脸上的笑便荡然无存,「这满朝文武都在,也算是个见证!」 …… 容真在府内又待了两天,卫长彦依旧没回来。 京中诸位大臣府前都被宫里来的重兵围上,襄王府也不例外。 在第三天的时候,宫里总算传来了消息。 却是一状带着血泪的罪己诏。 其中说到几场陈年旧案…… 旧案就此翻起,尤其是三年前的关于宋将军通敌一事。 其中细节与证据和证词全部对上,除了隐去具体军情,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全部公布出来。 忠良抱冤而死,奸人庙堂高升。 满京譁然。 罪己诏上,皇帝垂痛忏悔,要为宋将军修建庙宇,受世人供奉。
第117页 …… 得知这个消息时,容真正在教阿虫写字。 阿虫听了韩戈的话,抬头怔怔地问:「谁是宋将军?」 容真好久没说话,看向韩戈。 韩戈似是哽咽一声,低头道:「秦王妃那边的人说,当年宋家出事时,宋夫人没了办法,最后放了把火,让人趁着火把宋家小姐送出去……宋家全都死在那场大火里,烧的尸骨无存……秦王那时暗中帮了一把,但宋小姐当时发了高烧,加上年纪又小,醒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秦王那边觉得这是好事,为了以防万一,让人将她扮作男子,送到乡下,还为她弄了新的身份……三年来,她自己都相信那个身份了……」 阿虫听到「扮作男子」那句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揪衣摆心虚地低头。 她还没意识到那些话说的就是自己。 容真颔首,让韩戈先出去。 他坐下,看向阿虫,看了半晌,最后轻声问:「你觉得宋将军是个什么人?」 阿虫一惊,不知王妃为何要问这个,只好仰头想了想,终于扣出一个词彙:「英……是英雄!」 容真看着她,又岔开话题:「扮作男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阿虫慢慢瞪大眼睛,突然结巴起来:「不、不是!就是男、男孩子!没有扮……」 「不用怕了,」容真突然蹲下去看着她,「再也不用怕了,你……你就是那位宋将军的女儿,是忠良之后。你原本叫宋映雪,你还记得吗?你本就该堂堂正正地活着。」 室内寂静了几秒。 阿虫表情有些懵,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晌后,眼里的泪含不住了,一颗颗掉下来:「我、我是阿虫……」 容真点头,小心帮她擦眼泪:「是阿虫,也是宋映雪。」 阿虫眼泪掉得越来越快,身子微微抖起来,伸手抱住容真的胳膊,脸埋在他袖子上,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对不起……对不起王妃!」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容真眼睛红着,将她搂入怀里,「是很多人对不起你。」 阿虫依旧在哭:「我是女孩,我、我没想骗王妃的……是、是他们说,别人如果发现我是女、女孩,就可能会死掉……爷爷也会有、有危险……」 容真湿着眼睛:「以后再也不会了,王爷和王妃都会保护你,你在天上的爹和娘也会保护你,你是宋映雪,是个女孩,也是阿虫,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没人能伤害你。」 小女孩单薄的身子在他怀里剧烈抖动着,眼泪鼻涕煳了一脸,一会儿喊爹爹,一会儿又在喊娘,时不时又在喊爷爷和王妃…… 容真轻轻拍着她的背哄。 小女孩哭了半天,声音渐渐小下去,最后直接在他怀里哭睡着了。 容真将他抱起来放在偏房的床上,给她擦了擦脸,头髮散开,若不是晒得黑了些,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姐模样。 容真起身出门,让翠珠守在偏房,等阿虫醒了给她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翠珠还处于震惊之中,好半晌才连忙应了,抬手擦眼泪。 当晚卫长彦还是没回来。 倒是秦王妃来了,她并没多说什么,对容真点点头,亲自来看了阿虫一眼,确定她还平安后就离开了。 凌晨时分,卫长彦终于归府。 他去看了看偏房睡着的阿虫,又问了韩戈一些话才回房。 本以为容真睡了,悄悄上了床,结果发现对方一直在黑暗中睁着圆熘熘的眼睛。 「现在都会吓本王了?」他幽幽笑着,准备凑过去,身子却被容真提前伸手一把抱住。 容真一字不发,将人拖拽到里面,一动不动地抱着。 卫长彦也不动,盯着他的脑袋看了会儿,慢慢翻身将人压住,碾着唇亲:「不怕,没事了。」 容真还是不说话,发红的眼睛在黑暗里并不显眼。 卫长彦却看得清楚,继续亲着他:「好阿真,不怕了。」 容真哑声问:「还有多久?」 对方抱着他躺了会儿,聊家常一样慢慢道:「襄王走了步险棋,棋坏了,他也完了,现在翻不了天。至于父皇,大概会在一个月后离开,现在人还在宫中好好活着呢,我想他倒希望我们现在杀了他……三哥要坐那把椅子,就得拿捏好那具傀儡,他如今狠起来,不用咱们费心。」 容真沉默了半晌,终于低声开了口:「你不要了?」 要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卫长彦轻哼了声:「脏死了,不要。」说完就重重亲了他一口,「还是阿真好……」 容真眨眨眼睛,眼角湿了几分,最后在他怀里轻轻拱了拱:「嗯,咱们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这个世界离完结不远了感谢在2020-06-24 20:19:37~2020-06-24 23:0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签 12瓶;是我呀、随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代嫁小王妃(15) 京城风谲云诡,终局缓缓而至。 宋家一案翻案数日后, 主谋襄王被一杯鸩酒赐死, 又过一月有余, 宫中终于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 秦王拿着遗诏顺利登基。 卫长彦主动要求离京。 容真随他前往封地前夕, 昔日的秦王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在百忙之中忽然让人将容真接入宫中见了一面。
第118页 新皇后从头至尾都浅浅笑着, 话家常般地与他聊了很多, 直至容真喝完了两杯热茶,才状似无意地问起宋映雪近况。 容真愣了一下, 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阿虫如今很好,王爷也准备带她和我们一起走。」 皇后眼神微变, 继续笑着:「宋映雪是宋家后人, 既然宋家冤案已了, 她也该留在宋府, 皇上会派人好好照顾她,绝不会亏待的。」 宫殿内无人再说话。 秦王成了新帝, 哪怕淮王主动前往封地发誓永不回京, 可新帝终究无法完全对他放心。 做过同盟,才更加了解卫长彦的手段。 容真知道,他们要将宋映雪留在京城,是为了多一个可以拿捏卫长彦的人质。 他蹙眉直视上方的女人,对方却表情淡淡。 容真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 忽然抬手,将指尖往茶水中一点,接着便将食指放在眉心红痣上,用力揉了揉,多日未描的红痣慢慢被晕染开来,露出背后没有任何斑痣的皮肤。 皇后一怔,慢慢瞪大眼睛。 容真这才起身跪下,行礼:「皇后恕罪,臣一直是男儿,从不是什么哥儿,王爷与我不会再有任何子嗣。宋家遗孤这段日子已与我有了父女情分,她自小失去双亲,最怕分离,想来如今是无法再受次打击,还望皇后娘娘成全……」 「好、好你个江禹!」女人早就站了起来,脸因因为震惊和气恼一阵红一阵白的,「你……你字字句句都是宋家遗孤!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这可是欺君大罪!」 容真的脑袋抵着地面:「臣该死,欺了先帝,不敢再欺皇上和皇后,愿受发落。」 皇后一愣,眯眼看了他半晌,片刻后,终于泄气地坐回去,之前的端庄已然没了大半,疲乏地撑着脸,低声问他:「江禹,你觉得皇上会因为淮王妃是男子就会对淮王放下所有戒备?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你怎么就敢保证淮王以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哥儿?一个王爷,三妻四妾,本就再正常不过!哪怕真的不再娶,你又怎知他不会在外面养个外室子?」 容真:「他不会的。」 皇后:「……」 容真:「皇后娘娘那日来府内探望阿虫,臣看得出,有真心实意的关切,若真为了别的,皇上和皇后也不会那么早就将阿虫送到王府……毕竟挟着阿虫要求王爷做事,待事成再将阿虫送来更为稳妥。」 「皇上最懂淮王,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先将人送回给你们,淮王才能更尽心尽力不是?」 容真点头,依旧道:「当年在王爷受困时,皇上谴人救下阿虫,谁不知王爷日后能个什么样子,那时候,救下一个罪臣之子,百害无一利。」 皇后瞪他一眼:「宋将军当年名满京都……本、本宫与皇上,或多或少,也是敬仰着他的……是皇家亏欠着宋家……本宫的心也是肉长的!」 容真抿嘴笑了下:「请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咬牙:「……」 容真:「请皇后娘娘成全,臣愿毕生做大渝的眼睛,以命看管王爷。」 皇后眼里闪过诧异,看了他许久后,忽然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嘆了口气,让他先回去。 回府后,容真听韩戈说卫长彦还在皇上那里,没说什么,去看阿虫。 阿虫已经帮王千手把所有的傢伙事都收拾好了,看到他便快步跑上来叫王妃。 阿虫已经穿上了女孩的衣服,头上扎了几个灵巧可爱的小辫,是翠珠给她梳的,她当时很喜欢,摸着辫子看了很久的镜子,最后还把自己看脸红了。 容真牵着她的手坐下,和王千手聊了几句,又去问阿虫最近功课做得怎么样。 阿虫小声说还有一些字总是会忘,但是能扎稳马步了。 容真摸摸她的头。 小女孩开心地笑,又小声问:「王妃,离开这里后,我们还会回来吗?」 容真如实回道:「可能不会了,你喜欢这里吗?」 阿虫抿抿嘴,小声说了句喜欢,很快又捏着拳头道补充道:「但有爷爷和王妃在,新的地方我也会很喜欢的!」容真笑了声,轻声说:「还有王爷。」 阿虫却低下头:「王、王爷好像不喜欢我……可能是我太笨了,练功老是练不好。」 容真沉思片刻,解释道:「你才五岁,已经练得很好了,王爷从来没有不喜欢你……王爷会像你的爹爹一样保护你,你长大以后就明白啦。」 阿虫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忽然低头嗯了几声:「那我要继续努力练功,早点儿长大!以后保护王爷王妃还有爷爷……还有翠珠姐姐……还有韩戈叔叔……还有还有……」 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待阿虫睡下,容真便去了前厅。 灯光一直明着,靠着墙的翠珠慢慢打起瞌睡来,容真让她去睡,她死活不肯。 到了五更,府前才传来动静。 容真立马起身走出去,没走几步,便与跨进庭院的卫长彦打了个照面。 男人脚步缓了下,随即上前,一把捏着他的肩:「怎么不去休息?」 容真说了句不困,翘着的睫毛被月光映成了一张扇面,眨一下,忽然问道:「谈的如何了?」 对方笑了:「他要拟旨,咱们回封地的时间要晚几天了。」 「啊?什么旨?」
第119页 「阿虫要带姓过继于我府上,多个女世子,大渝此后自然要多出一位异姓女王爷,你觉得这道旨是不是要花些时间好好拟下?」 这句话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新帝既然愿意下这个旨,应是安心了。 容真抬眼看他。 卫长彦笑了声,没再说话,让身边的人退下,迅速将披风解下裹到容真身上,俯身一把将人抱起,往内院走。 容真环着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残余的龙涎香,突然仰头在他下巴上蹭了下。 男人手臂力道顺势收紧,手在他腰上颳了刮,低声说了句不乖。 没一会儿两人便回到房内,外衣也不解,屋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影影绰绰映着窝在软塌上缠在一起亲热着的两人。 今日的卫长彦变得格外温柔,全程动作都很轻,时不时去抚容真的眉心,闹了许久,衣衫都不知是怎么各褪去一半的…… 卫长彦抱着容真轻轻柔柔地咬,原本缓慢移动的衣摆勐倏地一晃,外面风声唿啸。 容真眼睛顷刻湿了,睫毛黏连在一起,紧紧咬着嘴唇。 卫长彦急忙去啄那张可怜的小嘴,待小嘴慢慢松开,他又怜惜地亲亲下边被咬出的小印子,接着去抚容真眼角,垂眸唤着:「阿真,看着我。」 容真撩开微阖的眼皮,湿漉漉的眼睛里像藏了一股甘甜的泉水,直直看向上方的男人,一瞬沁到人心里。 卫长彦难得的温柔到此溃败。 外面下了雨,风雨交加,势头凶得很,不知何时能停下。 卫长彦发着疯也不忘抬头去看那张脸,看着看着,蓦然目光阴桀地笑起来,喟嘆着乱说一气,什么有痣像神仙,没痣像妖精……被容真重重拍了下脑袋就立马凑过去哄:「本王错了!不是神仙,也不是妖精……应是我一人的神仙,也是我一人的妖精。对不对啊阿真?」 又一巴掌拍过去,这下他不仅躲过了,还将那手轻松捉住,贴过去对着掌心亲一口:「好阿真,傻阿真,我的阿真……」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节日快乐!回来得比较晚,所以更得也晚了,明天开始加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假装有猫猫、不定时甜、xueyngyi、樱之.、修伯·里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条猫 15瓶;假装有猫猫 10瓶;君子约 5瓶;茶哒嘉 4瓶;草丰八禺、这货居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代嫁小王妃(完) 七日后,淮王卫长彦拿着一道圣旨, 低调地整顿人马, 带着家眷下属一行人, 就此离京, 前往封地苊州。 也是这日,系统突然发来消息:「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已改变原结局的炮灰命运, 本世界的任务已完成, 不过……由于宿主从头至尾没有降低过任务对象的恶念值,在这方面与原本的薰陶任务主题有些出入, 之后为您结算的薰陶值时应该会扣除一部分。」 容真当时正坐在马车内闭眼歇息,听到那些话后,下意识睁开眼, 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他在脑内回道:「没问题。」 998:「除此以外, 本世界你也无法选择即刻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只能等到躯体自然销毁。」 容真:「好的,谢谢。」 他本也不会选择离开。 998却像是卡壳一样, 半天不出声, 在容真询问他是不是要离开时,对方终于回了句是的,又沉默半晌才恢復以往的状态道:「那容真先生……你多多保重,我们下个世界见。」 容真还没来得及说再见,脑内的系统界面就消失了。 到苊州的第二年, 容真听到了一些关于京城的消息。 江世玮因结党营私,宰相府百余人被发配至崖州流放。 容真并没觉得奇怪,也没去过问其中任何相关的事和人。 苊州不算是富庶之地,但风景地貌好,民风淳朴,下级官员也大多是实干派。 这里条件自然不比京城,但容真却更喜欢这儿。 刚到时,他在府内种了许多梨树,阿虫也一起帮忙种了几棵,种完问小叔叔它们什么时候能长大。 现在阿虫不再喊他们王爷王妃,而是以大叔叔小叔叔代之。 容真想了想,用手对她比了比,说:「等你再长这么高,应该就会开花了。」 当晚,忙完公务回来的卫长彦从阿虫那里听了这番话,将人箍在怀里逗弄道:「阿真是不是说错了?哪里要等那么久,让本王抱一晚,梨树就能开花了。」 容真推他:「你胡说。」 卫长彦笑了,欺身将人压下:「是胡说,不仅要抱,还要亲,还要疼……」 话没说完,就含住对方的唇折腾起来。 次日容真很晚才醒,外面天光大亮,是个好天气,他在屋内洗漱完,忽听外面传来阿虫的叫声:「长大啦!开花啦……」 他出门一看,小树苗的不远处,的确有棵粗壮的梨树。 梨花簇簇绽放,风一吹,雪白的花瓣纷纷落下,竟像是下了场小雪。 若不是看到那树下新鲜土壤的痕迹,容真险些真要以为那棵树在一夜间长大了。 他想起昨晚卫长彦在床上的话,由心一笑。 容真本以为会就此与卫长彦日夜相伴,朝暮携手,如上一世那样平稳过完一辈子。 可万事总是不可预测的。
第120页 他怎么都想不到,在阿虫八岁生辰那天,会再见到宰相府的江河清。 那日府里很热闹,他坐在卫长彦身旁,刚和阿虫说完话,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抬眼,却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脸上有很多伤疤,离他们很远,站在所有宾客后面,僕从打扮,手里悄悄拿出一个短竹管。 在容真注意到他时,竹管内已飞出了道微闪的光线。 瞬息之间,所有的人与物像是都静止了。 容真只来得及伸出手,碰到卫长彦的脖子。 手背一痛,他都没说话,反应过来的韩戈迅速过去将要跑的那人一脚踹倒在地,伸手就把他脸上大片的假疤痕撕掉,捏着后颈致使他抬头。 是江河清。 卫长彦怔怔地看着身旁迅速瘫软下去的容真,瞳仁一点点缩小。 在阿虫哭着喊小叔叔时,他勐地将人抱起,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夫。 场上正好有位医师,急忙上前查看。 医师在为容真取针时,江河清正在那边瞪着卫长彦扑腾着怨恨大骂:「杀不了你,杀了他这个野种也不亏了!你们!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了襄王!害了我们家……你们都该死!江禹更该……」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就被几步冲过去的卫长彦捏着脖子直接提了起来。 男人额头爆满青筋,阴戾的眸子猩红一片,睨视着他,猝然流下一行泪来,他像疯了一样厉声念着:「凭什么?!凭什么碰我的阿真!你才去死……」 江河清的脖子就这么被他活生生拧断。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容真昏睡了三日。 那三日,苊州几乎所有的名医都来了。 尽管毒针及时取出,但毒难解,所有的大夫医师都无可奈何地摇头。 卫长彦几乎将满屋子的东西都摔了砸了,最后捏着那些人的肩膀脸色苍白地祈求:「你们救救他!一定有办法!快救他啊!救了他,本王什么都给你们!啊?!」 众人连忙惶恐地跪下,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天色将晚,一位年轻的大夫察觉他状态愈加痴狂反常,心里害怕,就忍不住小声说了句:「王爷,前段时间邡林村……有、有位民间神医,说是能解百毒……或许……可以一试……」 容真醒来时,是在摇晃的马车内。 他全身软绵绵的,手都抬不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卫长彦的怀里。 对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并没因他的甦醒而露出半分不一样的情绪或惊喜来,只是笑着看他。 容真还在晃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外面的韩戈都知道。 在他中毒昏迷后,卫长彦每次看他时都有些分不清现实了,非说他醒着好着,在看自己。 之前那位大夫所说的住着神医的村子离王府需要几天的路程,而容真身上的毒至多撑不过五日。 卫长彦便亲自带着他去找那位神医。 此时他们刚到邡林村。 下了马车,卫长彦抱着容真,韩戈在前面带路。 他们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林子,那里有座小屋,门口站着一位老者。 韩戈上前问:「请问先生,神医玖玖捌是不是住在此地?」 听到那话的瞬间,容真就惊诧地张了张嘴巴,他想看看那边,却无力抬头。 卫长彦将他往怀里搂紧一些,呢喃着:「阿真不怕,夫君在呢。」 那老者听了韩戈的话,看向他后方不远处的人,神色复杂,道:「老身就是玖玖捌,都进来吧。」 韩戈此前心里并没报什么期望,毕竟在苊州待了这么久,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名叫玖玖捌的神医,查了此人之后,更没发现对方医治过任何伤患的歷史,那神医的名号似乎是个自己打出去的江湖骗子。 但那时王妃的毒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来了。 他倒没想到,对方真的将王妃的毒解了,全程不过一个时辰。 眼看着床上的人面色慢慢红润,甚至自己撑床坐起来,韩戈简直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老者。 然而他们并没高兴多久,就听那老者说:「毒虽已解,但已损耗的身体不可逆转,他只能再活十年了。」 正抱着床上那人痴笑的卫长彦怔住,回头看他,凉声道:「你说什么?」 老者丝毫不怕他,道:「你先出来一下,老身有些话要对你说。」 卫长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韩戈道:「或许先生是有什么别办法要告诉王爷。」 他瞬间起身跟着出去了。 容真却看着那个老者的身影想起了998离开前的异样,像是明白了什么。 屋外。 老者道:「你命中本该有一劫,若是中间选择了另一条路,倒也能化解,可是你还是走了与原来相近的那条路……」 卫长彦蹙眉:「还请说些与王妃病情相关的事吧。」 「这便与他相关……虽有人助你躲过了那一劫,但这一劫未化就是不变的定数,此时只是应在他身上而已。你觉得无关吗?」 卫长彦的脸骤然沉下去,正要开口,屋内此时却传来韩戈的叫声:「王妃!」 他转身就沖了进去。 容真不顾韩戈的阻拦下了床,看到进来的卫长彦,低声道:「我已经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第121页 他不想让998与卫长彦再聊下去了。 卫长彦原本寒着的脸迅速变得柔和,上前将人抱起来:「好,都听阿真的。」 他们出去后,门外的老者已经不见了。 酬谢还未给,韩戈四处去找,却找不到任何踪影。 「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出这一带吧?何况救了王妃,只会有赏……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卫长彦脸色一变,似乎在想着什么。 容真连忙抓着卫他的手,低声道:「别让他找了,咱们走吧。」 卫长彦嗯了声,之后一直看着他,像是在出神。 回王府后,容真的身体便一日日好起来。 但玖玖捌那些话,韩戈始终记得。不过让他安心的是,王爷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反常或患得患失地发疯,他像是又恢復了之前那样,处理公务时一心一意,回到府中才缠在王妃身边,不过比以前更黏了一些,会亲自为王妃更衣洗漱、做饭熬汤、按摩捏肩,就像照顾一个小孩子一样,哪怕王妃不用他来,他也日日坚持,完全用没有下人能出手的地方。 只有容真知道他的变化。 卫长彦头上的恶念值在和998谈话之后,就直接变成了100。 可明面上,他平时对旁人的态度以及情绪与之前并没什么不同,相反,甚至还更温和了一些,很多小官已经没之前那么怕他了。 每年容真种下的那些梨树开花时,他们就坐在院子前一同观赏,像是在看一场春天的雪;梨花凋零时,卫长彦就将人抵在树前浅浅地啄吻,哄人一样地说:「好阿真,再让我亲一年,花就又能开了。」 好似梨花是因为他的那些吻才绽放的。 一场场梨花雪过去。 在第十年的三月初,容真靠在卫长彦肩上,梨花如今还未绽放,只有一簇簇的娇嫩花苞。 他看了很久,眼皮越来越重。 男人将他搂紧,气息听上去很稳,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好阿真,再让我亲一天,明天一定能开。」 容真扯了下嘴角,轻轻地说了声好。 吻接憧而来,重重碾在眉心、脸上、鼻尖、耳垂,最后是唇上…… 容真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不多时,脸上湿润一片,滚烫滚烫的,可他分明没哭。 他去摸卫长彦的脸,心好疼,竭尽全力地小心擦着:「不……哭……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手蓦然轻飘飘地往下坠。 旋即被另一只手接住,慢慢握紧。 院子里寂静一片。 卫长彦抱着他从白天坐到晚上,又从晚上坐到白天,在晚霞出现时,他终于指向梨树枝上的一朵绽放的梨花对怀里的人悄声笑道:「好阿真,我没骗你啊,亲了一天,梨花果然就开了。」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泪似雨一样砸到对方脸上,男人慌忙帮他抹去,抱着他继续看梨花。 此时院外,十八岁的阿虫躲在墙后捂着嘴哭,将要进去的韩戈等人全部拦住。 梨花一朝凋零一朝开,可阿虫知道,从这天开始,大叔叔再也不会看到梨花开了。 …… 卫长彦四十岁那年,尚在壮年,却已是一头白髮了。皇上御驾亲征遇陷,他收到信后带着二十七岁的阿虫和苊州的援兵及时赶到,亲手拿下了敌方首领人头,却也在这一战中,被刺中要害。 帐篷里的大夫无能为力,人已经没剩几口气了。 皇上快步走到他床前:「你要什么,还有什么愿望,朕都满足你!」 男人嘴里往外大量冒着血,双眼空洞,嘴巴却一直张张合合的。 皇上凑过去听,根本听不清,问跪在床边哭着给他擦血的阿虫:「他在说什么? 阿虫小心附耳过去,也不知听到了什么,顷刻僵住,随即大声哽咽起来。 皇上看向她。 男人的嘴巴忽然不再动了,慢慢没了气息。 一片哀哭中,阿虫终于复述了那句话—— 「花,什么时候开啊?」 …… 容真睁开眼的瞬间,便听到了998一如往常的机械音:「容真先生,欢迎来到新的任务世界!我是998,等你很久了。」 尽管睁开了眼,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是个很狭小的空间,又敲一敲,自己像是待在一个铁箱子里里。 容真没再动,压下心里是关于上个世界的记忆,先去看了下结算的薰陶值,并没扣多少,忽然问998:「上个世界我没减掉卫长彦的恶念值,所以后来那是对我的惩罚吗?」 998:「不是,那原本就该是他经歷的劫数,你帮他躲过了炮灰命运,但其实并没有改变原有的道路,生生死死的算计,总会牵扯出一些意外,但你既然帮他躲了过去,那要受的就要是你自己了。其实如果一开始你将他的恶念值薰陶降低,或许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容真沉默了会儿,道:「可你帮我多活了十年。」 998顿了下,道:「谁说是我?」 容真:「你以后如果想要隐瞒身份,就不要取那么明显的谐音名字了。」 998:「……」 系统不出声了。 容真:「谢谢。不过我不后悔,如果让他放下仇恨放下那些未能解脱冤魂顾全自己,那就不是他了。」
第122页 998无奈:「容真先生,身为你的系统,我还是想劝你,不要为任务对象考虑过多与任务无关的因素,成绩才是最重要的!」 容真:「好的,请为我介绍一下这个世界吧。」 他已经很确信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周庭了。 对方默了默,便道:「这个世界……从昨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容真疑惑间,998便将这个世界的信息和他的身份传送至他脑内。 【这是丧尸入侵m市的第二天,现在整个m市已经乱套了,末日将近……你叫白小真,今年十九岁,原本是一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三年前,却被你的朋友欺骗下药迷晕,卖给了一个的地下研究所做人体实验,由于长时间的人体改造,你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异。在丧尸爆发的当晚,你趁乱逃出了研究所,却不幸被一个丧尸咬了肩膀。因为你曾在逃跑的路上目睹过被咬的正常人变成丧尸的过程,当时以为自己也会完蛋,就将自己关在一个铁箱里,可等了一晚,你依旧拥有正常人的思想和理智,你以为自己没事,但事实上,你已经死了。因为机缘巧合,你心口植入的晶片配合你变异的身体能将丧尸毒素排出去,但在晶片运作前,你的肉/体已经被毒素杀死,你没有正常人的心跳和体温……】 容真:「那我会腐烂吗?」 998:「不会,你现在就是一个不死人,除非拿走你心口的晶片。」 容真顿了顿:「所以……我现在是一个拥有思想的丧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更不了,这个世界结局写起来比我想的慢,真的写了半天,抱歉抱歉,明天补!!!新世界开始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手持锟斤拷,口唿烫烫 30瓶;lran-melody 20瓶;岁月静好 10瓶;不定时甜 8瓶;好汉放开老衲 5瓶;南湾不夏 4瓶;brittany 2瓶;这货居然、今天流萤鸽了吗、vv00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原来我是丧尸(01) 容真正要去看其他相关信息,外面这时突然传来动静, 有脚步声与轻微的喘息声。 步伐听上去很谨慎, 时不时在拍打试探着什么。 在系统传送的记忆里, 身为白小真的容真在被咬后跑到了附近一个被砸烂的仓库里, 就躲在其中一个铁箱中。 脚步声不止一个,似乎游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铁箱不远处。 接着, 容真就听到了箱子被用力撬开的声响。 「阿、阿蛇哥, 里面都是吃的!」 有人说话了。 听上去,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 「先别拿, 咱们再往里面看看!确定没那狗比玩意儿再搬。」 回应的人一口烟嗓音,更谨慎一些。 之后,他们就又往里面走了走, 最后像是检查完了, 都松了口气。 「这里没有。」 容真也松了口气:他应该是唯一一个。 还没摸清那两人是做什么的, 容真没出声也没动。很快, 他听到那两人似乎在努力往外搬运东西,搬了两趟, 就到了他所在的箱子跟前。 那两人刚把他的箱子往起抬了抬, 立马哐当一声重重放下。 「操!什么东西这么重!」 「会、会不会是肉啊?」 「搞开看看……」 容真立马用力往上顶了顶,可关得太严实了,顶不开,不过细小的动静还是惊到了那两人。 他们似乎火速往后退了几步。 容真连忙开口:「我在里面,帮我开一下好吗?」 丧尸是不会说话的。 外面只静了一秒。 「我操!里面有人?!」 那话一落, 脚步声就又靠近过来,容真听到头顶哐当吱呀地响。 铁箱被几下撬开,刺眼的亮光侵袭进来。 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只模煳看到了两个人影。 「阿蛇哥,真的是人!」 「这不废话!不是人能说话吗?!喂,你怎么在箱子里啊?」 容真适应了光线便看向他们。 一个是十八/九岁的男生,看上去很清秀;另一个染着一头红毛,很瘦很黑,手上拿着一个斧头。 容真起身从箱子里爬出来,他穿的衣服是纯黑色的外套,之前肩膀被咬时渗出的一点血迹并不容易看出来,但还是尽力侧了侧身子,道谢后就解释自己昨天被吓到,不敢往外跑才躲进了箱子里,结果铁箱锈了,就卡住了。 那两人没怎么怀疑他的话,红毛动作利索地给他分配了一箱水和一箱零食:「你一个人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儿,搬好跟着和我们走吧!」 容真立马抱稳两个箱子跟在他们后面:「你们要去哪儿?」 「要先去西城区找人……」红毛喘着气大步往前走,「先到车上再说吧。」 出了仓库里面的隔间,又过了一个狭窄的长廊,三人到了出口。 门被一个小货车堵住。 容真本以为只有他们两人一车,走到近前才发现小货车前面还站着一个男人,身量颇高,目测有一米九左右,手上拿着一把沾着血的钢棍,背对着他们,容真看不到脸,但在他头顶看到了一行字。 【任务对象:傅诀,26岁,m市某武馆老闆,昨天亲眼看着父母变成丧尸,早上亲手杀了一个正在变成丧尸的同行,目前恶念值60。】
第123页 容真看了一眼,就跟着那两人将箱子推到后备箱。 红毛沖前面喊:「傅哥!东西够了,里面没那狗比玩意儿,倒是有个被困在这里的活人,我们带出来了……现在走吧!」 外面的男人闻声并没回头,只是朝两边扫了几眼,随即打开车前门钻进去:「动作快点。」 「好嘞!傅哥你把车往前开点儿。」 车子往前开出一小段距离后,红毛和那个男生分别跑到两边打开车门,容真近跟在红毛后面。 红毛上了车之后,就回头去拽他,可刚揪住他的胳膊,车顶便「哐咚」一震,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了。 容真半个身子还在外面,清楚地看到了车顶上的东西。 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块烂肉,那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地方了,却蠕动着慢慢爬起来。 与此同时,附近下雨一样,迅速从顶楼高空坠下了更多的「人影」,重重摔在地上,却像什么奇行种一样很快爬起来…… 这自然不可能是人。 容真跳进车内时,车顶上的怪物已经滑了下来,红毛吓得大叫着关门。 他没关门,迅速夺过红毛的斧头,将那东西的头卡住全力往外推,边推便用脚去踢它扣着车内的血手。 这东西滑下来时已经有大半个身子挂到了门内了,若是当时关门,绝对会带着它一同关进车内。 红毛和那个男生反应过来,立马拿起车内的棍棒过去帮忙。 前面的男人边开车边望后视镜,蹙眉刚要开口,容真已经一斧头将那怪物的脑袋噼开了花。 对方当即不动了,坠下去的同时,容真「嘭」一声将车门紧紧关上。 车子继续往前快速行驶。 后座的三人喘着气回头看。 之前那些从楼上跳下的怪物成群结队在后面追赶,仗势吓人,好一会儿才将它们甩远。 最里面的男生拍着胸脯松了口气,红毛骂了几句脏话,又看向容真,发现他表情淡淡,下意思道:「我还以为你很胆小呢,结果砍那狗比玩意脑袋跟砍菜一样,脸都不带白的…… 那男生笑道:「你不觉得他本来就特白吗?就算吓得脸白也看不出来啊……」 容真没吭声。 不过他那会儿其实挺害怕的,放平时早就冒冷汗了,但这具身体现在已经没了那功能。 车子平稳地开着。 红毛开始为他作介绍:「我叫阿蛇,他是何瑞,还在上大学呢,是我们武馆的学员,前面开车那位是我老闆,叫傅诀,我们都叫他傅哥……你呢?」 容真看了眼前面那个背影,回道:「我叫白小真……我能一直跟着你们吗?」 何瑞凑过来问:「你不找家人吗?」 容真:「我在福利院长大的……」 红毛脱口而出:「孤儿啊?!」 何瑞用力碰了他一下,红毛这才反应过来,尴尬道:「不好意思啊。」 容真:「没事。」 一路上,都是他们三人在聊,前面开车的傅诀没说过任何话。 他们去市中心这趟是为了帮何瑞找家人和女朋友,何瑞家住在西城区,女朋友和他也是邻居。他早上才联繫到家里人,说是都困在小区里了。阿蛇是单亲家庭,妈妈原本准备出去旅游,结果困在了机场,但听说那里目前很安全,有军方在那里驻守。 他们计划先去西城区把何瑞那边的家人救出来,再一起去机场。 这三人昨天在另一个地方困了一天,没吃没喝的,早都饿了。 阿蛇从后面扒拉着一些面包零食分给何瑞和容真,容真没接,说不饿。 阿蛇将面包袋撕开,起身递给前面开车的男人。 「管好自己。」对方看都没看一眼,全心开着车。 阿蛇却并不生气,坐回去自己吃了。 趁着这个间隙,容真准备看下任务对象傅诀的原结局,可点开界面却什么都没有。 他唿叫998,问是怎么回事。 998解释道:「因为上一个世界任务未能降低恶念值的原因,这个世界自动屏蔽了原结局的具体情况,容真先生,你只要将任务对象的恶念值降到30至以下,并让他活过28岁,这个世界的任务就会成功。」 容真愣了下,道:「好的。」 不到半个小时,车终于开到了西城区,离何瑞家的小区不远了。 何瑞看上去有些激动,拿好武器时刻做着准备。 导航提示目的地即将到达。 车快开到那个小区门口时,傅诀突然打着方向盘往迴转。 阿蛇看到前边情况,瞪着眼睛高唿:「操他娘的……疯了吧?!」 老旧的小区前,挤着至少上千个丧尸,它们像堵肉墙一样站在那里赌去所有人的出路去路,此时看到唯一一个开过来的车,便蜂拥冲过来。 何瑞都看傻了。 车子撞飞了两个冲过来的丧尸,朝最近的一个岔口急速开去。 五六分钟后,后方的恐怖景象才渐渐看不到了。 阿蛇第一个开口:「要不……咱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避一避?何瑞,你打电话问问你家里人那是怎么回事?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啊……」 何瑞却还在失神,阿蛇推了下他,何瑞这才惊惶地抬起头,结巴道:「我、我现在打过去看看……」
第124页 他拿出手机拨号,却一直没人接。 阿蛇看他越来越着急,低声道:「别打了,说不定睡了?昨天出这么大事儿,估计都吓得睡不着了……今天补觉呢。」 何瑞没回话,突然垂下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又出了一条街,阿蛇正问着傅诀接下来去哪儿,拐角处忽地冲出一辆汽车,直朝他们疾速撞过来。 傅诀连忙拐弯,车子及时躲开,却轰然撞上停早路边的一辆车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直到嘈杂的巨响慢慢消去。 容真在旁边两人的痛叫声中爬了起来,好在旁边车内的人除了受了些皮外伤,都还没事。 他下意识往车窗外看,附近并没什么丧尸出现,只有不久前撞向他们的那辆车内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驾驶座上爬来爬去,因为不会开门,它一时半会还不能出来。 那人应该是在开车前就被丧尸咬了,在驾车行驶中变成了这样。 「熄火了,准备好下车。」傅诀轻晃了下脑袋便拿起钢棍,平静地拧开了车门。 容真也从车上找了个棍子,用力推开门下去。 何瑞和阿蛇各自拿着武器跟上。 他们很快在路边看到了一家门外血迹最少的烧烤店。 店门大开着。 傅诀捡了只落在路边的高跟鞋,用力扔到最里面。 除了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之后没有任何动静了。 四人这才走进去,最后一个人迅速将门关上反锁。 屋里是亮堂的,就是有些乱,应该是事发时客人和店员都跑出去了。 检查完前面的情况,四人又一起走进后厨和卫生间各看了一遍,都没有什么异常。 阿蛇吹了声口哨:「看来咱们还挺走运的!」说完,揉了揉在车里被撞得比较厉害的胳膊,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何瑞则蹲在地上继续打电话发信息。 傅诀依旧还在四处查看,连天花板都没放过。 容真刚刚已经看清了那张脸,以及左耳上的耳钉。 他们果然又见面了。 男人蹙眉抿唇,周身漫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从头至尾都没正眼看容真一下。 容真收回视线,四处看看,忽然走到一个大号的冰柜前,回头对傅诀道:「这里没检查过。」 男人原本正盯着案板上的血看,闻声回头。 猝不及防,撞上了容真的视线。 容真谨慎地用力压着冰柜上面的盖,正想让他过来一起打开看看,可还没开口,身子就滞住了。 傅诀直直望着他,眸子依旧冷着,凛若冰霜,乍然间,却又滚下一行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攻没异能啦,其他人也没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ngyi、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节香馥 92瓶;伊莱扎一了百了、秋刀鱼 10瓶;小楼昨夜又西北风 8瓶;小鱼晒太阳、墙角青藤 5瓶;作者大人请更新 2瓶;草丰八禺、今天流萤鸽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原来我是丧尸(02) 容真已经懵了,刚抬脚要过去, 手下那台冰柜里倏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声音。 「刺啦——刺啦刺啦——」 像是有人在里面搅动什么物品袋。 他瞬间按回去:「有、有东西!」 在冰柜里面传出声音的时候, 傅诀就冲到他身旁一把将微微往上轰动的盖子勐地压紧。 两人挨得极近, 有几滴泪甚至落在了容真手背上。 容真盯着手背看。 外面那两个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怎么回……」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 就被傅诀湿着眼睛的画面吓到了。 阿蛇卧槽了一声:「难道我们要死了?!」 「闭嘴。」傅诀一手稳稳压着冰柜外盖,一手平静地将脸上那滩泪痕抹去,抹完还冷着眼看了看自己沾着泪的手, 之后又抬眼重新望向容真, 唇抿得死紧。 何瑞听着冰柜里面的声音很快反应过来:「里、里面有几个?」 容真回道:「应该只有一个,往上顶的力气不是特别难压制, 感觉很迟钝,一开始我们在里面走来走去它都没动静,刚刚才开始动……」 傅诀突然看向阿蛇手上的斧头:「给我。」 阿蛇立马递过去。 他看了容真一眼:「后退。」 容真看他能压住, 就捡起之前的棍子举着, 后退一步, 盯着冰柜上面。 何瑞和阿蛇也找了武器站在一旁。 傅诀弯腰听着里面的声音, 往旁边走了两步,像是确定了大概的位置, 转瞬间将冰柜外盖重重往上一推。 冰柜打开了。 怪物并没有像想像中迅速冲出来。 一个繫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正在里面缓慢地爬着, 因为身体冻僵的原因,动作很慢,一卡一卡的,听到开冰柜的动静,下意识朝傅诀用力张开嘴巴, 却导致那里直接裂开…… 这是一个很好解决的丧尸。 傅诀刚要挥斧头,动作忽地顿了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潜意识睨了容真一眼:「转过去。」 容真不觉得这个场景需要迴避,早晚也要习惯的,可傅诀开了口,还是听话地转身。 一旁的阿蛇差点惊掉下巴:「那我们要不要转啊?」
第125页 傅诀没理他,,勐地砍了一斧头,有之前的经验,位置找的很精准。 下手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下唇微颤了不到一秒。 冰柜里原本还在蠕动的躯体彻底不再动弹了。 阿蛇咬牙啧了声,最后别过脑袋:「我他妈还是没习惯!」 何瑞看着冰柜里的画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红了,他过去把外盖盖好,为了以防万一,叫他们一起过来把铁秤抬上去压着。 做完这一切,阿蛇道:「他也算是解脱了。」 容真嗯了声。 没有谁想死后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跑出去伤害别人。 很显眼,那是这里的厨师,大概率是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儿后,在意志残余之际将自己冻在了冰柜里,或许以为这种方式可以让自己不像那些怪物一样乱跑乱吃人。 …… 经过冰柜这一遭,谁都不敢继续松懈,又将所有可能藏下大人小孩的空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异样才开始休息。 阿蛇坐了没一会儿,就叫着饿了,跑到后厨将烧烤架打开,搜颳了一堆串串放在上面烤,边烤边道:「想吃什么直接拿过来,我给你们弄!」 何瑞放下手机,也饿了,过去挑串串。 傅诀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半阖着眼。 容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你不饿?」 他们昨天几乎都没怎么吃饭,另外两个在车上还吃了些零食,现在都饿了,更不用说从头至尾都没进食的傅诀。 男人蹙眉,微掀了下眼皮看他,突然道:「你是谁?」 容真开口,把在车里说过的自我介绍又说了一遍。 对方表情变得更臭了,重新阖上眼。 容真看他不理人,又不想让他这么饿下去,也起身去后厨挑串串了。 他边挑边问阿蛇:「傅……傅哥没什么忌口吧?我给他拿。」 阿蛇:「那倒没有,不过他现在情绪不对,可能吃不下去东西,昨天还吐了。」 容真看向他:「吐了?」 阿蛇表情微变,下意识朝外面看了眼,发现人在休息,嘆着气,小声道:「他父母昨天出事了……当时傅哥挺吓人的……我本来还担心他想不开,结果一觉醒来,他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了,就是吃不进东西,这不行啊,晚上还不吃,咱们想办法灌吧……」 「……」 容真想了想,把那些串串放回去,搜罗了一些手工面出来,问他们:「我要煮一锅面,你们吃吗?」 两人摇头,说下次吧。 后厨的材料很齐全,蔬菜也都有,没有的也可以在素串串里面找。 容真先炒了葱香,然后按照前两个任务世界的经验一步步来,没多久,色香味俱全的葱花茄汁面就做好了。 开胃又管饱。 闻着味儿过来的阿蛇惊奇道:「你会做这个啊?!闻着比外面店里的还香?!」 容真从锅里盛出两碗:「那我给你们做吧。」 阿蛇连忙笑着摇头:「我们一顿烧烤就饱了,下次下次!提前谢谢了啊!」 容真点头,端了一碗出去,放在傅诀面前的桌上,在对方睁眼前又回厨房把另一碗端出去。 他刚在傅诀对面坐下,对方就开了口:「管好自己。」 是之前在车上阿蛇让他吃东西,他回敬阿蛇的话。 容真看了傅诀一眼,男人漆黑的眼潭也映着他。 「不吃就放在那吧。」容真嘟囔着,用筷子夹了几根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他不会有饿的感觉,但因为晶片的运作,味觉还在,吃了东西也可以正常消化,但并不会汲取营养,他的身体状态是变不了的。 在他吃到第五口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突然冷声道:「转过去吃。」 容真抬头看了他一眼,鼻翼轻轻皱了下,但还是端着碗转到后面的桌子上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后面遽然传来筷子碰碗的细小声音,接着又多了吃面的声音。 容真扭头看了下。 傅诀拿着筷子正在吃面。 容真动静很小地端着碗又转过去了,男人瞟他一眼,没说什么。 一碗面,容真几乎和傅诀同时吃完的。 男人瞥一眼他的嘴:「吃得真慢。」 「又不赶时间。」容真说完,要收碗去洗,手被拍开,男人将碗收走,在厨房的水池下哗啦啦洗着。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阿蛇终于安心了,又吃了一根烤串:「得了,不用咱们灌了……」 几人都累了,吃完东西,就各自找了个角落垫着布帘开始休息。 阿蛇很快就睡着了,还打着唿。 何瑞一直没睡,来回拨电话,最后手机都没电了,放在前台边充边打,许久后,突然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容真本来就没睡着,听到声音就过去问怎么了。 何瑞哽咽着不说话,手在桌子上抓来抓去,有些崩溃的样子。 不远处的阿蛇被吵醒了,嘆气道:「昨天就哭了好几道了,安慰也没用……现在这情况谁都没办法,还是好好休息保存体力吧……」 容真坐在何瑞面前,安静地给他递纸。 过了十来分钟,何瑞似乎哭够了,揉着眼睛长唿了口气,抖着嘴唇突然道:「今天在小区门口,我、我好像看到他们了……我当时以为自己眼花了,现在看来,应该没看错。」
第126页 容真怔住。 原本持续的唿噜声也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阿蛇坐起来,看向他:「睡吧何瑞,明天有精神我们再好好计划一下……别乱想。」 何瑞红着眼睛:「不用了,家里的座机、爸妈他们的手机全部无人接听,不是打不通,是无人接听!人都没了,再去……遇见了,说不定我还要亲手拿东西打烂他们的头!」 阿蛇勐地起身走过去。 何瑞哑声叫道:「不、用来安慰我,这种情况,我还能去死吗?让、让我一个人呆着吧,谢谢你们……」 阿蛇懊恼地揉揉眼睛,在他旁边坐下:「咱们聊聊……」又看向容真,「你先去休息吧。」 容真嗯了声,回到离傅诀不远的角落坐下。 傅诀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容真侧躺下去,时不时往他那边瞟。 不知阿蛇和何瑞他们在那边聊了什么,没一会儿,何瑞断断续续地又哭了起来。 容真是听着哭声睡着的。 再醒来,清晨的光已经透过高处的小窗渗了进来。 容真懵懵地爬起来,不远处,何瑞和阿蛇早都各自躺下睡着了。 容真想去厕所解手,走过去却发现正前方站着一个人,倚着墙,纹丝不动地盯着他。 容真愣了愣,但也没问什么,抬脚往前走。 傅诀幽然伸出手臂,一瞬挡住他。 容真:「干嘛?」 对方目光冷冽:「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容真顿了下:「白小真。」 男人声音骤然冷了几分:「我问的是你真正的名字!」 容真蓦然抬头。 男人抬手,将再一次从眼里溢出水迹用力抹去,抹完便彻底沉下脸逼近他:「我不认识白小真……却好像认识你,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真真妈妈:让他去撒尿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lexislev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条猫 17瓶;杰洛齐贝林 10瓶;欧气的旋 4瓶;子玄 2瓶;如白王、辰婼薇、brittan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原来我是丧尸(03) 「嘭——」 突然间的巨响让厕所前僵持的两个人瞬间转身看去。 玻璃门最外面的捲帘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剧烈地撞了一下, 之后只安静了不到三秒,铁门又被勐烈地拱动着撞击起来。之前还睡着的阿蛇和何瑞早就被惊醒, 看着大门那边的动静, 匆忙间就拿着棍棒起身, 跟着傅诀和容真一起小心凑过去。 没人出声, 阿蛇不停地沖容真瞪眼问是怎么回事。 容真摇头。 外面情形未知, 此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心里基本都有数了。 连喊声唿救都没有,不可能是人。 他们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门,盯了三四分钟后, 直到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下去。 室内终于恢復了安静。 何瑞肿着一双眼睛, 松了口气,嗓音颤着, 悄声问:「那、那门结实吗?」 阿蛇没吭声。 当时他们锁了里面的玻璃门, 外面的捲帘门没有钥匙,只拉了下去。 容真看何瑞紧张, 小声道:「它们只会一直在外面撞, 应该不知道拉捲帘门,而且我们里面还有一道上锁的门……只要它们在外面听不到声音,慢慢就会走了……」 何瑞谎道:「那我们之后都安静一些。」 容真嗯了声。 阿蛇突然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一个冰箱旁,做着手势和口型, 意思要先搬些东西抵一下门。 傅诀低声道:「现在别动, 等外面脚步声没了再搬。」 容真和何瑞点点头,阿蛇又悄声走了回来。 谁都不想因为搬东西的动静再把那些怪物召来,太危险了。 容真和他们一起在门前守了几分钟, 有点憋不住了,动作很轻地走回去上厕所。 走到厕所门边,又想到了之前的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傅诀正在不远处瞥着他,握着钢棍的手紧了紧,却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容真立马开了厕所的门进去了。 他洗完手出来时,门外已经没有明显的异样响动,那些东西应该都走远了。 傅诀等人正在往门前移冰箱、消毒柜和一些桌椅用作抵挡。 容真过去帮忙。 不到十分钟,门就被挡得差不多了。 在放最后一个桌子时,门口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几人同时停下动作。 阿蛇屏息,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门最上方那些约莫脸大的圆形玻璃小窗,准备藉助桌子和冰箱爬上去看看外面情形。 何瑞帮他扶住桌子,阿蛇待外面脚步声远一些,便缓慢地往上爬起来。 他身手不错,轻手轻脚的,没怎么发出声音,最后终于踩在了冰箱顶上,双手扶着墙,伸脖子凑近高处的圆窗口往下看。 只看了一眼,他表情就彻底变了,嘴巴一动,脏话差点失了把门,最后是硬生生忍住了。 阿蛇低头,冲下面的人拼命摇头。 何瑞被他的反应吓到,脸色发白。 傅诀指了指地面,示意他现在下来。 阿蛇点头,慢慢往下移,踩到桌面的时候,勐地滑了下,膝盖狠狠撞到冰箱上的挂钩,疼得唿出了声。
第127页 远去的脚步声一下凑近。 「嘭!!!」撞门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撞击的力道大了很多,频率更加疯狂。 何瑞踉跄一下,下意识就往后退。 阿蛇单腿跳到地面,捂紧嘴巴不让自己痛叫出声。 外面的撞门声持续不止。 它们听到了声音,认定这里有猎物了。 傅诀动作利落地将地上的阿蛇往后拖了一段距离,接着回到门前,抬腿跨上桌面,迅速翻到冰箱上看。 容真在下面扶着桌子仰头看他。 傅诀的唇一直抿着,眼神比之前沉郁了许多,但他并没有在上面待很久,撑着冰箱翻身下来,往后厨走去:「过来。」 几人立马跟过去。 厨房内。 容真看他将所有刀具和能当得上武器的工具都翻找出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低声问:「外面怎么了?」 傅诀没回答他。 阿蛇往地上一蹲:「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何瑞在他旁边蹲下,许久后道:「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阿蛇用力揉脸,没吭气。 傅诀找出了一把趁手的砍骨刀,突然递给容真:「别离手。」 容真:「……谢谢。」 他们各自拿着武器重新回到前厅,撞门的动静还在持续着,但就像容真之前所说,捲帘门从始至终都没被拉开。 四人坐在靠门最远的的座位上。 阿蛇第一个开口:「傅哥,你说有办法吗?」 傅诀冷声道:「好好待着。」 阿蛇苦笑一声:「这我知道,它们离开前,咱们都别想出去了……谁也干不过啊。只能待着了……」 容真以为外面出现的丧尸数目可怕,问:「门外大概有多少?」 阿蛇:「不仅仅是数量的问题……小真你不知道,要只是那些丧尸也就算了,等它们散开了数量少一些,咱们还是有机会逃出去,可、可狮子呢?咱们又没枪,你们谁跑得又过打得过啊?」 「……」 何瑞站起来,压着嗓子满脸震惊:「外、外面还有狮子?!」 「还是一群……你们都没看到,一群白色眼珠子的大狮子和那些半拉子残缺身子乱爬乱跑的人……不对他们已经不是人了……」阿蛇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偏过身干呕了几下,「操……我觉得我在做噩梦!」 何瑞脸色惨白地慢慢坐回去,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忽然哑声道:「我想起来了,这附近是有个野生动物园……」 阿蛇握拳:「这烧烤店还没其他出口……真他妈要完蛋。」 容真想了想,道:「那我们就不出去了,它们也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别想的那么糟。我们去厨房待着吧,离门远些,有什么动静外面也不容易听到。」 阿蛇:「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们搬了几个椅子进了厨房,将门反锁时,外面的撞击声已经稍微小了一些。 几人中,只有何瑞带有手机,前天丧尸爆发时,傅诀和阿蛇的手机都在逃跑时用掉了。 阿蛇心里后怕,低声问何瑞借了手机,之后给机场的妈妈打电话。 何瑞走远了。 容真坐在一旁听。 阿蛇妈妈嗓门很大,说机场那里很安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求援到现在都一直联繫不到外界,但有军队在,让他不要担心。阿蛇没跟她说烧烤店外面的情况,只告诉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去不了了,让她保护好自己。 电话那边的女人立马骂了他几句,说活着最重要,让他不要冒险往外跑。 阿蛇说了声好,看了眼远处似乎又在掉眼泪的何瑞,挂了电话,过去将手机给他。 容真看了眼傅诀。 傅诀靠着墙站着,面无表情,眼里也没什么焦点,不知在想什么。 容真想改变这种气氛,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开口道:「我们现在有食物,够吃好多天的,没事的,可以慢慢等,只要它们离开就好了。」 没人回应他,半晌后,阿蛇似乎收拾好了心情,嗯了一声。 阿蛇性格最为开朗,看气氛的确不行,便提议道:「反正咱们也没事干,就当平时的放假时间好了!要不一起玩玩游戏吧?反正比起外面那些人,咱们起码还活着,都开心点儿……」 容真配合地问:「什么游戏啊?」 阿蛇想了想:「以前我在武馆上班时,玩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切磋力量型的游戏……」 何瑞连忙道:「我们还是省些力气吧。」 阿蛇噎住。 容真说:「我记得前台有扑克牌……」 阿蛇道:「那就打牌吧。」 容真立马起身,开了门,小步小步地走着,动作很轻,到前台顺利拿到了牌,可刚一回头,就发现傅诀也出来了,不过只站在厨房门口,视线落在他身上。 容真拿着牌又小步地走回去,越过傅诀走进厨房。 男人就在后面将厨房门重新关上,也跟了进来。 阿蛇拿着牌道:「咱们现在什么也没有,输赢也没意思,要不玩真心话,大冒险就别了,现在已经够冒险的了……这样,把重复的牌挑出去,一人摸一张,点最大的可以问点最小的问题。」 容真凑过去坐下,回头看傅诀,对方还站在之前的地方,没动。 阿蛇似乎已经习惯了:「没事儿,就咱们仨吧,傅哥平时本来也不爱玩这些,我们别烦他。」
第128页 容真略微有些失落,又扭头看了傅诀一眼,谁知对方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眼神慌促。 容真立马扭过头盯着阿蛇手中的牌看。 阿蛇清理好了拍,往垫了报纸的地上一摊,让大家自己抽。 容真随便抽了一张,打开,是数字5。 阿蛇是9,何瑞是7。 阿蛇朝容真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问:「处过几个女朋友?」 容真摇头:「没有。」 他的确没谈过女朋友。 阿蛇无趣地撇撇嘴,重新洗牌。 他们三人又玩了三把,容真接下来的运气莫名得好,点一直是最大的,其中两把是阿蛇被提问,一把何瑞被提问。 容真问何瑞的问题是很常见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对方回答小学六年级。 至于阿蛇那两个问题…… 容真:「你和傅哥认识多久了?」 阿蛇:「一年……不是,这不打牌你随便问我我也说啊!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这是在浪费机会啊。」 第二次容真才问了个正常的问题:「做过最出格的事?」 阿蛇:「和人打群架,也是因为这个才辍学的。」 问完一轮,他们正准备继续的时候,原本沉默的傅诀突然走了过来。 阿蛇连忙给他腾出一个位置:「傅哥坐这儿!最佳观赏席啊。」 傅诀蹙眉道:「我参与。」 阿蛇顿了下,有些诧异地挑起眉。 傅诀似乎有些不耐烦:「洗牌。」 阿蛇摸摸鼻子,重新洗了牌,这下坐直了身子,让大家抽。 大家摊牌,何瑞是6,阿蛇是3,容真是7,傅诀是10。 阿蛇:「不不愧是傅哥!问吧。」 傅诀语气毫无起伏:「多大了?」 阿蛇傻眼了几秒,怨念道:「……傅哥,不带这么敷衍的吧?」 「不说就跳过。」 阿蛇咬牙:「二十岁……小的还是您亲自招进武馆的,您不会也忘了吧?」 「继续。」 阿蛇像是真气到了,一边洗牌一边愤愤道:「老天保佑这把一定让我最大,傅哥最小!我他妈能问死他!」 第二局,容真牌最大,傅诀牌最小。 阿蛇在一旁怂恿:「你问他出过最大的丑是什么?」 容真看着傅诀,想着任务,低声问:「你有恨的人吗?」 对方微怔,抬眼看向他。 其余两人也呆了下,阿蛇很快反应过来,也期待地看向傅诀。 傅诀垂眸道:「有。」 容真一愣,问:「是谁?」 傅诀将牌扔到中间:「该下一局了。」 容真盯着那些牌,第一次对这种游戏认真起来。 又过了两局,容真都没一次拿到牌数最大的。 在接下来的一局上运气更差,阿蛇8,何瑞6,容真4,傅诀9。 他又成了牌数最小的。 傅诀问容真:「在昨天之前,你有没有见过我?」 容真眨了下眼:「没有。」 傅诀是一个全新的身份,他也是一个全新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昨天本就他们第一次见面。 某种程度,他也没撒谎。 系统还在,他不想让周庭的身份被发现。 傅诀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伸手自己洗牌,又来了一局。 接下来的几局,容真连输了三次,被傅诀问了三次。 傅诀:「原本住在哪里?」 容真没办法把那个地下研究所说出来,怕暴露自己被做人体试验的事,事关变异和晶片,就大范围地说了那个研究所的笼统地址。 傅诀:「在哪里上学?」 容真:「没上学。」倒是被做了三年试验。 傅诀:「做什么的?」 容真:「没工作,之前被熟人骗了,一直被人关着,前天出事了才跑出来……」 男人没再问,只看着他,阿蛇和何瑞倒是惊奇起来:「啊?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和游戏无关,不是真心话环节,他就模煳篡改了其中一些细节说:「被福利院认识的熟人下了药,醒来后就一直被人贩子关着……也没出事,前天趁乱就跑出来了。」 阿蛇咂舌:「操……这什么狗东西啊!」 何瑞低喃:「我还以为人贩子只拐女人和小孩呢……」 阿蛇道:「也说不准,他毕竟长得好看嘛,也有那种喜欢男人的……再说还有人拐卖人口弄那什么器官呢……」 何瑞哦了声。 阿蛇又打量容真几眼:「有一说一,你也太白了,就是那什么……冷白皮!是这个说法吧?我感觉网上那些保养特好的明星都没你白……」 容真心虚,怕他们看出什么,低声道:「被关了好久,就捂得白了吧……」 阿蛇笑了笑,继续洗牌,过了几局,容真终于拿到一张点数最大的拍了。 恰好这局傅诀点最小,是要被问的。 容真小声问:「你恨的人是谁?」 傅诀语气淡淡道:「我不知道。」 阿蛇:「不许耍赖啊!真心话呢!」 傅诀抬眼看了容真一会儿,突然道:「梦里的人,醒后就记不清了,当然不知道。」 容真恍惚了几秒,下意识低头:「你们玩吧,我饿了,去弄吃的。」
第129页 阿蛇还在不解地追问:「一个梦而已,都不知道是谁,那怎么就恨了呢?」 傅诀眼角余光瞥着不远处那个背影,这次难得好好回话:「讨厌那个梦,可偏偏梦得很频繁,醒了却又记不清……当然要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睡~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vv00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首席十八线炮灰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首席十八线炮灰 30瓶;一颗半荔枝 10瓶;子玄 3瓶;今天男主狗带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原来我是丧尸(04) 容真又做了一锅热滚滚的茄汁面, 这次是四人份的。 何瑞中途过来给他帮忙,发现他一直在盯着锅走神, 问他怎么了。 容真摇摇脑袋, 低声说可能是昨晚太紧张了没睡好。 何瑞便不再问了。 面好了, 容真盛了最小份的一碗坐在角落吃。 何瑞和阿蛇端着碗坐在之前玩牌的地方。 傅诀掏出了盒烟突然开门出去了。 阿蛇吃了几口就喊容真:「小真你过来啊, 坐那么远干嘛?吃完咱们继续玩……」 容真头也没抬:「我想赶快吃完再睡一觉。」 「行吧……」 等容真吃完了一碗面, 外面的傅诀依旧没有进来。 他去洗了碗,轻轻开门,菸草味袭来。 男人正靠着对面的墙上, 脚下是踩灭的菸头, 和他面对着面。 容真顿了下,迅速移开视线, 继续往外走, 走了一步又忽然停下,低声道:「面快凉了。」 傅诀还没吃呢。 说完这句, 他就轻手轻脚地走了, 去拿外面的布帘。 大门口那里早已经没有撞门声了,但时不时会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和脚步声。 外面的东西都没走。 容真找出所有的布帘和垫地的书纸,抱着往回走。 傅诀还站在厨房门口,又点了一根烟。 容真没看他, 直接进去了。 这家烧烤店的厨房面积不小, 阿蛇和何瑞他们坐的地方是靠着三个冰柜外边最大的空地,中央有两排一米高左右的不锈钢工具柜,隔出三个长道来, 中间的宽度能容纳两人左右。 容真准备将隔出的地方弄成睡铺。 他把抱进来的一堆行头放好,就去拿拖把开始打扫。 阿蛇看他忙前忙后地,笑着:「这时候随便凑合凑合不就行了?你不会有洁癖吧?」 「没有洁癖。」地面已经打扫干净了,他开始拿着东西往下一层层地铺,「现在我们在里面还算安全,本来也没事做……也不知道要在这儿睡多久,收拾下也舒服些。」 何瑞觉得很有道理,过去帮他一起铺。 阿蛇指着最外面那一行说:「外面那行最宽,何瑞,咱们就睡外边,中间窄一些,小真睡中间,最里面那行就给傅哥当床铺了……」说完嘿嘿一笑,「操了,简直像以前在高中抢床铺一样……」 容真本来就没什么意见,就算阿蛇不那么说,他也绝对要自己一个人睡的。他的身体,和别人一起睡太不安全了。 将外面和中间的地铺弄好后,容真就抱着东西去最里面的空间开始给傅诀弄,他才垫下纸壳,傅诀就开门进来了。 容真没回头看,继续蹲在地上收拾,直到有人走到他身后。 傅诀之前应该在门外听到了阿蛇的话,垂眼看着他:「别铺了。」 容真动作停了一下,听对方继续道:「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单独分开睡。」 阿蛇啊了声:「我看你平时不爱被人打扰,还以为你不想跟人凑一个地铺呢……」 傅诀没吭声,何瑞下意识接话道:「现在已经不是平时了……」 阿蛇啧了声:「那就傅哥和小真一块吧?或者傅哥你想和我睡外边也行。」 傅诀扫他一眼,目光冷厉,阿蛇笑着摸摸鼻子:「我还是和何瑞一起吧,反正傅哥也不待见我……」 容真全程都没吭气,他把之前准备铺在最里面的行头都拿回了中间,没一会儿,把中间的地面都铺满了。 位置睡两个人足以,中间还有道连接的分界线。 容真脱了鞋,小心地躺在了左边,身子侧着,脸对着工具柜,一个地铺只睡了不到二分之一。 阿蛇和何瑞在那边继续玩牌打发时间。 傅诀还站在工具柜外边。 容真并不是真的困,闭着眼缓慢地在心里数数,数到快一千时,后面响起轻微的动静。 有人在他身后坐下了。 容真下意识撩起眼皮,不锈钢工具柜的柜面,将他身后一个男人的身影映了出来。 对方就坐在他背部旁边,原本望着正前方,过了会儿,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 容真重新闭上眼睛。 傅诀冷声道:「你没睡。」 声音很低,远处正在玩牌聊天的阿蛇和何瑞并没注意到他们这边。 容真没回话,下意识往左边的柜子又贴近了些。 小动作全部落入男人眼里。 他正微蜷着身子,傅诀却猝然伸手,按着他的肩膀往外掰了下。 一瞬,容真便从侧躺变成正躺,他诧异地睁开眼睛,瞳孔上方的小扇子扇了下,略微发红的眼圈却还没收拾好。
第130页 他正要再扭回去,对方就直接将他的肩膀重重按住,俯身凑近:「你哭什么?」 语气十分冷硬。 容真挣了挣,匆忙说:「没有,我没睡好。」 傅诀明显不信,伸手正要去摸他眼角,容真急忙别过头,他真没哭,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问题,下意识想远离这些肢体接触。 他一避,傅诀的手就停在半空。 傅诀定定地望着他那半张侧脸,幽幽道:「我知道你有问题。」 容真僵住。 许久后,傅诀收回手,在他旁边躺下去:「你到底是谁,我早晚会知道。」 容真呆了一会儿,说:「我是白小真。」 对方闭着眼睛没吭声。 因为傅诀的存在和他之前那些话,容真彻底睡不着了,他躺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有些难受,轻轻爬了起来。 旁边的傅诀闭着眼睛,面容和缓,睡觉时的样子完全没之前那么冷厉吓人。 容真坐着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他反锁了门,脱下黑色外套和短袖,用肥皂把有血的地方清洗一遍。 镜子里,他右边肩头有一处咬痕,早已经凝固结痂了。 他将洗了血迹处的短袖穿上,然后拿着外套出去放在椅靠上搭着。 何瑞已经睡下了,阿蛇拿着何瑞的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脸色很不好。 容真走过去:「怎么了?」 阿蛇将手机递给他,声音很低:「之前还能在网上看看消息……好像只有咱们m市和临城爆发了这荒唐事儿,当时很多通报下来,说是救援很快就来……现在突然间什么都看不到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容真接过手机,刷了下几个app和浏览器,已经不能上网了。 他没说话,将手机还给阿蛇:「别灰心,我们可以自救。」 阿蛇强硬地笑了下,打趣他:「你还挺坚强,和傅哥一样……」 容真微愣。 阿蛇心情不好,就此打开了话匣子,低声和他聊起来:「其实我、何瑞和傅哥三人关系平时挺一般的,何瑞是女朋友喜欢会武术的男生,他就来了我们武馆成了我的学员,他平时也不外向,除了武术课时间,我们基本也不联繫;傅哥呢,话少脸又臭,我平时交朋友最讨厌这种人了,但他是老闆嘛,工作以外同样也不联繫……结果出了这种事,我们三个居然困在了一起,现在还有你这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说句可能会让你不舒服的话,我们几个之后谁出了事儿,都没谁会为谁掉眼泪……」 容真摇头:「你昨天还在安慰何瑞。」 对方轻笑一声:「他那情况,放着不管才危险。」 容真说:「可你们还愿意先帮他去救家人……」 阿蛇笑:「这叫互相帮助,合作精神,互惠互利吧。」 容真再次摇头:「不是的。」 阿蛇问:「那是什么?」 容真想了想:「如果你只和傅诀一起去机场,绝对会安全很多,何瑞身手远没有你和傅诀强,想多个帮手,哪怕在路上随便救个或顺个活人,也比特意去西城区一趟安全,但如果你们不愿意去,何瑞肯定会独自去找家人。一个人出去,可能到不了地方,就丢了命。」 阿蛇垂着脑袋没说话。 容真继续道:「你们不想他出事,他知道家人出事后也一直忍着,或许他在小区门口已经确定了,只是没说,那时我们都在逃命,他也不想影响和连累你们。」 阿蛇:「别说了。」 容真嗯了声。 安静了一会儿,阿蛇又抬头笑道:「还是说说吧,感觉和你聊一会儿,也没那么丧了,你可真不像个没亲人的。」 容真顿了下。 对方立马道:「抱歉。」 「没事。」容真朝不远处看了看,确定傅诀还在那边睡觉,问,「傅哥家里只有他父母吗?他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和朋友?」 阿蛇下意识摇头:「没,我开始也觉得奇怪,傅哥现在二十六了,有钱有颜的,朋友也就算了,女朋友都没我当时都觉得不合常理,肯定是金屋藏娇或私生活混乱啥的……」 容真抿抿嘴:「藏了吗?」 「怎么可能……你想哪去了?」阿蛇忍不住笑了,曲起一条腿,「是他性格的问题……我去他武馆工作是我一个跟他沾亲带故的表哥介绍的,面试时傅哥看我功底不错就把我招进去了。后来有次我和表哥吃饭喝酒,聊天时我就跟他吐槽傅哥这人冷漠不好相处,然后你猜我表哥跟我说了啥?」 容真盘腿坐好,一副好听众的模样。 阿蛇声音压低几分:「傅哥……跟警察举报过他父母,还是小时候。」 容真愣愣地看他:「他父母怎么了?」 阿蛇:「吸/毒,举报的时候好像是他十二岁那年,他妈是个小明星,一直都有抑郁症,戒毒回来后跳了楼,命抢救回来了,不过双腿废了。」 「……」 「他妈应该因为这事恨他,当时还发了微博暗示自己就不该生孩子,还他妈傻逼地配个恶魔的照片……他爸也不反省自己,天天在家里吼孩子,说这个家是被他毁掉的、他妈也是被他害成那样的……」 「……」 「我表哥说,那段时间,他学习成绩下降很厉害,也是从那时候变得特孤僻。」
第131页 「……」 「我本来以为这该有心理阴影了吧……没想到表哥说他十八岁那年,他父母復吸,他又去举报了!之后你应该也猜得出来,肯定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我当时听完,都后悔吐槽他了。」 容真道:「他没错。」 阿蛇说:「他当然没错……他父母后来被强制戒毒几年,听说也没怎么联繫了。就是出事那天,突然打电话给他,说后悔了,他们再也不会吸了,让他回去一起好好吃顿饭。当时我正好在傅哥车上,他好久没回话,不过挂了电话就直接换了路线,说回家一趟,就进去看看,很快出来。到了地方我在外面等着……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他爸拿着菜刀追着他出来。后来傅哥就带着我上了车,很淡定地又在车里报了警……我真佩服!」 「……」 「他爸绝对是精神出问题了,但当时警车一直没来,倒是突然有人咬着人跑出来了,就是丧尸,跟拍电影似的……血淋淋的场面,当时大家都吓疯了,傅哥可能想着他父母还在里面,又跑了上去。我怕出事,拿着傢伙跟着一起去了,去的时候,他父母已经被那些东西咬了,发疯一样追过来要咬他……」 容真抿唇,早在阿蛇说到一半时,其实就已经明白傅诀那些恶念值的来源了。 阿蛇继续道:「其实也挺好笑的,我觉得他爸妈变不变丧尸也没区别,反正都疯得不正常了,都想让他和他们一起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圆波波奶茶要中杯 10瓶;洛洛洛 5瓶;苏溪 4瓶;小鱼晒太阳、允奈、凉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原来我是丧尸(05) 容真坐在地上听阿蛇说了很久, 直到不远处原本睡着的何瑞突然惊叫起来。 两人立马过去,阿蛇摇醒他, 问他怎么了。 何瑞睁开眼睛, 先是懵了会儿, 清醒后就捂着眼睛翻过去背对着他们, 身子微抖着说没事, 就是做噩梦了。 至于做了什么噩梦,不用问也心知肚明。 阿蛇拍拍他肩膀,嘆着气, 躺在了他旁边的地铺上, 胳膊垫着后脑勺,眼睛却没闭上, 盯着天花板想事情。看容真还站在一旁, 便道:「都去休息吧。」 容真没说什么,看何瑞状态慢慢平復下去, 便轻手轻脚走到自己地铺那行。 傅诀依旧闭着眼睛。 容真以为傅诀还睡着, 转身又走到之前搭外套的椅子前,伸手摸了摸外套右肩洗过的那一块布料,虽然还没干透,但也不怎么湿了。他拿起外套回到地铺那里, 小心翼翼地给傅诀盖上, 盖完便背对着他躺下了。 两人之间有将近半人宽的距离。 容真丝毫不知道在自己躺下后,身后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傅诀稍稍侧身,目光复杂地盯着容真的背影, 他伸手摸着身上那件黑外套,摸了很久才起身。 容真几乎快要睡着时,身上却微微一沉,明显多了些什么,他迷迷煳煳地伸手拽了下,是件衣服。 一摸就知道是自己之前穿着的外套。 他立马睁眼往身后看去,原本睡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不远处倒是响起开门声,又过了一会儿,开门声重新响起,是人又回来了。 容真没动,半掀着眼皮悄悄看。 傅诀走到了灶台,开了火,好像在热之前剩下的一份茄汁面。 容真阖上眼睛,终于安心地睡了。 再醒来,便是两个多小时后,室内不似之前那样静谧无声,有外面隐约传来的哗啦啦响声,四周还飘着勾人胃口的香味。 有人在低声说话。 「傅、傅哥还会做饭啊?」 「天将降大任于老闆也,必先让他会做饭!傅哥别开武馆了,开个饭馆吧……」 「阿蛇哥,别乱用古文……不过真的好香啊!」 「我都闻饿了。」 …… 容真撑着地起身看去。 不远处的灶台前,阿蛇和何瑞正围着傅诀叽叽喳喳地念叨。 傅诀则一直沉默地在案板上切着菜。 容真穿外套的空隙,他已经迅速将菜切好了,利落地扔进热好油的锅里…… 除了锅里传来的呲呲响声,外面哗啦啦的声音也在持续着。 「外面下雨了?」容真走过去,眼角余光发现之前打牌的地方多出了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而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好几盘菜,还有一罐冒着热气的汤。 「呦,你醒啦?」阿蛇回头斜嘴笑,「外面都下雨好一会儿了,下得很大,不过对咱们而言不是坏事,那会儿我去门边爬上去看了,那些丧尸狮子已经比之前少了很多,基本也不在咱们门前逛盪了,说不定明天都走完了!」 容真点点头,看向傅诀。 阿蛇道:「傅哥做了好多菜,今天咱们就好好大吃一顿,什么都别想了……」 傅诀的最后一道菜已经做好了。 容真过去将碗筷摆好。 阿蛇因为外面情况好转,现在兴致较高,问他们:「你们想喝什么,我给你们拿,酒不行啊,有什么异动咱们时刻得提着心逃命呢!」 何瑞说橙汁,傅诀就说了个「水」字,容真说自己去拿,之后就和阿蛇一起去外面放着酒水饮料的冰箱翻找。 阿蛇拿了橙汁和汽水就走了,容真拿了瓶矿泉水,又找出四盒牛奶才回厨房。
第132页 他将四盒牛奶放在工具柜上,将矿泉水递给傅诀。 傅诀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手,看着他的脸。 容真说:「我喜欢喝汤,有鱼汤我就不喝水了。」 傅诀不出声了,拿着矿泉水在他对面坐下。 阿蛇看着工具柜上的几盒牛奶,问:「那你拿牛奶干嘛?」 容真说:「晚上喝。」 阿蛇没再继续问,开始夹菜吃。 容真起身要去盛汤,面前的碗突然就被人拿走了。 容真呆愣间,傅诀已经给他盛好鱼汤,重新坐下吃饭。 一旁的阿蛇举着碗道:「傅哥我也要!」 傅诀凉凉地看他一眼,倒是何瑞起身要帮他舀了满碗,递过去时却撒到对方手上,将人烫得想叫不敢叫,差点跳起来。 阿蛇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便愤愤道:「就不该妄想老闆伺候我,这一定是老天在惩罚我大逆不道!」 何瑞被他这话逗笑了,或许是看气氛不错,过了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难得说了句豁达的话:「阿蛇哥,你之前说的对,是要开心点,如果早晚都要……要死的话!起码活着的时候不能让自己过得太痛苦了。现在这种时候,外面到处乱糟糟的,末日一样,我们还有吃有喝还有地方住……确实比大多数人幸运。」 容真:「是啊,就当放了个假、屯着粮宅在家里的日子,外面那些怪物发现附近没活人后,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走的,那时候我们再出去找车去机场,我们有脑子,它们没有,一定会活着离开的。」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心态和信心其实很重要。 何瑞似乎被他这句话激励到,重重嗯了一声。 阿蛇捂着发红的手哼道:「……这就对了,咱们四个现在在一条船上,就算以前不是什么朋友,但也都是过了命的交情了,就像那什么筷子一样,咱们得拧在一块,丧尸来一个咱们打一个,来一群咱们也能打一群……嘿,好像有点狂啊,但没事,就算打不赢,咱们一起死,起码也没那么怕了对不对?呸!才不会死呢……来,干杯!」他说完就斗志昂扬地举起手上的汽水瓶。 何瑞立马拿着橙汁碰过去。 容真则举起自己的剩半碗汤的碗…… 阿蛇咧着嘴正要笑话他,却见斜对面的傅诀居然拿起矿泉水,也碰了过来。 「……」 阿蛇和何瑞稍微顿了下,在之前它们三人困在一起时,尽管傅诀的身手强大,也给他们解困了几次,但事实上,他们两人并没因他而收穫到什么安全感。 傅诀不与人交流,不热衷合作,好像谁都不需要,之前他们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潜意识总觉得他一个不开心了,可能随时都会离开他们。 此时,三个瓶子和一个碗轻轻碰在了一起。 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意思,可能人家只是一时兴起,但这一次干杯,却让原本压在大家心上的那块石头轻了不少。 容真拿回碗后,总忍不住去看傅诀头顶上的恶念值。 在刚刚不久,恶念值从60变成了59。 他不甚明显地笑了下,吃了口菜,忽然提议道:「晚上我们烧些水洗个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雨停了,附近狮子如果都离开了的话,我们可以好好计划下出去找车和逃跑的路线,我晚上守夜,你们放心睡……」 何瑞连忙看向他:「啊?那你不睡吗?」 容真道:「我白天睡了很久了,晚上也睡不着,如果明天白天狮子还没走,我就白天补觉。」 阿蛇皱眉摇头:「不能这样,白天要是出去,你精神不好很危险的,还是互相替吧,前半夜你守,后半夜另一个人守,然后第二天另外两个人交换守。」 何瑞:「不、不用守也没事吧,大门已经抵住了,睡觉时再把厨房门抵住,他们一撞门其实都能把我们吵醒的……」 傅诀蓦然开口:「要守。」 阿蛇也接话:「对,昨晚还好,但今晚下了雨,外面本来就有雨声,真出什么事有了动静,咱们睡熟了未必能注意到,谁能保证睡着后的事儿?必须要有人守夜。」 何瑞想了想:「那我今晚后半夜……」 傅诀打断他:「我后半夜。」 何瑞:「好……那我明天前半夜,阿蛇哥后半夜。」 阿蛇:「那就这么定了。」 他们吃完饭就开始烧水准备洗澡。 烧烤店的洗手间并没有洗澡的设备,他们找来几个盆洗干净,用来盛洗澡水。 阿蛇和何瑞挤在一块,分别端着两盆热水去了洗手间,洗好再出来时都打着赤膊。 进了厨房,阿蛇便喟嘆道:「操,几天没洗澡了,舒服多了!」 容真看了他一眼,问:「你衣服呢?」 阿蛇走到地铺上坐下:「衣服汗得厉害,也一块洗了,晾着呢,明天肯定能干。」 容真皱眉:「下了雨降温了,要是晚上感冒了……」 阿蛇摆手:「放心吧,何瑞刚在前台下面的柜子里找了两条新桌布,还没用呢,咱们晚上可以当被子盖盖,你们一条我们一条,分配均匀吧?」 容真:「……」 何瑞拿着桌布从外面进来后,容真就将不久前温好的牛奶拿了两盒递过去:「没牙刷,你们喝完就漱漱口早些睡吧。」又对何瑞道,「你睡前如果不能控制自己多想的话,可以想想之前比较开心快乐的记忆和画面,或许就不会做噩梦了。」
第133页 何瑞低声说了声谢谢。阿蛇啧啧道:「小真你快成小保姆了……」 容真没说话,热水又烧开了,他看向傅诀:「你去洗澡吧。」 对方还坐在椅子上:「你先。」 容真哦了声,直接过去拿着水壶去洗手间开始兑水洗澡。 他洗澡并没花费太多时间,这具身体不会出汗,就是洗去一些沾上的灰尘污渍。 容真没像阿蛇和何瑞那样把衣服脱下来洗,一来打赤膊会暴露他肩膀的咬伤;二来没有出汗,衣服上也没什么异味,可以继续将就穿着。 他在洗手台前正用手指清理口腔时,旁边的门忽然被人敲了敲。 容真吓了一跳。 「是我。」傅诀的声音。 容真过去拧开门。 男人直挺挺地站在外面,脸一如既往板着,对他伸出手,摊开掌心。 容真低头看去。 手上是一袋一次性的洗髮露。 傅诀:「厨房旧围裙口袋里找的。」 容真愣了愣,小声笑了下:「你运气真好……那你等会儿用吧。」 对方声音略微冷了几分:「给你的。」 「啊?」 傅诀依旧伸着手:「快洗。」 容真指向洗手台上的肥皂:「有肥皂……」 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不出声了,突然收回手。 「不要算了。」那袋洗髮露被随手扔在地上。 容真顿住,傅诀已经转身走了。 很久之后,容真才弯腰将那袋洗髮露捡起来,关上门回了卫生间,开始洗头。 他洗完出来时,阿蛇和何瑞已经躺在地铺上睡了,傅诀坐在之前的餐桌上喝着他热的牛奶。 容真低声说:「我洗好了,你去吧。」 几秒后,男人嗯了声,也没看他,起身拿着水壶开门就出去了。 容真去前台拿了几本杂志便爬到地铺上坐下。他有外套,前半夜又要守夜,就没盖何瑞给的新桌布,他将那张长布放在傅诀睡的地方,捧着杂志开始熬时间。 傅诀开门进来时,他听到动静,强忍着没抬头。 对方几个大步子就走了过来,同样也没穿上衣,在他旁边的地铺上坐下。 容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一眼就瞥到对方沾着些水珠的三角肌。 他缩回视线开始看杂志上的文字。 对方动了动,抬手将那条长布拿起放在他腿上,他露在外面的一双雪白的脚被布牢牢盖住。 容真声音很小:「你盖吧,我有外套,也不冷。」 男人没说话,半晌后道:「把你外套给我。」 容真一愣,随后放下杂志,把外套脱了递给他,目光下意识落到对方的人鱼线上。 ……以前都是可以摸的。 容真垂下眼皮,拿起杂志继续看。 傅诀并没穿他的外套,也没躺下,忽然朝他靠近了一些。 容真诧异间,对方已经低头在他发上嗅了下,随即坐回原处,拿着他的外套躺下了。 容真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傅诀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有些僵硬:「不是肥皂味。」 「……」 等傅诀再看向容真时,容真已经垂下了眼睫,抿嘴继续看杂志。 他看着看着,心里忽然像被什么刺了下,眼睛又隐隐痛了起来,下意识握紧拳头,背过身去。 半晌后,容真已经因为杂志上搞笑的内容慢慢平復了情绪,他本以为傅诀已经睡着了,抬眼望向他,下一刻便呆住了。 对方不知何时转了回来,阴郁的眸子一直盯着他:「你是故意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会晚些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ngyi、vv00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戈戈 29瓶;安瑾瑾瑾瑾瑾瑾瑾瑾 20瓶;佩佩木本 17瓶;emmmmmm 14瓶;岁月静好、月月月半 10瓶;渡劫的小仙女、小蓝超可爱、独爱快穿、一颗半荔枝、白面书生 5瓶;蓝家人、寒芒不可见、河堤的荷 4瓶;伊莱扎一了百了、青叶依旧 2瓶;小红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原来我是丧尸(06) 容真愣了一会儿, 才问:「什么?」 「知道我会在你面前不一样……就故意这样让我难受么?我是不是在你股掌之间?」 「……」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杂志下的一双手轻颤了好几下,最后用力捏紧扉页。 突然间, 容真很想离开这里。 不想听那人再说半句话。 「呲——呲——」厨房亮堂的灯闪烁起来, 几秒后, 居然在这种时候灭了。 不远处的插座还亮着, 不是停电, 是灯泡闪坏。 容真摸着黑往起爬,可还没站稳,小腿就被人用力拽住, 往后一扯。 厨房寂静一片, 到处都是漆黑的,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持续地响。 没有人摔在地上的声音。 容真在身子倾斜时, 就被后面男人用力抓了过去了。 他双腿半跪着, 跌坐在对方身上,捂着嘴才没惊唿起来。 他那具身体从内有外都是冰冷的, 对方却全身火热, 沾一下,就像是要将他烫坏了。 容真双手抵着傅诀光裸的肩,哆嗦着身子要起来,腰肢却被人嵌死, 无论他怎么使力, 都动弹不得。
第134页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微小的颤音对他道:「放开……」 傅诀没放,原本只是扶着他的手莫名一下就转变成了抱, 只要他稍微一动,男人就会加倍用力地狠狠按紧他。 「别动!」 又凶又冷,乍然震到容真耳膜里,将人吓了一跳。 容真再次哆嗦的时候,眼圈已经控制不住地红了。 对方依旧死命箍着他,没有温情,只有一股狠劲儿,勒得他难受,之前平復的情绪重新涌了上来,容真用了全力,动作很大地继续挣扎,又重复之前那句话:「放开……」 这次声音是哑的,最后一个字带着些哭腔。 对方动作滞了一秒,在容真顺势要跑时,又立马将人重新嵌住抱紧。 黑夜里,傅诀的眼睛险些就湿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只是眼睛,就连心脏也痛得厉害,整个人像是不由自己控制,他贴近容真的耳朵,几乎是恨恨地说:「你是故意的吗?你一定是故意的!」 容真挣不开,嘴巴瘪了瘪,突然用手去掐男人肌肉偾张的胳膊。 许久后,有冰凉的水珠落到傅诀的肩膀上。 被容真用力掐胳膊的时候,傅诀吭都没吭一声,可当那瘫泪落在他肩窝时,他一下就将容真大半个身子都紧紧拢进了怀里,又慌又急道:「别哭了……」 借着插座余留的微弱光线,他几乎祈求一样抱紧容真:「别哭了……别哭了……」 容真似乎放弃了挣扎,他抬手用力去擦眼睛,全程都死死咬着嘴唇没出半点声。 傅诀去抓他的胳膊,握住后却因为冰凉的触感顿了下,半晌后,又去摸他的脸,再开口,之前的强势突然都没了:「你身子怎么这么凉?!」 容真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你、你放开我……」 傅诀像是真的慌了:「对不起,别怕,我不吓你了,你别怕……」他惊惶松懈的档口,容真一下从他怀里熘了出去,迅速拽着之前的那片新桌布钻了进去,几乎将整个人都裹住了,身体紧紧贴着不锈钢工具柜。 后面的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傅诀没再碰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真听到身后有人靠近的声音。 他咬着嘴巴,在怀里拼命地搓自己冰凉的手。 很久后,他听到傅诀在跟他低声说话:「我去开那边没坏的灯,你睡吧,今晚我守夜。」 之后,身边便传来傅诀起身离开的响动。 没多久,「啪」的一声,墙角边缘多了道微暗的光。 容真缩在桌布里面,一动不动。 听到傅诀回来时,他又往柜子里边靠了靠。 不是怕傅诀,他不想傅诀再碰他的身体了。 更不想这么早,在这种时候暴露自己已经死了的事情。 他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傅诀在旁边坐下,似乎凑了过来。 然后他脑袋上的布就被人轻轻往下拽了些。 容真回头,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傅诀。 男人本来蹙着眉要说什么,看到他那双眼睛,一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容真:「我后半夜会替你的……」说完就将半个脑袋埋进布里,微肿的眼睛闭上了。 刚刚经歷那么一遭,他的确有些想睡觉了,在脑内唿了998,让对方在凌晨四点喊他起来。 他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响动,之前落在地上的杂志似乎被傅诀捡了起来,又过了半晌,那本杂志被放在了他身旁。 傅诀在他身后道:「你说你是白小真,那你就是白小真好了。」 容真攥着双手,在这句话里迷迷煳煳入睡的。 凌晨四点,他被系统喊醒时,也睡饱了,睁开了眼,傅诀正坐在一旁,望着远处的空气,像是在出神,听到动静便朝他看去。 容真坐起来,像是把前半夜的事忘了:「你睡吧,我替你。」 对方没吭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容真将桌布拿开,起身去洗手间。 上完厕所洗漱回来时,傅诀还没去睡,站在灶台上在烧水。 容真也没过问什么,拿着之前的杂志去了吃饭的餐桌上坐着看。 没一会儿,水烧开了,傅诀关了火,不知在那边弄什么。 容真揉揉眼睛,依旧不抬头,继续看杂志。 半晌后,有人走了过来。 傅诀把煮熟剥好的鸡蛋和一杯热过的牛奶放在他面前。 容真瞥了一下,男人在他对面坐下,眼里布着红血丝,看他压根不动,便伸手将那盘东西又往他跟前推了推。 容真:「你去睡觉吧。」 傅诀:「你先吃完。」 容真:「我不饿。」 傅诀不知在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身体是不是不好?」 容真立马道:「没有。」 傅诀也不再追问,只说:「那好好吃饭。」 「……」 他们就这么对峙起来。 半晌后,容真放下杂志,拿着水煮蛋吃起来。 他吃完喝完后,傅诀才终于起身离开。 容真一直守到了天大亮。 雨停了,阿蛇早上起来后就爬到外面门上看了下情况,回来后激动道:「操!居然一头狮子都没了,只有零零散散的人……诶不对,已经不是人了……反正咱们可以松口气了!」
第135页 何瑞起来后,他们一起弄了顿早饭吃。 傅诀还在补觉,容真没喊醒他,和阿蛇他们大概商讨了下关于之后离开最为安全的几种方法,但最终的怎么逃出去,还是要四人一起决定。 容真和他聊完,估摸着傅诀该醒了,把早饭给他热了一份。 热完后他就去了地铺那里喊人,结果傅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 容真低声说:「起来吃饭吧,阿蛇说外面情况很好……」 傅诀看了他几眼,抿着唇起身去洗手间了。 出来时,阿蛇沖他喊着:「傅哥快点,小真刚把你的早饭热好了,在桌上,吃完咱们一起好好聊聊……」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就往容真那里看。 容真正坐在地铺那里穿外套。 傅诀走过去,突然在他面前蹲下。 容真原本拉拉链的动作一下就慢了下去,瞟着他。 傅诀直直看着他:「生气了还管别人?」 容真把拉链拉到最上面,不说话。 傅诀盯着他微闪的睫羽看,看了许久,直到瞳孔颜色渐渐深下去。 容真说:「你去吃饭吧。」 傅诀忽道:「以后不要这样对其他人。」 「……」 「我也不会再问你那些问题了,我会看好你。」 容真微顿,没吭声,傅诀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说完那句话就起身去了餐桌那边坐下,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拿起筷子低头开始吃容真不久前给他热好的饭。 作者有话要说:修仙了…… 第63章 原来我是丧尸(07) 烧烤店外面一直到中午都没再传来任何异动。 他们几人吃饱整理好后, 又爬到门上观察了一下,没有先前的狮子和尸群, 应该都移动到了别处, 远处的街道边角只能看到一两个零散的丧尸。 阿蛇和他妈妈又打了一次电话, 那边目前还是安全的, 说是外面的丧尸群已经被军队炸了不少, 这两天驻守的部队说是会积极接应前来机场的活人。。而救援的飞机昨天到了一趟,已经接送了一小批人,阿蛇妈妈让他如果外出安全的话就尽快过去, 现在大多城市都乱了, 救援似乎也管不过来了,谁都不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 阿蛇挂了电话, 回头对他们道:「等会儿每个人都要拿好防身武器, 如果遇到那些狗比玩意儿,咱们能跑就跑, 跑不过也不要慌, 千万记住对着头砍!」 何瑞点头,容真道:「外面有车吗?」 傅诀正在将一个水果刀往钢棍头部缠,听了容真那句话,低声道:「有。」 阿蛇点头:「是辆路虎, 里面有一对男女……」 这句话一出, 容真和何瑞就明白了。 这种时候,普通人自然不敢将车随便停在外面还待在不走的。 里面怕是一对丧尸伙伴了。 阿蛇:「它们还繫着安全带,在里面互咬, 有扇车门是半开着的,但他们一直没出去。」 容真道:「他们在里面也说明车钥匙都在里面,车可以开,而且他们还在座位上没走,应该是被安全带困住了,解决它们就会比较容易一些,解决完拿两把剪刀快速剪掉安全带把它们弄出去就好。」 何瑞立马去厨房找剪刀。 傅诀这时走到门前,轻松地爬到冰箱顶上,用一个铁勺在玻璃上轻轻敲击了下。 阿蛇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他。 傅诀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又敲了两下。 没一会儿,他就下来了:「等会儿可以走。」 半晌后,大家才明白。 从上面的小窗往下看,总有视觉死角,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丧尸或狮子躲在旁边一角。 它们有躲避在角落的可能,但没有智商,从之前的经验而看,它们听觉一类的感官会比较灵敏,如果傅诀刚刚弄出的那阵声响依旧没有引来什么怪物的话,那就说明临近着的地方真的没有什么丧尸和狮子,远一些的话,也够他们冲到车上或者看到后及时回来了。 何瑞拿着两把剪刀出来后,阿蛇就让他和容真先上去看一下那辆车的位置,大家都心里有个数。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就将大门后的抵挡物往旁边轻轻挪动。 只剩那两道门时,阿蛇低声嘱咐道:「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们就直接跑,或者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找新的车,记住,保命最要紧!」说完就紧张地闭上眼睛念叨了好几声佛祖保佑。 何瑞将另一把剪刀递给容真:「到时候安全带我们来剪吧,他们对付那些东西比我们厉害多了。」 容真接过剪刀,嗯了一声。 傅诀在最前面,他先将里面的玻璃门小心拉开,蹲下去贴在捲帘门后听了一会儿便伸手做了个手势。 可以出去了。 捲帘门迅速拉上去时,随着卷门了的声响,他们四人同时往对面路边的路虎车冲过去。 阿蛇一过去就拉开车门举起斧头先把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丧尸搞定,跟在他身后的何瑞急急忙忙地将安全带剪断;另一边,傅诀抬腿就将一个远处冲过来的丧尸踢倒在地,举起钢棍,顶部上面的长刀朝下插去……这个档口,容真已经用砍骨刀解决了副驾驶的女丧尸,在他弯腰剪安全带时,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楼道内,忽然冲出了两个身子半残、吊着内脏的丧尸……
第136页 其中一个跑得极快,在容真剪安全带的间隙,直朝他跑来。 傅诀几步冲过去,将跑向容真那个丧尸用力拖开,一把架在了后面的车门上…… 阿蛇已经把驾驶座上的丧尸弄了下去,钻进去将车钥匙重新插上,车子引擎启动,他大喊:「好了好了!都快上来——」 远处零零散散的丧尸都听着动静往这里跑过来。 何瑞开了后车门跳上去将门关上,随后又拉下另一边煳着血肉的车窗,他举起剪刀帮傅诀扎向那个异常顽强的尸脑…… 贴着车窗的丧尸被前后夹击地捅,终于瘫软下去。 何瑞刚松了口气,随即又睁大眼睛。 傅诀身后,一个掉着半边头皮、身体以不可思议地方式扭曲着、竟像狗一样四肢爬地的人飞跃过来,它速度太快,完全和之前遇到的那些丧尸不能比拟。 如果不是因为它有着人的样子,何瑞真要以为那是一条疯了的大型犬。 车子正在往前慢速行驶着。 阿蛇大喊着:「上车!!!快快快!!!」 容真本来半条腿已经踩上了副驾驶,余光注意到傅诀那边的动静,转身就跑下去。 傅诀一条腿已经被那个四肢爬行的怪物缠着。 尽管怪物的脑袋被他用力踩着碾压,可每次持续不到两秒就会被对方扭开,那东西灵活得可怕,还会灵巧地躲开棍棒和刀具,若不是每次都被傅诀快速用钢棍卡住嘴,早就咬了上去。 傅诀眼下这个难缠的还没对付完,后面居然又来了一个丧尸! 「你先解决后面!」容真冲过来,拿着砍骨刀帮他对着那个还没看到自己的怪物脑袋砍下去。 很幸运地一下即中,怪物突突抽搐起来,可下一秒,却裂开嘴用最后一点力气勐地晃动脑袋迅速咬向抱在手里的腿…… 容真的砍骨刀还没拔下来…… 傅诀气喘吁吁地解决完身后的那个丧尸后,回头看,脚下的那个怪物已经没动静了,他一脚将那瘫烂肉狠狠踹开,拽起容真就往开出一小段距离的车那边跑。 他刚跑了两步,手就被对方手腕上流下的粘腻液体打湿。 容真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沖前面大喊着:「何瑞开门,我们从右边车门进!」 他根本没发现傅诀整张脸的表情彻底地变了。 他们距离那辆车还有十余步的时候,阿蛇那边的车旁勐然蹿出一个身量高大的丧尸,它不管不顾地撞上车门,整个人都贴在了车窗上,原本要去开门的何瑞立马不敢动了。 楼上的丧尸听闻动静跳下来,其中一个摔在车顶上,往下用脑袋撞车窗。 何瑞大叫着,阿蛇连忙加速拐弯,将车顶上的东西甩下去,他正冒险转弯要回去,却听到后方突然传来傅诀的声音:「你们先走,别管我们了!」 他瞪大眼睛往后看,傅诀已经拉着容真避开冲过来的几个丧尸,快步朝一个小道岔口逃去。 何瑞看着车窗两边,脸色惨白地叫着:「又、又来了!!!」阿蛇一咬牙,踩着油门加速朝前方的路道跑去。 …… 容真一路都跟着傅诀往前跑,尽管已经知道自己被咬的事在傅诀面前暴露了,可他依旧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保持理智清晰。逃命全程他都仔细注意着周遭,偶尔有丧尸从旁边冲来,他也能第一时间躲开或用没被咬的那只手将砍骨刀狠狠挥过去。 傅诀一直紧紧嵌着他那只胳膊,胳膊是好的,胳膊下的手腕已经血肉模煳了。 他们一口气跑了五六分钟,又拐了个弯,发现不远处可怕的丧尸群后,立马就近跑上了一个楼道。 跑到二楼时,楼梯下面已经响起了一群丧尸混乱的脚步声。 傅诀想都没想,拉着容真直接重进旁边开着门的一个房子。 两人一进去,傅诀就迅速关上防盗门,外面响起轰隆隆的动静,防盗门被剧烈地撞击拍打,他才反锁上门,旁边就冲过一个人影将后面的容真扑倒。 容真是被那东西从身后压下去时,对方很重,他握着砍骨刀,很难动弹。 有腐臭的口水流到了地上。 他用力叫着:「傅诀!小心屋内……」 那句话没喊完,身上忽地一轻。 他拿着砍骨刀连忙翻过身,傅诀正将那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丧尸压在地上重重地捶打脑部。 他双眼猩红一片,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狠,哪怕身下的怪物已经无法动弹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直到彻底将那个张着巨口恐怖头颅锤得不成样子了。 容真走近傅诀,抬眼仔细观察着四周。 这是个客厅,旁边有个两个卧室一类的门,还有个洗手间和小厨房。 他小声对傅诀说:「我们先去检查一遍……」 傅诀没回话,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先过去将哐当巨响的防盗门后的一道门反锁上,又将沙发抵上,之后分别在卧室、洗手间和厨房检查了一遍。 没有异样。 他将客厅那个不堪入目的尸体拖进其中一间卧室里,然后将那间卧室锁上。 容真去卫生间清理时,他找出了一捆绳子。 从卫生间出来后,容真已经酝酿好了要怎么跟傅诀说这件事,谁知才往外走了两步,就被人勐地勒住脖子朝无人的那个卧室拽去。
第137页 容真从一开始的惊惶,到嗅到傅诀的气息放弃挣扎,不过三秒的时间。 男人将他强制地按在卧室里的一张靠椅上,另一只手拿着绳子在他身子利索地缠起来。 容真试图扭动着:「你干嘛?」 他一动,傅诀就将他勒得更紧了,嗓音沉郁涩哑,带着一股莫名的恨意:「……你知道被咬后会发生什么吗?谁让你挡的?!」 「……」容真怔住。 他的手腕,是被之前缠着傅诀小腿的那个怪物咬的。 当时他的砍骨刀拔不出来,又是关键时刻,下意思就用手去抓那个脑袋掰开,结果对方低下头,直接朝他手腕咬了一口。 他的痛觉还在,但完全不如活人那样明显,倒也没痛到大叫。 甚至还松了口气。 他被咬了不会出事,但傅诀一定会。 他觉得很值。 只是之前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法解释,只能等安全后再跟傅诀好好说这件事。 他半个身体都被傅诀用绳子绑牢了,动不了,他有些着急地说:「我不会有事的,也不会变成那样……」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傅诀伸手用力捂住了。 男人捂着他的嘴,眼里布满了血丝,里面隐约还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滚动着:「就在这儿吧……」 容真晃了下神:「……什么?」 「就在这里,我会一直看着你,等你变成那副样子,我给你咬,我会当你的食物……但在我死前,我也一定会先杀了你。」男人的嗓子仿佛被砂砾磨过,哑得不像话。 容真睁大眼睛,嘴巴想说话,因为被捂着,根本开不了口。 傅诀死死地看着他,对方圆熘熘的眼睛不断沖他眨着。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别过头,单膝猝然跪下去,脸深深地埋在他腿上:「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怪物,我会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 容真的嘴巴依旧被他上举着的一只手紧紧捂着,他呜呜地叫,叫了接近两分钟后,对方那只手才从他嘴边离开。 容真急促道:「我告诉你一件……」 话才说了个头,傅诀直接起身出去了。 对方似乎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盆温水,还有棉签和毛巾,之后又拿了个医药箱进来。 傅诀冷着一张脸,蹲在他跟前开始给他清理身上以及手腕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的手碰到容真那处恐怖的咬痕时,微微地发颤了一下。 容真:「没那么痛的,你听我说,其实我早就死了……」 傅诀的手一瞬抖得更厉害,猩红的眼睛瞪向他:「闭嘴!」 「不是因为这一道咬伤死的,跟你没关系,有件事我之前没告诉你,我遇到你们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有问题了……」 他将被熟人卖给地下研究所、晶片和被咬后的事都告诉了傅诀。 对方起初怔了一会儿,之后却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给他清理伤口,从上面看,男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容真看出来了,他完全没有相信。 他或许只将那些话当成他身体产生变化后多出的幻觉和臆想。 容真只好道:「那你脱我衣服……」 对方动作一顿。 「我肩膀上有个咬痕,你可以去看!已经结痂很久了,那些被咬的人你都看了,是很快就变得不一样的,但我和你们一起待了很多天……我一直是正常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起身,将他肩膀那处衣服一把扯开。 果然有个结痂的咬痕。 傅诀瞳孔缩了下。 容真说:「你可以再摸摸我胸口,我没有心跳,也没有体温,那天晚上不是被你吓成那样的,其实是因为我的身体本来就不是正常人的身体……我已经死了,但我不会变成怪物,我像你一样,拥有自我。」 男人望着那道结痂的咬痕,从头至尾一字不发。 容真小声叫了他一下。 对方忽然又将他的衣服领口扯开一些,将手往里伸,掌心贴在了他的胸口。 又冰又凉,什么动静都没有。 那只手抖了下。 几十秒后,男人缓缓弓下身,贴着耳朵去听。 什么都听不到。 容真正要说些什么,下巴蓦然被一只手嵌住,傅诀仰头贴上去。 他们的唇几乎挨在一起,男人炽热的鼻息扫在容真的唇鼻间,灼着那冰凉的皮肤。 容真垂眼看着他,睫毛闪了几下。 傅诀贴在他唇间半晌,恍惚道:「没有唿吸……」 最后一个字微微哽了下,他突然起身出去了。 很久之后,傅诀才重新回来,他身上比之前多了些菸草味,不管容真说什么,他都不回话,像之前那样继续蹲在容真面前给他清理伤口。 最后清理完了,容真说:「你松开我好吗?我说的那些是真的,我不会变成怪物的。」 傅诀没回话,也不看他,用干净的湿毛巾给他擦了一下脏乎乎的脸,最后将东西放回洗手间,回了卧室关上门。 他靠着门坐下,抬眼无声地望着椅子上的人。 容真问他怎么了,他一直不回话。 慢慢的,容真也不出声了。 这种死了依旧拥有自我的离奇事,没人相信本来也很正常,况且他前不久就被丧尸咬过,对方又怎么能确定他是不是正在转变成丧尸期间呢?
第138页 他乖乖坐在椅子上,想着等时间过去久一些,傅诀自然就会相信了。 外面慢慢变黑,室内光线由明亮转为昏暗。 容真以那个姿势坐了太久,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此时愈发觉得浑身难受,脖子酸得厉害。 他忍不住低声开口:「傅诀……」 男人坐在他不远处的地板上,弓着身子,低垂着脑袋,不知是不是就着姿势睡着了。 他继续喊:「傅诀,你听到吗?」 依旧没人回话。 「傅诀,我想睡……」 「咚!」 男人拳头骤然砸在地上。 傅诀没睡,他一直醒着。 发红的眸子在黑夜里抬起,死死望着容真。 那只拳头离开地面之后,似不甘地又狠砸了一下,听得人心惊肉跳。 容真被他捶拳头的动静吓到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半天不出声。 屋里彻底黑下去的时候,他抿抿嘴,很小声地说:「那你把我绑在床上好不好?我不想这样……我脖子疼……」 「……」 「傅诀,我真的脖子疼……」 这一次,他话还没彻底说完,远处的黑影蓦然起身了。 男人大步走了过来,屋内没有光,容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隐隐感觉到对方在迅速解自己身上的绳子。 绳子落在地上,他还没站起来,整个人就徒然撞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男人将他笼罩着,像一个人形的绳子,紧紧绑着他,抱着他。 傅诀的胸口剧烈震动着,他跪在地上抱容真,手轻轻揉着容真的后颈,语气竟微微颤慄,眼角湿着,像是终于崩溃了。 「还疼吗?还有哪里疼?啊?!」 容真一愣,脑门贴着对方跳动的胸膛,情不自禁伸出手抱他的腰,摇头低声呢喃:「不疼了……傅诀,我没骗你,我不会变成怪物的,你不要绑着我了好吗?」 对方没说话,将他死死地扣在怀里 世界仿佛就此陷入永久的寂静中。 许久后,容真冰凉的耳朵乍然被/干燥发烫的薄唇重重熨上:「不绑了,永远都不会再绑了!就算变成怪物,也不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1 04:50:31~2020-07-01 23:4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首席十八线炮灰、包子吃吗 10瓶;蓝家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原来我是丧尸(08) 那天晚上,傅诀把容真抱到了床, 之后全程裹着他冰凉的身体就那么睡下了。 屋里的灯也没开, 外面时不时传来那些怪物弄出的诡异响动。 他们身子贴在一起, 不说话, 不动作, 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傅诀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闭上。 容真不动的时候,他就会用力地去摩擦对方没有温度的手和脸,有时手掌还会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没一会儿, 就喊容真的名字。 容真听到了会应他, 但没过多久, 男人又会这样喊一下。 容真索性不睡了,转身开始和他说话。 「你别怕,我只是身体没有体温、心跳和唿吸,其他地方还是很正常人差不多的,有那个晶片在帮我运作。」说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对方在黑暗中看着他,一字不发,片刻后却抬手摸过去, 指尖隔着布料,抵着他的胸膛的心脏处, 轻轻地按着。 容真被他按地一笑,低声说:「只要这里没事,我就不会有事, 某种程度来讲我比你安全很多,你不要担心。」 傅诀没说话,很久才道:「痛吗?」 容真愣了下。 对方的手从他胸膛移到了之前被咬到的手腕处,那里被绷带包扎着。 容真回道:「被咬那段时间会有一些痛,但晶片的运作不会像活人那么精准,痛感差不多减半,现在已经不痛了。」 他说着,还抬手在傅诀面前灵活地晃了晃,瞬间被对方的手抓住。 傅诀捏着他伤口上方没被咬的地方,将那只手举在两人头顶:「别动。」 容真便不动了。 没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傅诀已经安心睡着时,对方却突然开口:「我没做那些梦了。」 不等容真回话,他又道:「从遇见你之后,就没再做梦了,我不记得,但见到你那天,我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容真之前就猜出了傅诀的梦和上一世有关,他之前不想让系统发现,一直迴避这个问题,但此时感觉到傅诀和之前很不一样,下意识便问:「什么梦?」说完就回过神来,连忙补了一句:「梦而已,如果让你不开心,就不要想。」 「不。」男人箍着容真腰的手蓦然收紧了些,「梦里有开心的时候……有的!」 后半句有些固执,又有些莫名的怨怼。 容真没再出声。 傅诀抱了他很久,很久后忽然低声道:「我听你的,不会再想那些了。」 容真顿了一下:「梦吗?」 对方垂眸近距离望着他,语气幽幽的:「你比我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梦,你不承认就算了,但我知道,我一定认识你。」 「……」 「白小真。」 容真嗯了声,可过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说话。
第139页 他有些奇怪,下意识要抬头,下巴却被勐地捏住,旋即,上面那人倾下,在黑暗中精确地捉住他的唇重重吻了一下。 炽热的薄唇离开时,容真还有些懵。 傅诀将他搂紧,动作有些无措,很久后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很哑:「我第一次亲人……」 容真闻声,往他怀里凑近一些,在他不经意间,忽地仰头在他唇上啄了下。 傅诀怔住。 容真道:「现在不是第一次了,你已经是有经验的人了。」 对方身子僵了很久,容真轻轻去摸他的手,掌心热乎乎的,让他觉得很温暖,他想起之前系统说的任务,其中一项就是让傅诀活过28岁,他蹙眉,有些坚定道:「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会变好的。」 肩膀突然间被拢住,男人侧身半压着他,脑袋埋在他颈间,发号施令一样:「白小真……你要一直跟着我!」 「嗯……我本来就跟着你的。」 「你胡说。」 「我没有。」 「……你原本是跟着他们!」 「但我……我看的是你啊。」 「骗人……」 「好了,那以后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好吗?」 「……嗯。」 …… 宽大的双人床上,两人依偎着,时不时低声说上几句没头没尾的话,直到一起闭眼睡去。 容真醒来时,傅诀已经起来了,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很多。 头顶上的恶念值一夜间从之前的59降到了55。 男人坐在床边给他看昨天的伤。 容真举着手道:「应该很快就好了。」 傅诀依旧认真检查了一遍,看着没恶化,带他去卫生间洗漱。 这里是居民楼,房子里的洗手间放着一些一次性牙刷,环境上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们洗漱完,就用屋内的座机打了何瑞的电话。 号码傅诀记得。 可打了几次都是忙音。 傅诀没说什么,挂了电话不再打了。 两人去检查房子内可以吃的粮食。 有小半袋大米,半包面条,冰箱里有三个苹果,十几个鸡蛋,一些蔬菜和肉,几罐啤酒。 容真说:「够吃一段时间了,这期间我们根据外面的情况再慢慢想办法。」 男人嗯了声,去做饭。 容真在一旁帮忙,他身上的秘密已经被傅诀知道了,便直言道:「我可以不吃饭的,你之后做饭不用做我那一份。」 可说完,对方拿菜的分量并没减少。 容真解释:「有晶片,我的身体不会饿的,少做一份也可以省些。」察觉对方目光骤然冷了下去,他立马放低声音:「那你少做一点,晶片运作的很慢,吃多了也不舒服。」 对方看了他一眼,没反对。 容真不再说话了,低头帮他洗菜,并没注意到从自己不说话后,男人眼角余光就时不时在瞄他。 两人吃饭时,谁都没说话,半晌后,傅诀突然开口:「是我不好。」 容真愣住,不明所以地看他。 「我没想凶你。」 容真这才想起之前做饭的事:「我知道你没凶我。怎么了?」 傅诀蹙眉,开始给他夹菜,也不说话。 容真觉得他不对劲儿,脑袋往前凑了下:「你怎么了?」 傅诀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对方一偏头,容真就起身走过去,弯腰问:「到底怎么了?生气了?我没惹你生气呀。」 「明明是你生气,」傅诀忍无可忍,伸手去捂他又要张开的嘴,沉郁的眼潭里映着容真微愣的脸,几秒后,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以后不会再那样凶你了……不许生气。」 话落,他捂着容真嘴的手就松动了些,容真顺势低下脑袋,突然似亲非亲地在他嘴角蹭了下。 傅诀一瞬不动了。 容真觉得此时的傅诀特别可爱,笑道:「没有生气,就是那会儿怕你不高兴。」 男人的唇一下就抿直了:「怕我?」 容真看着他沉下去的脸,故意道:「你又凶了。」 对方抿嘴不说话了,容真就去拉他的手,像是哄孩子,声音带着笑意:「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吵架的都有,我们这样算不上什么,你不用特意一直为了我去控制一些小情绪……」说着,抬手小心地在他嘴角摸了下,「而且凶的时候也很好看。」 「」=……」傅诀在他说「谈恋爱」这三个字时表情就变了,听完对方最后那句话后,一下将人扯到自己腿上伸手抱住。 容真起初惊了下,反应过来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有所顾忌了,伸手自然地环着他的脖子。 他们以前就是这样抱着的。 傅诀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嗓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你有对别人这样吗?」 容真立马摇头:「只有你。」 说话间,视线落在远处窗外的白光,不知不觉就回想到了自己从高中到大学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他永远在看着一个人,那个人不知道。 他恍惚地凑到对方的耳边,悠远的思绪飘荡着回来,因为眼前切实的拥抱笑了一下:「我一直看着你,注视着你……」 我想去爱你。 我一直爱着你。 「才没有。」男人闷闷道,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下。
第140页 那些目光与注视根本不够。 他甚至觉得那句话像是在说别人。 容真没疼到,反而被那一下捏得痒到了,扭动着从他腿上跳下去,傅诀下意识蹙眉,伸手就拽他衣角,容真垂眼看着,心头漫过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意,俯身就在他唇上亲了下。 「没有吗?那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补偿你。」 男人抬眼看他,眼角微红,蓦然将他脑袋扣下,含住他凉凉的下唇重重咬着。 「……你只要跟着我,一直跟着我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益达益达 5个;首席十八线炮灰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20瓶;是勛贤吖~ 8瓶;飘叶的孤独、柒之城 5瓶;蓝家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原来我是丧尸(09) 他们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房子里度过了还算平静的第一天。 之前逃亡时,衣服早就脏了。睡前, 他们在浴室里好好地洗了个澡。 容真先洗, 傅诀没让他自己来, 从卧室衣柜里找出了一套衣服, 站在容真面前打开花洒, 试了下水温,转身让他抬手。 容真举起手,傅诀低头将他t恤往上脱,脱得很稳, 袖子没有碰到他受伤的手腕。 容真小声说:「我自己来。」 「站好。」对方并不理会他那句话, 帮他把衣服脱完就将他缠着绷带的手抬起, 拿着花洒给他沖洗。 容真毫不芥蒂地光着身子站着,眼睛偷偷瞄他,不知是不是因为浴室的热气,傅诀的耳垂是红的。 「转身。」说话的语气却是平稳的。 容真听话地转身,开始和他聊天:「你的衣服衣服找好了吗?是不是不好找?」 傅诀个子高, 平时穿的衣服尺寸也会大一些。 对方没回话,洗了一会儿,让他再转过来。 容真便又转身, 脚下意外地一滑,他急忙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胳膊, 对方及时环住了他的腰肢。 两人一下贴近,干燥的衣服挨着湿淋淋的皮肤,浸湿了大片。 容真整个人都快抱在他身上了, 回过神还笑了声:「真滑,幸亏你在。」 「站稳……」对方嗓音突然变得干涩起来,扶着他腰的手一直没松开。 容真嗯了声,站平稳后没受伤的手揪着对方的袖子:「好了。」 傅诀捏紧花洒喷头,避开他的目光,把上面洗得差不多后,蹲下去清洗了会儿,让他抬脚。 容真之前都听着他的命令行动,此时下意识就抬起一只脚,没想会被一只手捏住。 脚踩在一只宽大的手上,另一只手认真地在搓洗。 容真连忙缩脚:「这个我自己来吧……」 傅诀却将他的脚抓得紧紧的,头也没抬,还在脚背上轻拍了下,像是在对待不听话的孩子:「站好。」 容真被他拍得有些想笑,扶好墙,瓮声瓮气地道:「傅诀,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方换了另一只脚搓洗:「什么?」 容真道:「我觉得在夏天,我其实可以当一个人形空调!」「……」 「真的,我身上都凉凉的,夏天抱着应该很舒服的。」 原本动作的手停了几秒,转而在他脚心挠了下,容真一颤,立马闭嘴了。 被洗白白后,容真呈大字躺在卧室的床上。他睡不着,仔细听着浴室那边的动静。 傅诀在里面洗了很久。 外面那些怪物搞出来的响声也一直断断续续的,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傅诀进来时,容真扭头去看,对方换了件宽松的大码球服,这应该是是他能找到为数不多合身的衣服了。 容真问:「你怎么洗那么久啊?」 男人嗓音微哑:「把衣服也洗了。」 容真哦了声,看对方在自己旁边躺下,便凑过去伸手去摸他左耳那个已经没又耳钉的耳洞:「之前的耳钉呢?」 「取下了。」 「戴着不方便吗?」 男人直直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道:「嗯。」 容真瞭然地点头:「我们现在处境不好,要是有机会以后出去,跑或和那对怪物打的时候,耳钉挂住点什么,确实误事!」 傅诀没吭声,他没有告诉容真,真实的原因不过是他一时的小肚鸡肠。 不久前在浴室发泄时,他满脑子都在疯狂地想着容真,也回想到了两人一起时的许多细节。 容真偶尔会盯着他的耳钉看,有时甚至会看得失神。 一个很小的举动罢了,他一下钻了牛角尖,竟开始别扭地开始跟一枚耳钉较上真了:耳钉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不好好地看着他呢? 较真那会儿还在不上不下的情潮中,一下什么都顾不得了,抬手就将那枚耳钉取下直接扔进了马桶。 …… 容真摸完他的耳洞,就收回手挨着他睡觉,不多时,腰上突然一沉。 有一只手搭在他腰肢上,很快将其环紧,牢牢抱住。 「热。」 他听到男人这么说。 容真原本的睡意忽地就没了,他伸手去回抱了下,果然热乎乎的,于是笑着问他:「我说的吧,我是不是很凉快?」 对方没出声,只将他抱得更紧,下巴搁在他侧脸耳尖上轻轻地磨蹭几下。
第141页 容真有点痒,缩了缩肩膀,手抵在对方腹肌上,很小心地摸了一下。 男人微怔,唿吸蓦然变得粗重。 发现没被阻止,容真的胆子就大了,撩开球服一角,冰凉的手掌贴着上面游走了一圈。 正要游玩第二遍,耳尖瞬间被人咬了下,傅诀翻身压住他,不由分说衔着他的上唇狠狠吮咬起来。 容真被他炽热的身体包裹着,那个吻狂暴又缠绵,像是要将他一点点吞噬,却又在触到凉丝丝的舌尖时,变得致命温柔,男人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在绵长的亲吻中,渐渐将容真冰凉的脸蛋染上些许温度。 他们吻了很久,在男人抵着他的唇瓣有些难忍地偏过头去,容真还有心思开玩笑:「嘴里是不是也很凉?」他说话时嘴角弯着,是对方完全能感受到的弧度。 傅诀几乎有些愤恨地又咬起他的唇瓣,重新吻上去,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怜惜,连唿吸都带着凶意……最后快要控制不住时才起身去了洗手间。 容真有些困,在他回来前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就醒了,觉得嘴还有点麻麻的,去洗手间跟已经起来的傅诀说。 傅诀凑过去看了看,眸色深沉:「肿了一点。」 他昨天的确亲得过分了。 容真的身体被晶片运转着,虽然不比活人,但也会有正常人的一些小反应。 容真却没怪他:「以后轻一点。」拿着牙刷开始刷牙。 等他刷完,对方突然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哑声道:「这样?」 容真眨了下眼睛:「……」 男人就又凑过去亲了下:「这样?」 两人莫名又抱着亲在了一起…… 他们窝在这间房子躲避丧尸的同时,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那些丧尸群总在附近徘徊,情况目前没有好转,除此以外,他们偶尔还能听到对幢活人的惨叫声,应该是在丧尸爆发后恰巧在家一直躲着的居民,或许是食物不够了,也或许是为了外面家人朋友而冒险出来,最后被丧尸咬死或分食。 容真一直等待着时机,食物有限,他们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的,可时机没等到,在他们住到第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容真发现傅诀发烧了。 屋子里有体温计,温度是39.5。 他慌得到处找药,傅诀躺在床上,意识还在,看他四处跑着翻腾,努力撑着身子下床,还没走到跟前,就「咚」地一声倒在地板上。 容真吓傻了,跑过去时傅诀已经没了意识,身子依旧滚烫着。 傅诀个子高,身材健硕,容真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人驮到床上。 他不停地喊傅诀的名字,半晌后,对方眼睛终于睁开一些,只能半阖着,声音有气无力的,让他不要跑。 容真愣了几秒,慢慢俯身将他抱住,用自己冰凉的手在他发烫的额头上反覆贴着:「不会跑的,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男人意识不清,却还下意识说:「你才不会……」 「我会的!」容真将骤然漫到眼眶的酸意逼回去,低头在他干燥的唇上连亲三下,「我会的,我喜欢你,我那么爱你,你知道吗?你就知道我骗你!」 对方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却坚持地反覆低喃:「骗人,你就是骗人……」 他生病了,难得脆弱,一点儿没了曾经的声色俱厉,像个被人欺负的孩子。 容真红着眼睛又亲了一下:「没骗人,我一直陪着你。」 男人微微摇头,紧闭的眼睛下,睫毛似乎湿了,声音越来越低:「你没有,你才没有,你最后跑掉了……」 这句话说完,他像是再也没有力气了,嘴巴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容真想去继续找药,起身时衣服却被紧紧捏着,他低头去看傅诀,对方嘴巴竟还在动着,眉头皱得很深,好像很痛苦。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容真立马凑过去,却在耳朵贴上薄唇时,听到了一声极其沙哑的「阿真」。 趴在床边的人定住。 许久后,容真慢慢直起腰来,床单上几秒间多出斑斑点点的湿痕,他抬手擦擦眼睛,转身继续去找药。 药箱放的很隐蔽,容真找了十几分钟才找到,还好里面有寻常人常备的退烧药。 他捧着一杯已经不那么烫的热水放在床边,把人拖着半扶起来,想先给傅诀喝口热水润润嗓子,可一斜杯子,水就会从他嘴角往两边滑,最后衣领都湿了。 容真在脑内问系统:「998,我记得你说我相当于不死人,那我的身体是不是也不会轻易被传染疾病,比如感冒什么的?」 998:「是的。」 容真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接着就抬高傅诀的下巴,这样给他送进去。 他不是害怕生病,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能让两个人都倒下。 有了餵水的经验,他依葫芦画瓢,把药也餵了进去,之后把人放倒在床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下,因为体热,流了好多汗。 他去烧水,兑好了一盆热水端就到床边,把毛巾沾湿拧干,给他一点点擦身子。 擦好后盖上被子,看了傅诀一会儿,自己钻了进去。 他身体凉,手搭在对方额头后,没一会儿皮肤就被熨得温温的了,之后就翻一面,或换一只手。 手每次离开时,傅诀就会下意识地皱眉抿嘴,动着脑袋,似乎想追,模样可怜极了,没一点平时的冷峻厉害。容真看不得他那样,立马把另一只手放上去,之后情不自禁去亲他,把男人干燥的嘴唇亲得湿润润的。
第142页 傅诀不知何时恢復了些许力气,在他唇瓣离开时,伸手将人抱住,追着继续亲。 明明眼睛都没睁开,却一下就能找准地方。 他蹙着眉,面孔冷厉,却像个纸老虎,只能软绵绵地亲着怀里的人,贴着他凉丝丝的身体,喃喃地叫着「别走」,缠人得不行。 男人是在傍晚醒来的,容真被他圈在怀里死死抱着,早就睡着了,原本凉丝丝的身体被他抱了半天,都有了些温度。 他凝望了容真很久,最后小心凑过去,在他眉间吻了一下。 对方心一直紧绷着,这点动静并没错过,一瞬就睁开眼,看他醒了,匆忙地要起来,被他摁下去。 男人头顶的恶念值不知何时降到了50。 「好好睡。」 容真望着他头顶愣了会儿:「你干嘛?我去,病刚好你不要乱动。」 傅诀却已经穿好了鞋,回头看他,突然道:「以后都再不会生病了。」 容真一下坐起来,一时有些好笑:「生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能控制。」对方抿着薄唇,有些别扭,「今天的……我都记得。」 容真一愣,想着自己用嘴餵药那些事。 傅诀起身出去了。 他反应过来,下床也跑了出去。 傅诀正在煮饭,容真过去垫脚摸上他脑门,已经不热了,他松了口气,看男人固执地要做饭,就在一旁帮忙。 晚上吃饭的时候,傅诀说:「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 容真抬眼看他,有些诧异。 外面情况还很糟糕。 傅诀道:「食物不多了,附近居民楼还有其他人躲在里面,它们不会轻易离开,早晚都要跑的话,不如体力好的时候。」 「可是外面……」 「我有办法,」傅诀给他夹菜,「别怕,我守好你。」 「我完全没问题,被咬也没事,有什么万一,其实可以……」 「你想都别想!」男人突然沉郁地看他一眼,「我不会让你流血了。」 容真低头吃饭,没再说话了。 这夜他们睡得很早。 屋内有些热,傅诀一直抱着容真,抱着抱着,就垂头开始细细密密地亲。 渐渐的,容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也不扭捏,伸手去脱衣服。 傅诀用力嵌住他的手不让他动, 容真直接道:「我想要。」 室内一下沉默起来。 傅诀勐然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嗓音嘶哑:「你怎么这样?」 那一咬并不疼,容真抱住他的脑袋小声道:「我怎样了?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不是记得吗?」 对方没出声,在黑暗中凝视着他。 「我说我我喜欢你,很爱你的……所以我想要……」 话未落,唇猝然被对方重重碾下,唿吸急促地啃咬起来。 容真被他亲得头脑发胀,晕晕乎乎间,听他抵着自己的唇说:「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可你只会骗人!」 容真一下睁开眼睛,不乐意了:「没骗人。」 说完又有些心虚,他怕被系统发现周庭的事,所以不承认与傅诀认识,可他们在这个世界相识不过数天,说很爱他,听上去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他只好用力翻身压上去,撑着傅诀的胸膛低声道:「那、那我馋你身子行了吗?」 「……」 不过几秒间,男人直接带着他坐起来,将人兇狠地抵崖在床尾,又恨又爱地瞧着他,手动了几下,将衣服轻巧地弄开…… 楼下路边的树上,一片青色的叶子和连枝的大叶子交缠着,几乎快贴合在了一起,又随着风动无奈地摇摇晃晃,大叶子根茎粗壮,能拖着晃动的稍小叶子不轻易被风颳得掉下,但控制不了风速,只能一起在风中时分时合……四处怪物游走,昔日繁华的城市渐渐变成废墟,但它们仍被大地滋养着,无论颳风下雨,如往日自由生长。 第一次结束后,他们又来了一次。 容真肩膀上那个之前被丧尸咬的伤口痂壳早已经掉了,长出了新的皮肤。 傅诀几乎把他从头至尾亲了一遍,最后抬眼看到肩头那处,突然就难以自持地亲了过去,边亲边切切地喊他,一会儿喊小真,一会儿喊真真,最后又控诉一般咬着他的唇问他为什么这么会骗人…… 容真哼唧着翻了个面,实在没力气跟他争辩,男人幽幽地贴上他的背,从后面咬他肩头。 他被咬得下意识哼道:「我那么不好吗?」 对方微顿,旋即起了一股狠劲儿,弓身把他头扭过来衔住,动作有些疯……容真话都说不平稳,索性环着人什么都不想了。 直至凌晨,万物静谧。 傅诀依旧用力抱着他,脑袋压在他肩窝上,声音嘶哑发涩,似乎在回答他之前那句话:「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容真还有些没回过神。 「无论你好不好,是什么样子……我都自愿被你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20瓶;非亲故、有一天醒来,脑袋一片、神院 10瓶;是勛贤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原来我是丧尸(10) 次日,两人一觉睡到自然醒, 不急不缓地吃完在这个房子里的最后一顿饭, 便开始行动了。
第143页 傅诀把房子里所有的床单、被罩和窗帘都搜集了出来, 全部打成结最后拧成一根粗长的绳子, 每隔一段打了个大疙瘩。这是他们离开的关键工具。 他们所处的房子在二楼, 外面廊道和楼下楼上的怪物都没离开,且数目庞大,将出路堵死了,想从正门离开成功率极低, 这种情况下, 只能走窗户。 他们睡的那间卧室窗下对应的是他们之前跑过的街道, 下面丧尸不减,正四处游走;另一间卧室窗下对应的则是街道的拐角,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远处有一个落单的丧尸。 傅诀确定了绳子可用安全后,又在屋子里找了双手套给容真戴上, 然后去检查了一遍他手腕上的伤。 绷带已经拆了,里面结了痂,但还没完好。 傅诀拿着绷带又给他缠了一圈, 动作很轻。 「防止下去蹭到绳子上。」 容真嗯了声,在傅诀缠完他的绷带去整理武器时, 容真就找了个背包,搜颳了一些寻常感冒要和外伤药等不重的物品放在里面。 傅诀用纸壳给容真的砍骨刀做了个刀鞘,之后将砍骨刀绑在他身上, 不松不紧,随时都能抽出来。 他拿起自己之前缠着刀的钢棍,带着容真往窗外又观察了一会儿。 拐角的另一头就是丧尸成群的街道,这个窗下虽没什么怪物出现,但如果他们下去弄出任何响动,随时都会引来拐角那边的致命杀机。 傅诀沉声道:「我先下去,到时候你立马下来,抓好绳子往下滑,我在下面接你,别怕。」 「我不怕。」容真没怕,一来二楼并不是很高,加上他身体的特殊原因,怎么也摔不死,只是有点担心自己往下滑时弄出什么不可控的动静。 傅诀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别想那些,万一我们被拐弯那边的东西发现了,以这个距离看,它们群体冲过来要在四十秒左右,挨着拐角的只有两个,我们不打只躲,够了。如果那边的车可以上,我们就走,不行就近躲进那个店……」 然而「里」字还没发出来,附近突然传来巨大的枪弹声,随后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 两人一怔,当即循着声音跑回之前的卧室开窗往下看。 原本被丧尸群占领的街道竟变得火光一片,而火光尽头,有两个举着□□的男人对着从火光冲出的怪物又打了几枪,随后转身迅速往拐角处没什么丧尸的地方跑去。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容真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却已经迅速拉着他去了之前的卧室。 「现在就走!刚刚炸的是他们的车,那些火应该是他们提前泼了机油……追上他们!」傅诀话落,拽着绳子疙瘩上面的地方扯了扯。 绳子的另一头在附近所有的固定物上都绑了几圈。 他跨上窗台,尽管不用人拉,容真还是在后面拉住了一部分绳子,他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另一只手忽然松开身子转而扣住容真的脑袋,「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下面接住你,别怕!」 说完,不等容真回应,就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下,转身下去了。 傅诀动作全程都很轻巧,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他一落地,就抽出武器打爆了附近唯一一个跑过来的丧尸的脑袋,随即仰头往上看。 容真在他落地后就有样学样地握紧绳子跟着下了窗,他不敢急,一点点往下滑,在距离地面不足两米时,忽然听下面的傅诀突然急声大喊:「快松手!」 他想也没想就放开了那条绳子,整个人勐地往下一坠,却是稳稳落在了傅诀怀里。 傅诀迅速将他放下,紧紧牵着他就快步往前跑。 他们一起往前跑时,容真回头看了一眼。 不久前被他抓着的那条绳子下方,是一楼的窗户,那个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有两个丧尸刚从里面爬出来,掉在地上很快站起来,还有一个从窗内往外伸出脑袋,用手拽住他之前用的绳子,左摇右晃不管不顾地往下跳。 他这才明白刚刚傅诀不久前为什么让他放手。 不放手,怕是又要被咬了,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被拖进去。 容真被他拉着他跑出了好一段距离,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不久前那两个拿□□的男人正在用枪打路边一个计程车的车窗,车窗已经敲碎了,里面的丧尸扑出了半个脑袋,被其中一个男人开枪打死。 后座还有一个丧尸,另一个男人去解决,将对方很快干掉,却完全没发现车底座有什么东西正迅速往外爬着…… 男人即将被咬住小腿的前一秒,追上来的傅诀直接抽出容真的砍骨刀,隔着三米的距离,一瞬将那个车底怪物的脑袋顶在地上。 听闻动静,那男人瞬间后怕地后退几步,举起□□对地上就补了一枪,同时回头看。 「操!活人啊!」 傅诀冲到跟前将砍骨刀抽出来放回容真绑武器的地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将后座门拉开,把已经脑袋开花的顾客丧尸拽下去,将容真轻推进去先。 被救的那个男人正要问些什么,另一个男人已经上了驾驶座,吼道:「先上车!等那些东西多了不好走!」 对方这才脚步一转,匆忙地上了副驾驶。 傅诀在容真身旁坐下,重重关了车门。 车子勐地往前开去,途径一些街道,时不时会有丧尸往车上扑,好在副驾驶的男人前程将枪架在车窗上,枪法还不错,来一个解决一个。
第144页 没多久,他们就远离之前的地段,车子往郊外来去。 道路越来越宽阔,丧尸也越来越少了,直至无法在附近路边看到超过两个以上的丧尸。 一直在副驾驶上举枪的男人渐渐松了口气,回头笑着看向他们:「我叫夏林,这是邓海,邓海是我们第一基地的老大……你们是?」 容真听到「第一基地」时愣了下,傅诀简短地回道:「傅诀,白小真。」 「傅哥,那会儿谢了。」夏林对他抱了下拳。 傅诀没说话。 容真问:「第一基地是什么?」 「就是第一批……也是唯一一批从机场逃出来的人。」夏林深深出了口气,往后一趟,「现在整个世界都乱套了,不会再有什么救援了……我们也只能自己互相报团取暖,想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今天本来老大带我们出去搜集物资……没想到出了意外,那里丧尸太多了,两面夹击,出去是五个人,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不对,也多了你们两个新人。」 容真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傅诀却蹙眉道:「机场怎么了?」 夏林晌后才道:「整个机场都沦陷了,军方也没能守住……我们提前跑了出去,没多久,那里就都爆炸了。」 容真想到了阿蛇和何瑞,心里有些不好受。 而向来话少的傅诀却没再沉默,一直在车上问夏林一些问题。 「你们基地有多少人?」 「现在加上你们,应该是三十六个。」 「物资够吗?」 「食物坚持不了三天了,明天还要出任务……枪枝武器目前充足。」 傅诀直接道:「明天出发喊我。」 对方下意识就笑了:「当然!你这么好条件不想去也得去啊!是不是啊老大!」 开车的人闻言瞥了眼后视镜,忽然道:「你身边那位呢?」 傅诀:「他跟着我。」 容真点头。 名叫邓海的男人嗯了声,没再说话了。 车子一路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郊外,最后驶进了一个类似工厂仓库的地方,到一个大铁门时,铁门旁边的小屋里有两个拿着枪守着的男人给他们快速开门,车一进来,就立马关上了。 四周并没有怪物出现,他们一直进到最里面。 一群人闻声都过来集结在那里。 车停后,那些人看着他们空手下来,表情有些意外,其中有人高喊着几个名字,问人呢。 夏林表情明显变得很难看,硬着头皮过去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哭声响了起来。 夏林身边那几个人应该是死去那三个人的亲人或朋友。 傅诀握着容真的胳膊护在身旁,一直站在车边。 邓海刚指着他们介绍完,突然就有两人挤开人群沖了上来。 「傅哥!小真……你们居然还活着!」 容真抬眼看去,竟是阿蛇和何瑞。 他诧异又高兴:「你们也在这里……」 何瑞嗯了声,阿蛇眼睛却是红的。 傅诀看向阿蛇:「去了机场?」 阿蛇一顿,声音明显哑了:「我们去的时候,机场已经爆炸了」 「……」 「我妈她……」阿蛇控制不住哽了下,没再说下去,看向别处努力控制着情绪,「操!反正大家都活着就好…… 容真正要说什么,一旁的邓海开口道:「既然你们认识,之后直接也住在一起吧,免得分配了,晚上都要早睡,明天清早我们就走!」 容真点头,傅诀问他明天去哪里。 邓海说了句跟着我们就行便和夏林他们一群人去了临近一个仓库。 其他人对新人并不感兴趣,很快也都结伴回了各自的住处。 何瑞和阿蛇带着他们往住处走,没两分钟就到了他们落脚的仓库,里面打了六个地铺,地上一排刀具武器。 何瑞说:「枪……枪都是邓海那里,出任务才能拿。这里原本看仓库的人本来就少,大家来时又有枪,那些丧尸很快就解决完了,相对还算安全,但为了以防万一,所以目前都是分配着几人一起住的。今天没回来的那三个,原本就住在这里……」 容真微愣,看着那六个地铺,问:「还有一个呢?」 阿蛇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那个不用管,就是个不要脸的,跑的时候居然把自己老婆丢下了,我们在后面帮忙救了他老婆,现在安全了,就天天去女人住得地方求老婆原谅呢……真让人瞧不起!」 何瑞皱眉:「那个人确实很讨厌……」 对于不认识的人,容真没再多问。 他看了下四周环境,仓库原本堆放的货物都是衣服之类的东西。 他过去挑了里面连着的两个空地铺:「那我和傅诀睡这儿。」 傅诀低着嗓子应了声,那两人却愣了一下。 阿蛇意外道:「你们现在这么熟了?!小真,我记得你以前可都是叫傅哥啊……」 何瑞反应过来道:「一起在外面躲了那么多天,当然熟了。」 容真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在傅诀过来时,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傅哥,那就这儿吧?」 傅诀微顿,垂眼瞥他。 容真也看着他,眨了下眼睛。 傅诀突然别过头看向别处,在阿蛇和何瑞聊天时,手悄无声息移到他腰上,轻轻一掐。
第145页 「别招我。」 「好的。」他正儿八经回道。 「……」 地铺收拾好后,几人就在室内聊着这边的情况,聊了约莫十几分钟,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阿蛇立马皱起眉:「操,是那傢伙回来了……」 应该就是他们口中那个不管老婆跑路的人。 容真并没在意这句话,他对无关的人没什么好奇心。 直到门开后,他随意抬头,一下看到了那张脸…… 容真呆了下。 好巧不巧,记忆里他们认识。 曾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最后对他下药、将他卖给地下研究所的「朋友」——陈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做了好多事,眼睛实在睁不开了,先睡了,如果有虫明天再捉,爱大家!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念念念张、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盼走来 21瓶;二企鹅 12瓶;不定时甜、命犯瓶邪 10瓶;沉默寡言黄少天 9瓶;一只小虾、首席十八线炮灰、墙角青藤 5瓶;在居老师睫毛上盪鞦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原来我是丧尸(11) 尽管过了三年,那人显然也没有把他忘记, 扫视到他后, 身子险些踉跄了下, 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瞬间一扫而空。 他瞪着眼睛,立马往摆放武器的地方靠近几步, 语气略显慌乱:「白、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还活着?!」 陈焦三年前把白小真卖给那个地下研究所时,一直担心对方以后如果逃出来告会发自己。那段时间他频繁跟里面的人询问, 最后确定那个地下研究所关押实验活人的地方牢固严密,又有24小时监视, 绝无逃出的可能,而且被卖进里面的实验人体通常都活不过两年, 便彻底放了心。 如今三年过去了,他以为白小真早就死在里面了……那时候他拿着卖掉白小真的巨额财富买了房车, 又请了一对演员演父母, 伪装成了成功人士才打发了当时交往的白富美女友的父母……本来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可结婚没多久,丧尸出现了, 世界乱套了, 一切都没有了,现在居然又在同住的地方遇到了活生生的白小真…… 他根本不觉得白小真会放过他。 「什么叫他还活着?!」阿蛇诧异地看向他,「你他妈还认识小真?」 陈焦发现他们是熟人, 心里彻底慌了,没回话,蹲下去悄悄往后伸手, 即将摸到刀柄时,身子忽地一晃,竟被几步跨过来的男人一把拎了起来。 傅诀转手扣着他的脖子将人甩在墙上,胳膊狠狠压着他的头,不顾对方奋力的挣扎和怒骂,回头看容真:「他是谁?」 容真起身,直言道:「下药卖我的那个人。」 话落,阿蛇和何瑞全都愣住了,反应过来便一起过去将陈焦能动的手脚也按紧。 阿蛇骂道:「老子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孬货,没想到还是个犯法的坏种!我呸!」 阿蛇和何瑞并不知道里面人体实验的事,只当他是骗了白小真将他卖给人贩子的那个熟人,刚拿过绳子要将陈焦捆住,原本还靠着墙站着的男人突然被一脚踹到地上,惨嚎一声。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傅诀就将人牢牢压住,将对方一只胳膊抬起,拧得咯吱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拿着绳子的两人吓了一跳。 傅诀此时周身的气场都是阴冷的,他望着地下惨叫的男人,眼里寒气透骨,却没再做什么,转眼对远处的容真低声道:「过来。」 容真走到他身边。 傅诀道:「打。」 容真一愣,嘴角往上轻轻一抿,抿出的两个小梨涡明晃晃地落在对方眼里,一瞬化去了几分戾气。 他举起拳头,正要揍下去,忽地又被傅诀一手捏住,拳头没砸下去。 容真:「???」 傅诀从身边找了个棍子,递给他:「力是相对的,会疼,用这个。」 「……」 容真点头,握住那个木棍,打量了陈焦一下,往对方腿上用力打了一棍子。 陈焦痛地哭叫:「别打了……你、你们放开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白小真!小真……我错了!当初我也是有苦衷的……再说、再说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听我解释……呃啊!」他那句话没说完,就被傅诀一拳头打歪了脑袋,脸上顷刻就肿了,血丝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容真立马扭头看过去,注意的却是傅诀的拳头,皱眉:「你说力是相对的……」 傅诀没说话,完全不在意这点疼痛,发着狠地又挥了几拳。 陈焦没法法抗,腿扑腾得厉害,容真举着棍子打地鼠一样往下打…… 邓海和夏林过来看他们时,陈焦已经快废了。 「你们在做什么?!」开门后,邓海只愣了两秒,随即拿出装在身上的□□指向他们 傅诀看都没看他一眼,甩了甩揍人的那只拳头,起身将陈焦往旁边一踢,挡在容真面前,目光冷厉地盯着他。 夏林回过神,立马上前打圆场:「别这样别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吧?」 容真走到傅诀左肩道:「没无缘无故打人,他以前害过我。」 阿蛇也连忙过来解释:「对!这傢伙是个犯法的!你们不知道,他之前对小真下药,还把他卖了,小真命大才逃出来……现在他总要付出代价吧?!」
第146页 邓海沉默了下,低头看了地上那人一眼,终于放下□□:「那现在够了,你们不要闹出人命,我会把他调到别的地方去住。」 傅诀却道:「不够。」 邓海一愣,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傅诀冷声道:「他是个隐患,必须关起来。」 邓海嗤笑一声:「该出气也出气了,没必要这样吧?这种时候……你别告诉我还要讲什么法律?!」 「我说了,他是隐患。」傅诀面无表情继续道,「如果不讲法律,我可能已经杀了他。」 空气一下冷了起来。 邓海的脸彻底黑了,两人僵持着,容真突然道:「他卖我之前,我和他是福利院的朋友……」 夏林打断他道:「福利院,他不是个什么总吗?」 容真:「应该是把我卖了个好价钱,他卖我时只是一家ktv的服务员。」 夏林顿住。 容真继续看向邓海:「他在我和他是朋友的时候为了钱卖了我,之前逃亡的时候也丢下了自己的老婆,你如果不关着他,也绝对不能让他和别人一起出任务,外面那么危险,冒险去搜物资需要就是互相间的默契信任。傅哥说的对,他就是一个隐患。」 邓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对夏林道:「把地上这个带走。」 说那句话,人就出去了,夏林有些尴尬地对他们笑笑,随即弯腰将稍微能站起来一些的陈焦扶起往外拽,他走到门边时,又回头对他们道:「这事儿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去呢。」 阿蛇和何瑞点头嗯了声,容真看向傅诀,对方依旧没什么表情,没说话。 他顺毛一样在男人后背摸了下。 对方垂眸看向他。 容真看阿蛇和何瑞在一旁,只好轻声道:「谢谢傅哥,出气了。」 男人眼神变了下,望向别处。 当晚,他们四人在仓库吃了一些分配的食物后,又在石槽上的水龙头下洗漱了下就回到地铺上休息。 阿蛇和何瑞也轮到了明天出任务的日子,他们不像之前那样活跃地聊天,躺上没一会儿,就打起了轻微的唿噜。 黑暗里,容真挨墙躺着,被傅诀咬着唇瓣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容真一直拽着他的手,对方手心热热的,他时不时还拿起往自己冰凉的脸蛋上贴一下,觉得很好玩。 没一会儿,不用他自己弄,对方就主动用双手去捧他两边的脸颊,指尖在上面刮着,容真眨眨眼睛,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扫到了男人手上,突然间,对方抵上他的额头,低声问:「怎么不叫了?」 容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白天不是叫了几次么?」傅诀的手在他凉凉的脸蛋上捏了捏,语气又别扭起来。 容真有些意外,悄声叫道:「傅哥?」 对方静了一瞬,随即往下,在他唇上重重咬了起来。 容真笑了,等他咬完了,就凑过去很小声地问:「你喜欢呀?」 对方微顿,一下将他搂进怀里:「才没有。」 那就是有了。 容真眼睛一弯,微微撑起上半身,嘴巴贴近他的耳朵,说悄悄话一样:「你比我大七岁,其实本来就该叫哥的,傅哥?哥哥?我觉得都挺好的……」 语气略有些嘚瑟,可没说完,身子就被拽下去,微张的嘴巴被狠狠堵住,整个人几乎都快被摁进对方的身体内了。 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吻。 他们很久才结束,傅诀贴着他的唇,语气压抑:「你乖一点儿。」 容真有模有样地点头:「好的傅哥。」 「……」 男人幽暗的视线刺破黑夜凝视着他,半晌后,将对方的脑袋摁进怀里:「明天记得跟紧我,睡吧。」 …… 次日一醒,他们四人就去外面与出邓海他们会和。 这次邓海他们开的是一辆中型货车,邓海和夏林在前面,他们四人以及另外两个壮硕的汉子在后面。 每人都分配了枪和子弹。 将近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丧尸最少的超市前。 邓海和夏林分别开着半边窗户,毫不犹豫地对着外面零星几个丧尸开枪。 其余六人拿着枪冲下去直接破门进去。 好在超市里没有丧尸。 他们往车里迅速搬运货物时,有几个丧尸从后面爬了上去,最先上去的人来不及开枪,被其中一个丧尸压住,没几秒,就被随后来的傅诀一枪爆头。 车里还有一个,被压住的那人匆忙举起枪嘭嘭开了几下,对方倒了,但还在动,没打准。 傅诀补了一枪,对方终于不动了。 之后就顺利了很多,当容真把最后一箱方便面搬上去时,离他最近的一个丧尸正好被傅诀爆掉,男人上前护着容真跳上去,看里面人都在,这才迅速进去关上车门。车子开始往回行驶。 不久前因为傅诀及时捡回一条命的壮汉脸色不太好看。 另一个汉子问他怎么了。 他晃了下神,突然笑笑:「就是被吓了一跳,不过我们今天收穫挺多……」 他正要再说,傅诀倏地将手中枪抵到他脑袋上:「下去。」 所有人都怔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那人也瞪大眼睛,下一刻怒道:「你干什么?把枪放下!」
第147页 原本和他聊天的汉子正要拿枪指傅诀,容真忽然开口道:「他被咬了。」 正拿枪的汉子一顿,随即条件反射般地快速往容真那边弹跳过去,转身谨慎地盯着那壮汉。 对方脸色渐渐变了,却牵强地笑着:「你们胡说什么啊?黄哥,你跑什么,别听他胡说?我们不是好兄弟吗?我才没有……被……咬……」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身子勐地一阵抽搐,脸上的黄色皮肤急速爬上一层恐怖的黑色血丝,与此同时,眼睛也溢出一行血来,哭叫着「黄……哥……」便朝那汉子扑过去。 他口中的「黄哥」和傅诀同时扣动板机。 血溅了一车,傅诀面无表情地收回枪,伸手把容真眼睛捂上。 何瑞还有些傻傻的:「怎、怎么回事?」 阿蛇也瞪大了眼睛:「变成这种样子,肯定是被咬了啊……小真,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容真把傅诀的手拿下去:「他之前的外套拉链只拉了十分之六,但是搬完东西上车后,拉链就拉到了最顶上,时不时还会去锁骨那里摸一摸,情绪也很不对劲儿……」 傅诀嗯了声,接着道:「当时他脖子上爬出了一毫米左右的黑色血管。」 阿蛇惊了:「操!这也能看到!」 傅诀直接起身过去,看着对方的惨状,眉头都没皱一下,将他外套拉链拉下。 领口锁骨处,的确有一个很新鲜的咬痕,皮开肉绽的。 「别、聊了!快把、把他扔下去啊!」不久前开枪的汉子有些受不了地去开车门。 阿蛇蹙眉:「尸体不带回去吗?」 他们这段时间与丧尸对抗了很多次,算是了解这些丧尸的特性了,被爆头死掉的丧尸不会再活过来,所以他们潜意识都没有要将这人尸体扔掉的想法。 毕竟那人口中的兄弟就在车上,而且谁都不确定基地还有没有那人的亲人或朋友,他们现在有固定停驻的基地,此时又都在车里,不用担心会因为搬运一个尸体出现什么意外,自然就想将尸体带回去让他亲人朋友火化了就近埋下,总比一声冰冷的通知让他们想像对方在外被怪物啃食的好。 那人却已经开了车门,不顾阿蛇的拉扯,迅速将那尸体狠狠踢了下去,回头看着阿蛇吼道:「死都死了,带回去干什么啊?!让他们知道是我开枪的吗?!」 阿蛇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没再说话了。 车门被重新关上。 几分钟后,容真突然道:「开枪是你的无奈之举,不会有人怪你,但刚刚那一脚,不是了。」 下意识的逃离还可以理解成谨慎理智和惜命,但如果真的把对方当成朋友和兄弟,就不会那样对待已经无法构成威胁的尸体。 那汉子闻声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地举起拳头就扑向容真,被傅诀忽然抬起的胳膊肘撞倒。 男人过去用力拧起他的衣领,不知何时抽出的悄然刀抵上他脖子,声音阴冷:「别碰他。」 刀锋已经贴近肌肤,那汉子瞪大眼睛,看他对方认真的,丝毫不敢动,看没人帮自己,之前的狠劲儿一下没了,连忙颤声求道:「我、我就是一时冲动!我错了……对不起!饶了我吧……」 傅诀望了他几秒,慢慢收回刀。 那汉子在傅诀回到容真身边坐下后,迅速爬起来抱紧了自己的枪,全程离他们远远的,谨慎地注意着每一个人。 阿蛇翻了个白眼。 车子一路驶进基地,进了铁门,在安全的地方停车后,夏林喊来了一群人过来帮忙搬货分配物资。 结束的时候,容真无意间发现之前那个将尸体踹下车的「黄哥」正在远处对邓海说着什么。 邓海朝他们这边看。 容真一动不动地回视,对方慢慢移开视线。 拿着货物回小仓库的路上,容真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阿蛇操了一声:「这他妈在告状呢?!」 何瑞说:「可邓海没来找我们,车上那时候他应该在前面听到一些动静了吧?反正是那个人没理,没事的。」 傅诀没吭声。 容真想了想,说:「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记住不要和那个人一起出任务。」 傅诀:「嗯。」 阿蛇和何瑞也都贊同地点头:「这种情况出去已经够危险了,他要是记仇阴一下,这谁受得了?!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一虑、不定时甜 10瓶;腻 5瓶;伊莱扎一了百了、星星,落下了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原来我是丧尸(12) 下午,几人在仓库旁边搭了个小灶台, 容真煮面, 其余三人把仓库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 傅诀特意在室内离地铺最远、有排水孔的角落隔了个「浴室」, 阿蛇打趣他:「都是男人,各自端盆水洗不就行了?」 傅诀说:「不行。」 「……傅哥, 你现在这么讲究了?」 对方没反驳还什么,专心做事。 室内收拾得差不多, 容真把面也煮好了。没有青菜,放了些火腿、豆干和海带, 他煮的时间正好,还没端进去, 久违的香味就溢了满屋。 桌子上的货物都被挪走了,阿蛇早早凑过去, 嗅着味道搓手:「不错啊小真, 这手艺还是跟烧烤店里一样, 你都不知道!我们好久都没怎么吃熟食了,整天不是压缩饼干就是面包方便面, 感觉快死了……」
第148页 容真说:「以后我们出去找物资时也可以拿着菜籽什么的, 在附近种点菜……如果长期都是这种状况,我们肯定要自给自足,不能一直靠出去找食物。」 阿蛇:「操, 我真是没脑子,开始都没想到这儿,老觉得过一天是一天, 还没缓过来呢。」 傅诀过来坐在容真旁边,突然问:「你喜欢吃什么?」 容真还没开口,阿蛇就伸手嚷嚷道:「我喜欢垃圾食品!谢傅哥赏!」 「……」 容真露出一个笑,没说话,低头吃面。 傅诀瞥眼看他两下,不知在想什么,也不再说话了。 几人第一次出任务,在天黑前吃了顿热乎乎的饭,有那么点庆祝的意味。 那面在平时就是很简单的一餐,但大家都像是吃了顿火锅一样,兴致昂扬。 饭后夏林来了,一进来便笑道:「好香!吃了什么?」 阿蛇和何瑞都想到了回来时那个姓黄的事,面色谨慎,没搭话。 容真说:「就是面条。」 傅诀在整理地上的刀具。 夏林似乎看出自己不受欢迎,摸摸鼻子:「今天车里的事,我和邓海哥都知道一些,和你们没关系,别担心……主要是邓海哥让我来和你们说一下,以后出任务尽量不要和队友起冲突……」 话没说完,阿蛇就一下怒了:「是他先要打小真!你们讲不讲理啊?」夏林一愣,当即蹙眉道:「不是你们先……」 拿着刀具的傅诀突然站起来,目光带着戾气,容真挡在他面前,淡淡道:「他的朋友被咬了,要咬他时,被他和傅哥同时开枪打死,之后他直接把那个尸体扔下车,说怕别人看到尸体后怪他开枪,我驳了他一句,他要动我,被傅哥制止警告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夏林站在原地:「可他说是你们先动手……」 听了这话,容真脸上并没什么波动,他伸手阻止要冲过去理论的阿蛇和何瑞,继续说:「你们当时如果在前面没有听清楚后面动静的话,我们也没监控录音证明什么,那个人更没有,所以你想信谁就信谁,但其中必定有人撒谎,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还请你们以后不要把我们和那个人以及与那个人熟悉的人安排一起行动。」 夏林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毕竟也是被傅诀救过的,平时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姓黄做事的风格品行,片刻后低声道:「我没那个意思……抱歉,至于以后出任务的安排,我们肯定会注意的,但这种时候,还是希望大家可以少一点矛盾,多多体谅,齐心协力度过难关……」 容真:「……」 周围一安静,夏林才发现刚刚那句话有多傻逼,被人倒打一耙还要体谅,这是得多圣母泛滥……他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容真他们一行人的说辞,连忙挠头烦闷道:「当我胡说吧……打扰了,我回头会和那人聊聊。」 人离开后,阿蛇和何瑞吐槽了那个姓黄的几句,然后就扒拉仓库原本货物里适合他们穿的衣服去洗澡。 傅诀烧了壶给容真用的水后,突然走到容真面前,伸手递给他一个东西。 是颗水果糖。 容真愣住,半晌没动。 傅诀问:「有味觉吗?」 容真点头,在傅诀的目光下,慢慢将糖纸剥开,送进嘴里,舌尖抵着,甜丝丝的味道沁满口腔,好像和以前当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他不需要吃饭也不会饿死,就像人类其实不吃零食也不会饿死,可吃了味道好的东西,还是会高兴满足。 他裹着那颗糖,声音含煳地说:「谢谢傅哥。」 现在叫傅哥已经极其熟稔自然了。 跟前的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嘴,随后抬手摸了摸他微鼓的双颊。那头隔间里,时不时传来阿蛇和何瑞聊天的声音,傅诀忽地垂头,在他唇珠上吮吻一下。 容真抬眼。 傅诀说:「还喜欢什么?」 容真笑了下,道:「喜欢傅哥。」 「……」 他低头正要再亲,隔间那里帘子一下被掀开:「洗好洗好了!你们去吧!」 「……」 第二天,邓海突然将所有人都叫到中间的大仓库开会。 基地里人不多不少,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擅长或能应对得了丧尸,因此体能不好或胆子过小的都会留在基地内,要么分配看守大门,要么负责修建或增强附近防护的围墙,或专门给经常出任务得人煮大锅饭……但无论如何,出去毕竟是最危险的行动,所以出任务的人得到的物资自然也是最多最好的。 原本敢出去的人并不多,因此每次都是邓海和夏林带队,让基地里身强体壮的人轮流跟着出去,每次只出去一车人。 随着最近几次出任务总结了经验,虽然还会有些死伤,但最后也都成功回来了,胆大的人由此渐渐变多。毕竟谁都明白这种日子不会是暂时的,自然多了些想要改变生活自愿出去的人。 邓海的意思是,按照自愿出任务的人数来说,他们现在可以分成三小队。出去的多了,就算有一队空手而归,也不至于三队人都没收穫。 所有人都没意见,固定小队久了也会有默契,总比轮流组合安全一些。 他很快分配了名单,让容真放心的事,他们这一小队中并没有之前那个姓黄的男人。 一共五个人,阿蛇、何瑞、傅诀和他,最后那个是夏林。
第149页 傅诀是他们这队的队长。 那位姓黄的男人则和邓海一队。 另一个队都是他们不认识的人。 分配完之后,傅诀和另一个队长被邓海带走选车和枪枝弹药,其他人就各自散了。 容真几人即将走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林走到他面前笑道:「以后多关照了。」 容真沖他点头:「我以为你会和邓海一队……」 毕竟看上去那么熟。 夏林微顿,笑道:「我和他都对附近地形比较熟悉,分开到两队里比较好。」 容真嗯了声,没再说话了,他们简单聊了下,就各自回住处。 次日天气很好,夏林开着他们小队的面包车早早等在那里。 傅诀上车前先检查了下油,是满的。 他上了副驾驶上,往后面看一眼。 容真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几人商量了一下路线,因为中间有很多不确定性的因素,一起列了五六个计划。 他们先去了就近一个便利店,附近丧尸不多,但东西也没剩什么了,他们没多停留,只拿了些有用的手电筒和一些不占空间的小东西就及时离开。 第二次,车停在一个简陋的餐馆前。 夏林站在车边盯着,傅诀最先进去,和阿蛇一起直接用斧头将里面的两个丧尸干掉,近处看不到什么丧尸,店内丧尸又不多,因此没用枪,怕枪声会引来远处的丧尸群。 傅诀确定里面安全后,便和他们三人一起将里面的食材往外搬运。有好几袋大米和面,冰箱里还有些未腐的蔬菜。 他们动作利落地将东西往车上传。 容真跑到第三趟进来拿食盐和油时,外面倏地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响。 他和一旁的阿蛇何瑞瞬间拿出枪往外沖了过去。 车旁,一个被爆了头的丧尸躺在夏林脚边。 夏林手上血淋淋一片,地上是一个砍刀,刀锋带着鲜红的血。 而他手上原本握着的枪则被那丧尸用手压着, 很显然,那一枪不是夏林打的。 远处传来动静,有丧尸开始过来了。 傅诀收回枪:「他没被咬,刀划伤的,走!」 夏林咬牙点头,说了声谢,捡起地上的砍刀和被丧尸压住的枪上了车。 这次傅诀开车,容真拿着枪坐在副驾驶。 车子往前开时,容真把外套脱下用力撕开,递给后面的阿蛇:「你们先帮他把血止一下,缠住!」 阿蛇和何瑞立马照做。 容真拿着枪时刻注意外面的动作,但凡有丧尸往这边跑,他就迅速瞄着方向扣动扳机……直到离那群丧尸远去才松了口气。 傅诀眼角余光注意着他。 氛围没那么紧张后,容真就看着后视镜里的夏林。 夏林状态很不好,一直皱着眉,脸色苍白。 容真问:「怎么回事?」 夏林还在失神。傅诀说:「他的枪哑火了。」 这话一出,容真和后面那两人全都愣住了。 夏林慢慢回过了神,低声解释道:「从来没这种事……当时我没反应过来,那怪物已经冲到跟前了,我拿砍刀没砍住,反而被它甩回来……就弄到手了。」 阿蛇眼睛瞪得像灯泡:「这也太吓人了吧?你拿的不是自己常用的?怎么会突然哑火啊?」 夏林没说话,看着放在腿上的步/枪,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基地后,夏林直接问来帮忙搬东西的人:「邓海呢?」 对方说还没回来。 他没说话,表情很沉郁,也没管物资,直接走了。 容真他们四人处理完东西,都去了设了靶子的地方试枪顺便检查。 这地方离夏林住处很近,他们检查完,各自的枪都没任何问题。 傅诀又去检查车子,让他们先回去。 回到仓库,容真把之前从居民楼房子里带出的一些外伤药拿出了一部分,询问了阿蛇夏林的住处,准备给他送去。 夏林是和邓海等人住一个仓库的。 他去时,还没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那把枪只有你动过!」 「你发什么疯?意外而已……」 「意外?你当我没脑子吗?!如果不是傅诀又救了我一次,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意外』了吧?!我是真不敢相信,不过就是让你先别放陈焦,那个姓黄的也的确有点问题……你因为这个把我分到傅诀他们队里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让我死——邓海,我那么信任你……你他妈够可以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东西的给 50瓶;不定时甜、是你的望舒、篱落唿灯 10瓶;一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原来我是丧尸(13) 他们吵到激烈处,邓海勐地踢门沖了出来。 容真提前躲在了墙角后, 邓海并没发现他的存在, 朝另一个仓库走过去。 又等了一会儿, 容真才重新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门:「我是白小真。」 「门没锁, 进来吧。」 容真推门进去,夏林正坐着, 在摆弄缠了布的伤口。 他过去时,夏林已经把那些碎布条解得差不多了, 原本凝固了些的血迹微微裂开,又有血珠往外冒。
第150页 夏林抬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忍痛加上心情恶劣,眉头皱得很厉害:「白小真?有事吗?」 容真把带的外伤药放在桌上:「这些药你记得用上, 别让伤口发炎了。」 夏林看过去, 愣了下:「你有药?」 基地里药物并不多, 邓海那里有,但刚刚他和邓海吵了架, 并不想去要。 容真点头:「不多, 是我和傅哥遇到你们之前从别人家带出来的。」 夏林沉默了会儿,说:「既然不多,你应该留着。」 容真过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把需要吃的药递给他:「药就是生病受伤时用的,你是我们队友,你短时间不好的话, 我们也就少个一起帮忙的。」 夏林愣愣地接过,随后喝了口热水,把药一口吞了:「谢谢。」 容真看他情绪稍好了些,问:「陈焦被放了?」 对方一怔,瞬间看向他:「你……」 容真也不隐瞒:「我那会儿来找你,听到了。」 夏林呆滞了下,解释道:「我劝过他,可他说基地人少,与其关着他,不如让他去后面一起做些杂活……」 容真没说话。 夏林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揉了下脸,很烦的样子:「我认同你们之前的话,他能做出那些事,的确是个隐患,大家来基地前,大部分也都不认识,这里也没什么绝对的安全保障,本来就是看彼此间的信任,而且我们基地现在还不稳定,人是不多,但关着他给口饭吃也不算很难,何况现在出任务的人也多了,我当时的意思是,等基地慢慢稳定了,更加安全了,再去想怎么安排他更合理……但邓海不愿意,觉得现在这种处境,没必要把事情搞那么复杂……他太在意效率和结果了!」他恨恨道,「我现在甚至都觉得,就算现在来了个十恶不赦的连环杀人犯,只要能对基地做事,他也能照收不误……」 「……」 「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看好陈焦的,之前我也警告过他不准去你们仓库那边,他那天被你们打怕了,也不敢去找你们麻烦的。」 容真忽然道:「你觉得邓海是因为你们间的分歧才对你用的枪下手脚?」 夏林表情微沉,抿着嘴没吭声。 容真说:「你确定你们关系一直很好吗?」 对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容真表情坦然,他低下头,手指在沾着血的布料上摩擦几下,突然笑道:「你这么一问,我好像也不清楚了。」他停了下,又道,「但我自问对他没话说,基地刚成立那天,是我让他做老大的,他有勇气,在那些怪物面前一点儿都不怂,也不会鲁莽……那时候我觉得他很合适,一直支持他。」 容真问:「不是别人拥护或投票的吗?」 夏林摇头:「我们一开始是投票的,不过我以为票数最多的会是邓海,毕竟基地里那时候没有比他还能打的,结果没想到是我……后来想明白了,其实那种情况下,大家心态都比较崩,下意识会更信任能安抚他们的人,邓海虽然能力出众,但对别人有点冷漠,大家肯定是更往我这里靠一些……我那时觉得这是偏见,想着等他们熟悉了解邓海就好了,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做得了老大,就让给邓海了。」 容真安静地看着他。 夏林被他盯得不明所以,半晌后,不知想到了哪里,脸色忽然极其难看。 容真听了他那些话,已经清楚了,他们产生分歧,可能只是个□□。在夏林不知道的时候,两人间或许早就有了隔阂,夏林那些建议,可能在邓海面前,更像是在干涉或挑衅他的权力。 人心是会变的,或一开始,就是夏林将一切想的太过单纯了。 「你最近可以小心一些,注意些他,先不要和他起冲突……」容真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傅诀。」 一听那声音,容真稍稍松了口气,随即跑过去开门。 傅诀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他,容真问:「你怎么来了?」 「车子检查过了,回去没看到你,他们说你在这儿。」语气低沉。 容真在他手背上碰了碰,问:「车子检查完了?」 对方嗯一声,看着下面的手:「没问题。」 说完看向不远处的夏林。 夏林的伤口还没重新包扎好,手臂搁在桌面上,上面放着容真带来的外伤药,傅诀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突然蹙了下眉,直接走到夏林跟前,把要过来的容真挡着:「我来。」 容真看他要帮夏林处理,连忙就旁边找了个盆:「你们这里有热水吗?我兑点温水,得先把伤口附近的脏东西擦擦。」 夏林虽对他们几人挺有好感,但其实相处并不多,不算很熟,此时被这么照顾,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了,指了指桌底下的暖壶:「这里面有……麻、麻烦你们了。」 容真把盆洗干净,弄了温水过去。 他把水盆端到桌上,傅诀偏身直接从里面拧干毛巾,完全不让容真插手。 容真便站在一旁看。 傅诀一来,气氛就有些冷。 夏林为了打破室内的安静,看着他们随口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关系真好。」 傅诀没出声,容真道:「也没很久,丧尸爆发的第二天认识的。」 夏林有些惊奇,片刻后道:「我还以为你们本身就是朋友呢……」
第151页 容真问他:「你呢?这里有认识很久的人吗?」 对方一愣,随即苦笑道:「只有邓海。」 「……」容真不说话了。 「我们是初中同学,认识真的很早了,算是髮小了吧,不过中间很多年都没怎么联繫了,丧尸爆发前一天,他陪他女朋友来我们医院看病,他女朋友被咬了,我们是一起从医院跑出来的……」 容真抬头看他:「你是医生?」 夏林嗯了声:「外科医生,我平时锻鍊比较勤快,关键时刻算是救我一命吧。」 容真点了下头,之后继续盯着傅诀帮他处理伤口的手。 伤口包扎好后,容真和傅诀准备回去,夏林把他们送到门口:「真的谢谢你们,我会注意着伤口,尽快恢復,好和你们一起出任务。」 容真说:「不用急,物资现在也没之前那么紧缺了,你手没好透就出去,只会更危险,安心养着吧。」 夏林笑了下,眉间的低沉烦闷消失了不少:「嗯,我明白。」 回去的路上,四周没人,两人肩膀挨在一起往前走。 容真嘴里含着刚刚傅诀给他剥的奶糖,说:「我们以后出去,如果不是很危险的话,不要那么早回来了,四处打探一下,看没有有安全宽阔合适居住的地方。」 男人顿了下,瞥他一眼。 容真说:「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我们可能住不长久。」 傅诀看了眼他微鼓着的颊,也没问为什么直接道:「好。」 他们休息了两天,夏林的手拿枪仍然有些吃力。那么深的伤口,两天自然没办法恢復利索。 容真让他好好休养,期间,他们四人出了几趟任务。 因为少一个人,为了安全,他们尽量选地形最利于逃跑,丧尸最少的地方。 每次带回的物资虽不如另外两个小队多,但全员无伤亡。 这期间,邓海那一队死了三个,另外一队死了一个,新的成员填补进去。 夏林伤势恢復那天,突然从邓海他们那个仓库搬了出去。 容真听说他们又吵了一架。 他当时不在场,这事儿是来车上搬运物资的几个人聊天时随口说的。 事情的起因是夏林觉得邓海那一队死伤率太大,没忍住就劝他试着改变一下小队行动的策略,以安全稳定为主。邓海发了火,说他坐着说话不腰疼,这么久都没出去更没资格教训他,而且这段时间三个小队一共也救了五个人回来,基地总人数又没少,死伤是难免的……后来两人直接就大吵了起来,当天夏林就抱着自己的东西去了附近另一个有空床铺的仓库里住了。 那天,阿蛇和何瑞把夏林拉过来一起吃了顿饭。 他们前些天从超市弄了几箱火锅底料,考虑到夏林伤势刚好,容真放的是番茄底料。 大锅里的东西直接都熟了端上来,诱人的味道的侵袭着每一个人的味蕾。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 夏林情绪不高,不过有阿蛇在,气氛一直是热闹的。 阿蛇说:「你别管傻逼,你应该庆幸没和他一队,不然成天不得被气死?!」 夏林没说什么,一直低头吃东西,等大家都吃完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开口道:「我们开始屯子弹吧。」 对面的阿蛇和何瑞怔住:「什么?!」 他们的弹药一直受邓海控制,屯子弹,也就意味着要去搜集这些物资并悄悄藏起来。 容真并没因他这句话感到意外,只问:「你确定吗?不要冲动。」 夏林说:「与其未来有一天只能待在这里受煎熬,不如做好离开的准备。」 傅诀却沉声道:「再看吧。」 夏林立马瞪向他,阿蛇也看向傅诀,正要说什么,容真忽然有模有样地接话:「这里目前是最安全的,离开不是很明智的决定,就外面的情况而言,大家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夏林,你先冷静些。」 「我没有不冷静!」夏林张口还要再说什么,硬生生又忍住了,皱眉看了他们几眼,说了句当我胡说就起身推门离开。 人一走,容真过去把门关紧反锁。 阿蛇苦着脸问:「其实屯子弹也没什么不好啊?就邓海那种人,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何瑞没说话,脸上表情却和阿蛇差不多。 容真回到位置坐下:「傅哥在试他。」 「啊?」 容真道:「他毕竟和邓海认识那么久了,不管怎么样,在这种比较严重的决定上,我们得对他防备些,万一和他邓海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差,甚至在替邓海试探我们会不会私屯弹药,那就真的有麻烦了。」 阿蛇嘴巴微微张着:「可……可如果他就是真心实意的呢?」 傅诀淡淡道:「他真有那个想法,以后会想办法从我们搜集的物资里偷,如果发现了这一点,我们就一起合作。」 这下,阿蛇和何瑞都惊了。看看傅诀,又看看容真,片刻后道:「你们是提前商量好的?」 容真摇头。他们又不会预知夏林会说什么做什么。 阿蛇道:「操,不会吧?明明我和傅哥认识最久!怎么你们现在这么心有灵犀了?」 容真说:「是啊。」 傅诀缄默,面上好不正经,桌下,突兀地抓住了容真的手,重重捏了几下。
第152页 今天轮到阿蛇和何瑞洗碗,他们收了锅碗筷子出去后,室内就剩他们两人。 傅诀在他湿软冰凉的唇上狠狠吮咬着,容真透亮的眼眸望着他,悄声说:「真像偷情啊……」说完沖他弯弯眼睛。 傅诀微滞一秒,目光深邃,盯着他,忽然就在他的下唇咬了几下,在阿蛇他们回来前,不舍地将人放开。 那两人收拾完东西就半躺在床铺上边休息边聊天。 容真和傅诀坐在门口,看着外面有些颓败的风景。 男人贴近过来时,容真都没发觉。 「明天就不偷了。」说话时,薄唇蹭了下他的耳尖。 容真一开始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第二天的休息日,傅诀早早起来,将旁边一个最小最乱没人用的小仓库收拾了出来。 阿蛇还以为他要用那个仓库屯东西,谁知对方最后直接搬了出去。 理由是阿蛇晚上打唿噜。 阿蛇震惊了:「哥,我一直都打的啊!动静不是很大吧?!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傅诀瞥他一眼,居然耐心解释了一句:「主要是屯弹药,但人不在这里住,频繁跑过来会被注意到。」 「那就藏在咱们那个大仓库啊。」 「那个仓库还有一个床位,之后再来人住的话,放的东西不安全。」 阿蛇恍然大悟:「有、有道理!」 …… 容真起得最晚,刚醒时听了阿蛇的话,懵了一会儿,就顶着头顶炸起的几撮毛抱着被子慢悠悠地进了那间小仓库。 阿蛇又惊了:「怎么小真也住进去了?!」 何瑞在一旁道:「让傅哥一个人住那儿守东西也不好吧?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你打唿?」 「……」 作者有话要说:傅哥:「主要是屯弹药。」 二更会晚些,可以明早来看感谢在2020-07-06 23:59:14~2020-07-07 23:2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0瓶;语夜 2瓶;作者大人请更新、顾星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原来我是丧尸(14) 搬到小仓库当晚,容真就被傅诀翻来覆去地亲, 最后亲得容真在他怀里拱, 说:「亲傻了。」 男人额头抵着他的, 视线灼人:「没有。」 「有的。」容真仰起头,熘熘转了下眼珠, 突然在他有些微胡茬的下巴上啵了下,随即傻乎乎笑了声。 傅诀喉结滚动一下, 将人搂着往怀里一扣,垂下眸子, 捉住对方微张的唇缱绻地痴吻起来…… 第二天要出任务,他们只做了一次, 九点左右就睡了。 秋后早晚偏凉,容真醒时, 傅诀正揉着他冰凉的脚给他穿袜子。 他一下坐起来, 下意识朝旁边看, 看到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空间才想起来这里只有他们。 那些举动傅诀都看在眼里,两只脚的袜子都套上后, 凑过去将人抱到身边, 将他翘起的头髮压了压,又低头亲了下额头:「被看到也没事。」 容真醒过神来,很乖地在他脸上蹭蹭, 瓮声瓮气说:「也对,都这种时候了,谁还在意这个……」 傅诀蹙眉一下, 道:「不是这种时候,我也不在意。」 「我也不在意。」容真立马晃晃脑袋说: 男人抱着他的双手用力收紧,温存了好一会儿才一起去洗漱。 当天他们五人一起出任务,先去了趟商店搜颳了食物,之后花了半天时间在一个加油站附近的物资车上捡运了一批遗落的枪枝弹药。 回去卸运物资时,容真发现偷偷记下的弹药数量少了,不是很多,但足够一个人想办法藏在身上。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将各自也偷偷藏起一部分的子弹拿出,最后放入小仓库垫床铺的木箱子里。 当晚吃饭,他们把夏林喊来了。 他们摊开聊这件事的时候,何瑞在门口守着,防止有人过来偷听。 听了原委,夏林一开始是震惊,随后愤怒不已,在阿蛇和容真两人共同的安抚下才渐渐平静。 他们就此简略商议了一番,夏林与基地那些人更熟悉,搬运货物时也更方便做手脚屯弹药,至于慢慢寻找居住地这事,他们也达成了共识。 那之后,每一次外出,弹药一类的物资如果很少,他们会全部想办法藏着带回仓库,多时就只留一小部分,其余的像往常一样上缴。 外面合适的居住地目前还没定,他们也并不急,时间久了,慢慢屯起来的弹药也不少了。 而即将进入冬季时,基地里突然发生了一件事。 有个女生险些被□□。 她在三个小队都回来时,冲到搬运物资的人群,拉着邓海哭喊着让他处理那个试图侵害他的男人。 容真听到动静就看了过去。 邓海烦躁地皱着眉头,还没说话,身边那个姓黄的就开了口:「你说的那个人之前在我们队里一起出过任务,最近受了伤才在基地里修养,人家在外面卖命,碰你一下又怎么了?何况你不是逃掉了吗?」 容真刚把手里的货物放下,不远处的夏林就沖了过去:「闭嘴!你他妈说这种话还算是男人吗?」 那个姓黄的被他吓了一跳,一时没回嘴。 邓海不悦地看向夏林:「好好说话。」
第153页 「他人话都不说,你让我好好说话?」夏林气笑了,「邓海,你要真有个老大的样子,这事儿你就好好处理,你不处理那个人,日后必定有人效仿!就算现在世界末日了,我们也是人,不是畜生!」 邓海在他说到「有个老大的样子」时脸色就变了,沉声道:「畜生?她说自己被侵犯就被侵犯了?!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分配的物资少故意仙人跳?!」 女生脸色骤然间白了,失声了片刻,突然大声道:「我才没有!我就是出去洗个手,他就拽着我往他的仓库去……是做饭的婆婆路过听到我在叫,才过来帮了我!不然他就得逞了!我刚刚已经说了,有婆婆可以作证的!」 邓海刚看向她,人群里这时突然传来一声讥笑:「基地所有的婆婆平时物资还没你多,怕是团伙作案,成功了能攀上一个出任务的人!失败就讹人吧?!」 容真快步走到了夏林身旁,扭头看过去,说话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陈焦。 怪不得有些耳熟。 那女生已经被陈焦那句话弄懵了,反应过来后,眼泪流得更急,冲过去对他吼道:「我没有我没有——你凭什么胡说?!我什么都没做!他扒我衣服时我说我会告诉老大!他当时说老大不会管,我还说不可能!你们……你们为、为什么这么欺负人……」她哽咽得太厉害,话都开始说不完整了。 陈焦白了一眼,正要继续说什么,容真迅速把背在身上的枪取下,一下就对准了陈焦:「闭上你的脏嘴。」 陈焦笑着看过去,下一刻瞳孔紧缩,显然被那把枪的威力吓到,连忙慌促地看向邓海。 邓海蹙眉,对容真不满道:「真想在基地待下去,就先放下你的枪。」 话落,一把□□却抵在了他的脑袋。 邓海怔住,余光瞥到了傅诀的身影。 他居然不知道这人是何时靠近的。 傅诀那一枪举起后,四周但凡拿着枪的人全都把枪掏出来对准了他。 夏林、阿蛇和何瑞三人自动挡在他们面前。 气氛瞬间僵住。 那女生看着这场面,哭声渐渐小了,似乎没想到自己只想让老大帮忙做个主,惩罚心有不轨的坏人,最后居然会引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些被吓到了。 容真的枪依旧指着陈焦,眼睛却看着邓海,并没被他的眼神威慑到:「你虽然是老大,但这个基地不属于你一人,你不是皇帝。让没有外出条件的人在基地做事本来就是你的安排,他们这群人在基地付出了劳动,得到的酬劳也不算多,没占什么便宜,你不应该默认别人把他们的地位贬低到可以随便践踏的地步。」说着,他又看向了陈焦,「如你所说,那个女生被害是对外出任务的人另有所图,那我印象里,你一直没出去过,现在被我用枪打残,是不是为了碰瓷我呢?毕竟把我打残了,我或许要赔不少物资给你养伤赔偿对不对?」 陈焦气急败坏地瞪大眼睛:「你!你胡说什么……」 容真手动了动,他立马不敢出声了。 邓海似乎在努力忍耐着,用力闭了闭眼睛,忽地看向那个女生,沉声问:「你说,你想怎么解决?」 对方吓得低下脑袋,揉着眼睛,根本不敢说什么了。 傅诀冷声道:「自己的人不会管?」 邓海瞥着他,说:「我会关他一周。」 容真道:「那这代价可真低,我怕这里的仓库到时候会关不上来了。」 邓海瞄向他,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 容真看向地上那个女生,让阿蛇过去把她扶起来:「阿蛇,你过去帮她把那个强/奸未遂的人带过来,何瑞,你帮忙把基地没来的人都喊过来。」 「好!」 「好的。」 …… 几分钟后,那个男人就被阿蛇拖拽了过来,对方半张脸包着绷带,眼神不耐烦。 基地其余人都跟着何瑞过来了。 容真让阿蛇给那女生一把□□,后问:「哪只手抓的你?」 女生还没出声,那男人立马沖容真吼道:「你他妈谁啊!管什么闲事?老大说话了吗……」 傅诀冷眼扫过去,夏林过来用枪指着他的嘴:「你最好老实一点!」 「……」 容真重新看向那女生,对方身子微抖,跟着人群过来的婆婆上前搂住她:「没事没事,邓海会为你做主的……」她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时,因为现在这阵仗是邓海的主意,此话一出,邓海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那位婆婆说完就立马看向邓海,还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红痕道:「邓海呀,那小子欺负小姑娘,我亲眼看到的!我们也打不过的,被他打了好几下巴掌才把小姑娘拉出来……你得给个说法啊,不然以后姑娘们都害怕啊……」 邓海黑着脸道:「现在正在处理。」他看向地上的男人:「怎么回事?」 那人看气氛不对,连忙辩解:「我就是一时冲动,再说了多大点儿事啊老大!她最后不是跑了吗?我又没弄成!以后不碰她不久得了,至于这么兴事动众吗?」 容真看向那女生,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对方擦了擦眼泪,拿枪的手依旧抖着,指了下那男人的左手。 容真道:「开枪。」 女生一怔,呆呆地看向他。
第154页 夏林也道:「一只手,死不了。」 那男人彻底傻眼了,看女生真的用枪指着自己,气得骂了句□□,也不顾夏林的枪,冲过去就要踹她,他一动,夏林瞬间过去挡在女生面前,对着他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男人瞪大眼睛,用力捂住胳膊上往外涌血的伤口,痛得跪在了地上。 女生视线被夏林挡住,但还是看到了血,扔了枪,一下捂住嘴巴。 容真收回了自己的枪,等邓海放下枪,傅诀也收了□□,其余举着枪的人纷纷都将枪放下了。四周迴荡着男人痛得嚎啕大哭的声音,容真说:「希望大家不要走上他的老路,好好尊重别人,好好活着。」 邓海从头至尾都没说话,让人把地上的男人抬到临时的医疗仓库,面无表情地带着一帮人走了,期间特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夏林拿着枪坐在地上。 女生缓过神来,扶着那个婆婆一边擦眼泪一边不停向他们道谢。 最后是容真和傅诀亲自把他们送回去的。 再回来时,货都搬走得差不多了。 夏林阿蛇何瑞都还在原地等他们。 没人说话,阿蛇拿出车上余留的半袋瓜子,每人分一点,五个人并排坐在上坡的水泥地上,望着这个基地慢悠悠地嗑瓜子。 只有傅诀在全程剥壳,把瓜子仁递到容真手心。 有去远处大门那儿换班的几个人经过,看到他们立马低头匆匆离开,仿佛他们才是外面令人望而却步的怪物。 漫天的夕阳像是被泼了颜料的白纸,好看得不像是末日之际。 夏林第一个开口:「我今天对他彻底失望了。」 那个「他」是谁,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 「之前我还觉得可能只是我们的观念不同,有分歧,有误会,他觉得我会挡他的路,所以他容不下我,他不是好朋友了。但我一直觉得他可以做一个好老大,好首领,只是我们观念不同……」说完就笑了一下,「可今天,我彻底对他这个人失望了,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他。」 阿蛇勾上他的肩,何瑞笨拙又小声地安慰他。 容真脑袋一歪,稳稳靠在傅诀肩上,对着他,也是对着其余人说:「我们明天就开始加紧找定居地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7 23:25:26~2020-07-08 03:5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一虑、千檀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原来我是丧尸(15) 次日开始,他们就规划好时间每日早早就出发, 搜完物资开始四处寻找物色合适又相当安全一些的落脚地, 经常快天黑才回基地。 他们用了三天的时间, 终于定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郊外的私人大别墅,带了个很大的院子, 高围墙,因为地方偏, 附近丧尸很少能看见。 他们拿枪谨慎地进去搜查时,里面只有三个丧尸。 解决完后, 几人从里到外仔细检查一遍,地下室也没遗落, 确定里面安全后,就从看上去像主人的丧尸衣服口袋里找出钥匙, 开车回去了。 之后的计划就是将那些屯下的弹药往别墅那边运。 基地的人只会在小队每天外出回来后检查搬运车辆内的物资, 但小队们出去时一般是没人会注意车内情况的。 他们用这个方法每次都能运出一些弹药物资, 离开基地首先去较远的别墅那里将物资卸下锁在地下室,后面再像往常一样行动, 搜集物资照常带回基地。 日復一日, 一切都进行得还算顺利。 进入了冬季,他们屯的弹药只剩最后两批了。 这一次是夏林开车,去的是一个储物仓库。 附近很安静, 没有丧尸出现。 他们在里面才开始搜查,没多久,附近突然传来了剎车的刺耳响动。 有别的车停在了外面。 拿枪守在外面的夏林和阿蛇快步走进来:「是邓海他们小队的车!」 容真愣住:「他们怎么来了?」 其余人也都心里疑惑, 拿着枪小心地移到门后往外观察。 邓海那一车人此时都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人数六个,比出发时多一个。 一行人跳下车后,直接就往里面跑了进来,看到他们也完全不意外,只道:「我们车轮胎坏了,看到你们的货车在附近就过来了。」 容真和傅诀一同出去看了下。 邓海他们那辆越野车轮胎的胎面的确已经被压烂了。 他们今天开的是辆中型货车,挤挤多载六个人还是可以的,因此都没说什么。 门外两小队都各自安排了两人守着,其余人继续进去搜查。 等他们彻底排除室内丧尸存在的可能性后,容真便看了几眼邓海队里多出的那个人,像是个中年男人,围着围巾,戴着很厚的口罩,眼睛上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护目镜着,整个人裹得十分厚实。 他看过去的时,对方也下意识回视着他,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恐惧,目光一直在闪避,不停地向那个姓黄的男人身边靠近。 他还没问,傅诀忽然看向邓海:「这是你们救的人?」 邓海挑眉,嗯了声。 傅诀又扫了那人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仓库里的货物大多是一些生活用品,食物不多,但都比较沉,他们在进来搬第二趟时,守在外面的人却猝然大喊起来:「快出来!有东西过来了——」
第155页 那话一落,众人同时放下手中的重物,抱起枪迅速往外跑。 傅诀拉住最后面的容真,将他推到前面。 邓海小队的一个人已经上了驾驶座。 夏林和阿蛇关了后备箱,打开车车门快速招唿他们。 容真和傅诀一跑出门,就听到了路道尽头传来的声音,动静不小。 轰隆隆的群体跑步声,不用想都知道数目有多少。 邓海小队的人已经上去了一半,傅诀第一时间先把容真拥上车,正要紧跟着上去时,抬眼间却发现坐在里面的戴着护目镜的那个男人。 那人的瞳孔颜色变了。 他迅速拿起枪抵住那人的脑门,在众人惊诧地看过来时,两下就扯开对方的口罩和围巾。 黑色的血管已经从脖子下面蔓延出来,居然恐怖地开始凸起了…… 「操,他被咬了!」姓黄的男人急忙躲开。 只有容真在看到那张脸后顿了一下。 那是他曾经待过的地下研究所里的一位助手。 傅诀重新用枪卡着那人的嘴,可他还没动作,对方已经被骤然起身的邓海冷着脸用力蹬了下去。 「居然敢骗我!」 对方还剩最后一丝理智,在傅诀紧接着抬脚要上车之际,拼命撞开他,竭尽全力地往车上扒去,他两手拉住想过来拽傅诀上去的容真,眼睛却瞪着邓海那几人,语速极快地吼起来:「别扔下我!我不会有事的!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那天我亲眼看着他被咬的,可他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啊!他的身体被做了三年的改造实验,已经变异了!他既然被咬了都没事!说明他身上一定有免疫基因,他可以救我啊……」可话还没没说完,他就一下裂开巨口,眼中半分清明不见,彻底如怪物一样嚎叫着朝容真的腿咬去…… 「砰——」 随着那道无比及时的枪声,完全变成怪物的男人从车门处掉下,彻底倒在了地上。 傅诀维持着举枪的姿势,沉着脸刚要上车,可这个时候,开着的两道车门「嘭」地一声,竟被用力关上了。 傅诀和另一边的夏林全都被隔绝在外。 那些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车几乎时同一时间迅速开了出去。 容真下意识就扑过去开门,可门刚拉开一点点,转瞬就被身后的邓海反折住双手牢牢压在地上。 邓海毫不犹豫地用突击步/枪往他脑袋上砸,一下比一下重,血都从头上流了下来,直到再也不能挣扎,彻底晕了过去。 邓海行动的时候,车内的阿蛇和何瑞也被另外三个早有准备的人用枪抵着脑袋压在后座。 而车后面,两个男人奋力地追赶着,尤其是傅诀,眼睛直直地锁定着他们这辆车,跑起来的速度已经不像是正常人了,表情极其可怖。 但他们哪里比得上车的速度,没一会儿,就被甩开了。 阿蛇的脸被压在玻璃上,不管他怎么挣扎,依旧抵不过两个身强体壮的大汉。 他红着眼睛恨恨骂道:「畜生!你们畜生!他妈的快把他们接回来!停车!!!放开我们……」 邓海解决完容真,拿出车里的麻绳,亲自将不断挣扎的阿蛇和何瑞绑起来,让人把地上的枪都取走。 之后,不管他们怎么喊,怎么骂,邓海都无动于衷,而是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地上毫无知觉的人。 过了会儿,他突然蹲下去,将手放在容真鼻间。 他脸色微变。 那个姓黄的男人看到,凑过去也试了试鼻息,随后惊道:「操,死了?!」 被绑住的阿蛇和何瑞听了这话,脸一下就白了,挣动着要往容真那边去,被守在一旁的人用力压住。 在那两人的痛骂声中,邓海又摸了摸容真的心口,确定没有心跳后,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道:「或许那个人说的对。」 姓黄的懵了:「什么?」 「其实我抓他的时候,他的脖子和脸就是冰凉的,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死了,也不可能这么快连身体余温都没了,何况我本就没想要他的命,不至于那么就把他打死了……是他的身体真的和我们不一样。」 他说完,没过一会儿,地上的人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混浊,像是没回过神。 姓黄的惊喜道:「我操!陈焦那傢伙居然不是在煳弄人!他当时说他把白小真卖给地下研究所了被做了几年特别夸张的实验,根本活不了这么久,还说他有蹊跷让咱们去那个地下研究所附近查时,我还以为陈焦是和他有仇故意瞎编的呢,没想到还他妈的是真的!」 他说那句话时,容真已经恢復了清醒,身子刚动就被拿着绳子的邓海和那个姓黄的压制着用力捆紧。 容真四处扫视,可只看到了阿蛇和何瑞,忽然慌了起来:「傅诀他们呢?!」 邓海笑了声,看着他在下面扭动着一会儿挣扎一会儿高吼着威胁他们停车,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愉悦了。 车子已经行驶了十来分钟,却并不是平时回基地的路线。 容真刚唿叫998要询问傅诀的情况,邓海却忽然喊了声停车。 附近很安静,路边只有一个身形瘦弱的丧尸。 邓海直接打开车门,他拿着枪先一步下去,接着仰着下巴让姓黄的那人把被捆住的容真拉下来。
第156页 对方一开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邓海解释道:「他既然能像死人一样活这么久,身体被改造得特殊肯定不假,但只是身体特殊对我们并没什么用,我们得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对丧尸病毒免疫……」 姓黄的眼前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动作粗暴地拖着容真下去了。 阿蛇和何瑞没想到他们这么丧心病狂,彻底急了。 「邓海——你他妈住手!你现在再杀人!你他妈在杀人……」 邓海回头眯了下眼睛,守在车上的壮汉立马拿胶带将他们嘴巴用力封住了。 一步,两步……在姓黄的走到第七步时,容真被一下扔到了附近唯一的丧尸面前。 他被捆绑得像个虫子,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那个歪歪扭扭行走的丧尸扑过来啃咬他的腿部时,998上线了,它知道容真正经歷着什么,有些不忍道:「容真先生,你不会死的,忍一忍。」 他挣扎不了,一开始还会扭动着躲避,后来动得越厉害反而越痛,他索性紧闭着眼睛不动了,捏着拳头问998:「傅诀呢?」 998:「别想了,任务对象如果死去,你的任务就会失败,自然会有提示的。」 容真:「我现在宣布这个世界任务失败,我不做了,我可以接受惩罚,你救救傅诀还有夏林……」 998沉默了片刻,道:「抱歉,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之一就是让任务对象活过28岁,如果我救了他,任务就不可能失败,因此系统也干涉不了。我现在只能帮你切断身体所有感知,这段时间里,你或许会好受一些。」 他在即将失去知觉时,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邓海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开枪两下爆了那个丧尸的脑袋,随后和另一个人一起将他拎上了车。 「那些被咬的人最多坚持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异变,我们可以多等他一小时。」 「两个小时之后咱们怎么做啊老大?」 「变了就解决一下扔掉,没变……那就抽血。」 作者有话要说:卡在这里非俺本意,主要是码字太慢,咱们明天见~ ps:之前在评论回復过,这个世界是he,别怕哈!!!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原来我是丧尸(16) 两个小时后, 容真躺在车里没有任何反应。 邓海无声无息地扬起唇角,让前面的人将车开回基地。 车子驶进大门后, 安排好的人已经提前在那里等着了。 姓黄的按照吩咐将无法出声的阿蛇和何瑞先塞进后备箱,其他几人把车上少许的货物运走,之后便抬着容真一路跟着邓海去了专门放置医疗用品的仓库…… 后备箱狭小的空间内,阿蛇和何瑞被捆得太紧,嘴巴又被胶带缠住,互相挣动了好半晌都没能解开绳子,他们又急又恨, 满头大汗,几近窒息。 何瑞早在亲眼看着容真被咬时就吓哭了,此时眼泪把整张脸都淌得粘湿。 正值万念俱灰之际,后备箱倏地被人打开。 两人一惊, 眼神戒备地瞪过去。 来人并不是邓海的手下,而是前段时间被他们帮助过的那位女生。 对方看到他们两人并不意外,迅速扭头四处观察一下,小声道:「今天邓海他们出去前,我干活时偷偷听到他们的话了!我知道他们今天要害你们,但那时候你们已经走了, 我实在没办法通知……刚刚看到他们开了你们小队的车回来,就知道肯定有蹊跷……」她说的时候已经拿出藏在身上的剪刀,先把阿蛇身上的绳子剪断,又立马去剪何瑞的。 阿蛇一获自由就用力撕开嘴上的胶带,接着去帮何瑞撕。 他一边撕一边咬牙切齿道:「邓海他们那些畜生把傅哥和夏林扔下了!现在要搞死小真……先去把小真救出来!」 那女生见他们要走, 连忙拦住:「他们现在人多,你们去了也没办法,先……」 那话说完,不远处的铁门骤然传来哐当巨响,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了,几人当即扭头看去。 结实的大铁门后,出现了辆基地并没有的大货车。 而车玻璃后的驾驶与副驾驶上,赫然是双眼通红的傅诀和夏林。 傅诀直接沉着脸开车往门上撞,夏林趴在车窗那里对门卫室里的人大喊开门,里面的男人底气不足道:「你、你们走!老大不让别的车进来!」 …… 阿蛇最先反应过来,他悄悄地快步靠近,到了门后就一下冲过去将人扑倒,抢过对方的枪用力指着他脑袋:「想活着就别乱动!」 对方平时只是看看门,只是奉命行事,胆子并不大,连忙摇头不动了。 何瑞和那女生拿了钥匙急忙跑去开了门。 货车进来,门就被他们迅速关上。 车很快停下,傅诀抱着把□□一步跳下来,他腰上别着两把尖刀,只有一句话:「人在哪儿?!」 阿蛇喘气道:「他们把小真弄到医疗仓库,说、说要抽血!」 那话一出,傅诀的脸当场寒了几度,伸手给枪上膛,直朝医疗仓库的方向冲去。 夏林快速从车上抱了几把步/枪分给阿蛇和何瑞,走前又拿了把手/枪给那女生,对她道:「拿着防身,你不用一起去,就帮我们把留在基地的所有人都喊到医疗仓库,说是发物资了晚去没有!」
第157页 邓海既然玩阴的,就不敢让基地所有人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女生用力点头,匆忙走了。 夏林一行人刚追到医疗仓库附近,就听到了几声枪响。 几人脸色一变,推门沖了进去。 入眼便是跌坐在地上的邓海,他极其狼狈,双腿有几处在往外冒血,肩膀也中了几枪,伸手要爬过去捡自己掉在地上的枪,却又被傅诀补了一枪,当即抽痛得嘶吼起来。 邓海那几个手下此时虽拿枪指着傅诀的脑袋,却紧张得根本不开枪。 傅诀敞开的外套里面,绑着□□。 他眼皮抬都没抬一下,直直地顶着那些枪口大步走到前面的铁床前。 容真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的一条腿被咬得血肉模煳,在往外慢慢淌着粘稠的血,细白的胳膊上方,扎着抽血的针管,已经抽满了两大血袋…… 男人弓腰弯下去。 明明之前开枪的动作那么利索干脆,此时只是取下血管,手却全程都在剧烈地颤着。 他小心地将针拔出去,伸手去摸容真的脸,小声喊他。 没人回答。 此时,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有不少热过来了。 邓海怔愣,也顾不了疼痛,当即大吼着让人去把门抵住不能让其他人进来……可夏林他们就在门口,直接把门打开,人一拥而进。 他们都是平时留在基地干活的人,以为真要发物资了,脸上该带着兴奋喜悦,可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傻眼了。 陈焦也跟着人群一起来了,抬眼看到那些血包便明白事情成了,他连忙过去殷勤地扶地上的邓海,大声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白小真身上有免疫丧尸病毒的抗体!抗体啊!他被丧尸咬过都没事!血还没抽完呢!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就算死他一个能造福咱们所有人难道不好……」 他正说到兴起,几声枪响猝然而至。 下一刻,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惨叫起来。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中了几枪,跪趴在邓海旁边,像个废人一样扭动着尖叫。 傅诀眼里早已储满杀气,他并没有收回枪,对准那两个大血袋又突突开了几枪。 血袋轻易被打穿,里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往外涌。 邓海瞪大眼睛,吼了声「不」,疯狂地对小队另外几人高喊:「别让血袋流光了!快啊——」 姓黄的在他开口前就勐冲过去,抢夺什么宝贝似地将两个残破的血袋双手捧起接着慌乱堵着,可洞眼太多,根本堵不住里面血液的流失。 他看那仅存不多的血这么快就要没了,毫不犹豫地直接拿出一个新针管,抽出里面的血液,竟就这样将针孔对准自己的血管扎了下去。 门口那些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邓海也瞪大了眼睛,随即骂道:「你他妈的!还没提纯谁让你用的……」 陈焦痛得满头大汗,看到那一幕也跟着痛哼道:「他就顾自己!得、得把他看好!白小真死了,咱们还有他呢……」 他还没叫完,姓黄的男人身体就以极快的速度起了变化。 他的皮肤在不到十秒后迅速变青,血管交错凸起,转瞬变成黑色……在瞳孔变小变淡的瞬间,遽然朝准备抱走容真的傅诀扑去。 傅诀挺起身,径直朝他开了五六枪。 对方被子弹打得往后推了好几步,却没倒下,也没死,甚至痛叫一声都没有,而是转了个面,向瘫坐在地上的邓海和陈焦冲去。 原本热闹的人早就尖叫着跑出去了。 没有人去救邓海和陈焦。 后方传来怪物啃咬与人类惨叫的声音。 邓海在被咬时拼命拽住了几个想跑的手下,几个人很快纠缠在了一起。 傅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俯身把容真扶起,又喊了声他的名字。 还是没回应。 他一把将容真抱起来:「先睡着,到家就喊你。」 嗓音听上去与平时好像没什么异样,过来帮忙的夏林几人却一眼就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了。 夏林将咬完人爬起要追过来的怪物一枪爆头:「阿蛇,你先和傅诀一起把小真送回车上,我和何瑞善后!」 阿蛇即刻点头,拿着枪跟过去。 夏林站在门口,垂眼看着屋内地上那几个正在慢慢产生变化的人,和何瑞举起枪。 「自作自受。」 紧接着,是接连的几声枪响。 变异后在地上扭动的几个怪物彻底不动了。 基地其余的人都站在外面,或惊惶哭泣,或看着他谨慎后退……有的则充满敌意地瞪着他往后退。 夏林干脆沖天上开了两枪,喧闹的氛围这才安静下来。 他高声道:「邓海对我们不仁不义在先,如今被反噬,是他自食恶果。随便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留在这里!但如果有人同样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不论男女老少强弱,只要没有歪心思就行,有人愿意吗?!」 拿着手/枪的女生第一个站出来,她扶着一个婆婆道:「我……我们愿意!」 夏林点头。 一旁的何瑞上前将人接应到身边。 没一会儿,又断断续续站出了两个女人和一个瘦弱的男生。 其余人再没动静,甚至还有几个人在劝站出去的人回来:「现在哪还有这么安全的地方?!不好好待着跟着他们乱跑什么?赶紧回来吧……」
第158页 更有一人恐慌道:「对啊!而且为什么那个人注射了白小真的血会变成那样?白小真别是怪物吧?你们为什么还把他带走啊?」 夏林瞥了他一眼:「他如果是怪物,就不会那么久连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刚刚那些人的变化有多快你们不是没看见!至于变成那样,是他们从外面带回来的针管和血袋本就没处理好有问题,医院的怪物可并不少!」 这话一出来,再也没人吭声了。 除了那个女生,站在何瑞身边的几人有些犹犹豫豫,但最后在女生的安抚下,还是没回去。 看其他人不再出来,夏林也没再说什么,快步进了趟医疗仓库,拿了一包东西便带着他们加快速度前往大门那里跑。 到了货车后面,夏林安排着基地跟来的上了后车厢,给每人都分了防身的□□。 何瑞最后一个跟上去,对他说了句放心就将车厢铁门关住闩好。 夏林跑到车头那里,打开车门上去,阿蛇正坐在驾驶座上。 后面是个临时睡觉的长席,傅诀身上的□□已经取下了,正一动不动地抱着容真坐在那里。 夏林将车门关上,先问阿蛇:「你会开吗?」 阿蛇给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那你开车,我去给白小真处理下伤口。」 「好!」 他爬到后席,车子便发动起来,开到大门处时,这次不用鸣笛警告,几个早先跑过去的人迅速把大门拉开。 里面有从医疗仓库那里跑过来的,都知道不久前发生的事,哪还敢阻拦,待车子开出去,这才纷纷松了口气,立马上前将大门关上锁好。 …… 货车稳稳地开上宽大的马路。 后席上,夏林近距离看着容真腿上的伤,脸色微变:「操!他们到底做什么了?」 阿蛇用力皱眉,呸了声,简略地把他们之前在车上遇到的事说了,说到最后,声音慢慢低下去:「被咬后,小真一直都没变化过,他、他们还说小真没有体温和唿吸……」说着,抬手揉了下眼睛,再不吭声了。 夏林试了下对方露在在外面的脚踝,冰凉无比,伸出手正要触摸容真鼻间,一下就被傅诀狠狠捏着手腕。 夏林早就看出了傅诀在容真面前的不对劲儿,急声道:「你信我!我以前是医生,我得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傅诀身子紧绷,声音透骨地凉:「别碰他!」 他不是活人,没有医生能救他。 夏林蹙眉瞪他,发现他固执得可怕,没了办法,只好收了手,接着戴上医用手套,先处理容真腿上不能入眼的伤口。 伤口已经被傅诀在车上包扎过一遍了。 他一时没地方下手了。 …… 容真就是在这个时候恢復意识的,在他睁开眼前,998先给他看了一下在他昏迷期间医疗仓库发生的画面。 998:「容真先生,这算是我之前擅自将你知觉隔断后的赔偿。」 容真:「……谢谢。」 看完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傅诀藁木死灰一般的脸,随后是他头顶变化极大的恶念值。 恶念值99。 看到他睁眼的剎那,男人身子一晃,勐然凑过去捧住他的脸。 傅诀一句话都没说,视线是一团烈火,从外由内地包裹着他,要将人烧死。 容真还没出声,脸上就湿了一点。 一滴泪,但也仅仅是一滴,傅诀眼睫颤了几下,依旧癫狂地死盯着他,想说话,却又不敢的样子。 容真蓦然伸出双手,也不顾夏林还在一旁,用力将傅诀往下搂紧,哑声说:「我没事,我都听到了,傅哥好厉害……」 男人眼眶急速染上浓郁的红色,将他单薄的身子扣狠狠在怀里:「痛么?」 容真安抚一样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摇头说:「不痛了,现在是麻的。」 傅诀没说话,满脸沉郁。。 「我没事,我跟你说过,我一般是不会出事的,这次没骗你。」容真说完,又牵着傅诀的手,碰了碰自己心口的位置,「没事的,我以后会跟紧你一点的。」 傅诀用尽全力将他抱着,微微别过脑袋。 夏林因为猜出他们的关系,此时并没怎么意外,只是看容真如正常人一般的情况惊喜又震惊,惊喜的是容真还活着,震惊的是他的身体确不是一个活人,等那两人平静了些,他才慢慢将满脑子的疑问抛了出去。 容真看过系统传送的医疗仓库里的画面,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暴露了,而且关于自己被丧尸咬的事,阿蛇和何瑞之前在车上就看到了,先前那位助理的话在场的也都知道。 他不再隐瞒,也不觉得还有再隐瞒的必要,那样反而会引起误会。 夏林和阿蛇他们是可信的,不然在看到别人注射了他的血后变异的模样,就不可能愿意带他一起出来。 他直接把自己被改造变异后又被咬死变成活死人的情况和盘托出。 夏林听后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最后想起医疗仓库变成丧尸的那几人,下意识问:「那个姓黄的为什么注射了你的血会变成那样?」 容真平静道:「我体内并没有什么抗体,只有一个在我身体变异后仅与我血肉兼容的晶片,它可以排解我体内里的毒素,但运行速度很慢,我第一次被咬就是先死了晶片才慢慢排完毒。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毒素并没有被晶片排完,他注射的其实就是有丧尸病毒的血……」
第159页 夏林全都明白了,怔了会儿,想到那群人,喃喃地念了句「自作自受」,接着又看向容真保证道:「你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我们也会替你守好秘密!你放心,关于你身体上的事,我们绝不告诉别人!至于带来的那些人……我就说你的咬伤是普通的狼狗咬的,你一直都没变成怪物,他们也不会怀疑,至于血的问题,我之前已经大概圆了下,就是血袋不是新的,里面本身就有丧尸毒素,你又没有抗体,他们当然会变成那样……嗯,就这样!」 开车的阿蛇也附和道:「嗯!回头我也跟何瑞说一下!放心吧!」 容真扯着嘴角笑了下,他还没出声,抱着他的傅诀突然开口道:「谢了。」 这句话是代容真对他们说的。 夏林微愣,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移到前面的副驾驶上,轻笑道:「一起好好活着。」 许久后,货车终于在熟悉的别墅院前停下。 待所有人都进去后,院门和别墅大门迅速被最后的阿蛇用力关着锁好。 为了以防万一,夏林和阿蛇又四处检查了一遍,很快回到大厅说没问题。 傅诀已经抱着容真快步上了楼其中一个房间。 卧室内。 容真被暂时放在沙发上,男人旋即转身离开,没多久,就端着温水过来给他清理伤口附近的地方。 夏林带来的药和绷带过来时,远远看傅诀单膝跪在沙发前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时发觉自己多余了,摸摸鼻子,留下东西便下去安排那些带来的人。 傅诀处理伤口时很认真,只是在看到严重的地方时,眼神会变得极其可怕。 容真一直垂眸看着他,说:「会癒合的。」 傅诀没说话。 等处理得差不多后,容真忽然伸手道:「傅哥,抱。」 男人身形顿了下,掀起眼皮,眼潭里有什么翻涌起来。 容真却不等他,身子前倾,主动搂住他的肩膀抱住了。 对方慢慢将他腰身反扣,力气是他的数倍,单腿跪着,抬头间忽然含住他的唇,第一秒是温柔的,随后却像一个突然失控的疯子,一手重重按在他心口,一手狠勒着他的腰肢,在他唇上疾风迅雷地啃咬…… 容真差点被带下了沙发。 傅诀目光沉郁地俯视他,宛如强大又不顾一切的掠夺者。 他掠夺容真的一切,却又将自己放在对方掌中,任他主宰。 日日甘之如饴,直到那个重演无数次的噩梦险些降临。 「你知道吗?」他薄唇微动,脸上神色莫名地恢復了以往的平静,抽身捧起那张脸,「我的命就在你身上啊,真真。」 容真微微滞住。 「倘若某天我没能守好你……我会和你一同毁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赶早,最近其实有点忙,要找房子,等找完还得搬家等一系列杂事儿,这段时间我争取屯点稿子能维持住不断更吧,等我安定下来会努力尽量加更的~爱大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0瓶;苗苗pan 4瓶;叶修。 3瓶;溪溪 2瓶;顾星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原来我是丧尸(17) 从第一基地带来了五人, 加上他们原本成队的五人,现在一共十人。 那栋别墅一共三楼, 地处面积大,空间宽阔,完全够他们长期住下去了。 容真和傅诀住在二楼的客房,阿蛇和何瑞就在他们旁边卧室,夏林则和基地跟来的那个瘦弱的男人住在一楼,另外三个女生和一个婆婆分别住在两个房间。 但在刚过来的第一晚,新来的两个女生并不敢和她们分开, 最后抱着床单被子全部挤在一个房间打地铺。 容真听到这事,让夏林他们不要插手劝。毕竟除了那个和他们认识的女生,其他人本就和他们不熟,能来的大部分原因要么是和那女生熟悉信赖她, 要么就是在第一基地因为受到排挤生存艰难。 所以这种时候,她们需要先慢慢给自己建立安全感。 果然,只一周的时间,在和大家互相熟悉后,她们就渐渐地不再像起初那么恐慌不安了。 因为腿上的伤,容真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去。 一开始只是小队另外的四人外出搜集物资回来, 其余人在别墅内均匀分工,两人在三楼视野好的窗户内看守外面的情况,其余的人要么收拾屋子整理物资,要么做饭缝衣服等。容真不方便动,又不想一直躺着, 通常会坐在一楼拿着从书房里找的小说读给做事的大家听,有时和婆婆一起坐在桌前做面点。 即将过年的时候,他的腿几乎已经痊癒得不多了,不过一开始,傅诀还是不愿意让他出去。 这期间,傅诀他们救回了一对情侣,其中的男人是个退伍军人,身手很好,跟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随着他们出任务了。 冬天外面冷,某日,几个女生在地下室的仓库突然找出了一大纸箱的毛线团和棒针,正好最近大家都有些闲了,就有些兴奋地决定给别墅内每个人都织一件暖和的毛衣。 大多数人早就看出了傅诀和容真的关系,出任务的人都还没回来,有些人的尺寸她们知道,有个别还不确定,其中一个女生笑着来问他傅诀的尺寸。 屋内有壁炉,暖乎乎的,容真看着她们坐在一团,嘴巴动了动,蓦然道:「我……和你们一起织吧。」
第160页 对方一怔,随即惊喜地把他拉了过去。 婆婆是带领人,一边织一边教。 不少女生都有过织围巾的经验,学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动作娴熟的织起来。 容真从来没织过东西,一开始动作还有些笨拙,有几个女生看他不会,主动过去亲手给他示范。 慢慢的,他速度虽然不快,但动作已经标准得有些样子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想将这事作为一个惊喜,每次外出的人回来,就会一起帮忙发先将东西藏起来。容真没干过这种事,每次收回棒针急匆匆地和一群女生拿去藏,回过神来就觉得很新奇。 除夕前一天,为了可以一起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外出的人并不准备休息。 这一次,容真坚持和他们一起出去了,他腿伤好透了,绝不会碍事。 他们先去搜颳了家商店,最后去了一个位置较偏的冷库,几人守在车前防备外面可能靠近的丧尸,剩余的人则在里面抬出大量冷冻的猪羊肉出来……最后满载而归。 回去后,他们先检查好大院外门和大门的各种锁,确定没问题,就都好好窝在别墅里休息,次日开始准备过年。 女生们在餐厅用两个方形餐桌拼成一个长长的餐桌,有条不紊地准备火锅需要用的各种食料,婆婆在熬汤炒菜,男生们把从超市顺来的对联门画贴在各个房间的门上,之后去厨房一起帮忙。 满满一桌子饭菜上来,阿蛇闻着味,难得感性道:「这他妈还真想以前过年一样……反正只要咱们不想外面,世界就没变!」 夏林笑了声,喊所有人过来吃饭。 容真和傅诀坐在一起,不久前对方在楼上餵了他一颗奶糖,然后足足亲了他半个小时,现在嘴还是水水润润的。 开饭前,女生们一下都站了起来:「年夜饭之前,我们有个惊喜要先给大家!」 其余人怔愣间,她们各自回屋,很快搬出一个小箱子出来,然后一个个地念名字让人过去。 接着,每个人手上便多了件毛衣。 拿着毛衣的人一脸懵地看着她们。 「这是我们在地下室仓库发现的毛线团,就都利用闲暇时间在家给大家织成了毛衣,我们自己的也织了!」 大家笑着道谢,阿蛇却打趣道:「咦!怎么傅哥没有?!别搞区别对待啊!」 那几个女生憋笑地看向容真。 容真反应慢半拍地站起来,匆忙跑到不远处的柜子前,拿出早上藏在里面的灰色毛衣送到傅诀面前:「我以为会凌晨当压岁钱给呢……我织的没她们好,但能穿!」 傅诀从他手中接过毛衣,打开看,正面还特意织了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阿蛇凑过一看,噗一声大笑起来。 傅诀阴阴地瞥他一眼,对方立马捂嘴收敛。 容真重新坐下,让傅诀把毛衣放下先吃饭,结果对方直接当场把自己的毛衣脱下换上了新的。 众人看过去,怔了下。 容真织的那件毛衣单看有些幼稚好笑,但是傅诀身高体健,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一穿上反而衬得那衣服有种復古港风味,十分好看,上面的「福」字还有种诡异的可爱感。 容真也看呆了,脑袋被男人轻轻压了下才低下去看向餐桌。 男人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件暖和。」 容真小声道:「新毛衣都是这样的。」 对方蹙眉,固执又坚定:「不是。」 容真不跟他争辩,夹了个丸子吹了吹,送进嘴里吃。 丸子是婆婆亲自做的,有些像他在第一的世界里时爷爷做的肉丸子,他一连吃了三个。 傅诀看他喜欢,一直给他夹,最后一个容真咬了一口有些吃不完,男人毫不嫌弃地替他吃了。 很奇怪,明明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可在这种自然而然的小细节上,容真大多时候还是会愣一下,如果他是个活人,或许此时会脸红。 他小声说:「傅诀。」 男人垂眼看向他。 容真凑过去道:「我……我晚上去暖被窝。」 对方顿住,眼神猝然变了。 他们一直同床睡,天气变得寒冷后,容真总是怕自己冰凉的身体会把傅诀弄感冒。 某次睡前,他找来几个暖水袋灌了热水抱进被窝,特意将热水袋均匀地放在身上各处,尤其是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傅诀上床时,第一时间摸到容真热乎的身体后反应特别大。他一开始还以为容真身体出现了什么不好的变化,脸都白了,很快,在听着解释并摸到对方身上的热水袋后才安了心,最后把人压在身下逼他不准再做这些事。 容真说:「那你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傅诀沉声道:「我火气大。」 火气大是真的,每次不到半夜都能把容真的身体暖得带上温度。 可他还是怕傅诀会因为自己着凉,尤其是做那种事时,还得运动,着凉的机率不是更大吗? 带着这种担忧,容真改变了策略,寻常睡觉时就不用热水袋了,不过在那种日子时,他一定会提前抱着几个热水袋乖乖暖被窝。 傅诀一开始都被他气笑了,可说了又死活不听,加上热乎乎的容真抱起来很特别,勾人又可爱,他也就没再管了。 后来,「暖被窝」就直接成为两人关于那事的暗号。
第161页 除夕当晚,大家吃饱喝足庆祝完,一直守到凌晨,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后才各自回屋睡觉。 窗外的世界是被停止的,是荒寂的。 窗内的傅诀把还没暖好被窝的容真抵在床头亲,把热水袋扯开扔掉,将他微凉的双手放在自己胸膛前:「在这里暖。」 可对方刚伸手过去,他就像是设好了圈套的猎人,迅速将人捉到身下,发狠地吻。 他亲一下,对方就笑一下,还瓮声瓮气地对他说「新年快乐」。 傅诀顿了顿,望向那双灵动黑亮的眸子。 没人知道,他简直爱惨了容真注视自己时的样子,坦率又纯真,是一泓清凉的泉水,又能随时变得沸腾。 他身子骤然往下,无比虔诚地亲上对方心口:「有你就快乐。」 …… 天亮时,容真钻出被窝,男人已经醒了,侧身看着他。 容真愣了会儿。 对方头顶的恶念值,不知何时降到了60。 傅诀:「早安。」 容真眨眨眼睛,笑了声:「早安。」 年后的几天接连下着大雪,外面冰天雪地的一片白,好在他们年前屯了不少物资,不必这种时候外出。 全员宅在家里的日子,他们就捧杯热茶在一楼的客厅玩些纸牌游戏,偶尔聊聊化雪后的计划。 冰雪融化后,容真跟着傅诀他们出了新年后的第一个任务。 因为长时间的低温,外面一些丧尸的行动已经不如往常快捷,他们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期,开货车去了平时基本不会去的批发市场。 那里丧尸数目依旧不少,但相应的,各种食物资源也是云屯雾集的。 他们提前做了计划,这次出任务的人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多,之前那个最瘦弱的男人也来了,他在别墅内被夏林锻鍊得已经掌握了不少斗丧尸的技巧,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女生加入,她经常负责在别墅三楼看守外面的情况,眼力很好,反应也快,体力是女生里里最好的。 夏林阿蛇他们带着常年出任务的男人们在货车的不远处解决试图靠近的丧尸,另一头,傅诀打头阵检查对付内部丧尸情况,容真几人则快速往车上搬运货物。 米面油盐杂粮取了不少,够很长一段时间用了,他们又去了一趟附近卖蔬菜种子的地方。 即将迎来春天,他们也需要在院子里种些菜自给自足。 在傍晚前大家归来,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只有第一次外出的人受了些碰撞伤。 把货物卸回放置到别墅的地下室存储后,夏林道:「这够咱们吃很久了。」 傅诀:「它们只在冬季行动迟缓,我们最近不能休息太久。」 阿蛇和他一个想法:「对,得趁着现在多弄些物资回来屯放,等天气暖和,外出肯定没现在这么安全。」 夏林点头,把所有人喊来,排了下之后每天轮流外出的顺序。 除了傅诀和夏林每次负责带队,其他人都按轮次来,不必每次都一起。 大家没意见,毕竟这么久以来,确实只有他们两个对付丧尸最有经验,指挥也顾及全体,其他人从没想过脱离他们两人擅自行动,这不是游戏或演习,稍微出了什么错,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了。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在天气变暖前,别墅的地下室基本已经屯满了物资,除了足够的弹药枪枝,粮食是最多的。 充沛的物资给了所有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容真不出任务的时间就和待在别墅内的人一起开发围墙里宽阔的院子,划出不同的区域种植蔬菜。 因为第一个世界的经验,在这方面他是个能手,有时候还能稍微纠正一下别人错误的种植方法。 夏季的某日,院子里的西瓜熟了,长得偏小,瓜瓤也不是很甜,吃到第一口时,却没一个人说不好。 阿蛇还咧嘴笑道:「是那个味,这小西瓜还挺坚强啊。」 几人没忍住,都跟着笑开了。 容真抬眼看向傅诀,对方并没笑,表情却是轻松的,察觉到视线,瞥向他。 他嘴角微翘,对他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来。 对方一愣,下意识去牵他的手。 这一刻,世界好像一点儿都不糟了。 …… 秋季来临的某天夜里,容真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傅诀上楼睡觉。他下楼去找,结果发现男人在角落捣鼓一个花盆。 容真在他跟前蹲下去。 男人刚把浸泡后的种子放进土壤,脚边有个种子的包装袋,在容真看过去时,一下将那个袋子揉成团放进垃圾桶里。 容真说:「……我都看到了。」 男人唇线绷直,没吭声,手继续忙活着。 容真小声问:「你在哪儿弄的玫瑰种子啊?」 傅诀默了下,低声道:「上去睡觉。」 容真摇头:「我等你。」 他说完那话,傅诀手上的动作就突然加快了些,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傅诀先去洗了下手,出来后容真已经顾自把那个花盆捧了起来:「我们那间房的窗户採光可以,就放那里吧。」 他没反驳,过去把容真手里的花盆拿走,另一只手握紧对方空出来的手,牵着人往楼上走。 这晚,傅诀莫名地有点凶,容真的身体被揉得都热起来了。
第162页 贤者时间,容真又在问他:「哪来的玫瑰种子呀?」 对方抱着他安静半晌才闷声道:「丧尸口袋里。」 容真今天是和他一起出任务的,立马回想了下,搜查某家店铺时,傅诀似乎在一个被他打死的丧尸跟前停留了几秒,很快就走了。 倒没想到是为了拿一包玫瑰种子。 容真忍不住一笑,对方立马捏着他的下巴去咬。 那之后每天,傅诀都会去看一下窗边的花盆。 一周后,花盆里冒出了一茬完全不似玫瑰的芽。 又过了一段时间,花盆里的芽长成了油菜花的嫩苗。 傅诀:「……」 容真:「……」 容真想起大学时期一个在网上买菊花种子最后种出一盆野草的同学,没想到如今的傅诀也会中招。 他很快给傅诀找来了开脱的藉口,当时那个玫瑰花的种子袋上只有玫瑰花的图案,并没有种子照片,傅诀没种过玫瑰,自然也不认识玫瑰种子的样子。才不是因为傅诀傻! 他连忙搂着人安慰:「没事,其实油菜花比玫瑰花实用多了,成熟了还可以摘下来炒菜吃呢。」 「……」 傅诀人生中的第一次浪漫,就这么变成了预备的菜品之一。 当晚,容真抱着别扭无比的傅诀主动亲了好久,亲小宝宝似的,一口一个啵啵,最后被忍无可忍的男人抵到窗后那盆油菜花旁一刻不停地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被抱回床前时,他半阖着眼睛说:「只要是傅哥种的,油菜花也很漂亮」 对方将他放回被窝里,紧接着钻进来,突然幽幽道:「今晚别睡了。」 容真:「……」 这一年,外面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出任务时只遇到了一个活人。 倖存者开始变得罕见。 他们的行动开始变得更加谨慎,最危险的时候有人受过重伤,但好在并无人被咬或死亡。 又平安度过了一轮四季,与上一年不同的是,蔬菜问题他们已经可以自给自足,偶尔还能种出一些水果。 在除夕的前两天,他们筹备庆祝这艰难度过的第二个春节时,外面却下了一场蓝色的雪。 是擦窗子的婆婆先发现的,她惊奇地大喊着,让所有人来看。 众人聚在窗前。 除了那浩瀚的蓝色「雪」,天上还响起了巨大的直升机嗡嗡声。 他们对视几眼,不知是谁先开门冲到院子里的。 空中传来刺鼻的药物味道,透过院子的铁门,容真清楚地看到几个原本游走在附近的丧尸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除了浑身沾满蓝色粉末,它们的头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几分钟后,大量的无人机从空中飞过,声势浩大。 在一片「呲——呲——嗡——嗡——」的交错杂响下,上方终于传来被扩大无数倍的机械声。 「华国m市支援队已到!华国m市支援队已到!全球各国被保护的科研人员已合作成功研制出可完全消灭丧尸病毒的药物,m市现正在进行全范围清毒,三天内会完成全市清毒!如有倖存者,请三天后前往xxxx大厦进行登记,抑或在直升机经过期间请求救援……永夜已过,接下来,是属于全人类的黎明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这个世界就该完结了感谢在2020-07-09 20:40:33~2020-07-10 22:0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雁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喵 27瓶;莫文 9瓶;篱落唿灯 7瓶;神院、首席十八线炮灰 5瓶;问淼 4瓶;叶修。 3瓶;阿潇桃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原来我是丧尸(完) 三天之后, 外面的世界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蓝色。 他们开车出去转悠了一圈,没有任何丧尸存活, 偶尔能看见一些倖存者开车唿啸而过或大跑着往登记地点去……有人出现的地方总是有哭与笑的,昔日死寂的城市仿佛就此照进曙光。 回到别墅后,其余人简单收拾了下,都准备按照通知前往登记地点。 只有傅诀抓着容真的手什么都没做。 容真虽被丧尸咬过,但体内的丧尸病毒每次都会被晶片慢慢排出去,他的身体并不会被那些杀病毒的药物所影响,但如果去登记, 势必都要经过一轮体检。 容真的身体特殊,没有体温、唿吸和心跳,像丧尸一样活着,却又拥有智力, 被发现后,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被带走研究…… 傅诀在他们催促时,沉声道:「你们先去。」 其中一人愣道:「啊?傅哥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吗?」 阿蛇也惊了,本来想问他有什么,刚张开嘴巴, 就发现夏林和何瑞对自己挤眼睛,当即明白了,转而替他打马虎眼:「傅哥就这样!现在登记处人肯定特多,他又向来不爱聚堆!就这样吧,咱们先去!」 他们出去上了车前往登记点, 可那车还没走远,忽然又停下,有三个人迅速跳下车,重新跑进别墅。 分别是夏林、阿蛇和何瑞。 夏林反手将门锁了,和另外两人一起走到傅诀和容真跟前。 「白小真的那件事,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三个发誓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这两年来,大家不仅是过命的朋友,也是家人,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重新开始。」
第163页 容真愣了下,笑着说了声谢谢,他看上去并没什么担忧的样子,反而是傅诀一直没什么表情。 在他们三人转身准备就这样离开时,傅诀突然开口:「我和他的命是一起的。」 他们顿住,夏林先反应过来,重重地嗯了一声。 出门的时候,阿蛇还有些没明白傅诀那句话什么意思,还没问,却听夏林道:「傅诀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狠。」 「啊?」 「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空口的话,毕竟生命那么长,谁能保证别人真的能一辈子保守一个秘密。可如果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会造成两个认识的人出事,其中一个还是一个正常人,保守秘密的人只要有良心,是不是会更加顾虑些,多警醒自己?」 何瑞微懵:「你说傅哥在用这种办法威胁我们?」 夏林摇头:「也不尽是,他有时候……的确是个疯子。你们还记得两年前他绑着□□去找邓海的那次吗?我当时只以为他是为了震住那帮人故意那么吓他们的,但后来上车时……我在他袖子里看到火机。我总觉得,如果白小真当时出事了,他可能真的会点燃炸/药和邓海那几人同归于尽……」 阿蛇瞪大眼睛,何瑞也有些没想到。 夏林笑笑,搂着他们两人的肩膀开始往前面的货车跑去:「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当从来就不知道白小真的秘密吧!」 他们的车离开别墅十几分钟后,傅诀带着容真上楼,给他围了个围巾,又找了个毛线帽戴在他头上,将人包得严严实实后才牵着他出门。 别墅院子里还有一辆他们之前从外面开回来的小型货车,他将容真送进副驾驶上坐好,自己从另一边上了车,发动引擎,往与登记点完全不同的方向开去。 容真偏头看着玻璃窗外蓝色的景象,又扭头看向手握方向盘的男人:「我们去哪儿啊?」 傅诀道:「回家。」 容真微怔,小声问:「你不去登记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面不改色道:「先回家再去。」 容真哦了声,开始专心看外面的风景。 现在的m市已经和他们出任务时看到的不一样了,没有外形恐怖的丧尸游走跑动,时而能听到远处直升机停在某处在进行救援的声音…… 傅诀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到了一个联排别墅区内才停下,下车后,牵着容真走近其中一栋。 容真问:「这是你的房子?」 傅诀嗯了声,他的钥匙早就丢了,从车内找出一个锤子,直接将一面窗子敲碎。接着让容真等一下,便先爬了进去,很快在里面将门打开,牵着人进去。 门被重新关上反锁,他把容真摁到沙发上坐下,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互相看着,过了几秒,他突然抱着容真用力吻起来。 容真猝不及防,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想要搂住对方回应时,男人却一下松开了他,又牵起他的手,把人带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是个放置杂物的空间。 容真看着他将杂物一点点清理出去,想要帮忙时被对方阻止了,傅诀只让容真在一旁陪着他、看着他。 等傅诀收拾得差不多,开始整理床铺和桌椅时,容真忍不住问:「你要把我藏在这里吗?」 对方铺床的动作顿住,也不反驳,片刻后锁着眉继续做事。 地下室被收拾成一个简易卧室后,已经是晚上了。 傅诀又牵着容真上去,从车里取出带来的食物,两人一起做了顿饭。 傅诀吃饭很快,吃完就一定盯着小口吃饭的容真瞧。 容真吃得心不在焉,也眨动着眼睫在看他。 视线撞上,傅诀表情忽然就柔和了下去:「好好吃饭,乖。」 容真嗯了声,低头慢慢把剩余的饭吃完了。 洗了碗,男人并没就此休息,他找了块结实的木板,拿着工具将整块木板严严实实地钉在破了玻璃的窗口。 这种时候,自然是没法叫修理工来换窗户的。 做完这一切,他带容真去洗澡。 容真在浴室的时候,傅诀把主卧沾满的尘灰的被子、床单和枕头直接扒下去,收拾清理了一番,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换上,全程动作利落,在容真出来前就做好了。 他看着洗完澡的容真钻进被窝,才去了浴室。 再回来时,容真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半张脸露在外面,乌黑髮亮的眸子望着他。 傅诀面容微动,接着上床,伸出双手,一下将他抱了个满怀。 他一边亲着容真的眉心一边语气不稳地说:「就忍一段时间好不好?一个月……不,就半个月!我不在或是别人来查询的时候,你好好藏在地下室……好不好?」 容真在对方一开始收拾地下室时就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此时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好,我会的,就算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 傅诀黑沉的目光死死看着他,慢慢将他勒紧,含住他的唇吮吻起来。 …… 次日傅诀早早起来,他洗漱完便将还躺在被窝的容真裹着被子抱起来,走到地下室时,对方才醒。 他将人轻轻放在里面新铺好的床上,把被子给他重新裹好。 容真问:「你要去登记了吗?」 对方嗯一声,亲了下他的脑门:「我尽快回来,等着我。」他将地下室门的钥匙放在他枕下。
第164页 容真说了声好,似乎为了让对方放心,还笑了下:「被窝里还是热的,我裹紧一点,说不定你回来时还是热的。」 男人原本正要转身的动作滞住,俯下身摸摸他的脸,低头用力亲了几下,最后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他颈间。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命。」他无声地说。 傅诀走出地下室后,找了屋内的备用钥匙带上,将屋里门窗都检查一遍,出去后把大门牢牢锁上,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开车离开。 容真不仅没离开地下室,连那张床都没下过。 五个小时后,外面才传来动静。 傅诀回来了。 男人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地下室,当他看到容真像早上一样还待在床上时,唇紧抿着,二话不说就将人裹着被子抱回卧室。 放到大床上后,伸手进去一摸,里面早凉了。 容真从在地下室看到他就开心了很多,挣扎着要穿衣服起来。 傅诀给他找了一套家居服套上,在容真洗漱时,亲自帮他挤好牙膏,之后也不离开,就站在后面看着他。 容真洗漱完,问:「已经登记过了吗?」 傅诀掏出登记卡给他。 容真看了看,便递迴去,拉着他一起去做饭。 两人当晚是在地下室睡的,容真本以为是他的恶趣味,在做完那事后就随口问了下,结果对方搂着他回道:「回来晚了,真真被窝不热了,现在要在这里暖热。」 容真好一会儿没说话,在傅诀轻吮他唇瓣时,忽然说:「是热的。」 傅诀看向他。 容真道:「我看到你回来的时候,心口是有一点点热的,可能你感觉不到,但时我觉得是有一点热的。可能是一直等着你回来,然后终于看到你,身体内部比较激动,晶片就运转得急了,像机器一样,有点发热了吧。」他笑了一下,「所以还是你让我变热的。」 「……」傅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片刻后,身子慢悠悠往下移动,去吻他的心口,「那再热一点。」 容真笑得胸口都微微抖了起来,去推他,可死活推不开,就咬他耳垂,对方毫不在意,落在他心口的吻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热烈起来,最后全力将人抱紧,搂得严丝合缝,将自己心跳传递过去。 容真说:「像打鼓。」 傅诀很久后才道:「是鼓,只有你能把它打得这么响。」 容真觉得他这个比喻很好玩,伸手捏成拳,轻轻地在他胸膛碰着,碰了三四下就被一直大手捉住举起亲了亲。 男人眼潭幽深,喉结滚动一下:「我教你怎么打。」 傅诀的打鼓教学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才停止,容真全身热乎乎地缩在对方怀里,在男人缱绻的睡前吻中睡去了。 城市开始修建,大部分倖存者都会加入其中。 傅诀自然也包括在内。 他白天会在外面忙碌,晚上准时回来,有时候带着外面买的食物回来看着容真吃,有时候买了菜两人一起做。 那段时间,每次有人挨家挨户地探查情况时,容真会乖乖地待在地下室,直到傅诀回来。 一个月后,探查结束。在m市气氛最紧张的那段时间过去后,傅诀直接将那个地下室锁了起来,再也不让容真进去了。 外面所有丧尸的尸体都已被全面清理火化,城市的修建依旧进行中。 五个月后,m市大部分人开始恢復了正常生活。 在傅诀28岁生日那天,容真在家看着视频给他做了个生日蛋糕。 傅诀回来时,他找到那个地下室的钥匙开了锁,抱着生日蛋糕藏在里面想要到时候突然冲出来给他一个惊喜。在听到男人四处找他的动静有些不动时,连忙抱着蛋糕跑出去:「我在这儿我在这儿!」看到对方慌乱的表情后,他立马后悔了,「对不起。」 傅诀眼睛微红地将他手中的蛋糕拿走,用力抱住他。 容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仰头去亲男人:「对不起……生日快乐啊。」 男人身体依旧僵着,把他箍得更紧了,没说话,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紧紧抱着容真,几分钟后,蓦然将人抱到卧室去,开门后却愣住了。 床头放着一盆玫瑰花。 容真说:「我叠的……」 傅诀抱着他走过去,近距离才看出是朵假花,下面插着绿色的植物根茎,玫瑰叠得惟妙惟肖,乍然一看还真能将人骗住。 到了床上,傅诀恶狠狠地吻他,容真以为他生气了,哼唧着解释:「现在都是卖食物和生活用品之类的比较多,卖花的很少……反正假玫瑰和真玫瑰长得一样,还不会凋谢,不好吗?」 傅诀亲他的动嘴慢了一瞬,不知想到了哪里,忽然温柔起来,摸着他的脸颊轻揉,抬眼注视他:「好。」 两人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出去吃饭。饭后,容真给蛋糕点上蜡烛,接着关了灯,让他许愿。 等傅诀吹完蜡烛,容真下意识问:「许了什么愿望?」 对方不吭声。 容真反应过来:「对了不能说的!你别说了,不然不灵了!」 对方的视线越过昏暗的烛光定在他身上,说:「过来。」 容真不明所以地走过去,被傅诀一把拽到腿上坐下。 男人直接用洗干净了的手挑出一坨奶油放在容真唇前:「张嘴。」
第165页 容真张嘴,正要咽,对方却道:「餵我。」 容真微惊,因为傅诀从来没做过类似的事,但他还是凑了过去。 一个缠绵的吻结束,蛋糕餵完了,傅诀轻轻啄他沾着奶油的嘴角。昏暗的客厅里,烛光越来越小,骤然间,容真被再次被抱紧,他听到对方在说:「我好爱你。」 容真坐在他腿上,闻声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上去:「我一直爱你。」 那晚,两人疯狂了半夜。 次日,容真是被系统的声音喊醒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枕边男人头上变成30的恶念值。 998:「恭喜宿主,任务对象恶念值已降到30并活过28岁,任务已完成!薰陶值结算中……」 容真问:「任务对象的原结局是什么?」 998:「原结局里,任务对象在28岁前一直待在第一基地,末世弱肉强食的环境下,没有法律的制约,加上管理第一基地的邓海又不作为,当时第一基地内部很乱,经常有恶性/事件发生,任务对象在一次出任务时,队友为了独占物资背叛了他,导致他被丧尸咬了,他在理智尚存时绑着炸/药拉着那个背叛他的人以及当时跟他们一车,却对那些恶意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管理者邓海同归于尽。」 容真沉默了一会儿,998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解释道:「他虽然因为小时候的家庭环境心里有一些恶念,但在被害前从没伤害过别人,还救过不少倖存的人,的确算不上什么反派。之所以会成为你的任务对象,是因为邓海。」 容真皱眉:「邓海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998:「是的,杀死气运之子、并拥有恶念30以上的人,会被这个世界的系统自动判定成反派。不过,那个气运之子其实就是这个系统的误判,他的不作为和默许间接害死了不少人,第一基地后来变成那样也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这个任务之初,给你的任务只是降低任务对象的恶念值以及让他活着度过原结局的时间,关于邓海的命运如何,我们不计算在内。」 容真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等998问,就说:「我选择躯体自然销毁再进入下个世界。」 998也不意外,和他说了声下个世界见就消失了。 这个世界,容真陪着傅诀走完了最后一段路。 傅诀是70岁那年在家里离开的,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不想住院,躺在家里的床上一直抱着容真说话。 那时候容真63岁,因为晶片老化,也不再年轻。 他安静地听着傅诀说话。 从世界恢復运转后,傅诀就没再继续开武馆,他开始做生意,在三十多岁时开了个工厂,后来成立公司……如今资产早已超过百亿。 他拼命赚钱,结识各路人脉……让容真拥有和所有正常人一样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傅诀对容真说那些话大多是在教他怎么应付别人,说到最后又开始摇头:「不行,那样太累了,没事……真真不怕,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在我死后专门保护你的团队……不要怕。」 「我不怕。」容真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脑袋枕在他胸前。 他听着傅诀的心跳变慢,悄悄偏开脑袋,把眼泪摸在对方衣服上。 可就在最后的时刻,傅诀也不知怎么了,唿吸骤然急促起来,似乎很痛苦,在容真以为他很痛苦,慌促地要打电话,对方却迴光返照一般,勐地起身疯狂地将他抱住,叫着:「我想起一些事了……我想起来了真真!别怕……等……等着我……」那话说完,身体就迅速瘫软下去。 两具冰凉的身体抱在一起。 容真很久没出声,他看着傅诀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脸,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真想起来了?」 室内是寂静的。 他自顾自地回答傅诀之前那句话:「好,我会等你的,但你不准再像以前开始那样欺负人。」 …… 容真是在傅诀去世后的半个月后离开的,他的晶片老化得厉害,尤其在傅诀离开后,运行过慢,最后直接停止运行。 他平时没病,连个头疼发热的时候都没有,但离开得过于突然,负责保护他的团队怀疑是有人为了傅诀留给他的财产而谋财害命,申请了尸检,没想到最后在对方体内发现了一枚连接着心口的晶片。 很旧了,不是被临时插上的,已经和血肉融为了一体。 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几十年后,一位科学家得到了这枚晶片,他用最先进的技术将其修復,最后提取出里面仅存的一点数据。 解析出来前,他本以为里面会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结果只是一句让他有些没头没尾的话。 ——今天买的糖好像和你平时给我吃的味道不一样,不好吃……我又想你了。 …… 容真恢復意识的第一时间,绑定的系统瞬间就重新出现在他脑内。 上个世界的薰陶值已经结算,这次数值很高,加上之前累积的薰陶值,几乎占了总薰陶值的一半。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很古怪的空间里,空间一晃一晃的,四周都是布料,视线很昏暗,还有些闷热,他还没唿叫,系统机械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欢迎宿主来到新的任务世界,我是998。这是一个星际世界,你现在所在的这个星球上,在几百年前曾有个小人族的族群生物十分活跃……」
第166页 998还没说完,容真就已经发现这个空间极像某种小背包的内部,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会是那种类似拇指姑娘的小人吧?」 998沉默一秒,道:「容真先生,你猜对了一半。」 容真:「……你继续说。」 998:「小人族就像这个名字一样,这个种族的生物最大也只有普通人类的巴掌大小,从数百年前开始,小人族因为长期的退化,智商变得和大多数动物一样,且不会说话发声,但因为可以接受圈养,只要放好模拟温度和天气的机器,固定时间投放食物和水,主人就不用再操劳费心,再加上可以像养鱼那样布景当成装饰品,亦可以当做掌中宠物,因此成了当时帝国贵族间的最爱。」 容真问:「那么我是小人族?」 998却道:「不是。」 「???」 「小人族后来濒临灭绝,在一百年前就成为这个星球的保护动物,不过现今依旧有售卖小人族生物的黑色交易市场……但小人族又十分稀少难寻,有价无市,于是就有丧心病狂的不良商人为了赚钱动歪脑筋……」 容真:「那我是……」 「你在贫民窟长大,没有名字,代号1850,18岁,因为外形出挑被附近游荡的无良商人一眼看中打晕捆走,他们给你餵了会导致普通人变小失语的违禁药品,让你成为不能说话的巴掌小人,以小人族生物的名义放在黑市场售卖。你在不久前被一个贵妇买走,现在就在她的斜挎包里……」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来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雁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节香馥 40瓶;三一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变小啦(01) 998说完, 就把这个新世界生成的身体相关记忆与任务对象信息传送到了容真脑内。 容真适应了下记忆就去查看任务对象的信息,刚看到对方的名字「易霄」两字, 周围忽地一阵天旋地转,两秒之后,上方传来刺啦的一声,是拉链拉开的声音。 刺眼的白光顷刻照射进来,容真整个人被晃得歪歪地趴在布料上,下意识抬手遮眼。 片刻后,他听到了一个女人极其怜爱的声音:「哦!小宝贝, 咱们现在回家了,别怕别怕……」 那话说到一半时,容真就被一只手从包里轻轻託了出去。 他还没放下遮掩光线的手,脑袋上便多了一根巨大的手指开始轻轻抚摸。 等他放下自己的手, 对方已经托着他走了一段距离。 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后,容真就开始打量此时托着自己的那个女人和眼前的房子。 女人很漂亮,约莫三十多岁,一头金色的捲髮,衣着与首饰都很贵气。 此时他们正在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客厅里,客厅最中央的一面墙连接着几个玻璃柜, 有的内部被布置成房间的样子,有的则布置成小花园,还有的居然模拟了森林海洋……那样的空间,正常人半个身子都挤不进去,毫无疑问, 这是提前为他准备的。 女人并没有将他放进去,只是用手托着他一个个指给他看:「以后这就是你的住房,这呢,是你散步的花园和森林,听说小人族可以游泳,这是给你的专属游泳池和海洋……」 容真只是顺着对方那比自己腿还粗的手指看过去,并没说话,事实上,他也无法开口说话,只是在听到别人讲话后,下意识点头。 「哇!你能听懂我的话吗?还真是个乖宝贝……」女人兴奋地笑了声,直起腰按了个按钮,之后那些玻璃柜瞬间没入墙壁之中,完全看不见了。 帝国现在不允许私自圈养小人族,因此,一些偷偷养小人族的贵族或有钱人都会做此类机关。 女人转身托着他推开了一扇房门走进去。 那是一个卧室,正中的大双人床上还躺着一个沉睡的男人,脖子上到处都是唇印。 女人走过去,有些不耐心地在床边踢了下:「怎么还在睡?!我的宝贝都回来了,你快起来!」 对方一开始没动,在她又用高跟鞋踢了几下后,才不情愿地蹙眉睁开眼睛。 男人相貌偏阴柔,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侧躺着撒娇似地道:「哪有什么宝贝……艾娜,我难道不是你的宝贝吗?!你早上离开后,我都没睡好!」 叫艾娜的女人似乎很受用这一套,直接在他床边坐下:「你是宝贝,他也是宝贝!亲爱的,快看这里。」 她将手里的容真举起,放在男人眼前:「这是个雄性的小人族,你看这品相,太完美了,一千万星币真的很值!」 男人本来还好奇地把脸凑到容真面前看,可听到「一千万星币」时,脸色就变了,直接掀开被子站起来:「什么?你花一千万星币就买个……买这么个宠物!你、你在我身上可都没花到这么多钱!艾娜,你是不是被骗了?!」 他语速很快,就站在容真对面。 容真迫不得已伸手捂住脸,及时挡住了喷过来的唾沫星子。 艾娜听了他那话,面上不悦:「你懂什么?就算是品相最差的小人族也会不低于五百星币!种品相,一千万星币已经是很难得了……你都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别怪我说话难听,他可比你这种随处可见的臭男人值钱且珍贵得多!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养你做情人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添堵的,以后再说这种话,你也不用再来了……」
第167页 男人眼神微变,似乎生气了,看女人完全不看他,立马紧张地开始服软:「别、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被人骗啊!算了,是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哼!」 「我之前都没好好看……这小人品相的确很好,瞧这脸蛋……还是亲爱的你有眼光!」 说完还要伸手去摸他,容真下意识撇开脑袋。 女人注意到容真的抗拒,当即把男人的手拨开:「别动他,宝贝今天才回家,会害怕的。你先去把我之前给你订做的那套衣服穿上,等会儿我们还得出趟门,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宴会,你要作为我男伴一起出场的。」 男人悻悻地收手,又墨迹了会儿便去了衣帽间。 男人一走,艾娜就起身坐在梳妆檯前的椅子上,把容真放在梳妆檯上。 容真趁着这个机会回头照了下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还没旁边的水杯大,不过长相倒和他以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个缩小版的。 女人已经将手上的智脑打开,投影到容真眼前:「宝贝,还没给你取名字呢,我选了几个平时喜欢留作备用的名字给你自己选吧,你点到哪个,哪个就是你的名字了!」 容真看着眼前那一大串「猪猪」「球球」「小宝」「咪咪」等名字,面无表情,动都没动一下。 在女人再次出声提醒他时,容真忽然转身,钻进了化妆檯的一个长格子里。 艾娜愣了下,没伸手进去掏,那格子不大,她怕强行伸手进去会挤压到小人的身体,连忙凑过去诱哄道:「快出来呀!出来玩好不好?别待在里面啊宝贝,里面有虫子哦!再不出来就会咬你屁股啦……」 容真并不信她的话,趁着现在窝在里面的时间,打开任务对象的界面继续查看。 任务对象名叫易霄,20岁,是星际帝国唯一的皇子,平时独断专横,在一个月前的星际战争中,因为原形被虫族重创,现在变傻了。 容真:「……」 他想继续看关于任务对象的原结局信息,可怎么翻都没有了,当即问998怎么回事。 998:「这个世界没有原结局,一切都是正在发生中的,你需要改变的是一个预言。」 容真:「……」 998道:「看守这个世界的系统预言里易霄会在成为帝国皇帝的那天杀死自己的皇后,并成为一代暴君。容真先生,你的任务就是不让这个预言发生。」 容真正愣着神,忽地察觉自己身子往前移了起来。他匆忙抬眼,女人不知何时找了个较大的塑料长勺,正用勺子那一端把自己从脚下往上铲起,缓缓往外移动。 勺子不是平坦的,容真有些站不稳,他现在也不准备躲了,蹲下去扶住勺子。 女人将他弄出来后,快速捉住他圈在两手中捧着哼道:「还以为你很乖,没想到也是个调皮的小傢伙!」 不过她并没真的生气,把他捧在手里开始来回地摸,说了几声可爱就要凑过去亲。 容真被吓到,连忙扭动起来,在对方的大红唇即将靠近时,勐地打了个喷嚏。 是被女人脸上的脂粉味呛到了。 对方勐地停下动作,皱眉盯着他:「怎么打喷嚏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艾娜刚要扒他身上的小衣服看他身上有没有发热,不久前那个男人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过来:「艾娜,我好了……我看时间不早了,现在要出发吗?」 艾娜动作一顿,又看了下手里的小人,担忧道:「可他刚刚打喷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应激反应,我有点儿不放心把他单独放在家里……」 「额……那就把他带上嘛,反正还没一只手大,放在你包里不就好了?小人族又不会发声,不会被发现的。」 艾娜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也是个主意,道:「那你记得把我之前买的小人粮带上,我包里就不放东西了,怕挤到他。」 男人无奈地去拿小人粮。 艾娜把容真暂时放在客厅的玻璃柜里,接着去换了件礼服。临走时,她选了个里面空间稍微大些的手提包,在里面垫了几层手帕,最后将开始昏昏欲睡的容真放进去,和那男人一同出门了。 容真只眯了一会儿,但是外面一直微微晃着,睡不好,他索性在包里坐了起来。 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听觉。 艾娜和那个男人坐在车上聊天,话题是关于今天这场宴会的。 「听父亲说,那位皇子也会来,你要是看到了,千万离他远一些,别给我惹麻烦!」 「啊?哪个皇子?」 「帝国只有一位皇子。」 对方声音骤然降低:「他……可我听说他不是变傻了吗?」 容真竖起耳朵。 「好像是皇后那边的占卜师说皇子有可能在宴会上找到恢復正常的契机……最近哪里举办大型宴会,皇子都会出席……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种话都信!」 「……」 没一会儿,容真忽然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男人说到地方了,四周再次晃动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外面的动静明显变得喧嚣,应该是到了宴会上。 女人拿着手提包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她把里面的容真掏出来,看他没事便重新放进了包里,怕他长时间在里面闷,扭开了手提包外的一个小孔。
第168页 容真趴在小孔内,望着外面富丽堂皇的酒宴。 这个宴会很热闹,不时有穿着盛装礼服经过的男男女女。艾娜和那个男人分别拿了杯酒,直接走到相熟的人那里和他们攀谈起来。 就这么听着他们欢声笑语地聊了几乎半个小时,容真差点又快睡着了,直到其中一个女人突然压低声音紧张道:「皇子来了……」 所有人瞬间噤声,原本坐在高椅上的艾娜也立马站起来。 视线范围变高,可容真只能通过那个小孔看到一双站在远处高台的大长腿,其他地方都看不清。 原本略微有些吵闹的室内安静下来,容真听到一个略有些苍老的男人在讲话,那应该是举办这场酒宴的某位富商,语气战战兢兢的,尤其是说到欢迎皇子到来,希望他能在此玩得愉快那里……最后便是一阵鼓掌,那些话一结束,容真就看到那双长腿的主人被几个穿着军靴、疑似护卫的人轻轻拉走。 皇子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容真以为任务对象就要这么走了,急得团团转,正试图从里面拉拉链偷偷跑出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叫。 「天吶!他在干什么?」艾娜低唿道。 容真没法通过小孔看清远处的情景,他正费力干着自己的活儿——拉开了一小段斜方的拉链。 之后,他小心地露出半边脸看过去。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华服男人不知何时跑了回来,一边躲避着那几个护卫模样的人,一边将路过的女士先生们用力往后推,在一片尖叫与酒杯碎裂的混乱中,他脸上却带着做了恶作剧一样得逞的笑,即将转弯跑开时,眼角余光略过艾娜,忽然一定,视线彻底落在了装着容真的那个手提包上。 容真早就看清楚了任务对象的模样,尤其是那个笑。 就是他,周庭。 而对方同样地也看到了他。 那小心翼翼露出的半张小脸,让男人肆意跑动的动作勐然停了。 当那些穿着军装的护卫即将追来时,他立马转了个方向,直接朝拿着手提包的女人冲去。 艾娜吓得尖叫后退,踉跄摔倒时,手提包从手上掉了出去,被跑过来的男人一手稳稳接着。 容真就在这短短几秒间,迅速把拉链又拉开一些,在其他人没注意到的间隙就顺着对方的袖子钻了进去。 感受自己袖中多了一物后,男人的身子明显怔了下。他扔了那个手提包,有些缓慢地抬起手,盯着只有自己这个视角才能看到的袖中小人。 容真仰头,双腿夹着他的手腕,一手抓着里面的布料,一手放在嘴边,对他认真地比了个嘘的动作。 英俊的男人缓缓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张,又抿紧了,接着,几乎是有些紧张地把手放下去,下一秒,又生怕他掉了,连忙把举起胳膊放在身前。 人这下也不跑了,任护卫过来拉住他好声好气地劝他不要闹、乖一点。 容真躲在男人袖子里,听到他语气激动又急切地道:「找到啦……回家!我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攻的脑子和受的身体以及失语情况后面都会恢復正常。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首席十八线炮灰 2个;南瀰瀰、vv00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妨纵声色 58瓶;首席十八线炮灰 40瓶;岁月静好 20瓶;陌上花开 5瓶;小鱼晒太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变小啦(02)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 容真一直谨慎地藏在易霄的袖子里。 目前他不能说话,若被易霄身边的人发现, 极有可能连辩驳都来不及就会被直接送去星际生物馆,就算情况好一些,他是人类的身份被发现,以他的身世,那些人更不可能让他接近皇子,他也就会失去这个和易霄接触从而做任务的契机了。 好在易霄目前虽然傻了,但或许是因为那个他嘘的动作, 对方从上车离开酒宴至回到住处上的一路上,从始至终都捏紧袖口,动作却又没太夸张,并没暴露他的存在。 因为藏在袖子里, 容真没法看到帝国皇室的宫殿是什么样子,不过他也能根据袖口的空隙稍微看到一些极具科技感的地板和墙面,虽然只是一些边角,但视觉上也足够令人震撼。 易霄下车后步伐就特别快,很急的样子,身边的护卫和出来迎接的中年僕人知道他变傻后就不正常, 也没怀疑什么,只是紧紧跟着,直到他进入自己的卧室。 易霄一进去就用力地将门关上,把所有人隔绝在外。 僕人只好在门外道:「殿下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请及时吩咐安德。」 易霄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认真把门反锁上。 没有他的口令谁都无法进来。 从袖中看着男人做完这一切,容真才爬了出来。 仰头便看见易霄似乎在松气,不过剩余还没松出来的半口气在看到容真时,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他十分小心地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手在他周身收拢,一下就把他整个人都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放在自己宽大的手心上。 容真躲在袖子里时,为了不掉出去,长时间都在用腿夹着对方手腕,腿已经酸了,到了平坦的手掌,便直接坐了下去。
第169页 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看他坐下后,似乎知道他累了,连忙伸出另一只手要给他按摩。 容真吓了一跳,已经做好了被捏疼的准备。 然而那对他而言过大的手指落在腰与大腿上时,却丝毫不粗暴,力道极其轻柔小心。 就像一个大型的智能按摩机在身体的酸痛处轻轻按着,力道控制得十分恰当,让人很舒服。容真意外地瞧了易霄一眼。 对方一直都在盯着他看,在他因为舒服抿嘴轻笑时,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捧着容真快步走到桌前,先找了一张精緻柔软的垫子放在干净整洁的桌面上,随后轻轻把容真放在上面,紧接着自己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伸出双手放在桌子上一圈,直接把容真所在的区域全部圈在眼前。 他的脸挨近过去,稜角分明的薄唇动了动,很小声又有点急切地说:「好看好看!还要看……我还要看!」 容真一开始有些懵,等明白对方是要自己再笑给他看时,反而笑不出来了。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 没一会儿,易霄渐渐露出委屈的表情,容真只好强行扯出几个笑哄他,可对方并没满足,反而越来越委屈:「不是不是……」 容真轻轻嘆了口气,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立马张开嘴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指向桌上的一个水杯。 这么久没喝水,他本身也有些渴了。 易霄现在就像是一个小孩,虽然傻,但是小孩的智力还是有的,很快就领悟了容真的意思,迅速起身拿起那个干净的水杯在墙边按出一个水龙头来,他点了几个设置温度的按钮,接了半杯温水,立马献殷勤一样地举到容真面前。 容真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高的玻璃杯:「……」 对方反应过来,匆忙又把被子收了回去,端着一杯水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地翻找着什么,动作急躁。 一分钟后,易霄像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惊喜地笑了声。 容真看过去,发现他把某种小瓶药液的附带的那种还未使用的吸管全部拿了出来。 那种吸管容真在现实世界里也看过很多,极细,质地却很硬,便于戳开密封药液小瓶上方的瓶塞。 男人拿着吸管正要往桌子那边跑,突然又一下顿住,看向旁边玉柜上的一个金光闪闪的雕像。 容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雕像,大小和此时的他其实差不多,哪怕只是雕像,周身也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那是照着易霄身体比例以及容貌做出的雕像,英俊又贵气。 易霄走过去后,把水杯和吸管放在一边,伸出双手,摸到金色雕像的头。 容真以为他的注意力被自己的雕像吸引了,因此就把水的事儿抛在了一边,一时有些无奈。 容真四处看看,开始寻找可以熘下去的地方,自力更生找水喝。 还没找到安全的下地点,不远处忽然就传来一声有些刺耳的、像是摩擦金属的响动。 从易霄那边传来。 容真连忙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不久前还威风凛凛的金色雕像,已经没有脑袋…… 至于那脑袋,现在正在傻笑着的男人手里。 易霄把自己雕像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等易霄拿着金脑袋和水杯吸管过来时,容真发现那金脑袋里面是空的。 易霄在桌边的墙上摁出一个水龙头,把那个金脑袋里里外外都洗了几遍才开始往里面倒温水。 他小心翼翼地将吸管放在金脑袋里面,然后用两根手指捏着金脑袋送到容真嘴前:「好了,真真喝……」 容真听到「真真」这两个字后,立马诧异地抬眼看向他。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名字,被之前那位贵妇买走后也还没取名,身上更没有写什么「真」一类的字眼,可这个才与他遇上、还是个傻子的易霄却像以前一样叫他的名字。 看他愣着不动,易霄有些着急了,动作又往前凑了一点,吸管头部直接挨上了容真的嘴边:「喝,喝呀……真真渴了!」 容真咬住吸管,甘甜的温水进入口腔,缓缓咽下去,身体状态都瞬间好了不少。 容真一边喝水一边想着事,他记得上个世界傅诀即将离开之前,对他说了一句他想起来的话。他思索之后,唿叫了998,用很平常地语气问:「你们系统有那种拿走穿过来的人所有记忆的例子吗?」 998:「很多,不同系统不同宿主也会有不同的前提条件和要求,拿走宿主记忆这种例子很多,方式也不同。」 容真哦了声,又道:「那如果对方强行想起来了呢?」 998:「不可能,除非系统出bug了,但一般不会出这种低等的bug。」 容真:「……」 998继续道:「如果宿主真的能强行想起来,那再拿走记忆宿主再次想起来的机率还是有的,所以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系统会在下个世界给他一些惩罚。」 容真:「……」 他大概明白周庭在这个世界变傻的原因了…… 他和998说了声再见。 容真在想事时,易霄全程都一动不动,盯着他喝水的样子看。 他喝饱了,用手拿开吸管,擦了擦移动吸管时落在嘴唇上的水,满足地抿抿嘴,两个梨涡隐隐露出来。
第170页 易霄忽然「哇」了一声。 容真不明所以地看他。 「好、好看……」对方的耳垂竟微微红了些,眼睛却是亮的,把金脑袋和水杯都推到一边,伸手重新把容真圈起来,固执地低哼着,「我还想看……每次都是一下,每次都是一下!为什么每次都是一下?不够看呀,再让我看看好不好?」 容真:「……」 他只好又像之前那样强行抿出梨涡,易霄却说不对不对。 容真有些累了,没精力陪他玩下去,看易霄圈着自己怎么都不肯撒手,索性直接躺下,背对着那张可能会让自己心软的脸,开始休息。 下面有软垫子,也不硬,他本来只打算像午睡那样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起来,那时候易霄肯定不可能还在圈着自己。可这一睡,却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容真醒来时,高处的钟表时针已经跑过了两个数字,周围那两个胳膊,居然还在桌上圈着他。 而易霄原本极其有神的眼睛却不知什么时候湿了,睫毛沾着水,明显哭过。 容真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想问又说不了话,往前走了几步,往上伸手,示意他低下头来。 易霄听话地低下脑袋,和容真的身体持平,薄唇一启,突然有些崩溃地说:「不理我!真真不理我,一直不理我……」 「……」容真无语地踮起脚,在他湿润的眼角和睫毛上擦拭。 对方缓缓僵住,之后眼睛都不敢眨了。 容真简直像擦玻璃一样,两个手掌都擦湿了才放下手来,谁知对方却将脑袋低得跟更低了,下巴磨着桌面:「谢谢真真!还要还要,再擦擦吧,痒痒的……」 容真:「……」 易霄正磨人的时候,他……他有点……有点想解手了。之前喝了不少水,都没上过厕所,虽说正常人类的厕也不方便他使用,但怎么样,也不能直接在人家桌子上撒尿吧。 容真没法说话,走到对方胳膊那里,双手用力推了推。 他想让易霄先把胳膊移开,那样他好走到桌角那边精准指出卫生间的方向。 可对方在他推胳膊时完全没有理解他要去厕所的意思,反而以为容真生气了,是在让他离开。 男人不仅没有抬手,反而一下将小圈的范围缩得更小了,拼命摇起头来:「不擦了,我不要真真给我擦了!我会乖的……不要走不要走!」 眼看易霄误会得眼睛又要红了,容真一阵好笑又心酸,脑子转了转,便跑到他手掌处,开始用手指在他手心上写字。 易霄变傻了,但认字的基础知识应该还在吧。 在他写字时,易霄好几次手心痒得想要握拳,但稍微一动就会立马克制住,紧张地盯着容真的背影看。 容真写了两个比较简单也很好理解的字:尿尿。 写完,对方的手突兀地抖了一下,接着,原本圈在桌面的上的两只胳膊勐地离开。 易霄站起来,直接捧着他匆匆忙忙地往外边阳台那里冲去,期间还撞上一个椅子,险些摔倒,看得容真惊心胆战的。 这应该是二楼的阳台,容真能看到远处的建筑,离地面不是很高。 易霄轻轻地把他放在阳台上的花坛上,随后转身,还特别乖巧地伸手捂住了双眼。 花坛上的土壤并不是很湿润,容真随便找了个不那么明显的角落,站着开始放水。 解决完这事儿,他就拽着一株花摇了摇,对方立马转身。 易霄耳朵莫名发红地捧着他回去了。 发现他脚底沾了些土,男人便把他放在桌沿坐好,轻轻捏起他一条腿,拿了块沾了水的冰丝帕子,认真地给他擦拭鞋底,这边擦干净了,就换另一只。 容真双手撑着桌面,看对方唇线紧绷,垂眸给自己擦鞋的样子。 这种时候的易霄,完全不像个傻子。 容真的手指来回地扣动着。 他想起很多事。 以前好多次睡觉起晚了,男人就是这样蹲在床边给他穿鞋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姑奶奶叫樱潼 25瓶;是你的望舒 20瓶;鱼墨墨_ 10瓶;宁吃了吗? 3瓶;半月鱼咸 2瓶;顾星衍、作者大人请更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变小啦(03) 门外响起敲门声时, 容真的鞋底已经被擦得很干净了。 「殿下, 该出来吃完饭了。」是那个中年僕人的声音。 易霄并不理会,他把微微晃腿的容真捧起来, 跑到一个柔软的沙发上放下,然后半个身子趴在沙发尾上, 面对面地盯着容真看。 容真站着巨大的沙发上, 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易霄眨了下眼睛,脑袋往前移了些,缓缓伸出食指, 动作有些别扭, 但指腹最后还是摸上了容真的脸蛋。 容真愣愣地站着, 脸蛋被小心轻柔地按压着。 易霄摸一下表情就会稍变一些, 很快就像是摸上了瘾,完全放不下手了。 一会儿摸了摸脸,一会儿摸摸脑袋,如此反覆。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持续,容真推不开他,只好往后一退, 钻进了抱枕后的缝隙里。 在易霄着急地要拿走抱枕去找他时, 容真又露出脑袋, 对他张了张嘴巴, 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易霄眼睛睁大了些许,以为他饿了,当即站起来往门边跑。
第171页 开门前, 又想起容真还在沙发上,突然转身回去,把准备躲回抱枕后的容真拿起来,再次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门一打开,易霄就大声道:「我要在这里吃饭!」 外面的僕人愣住。 皇子还从未在自己卧室吃过东西,而且餐厅离这里也不过是一扇门和一段楼梯的距离。 「快点,我要在这里吃!不出去……要好多好吃的!」 皇子变傻后本就不按常理出牌,那僕人便没再多想,道:「殿下是说要在卧室里吃晚饭吗?那您先稍等一下,我现在就让人送过来……放心吧,都是殿下平时爱吃的……」 「还要樱桃!樱桃樱桃!」 对方顿了下,他是平时照料皇子衣食起居的人,自然知道皇子饮食上的喜好,却从未见或听说皇子对樱桃表现过任何兴趣,但他只是一个僕人,也不便多问,微笑点头:「好的,请殿下等一等。」 易霄再次用力关上了门。 趁着那些人还没来,他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些小物件:放置宝石的水晶高方垫、剪子、崭新的银制掏耳勺、几条新手帕…… 敲门声再次响起时,易霄就将那些东西放进抽屉里,这次人没过去,直接用智脑说了口令,门就自动开了。 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侍女端着东西走到房内空置的长桌上,第一个侍女先将桌子擦拭干净,铺上金色的桌布,整理好便站在一边,其余几个侍女将端上来菜盘、汤罐、碗筷等一一摆上去。 做完这一切,侍女们就离开。 那位叫做安德的僕人还站在桌边:「殿下请用餐吧。」 易霄看他没走,有些生气道:「你走。」 安德一怔,觉得今天的皇子着实奇怪,正要解释自己是为了方便侍奉他进餐,对方却一下站了起来,固执得高声让他走,一副马上就发大脾气的样子。 安德无奈,只好道:「好的,殿下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请安心吃饭,安德就在外面守着。」 人走后,易霄喊了口令,门自动反锁。 男人走到餐桌前,迅速把袖子里的容真掏出来放在干净的桌布上:「等一下,等我一下啊真真!」 他说着就跑到之前放东西的抽屉那里,把东西全部拿了过去。 容真乖乖站在桌布上。 易霄先把那个大约有六厘米高的方形的水晶放在容真面前,又用剪子把一个帕子剪成好几块碎布,剪到一半像是勐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就将手上的活放下,飞快地跑到和自己卧室连着一道门的衣帽间,不一会儿,他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盒子出来。 易霄是坐在餐桌前将那个小盒子打开时。 桌子上的容真一眼就发现了里面的王戒,金光闪闪,让人移不开眼。 可易霄伸手拿王戒的动作简却像是在拿一个橡皮擦般随便,将其拿出后直接一下扔在桌上,转眼动作却忽然放得很轻,扯出里面放置戒指的海绵垫,随后将海绵垫轻轻放在容真身后的位置。 容真看出这是给自己的椅子了,坐了下去。 有些奇妙,感觉像是坐在沙发上一样。 易霄看他坐下去没什么不适,又拿起剪子继续剪帕子,剪完拿起其中最小的一块往容真的领口上塞…… 他总怕把容真勒到,不敢使劲儿,根本塞不好。 容真看他那几根大手指慌张地动来动去,索性自己伸手,将他的手敲打着拨开,自己把那块布往领口里塞好,又调整了下,看上去极其完美。 「真真好棒……」易霄盯着他看了几眼,又将另一块大些的布铺在容真面前的大水晶块上。 这就是桌布了,搞得还挺齐全。 桌子和椅子已经有了,接下来就剩餐具了。 易霄把那个新的银制掏耳勺用某种清洁液来回洗了好几遍,最后擦干净递到坐在水晶小桌子前的容真手里。 容真拿着这个「勺子」正襟危坐。 易霄左右看看,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扇贝,用刀子在里面划拉了好几下,然后放在容真眼前的「小桌子」上。 他没吃饭,全程屏息地看着容真。 容真拿起勺子,从扇贝里面挖了一坨碎肉,送进嘴里咀嚼起来。 果然是皇子的晚餐,好吃! 他用另一只手对易霄比了个大拇指。 男人悄悄吸了口气,重新动起手来。 他把面前的嫩牛排切下很小的一块,然后又将那一小块又来来回回地切了好几道,切完了就送进容真的扇贝里。 「吃啊真真……」他殷勤极了,弄完了容真需要的食物,又把那个金脑袋拿过来,倒上果汁,放了之前的吸管,怕脑袋放着会歪倒泼了,一直给他举着。 容真看他一直忙活着自己的事,也不吃饭,只好起身走到一盘甜点前,双手捧起一个只比自己脑袋小一些的甜球,举到易霄跟前。 易霄傻傻地看着他,在容真不停沖他晃动手中甜点时,快速低头凑过去,张开嘴巴。 容真直接把甜点扔了进去。 投篮一样,还挺准。 易霄用力闭上嘴,微微动了下唇,直接吞进去了:「好甜……谢谢真真!」 容真又要过去再找些食物举着餵他,可还没走几步,身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握住了。 像是被人用力抱住一样。
第172页 容真回头,易霄眉宇深锁,认真道:「不要了!真真会累……我……我会乖乖吃饭的!」 容真点头,随即像夸奖小孩一样沖他比了个拇指,笑笑。 易霄眼睛睁大了一些,手突然不自觉就握得紧了些。 容真被勒地下意识哼了声。 那声音很小,是鼻子发出的气音,可易霄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瞬间将手松开,脑袋一下凑过去,紧张地注视着他:「对不起对不起!疼、疼了吗真真……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不要不理我……」 容真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准备回自己的位置上吃饭时,胳膊又被两个过大的手指拉住了。 易霄抿着薄唇,拿着手帕去擦他那双沾了些甜球糖浆的手。 容真配合地伸出双手让他擦。 擦到最后,易霄突然一个低头,极其快速的,在搭着自己食指上的两个白净的手掌上分别亲了一下。 容真:「……」 男人耳垂红了起来,收回手,低头开始吃饭,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瞄向容真,在被对方逮住后,又赶紧移开视线,可过不了几秒,就会再次悄悄地看过去。 容真:「……」 没一会儿,容真就吃饱了。 易霄看他放下勺子,连忙伸手拿起一颗红彤彤的樱桃,切成小块,用牙籤插上递给容真:「还有这个还有这个!真真喜欢吃!」 容真确实挺喜欢樱桃的,接过那个串得像个糖葫芦的牙籤,举在嘴边一口口地咬着吃。 他吃得慢,等把那一串樱桃糖葫芦吃完时,易霄已经饱了,趴在桌上看着他,突然问:「那么好吃吗真真?」 容真其实有点撑了,听了那话,就站起来活动活动,顺便过去抱起一颗樱桃送到易霄面前。 在他眼里,小孩子问别人「xx那么好吃吗」,大概率就是自己也想吃了。 他把樱桃推到易霄嘴边,可对方却一直不张口,一双眼睛往下,直直地看着他。 容真就使劲儿往里推,在开始他喘气的时候,易霄的嘴唇终于动了下,樱桃一瞬被咬了进去。 容真猝不及防,踉跄一下,易霄双手快速过去将他扶住,嘴里还含着那个樱桃:「别怕别怕!我保护你!不怕哦真真……」他双手将人圈在手中,很谨慎的样子。 容真有些好笑,又觉得他此时特别可爱,索性直接将两个胳膊撘在对方手上,倚靠着他的手开始休息。 易霄有些受宠若惊地眨眨眼睛,随后,将掌中的小人拢得更紧了。 晚上睡前,易霄把容真放在自己的枕头上,他打开了智脑,进入一个购物网站,兴致昂扬地开始买东西。 容真走过去看了下,都是一些适合他用的小浴缸、毛巾、衣服帽子鞋子、餐具、厕所等小物件…… 他没法说法,直接伸手在对方智脑上按了几下,又选购了一个和他身体尺寸差不多大的洋娃娃。 易霄买一堆迷你用品多少会引起别人怀疑,但若有个洋娃娃,别人就会觉得他小孩子心性,在给洋娃娃添置生活用品。 易霄在他点击完购买洋娃娃的按钮后,半晌没动。 等容真仰头看他时,却发现易霄瘪着嘴,极其委屈痛苦,却努力忍耐的模样。 容真迷惑了,连忙在他手上摇了摇,希望他解释一下。 男人偏头就是不说话,眼眶发红,即将要哭的样子。 他不说,容真就坐着等他说。 许久后,发现坐在枕头上的容真一直没动静,易霄这才忍不住扭回头,难过得要死,把智脑的屏幕投影到容真眼前:「为什么真真要她?!不要她不要她……要我!我比她好!」最后一句都快带上哭腔了。 容真这下彻底明白了,正想着怎么跟他说明,对面男人的眼睛又红了几分:「我什么都给你!你别要她!她什么都不会!她一点儿都不好!」 容真差点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正好也想到了方便沟通的方法,几步就走到他的智脑前,切换到打字的界面,不过他并没第一时间解释,而是在易霄急切的声音下,打了一行字问:那你哪里好? 不是捉弄,就是觉得他说那些话时很可爱,忍不住想要问问。 「我、我比她好!我就是比她好……」易霄一下子急了,可又不知道该说自己哪里好,眼看真要哭了。容真连忙在智脑上重新输入一行字:别哭别哭,我知道你很好,你最好了!不过我买那个洋娃娃只是为掩饰我的存在,现在你还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不然我就会被人带走的。所以……就买下它吧。 易霄看完那句话,好一会儿都没回神,似是不敢置信,等容真摇他手时,蓦然将容真圈在手里抱住,还时不时用脸在他的小脸蛋上轻蹭,完全激动起来了:「那你说话算数!我、我是最好的,我就是真真眼里最好的!谁都不能比我好……好吗真真?」 容真被他的快乐感染了,点点头,跟着扬起唇来。 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大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3 23:59:14~2020-07-14 23: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咧个咪、竹节香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盼走来、白面书生 10瓶;不二家的仙人掌 9瓶; leonie、不定时甜 5瓶;月亮上的彩虹船 2瓶;少女的腿毛. 1瓶;
第173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变小啦(04) 那些购买的物品当晚就直接送来了, 安德拿着东西来敲门时, 十分惊奇:「殿下喜欢这个可以直接告诉安德,我会带您去挑选更好更精緻的仿真娃娃, 要不明天……」 易霄拿过东西就「嘭」地一声关了门,把那些话也一起堵在门外。 他把那个洋娃娃随意丢在离容真最远的高桌上, 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小物品开始归置起来。 容真站在床头, 看着易霄过来先把一个可悬挂的绳梯挂在他旁边,然后又将那个没有屋顶、带着床的小房子放在枕头边,之后便直接拿着那些小毛巾、几套浴衣、睡衣等跑去卫生间洗了。 容真很想去看看, 便顺着绳梯爬下去, 走到卫生间门口。 本以为对方会用机器快速清洗, 结果却看到一个站在水槽前用手小心搓洗几件布料的男人…… 容真:「……」 易霄没注意到容真的到来, 将一件件衣服分别洗好,拿去快速烘干,转身要出去时,才终于看到站在门口小小的容真了。 他嘴边微微张了下,随即冲到门口蹲下去:「为什么真真要在这里?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慢了?我以后一定会快一点的!」 容真用力摇头,指了指他手中那些布料, 意思意思地给了个大拇指。 看到那个大拇指, 男人微愣, 没一会儿嘴角就忍不住扬起来。 「等我一下!」他先把那几件烘干的衣服挂起来, 之后就捧着容真去外面拿他的专属小浴缸和小厕所。 男人把小厕所放在卫生间门后的干燥处,小浴缸则安装在大浴缸前用来放置物品的大理石平台上。 易霄把小浴缸洗干净后,突然开始给自己的大浴缸放水, 一边放一边很小声地道:「我、我要和真真一起洗澡……」 容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两人早就坦诚相见几百遍了。 他在易霄把大小两个浴缸都放满水后,就很自然地开始解自己的小衣服。 易霄红着脸瞟他。 容真脱光光后,对易霄指了指自己小浴缸上附带的花洒。 他得先沖一下。 易霄迅速蹲下去,拿起全自动小花洒,却不递给他:「我……我给真真沖!我可以举得很高!」 他生怕容真拒绝,举起花洒后,就将买回来的小瓶牛奶沐浴露递给他,之后把小花洒打开,伸手试了试水温,对着容真的脚淋过去,看对方没有不适,才从上至下对着他整个人淋起来。 容真娴熟地搓起身体,到后面够不着的时候,他本来想去拿易霄放在一边的小搓澡巾,结果刚伸出手,就有两根巨大的手指直接挨到了他的后方。 他听到易霄在低声嘀咕着:「我、我会……我来帮真真洗后面,我一定很轻很轻的!」 说着,就轻轻揉动起来。 他搓得的确不疼,范围还广,比搓澡巾好用多了,容真点头算是满意,扶着墙站好。 待容真沖洗得差不多,易霄就将他捧着放到大浴缸前的宽阔平台上。 小浴缸里之前放的水已经有点凉了,易霄直接给倒了,重新放了水,这次设置了小浴缸自带的保温系统,红着脸将光熘熘的容真放了进去。 他看容真躺在在里面舒服地泡澡,也脱了自己的衣服拿着花洒快速沖了下就着急地跨进大浴缸里。 男人双手撑在干净的平台上,手和脑袋都离小浴缸很近,眨着眼睛望着泡在里面的容真。 容真惬意地在水里弹了弹腿,随意瞥了易霄一眼。 易霄勐然转眼看向别处。 等他再瞄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小浴缸里的人正对着他笑。 易霄一下怔住。 这时,容真笑着将脑袋凑过去,乍然伸出手用力一甩,几滴水洒在易霄脸上。 易霄依旧怔怔的。 容真身子往下微沉,将下巴和嘴都没入水里。 易霄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要把他捞出来,可在碰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又有几滴水像之前那样打在了自己脸上。 容真举着手,从水里坐起来,对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 眼睛弯着,嘴抿着,两个梨涡又出来了。 几秒后,易霄讷讷地松开手,他盯着容真,慢慢将手伸进浴缸的水里。 容真本来以为他要以牙还牙洒自己,都做好了躲避的准备,可等了半晌,对方的手都没从水里伸出来。他疑惑地起身看了下,只一眼,便快速坐回去,脸烫了起来。 易霄之前还小心掩饰着,看到容真刚刚的动静,知道自己做的「坏」事被发现了,唇线一下绷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因为知道被发现,手上的动作也不克制了,边动边带着哭腔看他:「真真,不要讨厌我!好、好难受……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真真……我要真真,我不要这个!」 尽管傻了,但到底是个男人,这种情况……其实倒也正常。 容真心情复杂,但也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咬唇想了想,最后起身指向易霄手上的智脑。 易霄以为他要和自己说话,立马将带着智脑的手伸过去。 容真在他智脑上划拉几下,很快就找到适合新人入门的视频,投影到易霄那边,声音设置到只有智脑主人可以听见,让把手收回去,顺便打了一行字:看着上面来,很快就好了。
第174页 易霄听话得扭头看过去,没一会儿,耳朵就变得通红。 容真连忙闭上眼睛,让自己在水里当一条小咸鱼。 等他估摸着时间睁开眼时,却被一双通红的眸子吓了一跳。 投影的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易霄关了,那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容真看……许久后,在容真呆呆的神色下,男人表情一变,终于停了下来。 他眼角突然湿了:「我……我做坏事了,可是控制不住!真真、真真不能不理我!我要真真……」 他一副好伤心的样子,好似已经被容真抛弃了似的。 容真心都要软成一滩水了,反正也泡得差不多了,他走出小浴缸,拿起易霄之前搭在旁边的毛巾擦擦身体,又将放旁边的小睡衣穿上,然后走到平台边缘,对易霄伸手。 对方下意思就将手递过去。 容真抱住他的手腕,安抚一样地摸了摸,又在他的智脑上打起字来:不是坏事,是很正常的事,别怕,我不会不理你的,我一直都陪着你。 易霄手臂微抖了下,容真抬眼,男人正垂眸望着他。 那个眼神,容真差点以为他恢復正常了,直到对方激动地开口。 「我截图了!真真不可以骗人!如果真真骗人……如果真真骗人……」他有些焦急,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眉头一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闷声道,「如果真真骗人,我就跟着真真!一直一直跟着!那样真真还是陪着我的!」 容真摇头示意自己不会骗人,又在他的手腕上抱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在这个世界变傻了,对方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 那天晚上,易霄恢復平静后,就拿着小牙刷亲自给容真刷牙。 两人一起洗漱完后,容真就进了易霄枕头旁边的那个迷你小卧室开始休息。 易霄躺下的动作很轻,生怕动静大了会直接搞得容真的房间「地震」。 他一直没睡,抬头通过没有屋顶的上方,恋恋不捨地盯着躺在小床上的容真看。 容真被他看得睡不着了。 试问屋顶上出现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谁还能睡得着? 为了让易霄躺下好好睡,他起身过去把小卧室的门和窗子都打开了。 门窗正好都对着枕头那边的方向,易霄想看的话,可以直接侧躺着看。 易霄果然很满意,开心地躺下去,一直睁眼透过窗子看他。 容真也侧躺着,有些新奇地看着外面的易霄。 一大一小的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在容真眼皮发沉即将睡着时,易霄悄悄拿出一根小房子附带的细长魔杖。 他用魔杖伸进去,小心地将容真身上的小被子掖好,这才关了灯。 「晚安真真。」 第二天易霄没有出门,他撵走了前来催他出去继续参加宴会的僕人和护卫,关紧房门,又像昨天一样,宅在自己的卧室里和容真一起吃饭一起玩。 安德和护卫们没办法,只好把皇子闭门不出在家里玩洋娃娃这新奇事告诉了皇后。 皇后向来疼惜这个儿子,听了这事,意外之余当即让人去准备次日自己和皇子前往星际生物馆观看小人族的行程。 易霄不管是变傻前还是变傻后,都从未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过度的喜欢,更别说喜欢玩洋娃娃到闭门不出的程度了。皇后想着,他既然现在能喜欢上洋娃娃,那看到能动的小人族,肯定会更加喜欢。她也是一个母亲,自从易霄长大后,就多年没能和他像普通母子那般亲近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她也想像普通母亲那样带他去看看玩玩。 当晚,安德就过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易霄。 容真当时就藏在易霄的居家服口袋里,听着男人满不在意地问:「为什么要去星际生物馆?我不去我不去!」 安德早有准备,笑道:「可是殿下,星际生物馆里有小人族呀。」 「小人族是什么?」 安德立马将自己智脑准备好的内容投影到两人之间,他指着上面的画面解释:「这就是小人族,它们智力不高,天生温顺,不会说话,最大的小人也只有18厘米高,一般情况,普通小人其实都和殿下那个小洋娃娃差不多大呢,但它们会动,也会像我们一样吃东西,会笑会哭……不是比洋娃娃更有意思吗?」 易霄看着投影上那些在模拟的美丽生态园中自由生活的小人们,愣住了。 安德以为他这是被小人族吸引了,继续道:「去了星际生物馆,殿下不仅可以亲自看它们,还可以与它们互动呢!比如餵食小人粮、上手摸一摸什么的……」 「哇!它们有好多漂亮的衣服!还有好多好多玩具!还有那些……」易霄打断他的话,注意力全在那些小人身上的衣服,以及它们附近的豪华游乐场、健身房、游泳池等建筑上…… 安德笑着点头:「对的,还有更多的好东西,只有亲自去看才能看到……有时候光是看它们在里面自行玩耍生活,就别有一番乐趣呢……」 易霄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点头:「那我要去!」 安德笑着松了口气,让侍女过来把皇子的卧室清理一番,便全部出去了。 次日天还没亮,易霄早早就起了床。 容真还在迷你卧室的小床上睡觉,他轻手轻脚地抱着小卧室的墙壁看了容真一会儿,之后就满足地去了卫生间。
第175页 洗漱结束后,他便开始忙活起来。 他收拾着要出门的东西,主要都是容真需要用的。 首先是一件有着大口袋的风衣,便于将容真放在里面,然后再把洋娃娃的专属水瓶灌满,又拿了几个不同口味的小饼干…… 易霄收拾完把自己的风衣穿好后,容真已经醒了,打开小门站在床边远远看着他。 易霄回头看到,快步走过去。 容真在小房间里自己已经把衣服穿上了,是件灰色的背带裤,里面的衣服也是深色的,他知道今天要和易霄一起出门,特意穿比较深色的衣服。 易霄看他都穿好了,有些遗憾,容真指指自己的嘴,示意还没刷牙洗漱,他这才兴奋地捧着容真拿着迷你牙刷开始给他刷牙。 容真坐在他手心,莫名间觉得自己和那些被铲屎官摁着刷牙的猫猫狗狗有点相似…… 最后的脸是容真自己洗的,易霄不敢用力在他脸上擦,容真直接从易霄手里拽过小毛巾,干脆利索地几下就洗好了。 两人一起像以前那样吃完早餐,准备出发了。 容真背着自带绳子的迷你小水瓶,坐在易霄的风衣口袋里。 口袋底下被易霄垫了几个海绵垫,坐着很舒服,口袋上方还有几个装饰作用的银环圆孔,像透气的窗户一样。 开了门,易霄还没出去,容真便听到安德的声音:「殿下,您、您怎么穿这件衣服?今天星际生物馆有很多大人物会来,馆长也特意等着迎接您……安德还是带您去换下礼服吧……」 「不换!」易霄当即转身,「我就穿这个!我就要穿这个!」 安德正要再劝他,忽见皇子愤愤地走回了房间:「我不去了!你们好讨厌!」 皇后还在外面等着,安德被他这句话吓到了,想了想,便擦擦额头的汗道:「殿下不要冲动,是、是我说错话了好不好?反正殿下您是皇子,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是安德大惊小怪,也不是参加什么正式的仪式,这件衣服也很好,殿下穿起来帅气极了……别生气了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男人闷哼一声,手在口袋外面轻轻摸了下,脸上依旧带着脾气,不过想着那些东西,最后还是动了下身,抬脚跟着安德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真现在的大小你们其实可以参考一下站起来的仓鼠(不是那种很小的仓鼠),或者代入十厘米出头的手办玩偶什么的……他虽然小,但也没有拇指姑娘(一根手指)那么小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南瀰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湖~绥~绥~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戈戈 18瓶;思思豆 13瓶; leonie、叄七. 5瓶;凌晨、半月鱼咸 2瓶;baymax、喵咧个咪、顾星衍、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变小啦(05) 到了车上, 易霄被皇后拉到身边坐。 她笑意温柔,询问小孩一样问着易霄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洋娃娃。 易霄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女人等了半天,看他不回答, 正要趁他现在的小孩子心性摸摸他的脑袋, 可刚伸出手, 没想到对方就条件反射似地躲过去。 皇后微怔,随后嘆了口气,这方面他倒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总是不爱亲近人。 风衣口袋里的容真端坐着, 头往上仰,通过上方的孔洞, 瞄到了那位皇后的侧脸。 是个仪态端庄的女人,尽管神色温柔,可眉眼间却有种凌厉的美,与易霄有五分相似。 容真还记得998说的那个预言, 想要改变预言的话,还要先把易霄身边的具体情况摸清楚。 皇后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离星际生物馆还有一段距离,易霄隔一会儿就会将手放进口袋里摸摸容真, 待容真反摸回来示意自己没事时, 他脸上的表情才会稍微轻松一些。 很快,目的地到了。 星际生物馆的大门外, 整齐地站了不少人, 还有两排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最前面的是馆长,待皇后和易霄下了车, 亲自领着他们进去参观。 路上,皇后一直与馆长以及几个高层聊着生态馆的近况,走得和缓很慢, 没一会儿,易霄就跨着大步子超过了他们。 「母亲母亲!在哪儿?」他很着急一样。 皇后先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心酸地扯扯唇角,看向馆主他们:「先带他去看小人族吧,都着急了。」 那些人自然都知道皇子变傻这件事,没人敢多说什么,纷纷点头应着,领着皇子快步往小人族生活的区域走去。 小人族的生态园很大,但里面的数目并不多。 每一个小人都圆头圆脑的,很可爱。天然的生态园让它们生长得很不错,看到有游客前来,还会走到玻璃前好奇地看一看,看完了,就转身自行回去玩耍、进食。 皇后并不是第一次见小人族这种生物,但小人族以可爱迷你闻名,基本没人会不爱它们,不然在几百年前,这个生物也不会在贵族间那么风靡了。 皇后站在玻璃前,和里面一个盪着鞦韆的雌性小人招手。 好一会儿,皇后终于把那只漂亮的小人招了过来,她惊喜了一笑,母亲的身份让她下意识要喊儿子来看,扭头却见对方站在全是小人族建筑和园林的空荡区域前一动不动地盯着。
第176页 眼睛眨都不眨,像是看到什么好东西一样。 她以为那里有易霄喜欢的小人类型,立马走了过去。 可站在易霄身边看了半天,那里空荡荡的,或许是到了小人族进食的时间,里面一个小人都没有。 她正要问易霄在看什么,对方忽然又跑到了另一个有小池塘的区域守着观看起来。 那里依旧没有小人,只有一个负责打扫小人族生态坏境的工作人员。 皇后愈加疑惑起来。 旁边的馆主已经打开了通往生态园内部的通道,他上前对皇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皇后殿下,您现在可以和皇子一起进去与小人们进行互动了,我们会有专业的饲养员在旁边教你们具体怎么去做。请放心,小人族从来不会伤人……」 皇后的思绪就这么被拉了回来,她点点头,让安德去把越走越远的易霄叫过来一起进去。 到了小人族生活的内部生态园,早就等候在里面的饲养员对他们行了个庄重的礼,之后就开始热情地给他们演示如何与小人进行友好的互动。 躲在风衣大口袋里的容真也好奇地通过孔洞观看那些可爱的小人们。 饲养员先拿了一颗小人粮,放在一个坐在石椅上的小人面前。 对方动动鼻头,起身用手接住那颗小人粮,快速塞进自己嘴里咀嚼几下就咽了。 皇后眼睛都移不开了。 饲养员又伸出一根什么都没有的食指,小人又嗅了嗅,双手抓住他的食指,脑袋在上面蹭了下。 「这是在示好,请求你再餵一点的意思。」饲养员说着,再次拿出一粒小人粮递过去。 小人快速拿走,像之前那样咽下,之后,它抱饲养员的手指,整个身体往上蹭了几下。 「这是希望你抚摸一下它。」饲养员一边说,一边用两根手指在对方脑袋和背部轻轻抚摸轻挠起来。 小人享受地仰起了脑袋。 「真是太可爱了……」皇后已经沦陷了,不知不觉走上前。 饲养员在一旁帮助她和小人进行互动。 安德看着蹲在小人面前时不时惊唿欢笑的皇后,再瞄向从头至尾都没怎么去看小人,而是盯着自己口袋走神的皇子,面上微微笑着,心里却很是无言。 不是皇后说皇子喜欢小人带他来看的吗? 现在怎么感觉完全反了过来…… 就在皇后爱不释手地继续抚摸那个小人时,不远处忽然走来一个体格稍大的小人,比皇后眼前那个高了好几厘米,是个雄性,穿得衣服很拉风,手上居然还戴着一个迷你的智脑。 一旁的馆长解释道:「这是生态馆里最高的一位小人了,平时也受游客喜欢,它手上那个迷你智脑是我们生物馆之前开发的小人周边,不仅可以给小人族做装饰用,也有一部分智脑的功能。但其他小人并不喜欢戴,只有它愿意,因为戴着智脑更像人了,每次都会有游客拍它……它是这里的小明星呢!」 「它真有趣!」皇后对那小人挥挥手,正要与它进行互动,一直不过来的易霄勐地冲到皇后跟前。 馆主吓了一跳。 易霄盯着那个小人:「我要我要!」 被惊吓到的馆主都以为皇子喜欢这个小人,正要亲自教他如何互动,可还没开口,就被对方的一句话噎住了:「周边!我要这些周边!它那个智脑我也要我也要!」 「……」 皇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易霄既然那么喜欢小洋娃娃,肯定会买一些适合自己洋娃娃用的东西,这倒正常。 她无奈地对馆主道:「那就让人带他去看看你们小人生态园的周边产品吧?」 馆主连忙点头,叫了几个人过去带路,并吩咐他们一定要好好照看着皇子。 安德和护卫也跟着去了。 皇后目送易霄离开,转过身,略有些痴迷地继续和那些小人互动起来…… 易霄他们走了约五分钟便到了小人族专属的周边馆。 安德推了个推车在一旁跟着。 事实证明安德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易霄看到什么都想要,他最先挑了一款迷你智脑,拿起后却并不直接放进推车里,而是认真地问:「小智脑可以打字吗?」 周边馆的众工作人员一愣,随后笑着解释:「……当然,虽然不能和我们用的智脑相比,但打字与通话这种小功能还是没问题的。」 易霄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吸了口气:「那我要这个!」 那些人正要继续带他逛时,易霄忽然拿着小智脑道:「我、我要上厕所!」 工作人员带他前往附近的卫生间。 进了厕所,易霄瞬间将门关紧。 他飞速把容真从口袋里掏出来,之后捧在手里用手指四处摸摸,看对方能眨眼睛能扭动很正常,才放过对方,接着将那个迷你小智脑戴在了其中一只小手上。 容真愣了下,随即用另一只手在上面灵巧地按了几下,使用起来很方便。 易霄将对方的简陋小智脑连上自己的智脑,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下:「我、我好想你,真真……」 容真看向他,心想这才多久,便在智脑上打字:可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呀。 对方摇头,摇完了就用自己的大脑袋抵上对方的小脑袋:「我就想我就想!」 容真:「……」
第177页 他好笑地伸手抱了抱他的脸,像是安慰。 男人嘴唇一抿:「真真,你在里面有没有不舒服?我们现在回去好不好?」 容真在里面感觉其实还行,上面的孔多,口袋又很大,透气性没问题。 他打字道:按你的情况来就好,我没有不舒服。 易霄闷闷地嗯了声,准备将他放回去时,看到了他胸前挂着的小水瓶。 水少了些,想来在里面喝过了。 他停住动作,突然道:「我、我还没喝水……」 容真以为他渴了,打字:那你出去告诉他们,他们会给你准备的。 易霄不吭声了。 容真疑惑地看他,刚抬眼,脖子上的小水瓶就被热忽地取下了。 易霄动作很快地拧开那小小的瓶盖:「真真,我就喝一点点好不好……」 却完全不等对方回答,薄唇在小瓶口上飞快地吮了一下。 里面水其实并没怎么减少。 男人红着耳朵,害羞一般地舔了下唇,他将瓶盖重新拧好,慢慢挂在容真脖子上,垂着脑袋,声音很低:「谢谢真真……」 容真:「……」 你可以再明显一点儿吗? 把容真重新放口袋安置好,易霄就开门出去了。 安德看他空着手出来,以为他在厕所里把小智脑顺势塞进兜里或直接扔了,并没过问什么,推着购物车继续跟着他。 易霄这次选了不少东西,除了一些小人平时的生活用品,还拿了好几套小人生活的迷你建筑和景观,其中有带着各种游玩设备的小人游乐场,有家具齐全附带游泳池和花园的大别墅,还有带着山洞的小假山……这些物品平时普通人也喜欢早往上购买,配上一些尺寸合适的娃娃或玩偶,布置在家里也是一道小风景。 不过平时并没有人会一下买这么多,毕竟那么多建筑放在家里,也很占地方。 好在安德知道皇子的卧室有多大,不必担忧这一问题。 选完了大件,易霄又选购了一堆帅气好看且在生态馆限量的小衣服…… 结束的时候,易霄身后已经满了几个推车。 工作人员正要领他们回皇后那边,可还没走几步,迎面就来了一行人。 他们大部分人都穿着军装,却又和皇后的随行人马所穿的军装款式有些不同。 为首的男人是唯一一个没穿军装的,他面容俊美,衣着讲究,在那群人里极其显眼,原本表情满是不耐,却在偏头看到易霄的瞬间,眸子一下就亮了:「殿、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对真真具体大小不明的可以直接看我wb,有参照图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4790、不定时甜 10瓶;阿拉丁西瓜 8瓶;brittany、亭涧 4瓶;baymax、凌晨 2瓶;草丰八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变小啦(06) 那人突然几步沖了过来:「殿下!真的是您!我还以为今天没法见到您了!」 易霄被他的大嗓门喊得皱眉, 立马往安德身后移动几步。 安德和旁边的护卫显然都认识这人,面露尴尬。 容真所在的口袋离安德很近,听他悄声嘀咕了声:「乔元帅的小公子怎么也来了……」 原来是帝国元帅的小儿子。 容真继续顺着洞口往外看。 「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外面训练, 最近才知道您出事……您还记得我是谁吗?」他全然不顾易霄远离自己的动作, 继续靠近他, 眼里的爱慕丝毫不掩饰。 常年跟着易霄的护卫见此,及时上前将人挡住:「乔希泽少爷,皇后那边还等着殿下……」 男人充耳不闻, 直勾勾地盯着易霄, 发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地让自己走,心里底气瞬间多了些, 趁着那护卫不注意,迅速伸出胳膊捏住易霄的手:「我认识一位医……」 可话没说完,手就被「啪」一声拍打着狠狠甩出去。 易霄力气大,那动作也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仿佛黏上的不是别人的一只手,而是什么令人极其噁心或害怕的东西。 对方的手背都被他拍出了显眼的红印。 「讨厌讨厌!」昔日不怒自威的皇子像个孩子一样不停地搓着自己的两只手。 乔希泽回了神,诧异地看着他, 想要再靠近过去继续说些什么, 还没动身,就被跟着易霄身边的所有护卫挡住, 眼神警告。 认识乔希泽的人基本都知道, 在感情方面,他简直是个不顾一切的疯子。 虽然这个感情只是单方面的。 乔希泽不止一次地在皇子面前大胆示爱, 可无论对方拒绝还是不理会,他都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越挫越勇, 次次贴上来。 哪怕成了贵族上流间的笑话,他也不在意似的。 而此时,看着愤怒地不停嚷着「讨厌」的易霄,乔希泽的表情逐渐从诧异变得激动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位得天独厚的皇子像此时这样「感情丰富」,虽然傻了,却更像个真正的人了。 他克制着没再过去,望着易霄在那些人的拥簇下离开。 眼角余光瞥到那群人之间堆满小人族物品的推车时,他怔了下,随后对父亲派来负责看着他的那位副官道:「帮我查一下殿下拿那些东西做什么……」
第178页 半个小时后,易霄和皇后观看完最后一个类型的小人族生态馆即将离开时,易霄又去了趟卫生间。 这次他是真的要上厕所,怕容真闷,提前将对方掏出放墙上干净的纸筒上,随后立马背过去低头办事。 完事洗手后,他看着容真,有些别扭地小声道:「真真,你、你不尿尿吗?」 容真顿了下,摇头。 易霄抿嘴,突然锁着眉头:「可是……可是你喝水了!」 容真无奈地在智脑上打字:喝的不多,再说又没有很久。 易霄撇嘴,幽幽地盯着他:「真的不用吗真真?我、我会闭眼睛的……」 「……」 易霄已经自己把眼睛捂上了:「真真我不看!」 哪有逼着人撒尿的?!容真直接伸手过去,在对方拇指与食指间的软肉上掐了掐。 易霄轻轻「嘶」了声,睁开眼,脸色变了。 容真还以为把他掐疼了,正要打字抱歉,那只大手却勐地凑近他。 易霄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惊喜道:「真真再掐!还要掐!真真掐得痒痒的……」 「……」 这到底是变傻了还是变成m了? 在易霄的催促下,容真只好开掐了。 易霄全程紧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结束后,还来回摸自己被掐的地方,小声道:「谢谢真真,好舒服……」 容真:「……」 他打字:我们走吧。 易霄点头,心情很好地把容真放回口袋,开门出去。 可没走两步,就被人堵住了。 是乔希泽。 易霄蹙眉,越过他就要走。 乔希泽当即跟上去,诱惑一般道:「殿下别怕,我又不是坏人……您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听说您最近喜欢洋娃娃,我家里有很多好看的仿真娃娃,什么样的都有!您要不要抽时间去看看……」 他边说边观察着易霄的表情,发现对方丝毫没有表露出兴趣,反而越走越快后,有些着急了,下意思伸手就要拦他:「殿下……」 手即将碰到布料时,男人脸上的表情骤然变了。 那只伸向的地方,就是容真待着的口袋。乔希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大的意念力勐地掀起,人飞了两米多远,重重摔倒在地。 赶过来的安德恰好看到这一幕,惊得都忘了动了,回过神就对后面几个要过来的护卫大喊:「殿、殿下他会像以前那样使用意念力了!快!快去通知皇后!」 说完,他急忙沖易霄跑了过去,男人面色阴沉、正抬手挡在一只风衣口袋上。 安德关切地询问:「殿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 「差一点……差一点!」对方冷声打断他的话,语气狠戾起来。 安德和不远处的乔希泽都被吓了一跳。 那一瞬间,他们都以为易霄恢復了正常,变成了以前的模样。 安德正激动地张开嘴巴,可话还没出来,却见对方眼睛一红,两只手挤在一起插进一个口袋里,又凶又气道:「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真……」他一下抿嘴,没再说下去,但表情却极尽委屈,眼看真是要哭了。 安德嘆了口气:「好……好,殿下这边走,咱们先回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乔希泽不甘地撑墙站起来,回想着易霄护着那个口袋,最后双手都插在里面的动作,若有所思。 没一会儿,从皇后那边听到动静副官匆忙过来找他,问他做了什么。 乔希泽笑了声,指指附近遍布的监控:「我能对殿下做什么?调出来一看不就知道了?「 那副官看他无所谓的样子,默了默,最后克制道:「来也来了,看也看了,现在跟我们回去吧!过几天,针对你个人的演习训练又要开始了,元帅已经说了,他不想对你失望。」 乔希泽哼笑,没回话。 那副官正要先走一步,他突然开口:「不用拿父亲的话压我,乔家所有人就没对我抱有希望过,我也不需要那些廉价的东西……但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后悔的!」 那副官似乎已经听腻了这种话,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一眼就走了。 …… 皇后那边听了安德的描述,又调看了监控,发现易霄的确使用了正常时期才会使用的意念力后,很是惊喜。 不过易霄一直闹着回家,她只好用智脑下了命令,让皇家最好的医师提前去易霄的住处等待。 回了卧室的易霄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己,变得极其焦灼。 几个医师刚靠近他,他便再次使用意念力,直接将人震远。 也不顾皇后进来劝说,持续凭藉意念力,生气地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最后迅速将门反锁上。 门外,狼狈的医师对皇后解释道:「殿下应该还没恢復,能够像以前一样使用意念力,应该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触发的。」 皇后不解:「可是当时的监控上,他也算不上遇到紧急情况啊,乔元帅的小儿子没攻击他,我看那视频,好像就是想拉他一下……他以前感情淡薄,对所有人差不多都一个样,不至于讨厌那孩子到这种地步吧?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这……」医师想了想,「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毕竟殿下不久前的那个状态……不过,可以等殿下平静了,再做个全方位的检查看看。」
第179页 皇后点头嗯了声,望着那道紧闭的门,眼里有些愁。 卧室内。 易霄又把锁门的口令换了个更加复杂的,这才将容真从口袋里拿出来,表情看上去伤心极了,双手捧着容真直接扑到床上。 容真被他拢着放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男人下巴搁在枕头下一点,低着脑袋轻轻在对方身上蹭,再抬头,发红的眼睑垂着:「真真,我们永远都不要出去了好不好?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只要真真!」 容真心酸地抬起胳膊,用力在他脸上上下摸摸,之后在智脑上打字:不可以永远待在卧室的。 「为什么?!」易霄难过极了,「真真可以在家里游泳!也可以在家里爬山,还有游乐场还有花园……什么都有!没有的我也会买的!一定会买的!那些人都好讨厌!我们一直在卧室里好吗?」 容真在智脑上打字:但你不可以,你会闷坏的。 「不会不会!才不会!」易霄急声道,看容真一声不吭地望着自己,安静两秒,忽然薄唇一抿,凑近过去,小声说,「真真亲一下,亲一下就不会闷了……」 容真:「……」 看对方一直不动,易霄以为他生气了,又着急道:「不亲也不闷!我、我亲就好了……」说完,就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小心贴过去,快速在小脸蛋上轻轻「啵」了一下。 容真面色如常,倒是亲完人的易霄耳垂又红了,恋恋不捨地看着他的脸蛋,还要再亲。 他刚贴过去,眼睑下方就被容真弯腰亲了下。 易霄怔住,唿吸都放慢了。 容真亲完便打字道:你乖一点我就亲你,明天好好听话看医生,看完我再亲你一次。 他肯定是希望易霄能早日恢復的。 易霄脸上依旧是呆滞的,喉结却克制地动了动,在容真扇动着眼睫看他时,忽然拉着对方的两只小手放在眼前均匀地亲了两下,之后拢紧他蹭起来:「我会乖我会乖!我一定乖乖的!真真每天都亲一下好不好?」 容真被他这副样子可爱到了,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在易霄盯着他的笑脸失神时,他低头抬手打字:好。 再抬眼,男人一下凑近过来。 容真被突如其来的大脸吓了一跳。 易霄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明、明天能亲这里吗?」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6 23:59:10~2020-07-17 23: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篱落唿灯 12瓶; leonie 10瓶;翻车鱼、独爱快穿 5瓶;孤竹遗梦 3瓶;脆皮鸭民政局总部 2瓶;如白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变小啦(07) 容真当时愣了好一会儿, 也没回答,最后突然背过身去。 易霄以为他生气了,可又不想改口, 有些委屈地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 也不吭声了。 半晌后, 容真依旧没转过来。 易霄受不了,弱弱地凑过去开始示好:「真真,你怎么了?」 「……」 「真真, 你要不要看看新家?还有游乐场……你想玩吗?真真?」 容真根本就没生气, 只是那时候莫名被变傻的易霄撩得脸有点红,不想被这傻子看到, 觉得很没面子,此时听到对方那些话,才想起之前买的东西,点点头。 易霄看他肯理自己了, 迅速跑过去殷勤地先将放在大门口的别墅和游乐场拿过来。 他把大别墅和游乐场放在卧室干净的一角,接着连上电,又在别墅门口的游泳池内放水……一切都准备妥当后, 就把容真捧到那个别墅门口放下。 容真即将打开别墅大院的门时, 后面的人突然伸手将他牢牢挡住:「真真,新房子只能白天进去玩, 晚上……晚上还要睡以前的房子!」 容真想笑, 故意在智脑上打字逗他:可是这个房子大,住起来应该更舒服。 易霄一愣, 张口想反驳,可看着那个大别墅,又看看之前买的没屋顶的小卧室, 嘴巴难过地抿了下去。 容真拉开大门后,忽然听易霄大声道:「那、那我就把这个大别墅搬到床上!我要和真真一起睡!」语气固执,又带着一丝的委屈,听着有些可怜。 容真回头看了易霄一眼,心都软了,继续在智脑上打字:可你要是撞歪一下,游泳池的水会漫到床上的,别人会以为你尿床了。 「我就要我就要!真真不要我……可我要真真!」 容真呆住,看他像是真伤心了,连忙打字解释:骗你的,没有不要你,晚上不睡大别墅,还睡你以前买的小卧室,你最好了。 看了那行字,易霄身子定住,半晌后唇线绷着,嘀咕一声:「真真坏!」 容真被他可爱得不行,继续打字:就这一次,我以后不会再坏了。 等易霄平静地收回手蹲着看他时,容真终于放心地走了进去。 他先在别墅内部熟悉了下,三层,有电梯,精緻的迷你家具、电器、生活用具等也应有尽有,如果没有外面卧室的对比,倒和真实中的别墅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每次上楼经过窗户时,就会有一双眼睛在玻璃外紧紧跟着他;当他远离窗户或阳台这类可以被外面的人看到的地方时,易霄就会很着急地喊:「真真?真真你在哪儿?」
第180页 他轻轻嘆了口气,看得差不多后就走了出来,在前面清澈的游泳池前坐下。 易霄像条大型犬一样蹲在外面,急乎乎的:「真真!真真!」 他笑了下,并没出院子,而是脱了鞋和袜子,一双脚在游泳池的水里晃着。 易霄一看,登时起身跑到之前给容真买的置物柜前,他拿出一件蓝色的紧身泳裤,几步迈到别墅前递给容真:「泳裤!真真换!」 容真本来就想游泳了,直接抬手接过,也懒得进屋,并不介意被易霄看到,直接起身背对着易霄开始脱衣服。 易霄迅速用手遮着眼睛:「真真……我捂眼睛了!」 容真笑了下。 两秒过后,男人的食指和中指悄悄分开了一些,在看到容真脱下长裤后的背影,又勐地将指缝合紧,唿吸却有些乱了,还此地无银地低声说:「我……我还在捂眼睛!我什么都没看!没看真真的屁股!」 容真:「……」 换好了泳裤后,容真扫了眼捂眼睛的易霄,直接跳下了水。 听到水声,易霄连忙放下手。 他的视线跟着水里灵活游动的容真一起移动,等腿蹲麻了,就在别墅前面坐下,眼睛依旧黏在水里小人的身上,很久后,突然低喃着:「真真,我想和你一起游泳……」 「……」正在游泳的容真一下呛了口水。 易霄立马伸手过去要捞他。 容真迅速游开,抬高手腕在小智脑上打字传过去:我的游泳池对你来说太小了! 易霄:「那……那我可以只用手游泳!」 「……」 容真虽有些无言,不过看易霄兴致勃勃地伸手过来找他时,他倒也没阻止。 易霄似乎真的把那只手当成自己的化身了。 他游到哪儿,那只手就跟到哪儿,在容真靠在泳池旁休息,那只手也挨着他的肩膀立着停在一旁。 对方的食指偶尔会偷偷地动几下,比如在他光滑的肩膀上轻蹭,或顺着他白皙的背部点一点……每次容真看过去,那只手就瞬间停着不动了。 容真瞥他一眼,易霄耳朵发红地低头道:「手……手痒……」 容真在他手背上拍了下,动作很轻,对易霄而言就像挠痒痒一样。 他瞄着容真,小声道:「还痒……」 容真直接举起双手上前抱着他的手腕,两只脚踩上对方掌心,然后用力地在水里蹬。 他一边蹬一边用胳膊环着那根手腕,解放双手在智脑上打字:这样呢?好玩吗? 易霄瞪大眼睛,他手自然是不痒的,此时却被那两个不停在自己手心划动的脚丫刮蹭得心里痒得不行,想收回手,却根本捨不得,只能呆在原地抿嘴盯着水里的小人看。 等容真蹬了百十来下,易霄突然开口道:「真真,你会躺着游泳吗?」 容真摇头,在智脑上打字问他:你会仰泳啊? 易霄重重地嗯了一声,有些骄傲:「我会!我可以教真真!」 「……」这怎么教? 易霄道:「真真躺在我手上,我在水里拖着你游……」 这倒也是个办法法。 容真点头,也没离开易霄的掌心,直接在他手上坐下。 男人那只修长宽大的手原本垫在水底,看容真往下坐,立马拖着他上去一些,似乎怕把他给淹到了。 待容真躺下去,易霄便屏息地拖着他的身体往前面移动,一边移动一边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怎么仰泳的,却说得磕磕绊绊。 容真认真躺在他手上练习,不过最后并没练会就累得爬出游泳池了。 他在小花洒下沖洗完毕,守在一旁的易霄就小心地用浴巾把他整个包起来,趁他瘫在浴巾上闭眼休息时,再也忍不住地对着小脑门就用力亲了几下。亲完还装模作样地鼓着嘴巴对着他湿润的头髮唿唿吹着,仿佛亲脑门是吹头髮的步骤之一。 容真:「……」 他又不是不让亲…… 中午和晚上吃饭前,容真没再让易霄把自己放在袖子和口袋里,反正那个别墅够大,别人进来时,他随便躲进里面其中一个房间即可,隐秘且安全。 对别人而言,那些东西是皇子目前的玩具,没人轻易会动。外面天黑后,容真又在易霄的诱惑下去了那个游乐场玩了一会儿。 他选的都是露天或易霄能够轻易看到他的设备。 在坐摩天轮时,易霄为了和他一起坐,直接把其中一个缆车上面的玻璃全卸了下去,最后从缆车门那里将三根手指卡在容真身旁的坐席上。 摩天轮开始转动,易霄整个手都跟着一起转圆圈,让容真不得不想到某种抽奖转轮…… 他一时觉得这设备根本就不用费什么电,易霄完全其实可以凭自己一手之力把摩天轮转起来。 尽管画面十分诡异,但易霄全程都很开心,仿佛自己真的亲自坐上了摩天轮一样,偶尔还会很入戏地说一些话。 「真真,好高啊……」 「你怕高吗真真?我不怕,我可以保护你!」 说完手就会更近地挨上他。 两个人最后都玩累才洗澡上床休息。 容真是全身累,易霄是手酸……刷牙的时候都用了不常用的左手,却还高兴得不得了…… 夜深了,隔着一道小窗户,容真很快就在男人的一声「真真晚安」的低语里睡着了。
第181页 次日醒后,两人吃完了早餐,易霄为了容真「每天亲一下」的承诺,乖乖出去找安德说要看医生。 做了一套全面的检查后,皇后才赶了过来。 她本来抱着极大的期望,直到做检查的医生对她摇了摇头。 医生将皇子和之前没什么差别的检查情况说明后,易霄就已经跑回来卧室,迅速关了门。 皇后看着那扇门,沉默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打开智脑,没一会儿,远在星舰上的皇帝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空气中。 那是智脑通话投影。 皇后和皇帝简单寒暄了两句,便将易霄恢復意念力的事说了。 对面的男人有些意外,随后爽朗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易霄不会让我失望!这么快就好了……」 他以为易霄已经好了。 皇后尴尬地看了那位医师一眼。 对方明白她的意思,低头拿起不久前的报告单,上前将皇子目前的状态一五一十地说了。 皇帝的笑僵住。 皇后嘆了口气,让医师等人先离开。 待大厅只剩下她和贴身侍女时,才对空气中的男人开口:「陛下,原本按帝国的传统,册封太子大典定在霄20周岁生日那天,只是之前因为被虫族所伤时间才后延。现在他的意念力已经恢復,他拥有太子的资质,我相信人早晚会好起来的,而且帝国只有他一位皇子……陛下,那位占卜师说宴会会成为他好转的契机,我最近时不时在想,对目前的他而言,还有比册封大典更隆重的宴会吗?」 星舰里穿着白金色军装的男人自然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突然沉下脸,抬手敲了敲眼前的仪器:「等回去再说吧。」 「陛下,那等你回来就把册封大典定了好吗?或许真的会对他现在的情况有帮助……」 「这不是小事,回去再议。」对方留下这句话就一下切断了智脑连接的信号。 皇后怔怔地望着空气,好一会儿才重新坐下。 站在一旁的僕人安慰她:「皇后不要难过,既然殿下能够使用意念力,这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管如何,这都是件好事,慢慢来,殿下会好起来的……他是帝国唯一的皇子,未来也会是帝国和您的荣耀。」 皇后摇头,并没因为那些宽慰而和缓情绪,她伸手用力揉着眉心:「这么久了,帝国最好的医师都没办法……他如果一直好不了,陛下那意思,也不会让他做太子的……虽然我是他的母亲,但平心而论,陛下的做法的确没错,让一个傻子做太子,也是对帝国不负责任。是我冲动了……可我这孩子如果一直好不了,陛下届时一定会挑选一位优秀的名门世族之子扶持成未来的太子。我也不是让他一定要做太子、做未来的皇帝,只是我太担心了,我和陛下在时,自然没人会亏待皇子,可我们不可能一直守着他的……他以前没变傻时,性格你也知道,得罪了不少人,以后别人做了太子,不可能不顾忌他皇子的身份,等以后没人护着他了,他又会是什么处境呢?」 那僕人沉默起来。 皇后转动了下手上的戒指,一点点坐直身子:「那位占卜师向来都很灵的,现在我们又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信她了……你去告诉安德他们,从明天开始,必须让殿下继续参加都城的举办的各大宴会,他一定、必须要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7 23:59:20~2020-07-18 23:5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咧个咪、首席十八线炮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月静好、首席十八线炮灰、么么啾~ 10瓶;不定时甜、暗影 5瓶;银河邮差 3瓶;月亮上的彩虹船、年上流云 2瓶;雁凝、三一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变小啦(08) 容真虽然没法走出卧室偷听那些医师的话, 但易霄的智脑从来不对他设防,因此很轻松地就能在对方的智脑上查询易霄身体所有检查与治疗的记录。 情况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容真看完了,唿叫了998, 问:「易霄脑子的情况会好转吗?」 998:「抱歉, 这个世界是在进行时的, 我没有预言能力,并不知道。」 容真沉默了会儿,看向正在勤奋收拾小别墅的男人, 没再问了。 他们又像之前一样玩闹了一天, 晚上洗澡后,容真在易霄的索要下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下。 易霄激动得一直睡不着, 翻来覆去地滚动,时不时起身将脑袋凑近小卧室的屋顶盯着里面看。 容真在自己的小智脑上给他发信息:睡觉。 易霄听话地躺下去,侧躺着继续盯着他看。 容真则在小智脑上开始搜索各种提升傻子智力的办法,搜着搜着就停了下来。 易霄是皇子, 帝国最好的医疗资源都没办法帮他恢復,就更别提那些网络上都不一定真实的信息了。 他闭上眼冥想,不多时, 旁边忽然响起易霄的声音:「真真……睡不着。」 容真立马睁眼看过去, 小小的窗外,易霄漆黑的眸子在幽若的光线下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容真打字:闭上眼睛, 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我要看着真真睡!不然闭上眼睛也是真真!」
第182页 容真只好继续打字: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随即又觉得好笑, 他不能说话,讲故事也是靠打字, 还不如直接播放几个有声小故事。 想着,在易霄回答前就一下起身开门出去,直接在对方手边用智脑搜出一个温柔男声讲的睡前故事, 按了播放。 声音一出来,易霄勐地起身,动作极快地将有声读物全部关上了:「不要这个不要这个!要真真讲!」 容真摇头打字:我只能打字,没法给你讲。 「为什么?」男人难过起来,声音很低,「为什么真真不会说话?我……我好想听真真说话……」 容真继续打字:等你好了,说不定我就会说话了,目前应该不行。 让他失语变小的是一种违禁药,如果易霄恢復正常了,到时候能把他留在身边正常治疗,等变成正常人后,只要易霄愿意,他就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任务自然也可以继续做。 那句话只是下意识回答对方的问题,并没指望易霄能听懂什么。 对方果然也不懂,着急地追问:「等我好了是什么意思?我没有病!我没病的真真!为什么要等我好了?我一直是好着的……我是好着的!」 容真没再打字说什么,就像病人不可能控制自己的病情,更何况易霄现在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他只能尽自己所能让他开心一些。 容真抬手摸了摸易霄的手背,对方渐渐平静了些,捧着他放在心口躺下去。 尽管体型差距悬殊,但易霄这个动作不轻不重,只搂着他的肩膀到大腿的地方,头和脚露出来,好似两个人真的在拥抱一样。 很久后,易霄才松开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进枕头边的卧室小床上。 容真有些困,挨床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易霄趴在枕头上安静地看着容真,突然低声嘟囔着:「真真,我是好着的,我没有生病……」 他声音很小,对方睡着了,没听到。 易霄像是有些委屈,又道:「可是真真不能说话,只有我好了真真才能说话……那我一定是在生病!我不要生病……我想听真真说话……」 他念叨了一会儿,头突然就刺疼起来。 易霄瞬间将脑袋埋进枕头里,痛得捂住嘴巴。 他怕把容真吵醒了。 那股疼痛感只有几秒的时间,维持得并不长,等他重新抬头时,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明明不痛了,可心口却隐隐地难受起来,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用力锤了下胸口。 他劲儿大,用了蛮力,把自己都打疼了,这下更委屈了,连忙看向小卧室里的容真想要讨个亲亲,扭头才想起对方已经睡着了。 易霄不甘心地凑过去。 好在容真的小卧室面积能容纳他的脸正面伸进去。 男人的唇轻轻地在小人脸上碰了下,蜻蜓点水般,一秒即离开,离开后又心惊胆战地垂眸看了会儿,确定对方没醒后才心满意足地躺下睡了。 第二天,易霄再次拒绝了护卫们带他出去参加宴会的请求,安德在一旁好言相劝半天也没用,也有些急了。 他都不知道皇子最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参加宴会虽然也会因为孩子心性做些捣蛋的举动,但是很少会拒绝外出,现在却恨不得天天长在卧室里了。 他们又不能对皇子用强,最后没了办法,安德只好去跟皇后说明了此事。 皇后沉默半晌,难得强硬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真的把他捆上带走……也没关系!其他事可以由着他,但宴会必须要参加。」 安德愁眉苦脸地和那几名护卫从皇后的居室走出来。 一护卫道:「总不能真捆皇子参加宴会吧?那成什么样子了……」 安德嘆气道:「连哄带骗,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不用强,好像真的没办法……」 一个看上去最年轻的护卫想了想,道:「我想了个办法!」 几人当即看向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快说。」 「殿下最近不是很喜欢那些洋娃娃玩具吗?咱们就趁他不在房间的时候,或者把他从房间引出来的空隙,把殿下那些玩具都拿走,然后告诉他只有在宴会上才能找到它们……他肯定会主动去的!」 安德顿时停下脚步,思索一番,这方法听上去确实不错,于是对那人道:「等会儿我请医师过来给皇子进行例行检查,当皇子在医疗室时,你就按你说的那么办吧!」 那人看意见被採纳,很高兴:「没问题!只是那些玩具放哪儿?真要放在宴会上吗?」 安德道:「放,就像哄孩子一样,也不能真骗他,不然以后肯定不愿意出去了……今天有三个宴会,你提前过去,放在最后一个宴会里,也省得殿下在前面两个宴会上找到就直接回家了……如果这个方法可行的话,我们以后都可以这么做。」 那护卫笑道:「我觉得行,殿下现在就和孩子一样爱玩,说不定还会喜欢这种找玩具的游戏呢!」 几人都轻松地笑了。 …… 容真正在睡午觉的时候,安德过来请易霄出去做例行检查。 易霄今天特别乖,哪怕容真没有提及亲吻的奖励,在检查身体、见医师之类的事上他都很配合,听了外面安德的话,就将容真藏在别墅的卧室内,在小窗外让容真等着自己,即将起身时又连忙补了句「我一定会好的」,之后就开门出去了。
第183页 容真躺在大别墅里的一楼小床上,五分钟后,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本以为是易霄回来了,还没下床就要打字问他怎么这么早,别墅就一下晃了起来。 「天,还真沉!」 有些陌生的男声。 他连忙下床,床是订在地板上的,并不会因为晃动而移开。 他抱住床头的木饰,蹲下身,往窗外的卧室墙镜上看去。 墙镜与他的卧室是对着的,里面映着一个穿着皇室护卫军装的男人,男人将外面地上的洋娃娃扔进别墅的内院,便抱着别墅往门外走。 容真完全没缓过神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护卫自然是不敢偷皇子的东西,更何况这并不是极其贵重或对普通人有用的东西。 他完全搞不懂这人在做什么。 直到男人走到门口,对外面站着的几个护卫说:「你们也来帮忙啊,殿下过会儿就要出来了,得把他的玩具都搬走,这样殿下才能愿意出去……我一个人太慢了。」 那几人很快过来帮忙。 容真这下明白了。 这别墅做得极其仿真,他没地方逃出去,又不像拇指姑娘那么小巧,怎么也有十厘米高,出去很容易被发现…… 他先钻进了床底,准备用小智脑给易霄发消息时,突然「咚」地一声巨响,别墅像是重重撞上什么,那一瞬间,他被带得身体勐地前仰,手上的智脑都被撞得甩掉了。 「吓死我了……」抱着别墅的侍卫喘着气,扭头对后面的人道,「幸亏没撞坏……这附带的小院太长了,拐弯稍微不注意到就磕碰上了……你们可小心点!」 「好的!」 等室内的晃动幅度变得小后,容真便爬过去寻找小智脑,最后是在桌子下面找到的。 别墅似乎被搬到了一辆车上,陆陆续续有其他小人建筑物被放置在周围。 容真把有了划痕的智脑重新戴上,正要继续发信息,划动半天,却连字都打不出来了。 这个为小人族设计的小智脑本质就是为了做小人的装饰品,其实就是中看不中用,外形更像是容真现实世界的智能手环,完全没有这个世界正常人用的智脑那样直接植入身体、只虚拟一个外观在手上可防摔防水的优点…… 容真没再捣鼓,外面微微动了起来,应该是开车了。 他所在的小人别墅被放在车的后座,他从别墅窗内往外偷瞄,发现车内只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司机。 容真放心地从后窗爬出去,又爬上了别墅旁边的几个建筑物,站在上面,看了下前面的司机,确定不会被他看到后,这才望向窗外打探。 车子在往宫殿外行驶,路道两边隔一段距离都会有站哨的士兵。 车平稳地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一座大庄园前。 司机扭头,容真看到了他的脸,就是一开始抱走小别墅的那个护卫。 他下车对守门的人出示了下证件,对方开了大门。 庄园内有一个古朴的城堡,主人应该是帝国贵族。 车最终在城堡的后门处停下。 司机下车后,又有几个僕人装扮的女人小跑过来,她们应该早就听到了指示,站在车边道:「殿下的物品交由我们保管就是。」 容真本来还想钻进座位下的缝隙躲一躲,可听到那护卫之后的话后,就又回了别墅内。 「好的,辛苦你们了,这些东西千万不要乱动,等殿下过来参加完你们这里的晚宴,还要原原本本地交还殿下……」 「好的,请放心……」 既然会重新把这些小人建筑物还给易霄,他其实也没必要钻进车里躲着了,宫殿内戒备森严,四处都是监控,就算他坐在车里跟着回去,想要跑回易霄所在地卧室也有些难度。 不如在这里等着吧。 容真小心地移动到二楼卧室,二楼相比一楼和三楼都更加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很快,他被那几个女僕搬运着放在了古堡的一间干净书房内放置着。 四周变得安静了,偶尔能听到一些廊道来来回回的走动声。 他们应该在布置晚宴。 容真拽着床单铺在床底,也没事干,干脆躺在床底睡起觉来。 几个小时后,容真被饿醒了。 他听四下没什么动静,就轻手轻脚地从床底爬出去,看了下卧室里的小挂钟,已经傍晚了。 中午没吃饭,睡了这么久,又饿又渴,他揉揉肚子,走到小别墅的窗边,正要看看附近有没有吃的,门「吱呀」一声响了。 他立马蹲下去, 「你可真有意思,从演习场偷偷跑到我家里,就为了在宴会上见那个傻皇子一面……我该夸你一句痴情吗?」 「别废话,借个我地方让我等人便是!」 容真诧异地微微起身看过去。 果然是乔希泽。 另一个男人应该是这个庄园的主人,看上去和乔希泽很熟,在后面的沙发上坐下,嘴里还叼着烟,吞云吐雾的,开玩笑似地道:「那个傻皇子到底有什么好?你若想权势上压你父亲一头,不如跟了我,我父亲是皇帝的亲哥哥,如果那傻皇子好不了了,我也是未来太子的候选之一……」 乔希泽把门抵上,不屑地哼了声:「你懂什么?他越不爱我,我就越爱他……还有,太子的位置你可别肖想了!他一定会是未来的皇帝!」
第184页 对方不在意地笑笑:「那你就在这里爱你未来的皇帝吧!我就不奉陪了。」 「再见。」乔希泽就差翻白眼了。 那人走后,乔希泽咄咄逼人的气势才消减一些,他在书桌前坐下,看着那堆小人族的别墅、游乐场等建筑,愤愤道:「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儿,为这些东西居然把一堆护卫都弄伤了,意念力也爆发了……易霄,你可真行!」 听到这话,容真一下愣住,还没回过神,别墅忽地一阵晃荡,是被乔希泽拍的。 乔希泽在那小人族的建筑上拍来拍去,却又不敢用力,咬牙切齿着低喃:「这什么男主?!当几个世界的贱受都没遇到这么难搞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感谢在2020-07-18 23:58:25~2020-07-21 01:1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一虑 5瓶;凌晨 4瓶;awowo 3瓶;子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变小啦(09) 容真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心里却已经有些乱了。 「男主」「几个世界」「贱受」这些字词足够拼凑出一个关于乔希泽的身份真相。 等外面的乔希泽终于将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踢打时,容真便小心地从窗户下移动到一个衣柜里躲起来,他唿叫了998, 问:「乔希泽是怎么回事?」 998不知道是不是卡顿了, 一时没回话。 容真继续问:「他是不是跟我一样, 也是做任务的宿主?」 998回了句稍等,之后就没任何动静,应该是去查询这件事了。 容真也不着急, 耐心地窝在衣柜里等待。 他全心想着乔希泽的事, 并没注意外面一直踢踢打打的乔希泽突然安静了下来。 如果他猜的没错,乔希泽也是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 那按照对方不久前那句话来看,他的任务对象就是易霄。 两个宿主穿进同一个世界还都遇到同一个任务对象…… 他蹙起眉心。 外面的乔希泽不知何时坐回了书桌前,盯着那个别墅看起来。 几分钟,998回来了, 对容真道:「乔希泽是贱受系统的宿主,主要任务是以贱受人设攻略各种渣攻男主……」 话未说完,原本平稳的室内勐然开始倾斜。 容真及时抓衣柜上的挂杆才没摔出去。 他正要探查外面是什么情况, 就听到了乔希泽的声音, 声源很近,似乎就贴在小别墅外面。 「我说呢……原来是玩具里藏了人啊……原来有了别人!怪不得易霄疯成那样!」 容真被那句话弄懵了, 下意识将自己往衣柜里衣服后面藏得更严一些。 他不知道乔希泽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但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弄出任何声音,也一直藏在衣柜里没动。 他悄悄地抬头, 借着衣柜的柜门缝隙往外看。 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是窗外原本对照的墙面变了角度,甚至都能看到一部分天花板了。 很明显, 别墅被人倾斜着拿了起来。 此时的书房内,乔希泽正两手举着那个别墅,低头顺着一个个的门窗往里探查。 容真有些不安,拉紧柜门,再次唿叫998:「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发现我?」 「哈……当然是因为你太笨了!」回答他的并不是998的机械声音,而是乔希泽。 容真僵住。 「真是没想到,里面不仅藏着人,还藏着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快出来,我可不想一下将你捏死!」 容真将柜门拽得更紧了。 「我就说嘛,为什么我的任务进度一点儿都没有!原来是你!是你已经把他攻略了对不对?」 「……」 「你抢走了我的任务!要不是发现了你,我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还那么努力地做任务,真是个笑话……」 容真连忙唿叫998,他想让998把不久前关于乔希泽的事说完,刚唿叫完,外面的人似乎变得更愤怒了:「快出来!!!」 容真等着998的回覆,对方没有出声,却在他脑内的界面输出了一行字:乔希泽的系统比我权限高,他应该可以听到你在和我的对话…… 容真:「……」 这就是他被发现的原因。 他抿着嘴,一动不动地坐在衣柜里。 没法和998说话,脑内的界面他也打不了字。 这时,上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室内也跟着剧烈晃动一下。 容真猜测,乔希泽应该将别墅的屋顶给拆了。 容真不想再坐以待毙,当乔希泽在三楼上面扒拉的时候,他便轻手轻脚地打开柜门,决定趁乔希泽不注意的时候熘出去……他刚爬到与乔希泽所在位置相反的窗边,上面翻腾的动静就停了下来。 容真也立马停下,蹲在窗边的窗帘里躲着。 诡异的安静只持续了几秒,上方的动静又继续响了起来。 容真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刚要从窗边悄悄翻出去,半张大脸蓦然从窗子上方倒下来。 一双桃花眼瞪着他,微微一弯:「逮住你了!」 容真转身就跑,还没跑几步,身子便被一双挤破窗口进来的大手抓住…… 庄园外。 安德瑟瑟发抖地领着已经疯得露出一部分原形的皇子匆忙往里走:「就在里面!我、我让他们给殿下拿出来……」
第185页 「我现在就要!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那一声怒吼中带着的巨大的镇压感,让安德和附近鞠躬的看守与僕人齐齐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冒出了冷汗,心慌意乱起来。 这样强大的意念力,通常只有帝国君主在战场或危急时刻才会使用。一般有天赋的皇子或贵族就算能够爆发出这样的意念力,没护身的皇戒,使用后也会对自身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比如像此时的易霄一样。 原本高大英俊的男人此时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了,他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双臂如勐兽一般肌肉虬扎,手则变成了和狼一样的兽爪,尖长锋利的爪子随便滑一下,就能要了人的命。 这个星球所有人都是由各种动物进化而成,但因为原形可以在危险时刻更加有效地保护自己,因此大部分人还是拥有兽类的原形,因为不美观也不便日常生活,都不常使用,渐渐的,人形都成了大家固定的形态。就算使用兽形,也是彻头彻尾变成野兽,自古以来,从没有谁像此时的皇子一样弄出半人半兽的模样…… 安德已经快吓哭了:「殿下别急!真、真的在这儿!这次是真的!就在这儿……」 半人半兽的男人完全听不进任何话,不管不顾地冲进一楼宴会大厅,在一阵尖叫与吸气声中,直接震开所有人,朝侍女慌乱指过去的一个房间跑去。 书房内。 容真无力地在乔希泽手上挣扎着,他被对方用染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了,意识即将消散时,听到了外面巨大的动静。 乔希泽自然也听到了。 他阖眼前,看到了乔希泽不甘又带着怨恨的脸:「凭什么……我努力了那么久……凭什么你就成功了?!」 容真张了张嘴巴,但是说不出话来,很快彻底无力,瘫在他手中不动了。 乔希泽红着眼睛瞪着手中的小人,打开窗子正要翻窗将人带走,身后的门「嘭」地一下,竟被彻底震碎成粉末。 他心里一慌,头都没回,正要继续翻窗,一股袭来的强大意念力却将他重重压倒在地。 乔希泽想要爬,却完全爬不起来。 他难受地回头,看到了呈半人半兽、神态极其疯狂的易霄。 「给我!把他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昨天的,稍后还有一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尖耳朵 2个;喵咧个咪、奶油胖芙、林西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首席十八线炮灰 11瓶;奶油胖芙 10瓶;藩篱 9瓶;一二三 2瓶;少女的腿毛.、雁凝、如白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变小啦(10) 男人双眼猩红地盯着乔希泽手中闭着眼睛的小人, 在吼出那句话后便迅速伸出兽爪。 然而距离乔希泽只剩一步距离时,他闷哼一声,嘴里猝然喷出一口血。 身前的地板被染红了。 那口血似乎带走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易霄身子往下一沉, 直直地单膝跪地, 他晃了晃仿佛是要爆炸的脑袋,忍着痛,嘶吼着试图重新站起来…… 乔希泽回过神来, 他第一次看易霄这么狼狈的模样, 又惊又怒,他后退一步, 恨恨道:「我才不给你!你不让我好好离开,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他的原形是一只鹰,话落,便一瞬化为原形, 叼起晕倒的小人转眼飞向窗外。 安德一行人跑到书房时,便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原本半人半兽的皇子不知何时完全变成了原形巨狼。 在众人还没能反应过来时,变成巨狼的皇子用身子冲撞着那扇窗子, 在护卫们惊唿着过来阻止时, 他全然不顾地用力连着窗户的半面墙一起重重踹开,随即毫不犹豫地从能够容纳自己的大窟窿前奋力一跳, 跳下去后, 又痛苦得甩甩脑袋,之后朝着远方疾速奔跑。 「出事了出事了……」安德晃神地看着那个背影, 又看看旁边书桌上的小别墅等建筑,「怎么会这样,不是找到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殿下怎么跑了?!」 「我们也不知道, 那些东西我们都没动过……这……这可要怎么办?」 「所有士兵护卫都去追!把皇子追回来!快……我要回去通知皇后……完蛋了……」 …… 容真幽幽转醒时,人还在天上,身子被一只老鹰叼着。 他发愣了好一会儿,上下左右地看,最后又捏了捏自己腿上的肉,有点疼,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998似乎也不在意两人间的话被乔希泽听到了,直接道:「叼着你的是乔希泽,这是他的原形。」 尽管容真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知道原形的事,但看着那只老鹰还是有些诧异。 他只记得昏倒前,易霄似乎找来了。 容真问998:「易霄现在怎么样了?」 这句话之后,他明显感觉乔希泽飞行的速度得一下更快了。 998:「他也变成原形了……现在应该正在追你们。」 容真皱眉,紧张起来:「就他一个吗?」 998:「是的。」 容真有些着急了,易霄现在还是个傻子,现在离开护卫在外面乱跑,他根本没法放心,下意思就去扭动身子,998及时劝道:「就算你现在挣开了,掉下去也会摔死的。」
第186页 容真一怔,想了想,四肢下垂,不动了。 他得先好好活着。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容真看着天边的月亮和下面黑压压的森林,有些不详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叼着他的鹰便在森林中央往下飞去,最终飞到了一座木屋前。 木屋外面有一个羊圈,不过里面已经没有羊了。 到了地面,乔希泽就变成了人,抓着他将那木屋踢开走了进去。 「这是我这个世界的父亲在我幼时给我和我母亲住的房子。很隐蔽,他可找不到!在这里结束生命怎么样?」 「……」 乔希泽将门紧紧关上,拍了拍手边的灰,神态看上去平静了一些,他从兜里找了根头绳将容真绑好放在桌子上,之后就去了旁边的柜子翻找起来。 翻找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有些气急败坏地回来将容真捏回手心:「算了,找不到刀,捏死也行!」 他稍微用了些力,容真立马疼得「啊」了一声。 这声出来后,两人都怔住了。 容真是被自己发声这件事惊到了,之前因为被下药,他是无法出声的。 等回过神,他立马张开口试探地说了句:「我……我可以说话了?」 998一直在线,积极回答:「看来可以!」 容真立马看向眼前的乔希泽,对方愣愣道:「原来你真正的声音是这样的……」 容真说:「你放了我。」 乔希泽冷笑:「我可不是傻子,反正任务对象被你搞了,我的任务基本已经失败了,大家都别好过!」 容真想了想,问:「你的任务失败惩罚是什么?」 对方不屑地哼了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容真只好对998道:「998,能帮我查一下乔希泽任务失败的惩罚吗?」 998还没回答,乔希泽就将容真的身体重重捏了下,容真痛得皱眉。 乔希泽下意识松开一些:「别打探我的事!」 容真摇头:「我没打探你的事,如果你的任务惩罚很重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向上面申诉,两个宿主竞争同一个任务对象,就算都做得很好,也註定会有一个人失败,如果系统没有提前通知这一点,这其实是不合理的,甚至就是它们自身系统的bug……」 乔希泽一滞,随即将他高举到眼前:「你给我闭嘴!你才不会帮我!你就是想向系统举报我对不对?我告诉你,别费心思了!系统才不会管宿主之间的事!反正我现在将你杀了,咱们任务都会失败,那个该死的男主也会痛苦一辈子!就算他之后杀了我,我也不怕,正好还能早点死遁去下一个世界!不管怎么算都不亏!」 容真已经不管他了,让998帮自己查询乔希泽的任务失败惩罚顺便向上级提出申诉。 那些话乔希泽自然全部听到了,他恼羞成怒道:「闭嘴闭嘴闭嘴!谁让你管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用力将容真捏住,看容真皱眉,又松了些力道,愤怒地低头骂了声,紧接着将容真重新放在桌子上:「不能脏了我的手,还是找刀子吧!」 「……」 容真坐在桌子上喘气,他身上绑着头绳,挣不开又跑不了,看着乔希泽翻箱倒柜地找刀子。 四处看看,桌子下面有个椅子,可以滚到椅子上再滚到地面……他慢慢躺下去开始往旁边轻轻滚动,滚到桌角边沿的时候,乔希泽终于找到了一把水果刀,瞥到他,几步走过去,一下将刀子插在他面前的木桌上:「还想跑?」 容真不动了。 998那边终于把乔希泽任务的惩罚制度信息要了过去,传送到容真脑内的界面。 贱受系统任务失败惩罚:在任务世界里不会有惩罚,但失败几次都会记录下来,等做完所有任务回到真实世界,会经歷相应次数的被伤害的感情或婚姻。 容真:「……」 居然还波及到现实世界。 还不如在任务世界接受惩罚呢。 容真看向拿刀在自己面前来回比划的乔希泽:「我建议你向系统提出申诉,我这边也会申诉,任务失败不是你的问题,申诉的成功率会很高,你现在杀了我解决不了问题。」 乔希泽只呆了一秒,随即恶狠狠地将水果刀逼近他的下巴:「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我才不上你的当!我现在就杀了你!」 容真看着他。 乔希泽瞪着眼睛,拿着刀的手颤了下,始终没有向前。 两人僵持间,远处骤然响起一阵古怪的声响,随后狂风四起,窗户被一下剧烈吹开晃动起来。 有微震的跑动声在向这里快速靠近。 乔希泽脸色一变,往窗外看了眼:「操!他真疯了吧?!」 他一手拿刀,另一只手要去抓容真,还没抓住,整个人就被一股莫名而来的力量压垮,刀掉到了木桌上,人伏在地上。 容真连忙滚到水果刀前轻蹭了下,刀很锋利,划破了头绳些许,他一用力就挣开了,随后立马紧紧地抓着木桌边沿才没被风吹出去。 乔希泽用尽全力终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艰难扒着桌沿左摇右摆的容真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将水果刀捡起来,朝容真扑过去。 容真根本来不及跑。 整个刀锋重重插/进木桌下面,只剩一个刀柄在外。
第187页 「抱着刀柄!」乔希泽瞥向他,一秒后又看向别处,没好气地,「先活着吧,等我准备好了再来杀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重新变成一只黑色的鹰,展翅越过窗口飞到空中,飞到一半,又蓦然回头看了眼紧紧抱着刀柄防止被吹走的小人,鹰眼眯了下,转眼望向不远处疾奔而来的巨狼,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容真被风吹得脑袋一阵发胀,等风渐渐小下去后,他依旧抱着刀柄,双眼迷离地望着空气。 直到被一双巨大的狼爪捧起。 他如惊弓之鸟,勐地转身。 窗口被一只巨大的黑狼挡住,并不是风小了,而是风口全部被那具身体挡住了。 这只巨狼在正常人面前就已经足够大到有些恐怖了,更别说此时对照的还是小人尺寸的容真。 此时的容真站在他爪子里,简直就像一颗小糖果。 他望着对方猩红的眼睛,待巨狼唿着大股大股的热气过来蹭他,他瞬间知道了这是谁。 容真用力高举双手,去摸易霄毛茸茸的狼脑袋,然后,呆呆地看着他在自己的抚摸下一点点变成人的模样。 男人的眼睛是红的,嘴角还带着血。 他捧着掌上的容真,眼神又疯又痴地盯着他看,先是小声地唤了声「真真」,在容真开口用力「嗯」地一声应他时,男人嗓音忽而一转,沉哑得可怕,凑近他,一字一句道:「我都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二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降灾不是降灾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变小啦(11) 容真被易霄带回去时, 没像之前那样躲藏在对方身上。 更准确来讲,是易霄一直将他握在手上不愿松开,全程低垂着眸子, 视线就没离开过手上的小人。 容真一边开心, 又一边担心。 他不确定易霄想起的范围到底在哪里?是所有的一切, 还是仅仅关于这个世界智力恢復之前的事…… 如果想到这个世界之外的事,会不会以后再次受到处罚或限制? 因为系统的存在,他也不敢问太多, 只好抱着对方的手靠在上面休息。 反正易霄现在能好起来, 已经天大的好消息了。 宫内。 听到消息急忙赶来的皇后眼睛都湿了,哪怕亲耳听那些护卫说殿下已经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直到看到站在一众士兵面前神色漠然的易霄。 「孩子……」她上前刚想要碰他,被对方一下闪开。 女人顿住,之后尴尬地笑笑,正想着说些什么, 开口前,视线突然被他手上的小人吸引过去了:「诶?!这里怎么会有小人……」 「他不是。」易霄重重蹙眉,整个人都像是一块寒冰, 「他和我一样是人, 我会将他治好的,以后关于我的事, 还请母亲不要插手。」 皇后愣了愣, 旋即不敢置信地看着易霄。 易霄的表情一直都没变过,比起以前, 待她更加疏离了。 安德早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她说了,皇后也没想过那些人会去动易霄的玩具,更想不到易霄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但若不是自己强行逼迫,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天知道她听闻他受伤后变出原形跑得找不到人影时,有多后悔。 如果易霄因为自己的做法在外面出了什么岔子,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好……好……」她此时也没心思去过问这小人的具体来歷,「不过你现在这副样子……得先让医师看一下。把这小傢伙交给……」 「不用,我和他一起看。」易霄语气沉冷下去,「以后谁若再动他……」 后半句没说完,可在场的所有士兵护卫都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他们和皇子多年相处,自然能听出那是多么可怕的信号。皇子恢復了,却变得比以前更不近人情,教人不寒而慄。 等易霄带着手中小人转身离开许久之后,皇后才终于绷不住了,身子往下一晃了,被侍女急忙扶住。 一侍女道:「皇后别难过,这也是件好事,说明那位占卜师说的很对,殿下的确是因为宴会恢復了啊……他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什么宴会……」皇后皱眉,「他完全是被刺激的,在拥有皇戒前就使用那种程度的意念力,对身体的损耗有多大,我比你们清楚!他是好了,但在他出来前,出事的可能性更大!万一……谁能承担这个万一!」 那侍女愣住,彻底不敢说话了。 皇后轻轻唿了口气,突然问:「安德他们呢?」 一旁的护卫低头道:「正和几个侍卫在外面受罚。」 皇后似乎并不意外,嘆了口气:「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那个小人之前被人动过……那么,下午让他变成那副样子的,根本不是那些玩具,是里面藏着的小人对吗?」 众人不敢说话,却都是默认了。 「原来是这样……」皇后虚虚地笑了下,随后疲惫道,「稍后让医师过去给殿下、给殿下还有那个小人,疗完伤后一起看看吧……」 「是!」 皇子住所的室内医疗间。 里面的医师和僕从下午就都听闻了皇子打伤一群护卫,后冲出皇宫还变成半人半兽的新闻,尽管知道此时的皇子已恢復理智,却依旧心生惶恐,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第188页 易霄的注意力全都在容真身上。 经歷了这么一遭,容真小小的身体已经超过负荷,正趴在男人掌中打盹。 尽管如此,男人也没有单将他放回床上休息,不管是检查身体还是上药疗伤,从始至终都用手托着容真,那只手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人形床铺。 给容真检测身体的女医师来后,易霄并没有叫醒他。 但被轻轻翻身贴上仪器时,容真就醒了。 他揉揉眼睛,爬起来坐正,听话地抬胳膊伸腿仰头接受身体检查…… 男人望着他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嘴角的弧度微微动了些。 容真扭过身时,一下对上了他的视线,先是呆愣几秒,随后道:「你一直举着我,手酸吗?」这是容真在所有人面前说的第一句话。 尽管皇子之前说他不是小人族,但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还是将他当作了小人,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小,那也太离奇了,直到此时听到他说话,他们震惊之余才将他与真正的小人族区别开了。 容真那句话后,原本板着脸的男人微微抿唇,忽然抬起另一只手,用拇指在对方脸蛋上抚着,语气一反常态,完全没了之前的冷厉:「不舒服?」 容真摇脑袋:「人的肉是软的,不会不舒服。」 他是担心易霄不舒服,人已经不傻了,怎么听不懂呢。 易霄似乎很满意他那句话,表情松动了些,语气柔和:「是吗?那一直在上面好么?」 容真道:「我总会变回原来的大小的。」 简而言之,不可能一直待在他手上。 男人没再说话,嘴角一动,手指又在他的背部抚了下,让女医师继续给他检查。 女医师小心翼翼地上前,在她即将要掀开容真小人的衣服听心跳时,手却骤然被用力捏住,抬眼便被一道极具攻击性的目光吓到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容真并不是小人族,而是这位皇子极其看重的人! 是她下意识一直将容真当作宠物一样的小人族对待,自然而然,连问话都忘了就下手掀衣服。 她说了句抱歉,连忙将仪器一端递给容真:「放在你身体的这个地方好吗?」 易霄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在容真伸手前,就过去替他接过仪器:「坐好,我来。」 「没事,我自己可以,你身上还有伤……」可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掀开他衣服一角,将仪器探轻轻进去。 容真被凉得嘶了声,随即咬住嘴巴。 小小仪器突然被抽出去,易霄将其放在自己另一掌中来回搓揉,没一会儿暖温了,才重新放入容真胸口。 「是这里吗?」男人问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容真。 容真立马仰头看向对面的女医师。 「对!就是这里。」她可以根据衣服上凸出的痕迹看到仪器位置,认真听了听心跳,又拿出其他小人族专用仪器进行了一系列检查……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和小人族还是有不少差别,如您所言,他的身体内部与我们人类完全一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人给我吃了这种药。」容真积极起身,往易霄手腕走了几步,在他智脑上大概画了下这个身体记忆里的药物模样。 一个看上去年纪最高的医师瞬间认了出来这种药物,立马皱眉道:「这、这是帝国的违禁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反正易霄也在,容真索性在这里直接将系统传送给他的记忆全部说了出来。 拐卖贫民窟那些没有身份证只有代号的人餵药使其变小失语,最后放在黑市当作小人族进行买卖赚钱这件事,其实也只有那些黑心商贩内部知道,外人顶多只知晓一些黑市私下进行的小人族交易,哪里知道这小人族里居然还有文章。 听了那些话,所有人都惊异万分。 容真看向脸色阴沉的易霄:「在被卖出去前,他们一直蒙着我的眼睛,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的据点在哪里……是艾娜从黑市将我买来的,你们可以从她那里入手,如果能成功找到黑市据点和那些无良商贩,她也算立功,买卖小人的事可以从轻处罚……」他想了想,记忆里关押自己的笼子附近还有很多别的笼子,「现在应该还有很多像我一样被餵药变成小人的正常人和一部分真正的小人族,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要把他们救出来。」 易霄看向那些医师和僕从。 他们立马道:「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这位小先生说的对,要尽快把受害者救出来,没想到帝国还有这种事发生……」 易霄在智脑上发出一个容真看不懂的指令,之后看向他,揉了下他软软的肚子,压着声音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先好好检查,乖。」 容真点头,继续配合医师的检测,顺便还提供自己的治疗方面的想法:「变小后,本来是不会说话的,可是被迷晕了一次,醒来就可以出声说话了……解除药效是不是和那种迷药有关?」 医师们认真记录他的话,一旁盯着他的易霄却在听到那句话时表情再次沉下去。 他自然记得乔希泽在自己面前带走晕倒的容真的那一幕。 容真在和医师们一问一答的交谈中,并不知道易霄已经用智脑发布了摧毁乔希泽前段时间新获的私人住宅以及寻找他坐标的指令……
第189页 深夜一点半,两人终于结束检测回到卧室。 这期间,容真已经从998那里得到了申诉的结果。 和他想的没差,申诉成功,因为系统的匹配失误,造成两个宿主匹配同一个任务对象的局面,因此不管他的任务是否成功,都不会有惩罚,如果任务成功,还会赠送十点的薰陶值。 容真问998:「乔希泽一直没申诉吗?」 998说了句稍等,应该是去查了,几分钟后回道:「我刚刚和乔希泽的系统交流了一下,他在离开森林小屋时就提出了申诉,不过他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所以结果会出的比较晚?」 容真:「复杂?不是都一样吗?」 998顿了下,道:「因为他的申诉里,不仅仅是投诉这个世界的问题,还要改任务对象……」 容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和别人撞上一个任务对象当然要改了。」就算乔希泽不改,不管是容真自己,还是易霄,都不可能让他成功做完这个任务的。 改任务对象,对所有人都是件好事。 998:「可是他要改的任务对象也是宿主。」 容真:「?」 998:「他申请把任务对象改成你,所以说这件事很复杂……要经过更上面一级的审批。」 容真:「……为什么?!」 998:「他的系统当时也很奇怪,因为你明显已经和任务对象搭上线了,不可能和他有其他发展,他的系统本来根本不同意他申诉里这一条,但乔希泽坚持带这一条申诉,不然不申了。所以他的系统也没法阻止。」 容真:「……」 998:「容真先生放心,我也觉得他是纯粹在给你捣乱,所以我问他的系统要来了一些关于他的信息,虽然系统不能干预宿主做什么,但了解提防下还是可以的。」 容真问:「你了解到什么了?」 998答:「他和你一样是死后进入系统做任务的,我这里有一段他的生平,你可以先看看。」 998说完,就将一段画面传送到他脑内的界面。 那画面像一段快进后的影片,基本就是在讲述一个男人为了接近暗恋多年的男神如何进入了娱乐圈,在艰苦奋斗十年后,终于名声大噪并被男神注意到,可在表白的当天,发现自己癌症晚期。 他的心态在治病期间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不信任任何人,甚至在一次情绪失控中险些将那位男神囚禁起来。而原本对他有好感的男神也对他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客套化的关心,两人有了隔阂,他也根本不敢去提那个关于表白的答覆。 死后,他进了贱受系统,任务值满后,可拥有重生机会。穿越前,他最后去看了一次自己的男神,结果听到了一句话。 「他离开那天我就明白了,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为了我不顾一切。如果那天他没有发疯,我想我是愿意以男友的身份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的……」 「……」作为旁观者的容真,压根没觉得这句话里有多少真挚的爱意,倒更像是在追求者离世后,开始多愁善感地遗憾自己的一段情史。 可那时乔希泽却凭这句话坚信对方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他那一次情绪失控两人才错过,他迫切地想要成功做完所有任务,好赶紧回去和那个人重新开始。 因为任务失败的惩罚涉及现实世界的感情,而惩罚制度的感情又以付出真心为准,他从头至尾都没想过任务失败的可能性。 容真沉默了,然而他的重点并不是因为上面这些信息。 998替他讲了出来:「容真先生,你发现了吗?你和他那个现实世界里的男神,声音甚至平时待人的性格,都特别特别特别相似。」 「特别」说了三次,以示重点。 容真:「……」 998:「容真先生,这应该就是他要将你改成任务对象的原因。」 容真抬头看了眼正在给自己清理小浴缸的易霄,半晌后才回道:「他是想在任务世界里找所谓的替身,玩情感替身游戏满足自己吗?」 998沉默了会儿才答:「抱歉,情感问题998不擅长。」 容真果断道:「替我再向上面申诉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同意他将乔希泽的任务对象改到我身上,改的那一刻,就可以宣布他任务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yon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30瓶;篱落唿灯 17瓶;安瑾瑾瑾瑾瑾瑾瑾瑾、张女士 10瓶; leonie、少女的腿毛.、翻车鱼 5瓶;哈索拉木、草丰八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变小啦(12) 浴室的男人清理完一大一小的两个浴缸后, 就走到床边,唤了句「真真」,便俯身将手伸到床上的小人前。 容真乖乖站上去, 对方很快收拢五指, 轻轻将他环住, 垂眸望着他。 「一起洗澡。」 「……嗯。」 在易霄将他放在小浴缸前的光洁台上时,容真也在脑内界面上确定了前往总系统提交二次申诉的998此时不在,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当即抱住易霄的手腕问:「你想起多少了?」 男人动作一滞, 望着他紧紧抱着自己的两根小胳膊,抿抿唇, 用另一只手开始给他脱小衣服:「都想起来了。」 容真有些诧异,随后试探地提了对方现实中的名字:「那……你知道周庭是谁吗?」
第190页 男人顿时停了动作,语气骤然冷沉:「他是谁?」 容真:「……」 他不甘心地又提了上个世界的事:「那傅诀呢?你知道吗?」 易霄绷紧下颌线,突然幽幽地看他。 容真以为他不知道, 正有些泄气,衣服已经被脱完了。男人有些热切地将他放进小浴缸里,手指轻轻摁上他唇瓣, 往下微压,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容真片刻后反应过来,瞪大眼睛。 易霄看他全程呆呆的, 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下:「找了那么多年, 终于找到了。」 那句话说完,就蹲在地上动作轻柔地给他洗澡。 容真一直看着易霄, 没出声。 他的思绪有些乱。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易霄记得上一世有关的事,但现实世界和第一个世界肯定都没印象。 而上个世界的最后, 容真记得傅诀最后说自己想起来了,但那时并不确定他到底想起了多少。 他目前也不知道易霄那边是什么情况,易霄之前示意他不要说,应该和他顾忌系统一样顾忌着什么。 他也不再问了,为了探索对方记忆的范围,只在男人给自己洗澡时,用哼歌的方式哼出两另外个名字,分别是「赵立泽」和「卫长彦」。 哼的时候,他仔细盯着易霄看。 听到那两个名字时,对方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容真可以确定,易霄拾回的只有上一世傅诀相关的记忆。 只记得这些,他反而松了口气。 易霄变傻,和上一世想起记忆应该有所关联。 他虽不清楚对方那边的情况,但至少通过和998以前的对话,知道两个现实世界认识的人按常规是不能进入同一个任务世界的,如果这件事被两边的系统发现,可能之后的任务世界里,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与其让对方和自己一样克制,不如从始至终都不记得的好。 反正他会好好做完任务,等回到现实,再去问那些问题好了。 被易霄从小浴缸里捞出擦水时,998也回来了,容真不再提之前的话题,从男人手中抢过睡衣自己穿:「你还没洗澡。」 边穿边指向淋浴的地方。 易霄不动,像只巨犬一样蹲着看他穿衣服:「等会儿就洗。」 穿好衣服后,容真被易霄一手抱回了床上,确定门窗紧闭才回浴室沖澡。 容真听着浴室的水声,在大床上滚来滚去的哼歌。 之前那么久不能说话,他有些憋坏了。 没多久,易霄披着浴袍出来,容真已经唱完了好几首。 他唱歌有些跑调,声音一直放得很小,看浴室的人出来,就瞬间不出声了。 男人的头髮还微微湿着,浴袍敞开,故意似得,露出穿衣时外人看不到的精壮躯体。 容真看人鱼线看得发愣,扑闪着眼睫,好一会儿移开眼。 易霄屈膝上床,一手将他从床中央捧了回去。 「怎么不唱了?」他声音带着洗浴后的性感沉哑,覆在对方耳膜上。 「……你不吹头髮吗?」容真岔开话题,视线看向别处,「我应该没办法帮你举吹风机。」 易霄嘴角突然牵动一下,低头盯着他看:「不吹,睡的时候就干了。」 「啊?你现在不睡吗?」容真仰头。 「不睡。」 「做什么?」 「亲你。」男人的手往起抬了抬,脸几乎与他贴在了一起。 容真瞬间说不出话了。 「我想你。」那双黝黑眼潭里藏了许久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我好想你啊真真。」 容真被他蹭得脸和上半身都痒痒的,他情难自禁地笑了两声,接着抬手去摸对方的脸:「我也想你。」 男人一下抓住他小小的手,轻轻揉了一番才放开,低头控制着力道,最后却还是重重地对着脸一连亲了几下。 容真被亲得整张脸都红了,上面热乎乎的,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男人追过去,又对着他的手亲了下。 容真脸烫得更厉害了。 易霄是个傻子时,也是这样喜欢亲吻,不过那时候他乖巧多了,亲人前还会询问,才不会像现在这样。 容真在他掌心坐下,想感嘆一下他之前多乖:「你生病的时候……」 可话没说完,原本还要亲他的男人忽地顿住,下意识就去捂他的嘴。 容真「唔唔」地看他。 易霄唇线绷直,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片刻后,他几乎有些窘迫地看向别处:「我、我不记得那些!」 可那眼神,是分明记得很清楚! 片刻后,等易霄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容真就扒拉着要从他手上下去。 易霄连忙将他往手上拨,蹙眉:「别走。」 容真故意说:「要睡觉了。」 「小卧室找不到了,在我手上睡!」 说着就用另一只手拢住他的腰,完全不让他跑。 容真看向他,眉头皱着:「你都不记得生病时候的事了,怎么还知道我要之前要睡小卧室。」 「……」 容真也不戳穿他,拍着他的手道:「那些护卫当时没拿走小卧室,应该还在房间内,找找吧。」 「真真……」男人语气终于急了,不睡小卧室好不好?!」
第191页 容真故意不理他。 易霄彻底也不掩饰自己变傻时做的那些蠢事了,凑上前:「小卧室我收走了,别睡小卧室,我抱着你睡好么?」 容真正经摇头:「我还没恢復正常体型,你晚上睡着了万一动一下,我可能就会被压扁的……」这是实话。 「不可能!」男人声音沉下去,「就算睡着了,我的意念力也会全力保护你!就算没有意念力我也保护你!我用手垫着你好不好?我不会动的!」 容真想了想,蹙眉:「一晚上,你的手会酸。」 「不会酸!」男人说着,又难耐地在他脸上又亲了下,「在你恢復之前,要一直这么睡,睡在我手上。」 容真担心地看向他的手。 希望变大前易霄的手能没事。 不等他再说什么,男人就两手捧着他躺下去。 那只修长宽大的手展开,包裹着小人的后背。 容真躺在上面,扭头侧身,对上男人幽深的视线。 「真真,这样睡难受吗?」 容真微愣,说了句不难受。 半晌后,盯着他的男人忽然凑过来,又亲了他一下,声音暗哑:「可爱,好可爱。」 容真脸红耳朵红,眨着眼睛,礼尚往来一样,低头在他手心也亲了下:「……我会变大的。」 「变大更可爱!」男人脑袋贴过去,伸手用指腹在他小巧莹白的额头轻抚,垂下一半眼帘藏着暗郁的眸子,「很快的……三天内,我一定让你恢復成原来的样子!」 容真无聊地在他手上挠挠:「也不用那么急,慢慢……」 「为什么不急?」男人两手倏地伸过去,将他用力扣到脸前,眸子里的痴嗔显露无疑,也不知怎的,唇竟开始微微发抖,「我快急疯了啊真真,我找了你好久,你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 「……」 说到一半,看小人呆愣地望着自己,男人似乎以为吓到了对方,又迅速转变语气,蹭着容真小巧的脸,极其克制地又亲了亲:「等了那么久才找到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好好抱一抱你……我真的好想你,要想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管理出了大问题,今天短小还更得这么晚……嘆气,睡几个小时白天就要出去过生日了,看看晚上回来能不能再写一波更新吧,千万别熬夜等更,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明天状态能不能……最近真的好累啊,不过还有个好消息是搬完家也都收拾好了,杂事基本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最迟后天开始稳定更新,到时候会加更!!!!爱你们!!!感谢在2020-07-24 01:02:26~2020-07-25 03:1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尖耳朵 10瓶;哈哈……、荼靡.天狐 5瓶;东方夕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变小啦(13) 那天晚上, 容真抱着易霄的手腕安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让人平静一些。 之后一直睡在男人宽大的手上。 半夜模模煳煳醒了,容真看易霄依旧维持着摊手垫着自己的姿势,下意思往旁边滚了滚, 想让他轻松些, 可刚滚到手掌边缘,那只手下意识就抖了下,旋即将他勾回掌心。 容真还以为易霄醒了,抬头去看, 男人的眼睛一直闭着, 睡颜却并不轻松,眉头微蹙,稜角分明的薄唇紧抿。 容真在他拇指上轻轻拍了下,不动了,对方微蹙的眉终于缓了些。 比起他, 易霄明明像个巨人, 也不傻了, 可此时容真却觉得自己有点像在哄小宝宝睡觉。 想着,就有些好笑地又拍了拍,直到对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将手移到嘴边,张口含住他轻拍拇指的小手吮起来…… 容真:「!!!」 他脸带着耳朵已经熟得可以喷气了,等回了神, 连忙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易霄依旧闭着眼睛。 躺下后,容真全程将双手扣在一起,盯着男人的嘴看。 脑子有些混乱, 居然在想,幸亏之前解手后洗了手还用了洗手液…… 次日,吃完早饭的容真坐在易霄掌中, 被一群医师围在医疗室。 「殿下,昨天我已经研究过了,一百年前有另一种违禁药可以解除这位小先生吃下的违禁药的药效……」 易霄抓住了别的重点:「也是违禁药?」 「是的,所以吃下去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全身上下会剧烈疼痛个几天……」 易霄一秒都没考虑:「不吃。」 「……」 另一个医师上前:「听说有种特殊的电击疗法能很快解除这种药的药效,虽然过程不好受……」 易霄的脸已经冷了下去道:「你可以退下了。」 「……」 其他医师纷纷低头沉默起来,终于,又一名医师勇敢上前:「殿下,我家祖上有一个药液秘方,倒是可以解使人缩小失语的违禁药的药效,没副作用,但药效会很慢……」 易霄有些满意地看向他:「哦?有多慢?」 「五个月左右。」 「……」 那医师又补充道:「如果小先生可以变回原形的话,药效就不会这么慢了,但我觉得,让小先生变原形不太现实,其实五个月也不是很长……」 为了尽快将皇子重视的人恢復原样,这些医师也都已经知道容真变小的原因和他的来歷。
第192页 每个人都有原形,但并不是谁都可以变回原形。 原形对这个星球的大多数人类而言,并不是必备。不常用到原形的普通人,在进化中渐渐失去了随意支配自己原形的能力,但能变幻出原形也意味着遇到危险或在其他关键时刻能多出很多机会。比如原形兔子能及时逃跑或参加不限制原形的赛跑、原形飞鸟能轻松过河远离地面危险、原形勐兽在拳击竞技或战场上更具优势…… 皇室或一些贵族,因世世代代都从幼年开始进行各种模拟战斗,原形时常需要用到,基因以及那一出生就有的原形培养规划,让他们大部分在成年前就会控制原形进行变幻。 而条件好的人会在孩子幼年期将其送进原形控制培养学校或请私人挖掘原形师,又常年吃喝关于催化原形的营养品,以免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但尽管如此,遇到天赋不高的孩子,可能人到中年才能控制自己变出原形,更不用说那些一辈子生活在贫民窟温饱都难维持的人了…… 在这些医师眼里,贫民窟出来的容真是没可能变出原形的,别说现在,哪怕再过个几十年变出原形,可能也算是帝国的奇蹟了。 因此,那位医师根本没想过让容真靠变回原形治疗来快速恢復的方法,那么补充,也是为了说明不是自家药太慢,有快的方法,只没法用罢了。 易霄紧抿着唇没出声。 容真对易霄低声道:「五个月其实可以的,如果你真的很急,就试……」 易霄瞬间用拇指将他的唇碾住,容真没法再开口了。 整整一个上午,男人听完了所有医师的建议和方案。 药效快的,总有各种各样的副作用,没副作用不伤身的则一个比一个慢,甚至还可能恢復不完全。到最后,似乎只有那个药液的效果是最好的。 易霄只将那名医师留下。 医师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本以为皇子採纳他的方法后,那些介绍药液用法和注意事项只需要和皇子身边负责照料容真的僕人进行交接,没想到会和皇子殿下亲自交代这些繁杂的小事。 「这药液分为外用和内服两用两种,内服药一日早晚各吃次就可以了,外用药液每周泡三次,一次不要超过三十分钟……」 易霄问:「泡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药浴里可以放其他东西吗?」 「给他……咳!殿下的侍从给他泡完后尽量不要让他吹风……」险些说错了话,医师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说完所有注意事项后又问,「殿下,药浴里放东西是指什么东西呢?」 在药浴里放个干净的小黄鸭和倒进一瓶醋自然是不一样的。 易霄顿了顿,还没开口,容真也奇怪地道:「不放东西啊,药浴肯定不会再往里面倒其他东西了……我泡澡也没有放其他东西的习惯。」 那医师正要微笑点头,易霄却闷声道:「大型的小黄鸭,能放吗?」 容真:「?」 医师愣了会儿才诧异道:「大型的?不是活的那种鸭子吧?活的最好不要,就算是宠物,一起洗澡也不好,而且鸭子要是在水里拉屎了,那就……」 易霄的脸莫名黑了下,答非所问道:「不是那种,很干净。」 医师松了口气,以为是泡澡浮在水面的那种大号的玩具小黄鸭,道:「那就没什么问题,只要洗干净再放里面就行。」 易霄抿唇嗯了声。 等人都走了,容真问易霄:「为什么要在药浴里放大黄鸭?我的小浴缸挺合适的,不用放,我不会在里面淹到的。」 他以为易霄要用小黄鸭给他当救生船。 易霄:「药浴不用小浴缸,用大的。」 容真滞了下:「为什么?」 男人沉默半晌,才道:「万一泡的时候变回去,不好。」 容真惊:「哪有那么快!」 「有。」易霄蹙眉,拢着他的手突然收紧,「万一你变出了原形,泡药浴就很快会恢復……」 「可变出原形概率很小的,况且我都不知道自己原形是什么……可能我都没有原形。」 「你有。」 「可能吧,但我不会变啊。」 易霄不说话,盯着他的眼睛幽暗下去。 容真以为他不开心了,正要哄,男人突然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低声道:「对不起……」 「?」 「我没有说到做到。」说着,大脑袋忽地又朝他凑近过来。之前在众人面前矜傲的皇子像只难过的大型犬,事实上他的原形的确是犬科……男人贴过去,炽热的唇在小人脸上亲着,「我不能三天内把你治好,不许讨厌我啊真真。」 「……」容真怎么可能讨厌他!伸手在对方薄唇上摸了摸,又低头亲了亲,哪怕对方现在已经恢復正常了,容真还是忍不住将他当成以前那个傻皇子哄,「五个月不慢,真的,不要着急……」说着就想到易霄昨晚的话,连忙道,「等我好了,会补你很多抱抱的,乖……」 对方目光骤然变了,一字不发地看着他。 容真瞥了眼那双黑沉的眸子,终于反应过来易霄已经不是傻子了,正尴尬,男人却倏地低头,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下:「我记住了。」 「……」 中午的时候,还在星舰上的皇帝忽然和易霄进行了一次视频通话。 皇帝听皇后说了那些事,极其兴奋,不停地询问易霄各种身体上的问题,看到入镜的容真并没多加在意,只让他时刻注意身体,等回来后就开始筹备太子册封大典。
第193页 易霄和他没多少可说的,很快结束通话。 晚上,易霄在浴室给容真准备药浴。像之前变傻时期一样,他根本不让任何僕人进入卧室,容真的衣食起居也是自己亲力亲为。 冲过澡穿着小浴袍的容真在沙发上用小剪刀拆对方新给他买的小智脑和一些适合小人的生活用品。 毕竟还要当一段时间小人呢…… 男人从浴室出来时,容真刚拿出一个迷你小镜子。 易霄走到过去蹲下,悄悄用智脑给他拍了张照。 因为角度,照片里的容真像是个举着镜子微微噘嘴在臭美的小人,可爱极了。 容真并不知道自己多了张照片,放下镜子道:「买的太多了。」 「是真真要的太少了。」易霄一下捧起小人,热切地放在嘴边亲了下,这才带他去浴室泡恢復体型的药浴。 进浴室后,容真看到了易霄常用的大浴缸上冒着热气,里面显然是放了药液变色的热水。 他被放在上面无水的置物台时,一边解小浴袍的带子一边轻声问:「大黄鸭呢?」 高高站立的男人不出声,抬手,同样开始脱浴袍。 容真愣住,随后明白了什么,动作慢了下来:「你……」 男人将衣服慢条斯理地脱掉,精壮的身躯坦露出来。 容真没抬头,怕一下看到那里,画面容易和谐,遂继续脱衣服。 被易霄捧着进入大浴缸的,他坐在对方掌中,大半截身子都随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往下沉,最后只剩肩头顶端以上的部分露在外面。 容真看着眼前的「大黄鸭」,问:「正常人泡这个药浴可以吗?」 「可以。」易霄望着他,眼潭深暗,「好可爱啊真真……」 容真微顿,耳尖不觉中发热,下意思把身体往水里埋一些,弯腰时往下用了些力。 那只手突然五指收紧,扣住了他的身体。 易霄脸上没什么变化,唿吸却重了些:「……别动。」 容真一下想起自己坐的是易霄的手,彻底不敢动了…… 两人都不再出声。 寂静。 易霄一动不动地盯着容真毛在水上的小脑袋,容真则淡定地平视着男人的胸肌。 他实在没办法了,往下看不好,往上看就对视上了,最后发现好像盯着胸肌看才是最好的选择。 片刻后,容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怕看久了流鼻血,开口道:「要不,你给我浴缸里盛点儿吧,真有什么变化再把逮回大浴缸也是一样的……」 「……」 「好不好?」 「不好!」语气坚决,还有点凶。 「……」容真伸脚在他手指上不轻不重地蹬了下。 这个小举动让易霄原本绷着的下颌线稍微松动了一些,他凑过去在容真头顶、脸颊和肩头分别用力亲了几下,低头认真问:「我哪里没有浴缸好用,你说,我会改的。「 「……」 容真认命地背过身,眼不见为净,他靠着对方倾斜的手腕躺好,喃喃:「可这样,手真的不酸吗?」 「不酸!」声源靠近,后背忽然被轻啄了下,容真立马缩肩回头,脖颈上仰,扇动着浓黑眼睫诧异地看他,四目相对,男人眸里暗流汹涌,忽地改口,捧着他一瞬靠在自己胸口,「酸,所以要两只手抱!」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更!谢谢大家昨天的祝福,超开心~二更可能稍微会晚些,可以明早看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迷鹿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迷鹿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leonie、陆喵呜、寒江渡白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李嗄 86瓶;整啥犊子啊、首席十八线炮灰 20瓶;伊莱扎一了百了、一念、月芥残辉、迷鹿、12345、篱落唿灯、宋朝槿、温柔 10瓶;你的猫朋友 7瓶;千檀乐 5瓶;白面书生、taokong. 4瓶;随便、念念念张 3瓶;哈索拉木、三一虑、雁凝、草丰八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变小啦(14) 那晚, 容真几乎红着脸泡完了这个药浴,也不知道是药液带了点染色功能还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害臊,哪怕最后擦干上了床, 脸和身体都透着微微的红。 易霄把他拢在掌中亲了很久才躺下。 容真特别怕他的手会因为照顾自己出现什么问题, 怎么说都不让他再像之前那样垫着自己睡了。 在对方暗沉的眸光下,他把小巧绵软的薄被搭在身上,往枕头边躺好:「你手是热的,睡久了像在加热垫上, 这样就很好了。」 对方没说话, 盯着他。 容真也看向他,看了会儿察觉心跳有点快了,敛眸准备入睡。 几秒后,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之前说,每天都要亲我的。」 是男人还傻地时候, 索要亲亲, 容真那时的承诺。 他睁开眼, 为眼前已经恢復正常却说出的这句话的易霄感到一丝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辩解,本身就很想亲易霄。 望向男人凑上前的唇,他微微撑起身,又抬眼看了那双幽深的眸子一眼, 低头干脆利落地对着上唇下唇分别来了一口。 男人一动不动。 「好了,」容真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下,躺回被窝, 「晚安。」
第194页 刚躺下,就被俯下身的男人在脸上重重亲了三口。 「好可爱啊真真……」 容真抿唇,不敢睁眼, 扭过身睡。 几分钟后,身体又被拨回去,一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额头:「晚安。」 那之后,恢復体型的药浴易霄一直按照医嘱准时给他泡,不过每次都会在里面双手托着他充当「大黄鸭」。 第一周的疗程结束后,容真依旧没什么变化。 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离五个月还久着呢。 期间,皇后频繁来看望易霄,在确定易霄身彻底恢復正常没有什么反常后,知道他态度淡漠,就来得少了。 在第二周的周三,易霄的父亲,帝国皇帝终于回来了。 容真这边的二次申诉和乔希泽的申诉也都有了结果。 乔希泽的任务失败惩罚可以免除,但是总系统拒绝了他试图将任务对象更换到容真身上的要求。 998说:「他的任务对象被总系统改到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物身上,这件事不会再有转变了,容真先生可以放心做任务。」 容真:「谢谢。」 皇帝回来后,第一个要见的就是易霄。 这一面,除了点到为止的寒暄与关心,主要就是为了册帝国太子大典一事。 经过上次容真被偷走的事后,易霄根本不让对方离身。哪怕去见父亲讨论这么大的事,也将容真放在口袋里。 不过不再让容真藏着,把对方的小脑袋全部露出来,说是在里面会憋到不舒服。 威严的中年男人看到他身上的小人,一开始虽然有些意外,眉头也紧皱着,但这段时间皇后频繁与他联繫,关于易霄恢復后的种种事迹都听说了。他虽不在宫里,但所有的情况都基本了解,知道这是个被别人害得变小的普通人。 易霄向来知道轻重,既然把他带来,自然是全面信任,他也没说什么。 聊了一会儿,看昔日不苟言笑的儿子时不时盯着口袋上的小人看,脸上虽依旧没什么情绪,眼里藏着的东西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皇帝瞥了那小人一眼。 的确好看,也很懂分寸,进来后没有出声说半句话,也没搞出什么动静,不爱动,若不是时不时被自己那儿子轻轻拨一下,他还以为是个假人。 皇帝忽地转换话题:「确定能把他治好?」 易霄顿了下,低声道:「嗯。」 皇帝又问:「能变出原形吗?」 易霄没吭声,唇线绷直。 皇帝心里有了数,他下星舰之前,就让人查了这个小人的全部信息。 贫民窟出身,连名字都没有。 他这个儿子向来感情淡薄,无论男女,何种出身,对方有多主动,哪怕像那个乔希泽一类长年累月追求的,都没见他有此时百分之一的在意。 若是平时,皇帝看到这个画面或许还会开心,但此时心情却很是复杂。 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出身,出身不好,但若有早些变出原形的能力,对他而言,也是一样的。 意念力的强弱,不仅取决于原形是否兇勐,也和是否能成熟控制并变出原形有关。 拥有原形的人不一定会使用意念力,但没有原形,绝对不可能激发出意念力。 他崇尚强大的能力者,而一个连原形都没有的普通人,自然不在他的儿媳候选之一。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易霄控制着情绪,嗓音发凉:「父亲,你不是要聊大典的事宜么?」 太子大典成功举行前,他不会与这个父亲起任何冲突。 帝国的太子一旦册封,只要没有犯下明确的大错大罪,就算是皇帝自己,都不可以随意废除。而成为太子后,也就是帝国未来的皇帝,将会拥有着仅次于皇帝的权利,届时无人再可以插手他的私人事务,哪怕是皇帝本人。 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腔热血爱上普通人家出身的太子,但因为从小接受的血统教育,他们将恋爱和联姻分得很清楚,到最后还是会选择一名贵族小姐或公子作为自己的皇后,哪怕有那么一两个不顾一切将「灰姑娘」取回来了,最后双方也都会因为慢慢出现的鸿沟成为一对怨偶…… 皇帝看他并没有替那小人说什么,多少也存了几分儿子只是图一时新鲜的念头,笑了笑,继续和他开始谈正事。 …… 他们一直谈到傍晚,易霄偶尔会在皇帝说话时自然而然地掰一点甜点送到容真手里,或拿小水瓶无声地提醒对方喝水。 皇帝看在眼里,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儿子的确是图一时新鲜。 易霄出生没多久就拥有能变出原形的极大天赋,这让皇帝当时对他加注了更多的期待。儿子小时候很喜欢小动物,不是特别热衷战斗,但皇帝那时只想将他培养成一个所向无敌的强者,日日让他以原形与其他勐兽进行模拟战斗。 当易霄六岁时,身体终于在一次战斗中催发出了催发了意念力,成了整个帝国第一个十岁之前就能使用意念力的人。 这让当时身为父亲的皇帝骄傲之余更不敢懈怠对他的磨鍊,根本不允许他养小宠物,他的原形是勐兽,养也要养兇勐的动物,想养小猫、兔子什么的,总是被他拒绝。 可小时候的易霄一点儿都不喜欢勐兽宠物,有时还会被那些傢伙吓到,有几次险些变回原形与它们咬起来,直到皇帝让人将那些勐兽带走才安生。
第195页 等易霄长大了,看着儿子感情上清心寡欲,又和自己以及皇后不亲,他那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直到发现他人情味不足,做事蛮横独断,和帝国权贵官员关系都不大好,皇帝才终于有些后悔了,时不时也开始反思,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那时的易霄和小时候全然不一样了,哪怕送他一屋子可爱的小动物,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皇帝此时觉得,易霄对这个临时变小的容真,可能可能就是弥补童年时期的某种缺憾,将幼时与青春期的两种感情寄放在和自己同为人类、身体却又像有些宠物那样小巧迷你的容真身上。 像宠物,又像情人,自然和纯粹的动物,以及没有人类智商与思维的小人族是不一样了。 这样一想,他就更放心了些,谈完事,整理了下衣装,拍拍易霄的肩,带他去皇后办置的接风宴上。 宴会只有一些贵族与高级官员与其家属。 容真坐在易霄的口袋里。 他随意看了看,人也不算少,怕引起关注,一直垂着脑袋挨着布料玩小智脑里的小游戏。 易霄坐在皇帝皇后最近的位置,皇帝讲话时,他就低头看着口袋里的小人,食指伸进去,按摩一样给他揉肩颈。 容真仰头看他。 皇帝已经说完,易霄无声夹了一个小甜球给容真。 容真摇头,太甜了,在皇帝那边已经吃了不少甜点了。 男人侧身,低声对一旁的安德吩咐了几句,让他将平时专门做的迷你小份、适合容真嚼碎的饭菜弄几份过来。 安德当即点头去了。 回来时,他将几个小碟放在桌边,很有眼色见地俯首:「殿下,安德来餵他吧……」 对方冷冷地瞥他一眼。 安德识时务地后退几步,站在一旁。 易霄将小菜碟放在桌下的口袋前,把迷离小筷子递给他。 容真其实并不算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不出声,用小智脑打字给他:我不饿,你好好吃饭。 易霄拿回小菜碟,用湿巾擦了擦手,又在小人肩颈按摩了几下。 容真有点舒服。 按摩结束后,男人拿勺子在自己的汤碗里舀了一勺浓汤,吹一吹,又稍含着尝一下,确认不烫,往下递到容真嘴前。 容真吸熘着喝完,有些饱,拿随身的小帕子擦擦嘴,打字:好喝,你好好吃饭……不然今天不让亲。 男人嘴角往下微撇,这才夹菜稍吃了些。宴会结束时,有不少人过来给易霄道喜,身体好了,又即将册封太子,简直是双喜临门。 附近人多了,容真只露出半个脑袋。 眼睛无意地转熘一圈,从附近看到了自己曾经待过的那个古堡的主人,之前听他和乔希泽聊天时就知道,那男人也是皇室出身。 他身后不远处,正站在许久不见的乔希泽。 对方穿得花枝招展,不少人暗暗盯着他准备看好戏,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像以前那般缠上皇子,反而神情莫测地盯着皇子口袋上的小脑袋。 容真深深拧眉,被看得恶寒,整个人都缩进易霄的口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羽羽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羽风 35瓶;海贼王索香 24瓶;不定时甜 10瓶;网线一拔恩怨去他妈 5瓶;念念念张 2瓶;少女的腿毛.、好事花生、千抹娇彤、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变小啦(15) 容真能注意到那道视线, 易霄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望向乔希泽,目光阴冷。 乔希泽移开视线,跟着那个男人正准备离开, 才走了两步,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瞬间扭头,可还没来得及躲避,整个人就被一股袭来的恐怖力量压下, 宛如铁墙砸下, 若不是旁边的男人及时拉住他,他险些直接跪在地上。 动静不小,众人当即看向他。 他嘴角抽搐,仰着下巴一一瞪回去,再咬牙回头, 带着小人的男人已经离开人群。 这是警告。 …… 回宫中住处的路上, 容真玩游戏时发现自己的小智脑有些异常。 连接寻常智脑的提示处, 多了一个智脑图标。 还没来得及想,那个陌生的智脑图标就发来了信息: 「是我,乔希泽。」 「……」 「刚刚在宫廷宴会上,我用意念力悄悄破解了你那个小智脑,不过被易霄那傢伙阴了下……以后我们可以这样联繫了。」 容真:「?」 他很是无言, 不知道乔希泽要搞什么。 对方再次发来了信息: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容真,如果你真的想好好做任务,就和我合作……申诉都出结果了, 我的任务对象也换了,比易霄好攻略,放心, 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了。 容真本来并不打算继续理他,在准备解除对方智脑的连接时,那边乔希泽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又发来消息:你别想解除!我上次是冲动了,我可以跟你道歉。但容真,我们两个都是要做任务回去的,这里不会是我们的归宿,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一样的人,易霄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我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任务,应该不会对他动什么真感情吧?
第196页 看他提了易霄,容真蹙眉,回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点。 对方很快回覆:我觉得你很有意思,不过容真,你现在明明可以说话,为什么在宴会上一直不吭声呢?易霄不是没有刻意藏着你吗?都不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什么小人族呢…… 容真:解除关联了,再见。 他摁下解除关联的选项前,乔希泽那边赶着发来了一段话:别!和我合作没有任何坏处的!我的系统里有很多你没有的东西,你不想看看?不想要?一直熬那么多任务世界不孤独吗?我那天那么对你,你还想着帮我申诉,怎么现在这么无情了?容真,我的系统可以帮到你很多,你要不要试着跟我…… 果然是要玩替身游戏…… 容真面容淡淡,根本不再理他,正等着解除关联的倒计时,剩最后两秒,还没等到,「咔嚓」一声,小智脑忽地裂开了,冒出一股黑烟。 「……」 已经进了房间,男人将他从口袋里拿出来,语气听不出情绪:「真真有什么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容真抬眼看他,心里知道小智脑上他和乔希泽不久前对话被易霄看到了。 他也没想瞒着易霄,只是乔希泽和他一样是穿越的任务者,对方话里也带了不少有关系统任务的事,他不想让易霄知道这些,毕竟系统还在,在系统眼里,易霄就是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万一易霄问些什么,也不方便。 而且从上个世界最后傅诀想起一些事来看,知道多了,并不是好事。 好在男人看上去并没有在意有关任务和系统的地方揪着他问,只关了门站在门后,望着握在手里的小人,声音微哑,重复地问他:「真真想要什么?」 容真看出他情绪有点不对劲儿,还是先解释了下:「你弄坏它之前,我就快解除关联了,我不想理他的。」 对方沉默了几秒,语气忽而阴郁:「我知道,我都知道!真真没错,是坏人太多了,总想从我手里抢……」 容真愣了下,随即伸手去抱他手腕:「没有人抢,我一直跟着你。」 男人眸光彻底暗了下去,垂首贴过去。 那不算个真正意义上的吻,男人亲到了大部分地方还是对方小小的脸蛋,浅尝辄止便离开。可面对着面,唇全都碰到,似乎又和寻常体型的吻没什么区别。 容真耳尖微红,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仰头看着易霄。 「我什么都能给你。」男人眼睫垂着凝视他,手指轻揉着小人的脸,瞳仁红郁,努力掩着情绪,「真真,要看着我,永远看着我……不许看别人!」 容真嗯了声,并没被他吓到,几个世界过去,他已经习惯了:「我一直喜欢你,一直看着你。」 一直都想跟着你,你不知道而已。 「好真真……」他那句话说完,男人突然开始激动地再次亲吻他,急切地简直想要把心给他看,「我爱你,我永远爱你,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没人比我爱你!不许理别人!」 容真嘴唇比之前红了些,他双手抵着对方的脸不让他再亲了,最后哄小孩子一样摸着易霄高挺的鼻樑哄:「你最好,没人比你好,只看你。」 男人唿吸重了些,情绪被他抚慰平稳,下颚埋在他身上轻轻拱了起来,半晌后,在门外的安德敲门提醒该给容真吃药后,才绷着唇抬头将小人放到床上,拿药倒了水,蹲在床边望着他吃。 容真吃完药后,男人又贴了过来,盯着他水润的唇,嗓音磁而沉,喃喃低语:「真真,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大真真?」 「……」 易霄在他脸蛋轻啄一下:「小真真亲不够,要亲大真真……」 容真:「……」 他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可最后还是很认真地回答:「还没到一个月,他们说需要五个月……」 「好晚啊真真……」容真两只摆放在身侧的小手被一下捏住,男人的手指将他双手捏在一起盘珠子一样盘揉起来,下巴抬起,轻而易举地又在他脸上亲,亲一下说一句话,「不要小智脑了好不好?小智脑bug多,容易被乱七八糟的坏人破解,等真真变大,就给真真植入和我一样的智脑好不好?」 容真想了想,还是选择诚实回答:「还有四个多月,有时候很无聊,我就想玩小游戏……」 「无聊?」男人眸色骤沉,转而又急切地委屈,「怎么会无聊呢?和我在一起居然无聊……」 容真赶紧解释,莫名觉得哄他比哄傻子还难:「有时候你要处理事务、或者面见皇帝皇后的时候,我就没事干玩游戏呀,而且你也快成太子了,就更忙了……就是想用小智脑打发时间。」 易霄下颌线绷直,道:「那用我的!你需要的时候,我就把手伸过去给你……我也努力不让自己那么忙的!用我的好不好啊真真?」 容真愣了下,在对方炽热的目光下,点头:「好吧。」 易霄的嘴角终于往上翘了下,两手将人包裹着,情难自禁地道:「真真好乖……」 容真拍拍他的手,想着这次人哄起来也挺快的,道:「你也很乖。」 「……」 时间过得很快,离册封太子大典就剩三天。 这晚,容真一如往常地坐在男人手里,在大浴缸里泡着药浴。 泡了不到十分钟,他心口莫名刺痛一下,刚弓下身,痛感就迅速消失不见。
第197页 易霄的脑袋第一时间凑过去,热气扑在他后背,急声问他:「怎么了?!」 容真晃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四肢,还是这么小,应该和药效没关系,此时也不疼了,就摇摇头:「没事。」 话落,原本宽阔的水面蓦然变得拥挤些许,臀部坐着的地方,也由手变成了大腿…… 「……」 就……变大了? 室内安静片刻,水声譁然响起。 容真任由情绪激动的易霄从后面用力将自己紧扣着抱在怀里,箍得腰疼也没说话。 他顶着一张快煮熟的脸在想,这是为什么? 医师说至少也得五个月能彻底解除违禁药的药效,想要时间快些,除非变成原形泡药浴。 可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变出过原形。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短小了,皮鞭递给大家! 感谢在2020-07-27 02:44:21~2020-07-27 23:3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木 3个;盖着小被叽看shu 2个;白面书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葡葡嗵嗵灬 90瓶;不定时甜、一颗半荔枝 10瓶;首席十八线炮灰 9瓶;苗苗pan 5瓶;语夜 4瓶;月亮上的彩虹船、荼靡.天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变小啦(16) 容真没能继续想下去, 因为易霄已经掌着他半边脸,脑袋凑过来咬住他的下唇含着亲了起来。 容真有些应付不来,又推不开, 撑着他的肩膀抓了下, 抓出了红印。 易霄没觉得疼,甚至还下意识扯起唇角,觉得眼前的人像只大猫,望着脸色胀红的容真, 心里发颤得温柔起来, 箍着人的力道也松动了:「我的大真真回来了……」 「什么大真真……」 「因为宝贝变成大宝贝了……」 容真抿唇,被他说得脸都快要冒烟,看对方过来吻自己,有些恼地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男人不怕疼一样, 眉头都没皱, 掌着他的后脑勺吻得更深。 两唇分开时, 容真喘着气。 易霄搂紧他,将下巴搁在他肩头,轻轻蹭着:「终于抱到了……」 容真被他蹭得肩膀痒,扭过身,面对着他问:「这么快变回来了, 你怎么一点儿不惊讶?」 对方一顿,笑:「很正常,说明真真是用原形泡的药浴……居然变出原形了, 好厉害啊真真。」 容真:「……」 易霄难耐地凑过来又要亲他时,容真立马抬手掰住他的脑袋,眉头拧着。 对方撩起眼皮看他:「不让亲?」 容真一派正经地问:「可我根本没变出过原形,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易霄望着他,伸手将他重新扣入怀里,抬着他的下巴轻轻浅浅地亲:「傻真真……一点儿都没发现么?」 容真懵了:「发现什么?」 男人笑了一声,将他的手从水里捉出来十指相扣,慢条斯理地说:「几天前,你的身高突然比之前高了几毫米,可这个药浴不会让人慢慢变大,药效达到后是一瞬间的。所以,你当时应该已经变成原形了。」 容真惊:「几毫米?你怎么知道?!还有什么时候变原形了?!我怎么不知道?」 对方忍不住在他腰窝挠了挠:「每天都把真真放在手里,真真的一切我都知道!真真的原形是小人族,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变大……」 「……」 容真沉浸在自己原形是小人族这件事上,正不可思议,易霄忽地贴在他耳边,悄悄话一样地说:「真真是帝国第一个原形是小人族的人,好厉害啊。」 容真又惊了:「……那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所有人的原形都是动物,小人族也是动物。」男人抱着他开始亲,「反正错,我这段时间一直用意念力帮你试探着催化体内原形,不信你现在变一下……真真,你应该可以控制自己变化了。」 容真睁大眼睛:「啊?所以是因为你我才……」 「真真本身就有天赋!不然我怎么催化都不会这么快就变出原形……」 「哗啦」一声,易霄竟直接这么起身将人抱出了浴缸。 容真虽然诧异,但怕摔下去,没敢动。 易霄拿着浴巾将两人身上的水擦干,穿好浴袍,抱着人大步出去,走到浴室的床边。 容真被放在床尾,男人裹着他的双手,表情终于正经了些。 很快,容真就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通过那股力量,他似乎一下能看到自己所有的经脉。 旁边的人引导着他:「这样试试……」 他懵懂地点头,跟着那股力量去控制自己的身体。 几分钟后,就亲眼看着自己从一个接近一米八的男儿变成巴掌小人。 容真:「……」 易霄眼神晦涩地把他拢入掌心:「真真好厉害……」 容真害怕自己变不大了,快速控制地自己又变了回去,刚恢復体型,男人就扑过来,一把将他抱入怀里,贴着额头亲:「大真真又回来了……」 真像个大型犬。 容真松了口气,之后嘴角一直翘着,心里的疑惑都解开了,也开心地回抱着易霄,肆无忌惮地主动去吻他。 对方激动地将他亲得更狠。 ……
第198页 当晚,床上的两人都没好好睡觉。 易霄是真的疯,最后不知道到底几次了,男人依旧不知疲倦抱着他要继续。 容真只好摸着他的脑袋,说那最后一次……结束时,对方情热地搂紧他,声音磁哑,不停喊着他名字说好爱他。 容真揉着眼睛,说我也爱你就是有点困。 男人立马贴上来,脑袋却埋在他肩窝,重重亲他脖子:「好,就来哄真真睡觉……」 容真喜欢听他笑,他印象里,周庭很少笑。他伸手去摸易霄的唇角,下意识想留住那个弧度,葱白的手指却被咬住亲了亲。 容真被咬得顷刻笑起声:「你像小狗……」 男人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他的手了,听他这么说,又对着他手背重重吮一下,容真惯性缩手,被男人捏住手腕,将那双手搭在自己脖子后面,旋即欺身上来,黑沉的眼望着他说:「不是狗,是狼。」 说着,就垂头碾压对方的唇缱绻地吻下去。 …… 次日醒来,容真的嘴比之前红很多,其实是有些肿了,但不太显肿,就是颜色看着深,像涂了层口红。 容真洗漱后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来回揉自己嘴巴,好像揉揉颜色就能下去。 易霄在一旁看得目光暗沉,箍着他的手不让动:「别揉坏了,亲亲就好。」 男人凑过来,唇间带着不久前洗漱的清新气味,在他唇瓣上轻啄几下。 容真好笑,又嘆了口气:「你以后别老咬。」 不是因为疼,易霄会控制力道,就是嘴巴变红了让他觉得很怪。 这时候的易霄难得的好说话,盯着他的唇,片刻后嗯一声:「以后再轻一点。」 「……」 算了,容真决定了,以后易霄怎么咬他,他就怎么咬回去。 绝不是为了报復,就是想有个人陪他一块拥有天然自带红唇! 册封太子大典就剩最后一天。 容真恢復正常体型的事宫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不过大典在即,皇帝皇后他们倒也没时间管他。 紧张忙碌的最后一天,尽管容真变大了,易霄依旧处处都将人带在身边。 容真跟着他见了不少人,那些人在第一眼看到他时会露出些许惊异来,却也不敢过问什么。 算是平静又忙碌的一天。 最后他陪着易霄和负责大典的官员理完流程,这一天才终于算是结束了。 由于前一晚荒唐半了夜,白天他又在宫里跟了易霄一整天,尽管中途被易霄特意安置在休息间睡过一段儿,可状态还是有些疲惫。 上床睡觉时,容真累得眼睛都睁不太开了,而最忙的正主却精力十足地抱着他轻吻:「对不起,把真真累坏了,应该背着真真走的……」 容真被他这句话惊到,开口:「那么多人呢!」 「那又怎样?」男人伸手揉他脑袋,语气带笑,「等以后成了我的皇后,我还要在所有人面前抱你、亲你。」 帝国皇室的婚礼虽然会很隆重,但一些流程还是和普通人相似的,皇帝皇后在婚礼上拥抱亲吻很正常。 「不一样……」容真撑开眼皮,疑惑,「你不累吗?昨天都没好好休息,今天又做了那么多事……」 他白天还睡了一会儿,可易霄都没休息过。 男人幽幽望着他,过来抵着他的脑门又亲他几下:「不累,昨晚真真给我充电了,还有大半格。」 容真一开始没想明白,回过味来,火速红脸:「你……」 易霄爱死他害羞的样子了,在脸蛋上咬一口:「好可爱,好可爱啊真真……要不是真真累了,还想充电……」 容真抿嘴,一瞬竟觉得自己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气的书生,而易霄就是那个妖精……他抬手轻轻在他脑袋上扇了下:「睡觉。」 「亲会儿再睡。」完全不容拒绝的语气,将人抱着侧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真真累了可以先睡,我要好好亲一会儿……」 「……」容真突然张开嘴,对着那张薄唇狠狠咬了一下,听男人「嘶」一声,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几秒后,旁边的人贴上来。 「不够疼,继续咬啊真真。」 「……」 他不动,对方就过来轻轻咬他的唇,咬着咬着,就变了地方,从耳垂到脖颈,再到肩窝,最后往下…… 「……变态。」容真掀开发抖眼皮,垂眸看着他,声音哑着。 男人抬眼,视线灼热,却带着别样的缱绻与情深:「变态爱你。」 …… 易霄很早就起来了,他没喊容真,洗漱后,换上安德送来的衣服,之后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依旧沉睡的人。 十分钟后,安德过来提醒他,皇帝那边让他过去一起吃早餐。 今日大典,皇帝还有些事要亲自交代。 时间还早着,易霄站起身,喊来了两个护卫守在门口,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去,里面的人如果醒了,随时通知我。」 两个护卫当即点头。 安德道:「殿下放心,我提前让人准备了小……」意识到人已经不小了,连忙转口,「准备了那位先生平时吃的早餐,正常人分量的,他醒后侍女就会送来。」 易霄没说什么,冷着脸又和那两名护卫强调了一遍必须要好好看着,才跟着安德离开。
第199页 两人还未走到皇家餐室那一层,就通过楼上的窗户听到了里面隐隐约约的聊天声。 「霄似乎给他取了个名字,好像叫真真?已经恢復正常了,不过看上去,应该是个普通人。」 「不用担心,年少图个新鲜,都是一时的,我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有分寸。就算他真昏了头,我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我听说了,乔元帅的小儿子似乎变了性子,对那个人有些兴趣,还主动要参加三个月的星际战,就为了让乔元帅跟我提这事,他有点小聪明,知道皇室不会让这样出身的人和太子在一起,希望我把人放了……」 「放了?这……那个真真又不是被抓来关着的!他那是什么话,陛下,若是霄真的喜欢……」 「喜欢有什么用?歷来那些怨偶哪一对不是开始爱的死去活来的?他年轻不懂事,你也不懂?且先看着,如果到时候他真有让那个人当帝国皇后的意思……乔元帅家里,就会多一门婚事!」 皇后沉默了。 站在下面的男人一动不动,他捏着几欲抖动的拳,手背青筋暴起。 幽幽抬眼,面容阴戾地看向那里。 安德被他周身蠢蠢欲动的意念力吓到,正要开口说话,嘴巴瞬间被袭来的意念力封住,完全不能出声。 男人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安德这才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多嘴。 大典不能出任何意外。 收回几乎暴戾的意念力,男人调整了许久,神态才终于正常一些,面无表情地重新向前迈起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7 23:36:45~2020-07-28 23:5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假装有猫猫、马上八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aokong. 11瓶;不定时甜、是勛贤吖~、雪樱、瞳璇、腻 10瓶;白面书生 5瓶;alexislevi、少女的腿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变小啦(17) 容真醒时, 易霄正从皇帝那边回来。 他已经刷完牙换了身衣服,听护卫说易霄早就起来出去了,还以为自己是起得太晚, 生怕赶不上易霄的太子大典, 洗漱后就匆匆忙忙地换衣服,也不准备吃东西了,可刚开门,面前就出现了他一心想要找的人。 易霄脸上冷冰冰的, 锋利立体的脸廓绷着, 在垂眼看到容真时,目光却一下柔和下来,将他一把用力抱住。 门接受指令重新关上了,男人弓腰低头,下巴轻磨着他的肩膀, 神色晦暗, 在他耳尖亲了下, 也不说话。 容真以为他休息不够,伸手回抱,还摸了摸宽大的背:「没睡好吧?」 易霄没吭声。 容真不知道,从男人不久前和皇帝共进晚餐到回来的这段路上,几乎没有一刻钟不在竭尽全力克制自己发疯, 血液都在体内快速流动,仿佛有什么恶念被那一句话催化了出来,不停地在他体内叫嚣着各种疯狂的话语…… 餐室里, 他几乎没怎么动筷,最后索性将手放在扶手上,无声地听着皇帝的交代的一些话。 看上去很平静, 却只有他身后的安德能看到那只手一直在微微抖着,安德知道原委,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会像之前发现自己屋里的小人建筑不见时那样暴走发疯。 好在,直到离开,易霄也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容真回抱着易霄好一会儿,任他埋在自己肩膀脖颈来回地亲,观察着男人情绪像是好了点,才举起双手,捏着他两个耳朵将脑袋掰下来和自己对视:「你怎么了?」 姿势好笑,被揪住耳朵被动低头的男人也没挣脱,只安静地看着他,一直不回话,在容真皱眉时,突然顺着他的力气将头垂得更低,去亲啄他的嘴。 容真被他笑了:「快要举行大典了。」 男人幽幽看着他,低喃:「还有一个小时。」 「那也快了。」容真怕抱久了把他衣服揉乱,抵着他的胸膛问,「你吃饭了吗?」 外面餐厅有侍女不久前摆放的饭菜,易霄知道他还没吃,说了声没有,牵他的手开门去餐桌那里。 男人今天少见得好胃口,左手牵着他,自己那一份连着容真没吃完的都吃了。 容真比他先吃完,等他时就拿着他不用的左手用他的智脑看最近的帝国新闻。 有不少关于乔元帅小儿子和某皇家贵族的隐秘新闻。 就是乔希泽和他的攻略对象。 他扫了一眼就翻过去看别的。 容真看智脑时,那只手偶尔会动动手指在他手上碰一碰或撩一撩,容真觉得他小孩子心性,笑了笑。 他其实能直观地感受男人不久前的负面情绪,但对方不说,他也不会逼问,尽量帮他找回舒服的状态。 易霄吃完了,容真就放手不玩他的智脑,可对方还是把一整个胳膊都放在他怀里不拿开,另一只手将人搂着依偎着抱了会儿。 容真用手在他腹肌处戳一下,用对方昨晚的「充电论」问道:「还有四十多分钟,你能充满吗?」 说完,就感受到贴着的男人身子顿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磁沉的声音,像是在笑。 他立马仰头去看,易霄唇线很快就抿直了,完全看不出刚刚笑过。男人垂下头,在他唇瓣上咬,狠狠地:「能,但真真的电量不持久,充满了很快就会消耗掉,所以大典结束后要继续给我充……」
第200页 容真:「……」 他伸手在易霄嘴上轻拧了一把,对方故意蹙眉,容真以为弄疼他了,谁知男人立马去亲他的手:「这样充也可以。」 「……」 大典快开始的时候,容真跟着易霄去了庄重的宫前场地附近。 宫殿正门外,铺满金色的毯子,穿着军装的士兵们整齐地围站着,众人的意念力时不时环绕在上空进行探查。 有成千上百的百姓前来围观;空中飞行着录像直播的无人机;一些贵族则穿着礼服坐在离册封仪式台最近一圈的露天席上。 容真被易霄安排在后面的休息室内,休息室在宫内的顶楼上,离场地最近,在窗内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仪式过程。 走前,易霄搂着他说:「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需要和安德说,不要出去。」 最后那四个字咬得很重,容真点头,易霄缱绻地亲亲他的额头,这才出门。 离开之前,易霄将在自己身边待过最久的护卫喊来守在门外,一字一句地命令:「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他如果出事,后果我想你们知道……」 「是!」 大典正式开始。 皇帝先念完一段开场白,之后和盛装的皇后一起进行册封太子的繁琐仪式,等上场的易霄讲完话,就像往届的太子大典一样,皇帝笑着拿出帝国的储君王戒,用意念力举在空中,太子用意念力将王戒亲自收入掌心…… 容真坐在窗边往下看着,旁边放了切好的水果,他吃了几块蜜瓜,觉得太甜,喝了口水,开始单手撑着下巴等人。 最重要的仪式结束后,易霄还要接受一段时间的採访。 正撑着下巴打盹,门外蓦然传来了吵闹声,越来越大,他立马扭头看去。 门关着,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景,却在一段对话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容真深深皱眉。 「为什么不能进去?你先进去通报一下,看看里面的人要不要见我?!」 「乔少爷请回吧,任何人不能靠近,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外面的人纠缠许久,似乎知道没法撬动护卫的防守,突然高喊起来:「容真,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想不想知道你任务对象最后的结局?!见我一面,我什么可以告诉你!放心,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些护卫觉得他在胡言乱语,厉声打断道:「乔少爷请回!太子如果回来看到这些,对您而言也不是好事。」 「别拿太子压我!怎么了?我想见个人还有罪?他本就不是皇室的人!我见一个认识的人,太子还能杀了我?!」 …… 容真直接过去开了门,外面的乔希泽正在用意念力抵抗要押走他的那些护卫,抬眼间看到他,眼睛睁大,随即用力推开跟前的护卫跑过来…… 而在他几乎挨到容真肩膀时,身上骤然一痛,竟像是被一股陌生的力量狠狠撞开,若不是他用自己的意念力撑住,差点要一下摔跪在地上。 几个冲过来的护卫意外地看着这一幕。 乔希泽努力稳住气息后,很快明白过来,那不是护卫的意念力,而这里除了护卫和他,只剩容真一个。 乔希泽望着诧异道:「你……你怎么……」 容真站在门口,脸上看着淡定,心里也很奇怪,问998怎么回事。998:「这是你的意念力,今天是第一次使用,因为你的意念力无法主动攻击别人,但防守程度很强,会在危险靠近后,自动反击以此保护自己。」 容真眨眨眼睛,慢慢明白了。 那边同样听到998机械音的乔希泽完全愣住,片刻后,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危险?我才不危险?!容真!我没想伤害你!」 998知道乔希泽能听到自己讲话,替容真回道:「危险并不是单指具有攻击的动作,在容真先生心里,你就是危险的代号,这样的人物一旦靠近,意念力也会自动反击。」 乔希泽勐地哽住。 回过神来的护卫齐齐挡在了容真面前,他们接了太子的指令,只负责保护容真,并不会多嘴去问刚刚是什么情况。看乔希泽蹲在地上失神,以为这事儿可以结束了,正要将容真请回去,蹲在地上的人突然起身急声道:「别走!你开门出来见我,难道不是因为想知道任务对象的结局吗?!你那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容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乔希泽满意地勾唇笑了,他耐心等着容真来问自己,下一秒,却听对方道:「你的感情这么廉价吗?」 乔希泽一滞,脸隐隐发绿,咬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容真重新转身,面对着他,字正腔圆地道:「乔希泽,你但凡是真心对我生出的好感,或者像之前那样真心地讨厌我敌对我,我也会把你当正常人看待,可你千方百计想接近我,只是因为我与你喜欢的人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你想找替身抚慰你压抑多年没能得到回应的感情,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 「你如果真的有那么喜欢那个人,为什么这份感情仅仅因为有人与他相似就能随意转移到别人身上?那看来,你似乎也没那么喜欢他……那你做的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为了自我感动吗?」 乔希泽瞪着他,瞪得睚眦欲裂:「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第201页 容真不再说话,要进屋,乔希泽看他要走,又急得冲过来,护卫一时没拦住,不过他才刚靠近容真,就再次被对方的意念力震开,撞到了墙上。 容真头都没回。 乔希泽闷哼一声,捂着撞疼的地方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容真!我们才是一种人!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可以帮你,可他能吗?!替身?替身又有什么不好?我需要你,难道还会对你不好吗?你清醒一点!这里都是虚幻的,你以为你的感情是真的吗?!把感情寄托在这里的人身上,你他妈才更可笑!」 容真:「乔希泽,我真的建议你去医院看看。」 「……什么?」 容真知道他能听到自己和998的脑内对话,也没开口,直接在脑内界面道:「以我的感觉来看,你的精神可能有点问题,建议你联繫你的系统治疗一下,身心健康才更好继续做任务。」 乔希泽似乎收到了巨大的屈辱,脸彻底阴了下来,他道:「容真,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任务只是薰陶吧?我劝你不要和他缠在一起……否则,绝不会好下场!我在救你!」 容真看了下时间,易霄应该快回来了,为了赶紧把乔希泽弄走,他只好转身,捏起嗓子对乔希泽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很烦。」 对方身子僵了一瞬:「你为什么这样说话……你给我正常说话!」 容真看着他盯着自己嘴巴仿佛看到什么可怕事物般惊恐模样,继续捏着嗓子道:「以后你出现,我都会这么说话,不是声音和性格像吗?哪里像我就改哪里,你最好离我远点!」 乔希泽喜欢的那个人性格柔和,根本不会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乔希泽脸都白了,像是不能接受被他当作情感替身的人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摇头道:「你、你好好说话……你他妈给我好好说话!」 容真面无表情,努力捏出来的公鸭嗓继续道:「滚。」 说完转身就要进房去。 乔希泽看着他的背影,牙齿打颤,脑子嗡嗡作响,就像是在看着深爱多年的人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无法接受,无法忍耐,猝然崩溃了。 全部的意念力一下释放出来,将措手不及的护卫掀开,他魔怔般地叫着另一个名字,咬牙切齿地沖向容真。 容真的防御意念力还没来得及反击,冲来的乔希泽就被一道强大而恐怖的力量勐然扯走,狠狠甩在地上,摔得他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太、太子殿下……」护卫们看着他身后那个庞大的身影,都傻了。 乔希泽抹开嘴角的血,恨恨地回过头去。 一双布满血丝的猩红狼眼森然地望着他,巨口突然大张,毫不犹豫就要朝他咬去,几乎要将他撕碎…… 乔希泽及时变回原形飞开,险险躲过一劫。 地面的巨狼却像疯了一样撞开跑过来的护卫们,一跃而起,裂开血盆大口试图去撕咬那只黑鹰。 乔希泽躲避间知道自己不敌,狼狈地飞出窗去。 在那头愤怒的巨狼也要紧随着冲破窗户追出去时,容真急忙不熟练地操控起所有意念力环抱对方巨大的兽形身躯。 也是在这一瞬间之前,他才反应过来了一些事。 乔希泽在这个时间过来找他,恐怕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易霄。 乔希泽一直将所有任务世界当作虚幻的,自然不会惧怕身为太子的易霄,在他眼里,申诉后,这个世界任务就算失败也没有惩罚,哪怕真的在这里死了也无所谓,就像玩游戏一样,代价太低,为了目的做事时根本不会考虑后果,更何况乔希泽现在精神都不一定是正常的! 今日是册封大典,外面百姓权贵皆在,遍布的摄影录像,易霄如果失控地做出什么大事来,那就完了。 容真用自己的意念力努力安抚情绪不稳定的巨狼,最后意念力拼不过对方,怕他会冲出去,直接跑过来垫脚举着手用力抱住他高抬的爪子。 那双锋利的巨爪在战场上,只要轻轻一划,就能给巨型虫族生物开膛破肚…… 可看到爪子上的容真后,巨狼瞳孔忽然开始缩小,像是被吓到了,瞬间收回武器一样的兽爪,一秒后,又下意识将两只前爪前扑,把人用力拢在安全的胸口,红着眼睛不停抵舔。 皇帝听到消息赶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他脸色很臭,准备用意念力迫使易霄变回来。 可他的意念力刚靠近过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新鲜、强劲儿却又让人很舒服的力量…… 「……」 循那力量找过去…… 皇帝整个人一下呆住。 那个他看不上的普通人,此时居然拥有帝国最稀缺的强大防御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西柚子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20瓶;yyy、无语 10瓶;毕竟小贊是我老公呀 5瓶;迷鹿 3瓶;梅子熟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变小啦(18) 容真根本没精力去注意那边赶来的皇帝, 全身心都放在易霄身上。在巨狼抱着自己抵舔时,他便继续释放意念力,控制着意念力像手那样笼罩在巨狼周身, 轻轻抚摸。
第202页 一分一秒过去,巨狼像条大犬一样乖乖伏在地上,终于再也没暴走的趋势, 之前瀰漫四处的攻击力也终于开始收回了。 廊道上,皇帝目光复杂地看着趴在地上变回平时模样的男人。 易霄一条腿还跪在地面,还没站起身躯就下意识前扑,他用力搂住头髮被自己原形弄乱的容真,完全不顾附近有没有人, 仿佛沙漠里看见冰水的旅人一般, 逮住人就低头狠狠亲咬起来。 容真只让他亲了一下, 就推着他小声道:「你父亲来了,在那边……」 易霄微怔, 停下动作, 只回头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忽然起身搂着容真往休息室走。 尽管被儿子无视,皇帝也没时间多想, 满脑子心思全在容真身上, 直接跟着走了进去。 易霄察觉跟来的脚步声, 一瞬停住。 皇帝上前打量着容真,问:「他叫什么名字?」 男人唇线绷直, 阴鸷的眼望着他。 「孩子,他有这样的防御性意念力,你怎么没告诉我?」 容真开口:「我叫容真……陛下,在今天之前, 我身上的确没有意念力,这是意外。」 皇帝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回过神后却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来:「那说明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你这样的人,经过培养后的意念力绝对还会比现在……」 「父亲,」易霄突然打断他的话,眼底满是冰霜,「大典过后还有一些琐事,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先带人离开了。」说完,就牵着容真倏然往外面走。 皇帝呆了两秒,没想到以前虽冷漠但也还算听话的儿子会敢这样对自己讲话,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漫出怒气,捏着拳头呵斥一声便使出意念力,疾速去追外面的易霄。 意念力即将碰触到对方身体时,却被一层灼热发烫的力量毫不犹豫地撞了回去。 「……」 虽有反击,但对方控制了力量,没伤到他,却将附近的一堵墙直接震塌,简直就像是某种威慑。 墙塌了,护卫们动作迅速地冲到两边分别保护皇帝和太子的安危。 隔着灰尘,中年男人的脸都白了:「霄,你要在大典上和自己的父亲战斗吗?!」 易霄回头,语气漠然:「父亲想多了,您知道我自小都不喜欢战斗,刚刚以为又有人偷袭,却没想到是父亲,抱歉。」 语气完全没有任何歉意。 皇帝嘴皮微颤一下,根本说不出话来。 易霄吩咐了下僕从好好收拾,便带容真走了。 路上,容真问:「大典已经结束了吗?」 男人嗯了声,将那只手攥紧发在唇间亲了下。 大典当然没有结束,他是在接受採访时,发现智脑上护卫发来的消息。 乔希泽来了。 以乔希泽的身份来说,太子大典这样的日子,他根本无法靠近皇家休息室,哪怕是他父亲乔元帅亲自前来,没有皇帝特批也只能在金毯前的坐席观看。 在第一时间,他就知道这事和皇帝脱不了干系。 皇帝不允许容真成为皇后,可易霄整日与容真形影不离,皇帝不好做什么,可大典当天,太子自然不可能还将容真带在身边。 他自然会帮乔希泽一把。 乔希泽做事向来恋爱脑不计后果,这在圈里出了名的,他找到容真会做什么都有可能,勾引、说服容真离开,或者直接不管不顾地将人带走生米煮成熟饭……不管发生什么,反正看上去都与皇帝无关。 在他眼里,易霄最后再怎么恨,也恨不到他身上,就算发现是他帮了乔希泽,随便一句「乔元帅的孩子想要去休息间看大典,我顺手就批了」也就算了。 易霄当时直接结束了採访让属下另改时间…… 採访的地方距离上面的休息室距离不近,他当时走了几步,满脑子都是上次容真被乔希泽当面带走的画面,又听到护卫那边用智脑传来的动静,失控下忽然就化了原形,往休息室狂奔…… …… 易霄带容真回了平时的住处,在沙发上将人抱住亲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 他冷着脸让人去把前面观看典礼节目的乔元帅叫来。 等待的时间里,易霄就用手反反覆覆去压容真脑袋上翘起的几撮头髮。 容真说:「你变成狗后舔翘的……」 男人难耐地将腰往上一提,碾着唇亲:「不是狗,是狼。」 容真:「哦,狼。」 易霄一动不动地看他,轻轻在他唇珠上咬一下。 容真:「……我还是觉得就是狗,太爱咬了。」 男人喉结滚动,要再咬,安德突然通报乔元帅到了。 易霄在他脖颈间用力吸了下,揉揉脑袋,好不容易压平的翘毛毛又被他揉起来了,低声说:「在房间等我。」 容真:「好。」 易霄出去和人谈事,容真唿叫998,开始问它关于自己意念力方面的事。 听完对方一番话,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会那样看自己。 帝国上下,以攻击性的意念力最为常见。战场上,也从不缺乏攻击性强大的意念力人物,但相应的,每次战斗中,缺乏的防御力短板就会暴露出来。 就像身为皇子的易霄,之前他的原形之所以会被虫族弄坏,就是因为在与虫族大将搏杀时,被一名不显眼的虫族小兵钻了空子。
第203页 战斗中,攻击性意念力哪怕再强大,自身的防御保护也和普通人一样,甚至当输出的意念力过多,自身防御还会一定程度较弱,因此,战斗中被随便一个偷袭击中导致重伤甚至死亡的例子数不胜数。 帝国军团骁勇善战,却一直无法打败不断入侵的虫族,这就是原因之一。 皇帝本就是力量的崇尚者,在他眼里,若有强大的防御性意念力与攻击性两相配合,必定会战无不胜。 998最后还补了一句:「这个皇帝在自己还是太子时期,也发现过一个有防御能力的人。」 「?」 「那个人被他放在战场上,用来当作所有将士的盾牌,他让那人没日没夜地使用防御力保护千万将士,哪怕是战后的整休期间。可就算是将士,战后也有休息时间。用皇帝的话说,虫族擅长无孔不入地偷袭,所以他觉得既然拥有的这样的能力,就不仅要在将士战斗的时候保护大家,平时更不能松懈,皇帝觉得有人保护他,他又不会像将士那样时刻面临战死,这是他应做的。而那段时间,帝国的军队的确没有遇到过一次偷袭,死伤也大大减小了很多倍,还拿下了一个虫族大将……」 容真问:「那个人呢?」 「衰竭而死,帝国第一个因为过度使用意念力变成干尸的人。」 「……」容真无话可说。 易霄和乔元帅依旧在大厅谈事,丝毫没避讳房间里的容真。 容真一边听,一边把易霄以前从金雕像上卸下的脑袋拼了回去,然后摸着金雕像玩。 大厅那里,乔元帅紧张地喝茶,听了易霄的话,不停保证回去一定会严厉惩治小儿子。 易霄道:「最远的星河模拟战场目前还缺些人。」 乔元帅顿住。 易霄又道:「过几天,我有场作为太子身为的原形战斗要全球直播,对手现在换一天个也还来得及。」 乔元帅茶盏险些没拿稳,当即正色道:「太子殿下放心!回去我就将那不懂事的逆子送去星河!他那小子也的确需要好好锻鍊锻鍊,这回我定教他如何去效忠帝国!」 不是他过度紧张,是易霄那话,很明显地给了他两个选项。 要么立即去星河最远的模拟战场,虽然刻苦离得远,但只是模拟战,家里若好好打点打点,怎么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可和太子的原形战斗…… 几乎听到太子那句话的第一时间,乔元帅就觉得自己那小儿子真的要死。 …… 当天夜里,还在想办法计划再去见容真一面的乔希泽猝不及防被自己的父亲领着一群人压在地上,随后强行捆住,要将他送到最远的星河模拟战场进行锻鍊。 乔希泽不敢置信,让他去星河?再回来都他妈不知是何年马月了!连忙大骂。 乔元帅恨得牙痒痒:「你们这次必须给我看好了他!以前稍微荒唐些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在太子大典上去惹太子……那是未来皇帝!你现在有命活着,就该收收性子了!」 被塞住嘴巴的乔希泽瞪着眼睛拼命挣扎,中年男人却看都不看他。 星舰的舱门自动关上,几个穿着星际军装的高大男人一声不吭地守着他。 地面越来越远。 乔希泽清楚,这次他短时间内是没法再回来了。 任务还要做,他给改后的那个任务对象发了消息,逼他也来星河,之后就切断信号不想搭理。 乔希泽料想过太子会施压,但那时他觉得皇帝会帮自己几把,皇帝不会让普通人当皇后,这一点就够他因为容真惹怒易霄后拿一个免死金牌了。 可往最远星河模拟战送人这事,不可能会瞒着皇帝进行。 显然,皇帝的态度是不再过问他这边了。 经歷了白天那事,乔希泽倒也没觉得意外,毕竟一个与太子不登对的普通人变成了帝国稀缺的战场防护盾,皇帝怎么可能轻易将人放走? 他觉得可笑,可想着皇帝目的,慢慢的,他又不那么生气了。 正守着乔希泽的副官看他弯着眼睛笑,还以为他要搞什么事,当即过去检查了一遍绳索,没发现破绽,只好全程死盯着他:「少爷,这次别想再玩花样。」 乔希泽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玩屁的花样,他才不会逃! 反正容真很快就会后悔,然后……主动来到他身边。 同一时间的宫内,皇帝带着皇后亲自去了易霄的住处。 皇帝一改往常对容真的无视冷淡,也没理易霄,上来就热切地询问他身份上的各种问题。 易霄直直挡在容真跟前,让安德将容真带回房间。 皇帝冷下脸,安德立马根本不敢动了。 皇后看出不对劲,急忙缓和气氛:「霄,你不是喜欢这孩子吗?现在你父亲也觉得他不错……作为你未来的伴侣,多关心了解下也很正常嘛。」 易霄没出声,自己动手拉着容真将他送回房间。 皇帝横眉立目,皇后怕他发火,上前细声劝慰。 易霄关门时,容真对他低声说:「少生气活得久。」 易霄失笑,伸手捏了下他下巴,将门彻底关上了。 大厅内。 皇帝忍不住厉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想让他做皇后,藏着掖着干什么?还是你就是想要紧握藏娇玩玩就算了?那这么在意干嘛?!」
第204页 「都退下。」 男人这话显然是对在场所有僕人与随从说的。 安德等人退下了,皇帝那边的护卫则看向皇帝和皇后。 「你们先退下吧。」皇后低声道。 侍从全部离开,关上了大厅的门,里面只剩他们三人。 「支开他们,你是要说什么?」 「父亲最好不要逼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什么意思?」 易霄下颚线绷着,忽然看向皇后:「父亲接受了我选中的人,母亲看来也没那么高兴,想必也知道为什么。」 「霄,不要这样说话,陛下他……他到底是你父亲,也是为了帝国好。」 易霄似乎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嘴角恶劣地抽动一下,片刻后道:「五年还是十年,父亲您怎么选择?」 那话一落,皇帝皇后同时僵住,女人满脸不敢置信,傻了一样。 皇帝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抽他,被易霄的意念力瞬间挡了回去。 易霄冷眼回视:「我是太子,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父亲还无权处置我!」 「你、你……」中年男人指着他,疾言厉色,「我看你真是疯了!」 帝国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大典后,在任皇帝一般需要在5至10年将皇位交出去传给太子。 但帝国的太子一般都是二十岁册立,因为年轻,加上帝国皇室的太子基本上不会被废除,也不存在争权夺位的风险,大多数太子为了多多磨鍊,也不会太着急,歷届都是等十年让皇帝按最晚的自然程序传位。 虽然歷来如此,但章法的确写了五到十年。 若五年一到,太子自觉有能力接任,是可以主动提出的。 穿着金色华服中年男人指了他半天,眼睛都快窜起了火星子,最后却也不能真对他做些什么又或是骂些什么。 那个章法本就是规矩,可太子此时挑明对皇帝那样说出来,是个人都听出是威胁。 皇帝气急败坏,半晌后,失控地踹碎几个花瓶,甩门就走。 「你、你这孩子……」皇后很是为难地看了易霄几眼才转身追出去。 人走后,安德等人才慢吞吞地进来了。 易霄没有直接回房,对安德吩咐道:「明天上午把帝国最优秀的那位意念力博士请来。」 对方连忙应好。 他以为太子只是让那位博士医师来看看容真的意念力情况,完全忘了那位博士之所以名扬四海,是因为目前在整个帝国里,只有他会做一个手术。 意念力连接手术。 意念力就和体力一样,过度使用也会损耗身体甚至猝死。 不过意念力是有形的,几十年前,帝国的科研人员终于研发了有关意念力的手术,将两个人的意念力连接在一起,可以使两人一定程度变得更加强大。 听上去很厉害,但愿意去做手术的人寥寥无几。 不是因为手术费昂贵,而是它的缺点实在让人不敢去承受: 术后,两人像是生命共享一样,一方若死亡,另一方也会同时死亡。 除了多病、癌症或将死想死之人,没几个人觉得自己会比手术的另一个先死,哪怕可以找到极其健康自律又信任的人,他们也不敢保证对方永远不遇到意外。 几乎没人会愿意和别人一起承受意外、分担风险、共享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爆肝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假装有猫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伏案假作。 14瓶;柚 13瓶;不定时甜 10瓶;千檀乐、君子约、麦芽糖 5瓶; leonie 4瓶;玥宝贝(=^_^=)、语夜 3瓶;荼靡.天狐、温柔 2瓶;三一虑、xl、今天男主狗带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变小啦(19) 容真是被人捏脚踝的动静弄醒的。 他睁开眼, 发现下面的被子被撩开了一角,两只脚都露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被易霄套上了袜子, 其中一只脚还搭在男人大腿上。 易霄的手在他脚踝上捏来捏去:「醒了?」 容真瓮声翁起地「嗯」了声,抬头看时间,发现还很早, 通常这时候两人都在睡觉。 「等会儿有事吗?」 「有。」男人俯身将他从被窝里捞出来,两手抱入怀里,刚起床的容真暖乎乎的,易霄抱着捨不得不撒手,低头去亲他额头, 「中午我要补採访, 下午到晚上都很忙, 所以上午就把要紧的事办了。回头再补觉好不好?」 容真也差不多睡好了,点头问:「什么要紧事?」 「要做个意念力的小手术。」男人太说, 把提前放在一旁的衣服拿来帮他穿, 「用不了很久,放心。」 容真一下坐直身子:「手术?为什么要做手术?是我做吗?」 「我们两个一起做,做完手术身体会变好, 放心, 不会痛。」 容真揉揉眼睛, 听他语气轻松,以为易霄要做手术和自己突然出现的意念力有关, 之前看新闻,帝国的确有一些调节意念力平衡之类的小手术,倒也没怀疑什么,不过还是建议道:「这么急?可你今天还要忙, 早上做了手术你都休息不了,要不改天吧?」 「这个跟普通手术不一样,术后不会难受,对身体也没什么损耗。」男人不容置喙地将他从床上抱下来,「很急,真的很急,就今天。」
第205页 容真听他这么说,也就不问了,开始弯腰穿鞋,他穿右脚,易霄就将他左脚的鞋穿上。 那位博士很早就到了,带着几名助手,正在宫廷专用意念力医疗室等着。 两人洗漱后直接过去。 易霄让安德带着侍从在外面等着。 容真坐在一旁,打量着室内那些从未见过的高端器械,易霄则和那位博士用他听不懂的某种语言交流。容真挺奇怪的,还以为这个星球只有一种统一的语言,小声地问一旁给自己检测意念力波动的助理:「那是什么语言?」 对方笑着回话:「帝国的一种古语言,不过我也听不懂,皇室贵族大多从小就要学这个,博学多识的学者也会研究学习一些。我想应该是殿下有什么隐私的问题要问博士吧?」 容真哦了声,道完谢,又想到易霄居然还得用古语言避着自己说一些话,心里怪怪的。 这导致他接下来做一系列的检测都兴致缺缺,容真本来也不懂关于意念力手术的细节,博士问什么,都是易霄在替他答话。 即将手术时,容真吃了一片助手递来的药就乖乖躺在床上,心里还想着事。 那药五分钟生效,会强行催发出体内意念力,并不会让人感受到疼痛。 意念力慢慢散出来时,他脑子还在想着那些古语言,下意识抿抿唇,嘆了口气。 也不知道现在开始学古语言还来得及吗? 拧着眉头嘆气的小模样被男人看到,对方旋即放下本要送入口中的药片,快步走过去,弯腰将人罩住,急声问:「怎么了真真?哪里难受?」 容真意外地看他,随后低声道:「不难受,都没感觉……你怎么跑来了?」 易霄蹙眉不信,正要喊人,博士突然走过来,看了下容真上面的器械指标,说没事,让他放心,先去吃药,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 男人多待了一会儿,看容真确定没再露出不舒服的样子,便摸摸他脸,在嘴角吻一下:「不舒服就喊,宝贝别忍着。」 容真点头。 男人走后,那名博士依旧站在他床边,容真以为他要做手术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动,反而盯着自己,脸上表情来回变幻,似乎在为难纠结什么。 容真不明所以地看他。 半晌后,当易霄所在的手术床位被升起的器械墙彻底隔开后,年长的博士闭眼深唿了口气,再睁眼,目光顷刻变了,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忽地俯下身,压低声音对他道:「年轻人,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做这个意念力连接手术,我们可以立马停止,现在结束还来得及,就算得罪了太子殿下,他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抱歉,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么大的事不该瞒着你。」 容真怔住,哑然地看着他。 博士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当即用智脑调出关于意念力连接手术的信息给他看。 看完那些信息,容真的表情由惊到恼,一下坐了起来。 他冲到被器械隔开的那一边,拽起躺在上面的男人就要走。 易霄刚刚被器械隔开听觉,不知道那边的动静,看容真匆忙扑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立马把人扣入怀里抱住,抬头质问:「怎么回事?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其余助手顿时摇头,也都很意外。 容真:「你跟我走!」 易霄捧着他的脸上下看,急声问:「怎么了真真?」 「你骗我,根本不是小手术!」 易霄僵住,随即抬头,眼神阴鸷地看向追来的博士,正要厉声质问,嘴巴瞬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容真皱眉,轻吼他:「你真想做这个手术,为什么不跟我好好谈?还用什么古语言聊天加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天大的坏事!你好好跟我说不行吗?」 「……」男人唇颤一下,死死盯着他,「你会同意吗?你才不会同意!」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同意?」容真眼睫闪动几下,瞪他,「我们两个都没得什么病,不出意外都不会早死,就算不做手术,我也会努力好好活着……和我做这种手术,吃亏的反而是你吧?」 「不是不是!」易霄声音忽然冷了下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同意……」 「谁说我不同意了?」容真气得去捏他耳朵,难得命令,「不许发疯。」 「……」 「只要不是做什么坏事,我又不是很难说服。好好跟我说啊,不要再瞒着我骗我……」 其实从博士智脑上在看到生命共享那里,容真就知道易霄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其实就算不做这个手术,容真也会想办法保护好自己,他会合理运用自己的意念力,不会任由皇帝肆意摆布、像对待工具一样随意决定他的命运。 他一定让自己努力活着。 上个世界从傅诀离开后,他就尝过一个人守着念想活着的滋味。 他不想让这个人再伤心了。 易霄听了那话,呆滞片刻,随后抱住他,许久没说话。 容真说:「你不是想做这个手术吗?怎么不劝我?你现在就可以试试说服我。」 男人下颌线紧绷,毫不犹豫地放低姿态:「今天必须做这个,必须做这个!求你了真真……」 「你……」容真抬眼看他,突然一点儿脾气都没了,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用求。谁让你求我了……」
第206页 全心喜欢一个人,不出格不过分的要求,都是可以满足的。 何况这个手术的缺点虽然听上去有点吓人,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术后也会让双方更加珍爱生命,因为在爱惜的自己的同时,也是在爱惜着另一个人。 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易霄以为他还没同意,继续求:「求你,求你了真真……」 容真想把腰上那双手扒开,对方死死扣着不放,脸色极其难看,容真哭笑不得:「你不做手术了?」 「……」 容真认真道:「以后不要再瞒我。」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发现男人的眼睛猝然红了。 容真吓了一跳,以为易霄要哭,震惊不已,抬手就要去摸他眼角,手突然被截住,易霄红着眼睛,问:「真的?」 容真点头。 易霄嘴巴扯动了下,又重复问:「真的?你真的愿意?」 容真看不下去男人反覆求证、缺乏安全感的样子,凑过去抱他,说了好几声「真的」,在对方面部表情终于不再紧绷的时候,又继续说:「你以后想做什么,要好好跟我说,知道吗?我很好沟通的。」 教育小孩一样。 男人薄唇紧抿,不出声,容真:「回答啊。」 易霄在他脖颈啃了口,才低低嗯了一声。 容真笑了。 抱着他,莫名有了种抱着一只大型犬的感觉,看似兇勐,顺顺毛就乖了。 那博士见此,也松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就按程序和容真先生再阐述一下这个手术相关的利弊,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继续手术。」 「好的。」 片刻后,容真和易霄并肩坐在桌前,听着对面的博士讲述这个手术的详细情况。 易霄早就听过一遍了,全程垂眼盯着容真看。 听完那些话,容真也没怎么犹豫:「我愿意和太子易霄做意念力连接手术,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博士又看向易霄,易霄本来还在盯着容真失神,被对方推了下才抬头道:「我回答过了。」 手术正式开始。 和容真现实印象中需要手术刀的各种大小手术不一样,两人补吃了半片药,躺在各自的机械床上,没多久,意念力肉眼可见地被那名博士用几个奇怪的机械操控起来。 几个助手守着仪器显示屏观察,博士则在最前方密密麻麻的虚拟键盘上敲打,时不时又去看看床上的两人状态。 …… 快结束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容真的意识逐渐恢復清明。 几个助手给他换了连接脑补的测试仪器,读着他的测试数据道:「这位先生的意念力比之前增强2.8度。」 另一边的助理说:「殿下的意念力比之前增强2.8度。」 他们又重复检测几遍,确定无误后,博士去看了看床上两人的状态,又回到显示器那里进行最后的观察,终于宣布道:「各数据正常,手术成功。」 容真松了口气。 被助理扶着起来后,他看到易霄和那位博士站在远处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容真以为他们在聊术后的注意事项,可走过去,又听到了之前的古语言。 他听不懂,皱眉。 恰在这时,易霄回头看到他,先是一滞,随即笑了。 很短暂的一个笑,开眉展眼,带着几分纯粹的怡悦,唇线微微上翘,一眼即过,又恢復了往日自持稳重。 容真看得恍惚,等回过神来,男人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牵着他的手上下看看,询问了助理一些话,确认容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又抱抱亲亲,终于带着人出去了。 早上没吃饭,易霄带他去餐厅吃东西。 饭后,易霄就要去忙了,他把容真送回住处让他补觉,说下午就回来。 人走后没多久,安德带人过来给容真植入智脑,说是太子殿下的吩咐。 他恢復正常体型后,还没来得及植入智脑。 植入的过程很简单,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安德用自己的智脑帮他把太子的智脑连接上去,办完了事,安分地带着人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容真也不累,有了新智脑,就坐在沙发上半躺着玩,浏览太子相关新闻时,在底下看到一个古语言的教育广告,蓦然回想到手术结束时,那位博士和易霄的对话。 他还记得当时他们说完后,易霄回头看自己时的那一笑,鬼使神差地,随便找了个古语言的翻译网站,对着智脑,磕磕绊绊地将那两句话艰难复述出来。 一句是博士的,听语气像是在问,一句是易霄的,应该是回答。 拼凑着回忆半天,最后终于弄出了完整的翻译。 「我以个人多年经验来看,您其实更像是临时冲动的一方,我知道殿下不会听劝,只希望日后您若没那么喜欢他了……不会因为后悔迁怒他人。」 「你多虑了,没有冲动,只是本能。从始至终,他一直是我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西柚子 9个;喵咧个咪、迷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dge 20瓶;不定时甜、ewer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变小啦(20) 皇后是在太子大典举行一周后才知道那个意念力连接手术的。
第207页 起先是她询问安德关于太子近况, 无意中得知儿子几天前带那个容真见了帝国着名的博士一面,还一起在宫廷医疗室内待了很久,她当时就觉得奇怪。 检查或调节意念力, 哪里用得着请那位博士过来?还用那么长时间。 由于心里念着这事,她连续几晚睡不着,自然想到了那位博士的专长手术, 但很快就掐掉了自己的念头,坚信易霄就算再喜欢那人,也不可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可若不是做那个手术,又怎么想都不合理,她又不好直接问易霄, 怕对方觉得自己过度关心, 最后只好以请教问题的藉口将那位博士请来。 一经盘问, 才发现自己坚定认为不可能的事成了真! 她很久缓不过神来,等博士走后, 才又慌又怒, 再也控制不住,让人把太子请过来。 人一进门,她又没法对孩子发脾气, 颤着声问他那是不是真的。 易霄像是早有预料, 坦然说是。 皇后几欲崩溃:「你就算想要保他, 你找我!我帮你求就是!我向着你帮着你还不行吗?!你何必做到这种份上?!」 易霄一时失笑:「母亲,你都说了父亲是为了帝国, 既然为了帝国可以毫无愧疚地将别人当做人肉工具,怎么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就开始受不了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女人妆容精緻的脸唰一下白了,想反驳, 却根本无法反驳。 易霄唇线抿直:「母亲也不必紧张,若不是我将他留在宫中,他在宫外生活,不出意外也是能安稳活过一世的。可我早晚还会回到危险四伏的战场上,上次是傻了,谁又能保证下次不会出现意外?他还比我小两岁,真要细究起来,也你儿子占了别人便宜!」 皇后嘶声哭着:「孩子啊!你知不知道那个手术究竟意味着什么?!」 「等母亲能将我与他平等看待,就不会问这句话。」 「你……」女人嘴巴开开合合,站都站不稳了。 易霄将她扶到椅子上,蹙眉吩咐侍女将皇后照顾好,转身离开。 皇后彻底失眠了。 几日后,皇帝终于看出她状态憔悴,请医师过来给她调理身体,可调理多日,依旧没用。 皇后的状态实在太过明显,他只好皱眉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对方看了他半晌,突然道:「陛下,如果容真的意念力没出现,星际战也会照常进行啊?以前、以前那个人没日没夜的保护将士……最后成了那样,我们不还是没有将虫族打败?为什么你还要……」 皇帝诧异地打断她的话:「你胡说什么?如果那时他再能坚持几天,我们绝对能赢!事实证明,他在的时候,军团那时的战绩的确是有史以来最好的。」 皇后心勐地一凉,破罐子破摔:「你不该这么冷血地要求别人牺牲!最后那个人都已经成了那种样子,你现在怎么还能怪他没坚持得够久?!陛下,我们帝国目前如此繁盛,还没有到要耗死一个人才能打胜仗的地步!我们可以加强防守方式,努力思考如何改变战局……」 「行了!有可以帮助帝国军团的人为什么不用?你激动什么?谁说要把他耗死了?之前那件事,我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那样……如果真需要把容真安排到战场,我自然也会安排好他的休息时间……」 「当时陛下也是这么说的!可战况紧急了,你就又是另一个说辞!在没那人出现之前,军团也会正常防守的,可有了他,陛下你抿心自问,是不是大部分人都把他当做神仙一样,把防御的希望都给予他一人身上?本该严密防守的将士因为知道他的存在也会松懈,仔细想想,这真的是好事吗?那时大家也总觉得没事,可最后却……」 皇帝厉声呵道:「你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我就问陛下一句,那如果当年那个人是我们的儿子,或是陛下您自己,您还会这样做吗?」 皇帝僵住,登时怒不可歇:「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可是皇后,最近是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一吼之后,室内勐地安静下来。 皇后沉默地看了他很久很久,最后忽然哑声道:「陛下,身为一个母亲,也身为一个皇后,我要忤逆您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会无条件支持霄,支持霄喜欢的人成为皇后,至于未来皇后,身为皇后的我与歷届皇后为子民做了多少,他按本分去做就够了,我不允许任何人再践踏他的生命!更不允许您再次做那样的事!」 中年男人怔住,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皇后抖着腮帮子咬牙,憋回了眼里的泪,她用儿子那句话对眼前的皇帝缓缓道:「等陛下能将众生真心地平等看待,就不会这样看我了。」 …… 册立太子的第一个月,易霄是真的忙,他怕容真觉得那些琐事烦,平时就让他在宫内休息。 而容真这边则觉得是自己不方便在大众面前时常出现在太子身边,因此也从不主动提,直到有次易霄说是小人族的黑市案有了进度,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容真下意思问:「我方便跟着你吗?」 男人顿住,没明白什么意思。 容真道:「你是太子,我没亲没故又不是官员,跟着不会不好吗?」 他在这个世界出身不好,目前和太子也没实际关系,怕对他名声不利。
第208页 易霄却误会了,以为对方觉得委屈,当即紧张起来:「明天!明天就订婚!明天就订婚好不好?我最近太忙……」说着又觉得像藉口,紧紧把人抱住,「是我的错!明天就……」 容真好笑,不知道他怎么发散的思维,在他嘴上轻轻咬一下打断他的话:「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怕对你名声不好?如果没事我就去啊。还明天订婚……你要真在明天我还不愿意呢!」 听到「不愿意」,男人蹙眉:「为什么?!」 容真故意夸张地说:「太草率了,我还没那么急呢,定礼服戒指什么的哪能那么快,难不成我们明早穿着睡衣站在外面宣布订婚吗?」 男人愣神几秒,随后勐地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他,唇齿碾抵时,哑声道:「嗯,我会好好准备的,我一定好好准备!」 「……」容真对他总是找错自己重点的思维丝毫没办法,索性任他去了,开始戳对方的腹肌来安慰自己。 到了宫外的警署,容真跟着易霄下车,一番握手欢迎,很快被警署的领导领着进去。 到了大厅,容真看到了艾娜。 艾娜本来坐在长椅上,仰头看到身为太子的易霄以及容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下意识说了声:「宝……」 「贝」字在易霄阴冷的目光下及时吞了回去。 小人族黑市的商人已经抓了一部分,艾娜也从警方那里听说了黑心商人除了贩卖真正的小人族,大部分情况还会残害普通人下药弄成小人模样贩卖,当时就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更没想到自己买的那个小人就是被害的普通人类! 艾娜因为提供了不少关于小人黑市的线索,将功赎过,倒也没受到什么惩罚。 太子易霄在和那些人了解情况时,艾娜就一直看着他身边的容真。 半个小时后,容真被请到了椅子那边坐着休息,易霄继续在那边听负责案件的人员讲述更深入的情况。 容真察觉艾娜的视线,坦然看向她:「你好。」 对方立马紧张地回:「你好!」 太子无意似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人都没再说话。 艾娜做完笔录,他的父亲就驱车前来接人。 两人吵吵闹闹的,容真听了其中几句话,得知她期间又谈了几个男友,也都分手了,现在又和小人案扯上关系,她父亲显然被气得不行。 在她离开之前,容真想了想,还是主动和她说话:「艾娜,如果你真的喜欢小人族或其他保护动物,以后不要再去购买了……真的特别喜欢的话,可以常去小人族生物馆看它们。无良商人对小人与其他人类被害者造成的伤害,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多。」 艾娜脚步一顿,很久不见,又经歷一桩案件,她似乎成熟了不少:「我都知道了……幸亏你被太子捡走,不然我可能会害你一辈子成为宠物……总之,谢谢你。」 当天,了解完小人黑市案,易霄就带着文件和容真坐车回宫。 车上,容真道:「这么多有钱人喜欢购买小人收藏,其实和购买小人的惩罚力度太轻多少有些关系。」 帝国虽然将小人族设为保护动物,但只严惩售卖小人的商贩,对购买者的惩罚几乎就是缴纳一笔罚金,而能买得起小人族的人,不是贵族就是有钱人家,自然也不会缺那一点星币,长此以往,几乎没什么人会因为那点惩罚而顾虑了。有需求就有市场,那些无良商人为了赚钱,会更加不择手段。」 易霄:「你说的多。已经开过会了,过段时间,我和几个官员会以这个案子为例,申请修改小人族买卖法,不过,会需要一些时间。」 容真靠上他的肩膀:「嗯,那殿下加油。」 宽阔的后座只有他们两人,男人情不自禁地搂住容真,亲咬对方肉嘟嘟唇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回去再加。」 一天的行程结束,刚回卧室,容真就被易霄一下扑在床上折腾起来。 结束后,容真眼睛湿着,眼帘垂下,趴在床上说不想动。 男人贴在他身后,明明累了一天,此时却神清气爽,抱着他不停亲:「真真别睡,还没吃饭,我餵你好不好?」 容真摇头:「睡会儿再吃吧,你先去吃饭,别管我。」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真的起身走了。 半晌后,容真被人吻醒了。 易霄一手把他上半身搂起,一手拿着一碗他平时最喜欢的瘦肉粥,喝一口就往他嘴里餵。 容真瞪大眼睛,嘴巴都合不上了,粥差点流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男人在照顾瘫痪在床的老伴。 易霄把他的嘴巴合上,贴着唇瓣亲亲,瞥到他那眼神,沉声道:「嫌弃我?」 容真下意识摇头,几个世界亲嘴都不知道亲多少回了,哪来的嫌弃,就是第一次经歷这种事儿,挺震惊的。 易霄看他缓慢地咽下去,继续餵:「以后好好吃饭。「 容真乖巧点头,快速伸手:「我自己吃!」 易霄就不给他:「让我餵完。」 容真不知道他这什么恶趣味:「那你用勺子喂!我嘴巴还是可以动的!」 男人不听,偏偏用嘴,餵完一口突然将碗放在桌上,爬上来抱着他用力亲,幽声道:「这样不好吗?真真宝贝累了,吃不动饭,现在这样就能吃饭,你男人还能亲你,哪里不好?」
第209页 嗓音磁沉撩人,说完又热切地叫了几声宝贝。 容真冤枉,也顾不得和他亲热:「没有不好……就是觉得没法好好吃饭了,有本事你让我这样餵你?」 谁知男人一顿,片刻后激动道:「真的?」 「……」 容真开始「餵饭」,只餵了两口,易霄根本不好好吃,容真放下碗去扯他耳朵,易霄任他扯,将人抱在腿上用力咬,很快就先失了控,抓着人来了一场「恶斗」。 三个小时后。 容真战败,抱着对方的脑袋小小地嘆了口气。 在浴室都洗干净后,易霄将人抱回床上,搂入怀里开始睡觉。 容真今天的睡眠质量好得出奇,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去见了周公。 窗外月光朦胧,渗到床头。 易霄一动不动地看着枕边的青年,黝黑的瞳仁来回临摹那张明净含灵的脸。 容真唿吸的动作很浅,鼻翼微微动着。 男人看得眸色加深,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过去,浅浅密密地抱着人啄吻起来。 他们安静地拥吻在一起,窗外的世界似乎也跟着变得格外温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二更,还有三更,会晚些,可明早来看(ps:明天也会加更,至于能不能三更看我本事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鹿 20瓶;语夜 3瓶;则则、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变小啦(21) 这是乔希泽在星河模拟战场待的第四个月, 第一个月他还没想过逃跑。 但他没坚持多久,熬到第二个月中旬时,逐渐开始受不了这里的苦日子, 乔希泽设计了几次逃跑的办法,然而那些人却在这次将他看得格外紧,又有以前逃跑的鲜活例子在, 根本不信他会老实,每次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发现的副官关上几天直到他认错愿意好好进行模拟战演习发誓再也不跑了。 这一夜,他突然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个他痴恋已久的男神。 梦里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只是用上帝视角观摩了一遍他那些年与男神之间的故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魔鬼教官训服了, 以前每次梦到男神, 他醒来后都会哭。可这次睁开眼,却完全哭不出来, 甚至莫名开始讨厌起那个想要找回的男神。 讨厌他明明一开始不喜欢自己, 却在被自己几次表达爱意后不拒绝、还继续给他若有若无的希望,后来似乎终于对他有好感了,又开始顾东顾西……直到他得了癌症。 明明已经决裂了, 等他死了却又开始说那种无用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总是看不清呢? 他趴在简陋的军人床上, 没来由地开始痛苦干呕, 呕完了,又一下想起了容真。 明明那么相似, 性格同样温柔,声音都一样,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完全不一样啊,为什么会萌生出让他当替身的想法? 乔希泽难受地灌了口水, 无视系统提醒他好好做任务不要骚扰其他宿主的话,疲惫地打开智脑,搜索关于太子和容真的新闻。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在网上看两人相关的新闻,期待两人感情出现危机,期待容真被皇帝利用,期待容真后悔地跑来找他…… 可他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 不久前,在他来星河模拟战场的第一个月末,易霄居然就和容真订了婚。 他那时虽然看得气愤,心里却还余留着不少希望。 皇帝没阻止,是因为想将这个工具留下,反正以后就算死了,也不影响太子再娶。 他告诉自己,容真还没被辜负、还没被欺骗、还没被伤害……所以才不会来找他! 可就在现在,他又看到一条与那两人相关的新闻。 太子易霄成功修改了小人族相关的保护法,加强了小人双方买卖的刑事惩罚,而之所以修改律法,则源于前段时间破获的几起小人案,其中除了小人族,竟还有无数来自贫民区的普通人类被黑市商人抓走药害成小人族进行售卖伤害,买卖保护动物里,竟藏着这样惊人的拐卖和人身伤害罪恶,一时轰动网络。 而这些可怕的黑市交易之所以大白天下,究其源头,正与太子那位的未婚夫有关…… 同时也是因为这个案子,贫民区开始重新加强管制与改善…… 网上热度极高,这对皇室的未婚夫夫很快也成了网友们最喜爱的特殊情侣。有人扒出容真的身世,觉得以他的出身,两人的婚事并不会被皇帝和皇后看好,开始揣测他在皇室的悽苦生活……可转眼就有人甩出一个视频连结:镜头里,面对记者询问太子未婚夫相关问题的皇后微微笑道:「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好的皇后,陛下也同样夸赞他的不凡能力。英雄不问出身,他虽没有家人,但身为皇后以及太子的母亲,我会努力当好他的家人,就像对待亲生孩子那样……」 这下还在揣测的网友们彻底闭嘴了。 看完那一切,乔希泽懵了。 他定定地瞪着虚拟屏幕上,那个下意识给原形战斗后的易霄擦汗的容真,是一个对视的照片,两人四周都是护卫和官员,他们眼里明晃晃地只有彼此。 乔希泽眼睛一阵刺痛,忽然大发脾气地抬脚对着四周乱踢乱踹。 室内响起巨大的摔打声响,隔壁有人被吵到,愤怒地在砸墙大骂。
第210页 他完全不管不顾,继续发疯一样踢打。 恍然间,男神的脸和容真的脸来回地在他脑内交换,最后,那个在他心里常驻几十年的脸终于被另一张脸彻底挤走。 「你比他好!你比他好!」乔希泽猝然用力抱着头蹲在地上,面目狰狞地哭,「为什么?为什么我以前要爱上那个人?!」 在那些拍门与砸墙声中,他失心疯一样地质问系统:「容真不接受我,是不是因为以前我把他当替身?我现在不把他当替身了!我已经不把他当替身了!你让我见他!」系统根本不想理他这些疯话,机械地重复地提醒他好好做任务。 …… 半年后,持续与虫族胶着的星际战场忽然出了些乱子,皇室需要派人去稳固军心。 近来较为得民心的易霄主动要去战场,并要带上他那个未婚夫一起。 这半年来,一有时间,易霄就会帮容真练习如何操控他的意念力,两人一个是帝国最强攻击、一个则是帝国最强防御,上了战场,针对性地互相配合战斗,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而非以猝死为结局去做一群人的护盾工具。 那种办法愚蠢至极。 皇帝与易霄想法不一,但无论如何,容真能上战场,都是他最想要的结局。 到了战场上,等百万将士逼着,那种氛围,他还能无动于衷吗? 他自私却又自我满足地想着,牺牲他一个,保护将士们放心厮杀怎么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送行的当天,易霄告诉了他一件让他怎么都无法接受的事。 男人穿着属于太子的白金纹色军装,接了他那杯送行酒,比起皇帝的畅快,他看上去极其平静,一杯酒入肚,便凑近皇帝,带着微弱酒气的薄唇吐出的声音冰冷刺骨:「我与容真命运一体,与他同去同归,倒再也不用不担心失去,可我知道父亲不会将我挚爱之人的命放在心上,说这事就为了奉劝您一句,若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帝国未来君主……」他隐去眸中阴戾杀机,转而轻笑,「军事紧急,我无心与您斗心,不过也提前准备了一份您绝对不想看到的档案……父亲最常说的话不就是为了帝国么?想来也不会愿意就这么留下一世骂名。」 皇帝僵住身子,呆滞地看他。 易霄所在的军团星舰彻底离开后,皇帝终于反应过来,愤愤地回宫去找皇后。 他只觉得自己这儿子为了保护那个容真,是故意和自己说这种气话。反正自从和容真在一起,易霄就总是忤逆他…… 直到皇后也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他们的儿子,太子易霄,和他想要利用的工具容真,做了连接意念力的手术。 共享生命,也共担死亡。 「荒唐!」皇帝气急败坏地瞪着眼睛吼,「我不信,我才不信他这么敢……这么敢……」皇后让人请来了那位博士,博士来后又将易霄和容真做手术时的视频放了出来。 自大的中年帝王垮着脸,表情随着那视频的进度一点一点变化,看到最后,终于彻底崩塌了,他迁怒地指向那位博士斥问:「谁允许你给我儿子、给太子做这样的手术?!」 那博士早有预计,也不慌,毕竟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滥杀无辜,何况他知道太子和皇后会保自己,低头嘆着气回道:「是太子的命令,我也没办法抗拒。歷来章法,太子私事,他人无权干涉……」 就连皇帝,也是一样。 皇帝满肚子的怒火被这句话死死噎住,眼里出了红丝,牙几乎要咬碎,半晌后,竟硬生生被气得喷出了鼻血。 这天开始,帝国皇帝莫名生了场病,憔悴地卧在床上开始修养。 这次,换昔日憔悴的皇后精神奕奕地开始差人照顾他、调理他的身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三更!日万了,俺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乔希泽即将下线,这个世界明天应该能更完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毕竟小贊是我老公呀 20瓶;奶油胖芙 17瓶;微风飘过的夏天 10瓶;君子约 3瓶;则则、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变小啦(22) 一个多月后, 战况逐渐平稳时,容真突然再次见到乔希泽的。 当时易霄正在率领一部分将士在侦查星舰上探查周边情况,容真本来想跟着去, 他没让,前一晚抱着人说瘦了,亲他时眼睛都红了, 咬着他的唇珠说了好多的话。 说爱他,好爱他,求他别觉得他不好。 容真被他那副样子弄得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倒没觉得吃苦,比起自己, 易霄才是真正地瘦了。 容真语气和缓, 说他是个好太子, 在自己眼里,也一直是最好的。 可对方完全不听, 就是不停地重复那些话。 最后容真只好道:「好, 我不会觉得你不好,我也爱太子。」 男人用力抱着他情热地拥吻了好久。 因为怕容真累,他们大多数都是这样亲亲抱抱尝尝甜头, 亲到最后, 男人怕控制不住, 哄小孩一样哄着人睡。 次日容真就没去成,被易霄留在主星舰休息, 人早就离开了,还调来了最得力的下属守着他。 就是这位下属将乔希泽的消息告诉了他。
第211页 不久前,乔希泽在星河模拟战中开走一架星舰,之后跑到战场附近, 可还没找到驻守的将士,就提前遇到几个巨型虫族生物。 他与那些生物战斗到一半,被巡逻的帝国将士发现救了出来,但伤势过于惨重,军医也无能为力。 本来已经联繫了同在这里的乔元帅过去,乔希泽却怎么都不愿见,见了也是有气无力地大骂,逼喊着要见容真。 乔元帅又悲又怒,骂他斥他,可到底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他执念深重,只好到容真的休息处替儿子说了请求。 那属下听说这事,考虑了下,就来问容真。 容真沉默半晌,说:「我与他只是不相关的人,为什么要去?不去。」 那属下明白了,回去便好言相劝,让乔元帅好好陪儿子走完最后一段路,人家太子未婚夫都不认识他,来见他也没有任何意义,实在没必要。 当时乔希泽就躺在一旁,脸上癫狂病态,完全没有半分对死亡的恐惧,他不停地喘着气问为什么,身子不甘地挣动,若不是因为伤势太重动不了,在场的人都觉得他马上就会跳下床冲出去找人。 「不见我是吗?你、你告诉他!你告诉我知道一个大秘密!关于他……不对,是关于太子的大秘密!你跟他说任务!就说任务对象!他会来的!他绝对会来!」 那属下听不懂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毕竟对方是乔元帅的儿子,又命不久矣,只好继续传话。 半个小时后。 容真站在乔希泽病床前。 乔希泽笑了一声,随后就语气虚弱地把所有人都吼出去,仰头看着面无表情地容真,急切道:「我不喜欢那个人了!」 容真无动于衷,只问:「什么秘密?」 乔希泽一滞,随即咬牙喘道:「秘密?你听我说完,我就告诉你……我现在都快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儿呢?」 容真看了下时间,离易霄回来还有半天,就找了个椅子坐下:「你自己将这个世界不当一回事,漠视生命,不在意死亡,在战况还没结束时独自逃出来跑到战场……你自己都把生命当儿戏,为什么还要奢望别人会因为你的生命流逝而去在意你?」 「……」 容真:「我再给你十分钟,你不说我就回去了。」 乔希泽恨恨盯着他,又开始发疯:「我已经说了!我不喜欢他了!不喜欢那个人了,所以不会再把当成替身了!」 容真皱眉,觉得两人没法好好说话,起身要走。 乔希泽一见,勐地伸出唯一能动的手,死死揪住他的衣服,突然崩溃一般,哭着:「我错了!容真,是我以前错了!你不要走!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让你的系统和我的系统连线好吗?那样到了其他世界我还能联繫你!我现在……我现在只是在这里死亡而已,你应该很清楚的,在回到现实之前,我们的生命是永恆的。而他们所有人、包括那个易霄!」他语气一转,面部忽然扭曲,「他们都是蠢货!他们只有这一辈子!只有我们,只有我们是局外人!你看,我们存在于这里,却又随时能脱离这里!容真——我们才应该互相珍惜啊!」 直到那些歇斯底里地话结束,容真的表情都没变过。 乔希泽又开始哭:「你说话啊!」 容真说:「你真可怜。」 「……什么?」 「活在虚幻里的人,一直都是你。」 「……」 「就算没有易霄,就算现在在现实世界,就算你一开始没有将我当作替身……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喜欢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床上的人似乎定住了,像是没听懂,傻了一样看着他。 「如果真要说永恆,在这个世界和易霄度过一生,最后一同死去,哪怕再也不能回去,对我而言,就是永恆。」 时间是永远没有尽头的,生命有限或无限也并不是定义永恆的关键,这个很多小孩子从小都懂的问题,乔希泽却一直不懂。 容真推门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 「算了……我的确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 这场战役在三个月后终于结束。 在帝国太子与虫王一战中,容真配合易霄的原形使用防御性意念力一起战斗……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骁勇善战的巨狼最终在未婚夫的协助下,亲口咬死虫王。 虫族多年来的进攻就此告一段落。 他们带着战功凯旋而归,共同接受勋章。 皇帝的病已经好了些,在一众兴奋迎接的官员与侍从面前,只能心情复杂地微扯嘴角。比起他以前总爱大谈大论的模样,如今在这么大的喜事面前,反而变得格外沉默了,按着程序慰问讲话,完事后迅速回宫,说是处理累积的公务。 庆功宴当天,皇帝只出席不到十分钟就因身体不适又回去休息了。 皇后与他完全不同,连续高兴了好几天,每天都忍不住用智脑给他重复放映那一战役的具体情况,弄得皇帝睡梦中都是易霄和容真在战场上的画面,每每惊醒。 今天也不例外。 皇帝:「……」 「陛下之前还说我们儿子纸上谈兵,现在呢?他胜利了,孩子们也都好好的……明明这么大的好事,您怎么还总是不开心呢?」
第212页 皇帝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 皇后继续道:「我知道陛下在想些什么,抛却身份,我也是你的妻子,虽然您不会高兴,但还是要直言几句,陛下以前说是为公,现在为了公,霄做得更好,若为私,那孩子与霄共享生命,你更不能再害了他。现在一切都在证明陛下您以前错了,您觉得没面子,我可以理解,但您若再向以前那样固执……」 「行了,别再说了。」皇帝打断她的话,抱头闭上眼睛,面容憔悴极了,「我不会再管他们,也不过再过问容真的事情,当年……当年……」 他隐隐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想面对。 皇帝声音沙哑,没再继续说,皇后也抿嘴沉下脸,望着他不出声了。 等男人那双眼再睁开时,内里的瞳孔一瞬浊了许多,像是极累:「皇后,你有一点说得对,身为太子时,我的儿子的确比我强,你不用再提醒我,我不会小心眼地嫉妒自己的孩子……至于他俩的事……」 「你大可放心,我年纪大了,也该准备过几年退休了……他如今这样的盛况,你真的觉得我能左右得了他么?」 皇后诧异地盯了他片刻,最后轻声笑道:「愿陛下永远记得此时的话。」 战后,容真因为战功受封了上将军衔,像以前一样,继续与易霄出入各种场合。 次年春,两人的婚期定了下来。 大婚当日,典礼开始前,容真穿着与太子同样的白金刺绣礼服在房间等易霄过来。 易霄迟迟未来,他让身边的侍从去看看。 侍从离开不过两分钟,一个穿着护卫制服地男人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在容真回头看时,那人突然拿着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容真没动,通过眼前的镜子,能看清那人的脸。 是乔希泽后来的任务对象、容真曾待过的古堡的主人,也就是易霄的堂弟。 「是你!是你害死了乔希泽!就是你!我一定让你偿命——」 匕首即将转动时,上面的那只手勐然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扭转,「咯吱」一声,胳膊便扭断了。 容真及时起身,一脚将他踢开,抬头看向对面出现的易霄。 易霄阴沉着脸,过去招招下了狠手,将人揍得再也不能动弹后,让早就守在四处的护卫进来把人抬走,语气漠然地宣布:「易呈,刺杀太子,关押在黑塔底部,永生不得释放。」 对方震惊嘶吼:「你说什么?我要杀的是他!易霄你凭什么……」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对方的意念力直接封住。 人被带走后,容真蹙眉盯着他微抖的手臂,道:「说好了你不用出手的。」 前段时间,易霄在外出访调查。当地官员知道当今太子做事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们怕那些勾当暴露,丢了日子还要吃一辈子牢饭,遂胆大包天地在太子到后,将一部分护卫支开,僱佣一群意念力强大的人暗杀太子。 易霄当时为了解决那些人,意念力损耗严重。 容真本来还想把婚期往后推,易霄死活不干,抱着人亲了一整夜求他。 容真最后心软,但还是和他提要求:「可以,但那天关于我的刺杀,你不要再用意念力了,我有防御力,他的刀最后不可能扎到我身上的。」 关于这场刺杀,他们二人其实早就知道了。 一年前的战场上,乔希泽没骗他,的确和他说了一个秘密。 是关于乔希泽任务对象的结局。 在乔希泽的系统信息里,后改的那个任务对象会在他死后意识到自己的真心,后悔自己不该不去星河找他,最后将一切迁怒于容真身上,觉得没有容真,乔希泽就不会跑上战场,更不会死。最后丧失理智,选择在容真大婚这日去刺杀他。 乔希泽这个任务对象的结局是:因为这场刺杀,被太子永远关押在黑塔之底。 那个结局并没有说刺杀是否成功,但在乔希泽的理解中,容真一定会在大婚当日死于那人手里,否则太子不可能对同为皇室的人下这么重的手。 容真当时有些意外。 乔希泽说:「你以前帮我申诉,这一次,是我还你的!我说过,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好下场。如果你以后能好好活下去,你记住,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 容真本来说了声谢谢就走,可出了门,想到乔希泽那么说易霄,心里好不舒服,就又回去了。 看他去而復返,乔希泽惊喜,正要笑,却听容真认真道:「其实你今天不告诉我这件事,按你系统那个人的原结局来说,我也不会被他杀死的。」 「?」 「我和易霄做了意念力连接手术,生命一体,如果我当时被杀死,太子也会同时死去,就不存在太子因为他刺杀我将人关押在黑塔这个结局了。」 「什么……」 容真说完就爽了,也不去看对方五雷轰顶的表情,彻底离开。 容真后来将这件事告诉了易霄,但没提系统,也没提他那位堂弟被关押的结局,说是乔希泽透漏那人准备在大婚那天刺杀自己。 对方听了那话,没追问为什么,更没多加询问求证,只是从那天开始,真正地寸步不离守着他。 大婚这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的防御对刀具之类的危险虽然不能像对待靠近的意念力那样灵敏,但对方若真的要刺砍到他身上,碰皮肉的那一瞬间意念力就会反击回去的,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第213页 但他没想到易霄还是不顾身体损耗,用了意念力攻击。 而听到易霄处置那人的话时,容真也没觉得很惊讶。 易霄本就不会放过对他抱有杀念的人。 换做有人要杀易霄,他也会这么做。 容真一直清楚,不管乔希泽有没有事先透露这件事,他都不会死于那人手中。 他用命守着易霄,易霄用命守着他。 就算没有共享生命,这也是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有点卡,就不加更了,没能更完……看明天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瀰瀰、迷鹿、毙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瑾玉 20瓶;拾泽、南瀰瀰、则则、大大更新吧 10瓶;尖耳朵、九九九六六六 5瓶;风沙迷了眼 3瓶;玥宝贝(=^_^=)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变小啦(完) 大婚那夜, 由于刺杀一事,易霄手臂损伤变得更加严重。 皇室婚礼本就繁重劳累,一天下来, 容真觉得这种情况不是很适合夜里再另外「加班」,遂提出建议将干柴烈火项目往后推延,先保重身体, 来日方长。 易霄当时没反驳也没同意,很沉默的样子,容真便当他默认了。 容真去洗澡,没多久,男人默不作声地进了浴室。 易霄将门反锁, 慢条斯理地开始解扣子, 自从进来后, 眼睛就黏在他身上。 容真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关了淋浴回头看他:「你……」 「你男人一只手也能抱你。」他逼近过来, 低头去咬他嘴, 手掐腰,不让人动。 容真被他挤得靠上墙,嗓子里的话全被堵回去。 没一会儿就被亲得晕头转向, 看他的确没用那只因为意念力受损的手, 索性由他来。 易霄把那张嘴吮咬得透出润红, 这才垂头往下,亲他下巴、脖子、锁骨…… 「好香……真真是每天用香水洗澡吗?」 容真被他说得害臊, 又去揪他耳朵:「你才用香水洗澡……」 「我不用香水,用真真……」 男人眸色深郁,吻得更加用力,忽然将他身子转过去, 从后面吻他,将唇珠咬住,用力一撞。 接下来的事,容真无法掌控了。 浴室的电动牙刷震力很强,持续很久,哪怕电量提示的灯光频繁闪动也不见停下,直到水龙头突然打开,一阵剧烈沖刷,被人强行摁断电源,才终于结束。 易霄抱着腿脚发软的容真重新洗澡,知道他喜欢泡澡,沖洗干净就将人抱入浴缸,让他在里面躺着,自己则蹲在旁边拿着花洒给他洗还没洗好的头髮。 容真闭着眼睛睡在温水里,问他累不累。 易霄抹上洗髮露,轻轻按揉头皮,语气不善:「你试试我累不累?」 容真沉默半晌,之后又忍不住撩起一边眼皮:「好舒服,我以后也给你洗……」 男人动作迟缓一秒,弯腰过去,缠着他唇狠狠亲了几下才继续给他洗头髮。易霄垂眸望着水面上的小脸说话,声音很低,嗓音带着情热后的性感磁哑:「喊老公。」 容真喊这个一点儿都不生涩,脆生生地:「老公?」 男人动作重了起来,之后拿起花洒将对方头髮上的泡沫沖洗干净,起身跨入浴缸。 容真下意识要让出一点儿位置给他,却被对方箍住。 「怎么又变香了真真……水里不是没放东西么?」男人一边胡说八道一边俯身啃他嘴。 「……」容真被他满满抱住,水波荡漾。见他又要来,表情惆怅,担心易霄身体,皱着眉头说:「还是我来吧……」 自信满满地上了,很快就战败,眼睑湿着去搂易霄脖子。 男人亲他耳朵,开始发狠。 …… 从浴室出来后,容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躺在床上,感觉身体严重缺水,张嘴说渴。 易霄跪在床边亲亲他才拿水杯餵他喝水,餵水的时候一动不动盯着他。容真喝得急,水从嘴角淌到下巴,他就弯腰低头去吻,最后又吻到了唇齿上。 容真先前经歷了被他那样餵饭的事,现在也不惊奇了,还觉得好笑:「我真的好像是你瘫痪在床的老伴……」 对方却道:「那要给真真把尿吗?」 容真呆了一瞬,目光惊悚地看他。 易霄唇线微动,愉悦感外露,揉揉他软软的脸蛋,忽然上床钻进被窝,将人抱入怀里啵了两下:「傻真真,这么好欺负,老公哄你睡。」 …… 太子册封大典后的第五年,皇帝主动退位,传位于极具盛名的太子易霄。 新任皇帝继位大典上,皇帝易霄牵着皇后容真一起站在皇宫的高台上宣布新的年历。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歷来最相敬如宾的一对帝后,完全没人能想到向来克制冷厉的新皇帝会跪在床上发疯一样地扒人裙子。 皇后的礼服是繁重金贵的宫廷礼裙,尽管后来偶有男后,但新帝继位当天,皇后无论是男女身,还是要穿上传统服饰以示庄重,平时随意穿男装倒是无所谓。 毕竟从来没穿过裙子,容真心里觉得怪怪的,不过就一天也没什么。 谁知他这边没什么,出席大典后的易霄却眼睛发直地看了他好久,原本定好的流程都慢了几分钟。
第214页 大典结束,容真先回了房,易霄还有一个收尾的採访。 採访结束后,年轻的皇帝回来,推开房门,就见容真在艰难地在脱那宫廷礼裙。 礼裙繁重,设计复杂,得一条条带子地找出来解,容真手都酸了,正要叫人帮忙,就听到了开门声。 易霄关门走过来,眸色暗沉,抬手在他背后帮他解带子。 容真:「幸好只穿一次。」 话落,后背的手动作停住。 容真不解地回头看他。 男人勐地蹲下身,从下至上将人一把抱起,几步跨到床尾,一两人起摔倒在床上。 容真小声惊唿。 易霄跪在他金贵华丽的大裙摆上,抱着腰去堵住他嘴,辗转片刻,忽地幽幽道:「既然以后看不到了,这次再多穿一会儿好不好?」 也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撩了裙摆。 容真抿唇,不一会儿抿不住了,一张口就被男人含住唇瓣。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眼睛定定看着他,不时叫他名字。 容真抱着易霄的背,狠狠抓他背肌。 很久后,外面的安德过来敲门,说晚膳好了。 室内终于恢復安静。 裙子在易霄的帮助下,被完整地脱下来,皱得不行,容真边换衣服边盯着那裙子道:「脏了。」 男人眸色加深,毫不在意地把那礼裙挂起来,又去床边蹲下给容真穿鞋,在容真站起时,一把将人抱入怀里,脑袋搁在他肩头:「再抱抱,就一会儿……」 同一时间,很久和容真交流的998突然开口:「恭喜容真先生,您已成功阻止预言发生,任务对象易霄未在继位当天杀死自己的皇后,如今深得民心,也并未成为暴君,任务成功!这个世界的薰陶值正在结算中,可在下个世界看具体数值。」 容真愣了一会儿,道:「既然任务已经成功,那原来的预言里的结果具体是怎么发生的,可以告诉我吗?」 998:「当然,容真先生可以自行在界面查看。」 容真点进脑内界面,关于任务对象预言那里果然多了一些信息。 系统具体的预言里,帝国皇子会和某个人因为宴会的缘分相识相爱,在他继位成为皇帝时,对方却被痴恋易霄的乔元帅之子与上任皇帝联手害死,并易容成他的模样试图李代桃僵成为皇后,结果大典当天就被新帝认出,愤怒下将其杀死,最后成为一代暴君…… 容真:「……」998:「这次,你应该还会留下吧?」 容真:「嗯。」 998:「容真先生,我在下个世界等你,再见。」 容真:「再见。」 在易霄继位的第二年,由于身为男后的容真无法生育,他们在皇室中挑选了一个最为聪慧懂事的五岁男孩作为皇子培养。 易霄在那孩子三十岁时退位,那时他已经51岁了,大多时间依旧离不开自己曾经的皇后,在位时还会克制一些,现在退休了,就整天缠着人,像年轻时一样,总有年少情热,喜欢抱着人不停亲。 退位后的第二年,易霄驾驶星舰带容真去週游星海。 那时星际战争已经彻底停下,帝国到了真正的繁盛时期。银河里,那些远离了硝烟的星星们似乎都变得明亮了不少。 那年易霄51岁,容真49岁,他们像是终于私奔逃出星球的情人,在一望无际的银河星海中热烈地拥抱接吻。 易霄七十岁那年,两人一起进入病床,又一起进入抢救室,最后一起离开。 离开的时候,易霄没什么力气,抓不住人,他不甘心,为了把睡在旁边的容真抱住,用最后一口气化成原形巨狼,爪子一揽,轻易将容真抱入毛茸茸的怀里。 对方早已失去意识,模模煳煳里总怕压到他,在被巨狼抱住几秒后,竟也变回了小人形态。 医护人员震惊之余,看向心电图。 曾经的皇帝和皇后,心跳同时停止。 数百年后,一位盗墓者跑到了这位帝后的陵墓。 他没找到什么特别值钱的玩意儿,反倒迷了路,最后莫名走到了主墓室。 宽阔的金沙台上,是一架巨大的狼骸,像面壮阔的山,气势恢宏。 盗墓惊唿起来,他自然认得这是谁,紧接着又想起一个传闻:这位名叫易霄的皇帝死时变成了原形,原形是巨型勐兽,极其嗜血,死时把自己的皇后生吃了。 官方当时说是同时死亡,但大众都不信。相近几天死去还有可能,可同一天同一时间甚至同一秒去世,那也太巧了,巧得出奇。这也就算了,死时还又都变成了原形,其中一个原形是巨大勐兽,另一个是迷迷小人……对应着联想,大众瞬间就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离奇的情况。 皇帝死前原形失控生吃皇后的传闻流传最广,毕竟这个传闻看上去逻辑最为合理。 那盗墓者啧啧两声,走上前,正要在巨狼附近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抬眼却在巨大骨骸胸口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极其小巧的骨骸。 是个很完整地小人骨骸,睡觉时蜷缩的姿势。 盗墓者愣住了。 这和传闻不一样啊? 吃了怎么可能会躺在胸口那儿?吃了怎么骨骸能这么完整? 野史果然不能信!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才发现巨狼是以一个护抱的姿势紧紧将小人护在胸口的,如果不是因为原形尸体腐化成了骨架,他都不一定能注意到巨狼胸口还有个小人。
第215页 只懵了一会儿,他就继续干起自己的正事,在巨狼身下翻找起来。 无意间碰到了巨狼植入智脑的地方,下一刻,空旷的室内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真真。」 盗墓贼吓了一跳,勐然跌坐在地上。 呆了半晌,他才发现那声音好像是从骨骸上的智脑里传来的,一时气愤,过去打开看。 原来是为了防止盗墓者闯入,智脑会在主人死后主动识别主人生前使用最频繁的词语或句子,在盗墓贼碰触到智脑感应范围内时,就会自动放映主人生前音频,以此吓走盗墓贼。 那人先前汗都下来了,此时又气又笑,觉得自己破了皇帝幼稚的机关,一时来了劲儿,准备再去碰碰那小人骨骸,看看那位皇后生前最常说的话是什么…… 手指刚要碰到小人骨骸,巨狼的骨骸蓦然一动,轰隆一声,向他勐地砸来。 盗墓贼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被千斤重的骨骸压下前一刻,后悔莫及地想起:除了语音恐吓,一些帝王死前还会在智脑上设置以摧毁骨骸来攻击盗墓者的程序。 但这种程序都会设置在皇后或其他陪葬物尸体身上,以此来保护自己的遗体。 可他永远都想不明白,这个皇帝,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指令设置在自己身上……以摧毁自己尸体的方式,作为保护皇后的最后屏障。 …… 「小真,这个就是你以后的房间了,有什么需要再跟爸爸说。」 容真恍然间抬头,顺着一只手往前看去,那是一件简单普通的卧室,除了床柜桌椅,没放什么别的东西,不像之前住过人的。 他扭头,就见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盯着自己:「怎么不说话?不满意吗?」 容真刚来新世界,不清楚情况,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这个人的儿子,观察对方表情,两人应该不熟,他摇摇头,直接拉着手里的行李箱进去了。 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没进来:「那你先熟悉熟悉,你阿姨和哥哥不在家,等他们回来再跟你介绍……爸爸等会儿还有个酒局,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容真没吭声,中年男人似乎也不在意他会不会回答,转身就走了。 容真松开行李箱,走到书桌前坐下。 998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容真先生,我是998,欢迎来到新世界,上个世界的薰陶值已经结算。目前的这个世界里,上级给你生成的身份与这个世界的男主有关,你现在叫谢真,是男主父亲前妻的儿子,和男主是同父异母……」 容真一下就想起不久前那个中年男人口中的哥哥,打断它的话,不解:「我既然是前妻的儿子,为什么他现任妻子的儿子还比我大?」 998平静道:「在你母亲怀孕前,你这个世界父亲的情妇就早已经怀孕了,所以比你大几个月,你母亲也是因为发现出轨和他离的婚,不过放心,你母亲当年提前掌握了他很多出轨证据,财产之前离婚时都分好了,虽然现在是寄人篱下小可怜,但相比较之前几个世界,你也算是个隐形小富男……」 容真:「又是渣男……」 998见惯了各种狗血世界,机械地继续:「就在不久前,你的母亲因为胃癌去世,所以现在你是刚被你的父亲接回家中。」 容真一边听一边查看了下上个世界的薰陶值,上个世界结算的薰陶值还挺多。 他问:「任务对象是谁?」 998:「这个世界其实构造于一篇虐恋小说,反派是男主的髮小,现在和你一样,17岁,名叫韩竞,就住在你们楼上。原书剧情里,反派韩竞18岁那年卑劣地抢走男主最爱的女主,却又不好好对待,后因一系列情感纠葛,害得女主在他们婚礼当天自杀,男主知道后痛心疾首,为了女主展开报復,多年后收购了反派公司,种种手段,让反派悲惨度过余生。」 容真正要说什么,998忽然又道:「对了,这个世界为了提高一些难度,会设置一些支线任务,不过你也不用特别担心,如果成功完成了任务,会根据支线任务次数增加反馈的薰陶值,有利于你早些回去呢。」 容真:「什么支线任务?」 998:「熊孩子支线。」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个世界完!新世界:我是邻家臭弟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 11瓶;篱落唿灯、藩篱、不定时甜 10瓶;麦芽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1)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更,提醒下之前看了比较早看更新的读者:已经把上章的「林真」改成「谢真」了,因为写到一半才想起林真是真真在第二个世界的化名(我文件的不同世界大纲都是分开的,所以一时就忘了以前世界用过的姓氏,因为这个乌龙火速把攻受每个世界名字都特意在文件上一块标出来,防止以后重名!!!强迫症不能忍!)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假装有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羽风 64瓶;不定时甜 20瓶;小心、则则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98说完, 容真就在脑内界面看到了一个类似数据卡槽的长条,上面显示着0,下面则写着:熊孩子支线数值收集器。 998解释:「支线任务会随机发布, 因为每条支线任务难度不一样,完成后的数值奖励自然也不一样,除了你完成支线的次数, 收集器里的具体数值也会作为你任务成功后结算增加薰陶值的主要参考数据。」
第216页 容真点头:「好的。」 998继续道:「这个世界会隐藏任务对象的恶念值,所以容真先生需要先改变任务对象在原书里和男女主三人情感纠葛的命运,避免男女主因为反派而陷入虐恋……以上如果成功,等任务对象恶念值低于30后,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就成功了。」 容真想了想:「那让他远离男女主不就行了?」 998:「原书描写里, 反派对女主有很强的占有欲, 你可以试试。」 容真:「……那不会现在已经有了吧?」 998:「不会, 原书男主和反派现在都还没和女主产生交际。」 容真:「哦,好的。」 998:「容真先生, 我把你在这个世界身份的相关记忆传送过去了, 有什么问题可以再唿叫998,祝您任务成功。」 容真:「谢谢。」 脑内安静下来后,容真觉得有些渴, 放下行李箱, 准备出去找水喝。 开门走到廊道, 突然发现隔壁有个房间门开着,他瞥过去一眼, 也是个卧室。 里面显然是有人长期住过,电脑桌很乱,旁边有个玻璃柜,摆放了不少汽车模型, 墙上是几个球星的海报,还有少年从小到大的各种生活气息的照片……角落里还有个饮水机。 一看就是他那个男主哥哥的房间。 容真转身就走,找到了客厅的饮水机接了杯水喝,水喝到一半,这个世界所生成的身份记忆也都传送完毕。 他叫谢真,随母亲谢丽桦的姓,不久前领他回来的生父则叫郑平。郑平和现任妻子刘美芬的儿子郑云诚就是原书男主。 在谢真在还没懂事前,父母就离了婚,因此对郑平全家都不熟悉。他小时候大脑发育晚,有点笨笨的,留了两级,现在17岁也才上高一,比他大几个月的男主和任务对象却都已经上了高三。因此,他那个父亲本来也没多么重视他,可自谢丽桦去世后,能照应他的亲人又确实一个都没有,生父郑平怕被亲戚说闲话不管儿子,便将他接了回来。 容真刚看完这些记忆,脑内就响起一道不同于998的机械音:「熊孩子支线任务开启:今天抽菸喝酒烫头髮(抽菸喝酒要在家里)。」 容真:「……」 他没说什么,直接回了房间,拿上手机,想着还要买东西,把书包也背上出门了。 容真在附近找了家理髮店,理髮师是个蓝毛小哥,看上去也就比他大个几岁。 听说他要烫头髮,对方立马给他介绍各种可以烫的髮型,容真耐心听着,最后指了指图片上的一个爆炸头。 蓝毛小哥:「……」 容真问:「能烫吗?」 对方观察着他那张乖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书包,最后神情复杂道:「你还在上学吧,这烫得也太显了,还炸得慌……你不怕回去了家长老师混合双打啊?」 容真沉默了,想了想,他目前所上的高中似乎管得还挺严,这髮型真烫了,估计进校门都有点困难,而且今天是周末,明天早上就要去上学,都来不及弄重新回去…… 容真皱起眉头。 那蓝毛小哥看他开始犹豫,赶紧热情给他介绍了另外一种髮型:「你看看这个,比较自然,不也那么炸,效果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自然卷呢,而且和你脸型很搭……」 容真点头:「那就这个吧。」 「好嘞!」 一个多小时后。 容真看着镜子里微微捲毛的少年,没说话。 这个髮型衬得人格外乖巧,还不如不烫呢! 蓝毛小哥笑道:「不骗你吧?瞧这多好看啊,跟电视上的那些人气特高的奶油小生似的……」 脑内998开口道:「容真先生,您这个样子一点儿都不叛逆,不够熊。」 容真也有点愁,但很快又淡定回来,对998道:「你们系统也没说具体怎么烫,反正我烫头了。」 他也不想再去烫一遍了。 998:「……也是。」 付完了钱,容真背着书包走出理髮店,接着又去买了盒烟、几瓶啤酒和花生米,目的明确回家了。 开了门,家里依旧没人。 容真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啤酒摆出来,又把花生米倒在盘子里,拿了火机点菸,先抽了一口,呛到了,立马碾进菸灰缸,准备先喝酒。 喝完第一瓶的时候,容真有些上脸,红着脸躺在沙发上,准备看会儿电视上的球赛。 几分钟后,玄关那里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容真点燃了第二支烟。 他将烟夹进指缝,在烟雾缭绕里,往后一仰。 「诶?怎么有烟味啊?谁啊?」女人的声音。 「应该是老爸,让他戒菸可真够难的……他不是说晚上有酒局的吗?爸!」郑云诚将门反锁,喊了一声没人回,疑惑地往里走,刚到客厅,就一眼看到沙发上吞云吐雾、手拿酒瓶的捲毛少年。 郑云诚定了定:「……你是谁?!」 容真将烟掐了,抬眼看他:「你爸的儿子。」 「……」 女人听到声音时心里就有了数,过来看到真人那一刻却惊讶起来,等拿出手机确定这张脸和照片上看到一样后,下意思皱眉:「你是谢真啊?阿姨还以为你是明天过来呢,都没准备准备……你、你这头髮怎么回事?照片上不是这样的啊?你也不是自来卷吧?」
第217页 郑云诚听出来这就是自己那个弟弟,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瞄了眼几上酒瓶,伸手扇了扇眼前的味道,也不说话,去开窗户通风。 容真回道:「正常,长着长着就这样了。」 刘美芬一愣,讪笑着把包放下:「小真,那这菸酒是你……」 容真点头:「我等会儿自己打扫。」 刘美芬道:「你这个年纪……抽菸喝酒的可都是小混混吶……」容真淡淡道:「正常,老混混生小混混嘛……」 刘美芬勐地噎住,脸色愈加难看,过去要好好跟他说道,那边开完所有窗户回来的郑云诚伸手拉住她:「妈,算了……我给爸打个电话。」 他们两人在那边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容真已经把酒瓶收了,将装花生米的盘子也洗了放回厨房,起身回了卧室。 他把行李箱内的东西都拿出来收拾摆放好,弄得差不多时,外面的天已经有些黑了,之前喝了些酒,酒劲儿上来,人开始晕晕乎乎的。 容真看了眼支线收集器上多出来的10分数值,满意地爬到床上开始安心睡觉。 还没睡多久,容真就被烦人的敲门声吵醒了。 他揉了揉脑袋,迷迷煳煳去开门。 「谢、谢真,我房间的门是不是你开的?」 容真迷茫地看着面前的郑云诚:「什么?」 郑云诚似乎在忍耐着怒气,深吸一口气:「我卧室的门怎么是开着的?是不是你进去了?你……你怎么能随便进别人房间呢?」 容真听明白了,正要开口,系统音再次响起:「熊孩子支线任务:在家里说脏话。」 他一顿,挠挠下巴,酝酿酝酿,直视着他:「请问你在放什么味的狗屁?」 郑云诚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容真:「来的时候你房间的门就是开着的,你爹不是还活着吗?不会问?别他妈烦我!」 说完「啪」一声把门关上。 对方还在外面敲门:「谢真你太过分了!我房间日记本被动了,从小到大都没人动我日记本,就今天你来了,门又开着,真的不是你?我就问问你至于发疯吗?!」 容真有点被噁心到了,看到支线收集器数值增加了也没能开心回来,打电话给郑平。 打了几个都没人接。 外面敲门声已经停下,郑云诚离开了。 容真拿了手机开门出去。 刘美芬在厨房做饭,看他出去也没吭声。 容真去了附近面馆买了份饭吃,快吃完的时候,有个少年进来,买了两份饭打包带走,经过容真位置的时候,动作停了几秒。 容真抬头时,对方已经走了,他疑惑地回头,只看到一个背影。 穿着运动衣,很高,比他那个男主哥哥还高一些。 外面黑着,灯光很暗,容真瞥了一眼就没再看,因此也没注意到对方头顶上的字。 已经吃完了,容真付了钱就往回走。 进了小区电梯时,居然碰到了郑平。 电梯里的人已经快满了,郑平涨红着脸,他喝了不少,刚让代驾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库,从下来上来,一见容真,立马将人拉到跟前,浑身酒气,问:「妈的……还以为你阿姨看错了,你还真烫头了?小孩子烫什么头?」 容真蹙眉没回话,转身面对着电梯门,正要摁楼层16,后面一只手蓦然伸过来,手指修长,轻易一下摁到16的键上。 容真以为是同楼层的人,便放下手,安静等电梯上升。 郑平继续嚷嚷:「我看了手机,你是不是给我打了电话……我那会儿正晕着呢!唉,有什么要紧事啊?现在跟爸爸说……」 电梯里的人都面色古怪地瞥着他们,容真正要说「回家再说吧」,系统忽然道:「熊孩子支线任务:怼长辈。」 郑平继续问:「问你呢,怎么不说话啊?!」 容真:「要紧事找你不完蛋了?打电话喊你回来拼酒抽菸呢。」 郑平:「……」 电梯内时不时传来憋笑声,正好到了16层,电梯门一开,容真;立马走出去,郑平气得唿气,跟着出去。 容真以为之前在人群后面摁16键的人也是同层的,直到电梯门开始合上,也没其他人再走出来,他才诧异地回头看,只在门隙中看到了熟悉的半边运动衣和提着饭盒的手。 他只走神了一瞬,肩膀便勐地被中年男人推了一下,郑平沉声道:「咱们回家好好说。」 第99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2) 屋内的刘美芬和郑云诚正坐在餐桌前吃饭, 见郑平回来,刘美芬立马放下筷子起身走过去:「回来啦?看看,今天又喝多了吧?」 郑平完全不管她, 捏着容真肩膀将他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皱巴着脸问:「打电话来到底什么事儿?给我好好说话。」 容真如实说:「郑云诚怀疑我开了他房间的门, 动了他东西,今天是你带我回来的,你最清楚他的门是不是我开的。」 郑平一怔,随即气恼地看向郑云诚。 郑云诚低头吃饭不说话,刘美芬也看向别处不吭声了。 郑平高声道:「你怎么能冤枉你弟弟呢?你那门我回来就一直开着!跟小真有什么关系?!」 闻言, 郑云诚皱眉, 放下筷子看向他:「爸, 你就算想护着他,也不要这样吼我好不好!我又没为难他, 就是问问是不是他!我走时明明关了门的, 日记本位置不对,确实被动了!正好他今天就来家里,我怀疑他一下不正常吗?!那您告诉我, 不是他, 门是谁开的?您可别说我为了冤枉他自己开的, 我还没那么下作!」
第218页 郑平脸色一沉,瞥向不说话的刘美芬:「还能是谁?是你妈!刘美芬你也是!看两个孩子因为你弄的事闹矛盾也不好好调解, 你到底怎么当妈的?」 刘美芬怔住。 餐桌前的男生也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美芬,对方却像是忽然受了巨大委屈一样,眼角一湿, 也不说话,沖回到餐桌前继续大口吃饭。 郑云诚不解:「妈,别真是你吧?」 郑平酒劲涌上来,拍着茶几气道:「除了她还能是谁?昨天看了个电视剧,看里面学生因为早恋高考失利,你妈就怕你也早恋,中午从你姥姥那里吃了饭就回来偷偷摸摸查你日记!还跟我打了电话说你没早恋……就是自己笨手笨脚门都忘了关呗!我说云诚啊,你平时成绩那么好,你弟弟开你门就为了看你日记本?他是暗恋你么他看你日记本?!就为这屁事闹腾……」 郑云诚瞪向刘美芬,再去看容真,脸上一阵难堪,重重放下碗跑回自己卧室了。 刘美芬向来宝贝儿子,看他情绪不对,此时也顾不上「委屈」,立马起身去追:「云诚,你别怪妈妈,我也是担心你,你听我说啊……」 客厅就剩一大一小。 没有人给被冤枉的男生道歉。 容真看郑平转眼哼唧地瘫在沙发上休息,也不管他了,准备也回自己房间。 推开房门时,隔壁传来刘美芬的哭泣,郑云诚正语气别扭地劝她。 容真表情淡淡地走进卧室,戴上耳机,开始整理思路。 任务对象是男主郑云诚的髮小,就住在楼上,他得找机会见一见。 听了十来分钟的歌,外面忽然传来巨大的吵闹声,容真摘下耳机,过去将门打开。 那声音清晰地从主卧的方向传来。 「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又在发什么疯?」 「是我发疯还是你发疯啊?你现在是我丈夫,是我丈夫!你为了那个孩子,今天给我面子了吗?你让咱们的孩子云诚怎么看我?他知道我偷看他日记本,以后还怎么信任我这个妈妈啊?!」 「谁逼你偷看的?我是你丈夫,我还是两个孩子父亲呢!我告诉你刘美芬,你也别太过分,你怎么进我郑家的门你心里门清!小真他妈妈现在没了,我也不指望你对他像亲儿子那样,别招惹也就得了……要是他日后在家里被你们欺负,传出去,别人他妈的会怎么看我?你可别逼我发火啊!」 安静了几秒。 「郑平——你不是人!」女人忽然一声嚎哭,接着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响,动静越来越大,隔壁的门瞬间打开,郑云诚冲过去将主卧门踹开,挡在刘美芬面前:「你、你要是敢对我妈动手……」 「是你妈对我动手!」郑平红着脸喘气,狼狈地将眼前的椅子踹开,极其烦躁地看了他们几眼,对峙半晌,忍不住说了句脏话,拿起西服外套便摔门出去了。 刘美芬坐在地上开始大哭。 等主卧的女人恢復平静后,郑云诚便极其疲惫地关门出来,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韩竞,是我,你先别挂电话……」 容真的门并没有关严实,听到「韩竞」这个名字时,瞬间竖起耳朵。 「真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现在家里乱成一套,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烦过……我知道你向来不爱听人啰嗦,但是……什么?!你要过来找我?真的假的啊?操,以前都是我死拉着你一起玩,还以为你不把我当一回事儿呢……那我等你!」 外面的男生挂了电话就去了客厅,一分钟后,容真拿着水杯踩着拖鞋也出去了。 郑云诚看他出来,以为他只是来接水的,容真房间刚收拾没多久,没饮水机也没水壶,喝水还要出来接。他也没管,表情有些僵,坐着沙发上继续等人。 容真接了一杯水,坐在他对面。 郑云诚:「……」 容真平静地喝水。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了起来。 郑云诚一跳而起,迅速去开门。 容真抬头看向玄关,旋即,眉宇挑起。 熟悉的运动衣,高挑出众的身量,清隽英俊的脸……在郑云诚拉那少年手臂时,少年却下意识挣开,垂眸看向沙发上的捲毛男生,唇角微动,眼里隐隐闪过一丝笑。 旁边的郑云诚看得清楚,有些吃惊。 韩竞前些年双亲意外身亡,本就性格独,自那以后更是待人冷淡不爱言语,从没跟人热笼过,哪里会对一个陌生人笑…… 容真一动不动地看他。 是周庭。 郑云诚发愣间,韩竞已经走到了容真旁边的位置坐下,偏头看向他:「你好。」 嗓音有种少年人的磁性,话尾却略微沙哑,让一句略清冷的客套话多了些别的情绪。 容真克制着,道:「……你好。」 这种情况,郑云诚也不好直接无视容真,只好开口介绍:「韩竞,这个……是我、我弟弟谢真,谢真,这是我朋友韩竞。韩竞走,去我房间玩吧。」 对方对他的邀约无动于衷,看了眼容真手里捧的杯子,问郑云诚:「我可以喝杯水吗?」 「等着。」郑云诚去给他倒水。 容真正要和他搭话,身边的人先一步出声:「弟弟?」 容真愣了一秒,扭头看他。
第219页 少年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瞧,眸光深邃,解释:「你比郑云诚小,我比郑云诚大,可以叫你弟弟。」 容真抿唇,放下杯子要说话,不远处的郑云诚正好也拿着水杯过来了。 韩竞接过,稍微抿了一口就放下。 郑云诚沖他挤眼睛,示意他跟自己回卧室聊。韩竞道:「这里不可以么?」 郑云诚:「……」 他看韩竞真的没去自己卧室的想法,心里烦躁,却又觉得这确实像是韩竞做出来的事,这人本就冷心冷肺,能大驾光临来一趟也是难得了,同学经常说他们是表面塑料发小,用词真他妈还挺精准的。 郑云诚心情烦闷,想回屋,可又想着这是自己家,有什么好迴避的,索性也在对面坐下,他和韩竞是熟人,就算尴尬也该是谢真尴尬才对,开口聊起来:「韩竞,你吃过饭了吗?」 男生点头,视线从容真身上收回,回问郑云诚:「弟弟吃饭了么?」 郑云诚顿了下,发现他竟然在问谢真,还用弟弟称唿,一时好笑:「你拿他开什么玩笑啊……怎么不问我,咱们兄弟情岌岌可危了啊……」 韩竞淡漠道:「你已经在电话里说你和你妈吃过饭了。」 郑云诚:「……」 容真主动开口:「我在外面吃过了,谢谢。」 他记得之前在面馆是碰到过韩竞的,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吃过饭。 韩竞看着容真安静一瞬,忽然对郑云诚道:「弟弟好有礼貌。」 郑云诚:「……」 容真:「……」 郑云诚快气死了,他找韩竞就是为了吐苦水顺便说一说这个谢真来家第一天干的那些混帐事说的混帐话,结果…… 郑云诚咬牙,对着容真道:「看看,别人都夸你有礼貌,以后就不要在家里抽菸喝酒了,懂事一点……」 这话自然是为了反驳韩竞那句「有礼貌」,说完就立马看韩竞反应,对方果然蹙起眉,眼潭溢出郁色,盯着旁边的捲毛少年。 容真没什么好说的,事儿他的确干了,但是郑云诚的话他还是要驳一下的:「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郑云诚噎住,脸色难看,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母亲的出身,虽从头到尾都不喜欢容真,但容真失去十几年父爱的确是因为他和他妈,郑云诚心知肚明,自知没理,可挤压的负面情绪控制不住涌上来,此时没法和他同处一室,说了句随便你,也不管韩竞了,起身回了卧室。 客厅就剩两人。 韩竞声音冷着:「真喝酒抽菸?」 容真此时不知道他这个世界有没有记忆,但还是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解释:「我就随便试试……」 对方没吭声,眼睑垂着看他。 容真恍然间有种被严厉长辈盯着的感觉,眉头微皱,拿起水杯要去接水。 对方却以为他也要走,勐然伸手要抓他衣服。 容真是起身的动作很快,这导致男生动作错开他的姿势,一下抓到他屁股上。 「……」容真瞬间绷直身子。 韩竞动作滞住,随后,又极其自然地快速放下手,那只手转而握成拳,不久前柔软弹性的触感手感还在,他声音明显哑了几度:「弟弟,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容真嘟囔着,重新倒了水,坐到了韩竞对面。 看捲毛少年没走,韩竞有些意外,盯着他:「我还以为弟弟生气了。」 容真摇头,他大概可以感觉到对方应该不记得以前的事,但还是想和周庭多待一会儿,拿着遥控器问:「你要看电视吗?」 韩竞点头,起身再次坐到他旁边。 容真随便播了个综艺节目,找话题问他:「你和郑云诚很熟吗?」 韩竞眼角一直斜着他:「是相处了十几年的邻居,怎么了弟弟?」 容真无言半晌,道:「……你可以叫我名字,我叫谢真。郑云诚那会儿也介绍过了。」 男生点头,薄唇微动:「好,真真弟弟。」 容真:「……」 韩竞看向电视屏幕,语气忽然变得很轻,完全没有之前问那句话时的冷厉:「弟弟,以后不要再喝酒抽菸了好吗?伤身体。」 容真嗯了声:「我就今天一次。」 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只要支线任务在,下次还敢。 旁边盯着他的眸子骤然深邃起来:「是吗?弟弟好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容真莫名有种被调戏的感觉,抿了下唇,又喝了口水,眼珠子转了转,想瞄他一眼, 视线相撞,容真立马看向电视,因为紧张,脸在灯光下显得粉扑扑的。 「真真弟弟,」穿着运动服的男生稍微靠近过来,却又保持一部分小小的距离,干净清冷的少年气息环绕在容真身旁,「手机可以借我一下么?」 他想都没想,将手机拿出来给韩竞:「你用吧。」 对方瞥他几眼,随后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很快还给他:「谢谢弟弟。」 容真接过,也没问他做了什么,道:「不客气。」 半个小时后,韩竞起身:「弟弟,明天要早起早读,我先回去了。」 已经很晚了,容真点头起身送他。 送到门口时,想着对方叫了自己那么久的弟弟,也说了声:「韩竞哥再见。」
第220页 原本准备转过去的欣长身躯一顿,韩竞垂眸,视线直直扫向他,眼潭沉着,几秒后,蓦然浮现几分少年笑意:「好,明天学校见,真真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结束,明天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面书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瀰瀰、不定时甜 10瓶;红尘未央 5瓶;荼靡.天狐 2瓶;芽芽芽呀、雁凝、hjh、辰婼薇、少女的腿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3) 韩竞离开后, 容真就直接回房找换洗衣服洗澡了。 再次回到卧室,手机微信上多了个添加好友的提示。 【我是韩竞,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到楼上找哥哥】 挺像个温柔和善的邻家大哥哥。 容真愣了两秒, 大概猜出韩竞应该是在借他手机时记了他的微信帐号, 心思转动, 也不犹豫, 直接点了同意, 备註了名字。他坐在床上想了想,之前看了任务对象的信息, 容真知道韩竞的父母在三年前意外去世, 家里只有一个寡言少语的爷爷。在原书剧情里,韩竞就是那种嫉妒男主有人爱,有人在乎,心里不平衡……然后一点点黑化的反派。 容真想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韩竞哥, 你以后有事也可以来找我。 他以为这个点对方已经睡了, 发了消息就摁灭屏幕也钻进了薄被里,可刚关灯, 就听到手机提示音,屏幕亮起。 韩竞:真的吗? 容真诧异。侧躺在床上敲字, 想让自己那句话合理一些:真的,我刚来,没有朋友,咱们可以当朋友。 对方好一会儿没回復。 容真看着上面提示的正在输入中, 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发来什么,打了个问号过去。 这次对方终于来了消息:晚安,真真弟弟。 直接把话题岔过去了。 容真也回了句晚安, 之后点进韩竞的朋友圈。 朋友圈的东西很少,也没有照片,看不出其他的信息。容真有点失望,彻底关了手机,定了闹铃,闭眼睡觉。 高一和高三的紧张程度是不一样的,郑云诚很早就起来了,两人卧室离得近,容真被他放的英文歌吵醒,本想钻进被窝再睡会儿,又一瞬想起郑云诚和韩竞同班,两人住得近,原书里上学基本是一块的。 他立马揉着眼睛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刘美芬做了早餐就肿着眼睛让郑云诚去吃饭,自己则回卧室给郑平打电话了。 郑云诚穿好衣服路过卫生间,瞥了眼里面无声刷牙的捲毛少年,脸色复杂地停住脚步,想着他现在没了妈,又处于什么都懂却不够独立的年龄,在新家里连和亲爸都不熟,叛逆任性也正常……看着容真乖默的侧脸,他一时琢磨出了些许可怜来,咳嗽一声道:「那什么……洗完了过来吃饭,你妈出了那事,你心情不好我也理解……」 容真脑内的机械音此时响起:「熊孩子支线任务:喷同父异母的哥哥。」 其实任务里的「喷」是指用言语,但容真刚醒没多久,脑子一条线,下意识就放下牙刷,扭头用力喷了男生满脸白色泡沫。 郑云诚勐地呆住,回过神后就气急败坏冲进来。容真以为他要打自己,闪开,但门被郑云诚的身子挡住一半,他没法出去,只好挪到墙角,嘴边还挂着牙膏的白沫,看着郑云诚。 男生打开水龙头,拼命洗脸,边洗边往后吼:「艹……我真是艹了!谢真!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发火?!不敢揍你啊?!」 容真想着牙还没刷完,索性也不出去了,等着他走。 郑云诚还在那吼,嗓门洪亮,主卧那边打电话的刘美芬都听到了,连忙跑过来问怎么了。 郑云诚气得指墙角拿着牙刷的容真:「我让他去吃饭,他故意把牙膏喷我脸上!我快噁心死了!」 刘美芬昨晚和丈夫吵了架,本就对容真有气,但知道丈夫的态度,就一直忍着,此时看儿子情绪激动,也不忍了,直接把郑云诚拽出来,站在门口板着脸瞪容真:「小真,偶尔一次闹闹也就算了,阿姨不不想说你,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妈妈以前没教你礼貌吗?没有丈夫了就不会教小孩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哥哥呢?」 容真脸色在她说「妈妈」时就变了。 郑云诚也明显听出刘美芬这话不对劲儿,脸上气焰没了,去拉刘美芬的手想让她算了,却听容真突然走到刘美芬跟前,语气平静望着她反问:「那你妈妈和郑平的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们,破坏别人的家庭、出轨,还要讽刺暗骂被自己伤害过的人,很贱很噁心!」 他是一个局外人,不太会被那些话刺伤,但如今刘美芬先把谢丽桦拉出来,他作为谢丽桦的儿子,绝也不会容忍。 刘美芬呆了,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种话,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郑云诚脸色苍白起来,他虽知道是刘美芬不该说那种话,但怎么也受不了容真这样骂自己的妈妈,忽然上前重重推了容真一把:「谢真你怎么说话呢?!」 容真身子一晃,撞到墙上,正皱眉,机械音再次响起:「熊孩子支线任务:和同父异母的哥哥打架。」 容真拿起手上的杯子和牙刷,冲过去就往郑云诚头上招唿…… 「我操……」
第221页 郑云诚被那牙刷杵到鼻子,痛叫一声,加上刘美芬在旁边开始咋咋唿唿地大叫,头疼欲裂,火气全部上来了,不管不顾地将人用力地上一甩,撸起袖子要打人,地上的容真忽然小狗似得火速爬起来,对着他腿就狠咬一口。 郑云诚痛地去捏他下巴,把对方脸都捏红了,捏得对方眼睛红湿,又懊恼地重重掐他:「你他妈给我松口!」 「别咬我儿子!」刘美芬慌乱蹲下去要帮着儿子掐容真,外面却勐然响起了急迫的门铃声。 刘美芬身子一晃,以为是郑平回来了,吓到了,连忙去推郑云诚:「你爸!你爸回来了!别打了……」 门铃继续响着,因为一时没人开门,拳头重重敲门的声音也跟着来了。 刘美芬看郑云诚松了手,终于跑过去开门,握着门把手,嘴里的老公刚要喊出来,却见意料之外的韩竞大步跨了进来。 「抱歉阿姨,听到里面动静很大,身为郑云诚的同学,我真的很担心……」语气冰凉地说着,脚步快速往前迈,直到在传来声响的卫生间门口停下。 郑云诚刚把容真的嘴从自己腿上扒拉下来,模样狼狈地抬头,看到是韩竞,脸上的紧张瞬间少了些,他起身道:「看我家里的破事,韩竞你怎么……」 对方却直接越过他,一下躬身,半蹲着把趴在地上捡牙刷的容真抱起来。 捲髮少年僵了一瞬,撩起眼皮看他,被掐红的脸没什么表情,眼尾有些湿,是之前被掐疼时不自觉流的,讷讷地抿嘴瞧他。 容真没想到易霄会来,并不想让他看到这种场面。 韩竞的脸彻底沉下来,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偏头看郑云诚,眼睛黑沉:「你打弟弟?」 「小韩,你误会了,」刘美芬急忙过来解释,「小真刚来,就处处跟他哥对着干,刚刚都快把他哥的腿咬出血了!你都不知道……」 郑云诚也高声气道:「是他先动的手!」 容真反驳:「你先推我的。」 郑云诚更气了:「谁让你骂我妈!」 容真语气淡淡:「谁让你妈骂我妈?」 郑云诚一下噎住,眼却给气红了。 刘美芬难堪恼怒,却又不好当着邻居孩子的面发火,最后咬牙对韩竞道:「小韩,你先去上学吧,我们的家事……」 「家人的事才是家事,我先带弟弟出去了。」韩竞面色不善地打断她的话,起身转抱为背。 容真惊惶地搂住他肩脖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韩竞在呆愣的郑云诚身前稍微停顿一下,语气微凉,唇线扯着,似在开玩笑:「弟弟这么可爱,作为哥哥,就算不让着弟弟,以后也不要再欺负弟弟了。」 郑云诚瞪他:「韩竞,我哪有欺负他?!」 刘美芬早就被韩竞不久前那话说得心里怄气,此时讪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小韩,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云诚平时的教养你难道不知道吗?小真可不是像我们云诚这么老实的孩子,谁能欺负得了他啊,刚刚要不是……」 韩竞在她说到一半时,就已经冷脸跨着步子将人背走了。 出了门,容真以为韩竞在给自己解围,趴在他背上:「谢谢韩竞哥,我可以下来了。」 对方并不松手,箍紧他两个大腿,声音很低:「弟弟,牙还没刷完。」 容真一愣,摸了摸嘴边的白沫,脸立马离对方衣服远一些,怕把他衣服弄脏了。 韩竞偏头看看他,没乘电梯,直接背着他上了17楼,到了门口才将人放下,单手拿出钥匙开门,带着容真进去。 房子并不比郑平家的小,不过家里不像郑平那种恨不得全家刷上一层黄金的暴发户式装修,比较简约復古,看着很舒服。 原书里,韩竞母亲名校大学教授,父亲医药公司老闆,虽然几年前出了意外双双身亡,但家境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到落魄的境地。 容真低声问:「你爷爷呢?」 韩竞挑眉,瞥了他一眼。 容真胡乱解释:「我听郑云诚说你有个爷爷……」 对方眼里情绪更浓:「弟弟打听我?」 容真立马摇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没人希望被打听,也最怕别人的可怜怜悯,他怕对方会不开心。可韩竞并没有半分不开心的样子,说爷爷去晨练了,之后就把容真带到卫生间,找了个一次性牙刷给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牙刷杯:「委屈弟弟先用我的。」 容真说了声谢谢,进去重新刷牙。 韩竞去厨房热牛奶,把买的早餐也重新热了一下。 容真出来时,男生正站在门外:「弟弟没吃饭吧?」 看他点头,突然上前抬手,似乎要碰他脸,容真侧头,可没躲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是摸到了他柔软发热的脸颊,手指轻轻按着上面的红印,语气很沉:「你哥哥很不好。」 容真不想聊这个,家长里短的屁事人家未必爱听,他说:「没事,没人欺负得了我……而且韩竞哥对我很好!」 「是吗?」男生垂眸盯着他发红的嘴角,眸色黑沉,「弟弟,以后被欺负了就告诉韩竞哥,不要动嘴咬,脏。」 容真那时也没想那么多,此时一想别人裤子也不干净,干嘛要咬啊,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不会再咬了。」 韩竞在他头上轻揉一下,拉着人在餐桌上坐下,把热牛奶递到他手里:「弟弟还在长身体,要好好吃饭。」
第222页 容真一愣,随即被他长辈得语气笑到:「我们同年好不好?」 韩竞盯着他发笑的眼睛,问:「几月生日?」 容真:「12月。」 韩竞:「弟弟,我1月。」 韩竞:「……」 明明同岁,却差了快一年,再一想对方高三,自己因为早年留级才高一,容真的两只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韩竞观察着他的小动作,重重咬了一口三明治,咽下后,声音微哑:「弟弟,在想什么?怎么不吃饭?」 容真回神,摇摇脑袋,大口吃东西,很快,把满杯的牛奶也喝光了,看了看时间,却「呀」一声:「韩竞哥,你要迟到了!」 他倒不怕,可韩竞高三,老师自然管得严。 「不急,和老师说下就行。」 容真哦了一声,迟钝地想起来,韩竞在原书里是那种天才型反派,从小到大从来是学校第一的那种学霸,老师自然钟爱。 韩竞起身去收拾餐盘,容真帮他一起把东西收到厨房,放进洗碗机里。 两人从家里出来时,容真说:「韩竞哥,我明天也请你吃早餐,我会早点起来的……」 电梯正好开了,容真立马拉着他进去,手刚要放下,就被对方握住,韩竞直直看着他。 容真不明所以。 「那说好了,我明天等你。」 「……嗯。」 电梯内的反光镜上,身量高大的少年目光晦暗不明,电梯上面的数字由17变1,他始终凝视着身边捲髮少年,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忽然幽声低喃:「真真弟弟这么好哄,要是被坏人盯上骗了怎么办?」 容真往前走,正儿八经答:「我很聪明的,放心吧韩竞哥!」 除了你,谁都骗不走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言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羽风 100瓶;不定时甜 20瓶;奶油胖芙 18瓶;lhg 16瓶;alexislevi、好酸哦 10瓶;少女的腿毛.、菊花超甜、千檀乐 5瓶;白面书生、麦芽糖 4瓶;宁吃了吗? 2瓶;辰婼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4) 这个世界, 容真在母亲谢丽桦出事前,就和男主郑云诚一个高中,只是他才考进来, 开学还不到一个月, 母亲出事前后他又频繁请假。在被郑平接回来前, 他和郑云诚甚至都没在学校遇到过。 高一和高三不在同一栋楼, 到了学校, 韩竞亲自将他送到教室所在的教学楼,看着他走上楼梯才离开。 因为之前频繁请假, 容真的班主任和老师们基本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见他迟到也没说什么,课间还特意将他叫到办公室询问有没有什么困难。 学校这边开学没多久,郑平也没为谢真来过学校,加上容真跟着母亲姓,起初学校这边填的家庭联繫方式除了谢丽桦, 就在医院那边帮忙照看她的闺蜜和朋友, 老师自然不知道他和高三那个有一财大气粗父亲的郑云诚是兄弟。 班主任还是很负责任的,已经想好了怎样不伤学生自尊的校园捐款方式。 容真:「谢谢老师, 不过我家里真的没有困难。」 中年班主任慈眉善目:「你不用担心,有什么可以直接跟老师说, 老师不会宣扬出去……」 容真正要好好解释,对方手机响了。班主任摆手让容真等一下,接了电话。 没一会儿,中年男人表情变了, 看了看容真,迟疑地将手机递到他面前:「谢真,这是你爸爸?」 容真扫了眼屏幕里的熟悉号码, 因为班主任刚刚按了免提,郑平的大嗓门从里面传来:「对!郑云诚是我儿子,谢真他也是我儿子!就是我和他妈离了婚……我就是问郑云诚的老师要的您号码,抱歉啊张老师,实在是太忙,没时间去学校,打个电话跟您说下,这是我私人号码,以后谢真那边有什么情况,您可以联繫这个号……」 班主任面色复杂地应了声,眼睛依旧盯着容真。 容真点头:「他的确是我生父。」 电话那边听到声音,嚷起来:「小真也在啊?什么生不生父的?我是你爸爸!以后好好说话……」 「……」 班主任表情复杂,重新将手机放在耳边,和郑平客套地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班主任上下打量他:「没想到,你和高三那个郑云诚是兄弟……」郑云诚也算是这所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年级前三,成绩好,又爱打球,相貌帅气性格开朗,平时招女生喜欢,男生也爱和他称兄道弟,成绩又好,因为性格问题,老师这边比起情感淡漠的韩竞,更爱聊他。 班主任当然也是知道郑云诚的,郑云诚那样的家庭,还不至于让谢真为钱的问题发愁上学,他也不再多说,拍拍容真的肩膀:「行,没事你回去吧,有什么困难就告诉老师,其他事别多想,好好学习。」 「谢谢老师,那我回去了。」 容真回到教室,坐在课桌上翻书。 教室里不少同学偷偷看他。 开学不到一个月,他在学校待的时间很少,此时基本没有相熟的同学,大家对他也比较陌生。就像无聊的课堂生活突然来了个转学生一样,还是是个好看的,关注度总会高一些。 容真翻了书,就开始找着下节课的课本,后桌的男生忽然拍了下他的背:「谢真,你叫谢真对吧?你这么久没来上课,跟得上吗?我的笔记你要不要看?」
第223页 容真回头,是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生,对方正笑着举着崭新的笔记:「哥们,咱们前后桌,你挺招桃花啊,以后多多交流,当个朋友……」 「谢谢。」容真确定他是个直男,接过对方笔记。 上午最后一节课放学铃响起,后面的眼镜男再次戳他背:「你中午在食堂吃饭吗?我们食堂伙食还可以的……」 对方已经将他划为自己的朋友了。 容真想了想:「我还没办饭卡。」 眼镜男道:「我请你,你办完饭卡再请我嘛!」 「好吧,谢谢。」 学校食堂面积很大,刚放学,人流拥挤,容真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和韩竞在这里偶遇一下,到了地方发现人比自己想得还要多,就觉得不太可能。 韩竞看上去应该不喜欢这种热闹,可能出去吃了,或者晚点人少了过来。 他和眼镜男商量吃什么时,意外碰到了众星捧月一般的郑云诚。 郑云诚和一群男生说笑着走过来,瞥到他时,顿了下。 郑云诚身旁一个男生应该和他关系很好,因为容真明明没见过那人,却听那人低声说:「诶,那不是你那个脾气很坏的弟弟吗?」看来应该是平时的诉苦对象。 只是容真实在没想到郑云诚跟人聊家里的事也就罢了,还会发他照片,心里有些不舒服,视线直接略过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郑云诚看他那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和身边人道:「什么弟弟……算了,不吃食堂了,出去吃吧,我请你们!」 其他人立马高兴地吆喝起来。 容真神色淡淡地跟着眼镜男去窗口排队,等前面的人就剩三个时,斜后方不知何时来了个人,离他很近,手似乎碰了他一下。 他眨眨眼睛,以为是后面人不小心,没当一回事。 直到一片喧嚣声中,有人很轻地凑过来喊他:「弟弟?」 容真定住,勐然回头。 韩竞直挺挺地站在他斜后方,目光毫不遮掩地盯着容真因为热而微微红了一些的脸。 「韩竞哥!」容真一下就笑了起来。 对方因为他这一喊,眸色变得黑深:「弟弟吃食堂?我以为你刚来会去外面吃。」 容真后面的眼镜男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没想到自己前桌会和韩竞这号人物有关系,吃惊得忘了说话。 容真摇头,想了下,十分心机地道:「同学借我的饭卡,懒得出去了,韩竞哥,你吃什么呀?」 果然,对方蹙眉:「弟弟没饭卡?怎么不问我借?」 话落,伸手将容真从队伍中轻拉出来:「去那边的窗口吧弟弟?这个窗口的饭太辣了。」 容真也不跟他客气,问眼镜男,对方莫名有些害怕韩竞,讷讷道:「我就吃这个,谢真你去吧!」 容真跟他摆手再见。 没一会儿,韩竞打了两份带汤的排骨饭,带容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容真先喝了一勺汤,瞄他:「韩竞哥,我欠你两顿饭了。」 「弟弟可以慢慢还。」 容真笑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这种时候来食堂呢。」 对面的人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说,告诉他,自己在外面遇到郑云诚那群人,听到他们那些话就直接过来了? 吓到真真弟弟怎么办。 容真又问:「你和郑云诚一个班吗?」 对方听到「郑云诚」,眉宇微蹙,嗯了一声。 容真继续没话找话:「韩竞哥……这个汤真好喝。」 对方拿着筷子的手停下,望了他的汤几眼,低声问:「喜欢?」 容真点头。 韩竞:「我也会做。」 容真微顿,轻声说了句厉害,又感觉气氛有些微妙,莫名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低头吃饭。 低着脑袋,并不知道对面的男生一直盯着自己的脑袋看。 吃完了饭,两人离开食堂往外走,容真以为他会直接回教室,在分岔口,手却被韩竞拉住:「还早,散会儿步消食。」 容真无法拒绝。 他跟着韩竞往操场跑道外的绿化地带走。 韩竞似乎怕他跟不上,故意走得很慢。 容真走在他左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无聊地在花坛边伸展出来的绿叶上轻点。 韩竞瞥着他的小动作,半晌后,将他那只手抓住。 容真受惊一样地看他。 「弟弟,你的手总是动,我注意力很难集中。」 「……」 韩竞看他手指下意识蜷曲起来,心里一痒,忽然在他拇指上轻捏一下,随后松开:「跟弟弟开个玩笑。」 容真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说话,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表情,脚步稍微快了些,走在他前面。 韩竞始终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绕着小道走了一圈后,外面的学生越来越少了,容真怕耽误他午休时间,说要回班了。 韩竞说了声好,跟着他往他教学楼那边走。 容真:「韩竞哥,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也回去吧。」 「你叫我韩竞哥……」 「?」 韩竞:「被人当做哥哥,就要照顾弟弟。」 容真:「……」 下午,容真课间一直趴在课桌上想事,来回想着韩竞那些话,后桌眼镜男过来和他聊天,问他怎么和韩竞认识的。
第224页 容真下意识回答:「因为是邻居……」 眼镜男一喜:「那你岂不是有福了!」 「啊?为什么?」 眼镜男说:「他学习那么好,今年高三,等他上大学了,你才高二啊!那时候他也不忙,寒暑假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说不定还能近水楼台,便宜点儿买了他的兼职家教的机会呢!你都不知道,我妈已经开始给我找家教了,像以后的韩竞那种条件的大学生,很抢手,也很贵的……谢真,你要把握机会!」 「诶,是啊……」容真直起腰。 眼镜男继续和他聊天:「你有没有想过考哪个大学?虽然说这个有点早,但我们还是要早点有个目标比较好吧……」 容真想都没想:「韩竞考的大学。」 眼镜男惊讶:「那你很有志向啊!」 容真:「……」 放学后,容真收了书本离开教室,走出教学楼,好巧不巧,老远就看到了郑云诚。 他还是和之前在食堂一样,身边围着一群人,见了他,表情也变了,故意偏过头。 他身边的同学则瞄着容真低声和他说着什么,郑云诚脸上有些不耐烦。 容真没再看他们,拿着书本,往大门那边走。 不远处有几个女生在玩闹,你追我赶地笑着往人群跑。 容真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韩竞。 韩竞站在对面的校门一旁,微微倚着墙,那里人来来往往,高大的少年先前被人流挡住,导致他此时才看到人。 容真精神起来,正要跑过去,原本追赶玩闹的一个女生突然在韩竞面前停下,好像是头上的发卡掉下去了,女生蹲下去捡。 两人距离很近,原本一动不动的韩竞瞬间抬脚,走到校门另一旁。 捡起发卡的女生看之前的少年不见了,迷茫地抬头四处看了下,正在这时,原本追赶她的另一个女生冲过来就大笑地用力推了她一把。 女生一时没站稳,步伐踉跄地往连退几步,眼见要摔在韩竞跟前。 容真登时沖了过去。 他已经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了。 这个世界的原书女主楚含诗,原书剧情里,她就是在校门那一摔,摔到了韩竞脚下,自此被韩竞盯上…… 容真跑得极快,穿越之前的学生时代,参加校园运动会也就这样了。 他伸出双手,意念那一瞬无比强大,势要接住女主。 为公为私,他都不能让韩竞和女主重合原文剧情。 在容真冲过来之前,韩竞早就看到了他。 他即将碰触女主之前,女主倾斜的背部就突然被一只大手抵住,轻轻往上一推,将对方身体将将稳住。 女生站定,慌乱地回头看。 容真没接住人,也没剎住车,一头撞进了韩竞怀里,鼻子撞疼了也不管,急忙扭头去看女主,下一秒,肩膀被韩竞一下扣住,对方脸色微沉:「这么急着英雄救美?」 容真立马摇头,连忙用身子挡着韩竞的视线,依旧偷偷瞄女主。 那女生不久前也用眼角余光也看到了扑过来的容真,知道他是好意,喘了口气,对他道:「谢谢啊……」 「不客气。」说完,发现韩竞顺着他的视线打量起女主来,腿故意一弯,现场表演平地摔。 韩竞及时箍住他往下坠的腰,也看出他是故意的了,眉间蹙起,搂在腰上的手往下微移,在他屁股上轻拍一下。 容真绷着身子,拉着韩竞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悄悄看了眼,发现那边郑云诚一行人不知何时走到女主身旁,女主转身时刮到了郑云诚肩膀。 一个连忙道歉,一个说没事,最后女主对他摆摆手,脸微红地拽着朋友离开。 郑云诚站在原地失神,被好哥们拍了下才继续往前走。 容真舒了口气,回过头就被盯着自己的韩竞吓到了。 「喜欢她?」声音冷森森的。 容真拨浪鼓一样摇头,被他看得发憷:「没有,怎么可能……」 他极力否认的态度让对方面部表情稍微缓和一些,语气却还有些冷:「弟弟要好好学习,不要学坏。」 容真微顿,瞥他一眼:「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喜欢一个人也不算学坏吧?」 韩竞不知想到什么,薄唇微动,又抿上,向来少有情绪的脸莫名地闪过一丝恼意。 容真抬眼看到,以为他生气了,果然,下一刻就听对方语气不带起伏地道:「真真弟弟说的对,是我错了。」 容真觉得他语气有些怪,皱眉嘟囔:「你怎么了?」 男生不吭声,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前走着。 容真停下不动了,对方依旧往前。 那一瞬间,他心里有点难过,认定韩竞真的生气不理自己了,垂着脑袋看着地面失神,片刻后轻轻吸了口气,再抬头准备独自回家,却见高大的少年身影还在,停在前面路边的冰淇淋店门口。 容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男生拿着冰淇淋折身大步走回来。 容真悄悄撇嘴,偏头不看他。 韩竞停在他面前,将冰淇淋递到他手里。 容真嗓音稍微变得哑了些,长睫频频闪动,低声嘟囔:「谢谢韩竞哥……我不吃。」 说着就伸手还他。 韩竞不动,垂眸无声地看他。 容真用力抿唇,直接往他手里递,下一刻,手却被对方宽大干净的手用力裹住。
第225页 「对不起,是韩竞哥错了,不该欺负真真,跟你道歉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瀰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瞳璇 54瓶;酒鸦江 40瓶;不定时甜 30瓶;一颗半荔枝 15瓶;alexislevi、。。。。。。、饼饼、......、则则 10瓶;泊湦吖 9瓶;三一虑、少女的腿毛.、taokong. 5瓶;麦芽糖 4瓶;荼靡.天狐 2瓶;草丰八禺、hjh、辰婼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5) 容真自己都忘了究竟是怎么把手从韩竞手中抽出来的, 之后一直抿着嘴也不说话,等发现手里冰淇淋快化了,才低下脑袋, 在对方的注视下,把那个冰淇淋一点点吃完了。 容真不知道自己嘴角沾了冰淇淋, 吃完就慢慢往前走,没两秒,后面的人两步跟上。 他玻璃珠似得眼瞳熘熘地瞄着韩竞,直到对方拽住他,突然用拇指摩挲着他的唇角。 韩竞在给他擦嘴。 容真呆住。 嘴角明明已经擦干净了, 那只手却不放下,而是往上轻移,在唇珠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才放手。 「弟弟不生气了。」 容真:「我才没生气……」 韩竞没跟他辩驳, 只问:「明天还愿意请韩竞哥吃早餐吗?」 容真一顿,音量徒然大了起来:「当然!我才不会言而无信!」 话落, 一头捲毛就被人用力揉了揉。 他瞪大眼睛去看韩竞。 对方嗓音沉着:「弟弟怎么能这么好哄……」 容真从他魔爪中挣脱出来, 恰巧前面站牌来了辆到两人小区的公交车,他立马往前沖,跑了两步, 又回头去看依旧站在原地的韩竞。 四目相对,少年直直望着他, 像是在发呆。 容真心脏莫名一颤。 现实世界的高中时期,周庭参加过一次学校举行的田径运动会, 男子4x100接力, 他是最后一棒,当时落了别人一段距离,周庭同班的同学们都大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逆风翻盘。 容真那时混入其中, 仗着旁边喊周庭名字的人多,也张嘴大喊了一句。 他喊完,原本在跑道上沖了几步的少年勐然回头。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的目光精准无误地对上。 容真立马看向别处。 跑道上的少年猝然踉跄一下,最后逆袭失败。 公交车到站的声音响起,容真转身折了回去,一句话都没说,拉起韩竞的手,拽着他一起跑上即将开走的公交车。 他们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容真也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脸上微微透着红。 他用力揉了下,侧头看着窗外,像是在想事情。 韩竞偏头沉默地看他。 快到站时,容真再次拉着他的手下去。 韩竞依旧任由他拉着。 天色昏暗,两人并肩走进小区,走进楼道,走进电梯……容真抓着那只宽大的手捨不得放,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韩竞哥,你手好凉,摸着比较舒服……」 「……」 直到他所住那层的电梯到了,容真才恋恋不捨地准备松手,却在下一刻被对方反手握住。 男生的力气很大,完全无视容真诧异的目光,牵着他安静地走出电梯,将人送到门口。 容真:「韩竞哥,你刚刚不用下电梯……」 「可是弟弟看上去太好骗了,」高个子的男生眼潭深暗,眸中似是有许多情绪在涌动,背往下微躬,与他视线齐平,「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 简直就像哄小孩一样。 容真瓮声瓮气地反驳:「我才不好骗!」 说完就打开门进去,又想起人还没走,脸对着门缝小声说:「韩竞哥再见,我明天请你吃早餐。」 对方应了一声,他才慢慢将门关上。 隔着一扇门,里外两个少年很久才动身离开。 这一晚,容真有些失眠。 郑平今天依旧没回家,刘美芬脾气也变差不少,样子都不做了,看见容真直接臭着一张脸,和儿子郑云诚说话时,只要他来,就立马放低声音。 容真没把她当成一回事,满脑子都是韩竞。 他能确定韩竞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但那好感是来自于对邻家弟弟的单纯喜爱,还是和他一样,容真不敢确定。 次日,容真房间的闹铃响时,刘美芬很早就出去了,郑云诚还没起床。 由于昨晚没睡好,容真有些精神不振,整张脸都是丧的,等洗漱完,人才终于清醒一些,他从行李箱里找出唯一一盒能够抹脸的东西——宝宝霜,特意往脸上拍了点,之后就给韩竞发消息。 容真:韩竞哥你醒了吗? 两秒后,对方打了语音电话过来:「出来。」 容真情绪高昂地拿了书打开门,外面的男生正好走到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走在一起去等电梯。 进了电梯,容真说了几个昨晚用手机查过的几个附近早餐店,问韩竞哪家比较好。 毕竟对方常年住在这里,更熟悉。 韩竞半晌不出声,容真扭头看他,发现男生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 他立马伸手摸了摸脸:「怎么了……」 「和昨天不一样,有别的味道……」
第226页 「啊?我刷牙洗脸了!不会吧?」 对方突然伸手,在他脸蛋轻戳一下。 容真惊讶抬头:「你干嘛?」 滑软的触觉仿佛依旧黏在手上,韩竞怔了几秒,随后压着嗓子看他:「抹什么东西了?」 容真这才发现他不久前那句「别的味道」是说宝宝霜的味道,解释:「起来脸上有点干……我只有宝宝霜,就抹了点儿。」 「宝宝霜?」 「嗯。」 「叮」一声,一楼到了。 容真看他神情莫测,似乎又要来戳自己脸,登时冲出电梯,韩竞几步跟上,容真怕他再戳自己,高声说:「我以后不抹了……韩竞哥,你以前经常去哪儿吃早餐啊?」 韩竞抿唇,克制着自己收回手:「学校附近。」 两人又一起坐车去学校,下了公交,容真跟着韩竞往前走。 路边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同校学生,有的赶着时间去班里早读,直接叼着包子就跑。 容真老远就看到了一家早餐铺,两人还没走到近前,一旁的韩竞就突然停了下来。 容真继续往前走,被韩竞一把拉住。 他疑惑回头:「怎么了?」 韩竞没出声,眸色发凉地看着一个地方。 容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远处某酒店前,有三个人正在哭哭啼啼地厮打在一起,两女一男,两个女人打得最厉害,男人在旁边拉架,却被连着一起扯住了所剩无几的头髮……保安都拦不住。 容真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在吵什么。 「郑平你要死啊!我在家里做饭等着你!你不回家跟这死女人在酒店鬼混……」 「你才死女人,人老珠黄的死女人!」 「骚狐狸!我他妈今天打死你……」 「都住手吧!别打了——刘美芬你丢不丢人啊!就不能回去说?!」 「你护着她?!郑平你疯了?!我今天一定要你们好看……」 …… 显而易见的捉姦戏码。 三个人,两个容真认识。 一个是刘美芬,一个是郑平。 容真惬意地看着热闹,脑内的机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熊孩子支线任务:请对继母和生父的捉姦名场面表示落井下石。」 那边的刘美芬已经快疯了,试图扯对方的衣服没扯掉,反而将过来阻止的郑平□□踢了,场面惨不忍睹…… 韩竞蹙眉,正要捂容真的眼睛,对方小火箭一样,眨眼间就飞快跑了过去。 容真在那家酒店前停下,气喘吁吁道:「打起来打起来!现在还不够精彩!」 追来的韩竞:「……」 刘美芬第一个回头看到他,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郑平捂着裆部,快被他气死:「你、你怎么在这儿?!快他妈给我回去上学!」 另一个浓妆女应该和郑平保持了很久的不正当关系,一眼就认出容真是谁,拢着乱糟糟的头髮笑道:「哎呦,我说刘大姐,就您这还来捉姦呢?郑总要真踏踏实实回归家庭,您之前也嫁不了他啊,一口一个三,到底说谁呢……」 刘美芬的情绪早就不稳定了,红着眼睛冲过去:「贱人!我今天一定活活撕烂你的嘴——」 女人连忙嗲叫一声,往郑平身后躲:「郑总!她疯了……」 郑平狼狈地大喊保安,几个保安过来,刘美芬不管不顾地往他们脸上抓…… 容真看他们闹作一团,这时脑内支线任务已经显示成功,他嘆了口气,拿出手机报警:「喂,警察叔叔,这里有三个人好像在聚众斗殴……」 挂了电话,他准备回去找韩竞,转身一下撞到人。 容真抬眼,便见要找的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容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感冒,效率不高,更晚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西柚子 2个;假装有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瑾瑾瑾瑾瑾瑾瑾瑾 26瓶;鸾鑑玉 20瓶;不定时甜 15瓶;茶哒嘉、krystal 10瓶;叶修。、年上流云、风沙迷了眼 5瓶;语夜 3瓶;少女的腿毛.、监考官c 2瓶;hjh、芽芽芽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6) 那天的双人早餐容真吃得有些艰难。 韩竞的视线一直粘在他身上, 哪怕一句话都没问,容真依旧有点紧张。 他并没有解释,反正支线系统还在, 这样的事可能以后还会发生。 离开早餐店时,他因为走神, 钱又被韩竞付了。 两人出了店门,容真把钱递给韩竞。 对方没接,说:「弟弟欠了两次早餐,以后慢慢请回来。」 他顿了下,把钱塞回口袋, 又望了韩竞两眼,灵机一动,突然故意道:「韩竞哥, 那你以后不要和郑云诚走太近,我真的讨厌他们!你要是还和他玩, 我现在就把钱都还你, 我不想和郑云诚的朋友吃早餐……」 真的很不讲理,不过却能让韩竞远离男女主,反正他看得出来韩竞对男主并没啥情谊, 这样既能拉任务进度,又能表达出自己不久前的「熊」其实是只针对他们。 说完, 蓦然听到一声短促的笑。 容真看过去时,对方已经敛去笑意, 目光深邃地垂眼望他:「原来还是个笨弟弟……」
第227页 容真:「……」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说话间, 两人已经走到学校的围墙边,附近没什么人,韩竞突然停下脚步, 侧身一下将人挡住,不容置喙盯着他道:「好,我只跟你玩,那你要一直陪我吃早餐。愿意吗?」 「……」 纵然容真再傻,也能明显能听出这句话的含义。 绝不是普通人会对待邻家弟弟时说的话。 惊喜来得突然,容真一时也忘了说话,眨眼睛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在对方眼里,却像是在不知所措。 韩竞蹙眉,以为自己过于急躁了,刚要说什么,捲毛少年突然重重点头:「好!好啊!」 …… 上午的大课间,容真还在想着早上的事。 当时韩竞只是呆滞了一会儿,就像往常一样将他送回教学楼前。 除了一开始的小反应,根本看不出来情绪有什么波动。 他正想着事,班里的文艺委员这时跑到讲台,语气恳切地与大家说了件事。 下周就是学校国庆汇演,他们班之前早就排好了一个话剧节目,只是昨天才发现加一个雕塑道具更加符合背景气氛,由于是大道具,不好找,他们探讨一番觉得可以用人演,因为身高有限制,希望是男生,也没台词,询问谁能帮忙…… 容真没怎么仔细听,身后的眼镜男道:「容真,你要不去试试吧?你是捲髮,挺符合西方背景的……」 除了眼镜男,那文艺委员说话时也一直不停瞄着容真,容真身高符合道具要求,又是班里唯一一个捲髮,若不是因为不熟悉,她早就直接去找他了。 容真见一直没人举手,台上文艺委员像是有些尴尬,便问:「具体要做什么?」 对方见他有意愿,连忙道:「什么都不用做!摆个姿势就可以!」 容真举手:「那我报名吧。」 对方兴奋地下来和他加了联繫方式,还强调道:「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你也不用排练,演出前过来就行了,服装我们都会准备好的……」 「好的……」 中午容真没去吃食堂,文艺委员为了感谢他帮忙,和其余「演员」一起带他去外面吃了一顿,意外碰到了原书女主楚含诗,对方还记得他,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唿,容真点了点头。 离开时听到了女主身边的女生小声说:「我听郑云诚同学说那是他弟弟,脾气很差诶……」 「哪有,他很好的,之前我在门口差点摔倒,他第一个冲过来……」 「啊?那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容真险些没走稳,随后听女主小声回了句「你可别胡说了!」,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同学离开。 …… 傍晚放学,郑平来学校了。 他将豪车停在学校大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一看容真就把人拉上后座:「今天有事回家好好说。」 容真都没反应过来,车门便重重关上,他一抬头就看到前面副驾驶坐着一个和自己同样校服的男生,是郑云诚。 郑云诚情绪看上去还不错,应该不知道家里屋顶已经快着火了,无视着容真,愉悦地和郑平说话:「爸,你都两年没来学校接过我了……」 郑平牵强地笑了下,繫上安全带将车开出去。 车子驶上马路。 容真一声不吭地坐在后面。 郑云诚不停和郑平说话,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这么郑重来接人。 郑平尴尬之余也有些意外,瞄着后视镜里的容真,他本以为容真早上看到那个场面,会在郑云诚耀武扬威冷嘲热讽,可此时郑云诚的反应,明显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虚的咳嗽一声:「回家再说吧。」 当晚,饭都没吃完,刘美芬就和郑平又吵了起来。 容真早能预测出家里会大闹一场,可还是被两人一边嘶吼互骂一边砸东西的阵仗惊到了。 屋里乱作一团,刘美芬没什么力气了,大哭着骂郑平不是东西,这两天不在家都是在和骚狐狸厮混……郑平红着脸骂她泼妇不讲理乱说话…… 郑云诚自他俩说出出轨的事后,就呆站着不动了,一脸天塌了的样子。 容真切了个西瓜,安静地在茶几上吃着。 两人吵累了,停战休息,红着眼睛的郑云诚终于可以说话了。 「爸,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就算生气也不能乱说话啊!不就是上次因为谢真吵了一架么?至于闹到现在吗?! 容真:「……」 刘美芬似乎休息好了,又开始哭喊:「云诚,你都不知道啊!妈妈本来怕你受影响,不想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可你爸……他太不是东西了!他完全不考虑你、不考虑我们娘俩!中午信誓旦旦跟我说自己是一时失足,说不想家里再乱了,要晚上一家子吃顿饭好好说好好道歉,要把矛盾都解决……可就在刚刚,他居然还在厕所和那贱人聊天!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郑云诚脸都白了,震惊地看向郑平。 中年男人被刘美芬说的不光彩,脸上很是挂不住,瞬间也怒了:「刘美芬我可警告你,骂一两句也就算了,一口一个不是人说谁呢……你说我不是东西?那当初我跟谢丽桦一起时,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他妈的……我都说了好好解决好好解决,你非得发疯,本来还不想离婚,你可逼我啊……」
第228页 「离婚?你还敢提离婚?!郑平——」刘美芬尖叫着冲到男人跟前伸手就要跟他厮打,被崩溃的郑云诚用力拦住了,他抱着刘美芬,回头看郑平:「爸,你真的……」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怎么说也是你老子!我要是不犯错,根本不会有你!」 刘美芬继续在郑云诚臂弯往前扑:「你别沖我儿子发火……」 郑平用力拍桌:「我他妈不发火!我要离婚——」 刘美芬一下定住,郑云诚捏紧拳头,对郑平彻底失望,恨恨道:「离婚就离婚!我不许你这样对我妈说话!」 刘美芬却急忙捂他嘴:「离什么婚?我才不会离婚……对不起啊儿子,是爸妈影响到你了,没事没事,妈妈会好好解决的,你别担心……」 「妈!」 「郑平,咱们回房好好聊!」 「……」 …… 容真被这一出闹剧弄得有些牙酸,起身回了房。 一小时后,应该是没谈好,主卧那边的郑平再一次摔门而出。 刘美芬那边继续哭声震天,隔壁的郑云诚有一次冲过去安抚…… 容真脑袋都大了,中途出去上厕所,主卧那边的人还在哭,一边哭一边骂郑平,骂着郑平又突然提起了他。 「都是因为谢丽桦的孩子!大的死了小的还不放过我!要不是因为他,你爸那天就不会跟我吵架,更不会出去和那个小三搅在一起!都是因为他……」 容真本来都要回房了,听了这话脚步一转,直直走到主卧门口,望着里面坐在床上的刘美芬和一直忍着情绪站在一旁的郑云诚。 看到他突然过来,刘美芬哽咽的声音立马停顿下来。 容真:「你刚刚说因为谁?」 刘美芬知道自己那番话被他听到,咬咬牙,也不理他,继续开始哭。 看他一直杵在那里,郑云诚不耐烦:「这是我们家的事,和你没干系,别瞧热闹了,你赶紧回房歇着吧。」 容真冷下脸:「没干系提我?不想看见我?那就让你妈妈管住自己的嘴。」 刘美芬哭声登时停了,怒气沖冲起身,几步走到容真面前:「你个死兔崽子,我早就受不了你了,凭什么不能提你?你把我家闹成这样,我骂死你都行!」 「照这么说,我妈当年岂不是杀了你都行?对了,我的到来让你早些发现你男人出轨,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刘美芬伸手就要打他,容真立马后退一步避开,冷眼看他。 刘美芬怒火攻心,要去抓他脸,被冲过来的郑云诚一手拦住:「妈,我来。」 容真转身要走,身后的郑云诚却摁住他的肩膀:「谢真……我不会再容忍你了,现在,给我妈道歉。」 容真停下脚步,轻声笑了:「行啊,先让你妈和你爸跪在我妈坟前磕头道歉。」 廊道瞬间安静起来。 容真抬脚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勐然被身后扑上来的高个子男生压倒,拳头揍过来的时候,容真连忙躲开,但第二拳没能躲过,他捏起拳头用力还回去…… 两人在地板上开始疯狂厮打,不一会儿便双双挂彩,因为体格问题,容真没能占到便宜,伤更重一些,衣领都被撕破了。 最后是刘美芬看他们打地凶,怕真打出事来,急忙过把郑云诚拉起来。 容真躺在地上,慢慢站起来。 他偏头看着那边望着自己的一对母子,知道硬上自己也打不过,最后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间。 他拿出手机,给每一个伤口都拍了照。 998疑惑地问他在干什么。 容真:「他之前似乎挺喜欢在学校跟同学聊我,那我也聊聊他,再不拍就癒合了。」 998:「……」 拍完照片,容真上了学校论坛,註册了个新号,名字就是谢真,他直接把那些照片发出去,还取了个特别贱的标题:谢谢你给我的一切,哥哥。 帖子很快被人顶起,有人不停打问号,有人开始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问是不是p图……慢慢有人开始提起郑云诚似乎就是他哥…… 998有种不祥的预感:「容真先生……你这是想做什么?」 容真拿着包收拾起行礼来:「治疗绿茶□□,就要比他更绿茶。离家出走不也是熊孩子最常用的戏码吗?支线任务有没有这个,有的话我可以提前做吗?」 998:「……」 不多时,机械音响起:「熊孩子支线任务:离开出走。」 容真:「998,谢谢你。」 998:「……不客气。」 容真怕老师看了帖子会打来电话,直接关了机,背包刚装满,客厅外面就传来咚咚的巨大敲门声。 他背着包出去,客厅本来要起身开门的郑云诚看到他,立马满脸憎恶地坐回沙发上。 容真慢悠悠打开门,接着就看到了韩竞。 满身戾气的少年只扫了容真一眼,一字不发地大步跨进来,走向郑云诚,根本不等他说话,抡着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郑云诚傻眼了,反应过来,立马也挥着拳头打回去……他的力气比容真大,可在韩竞面前却显得弱势了些,很快就被韩竞压在地上补了几拳。 看韩竞不会吃亏,容真也没拉架。 刘美芬闻声出来,一瞧地上的两人,吓到了,立马跑过去拽韩竞:「你疯了!你干嘛打我儿子……」
第229页 容真立马跑过去推刘美芬,防止她挠韩竞脸。 韩竞挥完最后一拳,起身拉着容真就往外走。 刘美芬在后面大叫:「韩竞,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我要报警!」 韩竞看都不看她,表情恐怖得不像话。 容真拿出手机,回头道:「行,那我也报警!我帮你一起报了吧!」 刘美芬脸瞬间白了。 郑云诚从地上爬起来,他咬牙切齿:「韩竞,是不是他跟你告的状?艹……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他妈现在帮着他打我?」 韩竞偏头,眼尾余光看他,语气发凉:「别再噁心我。」 「……」 门重重关上。 被牵着出来时,容真就知道,这一下,两人是真的决裂了。 韩竞一身寒气,出来后就一直牵着他往楼上走,也不说话。拿着钥匙开了门,带他走了进去。 客厅坐着一个看着电视的老人,听到动静扭头看过去,发现孙子身边多了个脸上带伤的少年,眼里有些惊讶。 「这是……」 韩竞并没对他解释什么,只说了句弟弟来了。 容真连忙说爷爷好,还没等到对方会回应,就被带到韩竞的卧室。 韩竞的卧室很简单,但该有的都有。 让容真意外的是,他书桌上很多素描本。 韩竞不是美术生,买这么多素描本做什么? 容真也没机会问,在他卧室的沙发上坐下后,对方出去找药箱了。 到了韩竞家,今晚势必要住在这里,容真知道自己支线任务做不了了,却不遗憾,坦然跟998放弃。 不过这样一来,明天还要和韩竞一起回学校,以免麻烦,他迅速上了论坛,把照片删掉,回了老师信息说是闹着玩的p图,又解释一番,也不再管别人怎么想,关上手机继续等韩竞。 几分钟后,韩竞拿着药箱进来。 容真将双手放在腿上,看他情绪不对,模样乖得不得了。 韩竞拿着喷雾,俯身盯着他那张挂彩的脸,轻喷一下,见容真抿嘴,以为他疼了,忽然沉声道:「为什么不找我?」 容真不是不找他,事发突然,他没机会找,嘟囔:「我准备找的,太突然了……」 韩竞瞥了眼他的大背包,根本不信,继续冷声问:「要离家出走?我如果不来,你准备去哪儿?」 「外面很多酒店宾馆啊……而且我走了肯定会告诉你我在哪儿的,也会找你的……」 话没说完,就被一下捏住嘴巴。 韩竞目光阴鸷地勐地凑近过来,几乎要亲上的时候,容真因为嘴角疼,皱了下眉。 那只宽大的手微微一颤,忽地松开了。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缄默地望着彼此。 容真嘴角还余留着韩竞手指的温度,他自然猜出韩竞不久前想做什么,睫毛扇动,胸口滚烫,鬼使神差地,一下开了口:「韩竞哥,你刚刚是不是要亲我?」 「……」 容真看着他俯视自己的冷峻模样,恍惚片刻,脑子又是一热,站起来想要去亲他……他有资格亲他,他们以前明明在一起了那么久那么多次,只是每一次……每一次都只有他自己记得…… 晚上他和郑云诚打架时,都没此时的万分之一热血和难受。 容真刚站起来,计划还没实施,却被对方一把用力按回沙发。 即将撞到沙发的脑袋被一只大手匆忙扣住。 薄唇重重碾上去,含住他的唇瓣,在咬、在吮……蔓延起来疯狂如火苗一般,烫得容真忘了反应。 身高体长的男生带着莫名愤恨,箍紧他的腰,最后在他唇珠上用力一咬。 「对,就是要亲你,还要这样亲你!不行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粗长了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羽风 60瓶;非亲故 40瓶;安瑾瑾瑾瑾瑾瑾瑾瑾 20瓶;不定时甜 15瓶;寒江渡白鹤、岁月静好、su嘎嘎 10瓶;taokong.、旎苍、叶修。 5瓶;少女的腿毛. 2瓶;新小奇、辰婼薇、雁凝、今天流萤鸽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7) 容真眼睫一颤。 耳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两秒后, 他无声地抬起手,一下将对方拉得更近,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他就垂着眼尾用力回咬过去,接着似乎又怕把人咬疼了, 下意识又舔舔他的嘴角。 韩竞身子僵住,不敢置信地巡视着他。 容真还倒在沙发上,就算身体此时被对方掌控着,目光也毫不畏惧地凝视他:「你亲了我,我也亲回去了。」 蓦然间, 韩竞眼神变得可怕起来。 室内安静,没人说话。 容真嘴巴开合,还要再说, 眼前人影一动,勐然被重新压倒回去。 韩竞仅存的一丝理智没了, 撬开他牙关, 发狠地亲吮,从里到外,反反覆覆, 啃了个干净。 容真身子发软,最后只能鼻子出气, 闭着眼睛抱他脖子,等对方稍微温柔一些, 攻击性没那么强了, 才慢慢睁开眼睛,旋即却又被眼前的黑沉眸子吓到。 韩竞一直垂眼盯着他。 直到旁边传来敲门声,韩竞终于将容真放开。 「韩竞, 你那个楼下的弟弟吃饭没?要不要爷爷给你们做点夜宵?」
第230页 容真摇头,低声对韩竞说:「吃过了。」 韩竞起身,走过去开了门,和老人家说不用了,让他早些休息。 爷爷离开后,韩竞关上门反锁,走回容真跟前后,脸上表情比起之前失控时冷静许多,他没说话,拿出之前的喷雾和药物,开始认真给容真处理伤口。 容真看他也不提两人那会儿的事儿,抿着唇不说话。 伤势处理得差不多,韩竞看了他的背包,又看着他,语气不容置喙:「睡在我这儿。」 容真一愣,明知故问:「今晚吗?」 韩竞眉宇紧锁,板着脸看他。 容真:「怎么了?」 对方突然伸手在他唇瓣上一揉。 容真呆住。 「从今以后,都住这儿。」韩竞一字一句道。 容真慢慢回了神,心里开心,抬头看韩竞还板着脸,忽地咧嘴一笑:「谢谢韩竞哥。」 韩竞因他那一笑神情微晃,用力抿唇,将人从沙发里面捞出来一些,突然哑声问:「那会儿那么熟练,之前和别人亲过?」 容真抓着他的胳膊,摇头:「只和你。」 韩竞静静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又问:「那你都明白吗?」 容真自然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 「我喜欢韩竞哥,韩竞哥亲了我,应该也喜欢我。」 韩竞眼潭一暗,凑近沉声道:「是当成哥哥的喜欢吗?」 容真有些诧异,没想到韩竞也会这么想。之前他想着周庭没有记忆,也稍微考虑过韩竞对自己是不是跟照顾邻家弟弟有些关系……此时听到对方这么问,意外之余又有些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 「……」韩竞脸都白了。 容真立马解释:「怎么可能,我们都亲嘴了……」 「……」 容真怕他觉得自己敷衍,连忙仰起头,又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韩竞唿吸忽然重了起来,将人一把摁着坐好。 容真低声说:「韩竞哥,我就不问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随便亲别人。」 说完,就被对方用力抱住,几乎要勒进身体里。 两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单身沙发里,韩竞喉结滚动,亲他耳尖,亲他嘴角,声音极哑:「为什么不问?你问,我都回答你。」 说是这样说,却不等对方开口询问就吻他的脸颊开始自言自语,明明语气是疯狂的,却又夹杂着几分克制:「好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做梦都只梦到你……还整天把我当大哥哥,谁家大哥哥每天一见你就想亲你……」 容真哑然。 不是被吓的。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演了! 韩竞看他那样子,垂头在他嘴角碰了下:「别怕,不吃你。」 容真:……其实有点遗憾。 容真被他这样抱了很久,最后实在是因为时间不早,对方才放开他去洗澡。 容真在楼下时就洗过,趁韩竞在浴室沖澡,快速换了身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 少年的床很大,睡两个人不成问题。他在躺在靠墙的里侧,有点儿睡不着。 韩竞洗得很快,头髮都没吹干透就出来了,短髮还有些微的湿。 他扫了床上的容真一眼,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容真听到脚步声就回了头。 韩竞只穿了短裤,上身赤着。少年的身体,腹肌却很结实,快速就上了床,离他很近。 容真盯着胸膛和腹肌看了两眼就不敢再看,瓮声瓮气地跟他聊天。 「韩竞哥,你没有小名吗?你爷爷喊你怎么就喊韩竞……」 「嗯,家里以前都这么喊。」对方对这个话题并没什么兴趣。 容真皱眉:「不应该啊,你这个名字,小名很好取的,比如说……静静?」 他本来就是故意要开他玩笑,说完就笑了,再抬眼,却发现对方突然逼近过来。 韩竞把他小脸掰正,躬下身,用力对着嘴唇亲了下,一双渗人的黑色眸子睨着他:「那你想静静吗?」 容真被他亲得周身发热,脱口而出:「想……」 然后就被亲得更狠了。 他们亲了很久,只是亲嘴而已,仿佛能上瘾,容真舌头都麻了,哼唧几声,对方愈发不可收拾……直到容真被挤得快贴到了墙上,韩竞喘息着缓缓放开他。 容真能感受到韩竞那里极其明显的变化,伸手要去帮他,对方勐地起身,抿唇看了他两眼,下床快步去了浴室。 解决完再回来,容真已经在等待中睡着了,身子蜷着,面对着韩竞这边,乌黑眼睫盖在眼睑下,安静极了。 韩竞蹲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在他脸上摸了摸,又亲了亲,没急着上床,而是起身走到书桌那里,将所有素描本都收进了书柜深处。 清晨,容真醒时,床上的另一个少年刚从卫生间出来。 容真迷煳道:「你醒啦?」 韩竞已经洗漱完,把昨晚就帮他找出的衣服拿过去:「睡好了?」 并没睡好,但容真还是点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开始换。 韩竞看他毫不顾自己在跟前,将自己扒得快干净坦然换衣服的样子,下意识别过头,可两秒后,还是忍不住转了过来,死死盯着他看。 容真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第231页 他之前收拾了洗漱用品放在包里,以为韩竞也都帮他拿出来了,可到了卫生间却没看到,反而在里面发现了一套新的牙刷。 他以为是韩竞用来换的,又出来去翻包找自己的牙刷。 「差什么?」韩竞问。 容真把牙刷找了出来:「没事,找到了。」 韩竞蹙眉:「为什么不用我买的?」 那个牙刷和他的是情侣款,容真那天在他家用一次性牙刷洗漱后,他就下单买了。 「啊?你说那个新的?我以为是你用来换的……」容真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牙刷放回去,「还是用你的吧……」 因为急着早点收拾完出去,他也不看韩竞,快步冲到洗手台那里开始刷牙。 刚挤上牙膏,韩竞就进来了。 透过镜子,他看着少年从后面将自己抱住,看不清眼神,用力埋在他脖颈上亲了亲。 容真痒得差点把牙膏吐出来。 等他刷完牙洗完脸,韩竞也将卧室收拾好了,在远处拿着一个崭新的小圆盒拧开。 「我好了……」容真刚走过去,韩竞就从小圆盒里挖出一点儿白色的膏状物体,抬手朝他脸上抹。 「啊……」 韩竞将圆盒放下,两手在容真脸上轻轻揉起来。 「你干嘛啊?」容真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买的宝宝霜?!」 他已经看出那小圆盒是宝宝霜了。 「是真真霜……」韩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将他脸上的宝宝霜均匀揉开,「以后哥哥给你涂。」 「我昨天是因为脸干了随便抹的……」容真解释,可看他已经涂完了,鼻子轻轻哼气,「算了。」 韩竞被他那小模样勾到,利用捧脸的姿势低头亲他:「为什么算了?就要给你涂。」 将人亲得直喘气才停下,接着两人一起出门。 快离开小区时,遇到了郑云诚,对方瞥了他们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脸色臭得不行。 韩竞没将他放在眼里,和容真一起坐就近的公交。 公交车上都是附近的学生,即将到站时,韩竞凑近他耳边:「明天不等公车了。」 容真疑惑抬头,车已经停了,韩竞拉着他下去。 走了几步,容真就把对方那句话抛到而后了,开始想吃什么。 吃完了早餐回班,容真感觉很多人都盯着自己看。 昨天的帖子虽然删了,但一传十,十传百,身为当事人容真的同学们,自然也就全都知道了。 他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但也足够别人引发联想了。 不过比起兄弟斗殴这个,大多数人更好奇的则是他与郑云诚是同父异母兄弟这件事。 「谢真!郑云诚真是你哥啊?!」容真椅子还没坐热,眼镜男就在后面戳他。 容真嗯了声。 眼镜男明显很激动:「不会吧,和韩竞是邻居,和郑云诚是兄弟!你怎么这么厉害?!」 容真:「你别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说。」 「这又怎么了……好好好……对了,昨天帖子到底咋回事?你真被你那个哥哥打了?」 容真扭头,语气严肃:「他不是我哥,你以后直接说名字吧。」 「哦……那他真打了你啊?我听一些学长说,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你们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没有误会,我们是互殴,他殴赢了,不过后来有人帮我殴回去了。」 眼镜男张大嘴巴,开始脑补重组家庭里的爱恨情仇。 「……」 「不过谢真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可以找我!虽然我可能也打不过他……」 容真被他的话逗到,笑了笑,说了句学习吧,重新拿起书和同学一起背诵…… 上午第一节 课开始前,班主任又把容真喊到了办公室。 他脸上的伤势虽然不明显,但也能看得出来。 中年男人连连嘆气,语重心长道:「虽然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但身为老师,真的不想自己学生因为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学习……我觉得还是得让你爸来调解一下你们……」 容真摇头:「您现在不一定能喊来他。」 「……」 容真说:「郑云诚亲妈估计都找不到他了。」 「……」 「老师你放心,我现在住在邻居家。和他没什么矛盾可发展了。」 「这是什么话?你总要回家呀……」 容真也没解释,打马虎眼:「反正过段时间就好了。」 班主任皱眉,觉得这话也有道理,隔段时间人都冷静就好了,道:「我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昨天那帖子影响很不好,今天教导主任都找上我了……我特意给他解释了你的事。谢真,我知道你妈妈离开你心里不好受,但老师真的希望你在新家能好好的,一切都会过去,你得为自己奋斗,千万不要因为别人而堕落……」 「谢谢老师,我会的!」 「嗯……行了,回去上课吧。」 中午放学,容真没带手机,下楼准备去食堂等韩竞,可才走到楼道,就发现韩竞站在那里。 也不知等了多久。 附近学生人来人往,容真收敛情绪,慢慢走过去。 「韩竞哥……」 「想吃什么?」 容真和他一起往楼下走:「红烧肉……韩竞哥你呢?」
第232页 韩竞没出声,直接带他出了校门,带他到附近一家菜馆吃。 这菜馆不便宜,容真瞥了瞥菜单,想着韩竞如今只和退休爷爷住在一起的处境,不打算让他付钱。 结果吃饱离开,借着上厕所理由悄悄去付帐时,收银员说已经付过了。 容真想回去找韩竞,回头就看到人就站在后面盯着自己。 容真:「你付钱干嘛……你都请我那么多次了……」 韩竞脸色渐渐冷下去,突然就将他拉出去,将人逼到没什么人的角落,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容真懵了:「什么?」 「这么快……这么快你就后悔了?!」 他瞬间明白那话的意思,当即仰头看韩竞。 少年双眼淬着暗火,黑沉的瞳孔仿佛随时会碎裂,眼尾有些红。 如果此时这双眸子的主人再小几岁,容真会毫不犹豫地坚信他要哭。 「没有……」容真慌促地去摸他脸,急声解释,「没有没有!才没有后悔!我就是想付钱,每次都是你付……你别看我家里乱成那样,我很有钱的!」 少年怔了一下,咬牙恨声说:「谢真!你和男朋友分那么清楚?是怕以后分了不好算帐?!」 这下换容真呆住了。 两人虽然昨晚亲了,转变的关系也心知肚明,可韩竞突然这样把「男朋友」明说出来,他还是下意识有点不真切的恍惚感。 这个反应被对方理解成了迟疑。 韩竞喉头一哽,眼潭黑压压地沉下去,拽着他就往旁边的小巷走。 安静无人的巷子里,韩竞刚将容真挡到墙角,下唇便被对方先一步含住了。 「……」 容真垫脚,双手抱着他结实的腰,一点点地吻他,青涩的脸,动作却很自然娴熟。 容真眼皮上挑,望着上方的那双已没了气势的怔愣眸子。 「你说得对,我以后不算了,别生气了韩竞哥……」看他不回应,轻咬了他一下,「哥哥?」 韩竞彻底溃败。 作者有话要说:我码字好慢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鹿 40瓶;篱落唿灯、ewer、小情书、一念、岁月静好 20瓶;丘比特。、秋理奈、饼饼 10瓶;澈行 8瓶;三一虑、好酸哦 5瓶;就看最后一章、麦芽糖、荼靡.天狐 2瓶;好事花生、雁凝、少女的腿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8) 当天傍晚放学后, 两人吃完饭,韩竞送容真回了自己家,突然要出去一趟。 容真以为他要去上夜自习, 毕竟高三了,偶尔老师会将夜自习挪来用作补课, 也就没多问。 他们这所高中并不强制走读生晚上去上夜自习,容真一开始就申请在家自习,在韩竞回来前,就自己拿书认真复习。 不能用原世界的知识作弊,现在这个世界也有条件, 他当然想努力和韩竞考到一个大学。 晚上韩竞回得比较晚,出了一身汗,看他还在课桌那看书等自己, 沖了个澡就出来抱他,也不说话, 来回地亲他嘴角。 容真喜欢这个, 立马抱着他脖子开始黏黏腻腻地亲起来,也忘了问他怎么那么晚回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看到韩竞推了辆崭新的带了后座的自行车出来…… 容真瞬间想起昨天韩竞在公交车上说的话, 喃喃道:「你昨天不会就去买这个了吧……」 对方点头,也没多说过程, 跨上车,回头让容真上来。 容真只好坐上去, 一手掌着他的腰。 韩竞往后瞥了眼, 轻松地骑着车往小区外去。 路上人不算多,这个点,上班族很多都没起来, 外面大多时个别环还在工作的卫工人和早起去早读的学生以及早起锻鍊的人。 骑到无人的一条小路上时,韩竞忽然将车把晃了一下。 容真看出他是故意的,但还是下意识双手用力去抱他腰。 骑车的少年嘴角轻轻扯动一下,开始正常骑行。 容真出神地瞄他的侧脸,突然就想起第二个任务世界里,对方开摩托车载自己的时候了……于是将人抱得更紧。 韩竞微顿,以为自己真把人吓到了,微微偏头:「放心,摔不了。」说完,却发现那双手抱得更紧,明明心里兴奋得不行,却又矛盾蹙起眉,「别怕,是韩竞哥不好,不会再吓弟弟了……」 容真也不解释,继续抱着他腰。 自行车骑到有人的路上,容真才恢復正常的姿势,手却不清闲,在对方的宽背上轻点着玩。 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快乐,好像一个梦,这个梦继续下去,自己那些和周庭无关的学生时代仿佛就能这样补回来了。 周六的时候,容真没出去玩,窝在韩竞的卧室里写作业。 韩竞在一旁刷题,书桌其实不算小,但挤两个大男生也不是很够用。韩竞只给自己留了一个很小边角用,强行让容真霸占了几乎一整个书桌。 容真给他让位置,他就面无表情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故意说:「不然这样?更省地方。」 学习是学习,恋爱是恋爱,容真不想影响到他,只好坐回去继续看书。 韩竞刷题很快,刷完了也不会,坐在旁边安静地窥着低头写东西的容真。
第233页 中途韩爷爷洗了水果送进来,老人话少,尽管家里突然多住了一个人,却也没问容真什么情况。 容真一开始还以为是韩竞和老人家那边做了思想工作,直到中午韩竞出去买东西,他看完了书,一个人无聊,就到客厅想看看电视,结果发现爷爷在浇花,立马过去帮忙浇,顺道找了个话茬一起聊天。 爷爷虽然寡言,不过很是慈祥,问什么都会回答。容真聊了几句就不怕他了,待聊得深入后,才知道韩爷爷原来是认识他母亲谢丽桦。 「你妈妈丽桦啊,我一直都记得……」老人家修炼着绿植,动作慢了起来,似乎陷入回忆,「十几年前,她经常来家里串门,那时候韩竞妈妈已经生了,你妈妈肚子明明还不怎么显,就已经查了不少东西,很热情地教韩竞妈妈一大堆注意事项,那时候韩竞妈妈有点产后抑郁,因为你妈妈一直过来,人又有趣,她才开朗不少……你妈妈当时还说,之后等你出生,两家孩子正好一起上学互相照应,家长可以放心点儿。韩竞爸爸也开玩笑,要是你是个女孩,说不定两家还能结个缘分……可谁都没想到那时候你爸他居然……」老人深深皱眉,眼里闪过鄙夷,没一会儿又笑道,「说来说去,如果郑平当年不犯错误,从小和韩竞一起长大的,就是你了。可能真的讲缘分吧,韩竞从小和楼下的云诚就不亲,他看得出来,可你一来,就整天嘴里念着真真弟弟……」 容真手一抖,把花浇完了。 晚上,容真把韩爷爷最后那句话跟韩竞说了。 韩竞顿了下,之后没什么反应,环着人在床上坐着看书。 是本国外名着,容真也跟着一起看,看了一会儿,有点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忽然间,感到眼皮有些温湿,容真立马睁开眼睛。 韩竞不知何时将书放到了床边柜子上,也不看了,抱着他在亲他眼皮,把人亲醒后,又突然去亲下面的喉结。 容真觉得痒,笑着抓了下韩竞胸膛。 两人的喘息都重了。 「韩竞哥……」容真翻身小狗一样地趴着抱他,想起韩爷爷的话,又瓮声说,「哥哥……」 韩竞勐地箍着他狠亲,牙齿撞到一起,分开一秒,又迅疾捉住那张嘴,腻腻乎乎地交换着唿吸…… 容真唇瓣最后又红了一倍。 这一次,韩竞没去浴室解决。 宽大的手将两个水龙头紧贴在一起盘修,技术不错,很快就让小些的水龙头先通了水,大些的似乎不好盘修,半天都原模原样的,容真实在看不过去,干干净净的两手加入进去帮忙,不愧是这方面的隐形大师,上手盘了几下,瞬间通水。 极致的舒畅感让韩竞眼潭暗红,却也不忘拿纸给容真擦手,擦完又低头去亲,慢慢平復,抱着人睡。 第二天周末,郑平终于出现了,和韩爷爷打了招唿,就来敲韩竞卧室的门,说要将谢真带回去。 容真站在韩竞身后,说:「我不回去。」 郑平脸色难看,进来伸手要去拽他,被韩竞挡住重重推开。 郑平诧异地看他:「诶你……」 韩爷爷也过来了:「韩竞,不能这么不礼貌。」 韩竞:「他不愿意回去。」 郑平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谢真:「我已经听说了,知道你在家里受了气,也没非让你回去住,放心,爸爸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你老在别人家待着算怎么回事啊?!」 容真不看他,只问:「你怎么安排?」 郑平噎住,想了想,嚷嚷道:「我租个学区房,找个保姆伺候你行吧?!」 容真撇嘴:「那你把钱给韩爷爷吧,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 「……」郑平开始磨牙,「楼下自己的家不回,天天住领居家,你……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你知道这几天人家都怎么说的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容真说完这句话,久违的机械音忽然在脑内响起:「熊孩子支线任务:跟家长一哭二闹三上吊。」 郑平忍耐力本就不好,听了容真刚刚那句话,臭脾气彻底上来了,冲过去就要抓人,再次被韩竞阻止,比他还高的少年将他肩膀钳住,目光森然。 若不是知道眼前的韩竞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郑平差点就要被他唬住了,此时只晃神一下,开始挣脱地瞪容真:「谢真你再不给我过来……」 谁知还没吼完,不远处的捲毛少年突然嚎地一声,竟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 郑平傻眼了,韩竞动作一僵,蓦然松开郑平冲到容真身旁蹲下。 韩竞慌乱地捧着他脸,紧着嗓子正要问,却发现人似乎在干嚎,完全没出眼泪。 「……」 容真边嚎边揉眼睛,眼角揉红了,终于做了些真实感,也顾不上身旁的韩竞怎么看,开始沖门边呆站的郑平大叫:「你给我滚!我妈去世前你都没管过我,现在凭什么来管我?!现在怕别人说,出轨的时候倒没见你这么要脸了!滚——」 郑平脸一下涨红,也跟着怒吼:「艹,你他妈要不是我儿子,老子还不会这么管你!费心费力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妈死了,我是你爸我才会这么管着你!」 容真突然站起来,一下跑到窗边,满脸悲愤,演得很逼真:「不许提我妈!你不配!还不走是吧?你再不走……再不走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第234页 容真当然不会跳下去,但支线任务毕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演戏还是要演充分的。 那句话一出,郑平完全没被吓到,神情更气了,反倒是韩爷爷和韩竞呆滞了下。 韩竞第一时间扑过来,勐地将他压在身下。 容真的肩膀被捏得生疼,几秒后抬头,看到韩竞红着眼睛恨恨瞪着自己,脸上表情又是惶恐又是阴森:「你刚刚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容真一愣,连忙沖他摇头,正好这时支线任务已经提示成功了,他用力抓住韩竞的手腕,在对方下巴上亲了一口,因为位置和角度特殊,他知道门口那边的韩爷爷和郑平并不能看到这一幕。 但这一举动,还是大大刺激到了韩竞。 少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容真笑了一下,似乎因为那一亲得意不少,凑近他悄声说:「我才不会寻死呢,等以后毕业了,我还敢当着郑平的面亲你……」 韩竞差点当场把他肩膀捏红。 那天的最后,郑平还是走了,走得很是愤懑,还吼了一句有本事再也别来找我,容真回敬:「从来就没找过你!」 「……」 韩爷爷怕容真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事来,过来开导了他好一会儿,半晌看他又像平时一样乖坐着听人讲话,时不时还冲韩竞笑,终于放心离开。 不过韩竞却没放过他。 在浴室里就把人折腾得不行,狠是真的狠,虽没做到最后一步,可出来时,容真还是腿根发软。 半夜容真起来去上厕所,回来时差点摔了一跤,韩竞早就因为他起夜的动静醒了,过去把人抱进怀里看。 腿根比之前更红了,明显肿了,碰一下,容真就皱眉说疼。 韩竞俯身去亲,好像亲亲就让人不疼了似得,最后又去翻腾药箱,找了药膏给他抹,清清凉凉的,终于舒服了一些,容真又开始笑,梨涡若隐若现的。 韩竞看得唇线紧抿,一把将人抱住,哑声跟他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容真摇头,说:「你以后要轻一点儿。」 韩竞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浅浅地亲他几下,眼睛一动不动地望他:「这么轻?」 容真伸手扯他耳朵。 韩竞将他手裹住,抱着人一起躺回床上,轻拍他的杯,大人一样地哄他睡觉。 没一会儿,果然把怀里的少年哄得睡着了。 韩竞看着他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长睫毛,低声叫了句真真。 对方已经睡了,自然没有回应,只有嘴巴轻轻蠕动了下。 韩竞看得唿吸微顿,几秒后,亲了上去。 亲得太重,唇齿离开时还有轻微的声响。 韩竞把他扣入怀里,全头全尾呵护一样地抱着,片刻后,黑沉的眸子定定望向远处。 他薄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极其突兀的话。 「我一定带你回去。」 黑暗里,两个少年紧紧贴在一团,交颈而卧,宛如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面书生 2个;不定时甜、假装有猫猫、叶落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与明月 64瓶;叶落时 40瓶;南瀰瀰 20瓶;饼饼 16瓶;小心、岁月静好、篱落唿灯、月阳、我真的超纯洁的 10瓶;awowo 6瓶;三一虑、过雨、子珮、千抹娇彤、盖着小被叽看shu、 leonie 5瓶;苗苗pan 4瓶;xl、辰婼薇、...... 3瓶;麦芽糖 2瓶;少女的腿毛.、雁凝、好事花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09) 第二周, 离学校国庆汇演只剩一小时的时候,容真才发现演话剧的那群人给自己准备的道具服装是用纸做的。 文艺委员说:「我们思来想去,觉得白纸做的衣服更像白色雕塑嘛, 反正里面也会穿衣服……」 容真直挺挺地站着,几个同班同学将大片白纸往他身上贴。 来看热闹的后桌眼镜男笑得不行, 问文艺委员:「你们不会还要把谢真脑袋也贴上吧?」 「怎么会?!」对方笑着将用纸剪出来的面具往容真脸上戴,「我们可有准备的!」 说是面具,不如说在纸上剪出三个窟窿,所有人一下笑喷了。 容真的双眼透过纸片的窟窿,盯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忍住问:「我身上是白的,只有头髮是黑的,不是更奇怪吗?」 「这个……这个你放心, 我们已经在剧本里微微调整了下,剧情里, 你演的雕塑其实是个光头, 我们调皮的女主特意给你戴了顶假髮!看,很合理吧!还能让我们主角的人设更加丰满呢!」 「……」 「对了谢真,你到时候就照着这张雕塑照片摆姿势!」 容真看了一眼, 标准的勐汉捶地姿势,他又看向之前怂恿自己参加的眼镜男, 对方正使劲儿憋笑。 「……」 在礼堂后台等了很久,前面只剩一个节目时, 容真感觉手机震动一下, 拿出手机看了眼。 参加班级表演事他和韩竞提过,但没说自己会演雕塑这事。 韩竞此时应该在礼堂前面的坐席上看节目。 韩竞:还在后台? 容真回:嗯,马上就到我们了……对了, 礼堂很多老师都在,你快把手机收起来!
第235页 韩竞:好,听真真弟弟的。 容真:…… 文艺委员紧张道:「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容真一下也跟着紧张起来,在现实世界里,他不是没有参与过学校节日之类的表演,但大多都是报名弹钢琴这类的单人节目,上了场,他基本就专心弹琴了,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注意台下。 这是容真第一次参与集体表演,虽然只是演一个雕塑…… 他把手机摁了关机,听着前台学生主持的话,跟着身旁的人一起朝前走去。 前台地幕布是关闭了的,道具被来帮忙的同学匆匆摆上。 容真站在文艺委员提前跟他说过的地方,做出捶地的「威勐」姿势…… 幕布在巨大的音效声中缓缓打开,容真眼珠转来转去地往下瞥,寻找韩竞班级所在的地方…… 灯光亮了,下面的观众席看着舞台上的人,安静了三四秒,在注意浑身白纸的容真那一刻,当即爆笑着吆喝。 容真还在找下面的韩竞。 有老师严肃朝下面做手势,观众席终于安静下来。 女主角款款向容真走来,对另一个男主角笑道:「我把父亲大人的假髮偷来送给公园的雕像了,看看,多么贴合啊,谁让他逼我嫁给那该死的老头……」 观众席造次不受控地闹笑起来。 很快,容真就在第三排的左边找到了韩竞。 韩竞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并没像其他人那样大小,一直仰头看着台上,视线全程放在那个怪异又好笑的白纸雕像上。 容真的视线和他撞上,下意识又瞥开,没一会儿,又转动眼珠去看,视线再次撞上。 他发现昏暗光线下的韩竞,终于扯唇笑了下。 容真微愣两秒,也跟着笑了,他脸上贴着纸面具,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台上的同学认真又浮夸地演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结束了,容真跟着他们一起站在舞台中央鞠躬离开。 往后台走得时候,文艺委员激动得都快哭了:「我们的节目太成功了,你们看到没,他们笑得好开心啊……」 容真:「……」 到了后台,文艺委员拿出满满一罐的泡泡糖给大家分:「各位,真的太成功了,咱们都多吹几个泡泡庆祝吧!」 容真拿了一个,剥开塞进嘴里。 身上的纸还没弄下去,他就嚼着糖开了手机,本以为会接到韩竞的信息,结果什么都没有。 容真有些失落地点开聊天框,正要打字过去,身边勐地安静下来。 容真抬头,一眼就看到走进来的韩竞。 文艺委员悄声道:「韩竞学长也有节目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她才说完,对方已经几步到了容真面前。 韩竞没帮他把纸卸下去,眼神波动,盯着纸窟窿里圆熘熘的黑眼珠,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弟弟果然厉害。」 容真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抵了他一下。 韩竞顺势拽着他的手,将人带走。 到门口,容真连忙回头对一脸懵逼的众人摆手:「那我先走啦。」 文艺委员讷讷地点头,又看向其余人,「谢真和韩竞学长这么熟吗?」 大家沉默几秒,过来帮忙的眼镜男解释:「他们是邻居,经常一起吃饭一起玩……」 众人这才露出瞭然的表情。 文艺委员是学生会的,她认识同在学生会的郑云诚,忍不住八卦道:「我记得韩竞学长和郑云诚学长也是邻居,但他好像对郑云诚学长从没这样热笼过……没想到和咱们班谢真关系这么好……」 一人说:「郑云诚就是谢真他哥啊,他们哥俩关系好像不怎么好,还打架了,前段时间学校论坛那个帖子你们没看吗?」 眼镜男立马出来制止话头:「反正谢真是咱们班的,咱们应该一致对外!他那么乖还能欺负别人不成!和郑云诚关系不好就不好呗,别聊人家私事了……」 「好吧……」 外面天气晴朗,有风。 容真跟着韩竞走出后台,嘴里还嚼着泡泡糖,附近没人,学生老师基本都在礼堂里面。 容真停下脚步,韩竞敛眼看他。 容真微仰下巴,忽然对着他吹出一个大泡泡。 明明脸都没露出来,泡泡从嘴前的纸窟窿里吹出来,怪异又可爱。 韩竞定定看着他,在那个泡泡破裂粘在纸上的瞬间,抬手把容真脸上的纸揭下。 少年眼睫忽闪,嘴里还有泡泡糖没吐,因为面具被拿掉得太过突然,一时呆呆地看他。 韩竞屏息,拿着白纸的手伸在他嘴边:「乖,吐出来。」 容真轻微低头,将泡泡糖吐到韩竞手中的白纸上,对方将纸扔进附近的垃圾桶,过来重新牵他手。 容真不知道说什么,嘟囔道:「不看表演了吗?还有好久。」 「最好看的看完了。」 「……你胡说。」 韩竞侧视着神身旁的男生,没再说话,直接带着他去了无人的钢琴室。 到了地方,他也没任何要弹琴的意思,似乎只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和容真待在一起的空间。 他将容真抱坐在教室后排的桌子上,垂首敛睫,一点一点地给他撕身上的白纸。 白纸是贴成一片的,其实很容易就能几下全部撕扯掉,但韩竞却撕得很慢。
第236页 容真顾自抬手去撕另一边,刚撕了个口,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拉住。 「我来。」少年声音微哑,很认真地继续往下撕纸。 容真没事做,垂头看着他,鬼使神差间,莫名有种在被脱衣服的错觉,这念头一出来,就想的越来越多。容真克制着表情,不知道自己的脸其实已经红了一点儿。 韩竞抬眼望他,白纸撕得差不多了,他将那一大团纸全部塞进后面的垃圾桶内,转身再回来,徒然就将坐在桌上微微晃腿的捲髮少年高高抱起。 容真惊喘一声,搂着韩竞脖子低头。 韩竞眼里蕴着莫名的狂热,忽然用力吻他。 从下巴亲到嘴角,从嘴角探入口中。 他们在钢琴室就这样抱着亲了快十分钟,容真之前吃了文艺委员给的泡泡糖,口腔和唇瓣都带着绵长的甜味,韩竞亲得很重,疯狂地夺去他所有唿吸,弄得容真鼻翼翕动,又去扯他耳朵,对方凝视着他,力气终于变得轻缓起来,贴着他的唇,嗓音愈加磁沉:「永远都要这样喜欢我,好不好?」 容真嗯了一声,又看对方神态凝重,说了句永远都喜欢,他身子轻轻动了动,问:「韩竞哥,把我放下去吧。」 毕竟也是个十七岁男生,不会轻到哪里去。 「就不放。」韩竞抬头逼视着对方,片刻后,将人抵在角落的墙上,又轻轻浅浅地啄吻几下,远处礼堂的声音依旧响着,他将人死死抱着,头埋进对方胸口,深深嗅着:「让我多抱一会儿吧。」 他们进来前,钢琴室的窗帘都被拉住,门也反锁了,容真倒也不怕,抱紧他脖子,下巴蹭着他脑袋,又低头在他耳边亲了下。 韩竞一顿,将他箍得更紧。 …… 校园国庆汇演结束后,开始放国庆假。 假期,容真参与的那个话剧节目被不少人在学校论坛和校园群提起。 贴纸演雕像以及雕像的假髮梗成了许多人的笑点,也有些人看了表演名单,发现雕像的饰演者就是前段时间闹上论坛的郑云诚同父异母的弟弟容真后,激烈地八卦了好几天。 但毕竟都是学生,对同校生的八卦兴趣也不过是一时一时的,没几天就消淡下去。 这天,楚含诗在书店意外遇到了郑云诚。 经过那次两人在校门意外撞到一起后,她就总是会偶遇到这个人。 没有好感是不可能的,郑云诚家境好,相貌成绩也出众,在学校是不少女生暗恋的对象,就连闺蜜也总是眼冒红心地在她面前提他。 郑云诚看到她后,立马拿着书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唿。 楚含诗有些紧张,只笑着应了一声,低头往耳后撩头髮。 她平时成绩很好,家境一般,又跟着爷爷奶奶住,穿着打扮也都很朴素,而郑云诚很少接触这种类型的漂亮女生,一直对她很感兴趣。郑云诚想和她说话,看了眼她手中的书,一时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还会看这种漫画……」 楚含诗手中拿的是一本耽美漫画,封面两个美少年姿势暧昧。 她也不扭捏,大方道:「要劳逸结合嘛,好不容易放假,也得放松啊,这就是我放松的方式……就算是高三,也不能一直崩得太紧。」 郑云诚牵强笑道:「对。」 楚含诗看向他手中的书,发现自己以前看过,笑道:「这本书特别好笑,我记得女主的丈夫发家后出轨了,离婚后女主又不甘心,为了报復他,在他和小三……」 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下打断:「都离婚了,和她也没关系吧?」 楚含诗愣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既然离婚了,她已经和前夫没关系了,至于再叫别人小三吗?」 楚含诗哑然,皱眉道:「可那个人就是主动去破坏了别人家庭啊,不让叫小三那叫什么?而且渣男和小三本就做得不对,就算离婚了,主角她气不过,稍微报復一下让他们出丑,也算是他们的报应吧,不然女主前期也太憋屈了……这都是戏剧冲突而已……」 郑云诚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想反驳,最后还是闭嘴了,他有些尴尬地将那本书放到旁边的书架上,沉默地继续找其他的书。 楚含诗因为郑云诚那句话心情很不好,拿了几本书就在附近的桌子旁坐下休息。 她掏出手机想在校园论坛查查老师发的书单,看看需要的顺道一起买,出了书单贴后,意外看到了关于容真的几个帖子。 国庆汇演那天,楚含诗也有节目,不过演出前,她一直在后台紧张背词,并没能注意到容真在那个节目里扮演的雕像。 此时看了那些角度刁钻的照片,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郑云诚重新拿了本书过来,瞥了楚含诗手机一眼,一下就看到屏幕中被纸包着只露出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的人形雕像。 这组照片他早就在论坛看到了,自然知道那是容真。 「……譁众取宠。」 楚含诗顿住,抬头看去。 郑云诚在她对面坐下,一直憋闷的情绪有些压不住,语气颇冷:「他有什么好看的?」 楚含诗默了默,失笑:「挺好玩的啊,而且我记得……他好像是你弟弟吧?」 听到「弟弟」一词,郑云诚脸色不好,没吭声。 气氛尴尬起来。 楚含诗也跟着心情烦躁,慢慢想起之前听说的关于两人不和的传言,又回想对方不久前那番言论,对他好感一减再减,也不想再在这里坐下去,颦着眉心,拿书起身准备去结帐。
第237页 郑云诚回过神,急忙追到收银台,把自己的书放在她的书旁边:「麻烦一起算,多少钱?我来结。」 楚含诗沖他一笑,在郑云诚以为这个小小的矛盾已经解决时,对方却笑着将他的书往旁边拨了拨,轻声道:「谢谢,不过那样不好,各结各的吧,书我还是买得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羽羽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瞳璇、拒绝文案欺骗从我做起、瑾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梅 52瓶; 兔、be.no 1、不定时甜、安瑾瑾瑾瑾瑾瑾瑾瑾 20瓶;瑾玉 16瓶;如白王 10瓶;白面书生 4瓶;澈行、麦芽糖、荼靡.天狐 2瓶;雁凝、辰婼薇、少女的腿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10) 转眼到了12月的月考, 也是恰好,月考最后一天竟然就是容真在这个世界的生日。 说是17岁,其实只是虚岁, 生日在12月份,他刚穿来时离周岁还有两个多月左右, 过了今天,才算真正的17岁了。 清早醒来,韩竞给他套上新买的毛衣,一起在家吃了热腾腾的早餐,容真依旧晕头转向, 被韩竞拽着出门,天冷了对方也不再骑车,怕冻到他, 就一起坐在公交车后排,后排没人时可以偷偷牵手。 坐在温暖的车内, 容真终于后知后觉地精神起来, 垂头看着下面握着自己的大手,一天的力量突然就有了。 下午在考场交完卷子,他刚出考场, 韩竞就过来了。 这段时间,两人虽不会在公众场合亲密, 但在学校都不会刻意迴避,毕竟是两个大男生, 大家看到了也当他们是私下关系好。 容真快步走到韩竞身旁, 问:「晚上吃什么啊?」 韩竞将他往身边拉近一些:「在家吃可以么?」 容真立马点头,天冷了,他也不是很想往外跑。 出了学校, 韩竞拦了辆计程车,和容真坐在后座,把他的手塞进自己热烘烘的口袋里。 容真脑袋靠着他,另一只手往上,无聊地偷偷挠他痒痒。 韩竞似乎天生不怕痒,怎么挠都没反应。 容真不甘心,捉弄他的心思瞬间起来了,看前面司机认真开着车,手忽然往下。 韩竞脸色忽变,勐地捏住他手腕,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盯着他的眼潭黑沉,喉结动了几下,趁着椅靠的遮挡,低下头,惩罚一样将对方手指咬了咬。 不轻不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痒比疼更多。 容真轻轻敛气屏息,不再动了。 下了车,外面还没黑,空气刺冷。 容真站在韩竞身边往前走,韩竞肩宽个子高,将寒风牢牢挡着。 他们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些东西,出来时突然遇到刚从学校回来的郑云诚。 郑云诚神态有些疲惫,他爸郑平和他妈刘美芬最近成天吵架,有时候半夜都能闹起来,有次甚至叫来了警察……早就成了那栋楼紧邻几户的饭后谈资,容真想不知道这些事儿都难。 郑云诚看到他们,脸色微变,咬咬牙,加快脚步先走进小区大门。 他们没郑云诚那么大反应,像没看见一样。 韩竞把所有东西都提过来,瞥他一眼,问:「耳朵冷吗?」 容真怕冷,天冷时耳垂会冻得微微发红,本来是戴帽子的,可今天他看了天气预报,说是会升温,想着今天还要继续考试,摘来摘去的麻烦,就懒得戴了。 那帽子不是买的,而是韩竞前段时间亲自给他织的。 容真当时知道后震惊地牙都快掉了,对方却还浑不在意地给他试,说如果大小不合适就重新再织。 幸好很合适,容真怕他织上瘾,不让他以后再织东西:「你都高三了,这个好废时间的……我们可以买,省事……」 韩竞:「我想织……」 「……」 「不废时间,很容易。」 ……好吧,毕竟原书里韩竞从小就是天才宝宝呢。 容真:「那高考前不要再织了,高考完随便你。」 他说得认真严肃,又凑过去亲人,软硬皆施,对方勉强同意了。 白天时,外面还不算冷,可现在晚了,又有风,和前几天也没什么差别。容真耳垂和耳尖又稍微红了一点。 不过马上就到楼道了,容真摇头没承认。 走了两步,一边的耳朵蓦然被一只大手掌捂住。 掌心温热,熨着他冰凉的耳朵。 容真诧异地扭头看他。 韩竞一手提着东西,一手自然捂着他耳朵,眉宇紧锁:「好凉。」 容真没吭声,眼看快走进楼道才让他放下。 进了家门,爷爷正在客厅看美食纪录片,眯着眼睛快睡着的样子。 屋子里暖气充足,容真和韩竞一起脱下外套。 听到动静的老人家抬头,晃晃脑袋醒神,看向他们站起来:「回来啦?今天小真弟弟生日对吧?爷爷给你们做几道拿手好菜……」 老人家平时随着韩竞叫,有时候直接会叫他弟弟,有时候也叫小真弟弟,偶尔会叫小真。 他本来就寡言少语,唯一的孙子也跟他一样,家里忽然来了个喜欢跟他聊天的容真,话也渐渐跟着多了点。 容真看韩爷爷直接去厨房,也跟着要去,韩竞将他拦住:「我和爷爷商量好的,他做两道你平时爱吃的,其他的我来。」
第238页 「那我去买菜……」 「已经买好了。」 「啊?什么时候?」 「早上你醒之前。」 容「可是那时候超市还没……」 韩竞看他耳尖还有点红,用两手揉他耳朵,边揉边回答:「出小区往右走十五分钟有个二十四小时超市。」 容真慢慢皱眉:「你起那么早都不喊我。」 韩竞眼神微变,两只耳朵已经揉热了,他突然将容真拉到卧室,快速关上门,直接抵着人在门后亲,贴着牙齿问:「怎么喊你?」 容真要回答,嘴转瞬就被严丝合缝地堵住。 一吻结束,韩竞下巴磨着他肩膀:「捨不得喊你,每天起来光看你睡觉都要看好几分钟……宝宝。」侧头亲了下他脖颈。 容真第一次被这么叫,讷讷的。 怕耽误时间,韩竞直起身最后亲他一下,握着门把道:「好好休息,饭做好了叫你。」 容真嗯了声,看着韩竞出去。 他在卧室待了十几分钟就坐不住了,跑去厨房看,里面却只有韩爷爷一人,不过菜都洗好了,容真也帮不上忙,就在一旁和老人家聊天解闷。 韩竞则是出去拿订做的蛋糕。 一老一少说了会儿话,他就回来了。 韩竞把蛋糕放好,让炒完两道菜的爷爷和容真去客厅看节目,一个人在厨房做菜。 有的他本就会做,父母早些年出车祸双亡,也不能总是在外面买,一老一少又都不相信外人,没请保姆,老人家做饭久了,他又看不下去,就时长学一些菜做,偶尔才让老人家上厨房。 餐桌最后都摆满了,里面有容真喜欢的红烧肉,这道菜韩竞本来不会,提前练过,又照着视频做了很久,很成功,入口即化,也不腻,味道完全不比外面饭馆的差。 三个人,两个人都是话少的类型,桌上看上去不算热闹,可没人觉得冷清。 吃完了饭,关了灯,容真对着燃着漂亮烛光的蛋糕,按照流程开始许愿。 许了三个愿望。 一,希望韩爷爷能够健康长寿。 二,希望和韩竞在这个世界一直这样过下去。 三,尽快做完任务,和周庭一起平安回到现实世界。 蜡烛一口吹灭,老人家去开灯,屋内亮堂的一瞬间,容真抬眼看向韩竞。 韩竞一直敛眼默默望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刻,韩竞的眼神和他记忆里的周庭突然重合在一起。 容真一直知道这些世界的任务对象都是周庭,但由于周庭在每个世界经歷不同,又不像他这样拥有所有记忆,尽管每个世界的周庭都有一些和现实世界里周庭的共通点,但因为完全不同的人生经歷,与现实中的周庭不可能全然一样。 可刚刚那一眼,容真好像看到了全头全尾的周庭。 他身子僵了好一会儿。 直到韩竞将老人家送回房间休息,过来牵他起来,容真才缓慢地回过神。 他要收拾餐桌,被韩竞拦住。 韩竞将他推进卧室内的浴室,让他先洗澡。 等容真洗完澡出来,韩竞已经把外面收拾完了,忽然拿了个盒子过来给他。 容真小心打开。 里面是一对带着钻的银耳钉,款式很特别,很好看。 韩竞:「这是我妈没出事前买的,当时她觉得漂亮,事后因为不敢打耳洞,就说以后送给儿媳妇。宝贝,生日快乐。」 容真微微撩起眼皮。 韩竞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望着他说:「不过没有儿媳妇,她儿子只有个宝贝男人。」 容真说不出话来,看了那对耳钉许久,突然一把将韩竞抱住。 他鼻头髮酸,明明该高兴,却莫名地一阵难过。 韩竞还没洗澡,但根本做不出推开他的动作,只能压抑着本能说:「我刚收拾完外面,一身油味,要把干净的真真弄脏了……洗完澡再让我抱,好不好?」 容真就不松开,脑袋在他肩头用力蹭。 韩竞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也不顾及其他,勐地抬手扣住他,将人牢牢锁在怀里。 两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纯粹得抱在一起,简直像是在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以此度过寒夜。 很久后,容真才松开他。 韩竞洗完澡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容真却还没睡,坐在床边看那对耳钉。 正看得出神,身子一晃,手中的耳钉被拿走放在一旁的柜面,人则被突然打横抱起,轻放到大床里侧:「宝宝睡觉了。」 容真因为他这个抱和那个「宝宝」莫名勾起了童心,在韩竞松手之际,倏地拽住他,试图用力把人拉倒在自己身上。 韩竞双手及时撑住才没压到他。 容真并不怕他压,去抱他脖子,用了劲儿,人终于倒下来。 他立马玩游戏一样,以抱在一起的姿势和他迅速滚了一圈,床很大,够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了。 容真笑得一动一动的:「你再抱着我滚。」 韩竞敛眸,静静凝视他,搂着他的手忽地收紧,身子没滚,只低头亲他。 轻轻地碰了碰他白净牙尖,在里面慢慢游移试探。 吻得格外温柔,难得又少见。 容真转眼忘了自己提出的游戏,渐渐陷入了这个缱绻绵长的悸动之中……
第239页 这夜,容真做了个梦。 是噩梦。 他梦到自己做完任务终于回到了现实中的世界。 他想去找周庭,还没离开的系统得知周庭在任务世界中的存在,告诉他周庭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他而言,那些任务世界只是一场做完即忘的梦境。 没有预兆的,眼泪顷刻大滴大滴往下掉,下雨一样,在现实世界里,容真其实很少会哭,这一次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妈妈和弟弟都急得不行,来回问他怎么了…… 容真就是这么哭醒的,很快,他发现自己眼皮在被人不时亲着,耳边有人在急声问他怎么了,仓皇抹他脸上泪痕。 是韩竞。 容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个梦,而此时自己已经醒了。 他嘴巴张着,眼尾还挂着泪,脸色苍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不可怜的样子。 韩竞心口骤然一紧,直挺挺坐起身,将他一把抱入怀里,薄唇贴着额头亲,等容真脸色逐渐恢復,问才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窗外蒙蒙亮,室内的光线还是昏暗的。 容真没回答,抬着微红的眼看他,突然问:「你记性是不是不太好?」 「……」 容真很快意识到自己在为一个梦较真,又咧嘴笑了,抬头在他稜角分明的薄唇上安慰似得亲了一口,正要说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可还没开口,忽然被对方扣着肩膀逼视。 韩竞眼潭深邃,咬牙沉声道:「我记性很好。」 容真哑然。 两人对视许久,容真先打破沉默,问道:「那昨天青椒肉丝,青椒和肉丝加在一起,你一共切了多少下?」 「……」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容真并不知道,当他在卫生间洗漱时,韩竞在电脑上的搜寻引擎内敲下一行字: 让人不做梦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1、回到现实世界两人都不会失忆 2、这章真真的梦反应的是自己的内心,不是现实,其实两人都没有安全感,都觉得现实世界是单相思,周庭是明,容真是暗 3、周庭进入任务世界的原因会在比较后面写,大纲里有,不是大家所猜的那样 4、离完结还有几个世界呢,莫方! 【ps这章评论区前一百有红包掉落!明天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卿阁、楼台倒影入池塘 10瓶;麦芽糖 2瓶;好事花生、芽芽芽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11) 容真在这个世界和韩竞同年生, 但一个在阳历年尾,一个在阳历年初,明明相差了一年, 生日却只间隔一个多月。 期末考后的寒假某天,韩竞的十八岁生日到了。 韩爷爷前几天去了老家给亲戚探病, 遇到大雪,就被主人家多留了一晚,暂时回不来,在电话里让他们好好玩。 容真两周前买了两件除了尺寸都一模一样的长款羽绒服,跟韩竞说这是情侣装。 韩竞穿得很频繁, 有时候外面不是那么冷也要穿着出去。 这次两人一起穿上同款羽绒服去了附近的火锅店,服务员一看就以为他们是兄弟,正值火锅店做活动, 送了他们两个鲜花饼。 鲜花饼是心形的,韩竞看了好一会儿。 到了包间, 从来不在餐桌上拍照的韩竞拿出手机, 对着鲜花饼拍了好几张。 容真凑过去看,怎么看都普普通通的鲜花饼,挨着他的肩膀瓮声说:「我刚刚看了, 有几桌送的是小熊脑袋形状的,还有小鹿、猫咪、老虎……我们这个是最普通的。」 韩竞:「对, 只有我们的是这样的。」 容真呆了一下,想到了什么, 后知后觉地咧嘴笑了:「是啊, 感觉好像被老天祝福了一样……我们运气真好!」 韩竞关了手机,敛眼揉他脑袋,容真头髮长长后剪过, 不再像之前那样卷了,但摸起来还是毛茸茸的,手感蓬软。他难耐地垂头在容真翘起的嘴脸亲一下,声音格外低,还是说了真相:「傻真真,那是他们不想要心形,自己挑着买的。」 「……」容真懵了。 「可我想要这个,」韩竞手指摩挲着他耳垂,「因为很像送给情侣的东西。」 服务员已经将菜上完了,外面冰天雪地,他们对视一眼,突然在温暖的包间里面失控地接吻。 亲了好一会儿,韩竞终于放开他,容真却还想亲。 他觉得吃了火锅就满嘴火锅味,再亲嘴就得回去刷完牙再来,于是想亲个够本再好好吃饭……韩竞给他夹菜时,他就主动拽住对方,勐然凑上去。 撞到了牙齿也没觉得疼,亲了几下满足了,他想坐回去,可对方被撩拨起来了,不愿意放过他,单手钳着他后脑勺,又狠又重地吮咬了好一会儿。 分开后,容真微微喘息地坐着吃东西,唇瓣有些红肿,若此时出去,绝对会被当成吃多了辣的。 他开始瞄韩竞,对方神色如常地往锅里下菜,又给他拧开酸奶瓶,好一个尽职尽责的男朋友…… 吃饱了,一起把带来的蛋糕点上蜡烛,容真开始摇头晃脑地给韩竞唱生日歌。 进来给他们送生日礼品的服务员笑道:「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离开火锅店前,韩竞让容真等一会儿,容真以为他要上厕所,点点头。
第240页 没多久,人就提着一袋鲜花饼出来了。 里面有好多不同形状的鲜花饼,猫咪、老虎、兔子、小熊…… 容真惊讶:「每样都有一个!」 韩竞点头,牵着人往外走。 容真小声问:「你喜欢吃鲜花饼啊?」 韩竞动作一滞:「别人有,真真都要有。」 容真慢慢停下脚步,不走了。 韩竞偏头看他:「怎么了?」 容真睫毛耷拉,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很好看。」 「嗯,的确很好看,真真不吃留着看也可以。」 他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 韩竞在他面前总是像一个大人,可两人年纪明明相差也不大。 容真抿抿唇,握紧他的手:「我会吃完的……我们一起把它们吃掉!」说着,看附近没人,仰头就在那张薄唇上亲了一口。 远处传来车辆的声音,韩竞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当街抱着他亲回来,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已经晚上十点了。 外面的行人相对少了很多。 路道上积着雪,踩得嘎吱嘎吱响。 容真觉得好玩,走到雪多的地方就来回踩,他头上戴着韩竞织的银灰色毛帽,脖子上是厚厚的围巾,手上戴着手套,根本不怕冷,跺雪动作也不大,却给人一种雀跃的小张狂。 韩竞紧紧跟着他,看他玩得兴起,忽然道:「公园那里的雪更厚。」 容真扭头看向他,不明所以。他就是看到脚边有雪,兴趣来了想要踩踩跺跺,根本没想为了踩雪还特意跑到公园。 「去那里能踩个够,去不去?」 容真原本要摇头,可对上韩竞的视线,又愣了一下。 少年眼潭深远,藏着许多东西。 鬼使神差的,容真走到他身边。 手被牵住放进对方口袋里,韩竞带着他往不远处的公园那里走。 公园有地灯,光线不是很亮,冬天寒冷,又是深夜,几乎没人到这里散步。 旁边是一条人工河,人工河上的路道满是白雪,干净齐整,完全没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容真却没有心思再去踩雪了。 他被韩竞抵在路边的柳树树干上,狂热地亲着。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脚下是雪地,有种天然的浪漫感。 容真之前在这里散步过,每到晚上,附近就被情侣侵占,后来容真就不来了。 没想到再来,就是和韩竞在这儿做着那些情侣一样的事。 他们并没有亲多久,韩竞带他来这里,自然也不仅仅为了亲他。 不太明亮的光线下,身高体长的男生捡了个木枝,在雪地上画容真。 很简单的简笔画,神韵却极像容真。 眉眼灵动,轻轻笑着,很是招人喜欢。 容真不甘示弱,也在旁边画韩竞。 他没这方面的天赋,硬是画出一个浮夸的三角人。 他脸瞬间一跨,要毁了这个影响韩竞形容的鬼脸,手才伸过去,就被韩竞拦住。 「宝宝真厉害。」韩竞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这么吹着彩虹屁,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两张完全不同画风的小人拍了张照,之后把容真拉起来,亲了亲他冰凉凉的脸蛋,准备带他回去。 风忽然间变大,柳树都被颳得乱颤,容真下意识低头缩脖子,正要往前走,韩竞一下将羽绒服拉开,敞着外套将容真裹进去。 容真眨眨眼睛,没动。 像是突然从寒室钻进了被窝,里面热烘烘的,一点儿风都进不来。 韩竞低头静静看着他:「还冷吗?」 容真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摇摇头,突然脱了自己的手套,热乎乎的双手往他毛衣里面钻,笑着:「谢谢韩竞哥,我也给你暖暖!」 他贴着韩竞的腹肌游移了好一会儿,越摸越开心,对方受不住了,将他裹得更紧,衔住他下唇轻咬:「别动。」 嗓子有点发哑。 容真立马乖乖不动,仰头看他,又垂下脑袋,双手贴着身体两侧垂放,像只贴着大企鹅的小企鹅。 韩竞唿吸放慢,把人从怀里直接抱了起来,去咬他唇珠,恨不能把人吞进肚子里,可捨不得欺负,开始克制着去浅浅地吻。 回去的时候,韩竞直接背着他走,说他是小王子,没有马车座驾,只能背着了。 明明是胡说八道,可容真听了那句话,就忍不住想起在自己高中时的事。 那时候班里有个话剧,演王子的男同学因为有事不能继续排练了,小导演同学在放学后追到楼道问他能不能帮忙顶一下。 容真那时候和同学不熟,也很不擅长这种表演,委婉拒绝了。 同学为了说动他,开始吹彩虹屁:「演嘛演嘛!这个一般人我还不会找呢,容真你很有王子的气质……」 「我没有……」 他这句话说完,上面就传来脚步声。 周庭走了下来。 他们没有搭话,擦肩而过。 后来没多久,他和妈妈一起参加周庭那边的酒宴。 他去了趟卫生间,关上隔间的门不到半分钟,有人来了。 是周庭和几个家族关系近的公子哥。 对方不知道他在里面,除了周庭,其余人都在肆意讨论他。 「周庭,你那个未婚夫居然也来了!」
第241页 「长挺可以啊!就是有点高冷,我去搭话,他就点个头不吭声了……艹,端得跟什么似得!」 容真在隔间里蹙眉,耐心等着那些人出去,不料下一刻,就听到了周庭清冷通透的声音,话尾隐着森然含怒: 「人家是小王子,点个头还他妈不够给你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 容真枕在他肩膀上,小声说:「你生日,我应该背你的,要不你背一半放我下来,我把你背回去……遇到邻居,我就说你摔倒了。」 韩竞没吭声,唇线绷直,宽大的手却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容真抖了下,闭嘴不出声了。 晚上两人一起洗的澡,最后在浴缸里放了热水,准备泡个舒服的澡。 容真心情好,在水里和他闹起来,最后手臂撞到浴缸边缘,撞红了,被韩竞抱进怀里轻吹轻揉。 容真这才变老实了,低声说不疼。 韩竞也不松开他,把人圈在自己的领地之内,亲亲红肿的手臂,下巴从后面枕着他肩头,眼睛闭上。容真以为他在休息,扭头悄悄看他,少年轮廓立体,深邃黑沉的眸子被盖住,多了些柔和感。容真看了几秒,也窝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上面一直抿着的薄唇张开,衔住容真在水汽里显得微红的耳尖。 容真撩开眼皮,在他怀里动了动:「你装睡。」 「没有。」韩竞睁开眼睛,亲完耳尖又去亲侧脸,「没有睡,在闻你。」 「……」 「好香……」韩竞话音磁哑,又在他锁骨处嗅了下,抱着人哄,「真真,宝宝……多泡一会儿好不好?」 他喜欢这样抱着容真,哪怕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说,只紧紧依偎。 这是韩竞的十八岁。 因为一个人,他的黑白世界变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名画。名画被珍而重之地收藏,而他只愿给那那个人看。 …… 两人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有时候缱绻黏煳得容真都快忘了系统的存在,直到系统某天突然和他聊天。 998:「容真先生,这个世界原书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线似乎越来越偏了。」 容真怔了一下,道:「我记得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改变三人的情感纠葛命运,不让男女主因为韩竞而陷入虐恋,并没有一定要男女主在一起,我也没当红娘的经验。」 998:「是的,我就是要说这个。其实他们两个是否在一起不是重点,重点是容真先生你已经让任务对象脱开了原书参与男女主感情的主线,所以说,只要等男女主那边的感情线确定,不管是确定在一起,还是确定男女主感情线彻底断裂,目前虽然男女主感情线已经偏离,但因为双方都没喜欢上别人,且接触机会还很多,所以系统还不能定论他们的后续关系,等男女主那边确定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再等任务对象降恶念值就是了……容真先生,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展得很不错。」 容真:「谢谢,我会继续努力。」 998:「加油。」 容真其实很想问998关于韩竞恶念值的事情,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韩竞相处以来并没太能感受到韩竞的恶念,虽然这个世界屏蔽了任务对象的恶念值,他也看不到,但就是觉得韩竞很像以前每次任务完成后恶念值已经降低的周庭。因为心虚,怕998查出韩竞与周庭为同一个人,他最后也没问出口。 年后开学,容真开始紧张起韩竞的学习。 尽管对方成绩斐然,但高考还是要重视的,容真和他提了要求,每天的亲密时间不能影响学习,在学校时就一起吃食堂,节省课余时间,偶尔吃腻了可以再出去吃。 容真怕自己耽误韩竞,对方同样也不想拉下容真的成绩。容真目前高一,在班里成绩还不错,但要和韩竞考到同一所大学,还需要加把劲儿。 好在他高一,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去努力。 学校挂的高考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少,从三位数,到两位数,很快就到了一位数。 韩竞高考那两天,比起韩竞本人,容真才像是真正参加高考的,醒得比闹铃时间还早,一遍遍地帮韩竞检查有没有东西忘了带…… 现实世界里,他没能和周庭一起经歷高考,之前赵立泽那个世界,穿来时已经高考结束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共同经歷这件事。 容真很在意,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高考结束后,两人一起回了家,爷爷非要亲自做顿饭犒劳孩子,死活不让他们插手。 他们回了房间,容真也没问他考后什么感受,只抱着他说:「你放假了,我还要上课。」 韩竞亲亲他唇瓣:「这样不好吗?」 容真觉得他在炫耀,抿唇扯他耳朵。 韩竞垂眸望着他:「这样真真就有一个每天接他上下学,还能按时给他做饭的哥哥了。」 容真怔住,诧异地看向他。 对方幽幽地道:「真真的哥哥不好,在世的家人也不好……韩竞哥都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应该比较晚,可以明天来看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羽羽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leonie 3个;假装有猫猫 2个;千檀乐、不定时甜、南瀰瀰、林西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羽风 46瓶;不定时甜 24瓶;千檀乐、凉凉凉皮、瑾玉、lhg、顾盼走来 20瓶;秋殇 15瓶;芃芃不是凡凡 14瓶;余忆童稚识、翻车鱼、篱落唿灯、22973515、白面书生 10瓶;awowo、你是不是不行 6瓶;duff, 5瓶;黄瓜超人 3瓶;麦芽糖 2瓶;今天流萤鸽了吗、好事花生、辰婼薇、如白王、酒鸦江、雁凝、草丰八禺 1瓶;
第242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12) 韩竞高考结束后的那段时间,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每天接送容真上学,大部分时间的早晚餐都是他亲自做, 渐渐的,厨艺越来越好。 中午他则会提前去学校和容真一起吃食堂。 高三老师看到韩竞都很开心, 当他是无聊过来玩的,总让他以后经常回母校看看。 尽管没有刻意询问,但教过他的老师都知道,他只要正常发挥,绝对是学校发喜报里有提名的程度。 老师们的预计并没有出错, 成绩出来后,容真彻底松了口气。 韩竞是这一年高考的本市理科状元。 韩爷爷本来话少,因为这事儿, 那几天频繁出门,成天笑呵呵地和小区的大爷大妈聊孙子。 容真还有一周的课才放暑假, 他上课这一周, 韩竞则把其余杂事都解决了,之后做了个五天的旅游攻略。 他们出门前,韩爷爷一直叮嘱两人在外面的注意事项, 还悄悄和容真说:「这是韩竞爸妈离开后他第一次出远门玩,平时又跟我这老头子一样话少, 有什么事儿小真弟弟你多担待,要玩得开心啊……」 容真点头:「爷爷放心, 我一定看好他。」 这句话被过来的韩竞听到, 当时没什么反应,出门上了车,才在后座低声说:「你要说话算数。」 容真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以为他是真的太久没出远门担心搞不定,语气坚定:「我会看好你的,而且我有出远门的经验,别怕。」 以前的大多世界里,他和周庭在一起后,国内国外的旅游次数都不少,虽然大多事宜都是周庭一手包揽,但他也都会注意其中各种细节,关于出远门,还是有经验的。 韩竞望着他那模样,避着前面司机在他唇上亲了亲,之后也没解释。 去旅游的城市不远,他们坐的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是沿海城市,出了车站,两人就拉着行李直奔订好的海景酒店。 站在阳台一眼就能看到海。 两人在阳台吹了会儿海风,就下楼吃饭,之后稍微休息了会儿,开始换衣服准备去海边玩。 韩竞换衣服很利索,换完就过来「打扮」容真。 因为热,容真上身就套了件宽松的姥爷背心,下面是条很随意的沙滩裤,脚上是韩竞给他买的运动凉鞋,因为头髮前不久又剪了一次,短了不少,露出光洁莹润的额头,灵动的眼睛亮亮的,一眼看去极其精神。 咧嘴一笑,眼里都能溢出光芒来。 韩竞把遮阳的编织帽给他戴上,左看右看,小王子还是小王子。 就这么牵着人出去了。 他们在海边玩了一下午,陌生的地方,牵手拥抱根本不用顾及他人目光。 韩竞拿着相机一直在给容真拍照,最后有个 容真逆着黄昏踩水晃脚的画面,他怎么拍都不够,直接录像。 录像正进行着,容真脚底似乎被什么硌到,嘶了一声,韩竞刚要过去抱他,容真却已经弯下腰,突然从脚底摸出一个特别大的贝壳,形状特别,很漂亮,之前他们在沙滩上捡的所有贝壳都没有一个像这样漂亮的。 少年仰头沖韩竞笑:「给你!」 这句话和那张脸都近距离进入了镜头。 韩竞怔了一秒,之后把相机放在岸边,将要上来的容真蓦然抱起。 他是从下面抱的,把人抱得很高,往岸边走。 或许是快乐的环境带得人心境也跟着变化,容真没觉得惊讶,反而笑得更厉害,到了沙滩上,情不自禁,搂紧他的脖子轻声说:「我爱你。」 韩竞滞住,半晌后,手指微颤地将人放下来,蹲下去把鞋给他穿上。 容真问他怎么了。 韩竞没吭声,过了几分钟才道:「我永远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那会儿容真问他怎么了,他要怎么回答呢? 容真根本不知道,他每说一次爱,都可以全头全尾地击败他。 在现实世界时,容真是他望而莫及的月亮。 他仰慕月亮,月亮本就不需看向他。 月亮不看他,他也依旧愿意那样卑微地望着他。 可容真说爱他。 每一次都爱他。 回去的路上,容真发现韩竞情绪不对,奇怪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已是傍晚,有年轻的男男女女说笑着从他们身旁有过。 韩竞敛着眼睫,偏头看他。 容真这才发现他的眼尾有些红,黑沉的眼潭涌动着狂热的火苗,火苗在他的回望中忽而熄灭,清晰地映出一个人来: 「在想月亮,我的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啊~短小~为什么这么短小~ 回:因为拉肚子耽误码字啦!!!我屁事好多!!! 其实我觉得姥爷背心身材好再搭一搭穿着是好看的,不信去俺wb看图! 明天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20瓶;小可爱、雁凝、hj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13) 这个世界韩竞所待的城市是首都, 最好的名校就在这里,倒也不用面临上大学后会有异地的困扰。 两人开学后,韩竞那边除了偶尔有事, 基本每天都会回家。
第243页 大部分时间,他会给高二的容真做小老师,每周补习补课。 为了不让容真紧张, 他把时间规划得很好,松弛有度, 有时看人有点累了,就抱着亲一会儿和他一起休息。 而原书男主郑云诚那边, 他父母郑平和刘美芬依旧没有离婚, 但前者几乎不怎么回来了, 目前差不多是分居状态。 他们之前总在家闹得轰轰烈烈, 家里早就不像家了, 一地鸡毛还坚持纠缠。 郑云诚十几年生在温室里,一次两次还好, 久了也受不了这些, 高三时堕落了一段时间, 最后的高考成绩也不理想。 容真从系统那边得知, 原书女主楚含诗考到了外省的一所重点大学, 郑云诚根本不打算復读, 准备出国留学。 原书男女主的感情线算是偏离得越来越远了。 高二下半年,容真成绩上升得很厉害, 月考成绩公布后, 后桌的眼镜男时不时激动地戳他,语气浮夸地问他怎么做到的。 容真很少会在同学面前提韩竞,但这次没忍住:「我有家教。」 「啊?那我也有啊!哪个大学的?哪号人物?快快报上名来!」 容真回头道:「你之前不是说让我请韩竞做家教吗?」 眼镜男愣了一会儿, 终于回想起之前和他半开玩笑的那话,惊异瞪眼:「不会吧?!你还真把韩竞给请了?!他这么够意思?!」 容真点头,又说了句他很会教,之后低头开始看书。 随后,听到后桌的眼镜男哀嚎「谢真我怎么觉得你刚刚是在炫耀?啊啊啊你变了」,他无声地笑了。 他的确是在炫耀。 很快就到了这年的十二月。 容真的十八岁生日收到了一副新耳钉。 之前那副耳钉是韩竞妈妈留下的,容真觉得韩爷爷应该知道那副耳钉的意义,因此很少戴,偶尔和韩竞单独出去玩才会用上。 新耳钉是两个z的形状,「真」的首字母。 容真起初还觉得奇怪,一般人应该会都用全名的首字母,但这两个字母都是「z」,没有带姓。 不过也只是奇怪那么一会儿,毕竟每个人思维与习惯都不相同,他倒也没去问。 夜里庆祝完十八岁生日,他被韩竞从头亲到尾,但也只是亲,韩竞顾虑他还要继续上课,剩一年高考,怕开了这个头以后再也控制不住,努力压抑着没有做到最后,顶多将人抱着揉来揉去。 次日清晨醒来,容真晕晕乎乎地发现韩竞在吮自己脖子。 玻璃窗结了冰霜,两人躺在同一个热乎乎被窝里,紧紧挨着,全身都热乎乎的。 他那时脑子还不够清明,半梦半醒的状态,因为被温柔缱绻的感触带走思路,下意思就开了口,软声叫老公。 韩竞一顿,目光忽然狂热起来,把他微张的花瓣唇啃得红肿,掐着腰来回折腾。 结束时,韩竞把容真的腿擦干净,过去亲亲他发红的眼尾,抱着人重新躺好,或许无聊,开始时不时叫他名字。 容真有时忘了应,韩竞就藉机挠他腰窝,他受不了痒,总是扭动地小声笑。 笑得很浅,梨涡藏着,小动物一样在他胸膛拱。 韩竞定定看着他,忽然凑过去咬了一下他脸蛋,紧接着将他被子盖好,起身下床。 今日是周六,容真以为他这就要起来了,从被窝里抬起脑袋:「现在还很早……」 对方嗯了一声,在柜子抽屉里翻找东西:「宝贝继续睡,弄完就来陪你。」 容真睡不着了,眼睛聚焦在他身上,看他要做什么。 没一会儿,就见韩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皮户口本。 容真目光迷茫。 韩竞去电脑桌旁边找了张a4纸,又拿了几根笔,回到床头柜前蹲着。 容真凑过去瞧,半个身子从被窝里滑出来。 韩竞瞥了眼,伸手在他腰线上捏了捏,把被子给他用力拉上才开始专心做手上的事。 他先将a4纸裁成户口本内页一样的大小,接着又用相近颜色的笔画表格,最后开始填上面的字。 直到韩竞在姓名那里写上「谢真」时,容真才看出他的意思,有些惊奇地坐起来。 韩竞将容真所有信息都填完,只剩与户口关系那里空着。 容真低声问:「为什么不填?」 对方动作一停,深深看了他一眼:「等真真以后自己填,到时候想怎么填都可以。」 容真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韩竞很少会做幼稚的举动,除了这次。 可年少情热时冲动的幼稚,再也没有比这更真挚的了。 韩竞把那张纸珍而重之地夹进红皮本子里,又将红皮本子塞进抽屉内,办完事儿,重新上床钻进去,搂住里面热烘烘的容真:「好了,真真是我家的了。」 容真在他下巴上吻了下:「嗯。」 接下来一年半的时间不算短,但也确实不长,忙碌又甜蜜的日子很快过去。 容真高考结束那天,人其实还有一点恍惚,被韩竞接回家,和韩爷爷一起在外面吃了饭,回家进了卧室,被韩竞抱到床上,他才有了些真实感。 到高三这一年,韩竞为了不影响他,只有偶尔帮他补习时才会稍微亲一亲,一个月只会稍微过火一次。 他憋得很厉害。 容真被他吻得坐不稳,倒在床头上。
第244页 两人气息紊乱。 衣服忽然落在地上,高大的男人躬身往下,捉住他的脚踝亲了亲。 容真去抱他。 韩竞开始失控。 外面天已经黑了,韩爷爷早就回房休息了。 容真提前咬唇,他做好了忍过那一阵的准备,可到了关键时候,对方却绷着下颚线,按部就班地耐心来,循环渐进,极致温柔,如果不去看那双黑沉汹涌的眼睛,容真肯定会彻底放松下来。 外面下了雨,雨将阳台上闭合的花一点点打开,绵绵细雨从上至下浇灌至根部,一层层滋润,花朵觉得这雨也不可怕,终于渐渐盛开,细雨持续不断,可没多久,就突然变为磅礴大雨,气势汹汹,恶劣极了,可怜的花朵避无可避,只能承受。雷雨交加,雨越来越大,待夜深后,才慢慢变小,原本兇残的暴雨终于变回慢慢滋润那株花朵的绵绵细雨,讨好似地开始温柔以待,花朵晃了几下,除了花瓣茎叶被暴雨击打得颜色更深,倒也完完整整,不跟它计较。 …… 成绩出来后,容真收到了不少同学的恭喜简讯。 他考得不错,分数完全可以去韩竞的那所大学。 那天晚上,他兴致勃勃地主动和韩竞又来了一次。 结束后一起去浴室洗了澡,中途韩竞没忍住,两人又运动一番,最后总算洗干净上了床。 体力耗尽,他躺在韩竞怀里,五指相扣,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醒来时,脸痒痒的,容真偏头看,是韩竞在摸他的脸,目光凝聚,盯着他不知又看了多久。 容真正要和他说话,脑内忽然就响起一句熟悉的机械音: 「恭喜宿主!女主在大学已经和别的男人确定了恋爱关系,郑云诚则在国外喜欢上了别人,男女主的感情线彻底断开,因此,他们更不可能因任务对象而产生情感纠葛,与此同时,任务对象的恶念值也降到了30以下,任务已经成功!」 「……」 容真愣住,就连按程序宣布完的998回过味来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出声。 片刻后,998道:「容真先生,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任务对象的恶念值一直隐藏,我也看不到,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降低的,还降低了这么多。我只记得最初你来时,任务对象的恶念值很高……现在男女主感情线彻底断开后任务立马成功,说明他的恶念值可能早就降到30以下了,按理说不会这么快的……容真先生,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去总系统那边确认一下,您放心,如果没有问题,就会开始结算这个世界的薰陶值了。」 容真失神地望着身边的韩竞,半晌后才讷讷回道:「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羽羽风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羽羽风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羽风 3个; leonie、小春日和、假装有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春日和、长年 30瓶;不定时甜、顾盼走来、篱落唿灯 20瓶;鱼墨墨_ 15瓶;西瓜没籽 10瓶;哈哈……、白面书生、瑾玉、三一虑、一颗半荔枝 5瓶;今天男主狗带了吗、千抹娇彤、好事花生、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14) 一直到中午韩竞去厨房做饭, 容真都没等来998的回覆。 他思绪有些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 高考结束, 书桌上堆积了不少以后都用不上的课本,容真无所事事地过去收拾。 把书桌腾出一大片空位出来后,看着视野舒服了不少。 容真抱着高高一沓书本往书柜那边走。 他把那堆书码齐放在地上, 将里面夹杂的课外书挑拣着拿出来,开始往书柜里码, 码着码着,又顺手把书柜里其他书也都归类重放了一下, 在收拾其中一层时, 忽然在最里面发现了个素描本。 全都是书的空间, 藏着这样一个素描本, 有些突兀。 容真伸手拿了出来。 等看到本子正面, 他就回想了起一件事来,很久之前, 他就在韩竞的卧室看到过这样一个素描本。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 韩竞不是美术生, 平时基本也不画画的, 为什么会买素描本? 似乎被什么牵引着, 他手指拨动, 轻轻将素描本翻开。 打开就是一副很写实的画。 容真手指紧紧捏着素描本的边角,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雕像一样。 韩竞做好了饭, 来喊他,打开门就看到这一幕。 那一瞬间,他脑子嗡嗡作响, 眼里的光忽明忽暗,最后几乎是本能趋势着他走过去,去抽容真手中的素描本。 容真不放手,死死拽着,眼角发红,却不看他,咬着唇,也不出声,却像是要哭了。 那张纸上,画着的是一个坐在钢琴前的少年。 少年十六岁的模样,左耳上戴着一个银色太阳形状的耳钉,像是已经弹完了琴,正歪头伸手摸着自己戴着耳钉耳朵,长睫微微撩着,灵动的眸子往远处看,像是在找人。 容真第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 现实中的自己。 画上的他,当时就是十六岁,那个场景,是在他弟弟容昭的十四岁的生日宴上。 妈妈和弟弟请邀请了很多人,容昭的朋友、同学,容家的亲戚、还有一些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其中自然也包括有着联姻关系的周家。
第245页 生日宴上,他像往年一样准备给弟弟弹一首曲子。 客人来之前,容昭突然跑来了他房间,拿出了一个小太阳耳夹给他:「哥,你戴这个弹!」 容真问他为什么。 容昭:「因为很帅!」 「……」 容真没有耳洞,那个耳夹正好可以夹在耳垂,远看也跟耳钉差不多。 弹钢琴的时候,他从来都很少注意别人,等弹完了一首曲抬头,才发现角落有个人在盯着自己。 他那时候和周庭没什么交际,也不熟,但还是认得对方的。容真被盯得有些窘迫,被一个人盯就突然有了种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的错觉,他以为是自己戴的耳夹很怪异,下意识去摸,摸了几下,又朝角落看过去,人却消失不见了。 他找了两眼找不到,也不在意,看弟弟和朋友们在尽情玩闹,由心地笑了笑,起身上楼准备去摘耳夹。 …… 韩竞用力把他抱住,像是在害怕什么,声音嘶哑,不断地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容真仿佛灵魂出了窍,任他用力抱着,好半晌才出声道:「周庭?」 韩竞一下滞住。 容真正要再说什么,去调查的998突然回来了。 向来平稳的机械音这次变了调,有些惊奇:「容真先生,你的任务对象真的有问题!」 容真:「……」 「我已经通过总系统彻查了你的任务对象所有信息,他和你以往的任务对象都是同一个!容真先生,他不是原世界的人,而是你现实中认识且有渊源的人,这完全不符合我们系统的任务情景设置标准……但您不要担心,由于这是我们监督方面的问题,我们自己会承担相应责任,不过这个任务对象已经不好控制了,他在穿来这个世界后,居然用意念损坏了每次给他清洗记忆的程序,他拥有了完整的记忆且无法再清洗……」 容真怔了会儿,问:「那他开始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恶念值?」 998:「我问过他那边的系统,他的系统和我不一样,他们无交流,具体情况不清楚,但绑定他的系统会一直监督他,我们在他的系统那里查看了数据,在你来之前,他的恶念确实很高,遇到你后,就很快降了下去……我猜测,他应该一直在等你,毕竟你们之前好了那么多世。恶念值有部分是他这个世界身世带来的,但大部分应该都是因为一直找不到你……」 容真听完那句话,还没来得及缓神,眼前的韩竞突然捏着他的肩膀:「你记得?」 容真恍惚地望着他,几秒后,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以为韩竞什么都不记得,而这个世界的韩竞或许也同样这么认为。 耳钉是zz,不是xz,因为谢真不是他本来的身份,而用rz会让谢真误会成别人。 所以耳钉最后是zz——真真。 韩竞以为他不会记得现实世界,所以会在发现他看到那副画时会那样恐惧。 因为现实中的容真和每个任务世界里的脸虽然相似,但都会有些许的差别。 如果容真没有记忆,大概率会因为那副画误会韩竞将自己当成与某个相似之人的替身。 一切都明了了。 …… 容真伸手去抱韩竞:「我都记得……」 可他只能说出这句话,嘴巴还张着,后面的一切都说不出来了。 系统强行禁止他说下去。 998解释:「容真先生,这是我的工作,虽然这种bug没被发现的确是我们的过错,但我们也不能继续允许你们在任务世界去牵连透露现实中的相关信息,这不符合规定。为了不影响任务世界与系统的秩序,接下来,我与韩竞那边的系统会强行阻断你们讨论任何关于现实与系统方面的信息。好消息是,容真先生您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依旧是算作成功的,不过由于要解决bug,我建议您立马进入下一个世界,如果您强行留下,之后的任务世界里绝对会付出代价。」 容真顿了顿:「我离开后,他也会进入下一个世界吗?」 998:「他和你不一样,每个世界他都需要以那个身份从出生到躯体自然销毁。」 容真:「那我不走。」 998无奈道:「容真先生,我是为了你好。你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影响自己的下个世界,我所说的代价不是吓唬你的。」 容真问:「什么代价?」 998:「抹去部分记忆,具体看执行效果,可能还会带来对你不好的其他bug。」 容真:「好,我选择留下。」 998:「……」 容真:「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998:「你确定?」 容真:「确定。」 998沉默片刻,看他心意已决,道:「那就只能这样了……不过这个世界由于情况特殊,我会一直待到容真先生躯体自然销毁,到时候和您一起离开。」 容真真心道:「谢谢你,998。」 998嘆了口带着机械音的气。 容真心里清楚,他和韩竞现在都没法再吐露关于那副画里的现实世界,尽管会因为无法询问周庭穿过来的原因而有些遗憾,但好在系统阻止前,他们两人都已经对彼此的身份与记忆心知肚明了。 之前那句话因为强制禁言卡壳后,他也不再出声了,伸手抱着韩竞,没再去看他。
第246页 明明在一起这么久了,却久违地多了一丝胆怯。 他知道因为现在面对的是全头全尾的周庭。 但容真还是抱着他没松手。 韩竞将他抱得更紧,他似乎也在短短时间内知道了很多事,很多话不能说,只重复地沉声念着:「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容真没说话,那些问题,那些念想,那些暗藏的小心思,已经在他这些话里慢慢释然了。 他已经拥有,就不会纠结过去。 只要他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 只是他还有一点遗憾。 素描本「嘭」地落在了地上,容真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迎着他炽热的目光,像穿越前很多次的梦境里那样,轻轻地去吻他。 真的很轻,蜻蜓点水似得,点了几下却总不离开,一点点地靠近又后退,缱绻的爱意,放不下的心事,全吻在他唇上。 他的嘴贴着韩竞的,心事终于慢慢吻完了,破釜沉舟地撩着眼睫看他,说:「我一直都爱你。」 他看到青年目光骤然碎裂,一片一片,震惊、不敢置信、激动、兴奋、疯狂、痛苦、悔恨……短短几秒后,那些碎片又凝聚成一行泪,惶然落下。 他将容真抵在墙上,亲过去的力气像是要吃了他,轻了不够,重了捨不得,最后只能像一条害怕被人丢弃的犬,将人压下去,伏跪在他腿间,捧着他的脸,崩溃又痛苦地喋喋不休:「真真……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可以恨我,可以讨厌我,随便打我骂我……我的心掏出来给你,什么都给你好不好啊?但我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说了爱我再放弃我……」 容真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突然崩溃的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周庭这个样子。 他伸手去抹对方眼泪,手却被勐地钳住。 韩竞兇狠地亲了过来。 没一会儿,容真眼睑就湿了,亲得并不疼,是他看不了周庭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知道对方不久前那些话的意思,在说那场车祸。 可他从没怨过周庭,本来也不怪周庭的,只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一个不靠谱的代驾而已。 哭是会传染的。 两人的泪就这么交叠在一起,纠缠在一起的吻渐渐变得湿咸起来。 韩竞发现他哭得越来越厉害,这才慌张地松开他,顶着一张还带着泪痕的冷峻脸庞努力哄他,结果越哄越坏。 只要容真一哭,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想也不想将人抱到床上,又拿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低很多,接着拉开被子,把两人都包进去。 这个空隙,容真其实已经调整好情绪了,谁知一下就被蒙在被子里,潜意识就去抓韩竞的手,在昏暗的被窝里吸着鼻子问:「干嘛?」 话音未落,脸就被绵密的吻包围了。 韩竞沉哑的声音中带着另类的柔软: 「在被窝里就看不到真真的眼泪了,真真可以在被窝里偷偷哭,哭出一点儿,我就立马亲回去,好不好?」 容真呆呆地看他,浓密睫毛一撮撮地被泪沾在一起,又被青年温柔吻开。 他抿着嘴,明明也没有受委屈,却没来由地想让人好好安慰,在青年滚烫的薄唇又一次亲在他眼皮时,他胸口酸意汹涌,忍不住一头钻进了对方怀里。 他们藏在拥挤憋屈的被窝里,里面空气稀薄,却没人愿意出来,两人气势汹汹地抢夺对方口中的空气,一个不遗余力地往对方怀里拱,一个恨不得将对方直接钳入血肉之中……在这个隐秘又闷热的小小空间里,他们就是两个互舔伤口的疯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我以为凌晨一点前准能写完,高估自己了,明天见!!!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2个;瞳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雪、不定时甜 20瓶;炘啊 6瓶;念念念张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完) 他们在家里连续待了将近三天, 哪儿都不去,除了吃饭洗澡,基本都黏在卧室里。 大部分时间不是抱在一起小声说着情话, 就是在做那事,有时候容真醒了一睁眼,就看到韩竞又搂着他在轻轻折腾, 每次他基本只愣神几秒,就很快跟着沉溺其中了。这么一荒唐起来, 他几乎快忘了今夕何夕……家里除了他们并没别人,韩爷爷前几天报了个老年旅行团出去玩了, 每天会给他们打电话。 只有被韩竞抱着坐起来接电话的时候, 容真才有种时间还在流动的真实感。 老人家旅游回来前, 韩竞带容真在大学附近看了房子。 韩竞这两年为了每天见容真, 都是从大学坐车或骑行回家, 一趟接近一个小时。他没想过让容真也这样,但更不想两人住宿舍分开。 他们在大学附近租了套比较宽敞的两室一厅, 上学时一周回家一两次, 偶尔会把韩爷爷接过来住几天。 容真大二结束时, 韩竞彻底毕业了, 他头脑好, 父母离开后也给他留下一笔不小的资产, 在大学时期就搞了些项目,毕业后和熟人开了个小公司, 前期特别忙, 但几乎每天都还是会亲自去学校接容真。 也是这一年,韩爷爷生了病,做了个小手术。
第247页 韩竞那几天脸色很不好, 每天睡觉四五个小时。 容真请了假,待在医院陪他一起照顾老人家。 韩竞根本不捨得让他受累,能动手的基本自己都做了,容真大部分时间就是陪老人家说说话。 他们白天在病房照顾老人,晚上在隔着帘子的陪护床上安静地抱在一起休息。 韩竞再疲惫,抱他的力气都大得不行,挣都挣不开。 容真时不时会帮他按摩头部,想替他缓解疲劳。 男人脸埋在他脖颈,若有若无地亲吻几下,挨着他慢慢睡着…… 韩爷爷很快出院,术后恢復地也很好,韩竞再次投入工作。 他重新上班的第一天下午,容真忽然来了。 员工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尤其是韩竞的助理,对方以为他要突袭或给什么惊喜,反正老闆平时也没作风上的问题,就偷笑着给他开办公室的门。 一看到他,韩竞顿时起身,还下意识瞥了眼手錶,看没记错时间,蹙眉道:「怎么不等我接你……」 容真走到他跟前:「我来是有事找你的。」 韩竞看时间还早,把人牵到休息间的沙发上坐下:「什么事?」 容真不急,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亲完正要说,一下被韩竞地抱到腿上,嘴巴被堵住,碾着唇。 韩竞将他抱得很用力,像是很想他。 每次都是这样,可两人几乎是天天见面的。 容真嗅出他唇间有股很淡的烟味,诧异道:「你抽菸了?」 对方身子一顿,侧头看他,抬手轻揉他唇瓣:「对不起真真,以后不抽了。」 容真没说话,抱着他轻轻晃了晃,说:「我是真的有事才来的。」 韩竞嗯一声,下巴轻磨他肩头,嗓音磁沉,问他什么事。 容真从他怀里钻出来,拿出几张卡,递给韩竞。 韩竞不明地挑眼看他。 容真解释:「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可能对你而言不是特别多,但你公司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多少也能帮你一些……」 这段时间韩竞特别忙,状态也很不好,容真之前还以为是因为韩爷爷生病,可现在韩爷爷身体都恢復好了,韩竞的状态还是很不好。 白天马不停蹄地忙工作,晚上居然还失眠,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好几次容真半夜醒来发现枕边的男人没睡,一直静静地看着自己…… 容真想来想去,就以为他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直接带着谢丽桦留给自己的所有财产,过来给老公帮忙了。 韩竞无声地看了他半晌。 「怎么了?」容真轻轻戳他手臂。 刚戳完,对方忽然俯身将他抱起挪到休息室的床上。 容真没动,讷讷地看他,男人慢条斯理地扯开衣服,顷刻上来了…… 一个小时后。 容真蔫兮兮地瘫在床上,瞥着还在啃自己肩头的韩竞,声音有点哑:「唉……」 韩竞压着他,把他双手圈在自己脖子上,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叫老公。」 容真熟练道:「老公?」 韩竞唿吸变重,但也没继续折腾,时间不早了,坐起来开始给他穿衣服,边穿边问:「怎么想的这一出?」 容真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是来送温暖的,可钱的温暖没送出去,倒送了别的,他郁闷道:「你最近不是很焦虑吗?难道不是钱的问题?还是我的钱太少了?」 韩竞瞬间失笑,把人拉起来,轻轻掐了下屁/股:「傻真真,跟公司和钱没关系。」 容真扯他耳朵,问他那是因为什么。 韩竞不再出声了,在他唇角温柔地啄吻一下,又去将他的那些卡收起来给他装好,带人出去吃饭。 这事儿莫名其妙地算是过去了,直到一个月后,容真生病发了烧,晕乎乎地躺在家里挂吊针。 那天,韩竞的状态很不对劲儿,一直抱着他滚烫的身体念他名字,整宿都不睡觉,躺在他被窝里近距离地盯着他,神神经经的,好像眨一下眼人就会跑了。 次日烧退了,容真撩开眼皮,登时被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幽深眼睛吓到。 看他醒了,韩竞眼神一变,伸手紧紧抱住他。 男人手在抖,身子也在抖,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沉默地抱着他,越来越用力,像是要从此和他融为一体。 容真想上厕所,怎么说他也不松开,容真实在憋得不行,撇嘴说自己要尿床了……男人没法承受他那种表情,可又不愿意撒手,居然直接抱着人去了卫生间。 容真羞耻地解了手,像是不能走路的婴儿,又被他那样抱回床上。 韩竞个子比他高不少,手长腿也长,侧躺着,几乎能把他整个儿都裹入怀里。 韩竞下巴绷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样全力抱着他。 无论容真问什么他都不回,渐渐地,容真也不问了。 退烧刚醒,还有些困,抵在热乎乎的胸膛,容真慢慢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中午了,韩竞没在被窝了,听动静,好像在厨房那边。 没一会儿,韩竞端着粥和菜过来,开始餵他吃饭。 容真吃了两口,盯着韩竞嘴唇,心疼道:「你嘴巴有点儿干,是不是上火了?」 韩竞专心餵他,没说话。 容真又问:「你是不是没吃饭?」
第248页 韩竞沉声道:「你吃完老公就可以吃了。」 容真立马伸手去端碗:「我自己来,你去……」 尾音被一个的干燥炽热的吻突如其来地打断了。 吻得并不久,男人很快放过他,拿着勺子继续餵他吃:「乖,好好吃饭。」 容真瞄了眼他猩红的眸子,张嘴吃饭,心里闷闷的,难受起来。 吃完饭后,容真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视频,像是得了嗜睡症,又睡着了。 他睡了一个小时,突然惊醒,扭头看,韩竞就躺在他旁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 容真这次没吓到,用力扑进他怀里。 韩竞箍着他不动。 容真之所以惊醒,是因为做了个噩梦,噩梦里韩竞离开了。 这个梦让他忽然明白韩竞这段时间的反常。 就像他在第一个世界完成任务后,那时帮998处理病毒后生了场病,医生治不好,当时周庭的状态和现在就有点像。 他会因为一个韩竞离开的梦而恐惧,对方自然也会恐惧,远比他要更恐惧,因为有了以前的那些记忆,甚至还可能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认为他会随时离开…… 所以在韩爷爷生病期间联想到这件事,之后几乎不眠不休地盯着他。 窗外昏黄一片,离夜幕越来越近。 容真躬起身去抱韩竞,对方的唇依旧是干燥的,紧绷成一条直线。 容真看了几眼,低头给他润湿。 男人喉结翻滚,垂眸望着他。 容真润完唇,又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亲到一半,被韩竞翻身抵着。 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时爆发,男人手背青筋暴起,把他肩膀捏红了。 嘴角忽然被咬破了皮,渗出血来。 容真有点疼,但不怪他,让他轻点。 他声音一出来,韩竞眼神就变了,仿佛重新拥有了灵魂,一下下舔那里,嘴皮微颤,把血吮去,突然间,布满血丝的眼多出了一层水雾。 韩竞哭了。 容真愣了下,有些着急地摸他脸:「没那么疼,你别哭,我都没哭……」 男人无声地伏下去抱他。 容真抱住他脑袋,有些无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我不会扔下你的,永远都不会。」 他不停地重复地说着这句话,因为每说一次,他都能感受到韩竞的神经在松缓一些。 夜幕来临之际,数日难眠的韩竞终于在他不停地承诺中睡着了。 第二天,容真让韩竞请了一天假,两人哪儿都没去,在家里休息。 韩竞毕业后换的新家有个大露台,露台上有个木鞦韆,他们就坐在鞦韆上面聊天。 今日是个阴天,没太阳,时不时地会颳风,很凉爽。 容真先是和韩竞并排坐着的,聊着聊着,就被韩竞抱到了他大腿上横着坐。 「不怕,我抱紧你。」韩竞钳着他腰,长腿轻松撑着地,以此晃动鞦韆。 他脸贴着容真的侧脸,容真则枕着他肩膀,仰头看着外面。 大雁排列着从远空飞过,很常见的情景。 容真在绑定系统前的高中时期,就有很多次借着看大雁迁徙的藉口,站在廊道栏杆前偷看站在对幢廊道上的周庭。 候鸟每年都能看到,但只有候鸟之下的你,才是每年特定的记忆。 昨天下过雨,空中里有湿润清新的凉气。 韩竞蹭了下他脸颊:「在想什么?」 大雁已经飞出视野了,容真垂下眼皮:「在想我们明天的日子。」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明天,今天比昨天更爱你,今天比昨天更开心,那明天也一定会这样。 所以明天比起过去,也更值得想念。 …… 容真二十八岁那年,韩竞的爷爷离开了。 老人家当时已经快八十岁了,走得安详,没受什么罪。 葬礼结束,容真和韩竞一起去收拾老房子,意外在老人家的抽屉里发现一封遗书。 韩爷爷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但看他们不说,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怕给他们压力。 可老了身体不行了,他察觉自己时日不多,心里总还有许多牵挂,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又是第一次面对同性恋这种的群体,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怕失言后伤到孩子,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写一封遗书。 遗书里的话都很琐碎,就是嘱咐他们生活里的一些小事,有时还拿韩竞爸妈举例子,让韩竞多让着容真,小真弟弟小,要多顾着,不能欺负人,以后有矛盾了更不可以打架,要多赚钱存钱养老,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看完了遗书,容真眨眨眼睛,小心收拾好。 韩竞给他擦眼泪,两人全程什么话都没说,在老房子待了很久才牵手离开。 这一世,容真觉得自己陪着韩竞从黑髮到白头,其实也不是很漫长。 每天都过得充足开心,什么遗憾也没有,回忆倒是很多。 迟暮之年的容真躺在病床上,他很明显地能感觉到生命在自己身体中流逝,从能说话,到无法出声,最后眼皮都睁不开了。 手还能动,轻轻地拍旁边的人,像是不放心。 韩竞一字不发地过去亲他耳垂,把最初送给他的耳钉给他戴上。 手老是抖,好一会儿才成功戴上。
第249页 床上面貌温慈的年迈之人已经没了唿吸。 韩竞晃了下神,缓缓看向心电图,身体僵住。 医生和护士们已经确定无生命迹象,过来让他节哀,看他总是一动不动的有点吓人,其中一个小护士忍不住安慰:「老先生,您弟弟这么大岁数,其实也算是喜丧,您不要太伤心了,得保重身……」 话还没说完,对方忽然道:「什么弟弟?他才不是我弟弟。」 那小护士愣了,她是这段时间负责照顾容真老先生的护士,有时过来看病人情况,听病人偶尔会喊他哥,又看他们年纪相仿,就以为是亲戚中的兄弟。 韩竞旁若无人地将床上的容真抱入怀里,摸着他的脸,眼里的寒霜渐渐化开,竟露出一个笑:「他是我男人。」 寂静无声的病房中,他在容真额头印下最后一吻,说着他们的悄悄话:「别怕,等我。」 …… 深夜,大风唿啸,吹得破旧的门窗吱呀响。 容真看着眼前灰尘遍布的脏乱柴房,皱起眉。 998的机械音响起:「容真先生,欢迎来到新的任务世界!上个世界的薰陶值已经结算,可以自行查看。」 容真沉默两秒,又后知后觉地哦一声,去看脑内界面总薰陶值的地方,已经累积了三分之二,他有些惊奇:「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任务吗?」 998:「是的,你已经完成了六个任务世界,成绩很好,每个世界里都成功改变了反派炮灰的命运,任务成功就立即死遁前往新世界了,你可以在脑内界面查看歷史任务记录……请再接再厉!」 容真:「谢谢,我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998停顿一下,问:「哪里怪?我们系统可以帮您检查。」 容真眉宇深锁:「说不上来……算了。」 他记得自己是某天晚上被大学同学拉到酒吧,后来喝醉了请了代驾送自己回家,结果对方开车时睡着了,出了车祸,他就被这个系统捕捉到,开始做任务。 那些任务就像游戏通关一样,虽然记得大体情节,但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印象,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攒满总薰陶值,快点回到现实世界。 他不想让妈妈和弟弟因为他出事过于伤心。 这柴房的门窗破得透风,容真此时有些冷,往角落的柴堆靠了靠,顺便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是个比较旧的青色长衫,领口下还有自己披散下来的乌黑长髮,完全不是现代装扮…… 998:「这是一个修真小说里的世界,你的名字叫万玄真,原本是万宗门宗主的独子,只是在你八岁时,万宗门被一魔物灭门,当年只有你和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逃过一劫,那个气运之子也就是你的大师兄连不换,他为了替师门报仇,将当时年幼的你寄养于这个曾被万宗门帮助过的村落。你虽身为万宗门的宗主之子,但并无灵根,除此之外,还体弱多病,村里的人照料了你一年,本就有些烦了,看连不换再也没回来过,索性将你扔到村里闲置的柴屋,每天每家轮流给点吃的不至于饿死……你就这么活到了十八岁。」 容真看向木门门缝间的大锁链,一时不明白:「那我现在为什么会被锁着?」 998道:「容真先生,我先把你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传送过去,稍等。」 容真嗯了声,缩在木柴堆里等待,没一会儿,脑内就涌现了全部的记忆。 如998所说,这个世界给他生成的身体的确是这样在村子里艰难长大的,不过,他住的这间柴房,在他没发现那个秘密前,也并没有被人加上锁链。 半个月前,他原本是想去跟村长告别的,因为自己小时候念了书会认字,平时又帮村民写写东西攒了点盘缠,感觉身体好了一些后,就想出去找大师兄。不过他从小被父亲教育知恩图报,不管村里人怎么待他,到底也将他养大了,他自然不能不告而别的。 可也就是那一去,无意中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这十年来,村里的人之所以没有彻底不管他,并不是因为余留着一丝善念,更不是顾及万宗门宗主的恩情…… 他们其实是在养一个活祭品。 998适时道:「原书里,这个村子附近巨山下的有一邪物,传闻里能害人性命,却也能赐人福报。村民们将其称为山神,他们为了让山神保佑他们千秋万代,每二十年要献上一名未经人事的活人作为祭品,这是只有世代住在这里的村民才互通的秘密,外人不知道。村长发现你偷听了他们的话,将你关了起来,而明天就是他们祭供的时间。」 容真已经看到了那部分的记忆,没什么好说的,问:「那任务对象是谁?」 998答:「任务对象叫麟识,原书里有个给主角发金手指的大龙套天君,而麟识则是天君千年前诞下的真龙,但他天生无角,为龙中畸形,被视为邪物,天君怕他有朝一日为祸人间,将其困在巨山之中。原书里,他恨极天君和世人,后魔化成黑蛟,结局的大战里,被主角削去龙骨,身死魂消。容真先生需要在大结局前将他的恶念值降低到30以下,并改变他和主角最后生死对决的命运便可完成任务。」 容真点头,问:「所以,任务对象就是那些村民所认的山神?」 998:「是的。」 容真把自己虚弱的小身板往后一靠:「这么看,我也不用逃了。」
第250页 作者有话要说:挺晚了,码字速度越来越慢,自己都捉急…… 新世界预告:山神的祭品 明天见!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6000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6个;假装有猫猫 2个; leonie、12345、南瀰瀰、盖着小被叽看sh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45 58瓶;不定时甜、我真的超纯洁的、小春日和 20瓶;羽羽风、enxi 12瓶;篱落唿灯、千檀乐、问淼、拓翡 10瓶;泊湦吖 9瓶;酒鸦江 6瓶;过期洋芋片 5瓶;山瞑 4瓶;澈行 3瓶;三一虑 2瓶;一二三、今天流萤鸽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山神的祭品(01) 夜里很冷, 靠着墙壁,容真脖子都酸了。 柴房里原有的东西都被那些关押他的村民都收走了,现在睡觉的地方只有一个干草堆, 还发了潮。 幸好现在不是冬天。 容真过去挑了把不那么潮的干草过来当垫子,躺下去窝成一团,慢慢地也睡着了。 次日在鸡鸣声中醒来, 容真脑袋晕涨一片,肚子也饿得咕咕响了两声。 外面光线不是很亮, 他爬起身拍拍衣衫往外看。 附近有几家人也起来了,屋顶烟囱慢慢冒出白烟, 在做早饭。 容真只能干看着。 等天彻底亮的时候, 附近终于传来脚步声。 一个妇人和大汉过来了。 那妇人端着一个盛了饭菜的大瓷碗, 走在她前面大汉拿着钥匙将锁打开, 粗声粗气道:「过来吃饭了!」 容真站起来, 积极地接过妇人递过来的大碗。 很简单的米饭配青菜。 他们也没关门,就站在门口等着万玄真吃完, 完全不怕他会趁机逃跑, 那病恹恹的模样, 就算要做出什么举动, 他们随便一推就能把人推倒回去。 容真是真的饿了, 蹲在一旁靠着墙, 拿着筷子大口扒饭,饿了吃什么都香, 也没觉得哪里难吃。 大汉无所事事地哼着小调晃腿, 妇人瞟着容真,心软道:「哎呀,慢点吃……」 大汉听了不满, 无语地瞪她:「你管他怎么吃,反正是最后一顿了!」 歷来他们村的活人祭品,就从来没有活着回来的。 那妇人小声说:「可怜他嘛……」 「你可怜他,那你替他去?」 「你!你胡说什么……」 容真没理他们,一声不吭地吃饭。 这个村名叫青岩村,那巨山原是有名字的,叫傀山,后来附近的人觉得「傀」字为人鬼一体,很不吉利,又看那山极为巍峨壮观,就简单直接地改叫巨山了。 和大多数村落不一样,青岩村在某种程度上其实算是个世外桃源——村子坐落于连绵的巨山之下,因为复杂地形等关系,外面的人很少会进来,而村里的人也世世代代住在这里,远离外面的尘世纷扰,却岁稔年丰,安居足食,大多人都不愿出去。 也正是因此,当年连不换才会把万玄真寄养在这里,因为这里足够隐蔽,不会轻易被仇家寻到。 谁能想到这个村子竟会以活人祭神。 容真把一大碗饭都吃完了,把瓷碗放到门口,问他们:「有水吗?」 大汉嫌麻烦地啧了声,不理他,拿着钥匙就要锁门,妇人阻止那大汉,劝说道:「别,我去给他拿碗水吧,唉,到底在咱们村里住了十年,也得让他走前舒坦些吧……」 大汉说了句脏话,有些烦躁地让她快点儿。 妇人立马跑着离开了,大汉依旧守在门口。 容真擦擦嘴,做出害怕的模样,试探地开始问:「你们……你们向那山神祭供过几次啊?」 大汉瞥他一眼,斜嘴笑了:「别想有的没的了,你呢,在我们手里绝对跑不了了,等进了山中的祭洞,就更跑不了……那里可比我们吓人多了。」 「我、我当然知道自己跑不了。」容真抿唇坐在草堆上,「就是想问问,你们害过多少人……」 大汉表情一变,沉声道:「反正人又不是我们弄死的!」 容真:「……」 他知道这些村民的思维不会很正常,否则也不会全村都一起延续维持这个祭祀活人的恐怖传统。知道跟这些人没法讲理,他反问:「那就是说,所有活人祭品都是山神杀死的,你们口中的山神吃人吗?那、那这还是神吗?」 对方凶神恶煞地瞪他:「闭嘴!只要能保佑我们世代安康顺遂,管他是神是鬼!死一个人保佑我们全村数百余人口二十年,也他妈值了……你小病秧子废话怎么这么多?!」 容真不装了,面无表情地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看什么看?」对方吼道。 容真偏过头,开始思考。 这个村子里大多数的人应该已经被潜移默化地影响得失去了人性,他们能延续地世世代代都一起保守这个秘密,除了有共同的利益外,说明每次的活祭品都不会是他们自己人,如果要牺牲村子里的人,其他人也必定会战战兢兢担心会不会有一天轮到自己,那么早晚有一天会将这事捅出去。 所以,青岩村的人,应该每隔二十年都会从村外弄回一个外地人作为活祭品,可能是拐、骗、抢……不管什么方式,都是集体一起犯罪并互相掩盖。
第251页 他暗暗将这事在心里记了下来。 很快,妇人端着水过来了,那大汉此时心情不好,勐地把碗抢过去,让容真自己过去喝。 容真知道他要羞辱自己,没动。 大汉冷笑一声,哐当一声把碗摔用力碎了,指着那妇人连骂了几声,拿出钥匙把门锁上,拽着那妇人离开。 容真舔了下有些干的唇,靠着墙休息。 一个时辰后,外面的动静开始大了起来。 接着,有许多脚步声靠近过来。 门终于被再次打开。 年迈的村长站在最前面,打量着角落里的少年人,他皱眉对后面的几个穿着怪异服装的壮汉道:「你们快把他洗干净换上衣服,别把时辰耽搁了。」 四个壮汉点头,利索上前把人拽起来。 容真踉跄地被他们架着往前走,出了柴房又被拉到附近一户人家的某间屋内……他们把容真按在几乎满水木桶里,动作粗鲁地搓了两下就被叫停了。 容真缩在水里:「我自己来,不用你们。」 那些人本来也懒得干这活儿,看他没有要死要活地反抗,就以为他这是认命了,笑着守在一旁让他快点儿。 容真洗完后,穿上了那些人递来的衣服。 红色的长衫,红色的长靴,连束头髮的绳子都是红色的。 外面断断续续地开始放炮。 容真被推到一个像棺材似的红色木柜里躺着,柜门被他们关紧,好在他还能透过木柜内部腐蚀的小眼观察外面。 之前那四个壮汉过来把装着他的木柜抬到一个木推车上,然后一起做着某种古怪的仪式,结束后,村长过来检查一遍,点头开始领着他们往前走。 一排女人端着水果和肉一类的祭品在一旁跟着。 容真感觉到下面的推车开始动了,洞眼外面,跪在路边的村民们渐渐远去。 木柜持续晃动着,容真一直盯着外面。 他看着下面的平摊土路慢慢变成山间小道,附近的草越来越深,而这一行人始终沉默地往前走,没说一句话。 他算着时间,约摸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后,推车终于停了下来。 容真明显地感应到一股让人难受的特殊磁场,下意识拧眉。 随即,他听到一群人跪在地上的声音。 最前面的村长开了口,先是说了一些晦涩难懂的话,最后才高声道:「山神大人,祭品我们已经按时准备好了,就在这里,希望您能满意,接下来的二十年,还请继续庇佑我们青岩村平安顺遂,五谷丰登……」 之后就是其余人跟着一起重重磕头的声音。 在容真观察不到的上面,他们谨慎地互相看了几眼,忽然起身一同走到推车后。 推车前是一个下坡,而下坡尽头,则是草丛茂密的山洞,他们勐地使力,一把将推车连带木柜推入斜下方的黑暗洞口之中…… 容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剧烈晃动后,脑门重重撞到了柜子上,直接起了个包。 他疼得来回揉了揉,等缓过来后,就立马抬手要去开柜门,可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那些人似乎用绳子把木柜绑住了。 他又试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出去,只好继续凑近那个小眼往外看。 光线很暗,他只有隐隐看到一些石壁和杂乱的野草。 现在是白天,不该这么暗的,容真猜测这里应该是一个山洞。 视线过于局限,他也看不到更多的东西,只好又躺了回去。 脑门被撞得有些发晕,容真打算闭眼休息一小会儿再想办法,可闭上眼后,也不知怎么的,身体像是被周围诡异得磁场影响,变得很沉,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真再醒来时,头很疼。 他难受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伸手摸摸,自己还困在那个木柜之中。 唿吸有些难受,他咳嗽几声,又凑到那个腐蚀的洞眼前,努力往外看。 外面变得更黑了,之前能看到的石壁野草此时一点儿都看不到。 容真问998:「我是不是一觉睡到晚上了。」 998:「是的。」 容真还要再问,洞眼外的地方突然间就亮了起来,火光在石壁上诡异地摇曳,光亮很大,像是被人连点了几盏油灯。 容真确定自己刚刚附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他有些害怕,却又忍不住想要知道怎么一回事儿,重新将脸凑到洞眼那里。 一秒,两秒,三秒…… 一条黑色巨蟒倏然从上方的石壁爬行下来。 容真愣了下,他其实不怕蛇,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转熘着眼珠将那蟒蛇脑袋都快盯破了,也没发现上面有任务对象的提示,于是问998:「这就是山神吗?是不是变成人形才会提示他是任务对象?」 998道:「容真先生,他不是你的任务对象,麟识虽无龙角,但确实是龙身,不是蛇。」 容真瞭然地哦了一声,只当这蟒蛇是个路过的小动物,正准备重新躺下时,洞眼外闪出一道微弱的红光。 那条黑色巨蟒已经不见,多出了一个穿着红袍的人,缓缓向木柜走来,说话时带着渗人的笑:「小美人儿,我来了……」 容真还懵着,那人已经走到了木柜跟前。 接着,他就看到自己上面的柜门嘭一声飞了出去。
第252页 一张面如傅粉的脸对着他不怀好意地笑。 容真眼珠在他头顶扫了下,确定这不是任务对象。 红袍男人端详着他,伸手挑了挑他下巴,似乎很满意,笑道:「这次的祭品还不错……」 容真偏过头,错开他的手指,快速从木柜里坐起来,在心里问998:「山神不是麟识吗?这傢伙是谁?为什么说我是他的祭品?」 998顿了下,答:「抱歉,这个我也不清楚,原书里前期关于麟识山神的部分很多都一笔带过了,其中细节不可考……但可以确定的是,任务对象麟识一定就在这座山中……」 容真正无言,面前的男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脸凑近过来:「小美人儿,别怕,你乖一点儿,我可以让你多快活几年……」 容真想起不久前看到的画面,猜测这人多半是个蛇妖,也不准备和他硬碰硬,小心地把手抽回来,问:「你是谁?我是男人……」 对方很喜欢他这受惊一样地小模样,朗声大笑起来:「男人又如何?只要是美人,我都爱……你是我的祭品,我自然是这里的山神!」 容真嘴角抽了下:「是吗?你既然是山神,为什么要害人?」 对方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勐然捂嘴笑了,肩膀都颤了起来。 容真趁机起身,悄悄从木柜里爬起来,双脚刚落地,就被对方笑着扑过来去抱住,急色道:「小美人儿,我可不害你,我给你快乐……」 说着竟就开始扯他衣服。容真这下也不演了,抬脚就往他裆部踢,对方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急忙松了手。 容真趁机往外跑,刚跑出洞口,就被追来的蛇尾缠住往后拖。 「美人儿……快过来……你跑不了的……」 容真用力去扣缠住自己的粗壮蛇身,他有指甲,手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硬生生地就扣出一片带血的蛇鳞来。 那蛇妖瞬间痛叫一声,终于恼了,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来咬他。 容真迅速把自己的领口拉开,将蛇鳞上的血抹到胸口,原本白皙无物的锁骨下方,乍然显露出一个护印来,护印迸发出刺眼的白光,重重击向蛇妖。 容真之所以敢跑,就是因为这个护印。 他接收的记忆里,这是他那个身为宗主的爹在他小时候给他结的护印,说是启动护印后能在关键时刻袭击附近的会伤害他的妖魔,启动护印并不需要什么法力,护印的上方抹上鲜血即可。 扣蛇鳞根本不是为了反抗,只是为了借对方的血用用,省得自己疼。 看蛇妖被护印袭击缠住,容真转身就快步往外跑,他注意力全都在逃命上,完全没能注意到遥远的山顶上方细微地震动起来,而上方的空中,则出现了一条条恐怖的裂痕。 若有修行之人路过此地,便会发现这座巨山上其中一道镇压邪物的咒印被挣破了。 那咒印随着裂痕消失,随即,一团黑气沖了出来。 容真跑了好一会儿,根本不敢停下休息,他喘得不行,在跑到一处水潭附近时,脚底滑了,一下跌倒在水边。 水溅了半张脸。 容真往起爬了爬。 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月亮和他此时的模样,面容狼狈,髮丝凌乱,发绳似乎在跑得时候掉了,长发全部散了下来。 勐一看,像个穿着红衣的水鬼。 容真疲惫地垂下脑袋,深深喘了口气,伸手去舀水。 他太渴了。 手指刚沁入水中,就勐地僵住。 盪着波澜的水面上,原本映着夜空,可此时的夜空中却骤然出现一团模煳的黑气,那黑气遮去半边星光,又在转瞬间化为一条玄色巨龙,是龙却不见龙角,长啸着破空直下。 暗淡的月光下,容真迎着狂风缓缓仰头,果然在冲过来的那条龙头上看到了一行字: 【任务对象:麟识,天君之子,被视为邪物,活了一千多年,目前恶念值85。】 星月交辉,幽林深处。 一龙一人,于天地间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今天没法二更了,颈椎好酸,我早点休息,争取明天多更一些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西柚子、迷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节香附 30瓶;黄瓜超人 5瓶;今天流萤鸽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山神的祭品(02) 终于见到了任务对象, 可容真还没能来得及仔细观摩一番,身体就由外至内地开始难受反常。 和之前在山洞时一样,应该受了对方强烈的磁场影响, 胸口紧闷,连唿吸都变得不畅…… 在那龙距离自己仅剩一尺远时, 容真的意识迅速溃散,身子勐地一歪, 就这么晕了过去。 眼睛阖上前, 他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闪着鳞光的龙尾冲过来, 似乎将他环住了。 也不知到底昏睡了多久, 期间,容真做了个莫名的梦,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是自己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亲热。 在梦里他都觉得很奇怪,一直以来他都没喜欢过谁,最近也没那方面的欲/望,怎么就突然做起春梦了? 意识开始幽幽回笼, 转醒后,容真费力地掀开眼皮,可下一刻,就被一张凑得极近的脸吓到,逃窜一样用力往旁边滚去。
第253页 这一滚, 容真才发现自己原来睡在一个石床上,且身子在石床边缘, 眼看就要摔下去…… 高大的人影瞬间移到他身后,一双手将他稳稳捞住,抱入怀里:「真真……」 嗓音清磁通透, 隐隐藏着浓烈的情绪。 真真?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 容真诧异抬头,看清那人的脸后,哑然失声。 男人正垂首狂热地望着自己,一头白髮倾泻而下,脸却极其年轻,轮廓如削如刻,瞳色极淡,面容英凛,天质自然。 容真看呆了,嘴巴微微张了张。 对方看他不吭声,将他重新放到石床上,动作小心,跟着欺身上来:「真真?」 容真彻底回神,他瞥了瞥对方头顶上关于任务对象的标识,心里愈加不解。 他和麟识明明才见面,对方怎么就知道他小名了? 容真察觉两人此时姿势亲密,悄悄往旁边挪一下,可他一挪,对方就立马也跟着挪,糖一样黏着,嘴里持续不停地唤他真真,满眼切切地等他回应。 容真有些郁闷,也不挪屁股了,直视着他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对方一下滞住。 容真看他不说话,抬眼四处观察。 这是个山洞模样的地方,不过和之前蛇妖的那个潮湿阴暗的山洞不同,这里面积很大,光线是从最上方洒下来,洞内是干净明亮,洞壁上满是各色的岩石,很漂亮,不远处还有清泉流动的声音。 在现代都可以当景点了。 容真没注意到男人逐渐发白的脸,继续问:「你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自然知道对方是谁,但如今的身份是个凡人,忽然被一条龙带走,什么都不问才显得奇怪。 「你看着我……」白髮男人突然沉声扳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近距离地看自己,「我等了你好久,你再看看我啊真真……」 原本平稳的语调渐渐发颤。 容真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在心里问998:「怎么回事?他好像把我认成别人了。」 998掉线了一样没回话。 容真肩膀被捏得生疼,他挣脱了一下,看男人迅速逼近过来,怕他冲动下会做出什么事来,连忙说:「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我叫万玄真,你认识万玄真?」 他这句话一出来,男人身子彻底僵住。 洞内寂静无声。 容真偷偷瞄了他一眼,登时吓了一跳。 男人头顶上原本显示85的恶念值居然在这一会儿就涨到了95。 容真急了,连忙唿叫998问:「我什么都没做,他的恶念值怎么会突然涨了?!还涨这么多!是不是你们系统出错了?!」 998默了下,回道:「容真先生别急,系统没有出错,您慢慢来,任务对象毕竟活了那么久,可能思维和凡人不一样吧。」 容真:「……」 他正焦急地想着问题出到底在哪儿,对方突然伸手将他拢住,这次动作很轻。 容真惊讶抬眸。 麟识半搂着他,力道轻柔,双眼却是一片血红,明明可怖至极的画面,容真出奇得没被吓到,反而觉得胸口发闷,讷讷地问:「你……你怎么了?」 男人一字不发地望着他,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容真开始整理思绪,努力回想了下麟识不久前那些话,尤其是那句「我等了你好久」。 很快,他就有了思路。 一般小说里的反派,大多都有点不为人知的情伤,他口中那个「真真」,可能就是他在原书里不为人知的老相好。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容真再次开口问他:「你口中那个人,和我很像吗?」不说还好,这一开口,那双血红的眸子几欲泣血,勐地伸手捂他嘴。 容真立马皱眉,他身体本就不好,被这么一捂,紧张下,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咳嗽,越咳越厉害。 男人手一抖,顿时慌了,急忙松开。 容真咳了好一会儿,咳得脸色涨红,直到被那人从背后点了几下,也不知他施了什么法术,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他身子软趴趴的,顺势就靠在白髮黑袍的男人怀里。 麟识周身的气息都是清冷纯净的,完全没之前初见龙身时的威压,让容真觉得很舒服,还低头深深嗅了下。 男人全程都将他抱得很紧,在容真慢慢恢復气力后想将脑袋探出来时,对方突然抚上他的脸: 「没事,不是真真的错……」 容真仰头看他。 男人却抬眼望向远处,语气徒然变冷,阴森恐怖:「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的错……我都愿意等你这么久了!他们还敢这样对你!!!」 容真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这龙似乎有些疯,但想一想,自出生就被生父囚困于山中,心理有些问题也是必然。 等麟识平静下来,容真便窥着他的脸色,小声说:「我……有点饿了,这里有吃的吗?」 男人登时把他从怀里捞出来:「有!什么都有!你不怕我?」 容真抿抿唇,开口:「你又不是妖怪。」 男人却幽幽道:「那我是什么?」 容真故意露出不确定的表情,道:「那条龙应该就是你吧?」 麟识这身打扮,本也不像凡人。 对方蓦然笑了:「是我。」
第254页 容真嘟囔:「看吧,我就知道!龙有什么好怕的!我父亲是修士,他曾说过,龙是神物,不会伤人,而且,你昨晚如果没把我带走,后面那个蛇妖破了护印,我说不定就要被抓回去了……」 听到「蛇妖」一词,男人表情变了,抓住他的手,沉声道:「抓你?」 容真点头,把自己被人关起来当作祭品献给山神,结果遇到自称山神的蛇妖这事儿说了一遍。 他刚说完,男人骤然化作长龙,愤怒地咆哮起来,石壁都跟着微微震动,转瞬间便冲出山洞。 容真:「……」 等那龙离开好一会儿后,容真才回过神来。想来是那蛇妖借着麟识的身份一直冒充山神,正主现在是找他算帐去了。 容真悠悠地下了石床,准备在麟识回来前先熟悉一下环境。 要做任务,他短期内不会离开这里。 山洞很大,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石柱,上面有很多崭新的裂缝,看样子,应该是囚龙的地方。 走到洞穴深处,容真在石壁上看到了一副画像。 是男人的画像。 画很模煳,应该有很久的年头了,看不清脸部。 容真从下至上地打量一番,思来想去,最后判定这应该就是麟识口中那个一直等着的人。 他嘆了口气,继续四处观摩。 正好转了一圈,上方的洞口便袭来狂风。 容真看过去,果然是麟识回来了。 满身凛气的巨龙咬着一条血淋淋的黑蟒冲下来。 蟒蛇将死未死,巨龙将它重重扔到容真脚前。 容真呆住。 蟒蛇扭动着想跑。 巨龙随即化作人形,俯身将那蛇单手提了起来,认真打量道:「蛇鳞可以给真真做衣服……」 蛇妖哭叫着求饶,连忙说自己错了。 他分明记得这龙被囚于山底不能出世,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敢胡作非为,哪想过会突然被抓个正着。 麟识手指微微一动,那蛇妖忽然惨叫几声,再也不动了。 容真愣道:「他死了?」 男人点头,指间又是一划,轻巧地取出了颗发光的心丹,看了眼,忽然烦躁道:「不能用。」 容真:「什么?」 他语气阴郁,难得孩子气地恼道:「这蛇吃了太多人,心丹阴气过重,恶臭无比,都没法给你补身子……」 容真:「……」 容真想了想,提醒他:「你现在杀了他,日后若是别人将那些帐算在你头上你怎么……」 「无事。」男人抬眸,眼潭流光转动,映着他的脸,「傀山本就无神,我一直被镇压山中,在昨夜之前,根本不能离开洞穴,一千年来,之所以愿意用龙气庇佑他们,只是因为我知道真真有一天会出现在这附近……他们自作多情将我称作山神,还认错了人,如此害人利己,是他们蠢毒!」 话落,那冷冽的脸色又忽地一变,上前牵住容真的手:「先前不是饿了?」 容真点头。 「跟我来。」 容真着实饿得难受,乖乖跟着他往洞穴最里面走,最后停在一个空荡荡的石桌前。 容真不明所以。 饭呢? 男人没说话,手指轻轻一勾,两条肥大的黄鲤鱼突然从不远处的清泉中飞了过来,落在石桌上后瞬间变成了一盘冒着热气的清蒸鱼。 容真张了张嘴巴。 之后,又这么上了东坡肉,蘑菇汤,还有各种野果…… 容真抿抿嘴,瞥了眼麟识。 对方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餵他:「没刺。」 容真立马吃下去,本来就饿,之前又没吃到什么好东西,鱼肉鲜美,口感极好,容真幸福感爆棚。 他痛快地坐下开吃。 男人则坐在一旁,单手略微撑着下巴,定定地看他。 一顿饭终于吃完,容真满嘴油光地抬起头,满足道:「谢谢。」 麟识忍不住将他往怀里搂了搂,拭去他嘴边的油,低声问:「饱了?」 实在是亲密。 容真不太习惯这样,扭动了下,嗯了一声。 对方看着他的小动作,薄唇动了动,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维持着那个姿势将人抱入怀里,只是抱着,什么都不做。 容真挣扎一下,发现对方会抱得更紧就不再动了,怕把人惹恼了。 他还想着任务,又看了眼那居高不下的恶念值,准备和他谈谈心,于是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没跟我说呢,你放心,你没害过人,还救了我,以后出去了我会帮你澄清的。」 「出去?去哪儿?」男人冷声道。 容真瞧他变脸厉害,声音一下变小,嘟囔道:「我就说说……我没盘缠,身体也不好,也去不了哪儿……」 毕竟是被囚禁了千年的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肯定也希望能和自己作伴吧? 容真理解他,又补充一句:「这里也挺好的,比村里好多了。」 刚说完,身体就被抱得更紧了,男人嗓音一哽:「真真想去哪儿都可以,但不要离开我……」 容真怔住。 身后的男人贴着他垂首,白髮与青丝交缠,修长苍白的手抬起,慢慢与他十指相扣: 「我等了你一千年,我一直都在等你,现在终于等到了……你再不要我,我会疯的啊真真!」
第255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狂躁勐a没有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你的望舒 43瓶;手持锟斤拷,口唿烫烫 40瓶;田野 20瓶;不定时甜、篱落唿灯、xnl 10瓶;...... 5瓶;42374060、为小肥猪打call 3瓶;好事花生、li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山神的祭品(03) 很多话虽然听不懂, 但容真能看得出来麟识需要他的陪伴,而他正好也需要陪在麟识身边完成任务。 他就这么和一条龙在山中住了下来。 空旷的洞穴边缘有清泉,泉水下则是天然的大水潭。 住在山洞的第一天夜里, 容真就借着这个水潭看到了麟识的果体。 对方毫不避讳他的存在,也没弄什么遮挡物, 脱下衣袍就光脚走入水潭。 容真想,那水潭, 应该就是龙的浴缸了。 麟识的身材真的很好, 肩宽直挺, 健壮的背肌在长长的白髮下若隐若现, 由于长年囚于山底洞穴,皮肤有种近于病态的苍白,隔着幽若的光线远远看去……容真看馋了。 容真唿叫998,说:「他真好看。」 998:「……」 容真说:「原书里,有详细写他的感情戏吗?我想知道他一直等的是谁。」 998立马回答:「没有。」 容真哦了一声,没再和系统聊天,仗着麟识背对着自己, 专心坐在石床上欣赏。 麟识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会水里抬胳膊左搓右搓地洗澡,只是静静坐在水里泡着,全程几乎不动。 看了一会儿,他就让自己闭眼睡觉,可实在睡不着, 索性扭头继续看,看得久了, 总觉得那背影十分孤单寂寥,他心里莫名漫出怜惜,下意识就开了口:「一直在水里, 你不冷吗?」 他声音其实不大,对方却将他的每一字都捕捉得很清楚,瞬间回头看他,目光深邃遥远,仿佛期待已久般,哑声回道:「你可以过来试试。」 容真不是那么流氓的人,但人家都这么坦率了,不去又有点亏。 他慢吞吞地起身下了床,又慢吞吞地移到水潭旁边。 水中的人早就转了身,面对着他等他过来。 容真走到岸边,眼睛时不时瞟向对方赤/裸的上身,肌肉均衡,人鱼线完美。 他忍不住摸了好几次鼻子。 「下来。」对方声音很低。 「我先试试水吧……」他蹲下去,手正要探入水里,前面人影不知何时移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就被倏地往下一拽,水花譁然溅起。 他整个人摔进了水中,撞到银白长发的男人身前。 落水前一刻,他就做好了会被冰到的准备,可真正到了水里,却愣住了。 水是温热的,就像个温泉一样。 他惊喜地慢慢睁大眼睛,都忘了与麟识此时肌肤相贴的尴尬:「好暖和!我说你怎么会泡这么久!」 他最喜欢泡澡了! 麟识直直地望着他笑,手指微动,轻巧地将他沁了水的衣服褪下:「要脱了衣服泡。」 转瞬,湿淋淋的红衫就被他甩到附近石壁上的木枝上挂着。 两人坦诚相见,麟识表情流露出几丝愉悦来,全然不在意地伸手撩了撩他的头髮。 容真有些别扭,稍微往后退一些。 麟识看了眼自己空荡的手,绷着唇线,隐去眼底的情绪。 容真坐在水里,手在水里晃着,小声嘀咕:「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温泉……」 「这里没有温泉。」 容真下意思道:「你说这不是温泉?那水怎么会是热的,难不成是下面有火在烧?」 说完,他自己就觉得很好笑,翘嘴笑个不停。 男人幽幽地盯着他看,到底还受不住他那张笑脸,忽然凑过去,将人抵在岸边,双手撑在两侧,完全堵去了对方所有可以逃跑的路线,在容真呆愣间,垂头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 容真彻底不笑了,张了张嘴巴,又合上,像个被调戏的黄花大闺女,脸上迅速发起烫来。 他的第一反应倒也不是将人推开,因为刚刚一亲,他其实并没有生出任何反感,可若在平时,刚认识的人这么对他,他一定会觉得那人轻薄风流……但此时差不多的情况下,他完全没法将轻薄一类词放在麟识身上,只是不能理解,怎么突然就亲他了?一双手放在水里捏紧又松开,嘟囔:「你干嘛?」 麟识垂眸,好不讲理:「谁让你那样笑,我忍不住。」 他一直都在努力地忍,忍得几乎心口发疼,才让自己在无尽的等待后,只放肆地轻轻吻一下心上人的脸颊。 容真莫名被他那句不讲理的话噎住,低头不看他。 他心里有一点说不清的乱,索性问998:「998,好奇怪,我好像对他发不了脾气,可我记忆里,以前做任务时对任务对象都很理智的……」 998沉默一秒,说:「可能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吧?」 容真想了想:「可是……」 998:「刚刚查了数据,很多宿主做任务都会被任务对象的外表迷惑,明明有时候不用谈恋爱也可以完成任务,但大部分人觉得任务对象那么帅不谈白不谈,反正恋爱工作两不误,这很正常。」
第256页 容真皱眉:「可能是这样吧……」 998:「容真先生,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好,继续加油。」 容真:「谢谢,我会的。」 麟识依旧维持之前的姿势,将容真困在自己身前。 两人都不说话,麟识望着容真,容真则低头望着水面。 龙在这里等待上千年,最不怕的就是寂静,一直不动声色地凝视他。可容真慢慢有些受不了,越安静他就越尴尬,只好回想两人之前的话题,开口打破沉默:「你……你那会儿为什么说这不是温泉?」 对方微微动了下,松开一只手在水里拨弄他的黑色长髮,盯着他低声答:「因为我不在水里,这里就是一潭冷水。」 容真抬头:「啊?」 麟识挑眉:「要不要试不试?」 容真想了下,信了,立马揪住他:「别走,我想泡热水。」 麟识盯了他一会儿,道:「怕什么,真要试,我肯定会抱着你上去,到时候让你用脚尖踩一下水面试水温,试完就和你一起继续泡,怎么会捨得冻到你……傻真真。」 容真缩在水里,半晌后道:「我才不傻。」 麟识继续在水里撩拨他头髮:「嗯,不傻。」 容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聊会儿,努力获取信息,熟悉了也能慢慢打开任务对象的心房,问道:「你能把水弄热,火气应该很大吧?那你是不是会喷火啊?」 「……」原本在他家肩头撩拨头髮的手一下顿住。 容真不解看向他。 男人似乎在忍笑,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绷了许久,忍不住了,唇间溢出一声短促低哑的笑。 容真正无言,就被他伸手一下满满抱着,男人下巴轻压着他的肩,侧头贴着他的耳廓:「可爱,真真还是这么可爱……」 容真脸红,满脑子都是麟识刚刚的笑,失神地任他抱着,等再回过神来,对方依旧没松开。 他本来准备推一下的,可在抬手的那一剎那,一股潜意识突然让那只手垂了下去。容真怔了下,便有些无奈地唿叫998,对它道:「我好像馋这个任务对象的身子。」 998顿了下:「……怎么说?」 容真:「我如果说我的手你不让我拒绝被麟识抱,你信吗?」 998:「……你想拒绝吗?」 容真想了想:「好像也不是那么想。」 998甩了句心灵鸡汤给他:「那就听从自己的内心吧。」 「……」 容真安静地待在麟识的怀里,对方除了抱着他,并没做出其他越线的举动。 他跟着慢慢放松下来,继续和任务对象进行良性谈心:「那你是不会喷火吗?」 对方下巴在他肩膀微微蹭了下,道:「你想看,我可以喷给你看看。」 「……」看来还是会嘛,容真小小地得意一下,摇头道,「不了,那样的话,像是在看动物表演,不太好……那你会喷水吗?」 「……」 容真还要再问,肩头忽地被轻咬一下,他悚然一惊,耳边顿时传来麟识沉哑的声音:「真真居然变坏了……」 容真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说起,刚刚不是正常提问吗? 他一时纳闷,转眼也忘了肩头被咬的事了。 两人又泡了好一会儿,泡得差不多了,容真被麟识牵着上岸,出水那一瞬间,反射弧有些长的容真勐然明白那个「喷水」一词的另一重含义。 他像是被煮熟了一样,脸红得要冒烟。 麟识那边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原本湿透的红衫被他拽下后,半点湿意都没有了。 容真披着衣服跟着他往石床那边走,不愿再说话了。 山洞内一切都是原始的。 石桌、石椅、石床…… 已经是深秋了,晚上很冷,容真看着那个光秃秃的石床,连个床单被褥都没有,硌也就罢了,主要是冷,容真怕自己会被冻感冒,他在这个世界体质不好,怕弄出个感冒会折腾得自己几天起不来床。 之前忘了这事儿,现在必须提一下。 即将上床前,他问:「你可以变被子吗?」 麟识看了他两眼,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道:「我只能根据山中的东西来变化,不会无中生有。」 容真失望地哦了一声,无奈地爬了上去。 麟识紧随其后。 容真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变成龙,盘身子着睡呢。」 麟识挨到他身侧,顺势半搂住他的腰:「变成龙身,床就不够睡了。」 容真:「……」 他的意思是变成龙盘在石柱或地上睡!哪有龙盘在狭小的石床上睡的? 不过容真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麟识是主,他是客,客随主便嘛。 他闭眼开始休息,刚泡完澡,并不会很快感到冷,但他怕后夜着凉,还是侧躺着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没一会儿,一双手缓缓从旁边伸来。 容真刚察觉,就被突然扣进一个火热又宽阔的怀里。 麟识紧紧圈着他,一条长腿轻压在他腿上,几乎用身子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容真先惊后愣,反应过来后,完全没有动力去挣扎。 毕竟……那里太温暖了。 简直像被一个加热的大型抱枕抱着。 他一动不动地缩在麟识怀里。 男人的下巴贴着他的耳尖,磁沉的嗓音低低震着他的耳膜:「没有被子,但我可以当真真的被子。」
第257页 容真没吭声,心想你要不当,我可能后半夜寻着热源就自己蹭上去了,一想,就忍不住把身子蜷得更弯了,像只虾米,让「被子」少些压力。 麟识把他箍得更紧,另一只腿又从下面钻过去,两腿几乎将他夹着。 容真觉得自己像是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除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黑暗中,麟识敛眼,看怀里人鼻翼微动的熟睡模样,心尖逐渐滚热,悄悄在他发旋上亲一下。 千年来,洞里龙第一次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容真醒来时,在舒服地被窝里滚了一圈,滚第二圈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勐地睁开眼睛。 他记得洞内石床上是没有被褥的! 可此时,他身上盖着的、身下垫着的,全都是布料极好又崭新的床单和被褥…… 人在洞内,床上只有他一人。 他迅速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对面高处搭鞦韆的麟识,他没有用法术,全程用自己的双手在那里搭建,听到他起来的细微动静,回头看他:「睡好了?」 容真有些恍惚,点头穿衣,坐在床边拿起鞋,穿之前没忍住问:「你……你不是不会变被褥吗?」 麟识倏然移到他跟前,直直蹲下去,拨开他的手给他穿鞋。 他给人穿鞋时神情莫名认真,动作小心,力道很轻,看着不像在穿鞋,像是在做一件工艺品。 男人几缕长发垂在眉侧,从上往下看,凌厉的轮廓显得柔和很多,容真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愣神间,鞋已经被他穿好了。 他连忙说了句谢谢,潜意识竟没觉得被他穿鞋这件事很奇怪,起身继续问被褥的问题。 「你是不是一直就会变啊?」他觉得自己昨晚可能被骗了。 麟识默了下,道:「昨天不会变,今天才会变的。」 容真怀疑地眯了下眼:「真的吗?进步也太快了吧?」 这种升级速度,那这条巨龙的悟性还真是不一般吶! 麟识嗯了声,瞥着对方沉思的小模样,敛着眸,薄唇紧抿,却还是没能隐去眼底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果体」是故意这么写的,不用捉虫。嘿嘿,庭庭泡澡那段就是为了引诱失忆的真真…… 不强行调作息了,灵感来了就写吧,争取十月前把这本写完好好休息,现在状态调整过来了,这章写的很开心,如果不是看现在实在太晚了,我其实还能写个三更……明天见!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羽羽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leoni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子汽水贩卖机 20瓶;千檀乐 10瓶;篱落唿灯、 leonie 5瓶;黄瓜超人 2瓶;木风萧萧、雁凝、好事花生、言安、今天流萤鸽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山神的祭品(04) 中午的时候, 麟识就亲手将那个鞦韆弄好了,之后带着满脸好奇的容真一起坐在上面。 鞦韆的坐板很长,容纳两个人足够了。 但由于吊绳取材于藤蔓, 鞦韆距离地面又很高,容真总怕自己会掉下去, 他这病恹恹的身板也经不起摔,坐的时候一直很没安全感, 时不时就往麟识身边挤。 麟识先前只是护着他的肩, 在他几次频繁扭动身子过来后, 就毫不犹豫地扣住他腰窝, 也不解释那藤蔓早已被他就注入灵气,根本不可能断的。 容真被他那样搂着,总有种系了条安全带的感觉,之前的那些担忧没了,身子跟着慢慢放松起来,晃了几下腿,随口问:「你为什么突然做鞦韆?龙也喜欢盪鞦韆吗?」 对方抿唇, 片刻后道:「算不上喜欢。」 容真觉得他在口是心非:「不喜欢还亲自做?」 麟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容真继续晃腿,半晌后,突然听男人道:「因为很想和真真一起坐在上面。」 容真眨眨眼睛,没再说话了。 鞦韆被施了法术, 会自己前后摇动,麟识看容真不吭声了, 就让鞦韆的晃动弧度大了一些。 鞦韆晃得越来越厉害,没一会儿,容真就连忙拽紧藤蔓说自己要下去。 麟识将他搂紧:「不, 要再多待一会儿。」 容真:「那你让它别晃那么厉害。」 麟识:「怕?」 容真扁嘴:「是你这个鞦韆吊得太高了。」 麟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两个人并排坐着,一人只能掌握一边的绳子,身体不容易平衡,害怕很正常。」 容真点头:「嗯,就是这样。」 麟识:「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害怕。」 容真:「什么?」 麟识垂眸:「坐在我腿上,我两只手抱你,比一只手抱得紧。」 容真:「……」 看容真不动,也不说话,麟识也不逗他,环着他直接飞身下去。 两人站定后,他突然道:「想出去吗?」 容真满脑子还是麟识不久前那句话,没反应过来。 男人也不等他回答,看了上方的洞口一眼,没有任何预兆的,蓦然间就在他面前化为巨龙。 玄龙气势恢宏,龙身环绕着他身躯,片刻后,用龙尾轻轻将他挑到背上。
第258页 或许是在麟识身边待了一天多的缘故,容真这次没再被那种强烈的磁场影响,坐到龙身上后,才惊奇地问:「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你要去哪儿?」 巨龙没说话,只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向上方洞口冲去。 出了洞口,麟识又往更高的地方飞了一段距离,然后开始环绕着这座巍峨巨山的上方转起圈来。 和龙待在一起沾了龙气的缘故,容真抬眼就在傀山周围看到了一层之前完全看不到的淡色印光,而龙全程都没靠近那里。 万玄真是修士家族出身,从小耳濡目染,也算能看懂一些玄门道术,那印光八成是用作封印镇压一类。 他唿叫了998,问:「这是原书里麟识被天君下的镇压封印吗?」 998道:「是第二层封印,第一层封印从囚龙柱连接山顶,将他镇压山底洞穴,令他千年不能出洞,已经在前天晚上被他破了,另一层是防止他冲破囚龙柱封印出世贻害一方,在傀山边缘设下的,令他万年不能出山。」 容真:「所以他的现在活动范围只能在山里?」 998:「是的。」 容真问:「……那原书里他是什么时候冲破傀山封印的?真的要一万年?」 998:「没有。在他吸食天地戾气魔化成黑蛟的时候冲破了第二层封印,那时候剧情正好接近他和主角的最后决战。」 容真愣了下,跟系统说了声谢谢,开始趴在麟识身上往下看。 龙的周围一直有股说不清的气息紧紧护着他,完全不会让他掉下去。 入眼之处,青葱山木,鸟飞山涧,河流瀑布,山景美不胜收却荒无人烟,再往远处,是山底附近的青岩村,炊烟裊裊、有人影浮动…… 容真看了一会儿,见麟识一直都在转圈,渐渐明明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了——让自己看他的地盘。 想到这里,容真就觉得这龙很好玩,往前拱了拱,道:「山神,你的山特别好看,特别壮观。」 巨龙的迅速慢了下来,往回扭头,狭长的眸子看了他两眼,突然有些别扭地移开。 男人磁沉的嗓音传来:「我不是山神,这里从来都没有山神。」 容真一愣,没想到对方变成龙了还会说话,笑了,道:「可你庇佑了这里一千年,你就是这里的山神啊。」 玄龙不再出声了。 容真却忽然因为这些话想起了青岩村关于山神献祭的秘密,还有那些被他们害死的冤魂……忍不住皱眉。 麟识看不到他的表情,转得差不多了,龙身突地往下一冲,在一山涧上变作人身,抱着容真落地,看他皱眉,连忙问:「怎么了?」 容真摇头,麟识目前不能出山,而且那事牵连甚广,献祭的事也不知到底延续了多少年,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若报官的话,官府自然不信鬼神之说,又没有具体证据,只能寻尸,而且牵涉年代已久,那些被害的人的身份不好确定……处理这件事,可能还是得有些道行的修士或修真门派来。 有修为的修士完全可以从尸骸里感应到蛇妖的妖气,道行再深一些的,基本也可以根据蛛丝马迹还原真相了,真相大白后,可再通知官府定案,以律法处理青岩村具体的涉事百姓。 好在那青岩村的活人祭是二十年一次,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再寻人当祭品,倒不着急,他可以等附近有修行人士路过时想办法。 容真想着,便问麟识:「你可以感应到别人的修为吗?」 「嗯。」 容真:「大概能感应的距离有多远?」 麟识瞥着他,拉着他直接在水边坐下,单手化出一支鱼竿,举起垂钓:「只要靠近傀山,是人是鬼,我都知晓。」 容真低低地哇了一声。 麟识侧眸望他。 容真道:「那如果有修士靠近这里,你能告诉我吗?」 男人愣了下,随后,脸色突然就变了,声音极冷:「不能。」 「啊?为什么?」容真不明白,挨过去,「就说一下……」 男人下颌线紧绷,死死捏着鱼竿,眼底黑沉:「你想让那些修士带你离开?」 容真呆住。 他不出声,麟识瞬间当他是默认了,目光彻底凉下去。苍白的手指一转,鱼竿便碎成粉末,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剧烈涌动,几声巨响,无数条鱼被炸了起来…… 容真瞪大眼睛。 麟识满脸冰霜:「你想都不要想!」 容真艰难地开口:「我想什么了……」 麟识不说话,眼睛再次变得血红,森然恐怖。 容真就这么看着他发疯,从最初的愤怒,到忽然伤心绝望地瞥自己,转瞬又一脸阴郁地盯着水面继续炸……情况很不对劲儿,容真看他炸出这么多鱼虾螃蟹,一时半会儿都吃不完,连忙急声道:「我没想要跟修士离开,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青岩村的人世代献祭活人给那蛇妖,这件事总得了结,那些修士本就降妖除魔,能感应妖气,你在有修士靠近时跟我说下,我去将这事告诉他们,后面就交给他们解决了,我没有修为,但毕竟出身万宗门,既然知道这件事,总要给那些冤魂一个交代。」 话落,原本不停爆炸的水面终于开始平静下来。 麟识扭头看他,用力捏住他肩膀:「真的?」 容真点头:「真的。」
第259页 麟识盯着他,又问:「你没想着离开?」 容真摇头,指着岸边那些鱼虾:「好多……吃不完。」 麟识静静盯着他看,盯着盯着,忽而伸手将他用力抱紧。 「真真……我会努力冲破封印的,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可你不能不要我……」 又是那句话。 容真听着他魔怔一样地来回念叨,莫名有点难受,哄孩子一样拍了下他的背部,说:「你以后不要随便炸鱼了。」 麟识下巴搁在他肩上,没吭声。 容真胆子很肥地又重复了一遍。 「嗯。」声音很低。 容真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半晌后,忍不住侧头,他瞟了眼男人耷拉着眼皮的模样,怔然,忽然对998道:「我想摸摸他。」 998:「……」 容真:「你不觉得他可怜又可爱吗?」 998沉默了会儿,问:「怎么说?」 容真:「刚刚发脾气好兇,可一哄就好了。你看,他活了这么久,一千多年,一直没有亲人朋友,现在有个人陪,就总害怕别人会走,敏感得不行,唉……」 998:「容真先生,你的刚刚语气好像有些慈祥了……」 容真:「……」 岸边,容真环住麟识的腰,又小心地摸了摸,得手后看对方没反应,松了口气,低声跟他说话:「到现在,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容真通过系统知道他名字,但麟识这边不说,他也没法喊。 毕竟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知道一条龙的名字?贸然喊出来,万一任务对象觉得他别有居心故意靠近怎么办? 麟识只安静了一会儿,稜角分明的唇突然在他耳侧微微开合,说出一个名字: 「周庭。」 容真顿住。 胸口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下,说不清的感觉。 回过神后,他以为这是麟识故意编的化名,毕竟刚见面没多久,不信任人很正常。 他在心里问998:「原书里,麟识有多少化名?」 998:「原书剧情里,任务对象不用化名。」 容真:「啊?周庭这个名字也没有吗?」 998一顿,突然不说话了。 容真问:「你怎么了?」 998道:「容真先生,我刚去查了一下,任务对象确实没有化名,可能就和原书前期的山神剧情一样,作者没细写,不用考究。」 容真:「好吧。」 容真瞟着麟识的侧脸,问他周庭的庭是哪个字。 对方松开他,转而捏住他的手,垂首,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字。 容真手心痒,手掌旁侧被对方垂下的银白髮丝撩动,痒得更厉害,他蜷了下手指,掩饰情绪道:「原来是这个字。」 男人维持着捧着他手的姿势,抬眸与他对视一眼,忽而道:「麟识也是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麟识,但要记得周庭这个名字。」 容真缓慢眨动眼睫,哑然不语。 一直到被变成龙身的麟识驮回洞底,他还觉得奇怪。 既然愿意吐露真名,怎么还要说一个化名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芽、一起次锅包肉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二家的仙人掌 30瓶;顾盼走来、xnl、倾梦 20瓶;凌晨 13瓶;猫过必撸、翻车鱼、饼饼 10瓶;篱落唿灯、一半 5瓶;念念念张 3瓶;今天男主狗带了吗、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山神的祭品(05) 和麟识待在山中的日子一点儿都不枯燥, 白天,麟识会带他到在外面钓鱼射鸟,偶尔坐在山顶看看风景, 夜里就一起泡澡睡觉。 尽管有了被褥,麟识还是会和他一起睡, 理由是山中蛇虫多,会咬人, 而他身上有龙气, 蛇虫不会近身。 容真并不怀疑, 有时睡前还会在他身上摸一摸, 好像这样会摸点龙气过来,对方会很快将他环住,说这样更多。 他不说话,愣愣地缩在对方怀里。 山里一切都好,就是麟识的恶念值始终没有降低过。 这样的日子过到第六日,终于发生了一丝改变。 上午容真吃完饭,和麟识一起到山顶散步消食, 走到山崖边休息时,他捡了个木头疙瘩抛着玩,抛着抛着,就觉得手有些痒,一时想起自己其实是会木雕的。 在第一个世界学的技能, 但在什么坏境下学的,他有点记不清了。 想着, 他就问998:「我记得我第一个世界很穷,后来帮任务对象降低恶念值成功,那时候我都要去下个世界了, 怎么短时间内学的木雕啊?我总觉得我的记忆有些奇怪,有些事记不清……」 998沉默一秒,解释道:「你经歷这么多世界,每个世界都生活了那么久,记不清一些细节其实很正常……第一个世界时,是你任务提前成功,系统奖励的木雕技能,你应该记错了。」 对方这么一说,容真也跟着思索,果然慢慢想起了那段记忆。他好像确实没学过木雕,任务成功后就离开任务世界,压根也没时间学,是系统奖励的技能。 他心里觉得有一丝说不出的奇怪,但也没多想。 回了山洞,容真就运用一下自己木雕这个技能,问麟识要了些工具便拿着那块木头开始雕刻起来。 麟识当他在无聊打发时间,看了一会儿便起身,说要出去一趟,让他等着自己。
第260页 容真点头,麟识若不在,他本身也跑不出山洞,低头继续忙手中的活儿。 对方离开后,他就一直在石桌前忙活,雕起来手很灵活,总觉得这事儿似乎做了千百遍,慢慢就入了神,时间都忘了。 天黑时,他终于雕出了两只很简单的鸟,紧挨在一起,一个兇巴巴,一个拍着小翅膀紧挨着那只兇巴巴的鸟。 麟识也是这时候回来的,落地时,手上拿着一个鼓胀的麻袋。 容真听到动静就将木鸟放在一旁,好奇地过去看:「里面是什么啊?」 男人望着他把麻袋打开,递给他看。 满满一麻袋的夜明珠,个个拳头那么大。 容真嘴巴微张,眨眨眼睛,看向麟识。 麟识道:「是百年前一位草寇埋在山里的宝藏,这些夜明珠被山中不少灵物依附修炼百年,沾了灵气,和普通夜明珠很不同。」 容真再次低头瞧向那些大珠子。 麟识掏出一个最大的夜明珠放入他手中:「以后抛这个玩,这么多,可以换着抛。」 容真:「……」 他缓慢道:「你出去就是在找这个?」 然后给他抛着玩? 麟识点头,又蹙眉:「本来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是我忘了那草寇当初藏宝的具体地点。」 容真:「……」 所以直接自己用一下午时间寻宝,把宝藏找出来了。 他抱着那颗夜明珠,半晌说不出话来。 麟识端详他表情,以为他不喜欢,将麻袋直接扔在地上:「抛着玩的确有些重了,这些留着给真真泡澡吧,明日再给你找别的……」 容真连忙摸了摸那夜明珠,心情复杂道:「不、不用了,可以玩……谢谢。」 麟识盯着他。 容真继续摸夜明珠,正摸着,手忽然被牵起,麟识问:「吃饭了吗? 容真立马摇头。 麟识动了动指尖,不远处石桌上,饭菜齐了。 两人走到桌前,容真看到饭菜来了食慾,随手把夜明珠放在桌边,拿筷子开始吃饭,吃了两口才发现跟自己一起过来的麟识还站在旁边不动。 麟识很少吃东西,有时候会陪着他吃一点,大部分时间会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却从来没有这样一动不动站在饭桌边。 容真疑惑抬眸。 男人死死地盯着着石桌里侧的两只木雕鸟,滞住一样,完全不动。 容真回头看了下,不知道他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刻得不好看,很不自然地拿起夜明珠把木雕挡住。 挡住后继续吃饭,吃一口就瞄麟识一眼。 好在对方已经回了神,从容不迫地在他旁边坐下,声音很轻地问:「为什么雕这个?」 容真微微扁嘴,确定他是觉得难看了,含着米饭嘟囔:「就是想雕这个……」 麟识嗓音有些飘忽,像是在极其克制着什么:「真的?」 容真嗯了声,专心吃东西。 吃了半碗饭,旁边的人一直没再吭声,他觉得奇怪,斜过去一眼。 男人微微偏着头,从始至终都一直望着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唇抿成直线,眸若深泓,而深泓之中却已水满,竟无声溢出。 ……麟识在哭。 筷子从手中滑下去。 容真慌促站起来,伸出手要给他擦眼泪,指尖刚摸到他眼尾,手就被对方紧紧捏住,顺势把人扯入怀里。 「让我抱一下,抱一下好吗真真?」 他语气低柔,力气却又重又狠,完全不给人逃脱的空隙。 容真被他勒得难受,也不挣扎,就是觉得好奇怪,奇怪他会哭,奇怪自己这么看不得他哭。 半晌,他瓮声问:「为什么哭啊?」 洞内寂静。 麟识像是要吸食人精气的妖怪,紧紧抱着他,深埋在他颈侧嗅,很久后才低声道:「因为真真雕刻得太好了。」 怎么可能? 容真完全不信,可麟识不愿说,他也不会再问。 他只当是自己无意间触及了对方不为人知的伤口,为了让他别再去想,拍着他的背和他聊天:「你真的那么喜欢我的木雕啊?」 男人低低嗯了声。 容真抿嘴笑了,很大方地说:「那这样吧,那我再雕一个送给你,就雕龙好不好?」 对方将他箍紧,依旧还是那个字:「嗯。」 「可是我不太擅长雕龙,可能会把细节弄错,要不……要不你再变成龙给我看看吧?我先把你的龙身画下来。」 麟识忽然不出声了。 容真歪头看他:「不行啊?那我到时候雕的龙可能不太像。」 麟识平时并不会太频繁地变回龙身,有时变了,容真也不会仔细地看,脑子里只有一个大概的模样,怕自己会弄错一些地方。 男人侧目,望着他:「没有龙角,不好看。」 偶尔驮容真出去,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但这次容真要好好打量他的龙身,还要画下来……他下意识就不想变成龙了。 没有龙角的龙,本就是龙中畸形。 「不会啊。」容真摇头,「没有不好看。」 其实每一次看到麟识化龙时,容真有的都是震撼,根本没去注意那龙角的问题。 但回头又一想麟识的出身,原书里,他本就是因为龙角的原因被视为邪物……会在意很正常。
第261页 容真:「算了,我就照着记忆画……」 麟识没说话。 容真:「放心,我会尽力弄得跟你龙身像一些……」 后面话还没说完,抱着自己的男人蓦然间变成了一条玄色长龙,浮在空中,龙身围绕着他。 容真这边维持两人之前抱在一起的姿势,手里讷讷地抱着他的龙尾。 「……」 龙尾灼热,鳞片紧贴着手心……他立马撒开了手。 石桌上饭菜已经不见了,上面多了一套笔墨纸砚。 容真慢慢回了神,知道麟识这是同意自己画了,也不顾上震惊,仰头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巨龙,最后回到桌前拿起毛笔迅速开始画。 画到龙的头部时,他不由自主想起对方不久前侧目看他,低声说那句「没有龙角,不好看」时的画面。 心思莫名浮动。 他一下停了笔,几步跑到玄龙跟前。 容真:「我可以摸一摸吗?」 玄龙一怔,看容真凑近过去,眼睛微眯,忽而向下盘起龙身,牢牢把容真缠在中间。 容真完全不怕,还有些高兴地抬手在他龙鳞上摸着游移,像是摸毛茸茸的宠物一样,慢慢就摸到了龙的脑袋上。 对方敛眼垂首,在他身前蹭了蹭。 容真顺势抱着他的头,用力踮起脚,双手往上,不知不觉摸到原本该长出龙角的两个小凸起上,他一顿,接着近距离看向玄龙琉璃一样的狭长眸子,手指忽然温柔地在上面轻点两下:「没有龙角也很威风,很好看啊!」 玄龙身子一僵,顿时游移起来,有些兴奋地将他彻底缠紧。 容真被他缠得出不去,提示他:「还要画画……」 对方缠着他游移两圈,嗓音暗哑:「再摸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明天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3个;氕氘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明什么时候开文 20瓶;问淼 8瓶;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山神的祭品(06) 根本不止摸一下。 那晚, 容真将麟识没长龙角的地方摸了好半晌,手都快酸了,还是麟识看他悄悄扁嘴, 才终于放了他去画自己。 不过,等容真回去提笔抬头看向麟识时, 意外发现对方头顶的恶念值次从95降低到了90…… 他愣了片刻,就继续低头画画了。 容真一边画一边在唿叫998, 道:「我好像找到快速完成任务的方法了。」 998:「什么?」 容真:「我可以每天给他摸摸龙角的地方。」 998:「……」 容真并不是说说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 除了雕刻小木龙, 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像撸猫一样撸麟识原该长龙角的地方。 但让他失望的是,虽然每次麟识都很兴奋,但除了最初那次,对方的恶念值一直没有再降低过。期间他还以为是自己手法不对,研究了一套花式撸龙的办法,依旧没有进展,反而几次弄得对方浑身颤抖得忽然变回人身抱着他咬下巴…… 容真略有些忧愁, 走捷径的方法失败,自己还形成了撸龙的习惯,一天不抱着龙头摸几次就手痒。 任务进度不太顺利,但好在容真在山里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清净也不无聊, 麟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寻找山中各种奇奇怪怪地东西给他玩,钓钓鱼、射射鸟、做木雕……住得久了, 容真都有一种自己处于世外桃源的感觉,任务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在他的小木龙即将雕刻成功时,傀山终于来了一群修士。 麟识将这个消息告诉容真后, 却怎么都不让他下山。 容真说:「可你当时答应我了,我又不是不会回来……」 「我只答应你会告诉你这件事,没答应让你下山。」 「……」 当天,容真没怎么说话,哪怕麟识后来变为龙身蹭过来他也不摸了。 夜里,他缩在被窝里背对着麟识。 男人在后面抱他,声音冷幽幽的:「山下很危险。」 容真依旧不吭声。 男人扣紧他的腰,语气忽然放柔,诱哄似的:「等我以后破了封印,一起下山好不好?」 容真抿了下嘴,道:「我都说了,我会回来的……」 麟识静默半晌,再开口,语气倏地变了,怆然阴郁:「你不记得我了,也不喜欢我,我怎么信你走了还会回来?!」 容真皱眉,怎么又和那个人扯上了,他转过身,捏着拳头,胆肥地低吼他一下:「我叫万玄真,我们本来也没认识很久!」 对方只定定地望着他,片刻后,凑过去在他皱起的眉头上亲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好,你是谁都可以。」 容真一愣,忽然泄气。 那双望着他的眼潭没有任何杂质,瞳孔深处却藏着旋涡,轻易能让人沦陷。 他迅速敛下眸,一时有些不敢回视,嘴巴张了张,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后,麟识突然道:「真真想做的事,不下山也可以。」 容真看向他。 也是这一剎,洞外传来暴雷之声,电闪雷鸣,没一会儿,就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高处的洞口一层光印将那些风雨挡住。
第262页 容真震惊地仰头,男人在他耳边道:「暴雨会将那蛇妖洞内的所有骨骸冲下山去,那些修士明日自然会发现蹊跷的……可以不下山了吗?」 容真眨眨眼睛,瞥向麟识。 两人无声对视,麟识看他不吭声,以为他还要坚持下山,眼中一片寒霜。 正要说话,容真突然往起爬了爬,淡淡地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你好聪明。」 「……」 旋即,拇指连着手被包裹着往下一拽。 容真被拽得勐地趴在麟识身上。 反应过来后,他有些窘迫,身子动了动,却被男人更用力地往下按:「不下山了?」 「嗯。」说着还要起来,可只有一动,对方就继续按他后腰。 两人离得很近,气息缠在一起。 「让我抱一会儿。」麟识哑声道 容真不出声,没一会儿,手撑在他腹肌上低声嘟囔:「压到你了。」 「就要这样……」 「让我挪一下。」 「不要,就这样!」 容真嘆气,不动了,就这么伏在麟识身上。 男人下巴蹭着他的脖子,手在他腰窝上揉着。 他哆嗦一下,瓮声瓮气地说:「痒……」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对方就揉得更厉害,又狠又重。 容真疼,抬手推他,每推一次心口都莫名的难受:「你怎么这样啊?」 男人手微不可见地一颤,埋在他颈窝,也不说话,两手将他死死箍着,任容真怎么推都撼动不了分毫。 容真推了几次就放弃了,和对方僵持一会儿,脖子有点酸,便顺着姿势软趴趴地倒下去,不想折腾了,用力闭上眼睛。 很久之后,容真都快睡着了,突然间又听到男人在说话。 「你爱我一点,就一点,好不好啊真真?」 语气没了半点恣肆,祈求一样。 黑夜里,他的眼皮蠕动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在听到那句话时,容真脑内闪现了无数问题。 出奇的是,居然没有一个问题是关于对方等待的那个人。 他潜意识就没有想过别人。 怎么才算爱呢? 自己不是已经在山中陪着他了吗?他挺喜欢这条龙的,如果谈恋爱可以降低他的恶念值,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等任务成功了,他死遁离开后,麟识怎么办呢? 容真的记忆里没有任何感情经验,想来想去也没答案,于是忍不住去问998。 998道:「容真先生,你又不喜欢他,完成任务就好,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 容真说:「那我就是忍不住考虑呢?」 998默了半晌,机械地问:「你不会已经喜欢上他了吧?」 容真:「是挺喜欢的。」 998:「容真先生,我说的是爱情的那种。」 他顿了下,没再说话,有些迷茫。 998也不再吭声了。 这一晚,容真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现实里出车祸的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最后趴在吧檯上,眼睛酸胀,一直忍着眼泪。 醒来后他还有些晃神,觉得那个梦奇怪。 他出车祸那天,是喝了酒,但有那么难过吗? 人正在被窝里迷煳着,忽然听到遥远的外面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旁边的麟识慢慢将他从被窝里捞出来,将他长发撩到耳后,低声道:「他们来了。」 容真眨着眼睛:「什么?」 「昨夜暴雨将那些骨骸沖了出去,留宿的那些修士感应妖气,不久前就上了山。」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御剑。」麟识把他长发束好,穿上衣物,拈诀打开上方的光印,「要去看吗?」 容真有些惊讶,他以为麟识会比较抗拒那些修士。 麟识伸手一勾,将之前那蛇皮与心丹尽数收入袖中,也不再多言,化为玄龙,转瞬便带容真飞出洞口。 到了外面,容真一眼就看到了傀山远处上空御剑而行的人影。 不少于二十人,穿着同样的衣袍,应该是出自同一个门派。 玄龙直直冲过去。 那群人远远见到龙身,惊骇异常,但反应都不算慢,大喊着一齐结出护印,面露紧张。 谁知下一刻,那玄龙却将龙爪内一巨蟒蛇皮和心丹扔了过来。 坐在麟识身上的容真终于看出他出来的目的,当即替麟识解释道:「这是盘踞傀山多年的蛇妖的蛇皮,一直冒充山神害人性命,那些冲下山底的陈年白骨,大多都是青岩村抓来或骗来的外人用来献祭……」 「心丹有蛇妖记忆,不必与他们多言。」麟识打断容真的话,轻飘飘地扫了那群人一眼。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英姿勃发,周身灵气涣散,明显修为最高,他也是所有人中最为镇定的,见了龙除了最初的诧异,之后也不慌不忙。他拿着那蛇皮与心丹看了几眼,点头道:「那些骨骸上的妖气,确实源自于此。」说着,抬手向麟识双手缓缓行礼:「多谢阁下相助,我们青剑峰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麟识转身就走,那人见此,一时忍不住追问:「阁下既现神迹,我等不敢逾越,只是受恩,望阁下能留下名讳……」 容真觉得要给麟识留些好名声,悄悄探出脑袋:「他是这里的山神,但青岩村祭祀的事和他无关……」
第263页 他本就一直缩在龙头后面,并不显眼,最开始喊话时也没露出脑袋,此时才算是与人正面相对。 穿着道袍的男人一眼看清他的脸,忽而怔住。 玄龙蓦然御风不见。 一群穿着青袍的少年人急急御剑追来,兴奋地围着那男人问道:「连师叔,那真的是龙吗?!」 对方恍惚地看着早已没有人影的空气,失了魂魄一样,没说话。 少年只当他是心性如此,怕惹他烦,和其余人同辈少年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应该就是龙……只是这山为什么会有龙呢?」 「不一定是龙,你们没看到吗?它没有龙角!」 「虽然没有龙角,但也没有妖气,绝对是神物!」 「不管如何,看到这等神物,咱们这次修行算是值了!」 …… 他们讨论得入迷,最前面的男人终于回了神,摊开掌心将心丹内的记忆看了……看完后,他拳头一点点捏紧,突然御剑转身:「先回去将山底尸骨一案报给官府,妖物已死,青岩村涉事的人还需处理。」 其余人立马跟上去:「是!」 到了山脚下,一少年上前道:「连师叔,刚刚师兄千里传音,红林镇上似乎有一少年与您要找的人相貌相似,解决完这事,我们就去红林镇吧?」 对方脚步一顿,道:「不必,我想……我已找到小师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更这么多吧,明天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檀乐 10瓶;澈行、篱落唿灯 5瓶;白面书生 4瓶;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山神的祭品(07) 和麟识回到洞中没多久, 容真忽然间听到998在脑内提示:「容真先生,不久前你遇到的那个修士就是原书男主,你的大师兄连不换。」 容真愣了下, 很是意外:「啊?可是传送给我的记忆里,连不换根本不长那个样子啊……」 不然他也不会打了个照面都认不出来。 998解释:「连不换十年前意外坠入无尽荒崖, 被折磨得很惨,毁了容。但因为他一心向道, 极苦境地时也没在荒崖之主的蛊惑下伤及无辜, 最后成功将荒崖之主感化, 对方把一半修为传给他, 连不换因此道行大增,也换了一张脸。他歷尽艰难出来后,误入了仙门世家的降魔试炼,夺得魁首,被青剑峰的掌门师尊收为徒弟……就在最近,连不换的师兄因为重伤闭关,他师兄的那些弟子还在外修行, 对方委託他照拂一趟,连不换本就想去尘世寻你这个十年未见的小师弟,也就答应了。」 听了原位,容真下意识感慨:「不愧是主角。」 998道:「他应该已经认出了你。」 容真微惊:「这也可以?八岁和十八岁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吧?」 998道:「缘分就是这样。」 容真:「……」 998解释:「主要是他看了蛇妖的心丹记忆,你当时对蛇妖用的护印是万宗门宗门留在你身上的, 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容真有些忧愁:「那他会来找我吗?」 998:「会的吧。」 容真皱眉:「那我现在是不是就要开始想拒绝离开这里的理由了?」 998:「当然,毕竟还要做任务, 容真先生加油。」 容真愣了一下,回道:「嗯,是要做任务。」 可他刚刚的潜意识里, 忘了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山底下的青岩村终于被打破了平静。 青剑峰的人掩去蛇妖等鬼神之处,拿着证据将那事圆了圆就报了当地官府。 证据齐全,很快,青岩村流传几代的龌龊秘密大白于天下,参与诱拐人口的村民被官差带走。 连续几日,山底都会时不时传来各种嚎哭吵闹或请求…… 这事接下来就是全由官府负责收尾,与青剑峰再无关系了。 可青剑峰一行人并未离开。 连不换安排是师侄们在山底为冤魂超度,自己则独自上了山。 傀山巍峨,重峦叠嶂,云雾迷濛,入目皆是长林丰草,他踏遍山野,最终耗尽气力,在山顶某处以剑光寻到了一丝不同以妖气的特殊气息。 那里表面看什么都没有,但连不换知道,玄龙就盘踞于自己脚下的底部。 他双手作辑,以内力传声道:「在下青剑峰连不换,我知阁下就居于此地,无意冒犯,之前蛇妖害人一事,多谢山中龙君相助,只是此次前来,除了答谢,还有一事相求!」 此时的洞内。 麟识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搂着容真坐在高处的鞦韆上轻轻晃着。 容真则往上瞄着顶上那个穿着道袍的男人。 麟识蹙眉,把他的脸板正:「看什么?」 容真嘟囔:「他说他叫连不换……我师兄也叫连不换……」 麟识一怔,嗓音转冷:「那又怎样?」 容真不吭声了。 原书剧情里,麟识最后会和男主连不换进行生死对决,可容真的任务除了降低麟识的恶念值,同时也要改变两人生死对决的命运,他当然不想这两人起任何冲突。 上方的连不换得不到回应,也不气馁,继续高声道: 「阁下或许不知,那日您身上的凡人,其实是我十年未见的小师弟,只是我这十年身陷囹圄,未能来寻……我看了那蛇妖记忆,知道是阁下救了他,此恩感激不尽,阁下他日有何需要,我也定会报效万一,只求阁下能将师弟放还于我!」
第264页 那句话说到一半时,洞外就剧烈震动起来。 容真看向麟识,对方面部阴沉一片,垂眼瞥他,见他什么都不说,忽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用力箍紧。 容真自然知道这震动是麟识给连不换的威慑,正要说点什么,可还没开口,上方居然又传来更大的响动。 他心累地抬头。 连不换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客气,正试图用剑光刺破洞口的结界,他断定师弟就在里面,一边攻击结界一边皱眉大声冲下面喊道:「既是神物,又为何要囚禁凡人?!今日无论如何,我定会带师弟离开!」 旋即,剑光更盛,全力击打结界。 连不换修为本就强盛,又有降魔试炼后得来的神剑,没一会儿,结界边缘就出现了裂痕,他见此一喜,趁机大喊:「玄真!玄真你在里面吗?!我是大师兄!别怕!师兄这就来带你离开……」 鞦韆上,男人周身的气息已经彻底变了。 黑气缭绕中,容真预感不妙,赶紧伸手抱住麟识,朝上面大声喊:「不用不用,我不回去了,他也没囚禁我,师兄你还是走吧!」 他声音一出去,外面晃动的剑光瞬间停住,下一刻又继续击打结界。 「玄真,是你吗玄真?!果然……你果然在下面!」 容真:「……」 他在麟识的逼视下,无比艰难地琢磨用词,顶着压力继续回道:「是我,师兄,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就不回去了,你快走吧……」 上方的连不换一怔,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应,根本不信,咬牙道:「是不是他在逼你?!」 「没有!没有逼我!」 「师弟别怕!师兄不会再抛下你了,这次一定会带你离开——」 「……」 容真根本来不及解释,身边的男人已经化身为龙,勃然大怒地长啸着冲上去。 「……」 容真也上不去,待在洞底,就这么仰头看着上方的一人一龙杀气腾腾地缠斗起来。 连不换虽有神器,但毕竟肉/体凡胎,又时不时往下寻找师弟身影,根本抵不住巨龙的攻击,全程都处于弱势,不停结出护印艰难抵挡。 容真万分不想让这两人斗上,只能在下面干着急,不停地喊麟识的名字,说自己不会跟他走,让他下来。 巨龙却仿佛丧失理智,任他怎么喊,都没停下任何动作。 他的声音没能阻止麟识,却让巨龙对面的连不换循声确定了他的方位,一个错身倏然飞下洞口,直往容真的位置奔去。 玄龙一见,狭长的眸子幽然变红,急速朝下。 连不换早已察觉身后危险,在抓住容真胳膊的同时,急忙逼出剑光往后一震。 在他的计划里,玄龙会因为躲避剑光而绕开,虽然只能获取眨眼的小功夫,但也足够他趁机带着师弟上去并结出一层结界拖对方一段时间。 然而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直接迎着勐烈的剑光而来,不躲不避。 剑光刺开几片龙鳞,血顺着剑气溅了过来。 他怔然间,身旁的师弟已被愤怒异常的玄龙用力缠住,彻底夺走。 玄龙发出刺耳的长啸,山体跟着轰然震动。 他的师弟几乎被龙身缠得看不见了。 连不换心里紧张,正要上前,下一刻就勐地被袭来的龙气狠拽着甩上了石壁。 那一头,容真的注意力全都在麟识身上。 在看到龙身被剑光削出血时,他就有些傻眼了,完全忘了动……直到此时被麟识的龙身缠上,黏煳煳的血慢慢染到了他衣衫上,才恍惚地伸手摸了摸。 对方只将他裹得更紧,喉咙发出渗人的低吼,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难过,还有一些哀求。 那边连不换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剑步伐踉跄地往这边走了几步,他擦了下嘴边的血,凝起神,重新盯着那龙,正要御剑再来,对面被龙缠住的少年哽声大喊:「别伤他——」 连不换一怔。 他就这么看到他那自小病得再重,喝再苦的药都不会哭的小师弟,在一瞬间眼珠急速往下滚落,好不难过地抱着那龙对着自己说:「师兄不要伤他!」 可连不换又哪里能伤得到他,能从他手里全身而退已是大幸,就在刚刚,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那龙重伤也要带师弟离开的准备…… 可师弟却哭着对他说,师兄不要伤他。 他不明白,很不明白,唇齿一启,涩声问:「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愿离开?」 玄龙朝他又是一声怒啸,容真立马抱紧那龙不让他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麟识受伤会这么难受,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哑声回道:「师兄你走吧,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怎么可能?玄真……你……你是不是在怨师兄?怨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来接你?以为我放弃了你?!都师兄是不好,让你受尽了委屈,还险些被蛇妖害死!可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一直都记着找你!师兄真的是有苦衷地……」 容真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我知道,我没有怪你。」 「那你……」 「师兄,我没有灵根,无法像你一样求道,身体又不好,一直都没人喜欢我……去了尘世也是你的累赘,如今意外和这龙成了朋友,他待我极好,我也愿意在山中与他作伴……我本就不会与人相处,也喜欢这里,师兄不必管我,走吧。」
第265页 连不换急声解释道:「怎会是累赘!有我在,没人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龙气逼得往后一退,险些摔倒。 容真用力搂住龙身,顺毛一样地摸了摸他的龙鳞安抚他,再次看向连不换:「师兄,你快走吧。」 连不换僵了一瞬,抬头一动不动地看他。 少年脸上还沾着一点泪痕,用手背擦了擦,盯着龙身上的伤口看,嘴巴扁着,又难过起来。 连不换握紧剑柄,许久之后,终于泄气一般,闭了下眼,低声道:「好,都是我欠小师弟的。」 「……」 「师弟既然愿意,我无话可说。」 他那句话一落,便竖指趋出身后的另一把剑。 剑缓缓飞到容真身前,之后不再动了。 连不换:「这是师父……也是你父亲万宗门宗主曾经的降魔剑,能助修士斩杀妖魔,就算师弟没有灵根,也可用来护体。我替师弟保管了十年,今日……也该还给师弟了。」 容真讷讷地看着那剑,那剑似乎认得他,又往他身前靠近一下。 他下意思伸手,剑柄直接钻入他手心。 连不换看他收了剑,又深深望了他最后一眼,终不再多言,御剑而起,就此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j、不定时甜、杨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虞li 60瓶;羽羽风 52瓶;一颗半荔枝、篱落唿灯 10瓶;cj 8瓶;麦芽糖、荼靡.天狐 2瓶;木风萧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山神的祭品(08) 连不换离开后, 麟识落地变回人身。 他肩膀上流着血,却看都不看一眼,一手搂着容真, 一手抬起重新给洞口结印。 结印完后,那只手还在持续不断地往下滴血, 他满不在乎,甚至甩甩手臂上的血液, 眼睛直直盯着容真沾了血的领头:「好脏, 把真真衣服都弄脏了……」 容真看他完全不在意自己伤, 不说话, 有一点生气,突然抱着那把降魔剑往水潭边走。 麟识蹙眉,轻易将他扯了回来,眼神阴郁地盯着他,很快,视线又转移到那把剑上,蓦然伸手, 将剑抽出来,随手往上一抛,挂在远处石壁上。 容真:「……」 麟识表演变脸似得,眼底的戾气迅速褪去,露出柔情来, 俯身抹他脸上未干的泪痕道:「才不用它,我保护你。」 容真用力抿唇。 他不说话, 麟识也不说话,全程敛眸望着他,看他眼皮颤抖, 突然有些忍不住,薄唇难耐贴过去,重重亲他眼皮。 容真一惊,呆站在原地,根本没办法伸手推开对方。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也不讨厌的,胸口却蔓延出酸意,像是被什么用力按压着,不疼,但让人很难受。 有一瞬间,他其实很想抱麟识,甚至想胆肥地去扯他耳朵,可最后……还是捏着拳头努力忍住了。 他问998:「为什么会这样?」 998:「什么?」 容真说:「他刚刚受伤,我哭了,但我没想哭的。现在他又亲我,我不那么抗拒,但是又有点生气……」 998沉默了下,说:「容真先生,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容真:「……」 998:「薰陶任务对象,本就需要慢慢了解对方,期间动了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容真先生不用太介意这些。」 容真没回话了。 他的思绪全都麟识带走,炽热的唇从眼皮亲到眼尾,又到脸颊,最后移到嘴角。 容真死抿着唇,慢慢抬眼看他。 男人掐着他腰窝,眼底幽深,贴着他的嘴角问:「给不给亲?」 等了半晌,看容真不回话,男人再也不忍了,狠狠在他嘴角咬了咬,即将去撬动唇瓣时,怀里的人忽然推了他一把。 容真力气不大,推在麟识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可他还是停了下来。 容真直视着他,眼睛不知何时红了,问:「你还要等那个人吗?」 「……」麟识顿住,随后失笑,他的唇迅速绷成一条直线。 容真大声问:「那个人是谁啊?」 空气凝固起来。 容真从没这么委屈过,转身要走,瞬间被拉住:「才没有那个人,只有你——」 「……」 「我爱你!就是眼前这个你!」麟识死死扣着他的肩膀,躬身凑过去,疯了一样碾在他唇上咬,「傻真真,我的傻真真……」 亲着亲着,又再一次被推开。 这次容真用了十成的力气,男人没有防备,身子都被推得晃了下,旋即站定,呆滞地看向他,目光绝望起来:「为什么啊真真……」 那句话都没说完,容真就迎着他的目光迅速抱住他脖子,踮起脚,竟横冲直撞地在他薄唇上啃起来,没几下,就又变得青涩起来…… 男人原本已经濒临发疯的边缘,在他主动探进去的那一瞬间,彻底失控了。 沾着露珠的花瓣被青叶裹住,狠狠纠缠在一起,难捨难分,最后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带来的晨露。 他们深深吻在一起,不多时,麟识将容真一把抱起,几步移到石床上,衣袂忽地飘起,又快速落下。 麟识扣着他的腰,俯身又吻了上去。
第266页 苍白的手移到容真腰带时,容真立马抬手制止了他,往下瞟他伤口:「血……先包扎……」 麟识的手依旧放在他腰处,敛眸看他:「包扎完了呢?」 容真被他盯得脸部发热,撑着床坐起来,低声说:「我先给你包扎。」 麟识搂着他不松手。 容真强行把他手掰开,下床把之前闲余时在山上采的草药拿过来…… 麟识看他艰难给自己捲袖口,直接起身,几下将衣服全部脱了。 容真:「……」 男人裸着上身,坐在他跟前,一动不动。 容真抿唇,开始帮他擦拭伤口,时不时看对方几眼。 男人眉头都没皱过,一直盯着他,目光火热。 艰难地清理完伤口,容真开始给他上药,动作很轻,最后拿着布条给他慢慢缠上。 麟识全程都未发一言,自然也没说这种程度的伤对他而言完全用不到上药,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自己癒合,届时连伤口都找不到。 他瞧着容真低垂眉眼认真的样子,最后还是没说,薄唇微动,轻轻笑了。 容真瞥他一眼,被他的笑狠狠迷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地继续低头忙活。 忙活之余,他唿叫了998,说:「我决定了。」 998:「?」 容真:「我要和他谈恋爱!」 998:「……宿主是可以和任务对象有感情发展的,容真先生加油。」 容真:「谢谢,不过我告诉你这个,是想问你一件事。」 998愣了:「……什么?」 容真:「任务成功后,我可以把他带走吗?」 998:「……」 容真坚持问:「可以吗?」 998:「不可以,没有这种事。」 容真道:「那我再慢慢想办法……」 998:「……」 容真把最后一个结打完,男人就立马俯身抱住他,含住他的唇珠继续亲。 接下来要做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容真摸着麟识的腹肌,有点儿紧张。 半晌后,他的腰带松开了,麟识欺身上来。 麟识并没有立刻开始,轻轻吻他几下,撩开他凌乱的髮丝,髮丝下是一双水蒙蒙的眼睛。 男人努力忍耐着问:「那时候为什么要哭?」 在说容真哭着让连不换别伤他的事。 容真不说话。 麟识低头用力咬他唇珠,手在下面轻掐,逼着他说。 容真就是不说,被逼得厉害,红着眼睛去扯他耳朵。 这个动作让男人顿了下,随即将他抱得死紧,用力亲他,恨不能亲到心尖上,完全不让人换气,在容真快要唿吸不过来时,才贴着他唇停下,喉结滚动,继续问:「那又为什么亲我?」 容真这时候已经有点气到了,觉得他明知故问:「还能为什么?」一把抓着他的肩膀将人用力扯下来,又小狗一样拱着去咬他脖子,还没嚣张多久,就被彻底压住。 麟识喘息着钳住他两只手,眼潭深不见底,与容真眨动的眼睫撞上,再也不克制地覆下去…… 剑入鞘中,那鞘起初几次容不下剑刃,多多试磨几次,才堪堪贴合,一把锋利的绝世好剑,配了材质上乘做工精緻的鞘,终于算是齐全。 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次了,从石床到去水潭清理,最后又在水潭继续……容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自一开始的痛并快乐,到抱着麟识下意识地说他好棒,把人说得格外兴奋,最后直接被折腾得晕了过去。 被抱回石床上时,容真又有了些迷迷煳煳的意识,他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脸,时不时地亲他,问他爱不爱自己。 容真眼睛都没睁开,嘴巴动了几下,哼道:「当然爱你……」 嘴巴动完就被含住,被男人吻得透不过气。 迷迷煳煳的,嘴巴终于又被松开了,容真往他怀里拱一下,觉得都没法睡觉,嘀咕了声真讨厌,伸手在他耳朵上扯几下。 男人忍无可忍地将他勒紧,语气带笑,却暗藏着几丝癫狂:「哪里讨厌?才不要讨厌,要喜欢!」 见容真嘴巴蠕动,又要说讨厌,瞬间低头去堵他的嘴,亲完再问,几番来去,直到人彻底睡着,再也说不出讨厌。 次日中午,容真慢慢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麟识。 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一弹,谁知牵动了身下,酸痛感袭来,脸部跟着皱起。 麟识立马将他捞入怀里,伸手给他揉,嗓音磁哑:「还难受么?」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才揉了几下,容真就不难受了。 他诚实地摇摇头。 麟识忍不住笑着低头亲他,容真这会儿倒学会害羞了,有点不好意思,缩着身子瞟他,瞟了一眼,就愣住了。 麟识头顶原本显示90的恶念值,居然降到了70! 等回过神来,他立马唿叫998:「我想……我又找到完成任务的捷径了。」 998:「……什么捷径?」 容真开心,有些难为情地说了一个词语。 听完那个词的998:「……」 他的宿主虽然没了感情记忆,但这方面上……不退反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日常嫌弃自己……明天见!【熊猫眼の凝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瞳璇 1个;
第267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梦 20瓶;千檀乐 5瓶;顾盼走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山神的祭品(09) 当天晚上, 容真在傀山顶上方看到了远去的剑光。 是连不换带着青剑峰的那些弟子离开了。 容真反应平平,麟识的情绪倒是明显高昂起来,连续几天都不出洞, 与他翻云覆雨,忘了今夕何夕。 容真挺满足的,就是对方的恶念值没有像自己想得那样迅速降低, 又一捷径宣布失败。 不过多日的亲密缠绵让对方多了许多昔日不见的柔情,半个月后,麟识恶念值竟也多少降低了一点,尽管只有个位数。 山中如世外桃源,而他们就像是桃源中热恋的小夫妻,一刻钟都不能分开。 有时候容真吃饭,麟识都要扣着他的腰将人抱着,也不会打扰他吃东西,就紧紧挨着他。 这种时候的男人会有很孩子气的一面, 想亲他又不想影响他进食, 最后盯着他侧脸看半天,只能把头埋在他肩膀上, 轻轻磨蹭, 小声叫他名字。 容真觉得好笑, 觉得他不像龙,想来想去, 想到了那种离不开主人的大型犬, 莫名地心生爱怜, 放下筷子抱着他啵唧一下才继续吃饭。 之前青岩村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后,原本没人敢上的傀山陆陆续续也有猎户和其他採药的村民出现了,麟识能感应到人的气息, 两人外出会时,他会规避凡人,从不出现在人前。 这让容真有些意外,他觉得麟识千年不见人,应当喜欢并积极和人交流相处的,哪怕假扮成人与人聊聊天了解外面的世界。 可麟识一次都没有。 容真突发奇想,有次拿起两个自己雕刻的小木人左摇右摆给他讲故事,自己配几个人的音,一会儿笑又一会儿作出哭腔,小戏精一样,讲着仙女与凡人的俗套爱情故事。 麟识静静听着,没一会儿,就将视线移到容真脸上,全程没说话。 讲完故事后,容真问他:「我讲得怎么样?」 麟识将他抱住:「很好。」 容真不是很满意,继续问:「那有趣吗?怎么不笑呢?」 麟识低笑着亲他:「有趣,是我听过最有趣的故事。」 容真满意地笑了声,随后又有些心疼,嘆气说:「因为你一直待在这里,没出去过,没听到别的故事,当然觉得最有趣了……」 麟识无声地看着他,扣着他的后脑勺重重吻下去。 容真只当他是默认了,又有些不开心,过去扯他耳朵。 他力气很轻,不像生气,倒很想调情,麟识难耐地裹着他那只手,在他口腔里折腾。 容真被他亲得忘了东南西北,没一会儿,就又弄到了一起。 情热时,麟识忽然贴着他的耳朵问:「是不是很想出去?」 容真被他磁沉的声音弄得缩了下脖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含煳道:「出不出去都无所谓……不过,我挺想要你出去。」 男人动作一顿,亲住他耳垂,问为什么。 容真笑:「你都没见过外面,我想让你见见啊……」 话落,身子被紧箍着用力压下,他正要叫,嘴巴被狠狠堵住。 像是被一团火包裹,火越来越大,他无法承受,眼尾变得湿润,听到麟识在耳边说:「好,不会永远让真真待在这里,我一定带你出去……」 …… 深秋已过,入了冬,天气明显转冷。 容真身体本就不好,记忆里,以前每年换季总会小病接着大病,很是苦楚,尽管如今有龙气护着他,但也仅仅能缓解一些,病根还在。 生病那几日,完全不能下床。 容真开始以为躺一天调理调理,差不多就能好,毕竟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那日被沉着脸的麟识餵了药,又用龙气按揉穴位,第二天还是那样。 容真其实能看出麟识的不对劲儿,虽然表面看着沉稳平静,甚至餵药时还能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对自己说不苦,但容真知道,麟识在害怕。 他每晚抱着自己的手都在抖。 第二日,容真忽然发现自己喝的药和昨天的不太一样。 药都是麟识採取傀山草药以及灵物亲自熬的。 容真一脸虚弱,却还在跟他开玩笑,想让他轻松点儿,故意道:「比昨日的难喝,是不是你会熬啊?」 麟识一愣,过来亲他嘴角,把他唇间的苦涩带走:「因为比昨天熬的久了一些,这样药效更好。」 容真挑眉:「是吗?我觉得就是你不会熬。」 麟识贴着他的脸,好脾气地哄:「嗯,是我不会熬,让真真吃苦了。」 听了这话,容真撇了下嘴,去抱他手臂:「没有,才没有。」 少年说完,睫毛就被冒出来的水珠打湿了,他没出声,怕麟识看到,抱着对方的手臂盖在脸上,哑声说:「我很快就好了。」 任务没完成,除非是出了意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自然死亡的。 压在眼睛上的手臂一直没动,在容真终于将泪意逼回去的时候,那只手臂突然往上一移,轻压在他额头上,挡住了他半边视野。 容真看不到麟识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男人低头,下颌线紧绷,薄唇轻颤地下来吻他,许久后,贴着他的唇说:「对,很快就好了。」
第268页 或许那句话真的有魔力,那日之后,尽管容真还是无法下床活动,但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精神了许多,在一点点地恢復。 那日,他醒的很早,毕竟自生病以来,从没在天亮之前醒过。 他躺在床上,身子被包裹得像个茧蛹,暖乎乎的,枕边没有人。 熬药需要很久,麟识每次都会提前起来亲自熬药,似乎觉得亲手熬药会更有用一样,从不用法术。 容真扭头,看到远处的石桌上,站着一个人影。 是麟识。 石桌上是准备好的药材与灵物,但男人没在弄药材,只站在桌边的碗前,抬着手,一动不动。 容真听到了细微的滴水声,怔住。 他每天能都听到这种声音,洞内有水潭,偶尔会有水珠从上方掉落,啪嗒一声,没入清潭之中,很是悦耳。 但这一次,声音不是从水潭那里传来的。 他讷讷地看着麟识的背影,看他半晌后放下双手,其中一只手的手腕处多了道红痕,对方抬手抹了抹,红痕便慢慢不见。接着,男人又抬起一只手,似乎放在了自己胸前。 容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洞内也没有任何声音。 许久后,他看着麟识那只手颤抖一下,轻轻垂落下来。 掌心里,多了一片沾血的龙鳞。 容真白着脸,嘴巴无声地张了张,在男人转身前,下意识闭上眼睛。 半晌后,听到男人开始煎药的声音,容真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他的身体一直都在抖。 因为知道麟识熬完药就会过来,他一直捂住眼睛努力控制泪腺,接着唿叫了998,几乎有些祈求地说:「让我快点好可以吗?有让我快点好起来的办法吗?!不要生病……」 998道:「有,不过会扣除一点儿薰陶值。其实喝他的药调理,慢慢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容真:「可是他担心……他担心!」 998:「那扣除十点薰陶值,大概明天就能好。」 容真终于镇定了些:「……谢谢。」 998忍不住道:「容真先生,你完全不用浪费薰陶值,阻止他,慢慢等身体恢復就好了。」 容真:「不会阻止成功的。」 998:「为什么?」 「他一直调理我的身体状况,之前药味变了,应该就是他用了这种方法……但是,我的确因为他的方法恢復得比之前快了些,所以是有效的,就算我阻止了他,他哪怕表面答应,下次只会更费心地改变药液的味道,想方设法躲着我来做……」 「……」998不出声了。 容真闭着眼睛继续窝在被窝里,不知不觉,又慢慢睡着了。 再醒来时,正被男人搂在怀里。麟识坐在床边,把他连人带被子半抱起来,扣在怀里,哑声轻笑:「怎么睡成一团了?」 容真抱他腰,在他怀里蹭了下。 男人唿吸略重,又把他往上搂了搂,亲了几下,给他漱口洗脸,端着药碗餵他。 容真嘴巴紧紧抿着,勺子送到他嘴边也不张开。 麟识哄:「乖,今天放了中和苦味的药材,没之前那么难喝了。」 容真瞥他一眼。 男人与他对视,旋即,什么都不再说了,自己直接把那勺药汁喝下,容真惊诧间,下巴突然被扣住,男人躬身垂头,含住他的唇瓣,将药送了过去。 容真呆住。 药汁在轻柔的搅动中滑入咽喉,彻底咽了下去。 「……」 接下来,麟识直接对着碗口喝药,再继续用那种方式餵他。 容真完全不能拒绝。 碗很快见了底。 容真红着眼睛看他。 麟识上床将人抱在身上哄。 容真说:「好难喝。」 苦味被中和了,其实没之前难喝,可他就是觉得不好喝,随意揉了揉眼睛,不停地说难喝。 麟识把他手拿开,亲他眼角,语气莫名狠厉:「难喝也要喝!」 容真又想扯他耳朵,这次刚抬手就又捨不得了,只能反覆车轱辘:「难喝,难喝,以后不要喝了……」 麟识抱着人开始亲,跟着他一起车轱辘:「就要喝,就要喝……」 「……」 喝了药容易困,半晌后,就这么亲亲抱抱地睡着了。中途醒了一次,麟识餵他吃饭,很清淡的粥,吃完后男人又像老妈子一样给他清洗擦身,最后抱着他一起躺下睡去。 清晨时分,外面降了雪,容真睁开眼睛,身体原本带来的笨重无力全都没了。 他有种恍然新生的感觉,轻轻侧头,看着一旁将脑袋埋在自己颈窝的男人。 乌黑的长髮与银白长发混缠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容真呆愣片刻,嘴角慢慢牵起。 他唿叫了998,很认真地问:「你们以前的系统,没有宿主将任务对象带走的先例吗?」 998:「容真先生,真的没有。」 容真:「我是人都可以进入别的世界,他是龙,一定会有办法的。998,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什么都可以做!」 998:「……你真的这么想带他走?」 容真:「嗯!」 998提醒道:「容真先生,别的世界任务也会有很帅的任务对象,而且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第269页 容真坚持:「我就要他。」 998沉默了,容真也不说话。 许久后,998莫名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棒打鸳鸯的老母亲,他嘆了口气,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容真激动:「真的?!谢谢!」 998:「……不过把任务对象带走是不可能的,我只能保证你离开这个世界后和他会再见的缘分。」 容真想了想:「……这样也可以。」 998:「但是有条件。」 容真也不意外:「什么?」 998:「你要保证在你脱离任务世界前后,任务对象都不会残害生灵。」 容真顿了下,道:「好。」 …… 容真身体恢復后,麟识比以前更黏他了,日日抱着他,没事做的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让他给自己讲故事。 好在容真的故事库并不是很满,有时候不知道讲什么了,就让998帮自己搜集一些,他再拿着小木雕绘声绘色地讲给麟识听,这是份苦差,因为大部分时间讲到最后,不仅没能得到夸奖,还会被咬住唇瓣啃上半天。等外面的山涧结了冰,麟识就给他穿上棉服,系上披风,搂着他在冰上散步。 两人独立于天地间,远处苍茫一片,映在冰上,像是入了画。 冬雪漫漫,好像几个眨眼就过去了。 三个月多的时间,两人难捨难分地黏在一起,容真都忘了自己到底给麟识讲了多少个故事。 在春意来临前,随着冰雪一併化去的还有麟识的恶念值。 麟识恶念值已经降低到了50! 这个进度比容真计划中还要快一些,他很开心。 在他完整的计划里,就是这样慢慢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后,他会选择留在这里,继续看着这条龙,提醒他不可以变坏,不可以杀害生灵……等以后他人身自然死亡那一天,他就告诉他不能忘了自己,他们还会相见的。 这只是计划里的一环,他没去细想,整日与麟识黏黏煳煳,也没心思去细想。 可他完全没想到,有一天麟识会在自己眼前,被一道天雷打出原形。 天雷霹雳,电光熠熠,几次欲动身的玄龙被持续不断的雷电击打得伏在地上,不能完全起身。 事发突然,容真前一秒还拿着木雕喊他过来,回首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木雕掉在地上,他勐然跑过去,手还没挨到龙尾,就被边缘的雷电击得摔倒在地,全身麻木。 玄龙看着他,瞳孔骤缩,怒啸而起,却被更重的一道雷打得不能动弹。 容真瞪着眼睛,脑袋空白一片,他身子又痛又麻,不能动,就这么看着麟识被持续地击打,他张了张嘴巴,泪眼模煳地喊麟识名字。 玄龙艰难地抬起龙爪,用仅存的龙气将容真缠裹住,将他带离自己身旁,绑在了石床上。 容真身子动不了,他躺在床上,眼睛又被黑雾一样的龙气遮住,什么都看不到。 他听着炸响的雷声,颤颤巍巍地继续叫麟识,没一会儿,终于听到对方的回话。 「别怕!真真别怕,也别过来,很快就好了,很、很快就好了——」 那句话之后,他耳里只剩那持续不止的雷击巨响,偶尔还有龙身因为击打来回撞在地上的动静…… 他怎么都动不了,眼睛很快就哭肿了,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全被雷电掩盖,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开始拼命地唿叫998。 998从没见他这么反常过,迅速解释道:「这是原书是天君为压制麟识的力量,每十年下的一道天雷,天雷会持续一天,他每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会出事,容真先生不用担心……」 他本以为解释之后对方就能平静,谁知容真却完全疯了一样地开始嘶声大叫,崩溃地质问他为什么。 998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这是原书的剧情……」 对方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只反覆地吼着那一句「为什么」。 998开始只当他情绪不对,半个小时后,见他还在吼,发现有些异常,连忙问:「容真先生,你现在还好吗?」 没有回话。 好在过了会儿,容真终于不再吼了。 他身体剧烈颤抖着,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细细去听那些轰炸的雷鸣声。听着听着,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会儿他只挨了一下雷电边缘就又麻又痛,身子动都动不了了。可被天雷噼打这么久,麟识为什么一直没发出任何声音? 容真不哭了,他浑浑噩噩地叫麟识的名字,问他痛不痛。 可回应他的只有雷击与龙身在地上重重摔滚的声音。 他恍惚一瞬,半晌后突然哽咽着吼起来:「你叫啊!痛了就叫啊,你忍什么?!你不想我听到,那我会捂住耳朵的!我不听!我不听!你叫啊……叫啊——」 他拼命地控制自己麻木的双手,这个动作很难,竭尽了全力,总算是抬了起来,之后立刻捂到耳朵上,紧紧捂着。 少年的眼睛被黑雾遮住,有水不停地从下巴边缘淌下来,发白的嘴巴开开合合,颤抖着说:「我捂住耳朵了!什么都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雷击持续不断,从白天一直到夜幕降临。 少年魔怔一样地喃喃自语,从声音清脆,到完全沙哑,又到此时已经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第270页 998在他捂耳朵时就不停喊他,可一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开始以为是宿主悲伤过度不愿理自己,可等到雷击结束,容真依旧没有反应。 998及时提醒:「容真先生,已经没事了,任务对象只是暂时晕倒,天亮之前就会醒来的。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没有回应,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他正要再说,却听容真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句:「老公……」 998顿住。 容真又道:「周庭……」 998吓了一跳,麟识之前虽然说过自己有一个名字叫周庭,但容真一直将那名字当作化名,从未叫过。 998以为容真想起来了,连忙询问,可不管问什么,容真都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句话都没回他。 998实在没了办法,几个世界以来,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怕容真出事,只好进入他不久前的大脑记忆里查看。 看完后,998沉默许久。 容真记起来了,却又不算完整地记起来。 更准确来说,容真的大脑在不久前的刺激下,出了问题。 记忆里全都是碎片,那些碎片,都是周庭每个世界里的脸。 他记起了关于周庭零星的信息,但也仅仅记得这个名字很重要,这个人很重要,至于为什么重要,他不知道。 只知道本就喜欢这个人,很久以前就喜欢。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998也不会过于担心。 让998没想到的是,容真在刺激中拾起的那一点点碎片记忆后,本就濒临崩溃的心脏到了极限,听了一整天雷击玄龙的声音后,他全程身心惊惶,宛如一根快要拉断的弦,最后……脑子终于坏掉了。 998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想尽办法唿唤他名字安慰他,可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 宿主对内以及外界都没有任何反应。 998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先去联繫总系统那边的工伤部门。 …… 连不换不眠不休地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又一次回到了傀山。 傀山环绕的戾气比之前更盛,山顶花木枯竭,尽显衰败之气。 天黑之前,他就远远看到了持续不断的红光天雷,当时就已经信了那位天君三天前对自己说的警告。 傀山有龙,却不是真龙,而是龙中至邪之物,早晚有一日会祸害天下苍生。 连不换是修士,本就知道,天雷分为多种,渡劫天雷多为紫气,而当天雷漫出红气时,多为惩妖镇魔。 只此一点,他就可以确定,那龙确实为邪物。 赶到山顶时,结界还在。 连不换没像上次那样感受到极强攻击性气流,玄龙应该是受了重伤。 他顺利攻破结界,进入洞中。 第一眼就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条玄龙,此时那龙浑身是血,伤势可怖,正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 惩妖镇魔的天雷放在一般的妖精身上,几下就能让其灰飞烟灭,这龙身再强盛,也抵不住这样一整天的雷击还能安然无恙的。 连不换放心了些许,开始喊叫小师弟的名字,四处探找。 没一会儿,他就在远处的石床上找到了缩在被窝里的万玄真。 对方眼睛肿得不成样子,身子一阵一阵地发抖。 连不换捏拳,心酸地将人扶出来,连忙安抚:「师弟别怕,师兄来救你了。」 谁知刚一碰他,对方就抱着头往后急缩,重新钻进了被窝里。 连不换惊诧,不知他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下意识瞥了眼那龙,一时悔恨万分,掀起被子一角,牵他手:「玄真!我是大师兄,已经没事了,师兄这就带你走……」 「不走!不走不走……」被窝里的人抖动着叫起来。 连不换无法理解,只当他是被邪物迷惑,将整张被子掀开,痛心道:「为什么不走?难道你没看到吗?那龙是邪物,上天都降以天雷惩之镇之,还不足以说明吗?!」 「不走不走不走……」 「师弟!我与你一别才不足四月,可如今,你看看自己的样子!身绕黑邪之气,神志都没了!若让你再待在这里,怕不是要被他吸尽了精气!今天……师兄一定要带你走!」 他伸手就去抓容真手臂,见对方张嘴要大叫,生怕惊醒那龙,连忙伸手点了他穴道。 少年身子瞬间一软,闭上眼睛瘫下去。 连不换稳稳扶住他,拈诀又将石壁上的降魔剑召了过来,起身准备带人离开。 经过了地上那龙时,他脚步微顿,紧握着降魔剑道:「若真不是魔,为何不敢让师弟以此剑护身?在下非恩将仇报之人,即便你是邪物,曾经也杀过蛇妖,有助于百姓,只望阁下此后能安伏于此山中,若有一日,阁下真的会为祸一方,在下即便捨身……也必当诛之!」 言罢,将剑放在容真身上,御剑带人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合一,还有一更,估计一小时内会更上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rystal、奋斗的双子座、是降灾不是降灾 20瓶;则则 10瓶;不定时甜 6瓶;篱落唿灯、 leonie 5瓶;茶哒嘉 3瓶;awowo、黄瓜超人、荼靡.天狐 2瓶;花尾巴的mao、雁凝、顾盼走来、木风萧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山神的祭品(10)
第271页 青剑峰, 春深似海。 这是容真被带回来的第五日。 连不换眉头深锁,望着床上目光空洞的少年,神情愁苦起来。 回青剑峰的这几日, 少年始终不理人,他神志不知怎么出了问题,问他什么都只说要回去, 问他回哪儿,他就开始哭,嘴里来回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周庭」,偶尔会变成「麟识」。 有时餵他喝药,死活不喝,灌进去一点儿,就拼命喊痛。 因为他真的身体痛,紧张地问他哪里痛,他就抓着胸口, 说好痛好痛…… 连不换没了法子, 给他输入修为内力调理,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他的小师弟只会抓着胸口喊痛。 最后身心疲惫, 毫无办法, 只好请来了青剑峰擅长医术的掌门之女乔小琅来帮忙。 检查针灸一番, 乔小琅微惊,又用内力一点点地试探, 最后凝神盯着容真的脸看, 看了半晌, 深深嘆出一口气来,还是决定连不换实话实话:「不换,你这师弟有什么愿望, 你还是满足他吧。」 男人勐地顿住, 「他心神紊乱,身体本就有病根,其中有十年劳损过度,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在青岩村那十年……其实,他的身体本是活不到如今的,现在靠着体内的龙血与龙鳞气,才吊着一口命……」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可就是这样,论医术,青剑峰方圆百里没有人胜得过我,我也绝不可能看错,更没必要诓你。不换,你说那龙会害他,可他的确因为那条龙才活到现在,这是事实。我知道你对你师弟心怀愧疚,怕他不懂世事被人利用残害,可他自己都不怕……你又何必呢?」 男人定定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乔小琅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总觉得若自己早些回去将你师弟接走,他也不会落在这种境地……可你非有意为之,那十年也受尽了艰辛,世事难测,命运捉弄,本就如此,你既求道,也该明白这个道理啊。」 室内寂静,许久后,连不换无声看她,又看向床上少年,道:「你不知,都是我欠小师弟的……」 又是这句话!乔小琅挽起胳膊:「唉,你这人怎么……」「师姐,我在荒崖最后一年,荒崖之主赠我修为时,告诉了我一件事。」 乔小琅怔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事?」 连不换笑了声,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说我命中带着一劫,若未拜入万宗门,十年前,本该死于那一劫的,可我幼时入了万宗门,那一劫,竟就成了全门的劫。」 少女缓缓瞪大眼睛。 他泣不可仰,哽声道:「你不知,是我害师门至此,是我害了小师弟……我本就欠他的!怎能放心他入妖魔之中?!」 乔小琅心绪复杂,想说些什么,可酝酿半天也无言,半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他好好为他师弟考虑便起步离开。 她关门出来没多久,忽见远处有一群弟子面色慌乱地匆匆往主殿去,下意识就拦住后面几位少年,问什么事这么急。 「大事!傀山那边近几日魔气沖天,山中频繁塌震,渗人至极,连山中的妖物都逃窜离山了,怕是有什么魔物要出世……已有不少门派在那里驻守,我等赶着回来通知掌门师尊……」 乔小琅面色微变,急忙折回去将这事告诉了连不换。 连不换师弟这事的原委只有门中的乔小琅知晓,乔小琅从未告诉别人,自然也没别人知道,她刚刚一听,就觉得此事八成和那龙有关。 听了那番话,连不换只愣了下,并没多大反应。 乔小琅见他此时心思都在师弟身上,没再多言。 不管那魔物是不是那条龙,魔物出世,他们青剑峰断不可能坐视不理,乔小琅也不多言,出门前往主殿那边探听具体情况。 窗外五光十色,是成百上千弟子听令御剑前往傀山的剑光踪迹。 连不换失神地坐在容真床边,他看着少年毫无焦距的眼眸,看了许久,他想起了很多事,幼年师父如慈父般待他,那时候师弟尚小,走路都踉跄,除了会叫爹娘,还会乖乖叫师兄,被宗主和宗主夫人宠爱到八岁,却从不骄纵……可十年前,万宗门突然没了,他的师弟只有他了,他原本该相依为命,像亲兄弟那样,可他却将他寄养在一个吃人的山村里,临走时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回来,然而十年,让他受尽苦头都没回来接他。 连不换无声地流出泪来,轻声问他:「师弟真的很想回他身边吗?」 容真双手放在被子上搅动,也不回话。 连不换已经习惯了,继续问:「师弟真的想要回到那条龙身边吗?」 他这样一问,容真终于有了些反应,扭头看他,喃喃道:「龙……」 多日来,师弟终于对自己的问话有所反应,连不换一喜,急忙点头:「对,是龙!是那条龙!师弟要回到那条龙身边吗?师弟想吗?」 少年呆滞的脸渐渐多了些神采,嘴角翘了翘,搅动的两手也分开,在被子上摸来摸去,也不知在摸什么,笑着喃喃道:「龙……」 连不换红着眼继续耐心地问:「对,是龙,傀山的那条龙,师弟要回去见他吗?师兄也不知他叫什么,是叫周庭吗?还是麟识?师弟要的话,师兄就带你回去找他,是师兄不好……都是师兄不好……此后,师弟想做什么都可以,师兄、师兄再也不让你这么难过了……」
第272页 谁知听到周庭和麟识这两个名字,少年却慢慢扁嘴,低声带着哭腔:「痛……痛……好痛……」 连不换心酸地收紧拳头,也不问了,直接起身,将架在墙上的降魔剑取下放入少年怀里,扶着他起来,哽声道:「不痛了!师弟别痛!师兄这就送你回去!」 说罢,就转身去收拾行李,将师弟需要的药物和衣服都带上。 他才收拾到一半,外面就传来轰隆巨响,下一刻,地面跟着剧烈震动起来。 床上的少年被吓到了,抱着剑急忙钻进了被窝里躲着,又开始不停叫「麟识」这个名字。 连不换也惊到了,这并不是地震,有很重的魔气在靠近,他也顾不上安抚师弟,立马开门出去看,只见外面乱成了一片。 男人急忙抓住一个经过的弟子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师叔,黑蛟……有黑蛟冲上山了!」 「什么?!哪来的黑蛟?」 「就是从傀、傀山出来的那个魔物,弟子们完全挡不住,它是一路直奔着青剑峰而来的……」 话还没说完,地面再次勐地震动起来,空中魔气盘绕,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几道闪电过去,远处一排穿着道袍的修士弟子全部被撞飞倒地,唉声痛叫。 一条瀰漫浓郁魔气的黑蛟迅速沖了过来,它外形奇异,一双眼睛是血红的,只是两只尖利的爪子,头顶有两个极短、约莫只有小指高的尖角,鳞片狰狞怪异,似蛇非蛇,似龙非龙。 「邪魔之物,胆敢在此放肆!」追来长老竖指念诀,驱着浩然剑光全力斩向空中黑蛟,对方完全不看他,周身魔气轻而易就举将那剑光吞噬。 黑蛟的一双血眼只盯向下方的连不换。 狂风乍起,连不换刚要回屋,身后的房子直接被冲下来的黑蛟一尾掀得崩塌飞离,只留一个木床安然无恙。 连不换急忙看过去,床上被子鼓起,师弟还在里面。 他第一眼就看出这黑蛟就是那条玄龙,没想到竟会魔化至此,模样都变了。 黑蛟此时已经失去理智,怕是会伤害师弟。 连不换下意识驱剑奔去,可还没靠近,就被带着巨大怨气的怒啸狠狠震开,瞬间撞飞到远处的石阶上,勐地吐出一口血来。 黑蛟开始围绕着废墟中央的木床不停转圈,原本狂怒的魔物,此时却极其小心地伸出爪子,要去碰床上的那张被子。 爪子刚碰到被褥,却被一道金色剑光重重弹开了。 连不换捂着胸口诧异地望着那剑光,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把降魔剑放在了师弟床上,而师弟在地面震动时就害怕地抱着降魔剑钻进被窝了。 而此时那龙已完全魔化,魔气熏天,降魔剑自然不会让如此魔物靠近主人。 黑蛟怨气更胜,并未放弃,两只巨大狰狞的爪子不间断地去碰被子,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开……无数次后,它身上魔气突然加重,连不换以为他要对师弟发狂,撑地要起来,忽然听到黑蛟哀叫起来。 听到那声哀叫后,被窝里一直在颤抖的容真突然就不抖了,他小心地揪着被角,一点点地把脑袋露出来。 然后,容真看到了一条狰狞恐怖的黑蛟。 黑蛟头上还显示着恶念值100。 他愣了愣,根本没被吓到,立马将整张脸露出来,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想去摸他:「麟识……麟识……」 黑蛟一怔,长长的身子疯狂地游动起来,血眼直直注视着他,伸出颤抖的爪子要将他小心抓出来。 又一次被降魔剑的剑光狠狠弹开。 黑蛟怒吼,彻底发起疯来,不顾一切地迎着剑光冲过去,准备用身子把他连带降魔剑一起捲起来,可还未与降魔剑的剑光碰上,被窝里的少年就一把将怀里的降魔剑用力扔开了。 黑蛟顿了下,少年已经艰难地坐了起来,再次伸出双手,眼睛看着他,瓮声道:「抱……」 嘴巴还没合上,整个人都被用力卷进了黑蛟怀里。 容真一笑,紧紧抱着他,手还时不时摸着上面已经变得不同的鳞片。 黑蛟带着少年冲上空中,期间不断有剑光袭来,黑蛟怒不可歇,朝下张开巨口,口中漫出深色幽焰,正对着下方的连不换和其余御剑要阻止他的修士们。 容真抬头看到了他的血盆大口,怔了下,空白又混乱的脑子里,莫名迴响出几句话来。 「……不过把任务对象带走是不可能的,我只能保证你离开这个世界后和他会再见的缘分。」 「……这样也可以。」 「但是有条件。」 「什么?」 「你要保证在你脱离任务世界前后,任务对象都不会残害生灵。」 容真瞪大眼睛,突然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抱着对方,慌乱重复一句话:「不杀人……不可以杀人!」 他边叫哭,好像很伤心很惶恐,眼泪全部抹在黑蛟的鳞身上,刺得对方一颤。 原本丧失理智的黑蛟动作一缓,瞬间将他卷得更紧,敛眸垂首,切切地看他。 容真一点儿都不害怕地回视,眼角还挂着泪痕,小声说:「不杀人……」 黑蛟一动不动地看他。 「不杀人,不能杀人……」 脑子里的喧嚣忽然停下,天地间一时只有他的声音了。
第273页 黑蛟看着他,忽然流下一滴血泪,通红疯戾的瞳孔紧接着变得浅淡一些,似乎恢復了些神志,再也不看地上众人。 一声长啸后,风云变幻,不多时,乌云忽地散开。 青剑峰就这么重获天光,惊惶的修士们仰头看去。 那黑蛟与少年不见半点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结束,明天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床上长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语夜 5瓶;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山神的祭品(11) 傀山外围着各门派的修士, 他们眼看着那黑蛟重新归来,却束手无策。 山边的结界别说破除,他们就连靠近一点儿都会被那剧烈的魔气影响得头晕脑胀, 思绪不稳,根本毫无进展…… 洞内。 容真被放回石床后,黑蛟瞬间变为人身。 昔日的白髮变成了黑髮, 男人疯子一样将人勐地箍在身上,也不说话,一来贴上他的唇,如久旱逢甘霖,堵住便再不松开,在他口腔内横冲直撞,甚至恨不得将那软/肉都咬进肚子里去。 容真整个人都被他扣进怀里,动都不能动,他懵懵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有些开心, 又因为过于窒息的吻而难受地皱眉,他不知道怎么唿吸, 哼哼地去咬他。 咬得很轻, 根本没有威慑作用, 只会让对方更狠地亲他,掌着他的后脑勺将人压下去。 容真真的唿吸不过来了, 他说不了话, 又不想推开这个人, 脑子什么都没有,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怎么办, 怕自己会因为窒息死掉,眼睛一红,开始哭。 他一哭,男人就瞬间停了下来,终于收回几分理智,看他泣不成声,受了莫大的欺负一样,心口骤疼,又急又慌地去亲他眼睫:「别哭,别哭啊真真……找回来了……把真真找回来了!」 容真哭声变缓,大口唿吸几下,又一哽一哽地看着他。 一看他那样子,麟识再次失了控,疯狂地抱住他亲,边亲边抹他眼泪。 亲到最后,瞥见对方红肿的眼睛,男人理智崩了,神情扭曲,忽而恨声道:「都是他们!都怪他们!他们该死——」 听到「死」字,容真身子抖了下,下意识害怕,伸手要去捂对方的嘴,却碰到两人贴在一起的唇角。 他愣了两秒,正要缩回手,指尖突然就被咬住了。 男人含住他指尖,很轻很柔,脸上的暴戾都少了几分。 嘴巴因此被放过了,指尖代而受之,容真唿了口气,小声说:「不要咬。」 麟识故意咬了一下,语气狂热:「就要咬!」 容真一呆,随后傻傻地笑了,他似乎以为自己的手指很好吃,在麟识的视线中,轻轻抬起另一只手自己含住,可含了含,发现也没什么味道,失望说了句不好吃,转而去摸他脑袋:「角……角呢……」 男人在他含自己指尖那一瞬就怔住了,死盯着容真略显呆傻的表情,注意到了不对劲儿,极力控制着情绪,凑近过去,低声问:「什么角?」 容真双手搭在他身上来回摸,孩子一样地嘀咕:「龙角……要摸……」 两只手被用力钳住,男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潭有暗涌将至。 容真想挣脱,却挣脱不了,没一会儿被他黑沉恐怖的眼神吓到,嘴微扁,又开始哭了,这次没哭出声,就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泪,像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小孩子。 男人最受不了他的眼泪,扑过去将人抱紧:「我是谁?」 容真闷闷道:「麟识……周庭……老、老公……」 「……」 男人许久没说话,眼睛越来越红,扭曲、激动、振奋、恐惧……所有的情绪都混杂在一起,最后偏头望着他:「老公?记得了?!」 容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记得自己要摸龙角,也不回话,手在他头顶上扒拉:「角……角……」 麟识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 他白着一张脸,任由容真在自己头顶摸来摸去,在对方又开始傻笑的时候,终于将紧捏的拳头松开,转而拈诀在他额头一点,垂首抵上他额头。 容真觉得好玩,眨眨眼睛要笑,下一刻,就发现两人额头相贴处有淡淡的光晕。 他吓到了,要往后退,身子被紧紧扣住,退不了。 男人闭着眼睛,情绪明显不稳,却在低声哄他:「乖,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容真看他很严肃的样子,只好乖乖坐着,手抓着他的手掰着玩。 半晌后,光晕终于消失,男人额头离开了。 容真正要抬头看,忽然被对方用力扯进怀里。 看完了容真崩溃的过程,男人整个身体都在抖,力气却越来越重,疯了一样抱着他,箍得容真开始喊疼。 他没松手,眼中浑浊一片,像是没有焦点,语气阴郁至极,问:「很疼?」 容真点头,腰上的肉被箍得疼,他又伸手指胸口,说:「这里也痛。」 男人无声看过去,眼神终于有些些微变化,又抬眸望向容真。 容真长睫忽闪,有些迷茫的样子。 他骤然躬身低头,隔着布料深深吻下去,声音闷在里面:「不痛,给真真亲亲就不痛了……」 他亲了很久都没离开,仿佛在长在他身上了,容真只好抱着他的头,继续扒拉他头髮趁机找角,找着找着,就感到胸前衣服有些湿润。
第274页 男人肩膀颤动,似乎在哭:「真真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容真皱眉,歪头看他,还在说:「角……」 男人埋在他胸口,始终不动。 容真终于意识到他在难过,张了张嘴巴,去摸他硬朗的下巴,把手都摸湿了:「啊……不哭……」 哄了一会儿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哄了,继续摸着脑袋找角。 「就那么喜欢角吗?」声音幽冷沙哑。 容真点头:「喜欢!」 对方不再说话,沉默起来。 就在容真要继续摸他头时,男人身子微动,竟维持着躬身俯首的姿势变回黑蛟模样。 容真轻轻「呀」了一声,看着盘旋在自己周身的巨大黑蛟,有些呆住了。 黑蛟与他面对着面,猩红的眼角静静看着他,随即低下头,将头顶两个尖尖的小角往他手心蹭。 容真呆了下,连忙抱着他的脑袋去摸,摸到了两个短短尖尖的角,边摸边道:「龙角……有龙角了……」 并不是龙角,龙角长而有分叉,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可麟识并没解释,只抬眸定定望着他。 容真摸得很开心,摸了一会儿,见黑蛟的身子将自己越缠越紧,注意力就放到黑蛟修长狰狞的躯体,看了半晌,喃喃道:「变了……」 黑蛟动作一顿,重新将角往他手里蹭:「变得不好看了?」 容真想了想,没说话。 他现在不会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变得奇怪了,鳞片末端还有些扎手,没以前好摸,但也不难看,还是很威风。 他沉默间,黑蛟就以为他默认,像是急了,再次变回人身,贴着他的脸道:「真真等等,我会努力变回去的,一定会变回去的!」 容真呆呆地任他抱着,还是没回话。 这么抱着抱着,容真就困了,挨着他的肩膀开始打盹。 男人表情沉痛地垂眼望他,又爱又恨地将他整张脸都亲了一遍。 天黑后,容真就醒了,醒来时依旧是躺在男人怀里的姿势,他没觉得奇怪,撞到上方那双幽深的眼睛,还笑了一下。 男人神情一变,忽然把人捉起来,一言不发地抵在石墙上啃。 结束时,容真的嘴已经被亲得有些肿了,人还在麟识怀里,他低头抱住对方脖子,好声好气地说不要咬他了。 麟识喉结翻滚,嗓音沉哑得不行,却还是很平静地问:「为什么呢?」 容真回答不出来,挺腰在他脖颈蹭蹭,将对方唿吸彻底弄乱,疯狂压抑着自己才没将人扑倒下去。他去吮容真耳垂,好难过地继续问:「为什么啊真真?」 容真被问急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头咬他脖子。 咬人都不会咬,亲吻一样撩人,对男人发脾气总是一贯的温柔。 他咬了还没几下,发觉耳边湿热一片。 男人又哭了。 容真以为是被自己咬哭的,立马松开嘴巴,心虚地道歉:「对不起……」 脸却被捧住,男人重重地咬他,唇珠被咬,唇瓣被咬,鼻尖被咬,脸蛋被咬,下巴被咬,锁骨被咬……跪在他腿间,虔诚又情热地将他咬了个遍,不停唤他名字。 容真不敢出声,缩着脖子撇嘴,随后嘴就被咬了,对方故意气他一样,唇瓣连咬好几下,不让他撇嘴,越咬越轻,又一下用力,撬开唇缝,在里面咬他,缠着他一起翻天覆地…… 容真身子发软,伸手扯他耳朵。 这个动作让对方忽然停下了,僵着身子,抱着他不动。 容真说:「饿。」 男人没吭声,突然去摸他的肚子。 容真痒,扭动着捂着肚子笑。 麟识盯着他,唇线绷直,片刻后将他抱着下去,到了石桌前也不放下,就放在怀里亲自餵他吃东西。 容真一口一口地吃,很满足地弯弯眼睛。 「好吃么?」 「好吃!」 麟识在他嘴巴上亲一下,继续餵他。 吃完了饭,带他去泡澡。 容真拍着手玩水,有时候手拍到麟识身上,被对方裹住,扯到怀里抱着不说话。 容真在他怀里拨弄着水面,很安静。 男人下巴磨蹭着他肩头,薄唇微动,低喃:「真真,我现在可以离开傀山了,你不是很想让我出去吗?现在可以了,真真想去哪儿呢?」 容真歪头看他,有些迷惑。 对方在他侧脸亲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去哪儿都可以,我跟着真真。」 容真继续玩水。 麟识就这么看着他玩,什么都不说。等泡久了,就轻柔地给他洗澡,洗完后打横抱起,往石床那边走。 走到一半,容真觉得自己像坐鞦韆,两条腿盪了起来。 麟识停下脚步,垂眸盯着他。 容真也抬眼看他,腿还在盪,脸往他怀里埋了下,像是在害羞。 麟识将他往上抱了抱:「怎么了?」 容真不吭声,一只手往下遮。 很明显的动作,麟识瞥眼看过去。 容真有反应了。 他滞了几秒,突然几步将他抱到床上。在容真即将钻进被窝时,一把将他捉住,从后面罩着他,哪儿都跑不了。 「我是谁?!」沙哑的嗓音裹着狠厉。 容真感受到后面某个地方的不同,脸红得厉害,诚实说:「周庭,麟识……」
第275页 刚说完就被后面袭来的唇堵住,一双轻颤的大手在他身上游动,想要用力,却又怕他疼,克制隐忍。 关键时候居然停下,容真迷茫地拱动。 麟识从后面抱着他,亲着他耳廓,手伸过去,帮他,教他。 容真眼睫湿成一片,最后舒服了,立马转身主动去亲他。 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男人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肌肉绷起,勐地将他扣紧,覆过去狠狠亲他……扣着他的手完事后,不敢再看那双眼睛,抱好容真,扯上被子,依旧像以前那样,一条腿压着,一条腿垫着,将人环扣在怀里,贴着他的脸,小声和他说话。 「还有没有哪里痛?」 「没有……」 点着他之前说痛的心口:「真真这里不痛了?」 「嗯……但还有一点点……」 「那再亲亲。」 「……哈哈。」迟钝地傻笑,也不躲。 「我是谁?」 「周庭,麟识!」 「我是谁?」 「周庭,麟识……」 「我是谁?」 「周庭,麟识……」 …… 话题到了最后,就一直是那个问答,一遍又一遍,一个不嫌问得重复,一个不嫌烦,还认真回答。 也不知道这么问答了多久,容真打了个哈欠,慢慢睡着了,睡前还喃喃念着那两个名字,最后声音变成气音,很快只剩轻微的唿吸。 昏暗光线下,麟识近距离地看着他浓密的睫毛,看得失神,忍不住用手轻轻点了下,对方睫毛一颤,轻轻皱眉,他立马屏息。 容真没醒,继续安静地睡着。 麟识怕他睡不好,全力压抑着自己不断滋生的狂乱情绪,只安分地抱着他,忍不住时再看一眼、很轻地亲一下,一夜无眠,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 容真缓缓睁开眼睛,还没醒过神,脑内就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机械音: 「容真先生,我是998,非常抱歉,回来得晚了……由于总系统那边的工伤程序有些复杂,加上您记起了一些碎片化的记忆,那些记忆混合着您脑内损伤,产生了一些bug,因此,治癒的话,那些零星的记忆就无法消除,关于这一点,我周旋得有些久……不过好在现在总系统那边已经批准了工伤治癒程序,现在已经启动,稍后就会恢復。」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发现被锁了,有一处回审核: 【「还有没有哪里痛?」(这里攻这么问是因为前面受说心痛,和x毫无关系。)】 今天有些事耽搁了,码字比较晚……晚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益达益达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页书、当归 30瓶;南风、小春日和、陌离、篱落唿灯 20瓶;étant君辞。贊。 18瓶;taokong. 14瓶;问淼、幼儿园扛瓶子 12瓶;不定时甜 10瓶;顾盼走来 9瓶;雨声哀、凌晨 6瓶;一半、是你的望舒、千檀乐、 leonie 5瓶;黄瓜超人 2瓶;顾星衍、雁凝、c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山神的祭品(12) 容真安静看着眼前的麟识。 仿佛伺候不能自理老伴一样伺候着自己, 清洗、穿衣、下地、吃饭、喝水……全部都是男人亲力亲为,他差不多长在了对方身上,从醒来到现在, 就没自己走过一步。 系统那边治癒工伤的程序结束,容真脑子已经好了,人却还是有些恍惚, 虽然也不至于再像个傻子一样懵懵懂懂,但总点难言的混乱。 他记起了周庭这个名字,记起了自己和这个人很早就认识,但也仅仅是一些很模煳零星的记忆,碎片一样。就像有时候做梦醒来,记得做了一个瑰丽宏大的梦,但梦的细节、人物相貌、甚至前因后果都是断层模煳的,无法构建出一个完整的记忆链,只能很深刻地记住一些感觉。 他喜欢那个叫周庭的男人。 很喜欢。 容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麟识, 问998:「我之前是不是因为什么事缺失过一段记忆?」 998早有准备, 机械回道:「容真先生,你脑子出现了问题, bug会导致你现在的记忆力出现乱象, 所以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但也不会影响做任务,可以放心。」 容真根本不信, 甚至已经有些不信998了, 想了半晌, 又忍不住试探着问:「那你知道周庭这个名字吗?」 998沉默一会儿,用容真之前的话回道:「容真先生你忘了吗?这是任务对象的化名,他自己说的。」 容真彻底不问了, 在998卡顿时,他心里就有数了。 周庭应该是麟识真正的名字,他们早就认识,周庭和自己一样,并不真正属于这里。 所以一开始,不是麟识认错了人,而是他自己不记得了。 他一定忘了很多事。 想到这里时,嘴里已经把麟识餵过来的水果咽下去了,嘴边有水果汁液,要伸手擦擦,手却被轻轻拂去,男人不由分说地在他唇瓣亲了亲,亲的很仔细。 容真心里好笑,现在连擦嘴的步骤都省了。 麟识亲完后把他抱起来,全程不问不说,直接带人坐到高处的鞦韆上。 他双手把容真抱在自己腿上,根本不碰两边吊着坐板的藤蔓。 鞦韆自动盪起。
第276页 男人右手拿着一个小木龙,是容真以前雕刻的。 小木龙举到容真眼前,麟识从后面枕着他肩膀,低声问他这是谁。 对方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好了,容真此前也一直在整理思绪,没来得及说。 「麟识。」他讷讷道。 男人搂他腰的手渐渐用力,又幽幽问道:「那我是谁?」 「麟识……」说着又下意识补充,「也是周庭。」 这是男人昨夜听了许多遍的答案,他似乎很满意,低垂眼睫,和他十指相扣。 容真酝酿了会儿,正开口要趁机说自己的事情,话头还没出来,对方再一次将那个小木龙举起来,蓦地道:「我也给真真讲故事,以后天天给真真讲故事……」 容真悄悄合上了嘴巴,想听听。 男人声音磁哑幽远:「从前有一座山,山里被囚着一条龙,就像这样,没有龙角,很难看……」 容真一顿,立马在小木龙的头顶摸了下,反驳:「不难看。」 男人笑了声,在他耳廓亲亲,薄唇滚烫,熨着偏凉的肌肤,语气蓦然就变得怨怼起来:「可所有的龙都有角,就他没有!怎么会不难看呢?」 容真坚持摇头:「没有就没有,反正不难看。」他想起自己昨天脑子还没好时摸的两个小角角,又道,「而且现在已经有角了!」 男人安静片刻,薄唇微启,忽地在他耳垂轻轻咬了下:「傻真真!」 容真一时心虚,他现在已经不傻了,但又怕现在说了自己情况,麟识就不讲了。 麟识从未讲过故事,这个故事还和麟识自己有关,他当然很想听完。 男人把那个小木龙慢慢放在他手心,看容真下意识摸上面没有的龙角,表情缓和一些,继续讲那个故事: 「那条龙从出生开始,就被囚禁在山里,离不开囚龙洞,更离不开那座山。被囚禁了一千年,但一千年里,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孤独……」 原书剧情里,麟识被囚了千年,这是容真一开始就知道的。 他那时候只想着做任务,并没有其他的感触。 此时此刻,听着麟识亲自说出来,胸口极闷,难受得将下意识小木龙握紧,像是不握紧,对方就会被抓走再受一遍苦楚。 麟识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满不在乎地抱着他轻轻晃动,给小孩子讲故事一样的口气,问:「真真知道为什么吗?」 容真抓着小木龙,不说话。 「真真不知道,是因为都忘了!」麟识在他肩头用力磨蹭一下,就这么变得极其伤心起来,「坏真真……」 容真听着他的声音,莫名地也跟着难过起来,想解释,可眼睛不由自主先红了,下意识瘪嘴忍着。 对方脑袋绕到前面,瞥到了,怔了怔,立时贴上他的脸,语气着急懊悔:「真真才不坏,是他们坏!都怪他们!都是他们——」 容真低头不理他。 麟识着魔一样地哄他,哄了他没一会儿,又追着脸亲了数次,手碰到容真手上的小木龙上,才终于想起自己的故事还没讲完。 「真真还要听吗?」 容真低头嗯了一声。 他却不再讲话,无声抱着容真盪了十来下,没有任何预兆地搂着人忽然跳下去。站定后,牵着略微吓到的容真往中间的囚龙柱走去。 囚龙柱的后方,对应的是山洞最里侧的石壁,上面有一个容真曾经看到过的人像壁画,因为年代已久,已经看不清壁画人物的相貌了。 他们一步步走到残缺的壁画前。 容真打量着对面的壁画,发现和之前没什么,依旧看不清人物的脸部。 正疑惑,身旁的人继续讲起那个故事来。 「那条龙从出生就在等一个人,他知道要等的人总有一天会出现,起初并没那么痛苦,不过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你猜他做了什么?」 容真感觉有一道视线从石壁移到了自己脸上,偏头看去,男人目光沉郁,里面似乎隐着涌动着说不尽的疯狂,不待他问,便幽声说:「他将等待的那个人画在了石壁上,一开始,只是每天看着,可看得多了,也会有弊端……会不甘,会怨恨怎么还见不到他?!久而久之,让人发疯,可那条龙真的不想疯,怕最后等到了人,对方会害怕讨厌自己……没办法,他就将壁画当成真正的人,每天想那人时,就在上面蹭蹭亲亲,甚至和他说话……这样果然好多了,只是蹭久了亲久了,画像就会坏……」 容真僵住,失了魂魄。 「可坏了又怎样?重新画就好了,再坏了再画!」男人无声地笑了笑,「幸好啊真真,这一副刚坏,他等的人就来了……」 「……」容真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相貌模煳的壁画。 「真真,今天的故事讲完了。」麟识嗓音幽幻,语气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动作却很轻地摸了摸石壁上的画,摸了两下又立马敛下眸,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看向容真。 洞内的光线很柔,笼着少年的半张脸,轮廓干净,眉眼灵动,在明光下像是隔了一层雾,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像是离得很远。 麟识看他就这么静静站着,不知是不是吓到了,还是没听懂,脸上只剩呆滞,不动也不说话,如果不是眼眸深处映出了自己,简直就像一幅画。
第277页 凝聚的目光渐渐破碎。 容真都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直直推到石壁上。 麟识站那个壁画前,俯身急迫地吻他。 就在容真的身体几乎和后面的壁画重合时,又被男人抱着扯到一旁。随后一声巨响,不久前的模煳壁画,炸得稀碎。 他定定地看着麟识,看着他眼底的满足与痛苦交缠在一起,又变成虚妄,反反覆覆,就像过去那一千年里他从不曾看到的日日夜夜。 麟识像是要将他吃掉,这一次的吻,比他们任何一次都要疯狂凶戾,容真根本没有回应的余地,他只能用力地从麟识怀里抬起双手,红着眼睛,竭尽全力地抱他,安抚他。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身前男人抵着他的额头喘息,他终于能够趁着空隙说话,声音嗡嗡的:「我……我好了。」 对方怔忡,薄唇绷直,望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 容真紧紧抱着他的脖子,鼻头酸涩难忍,却还克制着,慢慢地说:「你别这样了周庭,我都好了……很多事我还没想起来,不过我知道,我好像一直都喜欢你。」 没人说话。 许久的沉寂后,容真受不了地去扯对方袖子。 转瞬手就被死死钳住,麟识盯着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再说一遍……」 容真微愣,听话道:「我好了……」 「最后那句!」麟识眼睛发直,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嗓音低得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到,「是最后那句,最后那句……真真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好像一直都喜欢你?」 麟识看上去很正常,可言行举止却又有些不正常,贴在他身前,求他一样:「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容真眨眨眼睛,想到了什么,不吭声了。 麟识还在重复那句话,看他无动于衷,咬他嘴角:「再说一遍,最后一遍……」 容真抿唇,没有心软地按照他的要求再说一遍,用力压下那些难过的情绪,板着脸,直起腰,不让人咬了,接着自己却又兇勐地凑压过去,用力在男人唇角啵一下,看他痴愣模样,很有气势地一字一句道:「就算什么都没想起来,我也照样爱你啊,以前是,以后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七夕快乐!wb有周庭现实世界过七夕的相关,算是小剧场吧,感兴趣可以看看~不看也不影响追文,mua!明天争取看看能不能多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春日和、床上长猫猫、瞳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玉 33瓶;不定时甜 22瓶;十页书、45431852 10瓶;作者大人请更新 9瓶;cj 8瓶;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山神的祭品(13) 那句话让麟识反应很大, 大到容真一整晚都没能睡好觉,甚至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没了, 字面意义上的没了。 男人在那方面上的发疯程度远比平时要可怕,不过一开始,容真根本不在意, 还会跟着他一起乱来,甚至自己主动尝试了一些新的方式,简直就像个与恋人分别数年终于一聚的年轻小伙,热衷挑战、不畏艰辛、精神十足,直到后半夜……容真彻底败下阵来,他软在麟识身上,睫毛湿成好几撮,也不知是汗还是泪沁的,整个人像是熟了, 抬手都觉得累, 模模煳煳就晕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醒来,想像中那种气力耗尽的疲累感并没有出现, 容真睁开眼的时候, 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大脑格外清明。 身上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不算难受, 只是有些微的酸意, 他在被窝拱了下身子, 扭头,忽然看到一双眼睛望着自己,视线灼灼,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容真没被吓到,反而好笑,抬手伸过去,指腹在对方稜角分明的轮廓上勾一下,勾完就迅速缩回,声音带着几分哑:「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男人脑袋凑过去一些,声音很低地说了句话,却像是梦呓一样,容真没听清,片刻后,又觉得他应该什么都没说,似乎是随意低哼了句,声音又低又柔,像是情人间下意识会做出的某种小举动。 他嘴角翘了下,对方已经在被子里抓着了他的手并紧紧扣住。麟识一直看着他,像是生怕他会跑一样,眼底有些不太明显的红血丝。 容真早就就看到了,他把责任归咎于自己,毕竟那句牛和犁地的俗语他还是知道的。 「再睡会儿吧。」他去抱他,不过男人体格大,他圈不住,最后只揣了一只胳膊在怀里抱着,拍拍他的胳膊说,「闭眼睡觉。」 对方仍然盯着他看。 容真无奈,伸出一只手去遮他眼睛:「睁着眼怎么睡?好好睡吧,休息好我们就出去。」 男人怔住,忽地抬手覆在他手背,手上微颤,却也没拿开他的手,就是声音很沉:「出去?」 容真没注意到他的低气压,解释道:「嗯,你可以不是可以离开傀山了吗?在山里待了那么久会腻的吧?等休息好,我们就去外面,离那些修士远一点,外面有很多好玩的……」 低气压渐渐没了,片刻后,覆着他手的那只大手慢慢顺着他的胳膊摸到了咯吱窝,随后两手穿过咯吱窝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去哪里?」 「嗯……不能太热闹,比如京城我们就不去,那里修士也多,人气也旺,你现在是魔,戾气太多的地方也不能去,会影响你心智。但也不要太偏僻,太偏僻不好玩,就找个宜居小城住吧……」
第278页 男人沉默几秒,在他脸上蹭了下:「好,听真真的。」 不多时,等容真感受到自己手心下的眼皮阖上,才将手收回去,闭上眼睛,也跟着继续睡一觉。 下午醒后,麟识只收拾了容真雕刻的那些木雕便带他离开了傀山。 容真本来还以为还要和那些修士掰扯对决一通,结果压根就没遇上那群人。 麟识变成了魔物,修为大增,在原书里,天君都拿他没办法,更别说那些在原书里等于炮灰的修士了,只要他想,瞬息之间就能来去自如,且不让人察觉。 化魔后,麟识的人身由白髮变成黑髮,进入人间倒也不用特意变化。 容真还记得任务,任务除了降低麟识的恶念值,还要避免他与男主连不换的生死对决。 他直接选了一个距离傀山以及青剑峰极远的小城——苄城,最后和麟识以兄弟的身份在那里住下。 麟识在苄城买了座不大不小的宅子,僱佣的僕人只负责打扫宅屋,其他关于容真的一切事宜则都是他自己动手。 从青剑峰迴来后,容真的身体虽好了一些,但病根在那里,比起普通人,依旧有些虚弱。 刚来苄城时,麟识每天都盯着他喝药,容真也都乖乖听话配合他调理自己的身体。那段时间苄城多雨,麟识怕他着凉,从不出门,整日在屋内守着他,有时候让他讲故事,有时候自己讲,有时候则变回黑蛟之身让他摸,但只让容真摸一小会儿就会再变回去。不管容真怎么说,他总觉得自己的黑蛟模样不好看,怕对方摸久了会嫌弃,时刻记得给自己规定防嫌弃的最佳时间。 多日后,苄城上空终于大晴。 容真早就在家里窝够了,前几日迷迷煳煳醒来甚至有种自己还在傀山的错觉,看到家具墙壁与门,才想起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傀山。 其实宅着倒也没什么,容真是想让麟识多沾染一些生活的气息,想到对方一千年都在傀山困着,就胸闷难受。 早上吃了饭,容真迫不及待地拉着男人出门。 他们选的宅子地段不算并不偏僻,步行没多久就能看到热闹的街口。 叫卖声此起彼伏,卖包子、卖胭脂、卖蔬菜水果、算卦……应有尽没有,但也没热闹到拥挤的程度,买东西基本不用挤着排队等人。街头百姓基本都认识,经常站一起笑呵呵地闲聊几句。 容真听着他们聊哪家小姐最近要嫁人、哪家老人生了病、哪家臭男人又背着妻子逛了青楼,哪家卖的猪肉不对头……他听着津津有味,听到青楼相关时还碰了下麟识的胳膊:「你知道什么是青楼吗?」 「……知道。」 容真笑:「真的?」 麟识对这个话题并没什么兴趣,将他往身边拽了下,语气沉沉:「你想去青楼?」 「我就问问,我以为你会很新奇呢。」 对方瞥着他,一直没吭声。 容真看他眼神幽着,便岔开话题往前走,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接着逛。 他知道麟识什么都不缺,就当是来散心的,大部时间会和他聊天,聊的都是些与摊位上一些小商品相关的寓言或故事,故事老的掉牙,也没什么新奇的,但麟识会很认真地听,然后再将他聊到的那些小玩意儿买下来……没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容真发现麟识对那些玩意儿本身没兴趣,就不让他再买了,正好有些口舌干燥,说想去茶楼。 茶楼离这里也就几十步的距离,可他们刚走两步,麟识就突然停了下来。 旁边是一个男人摆的饰品摊,上面是琳琅满目的手镯、簪子、耳坠……大多都是些女人用的饰品。 老闆只看了麟识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大顾客,立马直起身挤着笑脸吆喝:「这位爷,是要给哪位小娘子买首饰吗?我给您介绍几个姑娘们最喜欢的……」 麟识伸手拿出一对摆在角落的红艷耳坠,打断他的话:「多少钱?」 男人一愣,咳了几声,小心地说了个数。 若放在首饰行里,其实不算特别贵,可容真一眼就能看出摊位上这些首饰的材质都差得很,玉镯也基本都是假的,那耳坠也并非什么玉石玛瑙,稍微懂行的就知道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报这个数,就是老闆看麟识衣着不凡,宰客了。 容真正要说别买了,麟识已经先一步掏出了碎银,将那对耳坠收入袖中。 他一副极其宝贝那耳坠的模样让容真也不好再说什么,被拉走时想起麟识是龙,见过天地间那么多灵物,不可能分辨不出那对耳坠并不值钱。 走进茶楼,两人在二楼的小间内坐下。 容真还想着那耳坠,开动大脑问他:「诶,那耳坠里不会是藏着什么灵物吧?」 对方没吭声,小间内没人,门关着,只有一个可以看到一楼表演的小窗,麟识从后面自然而然地把容真搂入怀里,拿着自己沏好的热茶往他嘴边送。容真抿一口,轻轻戳他腿让他说话。 对方把那对耳坠拿出来,放在他手心,另一手端着茶盏,就着容真抿过的地方放在唇间。 容真拿着那对耳坠来回看,红艷的珠子形状并不规则,表面上刻着细纹,仔细瞅瞅,其实做工倒是不错,一眼看上去像是很大众,但很多细节又与那些同类的耳坠区分开来,抛去材质一般,越看越漂亮。
第279页 看着看着,容真竟莫名觉得这耳坠有些眼熟。 至于为什么眼熟,他又想不起来。 正看得入神,身旁的男人低下头,下颚挨着他身前的领头,脸几乎贴着他,问:「好看吗?」 容真点头,随后,嘴角被轻吮一下,男人说:「给真真的……本来就该是真真的。。」 容真怔住。 如果他拥有完整的记忆,一定会看出来,手心的这对耳坠和他在第三个世界与卫长彦大婚当天戴的那对耳坠几乎一模一样。 他是有耳洞的,这个世界记忆里小时候体弱多病,他那对父母在他很小时就给他穿了耳洞,给他戴了灵物所制的耳环、长命锁、脚链等物,想以此给他招福。不过后来万宗门灭门,逃跑时那些首饰基本都丢了,没丢的也都在青岩村的第一年就被人偷走干净。 容真没去纠结麟识那句话,想不起来的事,强求也没用,他歪头,把自己的耳洞露给麟识:「那你给我戴吧。」 对方却道:「等等。」 容真疑惑,扭头想看他,下一秒,嘴巴被一下亲住。 麟识抱着他亲,动作很温柔。 不多时,两人口腔都是碧螺春的味道,清香绵绵,很是撩人。 很久后,容真才被放开,他低头一看,发现手心的耳坠居然有些不一样了。 外观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但穿耳的金环和坠子却焕然一新,由之前的次品变成了上乘的纯金和玛瑙,还多了些凡物没有的灵气。 容真甚至在灵气上感受到了一丝关于自己的气息,很奇妙。 麟识伸手拿过耳坠,开始给他戴。 「你怎么弄的?」 对方戴好了一只,去戴另一只:「亲的时候,弄断了真真一根头髮。」 容真大约明白了:「这耳坠里面有我的头髮?!」 对方嗯了一声,两只耳坠都戴了上去,他看了一会儿,便低头贴过去,说:「也有我的。」 容真自然以为是里面也有麟识的头髮,毕竟他一个人凡人的头髮怎么可能会让凡物变成灵物,可再一般的东西,只要注入龙的髮丝也不会是凡品了。 他伸手摸摸耳坠,觉得好玩,结果摸了还没几下,耳坠就消失了。 容真立马迷茫地看向麟识。 男人揉了揉他耳垂,低笑着在他侧脸亲一下,心情似乎很好:「它变成了灵物,所以会与真真融为一体后。」 容真怔住:「以后都取不出来了吗?」 「嗯,会保佑真真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是吗?这里厉害……」 麟识认真地点头,又开始亲他,两人黏黏腻腻地亲了半晌,最后有人敲门进来换茶上点心,他们才慢慢分开。 门重新关上,麟识把他扯进怀里重新抱紧,维持着抱他的姿势懒懒地倚在木栏小窗后,和他一起听楼下的琵琶声。 容真频繁地去摸自己的耳垂,摸腻了就去摸麟识的,没摸一会儿,就被男人裹住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容真:「没事干,我就摸摸。」 麟识垂眸,将他往上抱了抱,声音暗哑:「那该我了。」 「……」 礼尚往来倒也没什么,可没多久,容真就觉得不公平。他可没那么摸! 幸好茶楼今日不算安静,琵琶表演结束后,有说书人在下面讲歷史上的精怪奇闻,时不时又观众吆喝着喝彩,那些声音将楼上某个小间内的暧昧细哼完全打散,没人能注意得到。 离开茶楼时,容真脸上还在发热,他没去看麟识,嘟囔着说去吃饭。 麟识带他去了苄城最好的酒楼。 吃饭的时候,容真问小二苄城有什么好玩的。 对方很热情地介绍:「柳河那边最近晚上会比较好玩,有花船,岸边还有猜谜灯……很多公子会去。」 「是哪种花船?」 小二顿时笑了:「那还真不是公子所想的那种花船,没有什么歌舞伎,就是船身很漂亮,也大,坐一趟需要花不少钱,但也值,夜里岸边环绕着都是灯笼人影,有风吹时,船上能闻着岸边花香,一整个乐师队会在水中央的亭子里弹琴吹笛,还能点曲子呢……都是些风雅之士喜欢的,公子应该也会喜欢,有时候还有人隔船饮酒对诗,交些朋友……两位公子若有意,晚些可以去看看。」 容真点头,决定晚上去凑个热闹。 天黑后,他们就去那小二虽说的柳河。 河边人挺多,是个颇为繁华的夜市。 他们并没有直奔花船而去,先在人群里逛了一圈。 容真吃着麟识给他买的糖葫芦,吃了两口觉得太甜,下意识递给麟识,本意是让他帮忙拿一会儿,他喝些水再吃,结果男人直接将他没吃完的糖葫芦吃完,重新给他买了一串不那么甜的,之后带他去了花船那边。 交了钱,二人随船夫上去。 和那小二说的没什么差,远离河岸后,入眼的风景确实很不错,空气也好,偶尔能听见不远处船只内少爷公子们的朗声大笑,还有对诗的声音,曲声环绕水面,微风吹来时,花香中伴着酒香。 容真根本没喝酒,意外地有些微醺,轻轻靠在麟识肩头,低声说:「我们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吧。」 没有纷扰,平平淡淡,虽然麟识不缺钱,但以后他们其实也可以做点儿小本生意,像一对小夫妻那样。
第280页 「好。」麟识说。 船头转弯,微晃一下,容真忽地歪在麟识怀里,对方的手全程都嵌在他腰窝,顺势搂紧。 他们坐在中间,船夫被木栏遮在外面,外面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情况。 容真抱着麟识,让他低头,轻轻地去吻他。 吃了糖葫芦,唇间是甘甜的,缠在一起,又变成了别的甜味。 亭子里的乐师开始弹奏鹊桥仙。 牛郎织女的故事。 容真之前跟麟识讲过这个传说,那时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被连不换带到青剑峰,当时他脑子坏的,有一部分记忆容真现在一直清楚地记得。 那时他脑子里记得一些牛郎织女的故事,发现自己离开了傀山,麟识也不见了,想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回,脑子笨,不知道如何表达,就是个傻子,但有一部分的潜意识里,他认为麟识是织女,而他这个凡人是牛郎,织女与凡人相恋,所以受了惩罚,还被带走了。 可他这个凡人怎么能找得到天上的织女呢?可他太想见织女,只能等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了,难过得简直要死掉。 后来回到麟识身边,脑子被修復好了,虽然不至于再那么想,但潜意识里的恐惧还在。 容真在那阵旋律中恍惚了一下,随后就抓着麟识的胳膊皱眉道:「我们回去吧。」 对方微怔,却也没问为什么,开口让船夫划回岸上。 下了船,容真拉着麟识匆匆往回走,走出热闹的人群后,脚上的速度才慢了一些。 夜里的路边没什么人,容真挨着麟识的胳膊,突然小声喊他:「麟识。」 「嗯。」 对方回应了,他却不吭声了。 麟识偏头看他,忽然伸手用力捏住他胳膊,不让他动。 容真只能站在原地,抬头与他对视。 对视许久后,他抿抿唇,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麟识无声地看着他。 容真轻轻笑一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除了这一世,下一世我们还会见面……真的,我一定会找到你,以后也好好爱你,永远都这样。」 夜幕中,男人一动不动,眼潭死寂,死寂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汹涌。 容真勐地仰头,咬住他发凉的下唇。 麟识像是回了神,将人往怀里一扣,转瞬加深了那个吻,很久后,亲得容真几乎透不过气才微微松开一些。唇齿相贴,他盯着容真,声音沉哑:「真的永远都这样?」 容真点头:「嗯。」 男人目光微红:「永远不会讨厌我?」 容真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会……」 对方却急迫地继续问:「永远爱我?」 「……嗯!」 两秒的沉寂后,男人牵着他往回走。 脚步声中,他说了一句话,声音很低,语气也很轻,像是在说一件日常小事那样随意。 「不管怎样,我永远都是你的,真真。」 ——我永远都属于你,你支配着我,而你是否属于我,这个权利永远都由你自己支配。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或许这种感情不是常规的、不是正常的、更不是被世人推崇的。 但我爱你,永远都爱你,永远不会伤害你。 by周庭 一封没能送出去的情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5 23:59:09~2020-08-28 20:4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六、南瀰瀰、墨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鱼干丶 70瓶;葡葡嗵嗵灬 30瓶;猫咪老师、有一天醒来,脑袋一片 20瓶;奚山 19瓶;45431852、千檀乐、篱落唿灯、白面书生、ewer、清歌 10瓶;随遇而安、233233上天、苗苗pan 5瓶;荼靡.天狐 2瓶;雁凝、芽芽芽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山神的祭品(14) 来到苄城一个月后, 麟识满值的恶念值终于下降了一些。 容真并不介意麟识是不是魔物,但魔物和结合天地灵气所化的精怪完全不同,后者其实某种程度和人并无太大差别, 也邪也有善,若一心向善苦心修炼,也有飞升的一天;但前者既能化魔, 身心的戾气与邪念就不会少,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因戾气受激而爆发,牵扯到执念,更是很容易失控,若犯下错事,届时世人惧怕怨恨,正道也不会容他。 容真想帮他消散那些戾气魔气,他没觉得自己有本事帮麟识从黑蛟变为原来的样子,但少些魔气, 不讲外界, 对他本身,怎么说都不会是坏事。 想来想去, 容真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让麟识在苄城盘了间药铺。 容真不会行医, 但麟识是龙, 能轻易看出凡人病症,也会对症下药。 容真倒没想过让对方藉此变成世人眼中神医扬名立万, 他只让麟识帮忙看一些简单的病症, 自己熟练后帮忙一起抓药。遇到穷苦人家, 也会免费看诊赠药,若有其他大夫都治不了的不治之症,他们也不会用法术插手去管。 若破例一次, 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生死有命,也是伦常,容真心里有数,让麟识打乱凡间秩序不是好事。
第281页 除此以外,容真也不让麟识使用法术轻巧地治病,他们的药铺和其他普普通通的药铺一摸一样,就是看看诊,开些药,大病治不了,小病疗效也都差不多。虽不为赚钱,但也从不打最低价的口号,苄城是小城,药材本身也都不贵,打低价只会让其他药铺做不下去。 不过听说哪家困难没钱看病,他会带着麟识上门看诊送药,也不要钱,对方家里若有年轻小伙子,会让年轻人有空过来药铺帮忙一两天算是抵了药钱,若家里没其他人,药对方又不愿意白拿,打五折记在帐上,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容真也没想着让人还,只是让对方安心罢了。 穷人也有尊严,尤其是淳朴老实的人,一味地只去赠药,有些人下次生了病可能也不敢来看,会怕对方觉得自己占便宜。 一月会有一天用来进行义诊施药。 他们没做什么感天动地的大善事,但一点点的小善,日积月累,也算是功德了。 事实证明,容真这次的选择是对的。 半年后,麟识的恶念值降到了65。 药铺里每天面对的都是人生百态,久病大愈的感恩欣喜、爱人照顾数年依旧没能挽留的悲悽、九死一生后的大彻大悟、受不了药效慢的大吵大闹、就诊后发现没有大碍的有惊无险…… 好的坏的都有,可无论怎么会想,善意总是大于恶意的。 在药铺里,麟识除了就诊时说该说的话,话并不多,大多时间都是容真在那些人聊天。 麟识全程看着、听着。 一千年的孤寂,不管以前经歷了什么,他的人味确实变得很少,容真现在亲自把他的人味一点点找回来了。 日復一日的,他就像个真正寡言小郎中一样,会在爱人与别人的谈话中不自觉地勾唇笑,会因为别人夸赞爱人满足得意,也会在歇业后被爱人抱着自己叫大夫时而情柔万分。 他从来不是什么治病的大夫,容真才是。 他可以去扮演一个普通的医者去救治所有人,但唯一的要求是,容真不能放弃救他。 …… 即将入冬的时候,容真突然收到了998的提示:「恭喜容真先生,原书里任务对象麟识与男主连不换的生死对决的时间线已过,您的任务之一现在已经完成,等任务对象恶念值降到30以下,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成功了,目前任务进度良好,希望容真先生继续保持!」 容真当时正在撸麟识的小龙角,听完后愣了一下。 麟识的危机意识很强,以为自己的黑蛟角又被嫌弃了,顿时变回人身,别扭地抱着对方,也不亲他,下巴搁在他肩头用力磨蹭几下。 容真回神,笑了,小声问能不能再让他摸摸。 麟识冷声说不能,在他脖颈那里轻轻地咬,带着一点点怨气。 容真莫名其妙,轻轻扯他耳朵,问:「怎么生气了啊?」 麟识不说话,把人压下去亲。 被他堵住嘴巴,容真没法再问,亲着亲着,两人都没脾气了,格外有精力地折腾到了半夜。 第二天大降温,风很大,院子里的老树都被吹得来回摇晃。 昨日有几个预约今天看诊的人,不能不去药铺,麟识把要起来的容真裹回床上,不准他出门受风,自己穿好了衣服,让他好好休息,等他回来。 临走时,又将人亲了一通,在屋子下了层结界,除了府内已经摸透底细的僕人,其他人都进不来。 容真也不无聊,洗漱后吃了僕人送来的早膳和药汁,翻开之前偷偷画的黑蛟图,拿着工具开始做小黑蛟的木雕。 临近中午时,外面风小了很多,不久后,容真听到了敲门声。 是家里的老僕,说是来了两个人找他,一个背着两把剑,是个相貌不凡的男人,另一个和他同样装扮,不过是个女人,很是漂亮夺目。 容真听了这话,第一时间就知道是连不换来了,至于另一个人,应该是他同门的师姐或师妹。 容真还记得上次在青剑峰的事,连不换最后是想送他回去的,而原书里的对决时间线已经过去,麟识更没有如原书中失控作恶,他实在不知道连不换来找他做什么。 他清楚连不换进不了这间屋子的结界,直接让那僕人将人领到廊道外即可。 对决的时间线刚过去,他不想发生任何意外,得知道连不换来一趟的目的。 听人到了,他给自己披了件狐裘外衣,开了门,让所有僕人退下,看向廊道外的一男一女。 看到连不换时,他吓了一跳。 连不换神情极其憔悴,发现自己与容真之间隔着一层结界后,也不意外,放下手看向他,涩声道:「师弟,近来可好?」 容真没说话,看着他和他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他认得,就是他在青剑峰时给自己针灸检查的人,好像是连不换的师姐。 他这样不开口,连不换也不再出声了。 乔小琅预想过两人之间定会有所隔阂,不想浪费时间,主动开口道:「万公子你好,我是青剑峰的乔小琅,也是你师兄如今的师姐,你叫我小琅姐或师姐都可以,我们本不想前来叨扰,但实在是有正事……」 容真:「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几乎很少让麟识使用法术,这附近又没什么妖怪,他不明白都这样了,为什么连不换还能找上门来。
第282页 乔小琅愣住。 连不换突然把身后那把降魔剑取下,摸了摸剑鞘便放到地上,解释道:「你身上流着师父的血,降魔剑认了你作主人,我受它牵引才……」 乔小琅闻言怕容真误会,当即道:「你师兄在你们离开后,一直没想来打扰你,这次是特意来跟你告别的!哦,还有把剑还给你,你别生气。」 容真沉默几秒,道:「我不可能用这把剑。」 麟识只要还是魔物,他就不可能拿得起这把剑。 连不换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回答,他看着容真:「我知师弟爱他,此次前来还剑,也并非让师弟用它,它毕竟是师父留下的名剑,怎么不能随我遗落他处。师弟若怕它伤了那龙,可用隔绝剑气的箱子将它收藏。」说完,又将身后背的一个长形的布包卸下,掀开包裹的一层布料,里面是个细长的木盒,刚好够放一把剑,他将那盒子放在廊道前,「这是特意为师弟准备好的。」 容真无声地看了几眼,觉得对方的举动十分奇怪:「为什么要来还剑?不能随你遗落他处是什么意思?你师姐说你是来告别的,又是什么意思?」 连不换动作滞了下,片刻后,轻声问:「前段时间,有个团伙作案的连环杀人魔被通缉,师弟可曾听说?」 容真没想到他提这个,疑惑地点头,这段时间,他确实听过这个传闻,通缉的告示甚至都贴到苄城了,但容真也问过麟识,事实上并没有这个团伙,是妖邪或魔物肆意害人,造成了大量死伤,毕竟比起杀人犯和妖魔,前者还能防范而且可以抓住制裁,但后者就不一定了,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皇宫和官府一边联繫各大门派修士斩妖除魔,一边想方设法最后用团伙杀人犯这种方式解释那些大量死伤的事件。 「那是魔物所为……师弟你别紧张,我口中这魔物和那条龙无关,而是当初灭了万宗门的那个魔物……」连不换语气停顿一下,整个人瞬间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颓废感,他用力闭了下眼睛,才重新看向容真,「师弟,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灭门之仇,我都一定会杀了他,只是这一去,我应该不会回来了,这次来,就像师姐所说,想与师弟告个别,顺便将这把剑交还给你。」 容真一动不动,没出声。 院子里寂静起来。 连不换蓦然道:「对不起。」 容真有些惊讶,抬眼看向他。 连不换不知为何,就这么流下泪来,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发哽:「师弟,对不起!」 他几乎有些站不稳,乔小琅急忙去扶他,他却还在一遍遍地说:「师弟,对不起,对不起……此生是都是我欠师弟……」 容真有些被他吓到了,嘴巴张了张,皱眉问:「为什么突然这样?你只要不再插手我与麟识的事,以后不再与麟识为敌,我不可能怪你的。我现在连个普通人的体质都不如,也报不了仇……师兄,你能替我报灭门之仇,是我该谢你。」 他话落,连不换仿佛痛极,泪无声滚下,似乎觉得自己过于失态,慌促转身不再看他,许久后才平静下来,低声道:「师弟,好好活着,那龙虽为你化魔,但你周身没有血气,想来他也没害过人,师兄信他……信他能护你周全。」 「……」 说完那句话后,连不换就和乔小琅离开院子。 容真又不能追出去,他也看得出来连不换不准备继续说,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像是话只听了半截。 他回想了一下,连不换的憔悴大多数是从那双眼里散发出来的,像是经歷了一场令人崩溃的大事。 他问988男主那边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透露。 998说:「容真先生,你在这个世界已经完成了其中一项任务,可以兑换奖励,奖励可兑换小额薰陶值,也可以查看其他角色隐秘剧情,你现在要选择查看男主连不换那边的剧情吗?」 容真太好奇了,点头。 998说了声好的,不多时,就将男主那边的情况传送过来。 慢慢看完后,容真沉默了。 连不换最近经歷的崩溃事件,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天君种下了因。 一切要先从连不换小时候说起。 连不换在拜入万宗门前,一次和同伴上山玩耍时救过化人的天君。天君后来回了神界,一直记得自己的这个小恩人,还记得他身上带劫,他让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去人界为自己做事,顺便给那个小恩人化去十年后的命劫。 天君的这位双胞胎弟弟在人界寻找连不换期间,爱上妖魔,从此心志堕落。后来找到了连不换,他没有用法术去除连不换的那一劫,而是直接将连不换的命劫转到他刚刚拜入的整个万宗门。 后来,在万宗主儿子八岁那年,他又用魔物之身,灭了万宗门满门。 原来是多年前天君算了一卦,他算出自己那个畸形的邪物龙子,会在十年后因万宗门中的一个人而化魔,之后彻底变成邪物。天君又受天道限制,无法亲自扭转此事,便让自己弟弟去人界守着万宗门。 却不想想到自己的双胞弟弟入了魔,以最邪恶的方式,帮他把事情办了。 亲自将连不换的劫转到万宗门,又亲自让自己实现这个劫。 在那邪物眼里,既然万宗门会导致傀山那条龙化魔,多简单,灭了全门不就是了?
第283页 这便是所有因果。 天君前段时间才发觉不对劲,还没找上门,就被吸食大量魔气的弟弟反噬,又借了他的仙身与他合为一体,成了彻头彻底的邪物,自此,再也没谁能奈何得了他。 他杀人成百上千的人,不少去讨伐的修士也都被他吸□□气而亡……回来的连不换眼看同门师兄弟惨遭他杀害,修为突破了一层,追去斩杀他。 两人杀了一天一夜,但连不换还是没能制住那魔头,反而被对方掐住了脖子。 就在他认为自己绝对逃不过一死时,身后的降魔剑突然为他挡去一击。 他意外,对方也意外地看向那剑,很快就想起那剑的主人是万宗门的宗主,之后问了他的名字,居然笑着放过了他,还责怪一样地说了句话:「连不换啊连不换,你怎么可以来杀我?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接着,连不换就从他口中听到了所有的真相。 连不换不能接受,崩溃之下要以自焚的方式杀他,然而被对方轻巧地阻止了。 对方似乎就是想让他生不如死,昔日正气浩然的修士戾气越多他就越满意,成了他的同类也不错。 对方没取他性命,也不觉得连不换能对自己构成威胁,还耀武扬威地亲自将伤痕累累的男人丢回了青剑峰,说等他再来。 连不换颓废地在青剑峰里躺了半个月,吃不下饭,喝不下药,偶尔想寻死,下一刻就会想起了师父唯一的血脉、他的那个小师弟。 血仇未报,命运被人如此捉弄,他若死了,师弟被盯上了怎么办?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 他一定……一定要斩杀那魔头! 是为万宗门、为小师弟、为自己、为那些被残害的无辜冤魂,还有天下苍生。 那日之后,他终于下了床,但他不打算就这样贸然去找仇人,他目前功力对抗那魔头不不行,准备去极苦之境试炼,突破最后一道修为期就去诛杀对方。 乔小琅知道后要同他一起去,两人出发之前,连不换注意到了那把降魔剑。 降魔剑、万宗门和小师弟,现在都成了他的心病。 乔小琅看他盯着那剑无法走动,过去把剑拿起来:「你不能再这样逃避了,连不换,你没有害过别人,你救过那么多人……反正你不是坏人!我可以说,如今这世上,除了你的小师弟,没有人能去责怪你,你要是真的那么愧疚,就去见他最后一面,好好道个歉,为你没有及时实现回村的承诺道歉、为你不顾他意愿带走他道歉……也为被那邪物捉弄的命运道歉。之后,就将这心病稳稳放下,专心去极苦之境试炼修行,不然你走火入魔,我可不会对你客气!你要赴死,我可以同你一起,但不是为你,我也是修士,斩妖除魔,救助苍生,你该有的信念,我也都有!」 ……这就是两人来见容真的原因。 在麟识回来之前,容真的意识终于抽了出来,他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窗外阴雨密布的天气,抿了下唇,问998:「连不换能杀死那个魔头吗?」 对方似乎在计算概率,片刻后回道:「够呛,原书里男主连不换是斩杀了化魔害人的黑蛟后,又误吸了对方的龙丹,因此修为大增,连续突破,才将这个前期隐形的boss杀死的。现在任务对象和男主对决的命运已经改变,脱离了原书剧情,一切都是未知的。」 容真想了想,忽然道:「我记得你之前说,麟识只要不杀人,我就可以再遇到他……那、那他做了类似拯救苍生的举动……不,也不是拯救苍生,就是在男主拯救苍生时顺手帮一把吧,类似于游戏里的助攻,那奖励是不是要翻倍?比如让我直接把他带走?」 998不出声了。 容真又问了一遍。 998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会有奖励的,甚至还能将有关任务的恶念值的成功标准数值从30降到40以下,不过不能像你所说那样把人带走,我们没那种程序,但……我会说服总系统将你们绑定,效果也差不太多。」 容真心情忽地明朗起来:「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离结束很近了,放心,攻不会再等上千万年之类的,两人都会死遁离开去往下一个世界(如果有人介意死遁,那这也算是提前预警吧),我大概能猜到大家会怎么设想他俩的死遁,但大概率应该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不是战死,攻更不会献龙丹给男主,两人离开任务世界的间隔也很短……我觉得他俩的死遁都还挺有点意义的【我在胡扯】,还是往后看吧。 ps:身体目前良好,谢谢大家的关心,今天本来准备写个两三千字加更就睡觉的,结果写了就停不下来,没想到会写到五千多,算上白天的,居然万更了【震惊脸】,被迫熬夜选手,真的,我写完才发现都半夜了!赶紧去睡觉,明天会继续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床上长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当条懒狗 80瓶;笑笑天甜 34瓶;非亲故 20瓶;一颗半荔枝、不定时甜 10瓶;三一虑 5瓶;子珮 2瓶;雁凝、好事花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山神的祭品(15) 麟识进来前, 容真就已经把装着降魔剑的剑盒放在了桌上。
第284页 男人回来得很急,脸微沉着,进来后就将门直接关上。他只扫了那剑盒一眼, 立马看向容真,唇线抿得绷直,什么都不说。 容真不隐瞒, 轻声道:「连不换来过,不过他是来跟我告别的,顺便把降魔剑还我……你别担心,那个剑盒可以隔绝剑气,不过我没修为和功力,也用不上,你想放在哪里都可以。」 闻言,麟识表情稍微松动了些,几步走到他旁边坐下, 将人抱住。 容真拍拍他的背, 像是在哄受了惊的小孩子。 他拍一下,麟识就抱得更紧。 直到外面的僕人来说饭做好了, 麟识才将他放开, 让人把饭送到屋内。 僕人进来摆放饭菜时, 麟识过去将那剑盒拿了起来,一动不动。 容真正要说什么, 麟识突然将剑盒放到了附近摆放花瓶等物的木柜上。 这让容真有些意外, 等僕人出去后, 他道:「还是放在其他房间收着吧。」 降魔剑与魔气相剋,虽然没主人修为加持的情况下,攻击性也不会大, 顶多用来自保,但他还是觉得应该放得离麟识远些。 之前在青剑峰的事还歷歷在目。 麟识:「就放在这里。」 「……可我也用不上。」 「那就当摆件看着。」 「……」 这件事影响不大,容真也没跟他继续讨论,毕竟还有别的事。 吃了饭,容真就钻进了被窝,还对麟识勾勾手。 男人走过去,坐在床沿,躬身低头亲他。 容真被亲得忍不住笑,说有事,不是为这个叫他。 他一笑,对方眼神就变了变,不多时就脱了鞋欺身而上,两手掐着他腰窝,来回揉着,磁哑的嗓音问他什么事。 容真瞄着他,很小声地说:「今天能变一下吗?」 除了想摸黑蛟原身,也想再确定几个细节省得雕刻错了。 麟识不说话,眼神晦暗,轻勾了下他的衣领。 容真看了他一眼,莫名地领会了意思,抬手轻松将衣服拽下去。 麟识开始吻他,从上至下,前面温柔得容真直眯眼睛,忍不住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缠住,可没多久,对方兇悍的本性就暴露无遗……容真掐他肩膀,好像还挠了好几下,眼睛都起了雾。 外面似乎下了雨,哗哗啦啦的。 结束后,容真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瘫在床上不想动,还是麟识扶着他的腰将人抱入怀里坐着。 男人心情不错,贴着他的耳朵问:「不是要看吗?」 容真想起自己开始的目的,扭头看着他:「那你变。」 声音低低哑哑的,像是受了欺负。 男人没变,抱着他的手缩紧,偏头看他:「真真。」 容真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叫相公。」 不就是古代的老公嘛,容真毫无压力:「相公。」 男人不吭声了,下巴摩挲着他肩头,低头轻轻咬一下,然后提起衣服给他裹上。 容真转过身看时,眼前就多了一条黑蛟,亲昵地将自己缠住。 他连忙伸手摸,边摸边看,摸久了也没觉得那鳞片末端扎手了,顺着鳞片摸上那两个小尖角,觉得很可爱,伏下去抱着他的脑袋继续摸,下意识嘀咕:「龙也好,蛟也好,只要是你,都好看。」 黑蛟颤慄一下,突然抬头幽幽盯着他,几秒后,在他脸上用力蹭了好几下,一点儿都没有黑蛟的威慑力。 容真笑起来,忍不住在他脑袋上亲一口,继续摸他的两个角。 …… 之后的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外面风不大时,容真就随麟识一起去药铺帮忙。 不过天气冷了,哪怕在室内,麟识也怕容真会冻到,他找来了许多保暖的灵物,化作普通的小炉子,让容真时刻抱在身上。 歇业或回家的时候那些就用不上了,因为麟识会时刻把他抱在怀里。 男人身体热烘烘的,抱着比小火炉实用多了,有时候一起泡澡,泡得久了都不用担心水会冷,就像以前在傀山的水潭一样,再冷的水都会被他变成温泉。 小日子这么过着,很舒服,直到半个月后,苄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妖魔。 容真觉得有些不妙,问998连不换那边的情况。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998平静地说:「原书男主连不换在极苦之境修行时,还没突破修为期,那个魔头就闯了进去将他的师姐抓走,让他三日之后去赎人。」 容真眼皮跳了跳:「……用什么赎?」 「二选一,要么把他那个遗落人间的小师弟交出来,要么用毕生修为和灵根来换取他师姐。」 「……」 容真很清楚自己并不能对那魔头构成什么威胁,而连不换的修为灵根或许极有价值,但那魔头真的想要,当初就可以自己扒出来吸食干净,根本不会再把人全头全尾地丢回青剑峰。 这个魔头恶意满满,就是为了玩弄人心,逼人走火入魔,好成为他的同类。 关于那个选择,容真根本没纠结,连不换一定会选第二种。 客观来讲,连不换此人,标准的侠肝义胆救世主型男主,有时候有点儿圣父,但并不是伪善之人,从他在魔头那里得知真相后崩溃,而不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就可以看出来。 这种妖魔动盪的世界,其实很需要他这样的角色。
第285页 果然,998道:「他选了第二种,准备三天后亲自在那魔头面前自毁修为,拔除灵根。」 容真没说什么,把刚刚完成的黑蛟木雕拿了出来。 麟识在厨房那边煎药,应该不多时就会过来。 他摸着手上的小黑蛟,一直摸到门吱呀打开,麟识端着药进来。 看到他掌中的小黑蛟时,对方脚步忽地停了一瞬。 容真将黑蛟举起来给他看:「像不像?」 看了两眼,男人眸色暗了暗,在他旁边坐下,专心餵他喝药。 容真喝了一口,继续问:「你不喜欢?」 还是没回话,餵他第二口药汁。 容真皱眉喝了,第三口递过来时,他偏头避开,把小黑蛟拿回手里。 麟识看着他,片刻后,回了他之前的问题:「喜欢。」 容真却觉得他敷衍,喃喃道:「为什么不喜欢啊?我觉得很像。」 麟识看出他有点不开心,匆忙放下药碗,过去抱他,说喜欢。 容真扁嘴,说你不喜欢。 麟识开始亲他发苦的唇瓣,来回说着那句喜欢。 容真被他亲得心里发痒,又觉得两人的行为幼稚,不争了,声音很小地问:「那你为什么……」 「真真刻得很好,但我不是龙了,不好看。」 容真瞬间抱紧手上的小黑蛟:「才没有!」 对方看向他,许久后,轻轻浅浅地啄他唇珠,问:「真的?」 容真一直点头,点着点着,手上的小黑蛟就被拿走了。 麟识垂眸望着小黑蛟,像是遗憾:「还缺一个真真。」 容真:「可我不太会刻自己……」 他刚说完,就见对方手上多了一个小玉人,上等的灵玉,小人栩栩如生,完全是缩小版的自己。 容真愣住,嘴巴微微长开,片刻后又觉得这个小小的自己有些奇妙,脑子里闪过莫名的片段,还没捕捉到,就莫名不见了。 麟识将小玉人放在小黑蛟盘旋的空隙中间,说:「现在有了。」 容真低头盯着看,越看越有意思。 麟识看了他一会儿,把药碗端起来餵他喝完。 夜里,容真辗转难眠。 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他想来想去,还是坐了起来。 男人本就一直盯着他没睡,也起身靠过去,把人扣入怀里,避免他着凉。 容真微愣:「你怎么起来了?」 麟识把他凌乱的髮丝撩开:「到底想说什么?」 容真顿了下,立马看向他,对方表情一如既往的沉静。 他猜,麟识大概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 「上次连不换来过……」 环着他的手突然一紧。 「除了还剑,他其实还告诉了我一件事。」容真肯定不能说自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只好先拿连不换当由头,「当初灭万宗门的仇人,他找到了……就是最近让人间大乱的那个魔头。」 麟识:「想报仇?」 容真抿唇,半晌后,点头。 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系统帮他将人带到其他任务世界绑定,甚至带回现实的机会。原书里,连不换误吸了麟识的龙丹,从而打败那个魔头,那么如今活着的麟识自然比龙丹要强,和连不换合作的话,失败的机率很小。 他不觉得麟识会和连不换合作,也没打算让昔日敌对的两人合作,他会书信一封,让连不换借自毁修为的机会接近魔头并攻击他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到时候麟识找机会偷袭,对方完全就想不到这号人物,自然会掉以轻心。 他现在几乎是一个废人,只能这样出谋划策,奋力一搏。 屋内安静了三秒钟。 之后,麟识说:「好。」 容真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对方却不多说,抱着他重新躺回被窝:「睡觉,睡好了给真真报仇。」 男人的话就像是有魔咒,容真躺在他怀里,明明心事很多,却在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石床上,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居然回了傀山。 麟识坐在床边看他。 容真迷茫地撑床坐起来,洞窟内还是之前的模样,就是不远处多了一个剑盒和一对小玩意儿,分别是小黑蛟和小玉人。 男人手上拿着一封信,是容真早就写好、准备交给连不换的。 容真微愣,他眨了下眼睛,没解释,很奇妙的,他觉得麟识也不需要他的解释。 他心思千迴百转,已经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问:「今天就走吗?」 男人直直望着他,片刻后垂下头凑过去:「亲一下。」 容真亲了好几下。 麟识一把将他抱住,抱得很用力,许久才终于开口: 「等我。」 容真呆坐着,也不知为什么,那两个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来,他就很难受,明明计划里,他也没打算和麟识一起去的,他肯定是要等麟识回来的。 就像捉住乔小琅威胁连不换一样,那魔头的恶念很深,喜欢玩弄人心,他去了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被魔头发现两人的关系,更会分散麟识的注意力,甚至害了他。 此时却忍不住抓住麟识的手,根本不敢放开了。 麟识任他抓着,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地亲他。
第286页 在那个吻里,容真蓦然想到了一件事,在麟识放开自己后就迅速跳下床,他将那个剑盒抱起来,跑回男人面前:「我想了想,其实你也可以带上我的!我带上这个就没事了。」 降魔剑与魔气相剋,危险时拿出剑后虽然会隔绝他和麟识,但也能把那个魔头隔绝出去。 只要拿好降魔剑,他就可以保护自己。 麟识却沉声道:「不行。」 容真愣住。 男人直接把他怀里的剑盒拿了过来,接着,竟直接把剑盒打开了。 麟识稳稳地将里面的降魔剑拿了出来,一点儿不良反应都没有。 容真傻眼了。 麟识说:「它认了我。」 「为什么?」容真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如果说因为身为降魔剑主人的自己体内有龙血龙鳞、又或是和对方有了床笫之事,那当初他被带回青剑峰时,就都有了,可那时魔化麟识还是靠近不了降魔剑的! 对方却不跟他解释为什么,拈诀将洞窟布了里外三层结界,最后让他乖乖待在这里,三天之内就回来。 容真整个人还是恍惚的,直到男人吻了下他的额头,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化作黑蛟彻底离开。 他安静地坐在洞内,怔忡地四处看着,看到空了的剑盒,又想到降魔剑现在已经容纳了麟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件好事,有了认主的降魔剑,相当于多了一层护身符。 容真终于放心了一些。 第一天的等待是最为难熬的,他吃着麟识走前给他准备好的饭菜,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很香,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情绪不是能控制的。 他只好把小黑蛟和小玉人拿过来,用两人平时的语气开始自说自话,说着说着,就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给麟识讲的那个牛郎织女的故事。 他一时间很后悔过,后悔自己要讲那样一个故事,为了压下鼻头的酸意,他拿着小玉人在小黑蛟头上摁一下,算是亲吻,开始篡改故事,说:「牛郎从鹊桥过来后,就让喜鹊们都离开,没有了鹊桥,他也就不用回去了,从此以后,织女和牛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讲完,他打了一会儿呆,之后抱着小黑蛟和小玉人回到床上,问998那边情况怎么样。 998回道:「麟识把信给了连不换,连不换没想到是你写的,只以为有高人相助,考虑后还是准备试试,毕竟这是唯一能杀死魔头的机会,真失败了,他就决定和他师姐一起死。」 连不换愿意配合,这让容真稍微放心了一些。 当天晚上,容真有些失眠,半夜才睡着,还做了个噩梦,起来时眼底发青,又怕麟识回来看到不开心,揉揉眼睛去吃饭,吃完了坐了一会儿,自己抱了一堆灵物又回到被窝休息。 他睡不着,正难受的时候,闻到了药香。 模模煳煳以为麟识回来了,勐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谁知在远处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背影。 是个老头,扭头看他一眼:「别怕,我是山神大人叫来按时替您煎药的,我是山顶的树灵,昨天我也一直在洞口守着,只是您不知道而已。这里很安全,放心。」 容真没说话,但也信了对方,麟识的三层结界,若非允许,其他人也进不来的。 老头把熬好的药汁端过来,容真接过,两手捧着,说了声谢谢。 老头对他鞠了一躬,很快就走了。 容真低头,嘴抿着碗口,慢慢地喝药。 喝的时候,看到有水珠掉进碗里,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他立马揉揉眼睛,继续喝药,速度快了些,把药喝完,拿出小黑蛟和小玉人下床。 容真找了些高的东西垫脚,爬上了高处的鞦韆上,这次也不像以前那么怕高了,抱着两个小玩意儿坐上去,轻轻晃荡着。 已是冬季,他穿着的还是麟识走时给他披的那套厚衣服,显得有些臃肿,盪在鞦韆上,有些不方便。 他笨拙地把小黑蛟拿出来,放在嘴边亲一亲,又把与篡改的故事讲了一遍。 讲完后,洞内仍然寂静无声。 他不再说话了,专心荡鞦韆。 到了夜里,容真又抱着一堆灵物钻进了被窝。 那些灵物能令人体内生暖,并不冷,但容真还是抖了好几下。 或许是因为白天神经较为紧张,今晚很早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在噼里啪啦的烧火声中醒来。 勐地坐起来,结果又是那个煎药的树灵。 容真下床清洗一下,随后走过去问他:「麟识在这里的那一千年里,也会找你们吗?」 对方一愣,摇头:「没有的,我们这些精怪并不敢靠近他,他从不搭理我们,这次找上我……我也很惊讶。」 容真没再说话了。 这是等麟识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他按时吃了饭,喝了药,衣服也穿得很整齐,照了好几次镜子,发现眼底没有明显憔悴的青黑才安心。 等到傍晚,麟识还是没有回来。 容真着急地问998那边什么情况。 对方许久后才回道:「那边好像很混乱,戾气也很重,也很多古怪的气场,应该出了大事,我探寻不了。」 容真僵住。 就在他逼自己不要乱想时,原本肉眼可见的三层结界居然开始消散,而洞口上方,一把剑蓦然掉了下来。
第287页 容真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懵了。 降魔剑。 为什么降魔剑会在这儿?! 下一刻,上方的树灵匆忙跑下来,问他有没有事。 容真:「剑……」 对方解释道:「哦,这是山神大人临走时放在洞口的,这剑可震魔气,想来是用来保护您的,别怕……」 「……」 这不在容真的预想之中,他呆滞地站着,像块雕塑,树灵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容真忘了自己到底站了有多久,他的视线早就模煳了,直到不远处出现了一团黑影。 黑影越来越近,忽然变成了一条龙。 没有龙角的龙。 容真眨巴两下眼睛,水珠子掉下去,他愣愣地伸手抹开眼角的那层湿雾,龙这时已经到了眼前,化为人身。 容真没动。 下一刻,便被用力扯进对方怀里,男人低头疯狂地亲他眼角,蹙着眉,嗓音沉郁,很不高兴地问: 「怎么才三天就瘦了?」 容真说不出话来,只出神地看着他。 脑内的机械音这时突兀地响起:「容真先生,魔头已死,是麟识所杀,由于他杀了同为龙的魔物,魔气相剋,变回了原龙之身。男主连不换和乔小琅那边都好好地活着,连不换还突破了最后一层修为期……奖励已经开始结算,你和任务对象的绑定申请的事,总系统正在走程序审核,请放心。」说完又解释了一句,「之前那些混杂的戾气是因为魔头死前打破了封印千万年的魔窟,许多妖魔出来,干扰了信号,不过这些都和你们无关了,主角等人会继续斩妖除魔,努力维护人间平衡。任务对象现在的恶念值是50,由于奖励加成,等他的恶念值降低到40以下任务便可成功,请继续加油!」 容真没回998的话,抱着麟识。 不仅是998,就连麟识同他说话,叫他的名字,他也都不吭声,只像个钳子一样箍着对方。直到被抱回床上,男人用力地亲他,亲得他透不过气,才终于露出一些情绪来。 频繁闪动着眼睫,有很多话想说,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为什么不把剑带走?」 男人微滞,气息熨在他锁骨上,很不讲理:「也没说要带走。」 「……」 麟识不再让他开口说话,堵上他嘴巴,缠着他不放开……他们仿佛变成一团火,越烧越大,逐渐失控。 结束时,上方原本消散的结界又重新结上。 莹莹光辉散下,从下往上看,竟像个桥的形状。 容真半阖的眼睛瞥到,身子忽然软了下去。 男人哑声逼问:「在看什么,怎么不看我?」 容真眨眨眼睛,看向麟识。 四目相对,半晌后,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为什么会翘起来: 「织女回来了,要先看鹊桥有没有消失啊。」 鹊桥没有了,织女才不会来了再回去啊。 那么从此以后,织女和牛郎就可以真正地幸福生活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应该能结束这个世界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床上长猫猫、不定时甜、白面书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墨墨_ 30瓶;青木 28瓶;夜合 10瓶;凌晨 6瓶;顾盼走来、xl、无关磅礴、篱落唿灯 5瓶;澈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山神的祭品(完) 容真知道离任务成功没多久了。 麟识回来后, 他头上的恶念值就一直在很固定地降低。 容真想了想,在苄城该做的他们也都做了,再回去还得和麟识假扮兄弟, 麟识不喜欢,他也不喜欢,索性也不回去了, 两人就在傀山这么住下来。 山中人烟稀少,倒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有人陪着。 外面世道混乱,容真通过系统知道一些关于连不换的事。 他突破了最后一层修为期,又在最后一战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今在众门派里很有威望,现在妖魔肆行,他代表青剑峰与其他门派协议了几天几夜,最终想出一个较为可行的办法合力镇魔, 维持人间秩序。 998说:「虽然中间剧情线变动了一些, 但结局和原书差不多,算是大圆满。」 容真顿了下, 问:「我和麟识绑定了吗?」 998:「总系统那边已经批准绑定, 容真先生请放心。」 完全不知道被忽悠的容真松了口气:「好的。」 …… 傀山的妖怪比以前多了许多, 但有玄龙山神坐镇,没谁敢在此行恶, 大多来的妖怪都是选择在这里避世修炼。 容真很喜欢一只前段时间过来的小猫妖, 小猫妖连人形都不会化, 但能说话,身子圆滚滚,很贪吃。在一次容真陪麟识钓鱼时, 会偷吃容真放在身后鱼篓里的鲤鱼。 容真回头瞄到,嘴巴张了下,小猫妖吓得一悚,转身要跑,下一刻就被一团龙气捆住,它被动地连滚几圈,滚到容真面前,喵喵地悽苦求饶。 来了傀山,它自然是听说了这位山神的,但心大,觉得偷条鱼也不会被发现。 它那么轻巧灵敏,怎么会被发现呢?被龙气捆住时,就觉得自己死路一条了,悔不当初。 求饶了还没两声,就突然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容真抱着它上下打量,熘熘的眼睛跟着对方的圆瞳一起转,忽然笑了下,看向一旁的男人:「好胖啊……」
第288页 小猫妖:「……」 男人瞥了一眼,小猫妖紧张得瑟瑟发抖,拼命地缩自己小腹:「我不胖!我就吃了一口!」 容真觉得它好玩,把它没吃完的鱼拿过来,给它:「继续吃吧,小喵。」 小猫妖:「……」怎么就给我起名了?! 麟识收了鱼竿,认真地看向「小喵」。 小喵觉得视线颇为可怕,不太敢吃,弱弱地装可怜,看向那个好说话的,问他能不能放自己走。 容真急忙在它身上撸了两把,最后把那条鱼给它:「好,再见,小喵。」 「……」 小喵叼着鱼,巍巍颤颤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离开岸边时,好像听到那个有点吓人的山神语气很沉地问:「那么好摸?」 「小猫嘛,毛茸茸,摸起来手感好。」 「我手感不好?」 「啊?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它修炼成功后,早晚也会变成人身……」 「没事的,它是公猫。」 「……」 后面的听不清了,小喵大着胆子回头看了眼,发现两人不知何时抱在了一起,给它鱼的男人被山神啃嘴巴,看起来好不兇残…… 被啃嘴巴的男人居然还在笑?! 小喵哆嗦一下,叼着鱼赶紧跑路。 …… 第二年的夏天,麟识的恶念值降到了39。 当时容真正再喝对方给自己熬的药汁,麟识现在熬药有了不少经验,会放一些不会影响药效的灵物调整味道,药汁已经完全没有苦味了,他才喝了两口,久违的机械音便在脑内响起:「恭喜容真先生,任务对象的恶念值已经降低到40以下,符合奖励后重新设定的恶念值标准,任务已经成功,薰陶值结算中,可在下个世界查看!」 容真愣了下。 麟识正坐在他旁边,察觉到了他的身体细微变化,以为药汁难喝,蹙着眉,正要拿走碗重新去熬,容真忽得抱着碗继续喝。 「哪里不好喝?」男人凑过去给他擦嘴角。 「没有,就是走神了。」 麟识没再说什么,把人抱在怀里,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耳垂。 容真被按得舒服,眼睛弯了下,刚要说什么,体内蓦然蔓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那股感觉让他仿佛变成了一棵即将腐朽的老树,无法具体描绘,但他能很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要不行了。 他失神地低头望向自己的手。 还是那样一双普普通通的手,因为体质,一直都有些纤弱,此时看,与之前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他问998:「我快要死了?」 998回道:「在这个世界给你设定的身体本就是一副病躯,正常来讲,是活不到现在的,但是因为任务没完成,你的生命值是被强行续上的,现在任务成功,就算你选择躯体自然销毁,也待不了多久,所以我刚刚也没问你这个问题。」 容真眨了下眼睛,半晌后,他居然没有乱也没慌,只是很平静地问:「我还能活多久?」 998:「两天。」 容真:「……好。」 洞窟内,容真说想睡觉。 夏天觉多,容真之前也经常睡午觉,麟识没多说,直接抱着他去了床上。 无论外面是什么样的炎炎夏日,傀山的洞窟中一直很清凉。容真拽着麟识躺下,拉起薄薄的被子,头枕在他胸膛上,小声地说了句话。 有些不易察觉的害羞。 麟识微顿,黑沉的目光看向他。 容真没重说一遍,而是用行动来说,仰头在他下巴亲了亲,又往下吻对方的喉结……直到被翻身压住。 水潭旁的翠绿枝叶被源源不断冲下的水流来回打压,水流汹涌,好在枝叶韧性极好,没被折断,但几次三番也承受不住,很是可怜,可就算这样,却依旧摇头摆尾地挑衅,水流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在枝叶终于歪倒在水泊中,才终于和缓起来,随水流裹着它好生安抚。 也不知道多少次后,容真不动了,他嘴巴被亲得有些红,将脑袋抵在麟识怀里,任对方绵绵密密地吮咬他的耳廓、脖颈…… 他听到男人叫他,磁哑的嗓音,语调缠人。 容真低声应着,手软哒哒地没力气,还维持着抱他的姿势。 从白天到傍晚,他们就这样黏在一起。 天黑的时候,麟识要带他去吃饭,他说不饿,死死抱着人,说不想动。 男人贴过去,亲着他鼻尖:「那就不让真真动。」 容真依旧抱着他。 男人一手搂着人,一手往外勾勾,转眼,一碗浓郁的鱼汤就到了手里。 他一勺一勺地餵容真喝,餵了几口就问好不好喝。 容真抿着嘴,说:「好好喝。」 实际上唇间发苦,已经尝不太出味道了。 麟识没说话,在他嘴边亲亲,继续餵他喝汤。 一碗汤连着无刺的鱼肉吃完,容真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些力气,但还是不想下床,抱着麟识说:「睡……」 男人看着他没动。 容真在他怀里拱了拱,男人突然躬身裹住他,哑声说:「懒真真。」 容真抬眸,像是真的困了,嘀咕:「不懒。」 「懒,像小猪。」说着还轻轻按了下他的鼻头。 容真抬手扯他耳朵,扯了两下,就感觉脑门被亲了。
第289页 麟识吻着他,眼睑低垂,在他全身端详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睡吧,我守着真真。」 容真摇头:「一起睡。」 对方没说话。 容真是真的困,眼睛慢慢睁不开了。 迷迷煳煳中,他感觉一旁的男人在帮他清洗身体,边洗边重复地念着一句话。 「懒真真……」 他莫名地难过起来。 醒来时是清晨,麟识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又或者一夜没睡,侧躺在一旁看着他。 容真的腰被他搂着,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他眨眨眼睛,梦呓地低喃:「天亮了啊……」 麟识没说话,在他唇见亲一下。 容真看向他,还有些失神。 麟识:「还睡吗?」 容真摇头。 他不敢再睡,没多少时间了,只想一直跟麟识在一起。 麟识把他搂着坐起来,问:「在山里待这么久,要不要出去玩?」 容真继续摇头。 麟识开始给他穿衣服:「还想摸那只猫吗?」 容真一顿,慢慢想起那只猫妖了,他现在没心思撸猫,轻声道:「想摸你。」 给他系腰带的手停了一瞬,麟识:「有多想?」 容真:「很想。」 男人不动了,抬眼看他。 容真抿唇,期待地回视。 片刻后,身体被一条巨龙缠住。 容真抬起手,在他鳞片上轻轻地抚摸着,手感很好,凉丝丝的,特别适合夏天的温度,他边摸边抿嘴笑,摸到头部时,特意在对方脑门上亲了一下。 玄龙目光微变,用力朝他低下脑袋。 容真顺势摸上他没能长出龙角的地方,片刻后,察觉对方的颤慄,手上动作变得更轻,他将脸贴过去,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龙身将他死死缠住。 容真摸龙角摸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最后和变回人身的麟识又继续抱在一起小声说着情话。 外面的天越来越亮,时间的流逝让容真逐渐产生了点儿恐慌,他开始下床洗漱,开始认真吃饭,对麟识说要出去走走。 太阳很热,麟识带他去了阴凉的幽林。 幽林深处很漂亮,有各种各样的野花野草,蝴蝶飞来飞去的,还有很漂亮的鸟来来往往。 容真走着走着,开始无力,他挨在麟识身旁,没说什么,便被对方俯身背了起来。 容真趴在男人肩上,低声说:「歇歇就可以……」 麟识:「这样也可以。」 容真不说话了,抱着他的脖子,歪头看山间的风景。 尽头处有一个断崖,那里花草繁盛,蝴蝶很多。上山的凡人怕摔下去,从不敢靠近,倒成了最干净的所在。 麟识背着他往那里走。 有几只蝴蝶飞到了容真眼前,容真撩起眼睫,伸手正要摸,那些蝴蝶却察觉到他身旁的龙气,瞬间飞走。 容真微微扁嘴,靠在麟识肩上不看了。 可没一会儿,又有几只蝴蝶飞过来,这下没跑,直接落在麟识肩头上。 容真目光微惊,盯着蝴蝶,却不敢动,怕把它们吓走。 「收了龙气,真真可以摸蝴蝶。」背着他的男人道。 容真小心地伸出手,很轻地在其中一只蝴蝶的翅膀上点了一下,立马把手缩回去。 对方扇动翅膀,却没飞走。 容真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又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另外一只。 这只飞了起来,却不是逃走,而是飞到他的肩膀上停下。 容真斜眼看了一会儿,眼睛都弯了起来,他凑近麟识的耳朵小声说:「我们的肩膀上都有一只。」 对方却道:「因为真真很香。」 容真嘟囔:「才没有,而且你肩膀上也有蝴蝶。」 对方幼稚地跟他争辩:「背着真真才会有。」 容真不说话了,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下。 他咬的只有衣服,并不会痛,麟识却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容真:「怎么了?」 麟识望着他,一动不动。 容真莫名地便从他眼中看出一句请求来,立马凑了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果然,麟识继续往前走。 容真在他耳边说:「你也要亲我。」 男人身子顿了下,步子却没停,往前速度快了些,片刻后在断崖前的一颗参天巨树后将他放下来。 脚尖刚沾地,就被男人抵在树干上夺去一半唿吸,啃咬吮含,鸷狠狼戾,仿佛一个只会掠夺的暴君。 容真觉得自己似乎与麟识变成了一体,根本无法分开,哪怕身心都已经被占据,依旧会紧紧抓着对方,不想分开一分一毫。 蝴蝶环绕着他们飞来飞去,天光渗透繁密的林叶,斑驳光点映在地面。 那个吻久得让容真有种一辈子都已经悄悄过去的错觉。 他们就着拥抱的姿势坐下去,后面的大树成了天然的椅靠。 麟识把容真抱在怀里,他一条腿长长地摆在地上,另一条腿弓起,抵着容真的背,伸手捧着他的脸,指腹在上面戳来戳去。 容真喊他:「周庭。」 男人手上动作停住。 容真很少喊他周庭,大部分时间还是叫麟识。 但他此时此刻就想叫这个名字,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要叫一下。
第290页 他继续道:「周庭。」 对方垂头,脸慢慢埋在他颈间,不说话。 容真便像大人一样抱着他,实在没话可说,就开始给他讲故事,这次讲的都是结局很好、很圆满的传说异闻。 全程都是他在讲,麟识一句话都没回他。 天色越来越暗,直到月上梢头。 容真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他知道,自己真的快要离开了。 他也知道,麟识早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不说,对方也不说,好像这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风很冷,身体也很冷。 但麟识的身体很热,甚至开始发烫,裹着他,却依旧没用。 他冷得哆嗦了几下。 男人不停地亲他嘴唇,最后吻住他眉心,力道很重,死活不放开。 除了身身体发冷发寒,容真的视力也开始变差,但他什么都没说,就拽紧麟识的手,继续小声地叫他名字。 半晌后,他仰头想看看对方为什么一直不理自己,却模模煳煳地看到男人的下颚不停地往下滚落水珠,像下雨一样。 下雨会有雨声,可麟识的哭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容真呆呆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掌心直接被打湿了,水珠很烫,和对方的身体一样。 他勐地去抱麟识的脖子,抱得很紧,想说些什么让男人不要害怕,可张开口,又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生命在急速地灰败。 片刻后,身子一轻,麟识抱着他站了起来。 他用力掀开眼皮,视野发生了变化。 容真看到了摇动的树叶,看到了被半隐半遮的夜空,还看到了好几只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最后,他看到了麟识水潭一样的眼睛。 「我会找到你,很快就找到你!」 话尾带着无法控制的颤音,男人红着眼睛垂首咬他嘴唇。 容真被他亲哭了,哭了没一会儿,就止了眼泪,哽着声音说:「我也很快找到你,很快很快,一定很快……」 安静得只有风声。 麟识慢慢在他额头蹭着,声音很轻,变了个人一样:「那说好了。」 容真点头,声音越来越小:「嗯,说好了。」 麟识抱着他在林间小道一步步走着,他听着容真最后越来越小声地说「别怕,我很爱你,我以后会带你走」,脚步停了下来。 银月当空,他怀里的人变得彻底安静,闭着眼睛,再也不能说话。 麟识就在林中抱着他一动不动,像是一具能够站立的死尸。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夜空中勐地划过一道闪电,几声雷鸣过后,男人的额头突突鼓动起来,眨眼的功夫……竟长出了两个龙角。 他抱着人蓦然伏在地上,下一刻,变回了原身玄龙。 本来无角的头部多了两个完美的龙角,长而分叉。 那龙不停地用角蹭动着地上的人,蹭了很久很久,直到蹭到对方手心,角忽然被轻轻握住。 玄龙身子一震,倏地定住。 可他身下的人像是只迴光返照了那么一瞬,握了握他的龙角,唇角又往上抿了一下,耳垂闪动了下红光,便再无声息。 容真知道自己死了,但他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样直接前往下一个世界,可事实上并没有。 他待在一个奇怪的小空间里,看到了自己死后关于麟识的画面。 麟识的龙身缠绕着自己的尸体,不停地用龙角蹭他。 龙角长得很完整,很漂亮,看上去手感也很好,如果没有摸到,容真会很遗憾。 好在他摸到了。 在他灵魂即将抽离躯体时,他碰到了在一边蹭动的龙角,并紧紧握住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可是他还是很满足。 他摸到了麟识一直想要却没有的、漂亮的龙角。 容真本来已经收拾好心情去下个世界找周庭了,可此时看着那个画面,他又难过得不行,越难过还越想看。 他想看着他。 情况不对,容真控制着情绪,问998:「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998答:「这是特殊奖励。」 容真:「?」 998:「容真先生,你不仅完成了任务,任务对象也就是原书反派还在你的薰陶下拯救了世界,总系统说一定要多给些奖励。」 「……」 998:「不过逆天改命让你活过来难度有点大,所以我申请了灵魂保存程序,会将你的灵魂先锁定在这里,你可以在这里看有关任务对象的画面,也可以申请即刻前往下一个世界……不过,都差不多,因为就算在这里看,你也留不了多少时间,任务对象应该会在七天内离开这个世界。」 容真一顿:「什么意思?」 998:「就是说他七天内会死。」 他张了张嘴巴,还没问,对方就已经看出他要问什么,提前回答:「不是自杀,他将龙丹给了你,你死了,他也活不过七天。」 「龙丹?不可能……」 「他是不是曾经送了你一对红色的耳坠?你灵魂彻底离体时,还在你耳边闪了下?」 「他说那是用头髮……」 「那是他用龙丹化的。」 「……」 「降魔剑认你当主人,因为你体内有了他的龙丹,降魔剑才会接纳依旧带着魔气的麟识。」
第291页 容真彻底不吭声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小空间里,看着画面里的麟识。 麟识用龙角蹭了他很久很久,到了半夜,终于将他卷回了洞中,变回人身,抱着他,一整晚没睡。 天快亮了,麟识给他擦洗身体,换上了新的衣服,坐在床边守着他。 几天几夜,麟识都这样守着他。 直到第七天。 麟识将容真没有半点腐坏的尸体葬在了花草繁盛的断崖前,他在那里设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保护着那一小片的花草,还有地底的人。 然后,容真就看到他拿起了洞里降魔剑…… 天地魔气缭绕,多日不见晴朗。 可那一天,飘散天地间的魔气忽然少了大半,而只有修士才能看到的天边魔窟,在一声龙啸后,电闪雷鸣间,彻底消失不见。 容真低头捂住眼睛,同一时间,他的灵魂离开了那个小空间。 …… 三百年后。 早已得道飞升的连不换为帮人渡劫,与道侣乔小琅一起下界。 办完事后,他们路过了当年的傀山。 傀山早就在一百年前就被平了,只留了几个小山包,原本与世隔绝的青岩村变成了个非常热闹的镇子,名叫玄龙镇,比起其他经常出现妖魔踪迹的地方,这里连个鬼影都少见,像是片净土。 难得下一趟界,连不换带乔小琅去附近逛逛,沾沾烟火气。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个说书的,是个年迈老人,驼背得很厉害,说起话来却苍劲有力。 「那残龙先因嗔恨化为魔蛟,后又斩杀邪龙,因救世得回原身,后歷情劫,畸龙生角,化为真龙,以龙骨堵魔窟,身死魂消,安定天下魔气,而那一天,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 连不换原本要走的脚步滞住,勐地望向那老者。 老者前面站了不少小孩,听得津津有味,路过的大人一笑了之,顶多说一句那老傢伙又在胡说八道骗小孩子的铜子儿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快说!」 老者往下抚着鬍子,轻声道:「那晚,东方七宿中一直暗淡的角宿,亮起来了。」 「角宿,那是什么呀?」 「角、亢、氐、房、心、尾、箕,分别代表龙的不同部位,也是东方七宿,而角宿你们可以当做龙角。畸龙化为全头全尾的真龙,却又迅速陨落,同天东方苍龙七宿齐显,角宿不再晦暗,这便是——功行圆满。」 「哇——」 乔小琅注意到连不换的不对劲儿,顺过去看了一眼,道:「那不是人,是个树灵,应该没做过坏事,你看周身没有半分戾气,应该混在人世中许多年了,和普通老人家差不多,不用管他。」 说着,她拉着连不换走了,当晚找了个客栈休息。 乔小琅多年没有下届,想多玩几天。 半夜时分,乔小琅喝了些酒,微醺,很快睡着了。 连不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目标明确地去了白天的那个街角。老者还站在那里,似乎就是为了等他,作了一辑道:「小妖早在白日便看出大人非凡尘中人,特意在此恭候。」 连不换直接进入主题:「你认识麟识和我小师……和万玄真?!」 老者点头:「我曾是傀山玄龙窟前的树灵,山神大人和那位万公子,都已不在了。」 三百年前,魔窟被龙骨堵住那一刻,连不换就知道麟识不可能活着,他震惊之余,想到了自己的小师弟。 麟识死了,他的小师弟怎么办? 可他当年寻遍傀山,花了十年四处找人,却没有得来半点消息。 不管当年是不是失踪,现在都不可能活着了。 都三百年了。 连不换已经不是当初只会一腔热血的青年,他能够轻易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问对方:「那你可知我师弟葬于何处,我欠他许多,却未能见他最后一面,想了个心结。」 老者:「你随我来。」 连不换跟着他走,没多久,就到了一座小荒山上,那山有处断崖,即将靠近时,老者突然停下:「就在这里,不能往前了。」 不是老者胡说,在不久前,连不换就感受到了一股阻止人前行的莫名气场,像是某种特别强大的结界。 他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小块特别茂密的花草,在荒芜的山中,像是个奇蹟。 「万公子就葬在这里,寻常妖物靠近不了,如果大人能够靠近且破除结界,小妖也劝您不要那么做。」 「……为什么?」 「万公子是被山神大人亲自葬在这里的,当年他葬了万公子,就拿着降魔剑以龙骨镇压魔窟……这件事,除了我这个目睹一切的小妖,没人知道,山神大人应该也不在乎,我作为见证者,只能日日去人间将这事说出来,信不信全由心。可这不一样,这是山神大人的心上人,赴死前都还要用一半的修为保护那一小寸地方。」 他说完便笑着看向连不换。 连不换盯着那几簇花草,盯了许久,忽然转身走了。 老者没有追过去,他在结界边缘慢慢化作一颗老树,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仙人,你道心不稳啊……」 连不换擦了擦脸上的泪,匆匆往山下走。 下山时,不远处穿着道袍的乔小琅不知何时来了,正等着他。
第292页 她就那么看着连不换不御剑、也不用法术、一步步走下来,泪如雨下。 「凡尘事了了?」乔小琅语气带着几分醉意地问。 连不换没说话,一把握住乔小琅的手,像是握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继续往前走。 乔小琅稳步跟上,与他并肩同行,斜眼看他悲戚得难以自抑,嘆气道:「走远些,足够远,回头就看不到了。」 「……是吗?」 「不知道,瞎说的。」 「……」 「长生之人,谁都有几笔煳涂帐,这是你的帐,记着便好,你不记得天道也会帮你记得,小师弟无后无亲,任你现在蓬荜生辉也还不了分毫,就连一把泪,都哭不进人家转生的花草根边。命运如此,又能如何呢?该是你欠着这笔帐。」 「……」 「哈哈哈,就这样瞪我,总比一声不吭多了心魔好。」 两人谈话间已走到街上,荒山远去,个别门窗隐隐透着灯火。 一道打更声起,连不换恍然有种从幻境中走出的错觉,他欲回头,最后还是忍住了。 「就此别过,小师弟。」 …… 容真睁开眼,发现自己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手上正拿着衣服在洗。 一套男人的,一套老人的。 都是很陈旧的款式。 他先前的情绪还没收拾好,突然进入新世界,河面啪嗒一声,两三滴泪珠就打下去,他连忙擦了擦。 正在这时,脑内响起了998的声音,依旧是机械音,却完全不如之前平静淡定,居然带着几分着急:「怎么会这样……」 容真下意识去看自己脑内的界面。 上个世界的薰陶值已经结算了,按理说,与总薰陶值累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填满总薰陶值的卡槽,可此时界面上那个代表总薰陶值的卡槽那里却差不多满了。 容真呆住,他还没回过神,998便道:「容真先生,刚刚已经询问过了,上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最后用龙骨填补魔窟,功德圆满,所以他在进入这个世界前,有一小段时间是……是世界之主的状态,然后他在那一小段时间内,竟然强行篡改了我这里的一些程序,导致现在你的总薰陶值出现差错。」 容真一愣,连忙道:「没事,我不介意这种差错。」 998:「……」 998:「这么说吧,他篡改的方式太流氓了,程序我们也改不回来:,但总系统不可能这么放你回去。而且你也知道,你们绑定了,在这个世界,他依旧是你的任务对象,只要你一出现,什么都不用做,他估计就会帮助你完成薰陶任务,所以……」 容真:「?」 998:「所以总系统那边决定,在这个世界做一点小改动。」 「什么改动?」 「我们会在这个世界的两个反派头上显示任务对象标记,但哪个才是你真正的任务对象,需要靠你自己揣摩,选错了也不会提醒,会让你继续做薰陶任务,任务结束后,如果选错了就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 「成功了呢?」 「成功了还有另一个任务,再在这个村子里找出真正的男主,帮助男主走出小村,他走出小村后面会变成大人物,那就是原书的结局了。两个任务完成了,这个世界的就算圆满成功,你到时候也可以回去。」 容真并没早早开心:「那周庭、就是上个世界的麟识呢?会跟我回现实世界对吗?」 「这是他那边的事,不便透露。」 容真不说话了。 998继续道:「第一个任务没那么简单,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还有,他跟你一样,不可以透露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情况与相关信息,你也一样,不信你现在可以试试说出『周庭』或『麟识』这两个名字。」 容真试了一下,果然说不出来,他看着水面,自己脸上甚至都能没表现出任何刚刚要说话的痕迹。 他说:「好,我知道了,你把这个世界的情况说一下吧。」 998:「原书是个男性励志现实向的年代小说,因为后面任务事关男主,其他具体情况就不介绍了,我跟你说说你自己的情况和这个村子吧。」 「好,谢谢。」 「生成给你的身份里,你叫唐真,今年25岁,在村里的小学当语文老师,父亲在你出生还没一个月就死在了矿场里,母亲在你五岁那年改嫁离开,你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在你十七岁时去世,现在和奶奶住在一起……这个村子叫唐家村,外姓人比较少,但是今天晚上,会有一家外姓人回家,里面就有你的任务对象。」容真:「你是不是在给我提示?」还是很明显的提示。 998:「并没有,因为两个标任务对象的人,都在这家。」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世界结束后就直接回现实了 下个世界预告:乡下日子美滋滋 年下预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leonie、不定时甜、床上长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一下 184瓶;奶油胖芙 50瓶;lhg 20瓶;喵咧个咪 15瓶;流年、盖着小被叽看shu 10瓶;荼靡.天狐 6瓶;千檀乐、篱落唿灯 5瓶;link、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1) 接收了998传来的小世界记忆, 容真适应了一下,便开始洗手头的衣服。衣服是他自己和奶奶的。
第293页 他平时和奶奶刘秀梅住在一起,双休日在家里会承担大半家务, 这个年代洗衣机是有钱人才用的东西,更别说乡下农村了,洗衣服基本都是手洗。 容真家的平房离河很近, 他大多时候会来河边洗衣服,因为一在家里打水洗,奶奶看到了就会抢过衣服自己来。 正值春季,河边有风,他也没觉得累,搓了会儿衣服就舒服地眯眯眼。 洗完后,容真起身提着装衣服的木桶开始往回走,路上遇到了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材苗条, 相貌中上, 她端着衣盆,也同样是去河边洗衣服的。 「唐老师, 刚洗完衣服啊?」女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唿。 容真点头, 根据记忆里的信息喊了声张嫂。 这个张嫂有个儿子在他班里, 是他学生。 「哎,我就说, 像唐老师这样的好男人可真是少, 我家那个要有你十分之一我也就满意了, 几个月回来一次,回家就知道喝酒打牌……」 张嫂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絮絮叨叨地念着, 容真也不好直接走人,把木桶放下:「喝酒打牌偶尔放松还行,不能一直那样,对孩子影响也不好。」 「我也这么说啊,可不顶用的……算了,等他过段时间出去干活就眼不见为净……」 容真没再说话,提起木桶要走,张嫂拦住他:「唐老师啊,上次跟你说的事还记得不?我有个表妹,长得特别好,也读过书……」 容真立马领会对方的意思,打断她道:「张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暂时不准备结婚,奶奶平时身体也不好,我也没其他心思……」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二十五了呀!该成家了,老人家嘛,到了年纪都是这样,娶了媳妇有人帮忙,你也轻松些啊……」 「还是以后再说吧,谢谢张嫂……奶奶还在家等着,我先回去啦。」 「唉……好吧。」 容真快步离开河边,转了个路口就看到了自家的平房。 院子的门大开着,刘秀梅正在赶小鸡。 容真把木桶放下来后,老人家就过来拿出衣服抖落抖落开始晾,容真在一旁帮忙。 刘秀梅说:「晚上樑家的有人回来,都是一个村的,你去帮个忙。」 容真在这个世界的记忆里,村里确实有户姓梁的外姓人,不过很多年前就在外面发了家,也是村里目前唯一一个盖楼房且还是那种小洋房的人,不过那一大家子都定居在城里了,很少回来,容真也只有这样模模煳煳的记忆。 那家男人叫梁文超,二十年前发家后取了个白富美,似乎有两个儿子,虽说很少回乡,但经常会给老家捐款修修学校,倒也是个村里的名人。 不用多想,任务对象就在这一家。 容真问:「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回老家踏青玩吗?」 刘秀梅摇头:「梁文超不回来,就他老婆带两个儿子来,其他的就不知道的,咱们也管不着啊。」 容真哦了声,把最后一件衣服搭上去。 傍晚吃完饭,又消了消食,到了刘秀梅说的时间,容真就拿着手电筒去往梁家的小洋楼。 步行十分钟就到了,让容真比较意外的是,外面围了不少人,都是本村的熟人,想必也都是来帮忙的。 小洋楼里是暗的,人还没回来。 等了半晌后,容真终于听到一个人大声说:「就在路口呢,看到没?马上就到了!」 容真扭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车灯。 他站在最边角,没一会儿,一辆大奔就过来了。 人四散开来,车停后,又迅速围过去,问:「是不是梁家的回来啦?」 车门慢慢打开,几束手电筒灯光下,一个女人从副驾驶走了下来,约摸不过四十的年纪,衣着讲究,烫着一头时今流行的波浪卷,提着包微微笑着:「文超让我给大家带个好,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乡亲们了,我两个……」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车门勐地开了,一个少年跳了出来:「闷死了我!我先上去了妈……」 说着话呢,人下一刻就歪倒了,若不是身边的男人及时扶住他,怕是要脸部着地。 少年头上写着:任务对象梁既明,18岁,恶念值50。 很陌生的一张脸。 容真紧接着又发现,少年的左腿腿有些瘸。 「着什么急,这不都到了,你看你哥都没说什么……」 少年嘁了一声,满脸不耐烦,让扶着自己的男人送自己进去,路过容真身边时,顿了一下,被扶着往前走时还总回头看。 女人拿出钥匙去开门,梁既明第一个被送进去,其他人也闹闹哄哄地跟着,有几个帮忙把后备箱的行李往屋里拿,很快,就剩容真一个还站在外面。 后备箱空空如也,容真没东西可帮忙拿,低头望向还坐在车内的司机,是村里去接应的司机,正在跟后面的人小声说话。 隐隐约约听见司机问:「等会儿下去吗?」 车内没开灯,容真看不清后面那人的样子,但能清楚地看到一行字:任务对象梁既洲,22岁,恶念值50。 容真又看了两眼,发现自己看不出什么名堂,也不好直接回去,其实村里人说是来帮忙,主要还是过来凑个热闹打打招唿顺便混个脸熟。 他准备进屋了。 走到大门灯光下时,倏然听到了响动,是开车门的声音。
第294页 容真原本要回头,随后却被里面一个男人拉到了进去,对方以为他腼腆,笑着跟他说没事,都是乡亲。 经过庭院时,容真看到这里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是提前就已经让人收拾过了。 客厅里人满为患,梁文超的老婆叫蒋琳在几个妇人的帮忙下给几个长辈泡茶,其他人则围在一起聊天,夸他家梁文超多有出息。 很热闹,容真却融入不进去,帮忙摆正了几个茶杯,在蒋琳挨个儿问到自己时,回一句自己的名字,哪家哪户的。 其他人立马起闹:「这是唐老师,咱们村里教书的,孩子们都喜欢他……」 容真只能跟着他们客套。 聊着聊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像是被一道视线死死注视着一样。 如芒在背。 他跟着感觉偏头,顿时瞧见外面廊道站着一个青年。 依旧是很陌生的面孔,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和梁既明有七分像,但给人的感觉更为阴郁乖戾,和梁既明的那种张扬的不驯截然不同。 青年左手打着绷带,右手随意地放在身侧,眸光晦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容真瞥到他头上关于任务对象的字。 梁既洲。 下一秒,就看到阴郁乖戾的青年笑了。 容真愣住。 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那时那刻,他就是能够肯定,那是周庭。 他对998道:「我找到真正的任务对象了……」 998:「容真先生,结论最好不要下的这么早,毕竟关乎任务是否能够成功,认定任务对象后,中间就不能改了,等真正确定再告诉我。」 容真想了想,觉得再观察观察也没坏处,没说什么。 「既洲,站在那里干嘛,快进来!」蒋琳也注意到了他,对他招招手。 梁既洲走了过去,最后在容真跟前停下。 「唐老师……」 一句话没说完,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突然就开了,梁既明杵在门口:「这是在干嘛啊梁既洲,你是跟我一样刚来的吧?怎么这就跟人聊上了?」 蒋琳立马瞪过去:「梁既明,骨折了都不能安生是吗?!赶紧好好待屋里!」 梁既明冷笑两声,又瞥了唐真两眼,重新把门关上。 这边梁既洲仿佛没受任何影响,从始至终都牢牢地盯着容真,蒋琳过来了:「小唐老师,这是我家大儿子梁既洲……既洲,不早了,先去楼上浴室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临云寺……」 临云寺是他们这一带最大的寺庙,每年外地来这儿烧香拜佛的人并不少。 「唐老师,」梁既洲像是没听到蒋琳的声音一样,依旧望着他,「明天去临云寺吗?」 蒋琳:「不用麻烦小唐老师了,明天有人带路。」 容真也道:「我明天要和奶奶去摘茶叶。」 最近正是採摘茶叶的时间,容真周六日基本都会和奶奶一起採茶,村里有茶厂的人来收。 「摘茶叶?」梁既洲问,「怎么摘……」 「……」 「我想去看看,」梁既洲终于看向蒋琳,「明天我去茶山。」 「什么?临云寺你不去了?!那怎么行……」 梁既洲并不与她多说,重新望着容真:「唐老师家住在哪里,明天什么时候去摘茶,我去找你。」 容真还没开口,一个热心的大婶就回答了这个问题。都是同村的,村里路又不复杂,说几句就基本知道了。 容真正要说点儿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是刘秀梅的声音,说是家里有只鸡不见了,让他回去帮忙找找。 容真立马应了声,跟蒋琳说了声有事先走了,说完瞥向梁既洲,抿了下唇,小声道:「那明天见。」 越过对方肩头时,手指被轻轻碰了一下。 出了大门,就看到了等他的老人家。 容真跟着刘秀梅往家里走,从这里走回家得将近十分钟,他跟老人家聊天:「奶奶,他们两个儿子都受伤了,一个是手,一个是腿。」 对方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笑完慢悠悠道:「我那会儿听隔壁的你二婶说了,好像是打架打的,梁文超那段时间生意上好像也出了点小问题,他老婆前段时间正好又生了病,觉得晦气,想着也都没事,就带两个孩子回老家拜拜佛,顺便让他们好好在农村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容真问:「是他们两个打架吗?」虽然和那对兄弟相处不多,但他觉得梁既明和梁既洲关系应该不是那么好。 「不清楚,不过不应该吧,亲兄弟哪里会下那么重的手?可能就是在外面跟人闹腾的……」 「是吗……」 …… 回了家,容真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在后沟找到了那只不见的公鸡,最后和刘秀梅一起将鸡赶进鸡笼,就去洗澡了。 他兑了盆温水,在院子外面建的小屋子里洗,屋子里有通水口,算是个简易的浴室。 洗到一半,蓦然听到脚步声。 门忘了反锁,但容真毕竟是男的,也没多紧张,看到外面越来越近的手电筒光亮,开口问:「谁呀?」 脚步声顿住,片刻后道:「唐老师,你有东西落下了。」 梁既洲的声音。 容真立马蹲下去,问:「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青年声音低沉,「我直接给你,你在里面吗?」
第295页 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 容真连忙道:「我在洗澡!别进来……」 外面一瞬安静下来。 容真知道里面的刘秀梅已经睡了,不想他去吵醒老人家,压低声音道:「你明天再给我吧。」 「不用,我等你洗完。」 「啊?可是有蚊子。」 外面没声了。 容真又喊了他两声,没得到回应,以为人悄无声息地走了,稍微松了口气,开始慢悠悠地继续洗澡。 洗完穿着背心就出来了,还没进院子,旁边就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容真吓得水盆都没端好,脚下一滑,被对方连人带盆地接住。 「唐老师,是我。」语气幽幽的,更吓人了。 容真绷直着身子站起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他,青年也望着他,只与他无声对视三秒,便将右手摊向他。 手上拿着的一对稀奇古怪的耳钉。 「这不是我的东西……」容真没接,「我不戴耳钉的。」 「是吗?」青年眼潭很深,静静看着他。 容真点头,他在这个世界确实没戴耳钉,身上自然不可能掉下这个:「你问问其他人吧,可能是别人掉在你家的……」 青年没说话,收回耳钉,不经意地望到了他露出大片的锁骨,片刻后移开视线,嗓音微哑:「明天几点出门?」 「七点半要走了,你起得来吗?」 「当然起得来。」语气怎么又变别扭了。 容真点头:「那就好……你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被蚊子咬啊?」 梁既洲顿了顿,最后道:「有。」 「我家有花露水,我拿给你抹抹吧?」 「真的?」 「嗯!」说着,容真就回屋找花露水,找到后轻手轻脚跑出来,递给他。 梁既洲垂眼,根本没接:「你说给我抹。」 容真看了看他打着绷带的左手:「哦,好吧,哪里被咬了?」 「……脖子。」 容真凑过去抹。 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 青年下颚线紧绷。 耐心抹完,容真小声道:「好了。」 梁既洲用手摸了摸那个地方,低声道:「谢谢唐老师。」 「叫我唐真就可以。」 青年没说话,望着他的眼睛。 明天还要早起,容真正想着要不要送他回去,谁知对方先一步走了,走得非常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晚,容真为自己遇到周庭而开心,睡得很香,一夜无梦。 梁既洲却做了个缠绵悱恻却又稀奇古怪的梦。 梦是花露水味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真不会认错……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羽风 190瓶;青稞茶 47瓶;我真的超纯洁的 20瓶;灵飞玲 10瓶;雁凝、三一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2) 清早六点, 刘秀梅就起来煮饭了,容真晕晕乎乎地下床,洗漱后换了衣服就去院子里餵鸡, 餵鸡的时候顺带把梁家大儿子今天要跟他们一起採茶的事说了。 刘秀梅也没怎么惊讶,城里来採茶的图个新鲜的也不是没有。 她对容真道:「他也摘不了多少,毕竟是刚回来的乡亲, 不用跟他算钱,摘多少都拿走吧,中午热了基本就都不会再来了。」 容真嗯了声,餵完鸡又打扫了下卫生,厨房那边早饭已经做好了。 他过去帮忙盛饭。 米粥、大馒头、炒青菜,很普通的农家饭菜,容真适应良好。 早上的院子里有风,清凉。 他端着碗站在院子里吃,此时还没过七点, 才吃完, 梁既洲就来了。 容真有些惊讶,端着瓷碗问:「怎么来这么早啊, 你吃过了吗?」 对方点头, 屋里的刘秀梅正好出来了, 跟他打招唿,梁既洲按村里辈分叫他大奶奶。 对方笑着让他进屋坐, 然后抢过容真手里碗让他先去招待客人, 自己去厨房了。 容真领着他进堂屋, 正准备给他泡茶,被青年拽住。 「不用。」 容真便问他要不要喝水。 梁既洲没说话,突然掏出了一袋糖给他。 他扫了眼, 是这个年代非常贵的糖,国外的牌子,普通老百姓是捨不得买的。 「我妈说乡里乡亲的给钱不好,送点东西表心意。」梁既洲说。 容真:「你去哪家采些茶大家都会招待的,不用这样……」 青年声音低了下去:「不喜欢?」 容真一愣,伸手接了,小声说了声谢谢。 梁既洲望着他,薄唇抿紧。 刘秀梅收拾了碗筷就进来把篮子和方便採茶的布兜都拿了出来:「小真,先带弟弟去茶山西边咱们那块茶树摘,我得去趟茶田,昨天听你二爷说茶田那边长得很密,要早点弄了。」 容真嗯了声,过去帮刘秀梅一起将水杯水壶装进篮子里。 不到七点半,容真带着梁既洲往茶山那边去。 走出院子,梁既洲就把他手里的篮子都用好着的右手强行提过去,容真怕他提着累到,几次想帮他拿些东西减轻负担,可每次刚伸手过去,都被躲开了。 容真只好说:「你一只手都不好换边,累了赶紧告诉我,我再来拿。」
第296页 「……」梁既洲偏了重点,眉心紧锁,「我手很快就会好。」 「……」 到了茶山,是上坡,路有些难走,容真一直让他小心,到了地儿,梁既洲没事,他倒是在自己胳膊上看到一个划开了的红条子。 没多大事,容真也没在意,他有系统传送的记忆,开始教梁既洲怎么採摘茶叶。 梁既洲看了几眼,视线就定在了他胳膊上的那道红条子上。 「怎么弄的?」声音有些沉。 这一块地茶树正好避着阳,容真把头上的草帽摘了放在水壶那里,自己又伸着胳膊看一下:「走的时候野草划,没事,也不疼。」 梁既洲蹙眉,不说话。 容真过去继续教他摘茶叶,抬头问他:「这样会了吗?」 梁既洲敛眼,抬手摘给他看,虽然左手目前不能用,但一只手也摘得很顺畅。 容真:「很好,就是这样。」 青年看他一眼,嘴角动了动。 两人正式开始摘茶叶,容真心情很好地和他聊天:「你们在村里住多久啊?」 「半个月。」 容真手上动作一缓,哦了声,有些不开心,觉得太短了。 他才找到周庭。 梁既洲看他不吭声了,也没说话,站在他对面,边採茶边盯他看。 容真专心致志地干活,也没注意那视线。记忆里,这茶叶一天一个价,春茶前期最贵,后面会越来越便宜,村里的人都会在前期起早贪黑拼命摘茶叶拿去卖钱,等茶厂不收了才摘了自己做了留着喝、待客或托人送到城里卖。 他摘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摘了很多,再去看梁既洲的,少得都可以数出来。 城里人来这里摘茶,大多是自己摘一点,再跟农户买一些,不然太少了没法加工。 「你多摘一些,到时候买茶可以少花些钱,现在的茶叶还挺贵的。」 梁既洲微顿,接着手上速度快了些。 容真笑笑,问他渴不渴。 梁既洲没有带水,容真之前特意拿了两个搪瓷杯。 青年嗯了一声。 「那我们去喝点水。」他也想休息一下,转身朝放水壶的地方走,梁既洲跟在后面。 看见篮子和水壶,容真蹲下去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后面的梁既洲 旁边正好有块长石板,他拿了块布去擦,拉着青年坐在上面。 水壶里的水并不烫,容真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空中时不时还有风吹,他瞥着身边慢慢喝水的梁既洲,心情好极了,举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旁边的人突然问他:「热不热?」 「不热,你呢?」 梁既洲没说话,容真以为他热了不好意思说,摸着杯底道:「你如果累了就告诉我,我把你送回去再过来继续摘,你那只手不方便,摘一点儿就行了。」 对方没出声。 容真扭头看过去。 梁既洲板着脸。 也不知道怎么就不高兴了。 他正要问,对方忽地道:「我不累。」 「啊?哦,好。」 梁既洲瞥着他,又道:「中午我家里没人。」 容真瞭然,没觉得奇怪,蒋琳他们今天要去临云寺,中午肯定就在附近吃了,那边风景很不错,很多人一去就是逛一天。 「没事,你中午在我家吃饭。」容真拍了下他的胳膊,发现对方胳膊特别热,甚至有点儿烫,他收回手的动作变得迟缓。 「怎么了?」梁既洲已经把一杯水都喝完了,盯着着他水润润的嘴唇看。 容真皱了皱眉,凑过去:「你是不是特别热啊?」 梁既洲瞬间紧握着搪瓷杯,耳廓处是容真唿过来的热气,他觉得很痒,蹙眉忍住:「没有。」 「那你胳膊很热……」 「火气大。」 「真的?」 「嗯。」 「哦……」容真继续喝水,喝完又瞄他。 梁既洲注意着他的小动作,薄唇绷紧,说:「刚刚你手很凉。」 「是吗?」容真舔了下唇,有样学样,「我火气小。」 「……」 三秒后,梁既洲的手蓦然覆在他手腕上,手心炽热。 容真唿吸停了一瞬,掀开眼皮看他。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他手腕上,一下能将他手腕握住,还轻轻捏了捏,最后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火气的确很小。」 容真没说话,把水杯放下,跟他一个坐着吹风。 休息了不到几分钟,他想到还有正事,起身继续去摘茶叶,梁既洲也跟着起来。 一直摘到中午饭点,两人才回去。 村里路口有个小卖部,不过还没到炎夏,没雪糕卖,只有一些零食,容真问梁既洲想吃什么。 梁既洲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想买的,最后拿了一个泡泡糖。 两毛钱的泡泡糖,容真想起他之前送的也是糖,以为他在这个世界喜欢糖,又把各种糖都拿了好几把,掏出口袋里的零钱抢先付了。 往回走时,梁既洲把那个泡泡糖的糖纸剥开,送到容真嘴边。 容真当时正在走路,下意识就咬了进去,开始嚼的时候才发现梁既洲居然把泡泡糖餵给自己了。 「你怎么……」 「不会吹,」梁既洲打断他的话,语气认真,「你吹泡泡我看看。」
第297页 「……」容真讷讷地嚼了嚼,很快就吹出一个小小的泡泡来。 梁既洲定定望着他,在泡泡破裂时伸手帮他摘嘴边那层的白皮。 动作很自然。 容真脑内莫名闪过一个片段,好像在某个世界的校园里,他就和周庭做过这样的事。 在上个世界他就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这次没强行让自己去想,望了梁既洲一会儿,就带他进了屋。 刘秀梅提前就回来,给茶叶称了下,又把梁既洲那份单独放起来,青年看到,问为什么。 容真:「我们的是要卖给茶厂的,你的当然要单独放。」 「我的也卖。」 容真和刘秀梅同时愣住。 梁既洲道:「奶奶,我的和唐老师的放在一起,唐老师陪我散心,我帮唐老师採茶,应该的。」 刘秀梅道:「哪能这样,我们平时请其他村不种茶的小工帮忙採茶也是结钱的,这不行。」 「行的,我还有很多事要麻烦唐老师。」梁既洲没再说下去,看向容真。 容真看出他不会改主意,只好道:「先这样吧奶奶,回头有时间我请他出去吃饭。」 老人家嘆了口气,答应了,继续去厨房做饭,知道梁既洲在这儿吃,多做了两道菜。 刘秀梅吃完就先去屋里睡了,等下午还要继续出去採茶。容真去厨房洗碗,梁既洲过来要帮忙。 他看着对方左边绑着绷带的手,硬是没让人过来。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 「梁既洲,你居然还在这儿啊!」 容真回头,看到了杵着拐杖的梁既明。 梁既明阴恻恻地笑着,迎着容真的视线瞧过来,眼神变化莫测,突然轻声道:「唐老师,我叫梁既明,跟他一家的那个。」 「我知道。」 「滚!」 两人同时开口,容真怔了下,才发现那句「滚」是梁既洲对梁既明说的。 梁既明闻声,也不笑了,却没跟梁既洲吵,拄着拐杖要往容真跟前走,走了没两步又被身后的梁既洲拽住,没站稳,一下摔到门上。 兄弟两人情绪都不对劲儿,容真放下洗好的碗要过去,忽然就被梁既洲拽住胳膊往外拉。 迈出厨房还没两秒,后面的梁既明就噔噔噔杵着拐杖追过来,他语速很快,似笑非笑: 「唐老师,你真的二十五吗?是不是谎报年纪了?这脸,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嘛!」 「……」 「唐老师,他就是个疯子,你别理他……忘了跟你说,其实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特亲切,特别合我眼缘,而且明明是我昨天先见到你的,只是人太多,我不知道怎么喊你……唐真,真真?以后跟我玩怎么样?这里无聊死了,等我腿好了带你出去兜风。」 容真停下脚步。 也是这一瞬间,他身旁的男人回头,满脸寒霜地睨向梁既明。 对方继续笑着叫真真。 一秒的死寂。 一秒后,阴着脸梁既洲抡起拳头,直接对着他面门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春日和、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玉 25瓶;千檀乐 15瓶;张女士、这糖不能吃 10瓶;茶哒嘉 3瓶;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3) 刘秀梅听到动静跑出来时, 梁既洲正被她孙子唐真抱着腰使劲儿往后拖,地上则躺着一个腿脚不方便的少年,少年愤怒地大喊梁既洲的名字, 让他过来。 刘秀梅没见过梁既明, 但那明显和村里人不一样的穿着打扮、以及和梁既洲七分相似的俊脸,让她一下就能看出过来两人的关系。 她过去把梁既明扶起来, 问他有没有事。 梁既明死死瞪着梁既洲,随后又看向他身后的容真, 咬牙切齿道:「唐真, 你也看到了吧?怎么样?他就是个疯子,我刚刚可没招他……你说你拖他干嘛,有本事让他过来把我打死,看看他一只手强还是我两只手强!」 容真没理他, 使出浑身解数不让梁既洲过去。 两人那会儿突然就打了起来, 他都没来得及反应。 当时停步, 的确是因为梁既明的那一声真真。 在村里,长辈或同龄人想叫得亲昵些,都会叫他小真, 没有特意叫真真的。 上个世界的周廷虽然会这么叫他, 但是……但不是这样的。 他很快就想通了,估计是系统为了误导他,故意来的这么一出。 两人一个腿受伤,一个手受伤, 在最初梁既洲拳头挥过去的同一时间,梁既明就把拐杖朝对方左手下面的身侧重重扔过去。 梁既洲左手缠着绷带,根本没法抵挡。 拐杖很重,瞬间就砸上去, 容真可以肯定,那附近的皮肤绝对青了。 容真拼命把他往后拖时,眼睛一直望着他左侧大腿,简直恨不得当场把衣服撕开看看里面怎么了。 刘秀梅扶着梁既明,容真抓着梁既洲的身子,一个咬牙切齿挑衅,一个眼神阴郁可怖,容真正要说些什么,院子那边门忽然被推开了。 「怎么回事?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家里热闹,来什么亲戚了?」是个同村的年轻男人,说着话就看到梁家那两个兄弟的样子,脚步一顿,收了笑,有些尴尬地看向容真,「唐老师,这……这不是明哥和洲哥吗?都是自家兄弟,这怎么……」
第298页 容真认得他,叫唐文力,和梁既明同龄,都是十八岁,家里就一个上小学的妹妹,年少老成,很会来事儿。 刘秀梅愁眉苦脸地看向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文力啊,你能不能帮忙先把既明送回去,他腿不行……」 「啊?好!我来!」唐文力立马过来扶住梁既明,让老人家回去歇着。 刘秀梅又看向那边的容真和梁既洲,刚要说什么,被容真抢先一步:「奶奶,我先带他去茶山那边吧,顺道说说话。」 这种情况怎么也不能再把梁既洲也送回去,要是再打上了怎么办?村里谁家有闹别扭的,都是分开谈心,唐真只比梁既洲大三岁,说些话劝劝也合适,刘秀梅不爱掺和别人的家务事,点头让他们去了。 容真拉着梁既洲站在一边,等唐文力把不太配合的梁既明扶走,这才去屋里收拾了些东西,和梁既洲一起出去了。 梁既洲没说话,容真也不吭声,到了茶山上,容真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是个角落,茶林外边还有几棵大松树挡着,形成了小三角。 容真从篮子里拿出之前偷偷放进去的红花油,抬手递给梁既洲。 「你大腿是不是青了,痛不痛?这个是奶奶买的,功效很好,你要不先在这儿抹一些吧?下午不用採茶,你就当来玩的。」 青年站在他面前一动没动,只扫了那红花油一眼:「用不上,採茶吧。」 容真看他不接,还坚持要继续採茶,起身正色道:「真的有点用的,你是不是嫌麻烦?那我给你抹吧?」 对方表情微微变了下。 容真说完这句话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要是小腿或是其他地方还好,偏偏是大腿,那绝对要脱裤子…… 还是在野外! 他当时只是觉得梁既洲心情不好,想快点带他出来,也忘了家里远比外面方便抹药水。 正拿着红花油骑虎难下,梁既洲忽然开口道:「好。」 「……那你,」容真指了下他的裤子,又四处看看,这个地方找的很好,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还算安全,「我动作会快点儿的,你放心……」 梁既洲薄唇紧抿,开始解裤子,声音压着,有些别扭:「也不用那么快……」 「好。」容真低头拧开瓶盖,顿时一阵刺鼻的气味直袭上来,他皱动了下鼻翼,瞥眼看向梁既洲。 青年并没有一下子把裤子全脱下,只露出左侧大腿上方的那块青紫皮肤。 容真往他旁边挨了挨,弯腰帮他在青紫的地方轻抹红花油。 抹的时候,眼睛总忍不住往其他地方看,但无论怎么看,也只能看到从小腹往下蔓延的人鱼线,再下面,就看不到了。 不过,能瞥到隐隐约约的轮廓。 容真不敢再看,低头认真做事,快抹完时,上方传来声音:「唐老师。」 他立马抬眼:「怎么了?按疼了吗?」 青年蹙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没有……重一点儿。」 「好……」容真低头继续,手上力道只稍微重了一点点。抹完后,梁既洲慢条斯理地将裤子穿好,全程用眼角瞥着容真,等他拧上瓶盖把红花油放进篮子里,就牵着他的胳膊往茶山下的池塘那边走。 红花油味道太重,肯定是要洗手的。 池塘的水很清很凉。 梁既洲手没沾过红花油,很快就洗好了。容真洗了几遍,抬起来闻还是一股红花油味,他本来想就这么上去的,青年忽地在他身侧蹲下,抓住他那只抹药的手,认真地在水里拨弄清洁。 指甲缝、手心手背、手指间隙全都没放过。 梁既洲洗得很认真,一只手也能洗得面面俱到,动作很熟练。 容真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看着。 「好了。」梁既洲捏了捏他的小拇指,将那只手从水里轻轻拿出来,又从身上掏出纸巾给他擦干。 容真怔怔地缩回手闻了闻,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红花油的味道淡了好多。 两人又回了茶山上,容真看他走路正常,没再阻止他採茶。 摘了一会儿,容真小声问:「你的手是怎么伤的啊?」 对方顿了下,道:「打架。」 容真瞄他一眼:「和别人打架?」 「梁既明。」 他不再问了。 到了傍晚,他们拿着东西下了茶山,刚走到大路口,就看到往这边来的蒋琳。 「既洲,你怎么又和弟弟打架了?他腿都成那样了,万一打坏了怎么办?你们怎么每次都这么不省心啊……诶,这是什么味?」 「红花油。」容真解释,「既洲弟弟大腿被拐杖打了。」 蒋琳懵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梁既明也动了手,颦眉嘆气,看了梁既洲几眼:「跟妈妈回家,我请个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梁既洲脸上没什么情绪,「我晚上不回去睡了。」 「啊?不回家,那你去哪儿?」 容真发现梁既洲望着自己,慢慢道:「既洲弟弟今晚可以在我睡,他们现在有矛盾,暂时分开一下可能好点儿……」 「那怎么行,就是有矛盾才要一起和解啊……」蒋琳正要去拽梁既洲,对方直接臭着脸避开了。 气氛尴尬。 蒋琳气得不行,看大儿子铁了心不回去,咬牙从包里掏出大哥大,按了个号码,堵着梁既洲,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通:「梁文超,给我回来管你儿子!」
第299页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蒋琳语速很快地把两兄弟又打架的事说了,还有梁既洲晚上要在村里别人家睡的事。 之后,容真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回话:「他愿意,那就让他在别人家睡吧,权当体验生活了,我敢保证,他明天就会自己回来了,放心吧你……」 蒋琳:「那怎么行……」 「行的,就这样吧老婆,我还有个局,有什么事再联繫。」 蒋琳听他语气疲惫,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挂了电话,沉默了会儿,看向梁既洲严肃道:「那你不许给别人添麻烦。」 容真:「他今天帮了我很多忙,不会的。」 蒋琳只当他是在跟自己客套,微微笑道:「好,那就麻烦唐老师了……」 …… 和蒋琳告别,容真带着梁既洲往家里走,谨慎地又问了他一遍:「你真的要在我家住吗?」 对方默了默,问:「你不愿意?」 容真赶紧摇头,说:「不过我家没你家那么方便。」 「哪里不方便?」 他想了想,太多了:「比如洗澡……」 还没说完,前面出现了个人影,走近一看,是刘秀梅。 老人家看孙子这么久没回来,过来找他,此时看到梁既洲还有些意外,他以为梁既洲在茶山上逛逛就回去了。 容真把梁既洲今晚要在他们家睡的事说了。 刘秀梅自然没意见,不提帮忙採茶,乡里乡亲的,就算借宿多睡几晚也没任何问题,就是不知道这城里来的少爷会不会不习惯。 三人一起回了家,刘秀梅把茶叶放到院子里,等会儿村里有车的人会过来帮忙送去茶厂。容真去厨房做饭,梁既洲也要跟进厨房,被过来的刘秀梅赶回了堂屋:「厨房脏,你先去歇会儿,今天累坏了吧?」 梁既洲摇头,还是想去厨房,刘秀梅硬是给他摁到了椅子上:「我去给小真搭把手,你等着,很快就好了……」 刘秀梅去厨房灶台下烧火,梁既洲没事干,在堂屋左右看看,扫了下地,之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等容真。 人不多,怕吃不完,容真就烧了两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刘秀梅打开了黑白电视,看戏曲节目。 容真坐在梁既洲旁边,声音很低地问:「你吃的惯吗?」 对方没回话,直接把手里剩余的馒头两口吃完,继续夹菜喝汤。 容真:「……」放心了。 容真和刘秀梅最先吃完,梁既洲饭量比容真想的要大,吃了很多,最后抢先他们把碗盆送到厨房去洗。 刘秀梅让容真去帮忙。 到了厨房,梁既洲已经开洗了,容真没处下手,只好去烧水。 那边梁既洲洗着碗,时不时抬眸看他。 容真的脸被火光映得红红的,还有些透,专心致志地换了煤球,上水壶,都弄好了就站在一边和他说话:「你胃口真好。」 梁既洲:「嗯。」 话题断了。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出来时,容真像是想起了什么:「差点忘了,你没拿换洗衣服!」 梁既洲:「我现在回去拿。」 容真:「那我跟你一起!」 进堂屋跟刘秀梅说了声,他就小跑着跟梁既洲出门了。 路上有蚊子,容真偶尔在手臂上拍一下,声音很大,梁既洲每次都扭头看他。 容真:「在拍蚊子。」 对方用手电筒在他手臂上照了下,低声说:「起红印了,别拍那么重。」 容真笑了笑:「拍太轻了蚊子都跑了。」 他说完那句话没多久,旁边的人停了下来,盯着他侧颈道:「别动。」 容真吓了一跳,不动了。 梁既洲抬手,在他脖子肌肤那里快速拍了一下,力道很轻,根本没有任何痛感,他疑惑地扭头去看。 梁既洲摊开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容真:「……」 对方蹙着眉将那只蚊子的尸体弄掉,又拿出纸巾给他脖子那里仔细地擦了擦。 容真低声说谢谢。 梁既洲垂眸望着他没说话,擦干净后,又和他继续往前走。 他们没走到小洋楼,蒋琳就拿着衣服出来了,想来也是想起衣服的事,准备自己给梁既洲送来的。女人看他们此时也过来了,几步上前把衣服递到梁既洲手里,看向容真一笑,又对梁既洲道:「别给人家添麻烦啊。」 青年随意地嗯了声,拿着衣服拉着容真转身回去。 家里,刘秀梅已经洗过澡休息了,容真先带梁既洲去自己卧室:「另一个房放了好久的杂物,没地方腾出来,你就睡我房间吧,我房间有个摺叠床,我睡摺叠床……」 「不用,」对方打断他的话,望着他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够两个人睡。」 容真微愣,对方不介意,他自然也不会介意,点头:「是够的,那你先去洗澡吧,我带你去。」 梁既洲昨晚就在容真洗澡的小房间外面等过,进去后,对他洗澡的环境不算意外,亲自把水都兑好后,却没脱衣服,而是让容真先去洗。 容真懵懵被推进去,对方很快把他的毛巾和衣服都递了过来。 他只好道:「那你先进屋吧,我洗好了就喊你。」 青年望着他:「我想在外面吹风。」
第300页 「好吧。」 白天出了不少汗,容真利落地洗完了,推门出来,梁既洲还在外面吹风,眼睛不知望着哪里,锋利的轮廓在灯光下像是一副画中侧影,听到动静回头看他。 容真穿了件很薄的中式小褂,下面是短裤,风一吹,大半条手臂露出来,透着微红,他说:「我好了,你洗吧。」 梁既洲好一会儿没说话。 等容真走到他面前,他才迟缓地嗯了声。 容真在房间收拾了下明天要去学校带的东西,然后坐在床上拿了本书看。 梁既洲很久才洗完进来,容真已经开始打哈欠了,问他睡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 容真挪到了里面,把书放到床头柜,躺下去。 梁既洲也上来了,躺在他旁边,伸手关灯时,低声问:「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上课?」 容真嗯了声,明天周一,要开始上课了。 梁既洲语气忽沉:「你今天干了一天活,明天起晚了怎么办?」 容真:「我定了闹钟,而且家里有个老式自行车,可以骑着去,也不远。」 对方不说话了,把灯关上。 容真在黑暗中扭头往旁边看,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个模煳的影子,他有些恍惚,恍惚过后,又抿着嘴角微微笑了下。 尽管现在还没和系统说,但他其实已经确定,这就是周廷了。 和周廷,也就是麟识一样,梁既洲不打唿噜,更没有不好的睡觉习惯,躺在身边很安静,没一会儿,容真就来了睡意。 迷迷煳煳间,旁边的人似乎靠近了一些,在他耳边说话:「明天,我想去你学校看看。」 他瓮声回道:「好……」 许久后,旁边的人似乎翻了下身子,热气离他很近。 「晚安,真真。」 声音很低很浅,没人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大家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羽羽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2个;小春日和、羽羽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箩琦 20瓶;笑笑天甜 14瓶;不怂怂怂 8瓶;麦芽糖 7瓶;顾盼走来、篱落唿灯、锦岚 5瓶;木风萧萧 2瓶;link、过于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4) 早上醒来, 容真发现床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以为梁既洲在外面洗漱,下床出去找,可院子屋内都没人。 应该是回家了。 容真只愣了会儿, 就去刷牙洗脸。 刘秀梅提前起来煮了粥, 天刚亮就吃过早饭去村里的人一起去採茶。 他盛了粥,一个人坐在堂屋吃。 吃了没两口, 院子里忽然响起开门的声音,他碗都忘了放, 立马扭头看过去。 梁既洲走了进来。 青年手上拿了好几套衣服, 还有一些生活物品。 昨晚蒋琳只给他拿了一套衣服和牙刷毛巾。 梁既洲这意思,是还要住下去。 容真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从低落到飘起,明知故问:「你今晚还在这儿睡?」 「嗯。」梁既洲瞥他一眼, 把衣服拿进房间里, 再出来, 容真已经跑去给他盛饭了,端着满满一大碗粥过来。 梁既洲突然把桌上那碗吃了几口的粥端起来,在对方惊讶出声前, 低头喝了一大口。 容真低声说:「那是我刚刚吃的, 手上这碗是给你的。」 「可我已经吃了。」 看他没有换碗的意思,容真只好将错就错,在他对面坐下,喝刚盛的粥。 桌上一碟咸菜和炒菜, 容真都没怎么夹,因为对面的青年时不时就往他碗里填补菜的缺漏。 这让容真找回了一些熟悉感,如果不是系统的限制,好几次都差点把「周廷」这个名字叫了出来。 吃完饭, 容真把手錶戴上,问梁既洲:「我要去上课了,你是在家里待着吗?我把钥匙给你。」 对方怔住,表情一时不太好看:「你昨晚答应我的。」 容真:「?」 「我今天要去你学校。」青年蹙眉,「你又忘了。」 容真顿了两秒,这才回忆起昨晚的事来,当时他差不多睡着了,对那句话的记忆力很低,如果不是梁既洲提起,他的确想不起来。 「行,我骑自行车载你。」 梁既洲没反对。 他左手现在不方便,骑车载人也不安全。 容真把自行车赶出去,是个二八大槓。 梁既洲在后面帮他锁门,和他一起走到外面的水泥路。 外面晨风清凉,容真跨上车,回头笑道:「上来吧。」 梁既洲个儿高腿长,坐在后面十分憋屈,脚轻轻一点就能踩到地面,不过也有个好处,万一容真骑车技术不行,他能当个人工车脚撑。 容真并不知道后面的人在想什么,视野两边的树一点点远去,偶尔遇见几群结伴上学的小学生,其中若有他班里的,还会很有礼貌地大声跟他打招唿,然后奇怪地看向他车后。 容真抿着嘴角用力蹬车,到一个下坡时,车子疾速往前冲去,他终于松懈下来。 耳边的风变大了,车子因为随下坡前倾的缘故,身后的青年忽然贴他很近。 容真的心跳随着车速一起加快。
第301页 这是他第一次骑车载周廷,像是要终于带女朋友出去玩出去浪的狂野男生,想要就这么飙起来和他一起去世界尽头。 坡度越来越小,速度也开始减缓,容真一下站起身来,他那股往前勐冲的念头刚起来,腰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往下一压。 容真被迫坐了回去,那只手却还放在他腰上,沉声说:「别乱动,危险。」 「……」狂野幻想就此落下帷幕。 到了学校,容真推着自行车给梁既洲一一介绍:「这个篮球场是五年前你爸捐款建的,里面一个阅览室也是……」 梁既洲对这个没什么兴趣,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还有二十分钟,不急。」容真找地方停了车,一边和路过的学生打招唿,一边带他去自己的小宿舍。 学校有好几间老师宿舍,因为有些老师家里离学校远,几天或一周才回一次家,基本就会住在学校粒。 住学校的老师并不多,宿舍都是单人的,里面就一对书桌椅和一张床,很小很旧。 容真记忆里,他其实不住学校,只是有次学校运来了一批新建材,住学校的男老师要轮流值夜班,可住学校的老师本就没几个,那段时间很辛苦,希望其他老师能够一起分担分担,大部分人都打马虎眼,只有容真答应了。校长把没人住的一间宿舍分给了他,本就是空着的,久而久之,就成了容真的小办公室,有时候中午不回家,直接在里面午睡。 容真把宿舍打开,找了几本打发时间的书放在桌上:「你要是不想待在屋里,可以四处逛逛,我等会儿去校长打声招唿,别人要问,你可以说是我亲戚,报你爸的名字也行,不过报了中午校长肯定会请你吃饭……」 梁既洲幽幽看他一眼,容真笑笑不说了,拿着书和水杯往外走,出来后,发现梁既洲还在后面跟着。 容真回头:「你……」 「看看你教课的地方。」 「……好吧。」 容真先去办公室拿了课件,正好校长和一些老师都在,他介绍了下樑既洲,说是家里亲戚,来学校玩一天。 梁既洲相貌出众,有几个年轻的女老师看得心猿意马,其中一个老师在其他男老师过去打招唿时对她们悄声道:「算了,别看了,肯定不是乡下人,应该是小真老师城里的亲戚,说话一点儿咱们这儿的口音都没,估计是来玩的,过几天就走喽……」 大家这才收了心思。 老师们态度都很友好,老校长听到梁既洲这个名字时也只顿了下,笑着点头。 临走的时候,老校长状似不经意地问他在哪工作。 梁既洲去年夏天才毕业,之后一直在梁文超的公司做事,前段时间和梁既明打架后就来了这儿。 「没工作。」梁既洲脸不红心不跳道。 老校长笑着没说话,不再将他往梁文超身上想,梁文超的儿子怎么可能没工作呢? 梁文超捐款很少露面,学校的人也只知道他这个人,哪里晓得他的每个家庭成员叫什么。 容真现在教的是五年级语文,在教学楼二楼,已经打了预备铃,学生们基本都待在教室里说话玩闹,通过窗户看老师过来了,全部跑回座位正襟危坐。 容真进去之前,对梁既洲道:「我后两节没课,到时候下了课就去宿舍找你,你要是想回去,记得在宿舍给我留个条。」 梁既洲蹙眉:「不回。」 容真语气轻扬:「那我中午请你吃饭,我们食堂饭还可以。」 梁既洲盯着他两边抿出的梨涡,表情舒缓一些:「嗯。」 上午的两节课很快过去,这是容真穿来这个世界教书的第一天,他很快就留意到了班里的一个孩子。 那孩子叫唐平安,就是那位要给他介绍对象的张嫂的儿子,原本性格很开朗活泼,但今天却格外安静,课间都不出去玩,一直坐在座位上发呆,上课的时候也总走神,有时容真提问他问题,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快下课时,容真把他叫了出来,问他怎么回事。 面对老师问话,唐平安有些紧张,低声说以后会认真听课,不会这样了。 容真语气和缓,弯下腰,视线和他平齐,轻声问:「老师不是说这个,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和老师说说,不用紧张。」 唐平安眼睛红了红,说没事,谢谢老师。 这下容真已经可以确定有事了。 他也因此联想到自己的第二个任务。 原书男主是谁他目前还不知道,但需要他帮忙走出小村的,要么就是他学校里的学生,要么就是情况特别困难的村里人,但作为一个励志年代小说的主角,基本会从他年轻甚至从小的生活讲起,那么年纪这一块肯定不会大。 困境和挫折自然也不会少。 他重新看向眼前的唐平安。 唐平安目前年纪小,还没张开,但个子已经很高了,相貌眉清目秀的很讨人喜欢,学习成绩也很优异,在班里女生缘特别好。 各项条件都挺符合大多主角特质。 但容真目前还不敢确定,不管唐平安是不是男主,作为老师,学生出现问题,他还是要多关心的。 想起之前听张嫂说他老公回来后喝酒打牌的事,他怀疑唐平安如今的忧郁可能和家里有关系。
第302页 「你不说也没事,晚上我去你家里一趟。」容真道。 「啊?」唐平安瞪大眼睛,「为什么啊?」 「家访,就和你父母聊聊天,放心。」 唐平安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又抿紧嘴巴。 容真摸摸他的头:「回去上课吧,不要再走神了。」 「嗯……谢谢老师。」唐平安慢吞吞地走回了教室。 容真看着他的背影,问998:「男主是唐平安吗?」 998道:「容真先生,在你确定前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除了男主在唐家村里这个信息外,其他的都不能说。」 唐平安当然是唐家村的。 容真想了想,谨慎问道:「任务对象和男主不可能是一个人。对吧?」 998:「对的。」 没骚操作就好。 下课后,容真走出教学楼的楼道,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梁既洲。 容真立马对他招手,到了近前,问:「你在逛学校吗?」 「没有。」 梁既洲根本没逛过学校,倒是把容真那个小宿舍来来回回逛了遍,第二节 课的下课铃响起后就直接过来找他了。 还没到饭点,容真在小宿舍找出一个篮球,问梁既洲要不要打。 也没别人了,就是投篮打着玩。 梁既洲说要。 容真带他去了学校后面的旧篮球场,面积比较小,也比较偏。 梁既洲投篮很厉害,虽然全程单手,但大多都投中了,他个子高,尽管有一只手缠着绷带,也没能影响他的气势。 学生老师,们都在上课,观众只有容真一人,不停地鼓掌说好厉害。 梁既洲好几次都准备投完这个就结束,每次又因为容真的大声夸赞继续投。 还是容真怕他累到了,让他休息休息。 梁既洲喘息着将篮球给他,语气少见温柔地让他试试。 容真投篮技术并不好,只投中一个,后面就总是差一点儿。 几分钟过后,梁既洲走到他身旁,胳膊贴着他的胳膊教他,说话时气息熨在他耳尖。 容真忽然失去投篮的欲望了。 他……他好想抱梁既洲。 但又不敢确定这一世的周廷是否拥有记忆。 青年嗓音磁沉,说话时一直垂眸看着他,让他再试试。 容真点头,等梁既洲稍微走开一些,双臂举起,停顿两秒后,将篮球往上抛过去。 这一次进了。 不过容真已经不想再玩了,听到梁既洲低声说他也很厉害,又忍不住笑了下,抱着篮球回宿舍。 还剩差不多一节课的时间,容真坐在书桌前备下午的课,梁既洲则拿着容真找给他的书,却并不看,坐在床边望着书桌那边的背影。 放学铃响起的时候,容真听到后面的梁既洲说了句话,因为铃声很大,他没听清楚,就隐约地捕捉到了一个「找」字。 铃声停止,容真回头:「你刚刚说什么?」 梁既洲抿着薄唇,视线落在他身上,没再说话。 容真又问了他一遍,话落,外面就有老师喊他去吃饭。 看青年也不准备再说,容真放弃追问,起身道:「走,去吃饭吧。」 容真在食堂打了两份饭过来,梁既洲刚刚似乎出去了一趟,手里拿着从小卖部买的糖。 今天中午的菜是土豆炖鸡肉和猪肉粉条。 他把梁既洲那份推过去,对方突然把那袋糖递了过来。 容真看了眼,是学校小卖部最近卖的硬糖,但和普通硬糖不一样,糖粘在一个塑料戒指上,硬糖是菱形的,整体看像个钻戒,最近很受学校的小女生们喜欢。 容真想了想,还是接过了,说谢谢,又问他买了几个。 梁既洲:「两个。」 那一个呢? 容真握着那袋糖没问,右手拿着筷子心情复杂地开始吃饭。 中午的食堂并不是那么热闹,大半孩子都是唐家村或住在附近的,离学校不远,会直接回家吃。 容真全程低头吃饭,并没注意到除了梁既洲,还有另一个人时不时地在盯着自己看。 他没能察觉,倒是梁既洲敏锐地发现了,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扎着马尾,虽然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却是那群女老师里最漂亮的,看容真几眼就低笑着回头继续吃饭。 显而易见的喜欢。 梁既洲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至极。 吃到一半,容真决定再问问他糖的事,抬头蓦然间被对方的臭脸吓到了,他愣道:「很难吃啊?」 食堂今天的饭菜虽然对比饭馆里算不上多么丰盛,但味道也是不错的,不至于吃完这样啊。 梁既洲望了他三秒,最后什么都没说,垂头慢慢地夹菜吃。 还吃菜,那明显不是饭菜的原因。 容真看他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左右看看,没一会儿,就对上了教三年级英语的许老师的视线。 对方迅速撇开视线,有些惊惶又害羞的样子。 容真怔住,很快反应过来。 系统给他的记忆里,学校里男老师曾对他说过,许老师似乎对他有意思。 他又看向梁既洲,对方正面无表情的吃饭。 容真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问,心里渐渐有些烦闷,最后看了眼手錶时间,低头继续大口吃饭。
第303页 吃完饭,容真准备骑自行车送他回去,梁既洲却板着脸说:「午休完再回。」 容真也有点累,于是又和他回了小宿舍。里面的床有些小,容真:「会有些挤。」 梁既洲满不在意。 反锁了门,容真脱鞋上床,自觉挪在里边,没一会儿,梁既洲就在他身旁躺下。 肩膀抵着肩膀。 要是以前,早就抱在一起了。 容真这么想着,用力闭上了眼睛,好半晌却都睡不着,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的原因,满脑子都是上个世界的事。 想着想着,心里就莫名地开始难过。 许久后,他缓慢地睁开眼睛,控制不住地想要看梁既洲一眼。 扭过头,青年的眼睛如一方深潭,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 容真僵住。 四目相对,可谁都没有将视线移开。 容真眨眨眼睛,之前埋在心底的情绪再次涌上来了,他恍惚中有种自己回到了和周廷在傀山里的日子……迷迷煳煳地,就已经凑了过去。 在即将靠近对方唇间时,又突然停住。 容真在对方灼热的视线里,迅速唿叫了998:「我确定梁既洲就是任务对象!」 998:「容真先生,事关任务成败,请您仔细斟酌。」 容真坚决道:「我确定就是他。」 998:「确定不改了?」 容真:「确定,不改了。」 998:「好的,现在任务对象已经确定为梁既洲,梁既明的任务对象标识会撤销,至于选择是否正确,要看梁既洲的恶念值降低到30以下后是否会提醒任务成功,如果任务成功,做完第二个任务即可回到现实世界,没有成功就直接去往下个世界……」 他还没听完系统的话,就在青年的视线下,轻轻亲上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薄唇。 很凉,一贴上去就会慢慢变热,和以前一样。 梁既洲的唿吸彻底乱了。 容真亲完他准备退开说话时,一只手突然将他扣紧,勐地加深了那个吻。 亲起来,恨不得吃了他。 他呆了几秒,但很快,伸出双手主动勾上了对方的脖子。 梁既洲吻得很深,还有些急,吮咬着他的唇瓣,像是在吃寻觅多年的糖,忍不住发疯,又会下意识珍惜地小心对待。 很久之后,倏地停下,抵着容真的唇齿,哑声问:「找到了吗?」 容真慢慢瞪大眼睛。 上个世界的最后,他对周廷,也是麟识承诺:「我也很快找到你……」 当时麟识说:「那说好了。」 而不久前,梁既洲在放学铃声中,同样问他:「找到了吗?」 那时他没听清。 现在,梁既洲失控地又一次问他:「找到了吗?」 因为系统限制,关于以前的事,他们说不出来,关于对方的记忆情况,彼此都不清楚。 只能慢慢试探。 最后,周廷找出一句可以擦边球脱离限制的话。 一句很日常、很普通的问话。 容真的眼睛一点点变红,睫毛也开始变湿,在梁既洲慌促地吻他眼皮时,竭尽全力地抱紧青年,明明那么开心,却又那么难过,最后哽声道:「早就找到了……」 话落的瞬间,梁既洲头上的恶念值降低到了30。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小春日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檀乐 18瓶;辰婼薇 6瓶;maggie、芪一 5瓶;不怂怂怂、凌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5) 容真注意到梁既洲头顶上的恶念值后, 正被对方抵在挨床的墙上亲得透不过气。 恶念值30,距离第一个任务成功就差一个数字。 容真有些惊到了。 似乎感受到他的兴奋,998适时提醒他:「容真先生, 他未必就是真的任务对象。」 下一秒, 梁既洲脑袋上的30就变成了29。 与此同时,一道机械声在容真脑内响起:「恭喜宿主, 任务对象恶念值已降低至30以下,且您选择的任务对象正确, 因此, 第一个薰陶任务已成功!还剩第二个男主任务,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被打脸的998:「……」 它只好道:「恭喜容真先生。」 容真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会选错,听到那些话也没有很震惊,只是完全没想到梁既洲的恶念值会在自己那句话后就降低到了成功线。 直接打破了自己歷来的任务时间记录。 不过总体任务也只完成了一半, 他没再多想, 全身心都放在梁既洲身上。 一室缱绻。 像久别的小夫妻, 两人挤在狭小的床上急促地亲吻,梁既洲一只手垫着他的后脑勺,在他唇齿间发狠地吮咬, 唿吸仿佛都带上了掠夺性, 裹挟着他身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地传来脚步声,容真下意识身体紧绷。 梁既洲停下动作,静静地垂眼看他。 外面声音远去, 应该是个从廊道路过的老师或学校职工。 容真稍微松了口气,莫名有种在偷情的感觉,他往上拱了些,顺势靠在墙上, 梁既洲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箍着他,导致他整个人被围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和对方紧紧挨在一起。
第304页 青年的眼潭深不见底,经歷过最初的狂热,更不想分开,低头开始浅浅地啄吻容真那对肉嘟嘟的唇瓣。 容真乖乖让他亲,时不时回应一下,等情绪慢慢可控时,想起之前的事,把他的身子往下拉了拉,翘着嘴角问:「你那会儿生气,是因为许老师吗?」 对方蹙眉,似乎对他突然提别人的名字这事很不满。 容真解释:「许老师就是食堂那个扎着马尾很年轻的女老师……你……你那会儿是不是在吃醋?没影的事儿,我和她都不熟的……」 梁既洲眉头紧锁,没吭声,在他唇珠上咬了一下。 咬得根本不疼。 容真笑了,也在他唇上咬咬,继续追问是不是吃醋。 半晌后,亲够本的梁既洲将他牢牢勒入怀里,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容真歪头看他,两人对视很久,他心里有些痒痒的,正要去亲他,结果又想到一件事来,小声愁道:「那你半个月后真走啊?」 梁既洲说他就在唐家村住半个月。 没做完第二个任务,容真一时半会肯定没法离开唐家村的。 青年的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瞥着他幽幽道:「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容真一时心花怒放,面上没说话,抱着他慢慢躺下去,又突袭一样在他嘴上用力地啵了一口:「等我把事情办完了,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不过要带上奶奶……」 梁既洲眼睫动了下,将他腰往下一摁,彻底封住了那张最会说甜言蜜语的嘴巴…… 离下午的课还有二十分钟时。 床上,容真把那袋硬糖拿出来,问他:「那一个呢?」 梁既洲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他看。 小卖部的戒指糖有很多款式,这两个却一模一样,像是情侣款。 容真心口溢出些甜蜜感,他把糖袋撕开,戒指自个儿套上无名指,在梁既洲眼前晃晃,又缓缓送到自己嘴前,将那颗硬糖吃了。 味道一般,他刚含住,梁既洲就凑了过来,抢他糖吃。 两人争夺得很厉害,梁既洲一点儿都不让着,最后直接整颗糖都从他这儿颳走了。 容真嘴巴红润润地抬眸瞪他,像是被欺负了,却只能看着,不会打不会骂。 男人眸光深暗,忽地将那颗糖咬碎,把另一袋撕开,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却没自己吃,伸手递到容真嘴前。 容真不动,他就轻轻将硬糖凑上去,在他唇瓣上碰了下。 他只好张开嘴巴,无奈地将糖全部含咬进去。 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三秒后,再一次凑过去抢糖。 这一次没把糖抢走,而是在抢别的。 容真根本没法专心吃糖,等梁既洲放开他时,他的舌头已经麻了。 离上课没多少时间了,容真坐起来穿鞋,刚穿上其中一只,旁边就多了个人影。 梁既洲给他单手穿另一只。 容真嘴角扬起,低声对他说:「我要去上课了。」 梁既洲嗯了一声:「等你放学。」 去教学楼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老师,其中一个笑着跟他打招唿:「呦,小真老师今天是不是捡钱了,第一次见你这么春风得意啊……」 容真粲然一笑:「差不多吧。」 捡的不是钱,是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想用力蹦几下。 由于心情格外好,一下午的课他都是带着笑讲的,在学生们自习时,还会下意识地摸放在口袋里的那个塑料戒指。 他教的不止一个班,下午也只和唐平安接触了一节课,发现对方状态似乎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没以前那样有精神气,一副装着心事的样子。 终于,放学铃响了起来。 容真比下面的学生还高兴,布置了作业,在同学们起立说再见后,也开心地和大家说了声明天见。 毕竟刚放学,校门口此时的人流很大。 容真看到来接自己的梁既洲,小跑过去一把拉住他,再次带人回了小宿舍。 「我们等人少些再走。」容真道。 对方没说话,盯着他牵住又松开的手看,却什么都没做。 附近还有人,牵上去如果被人看到,容真会受影响。 进了屋关门,容真正要回头跟他说话,梁既洲忽然从后面紧紧扣住他的右手,枕着他的肩膀在脸蛋上亲了一下,声音很低:「真真……」 容真有种第一次谈恋爱的感觉,抿着唇,像只企鹅一样慢慢转过来:「嗯。」 男人轻易用背抵住门,钳着容真的腰窝,躬身在他唇上一下下地亲,亲着亲着,就突然问:「昨天怎么叫我的?」 容真正被亲得晕头转向,闻声迷茫地掀起眼皮,那双眼睛黑亮灵动,不管以前多大年纪,这样看人,总会给人一种懂世事却又格外纯粹的天真感。 梁既洲用力亲过去,缠着吻了他半晌才气喘吁吁地放开。 容真这时候已经想起了昨晚关于梁既洲口中称唿的事。 他好像在蒋琳面前称他为「既洲弟弟」。 容真说:「你本来就比我小三岁,没叫错。」 梁既洲声音微哑:「想当哥哥?」 容真嘟囔:「本来就是哥哥。」 梁既洲凝视他几秒,低头继续亲他。 容真以为他介意这个,毕竟上一世麟识都比自己大一千多岁了,可能接受不了变成弟弟吧。
第305页 正要把肚子里那句「你喜欢当哥哥我就当你是哥哥好了」说出来,梁既洲就先一步贴着他的唇齿道:「哥哥。」 容真差点没站稳。 梁既洲把他箍紧,声音里带了一点儿笑意:「哥哥怎么像弟弟?」 容真在他腹肌上戳了下。 两人又黏了会儿,等容真估摸着大多数人都已经离校后,就和梁既洲锁门出去。 走到停车的地方,容真看了眼后座,又瞄向梁既洲的腿,问:「坐车后面的时候,你的腿是不是屈得难受?」 「没。」 「真的?」容真开了车锁,扭头又看向梁既洲,忽然露出一个有点点儿邪恶的笑来,他指着前面的大槓,「这里比后座高,你要不要坐在这里?」 梁既洲:「……」 这种二八大槓前面的槓也很有用处,不少人会把孩子或女朋友放在前面侧坐,骑车的时候差不多能把人抱在怀里。 容真脑子里只有那些女朋友坐在男朋友自行车槓上的和谐画面,完全忘了以梁既洲的身高,坐在那里基本能把他整个头都能被牢牢挡住。 其实也只是那么说说,梁既洲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容真跨上车,让对方在后面坐好。 车子一沉,这一次,青年的右手箍着他的腰。 接近傍晚的村道上很凉快。 即将骑到家时,容真听到身后的人说:「等我手好了,就那样载你。」 容真愣了下,片刻后,很轻地说了声好。 他们回了家,刘秀梅正在路边跟茶厂的人说话,容真跟人打了声招唿,带梁既洲进屋。 容真问他想吃什么,附近有菜地,走几分钟就到了,可以去摘菜。 梁既洲说去看看。 拿上菜篮子,两人去了菜地。 菜地里大部分当季蔬菜都有,到了地方,梁既洲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摘上了。 容真过去看了几眼,全都是他在上个世界时经常吃的那几样。 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个从山里池塘钓鱼回来的男人,梁既洲又从那里买了条最大的鲫鱼,回去后养在院子里的小水缸里,说明天吃。 晚饭是他们一起做的,刘秀梅弄完茶叶的事,回来看梁既洲还在,倒也没多问,就是几次想进来帮忙,不过都被容真扶回堂屋了。 容真主要打下手,梁既洲则很稳地用一只手炒出了几盘热香味俱全的菜来。 尝了菜,刘秀梅有些惊讶,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梁家少爷厨艺比他孙子还好。 「既洲啊,你在城里也经常做饭吗?」刘秀梅忍不住问。 「偶尔会做。」 老人家不意外地点头,又看向容真,开玩笑道:「可能厨艺也叫天分吧,我家小真从小就做饭,还不及你呢。」 男人顿了下,低声道:「以后他不用做。」 刘秀梅只当他是说成家以后的事,乡下结婚后大多是女主内,很少有男人愿意做饭做家务,但她知道自己孙子的性格,摇头慢声道:「那也说不准,小真会疼人,可不会像村里其他男的那样……」 梁既洲抬眸,认真望向容真,几秒后,薄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话。 ——我疼真真。 刘秀梅低头吃饭,什么都不知道。 容真嘴巴抿住,在桌下轻撞他腿,没几下后就被对方双腿用力夹住,不让他再动弹。 吃过了饭,容真还要去唐平那边家访。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梁既洲跟他一块去。 路上,两人都没打手电,借着月光看路,昏暗的光线下,偷偷牵着手。 容真时不时瞥他打绷带的另一只手,问他:「为什么和梁既明打架?」 梁既洲没出声,将他的手扣得很紧。 容真只好换了个问题:「那是你先动手还是他动手啊?」 这次回答了:「我。」 容真微怔,接着又十分护短地想:那一定是梁既明先惹到了他男人! 唐平安家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村里都是知底的人,一般睡前都不会锁门,但容真还是上前敲了敲。 唐平安来开的门,看到他,嘴巴张了下:「唐老师,你真来啊?」 「当然,还能骗你不成。」容真带着梁既洲往里走,「你爸妈在吗?」 唐平安:「在……」 话落,张嫂就从堂屋走了出来:「唐老师来了啊,平安放学就跟我说过,我还以为是他不好好学习你拿家访吓他呢,都没准备……」看到他身旁的青年,表情变了变,声音高了起来,「这、这不是梁家大……」 「梁既洲。」青年自报家门道。 「对、对!既洲……小真,你们吃饭了吗?我们刚吃饭,要不要给你们……」 「不用了,我们也刚吃完。」 张嫂又来来回回地跟他寒暄几句才迎他们进来。 容真拉着没什么表情的梁既洲坐下,左右看看,没看到唐平安的爸爸。 张嫂气道:「平安他爸刚刚去小六家又喝醉了,被背着回来了,都不知道怎么说,唉……」 容真去看唐平安,唐平安在哪儿泡茶,小心地端过来给他和梁既洲。 他似乎有点怕梁既洲,把茶杯远远地放在梁既洲面前的木桌上就跑到了张嫂旁边。 张嫂对儿子的学习还是很重视的,问了不少唐平安在学校的情况。
第306页 容真一一回答,说到最近时,笑着对唐平安道:「平安,你先去房间写作业,我和你妈聊聊。」 男生乖乖点头,拿着书包回房了。 小孩不在,容真就把唐平安今天在学校的表现跟张嫂说了,他问:「我觉得孩子心里有事,可能和家庭有关系,别看年纪小,其实孩子是最敏感的。」 张嫂闻声皱眉,正要说什么,看向他身边的人,又活生生止住。 梁既洲起身对容真道:「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就几步出去了。 容真:「……」 梁既洲走了,张嫂一下就轻松起来,凑近他道:「平安这事儿跟梁家有关系!」 容真:「什么?」 「我知道唐老师你怎么想的,平安他爸虽然爱打牌喝酒,但每次回来也就放纵那么几次,打牌也不经常打的,喝醉后也就扭扭跳跳,更不骂人打人,虽然烦,但几个月回家一次,平安还是很想他的,我和他又不怎么吵架,平安绝对不是因为这个……」说着,她就转了语气,往门外瞄一眼,发现梁既洲的确不在,继续道,「昨天傍晚,我家平安和邻居几家孩子出去玩,跑到梁家附近,梁家门口不是停了辆大奔吗?他没见过那么好的车,好奇,就摸了摸,结果不知道里面坐了人……「 「……」容真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梁家那个小儿子,腿受伤那个……」 容真:「梁既明?」 「对,就是梁既明,他坐在里面,看到平安摸车,开窗问他在干嘛,平安当时有点儿被吓到了,就道歉说以后不会乱摸了,那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了,阴阳怪气地让他随便摸,说他反正也买不起。」 「……」 「平安是个要强的,你也知道,他学习一直很好,看电视就爱看那些车,还说以后有钱了就给我们都买电视新闻上那种车……不就是一辆车吗?有什么了不起,现在买不起以后还买不起吗?!我儿子也那怎么说了,谁知道那小子指着我儿子说『不是你的一辈子都不是你的』……」 别说当事人,容真已经有点儿冒火了,他沉声道:「这是梁既明的不对。」 张嫂说得眼睛发红:「平安回来都哭了,还问我他是不是真的一辈子都没法给我们买车……给我气得,不就是一家暴发户吗?狂什么啊!」 容真好声安慰她几句,又去房间开导唐平安。 唐平安从小就生活在唐家村,对未来的一切展望都是通过一台黑白电视,梁既明那番话对他小小的内心造成了伤害,甚至因此开始自我怀疑。 容真跟他聊了将近二十分钟。 唐平安的情绪本就是一时一时的,很快就重拾信心,说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买好多好多的车! 容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实现了记得邀请老师看你的车。 唐平安重重点头。 走出张嫂家时,梁既洲正在外面等他。 唐平安还是有些怕梁既洲。 容真特意牵住唐平安的手走过去,对唐平安道:「这个哥哥是已经毕业的大学生,和那个连社会都没进过的哥哥不一样,你问他,你以后能不能买他家那种很贵的车?」 唐平安小心翼翼地问了。 梁既洲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放回容真身上:「很想要,那就竭尽全力。」 唐平安怔住,虽然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因为对方那个眼神,他竟意外地受到一种鼓舞,这和那些「加油,你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鼓励不一样……可表达的意念却更为坚决。 唐平安道:「嗯,我会的!我明天开始就好好学习!」 离开唐平安家后,容真心里其实已经不怎么觉得他是男主了。 比起男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好孩子。 而且据他预计,唐平安家庭条件还可以,张嫂就他一个儿子,供他读书完全没问题,应该不存在需要人帮忙才能走出小村的境况,哪怕后面唐平安家里败落没钱了,只要他能考上大学,村里众人也都会帮忙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年代的励志小说男主,应该更趋向更流行那种自强不息的人设,就像他小时候看的那种迎着风雨挫折咬牙前行的硬汉电视剧,坚强程度也会远远高于普通人。 唐平安只是个心思敏感的普通小学生。 容真决定明天好好观察一下唐家村家境困难的那几户人家。 正想着,脸忽然被前面一束灯光扫了下。 他下意识眯眼,旁边的人立马伸出手替他遮光,冷眼看过去。 梁既明杵着拐杖靠在路边的树前,拿着手电筒照着他们,语气似笑非笑:「梁既洲,你这是乐不思蜀了?妈来让我叫你回去,赶紧回家吧……」 容真第一时间就觉得他在说谎,且不说蒋琳不可能会让腿上有伤的人去喊人,昨天他们都打上了,蒋琳现在让他喊梁既洲回去,怕不是想让他们打得更厉害。 「滚。」梁既洲神情阴郁,言简意赅。 「就不滚,」梁既明嬉皮笑脸地放下手电筒,专心看向容真,「唐真,其实我刚刚骗他的,就是听说你去那人的家了,才特意来找你的,能来扶我一下吗……」语气好不暧昧。 梁既洲捏紧拳头要过去,容真伸手拉住他,对梁既明冷声道:「既然来了,那你就顺道去张嫂家一趟吧。」
第307页 梁既明瞧他愿意理自己,眼睛微微亮了:「去那儿干嘛?帮你去拿东西啊?行啊,你的话我听!」 容真趁机偷偷牵住梁既洲的手,十指相扣,抬头漠然道:「跟我无关,是你昨天伤害了一个祖国花朵的心灵,现在,去给唐平安道歉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小春日和、举个栗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篱落唿灯、千秋、槐序十六 10瓶;hj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6) 梁既明的表情很难看。 容真说完那句话就拉着梁既洲绕着对方走开。 他极力地在避开可能和梁既明接触到的机会。 走开一段距离后,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是少年愤怒地用拐杖砸地。 容真握住梁既洲的手,偏头对他笑了一下。 梁既洲微顿, 之前的戾气瞬间没了。 回去路上, 他们遇到几个在外面干完活回来的男人,其中一个是之前帮刘秀梅扶梁既明离开的唐文力。 唐文力本来边抽菸边说着脏话, 突然看到容真,顿时放下烟很积极地跟他打招唿。 容真记忆里, 唐文力在村里的风评其实不是太好, 唐文力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总是在外面跟人打架,后来母亲去世了,性子收了些, 虽然很会说话, 但有时还会在村里和人起冲突, 大多人总觉得他不够踏实。 不过唐文力对唐真一家都很客气,不仅仅是因为他妹妹唐文佳在村里的小学上学,主要他自己辍学早, 本身就对文化人有种崇敬感。 唐文力笑着跟他说完话就走了。 虽然不过十来秒的接触, 但容真还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唐文力上衣口袋里鼓着,看印记,像是本书。 村里的人出去干活是不会带书的,一是没时间看, 二是很多人文化水平不高,也都看不懂,更没那情操。 唐文力平时主要就是干一些农活,茶叶起来时开摩托车去县里其他村收茶卖个茶厂赚个差价, 或者自己加工往外面卖,其余时间就是跟同村的男人一起搞搞水产卖。 闲的时候能特别闲,忙的时候也能特别忙。 唐文力家里就他和他小妹两人,小妹唐文佳目前才上小学,没啥花销。 他家里有个平房,平时赚的钱也算是够花,在村里算不上贫困。 容真还是留意了一下这人,准备回头问问刘秀梅关于唐文力的情况。 到家时,刘秀梅洗完澡进房睡觉了。 容真去屋里找衣服的间隙,梁既洲已经在外面的洗澡间里兑好了水。 他走进去,发现里面有两盆水。 梁既洲道:「一起洗。」 容真没说话,小心地把衣服放好。 门被锁上后,梁既洲直接脱衣服,动作干净利落,瞥眼瞧他。 容真抬手跟着脱,脱到一半时,对方那边脱好了,过来单手帮他。 容真盯着他另一只手,低声问:「手疼吗?」 对方摇头,帮他脱好了,站在他后面,准备先给他淋洗。 「我自己来,你手不方便……」 「方便。」语气很固执,不让他动。 「那我等会再给你淋……」 梁既洲没吭声,扣住他的肩头,舀水给他洗澡。 水哗啦啦地从脖子往下落,也不知是不是太热了,白皙的皮肤沾了水就微微发红。 梁既洲动作停下,伸手在上面轻轻摸了摸,问他:「烫?」 容真摇头:「还好吧……」 之后没人回话,水也没继续淋。 容真不知道怎么了,回头看他。 室内灯光很暗,男人的脸半隐在阴影下,他还没能看清男人眼潭深处的转变,就被掐住腰狠狠封住了嘴巴。 两人顷刻贴在一起,没一会儿就移到了墙边。 容真浑身湿漉漉的,你来我往的吮咬中,有些战慄地抱着他的腰腹,努力跟上他的节奏。 梁既洲像是一头争夺猎物的雄狮,躬身将他整个人罩在怀里,亲得人小声哼唧,抵着他唇哑声道:「真真烫到了,等等再洗……」 话落,虔诚地往下吻他下巴、脖子。 容真的体温慢慢跟着烫起来,恍惚中,觉得自己变成了火,快融于眼前的一团大火里。 院子里的两株花被风吹得缠住,差点出事,好在风又慢慢小下来。 容真直接当场好了,梁既洲还没,他很好心地去帮他,帮了没一会儿,又被半抱着封住嘴巴。 嘴上被亲咬的痕迹其实看不太出来,不过锁骨那边就有些明显了,幸亏他上课穿的都是有领子的衬衣,能严实遮住。 半晌后,两盆水都已经有些凉了。 屋里还有几个满着的暖水壶,梁既洲重新给他兑水沖澡。 容真被淋完后就积极地去给他淋,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给对方搓澡,搓到梁既洲腹肌时,他心情很好地摸了好几下。 惹得男人眼睛暗红,又凑过来亲他。 外面的月光依旧温柔。 洗完澡出去时,容真仰头看了下,满天星。 他挨着梁既洲去看小水缸里的鱼,还活着,在慢慢地游动,容真问:「明天晚上吃吗?」 「中午。」梁既洲望着他的侧脸。
第308页 「啊?」 「中午做好给你送过去。」 容真愣住,随后抿紧嘴,跟他进屋关门。 上了床,他把之前那个塑料戒指拿出来戴上。梁既洲看到,也戴上了自己那个,然后把人抱在怀里慢慢亲,低喃:「过段时间换真的。」 容真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只要不离开唐家村,真戒指照样不能在人前戴,尤其戴在无名指上,会有人问是不是定亲了,很麻烦。 他缩在男人怀里伸手摸来摸去,梁既洲几下就被他挑起了火,眼睛黑沉沉的,把人压下去啃,简直要吃了。 容真第二天还要上班,梁既洲没弄到最后,不过也差不多了。 怀里的人眼尾发湿,气息不匀地瘫在床上。 梁既洲把他扣入怀里,又轻啄几下肉嘟嘟的嘴巴,有些餍足地低声叫他宝宝。 容真:「你今天还叫我哥哥……」 梁既洲又很好说话似地改口:「哥哥。」 「……」那语气一点儿都不像个弟弟。 男人看他轻轻嘆气,难耐地贴上他的脸,缠绵地又亲了几口,看时间不早,十分小孩子气得哄道:「真真宝宝睡觉了……」 容真笑了声,往他怀里一拱,在男人的凝视下闭眼睡觉。 一夜好梦。 第二天梁既洲起得很早,容真醒来时,梁既洲已经做好了早饭,把他和刘秀梅的饭都盛好了。 刘秀梅很是过意不去,哪有让客人早起做饭的?正要跟梁既洲说以后不用这么客气,说了个头,就有人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是蒋琳,强笑着跟他们问了好,喊梁既洲回去。 梁既洲直接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起身跟她出去。 堂屋里,刘秀梅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问容真:「这就回了?」 容真摇头,说不知道。 梁既洲如果要走,不可能说都不跟他说一下。 果然,几分钟后,男人独自回来了,后面没有蒋琳。 容真微愣,问他怎么回事。 梁既洲:「以后我都住这儿。」 容真呆了下。 刘秀梅反应过来,问:「可你妈……」 「她不会再来了,」梁既洲突然看向刘秀梅,「奶奶,住宿和伙食费……」 「你这说的什么话?!」老人家听出他的意思,狠狠皱眉,「哪儿缺你这口吃的,再说了,你陪小真住他也多个伴,这几天我都看他开心不少……都是乡亲,别说什么钱的。」 容真没说话,瞄着梁既洲。 男人似乎失神了几秒,给容真夹完菜,又去给老人家夹菜,低声说谢谢奶奶。 刘秀梅笑了:「你这孩子……」 吃完早饭,容真骑车准备去学校,梁既洲出来送他。 到了门口,他小声问:「你跟你妈说什么了,她居然就同意了?」 梁既洲语气平淡:「她不想让小儿子另一条腿再出事,基本就不会再来叫我回去。」 容真:「……」 他大概能想像到梁既洲说了什么,以及蒋琳走的时候气得有多厉害。 看了眼手錶,容真和梁既洲挥挥手,迅速骑车离开家门,等骑到一个水泥地的平坡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 梁既洲还站在远处的路口望着他。 他心神微恍,车子都差点歪了,赶紧看向前面。 上午的休息时间,他总会想着梁既洲的那个身影。 第四节课上完,容真迫不及待地往外面走,谁知在廊道上遇到了三年级的唐文佳,小女孩和同学嬉闹着跑来跑去,差点撞到他身上,连忙慌张地说老师对不起。 「没关系,下次要小心,千万不要摔到了。」容真笑道。 小女孩点头拉着同学跑了。 两秒后,他隐隐能听到她们在不远处的声音: 「唐真老师人真好,不像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就会吼人骂人……」 「我也喜欢唐真老师,他多帅啊,帅的我都喜欢,你哥也很帅,我以后长大了就想嫁给他们那样的!」 「我才不会让你嫁给我哥呢!」 「啊?为什么呀?」 「你以前说过,你要考大学去大城市住大房子……」 「对啊!」 「可我哥又不会去大城市,我和我哥就住在唐家村好了,等我小学毕业就帮他一起打鱼做生意……大城市有什么好的!」 「为什么?大城市很好的!房子很漂亮,很多好吃的喝好玩的……」 「不好不好,唐家村就很好!反正我们会赚钱在村里盖大房子!」 「那你哥就要一辈子都待在唐家村啊?唉,这样的话,我就不嫁他好了,我还想去电视里那种游乐园呢……」 「哈哈,嫁嫁嫁,你不知羞啊!」 听到「一辈子都待在唐家村」时,容真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两个女孩已经牵着手走下了另一边的楼道。 …… 中午的午饭是梁既洲送来的。 主菜是昨晚那条鱼。 家里留了一份给刘秀梅。 小宿舍里,容真和他坐在桌子前一起吃饭, 鱼的味道很鲜美,鱼汤也很好喝。 吃了第一口,容真就美滋滋地对他笑。 男人眼潭幽深地看着,等他吃完后,收拾了碗筷,关门抱着人压着唇瓣一下一下重重地亲吮。
第309页 容真也去亲他,觉得一上午没见就好想念,亲了几下稍微满足些,开始小声跟他说话:「我应该有一些进展了。」 他说的是自己第二个任务。 梁既洲知道系统的事,没有追问什么事有进展,下巴慢慢磨着他的肩膀道:「是吗?真真好厉害。」 容真觉得自己心口像是有什么溢了出来,笑着勾住他脖子,去蹭他薄唇,挑动几下,两张唇瞬间紧贴在一起,抵死纠缠。 沾着陈旧报纸的窗外是万里碧空。 窗内,却是一室没有尽头的暗色缱绻。 做完最后一个任务,他就带心上人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话的「他」是真真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篱落唿灯 5瓶;不怂怂怂 2瓶;lin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7) 接下来的几天, 除了重点注意唐文力,容真也在暗暗观察村里情况困难的其他几户人家。 大多是留守儿童、孤寡老人、家人多病等情况,他根据每家的详情综合判断之后, 还是觉得唐文力更像男主。 其他人要么是还没到年纪、要么只要考上县里高中/城里大学就能出去, 要么是不愿意出去,或是有一点儿那种念头, 但又根本不知道自己出去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而系统之前告诉他,只需要帮助男主走出小村就可以, 日后他会变成大人物。 男主应该是个有主见的人。 唐文力他虽然不是很熟, 但从刘秀梅那里也打听了一些,初中刚毕业就因为家里穷而辍学,之后跟着长辈在外面混,后来父母没了, 定在老家照顾妹妹, 但时不时也会钻研一些赚钱的法子搞生意, 有时候找人合伙,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就干了起来,赚过钱也赔过钱, 就算赔过也不会就此害怕或畏手畏脚, 等遇到特觉得能成的事儿照样还是会搞,可村里人最怕的就是「赔」这个字,有时还爱拿他赔过钱的事说他不稳当。 容真不觉得原书一本年代励志题材会让男主通过买彩票意外之财等行为意外发家变成大人物,既然是励志, 那男主本身也会有这方面的天分展现。 那些人眼里的「不稳当」,恰恰就是唐文力事业上的光点。 同一个村的,经常能遇到,每次碰面, 容真总会注意一下唐文力的衣服口袋。 通常都会装有书。 有次容真跟着梁既洲去他那儿买鱼,唐文力找钱时把书掏出来过一次,他仔细看了眼,是本高中的课本。 注意到容真的视线,唐文力抽着烟笑道:「没事儿打发时间。」 没人会用高中的英语书打发时间的。 他觉得自己没找错。 任务开了个头,一切都好办了。 那天,容真的心忽然就定了很多。 有梁既洲在,他的小日子也过得十分有滋味,两人闲暇时间基本都待在一起,有时候忍不住了就避着人亲热,特像偷情,偶尔情绪上来,容真会觉得委屈了梁既洲,就很小声地说让他等等自己,男人会一下蹙眉,堵着他地嘴巴说不等。 他说:「才不等,跟着真真。」 容真就抱着他笑,顺毛一样地去摸他脑袋,代价是嘴巴直接被啃肿了。 又过了几天,蒋琳再一次来了容真家,说是要带梁既洲和梁既明回b城医院复查。 梁既洲说自己可以去县医院,他的手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去拍个片,没事就不用再吊着个胳膊。 蒋琳本就有气,听他似乎真的不准备回去,表情慢慢变了:「那怎么行?你要是不想见你弟,让他坐副驾驶不就得了,我不让他烦你。」 梁既洲无所谓:「你让他坐车顶都行。」 蒋琳安静片刻,咬牙:「真不回去?你到底想干嘛?还真住这儿了?」 梁既洲:「我办完事情就回。」 蒋琳不信:「你办什么事?这破地儿还能有什么公司上的项目?」 梁既洲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淡。 明明眉头都没皱,可那一下,还是把蒋琳给唬住了。 在蒋琳心里,这个大儿子从小就跟自己不亲,十岁时还被人贩子拐过一次,虽然半年后找到了,但那半年也算是吃了些苦,她和梁文超一直对他很歉疚,各种方式试图去弥补,可这孩子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到最后,他们心里歉疚已经多过于爱了。 后来孩子越来越大,疏离感也越来越多,不仅如此,蒋琳有时候还会怕他。 就像现在。 但除了前段时间和梁既明打架,梁既洲其实并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那种眼里与生俱来的威慑力,每次都能让蒋琳说不出话来。 她拿出大哥大,给梁文超打了电话,可能对方太忙,电话打不通,她有些烦躁地挂了,看梁既洲软硬不吃,只好道:「那你办完事记得早些回去,我们晚上就出发了,有事联繫你爸……」 容真推着自行车回到自家前面的路口时,正好遇到出来的蒋琳。 蒋琳表情不是很好,但看到他还是打了招唿,说自己和儿子晚上就走。 容真愣了下,蒋琳继续道:「不过既洲他还有事,暂时走不了,这段时间还麻烦唐老师了。」
第310页 容真连忙摇头:「不麻烦……」 蒋琳心情不好,很想与人倾诉,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人可说,看容真脾气好,文质彬彬的,心里憋闷,没忍住就跟他聊起来。她说梁既洲这脾气就这样,让他别介意,跟人不亲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丢过一次,幸亏后来找到了。 容真心里一紧,立马问她为什么会丢,怎么丢的,什么时候找到的。 有人认真当听客,蒋琳也耐心讲起来:「那时候我和文超都在外面忙,留保姆照顾他们,弟弟那时候也不懂事,跟他说看见外面哪个路口有珍珍……当时家里保姆正好出去买菜,他就跑出去了……」 容真僵住:「珍珍?」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书上或电视上的动画人物吧,他从会认字后就爱在本子上写这名字,毕竟附近孩子也没叫珍珍的……」 「……」 「被拐走了半年,后来在农村把他找了回来,别人买他当儿子,还是他自己跑出去报的警,回来时灰头土脸的,晒黑了不少……那时候我们心疼死了,但他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可能还是心有芥蒂吧……」 她正唉声嘆气地说着,忽然发现对方低着脑袋情绪很不对劲。 「唐老师?」 容真用手挡眼睛,哑声道:「好像有虫子飞眼睛里了……」 蒋琳呀了一声,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 蒋琳看他这样,情绪收了手,关心几句就挥手走了。 容真红着眼睛将自行车推进院子。 心里难受得厉害。 来到这个世界后,周廷就一直在找他。 因为系统限制的原因,周廷在找到他之前,他的世界是没有真真这个人的,自然也说不出来、写不出来。 所以就像上次一样,他找到了别的方法写出他的名字。 「珍珍」是电视或书上很经常能看到的名字,却也和「真真」是相同的读音。 容真根本没办法去想他小时候被拐走的那半年怎么过的。 梁既洲正在厨房煮饭,听到动静就出来了,发现他眼睛红着,脸沉下去,几步过来把他车子放到一边,捏着他的手腕问是谁欺负他。 看人不吭声,男人攥着拳头就要去出去,容真瞬间拉住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一路把人拉回房里,房门锁上,转身就把人扑在床上用力亲。 男人被他亲得根本招架不住,箍紧他的腰就急急吻回去,片刻后,注意到容真发红的眼角凝了水珠,力道变大,把他扣入自己怀里,亲了亲眼角,慢慢压在他身上,语气沉沉地问为什么哭。 容真把他抱得紧紧的,声音翁着:「想你。」 男人眼瞳深黑,直直看着他,去亲他唇珠:「真的?」 「嗯……」容真觉得心口都疼了,抱紧他,两唇分开,探进去,像是隔着时光的一剂安慰,手都酸了也捨不得松手。 「我也想你,一整天都想真真……」梁既洲的情绪被他的动作点燃,全头全尾地护着他亲,「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容真红着眼睛:「我知道……」 他们在屋里急促地交换着唿吸,直到刘秀梅回来了,问厨房怎么没人,梁既洲才松开他。 容真和他一起去厨房做饭,刘秀梅在家,他们不敢乱来,就是偶尔偷偷地牵牵手、摸一下手心。 吃过晚饭,容真知道梁既洲明天要去县医院,正好是周六,便要和他一起去。 去县城的机会比较少,刘秀梅当晚让容真写了个购物单子,买些平时赶集难买到的东西。 夜里洗完澡,梁家那辆大奔停在他们家不远处的路口。 梁既明杵着拐杖下来了,目标明确地往他家来。 不知道他跟蒋琳说了什么,对方也没陪着过来,在车里等着他。 容真还记得蒋琳那些话,梁既洲当初被拐走,是被梁既明骗出去的。 少年还没走过来,容真就先梁既洲一步说:「滚。」 对方勐地顿住。 梁既洲没说话,唇角微动,垂眸看他。 容真现在就是一种护犊子的心理,不管是蒋琳那些话,还是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梁既明可能是喜欢跟梁既洲抢东西,只要哥哥感兴趣的,换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死缠烂打想方设法抢过来。 那句「滚」让梁既明很意外,似乎不相信是从容真嘴里说出来的。 容真继续道:「行了,赶紧走吧,我会照顾好你哥。」 梁既明的脸慢慢垮了下去,大声道:「你之前说的是什么?你再说一遍?!」 容真:「滚。」 「……」 他以为梁既明会气急败坏,可事实上却没有,少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几秒后,一副极其受伤的样子。 容真完全拒绝感知他的情绪,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他确定自己和这位少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接触,还不至于对方这么真情实感。 正纳闷,脑内的998便道:「容真先生,你还记得乔希泽吗?」 容真:「……」那个星际世界的事他还是有印象的。 998:「反正你第一个任务已经成功了,他影响不了你的进度,所以我就直接说了,正好替容真先生解惑,不过你不要生气,这不是我的安排,是总系统那边的选择……而且,他现在似乎也想让你认出他。」
第311页 容真没认出来,甚至快忘了这个人,此时想起,也没什么情绪波动,表情反而变得更加冷漠,第三次说了那个字:「滚。」 他不欠乔希泽的,他现在甚至讨厌乔希泽。 少年脸上最后一丝期待也彻底没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容真拉着梁既洲回去,重重地关上院子里的门隔绝他的视线。 不久后,那辆大奔终于离开了唐家村。 抱着梁既洲睡前,脑内的998告诉他:「你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定了,放心,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容真:「来了也没事,我会和周廷一起打回去。」 998:「……」 第二天一早,容真就和梁既洲去镇上坐车上县城。 到了县里最好的医院,梁既洲拍了片检查,确实已经没事了,护士帮忙拆了绷带后,他立马就用那只手去碰他,好像那只手好久不碰就吃亏了一样。 容真嘴边一直挂着笑,和他在外面吃了饭,开始去购物。 买了很多东西,除了刘秀梅的清单,还有一大部分是梁既洲自己要的,主要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其余的都是买给容真的。 出了商场,男人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开了车过来,笑着叫梁既洲小梁总。 容真被梁既洲护着上了车,男人让他等自己一会儿,去了旁边一家超市。 好在前面的司机并没有乱七八糟地问他一通,朝他笑笑后就不再多言。 很快,梁既洲回来了。 容真问他买了什么,对方说回去给他看,之后挨他很近,隔着购物袋牵他手,紧紧的。 县城到村里得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容真在路上就睡着了,头枕在旁边的男人肩上。 梁既洲从后面箍紧他的腰。 路上颠簸,偶尔醒了,抬眼就发现梁既洲在垂眸望着自己,容真就问他困不困。 梁既洲摇头,怕他睡得难受,给他换了姿势让他趴在自己大腿上。 容真便趴了下去,可没一会儿,就脸红地悄悄坐起来了。 多了个帐篷。 梁既洲薄唇紧紧抿着,手难耐地在他腰窝掐,耳垂绯红。 容真想伸手帮他挡住,谁知车子一颠,按了上去。 男人紧抿着牙才没发出声音,两秒后,趁着前面椅靠的遮挡,把人拉下去,垂头吮住那对唇瓣,用力亲了好一会儿。 牙都差点磕到了一起。 好在没忍多久,终于到了目的地。 司机帮他们把东西一起拿进屋就走了,刘秀梅今天出去走亲戚,不在家。 锁上大门后,容真几乎被梁既洲抱回了屋里,男人折身把房门锁上,之后过来亲他,亲的时候突然拿出一盒东西来。 上面印着的除了最明显的那三个字,还有一行字体稍小的:计划生育用品。 容真看得心跳加速,想笑,抱着他问:「你就去买这个了?」 「还有这个。」梁既洲又掏出一袋糖来,是超市里最贵的那种,村里有些人会在过年买来给孩子吃。 他剥开一个,慢慢餵进容真嘴里。 窗帘都拉上了,室内光线很暗,容真含了几下,眼睫闪动着撩起看他。 男人目光发暗,忽地过去抢,抢得还很急,像是要连人带糖一起吃进去…… 三个小时后。 容真身上有点儿不能看了。 他用被子半遮着身,躺在床上看男人收拾自己折腾出来的一地狼藉。 梁既洲收拾好,听容真哑着嗓子说渴了,连忙要去倒水,起身却一下看到他那个眼神,亮晶晶的,有点儿累到,却还带着点儿满足,嘴边抿着笑,直直看着自己。 梁既洲怔住,回过神时人已经走了过去,一把将被子撩开,覆上去……这一次,容真控制不住的时候很会服软,泪眼朦胧地抱着他,小声叫他老公。 他一叫老公,梁既洲就会抬眸望向他,明明表情像觊觎猎物的恶狼,凑过去时的语气却又那样磁沉温柔:「老公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羽羽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春日和、凌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晨 20瓶;三一虑 10瓶;篱落唿灯 5瓶;溪溪 2瓶;哈索拉木、虾龟一家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8) 刘秀梅回来后说要去收玉米, 容真看她走完亲戚后精神不太好,应该是累了,强行让她在家休息, 可刘秀梅不放心地里的活儿, 容真就拿着东西和梁既洲去了玉米地。 梁既洲原本不让他出来,想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 但容真没法跟刘秀梅解释,毕竟哪有让客人单独去地里干活的自己休息的, 而且他本身也没太大的不适, 摘玉米比起其他农活并不是特别累,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 到了没人的山路,梁既洲不顾容真反对把他背了起来。 容真趴在他背上,翘着嘴角小声道:「突然来人了怎么办?」 梁既洲根本不怕, 道:「唐老师腿疼, 要背。」 容真笑了, 抱紧他脖子,走了一会儿,问他累不累。 男人摇头, 将他大腿箍紧:「想一直背着。」 容真笑着凑过去, 在他耳廓处轻吻了下。 到了地方,梁既洲放下小凳子,垫了自己的外套,让他坐着休息, 又怕他不舒服,干活前先蹲在容真面前给他揉腿,揉按了好一会儿,最后低声问他还难受么。
第312页 容真摇头, 其实他觉得就算走路或动手干干活也没什么问题的,但梁既洲不让。 玉米地位置偏僻,在山里,下午也没日头,还挺阴凉,容真确定附近遮挡得很安全,被按摩得舒服,忍不住伸手去抱梁既洲的脑袋,说等会儿自己也来摘。 梁既洲板着脸不许他动,在他唇上啄几下就去干活。 收完玉米天都快黑了。 容真身上已经没其他感觉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可以蹦蹦跳跳,但梁既洲盯着他,他也不敢乱来,全程挨着男人走,时不时心疼得给他擦汗。 晚上回去两人一起洗澡,梁既洲很克制,回房后把人抱着亲了半晌,动作很温柔,可容真不老实,手乱动,他也不忍了,直接把之前买的几盒东西拿出来,压上去堵着他的嘴巴…… 半夜才睡,容真满足,梁既洲餍足。 好在第二天不用去学校上课。 周日也没什么事,他们像新欢燕尔的小夫妻一样黏在一起说话或亲亲,如果不是刘秀梅在家,容真甚至觉得梁既洲吃个饭都要把自己抱着。 这几天电视上有关于手机的新闻广告,一种新款的便捷手机出来了。 下午梁既洲独自回了趟梁家的小洋楼,那里还有他一部分行李,他找出自从回来后就没用过的「大哥大」给b城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不过打过去还没说话,那边就火急火燎地说公司出了点儿问题,梁总那边状态不太好,让他尽快回来帮忙。 …… 几天后,容真收到了一部最新款的便捷手机,还有一只钻戒。 他很意外。 梁既洲在房间把戒指给他戴上,闷声说:「一个人的时候要戴。」 容真嗯了声,去看那个手机,很小巧,他问:「你给我买手机做什么?」 村里人都没手机,他也没认识的城里人,手机对他而言其实没什么用处。 梁既洲伸手抱住他,半晌后道:「过几天我回b城一趟,有些事还要处理……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容真愣住,痛快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他这么乖,让梁既洲心里有些难受,轻轻去啄他唇珠,哑声道:「很快,很快就回来。」 容真弯着眼睛笑了:「我也很快!」他说的是任务。 说完举了下手机,新出的手机可以发简讯,容真说:「我们可以发简讯联繫。」 男人蹙眉:「我每天给你打电话。」 容真道:「好,不方便的时候我就给你发简讯,反正都可以。」 「真真……」男人英挺的眉峰往下抵着他肩头,在他颈窝狠狠地亲,「等我,一周后就回来。」 「好。」 梁既洲是第二天早上走的,他把容真先送到学校,看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上了按时来村里接他的私家车。 梁既洲走的第一天,容真有些不适应,比如做饭的时候会下意识准备三个人的分量,躺上床会聊天似的说话,然后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 好在晚上在被窝可以和梁既洲打电话。 对方认真问他在家里有没有按时吃饭,累不累,洗澡了吗…… 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坦诚回答,说按时吃了,不累,洗澡了,正准备睡,还很想他。 电话里便没了声音,他轻声叫了下,手机那边才终于响起对方沉哑克制的嗓音:「我也想你,好想你。」 容真蜷缩着身子,伸手想抱些什么,却没有东西抱,空落落的,他闷声问:「那……你在那边怎么样啊?」 梁既洲只说了句还好,就又开始问他的事,事无巨细地问,问到最后,突然像是难以忍耐般,幽声道:「真真,叫声老公好不好?」 容真屏住唿吸,慢慢埋进被窝里,对着手机叫老公。 男人的唿吸声乱了些,之后又和他说了很久,怕容真熬夜第二天没精神,才不舍地让他挂了电话。 接下里几天,他们每天都会用手机打电话联繫,除此之外,容真也通过在学校和唐文佳的有意无意接触,大致了解了下那女孩的情况。 唐文佳学习成绩在班里中上水平,性格很开朗活泼,平时开口闭口总爱提自己哥哥唐文力,兄妹感情很好。 显而易见,唐文力留在唐家村就是为了他的妹妹唐文佳,毕竟是个女孩子,也不放心寄养在别人家,只能自己留下来。但容真不明白为什么唐文佳也不想走出唐家村,这么小的年纪,应该更嚮往外面的世界才对。 他和唐文佳班主任的办公桌离的很近,中午办公室没什么人,他状似无意地问对方班里学生的情况。 唐文佳的班主任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人,喜欢聊天,说到学生,就咬牙切齿地说这年头老师也不好当,有个别调皮的怎么管都没用,还重点说了几个性格顽劣的学生,聊着这里,突然提起了唐文力,道:「唐文力当年也是我教的,他其实也皮,但一训就懂了,也不是那种不爱学习的孩子,明明贪玩,有时还吊儿郎当的,但每次考试成绩却都很不错,平时也不抄作业,当年家里没钱没继续上真是可惜了……没一会儿,他又把班里几乎有点问题的学生都说了个遍,说到唐文佳时,再次嘆了口气。 容真连忙问:「怎么?唐文佳不是挺懂事的?」 对方笑笑:「就是太懂事了,不行……」
第313页 容真愣道:「怎么懂事还不行?」 「你不知道啊,她这个年纪应该以学习为主的,但是经常课间或者自习的时候记帐,记得都是『干小活』赚的钱。」 容真微怔,他知道干小活是什么意思,孩子们大都贪吃,喜欢小卖部的零食,但家长一般也都给个几毛钱,有时候很快就花完了,为了赚钱买吃的或玩的,一些孩子会自己偷偷收集酒瓶或纸箱卖,有的则放学或周末在山上採摘镇上一直收来用作药材的植物卖钱,也有一些会跟着大人拿工具去泥田里捉黄鳝…… 容真下意识问:「他们家很缺钱?」 「哪有,唐文力你别看他才十八岁,能干着呢,对他妹妹也很大方,别人家给零钱是几毛几毛地给,他都是一块一块地给,每次交练习册本子费什么他也都是第一个……是唐文佳自己太省了,我几乎都没见她去小卖部买过东西,小小年纪总想着赚钱。我估摸着啊,是太念着他哥了。」中年男人说着,从桌上拿出一沓本子来,「这是之前布置的日记作业,其他同学都写今天做了什么,她却是今天赚了或省了多少钱,要么就是说她哥的事,觉得她哥很累,想帮她哥赚钱。」 「……」 「小姑娘心里装着事,我听说她哥当年其实很想出去,当时似乎也有个挺好的机会,但是他们爸妈出事了就只能留了下来……她知道她哥是为了她牺牲了很多,总觉得自己耽误了他,觉得自己欠了就要还,还在日记里说自己以后也不出去了,一辈子在唐家村……唉,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开导都不行,估计还是太小了,等大了些就想开了。」 容真很久都没说话。 当晚,他去唐文力买鱼。 去的时候少年正在和女孩一起吃饭,女孩看着黑白电视上的动画片,少年看着桌子上的书,神情认真,看到容真过来,立马起身把书遮上:「唐老师……」 容真笑道:「买条鱼。」 唐文力点头,放下碗,领他到院子的水池前。 容真随便挑了条鱼。 唐文力收拾鱼时笑着和他聊天:「唐老师,住你家那个梁家大哥走了啊?」 容真:「嗯,回b城了,工作上的事……」 唐文力一顿:「嗯,外面工作都忙。」 容真观察着他的表情声,低声道:「我可能过段时间也要走了。」 唐文力登时惊讶地抬头看他:「啊?走去哪儿啊?唐老师你不教书了?」 容真笑了:「也没那么急,就是一个想法,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想一辈子待在唐家村,能出去闯闯就试试吧……」 唐文力表情变来变去,最后用力抿了下嘴,道:「也是,那……那唐老师你走前得告诉我,我请你吃饭啊。」 容真嗯了声,片刻后,又试探道:「文力,你就没想过在外头……」 唐文力听出他的意思,挥手笑道:「我就算了,我要照顾我妹。」 容真正色道:「其实在外面也可以上学……」 少年瞥他一眼,一时笑得更厉害,明明还是个少年,语气却老气横秋的:「唐老师,你今天怎么了?出去哪有那么简单,外面的一些学校需要关系和门路的,除了这个,我要真出去,忙起来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她,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他一个小女孩,万一出了事……」他一下住口,表情不太好。 容真默了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意瞟了眼不远处堆着的旧课本,不知道唐文力从哪里收回来的,估计一直在自学高中知识,他慢慢收回视线:「文力,爱学习是好事,不用躲着。」 唐文力别扭道:「哪有……就打发时间。」 鱼已经弄好了,少年递给他。 容真伸手接过,夜幕已深,他看了眼在屋里专注看电视的女孩,又望向眼前的少年,转身之前,还是将心里那句话说了出来:「没事,总会有出路的。」 唐文力怔了下,没说话,送他出门。 回去的路上,容真唿叫了998:「我现在确定原书男主是唐文力。」 998:「不更改了?」 容真回想了下之前观察过的村里其他几户,道:「不改了。」 998的机械音带着些微的轻快:「恭喜容真先生,你选对了,不过任务还没完成,请继续加油。」 容真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但听到自己选对了,还是松了口气,说谢谢。 夜里,等刘秀梅回房睡了,容真便准备给梁既洲打电话,还没拨过去,对方就打来了。 容真和他聊了会儿,就将关于唐文力的事说。 他不能直接透露系统和任务的事,但突然提起这个人的具体情况,又问他b城有没有合适的小学之类的问题,他相信梁既洲能领会大致意思。 果然,梁既洲道:「只要他来,学校不是问题,我会安排好。」 容真嗯了声,心情很好地侧躺着跟他继续聊天,时不时地小声笑,偶尔会叫一声老公。 距离梁既洲所说的回来时间还有三天,容真已经很想他了,手上戴着那枚戒指盯着看,说话的声音翁翁软软的……那边听了会儿,蓦然道:「真真,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容真愣住,随即道:「不用,本来也没几天。」他还不想打乱对方那边的工作计划。 对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过了会儿,语气略奇怪地让他继续叫老公。
第314页 容真笑着叫了好几声,直到听到那边的人唿吸加重,有些不对劲,突然抿嘴不吭声了。 他脸上滚烫,问他在干嘛。 梁既洲嗓音哑得格外性感,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贴在他耳廓上说话:「在想真真,每天都在想……」 容真彻底说不出话,听着那边的声音,伸手抱紧被子,像是抱着梁既洲。 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梁既洲回来了,他抱着人怎么都不撒开。 外面天光大亮,醒来时床上却还是自己一个人,容真很快缓过神来,起床洗漱。 昨天和唐文力说的不是假的,他准备今天先去学校那边提一下辞职的事,不过这一学期还没结束,他会尽量教到暑假再走。至于唐文力那边,他知道除了学校,还有不少其他的问题,唐文力要是出去闯,很多事情就是都是不定的,他不可能让妹妹跟着他吃苦,所以唐文佳平时的生活方面也是一个问题,甚至唐文佳自己都宁愿和哥哥一起待在唐家村也不想和他分开。 容真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想好了,自己离开唐家村也一定会带刘秀梅一起,到时候可以在唐文佳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刘秀梅如果愿意的话,先有偿帮唐文力看顾唐文佳,毕竟不给钱事事白帮他唐文力可能也会有疑心,这个钱他会先出,刚从村里出去,哪儿都需要用钱,让唐文力以后宽敞了再还。 至于唐文佳,她都上小学了,本身又懂事听话,好相处,而刘秀梅是个老人家,更是女性,唐文力自然会放心些。 这样,唐文力虽然没办法像在村里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妹妹,但只要有时间,每天都能见到,倒也不至于工作的时候顾前顾后。 其余的,就是唐文力在细节上的心理障碍了,得他自己想通。 他准备晚上就去唐文力家里一趟,把这事好好说说,沟通好了,到时候可以等唐文佳放暑假一起出去。 容真刷完牙,就盛了饭到桌上。 刘秀梅还没起来,他喊了一声,没人应。 往常老人家都起得很早,今天有些奇怪。容真皱眉,推开房门走进去。 刘秀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嘴里却嗡嗡地念着什么…… 容真瞬间跑过去,伸手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 上午十一点多,县医院。 病床的老人家挂着吊针,半晕半醒着。 医生说:「老人家免疫力下降,可能夜里着凉了,发了高烧,现在已经往下退了,放心吧……」 容真眼睛微红,说着谢谢,坐在病床边,给床上的人掖被子,心跳速度还是没缓下来。 一上午他都在照顾刘秀梅,对方还吐了几次,难受不行……他点儿害怕,总觉得不放心,抖着手拿手机给梁既洲打电话。 打好一会儿都没打通,最后扁着嘴不打了,又累又难受地趴在病床前休息。 容真完全不知道在他离开唐家村两个小时后,梁既洲就开车回了唐家村,手机在路上就没电了,到了刘秀梅家却发现门紧紧锁着,开始还以为他去上课了,结果一出去就听村的人说唐真早上背着奶奶找车去了县医院,奶奶好像出事了给他慌得不行…… 病床边,容真依旧趴着。 他上午累得厉害,中午饭都没吃,也没食慾,晕晕乎乎就这么睡着了……直到忽然间被人用力抱起来。 容真惊得睁开眼睛,正要挣脱,一下就看到了昨天梦里的梁既洲。 男人应该是跑着上来的,微微喘着气,直接把他抱到了一旁隔着帘子的陪护床,力道死紧,要将他掐进身体里。 容真眼睛瞬间红得更厉害,想着刘秀梅的情况,手无力地往病床那边指,下一刻,整只手都被对方的裹住了,男人心疼得心尖直颤,摸着他的脸贴着耳廓哄:「没事,不怕了,马上给奶奶转院,真真不怕了,老公在……」 容真恍惚几秒,终于有了些真实感,用力埋进他怀里,像是受了委屈,努力忍着没哭,抱了半晌,瓮声道:「我给你打电话了……」 梁既洲捏紧拳头,勐地在墙上砸一下,旋即垂头重重去亲他嘴巴:「路上没电了,以后不这样了,真真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室内寂静,窗外的光线被白茫茫的布帘过滤了一遍,映到男人英挺的脸上,容真瘪嘴,心疼地低头抱住他那只手揉揉,紧接着又在他怀里蹭起来,将眼角几滴珠子无声地蹭掉了。 他不喜欢和周廷分开,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面书生、3599997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鸾鑑玉 20瓶;旧、千秋 10瓶;...... 8瓶;篱落唿灯 5瓶;雁凝、vv00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9) 转到b城医院检查还得坐大几个小时的车, 考虑到老人家的身体状况,梁既洲先从医生那边了解了具体情况,确定刘秀梅目前没事就打了个电话让人提前安排好医院, 准备等明天刘秀梅的状态好些再走。 容真情绪稳定后, 梁既洲从附近饭店买了几份他平时爱吃的菜,容真没什么胃口, 不想吃饭,梁既洲看他不动筷子, 眉心紧锁地亲自餵他吃, 这样一来总算吃了几口,之后就怎么吃不下去了,昏昏欲睡地靠着他的肩膀。
第315页 梁既洲把他重新抱回陪护床上,有帘子挡着, 俯身浅浅地亲他。 他就算什么都不做, 只要在身边, 容真就能心安不少。 在细密的亲吻中,容真总算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梁既洲全程在病房守着祖孙俩。 刘秀梅中途醒了一次, 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 还愣了好一阵,梁既洲并没多说什么,让她好好休息。 老太太动作迟缓地看向陪护床那边躺着的身影,知道孙子累到了, 声音拉得很低,强笑着问他是不是回来办什么事,问完不等他回答,又忙说谢谢他帮忙。 她以为梁既洲回来恰好遇到他们, 就过来搭了把手过来。 梁既洲薄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解释。 到了第二天,刘秀梅看上去好了很多,已经能下地走路了,闹着要出院回家。 容真平静地跟她说还得去b城一趟。县医院条件设备跟不上,刘秀梅年纪的确大了,这突然一病,哪怕现在恢復了,容真心里也不能放心。 老太太死活不愿意,一来怕出远门影响孙子工作,二来又怕花钱。 梁既洲过来解释钱的问题,她直接不听。 容真知道老人家的心态,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半哄半骗又举了不少例子,终于算是把人给说动摇了。 上午他们一起吃过饭,就上了梁既洲的车。 至于学校那边,容真昨天就已经联繫过校长。 知道家里突然出了事,老校长已经让别的老师去代课了,让他不急,先照顾好家里人。 几个小时后,车子终于驶进b城。 隔着一道车窗,容真和刘秀梅都没心情去欣赏远繁华于县城的大都市,一个担忧老人家身体,一个满腹心事怕耽误了孙子。 梁既洲在前面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后面的容真。 没多久,他就将车开到了助理安排好的那家医院。 接下来就是按程序带着老太太看大夫、进行一系列的检查…… 结束后,医院已经快下班了,有的检查结果暂时出不了,还得等一天。 外面下起了下雨,梁既洲直接把他们带到自己市里偶尔会住的那套房子里。 进了屋,容真就去上厕所小解。刘秀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梁既洲道谢,说麻烦他了。 梁既洲原本正在给她倒水的动作顿了下,他垂下眸子,声音很低:「奶奶,是我有求于你。」 刘秀梅愣愣看着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把水杯放到她跟前的茶几上:「我想让唐真跟着我……做事。」 老太太愕然,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琢磨完他那句话,惊道:「跟你做事?可、可小真他村里一直做老师的呀……」 「他不会一直待在唐家村。」 老太太嘴巴动了动,还要说什么,厕所那边传来动静,容真出来了。 陪老人家在大医院做完检查,他心里那块石头虽然没有全部落下,但也轻了不少,过来问梁既洲:「厨房能用吗?我晚上给奶奶做顿清淡的。」 梁既洲嗯了声,随后打了个电话。没多久,门铃响了,有人送上来送菜。 接过菜,男人就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容真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帮忙,顺便和他聊天。 大多时候都是容真在说话,梁既洲应着或回答。 面带愁容一整天的容真偶尔会有些笑模样。 刘秀梅在在里面端着水杯喝了几口,很久没说话。 其实她也明白,这几年城市发展越来越好了,唐真还这么年轻,去闯闯没什么不好,而且能跟着梁家的人做事,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她应该高兴才对。 唐真是她看着长大的,没爹没妈,却也不皮,懂事又乖,留在村里也是因为担心她这个老婆子。 她没有老煳涂,一直清楚这一点儿,可总是很少去说去劝,就跟对方一样,她同样担心孙子在外面受委屈没人照顾,当个老师饿不着就好了…… 可她从没想到孙子是不是这么想的。 刘秀梅把水杯放下,看向厨房那边的人影,决定回去后好好和小真谈谈。 真要出去闯,这么好的机会,她万万不能把孩子困住。 梁既洲的房子很大,根本不缺客房。容真怕老太太看出什么,没和梁既洲睡一块,去了刘秀梅旁边的客房住,晚上老太太有什么不舒服他也方便起来照顾。 等刘秀梅彻底睡下后,门就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男人爬上床,将人紧紧裹在怀里。 容真也没睡,仰头看向他,笑了笑,说话很小声:「累不累啊?」 梁既洲开了那么久的车,又带他们去医院,到晚上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梁既洲在他唇上碰了几下,哑声道:「亲下就不累了。」 容真抿唇,抬手抱住他脑袋,很认真地去亲他。 两人深深吻着,没一会儿,主导权就到了梁既洲那里,对方扣住他的后脑勺,亲得很兇,快要失控…… 容真最后被松开时,觉得嘴巴有点儿肿,他伸手要揉,手背又被对方亲了一下。 梁既洲贴着他的额头,嗓音磁沉跟他说情话:「我每天都在想你,好想你。」 容真听得有些难过,心里酸酸的,低声说:「我也是……」 语调好委屈,剩余的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勐地吞入口中,梁既洲这一次亲得很重,唇间是滚热的,纠缠着不愿放开。
第316页 这一夜,容真的梦都被他的吻占据。 …… 次日,去医院拿了检查报告结果,仔细听完医院的话后,容真彻底放下了心。刘秀梅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就是需要注意休息和饮食上面的习惯。 在刘秀梅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当天就回了唐家村。 梁既洲这次没走,梁文超公司的事儿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其余的可以在电话里说。 梁文超现在忙着自己的事,根本没心思管他。 他又住进了容真家,在刘秀梅那边说要和茶厂那边聊个项目,得留下一段时间,家里钥匙没带。刘秀梅自然欢迎他来住,恨不得当贵宾一样对待。 不过刘秀梅心里还藏着事。 等梁既洲不在家时,她就把对方在b城时跟自己说的话和容真全部说了一遍,之后又低声问他想不想出去。 容真看她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滞了下,直接把自己准备暑假前离职的事说了。 刘秀梅震惊极了,大声问他什么时候决定的。 容真说:「就这几天,本来就打算最近和你说的。」 刘秀梅恍惚几秒,想到了什么,又问:「既洲那边,你们也说好了的?」 容真诚实点头。 刘秀梅安静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又失落又高兴,矛盾得不行,最后嘆了口气,一开口便道:「你真跟着他干,就要勤快一点儿,要会说话,要……」说着,忍不住哽了下,紧紧握住他的手,有些捨不得。 村里出去打工的,都是一年回一次,她这么大岁数了,不知道还能看孙子几次。 容真也被她说得难受,连忙给老太太擦眼泪,安慰道:「奶奶不哭,我们都走。」 刘秀梅身子微僵,推他一下:「胡说什么,我去了能干什么,只会给你添负担……」 容真摇头:「没有,我都想好了,奶奶你不适应城里生活,到时候咱们就在郊外的城中村租个小院子,租金也便宜,你还能种种菜,文力可能也会跟咱们去,不过他妹妹文佳他有时照顾不来时,跟你一块住成吗?」 「啊?」刘秀梅有点儿没想到,思路瞬间跑偏了,「文力也出去啊?」 容真嗯了声,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 刘秀梅共情能力很强,听完直皱眉:「唉,他的确是个可怜孩子,两个孩子都可怜……文佳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这孩子挺大了,又懂事,根本不费心,我也喜欢着她呢。你们平时大多时间工作忙,她要也愿意跟我住,放学回家了我还能有个伴……你、你要真不嫌我老婆子麻烦,我就跟你们去!」 容真:「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你有什么事奶奶在身边也放心。」 容真傻笑一声,用力抱了抱她:「谢谢奶奶。」 「傻孩子……」 当晚,家里来了不少人,都是来看望刘秀梅的,话里话外都是热拢的担忧和关心。刘秀梅笑着说自己身子骨硬朗着,没什么事儿。 唐文力也来了,他来得晚,屋里其余探望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少年带了鸡蛋和几条鱼,问老太太感觉怎么样,刘秀梅说好着呢,两人就又聊了会儿,最后看天不早了,唐文力才起身要走。 容真突然喊住他,说有事和他聊聊。 客厅里。 唐文力听完容真那番话后,滞了两秒,立马拿出烟要抽,正准备点火,隐隐察觉到不远处的一道目光,侧头看去。 梁既洲眼神阴郁地看着他。 唐文力怔忡,下意识把烟收了回去,接着抬头看向表情认真的容真,讪笑:「唐老师,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 「那你怎么说那些话……」 「我看得出来,你的心不在唐家村。」 空气安静了起来。 唐文力深深吸了口气:「真有选择的话,没谁想留在这里。是唐老师你想的太简单了。」 容真点头:「很多事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想出去,困难的地方就得直面克服,你妹妹学校的事,你既洲哥可以帮忙,我出去的话,也会带奶奶一起走,跟你一样,奶奶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所以这事儿也算不上帮你,是咱们互相照料,到时候咱们可以住近一点儿,平时你照顾不来,就把文佳放奶奶那儿,两人也算做个伴……你不也用急,慢慢考虑,我放暑假才走,到时候文佳正好也放假,大家都方便。」 唐文力皱眉,往旁边瞥了梁既洲一眼,没吭声。 容真知道他的顾虑,说:「梁家的家底咱们也都知道,你要是不放心,这件事告诉你在村里亲近的人或者你亲戚,每段时间固定打电话回来,万一联繫不上,就让他们报警……」 唐文力声若蚊吶:「我不是这意思……」 容真:「但我希望你是这意思,谨慎是好事,外面骗子多,你真决定出去,留个心眼总比什么都轻信强,这不是坏事。」 唐文力不吭声了。 半晌后,一直没说话的梁既洲淡淡道:「要么现在决定,要么暑假前给个话。」 他说话总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唐文力有些紧张。 唐文力来回捏着拿根烟,目光没有焦点,嘴巴紧闭地想来想去,最后满脑子都是自己曾经在在爸妈坟前发誓要留在唐家村照顾好妹妹的画面……他一时有些透不过气来,突然起身道:「唐老师,回头再说吧。」
第317页 容真不算意外,这个决定对他而言不是那么容易下的,除此之外,信任也是一个问题,他不着急,起来送人出去。 走出院门时,唐文力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他。 容真:「不是帮你,我已经说过了,咱们是互相照料,我家里有个放不下的老人家,你家里有个放不下的妹妹,这不,正好凑一起了。」 唐文力脚步一顿,接着什么都没说,抬脚往前走入了黑夜里。 接下来的几天,刘秀梅身体逐渐恢復好了,容真也回学校开始继续上课,期间向校长提出了暑假前离职的事。 校长和知道这事的老师都很诧异,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安静脾气好又敬业的唐老师会突然辞职。跟他确认再三,看他怎么都不改主意,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校长很开明,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得知他要去b城闯,还特意给了他几个那里的熟人名片,说是万一有事提他的名字去找,他朋友会尽量帮忙。 估计用不上,但容真还是很感谢。 办公室的许老师知道这事儿后很难过,某天在容真放学后主动找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容真委婉拒绝了。 对方眼睛微红,捏着拳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正要说些什么,容真先一步开口道:「许老师,其实我想去b城,还有个原因,但没和别人说,你也别告诉别人。」 女人呆了下,瞬间点头:「我肯定不说,你说!」 「我之前有个喜欢的同学在b城工作,这次就是想为他博一下。」话是编的,没有同学,只有周廷。 他能看出许老师对自己有意,现在他还没彻底离职,以后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许老师刚刚说的是那方面的话,必然是没有结果的,除此之外,对方以后在学校见到他怕是总会尴尬。 根本没可能得事儿,何必让人上个班都不舒坦。 索性他先断了对方这个念头。 廊道安静了几秒,容真笑道:「许老师,那我先走了。」 许老师一下回过神来,牵强地笑了声,落寞之余又庆幸自己没那么快把那句话说出口,抬头轻声道:「好,唐老师再见。」 走出校门时,梁既洲正在外面,推着他那辆二八大槓,不知等了多久,眼潭幽深,远远看着他。 容真有些雀跃地走过去,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附近没什么人,他笑道:「回家啦!」 听到那句话,男人动作微滞,薄唇往下压了压,跨上去骑车载他离开。 这次没走平时的水泥大路,而是骑到了路程比较绕的小路。 小路经过一部分田地,之后就是山林,傍晚几乎没人往这儿走。 骑到寂静无人的山林旁时,梁既洲蓦然停下,脚轻松地撑着地面。 容真立马抱着他的腰问怎么了。 梁既洲声音很低,让他到前面来。 容真一愣,想起对方之前说过的话,等手好了,就那样载他。 那样把人放槓上坐着,骑车的时候就像抱着一样。 他脸上热热的,慢慢地下了车,刚挨到男人身前就被立刻抱住。 附近野草繁高,像是牢牢把他们遮挡住的围墙,就算远处来了人,一时半会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这让梁既洲更加肆无忌惮地抱着他亲。 容真嘴唇被啃得红嘟嘟的。 男人贴着他的唇,哑声道:「戒指戴上。」 容真声音翁翁地应一声,从脖子里掏出戒指。他把戒指挂在平时戴的玉佛绳了,掖在领口里,别人也看不见。 戒指刚拿出来,就被梁既洲挑走,亲自给他套在无名指上。 容真顺着去看他的手,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戴上了。 对方在他的手和戒指上分别亲亲,之后就将人抱到了前面的槓上侧坐着,怕容真坐着不舒服,小心调整了下,弄好后就将人整个儿环在怀里,慢悠悠地往前骑行。 傍晚的风很清凉,容真欣赏着两边的山野,心情出奇得好。 为了方便梁既洲骑车,他身子略微缩着,这样一来,对方就将他抱得更紧。 一唿吸,鼻息间全都是专这个男人的味道。 路上有小石头,车轮碾上去会微微晃动,最后一次晃动时,他声音很低地叫了声老公。 车子一下晃得极其厉害,很快又恢復了平稳。 车速变快,视野两边的画面在迅速后退,他的头顶被人重重吻了下。 容真听到梁既洲沉声道:「别怕,我一直抱着真真。」 他没害怕,叫那一声老公,也只是因为突然间想叫,所以就叫了,但容真并没解释,甚至不到一分钟就又叫了一声老公,听对方唿吸变乱,轻轻往他炽热的怀里靠了下,迎着风咧嘴笑起来。 …… 刚回家,容真心情还好着,忽然就听说了件事,唐文力受伤了。 刘秀梅说:「好像是干活的时候走了神,从河边摔了一跤,流了不少血……幸好不严重,大夫说在家修养些日子就好了。」 容真决定晚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夜里吃过了饭,容真带着补品和梁既洲去他家。 屋里只有唐文佳,小女孩在写作业,情绪不太好,说哥哥已经睡了。 容真瞥了眼闭门的房门,只好留下东西离开。
第318页 接下来的三天,容真都没能见到唐文力。 更准确来说,是唐文力不想见人,从始至终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知道这事儿不能急,得让唐文力自己想通,但心里难免有些不上不下的。 这个任务很重要,成功了,他们才可以回家。 周六的清早,容真被梁既洲亲醒,他身上有些酸痛,是对方昨晚的成果。 男人将他抱起来,动作轻柔地给他按摩。 容真眼睛熘熘地转了下,随后弯起来笑笑,伸手正要去抱他脖子,院子那边突然传来动静,有人来了。 梁既洲:「我去。」 再回来,男人平静地蹲在床边给他穿鞋:「是唐文力。」 容真连忙去穿另一只。 唐文力这个时候来找他,应该是来说结果的。 他走到堂屋时,原本坐着的唐文力立马站了起来。 容真正要客套地问他一句有没有吃饭,还没出声,对方就急忙开了口:「唐老师,我想出去!」 容真:「……」 唐文往他跟前走了两步,那条腿还没好透,走路有些瘸,可他自己完全不在意,眼睛微红道:「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真的很想出去,特别想……唐老师,你还愿意帮我吗?」 容真还有些恍惚,飞速眨动了下眼睫,问:「你确定了?」 少年重重点头,嗓音很沙哑,像是没休息好:「唐老师,我明白,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可能出去后会过得很难,但是这次不出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室内安静了几秒。 唐文力有些紧张捏着裤子边角,顶着旁边那个男人的压力,眼睛直视着他。 片刻后,他终于听到了容真一贯平静又略带轻快的声音: 「好,那说好了,等村里小学放暑假了,我们就一起离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把最后一个世界写完,应该能吧?晚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春日和、床上长猫猫、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儿园扛瓶子 20瓶; 兔、be.no 1、cj 10瓶;篱落唿灯 5瓶;千檀乐 3瓶;偷走沙鸥、箩琦 2瓶;link、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完) 六月底, 骄阳如火。 唐家村小学即将放暑假,晒得黝黑的小学生们领完暑假作业都雀跃地不得了,纷纷约着到时候一起爬山蹿田。 校长在广播里提醒大家假期不可以去河边水边, 千万注意安全…… 学校已经招了新老师, 容真这边的交接工作都已经做完,不过晚上还要和大家吃顿饭, 是校长请客,算是给他送行, 其他老师们都去。 容真提前和梁既洲说了, 对方要了校长家的地址,说晚上来接他。 校长夫人亲自下的厨,做了满满一大桌饭。她认得容真,原来就一直挺喜欢这孩子, 大多时间坐在校长身边和他聊天, 语气关心, 让他去大城市后要照顾好自己,争取再回来带个媳妇。 容真没接那话,笑着说谢谢。 因为放假, 又加上他的离开, 大家感慨万分,情绪都很高昂,纷纷来给他敬酒。 容真本来不喜欢喝酒,但最后一次了, 不想扫大家兴,反正也不开车,就小喝了几杯,谁晓得直接喝上了脸, 看他脸红得厉害,校长夫人连忙拦着不让他喝了,让他好好吃饭。 室内热闹,吃完饭,容真应付着大家的热情,正聊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梁既洲打来的。 容真平时带手机去学校也不怎么拿出来,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小宿舍里打,大部分时间就发信息,很少人知道他有手机,此时看到,都有些惊奇,但也没觉得特意外。要出去闯,买个手机肯定方便许多,他们在村里没这需求,也不会花那么多钱买手机,偶尔和外边的亲人联繫,只要往小卖部那跑几趟花钱用电话就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那手机好像是前段时间在电视上的特别贵的一款。 看人出去接电话,一个和容真略熟的男老师道:「应该是假的,手机能用不就行了,小真老师平时不爱乱花钱,也捨不得买那么贵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容真在院子里接了电话。 梁既洲的嗓音似乎被风裹挟着,问他结束没。 容真脑子有些晕乎,语气却带着笑:「吃完了,我……我这就回去。」 「我在外面等你。」 听了这句话,容真一下清醒了许多,想着人还在外面,连忙挂了电话,回到屋内有些抱歉地说自己得走了。 本来就很晚了,校长倒没强行留他,担心他路上危险,说得找个人送他回去。 容真:「没事,有人来接我。」 几个年纪大的老师立马拿他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真老师结婚了,到点儿催着人回去,还晓得来接人……」 容真知道他们是开玩笑,也没解释什么,心里满满当当地跟他们告别。 校长和校长夫人把他送到门口,老远就看到一辆路虎停在前面的路口,路灯亮着。 关于容真的事他们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要跟着一位小老闆去外面做事,以为那小老闆是他家亲戚,拍着他的肩膀道:「以后保重啊小真!」
第319页 容真轻笑着跟他们挥手,之后就小跑着往路口那边去。 快走到路口时,踉跄了下,差点儿摔了,他甩甩脑袋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前面就过来一个人影,半搂着他直接将人送上副驾驶。 上了车,容真往后一靠,盯着给自己系安全带的男人,傻笑一声。 他身上的酒味很明显,脸红得像是熟了。 「喝了多少?」语气很沉,摸着他的脸看。 「没多少……」容真揪住他的手,声音很小,带着一点儿调皮的情绪,「先、先把灯关了。」 梁既洲无声的看了他一眼。 容真还在笑,眼神却像在引诱一样。 片刻后,车灯灭了,车内车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容真艰难地靠近他,声音很响亮地亲了梁既洲一口。 他醉了,却也没醉,意识都好好的,就是酒壮人胆,想要做些疯狂的事,亲完又去拽他衣服,拽了没几下突然被钳住了双手,紧接着,男人的吻恶狠狠地碾过来。 容真被他亲得原本晕涨的脑袋更加煳涂了,没一会儿就忘了自己想要疯狂一下的想法,推着他说:「唿吸,我唿吸不过来……」 对方这才稍微松开他一些,将安全带解开,把人往怀里抱了抱。 容真嘀咕着:「胸闷,唿吸难受……」 男人漆黑的眸子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幽幽注视着他:「那我帮真真唿吸,好不好?」 容真迷煳地揉眼睛:「嗯?怎么帮……」男人垂头再次将他的唇瓣含住,在他口中肆意游动,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 这一次很轻,吻他时梁既洲一只手在他后背轻抚着,偶尔还拍一拍,哄人一样……容真就这么跟上了他的节奏,唿吸也奇异地变得顺畅起来,慢慢的,还能自己攀上男人的脖子去奋力回应。 …… 他们是第二天上午离开的。 梁既洲开车,唐文力兄妹和刘秀梅坐在后面,容真坐在副驾驶,时不时跟他们聊天。 唐文力状态很好,他之前在b城的熟人还有联繫,这次到了地方安顿好妹妹就决定去找对方。唐文佳还有一点儿怯怯的,手里抱着自己的书包,一会儿看看自己哥哥,一会儿看向前面的唐老师。 唐文力注意到了,时不时低声跟她说话,说明天带她去游乐园玩,女孩怕花哥哥的钱,说不去,后来困了就靠着对方的肩膀开始睡觉,醒来发现哥哥和刘奶奶还在身边,状态慢慢好了一些。 梁既洲提前已经让人在b城郊外找好了房子,有个挺大的院子,二层小楼,四室一厅,附近住了不少人,大部分是菜农和一些本地人口,邻居性情淳朴,看这里住了人,就过来聊天熟悉熟悉。 走几步就有街市,再远点就是学校,生活节奏很慢也很便利。 容真知道唐文力不可能平白无故一直接受自己帮忙,所以这个房子当初说的就是两人合租,租金本来就不是特别贵,容真又往便宜里说了不少,唐文力那边负担的起。 唐文力和熟人那边说好了活儿,工作地点就在市里,目前包吃包住,但从市里到郊外坐车至少一两个小时,忙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每天回来。 唐文佳初次离家,又第一次和哥哥分开,总有些不适应,唐文力就跟她承诺,一周会至少回来三次,平时也会每天给她打电话。 唐文佳这才安心了不少。 次日,梁既洲开车要带他们出去玩,刘秀梅是个人来熟,已经和邻居老太太混成了姐妹,聊得捨不得回来,本身也不大想出去,就让他们自己好好玩。 梁既洲和容真领着兄妹俩去了游乐园,玩到天黑才回来。 疯玩了一天,唐文佳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面对容真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拘束了,笑着把自己买的凉粉举起来给他吃,容真说自己吃饱了,摸摸她的头。 小女孩又去看哥哥,唐文力以前很少笑,这一天笑了很多次,牵着她像大人一样说:「以后在家听话,哥哥努力赚钱。」 唐文佳点头,小声对他说自己的梦想:「哥哥加油,我会好好学习,等我毕业赚钱了,就给哥哥开公司。」 夜幕里,少年眼睛红了红,没说话,却在心里回了一句:哥哥一定加油,绝不让你跟着吃苦! 就是这天晚上,容真听到了系统那边的机械音:「恭喜宿主容真先生,第二个任务已经完成,男主唐文力成功走出唐家村,两个任务都已成功,不过因为你和男主已经产生交集,得等到原书结局的时间线过去才会回到现实世界。除此以外,男主会有他自己的剧情和感情线,帮他走出小村就已经可以了,容真先生如果不想改变他原文的事业线,之后就不需要再帮他做任何事。」 容真当时正在洗澡,听到那话后顿了会儿,之后就想问些关于回去的事,谁知脑子一下剧烈痛起来,没有任何预兆的。 脑海浮现了许多许多的画面,又痛又难过,他几乎站不稳。 梁既洲听到动静开门冲进来时,容真赤条条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满面泪光。 他被男人用浴巾紧紧裹着一把抱了出去。 容真回过神时,梁既洲一手颤抖地捧着他的脸不停叫他的名字,另一只手慌乱地拿手机正要打电话。 他撩开眼皮,眼睛被水汽熏过,微微红着,用力抓住他的手,声音哽着说对不起。
第320页 所有任务都已经完成,998把关于周廷的记忆都还给了他。 他全都想起来了…… 梁既洲滞了片刻,突地将他抱紧,嗓音像是被砂砾磨过,问他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容真瓮声说没有,眼角很湿。 男人急促地去亲他眼角,不知想到了什么,周身隐隐漫出戾气,却控制着低声问:「头呢,还疼吗?」 容真抵着他的额头道:「不疼了,都想起来了……」 梁既洲身子僵住。 那句话之后,两人都望着彼此没说话。 男人死死盯着他,眼里涌动着一潭浆火,炽热滚烫,轻易就能将人化作灰烬。容真移过视线,去摸他的耳垂。 他只是摸了耳垂一下,男人身子就僵得更厉害了,最后极其克制地叫了声真真。容真开口回应他,低声叫他老公,旋即被对方扑过来兇恶地咬住嘴巴,托着他腰的那只大手往上提了提,男人野兽狩猎一样的姿势将他牢牢困在身下…… 隔壁有人在和面团包饺子,揉揉搓搓,可面似乎太硬太粘了,粘着盆砰砰地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还粘得死紧,扯开都难,没办法,只好又用力搓进去,加点水和面,来来回回,继续用力揉……这是个体力活,半晌后,人累坏了,面也终于揉好了,没气泡,软软乎乎的,稍微一碰就有个印,还带着微微水汽。揉出了这么成功的面团,那之后包饺子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容真没什么力气了,枕着男人的胳膊休息,被对方温柔又细密地吻着脸颊。 外面哗啦啦地下起了雨,突如其来的冷气从窗外渗入,容真在梁既洲怀里瑟缩一下,男人把他扣紧,扯起薄被盖住。 容真声音有些哑,恍惚地跟他说话聊天,说的都是没什么要紧的小事,比如这雨什么时候停啊,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市里了,院子里可以种些花吧…… 男人认真听着,每一句话都会回答。 说话时彼此唿吸熨在对方脸上。 亲密无间。 容真的思绪慢慢回到这个世界最初遇到他的时候,不由得往梁既洲怀里蹭了下,问:「那时候,你和梁既明为什么会打成那样?」 不是普通的打架,一个腿骨折,一个胳膊骨折,完全能想得到当初打得有多凶。 他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不过上次问的时候,对方没回答。 而这一次,梁既洲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阴沉道:「是打轻了。」 容真:「……」 他没再说,抱着人哄着睡了。 根本就没想让容真知道那件事。 那时候他还没去唐家村,满世界地找关于容真的线索,结果某次出差回来,发现到梁既明在自己房间看他那张模煳轮廓的画,容真脸不管他怎么画,最后都会变得模煳不清。 当时梁既明说了句让他几乎想杀人的话:「这是真真?看不清啊,对了,以后还是别画了吧,我要是某天把真真带回来,你念着弟弟的人多不好啊!」 如果不是后来蒋琳和梁文超冲过来一起拦着,他会打得梁既明直接住进医院。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容真开始还跟着梁既洲一起工作,和唐文力一样,他每周会和梁既洲回郊外几天。 家里装了电话,也给刘秀梅买了手机,不在的时候有任何情况都可以直接联繫他们。 唐文佳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到后来,已经把刘秀梅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在学校有什么心事也会和老太太说,对方也很护着她,兄妹偶尔拌嘴就向着妹妹说话。 有时候唐文力不忙就回来得特别勤,唐文佳会像小大人一样皱着眉:「我又不是小孩子啦,你有时间也不用天天回来,外面没有漂亮姐姐吗?你总是这样不行啊,都没时间谈恋爱了!」 惹得所有人大笑。 唐文佳初三那年,唐文力24岁了,他这些年经歷了风风雨雨,前些年和人合伙做生意搞出了些名堂,已经算是个小老闆了,早就将郊外那个小院子买了下来,还自考了大学。 与此同时,还和原书女主有了交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容真这边,在来b城的第一年末,他就梁既洲一起离开了梁文超的公司,自立门户。 多年来,不管是公司内还是公司外,两人一直形影不离。 容真35岁这年,刘秀梅高寿离开。 唐文力已经成家,事业有成,唐文佳考上了b大,即将大二。 他们两家人一起给老太太办了葬礼,刘秀梅的心愿是落叶归根,容真将她葬在了老家唐家村。 葬礼结束时,唐文力在门口叫住了容真,像是要对他说些什么,最后看着他身旁的梁既洲,却又什么没能说出口。 晚上,容真收到了唐文力的简讯: 唐真哥,我前几年其实就知道了你和既洲哥的关系,我也能看得出你们有多好,说这些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更不会告诉别人!只是想跟你说一句,奶奶现在虽然走了,但我唐文力也是你的亲人,我知道你们这种人群的困难之处,什么都没保障……但唐真哥你别怕,我唐文力就是你的家人,也是你的底气。 容真看得失神了会儿,笑了笑,回道:谢谢你文力,只要他在,我就不怕。 今日天气不好,两人决定在唐家村的旧屋子里多住一晚。
第321页 容真手上戴着梁既洲今年新换的戒指,每晚睡前他都会在上面摸一摸,今晚本来都要睡着了,可倏然之间,他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直接在脑里问998:「我是不是要离开了?」 998回道:「是的,原书结局里,唐文力事业爱情双丰收,最后参加完一个帮助过他的人的亲人葬礼后,就和老婆以及妹妹在回去的路上回忆当年,然后就大结局了。」 容真迅速追问:「周廷会跟我一起回去对吧?」 998这次给了答案:「现在看来,是的。」 容真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有很多事还不明白,但这个好消息足够使他无畏无惧。 他在黑夜中拱在男人怀里,什么都不说,就紧紧贴着,像是渴望汲取温暖的小动物。 梁既洲从始至终都将他用力裹在胸口,察觉他的小动作,凑过去在他脑门上亲几下,声音磁哑地叫了声真真,问:「怎么了?」 容真伸手与他十指紧扣,声音很小地说:「老公,我们回家了……」 那句话之后,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容真睁开眼前设想过,他以为自己会躺在病床上,再不济也是河边……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简约宽大的陌生房间里。 更准确来说,他是站在这个房间里的。 是个男生的房间,有落地窗,窗帘拉着,整体冷色调,环境并不邋遢混乱,收拾得很干净。 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背对着他,像是在睡觉。 容真完全傻了,他去看脑内界面,发现系统还在,立马地唿叫998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没回去?! 998很快出来解释:「抱歉容真先生,程序检测出了一些bug,现在正在修復,等修復完会就会立刻送你回去,你现在正在现实世界的过去时间线里,因为没有完全回去,所以现在没有躯体形态,请放心,没有人会看到你。」 容真:「……」 998:「简而言之,您现在是灵魂形态,不会出事,也不会影响别人,请耐心等待,我会去总系统那边反馈一下,催催进度,回去的结果不会有意外的。」 容真心安了些,问:「周廷呢?」 998:「他已经回去了。」 容真再次着急起来:「那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态?」 998:「昏迷,无生命危险,放心。」 容真抿抿唇,没什么可说的。 正心烦意乱,床那边突然传来了动静,他意识到自己还在别人房间,有些窘迫,正要穿墙离开,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容真。」 脚步乍然间停住。 那是周廷的声音,带着些许刚醒时的沙哑沉郁。 不过,却是少年时期的声线。 他慢慢转过身去。 床上的少年已经坐了起来,下颚紧绷,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做了个什么梦,目光阴鸷地盯着被子下的某个地方,嘴里继续念着:「容真……」 容真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直直走到他床边。 少年根本看不到他,还在不停念着容真这个名字。 语气从落寞到偏执又到伤心,看上去好难过。 容真呆呆地望着,片刻后,扭头看向房间里的书桌。 那里放着一堆高三的课本。 这一年,周廷高三,他高一。 是他对周廷心动的那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世界结束啦!讲讲过去的故事就回现实啦~ 【周/庭这个名字因为一些原因要改,不然会直接变成口口,我会在近期抽时间全文替换成同音名字:周廷】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床上长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20瓶;非亲故 10瓶;寒江渡白鹤 5瓶;虾龟一家爬、雁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过去1 容真的思绪像是被一下抽走了, 直到少年彻底醒了神,起床、洗漱、换衣服……最后出去吃早餐。 他深吸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出房间, 坐在少年餐桌对面的空位上。 周家的餐厅很大, 但在此时就显得极其空旷了。 餐桌上只有周廷一个人,不远处的佣人安静地擦拭柜檯, 全程一字不发。 家里没有任何相片之类的摆件。 少年吃完饭,桌上的手机就嗡嗡地响起来。 是几条班级群的信息, 老师用的全体@功能, 上面说着关于复习的事。 通过闪动着信息的屏幕,容真看清了现在具体的年月日。 今天是5月7日。 距离周廷高考仅剩一个月的时间。 容真怔了几秒,紧接着想起了周廷家里这么冷清的原因! 他没记错的话,半年前, 周家出了件大事。 那时候周廷的父亲周书昌在酒局上意外猝死, 他母亲又错信了外人, 没多久后,周家的公司也接连出事…… 短短半年间,嘉城赫赫有名的周家就变了样。 当年周书昌的葬礼容真随着母亲秦静姝以及弟弟容昭一起参加过。 他在葬礼上见到了当时很久未见的周廷, 对方状态有些颓丧, 全程一句话都没与人说,与他碰见时,也只是顿了一秒就走开。
第322页 可等一周后,容真就在学校再次遇到他。 少年全然没了葬礼上的半点委靡。 矜傲清贵, 依旧那个名门公子。 周家当时虽然败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昔日那些与周廷往来的公子哥们虽没再像之前那么热拢,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不过学校里一些知道周家情况的学生总会忍不住八卦讨论。 那段时间,容真记忆里的周廷总是一个人。 他正想的出神,眼前的少年已经吃完了早餐,起身回房间。 容真立马跟上。 今天是周六,周廷没有出门,一上午都坐在书桌前背书刷题,期间没有碰过手机一次。 他学习的时候很认真,表情淡淡的,英俊的眉眼低垂,和清晨起床时阴戾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容真出神地望着他。 到了中午,周廷结束了学习时间,吃完午饭后,却不午睡,而是在床上拿着手机看。 一看就是一小时,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容真以为他在玩游戏或是刷微博,莫名就起了长辈心态,嘆了口气,下意识要说句别一直盯着手机,对眼睛不好。可嘴巴一动,才想起自己说话他是听不到的。 他正失落着,床上的少年微微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容真本身就坐在床边,这下,抬眼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 居然是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他穿着校服,和同学在学校篮球场投篮,因为没投好,嘴巴微微张着,有些傻气,只有个侧影。 容真怔住,他对这张照片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不待他多想,手机屏幕上的拇指就向左一滑,又出来了一张照片。 依旧是他,不过这次是个正脸照,是他高一开学当晚弟弟容昭给他拍的,背景是在家里的阳台上。他那时坐在摇椅上听音乐,容昭忽然从后面冲过来吓他,趁机还给他拍了张面部特写:眼睛圆熘熘地瞪着,又懵又怕的样子,后面是阳台上的花草,因为角度问题,像是被花草围绕着一样。 他记得这张照片容昭当时发在了朋友圈,他自己都没保存,更没在社交软体上发过……而周廷有这张照片,说明他有容昭的微信! 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印象里,他的弟弟容昭和周廷似乎没有什么交际,甚至有时候秦静姝提到周家,容昭还会皱眉臭脸,然后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好像周廷是什么禁忌一样。 容真没去进一步去想这件事,他的注意力全被周廷一张张滑过去的照片带走了。 彻底看完后,他体内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照片无一例外全都是他的。 有的能看出来拍摄的距离很远,像是偷拍,背景有学校、宴会、路边等;有的是家人或同学朋友们正经的他拍,像是从其他地方保存下来的;除此以外,甚至还有特意拍下的证件照…… 床上,少年眼潭幽深,盯着那些照片看时的表情很认真,容真在他解题都没看到这样认真的表情。 一张照片能看上几分钟,薄唇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纵然容真再迟钝,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起床时喊他的名字,收集他的照片……他高中时期以为的单相思,却原来并不是那样。 这些事带给他的冲击力过大,惊异有,兴奋有,最后却有更多事搞不明白……他开始头痛。 他不明白,周廷后来为什么要退婚。 容真红着眼睛地坐在少年身旁,看了许久后,就在他控制不住地要去碰触周廷时,眼前画面一下变了。 充满冷气的卧室消失,他站在燥热的太阳下。 眼前的建筑物很熟悉。 是他曾经待过三年的高中学校。 周围喧嚣,学生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去,聊着暑假要去干嘛…… 容真立刻抬眼扫了下四处挂的横幅。 高一高二开始放假,高考早已经结束了。 记忆里,周廷当时考上了b大。 后来,b大就成了他的第一志愿。 容真迷茫地在人流里四处寻觅着,半晌后,终于在校门内的路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容真立马抬腿跑过去。 少年站在一个垃圾桶旁,下面堆放着不少书本。 新学期会换教室,每学期结束后一沓沓的沉重书本都是搬运时的重大负担,大部分学生会将用完的本子或不需要的书本整齐码放在垃圾桶旁,之后会有大人来进行回收。 人基本都走了,偶尔会有个别路过的学会看过来。 容真看到周廷旁若无人地弯下腰,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在那堆书本里仔细翻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很久后,在里面找出一个有些皱的黑色笔记本。 少年稜角分明的唇微微一动,漆黑的眸子里分明藏着激动。 而笔记本名字的地方,写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容真。 「……」 那是他高一时用的周记本。 找到这个笔记本后,少年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出了校门,哪儿没去,迫不及待地打车回了家。 容真跟着他噔噔噔地上了楼,进入卧室。 少年似乎在做一件极其郑重的大事,他先找了张干净的冰丝手帕,将黑色笔记本小心地擦拭着,之后又去洗手间将双手来回洗了三遍,才擦干重新回到桌前。
第323页 他屏息着将本子打来,一页一页地认真翻看。 容真也跟着他一起看。 看了几页就不忍直视。 容真当年的周记都是瞎写的,他不擅长写东西,但又不想在抄作业,为了凑字数,按照后桌的指导编故事。 类似小学生模板作文里的:妈妈的白髮、爷爷愿望、雨夜生病背着去医院还摔了一跤、不及格后和爸妈彻夜长谈沉重的梦想…… 不过他的模板周记关键词都是:长辈不懂我、亲情的重量、和家人吵了一架、不想学钢琴和妈妈彻夜长谈沉重的梦想…… 事实上都是没有的事,弹钢琴对他而言和学习没什么两样,不至于特别喜欢,但也不会讨厌。他一直很体谅妈妈的付出,也从没和家人吵架过。 主要是后桌邱凌飞当时这么教他:「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烦恼无非就这么几种,爸妈忙没时间陪、缺少沟通、很累不想学琴什么的,而且这种矛盾写起来很容易凑够字数啊,你就编,使劲儿编!」 容真就这么看着周廷表情慢慢凝重起来,到了最后,突然拿起手机要准备拨打电话,却又像回过神来,一下停住。 他紧紧地捏着手机,目光沉暗地盯着那个本子,许久没动。 之后的几天,容真一直跟在周廷身边。 结束高考的周廷并没有出去放松,他将周记本来回看了数十遍后,某天突然去了秦静姝的公司一趟。 容真有些意外。 秦静姝也很意外。 两人在公司附近的饭店吃了一顿,秦静姝像个慈爱的长辈询问他高考怎么样,以后有没有出国的打算等话题,周廷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偶尔心不在焉地应着。 快吃完时,秦静姝就笑着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廷也不扭捏,直接道:「不要再让容真练琴了。」 秦静姝:「……」 她笑了声,不明所以:「什么?」 周廷直直看向她:「阿姨,不要再让容真练琴了。」 女人哑然,表情复杂。 许久的沉默后,少年和他说了再见,起身离开。 容真一边跟着周廷往外走,一边往后看妈妈。 女人似笑非笑的,拿起手机正在打电话。 容真很清楚,那个电话就是打给当年的自己的。 他记得秦静姝当时这么跟他说:「小真,你是不是之前有在周廷面前弹琴啊?没什么,就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弹琴,但你也不用管他,咱们家跟他是有婚约,可又不是卖身契,他手还伸不了这么长来管我儿子……」 当时秦静姝跟他说了很多话,大多都记不清了,只有那句「他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弹琴」一直印在他脑海里。 从小到大,弹钢琴是他获得赞誉最多的时候。 那时他只以为是周廷不喜欢他,才跟着不喜欢他弹琴。 …… 容真一路跟着周廷,他以为周廷会回家,结果打了车,对司机报的地址却是自己家的。 几十分钟后,车停下。 周廷还没进别墅区,就被远处的一道响亮的声音喊住了。 没看过去前,容真就已经听出那是容昭的声音。 容昭背着包和一群同龄男生大摇大摆地往这里走,走到一半,又让他那些朋友原地等着,单独过来拦住径直往前走的周廷。 周廷冷眼看他。 容昭此时还是个初中生,尽管在同龄人里很高,但站在将近一米九的周廷面前气势还是弱了不少,但他目光依旧充满敌意:「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让你不要打扰我哥!」 容真怔住,容昭什么时候联繫上周廷的,还跟他说这些话?! 周廷攥着拳头,扫他一眼:「别挡着我。」 「你别嚣张!」容昭愤愤地做出要和他打架的姿势,「有什么了不起,等我以后长大了,我就帮我哥解除婚约,你跟我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都是暂时的……反正我说过,我绝不会让我哥成为家里的牺牲品,你不许去烦他!」 周廷像是受了刺激,全身都瀰漫着阴郁沉冷的气息,他下颚紧绷,睨着容昭,几乎失控地咬牙启唇:「凭什么?!」 容昭吓了一跳,没想到向来倨傲矜贵的周家公子会突然发疯,但他还是稳住了,甚至还吼了回去:「因为你是我哥的阴影!我哥懂事不说,但我知道从订婚后他就一直不开心……你、你就是他的阴影!我和我哥都很讨厌你!我都说了,婚约我以后一定会帮他解除!你能不能别在他面前晃悠啊!」 容真震惊地瞪着容昭,他冲过去想捂住容昭的嘴巴,可手在碰触弟弟的那一剎,就穿了过去。 像个局外人,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僵在原地。 容昭那些话有一半对,一半不对。 小时候定下的那个娃娃亲,本就是一场生意上的联姻。 没有人会因为这种联姻开心。 周廷小时候在国外长大,后来才回了国,在容真16岁之前,几乎没怎么见过自己这个未婚夫。 因此,在这年动心之前,任何好的坏的印象都没有。 他的确因为这个婚约不开心过。 可真说有阴影,也是对那场联姻,而不是某个人。 在小时候,弟弟容昭一直跟他承诺:「哥哥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帮你解除这个婚约,你才不会和他结婚呢!」
第324页 后来周廷快回国的时候,容昭又特别开心地告诉他一件事:「哥哥,我打听过了,周廷那傢伙也不满这个婚约,你不用担心,绝对成不了!」 再后来,见了面,他们还在同一个高中上学…… 在他开始慢慢关注起周廷时,周廷家里还没出现变故,某次放学两人碰到,对方身边的朋友认出他来,揶揄笑着:「周廷,那不是你的未婚夫嘛?怎么不一起走啊?」 容真脚步一顿,眼角余光瞥着少年。 对方眉头紧蹙,动作暴戾地将那人推开,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撇过头去。 容真当时抿着唇快步离开了。 他以为容昭说的没错。 周廷讨厌这个婚约。 黄昏下的路边,少年的手在容昭的那些话下微微颤抖,他敛下眸子,在容昭开口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勐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 「小昭!」 容真和周廷同时抬头。 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宽松运动服的短髮少年,表情怔忡地看着他们,随后往这边大步跑了过来。 那张脸和容真一摸一样,却青涩许多。 容真知道,那就是自己…… 他鼻头一酸。 接下来,不用看,他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年容昭要和朋友趁着放假出门玩几天,容真在他走后没多久发现弟弟没带游戏机。 容昭喜欢玩游戏,旅游的时候经常会窝在酒店打游戏。容真给他打电话发现没人接,想着刚走没多久,就自己拿着游戏机的收纳包追了出去。 那时候离他接秦静姝那通电话没多久,心情还没怎么平復,出来就看到周廷和弟弟容昭像是起了冲突。 他跑过去时,周廷已经放了手,脸色很难看。 他问容昭怎么回事。 容昭话语含煳地说有点儿误会,没事儿。 周廷全程没说话。 容真最了解容昭,如果他有理就不会这个语气。他以为是弟弟哪里惹了周廷,立马把容昭拉开,让他跟朋友先走。 容昭不乐意,不想走。容真对他板脸,容昭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频频回头瞪向周廷。 剩下两人时,他低声对周廷说抱歉,小昭不懂事。 周廷看着他,很久没说话。 之前他和秦静姝通电话时还能控制些,可此时面对面,情绪上来了,怎么憋都不行,他眼角有些红,赶忙低头,想等对方发完话赶紧离开。 可周廷一直都不说话。 他握紧拳头,刚要抬头看过去,对方突然转身走了。 连声再见都没有。 当年,容真莫名其妙,又觉得委屈,回去后做事好几次都走神,甚至连续失眠了几晚,他那时不明白,不明白周廷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不好。 可如今,他什么都看到了。 他看到年少的周廷在年少的自己抬头前,蓦然红了眼圈,紧绷的薄唇一抿。 有水珠无声坠下。 锋利英挺的轮廓是座融化中的冰山,前一秒的玉琢银装,后一秒轰然塌陷,直至沉没海底。 那一年,他不知道少年慌张转身,难过地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j、摘天寒、luna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0瓶;taokong. 7瓶;好酸哦 6瓶;千檀乐、篱落唿灯 5瓶;好事花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过去2 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改变时, 容真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无措了,他稍微找了下,就看到了走在校园小道上的周廷。 这个地方他很熟悉, 是b大。 应该是学校放假了, 偶尔有几个拉着行李箱的学生从他旁边走过。 周廷看上去比之前又稍微高了一些。 他小心地站在对方身边垫脚比了下,至少有一米九。 炎炎夏日, 他跟着周廷一路走出校园,最后去了附近一所公寓, 进了房间。 是周廷大学时期租的房子。 容真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行李, 中途接了个电话,是他母亲乔柔的打来的,询问他要不要去国外过暑假。 周家出事后,乔柔那几年都在国外, 很少回来。 周廷说不, 挂了电话。 他收拾完行李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眼神沉郁地望向床边的柜子,几乎望了五六分钟才终于走过去,伸手拉开里面的抽屉。 容真看到了好几个精緻小巧的盒子。 装耳钉的。 他立马看向周廷的左耳, 上面没有戴耳钉。 容真记忆里, 周廷高三就开始戴耳钉,后来考上b大后,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很少见面, 但隐约记得那时候周廷已经不怎么戴耳钉了。 他看着周廷将那些盒子一个个打开。 耳钉全都是一对的,有好几款容真曾经见他戴过。 周廷盯着那些耳钉,声音很低地说:「最后一次。」 然后,他拿出了其中一枚耳钉往左耳戴上了。 容真听得稀里煳涂, 不明白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最后一次? 直到跟着周廷坐飞机回到嘉城。 当晚,他就站在周廷身边看着他刷微博。
第325页 那是一个小号,容真觉得有些眼熟,后来死想了半天,才勐然想起自己在大学时和这个号互关过! 可他记得那是个海外代购,对方也是以代购身份加的他……怎么就变成了周廷的号了! 他看着周廷用那个小号来回逛着自己的微博。 当时容真高二,微博用的并不多,平时也不爱发照片,有时会随便感慨下天气,偶尔发个弹琴的小视频…… 最新的那条微博是:放假了,不知道干什么,今天又是闷在家里的一天![勐男嘆气.jpg] 下面都是他朋友邱凌飞在评论。 【@球球你啦:少爷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趣!来我家,带你玩游戏!】 【rz回復@球球你啦:你不是说暑假要好好运动戒游戏?】 【球球你啦回復@rz:慢慢来嘛,大不了不减肥啦!而且好不容易放假,轻松不了多久就又要去补课了,我害怕即将到来的高三生活呜呜呜……来玩嘛[咬手帕.jpg]】 【rz回復@球球你啦:行,那我明天去找你】 周廷盯着那行评论看了会儿,最后点进邱凌飞的微博。 邱凌飞的微博很热闹,里面有不少照片,还有很多和家人朋友的合照,其中自然也有和容真的。 他像是知道邱凌飞和容真的关系,保存了几张合照就继续往下翻,意外看到了一条同城的招聘广告。 很不严谨的广告,但语气很幽默,说马上就高三了,他有点儿偏科,老妈在给他找家教,他寻思着左右也避不开,就自己来,希望能招到一个有趣的哥哥或姐姐,最好有共同话题,喜欢打游戏就更好了,不要那么无聊……到最后已经严重偏题了,下面一水的哈哈哈评论,问他是找家教还是找陪玩,哪有这么找家教的。 里面还有一个很突兀的转发,写着具体的学歷要求和家教时间以及费用等等。 这条转发邱凌飞特意又转发了一次,发了个痛苦的表情说:妈,你怎么找到我微博的?!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下面评论笑得更厉害了:恭喜博主翻车,记得删除前面的鸡笼发言。 周廷没笑,他认真地看了那个转发里的要求,最后复制了对方留下的邮箱,将自己的简歷发了过去…… 看着这一切的容真:「……」 周廷在大二那年给邱凌飞当家教这事他有印象,当时去邱凌飞家时正好遇到周廷。 他很意外,甚至是措手不及,邱凌飞也一脸生不如死的木然,翻着白眼问他:「周家现在已经败落成这样了吗?周家独子啊!b大的大学生啊!居然被我妈那平平无奇的家教招聘以及我都觉得拿不出手的酬劳骗来了!老天啊……」 容真平时也会从秦静姝那里打听周家的近况,虽然周家远远不同往日显耀,但那些家产也不是普通人能想像的,自然不至于缺钱。 那时,他偷偷瞄了几眼正和邱凌飞母亲说话的周廷,小声回道:「或者是来体验生活的吧……」 话说是这么说,脑袋里还是不由自主脑补了很多不好的情况,比如和家里闹了矛盾断了经济往来,比如像电视剧里那样在大学爱上了一位真善美的灰姑娘,为了对方隐藏身家自己赚钱…… 他努力断开那些记忆,次日,就跟着周廷去了邱凌飞家。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却还是在周廷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年少的自己时,心口控制不住地一阵阵闷痛。 那年的暑假,他频繁主动去找邱凌飞玩,就是为了能够多看周廷几眼。 那年暑假,周廷当了邱凌飞的家教,亦是如此。 在离开嘉城那晚,容真看到周廷取下了右耳的耳钉放到一边,去捏着成对的另一枚没戴过的盯着看,他看了半晌,像是在透过耳钉看着什么人,最后目光微变,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于深夜在日记本上写了一段话: 我会为你变得更好,我会把所有让你不开心的都解决掉,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我会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一直爱你。 那一天,我会把想你时买的耳钉再戴上,等你爱上我……爱我一点点也可以!很小的一点就可以了!我会将另一枚耳钉亲自给你戴上的,一定会戴上的,容真。 寂静。 容真用力捂住了嘴巴,可就算这样,泪腺依旧无法控制,他泣不成声地看着那段话,视线一点一点被彻底模煳掉。 高三的暑假那年,他问周廷为什么不戴耳钉了。 对方看着他,闷声回答,除非被人赋予特别的意义,不然为什么要一直戴。 容真抬手不停地擦脸,刚擦干的脸=地方总会再次变得湿润,许久后,他放弃了,难过地闭上眼睛,唿叫998:「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998听他语气不对劲儿,关心起来:「容真先生,你怎么了?别急,程序修復的进度已经到百分之九十了,快了,再等等。」 容真这次没吭声。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19岁的周廷已经不见了。 场景又一次发生了变化,是在国外。 当年周廷b大毕业后考上了史丹福大学研究生院,期间他们基本没有怎么联繫过,两年后,容真得知他回了国,当时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对方退婚的消息,后来就去邱凌飞的酒吧喝酒…… 而此时此刻,他看着明显成熟许多的周廷将新买的耳钉包装好,和一盒物品一起寄回国内。
第326页 收件人是容真。 耳钉和物品的包装他也认得。 那时他微信上有个国外的学生代购,很低调,人也很好,每次都会送他一些小礼品,有时母亲节或秦静姝生日,他准备买海外化妆品或包一类的礼物,会照顾对方生意。 后来很多次,对方邮寄回来的物品里都会附赠一枚精緻的耳钉。 不是成对的,就是单只。 对方说家里是做首饰生意的,这些事残次品,配不成对,不值钱,每个客户都会送。 他那时也没在意,本来也不戴这个,全都放在柜子里压着。 根本没想过那耳钉和周廷有任何关系,更不可能知道自己会是那个小号里唯一的一个客户。 寄完东西,他跟着周廷回到卧室,刚进去就怔住了。 冷色调的墙面上、床头柜的相框里、整个房间……满满当当的都是他的照片。 有高中时期的,也有大学的…… 就连床上,都有一个印着他照片的等身抱枕。 容真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周廷吃完饭,摸摸相框,打开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写论文,写到深夜疲惫地关了电脑去洗澡。 回来时看到室内的照片,男人嘴角微动,似乎笑了下。 等周廷抱着那个抱枕睡下时,容真慢慢走了过去,他伸手想要摸一下对方,指尖刚碰触到男人英挺的鼻樑,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 室内变成了室外,但不再是国外的环境。 他看到了自己家附近的景色。 不远处的周廷下了车,面容冷峻,往他家走去,摁了门铃。 门打开,是容昭的脸,他脸上有些红,像是喝了酒,眼神飘忽,看到周廷后反应很大,怒吼着让他滚。 24岁的周廷已经不再像18岁那年难以控制情绪,他面无表情,语气不容拒绝:「我要见容真。」 「呵呵?你都退婚了还见什么见?!我哥才不想见你!滚啊!」 男人还是那句话:「我要见容真。」 容昭情绪有些失控,正要动手,被后面过来的秦静姝拦住了,女人表情复杂地看向门外的人:「抱歉啊周廷,小真现在不在家,有什么事你可以跟阿姨说。」 周廷闻声,看了秦静姝一眼,确定她没说谎,说了声再见便转身离开。 他走了没几步,后面的容昭突然就沖了过来。 容真以为容昭要动手,着急地叫了声小昭,下意识挡过去。 没有任何作用,容昭直接从他身上穿过,勐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周廷。 片刻后,他却没有对周廷动手,更没有像之前那样发怒,红着眼睛,几乎求他一样地大声喊着:「不许走!你不许走!」 周廷正要将他甩开,容昭却发酒疯一样地厉声哭道:「我跟你道歉!你、你也不要退婚!不要那样对我哥好不好?!是我以前不懂事,我都是瞎说的,我、我不知道我哥喜欢你啊——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全身僵住,登时看向他:「你说什么?!」 容昭干呕了下,似乎有些难受,抱着头慢慢蹲下去,哭着继续说…… 上午周廷那边退婚后,他就特别高兴,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哥哥,结果对方的反应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当时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很久不说话。他吓到了,问哥哥怎么了,容真牵强地笑了下,说没事。 他不放心,一直注意着容真,在对方出门时也跟着。 很少喝酒的哥哥去了朋友的酒吧,开始一杯杯喝酒,喝醉后也不撒酒疯,很安静地和朋友说话。 说他多么喜欢周廷,喜欢了好久好久,他想明天去见对方一面,把这件事说出来。 什么都不做,就说句话。 邱凌飞道:「可他都退婚了……你这样多没面子啊。」 容真安静了一会儿,还是说:「我喜欢他那么多年,我要说出来。」 听到那些话的容昭傻了,很久不能回神。 他心里乱糟糟的,最后叫了一群哥们去喝酒,喝醉的时候,旁边有人劝他别喝了,一哥们笑道:「没事儿,醉了打电话让他哥来接,他哥可好了,喝得烂醉也不骂人……」 本来还憋着的容昭听了那句话,一下就哭了出来。他想起了小的时候,妈妈想让他学钢琴,他上了几次钢琴课就烦的不行,跟哥哥诉苦了几次,第二天,哥哥就对妈妈说:「我喜欢钢琴,我会练好的,让小昭学些喜欢的吧。」 后来哥哥有了婚约,他哭了一整晚,问妈妈为什么要把哥哥卖出去,妈妈眼睛瞬间红了,问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爸爸离开的早,他们从小被妈妈带大,还要撑起整个公司,知道她的不容易,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憋了半晌,却还是忍不住怨恨:「那为什么是哥哥不是我?!」 女人本就有愧,也开始失控,第一次吼他:「为什么?因为小真懂事!因为小真不会跟我闹!因为妈妈很坏!我这么回答你满意了吗?!」 那年小小的容昭呆了几秒,随后嚎啕大哭,后来是跑过来的容真哄了半天才把他哄好。 哥哥说:「没事的,婚约要到长大后才会履行,我们还小呢,未来一切都是有变数的,没事的。」 容昭抹着眼泪和鼻涕,大声道:「哥哥别怕,我长大了就想办法给你解除婚约,我一定给你解除婚约!」
第327页 只比他大一岁的哥哥点头,笑着说:「好,谢谢小昭。」 小时候,没人顾及哥哥的意愿给了他一个婚约;长大后,没有人合着哥哥的意愿帮他履行婚约。 容昭哭得很狼狈,不停地念着哥哥。 把周围的人都吓懵了,跟他关系好的哥们开车把他送了回去,再后来,就遇到了找上门的周廷…… 别墅庭院前,周廷疯了一样把地上的容昭提起来,嗓音发颤地问他容真在哪儿。 容昭说了一个地址。 赶到酒吧时,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周廷打电话,邱凌飞发现容真手机落在了酒吧里。 他从监控里记下容昭的车和车牌号,立马开车去追。 夜深了,车子一直在往前行驶。 容真坐在周廷的车内,看到黑夜里那条越来越熟悉的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在一个熟悉的路口转弯处,他终于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巨大声响。 时光在重现。 作为当事人,他清楚地知道那里正发生着什么。 他看着周廷火速将车开过去,剎车停下,最后注意到水里熟悉的车影后,唇上血色尽褪,男人极力控制着自己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在报完具体地点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容真也扑了过去,下一刻,身体跟着男人到了水中。 记忆里,那时候他在昏迷前打开了天窗。 他看着周廷潜在水里,拼命地给已经没有知觉的自己解安全带,不顾一切地将他往外拖…… 画面倏然静止。 容真脑内响起998的机械声音:「容真先生,程序已经修復好了,马上就会送你回去,请做好准备。」 容真依旧看着那个静止的画面——周廷在水里紧紧地抱着他。 他湿着眼睛,问:「我当初有生命危险才被你们捕捉到……可周廷为什么也会穿越?」 998顿了下,答:「容真先生,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他死抿着唇,没说话。 998嘆了口气,反正任务都完成了,也没必要再瞒着他,说道:「你的灵魂被程序捕捉的时候,他因为紧紧抱着你,也处于危险中,就被程序携带的病毒抓取了,和你一起进入任务世界。」 「他的任务是什么?」 「他没有任务,把他投放在任务世界,算是那个病毒的恶趣味,看他在没有记忆,彻头彻尾地经歷不同人生的情况下,是不是会一直爱上你。」 「……」容真紧紧捏着拳头。 「不过,跟你一开始就绑定的小可怜属性不同,他在最初进入任务世界时其实可以选择自己的反派属性的……你猜他选的是什么?」998故意卖了下关子,谁知对方并不接话,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看着静止的画面,它等不及,就直接说了,「他选的是有家庭问题的反派属性。」 容真终于回了神:「……为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配合总系统把那个病毒粉碎前大略看了下,好像是为了和谁感同身受……」 剎那间,容真想起了被周廷捡走的那个周记本,彻底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们绑定的原因,如果不是后来总系统那边查了出来,连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好在容真先生你完成了任务!」 他眨了下眼睛,艰难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的任务没有成功……他会怎样?」 998:「和你一起永远留在任务世界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鱼干丶、湿蚊香 20瓶;银河邮差 10瓶;篱落唿灯 5瓶;雁凝、不怂怂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现实1 脑内传来倒计时后, 容真知道自己要回去了。 静止的画面开始迅速消散,他听到了998多了些微人味的机械声音:「容真先生,恭喜你完成所有任务, 998即将与你解除绑定系统, 希望你可以在现实世界好好地生活,再见, 后会无期!」 容真愣了下,也道:「谢谢你, 再见。」 旋即, 眼前一黑,知觉也彻底消失了。 恢復意识的时候,容真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消毒水味,周围很安静, 隐隐能听到女人的抽泣。 右手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抓着。 眼皮很沉, 他努力动了动, 片刻后,终于睁开了。 入目的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 他正要转动一下眼珠,忽地哐当一声响, 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有人影扑过来, 随即脸就被捧住了。 「真真……」嗓音沙哑至极,微颤,努力克制着什么。 容真看到了周廷。 男人穿着病号服,高大的身形躬着伏在他床前, 整个人很狼狈,脸色苍白,眼里血丝明显,不知道多久没休息, 死盯着他看,目光有些癫狂。 与此同时,右手也变得空荡了。 之前抓着他手的人就是周廷。 容真讷讷的,仅一秒过后,鼻头骤然迎来酸意,想要抱他,却没有力气抬手。 他还没能好好看一看周廷,不远处的容昭和秦静姝就沖了过来。 秦静姝将男人推开,又哭又笑地问他怎么样……容昭红着眼睛叫了几声哥哥,着急地喊了医生过来……
第328页 周廷全程都在拼命地靠近他,却每一次都被秦静姝和另一个面容精緻的中年女人拉住隔开。 那位应该是周廷的母亲乔柔,神情有些憔悴。 被医生检查时,他努力扭头寻找周廷的身影,嗓子很痛,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好话,只能转动眸子看他。 昔日灵动的眼瞳因为难受和久睡的原因,显得有些浑浊黯然,可直直地望着男人时,又会小小地闪动一下,像是期盼着什么。 可怜巴巴的。 视线撞上,周廷不管不顾地一下冲破两个长辈的阻拦,上来就抓住他发凉的两只手,控制不住地紧攥着,可又怕他疼,抖着手收回一些力道,半跪在他床边,忍着没发疯,沉声叫他名字。 他一过来,容真的泪腺就开始不受控制,很快,脸上水光一片。 男人慌了,连忙伸手过来给他擦,失控地喊着真真,问他是不是哪里难受。 两个女人都觉得不合适,要过去,容昭立马挡在他们身前。 乔柔面不改色看向秦静姝。 秦静姝正要说他,医生这时开口在说容真的情况。没什么问题,但还要住院观察几天,秦静姝注意力偏过去,紧张地去询问医生相关注意事项…… 病房里兵荒马乱的,周廷全程抓着容真的手不放。乔柔看出不对劲,喊他回去休息,可怎么都喊不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搞这一出,身为前未婚夫,这个线有些过了。 她嘆了口气,正色道:「小真都醒了,大家都没事,你也该放心了……现在不走是要干什么?周廷,这婚可是你自己退的。」 这句话让周廷反应有些大,那一瞬间,男人周身的气息都变了,紧紧捏着容真的手僵死,最后唇角一抿,红着眼道:「我会自己亲自求婚的!」 乔柔怔住,片刻后明白他在说什么,颦起眉:「你胡闹!」 刚回来的秦静姝正好听到了周廷那句话,脚步一顿,表情很不好看,她强扯出笑意:「周廷,阿姨很感谢你救了小真……不过你身体还没恢復好,先回去好好修养吧。」她以为周廷因为愧疚改变主意了。 周廷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静姝沉下脸,要过去赶人,才靠近两步,床上就传来儿子沙哑的嗓音:「不要……」 秦静姝一下呆住。 周廷登时俯身,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会儿摸脸一会儿摸手,就差将人从床上抱起来了……又慌又疯。 秦静姝看得哑然。那种紧张在意完全是装不出来的。 容真往男人身边挨了下,一张白净的脸挂着水痕,最后抬眸看向秦静姝,一点一点地努力地发出音节:「妈,不要他走……」 「……」看着儿子,女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容真出事后,容昭跟她说的那些话时她还不信,更准确来说,是不愿意去相信。 她无法承受儿子的意外和那场婚约有关。 婚约是她和周家定下的,当初是为了借周家来稳固商场上的地位,有周家的资源以及人脉,也方便开拓市场。那的确是一场生意兴致的联姻……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多年来一直因此对容真心怀愧疚,谁知后来周廷突然主动提出退婚……意外之余,她也配合同意,她的公司已经一步步做大了,而周家多年前开始败落,这个婚约解除,不仅对她没什么影响,甚至还会让她因此减低一些对孩子的负罪感。 可从订婚到退婚,从来都没问过一句她的孩子。 那晚在急救室外等待时,秦静姝整个人都是懵的,而容昭那些话,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部摧毁。 …… 病房里。 秦静姝看到容真哭,再次一字一顿地说着不要周廷走,根本受不了。 印象里,小真自懂事后就没再哭过,此时却哭得这样可怜这样难过,她立马跟着红了眼,哽声道:「好,小真想怎样都行!妈妈帮你看着,不让他走!小真别担心,好好休息……」 之后,他们就一直待在一起,手更是没分开过。 直到容真睡着,周廷才被乔柔和护士强行拉了回去。 再醒来,床边只剩发呆的容昭。 午后,窗外阳光充足。 见他醒了,容昭连忙凑过来叫哥哥。 容真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场梦,恍惚了会儿,才看向容昭,瓮声问周廷在哪儿。 容昭看他没事,神情低落地说对方在打吊针。 容真想起周廷跟自己一样穿着病号服,自然也是在住院。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容昭撇撇嘴,开口把他醒来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出事当晚,两个人都进了急救室,当时命悬一线,周廷的母亲知道后直接坐最近的航班飞回国内,好在回来时他们两人都抢救过来了,但是迟迟没醒。 「不过昨天晚上,周廷突然醒了……他醒后站都站不稳,就杵着东西一路冲到这儿的,守了你一整晚……哥哥,他肯定喜欢你的!」 容真眨了下眼睛,没出声。 那时候应该是周廷刚穿回来,而他因为程序bug,还在过去的时间线里。 看他很久不说话,容昭担忧地喊了他一声,容真正要应,外面忽地传来脚步声。 两人同时抬眼看去。 门被推开,周廷手上还打着吊针,直接拎着支架过来了。
第329页 容昭脸色微变,想说什么,看向病床上的容真又憋住了,突然起身往外走,关门时又回头对容真说:「哥,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容真点头,重新看向周廷。 病房的门关了,周廷放下吊针支架后,在他身旁坐下。 两人对视三秒后,男人眼神猝然转变,俯身一把将他连着被子搂入怀里,扣得死紧。 容真眸光闪动,在他怀里仰起脑袋,努力抬手想去碰他。 对方却将他双手裹住,语气切切地叫着真真。 容真屏住唿吸,靠在他怀里不说话了,片刻后,耳尖忽地感受到了一点湿意。 抬眸,看到男人在无声地哭。 容真慌了,连忙开口,声音沙哑地说了句别哭,话落,嘴巴就被严实堵住。 这是他们在现实世界第一次接吻。 容真的唇是凉的,软软的,对方的却是火热一片,贴上后就躲不开,抵死纠缠,被缠着带入燥热的旋涡。 他睁大眼睛看向男人,呆呆的。 有泪沾到两人唇间,带着些微的咸意。 周廷亲得很急,边亲边用力抱他,到后面看容真唿吸不畅,顿时放开他。 容真大口唿吸,双手紧紧揪住他的病号服,脸上通红一片,明知故问:「……你还记得吗?」 问穿越的事。 男人一滞,眼睛猩红,沉声说记得,当然记得。 容真想要开口再问,周廷的指腹蓦然在他水润的唇珠上压了压,旋即与他额头相抵: 「真真,我会重新求婚的!你不知道……那天、那天我去找过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晚了一步!」他语调阴郁起来,又突然间害怕地捧住他的脸,开始好声祈求,「不要讨厌我……」 他说的那些,容真都知道了,没回话,直接仰头去吻他。 任务世界里,他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开始是动作很轻地去挑动,一点一点地碰触,像是在安抚…… 周廷只僵了几秒,很快气势汹汹地亲了回去,裹着他的灵魂,要将他吞噬。 男人个子很高,几乎将人整个儿护在床头遮住,从后面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在接吻。 半晌后,容真被他亲得慢慢缩回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周廷立马凑过去,激动难耐,像只大型犬一样躬身趴在他枕头边,定定地看着他,小声叫真真。 容真耳垂绯红,与他十指相扣,等思绪回笼后,也很跟着小声道:「不要求婚……」 周廷一怔,全身发凉,谁知下一秒就听对方继续小声道:「要先谈恋爱……」 寂静。 容真问他为什么不说话,谁知男人勐然扑过来,因为怕压到他,双手撑到他枕头两边,红着眼睛:「我追真真!真真当我男朋友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容真用力抿住唇,敛下眼,嘴角隐隐勾着笑意。 周廷努力忍着才没去亲他,紧张地继续求道:「好不好啊真真?」 床上的人启唇,声音软了下去:「好。」 那天下午,周廷坚持要将病床移到容真的病房,秦静姝本来不同意,但容真怕周廷跑来跑去不方便,对身体恢復也不好。那会儿他答应周廷做对方男朋友的时候,周廷兴奋地差点把吊针从手上剌开了,把他吓了一大跳。怕周廷不注意自己伤口,想把人放在身边盯着。 最后秦静姝看他乐意,也没说什么。 周廷过来前,她坐在床边给容真餵粥,装作无意地问,真的那么喜欢周廷啊?为什么之前不跟妈妈说呢? 容真眨眨眼睛,敛眸没说话。 秦静姝也发觉自己问的有些多余,在周廷退婚前,谁都没想过这场婚事有变,容真本来就是内敛的性子,不爱与人说心事,而她这个妈妈,也从没认真过问过。后来周廷退了婚,这事就更不可能再说了。 秦静姝一下子难受起来,餵完粥,忍不住跑到廊道抹眼泪。 …… 周廷搬到病房后,就一直黏在容真床边没离开过,明明自己还是个病人,伺候起容真却比任何人都积极。 容真想让他好好休息,家人都在,有些护士也可以帮忙,周廷还带着伤,不能这样辛苦。 对方不愿意,闷声说他是男朋友,就要陪护照顾。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听容真说冷,关了空调就偷偷熘进他被窝,将人抱在怀里,像个火炉子暖着他,贴着他耳廓悄声问:「还冷吗真真?」 容真轻轻摇头,往他怀里贴。 片刻后,男人喉结滚动一下,将他抱得更紧,声音磁哑:「真真,亲一下好吗?」 容真身子一顿,几秒后,仰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下,蹭着被窝的漂亮眼睛亮晶晶的,无声地望着他,像是在等着什么。 周廷目光彻底暗了下去,他贴过去,温柔地啄吻起来,先前是温柔的,慢慢就变成了狂风暴雨,直到人喘不过气才及时停下,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拍了几下又忍不住在他嘴角亲起来,低声哄:「以后不这样了,真真出院前,我都轻轻地亲……」 容真在他腹肌处戳了几下,没理他。 数日后,准备出院。期间除了有警察来了解那起交通事故,就基本没别的事了,那个代驾司机出事后捡了条命,当时在容真昏迷时就自己游出了天窗,目前没什么大碍,但疲劳驾驶出的事,主要责任在他那边。
第330页 秦静姝和容昭在解决这件事。 出院前的上午,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周廷已经彻底好了,行动自如,洗了一盘樱桃过来餵他吃。 容真要自己拿,周廷却非要一颗一颗地亲自餵进他嘴里。 餵到只剩最后一颗的时候,男人忽然闷闷地问:「好吃吗?」 容真嗯了声,说很甜。 对方唇角抿直,语气莫名阴鸷地问:「那么甜吗?」 容真点头,拿起一颗递到他嘴边,很有男朋友范地让他张嘴。 周廷没动,握住他的手又把樱桃送进容真口中。 容真以为他不喜欢吃,没说什么,含着樱桃咬了下,然而下一秒,男人蓦然凑近,扣住他的脑袋重重亲上来。 …… 在秦静姝等人走进病房前,周廷终于松开了他。 容真唇珠红红的,嘴唇也润着,微张着嘴巴望着周廷。 男人像是在克制什么,垂眸凝视对方,嗓音格外幽沉:「好甜啊真真。」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啦,大家如果对下本变身的那个预收感兴趣的话,希望收藏一下,点专栏就能看到啦,么么啾晚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床上长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女士 19瓶;三一虑 5瓶;好事花生、不怂怂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现实2 出院后, 容真见了很多人。 不太熟的亲戚长辈、高中或大学的本地同学、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甚至连秦静姝公司的高层都来探望了。 坐在床上和人说话,时间久了屁股都疼,等最后一个人走了, 容真就让容昭搀扶着自己走走, 顺便做训练腿部活动。 他出事时在车里撞出了不少的大大小小的伤,不过现在已经恢復得很好了, 其实可以下地慢慢小幅度地走路,可秦静姝经歷了抢救室那晚, 对他的身体就像对待易碎品一样, 总是不放心,搁下工作亲自照看他,甚至趁着这个机会跟家里的阿姨学会好几道菜……其实除了对容真身体方面的担忧,她也很想和对方好好聊聊周廷的事, 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想着目前也不急, 决定等小真身体彻底好了再说。 容昭那边之前计划的暑假出国游则全部都推了,回家后就整天围着哥哥转,天天看那些怎么陪伴生病家人并给予支持鼓励的鸡汤公众号。 容真说不用这样, 人都没事了。 对方皱着眉摇头, 一脸惆怅,开口想说什么又立马止住,心事满满的忧郁样子。 从小到大,容真就没看过他这么复杂的表情, 问他怎么了,容昭锯嘴葫芦似的闷不吭声。 第二天早上,对方无意在网上看到一条关于许愿的推送,评论区有人讨论起图中的寺院, 都说那寺庙特别灵,容昭当场买了最近的航班就飞走了,到了机场才打电话通知一下,说是给家人的祈个健康愿…… 知道这件事的容真和秦静姝:「……」 那寺庙所在的城市离得不远,容昭之前去过好几次,当地也有他们家的连锁酒店,来去都很方便。容真像以往一样发了简讯让他注意安全。 中午在餐桌喝汤时,他手机来了条信息: 周廷:排骨汤炖好了,马上就来找你。 出院后,周廷那边要去回去见爷爷奶奶和姥姥,容真这边也是一堆人来探望,两人都很忙,却一直电话联繫。 周廷看上去矜贵清冷,对旁人没什么烟火气,除了容真,却没人知道他谈起恋爱有多黏人。电话开始时还说到了真真睡觉时间就挂,真到了就怎么都捨不得挂,又不愿意耽误他休息,就想让他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听一会儿唿吸声也可以,转眼又矛盾起来,怕辐射对容真不好,只好闷着声音,语调缱绻地说真真晚安。 不过昨晚挂了电话后,容真刷了下微博,首页有个美食相关,配图是鲜美汤羹的九宫格,容真当时看的食慾稍微起来了些,想存一下,等以后有空试着做给周廷和家人吃,就转发点了个贊。 次日清晨,接到了周廷的电话。男人的声音清悦中带着些微兴奋下的磁哑,透过手机似有似无地熨在他耳廓上:「睡好了吗真真?」 「嗯,」容真刚起来,去拉窗帘,「你在干嘛?」他从手机听到了类似锅盖碰撞的那种声响。 男人幽幽道:「我早上从爷爷那里回来……现在在煮汤。」 容真以为他在自己煮早上喝的某种简单汤羹,扬唇笑了笑,嗓音带着甦醒不久的低软,轻声夸他好棒。 明明哄小孩一样的话,却透露着真心实意的夸赞,好像煮个汤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周廷最受不了他这样说话,沉默了几秒,喉结攒动,压抑着情绪,问:「这样夸过多少人?」 恰逢当时秦静姝过来喊他吃早餐,容真大声应了下,电话里的声音却没听清,之后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那边静了下,突然说:「我今天就来找你。」 因为那句话,容真特意去把平时穿的家居服换下,搭了件邱凌飞之前说他穿起来很帅的日系深色衬衫和长裤。秦静姝问他干嘛,行动不便,又不出门,在家穿舒服点儿就行了。 他在餐桌坐下,喝了口热牛奶,低声说:「今天有可能要出去。」
第331页 秦静姝一愣,问他:「是想要出去玩吗?去哪儿,妈妈开车带你去。」 容真摇头,嘴角隐着弧度,说男朋友来找。 秦静姝顿住。 这是出院后,容真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周廷。 她斟酌半晌,终于问出口:「小真,你真的那么喜欢周廷啊?」 秦静姝自然知道容真当初不是为情自杀,因为喝醉后找了代驾,结果代驾在开车时睡着最后才出的事,但她记忆里,小真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喝酒,更没有喝醉的时候,能因为退婚的事喝到烂醉,本身已经够说明问题了。 对周廷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可秦静姝还是想好好确定一下。 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突然间被退婚觉得没面子,又或者只是因为这个自小就定下的婚约,潜移默化中对周廷产生某种情怀或占有欲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在她眼里,两个孩子接触的的确不多。 如果真是后面两种,那这个婚约没有重新结的必要了。 经过容真险些被下病危通知的事后,她已经看开了很多,当晚最无助的时候甚至发誓许愿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真正见过生死,才知道什么都没生命重要。 那个问题之后,容真好一会儿没出声,就在秦静姝想换种方式问时,他蓦然开口:「妈,我爱他。」 「……」秦静姝哑然。 爱这个字,太重了,很多年轻人喜欢说,却都是情浓时的一时兴起。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孩子说出这句话时,就像是经歷了万般沧桑变迁后的冷静回答,不轻不重,刚刚好够承托一片情意。 容真继续说:「我喜欢周廷,最喜欢他,从高中时就喜欢,他也喜欢我,我要和他在一起。」 是我要,而不是我想。 秦静姝张了张嘴巴,许多话就这么哽住,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她撑手半遮着红唇,眼睛看向别处,控制着情绪:「小真,妈妈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妈妈知道自己是个自私鬼,以前为了家族和公司的利益,给你定了这个婚约,明明知道你不开心,可就是仗着小真懂事不哭不闹安慰自己没事。后来周廷回国主动提出来退婚,妈妈当时很高兴,却是在高兴就算退婚也不用做周家眼里的坏人,更不用做小真眼里的坏人了……」话音顿住,她咬牙将眼里的泪意憋回去,「在你出事那晚,妈妈想了很多……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关于小真的两件大事,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明明知道不对,还总觉得以后能弥补……」 容真抿唇没出声。 秦静姝看向他:「小真,其实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以后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藏在心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妈妈,妈妈会努力支持你的,前提是,那是你真正的想法。」 容真终于回过神,他能听出秦静姝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讷讷道:「你觉得我不喜欢周廷?为什么?」他以为是自己哪里表现的不好。 秦静姝见他问的这么直接,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把容昭走前偷偷跟自己说的话告诉了他。 容昭其实不只是去求平安的,还有个重大的任务——许愿周廷能全心全意爱哥哥。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容昭怀疑周廷是因为这齣事故,加上发现容真一直喜欢自己,因此对容真怀有愧疚心理,经歷此事后才和他在一起的。 而秦静姝正好和容昭相反,她则觉得容真可能本来对周廷的感情并不是很深,经歷这场事故后,发现被对方救了,产生了类似报恩的情结。 她希望孩子可以想清楚。 听完那些,容真无奈地说不出话来。 他没法解释在任务世界已经和周廷过了几辈子的事,情感的事更不好说,只道:「不是那样。」眸光矍铄,语气干脆,话尾还带着一点儿天真又柔和的笑意。 秦静姝看了他一会儿,原本飘散在心中的怀疑竟开始神奇地消散了。 「那妈妈改天去周家,帮你重新说婚约的事……」 容真说不。 他们可以自己慢慢来。 谈恋爱、求婚、订婚、结婚……像所有人那样。 七月流金铄石,尤其是中午,外面热的厉害,周廷过来时,额头都出了些细密的汗。 容真已经在家喝完了一碗鸽肉汤,阿姨开门前,他已经看过了那条简讯,立刻把碗收回去。 他之前没想到周廷会熬汤给他带过来。 秦静姝已经吃过了饭,和周廷打了招唿,又瞥容真几眼,咳嗽几声就去了书房开视频会议。 阿姨去了楼上打扫。 周廷先去洗了把脸,回来挨着容真坐下,椅子上的人拿起纸给他擦额角的水。 对方低头方便他擦,目光晦暗地缠覆在他身上,克制地问:「这几天有没有不舒服?」 男人在电话里每天都会问这个,容真此时的回覆和电话里也没什么两样,说没有,仰头看他,问:「你呢?」 周廷眼瞳很深很暗:「我可以负重跑,你说呢?」 容真眼皮一挑:「真的?」又皱眉,「刚出院没多久,最好不要这样。」 男人唇角往下压了压,去开保温桶:「我只是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负重跑很累啊。」容真没注意对方移过来的视线愈加炽热,低头去看保温桶里的竹笋排骨汤,竟然和他昨晚点赞转发的其中一张排骨汤图片没什么差别,色泽鲜亮,扑进鼻子里的味道也分外鲜醇勾人,他有些惊讶,不自觉地说了句你好厉害。
第332页 话落的同时,一旁的人影猝然俯首,在他嘴角亲了下。 容真唿吸停了一瞬。 周廷面不改色地拿着汤匙给他盛汤,又吹了吹,凑过去餵他。 他还犯着愣,不自觉张口喝了一勺,然后把排骨上连着一小块的软糯瘦肉咬下去。 应该炖了很久,入口一嚼即咽,汤汁浓郁鲜美,却不油腻。 容真看他还要餵第二勺,起身想也给他盛一碗,还没站好就被一只大手往下摁了回去。周廷望着他仿佛涂了润唇膏一样的嘴,嗓音很沉地说已经吃过了,继续餵他喝汤。 几勺之后,容真有些不好意思,要自己来。 周廷微微垂眸:「那真真自己喝完,让我负重跑好吗?」 容真:「……」这什么癖好。 纵然迟钝,也慢慢觉出了一些别的以为,低声问:「你想负多重?」 「没多重,」对方很认真地回答,「抱着男朋友就可以,我能抱着真真跑很远。」 「……」 他不说话,似乎在认真考虑一样,明亮光线下,安静的侧脸宛若覆着一层柔光,周廷忍不住凑过去,有些着迷地盯着他。越来越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灼热唿吸。 容真撩起眼皮看他。 男人瞳孔里挡着一场气势磅礴的暴风雨,伴着浓烈的眷眷情意,轻易就将一颗加速跳动的心敲打得颤慄,容真耳根发烫,正决定主动去吻他时,对方先一秒袭过来,带着些许凉意的薄唇重重碾在他唇间,近乎凶戾地攻城略池。 家里还有人,他们并没有吻很久。分开时,容真抿着唇笑,周廷锋利薄唇忍耐地绷直,依旧望着他,随后,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抬,很轻地点上他的唇珠,敛眸仔细瞧着,目光变了又变。 容真愣愣地看着他:「干嘛?」 周廷没回话,低头在他唇珠上轻轻亲了两下,珍而重之的。 容真眨眨眼睛,也有样学样地在他下唇上亲了下。 「……」 男人喉结翻滚,幽幽地叫了声真真,听他乖乖应自己,忽而道:「一直都没出门吗?」 容真嗯了声,说不方便出去,忍不住伸手想去抱他。 他一动,周廷就变得情难自控起来,直接将他箍入怀里,声带像是被对方频闪的眼睫挠了一下,微微沙哑:「真真,今天约会吧,我给你摘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晚了,明天会争取多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leonie、不定时甜、千檀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瀰瀰 9瓶;三一虑、篱落唿灯 5瓶;子珮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现实3 在秦静姝的千叮万嘱下, 容真跟着周廷出门了。 腿脚不太方便,坐着轮椅出去的。 车来后,周廷直接抱着他上车。 司机去将轮椅摺叠放在后备箱开车, 再上车, 无意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少爷把旁边的人往怀里一扣,贴着对方的侧脸看向窗外。 他立马移开眼, 专心开车。 说是约会,但去的不是什么商场、餐厅、电影院一类的地方。 车子停在郊外一处独栋别墅前。 别墅前后连带一片繁盛的花园和农家园林。 房子没人住, 但并不荒废。 「家里的房子, 园林会有人固定时间过来照看打理。」周廷说着,打开车门把他抱下去。 司机提前搬出轮椅,周廷却没把容真往上放:「李叔,帮我把轮椅放在院子里吧。」说完朝旁边的园林深处走。 附近没人, 不过大白天在外面被人打横公主抱着, 容真还是有些不适应。他拉着周廷脖子, 低声让他放自己下来,又不是完全不能走,搀扶着步行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不, 还没负重跑。」对方声音闷着, 生怕他跑了一样把人抱得很紧,走了几步,就真的往前开始跑了起来。 容真吓了一跳,连忙勾紧他脖子。 男人抱着他直接跑过小道, 在果树间穿行,步伐很稳,偶尔有树叶从两人肩膀处滑过。 日光斑驳,容真听着对方越来越重的喘息, 仰头看他。男人唇角抿着,仔细看,能看出里面藏着浅淡的笑意。 他想起了高中时期跑道上的少年。 莫名的,心脏跟着砰砰直跳。 周廷是在拐弯处停下的,面对面将他慢慢放下来,之后半抱着他,贴着他耳廓说:「真真,看后面。」 林间有风,容真的短髮被吹起,露出干净的额头,黑亮的眼瞳跟着身子往后转去。 是盛开的梨花。 一簇簇的,雪白漂亮。 梨花一般春季开,可现在都七月中旬了。 他呆呆地看着,想起了周廷成为卫长彦的那个世界。 那个世界的最后,他们看了很久很久的梨花。 「这是二次开花。」周廷亲了亲他耳尖解释,「他们说是管理不善才会这样,会影响梨树的收成……可我看到时,很高兴。」 男人低头从后面亲他嘴角,狭长眸子瞥下,黏着他侧脸,语气难掩激动:「花开了,等到真真了。」 容真怔然,红着眼睛回头看他。 周廷俯身,情热地吻上来。
第333页 两人都有些失控,直到容真透不过气来,周廷才停下,接着重新把他抱起。 不是之前那种横抱,是从下至上的抱,像抱半大小孩的姿势。 容真箇子并不低,有一米八,被他这么一抱一下就很没平衡感,只以为是他突如其来的恶趣味,戳他下巴说要下来。 周廷一字不发,径直将他抱到其中一颗开花的梨树前。 视野变高的原因,容真很轻易就看到了上面树枝上挂着的一个星星外形盒子,还镶着钻,挺花哨。 他眨眨眼睛,还没笑,就听周廷开口道:「真真,摘星星了。」 磁沉的嗓音,却带着几分孩子气。 容真听话地抬起手,一下就将那颗星星摘了下来。 预感到什么,他格外小心地打开盒子。 一对耳钉。 小型戒指的外形,外面一圈是钻,里面一圈刻着他们两人名字缩写。 他正看得专注,抱在大腿处的两只手忽地收了些力道,容真猝不及防地往下滑了些,即将落地时又被对方紧紧抱住。 他惊慌地开口,却没发出声音,与对方唇齿严密撞上,往内探索。 一个吻而已,却仿佛要将人嚼碎吞咽,等远处传来脚步声时才停下,紧扣在后脑勺上的大手移到前面,帮他整理头髮,薄唇略过唇珠和鼻樑,在他眉心温柔认真地吻下去。 容真睫毛忽闪,失神得好一会儿忘了动。 管理园林的工人过来了,跟他们打了招唿就开始忙活。 互相戴上耳钉后,周廷就背着他回去。 比起来时,男人这次走得很慢。 容真也不急,抱着他脖子看了会儿风景,心情很好,脱口而出就叫了声老公。 周廷脚步勐地停住。 容真抿唇,想着任务世界的那几世,又叫了一声,还说:「等回去,我给你刻小龙,小鸟,还有很多木雕……我都给你刻。」 身下的人身子绷紧,薄唇因为兴奋微颤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生生忍住了,最后箍紧他的腿,快步往别墅走去。 进了室内,男人就转背为抱,把他抱到楼上一间卧室,放到沙发上后便急急地凑过去亲他。 明明已经不是少年了,却像是在青春期的初次恋爱,懵懂却真挚,疯狂又热烈,只要黏在一起就怎么都分不开。 园林里的工人徒手将两条水管修好,中途花了不少时间,谁知试水时没注意,溅了不少地方,其中一条比较长的水管又要重新修了…… 傍晚的霞光落在窗外阳台上时,周廷去吻容真沾了水光的眸角,吻了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把人抱到干净的大床上,然后去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很快,拿了一沓相册过来。他单腿跪在床上,唇角抿直,一页页地翻给他看。 很多容真都看过,看到那些也并不惊讶。 是周廷偷拍或其他人那里保存过来的相片,都是容真的。 翻到一半,周廷克制不住地过去将人抱住,浅密地啄他唇珠,闷声道:「小王子是我的,月亮是我的,真真是我的!是我的……」说一下就亲一下,盖章似得。 容真觉得此时的他分外可爱,伸手去摸他耳朵,坐在他怀里贴过去歪头笑问:「那什么是我的?」 周廷敛眸,眼瞳里有火焰燃动,静静看着他。 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这样骄矜的,容真看的心痒,忍不住去亲他,只在唇角吮一下,对方喉结就滚动得分外厉害,蓦然掐住他腰窝:「我是你的!你要我的……」话尾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郁与委屈。 怎么会不要呢?容真登时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刚凑近过去要哄,对方就先一步将他扑倒,重重啃过来。 险些又荒唐了一次。 终于折腾完了,容真便躺在床上抱着他的脑袋,把之前没说出的那句话说出来:「我永远看着你,过去,现在,未来,都是这样。」 室内昏暗,周廷身子僵住,片刻后在他颈间用力了蹭下,抬起头:「真真,再叫一次好不好?」 容真却故意叫他名字:「周廷。」 对方蹙眉:「不是这个……」 「廷哥,哥哥?」 「……」唿吸重了些,男人喜欢的,却不够满意,抿着薄唇克制地看他,殷切期盼他再说。 容真笑着抬起眸子,隔着洒进来的黄昏余晖与彼此交错而过的那些年少时光,定定望向如今二十四岁的周廷,他唤道:「老公。」 出声那一瞬,人被全头全尾地抱了个满怀并跟着滚了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多更计划未达成,废物嘆气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瑾瑾瑾瑾瑾瑾瑾瑾、我真的超纯洁的 20瓶;夏夏夏夏夏夏 10瓶;千檀乐 5瓶;顾盼走来、子珮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正文完 周廷是在这年冬天求的婚。 那时容真已经进了秦静姝的公司开始上班, 空余时间雕刻了一对活灵活现的小鸟木雕,秦静姝和容昭看到后都很惊奇,问他什么时候学的, 还学的这么好。 他也没法说任务世界的事, 毕竟太离奇了,随便扯了个谎说抽空跟人学的, 就这么忽悠过去。 当晚容昭就把拍的小鸟木雕发在朋友圈炫耀,说哥哥太厉害了。
第334页 次日下班, 男人一如既往开车过来接他。 外面下了雪, 周廷将容真发凉的手暖热,放在唇间亲一亲微红的指腹,之后发动引擎开车。 容真坐在副驾驶看着他,觉得他今天精神不如以前, 说:「我以后去开车接你吧, 我没那么忙。」 周廷前段时间接管了家里的公司, 事务繁多。 男人微滞,瞥他一眼,语气莫名幽怨起来:「不, 我想接。」 容真笑笑, 问他:「那怎么看上去这么累啊?」 「不累。」周廷蹙眉。 「看上去昨晚没睡好。」 周廷眉心蹙得更深了,突然道:「木雕。」 这冷不丁地一提,让容真愣住,还没继续问, 就听男人闷声道:「没第一个给我看。」 他瞬间想起容昭晒的朋友圈,一时好气又好笑。那对木雕他打算这周末和周廷出来约会时送给他,想当场给个惊喜,所以到现在都没说, 当时也忘了周廷有容昭微信这件事。 容真:「所以生气的一晚上没睡好?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对方被说中一样,表情微变,又说了句没有生气,薄唇忽地抿直,怎么都不出声了,认真开车。 容真瞧得心里痒痒的,怕影响他开车,也不出声,等车终于停下,还没说什么,男人就闷闷地扑过来抱他。 容真任他在自己嘴上亲咬,轻声笑道:「那以后给你的小木雕在你看到前,我都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保证你是第一个看到的,行吗?」 周廷将他唇瓣润湿,声音压得很低:「你说的。」 容真点头:「我说的。」只是想第一个看到而已,当人家男朋友不能这点儿都不能满足。 绷在唇角的骄傲别扭全然无存,隐着幼稚的笑,最后蹭入他颈间落下一个燥热的吻。 两人去餐厅吃饭,是订好的烛光晚餐。 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日子,容真觉得奇怪,在甜品端上来时,甚至觉得里面会不会藏着戒指一类的东西。 谁知吃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他全当是自己多心了。 不远处的台上有架钢琴,外面夜色正好,氛围也不错,他很想上去弹个曲子。 他跟周廷说了声,对方忽道:「我想点一首。」 他说好,问点什么。 周廷点的曲子是雅尼的《nightingale》。 是他曾经在弟弟容昭十四岁生日宴上弹奏的其中那首,译名夜莺。 琴声响起,男人坐在下方一动不动地抬眸望着他。 像是隔着短短的距离回到了当年。 结束后,周廷直接过来牵他,攥紧他的手,说回家。 容真略有些意外:「这么早吗?」 男人嗯了一声,带他离开。 外面雪还在下,冷风唿唿的。 容真怕冷,哆嗦了下,周廷顿时将他搂入怀里,上了车将对方脖颈脸颊都亲得发烫才去开车。 去的是周廷平时住的那套房子,以前是家里人住的,很大的一个老宅别墅,前些年家里老人换了房子,周廷回国后就住这儿了,说是喜欢。 进了屋,两人就抱着亲在一起。 第二天是周六,容真不用上班,他正想着等会儿给秦静姝打电话说不回去了,周廷就贴着他唇角徵询:「今晚在这里好不好?」 两人之前并不是没有整夜一起待过,但基本都没到最后那一步,可这一次,容真能明显感受到周廷的不一样。 他沉默几秒,小声道:「好。」 室内温度升高,人的体温也跟着升高。 两人在任务世界里已经有了很多这方面的经验,可到了关键时候,却都紧张得不行。周廷先克制不住,去亲他眼角泪滴,叫真真,叫宝宝,勐然哑声说对不起,然后便堵住他的嘴巴逞凶肆虐。 到了深夜,室内一片狼藉,容真被他抱着去浴室洗澡。 出来时,他已经缓了过来,抱着周廷的脖子说渴。 嗓子都是哑的,带着翁翁的气息。 周廷把他放到被窝,快步去倒水,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耷上了眼皮。 男人半蹲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看了会儿,拿着水杯无声地喝了口水,欺身凑过去。 容真被他亲醒了,之前的睡意逐渐消失,很快被他搂着坐起来,接过水杯慢慢喝水。 周廷垂眸看着,等他喝完,立刻将水杯拿开把人抱进怀里,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摸着他的两只手玩。 容真笑笑,眼角余光瞥到了对方膝弯处的胎记。 像个小勺子一样。 他伸手戳了戳,男人身子微颤,立马将腿侧了下,偏头在他锁骨处轻咬。 容真:「别动,我想看看。」 周廷说不,拉上被子直接挡住,抱着他要继续亲。 容真故意偏开头不让亲,伸手就把被子掀开,摁住他那条长腿,问:「为什么不让看?」 他一摁,周廷就没法躲开,下颚绷直,说不好看。 容真眨眨眼睛,蓦然想起了之前的事。 那年运动会后,少年装作无意地站在他身边踩着高台喝水。 他扭头看到对方膝弯,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他那里有胎记。 以为他觉得不好看,少年骄矜的一张脸微沉,很烦恼地收回腿,偏过头去…… 「才没有不好看!」容真转身将他抱住,在那张薄唇上轻轻辗转,「当年就觉得很可爱,像个小勺子……」
第335页 男人气息跟着凌乱,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将他箍紧,语气别扭:「不要哄我。」 容真没哄他,是真的觉得胎记很可爱,但他更喜欢周廷此时的模样,猝然一个用力,把周廷压倒,摸着他的脸低笑:「没哄……而且就算哄了又怎么样,男朋友就是要哄的,不想我哄吗?」 男人无声望着他,喉结攒动,嗓音磁哑,半晌才蹦出一个字:「想……」 容真睫毛轻轻抖动,圈住他脖子,垂头在他唇上摩挲,认真开始哄男朋友开心:「周廷最好了,老公最好了……最喜欢你。」 那一刻,周廷所有的自制力在他身上摧落得不成样子,翻身抱着人狠亲,又来了一次。 结束时,容真是真的累了,闭眼准备眯会儿再和周廷去浴室。 几分钟后,总觉得左手无名指的指尖碰到了个凉凉的东西,他瞬间睁眼,低头看过去。 周廷拿着一枚戒指,正准备套进去,看他醒了,勐地把戒指抓进掌心。 容真:「都看到了……」那只大手依旧紧紧地捏着,不说话,掩耳盗铃。 容真要坐起来,周廷突然抱住他,讨好地在他唇上亲,闷声说只是想试试。 原本准备明早在容真醒来前弄好惊喜顺势求婚,刚刚以为他睡着了,想提前戴上去试一下……没想到被抓包了。 容真笑得眼睛微弯,让他把手摊开。 还没好好求婚,周廷不愿意,又根本拒绝不了容真的要求,深深蹙眉,两人对峙着,周廷忽然起身下了床,跑出去。 容真:「……」 没几分钟,人就又跑了回来,穿着高定西装,头髮还微微凌乱着,捧着玫瑰花,慌张地单膝跪在床边,耳垂绯红。 是从来都没有的样子。 每朵玫瑰花上都放着几对耳钉。 少年时,因为一场宴会上的钢琴演奏,以为心上人喜欢耳钉,至此,年少到逐渐成熟的那么多年里,总会在想念得难以抑制时买下一对耳钉。 想要送给他,想要和他一起戴上。 周廷将那枚戒指举到他跟前,沉哑的嗓音里藏着无尽渴望: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真真,让我当真正的老公好不好?」 床上的人看了他一会儿,勐地往下扑进他怀里,被男人牢牢接住时,说好。 晚上清理完睡觉,周廷紧紧抱着容真,一直来回摩挲着他戴了戒指的无名指。怀里的人睡得很熟,偶尔会在他胸膛蹭动一下。 他贴过去小心地亲几口,凝神看了会儿,终于安心睡下。 外面雪还没停。 这夜容真做了个梦,他梦回了十五岁那年。 那时周廷刚回国不久,两人还没见过面,他跟着妈妈去周家老宅参加周家的家宴。 很多人不认识,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去了最安静的庭院待着,那里躺了只慵懒的老猫,一群衣着鲜亮的小孩在那里逗猫。 他坐在角落竹椅上看风景,没一会儿,那群小孩里的一个女孩似乎认出了他,噔噔噔跑过来,奶声奶气地说:「你是那个周廷哥哥的未婚夫吧?我看过你照片!你很帅呦!」 容真一愣,笑着说谢谢,你也很漂亮。 周廷是独子,这些小孩应该都是与周家来回密切的亲戚孩子。 小女孩看他笑,叉腰摇头,小小年纪就皱着眉头格外忧愁地谈论爱情:「悄悄告诉你哦,我不喜欢这种联姻,我喜欢罗密欧与朱丽叶那种的!你看你们都没见过,一生就被讨厌的大人定下了,好可怜哦……」 容真被她逗笑了,也学着小孩子的语气回道:「不会啊,人是活的,没谁能把谁的一生定下,我和他只是比你多一道难题而已,才不可怜呢!」 这夜,与容真同床共枕的周廷也做了个梦,梦到了十七岁那年。 当初是不打算回国的,母亲乔柔频繁跟他提起那个所谓的未婚夫,让他有机会还是趁着放假回来见一面比较好。 他那时烦得不行,订了回国的机票,却不是要去见人的。 已经计划好了,趁家宴所有人都在的时候摊牌退婚。周书昌和乔柔本身就是联姻才在一起的,向来又精明算计,绝对不会主动提出退婚。 他准备好闹大了。 摊牌前在阳台透气,转身正要下去时,听到了一个小女孩抑扬顿挫的话语。 似乎提到了他,还说他们好可怜。 周廷蹙眉,停下脚步。 然后,他就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嗓音如清泉,带着几分变声期时的微哑与灵动纯真,随着微风吹进耳里,自此,吹动了他的无数光阴。 ——我和他只是比你多一道难题而已,才不可怜呢! 他受了某种蛊惑一样许久未动,半晌后,低头往下看去。 浅淡日光下,小女孩已经走了,少年正歪头看着旁边花坛的一朵花,看了很久很久,忽而伸手在上面轻轻摸一下,像是触感让他很满足,轻易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那年,周廷乍然决定留在了国内,让家人给自己安排了容真所在的学校上课。 那年,周廷花了很多功夫都没打探到容真的喜好,直到某次在对方弟弟的生日宴上,看到少年弹琴时特意戴了耳钉。少年一曲夜莺结束,安静地坐在钢琴前轻摸耳钉,抬眸似是寻人,他恰好从对方视线范围错身离开,心跳异常。
第336页 那年,周廷彻底认清,他陷进了一场关于容真的迷梦,醒不了,不能醒,更不愿醒。 从此念念不忘,岁月悠长。 …… 银色月下,风卷细雪吹到别墅门庭。 温暖室内,周廷长梦惊醒,气息不稳,下意识低头看向怀中。 容真依旧抵着他胸膛,闭眼安睡。 男人看得目光凝滞,眼潭愈加沉暗,最后完全没了睡意,将人用力抱紧,薄唇抿着,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无声又热烈念着:「真真,真真……」 窗外渐明。 他们还有大好时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还会继续更番外~大半夜也没啥感想只想睡觉……那就不啰嗦啦!因为这本连载期的很多意外状况(主要我自己身体和心理方面的),下本我会存稿很多很多很多再开文,所以目前还不能确定下篇的开文时间,有进度会在wb通知!最后超级感谢所有支持鼓励我的小可爱们(*?▽?*)!一个大大的mua—— 第145章 番外一 听说容真和周廷再次订婚的时候, 邱凌飞人都傻了。 毕业后他就盘了个小酒吧,那阵子忙,加上遇到了个特别中意的小姐姐, 脑门子心思都在人家身上, 容真出事那段时间他倒是频繁去医院和对方家里探望,有时遇到周廷也在, 毕竟两人一起出的事,所以他那时候没太多想。后来忙了就没怎么联繫, 偶尔发个消息问身体怎么样。 年初订的婚, 听容真弟弟容昭说,秋天就举行婚礼,原本看了日子打算定在年底,周廷说容真怕冷, 非要提前到八月。还说周廷妈妈把他骂了好久, 说他当初何必退婚…… 吃了一嘴狗粮的邱凌飞还是有些懵逼, 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容真,上来就问:「小真!不是单相思吗?什么时候对上眼的?医院里?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 「就……就正常谈恋爱。」 邱凌飞继续当土拨鼠:「啊啊啊正常个屁……我怀疑你们高中就有姦情!不对,那我不可能不知道啊……行啊!孩子有出息了!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成了!我现在都记得那年暑假被周廷老师支配的恐惧……不过他当初居然敢退你的婚, 你不应该虐虐他吗?还这么快就重新订婚, 婚期都这么早?!」 那边安静了下,先回答了前面的问题,说不,之后声音便带着笑:「他想早一点, 我也想。」 邱凌飞顿了下,第一个感觉就是:完了,他的好哥们现在被那位拿捏得死死的…… 他心情很复杂,但总归是为朋友开心, 让容真过几天闲下来出来玩,他到时候叫上高中关系好的同学,都一起吃个饭。 算是为他庆祝一下。 约好的那天下了雨,邱凌飞提前去了订好的餐厅包间,除了容真,他还叫了四个老同学,都是男生,以前坐得近也比较熟,偶尔放假回来都会聚一聚。 容真第二个来,他进来前邱凌飞正站在楼上窗边抽菸,看到下边有宾利慕尚,没一会儿就开走了。 他扭头,容真就开门走了过来。 邱凌飞猜出外面那辆车的主人,掐了烟笑:「周廷送你过来的?」 容真嗯了声,精神上去很好,往旁边的沙发坐下,问他酒吧生意怎么样。 两人慢慢聊了起来,邱凌飞中途注意到了他戴了耳钉,略意外,但也没怎么问,没一会儿,其他人也都到了。 都是熟悉的老同学,容真之前住院时大家都去看过他,听到婚期的好消息也纷纷祝贺起来。 之前周廷退婚是两家内部的事,并没什么外人知道,邱凌飞知道还是因为容真那天去他酒吧喝酒说出来的,他不是嘴碎的人,没跟别人说过。 大家都当他是到了年龄履行婚约,没谁像邱凌飞那么震惊。 吃完了饭,几个男生喝了点儿酒,有点儿嗨了,说要去邱凌飞的酒吧继续玩。 容真看了下时间,起身:「周廷要来接我了。」 邱凌飞提议:「这样吧,你把他拉上一块,咱们也好久没聚了,一起去我酒吧玩玩,尽尽兴。」 容真想了想,晚上倒也没事,就打电话问周廷,对方让他在饭店等着。 除了邱凌飞,其他四个男生自然也都认识周廷,尽管不是一届的,但那种出挑的长相以及家世,哪怕毕业了离开,余下几届依旧会有关于他的中二传说,更别说他们还同校过一年。 周廷来后,容真给他介绍了一下,大家互相点了个头,都没说什么。 众人上了周廷的车,去邱凌飞酒吧。 包间里,为了活跃气氛,他们开始玩游戏,输了的按量喝酒。 好几种卡牌游戏,周廷没参与,坐在容真一旁看着。 直到容真输了一局,他脸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要替容真把那杯酒喝了,一男生立马笑着吆喝:「不许耍赖啊!」 周廷薄唇抿住,在容真喝完那杯酒后,蹙眉道:「我来。」 其他人有些意外,容真问他:「你会吗?」 「看了这么多遍,当然会。」像是有点儿不开心了。 容真只好和他换了位置,坐下后就自然而然地挽住男人外面的胳膊,贴过去小声笑道:「没事,我帮你。」 清楚听到那句话的邱凌飞:「谢谢,狗狗有被虐到。」 「……」
第337页 接下来的几局,周廷都没输过。 对面的男生喝高了,咋咋唿唿地起闹:「不行,我们都是单打,你双打,不公平不公平。」 闹着玩罢了,大家都知道容真没提醒过一句。 周廷也没解释,唇角微微翘动,又很快压了下去,瞥了容真一眼。 那人继续起闹:「咱们玩点儿大的吧,就真心话大冒险吧?容真也来,都来都来!」 那人是喝嗨了,其他人还有理智,都瞄着周廷,以为他不会参与,可直到发了牌,男人也没说什么。 周廷运气很不好,第一把点数就是最小的,邱凌飞点数最大。 毕竟是当年的家教老师,且比当初的班主任还要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因此邱凌飞对周廷有点儿阴影,不敢捉弄,就选了真心话,问了个随意的:「那什么……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其余四个男生啧啧,说这什么破问题。 周廷:「我追来的。」 语气没什么起伏,可仔细听,能听出话尾有些微不易察觉的骄傲。 闻言,其他人都愣住了,一人:「啊?你们不是自小订的婚吗?」 周廷表情微变,黑沉的眼瞳看向容真:「不是,我自己追来的!」 除了容真,完全没人能看得出他居然在委屈,如果不是人多,容真都想赶紧去抱一把哄哄了。 「我们婚约取消后在一起的,」容真及时替未婚夫解释,「他说的是真的。」 「……」虽然每个字都听清了,但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 邱凌飞适时打破沉默,笑着:「谈恋爱嘛,任性……好了,继续继续!」 又来了两局,容真点最小,周廷点最大。 众人:「肯定放水,没意思没意思……」 周廷敛眸看他:「要大冒险。」 容真乖乖问:「那做什么?」 男人喉结动了下,嗓音幽幽的:「回去再说。」 「……」 其他人都没听清他们之间的小话,就当周廷放水了,继续玩。 容真运气不太好,又一次点最小。 另一个男生点最大,嘿嘿一笑:「就来个真心话吧,说件你做过的觉得最苦逼、苦逼到几乎受不了的那种程度的一件事,要具体点儿的,不能说高考啊!」 大家也都挺好奇的,上学时就知道容真家里有钱,平时又乖,基本没听他抱怨过什么。 容真愣了几秒,忽然道:「爬楼梯。」 空气骤然安静起来。 邱凌飞噗地一声笑出来:「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会说编周记什么的……」 容真认真摇头:「是爬楼梯。」 提问题的男生失望起来:「为什么啊?比爬楼梯苦逼的事很多吧?」 容真没再说话。 大家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最后只好当这是少爷的专属烦恼,笑笑就继续玩。 他们没玩一会儿就换了别的游戏,一个小时后,好几个人都喝得脸红脖子粗,还想去唱k。 容真和周廷准备先走了。 容真去卫生间时,邱凌飞来了,在一旁洗手,他有些微醺,低笑着:「小真,本来这次准备了好多问题问你的,不过现在又不好问了。」 容真瞧向他:「问什么?」 「我以为你是栽他手上了……你脾气那么好,他脾气在高中可是出了名的臭。我当时替你高兴又担心,担心以后他万一对你不好……」 「不会。」容真说。 邱凌飞也笑了:「嗯,看出来了,今天好几次,我都不敢相信那是周廷。」 两人一同出去,容真抬眸看到了廊道等着的人影。 他跟邱凌飞挥手告别,走过去先一步拉住了周廷的手。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天已经黑透,雨停了,空气里都蔓延着让人舒服的凉意。 他们回了平时住的那套房,进了屋,准备上楼,容真还没迈上台阶,勐然被抱了起来。 男人抱着他往上走,步伐很稳。 容真愣愣地拉住他脖子:「干嘛……」 「以后不爬楼梯。」 「……」 容真一下笑起来,笑得不行,或许是晚上喝了一点儿酒的原因,手往上,摸男人英隽的眉眼,小声说:「随便说的,哪有那么夸张。」更何况,只是高中那一次的爬楼梯让他记忆深刻罢了。 周廷垂眸望他一眼,往上抱了抱,将人一口气抱回了楼上卧室。 浴室里,水汽腾腾。 容真洗着洗着就想起了酒吧的事,问:「你说的大冒险是什么?」 周廷抿唇没吭声,躬身俯下去,露出漂亮均匀的背肌,给他擦小腿和脚。 出来时身子忽地男人从后面被箍住,周廷贴着他耳廓,说了句话。 大冒险是一种极其费体力的运动方式。 容真耳根迅速发烫,在男人的逼视下,慢慢点头。 周廷抱着他走了几次楼梯……半夜才重新回到卧室,容真很想睡,结果刚眯上眼就又被抱去洗澡,这次洗得比较快,洗完后他莫名地没了困意,躺上床后看着窗外的夜色。 周廷去将窗帘拉上,回身迅速进了被窝将他圈入怀里,在耳尖侧脸亲亲,之后下巴抵着他的发旋,气息都带着满足。 那轻轻的几个吻似乎带着某种魔力,黑夜里,容真嘴角翘起,闭上眼睛,很快陷入香甜的梦乡。
第338页 这一年秋天,容真和周廷正式结婚。 婚礼在一个繁花似锦的海岛上举行,除了双方家里的亲人和家族内的人,只邀请了一些同学朋友。 互相戴完戒指,他们在神父面前接吻,容真悄悄睁开眼睛,长睫忽闪,视线越过男人英俊眉眼,恰好看到了一道远方的彩虹。 他怔了下,唇还贴在对方的上面,就这么笑了。 那年高中教学楼外的天空,也有这样一道彩虹。 当时他高一,周廷高三。 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个少年的,或许是因为看到对方戴了枚很好看的耳钉;或许是因为在某次酒宴上对方撞到他后,那张向来不可一世的脸突然垮下去,懊悔地说抱歉;或许是在对方父亲葬礼上,意外捕捉到远离人群的少年面无表情落下一滴悄无声息的泪…… 年少懵懂,更不懂什么是喜欢,等发觉自己不受控地频繁关注对方时,依旧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某天雷雨后的午休,他在厕所听到外面洗手台有男人笑着聊天,说高三那个校花学姐把周廷约到天台了,刚刚好像看到人上去了,有戏。 另一个道:「不是有未婚夫吗?还在一个学校,不太好吧?」 「那是家里联姻,两人在学校跟陌生人一样,都没感情,这有什么……」 容真立在那里很久没动。 等回过神的时候,厕所只剩下他一个人。 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走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脚沉得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明明也没多少层,却累得几乎喘不过气。 好几次都想转头回班,可身子却不受控制,一步步坚持往上走。 想看看周廷是不是真的去了…… 他们是不是…… 他不明白为什么光想想眼睛就红了。 终于艰难到了顶,脚还没走到门前,突然听到了哭声。 是女生在断断续续地哭,另一个女生在安慰。 「他真的好过分,过来一下又能怎么样啊?!」 「别哭了,这样也没什么,再说见面了直接拒绝多尴尬啊!别想了,他当时都没看你,那种态度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好了好了……」 容真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 他几乎泄力一样地转身喘着气往楼下跑,差点绊倒,踉跄的时候扶着栏杆唿气,很久后才抬头。 楼道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一道彩虹。 「砰砰砰……」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跳得很快,越来越快了。 他伸手捂着胸口滞在原地。 一阵带着雨后湿意的风忽然吹来,心口跟着涌起了一股剧烈的酸意,拉扯着他故意压制着沉寂了很久的情绪,最后,穿着校服的少年开心又难过地慢慢皱起鼻子。 他仰头看着楼檐外的彩虹,喃喃自语: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春日和 2个;凌晨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喵咧个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西柚子、益达益达、不定时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椰蓉蒜蒜芝士糖 40瓶;小春日和 30瓶;刘阿狗 15瓶; leonie、唧唧復唧唧、不定时甜、妍、凌晨、非亲故 10瓶;篱落唿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番外二 周廷年少时在学校是个出名骄矜的臭脾气大少爷, 后来进了公司,又是下属们眼里雷厉风行、只可远观不敢靠近的禁慾型总裁,没人能想到他某天会在家里受气媳妇一样, 抿着稜角分明的薄唇, 盯着容真半晌不吭声。 容真过去亲他嘴角:「半个月内就回来了。」 他要去澳洲出差一趟,下周就走。目前是他们婚后的第二年, 两人几乎还没分开过。 周廷把他摁进怀里,蹙眉说:「我跟你一起去。」 容真笑了笑, 倒也没直接说不行, 问他:「你最近走得开吗?」 他们公司近年进行了大换血,还不稳定,前段时间又有个大项目,抽不出身的。 周廷没回话, 一晚上都闷闷地黏缠着他, 怎么哄都不行。 睡了一觉, 第二天情绪突然就正常了些,早起做早餐,把他亲醒, 嘴边藏着笑意, 看容真转熘着眼珠迷茫地看他,懵懂娇憨,又忽地俯身下去亲了好几口:「早安真真……」 容真顶着一头凌乱的短髮被他抱着坐起来,两人靠着床头依偎了一会儿, 容真下床去洗漱。 餐厅那里有片落地窗,日光倾落下来,给地面铺了层莹莹发光的薄毯。 容真没能像往常那样和周廷面对面吃饭,他被男人抱着圈在怀里, 微蹭着他肩头,嗓音沉哑地说,要把半个月摸不到的提前补一点儿回来。 容真问:「那你不吃饭了?」 周廷把他抱紧:「我已经提前吃过了。」 果然是万无一失的周总。 容真吃着饭,心情莫名的好,腿微晃,脚时不时在下面那双大长腿上轻碰。 箍着他的一只手慢慢移到了他腿上,捏着他脚踝,忍着说:「别动了。」 容真:「你手先动的。」 后面的人忽然不出声了,慢慢松开他的脚踝,将他往上提了提,容真没回头,去喝热牛奶,刚喝一口,手上的杯子就被后面的人拿开,他还没开口,唇角一热,男人薄唇抵在了上面,目光难得兇悍:「我就动。」
第339页 容真愣住:「……」 幼稚园大班也不过这样了。 他刚要笑,齿关倏地就被撬开,周廷把他转了个面,将人抵在桌边,为所欲为。 当天晚上,周廷洗澡时,卧室的手机响了,容真接的,是乔柔打来的,说有份资料要他帮忙传下,容真隔着一道门问了下里面的男人就去了书房。 传完资料,却意外在对方忘了关闭的浏览器上看到了一个搜索结果的页面,上面搜索栏还留着起初敲打在上面的字「爱人要出差一段时间怎么做会比较成熟」…… 容真:「……」 网页上还真让对方搜索出了相近的问题。 那个问题的回覆很多,前面有一条却很让人无语: ——要听话,要贤惠,全力为他操持家里的事,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谨记做个好点儿的贤内助,不论如何吵架了要多反思自己,就算对方有什么不对为了家庭和睦多忍忍,无怨无悔奉献家庭…… 「……」容真看得一言难尽,果然,这条回復被不少人怼,问对方是不是女德班大师。 他又瞥了眼其他回答: ——热恋期不想分开很正常啦,但既然是出差也没办法,可以捨不得,但千万不要说「为了我别去好不好」之类的话,反正异地期间也可以视频电话啊!如果不是很久的话完全没必要难过啊! ——让对方放心出远门,照顾好自己别让对方担心就行啦! …… 晚上,容真抱着周廷主动亲了好久,小声说很爱他,人的一辈子不可能每一天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有大大小小的事,但他每一天都会想他。如果因为暂时分开或其他事而不开心、难过都可以表现出来,不用克制,周廷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也乐意哄…… 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人。 周廷反应很激动,抱着他闹得很晚才睡。 接下来的几天,除上班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周廷没再像之前那样为了显得「懂事」刻意放松情绪,不过依旧在彻底贯彻那个「补一点儿回来」的方案。 离开前一天,容真发现周廷已经提前把他的行李收拾好了。早上周廷送他到机场,下车前抱着他在怀里亲了好一会儿才撒开。 晚上,容真下飞机刚到当地酒店,周廷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男人蹙着眉,说少亲了一次。 出差半个月,他等人走了才回过味来,在车里居然只亲了十四下! 只顾着一边一下地亲,忘了按天算! 容真忍笑:「……那我回去再亲你十六下,多一下是替你补的。」 屏幕里英俊的男人绷直唇线,片刻后敛眸嗯了声,又道:「还有要补的……」 容真笑:「好,你说,还有什么?」 「很多……」 两人缱绻地聊起来。 周廷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直到挂视频时,眼里才隐隐露出一点郁色。 如果不是隔着屏幕,容真一定会抱过去,他凑近,拿着手机小声唤了句老公,男人目光沉暗下去,嗓音微哑:「老公爱你,晚安宝贝。」 他们每天都会视频,容真忙的时候只有晚上会和他通话,开始几天还一切正常,一周后,周廷状态显而易见的低沉,尤其每次挂电话时……如果对方是个幼儿园小朋友,容真毫不怀疑地认为这小朋友下一秒要哭了。 可周廷是谁,一个沉稳骄傲的男人,顶多只会在晚上做了噩梦后抱着容真睡过的枕头喊真真,语气幽沉地问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可能会哭呢? 在容真离开的第十天,周廷终于把手头重要的事情全部处理完,其他的问题不大,有情况也可以随时线上联繫。 他让秘书订了最近的航班,换了件衣服就匆匆走了。 容真这边谈的合作很顺利,原计划半个月才能回国,结果比计划里提前了五天,正要联繫周廷把这件开心事告诉他,酒店的前台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位姓周的先生找。 容真开始以为是这里的合作商,可印象里并没有姓周的华侨,瞄了眼手里即将拨出的号码,有些不可置信。 他心绪紊乱,恍惚地问对方:「请问是叫周廷吗?长什么样子?」 「大概一米九,很帅气,手里拿了对小鸟的木雕,说是你落下的东西。哦对了,他刚刚说是您老公。」 …… 容真冲下去的时候,高大的男人正立在楼下大厅,直挺挺站着,穿着灰色风衣,耳钉耀眼。 还没过去,就被对方扑过来一把抱起,往他唇角重重亲了下。 「不用真真回去补,我自己来补。」 容真失衡地抱着他脖子,心情澎湃激动,也不在意附近还有人,咧着嘴贴上他额头:「怎么突然来了?!不忙了吗?」「处理完了……」他目光灼热,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轻轻将人放在地上,垂眸补充,「我没有不管不顾,我很懂事。」 容真呆了呆。 出国前,他在周廷电脑网页上看到了关于出差和异地的那个问题,也稍微看了些回答,但很下面的就没再继续看。 并不知道其中有一条是:想表现得成熟,要适度,要懂事,该黏的时候黏,倒也不要老是黏着,过于恋爱脑不好,比如有些人为了不和恋人分开,逼着对方放弃发展大好的工作/升迁机会……呵呵,这种恋爱真的不如不谈。
第340页 周廷当时盯着电脑屏幕很久没动。 他想,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黏容真,但……但他可以控制自己懂事。 回了房间,周廷格外兇悍地将他抵在门后吻过去…… 毕竟是两人婚后第一次分开,十天没见,最后跌到床上时,都有点儿失控。 夜阑更深。 结束后,容真趴在他胸口休息,悄悄话一样凑到对方耳边,说自己这边工作也完成了,都不忙的话,他们可以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去,问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周廷将他裹紧,垂头他颈间亲着,说有。 容真有些意外,笑着抬头,手在他戴了耳钉的耳垂上亲昵地摸,长睫颤动,问:「哪儿啊?」 男人眼潭深远,盯着他凝视许久,说:「和真真私奔的地方。」 国外留学那两年,周廷最常做的美梦就是带着容真不顾一切地私奔,梦的世界天马行空,他们跑到天涯海角,要去寻找世界尽头,可一直到梦醒都没找到。后来,他觉得没什么,反正容真会是他宿命最终的尽头。 …… 次日,要趁着机会实现私奔梦想的周廷牵着魂牵梦萦多年的心上人坐上了蒸汽小火车。 天气宜人,日光正好,古老的火车呜呜呜地穿过山脉丛林,风景一路延续。 仅仅一个小时的车程,有人看到了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啦,真真廷廷会在他们的世界里永远甜甜蜜蜜哒,有缘咱们下本见!爱心光波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