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我的奇妙冒险》 第1章 序章 起初，是一片寂静的黑。 猛地睁开眼睛，迎接他的是无垠的暗。出于好奇、恐惧，亦或者是生存的本能，他尝试着起身，但失败了。腰腹间传来的无力感令他惊讶。 又尝试了些许次，他放弃了挣扎，如溺水般任由自己的身体飘向不知处，转而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哪，以及......自己是谁？ 突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自己的人生如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缓缓腾挪，最后定格在被泥头车创飞的那一瞬间。凌霄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至于吗......只是个玩笑啊。” 凌霄峥依稀记得，那天早晨，他和朋友正在玩一款名为“原魔”的游戏，他们讨论着时下的角色池。“你们一定会和我一起等神里吧？”“那当然。”“绝对的。”“我不会花一个原石在这个池子里，不然我就被泥头车*飞！” 但凌霄峥没能抵御诱惑，在下午就把这事忘了一干二净，在角色池里大抽特抽，将原石花得一干二净，最终带着心仪的角色满意而归，这一天过的相当不错——直到凌霄峥看见那辆泥头车向他逼近。 凌霄峥从回忆中恍过神来，再次睁开眼睛，周围仍是漆黑一片。 清了清嗓子，他问道：“有人吗？” 没有回应，没有回声。 凌霄峥沉默了数秒，试探着开口：“神说，要有光？” 黑暗没有一丝波澜。 尴尬地笑了笑，凌霄峥决定躺平，反正他本就是躺平了。 但是此时，凌霄峥的眼前一亮，一道光芒落下，在黑暗的世界里打开了一条通路，接着，光芒缓慢却坚定不移地逐渐扩大，像是启动一台年代久远的机器，由小变大，由模糊变清晰。 凌霄峥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兴奋过，就连之前的抽卡十连三金也无法比拟，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现在，光亮已经占据了他的视野，他的眼睛调整与适应着景象，最终定格在一盏缓缓发光的油灯上。 焰芒不大，但给人带来温暖与安心。凌霄峥僵硬的身体在他自己的适应下放松下来，他试着起身，打量着周围。 这......是哪？ 不容凌霄峥继续思考，从他四肢传来的无力感让他明白，虽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现在要先找些食物。 他之前躺在木质的地板上，地板的延伸被制作粗糙的木板拦住，木板中的一块，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门的形状，向后望去，目光的尽头是一对碎木片，以及墙上的一个大洞，萧索的夜风顺着洞口流入，让凌霄峥缩了缩身子。 顺着洞口向外看去，黑纱萦绕，周围是茂密的丛林，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凌霄峥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摸索一下口袋——什么也没有找到，然后是内衬，在凌霄峥惊异的目光中，掏出了手机，但是没能打开，现在凌霄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携带着身体，记忆，乃至身上的物品，来到了不知名森林里的小屋。 环视四周 ，小屋里空空荡荡，凌霄峥摇摇头，取下油灯，打算探索下这里。 “咔嚓。”随着凌霄峥取下油灯，原先挂着油灯的木板慢慢展开，露出一个狭小的储物格，凌霄峥查看一番，发现了些许肉干和面包。顾不上卫不卫生，凌霄峥赶忙拿出来食物，并在一顿狼吞虎咽后，恢复了气力。 饱腹后，凌霄峥将油灯捧在手里，开玩笑地说道：“赞美灯神！”随即，凌霄峥提着油灯，走出了小木屋。望着眼间的深邃，凌霄峥向前走去，没入丛林之间，不久，这里又回归了平静。 第2章 灯神的陨落 星辰明快的闪烁着，将光辉投向夜色笼罩的大地，丛林间粗大的枝桠拦住了星辉，后者在茂密的丛林中左避右闪，最后落入林间的一片空地。 空地间立着块石牌，上面爬满了青苔。尽管这块石牌历经沧桑，但仍可通过牌面上歪歪扭扭的刻痕看出“深邃森林”四个字。 一丝光在木板后方的黑暗亮起，随着脚步声，提着油灯的一人来到石牌前，蹲下身仔细的看了起来。“嗯......深邃森林，没听说过。” 凌霄峥四周转了转，没有发现更多线索，他叹了一声，因不想在那座人际罕见的林间木屋呆着，转而探索者这片未知的森林，走了一会儿只发现了这么一块标识，所幸的是一路上凌霄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既然有了标识，那离出口应该不远了。”凌霄峥安慰着自己，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打开看了看。“4:27，还是凌晨啊，嗯......嗯？”凌霄峥莫名地发现自己的手机又可以打开了，之前他还以为没电了。打开来看看，没有信号，情理之中。 “也不知道这台手机是怎么在冲击中完好无损地幸存下来的。”刚说出这句话，凌霄峥就意识到，完好无损的不只是他的手机，还有他自己！他自己的身体在缓解饥饿带来的不适后毫无异常，甚至......比平时更加精神了？ 凌霄峥试着将重心向前移，紧接着双脚一蹬，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最后稳稳地落在地上，cost+3(划掉）。这种玩耍对于小学生来说有点幼稚，但对于他来说，刚刚好。 感受着肢体间传来的力量感，凌霄峥自信地握紧拳头，对着眼前的深邃的丛林比划道：“我要打十个！” 话音刚落，在凌霄峥放在地上的油灯的照耀下，凌霄峥眼前的黑暗里亮起了一抹翠绿色的幽光——从丛林间钻出一只黑色的巨狼，一步一步向凌霄峥走来，最后停下在离凌霄峥几米的距离处。 看着足足有自己一样高的巨狼，凌霄峥欲哭无泪，果然是因为自己太帅老天看不过去了吗？但在短暂的惊慌后，凌霄峥发现身前相当有压迫力的巨狼竟然在原地止步不前，一人一狼大眼瞪小眼。 两者僵持着，凌霄峥不知如何是好，这巨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不是自己肯定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出满满的杀意，凌霄峥肯定会以为这只巨狼只是来遛弯的。 提着油灯，凌霄峥向着巨狼走去，尽管他对上这么一只巨狼好似飞蛾扑火，但他不想坐以待毙，也不想在逃亡中亡于狼爪。令凌霄峥惊讶的是，巨狼居然后退了，但它眼中的杀意没有丝毫减少。 凌霄峥再次向前一步，巨狼随之也退了一步。“果然这家伙害怕我......的油灯啊。”凌霄峥看出眼前的巨狼害怕着他手上的油灯。伸出手，晃了晃手上的油灯，巨狼的身形微缩了一下。 随手捡起一个小木棍，沾了些灯油，凌霄峥卯足力，精准地扔向巨狼。在几米的距离内，巨狼躲闪不及，被命中在腹部。凌霄峥看见巨狼咆哮着扭曲着身子，身上腾起黑雾，在腹部流出暗红的血液，然后在十几秒后停止，眼中对凌霄峥的仇恨更盛。 凌霄峥看了出来，巨狼的情况可能比他自己糟糕一些，就好像你去饭店点餐，然后发现自己餐桌上的烧鸡突然拿起了自动步枪对准了自己。 笑了笑，凌霄峥抚了抚自己不存在的胡子：“我笑那巨狼少智、无谋，若是呼唤同伴来此，我无路可逃矣。”余音未退，周围的树林里传来窸窣声，一头头略小黑狼从阴影中钻出，站在与凌霄峥对峙着的巨狼身旁。 听着不断传来的低吼声，凌霄峥笑不出来了，不仅是因为自己的g触发了，更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上的灯油已经消耗过半。看着十数只盯着自己的黑狼，凌霄峥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油灯不一定能撑多久了。 迎着几十只眼睛的注视，凌霄峥深吸一口气，将手上的油灯用力砸向狼群，接着转身就跑。油灯在巨狼身上撞成了碎片，但残余的火光一接触到毛发，就贪婪地席卷而上，在巨狼和周围数只黑狼的哀嚎中，将他们吞没，化为了火球。 凌霄峥无暇顾及身后的情况，只是奋力向前奔去——他还不想成为狼群口中的可口烧鸡。森林里遍布着藤蔓、青苔，逃亡中周围越来越暗，而凌霄峥用尽全力也不能阻止熟悉森林地形的狼群接近。 跑着跑着，凌霄峥一时不察，跌坐在地上，起身时狼群已经近在咫尺！回头望去，凌霄峥瞳孔里一张狼嘴伴随着腥风朝他咬来...... 森林外 营地 悄悄吹进的秋风拂开薇儿的眼帘。薇儿茫然地看着桌子上的油灯，又看看营帐外，揉了揉眼睛。“天还没亮啊。”理顺自己糟乱的长发，她自言自语道：“今天......好像是我任期的最后一月？终于可以准备离开了？”欣慰地叹了一声，薇儿合上眼睛，脑中浮现着对于未来的构想，等她回到神恩城，移交完职位后，就马上计划着去风语城——音乐之都旅行，至于之后做什么，有的是时间规划。 想到这里，薇儿精神倍增，从床铺上爬起，望着从天边悄然升起的旭日，薇儿看到的是异地风情、美味食物，自由自在的人生，以及......一个黑影。 突然间，在薇儿面前浮现了一道黑影，未等到年轻的团长反应过来，她就被黑影扑倒在床上。一瞬间，带着茫然的眼神，薇儿停止了思考。 森林外 营地 同样是一双茫然的眼睛，但是凌霄峥。凌霄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皙的双腿，带着期待的眼神向上看去，凌霄峥看到一条安全裤，带着些许失望，目光继续移动，稍带嫌弃地略过平板，在柔顺的金发处停留片刻，然后对上了杀意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大抵比刚才的巨狼强上十倍、百倍。 “看够了吗？”语气平淡。 “没有。”凌霄峥刚说出就后悔了。 回应凌霄峥的是薇儿愤怒的一拳，凌霄峥向后仰去，勉强躲过了，顺带着将手从薇儿腹间拿开，站了起来。薇儿也从床上离开，抄起床边的长剑，用剑背向凌霄峥拍去！凌霄峥再次躲开，而薇儿的含怒一击打向桌上的油灯，连带着桌边拍成碎块。 眼见此景，凌霄峥咽下口水，此时少女提着剑，把他逼入角落。无可奈何，凌霄峥苦笑着举起双手。 第3章 金手指出现? “名字？” “凌霄峥。” “身份。” “异界而来的旅行者，刀客塔,，指挥官，舰长，御主......” “打住！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凌霄峥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位气急败坏的年轻团长，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没有乱讲。 “你会用魔法？你是魔法师？” “什么？” “......你之前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是法国军礼。” 薇儿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把仓库临时改成的牢房拍得尘土飞扬。 “别想糊弄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凌霄峥相当震惊地看着薇儿，能从她这种看起来像异域人士的嘴里听到纯熟的中文，和熟悉的成语，有着莫名的违和感。 “法国军礼只是开玩笑的说法，其实只是投降的的意思......你不会是法国人吧？” 对方没有搭理他，从抽屉中找出一个卷轴，抛给了凌霄峥——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 “真当我没学习过地理？给你世界地图，你来指一下你说的法国在哪里，如果指不出，或只是愚弄我的话......哼” 凌霄峥眉毛一挑，打开了这个略显复古的卷轴，仔细地看了起来。地图不是太大，但详尽地标出了诸多细节：地图中央是大片的墨绿色，标记着“寂静森林”，森林以北是个巨大内陆湖。森林和内陆湖占据了相当大一部分，将地图一分为二。 森林以东的三块划分的区域分别标上了“加摩国”、“斯坦国”、“教皇属地”，其中还细细地加入了其他标识，如城市的名字，神恩城、风语城和凛冬城三成的名字略显大一些。 向森林西方看去，相当大的一片区域标着“夏”，与森林东边不同，这片区域没有什么标识，仅仅是在一点标上了“皇城”二字。 除此之外，地图东南处有一片突兀的空白，不知是什么意思。 凌霄峥放下地图，脑子里杂乱无章，不同想法在凌霄峥的脑海里冲撞，首当其冲的是——这是异界？自己被泥头车“送”到了异界？眼前这个女孩，刚刚在自己做了投降手势后还是干脆利落地放倒了自己，现在看来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自己真的像是在小说中写的一样，穿越了？ 看着眼前脸上写满了迷茫的凌霄峥，薇儿心情大好，她微笑着：“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接近寂静森林以及为什么要袭击我。” 凌霄峥放下地图，认真道：“我可能真的是从异界来的旅行者。” “异界？看你这样子，像是夏国人氏，什么时候夏国自称为异界了？” 凌霄峥眼神一凝，夏国？他默默地记下了。 “呃，对，我是夏国人氏，途经此地。”先稳住眼前这个自称驻守军团长的少女。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薇儿问道，凌霄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不相信。 ‘我本来在森林里迷路，然后莫名其妙地就来到这里了。”凌霄峥实话实说。 “不会这个森林的名字刚好叫寂静森林吧？” “不是，我迷路的那座森林叫深邃森林。” 薇儿想了想，黑着脸道，“你还在开玩笑吗？深邃森林就是寂静森林的前称！” “前称吗......”怪不得自己看到的那块牌子那么有年代感。 “其实，我那里消息有点闭塞......所以有些事不太清楚。” 薇儿扬了扬眉毛，“那可是相当闭塞啊......毕竟寂静森林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改作这个名字了。” 这一下给凌霄峥整不会了，他只得尴尬地笑两声，试图略过。 薇儿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凌霄峥，叹了口气，“算了，你的事情之后再说，你先出去，跟我来。” 凌霄峥老老实实地跟着对方，在军营里穿梭，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营帐。丢下凌霄峥后，薇儿快步离开，像是去处理事情了。听着薇儿离开后，凌霄峥尝试想要拉开营帐的门，却发现看似轻薄的门却如同扎根在地面上，根本打不开。 确认自己是离开不了，凌霄峥坐在营帐里的床铺上，感叹着：“可真是魔幻啊。”随即，凌霄峥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还有诸多问题等着解决。 拿出手机，凌霄峥突然发现顺带着拿出了一个物件，是一枚普通的硬币，被他当作幸运币随身携带。小心地把硬币放回原处，凌霄峥打开了手机，依旧是熟悉的壁纸，也是熟悉的操作方式，但不同的是手机中央，莫名出现了一个名为“抽取”的软件。 在一众封面花里胡哨的软件中，它显得略为突兀，因为它与其他凌霄峥熟悉的软件既不成行，也不成列，只是单纯地居在正中央，凌霄峥左右翻动，也没有任何变化。 盯着“抽取”看了一会儿，凌霄峥点开了这个应用。应用的内部和外部一样简洁，只有三个选项——抽取、任务、记录，在“抽取”字样的下方，还有小一号的字体“2次”。 凌霄峥犹豫了一下，选择查看记录，紧接着一个列表浮现出来，第一行写着“扭曲空间”，而剩余的都是空白的。又点了一下“扭曲空间”，界面再次发生变化，转换成一个类似简介的模板。 扭曲空间（技能）： 消耗一定体力进行扭曲空间，从而达到时空穿梭的效果。效果强度取决于技能熟练度以及消耗体力。 看完后，凌霄峥啧啧称奇，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吗？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不久前，凌霄峥被狼群追上时，隐隐约约听到手机发出响声，在一愣神中，就出现在他处，撞上了某个刚起床的少女，发生了一点误会，被狠狠地削了一顿。 “所以这里真的就是异界了。”凌霄峥笑了笑，反正自己也死过一次了，穿梭到异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放下手机，凌霄峥陷入思绪之中，抛开异界为什么通用中文不谈，这个世界显然和自己的世界大有不同，和自己一般高的巨狼，魔法，重兵把守的禁地......这个世界，可能充满了危机和未知。 那么，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保全自己的只有——凌霄峥看向了自己的手机。但自己的金手指简单的不像话，既没有什么指引，也没有什么智能服务。 “先慢慢探索吧。” 凌霄峥继续梳理着思路，再然后......自己就被矮自己半个头的少女提溜到仓库，进行了一番审讯，说是审讯，更像是为了消气。 “她自称是团长。\\\" 凌霄峥看着营帐门，在脑中勾勒少女的外观，修长的身材，束住的长发，故作威严的眼神，未来可期的......少女的身姿浮现在凌霄峥眼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方军团的统领者。 然后薇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发什么呆？” “！？” 不知何时，薇儿如神出鬼没般打开了营帐的门，站在了他的面前，着实把凌霄峥吓了一跳。 薇儿带着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着扫过整个空旷的营帐，最后定格在凌霄峥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 “这是什么？”薇儿指着手机。 “这个，这是一件艺术品。” 薇儿拿起手机，指尖抚过光滑的屏幕。 “制作挺精细的，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薇儿没能看出什么，打算还给凌霄峥。 但好巧不巧，在薇儿手中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起来，惊了薇儿一下。 她将目光投向凌霄峥，眼神变得惊异。 “魔法器具？” 第4章 《关于开局我的金手指就被发现的这回事》 小小的营帐里，气氛因薇儿的话而凝固起来。 虽然不知道魔法器具是什么，但凌霄峥可以听出薇儿惊讶的语气。凌霄峥试图解释什么，但薇儿已经将目光投向发亮的手机屏幕。 看着标记时间的屏幕，薇儿不太理解，她尝试着触了下屏幕，画面一转，全新的画面出现。 看着薇儿像个小孩一样研究着自己的手机，凌霄峥自信一笑，反正她也研究不出什么。 正这么想着，薇儿将手机的屏幕转向他，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个怎么打开？” 眼见薇儿已经打开了密码界面，凌霄峥冷汗直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定要打开吗？” “必要的检查，而且，你这个带有密码的魔法器具看上去比较可疑。” 薇儿对上了凌霄峥幽怨？的眼神，后者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说道：“。” 薇儿点了点头，走到凌霄峥身边坐下，径直抓住他的手指，在手机上小心翼翼地点下几个数字。 凌霄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看着少女的纤手，心想既然这是命运的安排，他就顺理成章地接受吧。 输入密码，手机被打开，薇儿好奇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字样，并读了出来。 “抽取？” 坏了。 而现在凌霄峥已经挽回不了事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薇儿点了“抽取”。 随着一道悦耳的声音，突兀的，半空中落下一道黑影，未等到凌霄峥反应过来，薇儿已经出手，稳稳地抓住了那道黑影。 是一杆长枪，枪头以黑蓝色为主基调，向下延展至枪柄，则是淡蓝色和黑蓝色交错融合，相得益彰；在枪头和枪身之间束着一串黑缨，给人一种冷冽的感觉。 在看到这杆枪的时候，凌霄峥愣住了，不只是因为这杆枪炫酷的外观，更是因为这杆枪对于他来说有一种强烈的即视感。 反观薇儿，一开始对于突然的出现的长枪颇为好奇，但在检查不到一丝魔力之后，她兴致缺缺，随手还给了凌霄峥，就是一杆普通的武器罢了，她这么想着。 薇儿又尝试点了下手机上的“抽取”二字，又是一阵音乐，但不同的是，没有物品出现。 此时凌霄峥也从惊讶中缓过神来，看着凭空出现的物品，以及身旁脸色平静的薇儿，凌霄峥解释道，“其实，这个是......” “是储物空间，我知道，只不过你这个设计的有些......奇怪。不过既然没有检测到什么魔力气息，我也不会多问。” 薇儿放下手机，凌霄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翻到什么学习资料，自己的金手指也没有暴露......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薇儿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你是夏国人氏吧？” 晨光钻入营帐，打在薇儿的金发上，凌霄峥眯起了眼睛。 “嗯......是的。话说，你是怎么判断我是夏国人的？” “很明显啊，你的外观，还有你的武器，就是......” “就是什么？”凌霄峥想了解一下，好更好地伪装自己。 “你有点弱了。这个年龄的夏国人不至于像你这样孱弱。” “......” 看着凌霄峥盯着自己的莫名眼神，薇儿觉得有些尴尬。她摆了摆手，说道：“嗯，弱也是有一定好处的......比如说，我可以放心地与你交谈，不用先把你捆起来之类的。” 凌霄神听罢转过头，不言语。他感觉他承受了太多。 少女茫然地顺了顺头发，转身打算离去，她认为大概是提到凌霄峥的“故乡”让他有点感怀，便留下一句“早饭想吃的话，可以去后营。”很快消失在凌霄峥视野里。 凌霄峥长出一口口气，拿起被薇儿放在一旁的手机，发觉刚才自己担心了半天，最后竟然是对方自己脑补解决了怀疑问题。他可不想再次加剧和少女的恩怨，要是到时候自己作为间谍什么的被抓起来就完了。 “这究竟是什么世界啊，有巨兽，有魔法，现在竟然连储物空间都出现了。” 打开手机，依旧是“抽取”、“任务”、“记录”，抽取下方的小字是“1次”。“刚刚可以知道，这个抽奖好像谁都可以抽，这个金手指设计的也太随意了吧！” 打开记录，凌霄峥迫切地想要知道薇儿第二次抽到了什么，以及突然多出的一次抽奖次数是从何而来！ 不出凌霄峥意料，记录更新了两条。看向了多出的两条中的第一条，凌霄峥眼瞳微微一缩，“黑樱枪！” 黑樱枪（物品）： 解决了白樱枪容易弄脏问题的绝世好枪。 果然！刚刚凌霄峥在看到这杆长枪后不久就意识到，这不是他穿越前玩的游戏《原魔》中的武器吗？本来在游戏中黑樱枪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小三星武器，自从它和某个退休后爱遛鸟听戏的老大爷很契合后，黑樱枪从一众三星武器中脱颖而出，有了名气。 抚摸着黑樱枪的枪身，凌霄峥继续看下去。 克柔：对软体生物造成的伤害大大增加。 同样是熟悉的被动，不过似乎有了些修改。 凌霄峥继续向下翻......已经翻到了尽头。 “？？？” “我的攻击力和生命值呢？” “系统你给我出来说话，来，给我出来说话！我辣么大的攻击力和生命加成呢？” 任凭凌霄峥怎么叫唤，他面前的手机不理不睬，凌霄峥只得停下，看向了第二条。 第二行的信息很简洁——系统空间已经开启。 真就储物空间了，凌霄峥想起之前薇儿自信的判断，哭笑不得。 尽管在小说中见过多次，凌霄峥还是对于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很是激动。意念一动，凌霄峥左手握着的黑樱枪瞬间消失，而又随着心中一想，修长的黑枪重新回到了凌霄峥手中。 又玩了几次，凌霄峥乐此不疲，最后他将黑樱枪一收，转向手机，探寻起莫名其妙多出现的一次抽奖次数。离开“记录”，凌霄峥打开了之前一直没有打开的“任务”。 果不其然，凌霄峥看见了“主线任务”四字。 “难道，这就是之前获得额外次数的原因？”凌霄峥细细地看了下去。 主线任务 了解，探索，征服。揭开埋藏在世界下阴燃着的历史。 奖励：抽奖次数（随着探索程度获得） 时间：不限 凌霄峥看着世界任务，久久不出声。 他在迟疑，他在困惑，他在......害怕。 自己不过是普通人罢了，在未知面前不堪一击，在系统的帮助下，真的能到达那一步吗？况且，自己的系统看上去，有些......不靠谱。 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不曾被幸运女神眷顾，凌霄峥在原先的世界平淡地生活着，他来到这方世界，得知了自己的金手指后，想的也不是称王称霸，而是安稳地生存下去，虽然这也和自己前不久被一个比自己看上去要小的女孩轻松击败有关。 想着想着，凌霄峥突然笑了起来。 “既然决定不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念出熟悉的古语，凌霄峥心安了些许。 轻松了些的凌霄峥划开任务，回到一开始的界面。 看着“抽奖”字样下方的“1次”，凌霄峥一顿，接着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那么，自己就先努努力吧——作为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根基。 第5章 真香 凌霄峥屏息敛神，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屏幕中央。一阵悦耳的提示音响过，凌霄峥手上突然出现一个精致的小袋子。 “看来这次也是实物，不是什么技能。” 凌霄峥感受了一下小袋子的重量，不重，袋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手感细腻。凌霄峥兴奋地打开袋子，“这么精致的袋子装着的东西，想必里面的物品也一定也十分珍贵吧！” 话音戛然而止，凌霄峥看着满袋子熟悉的棕色颗粒物微微发愣，这......闻着熟悉的气味，凌霄峥还是不信邪，拿起一颗吃了下去。 “呃......” 错不了!凌霄峥气急败坏地拿起那个精致的小袋子，发现里面还留着一张纸条。 “精品犬科生物口粮——高营养？” “你***的系统！我在异世界给我狗粮是**吗？” “我凌霄峥，就算饿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再吃一口狗粮！” 就在此时，凌霄峥隐约感到躯体内传来炙热感！ “这狗粮不会还有毒吧？” 抱着担心的想法，凌霄峥翻到“记录”界面一看究竟。 犬类异兽专用口粮（物品）： 来自其它世界的某只修狗的午饭，使用后增强气血。 “！”没想到这么一小袋狗粮还有增强气血的作用。 凌霄峥立即抓上一小把，不顾那熟悉的气味，吞了下去，刚刚的炙热感又出现了。 不过多时，炙热退去，凌霄峥感受着自己的躯体，有着相较之前的明显的凝实感！ 明明确确地感受到了力量的增强，凌霄峥将视线投向剩余的半袋的狗粮。 “真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太阳爬上天穹，光芒洒向大地，照亮了世间的一角。 在徕卡镇的市集中，穿着灰袍的老人正在慢悠悠地浏览于各个摊位之间，时不时停下来看下两眼，又慢慢地拄着拐杖离开。 一名穿着教会制服的女性发现了老人，笑着打了声招呼：“老杰夫，早上好。”她身旁的同样穿着制服的男性同样发现了老人，向灰袍老人致意。 被称为老杰夫的老人慢吞吞回应道：“是你们啊，兰德牧师和拉普神父，愿神明保佑你们。” “好久没看到您出来逛市集了，您应当多出来活动一下——您的戒指怎么在发光？” “啊对对对......嗯？” 灰袍老人看向他手上的戒指——后者的确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未等到牧师再说话，老人一下子扔掉手上的拐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过身去，人影一闪，消失在集市间。 “欸？” 兰德牧师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的同伴看着老人消失的地方，感叹道，“这就是老前辈的实力吗。” 几个呼吸间，老人从市集回到百米开外的小木屋里。从灰袍里拿出一把古朴的钥匙，开启了一个蒙尘的柜子，他神情严肃地从柜子里翻找着物件。 看着逐渐暗淡的红光，老人的动作加快了几分，最终在红光消散前，抽出一个暗淡的水晶球，抵在了戒指上。 在老人的注视下，一团黑雾不断的在空中成型，或扭曲，或膨胀，最终挤成了一团，猛地炸了开来！ “还是晚了吗......” “可预测时间这么短，那么......”老人瘫在座椅上，若有所思，他深知，这是大事发生的前兆！ “不急，大事情不会只有一次预兆的，还有机会观测的。”头枕在一片阴影中，老人不知在想着什么。 ...... 凌霄峥正在后营排着队吃早饭，发放餐盘的士兵盯着他的衣服看了一会儿，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用着奇异的目光把餐盘给他。不一会儿，周围吃着早餐的士兵看着与周围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凌霄峥，与他人窃窃私语。 凌霄峥泰然自若，他本是不想来的，但是盖不住气血大幅提升后带来的饥饿感。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凌霄峥满意地端着一大盘食物准备找个地方开吃。 “凌霄峥！”听到有人叫自己，凌霄峥转身看见薇儿招呼着自己过去，于是他带着餐盘走过去，在薇儿对面坐下。 薇儿看了一眼凌霄峥眼前小山似的食物，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她翻阅着一些文件，耐心地等待凌霄峥吃完。 不一会儿，凌霄峥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所有事物，看着薇儿，想问是什么事情，后者把几张纸递给凌霄峥，凌霄峥接过纸，不先急着看内容，感受了下纸张的质地——粗糙、薄厚不均。暗暗地点了点头，凌霄峥看向了内容，片刻后把纸张还给薇儿。 薇儿将纸张收回，示意凌霄峥起身跟着她走。路上，薇儿显得较为开心，一旁的凌霄峥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那个，薇儿团长，审查我是什么高兴的事吗？” “什么？我已经审查过你了，你只要再去神恩城一趟登记一下信息就行了。” 之前小黑屋里那次就算是审查了吗......还以为她现在是带我去审查的。凌霄峥腹诽了一下，继续听薇儿说下去。 “我看起来很高兴吗，也是。因为这次我带着你去神恩城登记，顺便可以提前解除职务，所以我不用在这里再呆上一个月了——虽然旁边的小镇里酒很好。”薇儿带着笑意说着。 提前解除职务是什么高兴的事吗？凌霄峥想着。 想起了什么，薇儿向凌霄峥问道：“你是从寂静森林里出来的吧？” “是的。” “那你有没有见到魔兽呢？” “魔兽吗......”凌霄峥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初的遭遇，详细地讲述给薇儿。 殊不料，薇儿听完后不以为然，表示只是些普通的野兽，只是凌霄峥所说的那个头狼可能是头半魔兽，顺带着嘲笑了一下凌霄峥。 凌霄峥争辩道：“弱......读书人的事，能算弱吗？” 两人话语间来到营地的入口处，薇儿带着凌霄峥继续向外走去：“在最近一次传送法阵开启之前——也就是两周后，你先在这附近的小镇住着。” 凌霄峥问道：“我不用在军营里呆着吗？” “这里不包吃包住。而且其实像你这种情况应该是自己想办法去神恩城登记的，我这次和你正好要用同一个传送法阵，去同一个地方，所以就一同去了。” “等等。”凌霄峥注意到，“所以我在传送阵开启之前，要自己在小镇里生存？” “你身上一枚【恩赐】也没有？” “恩赐？这是什么？” “恩赐......就是恩赐啊，还能是干什么的。” “？？？” “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去小镇里接一些委托，挣一些恩赐。我也可以给你一些......要还的那种。” 凌霄峥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结论，【恩赐】应当是类似于货币的一种东西。 意识到自己身旁的少女还要作为一时的旅伴，凌霄峥借着薇儿现在看上去心情不错，开口道：“那个......关于之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非常抱歉。” “......我又想打你一顿了。” 眼见凌霄峥急忙护住身体，薇儿失笑：“我原谅你了，好了好了。”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第6章 从零开始的冒险者生涯 风儿悄然刮过，在草地上掀起涟漪，又吹向远处的村庄，两道人影也正不紧不慢地朝着那儿走去。 行走间，一道人影突然停下，他注意到，就在路旁的草地里，一只小狐狸正在酣睡。另一人也注意到了，两人靠近，俯身看着这小动物，而沉睡着的小狐狸对此一无所知。 其中一人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小狐狸，后者在沉睡中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黑一紫两双眼眸。片刻的迷茫后，小动物从薇儿手中挣开，嚎叫着奔向森林。 “这就是大自然吗？”凌霄峥感叹着。 “是啊，这里一直是安宁祥和的，除非有魔物潮出现。”薇儿眺望着远方的小镇。 “魔物潮？很危险吗？” “不用担心，魔物潮在整个历史上一共也没有爆发多少次，更何况在几十年前对于寂静森林的魔物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清洗，现在估计也没有多少魔物在里面了。” “所以我的任期内一直是无所事事，在任期的几个月里军营最危险的入侵者是你。”薇儿笑道。 “......”凌霄峥觉得薇儿这个团长颇有水分，因为听薇儿这么描述，这似乎是一个闲职。 两人行走间来到小镇附近。“徕卡镇？”凌霄峥看着大门上的标示，读了出来。 不远处一穿着黑袍的人发现了薇儿和凌霄峥，他快步走过来，“早安，薇儿阁下，什么风把驻守军团长吹到这里了？还有，这位是......？” 薇儿颔首，答应了对方的招呼，指了指穿着“奇装异服的”的凌霄峥，“您好，拉普神父，我打算借用镇里的传送阵——最近的那次，带着他前往神恩城，申请离职，顺便让他做一下登记。” 拉普神父的目光转向了凌霄峥，眼里透露出一些疑惑。 “他是一个夏国人，叫凌霄峥，从寂静森林过来的。”薇儿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神父恍然大悟，看着凌霄峥的眼神多了几分赞叹与惊异。 “我明白了，在几周后的传送阵启动前，我会加入两个名额的。” “十分感谢。” “这没什么，我也要感谢薇儿团长这几个月的照拂，让这个边陲的小镇能安全祥和。” 薇儿略显局促地笑了笑，“还有一件事，这家伙要在村庄里住一会儿，还拜托带他稍微认识一下村庄。” “没问题，我现在也是无事在身。” 与神父攀谈后，薇儿拉过凌霄峥，说道：“还有什么事情想问吗？” “为什么我作为\\u0027夏国人’要去登记呢？”凌霄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薇儿诧异地看着凌霄峥：“这里和夏国隔着整个寂静森林，你自己也知道寂静森林深处有多危险......能走出来就证明了实力，虽然说你只是纯粹的运气好。” 凌霄峥明白了。 “接下来你就暂时在这里呆着，没有恩赐的话，就做一些委托。如果恩赐不够用的话......” “不够用的话......”凌霄峥满怀希望的接了下去。 “那就多接一些委托。”薇儿拍了拍凌霄峥的肩膀。 “......”凌霄峥满是尴尬，尝试着转移话题，“把我放在这里，不怕我逃跑吗？” “我如果说在你身上留了印记，离远了就会把你炸上天，你会怎么想？” “！！！” “开玩笑的，不过，说不定有人在千里外正在注视着这里，也不一定。” “那是......谁呢？” 薇儿脸上罕见地带有尊重的神色，“那位大教皇。整片教皇属地都是他的意志的延展，他已经守护了这片土地80余年。” 凌霄峥还想问下去，不过看薇儿不愿再说下去，便停了下来。 “总之，我先离开了，可能几天后我也会来到镇里的旅馆暂住，到时候再说吧。”语罢薇儿向神父招了招手，跟他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 凌霄峥在沉思间，眼见拉普神父向自己走来，对方伸出手，和凌霄峥握了一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座小镇里教堂的神父，兼任同时这个小镇的一部分管理工作。” “这个小镇名叫徕卡镇，原先是为了抗击魔兽潮而建立的补给据点，后来逐渐演变成了一个小镇。” 凌霄峥点了点头，看似随意的问道：“魔兽潮？能稍稍讲讲吗，我在穿过森林时，只遭遇并解决了一些普通的野兽和一只半魔兽，这里看上去似乎很是祥和，没有魔兽入侵过的迹象。” 神父看着凌霄峥淡然的神色，微微点头，随即解释道，“你来自夏国，可能不知道。在四十几年前，当时的驻守军团长在抵御了第8次魔兽潮后，主动出击，清扫了寂静森林外围，将魔兽杀的杀，赶的赶，将剩余的一些的魔兽赶到了核心区。” “那为什么不将剩下的也赶尽杀绝呢？”凌霄峥问道。 “......核心区太危险了，那里是寂静森林异化的源头。在以前，寂静森林本来叫做深邃森林，那里住着和善的精灵一族，他们天生就能沟通自然，但他们对那时还是十分普通的人类抱有善意。” “但是，在【那次】战斗后，邪魔的王，或说其中的最强者——因为不知那些扭曲的存在是否有这个概念，被神王联合几位强大的神明，以自己牺牲为代价，击碎了祂的肉身。那时候天地哀鸣，日月无光。” “而其中，扭曲的一部分落在了森林的中央，扭曲的力量腐化了森林，从此人们再也听不到精灵的歌声，这里只剩下一片寂静。” 凌霄峥静静地听着神父讲述，感受着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默默点了点头。 “......而这就是教廷记载的历史，不知和夏国的记载有什么差别吗？”神父笑着说。 “没有多少差别，而且比我了解的更为详实，感谢您的讲述。” 神父摆摆手，带着凌霄峥走进镇子里。一路上，神父向凌霄峥介绍了落日酒吧、老杰夫的杂货铺、冒险家工会，以及，凌霄峥接下来的住处，小镇里唯一的旅馆。 在关于住宿费的问题上，凌霄峥提出了自己窘迫的现状，神父大方地为他垫付了几天。 “不需要还，不过，这个小镇有一些委托需要你的帮助下去完成，当然，这些委托对于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对于我（这种菜鸟）真的很简单吗？” “当然，对于你（这种横穿森林的强者）来说很简单，我过几天整理给你，报酬一定是有的。” 神父离开，留下凌霄峥一人茫然。他心想：普通人的任务真的还要郑重其事地交在他身上去做吗？ 摇摇头，凌霄峥拿出手机，“抽取”下方多出的“2次”让凌霄峥欣喜。 果然！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能够增加主线任务的探索进度！那么，自己抽奖次数这一块有着落了。 那么，继续抽奖吧！ 毫不犹豫的，凌霄峥按下了手指，在悦耳的提示音后，凌霄峥睁大了眼睛...... 第7章 冒险家公会 凌霄峥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面前，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伸手打算接住物品。一瞬间，从虚空中浮现出物件，直直地落在了凌霄峥手中！ 手臂一沉，凌霄峥边惊讶着闪烁着亮眼蓝光纹路的箱子，边感叹着箱子之重。 将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凌霄峥看着箱子上极具科技感的纹路，摸索着怎么把这个箱子打开。 “这么有科技风的箱子，里面装的说不定也是珍贵的科技道具？” 感觉到了一个卡槽，凌霄峥用力的地一按，随着阵阵冷气冒出，一些凌霄峥熟悉的包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凌霄峥看着眼前满箱的红色包装愣了神，“阔乐？” 不错，摆在凌霄峥面前是整箱阔乐。 拿出一瓶，打开，凌霄峥灌了下去，“咳咳。”感受着阔乐带来的冲击的感官感受，看来是凌霄峥熟悉的风格。 看向记录，凌霄峥再一次愣住。 “普通的阔乐？”自己这次运气不太好。 不信邪的凌霄峥再次按下“抽取”，音乐响过，落在凌霄峥面前的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的蓝色箱子。 看着地上的两个箱子，凌霄峥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自己这次运气就这么差呢？ 回想着自己之前的抽奖历程，已经被自己吃光的狗粮不算，黑樱枪，系统空间，技能扭曲空间，哪一个不是......凌霄峥突然意识到，好像这些都不是自己抽的。 黑樱枪，系统空间是薇儿研究自己手机时误抽的，扭曲空间？系统代抽的。而自己抽到的是异兽犬的口粮和没有功效的阔乐？ “系统，你是不是改我爆率了？” 被握在手中的手机沉默以对。 “你要是沉默的话，就当你默认了！” 没得到回答，凌霄峥背负双手，看向窗外的云彩，叹道：“罢了，做父亲的就不与儿子计较了。” 此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凌霄峥吓了一跳，随即，发现是自己定的起床闹钟。 关掉闹钟，凌霄峥沉吟片刻，接着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去冒险家公会一探究竟。按照薇儿的说法，自己目前的经济来源最好是通过做委托，而在和神父的交谈中，凌霄峥也得知，任务是在冒险家公会颁发的，所以自然是去公会里接受委托。 来到街道，凌霄峥朝着之前神父指的路前进。一路上，一些孩子嬉笑着跑过，尾随着大人的追赶骂声，凌霄峥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大概是太阳逐渐升起，街上的人也比凌霄峥来时多了许多，有在锻造武器的铁匠，匆匆路过的修士，在树下阴影里的吟游诗人，浓郁但不大熟悉的人文气息让凌霄峥暂时放缓了心。 在两旁的红砖青瓦的拥簇下，凌霄峥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冒险家公会。 推开厚重的大门，凌霄峥环顾四周，径直来到标着“接待处”的柜台，在他身前还有几个人，凌霄峥便耐心地等待着，顺便观察着大厅。 整个大厅充斥着柔和的光芒，把整个一层无论何处照的透亮，但凌霄峥找了半天除了从窗户里照进来的太阳，没有找到第二个光源。大厅总体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接待处，材料采购处，以及提供饮食的点餐口以及旁边的公告栏，另一部分是大量的桌椅，大概是提供给冒险者的，三三两两的人们坐在那儿。 凌霄峥收回目光，已经轮到了他。他快步向前几步，在柜台处停下，柜台的工作人员穿着身白色制服，她看着凌霄峥的“奇装异服”略显惊讶，但她很快就收回表情，微笑着问道：“您好，欢迎来到冒险家公会，请问您需要什么类型的服务？” 服务？凌霄峥收回奇奇怪怪的想法，正色道：“请问我如何成为一名冒险家？” 工作人员呆了一下，随即轻笑，排在凌霄峥身后的人也纷纷笑了起来。凌霄峥有些尴尬，正想继续发问，他身后一个猎人装束的大叔拍了拍他，“当冒险家是不需要认可的，老弟！只要有向往冒险的精神，那你就是一名冒险家了。” 凌霄峥默默点头，继续问道：“那我该在什么地方接取任务？”工作人员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告栏。 道谢后，凌霄峥来到公告栏，端详着上面贴着的各类委托。 “协助酿造翠果酒，有经验者优先。跳过。” “整理小镇图书馆。可以考虑。” “捕杀大史莱姆王。不是我这种菜鸟对付得了的。” 在凌霄峥浏览时，有人走近和他打了声招呼，是刚刚的猎人大叔。“老弟，来来，坐下来说。”猎人带着凌霄峥坐在了椅子上。 “老弟，看你样子，刚来冒险家公会是吧，我给你说下。”热情的猎人开始讲述。 “冒险家公会是一个自由的地方，你可以接取任务，发布委托，购买材料，甚至是吃饭——但这里的酒味道比落日酒吧差了些。“ “有部分人接委托是为了谋生，而像我这种，只是在闲暇时刻做做任务赚些酒钱。” “第二层是仓库，里面堆积着食物，过期的委托书，一些材料什么的，没啥好说的。”猎人指了指楼梯。 凌霄峥问道：“如果我去接委托，有什条件吗？” 猎人摆摆手：“没啥条件，在期限内完成就好。一般来说，延期了也就扣一点报酬，主要是看情况。” 凌霄峥道谢，打算离去时，被猎人叫住：“那个......老弟，我从神父那儿听说了，你是个夏国人吧？”想着薇儿“给”自己的人设，凌霄峥点了点头。 看着凌霄峥疑惑的表情，猎人不好意思地摸摸脸上的胡茬，解释道：“我曾经有幸得到过一瓶夏国的佳酿，那滋味，比落日酒吧里最香醇的美酒还要诱人，都几年过去了，我还是忘却不了......老弟你有没有什么门路？放心，钱不是问题。” 凌霄峥刚想摇头，他和这个世界的夏国有个毛的关系，自然也没有什么门路，但他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在猎人期盼的眼神下，凌霄峥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瓶可乐，想了想，又拿出一瓶，一同递给了猎人。 “这是？” “不是酒，胜似酒的一种饮料。” 示范着打开了一瓶可乐，溅跃出的水汽让猎人大为惊讶，凌霄峥说道：“打开后要及时喝完，能保留口感——”话音刚落，猎人迫不及待地吞下了一大口阔乐，瞬间呛住了。 等猎人缓过神来，他微张着嘴：“对，对，就是这样！”凌霄峥好奇地问道：“感觉如何？” “真是......不得了的饮料。这种在舌尖炸开的滋味真是美妙。” 猎人硬是塞给了凌霄峥一些蓝蓝绿绿的硬币，对凌霄峥表示了感谢，便急冲冲地离开，来到别处人群，看样子是去炫耀去了。凌霄峥笑了笑，感慨着民风淳朴，接下了整理图书馆的委托，把玩着猎人给自己的“恩赐”钱币，离开了冒险家公会。 第8章 酒吧轶事 “嘭”的一声，随着图书馆大门关闭，凌霄峥拖着步子离开了这里。 他身后的图书馆管理员笑眯眯地将一个袋子交到凌霄峥手上，说道：“下次再来啊～”。原因无他，今天早上突然来了一名来自异乡的冒险者，接取了图书馆整理的工作，因为图书馆繁杂，整理花时间，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取，而这个来自异乡的冒险者不仅接取了任务，更是提出减免一部分薪酬换来工作时间阅读书本的机会。 想到这里，图书管理员笑出了声，掂量着手中的钱币打算去酒馆潇洒一番。而走向旅馆的凌霄峥看着自己多出的2次抽取机会，也乐出了声。 凌霄峥在明确抽取点数的来源后，立即在之前看到的任务中，锁定了整理图书馆的委托，为的就是通过阅读来了解这个世界，以获取抽取机会。 “这么看来？系统好像在有意的使我探索这个世界。”凌霄峥想了想，但没有想出所以然，于是凌霄峥转而开始思考晚饭的着落。由于自己在早上足足吃了三人份的早餐，中午倒也不饿，但临近傍晚时，饥饿感已经涌上心头，催促着凌霄峥去寻找吃食。 凌霄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不知为何发乐的图书管理员，问道：“这附近有什么餐店吗？” “餐店？” 图书管理员抚了抚不剩几根毛的头顶，反问道：“你们冒险家不都是自己做菜吗？” 凌霄峥略显窘迫，他对于烹饪一窍不通，属实是丢了穿越者的脸。 图书管理员看出了凌霄峥的尴尬，拉着凌霄峥走向一个方向，“这是比不上大城市，什么神恩城，风语城，遍地都是餐店，在镇里，大家都是自己做饭的。” “但有的时候，去酒馆对付一顿也是没有问题的。我带你去酒馆。” 话语间，两人来到酒馆门口，正是上午神父向凌霄峥介绍的落日酒吧。酒吧不大，门口的招牌歪歪扭扭的刻着今日的推荐菜品，但看上去似乎好久没有更换过了。 两人一进入酒吧，图书管理员就被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老头老太拉到一边去，消失在凌霄峥眼前。 凌霄峥叹了口气，走到柜台边，详细地观察起菜单，接着他拦下一名路过的服务员，“请你帮我看看我手上的这些钱币的面额。”服务员很有服务精神，并未对于他的问题提出疑惑，为他指出了不同花色的“恩赐”的面额。 从服务员那里得知，白色的是一“恩赐”，绿色的是五“恩赐”，而红色的和淡蓝色的分别是五十“恩赐”和十“恩赐”，而金色的代表着足足一百“恩赐”，但凌霄峥目前还没有。 谢过服务员之后，凌霄峥点了三个自己还算认识的菜品。“烤面包片——三恩赐”，“烤肉排——九恩赐”，“啤酒——五恩赐”。然而凌霄峥的要求被退回。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喝酒？” “别问，问就是子供向。” “？？？” 凌霄峥只好拿着几片烤面包就着肉排吃。 “这面包可真硬啊。” 凌霄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干巴巴的面包破碎入肚。 就在他感叹间，吵闹声涌入凌霄峥耳中，凌霄峥好奇地看向声音的源头，原来是几个壮汉，不知何事闹掰了，正在脸红脖子粗地嚷嚷着。 凌霄峥正好奇着怎么没人劝说，环顾一周，好嘛，原来大家都在看戏。 先前的服务员也停下了工作，娴熟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些小零食，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开始“观赏”。 凌霄峥看着自己后桌愈吵愈闹的一伙，又看看自己清淡的晚饭，当即放下餐具，一同加入了吃瓜行列。过了一会儿，眼见双方还停留在对喷阶段，凌霄峥摇摇头，起身打算向服务员先要一些瓜子。 就在此时，从吵闹的那一桌滚来了一颗小水晶球，凌霄峥没留意，一脚踩在了上面，水晶球破碎的声音引起了吵闹的人群中的一员，那人看到地上破碎的水晶球，又看看了有些尴尬想要退回原座的凌霄峥，眼珠一转。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突然起身向凌霄峥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凌霄峥，恶狠狠地说：“小子，想溜？看看你干的好事！” 凌霄峥微皱双眉，看着地上化为渣渣的水晶球，没发现什么神异之处。那人看着凌霄峥的样子，心中一喜，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这可是，呃......高级魔兽精华！”话音刚落，旁边的服务员撇撇嘴，说道：“什么精华，一恩赐两个的东西，而且就小孩买这玩意。” 那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服务员，继续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击败的魔兽获得的！你至少赔我一千......不，两千恩赐！”周围传来哄笑声，连和他同一桌的人也都笑出了声，有人调侃道：“罗亚，就你？你连魔兽都怕是没见过，还什么高级魔兽精华？” 凌霄峥哭笑不得，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他不喜争斗，拂开罗亚的手，打算继续吃饭。周围的哄笑声让罗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而凌霄峥不搭理他的行为，加上酒后的壮胆，罗亚竟然朝着毫无防备的凌霄峥一拳打过去！ 听闻风声，凌霄峥察觉不对，扭头看见罗亚一拳向自己打来，与之前狼群袭击的不同，凌霄峥感觉罗亚的一拳像是缓慢的钟摆般，自己似乎能轻松躲过，但他有新的想法。 在面对着来势凶猛的一拳，凌霄峥的第一反应是闪躲，但是......在闪躲的想法中，凌霄峥感受到了新的信息。左闪？右闪？亦或者是向后？都不是，那是一种全新的想法。那就——尝试一下。凌霄峥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空间扭曲。” 凌霄峥下一瞬意识已经沉浸在了一片虚无，他什么也感受不到，无垠的暗笼罩着他，就如刚来到这世界时一样。机械地迈开步子，凌霄峥再次跃入光明，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酒吧的另一侧，而酒馆内的一众诧异地看向自己。 “刚刚发生了什......” “是空间魔法！但是，他的魔杖呢？” “不一定是，也有可能是一种极速魔法，我们没看清罢了。” 听着周围人的言语，罗亚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拳中逃脱的凌霄峥，眼见后者默默抽出一把亮着黑影的长枪，罗亚恶从胆边生，大喊：“兄弟们，*他丫的！”说罢他先抄起一个酒瓶，蓄势待发，他的狐朋狗友们也或拿起酒瓶，或是赤手空拳，站起身看向了凌霄峥。 凌霄峥面对一众人，没有把慌乱写在脸上，他沉着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旁的一个灰袍老人之前看见凌霄峥使出“空间魔法”神色微动，现在见此情况，“好心”道：“你一个小年轻，是对付不了这些混混的，赶紧跑路吧，尊严丢了就丢了，没关系的。” 凌霄峥不答，眼见一伙人慢慢向自己逼来，心神一动，出现自己座位上，不紧不慢地插起烤肉排，尝了一口后评价道：“有些凉了。” 凌霄峥的行为不只震惊了罗亚一伙，还有酒馆里的其他人。 “不是说空间魔法最是消耗魔力吗？” “这......我也不知道啊，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什么魔法宗师啊？” 酒馆里的其他人窃窃私语起来，谈论着凌霄峥刚刚的行为。而凌霄峥趁着罗亚一伙震惊时，来到服务员身边，要了些瓜子。 罗亚的跟班之一惊疑不定地问道：“老大，这......”罗亚一咬牙：“他还能坚持几次？他肯定是要坚持不了了！”紧接着罗亚朝着凌霄峥冲去。 在众人的目光下，凌霄峥的身形在原地再次消失，出现在酒吧门口。感受着身躯传来的疲惫感，凌霄峥感受着......大概是五次！他现在最多只能使用五次！ 已经试验完毕，凌霄峥看向恐惧与癫狂交织着的罗亚一伙儿，打算解决掉，虽然在不伤人性命的情况下有些难，但可以试试。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罗亚怒吼一声，将酒瓶扔向凌霄峥，他的同伴也紧接着这么做了！三四个酒瓶向凌霄峥飞来！ 凌霄峥此刻已经不想再使用空间扭曲消耗体力，他向前一步，枪尖击中一个酒瓶，在空中击了个粉碎！枪身去势不减，把紧接着的一个拍碎在地上，随即凌霄峥闪身与剩下两个酒瓶擦肩而过，酒瓶飞过，砸在了一个刚进酒吧的倒霉顾客身上，在她头上砸成了碎片。 凌霄峥怀着好奇看了一眼那个倒霉蛋，在认出她的瞬间，凌霄峥一个瞬移，回到自己座位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罗亚一行人已经被凌霄峥的行为吓破了胆，眼见凌霄峥回到自己座位上，他带着一帮小弟打算赶紧离开。 看着站在门口头发衣服被打湿的少女，罗亚厉声：“让开！”罗亚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凌霄峥这种存在呆在一处。 眼见少女不说话，罗亚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就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少女收回拳头，向前走去，拔出佩剑，随意地立在地上，剑身在酒吧灯火的映照下发出幽冷的光，当场把少女面前的一人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凌霄峥看着那把佩剑，唏嘘不已，毕竟就在今天早上，他就被那把剑的主人亲手用它抵在了脖子上过。想到这里，他又拿起一颗瓜子，观赏着这出闹剧。 薇儿看着眼前的一众人，柳眉倒竖。她虽说穿着便服，依旧展现出威严。 “你们很会打吗？” 一阵沉默。 “怎么，要给他报仇吗？” 又是一阵沉默，终于，有一人讪讪的说：“哈哈，不可能，绝无可能。” “我们只是路过的～” “罗亚是谁？真不熟。” 薇儿向前踏出一步：“那么？要我请你们走？”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作鸟兽散，丝毫不管在地上昏迷着的罗亚。 而此时，酒馆里一片寂静，大家静悄悄的地观望着薇儿。 走到柜台边，熟练地点了一杯饮品，薇儿坐在了某个正在嗑瓜子的人身旁。 察觉到薇儿看向自己的锐利眼神，混合着从对方发间传来的酒精味，凌霄峥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正当凌霄峥从记忆中想要翻出一些解决尴尬的话语，薇儿率先发话...... 第9章 预兆 玻璃杯轻置在柜台上，杯中盛着的是梦幻般的蓝色。 薇儿把她面前的饮品推给凌霄峥，“这杯是请你的。” 凌霄峥不急着喝，看着杯中似轻纱般旋转着的汁水，上面还浮着浅浅的泡沫。 “这是......？” “刺梅汁。”说话间薇儿又向酒保要了杯果酒。 “哦。”答应了一声，凌霄峥慢慢地吞下一小口饮品，味道还不错。 看向薇儿，她正闷闷不乐地品尝着果酒，眉宇间带着些许忧愁。穿着这身的薇儿比之前少了几分锐气，看上去更像是邻家少女般——如果不考虑刚才发生的事的话。 这让凌霄峥感到奇怪，又有谁招惹她了？之前罗亚一伙顶多是让薇儿生气了一下，还不至于到忧愁的地步。凌霄峥喝着刺梅汁，默默地想着。 于是酒吧继续陷入安静，留下的酒客们窃窃私语，不敢放高音量，还不时朝着薇儿的方向看来；酒保神色淡然，看着冷清的酒吧，索性离开柜台，与人小声攀谈起来。 酒馆在诡异的气氛下维持着，直到凌霄峥打破了平静。 凌霄峥晃着空荡的杯子，看着薇儿面前数个空杯，忍不住开口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感到奇怪，毕竟早上薇儿还活力十足地按着自己打，怎么半天过去就化身成为忧郁女青年了？ 薇儿又喝下一些果酒，闻言答道：“唉......邪魔入侵，在，在海上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估计，嗯，明天消息就会在报纸上出现了。” 凌霄峥眼神一凝，邪魔入侵？根据自己在图书馆里了解到的，邪魔是一种扭曲的生物，主要在海里生存，时不时地会沿着海岸线对内陆发起进攻。现在各个国家都对邪魔了解不深，只知道它们渴望着一切具有生机的物品，是人类，乃至神明的敌人。 据神父所说，邪魔王与神明曾经有过一战，双方两败俱伤，足以说明这一个群体的实力。但是同样的，邪魔在那之后也销声匿迹，只是偶尔触碰一下海岸线，而此时人类也足以应付它们，至少，书上是这么说的。 凌霄峥回忆着薇儿给自己看过的地图，提出了疑问：“这里离海岸很远吧？邪魔入侵有什么影响吗？”总不可能邪魔能打到这里吧？ 薇儿放下酒杯，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问邪魔是什么呢。” 拨开贴在额头上的一缕碎发，薇儿解释道：“我本来打算去风雨城旅行的，等辞职后......但邪魔入侵，肯定是去不了了......” “嗯？” 看着全盘托出自己计划的薇儿，凌霄峥疑惑，他端详片刻，看到对方微红的双颊。 “原来是喝醉了。”随即凌霄峥想起什么，对酒保说：“喂，酒保？她看起来比我小吧？为什么她能喝酒？”凌霄峥耿耿于怀。 “这位小姐21岁了，她已经成年了。” 看向薇儿扁平的身板，凌霄峥表示怀疑，他继续问道：“我也有19岁啊，为什么我不行？ “二十岁成年，先生。” “......” 此时“咚”的一声传来，转头看去，薇儿一头栽倒在座位上，口中呢喃着：“假期......旅行......” 凌霄峥摇摇头，问酒保要了一杯醒酒的饮料，喂薇儿喝下，眼见一时半会儿没有苏醒的迹象，凌霄峥搀扶着薇儿离开酒吧，往镇口走去。 半路上，薇儿渐渐苏醒，眼见自己正被凌霄峥半拖半抱地搀扶着，刚想把剑拔出来，随即意识到原因，薇儿脸色微红，与酒酣未退混合在一起。于是，薇儿干脆任由着凌霄峥把自己带到镇口，然后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向凌霄峥道谢。 “抱歉，刚刚让你带着我一路过来，之前我的心情有些郁闷，不小心喝多了，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凌霄峥表示理解，目送着脸色绯红的的薇儿渐行渐远，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忘了什么......”没想起来，凌霄峥转身回到城镇，走回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凌霄峥想着究竟是什么事，习惯性地打开手机，这才想起。“坏了！我本来想怎么拜（hong）托（pian）薇儿来进行抽取的！”由于运气不好，凌霄峥在想起这个“抽取”功能是他人也可以实现的操作后，便打算找到薇儿进行“代抽”，毕竟，薇儿是知晓（但没完全知晓）自己的金手指的！但显而易见的，凌霄峥忘了这码事。 凌霄峥望着手机无语，“算了，下次再说吧。” 深呼一口气，凌霄峥打算歇息，度过自己在异界的第一个夜晚。 伸手探出，凌霄峥将灯罩盖在油灯上。 灯，灭了。 ... ... ... 灯，燃起。 稚嫩的火苗填补着小木屋里不多的光明，映着灰袍老人的脸。后者若有所思地思索着自己在酒馆里的见闻。那个小姑娘说的事情，大概是真的，老人自己之前也收到过老友的提醒，说是外海有动荡。 “那么，我之前的那次没能做出的预兆，是指的是这次的邪魔入侵？” 老人抚着胡子，心中仍有疑惑。 邪魔入侵......不是什么新鲜事，人们早已从刚接触邪魔的慌乱中逐渐熟练。对付邪魔，人们也已经有了相应的举措。 这一次，邪魔却打破了之前的入侵规律，提前了数年？老杰夫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甚至自己引以为傲的预言能力，在前不久短促的提醒后，也沉寂了下来。 “啊......” 老杰夫在狭小的房屋中来回踱步，火光映照的影子与未被触及的黑暗融为一体。 作为前魔法协会的会长，老杰夫了解过，在那次事件后，神国凋敝，邪魔也是十不存一。所以他们的入侵也是只能算得上骚扰，不算什么大危机。 而邪魔的作为，不仅是提前了数年进行入侵，更是选在它们最不喜欢的干旱时期？老杰夫宁可相信邪魔疯了，也不想往这是个阴谋这方面想。 突兀的，老人手上的戒指再次发出红光！红的令人心悸。 老杰夫赶忙摘下戒指拿出水晶球贴在上面，红光从戒指中涌入水晶球，老杰夫聚精会神地看着其中的画面——魔物随着波涛出现，人类军队抗击，没有什么异常，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画面一转，老杰夫皱眉辨认着环境。“这是......神恩城？”下一秒，水晶球中的红色物质疯狂涌出，红色物质拂过桌子上的纸张，直冲墙上，在墙上显现出一个扭曲的身影。 “邪魔？不，这不是普通的邪魔！”仅仅是一个影像，压迫感就使得老杰夫的呼吸就变得沉重！ 水晶球不堪重负，还想展示些什么，但马上炸成了碎片，老杰夫紧锁双眉，回忆着自己是否看见过这个影像。 “邪魔......” 回忆起一本古书中的记载，老杰夫骇然地发现，有一道身影逐渐地重合起来。 邪魔里天生的王者之一——瘟疫大君！ 第10章 悠闲的生活? 睁开双眼，一盏熄灭的油灯悠悠的在床头打转。 凌霄峥揉揉眼睛，他做了个梦，梦见他还在原先的世界，过着熟悉的生活......但凌霄峥睁眼后就意识到，他仍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而且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却像戳开湿透的纸张般，成了不连续的碎片，凌霄峥怅然若失，来到这个世界的不真切感在渐渐褪去，他难道已经在慢慢适应这个世界了吗？ 抛出脑中杂乱的想法，凌霄峥拿出一瓶之前抽到的阔乐，喝了一口，冰凉刺激的感受出现在凌霄峥口中，让凌霄峥冷静了下来。当初凌霄峥抽到阔乐后颇为嫌弃，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赖，也和自己的衣服，手机一样，成了某种遥远的牵挂。 将空罐放回系统空间，凌霄峥检查了下身上的钱币，或说“恩赐”，决定去去冒险家公会再去接取一些委托，努力养活自己。 在旅馆吃过早餐后，凌霄峥来到冒险家公会，轻车熟路地来到公告栏，准备接取委托。 一番挑选之后，凌霄峥选中了看守杂货铺的工作，这个工作轻松，好摸鱼。 “嗯？为什么我不能接受这个委托？”凌霄峥扬了扬手上的委托书，他刚刚在接取时被告知不能接取。 “抱歉，这个委托早些时候被委托人本人撤销了，理由是他要暂时离开徕卡镇，公告栏上是还没来得及更换......”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地解释。 “这样啊......”凌霄峥看向委托人，名字是杰夫。凌霄峥听神父讲过此人，好像是个孤寡老人家，经营着一家杂货店。 没办法，凌霄峥回到公告栏，寻找着其他委托。不久后，凌霄峥打定主意，决定接受摘取月影草的任务。 月影草是一种奇特的草药，会在晚上月亮出现时，吸取能量，整个草都是晶莹剔透的样子，能入药。这是凌霄峥从小镇图书馆中知道的信息。 “这看上去比书中描写的更为神奇啊。”凌霄峥费力地拔出一大株外表像是芦荟的月影草，清澈的汁液滴在凌霄峥手上，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数了数自己采摘的数量，凌霄峥随手将几筐的月影草收进系统空间，眼见离中午还有一会儿，最难的搬运工作自己也能轻松搞定，凌霄峥索性和看守草药园的老大爷攀谈起来。 “什么？邪魔入侵，真的吗？”凌霄峥故作惊讶。 老大爷晃了晃手中的报纸：“报纸上都写着呢。” 凌霄峥接过报纸，果然，头条刊登着邪魔入侵的消息，但仅仅是一条消息，其余大多是呼吁民众不要慌张，临海民众听从安排等等，就如同薇儿昨晚所说的，邪魔的确是入侵了，不过，凌霄峥所处的地方是大陆的中心，不用太过于关心。 又扫了扫其他版面的内容，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例如什么某神之子造访神恩城红灯区被发现，风语城宣布音乐竞赛延期......凌霄峥把报纸还给老大爷，在大爷惊讶的目光中，提着两个“装满”月影草的大筐离开草药园。 察觉四处无人，凌霄峥提着空筐一个“空间扭曲”出现在远处，又是故技重施，几个呼吸间，凌霄峥喘息着来到小镇的医疗室，“扭曲空间”还是相当消耗体力的。 将药草装回筐，凌霄峥敲开医疗室的门，开门的是一名穿着白袍的漂亮女性，正是凌霄峥此次委托的委托人，牧师兰德。 “您是......？”兰德牧师开口问道。 “我是来完成委托的。”凌霄峥扬了扬手上的委托书。 “哦，委托？我没想想到会如此快，来，请进，把药材放在这里就好。” 待到凌霄峥放好，兰德牧师也找出一些“恩赐”，交给了凌霄峥，随即对凌霄峥表示了感谢。就在凌霄峥打算离开时，大门再次被敲响，来者是凌霄峥认识的拉普神父。 神父见到凌霄峥，微微惊讶：“怎么了？冒险者，是受伤了吗？” 凌霄峥向神父解释：“我接受了一个采摘药材的委托，送到这里。”他指了指墙角的两筐药材。 “原来如此，冒险者真是勤劳。说到委托，我正好要找你......” 一旁的兰德牧师见拉普神父和凌霄峥对话，好奇地发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这位？” 拉普神父笑道：“最近有些忙，忘记说了。” 神父转向兰德牧师，解释道：“这位是来自夏国的冒险者，要和驻守军的薇儿团长借用半个月后的传送门，所以目前暂住在这。” 转向凌霄峥，“这位是兰德牧师，我的同僚，医疗室的负责人，也是城镇管理员之一。” 在介绍完后，神父把凌霄峥带出房间，交给了凌霄峥一些纸张，是凌霄峥熟悉的委托书。 “这些委托是......？” 神父问道：“最近的新闻看了吗？” “看了，邪魔入侵，但和这里没有什么联系吧？” 神父解释道：“往往邪魔入侵时，镇守军会严加看守森林，防止有魔兽暴动的情况出现，所以，一些游荡在村外的猛兽，小魔物，镇守军现在没有时间处理，只能拜托冒险者你清理了。” “本来只是些普通的野兽拜托凌霄峥你处理，但现在，有些魔兽也要拜托你了，放心吧，酬金不会少只会多。” 凌霄峥看看神父给自己的委托，什么狩猎大史莱姆王，击败幻翼，讨伐大林猪，看起来随便一个就能一口吃了自己，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闭上，最终还是问道：“这些委托......镇里的其他人是处理不了吗？” 神父叹了口气，“镇里只有一些猎人能完成这一类的委托，况且，这一次还有魔兽，不是普通人能处理的了的。” 我就是普通人啊！凌霄峥吐槽道。他现在除了系统傍身就是完完全全的一个普通人啊。 凌霄峥决定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我可能不能太胜任这个工作......我的实力未必那么强。” 神父笑了一下：“冒险者说笑了，我可是听说了昨晚的事。像你这种横穿寂静森林，会高深的空间魔法的人都算弱的话，那方圆几里就只有那位驻守军团长算得上是强者了......难道这就是夏国人特有的谦让吗？” 没等到凌霄峥回应，神父补充道：“当然，一些弱小的野兽是不会劳烦你的，我交给你的都是只有你能处理的。” 拍了拍凌霄峥的肩膀，神父转身离开，留下自我怀疑的凌霄峥在原地。 第11章 暗潮涌动 神父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医疗室，留下凌霄峥一人独自思考。 难道，自己真的不算太弱？凌霄峥回忆着来到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切，但看上去好像一直都在被锤？ 当然，也有反例，自己昨天在掌握了“空间扭曲”后，属实是游刃有余地和酒吧中的几个混混周旋了一会儿，但当时凌霄峥其实也挺慌的，虽说他手里拿着黑樱枪，却不代表他有自信打过所有人。 事实上，凌霄峥穿越前就是个纯良大学生，对于打架技巧只限于以前学校教的武术拳操。所以，要不是最后薇儿最后误打误撞参与了进来，最后结果还不一定。 而现在自己还在纠结于怎么努力在异界存活下去时，就有人说自己已经很强了，凌霄峥是不怎么相信的。 那么，现在需要一个机会来验证一下——凌霄峥想着。 眼神迅速扫过周围，是平平无奇的街道，临近中午，街上没有什么人。很快，凌霄峥找到了他所寻找的理想物体——一块砖头。 很好！ 凌霄峥左右看去，四下无人，便半跪在地上，将砖头捡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那么，就用这个劈开你的\\u0027脑袋\\u0027吧！砖太郎！”凌霄峥扬起手刀。 迅捷的一击，手刀劈在了砖头上。 “嗷！”凌霄峥痛的叫出声来，他紧紧握住右手，反观砖头，稳稳当当的处在原先的位置，连一丝渣也没有掉出来。 医疗室的大门被打开，拉普神父和兰德牧师闻声出来，显然是听见了凌霄峥的惨叫声，然后他们就看见凌霄峥抱着手半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块砖头。 一时间三人六目相对，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 兰德牧师为凌霄峥检查结束，得出了结论。 “没有什么大碍，手上没有遗留任何创伤。” “但以后，嗯......不要再这么做了。那些砖头是经过魔法加固过的，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把手挫伤。” 凌霄峥谢过兰德牧师，赶忙离开了医疗室，他实在是顶不住两人的奇怪目光，尤其是神父，他听了自己的解释后，直接笑出了声。 “没有哪个魔法师会这么做的，能放魔法谁会锤炼身体呢？” 凌霄峥觉得他说的对，难道说自己其实是个法爷？只会一招的法爷？算了，想了想自己都想笑了。 凌霄峥没有告诉神父自己的实情，一是怕打击他的热情，二是自己也想通过这些委托锻炼下自己。携带着系统，凌霄峥打算争一争，看看自己和所谓强者的差距还有多少。 但是，争一争的前提是系统的帮助。 “那么，至今也积攒了三次抽取机会了，也该试一试手气了。” 凌霄峥拿出手机，调出“抽取”的界面，深吸一口气，直直的点了下去！ 音乐响起，凌霄峥看向眼前的景象，无事发生。 “是技能？”凌霄峥大为惊喜。 凌霄峥打开“记录”，探查起刚刚抽取的信息。 “果然！” 无垢（技能）： 被动触发。效果：无垢。 “？？？” “没了？介绍了个寂寞是吧” 没办法，这个系统不靠谱，自己只能自行探索了。 就在思索间，凌霄峥感受到一种直贯天灵的清凉感，裹挟着一种极度的舒适。凌霄峥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片刻后，他重新站了起来。 舒爽！ 凌霄峥感觉，就算是在炎热的天气里喝上刚打开的第一口冰镇阔乐，也比不过刚刚的感受！ 轻飘，自然，是他现在的感受。 凌霄峥虽没有感受到体质或是精神有明显的增强，但明显能感受到的，他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更上一层！而身体也有所不同，他的皮肤的颜色变得更为健康自然，整个人都感到......通透！ “类似于洗筋伐髓的效果吗？不过这世界好像魔法是主流啊。” 没有多想，凌霄峥再次按下手指，音乐响过，出现在凌霄峥面前的是一个熟悉的物品。 “......又是这个狗粮？”凌霄峥无语。 收进系统空间，凌霄峥继续抽取！ 一成不变的bgm响起，虚空中掉落下一个小巧的物件！ 凌霄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枚发卡？ 黑色发卡（物品）： 佩戴后，增加一定魅力。 随手放进系统空间，凌霄峥长叹一声，转身看向远处。 “还是看看远处的群山吧，家人们。” ...... 神恩城，大教堂。 万千信徒聚集于此，他们望向巍峨的神像下的那道身影，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的身材不算高大，略显佝偻的动作，抛开身上华贵的服饰和那把象征着身份的权杖的话，看上去只是个随处可见的老人。 老人持杖轻敲地面，声音不大，但地下的信徒瞬间停止了窃窃私语，整个教堂陷入沉默。些许时间后，老人温和地开口：“不必恐慌。” 眼见地下的信徒有所反应，他抬手做下压的手势，下方的众人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大手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大教皇再次开口：“祂许诺了一切，不必恐慌。”无人发声。 “祂下达了旨意，要将神之子们聚集，给予【指引】。” “我们所做能为祂分忧的便是召集。” 语罢，大教皇转身离去，留下静默着的人们，随后众人也静默着离开。 大教皇一人走在空旷的长廊里，权杖与脚步的声音有规律地散出，在墙壁上浮现出散发微光的纹路，最终在走廊的尽头突兀地出现一个精致的门把手。 拉开这扇奇特的门，大教皇步入其中，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一个柜子，一把桌子和两把椅子构成了房间的全部，而且已经有一个人在椅子上了。 黑发的青年冲着满鬓苍白的大教皇笑了笑，后者微微点头，坐在了青年的对面。 青年率先开口：“唔，你的\\u0027精彩\\u0027演讲我听了，也真是符合你的气质啊。” 教皇不答。 青年继续说道：“\\u0027祂\\u0027许诺了一切，这个\\u0027祂\\u0027是谁啊？”青年满脸是戏虐的神色。 “自然是神王殿下。”教皇平静回应。 “哈哈哈哈！”青年捧腹大笑，“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之一了，神王？你要用她的骨灰去护佑那些虔诚的信徒吗？” 教皇漠然。 青年拨弄着手指，一脸轻佻，突然话锋一转，将脸凑近教皇，注视着那双浑浊的眼瞳，“既然你追求长生，为什么......不直接加入我？” “......你也很清楚吧，那些信徒，平日里见不到踪影，一到灾难来临时才会想起那些窝在神国不敢出来的家伙，现在甚至能输给凡人的废物！”黑发青年身体似乎在此刻变得扭曲。 教皇不咸不淡地和黑发青年对视着，淡然发声：“你现在有自信面对夏国？” 对方的身形变得凝实，一阵寂静过后，青年冷哼一声，但没有说下去。他伸手一划，从虚空中取出一枚缠绕着黑气的圆球，将它放在了桌子上。教皇点点头。 “我先走了，你好像还有客人。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看着青年消失在原地，教皇拿起权杖，在周围点了几下，确认对方是真的离开后，教皇随手将散发着黑气的小球扔进了柜子里，再从衣服内衬里拿出一个细长的包裹，老人轻抚着这个包裹，自言自语道：“不急。” 教皇走出房间，向窗外看去，看见了一个灰影正急速向这里赶来。 “真是多事之秋。”教皇感叹着，慢悠悠地走到正门，而那个灰影也正好赶到。 “好久不见，前任魔法公会会长——杰夫。” 第12章 预言 “早上好......不，中午好，杰夫。” 对方看上去没有闲心和他打招呼，“不久前我获得了一个预言！是关于这次的邪魔入侵的！” “是吗？”教皇不置可否地笑笑。 “那是什么重要的预言让你放弃了自己安逸的退休生活，从边陲赶来呢？” “帕斯卡尔！这不是什么愚人之日的玩笑，我使用了身上最后一张传送神符来到这里的！” “别急。”教皇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神色，“我们总是快灾难一步的。” 转身向大教堂内走去，教皇示意灰袍老人跟上。 再次来到那间狭小的房间，教皇拿出权杖，在门上轻点，房门竟连带着墙壁和天花板一并消失，两人所处的环境赫然变成了宽广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灰袍老人微微吃惊。 再次挥动权杖，五彩的光辉喷涌而出。灰袍老人看着正在施法的身影，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下，他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等待着教皇结束施法。 不多时，教皇放下权杖，坐到灰袍老人对面。后者将桌子上的纸推给对方。 “这是......？”教皇看着绘画出的扭曲身影，若有所思。 “这是我在预言中看到的身影。”灰袍老人沉声回答，接着他将预言的前前后后一一告知。 “那你找我干什么呢？”教皇轻轻敲着桌子，“我只是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罢了。” 灰袍老人低声说道：“\\u0027最接近神的人\\u0027，你的名号，这不仅仅指的是你的地位，更是代表着你的实力。” 教皇不语。 “事实上，我也想过告诉神明，但......我已经许久没能与祂联系了。” “你信奉的是预知之神，那有多久呢？” “大概，有二十多年了。” “所以你找到我也是希望我能告诉祂们？” “......不完全是。我也能知道神国似乎出了什么变故，最近几十年神明的降临越来越少，也不只我一个是联系不到神明的。” “如果无法告知于神明，那只有你了。” 教皇笑道：“你知道我上一次与神明沟通是什么时候吗？” 没等灰袍老人说话，教皇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53年前，我在获得教皇这个职位时，祂出现在我面前，勉励我，诫训我。当时的我应该是最为激动的时刻。” “然后......然后53年过去了。”教皇平静地叙述着。 眼见面前的人陷入了沉默，教皇笑了笑，转身在柜子里拿出了一颗缠绕着黑气的圆球。 “来，看看这个。” 灰袍老人感受着那颗圆球气息，“这颗球，好浓的魔气！你是从哪里......” “准确来说是一颗药丸，而且是你口中的瘟疫化身给我的，这事关一场交易。” 语出惊人，灰袍老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教皇，张着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教皇不在意对方惊愕甚至带有一丝敌意的表情，只是抬手剥离一丝黑气，与指尖的一抹白光相互融合，化为虚无。 站起身来，教皇看向灰袍老人——对方已经拿出了法杖，对准了自己。 “不要陷入迷途，帕斯卡尔！你比我更清楚邪魔的存在！”灰袍老人高声说道。 看着灰袍老人法杖上亮起的奇异光芒，教皇轻声：“不用费力，我之前还特意再加固了些。” “是吗？”灰袍老人冷笑道，“那就让我们叙叙旧吧！” 说话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教皇，教皇微微一顿，挥手间权杖亮起，空间里这种无形的线瞬间化为尘埃！ “这一招你还是向我学的呢，杰夫。” “怎么，我用不得？”灰袍老人再次挥动法杖，奇异的光辉化为螺旋，咆哮着向教皇冲去，在这个空间中荡起阵阵烟雾。 “你老了，杰夫。”教皇的身影在灰袍老人身后出现，“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灰袍老人愕然，向身后看去，教皇竟放下了权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长条的包裹，当着灰袍老人打开来——教皇拿出一只干枯的手臂。 干枯的手臂与身上神圣的制服形成了鲜明的比对，灰袍老人眼见对方将手臂朝着他轻轻一划—— 没有身体落在地上的声音，没有鲜血的气味。 教皇淡然地拂开身上的尘埃，坐下，闭目休息。 教堂，重归于平静。 ...... 边境，徕卡镇 傍晚的阳光温煦，薇儿走在乡镇的小路上，回想着从神父那儿了解到的信息。 “空间魔法，热心善良，痴迷阅读，喜好劈砖......” 果然从寂静森林里出来的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所以当时，他应该是用空间魔法误打误撞来到军营里。之前还以为是什么一次性的转移符。” “那家伙不会在藏拙吧？难道是有什么秘密？” 这么想着，迎面走来了一个人，正是在图书馆奋斗了一整天的凌霄峥。 看到薇儿，凌霄峥一个滑......冲刺，来到薇儿身前，握住了薇儿想要打招呼的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团长，我想你（帮我代抽）啊！” “是吗？”薇儿莞尔一笑。 “想啊，很想啊！” 薇儿将手抽回，抽出腰间长剑：“看来是本性难移，有必要根除一下。” 看着身形暴退的凌霄峥，少女叹了口气，将剑收回。 “我觉得比起想念，你更像是有求于我吧。” “团长好眼力......” “别叫我团长了，我已经辞了职了。直接叫我薇儿就是了，不然之后一路上叫我团长我会很尴尬的——话说回来，找我有什么事？” 凌霄峥神色一正，“我想学习......战斗！” “哦，为什么呢？” 凌霄峥向薇儿解释了来龙去脉，后者乐了。 “所以，你是想逞英雄？”薇儿指出。 “这......冒险者的事怎么能算的上逞英雄呢？”凌霄峥说道。 这正是一个试探一下他的机会......薇儿这么想着。 薇儿拍拍凌霄峥的肩膀，“不过，你的想法不算坏，我可以教你几招。” “多谢师傅！” “不谢......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 两人来到镇外，凌霄峥拿出黑樱枪，枪身闪着银黑色的光，薇儿认出了它。 “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最擅长的是剑术啊。” “嗯？”凌霄峥不解，“都是武器，应该差不多吧。” 无语凝磕，薇儿叹声，“算了，我也会一点枪术，来，你先这样......” 指引着凌霄峥从基础开始，薇儿也借此机会仔细地观察着凌霄峥。 ...... “呼！”随着破空声，枪身砸向石头，将西瓜大小的石头打裂开来。 凌霄峥擦着汗，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薇儿，喘着气问道：“还，还可以吗？” 薇儿点头，她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观察，得出了结论——大抵凌霄峥真的就是纯纯的菜吧，不过，对于初学者已经不错了。 “单凭自身的力量是不错的，但你不会把魔法附在武器吗，虽然这不是魔法制品，但附在表面还是可以的吧？” 凌霄峥迷茫地看向薇儿，他能施展的“魔法”只有“扭曲空间”，这让他怎么附？ 看着凌霄峥的神情，薇儿摇头：“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等等！”薇儿话音刚落，凌霄峥急忙发声。 在薇儿疑惑的目光中，凌霄峥打开手机，点进“抽取”界面，递给薇儿。 “帮我再抽一次吧！” 薇儿看着手机，回想起先前的情景。 “你为什么执着于这个呢？” “因为......”凌霄峥斟酌着语句，“这有可能使我的实力获得提升。” “你做好不要利用......好吧，你就是再利用我。” 薇儿扬了扬手机，“你自己不行吗？” 凌霄峥难以启齿。 见状薇儿不再追问，点下抽取。音乐响起，半空中降下一个物件——降落在凌霄峥手上。凌霄峥松了口气，还好，系统在这方面是靠谱的，不会谁抽就真给谁了。 薇儿看着凌霄峥手中奇特的金属物件，依旧没有感受到魔法的气息，好奇道：“这是？” 凌霄峥不答，他正在惊叹。将物件拿起，凌霄峥把他放在嘴边，一时间，音符与旋律从凌霄峥手上的物件里传出。 薇儿恍悟，原来是一件乐器，但声音有些奇怪...... 随着音符飞出，薇儿微闭双眼，感受到内心逐渐平和，情绪似乎也平静下来。稍许，凌霄峥放下乐器，薇儿睁眼，评价道：“演奏地不错，有一种安心与平静的感觉。” 凌霄峥将乐器背到身后，转身望月，故作高深：“正所谓，千年古琴万年筝，一曲唢呐定终生！” 第13章 安魂唢呐 薇儿看着凌霄峥负手望月的身影，嘴角略动，不知道的话，她还以为凌霄峥是什么绝世高人。 “你的性子还真是跳脱，要是我是你，现在肯定会特别着急。”薇儿评价道，“你现在只练习了基础，怎么去对付凶猛的野兽呢？” “其实......不只是野兽，可能还有魔兽，比如说史莱姆什么的。” “......你在此地别动，我去给你找个铲子，好把自己埋了。” “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凌霄峥在小镇的图书馆里也对于这个世界更为了解，横行，妖魔遍地，随身的金手指还不怎么靠谱的情况下，凌霄峥只能借助一些外力了。 “薇儿，你知道哪里有硝石吗，就是一种灰白色矿石，易溶于水，比较脆的一种物质。” “硝石......等等，你想制作火药？” 凌霄峥震惊。 “这里......有火药？” “是啊。”薇儿点点头，“火药不就是从你们夏国那儿发明的吗？” “不过虽然火药有一定威力，但还不足以对付魔兽，顶多就是吓一下魔兽。” “......这里不会还有火枪吧？”凌霄峥不确定地问道。 “火枪，沾火的长枪吗？” “算了，没什么。” 凌霄峥陷入沉思，他本以为这里就是一个纯粹的魔法世界，没想到也在攀科技树。不过，大概是对于魔兽还没有体现太大作用，魔法还是主流。 从薇儿口中得知了信息，所以对于魔兽有威胁的科技，凌霄峥目前肯定是创造不了的，还是先老老实实借助系统和这个世界的力量吧。 薇儿抬头看向月亮，发现后者悄悄移动了些许。 “今天就训练到这里吧，走吧。”薇儿向镇内走去。 凌霄峥疑惑，“去哪儿？”按道理薇儿应该返回军营才是。 “旅馆，我说过我已经辞职了，在传送阵开启之前，我也会在旅馆里暂住。” “对了，你的储物空间。”薇儿还回手机。 凌霄峥接过手机，好奇地问道：“你的行李呢？”刚问出声，他就后悔了。 还好，薇儿耐心还充足，她扬了扬手上的戒指，“储物空间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当然，你的那种可能确实不太普通。” 两人来到旅馆，没有出现什么“满房共住”的情节，让凌霄峥有些遗憾。 回到自己的房间，凌霄峥拿出神父交给自己的委托，翻阅起来，盘算着该先挑战哪个野兽，至于魔兽？他还想多活一会儿。 翻阅着，凌霄峥听到敲门声。 “请进。” 门被打开，是穿着睡衣的薇儿，和刚才相比，薇儿少了几分锐气，更柔和了些。 薇儿看见凌霄峥手中的委托书，走了过来。 “能给我看看吗？”薇儿随手拿过一张。 “......” “嗯......并不是很难，魔兽也只是最弱小的那一类，但对你来说可能是灾难性的挑战。”薇儿评价道。 凌霄峥叹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是是，我知道我是最弱的那种。” 没有理会凌霄峥的抱怨，薇儿将讨伐大史莱姆王委托书放回，认真道：“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叫我，但只限于魔兽。” 凌霄峥一改颓废的样子，立刻精神起来：“真的？” “真的。”薇儿沉吟片刻，“毕竟我监管的对象在半路上挂了，我也要受到诘责。” 虽说薇儿不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打动有点遗憾，但总的来说薇儿能帮忙肯定是好的。凌霄峥不会被系统变得盲目，自己和魔兽的差距摆在那儿，自己是不会傻乎乎地越级挑战的。 薇儿说完后就转身离开，凌霄峥继续研究着委托。 ...... 10.24 晴 前几天出现在营地里的凌霄峥显然是个奇怪的人。 他掌握着较为高深的空间魔法，虽说不太熟练，但已经可以做到整个人的瞬间移动，但奇怪的是，凌霄峥对于其他魔法——或者说魔法本身表现的一窍不通，而且尽管施展过魔法却感受不到魔力的气息......大概是魔力储备太少了。 其人经常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行为。例如：将旅行称为穿越、把储物空间说为金手指......凌霄峥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信息不太了解，以至于连储物空间也不会用。曾经使用过其储物空间，以他的说法，叫“代抽”？与常见的储物空间不同，本身是不用魔力拿取物品的，怀疑有内置的魔力源。 同时，储物空间的载体很有意思，能将取出的物品展示在表面......虽不知有什么实际意义。 想起之前在凌霄峥的“储物空间”上看到的画面，薇儿补充道：“曾经从这个储物空间拿出一种乐器，名为——安魂唢呐？” ...... 安魂唢呐(物品）： （吹奏时）凝心静气，安神敛魂。 看着简洁的介绍，凌霄峥摸不着头脑。 “系统，你就不能解释的清楚一些嘛？ 手机保持着沉默。 “你这个年龄段怎么睡的着觉的？系统！” 安静。 凌霄峥不再尝试与系统沟通，而是研究起了安魂唢呐。 “安魂......”凌霄峥揣摩着安魂唢呐的功效，“心平气和吗？”这是他在吹奏时的感觉。 “但应该不限于这个......”放下唢呐，凌霄峥看向委托。 在刚刚，他已经决定了要先做那个。 “狩猎大林猪。”相对于其余两个——捕获恶狼幼崽、击败幻翼，凌霄峥认为还是这个更为简单一些。 恶狼幼崽不是那么容易获得，凌霄峥没有信心面对一整个狼群，况且他已经在寂静森林对于狼留下了阴影。幻翼，凌霄峥了解到是一种在夜间出没的飞行生物，属于猛兽范畴，他很好奇掉落物能不能修复鞘翅，难点在于凌霄峥没有对空手段，所以也先放弃了。 至于大林猪，任务中指出是独居的一只大型野兽，而凌霄峥瞅中了力量大，笨重的特点，在“扭曲空间”的帮助下，大林猪的威胁无疑是降低了很多。 而剩下来的“讨伐大史莱姆王”......还是交给薇儿吧。 “不急，明天先尝试一下，反正我打不过还是跑的过的。”凌霄峥自我安慰。 他再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危机感，上一次是在面对寂静森林里的狼群。 第14章 战斗序章 第二天一早，凌霄峥来到旅馆的餐厅，碰见了同样下来吃早餐的薇儿。 “早。”薇儿看上去心情不错。 凌霄峥回了一声，挑选完食物后，带着来到薇儿身边，“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吗？” “你说。”薇儿专心对付着食物，头也不抬回应道。 “我将要去挑战林猪，这个林猪，它强吗？”凌霄峥道。 薇儿咽下食物，随意地回应道：“林猪？小动物而已，你确实适合做这个委托。” 对于薇儿不留意间的恶意中伤凌霄峥已经习惯了，他追问道：“可能对于你来说很容易，但对于我这种\\u0027普通人\\u0027呢？” “你算什么普通人......而且就算对于普通人，对付只有有半人高的野猪也不是难事，只是难在可能要清扫一整群的野猪，可能比较麻烦。” 凌霄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而且我的任务指出我只用要面对一只。” 与薇儿又闲谈了一会儿，凌霄峥自信满满地离开旅馆，踏上了完成委托的道路。而薇儿打算在镇内闲逛片刻。 微风吹过，裹挟着一张纸吹向薇儿，那张纸莫名的眼熟。 “嗯？”薇儿捡起查看。 “这是......凌霄峥的委托书?” 薇儿注意到任务——狩猎大林猪！ “怪不得是落单的林猪......他不会认为林猪和大林猪是一种生物吧？” 薇儿看着委托思考片刻，她在估量着凌霄峥能不能完成这个委托，空间魔法，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看上去立于不败之地，但又偏偏表现的对于各个方面一无所知。 思来想去，薇儿叹声：“还是去看看吧，这也是职责所在。”寻思着凌霄峥应该不敌也能撑上片刻，薇儿照着委托书给出的地点走了过去。 ...... “艳阳天那个风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哼着小调，凌霄峥离开村子，朝着任务地点赶过去。 再次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自然气氛，凌霄峥也不急着完成委托，毕竟据薇儿所说，这次任务已经是板上钉钉，无需担忧。 凌霄峥看着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植物，拿出手机拍摄下来。在失去网络后，手机能用的功能屈指可数，凌霄峥以前对于拍摄功能不怎么感冒，现在却格外珍惜，因为相机和图库也是为数不多能证明自己异界来客的“证物”了。 “也不知道要不要充电......要是系统因为手机没电而不能使用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凌霄峥不禁对于怎么在异界给手机充电产生了好奇。他一边前往委托地点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制造电线？学习雷电魔法？不会把手机充爆吧...... 胡思乱想之间，凌霄峥来到了任务指引的地点——一处河滩。 “就是这里吧。”凌霄峥拿出委托书想......委托书呢？ 再三翻找，凌霄峥还是没能找到委托书。 “算了，记得应该是这里没错。” 面对即将到来的实打实的第一次战斗，凌霄峥内心有些慌乱、燥热。 拿出黑樱枪，感受着冰冷的触感，凌霄峥渐渐放松下来。 朝着河滩走去，凌霄峥警惕着异动。 正当凌霄峥来到河边，观察情况时，凌霄峥身后传来窸窣声音。 “！！！”凌霄峥下意识地使用了“空间扭曲”，离开原地，来到远处的一处草丛里，随即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只松鼠欢快的跑过。 “什么吗......原来是松鼠啊。”松了一口气的凌霄峥在原地坐下，放松紧绷的心情。 盘算着林猪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凌霄峥身子向后退去，想挤进灌木形成的阴影里，但很快就停下了——身体被挡住了。 带着疑惑，凌霄峥向后看去，他瞬间屏住了呼吸，因为挡住凌霄峥身体的正是他此行的目标，大林猪！ 在高大的灌木形成的阴影中，肥硕的身躯填满了绝大部分区域，粗壮的獠牙，强健的四肢，带有起伏的腹部——一只正在沉睡的林猪。 凌霄峥当场愣住，他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普通人也能对付的东西？这是只有我一半高的林猪？ 好巧不巧，被凌霄峥撞上的大林猪睁开了双眼，紧接着，林猪把目光投向打扰他睡眠的凌霄峥。 四目相对，毫无意外的，大林猪发出一声怒气冲天的嚎叫，以一个不符合它体型的速度，迅速翻过身来，亮着獠牙，就朝着凌霄峥撞去！大林猪的小绿豆眼里闪着残忍的光。 随着大林猪的嚎叫，凌霄峥也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处在真正的战斗当中而不是什么游戏里。毫不犹豫，凌霄峥急忙双手抓住黑樱枪，快速地横在身前。 “当”的一声，黑樱枪挡住了大林猪的獠牙，凌霄峥眼见着獠牙停在离自己脸几十厘米处，下一秒，凌霄峥就被暴怒的大林猪挑飞到半空中！ 承受着大林猪的巨力和在半空中的失重感，凌霄峥凝神静气，在即将落在地面上，再度被大林猪攻击时...... “空间扭曲！” 大林猪的小眼睛中露出人性化的迷茫，它本打算再度用獠牙狠狠地戳穿那个打扰它休息的直立猿，但是却扎了个空，四处环顾，大林猪发现那个家伙出现在不远处的河滩上。 凌霄峥险而又险地躲开大林猪，拉开了距离。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凌霄峥暗叫不好，刚才他仅仅是挡了一下大林猪的攻击，便已经有承受不住的趋势。 再看看眼前的凶兽，近两米的身高，有自己手臂粗的獠牙，以及惊人的爆发力、速度，凌霄峥觉得这个形象和薇儿口中的“小动物”，可能有亿些差别...... “果然还是自己太弱了，下次一定要狠狠地从薇儿身上薅羊毛变强......”凌霄峥看着发现自己踪迹、已经向自己冲来的大林猪，默默举起长枪，“那么，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吧！” 第15章 战斗 在不远处的河滩上发现了凌霄峥的踪迹，大林猪毫不犹豫地转向凌霄峥，粗壮的四肢在地面上抓地而起，大林猪向凌霄峥撞了过去！ 凌霄峥屏息凝神，直直地看着飞速逼近的巨大身影，一动不动。眼见野兽的距离越来越近，凌霄峥向一旁闪去，好似斗牛一般！只是凌霄峥的情况可能比斗牛还要危险一些。 凌霄峥闪身而过，大林猪即将擦肩而过。正在凌霄峥庆幸时，大林猪将头一扭，虽然身子还在不由自主地向前，但獠牙的偏转的速度更快！ 瞪大双眼，凌霄峥没有料到大林猪还能临时改变攻击方向，他对于这类生物的“笨重”的刻板印象实实在在害了自己。 獠牙逼近，最近的那只瞄向凌霄峥的心房，结结实实地扎在凌霄峥胸口！但奇怪的是凌霄峥只感到了一股巨力，并没有感到太多疼痛。 没有时间思考，凌霄峥再度使用“空间扭曲”，勉强躲开了大林猪的攻击，出现在不远处。惊魂未定，凌霄峥摸摸自己胸口，感觉心跳之快似乎马上就要透胸而出。 反观大林猪，一头冲进了河水的边缘，但河水的深度堪堪到达前者的四肢。大林猪眼见面前的人再度消失，没有思考为什么这个人类能闪来闪去，只是怒气冲冲地打量着四周，寻找这凌霄峥的踪迹——而凌霄峥借此机会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 即使是大林猪不大灵光的脑子也知道，凌霄峥肯定是借机躲在哪了，它开始搜寻起凌霄峥的踪迹。 凌霄峥此刻躲在一颗相当有年份的树木背后，隐蔽着身姿，思考着怎么对付大林猪。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野兽闻到气味，因为自己在获得那个名为“无垢”的技能后，凌霄峥注意到自己在出汗时一点气味也没有，着实令凌霄峥惊讶了些许时间，后来他发现身体上没有气味大概也是“无垢”的一部分。 面对现在的困局，凌霄峥摸索着全身上下的口袋，想找一找有没有能面对当下困境的道具。手机？但是他已经没有抽取次数了。从空间里拿出阔乐把大林猪砸晕？不太现实。 摸索着，凌霄峥拿出一枚硬币，略略有些弯曲。与凌霄峥口袋里其他的硬币不同，这一个硬币上雕琢着凌霄峥熟悉的图案。看来就是这枚放在胸口的硬币挡住了之前大林猪的攻击。 感叹着，凌霄峥把硬币收回，然后无奈地发现自己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道具，除了黑樱枪。 看着逐渐朝着自己逼近的庞大身影，凌霄峥不打算坐以待毙，“那么，启用nb！”虽然是刚想的方案，凌霄峥对此也不报太大希望，但是，凌霄峥还准备了一个紧随其后的nc！ 凌霄峥手执黑樱枪，主动从大树后起身，出现在大林猪眼前。大林猪眼见此景，怀带怒火立刻朝着凌霄峥冲来，而后者紧紧握着黑樱枪，不闪不避，似乎在等着大林猪撞上来。 “三。” 大林猪的愤怒透过它有力的肢体体现了出来，地面被踩踏的尘土飞扬，愤怒之下，大林猪所到之处，留下了一个个脚印，凌霄峥看见一只无辜的螃蟹在粗壮的蹄子下化为了亡魂。 “二。” 野兽快速离开了河滩，来到河滩与森林的交界处，这里细碎的砂石遍地皆是，如果没有防具贸然踩在上面，脚一定会疼很久吧——大林猪将细碎的砂石踏碎，继续奔来。 “一。” 阵阵风声钻入凌霄峥的耳朵，他的耳朵有点疼，但这和凌霄峥面前的庞然大物相比显得不值一提。很快，大林猪就要撞上凌霄峥毫无抵抗的身躯！ “零！” 凌霄峥已经感受到野兽粗重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它的獠牙已经印上了凌霄峥的身躯，但是...... “空间扭曲！” 此刻，凌霄峥觉得自己飘飘然，大概是再次处于生死之间的缘故？在虚空中，凌霄峥隐隐约约看见大林猪一头撞上了那颗遮蔽过自己的大树，野兽的獠牙将大树穿透......凌霄峥为那棵树默哀0.3秒钟。 从虚空中化为实体，凌霄峥竟是稳稳地出现在野猪的身旁！随着出现，凌霄峥回想着薇儿传授的一招半式，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地一枪刺下，顿时大林猪的腹部鲜血如注！ 凌霄峥看着大林猪完好无损的獠牙和几乎要断成两截的大树，感叹了下，随后再度消失在原地。 此时，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大林猪转向一边，而凌霄峥已经再度消失了踪迹。 赤红的双眼瞪着空地，大林猪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呆愣在原地。 那么，凌霄峥去哪了？ 鬼魅般，凌霄峥再度浮现在大林猪的身后，由于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大林猪依旧是原地不动，不知从身后出现的凌霄峥！ “这是，扭曲空间二段！”凌霄峥用尽全身气力，双手持枪，面对着大林猪的后庭狠狠地戳入！ 内脏暴击！ 枪声随着凌霄峥的全力没入了大林猪的体内，并且再度从野兽的腹部出现！凌霄峥击穿了大林猪的内腑。 随着巨响，大林猪倒在地上，痛苦地哼哼着，不一会儿，便停止了挣扎，血液浸染着土壤，缓缓流到凌霄峥身边，这让他稍稍有些反胃。 而从凌霄峥从藏身之地离开，到野猪倒下，这一切的一切，总共过去了不到十秒。 “......结束了。” 呼出一口浊气，用尽气力的凌霄峥瘫坐在地上，缓着自己的心情。他甚至没什么心思去清理黑樱枪，只想在原地先休息一会儿。 凌霄峥看向大林猪，这家伙花费了他不少心思对付，如不是系统的存在，他早就殒命于此。 尽管已经对峙多时，但静下来看，凌霄峥还是要惊讶于这只野兽的体型。 “等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薇儿，让她好好解释一下，不然......不然我就求她好好解释一下。” 看着大林猪身上缓缓升起的黑气，凌霄峥颇为好奇，“这个世界难道有灵魂一说吗？” 黑气蒸腾，徐徐地向凌霄峥移动，在惊讶间，凌霄峥看见黑气突然加速，直冲到他的体内，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检查着自己身体是否出现了什么异处，凌霄峥听见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沉重，暴虐。带着不敢相信的目光，凌霄峥抬头，不远处的大林猪竟然萦绕着黑雾，再度站了起来！ 拖着破开的内腑，沐浴着鲜血，大林猪朝着凌霄峥冲去，而后者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情况，只得勉强将黑樱枪双手握住，横在身前。 “砰！”凌霄峥感觉再度被泥头车撞上，大林猪的实力不减反增！而此时的他已经无力使用“空间扭曲”，在空中像一个布娃娃似的摔在了地上。 落在河滩上，凌霄峥眼冒金星，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但此时大林猪瞪着血目，继续向凌霄峥奔来。相比刚刚，大林猪的气息减弱了几分，却仍不是凌霄峥能抵挡得了的。 獠牙卡在黑樱枪上，凌霄峥再度被挑飞。瘫在地上时，凌霄峥无力地松开黑樱枪，视野里已经满是黑色。 感受着熟悉的黑色，或许是早已体验，或许是看淡一切，凌霄峥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在大林猪的奔过来的时间，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凌霄峥只是在静静地等待。 没有视野，没有太大的声音，没有太痛的感觉，凌霄峥隐隐约约感到野兽的血有一些落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温暖而又恐惧，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又没能说出来。 在步入完完全全的黑暗前，凌霄峥听见了一个焦急的女声，很熟悉。 随之，凌霄峥的意识归于平静。 第16章 回去? 凌霄峥缓缓睁眼，是一片熟悉的漆黑。伸伸手，凌霄峥没能抓住什么；动动脚，凌霄峥没能踩住什么。事实上，他甚至不知自己现在在哪里，又是什么状态。凌霄峥就这么静默地浮在“空中”。 片刻后，凌霄峥眼前的黑色褪去，光彩出现，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未来的及思考，他的身子突然一震。向旁边望去，青葱的草地轻拂着凌霄峥的脸颊。 凝视着草地里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凌霄峥的意识就像一个卡壳的机器般，缓缓转动。 凌霄峥瞬时睁大了眼睛，身体一阵不适，他跪卧在草地间，喘着气。 “我这是？没死？”凌霄峥全身上下没有找到一处伤口、一点与大林猪搏斗留下的痕迹，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缓和了一会儿，凌霄峥稳住精神，从地上爬起，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与外界秋天肃杀不同，苍翠的草地，稀疏的树木，仿佛是一处平原。 凌霄峥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却没有发现他的依凭。 “嗯？”任凭凌霄峥翻找，手机却凭空般消失了。 坏了。凌霄峥心思一沉，在这个未知的地方，还失去了依凭，这对他来说是个坏消息。 尝试着从系统空间中拿出物品，凌霄峥惊喜地发现，居然成功了！一瓶阔乐出现在凌霄峥的手上，看来，系统空间是绑定在他的身上的。 喝了口阔乐，凌霄峥继续尝试从系统空间中拿出物品。很快，一些凌霄峥放进去的食物，两箱阔乐，一袋子还没吃完的狗粮，一枚发卡，还有最近抽到的“安魂唢呐”......唯独不见黑樱枪。 “......那么说，我在最后将黑樱枪和手机留了下来，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 凌霄峥皱眉深思，有许多问题浮现在他眼前。 他在哪？ 他怎么来到这儿的。 以及......凌霄峥看向不远处的一株苹果树，一阵失神。自己，是否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根据小镇上的图书馆，凌霄峥了解了许多，其中一本书讲到世界各国，也包括世界上各种不同水果，那本书讲的不只是常见的水果，稀有的品种也全部提及。当时，凌霄峥怀揣着好奇心，看着许多自己或认识或不认识的水果。而其中，凌霄峥注意到苹果不在其列！当时他便暗暗记下这一点。 “算了，先探索一下吧。” 抛开扎眼的苹果树和突然变化的季节，凌霄峥朝着太阳的方向开始探索，因为无论何时，太阳都会给凌霄峥带来安心感。 走着走着，凌霄峥眼尖地发现前处竟然升起了一股炊烟！ “有人......” 怀揣着好奇，些许的谨慎，凌霄峥渐渐靠近。拨开草丛，凌霄峥发现了一处正在燃烧的篝火。 快步走到篝火附近，却没有发现人影，凌霄峥四处观察，发现一串小小的脚印消失在草丛附近。 “这人离开了吗......” 在凌霄峥思考继续探索还是留下的时候，一旁的小树林里传来声音。 “终于逮到了！”声音略带疲惫，但更多的是激动。 逮到？凌霄峥吃惊，立刻转身看向发声处，手上默默浮现“安魂唢呐”，打算眼见不对就给对方一下子。 来者是一名面容精致的银发少女，她一只手上提着一只晕过去的兔子，一只手拿着一根粗长的树枝，与她的形象形成了反差。费力地从草丛中钻出，银发少女颇为开心地看向她费尽心思捣鼓出来的篝火，却对上了凌霄峥的眼神。 “诶？”少女一愣。她看向凌霄峥，眼中突然失去了几分光彩。 凌霄峥默默收回“安魂唢呐”，看来是误会了。 正当凌霄峥思考着怎么礼貌地询问有关的信息，他面前的银发少女丢下兔子，双手拿起树枝狠狠向凌霄峥打去！ 还没反应过来，凌霄峥硬生生地承受了一击。令凌霄峥惊讶的是他就像被羽毛轻抚一般，没有丝毫感觉。而银发少女没有丝毫诧异，又是一扫，朝着凌霄峥劈来。 下意识地一闪，凌霄峥出现在不远处，他看着银发少女一击劈空，落在地上，尘土飞溅，留下一道沟壑。这力度可不小啊，看上去怎么也不像面前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家伙使出的，凌霄峥惊异着，然后他赫然发现自己还能用“扭曲空间”！ 那么......凌霄峥看着怒气冲冲的银发少女，再度拿出“安魂唢呐”，只是轻轻一挡，就挡住了银发少女沉重的攻击！ 虽然说银发少女沉重的攻击不知为何对于凌霄峥没有丝毫作用，但凌霄峥也不是抖m，不会站在原地挨打。随着空间扭曲，凌霄峥来到银发少女的背后，精准地用“安魂唢呐”敲在了银发少女的手腕上。 银发少女吃痛，一只手松开了，未等到她有所行动，凌霄峥的下一击接踵而至，打在另一个手腕上，粗大的树枝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凌霄峥乘机欺身而上，抓住银发少女的衣襟，轻松地一把将她提溜起来。 “放开我！”意识到自己的情况，银发少女恼羞成怒，她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但奈何不了凌霄峥。 凌霄峥提溜着银发少女，来到篝火边坐下，银发少女离开凌霄峥的“魔爪”，依旧对凌霄峥怒目而视。 “你无法让我屈......痛痛痛！” 凌霄峥在银发少女头上用“安魂唢呐”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说人话，我们跟本没有见过，你见到我就袭击，搞得我好像是你的仇人似的。” 银发少女捂着头，弱弱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 银发少女委屈更甚，继续说道：“你不仅害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看着凌霄峥手上的奇怪金属物件，她的语气弱了下来。 凌霄峥回想着这几天自己的经历，甚至回溯到自己穿越前，都没有见到过这个银发少女。想了想，凌霄峥问出一个问题。 “你的名字是？” “......克莉丝汀。”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知道。” 现在轮到凌霄峥气急败坏了，他黑着脸问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确认我是你的仇人的？” 第17章 意识之海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确认我是你的仇人的？”凌霄峥黑着脸问道。 “我能感受到！” 看着克莉丝汀信誓旦旦的样子，凌霄峥表示怀疑。 “你身上那股熟悉的力量、气息，毫无疑问，就是你！” 凌霄峥摇摇头，先抛开两人连见都没见过，他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凌霄峥兀然想到了什么，陷入思考。 “你知道魔法吗？”凌霄峥突然出声，他需要面前的银发少女的回答。 “魔法？是什么？” 凌霄峥沉吟片刻，将他看到的对于魔法的定义说出。 克莉丝汀道：“虽说不知道为什么需要法杖......但这不就是法术吗？”银发少女当场扬起手臂，想给凌霄峥表演下法术，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克莉丝汀悻悻地放下手臂。 “那你知道神恩城吗？”凌霄峥追问道。 “好像听说过......等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凌霄峥没有理会银发少女的大呼小叫。他现在已经确认了，这个少女就是异界的人，而自己现在也依旧还在异界。 沉默中，“咕噜”一声打破安静。 将目光投向克莉丝汀，两人四目相对，很快，凌霄峥就移开了，这幅带着控诉与可怜的眼神让凌霄峥承受不起。 捡起克里斯汀丢在地上的兔子，凌霄峥简单处理了下，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半晌，凌霄峥烤好了兔子，看卖相是勉强能吃的那一类型。凌霄峥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给广大穿越者丢脸了。 凌霄峥将烤熟的兔子递给了眼巴巴在旁边看着的银发少女，想了想，又递过去一瓶阔乐。克莉丝汀高兴地接过，看样子全然忘了之前的仇怨，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看的凌霄峥都感觉自己饿了。 不多时，克莉丝汀将兔子吃完，可爱的兔兔只剩下了一个骨架。凌霄峥好笑地看着心满意足小口喝着阔乐的克莉丝汀，问道：“还打算报仇吗？” 克莉丝汀懒洋洋地答道：“原谅你了......不过是暂时的。” 凌霄峥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那么，你可以讲一讲你的故事吗？我是真的没有见过你啊。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是什么身份呢？” 克莉丝汀一听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我可是相当厉害的人物！本来呢，我在故乡就是最厉害的那个，每天和大伙打打架，大多数时候我是我赢了。 然后嘛，我呆腻了，于是好朋友们劝我出去找新地方玩。来到新地方，我每天都能了解许多新事物，还获得了许多......呃，什么徒？我忘了怎么说了。 和好朋友们一起，我们建立了高高的建筑，还可以到处游玩。之后这消息被我故乡的人知道了，他们羡慕我找到的新地方，于是我们打了一架......” 凌霄峥脑中浮现了一群少女拉帮结伙打架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然后打着打着，你就出现了。” “？” “那时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道光，直直的向着我们冲来，我们当时就吵了起来，双方都指责这是对方的外援，再然后......”克莉丝汀停了下来。 “然后呢？”凌霄峥问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就晕了过去。” 凌霄峥皱眉，乍一听，他肯定认为这是一个低劣的故事，但克莉丝汀不像是作假。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凌霄峥疑惑道。 “你就是那道光影中的存在！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模一样的气息！” “在两三天之前，我苏醒了过来，也明白了这是哪儿。” 凌霄峥不言，他的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眼前的银发少女显然不是普通人，她自称会法术，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大概就是所谓魔法师了。 所以说克莉丝汀在和朋友打闹时，被人偷袭，她在苏醒后看到了凌霄峥，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错把凌霄峥当作偷袭她的人。 不过凌霄峥对于自己的想法有所保留，这件事情的谜点有很多，比如那个和自己有相同气息的存在。在听到克莉丝汀的叙述后，凌霄峥第一个就想到了——系统。 奇异的气息，不同寻常的绑定方法，这一切指向了一个个疑问。 沉思间，克莉丝汀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说的那个神恩城！我想起来了！” “那座城市我可是参与了施工呢！” 凌霄峥一惊，他不敢相信银发少女说出的话。 要知道，他曾在小镇的图书馆里得知，神恩城足足有600多年的历史！ “你说的是......神恩城？” “嗯？还有第二座神恩城吗？” “要知道......神恩城建立已经过去了，嗯，很久了。” “我想也是。”克莉丝汀脸上没有惊讶，“虽然我被你打伤了，但恢复中我也能感受到时间的流淌。” “这里是一点能吸收的能量也没有，不然我也不会恢复的这么慢。” 仿佛要一吐为快，银发少女继续说着：“要不是这里是......谁输谁赢还不赢呢。” 说出一大段话后，克莉丝汀随意地靠在凌霄峥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来吧。” “？”凌霄峥看着瞬间颓废下来的银发少女，对她的举动不知如何是好。“来什么？” “正义的伙伴被魔王抓住，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不都会被狠狠**一番吗。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 惊异于克莉丝汀的逆天发言，凌霄峥很想照做......不是，凌霄峥对此痛心疾首。 “哎，痛！”银发少女被凌霄峥捏住脸。 “你的脑袋里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啊？” 脸被凌霄峥捏了会儿，克莉丝汀也大概明白了，凌霄峥也许可能不是什么一口三个小孩的大魔王。 “唉，算了。”凌霄峥发现让克莉丝汀牵引话题总是能偏移到其他地方。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对方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奇怪，凌霄峥眼见克莉丝汀的疑惑，再三检查自己的问题，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里？这里不就是你的意识之海吗？” 第18章 苏醒 “意识之海？”凌霄峥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他这是被大林猪撞昏过去了来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是我想的那个意识之海吗？精神世界？” “你要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克莉丝汀张望着周围，指了指附近几棵植物。“话说回来，你的意识之海真是神奇，有好多我不认识的植物，而且一点我能我能吸收的能量都没有。” 凌霄峥定定地看着克莉丝汀，不论真假，如果这里是他的意识之海，那么克莉丝汀是怎么进来的？她现在又是什么状态？ 察觉到凌霄峥的目光，克莉丝汀弱弱地问道：“怎么了？” “既然这里是我的意识之海，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你把我抓进来的吗？” 叹了口气，凌霄峥认真解释着：“我和你所说的那个家伙，不是同一个，至于你所说的那种奇异的气息......我是不太清楚。”这里凌霄峥留了一个心眼，他对于克莉丝汀描述的对象早已有了一些猜测，但也仅仅是猜测。 系统......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克莉丝汀听后满脸是怀疑之色，凌霄峥见状补充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应该能看出来吧。”克莉丝汀点点头，又摇摇头。 “但是......” “没有但是！克莉丝汀，我对你很失望啊......” “欸？” “你只在意一道气息，却忽略了我的道德水准和人格品质，我太失望了......” “但是你的......” 克莉丝汀看到凌霄峥“真挚”的目光，于是停止了发言。 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刚才的事情，对不起......” “没事。”凌霄峥站起身来，打量着自己广袤无际的意识之海，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怎么离开这里吗？” 克莉丝汀专心对付着凌霄峥给她的阔乐，闻言茫然回应道：“应该是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吧？” “这......”凌霄峥有些尴尬，他总不能再找一头野兽把自己撞晕吧。 凌霄峥以一种委婉的方式说明了自己的特殊情况，克莉丝汀听后表示不太清楚这种情况，然后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被一只在地上行动的小动物击败？哈哈哈～” 凌霄峥毫不留情地反击：“但是你连我也打不过，难道说你以前很强？” 克莉丝汀骄傲地表示：“我以前当然很强的！”然后语气弱了下去：“至于现在嘛......稍微弱了一点。” “唔，说起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凌霄峥，目前是一名冒险家。” “那我是克莉丝汀，现在......暂住在你的意识之海里。”与凌霄峥一番交流后，克莉丝汀显得更自在、开心了些。 由于不清楚怎么离开意识之海，凌霄峥索性和克莉丝汀攀谈起来，想要知道更多信息。 “克莉丝汀，你很缺食物吗？“ “是啊，自从苏醒以来，我就只能靠寻找食物维持了，这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你在我的意识之海里，你不会是幽灵吧？” “什么是幽灵？”克莉丝汀不解。 “幽灵就是......” 听完幽灵的定义后，克莉丝汀神情有些低落，“唔，我可能的确是幽灵。” 见此，凌霄峥换了个话题：“你会什么法术呢？” “哼哼，我以前可是被人们称为【法王】的，世间万法我都能学会、创造！”克莉丝汀再次抬手，想施展些什么，又遗憾地放下了。 “可惜你这里除了我吃下去的化为了自己的能量，其他的能量是一点都调用不了。” 凌霄峥心想，所以说克莉丝汀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等等！ 曾经实力强大，遭人偷袭，寄宿在身上...... 凌霄峥看着克莉丝汀，对方无辜地眨眨眼，他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面前的这个家伙不会是自己的“老爷爷”吧？ “嘶......还真有可能，难道说自己其实是传说中的主角？” 凌霄峥看着克莉丝汀好奇地玩着空阔乐瓶的憨憨样子，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克莉丝汀，既然你已经苏醒了，那你有什么办法离开我的意识之海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谈话间，凌霄峥感觉到身体一阵不适，他愕然发现自己的身子正在逐渐变得模糊。 “看来你要离开了......记得来看看我啊。”克莉丝汀轻声道。 在身体完全模糊前，凌霄峥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些食物留下，紧接着再度陷入黑暗。 ...... 徕卡镇 医疗室 再睁眼，已经满天繁星。 凌霄峥躺在一张简易的床上，感受了下身体，惊讶的是居然毫发无损。 挣扎着起身，凌霄峥摸向口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凌霄峥看向手机的眼神充满复杂。 经过猛烈的撞击后，完好无损的不只是凌霄峥，还有凌霄峥手上的手机——或者说，系统。 果然不简单啊，凌霄峥默默想着，接着打开“抽取”界面。 “嗯？”凌霄峥看着多出的三次抽奖次数，点开“任务”一探究竟。 【狩猎】节点1——狩猎一只魔兽（已完成） 奖励：2抽取次数 自己最后不是败了吗，怎么算是完成了，而且，大林猪不是野兽吗...... 将手机收起，暂时不去思考系统的问题，凌霄峥目前迫切地想要知道目前的状况。 凌霄峥正要离开医疗室，有人推门而入，是凌霄峥认识的人——兰德牧师。 兰德牧师见凌霄峥苏醒，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吗？” “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那个，谢......” 兰德牧师温和地打断了凌霄峥：“不用谢我，是薇儿救了你，并对你进行了治疗，只是因为你迟迟不醒，所以才把你送到了医疗室。” “听薇儿说，你独自击败了一只魔物，感谢你的付出，但一定要注意好自身的情况。”兰德牧师严肃道。 “我明白了。”凌霄峥苦笑一声，他也没想到这只大林猪还能爆种一下。 凌霄峥匆匆离开了诊所，理所应当的，他要见一见薇儿，当面感谢一下她。 “所以说，还好薇儿最后赶到了，不然......”凌霄峥打了个寒颤，回忆起生死的片刻，依旧令凌霄峥有些后怕。 很快，凌霄峥在旅馆门口见到了薇儿，她显得有些疲惫。 薇儿看见凌霄峥后，暗中松了口气，主动说道：“我正要去看一下你的情况，还好你苏醒过来了。” 对上薇儿担忧的眼神，凌霄峥轻松地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救了我。” “嗯，其实，这件事也有我一些责任，毕竟我也给出了错误的信息，我也没想到那头野兽竟然已经魔化了......”薇儿解释道。 凌霄峥向前一步，望向薇儿紫的发黑的眼眸。她的怒火，她的闲适，她的哀伤，她的惊慌...... 情不自禁，凌霄峥抱住了薇儿，由于薇儿站在台阶上，两人正好平齐。薇儿略显局促，不知如何应付，明明她可以轻松挣开怀抱，但不知为何，薇儿不想这么做。 晚风轻拂薇儿金黄的发丝，轻柔地打在凌霄峥脸上。 “谢谢你。”凌霄峥感觉这句话是自己人生中，最为真心的一声谢谢，而被抱住的薇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闭上眼睛的凌霄峥，回忆着自己短暂的旅途——遭遇狼群，误入兵营，暂居村落，狩猎林猪......感悟着一路上的跌宕起伏，凌霄峥心中仿佛有一道锁“咔嚓”一声打开。 半晌，薇儿推开凌霄峥，安慰道：“好啦好啦。” 听着薇儿拙劣的安慰，凌霄峥笑出了声。 少女佯装生气：“笑什么笑，身体好了就去训练去。连一只魔兽都打不过，我都不敢说有你这样的徒弟！” “好。”凌霄峥笑着回应，接过薇儿手中浮现的黑樱枪。 凌霄峥第一次觉得，穿越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第19章 从朋友开始? “那么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凌霄峥若有所思地问道。 他刚刚完成薇儿的枪法指导，两人正打算去落日酒吧吃晚饭。 薇儿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 两人漫步在街上，清幽的街道的那一头却突然传来了喧闹声。目光望去，许多身穿长袍的人士正在围着什么大声争吵，其中，凌霄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拉普神父正在神情严肃地和那群身穿长袍的人交谈，那群人很是激动，不少人手里挥舞着形状各异的魔杖。 “什么情况？”凌霄峥见那群人堵住了路口，一头雾水。 而此时拉普神父好像安抚好了人群，对方不再激动，一行人准备离开，露出了他们围着的物品——一个棺材！ 其中一人点了一下棺材，后者消失在原地，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神父见人群离开，松了口气，随即他见到一旁好奇的薇儿、凌霄峥二人，快步走近，打了个招呼：“有一阵子不见了，薇儿团长，还有这位冒险者。” 薇儿没去纠正，问道：“这一大群魔法师聚集在这个边境小镇，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是啊，”神父感叹道，“在我接到消息后也很震惊。” “住在镇子里开着一间杂货铺的那位，您也知道，是前任魔法公会会长。” “然而就在不久前，那位前辈离开了镇子，不知去了哪。接着，就在今天早上，教皇卫队竟然送来了一副棺材，声称那位前辈已经离世！” 凌霄峥想了想，回忆起几天前自己还打算接取杂货店的委托来着，但当时因为杂货铺主人离开而不能接取，没想到连见都没见一面，一个人就永远消失了，凌霄峥有些唏嘘。 薇儿挑眉：“前任魔法公会会长？他即使是退休了，但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又有谁能威胁到他呢？” “......邪魔。”神父说道。 “据教皇卫队所说，大教皇本来约定了与前辈见面，但是迟迟未到，所以亲自查看情况，结果发现处在血泊里沾染魔气的人影......虽然于心不忍，但迫于大义，大教皇亲手送走了自己的老友——这是教皇卫队的说法。” “那棺材里的是？” “大概只有一些灰尘吧......”神父叹声。 现在想来那些人的激动也不是不能理解，凌霄峥想到。多日不见人就被挫骨扬灰，换谁都会激动。 “邪魔......”薇儿叹了口气。凌霄峥默然，他虽不知邪魔的恐怖，但一条生命的流逝就摆在他的面前。 “而大教皇因为好友的逝去，悲痛欲绝，打算召集整个境内的【神之子】，对邪魔发起进攻，这是我从教廷得到的消息，相信不久后召集令就会出现吧。” 此时神父看向薇儿：“那您......” 薇儿摇摇头：“我没什么兴趣，我还在神恩城还有未完成的事。” “是吗。”神父叹了口气，“我也有点失态了，毕竟那位前辈经常帮助我，一时得知这个消息我也......” 告别了神父，凌霄峥向薇儿问道：“【神之子】是什么？” 薇儿正欲回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看着薇儿突然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凌霄峥不明所以地跟上。 向着另一个方向前进，薇儿开口道：“这要先从【魔力】说起。” “在那一战后，人们借助神明的遗泽，走向了超凡。” “但不只是人类，动物、植物，乃至死物都得到了神明的力量。” “人懂得创造。借助这股力量，人们雕琢充斥了【魔力】的物品，用以疏通魔力，于是，法杖诞生了。” “顺带一提，法杖的形式有多种。” 薇儿挥舞了一下她的佩剑。 “驱逐魔兽，建造广袤的领地，对抗邪魔，成为人们生活中新的一环。” “人与人之间也有所不同，并非每一个人都一样。天赋佼佼，身怀祝福者，被称为【神之子】。” “所以说，魔力其实是神力？”凌霄峥若有所思。 “是的。” 凌霄峥啧啧称奇，那一战究竟有多惨烈，使得神明的力量能洒在大地的每一角。 两人来到一处空地，薇儿开口道：“就是这里。” “我们干什么？”凌霄峥表示疑惑。 “练习。”薇儿有些心不在焉，她拔出了配剑。 凌霄峥想问为什么，但看到薇儿复杂的神色又吞了回去。 抽出黑樱枪，凌霄峥深吸一口气，认真起来，因为之前的练习薇儿根本就没有拔出剑来。 两人默默练习着，期间薇儿一言不发。 剑枪对碰，凌霄峥明显察觉到对方不在状态，眼睛无神，剑法松散，即使是凌霄峥也能轻易找出漏洞。 用着薇儿教授的枪法拨开她的剑，枪尖直出，凌霄峥稳稳地将黑樱枪抵在薇儿脖子上，少女有些失神。 稍许，薇儿默默挑开枪尖，开口道；“我们来聊一会吧。” 见薇儿再次拿起长剑，凌霄峥不解。 “边打边聊。”意简言赅。 这次薇儿稍微认真了些，凌霄峥有些招架不住。在凌霄峥快支持不住时，薇儿忽然问道：“你来自夏国是吧？” 凌霄峥借机闪开了一个身位，闻言答道：“呃......是的。” “夏国吗......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夏国的新消息了，你是这里头一个来的夏国人。” 对方的剑法又变得飘忽不定，凌霄峥格开轻柔的一击，向薇儿划去——少女躲闪不及，小臂上留下一道伤口。薇儿怔住了。 眼见血液滴滴地落下，凌霄峥张嘴，刚想道歉，薇儿挥了挥手，表示无碍，看向凌霄峥的眼神变了一些。 “夏国，虽说那里的人不自称为魔法师，但力量同根同源，那你们是怎么自称的？” 凌霄峥在小镇的图书馆里几乎没有找到夏国有关的资料，只能随口答道：“我们......自称是修士。” “修士。”薇儿点点头，随意地震开了凌霄峥的一击，凌霄峥感觉虎口发麻。 “那么，我记得离寂静森林最近的夏国城市是——归岳？我听说那里风景不错啊。” 凌霄峥有些困惑，但还是答道：“确实是不错的。” “这样啊。”薇儿平静说道。这片空间又只剩下了剑枪碰撞之声。 突然，薇儿轻轻挑开凌霄峥的攻击，在下一瞬，沉重如山岳的攻击接踵而至，不过是奔着凌霄峥武器去的。黑樱枪倒飞而出，凌霄峥吃痛，低头看手，尽管是波及到，但手依旧被硬生生撕开了细小的伤口。 抬头，凌霄峥一时惊住了。淡蓝的天幕覆盖着凌霄峥视野下的每一处，犹如一个罩子一般盖住了凌霄峥。看向薇儿，少女闭眼，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但她的剑上闪着青色的光——与天幕一样的颜色。 “这是......？”凌霄峥开口。 下一瞬，薇儿闪到凌霄峥跟前，散发着淡青色光辉的长剑直指凌霄峥面门。 “最后一个问题，”薇儿轻声道，“你究竟是什么？” 第20章 邪魔? 薇儿剑指凌霄峥面门，而后者呆住了。 “我是什么？” 凌霄峥一时懵住了，重复了薇儿的问题。 “......”薇儿松开手，拨弄着手上戒指形状的储物空间——但她的佩剑依旧稳稳地停在空中，锋芒未去。凌霄峥从茫然中晃过神来，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什么玩笑。 薇儿拿出了一个形状方正的小仪器，上面附有类似探针的装置。 ”在第一次见到你，我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不对。奇异的服饰，对于周遭环境的未知，我下意识地断定你是来自夏国的人氏。” “你也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薇儿眼神划过不明所以的凌霄峥，又很快离开。 “但是，后来，你的行为举止让我意识到了不正常。”平静的叙述。 “你，表现的——一无所知。但你又偏偏身上充满了谜团。” “空间魔法，高深的魔法，但奇怪的是我从没在你的身上感受到魔力；之前我赶到时，那只野兽身上的魔气正在涌入你的体内，但你却只是昏迷了一会儿；夏国人氏，却偏偏对于夏国不甚了解，不......你表现的对于整个世界一无所知。” “令人恐惧的一无所知......”薇儿深吸一口气。 凌霄峥恍悟，原来之前薇儿问的奇奇怪怪的问题全是在给自己下套！但她的出了什么结论？难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穿越者，已经被面前的少女知晓了？ 带着忐忑不安，凌霄峥等待着薇儿的下文。 看着不安的凌霄峥，薇儿眼角沉了几分，她的神情有些哀伤。 “就在刚刚，我意识到你身上的不寻常所串连在一起形成的结果。” “所以......你很可能是扭曲的一员，邪魔的化身。还有，这里的空间已经被我封锁了，你是无法离开的。”薇儿一口气说完，接着紧闭双唇，等着凌霄峥的反应。 薇儿看向眼前的凌霄峥，在后者眼中没看到认命，没看到空洞，也没有疯狂，而是......疑惑？ 凌霄峥疑惑的有两点，一是他的穿越者身份没被发现，但是怎么就扣上了邪魔的帽子？二是他尝试了一下“空间扭曲”，并没有感受到所谓被封锁的感受。所以说，她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见凌霄峥疑惑目光，薇儿没有理会其中意思，“如果你想自证身份的话，那我将用这个仪器检测你。”她示意着刚刚拿出的方正仪器，瞳中闪过希冀。 凌霄峥叹息。 他向前走去，薇儿吓了一跳，凌霄峥面门上的长剑向后退去，随即薇儿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再次想要对准凌霄峥——但他已经不在原地了。 “空间扭曲。” 凌霄峥出现在薇儿的身后，将手搭在薇儿的肩膀上，一手拿过薇儿手中的仪器。 薇儿看着眼前的人影消失，惊讶时，她感受到肩膀上重量。长剑从空中掉在地上，震动了一下，归于平静，正如它的主人。 少女抬了抬手，又认命似的地放了下去。 薇儿此刻平静无比，她没有思考太多封锁失效的问题，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一天，也是秋天？真巧啊。薇儿眼中映出了另一道身影，是一个笑着的紫发少女。 薇儿向着那道身影看去，那道身影报以一笑，正想说些什么。 接着，那道身影变得抽象起来，薇儿闭上了眼。 过去了那么久，自己还是这么稚嫩。 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发狂的魔兽、处理遗留的魔核、治疗凌霄峥、赶回镇上......以及为了瞬间撑开结界，魔力明明已经几乎耗尽，自己还是做了幼稚的选择......结果自己也走向了和她一样的结局吗？薇儿自嘲地笑了笑。 在意识到这个结论后，自己太慌张了，没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薇儿这么想着。 自己为什么会慌张了？薇儿不清楚，但她自知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这里就是终点了。 倾听着身后的宁静，薇儿想象着一个浑身扭曲的身影正在无声地张牙舞爪，它的一只触手仍旧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它在等什么？它要对自己做什么？少女打了个寒战。 “来啊，动手吧。”薇儿低声说。她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结...... “这个怎么用？”闻声，薇儿猛地向后转去，“触手”滑落——但是，没有什么扭曲的身影，凌霄峥一如之前，正好奇地摆弄着这个仪器，没听见薇儿所说的言语。 “......”薇儿定定地看着凌霄峥，凌霄峥投来奇异的目光。 “怎么了？” “......你不变一下？” “变什么？变成奥特曼打小怪兽？” 虽然不能明白凌霄峥的意思，但薇儿也看出了自己是误会了凌霄峥了。想到之前自己内心所想，不由得脸一红。 凌霄峥见薇儿迟迟未应，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好奇地戳了戳她的脸。 “！！！”从尴尬中缓过神来，薇儿装作无事发生，接过那个方方正正的检测仪器，抓住凌霄峥伸过来的手，迅速一划，血丝冒出，没入仪器中。 无事发生。仪器没有任何变化，薇儿将它收起，点了点头。 “你并不是邪魔的伪装......那个，抱歉了，但这是必要的流程。”薇儿认真道。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警惕。一直以来，邪魔很难潜入，然而最近的事情让我误认为你有可能图谋不轨......不过我确实是错了，非常抱歉。” 凌霄峥笑了笑：“我原谅你啦，你着实是吓了我一跳......不过，有什么补偿吗？” “补偿？”薇儿茫然道，她没想到话题变得这么快。 “是啊，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作为补偿......就罚你认真教导我吧，我学的可能不只是枪法。” 薇儿也笑了笑：“没有问题。” “那么。”凌霄峥趁热打铁，“我们现在是真的朋友吗？” “当然是了。” 朋友好啊，凌霄峥笑着想着，作为朋友，教导一下自己、一起讨伐魔兽，亦或者......成为女朋友也是正常的吧！ 第21章 误会 青色的天幕撤去，在解除误会后，两人按照原定的计划打算去落日酒吧搞定晚餐。 稳定好情绪的薇儿松了一口气：“刚刚我还以为你要......你也吓了我一跳。” “话说回来，你身上的谜团还真是多......你也不是所谓夏国人吧？” 凌霄峥眉毛一挑：“当初某人自顾自给我安了夏国人的身份，我也只能接受了。” “是吗？”薇儿咳了一声，好奇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来自哪里？” “你该不会是寂静森林里残留的精灵一族吧？”薇儿开了个玩笑。 “我吗......”凌霄峥想了想，做出回答：“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似曾相识的对话，凌霄峥皱眉思考，但没有想起个所以然。 一路上，无论薇儿怎么试探，凌霄峥也没有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知。略带遗憾的薇儿和凌霄峥步入酒吧，点了两份晚餐，两人对付完后晚饭后，便回到了旅馆。道了声晚安后，凌霄峥熄灯入睡。晚上凌霄峥做了一个怪诞的梦，他梦见薇儿指认自己是邪魔，在凌霄峥百口莫辩的时候，突然巨大的克莉丝汀出现，一口吞下了薇儿，然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看向自己....... 凌霄峥猛地睁开眼睛，拂晓的光辉照耀在身上。“什么怪梦。”凌霄峥嘀咕着，很快将这个梦抛到一边。 随手拿起手机，凌霄峥瞥见右上角的电量显示：100%。不演了是吧。扯扯嘴角，凌霄峥点开“抽取”。 “嗯？”凌霄峥看见自己的抽取次数再次增加，到了“5”。 划开“任务”界面，凌霄峥明白了。 【友谊】节点1——与任意生物达成好友的关系（已完成） 奖励：1抽取次数 凌霄峥饶有兴致地翻着任务界面，但是除了已经完成的任务和正在完成的主线任务外，没有新的选项出现。 “感情这还是隐藏成就是吧。”凌霄峥吐槽道。 目光转回，凌霄峥看着整整5次抽取次数的“巨款”，忍住了将手指按下的诱惑，他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了......但说不定呢？咽下口水，凌霄峥心想，就一次。 比昨天薇儿拿着剑指着自己更为紧张，凌霄峥颤抖着按了下去。熟悉的小曲儿响起，虚空中浮现一物，径直落在凌霄峥手上——而凌霄峥对此熟悉无比。 看着手上的狗粮袋，凌霄峥轻叹一声，忍住了将手机砸在地上的冲动，双手合十，庄严道：“贫僧已经遁入空门，世间万物万事皆是虚妄。” 闭眼感悟，凌霄峥现在只想静一静，但薇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在干什么呢？”薇儿拉开凌霄峥房门，看着凌霄峥摆出的奇怪姿势，她疑惑道。 “没什么。”凌霄峥悲哀道，“还有，我要庆幸下自己没什么奇怪的习惯。” 薇儿没能理解，她带着凌霄峥下楼吃早饭。 大概还留有一些惭愧，薇儿主动说道：“我们今天去完成你的委托吧，正好也可以教教你。” 凌霄峥心中一喜，免费的战力不就来了，他可以站着把钱——不，是恩赐挣了。 拿出委托，薇儿和凌霄峥商量起完成哪个。最后，两人敲定了先完成击败幻翼的委托，讨伐大史莱姆王的委托放在了之后。 ...... 离开镇门，眼前的的草地肉眼可见地枯黄了几分，肃杀气息更甚。 薇儿为凌霄峥讲解着魔法：“人自出生以来，或多或少已经带有了魔力。借助法杖，人们可以使用各式各样的魔法。”她看了一眼凌霄峥，在凌霄峥的身上薇儿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力，对方究竟是怎么驱动空间魔法的？ “那魔法有什么分类吗？”凌霄峥问道，他只在昨天见过薇儿使用过魔法，青色天幕充满了压迫感，悬停在空中的长剑也让凌霄峥惊讶。 “大致分为三类：元素、祝福、自然。” “一般来说，魔法师会选择适应他们体内的魔力的一类魔法学习。” 简单地介绍完魔法后，两人来到了指引的地点，发现一处地穴，深邃向下的洞口望不见底。 “那是什么？”凌霄峥指着地穴里不远处的地上，“那不会是一个人吧？” 不远处正卧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幻翼的袭击？但这种生物不是晚上才会出来活动吗。”薇儿惊道。 薇儿率先想要进入查看情况，被凌霄峥拦下，“等等。” “那个人身上没有血迹，而之前你也说了幻翼以锋利的牙齿撕咬作为攻击手段......”凌霄峥突然意识到什么。 “薇儿，你能用魔法将这个树枝点燃吗？”凌霄峥从地上捡起一根修长干枯的树枝。 不明所以，但薇儿还是照做了——剑尖燃起火光，燃烧着树枝，凌霄峥将其扔进了洞穴里。 火光在重力的作用下旋转着向下落去，却在抵达终点前突兀地熄灭了，无光的枝条跌落在洞穴地面，火星也迅速散失。 “这是？”薇儿没能理解刚才的现象，但凌霄峥显然是确认了什么。 转向薇儿，凌霄峥认真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随即深吸一口气，凌霄峥身影一闪，出现在洞穴地上无声无息的人影旁，快速拉起他，身影再次一闪，气息有些不稳的凌霄峥带着昏迷不醒的那人回到薇儿身旁。 果然，带着这么大的人所要消耗的体力增加了。凌霄峥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像是单单自己用了不下三次“空间扭曲”所消耗的体力。 凌霄峥迅速将身上昏迷的人放下，掰开嘴，平放在草地上。 察觉薇儿的目光，凌霄峥解释道：“这个洞穴里充斥着一种物质，使得人不能正常地呼吸，呆久了，人是有生命危险的。” “生命危险？”薇儿下意识地问道。 “那这种物质有什么特征吗？” “无色、无味、常温下没有固定的形态。” “真是恐怖的毒物......”薇儿感叹道。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如果人不吃食物去啃石头，早晚也会饿死。”眼见薇儿不能理解，凌霄峥止住话语，他本来还想说他们身边全是这种物质，但考虑到会吓到对方，凌霄峥明智地停止向下继续说。 正想着什么时候给薇儿讲讲基础物理、基础化学的凌霄峥瞥见草地上的那人动了一下。 “哦，他好像快醒了，等下正好问一下他是什么情况吧。” 第22章 圣教 被凌霄峥救下的人渐渐苏醒。 “哎呦......”年轻人睁开了眼睛，呻吟着抱住了自己的腿。 他向四周看去，发现不是阴湿冷险的洞窟，又看到两人正看着自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年轻人向薇儿、凌霄峥投来感激的目光。 “多谢两位搭救，要不然我肯定是要命丧地底了。”语罢，年轻人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凌霄峥指了指不远处的洞窟：“你为什么要进去这个洞窟？里面可是有魔兽潜伏着的。” “这个说来话长......”年轻人解释道：“我是这附近徕卡镇的居民，前不久我在冒险家公会接取了一份高额委托，要在一处洞窟里采摘一种草药。” “我想采摘草药有什么难的，于是马上接下了这份委托，谁知道，在出发前，有个好心人提醒我里面居住着一只魔兽！” “但是这个委托给的恩赐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忍心放弃，于是......” 薇儿接过话语：“于是你打算趁着魔兽休息时偷偷潜入采摘？” “是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正在我沾沾自喜地潜入时，我却看见了那只魔兽愤怒地挥舞着爪牙，但目标不是我——是一个看不见面孔的黑衣人！那个黑衣人绝对不是正常人，他竟然能和魔兽对咬，用牙齿和指甲撕扯魔兽，而且还稳稳压制住那只魔兽！” “我因为害怕赶紧回头跑，但跑着跑着感到呼吸不顺，就眼前一黑，晕倒了。” 说到这里，年轻人一阵后怕。“还好你们救了我......” “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呢？”一阵戏谑的声音传来。 年轻人所讲述的身穿黑衣的人影慢慢地从洞窟中走出，拍着手，停在三人不远处。 “讲述的挺不错，作为听众的我十分喜欢......但是否可以劳烦几位永远忘了这件事呢？” 黑影用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揭下兜帽，苍白的面孔浮现在几人面前，她笑了笑，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凌霄峥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齿间的血丝。 黑影自顾自地拿出一个沾染着黑气的圆球，抛动着玩，朝着几人走来。 薇儿拔出佩剑，冷声：“停下，将手中的魔核放下！” “哦，你是说这个幻翼的魔核？”黑影不以为然，随手一丢，扔进自己嘴里，咽了下去。 紧接着，黑影的气息猛地增长了几分！她肆意地大笑着，从黑衣中抽出自己的手臂细细抚摸着：“不错，不错！” 凌霄峥默不作声地也拿出了黑樱枪，与薇儿一起面对黑衣女子——至于被救下的年轻人？他已经转身逃走了。 薇儿执剑，对准了黑衣女子：“你是圣教的人？” “嗯哼～”没有否认，黑衣女子继续向前。 “薇儿团长的大名我可是一直记在心中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能遇到～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我不认识你。”薇儿皱眉，身边浮起青色的气息。 “哎呀呀，像您这种人肯定是不认识我的。但是我被派过来之前，可有好多人嘱咐我要小心你呢～” 黑衣女子突然出手——对着凌霄峥。缠绵的黑气如利剑般刺入凌霄峥体内！ “哼哼～我可不想我们之间的战斗被打扰啊。” 薇儿担忧地看向凌霄峥，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奇怪的是，凌霄峥本人也没有感觉不适。 “这么关心他吗？”黑衣女子眯起眼睛，“他不会是你的小男友吧～” “可惜的是，他马上就要爆开来了！” 情绪突然激动的黑衣女子猛地握紧手。“哈哈哈哈哈......啊？” 凌霄峥没有任何变化，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股黑气影响不到自己，之前的魔化大林猪也一样——无垢！ “你是来表演戏剧的吗？”凌霄峥笑道，“但这演技也不太好啊。” 黑衣女子没有理睬凌霄峥，再次射出一股魔气——被薇儿打散。 “凌霄峥，你其实可以先离开这里，她我来对付就好。”薇儿轻声说。 “没事，”凌霄峥握紧了枪身，“一起上吧。”凌霄峥自知，就算情况变得不妙，他也可以用“空间扭曲”带走薇儿。 薇儿挥剑向前，挡住了黑衣女子的攻击，随即迅速地偏转剑身，向对方心口刺去！ “啧。”黑衣女子挡下攻击，借机向后退去。“不弱嘛～” “但也就这样了。” 凌霄峥持枪向前，向对方攻击，刺、挑、拨，却一一被对方闪过。 “小哥你还是到一边玩去吧。”沉重的一击随着话语而至，凌霄峥尝试着格挡，但在感受到其中的力量时马上选择了用“扭曲空间”闪开。 见凌霄峥闪开，黑衣女子有些惊讶，又很快向凌霄峥攻去。薇儿向前，再次稳稳挡住对方攻击。 黑衣女子有些恼怒，“很好，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她突然向后方退去，紧接着她的黑衣炸开，浮现的是一团团黑雾包裹的身子。 一团黑雾在圣教女子的手中旋转、缠绕。 “又是巧合呢～我们都是用剑的。” 黑雾化为一把漆黑的长剑，直指薇儿。 “一直以来，我都对于你是否真的强过我，抱有一丝小小的疑问～” “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两道身影撞在一起，青色和黑色纠缠，但很快，青色更盛！ 薇儿闪过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毫不留情地一剑劈在圣教女子身上，黑气晃荡。紧接着，在对方措手不及时，又是一剑，斩在心口，黑气竟然隐隐约约就要溃散！里面包裹着的人更是不好受，一口鲜血吐出！ 扭动脚步，轻松躲开胡乱拍打的黑气，薇儿改为双手握剑，腾挪身躯，剑影闪过，薇儿的第三剑直接破开了圣教女子的黑雾，在对方身上留下狭长的伤口——圣教女子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伤口。 未等到对方做出什么额外动作，薇儿轻吟着，青色的光辉顺着她的指尖滑出，将圣教女子束缚住。 自此，战斗结束。凌霄峥甚至在一旁还没磕开第二个瓜子，战斗就走向了终点。 “就这？”凌霄峥看着被结结实实绑住的女子发出了疑问。 第23章 光速落败 圣教女子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竟不是薇儿的几合之敌，神色复杂：“你甚至没在剑上附加魔法？” 薇儿没有搭理她，再是一剑，斩断了身旁的一道细小的黑气，显然，圣教女子还没有死心，打算偷袭薇儿。眼见最后的手段被识破，女子脸色一沉，紧闭双唇，不愿多说。 凌霄峥遗憾地将瓜子收回，没想到，在他心中惊天动地的大战几个回合就结束了，本来听那圣教女子说，还以为两者势均力敌，没想到不过如此，说不定自己上也行。 处理好圣教女子后（拍晕），薇儿严肃地来到凌霄峥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看见青色的光晕浮现在薇儿的手上，凌霄峥好奇问道：“这是......？” “别动，我检查下你的身体情况。”说话间，青色随着波动缓缓流入凌霄峥体内，一阵轻松惬意的感觉传来。 几秒过后，凌霄峥感到舒适的感觉褪去，而薇儿也得出了结论：“你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受到魔气的影响，真是神奇，和上次一样......” 凌霄峥想了想，说道：“这大概是我的体质的原因？这个暂时不谈，圣教是什么。” 薇儿对于凌霄峥的搪塞有些不满，她觉得凌霄峥肯定隐藏着什么。不过听到凌霄峥的问题，少女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所谓圣教，是一群崇拜邪魔、魔兽的疯子罢了，他们在三大王国都有活动的踪迹，至于夏国？那里不太清楚。”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他们的领袖是谁，这些都不清楚。”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这群疯子最爱在邪魔入侵的时候跳出来活动。” 凌霄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概就是恐怖组织？ 确认凌霄峥无碍后，薇儿转身打算对晕倒在地上的圣教女子进行搜身。眼见薇儿正有条不紊地褪下女子的衣物，热心肠的凌霄峥当即打算前来帮忙，但是很快，凌霄峥就被薇儿的眼神赶走，他只好在一旁等待薇儿完成搜身。 不多时，薇儿完成了搜身，凌霄峥前来看看薇儿找出了什么——一块玉牌，还有几颗散发黑气的“魔核”。 薇儿拿着搜出的玉牌沉吟着，得出了结论：“这是......一块做工不错的玉牌。” “......” “这个我也能看出来。” 薇儿摆摆手：“我是第一次真正接触这个组织，怎么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 “你是第一次接触？”凌霄峥指了指地上的女子，奇怪道：“那你是怎么轻松击败她的？” “魔气也就对你这种没多少的法力的\\u0027普通人\\u0027容易生效，她也没多强，战斗意识也和你差不多，太弱了。” 凌霄峥认同了薇儿的说法，但对于她的比拟稍有微词。 “那我们把她叫醒，问一下这是什么？”凌霄峥提议道。 “你指望从一个疯子口中获取情报？”薇儿反问。 沉默，两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委托也没了，线索也断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突然凌霄峥有了想法，他拿起一个魔核贴在了那块玉牌上——玉牌出现了变化。 依旧是凌霄峥熟悉的文字，在墨黑色的玉牌上浮现，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随身携带，完成任务后在原地等待，【赐福】即将降下。”薇儿念了出来。 凌霄峥若有所思地品味着其中的意味——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不过他在这块玉牌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怎么回事呢？ “传送符。”薇儿试探着将法力探入其中，得出了结论，“双向性的。” “那怎么办？”凌霄峥问道，“埋伏着？还是直接冲过去？” “如果你够强可以试一下？”薇儿拿起一个魔核，再次向其中灌注着魔气，“而且这个东西好像有别的用途。” 随着魔气注入，玉牌再度亮起，过了一会儿，原先的字迹消除，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字符——“主即将派遣祂的使者前来。” “新的敌人吗......”薇儿再次拿起长剑，青色的气息缠绕在身上。 “别急，”凌霄峥急忙说，“我们可以埋伏祂的那个所谓使者。”接着凌霄峥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 不久后，在地上静静躺着的玉牌震动起来，远处的凌霄峥、薇儿二人在茂密的草丛的掩护下，静静地看着那块玉牌。至于圣教女子？她被薇儿也带了过来，不久前还醒过一次，惨遭薇儿再次拍晕。 突兀的，一道黑影出现在玉牌旁，是一个脸色阴郁的中年男人，身穿花纹繁复的黑袍。他闭上眼睛，朗声道：“主已经赐下祝福。”做出虔诚的手势。稍许，见无人回应，中年人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只是黄绿的草地，和在地上躺着的玉牌和压在下面的一张纸。 中年人脸色更加阴郁，“搞什么！”他拿起玉牌和纸，看向纸上写了什么内容。 “辞职信？”勃然大怒，中年看了下去。 我已经加入神圣公会了，里面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那里的。 圣教啥也不是，使者奥，别让我在教皇属地看到你，看到你头套必给你拽掉必打你脸！ 怒火中烧，“使者”扔掉了纸张，但不久，他就意识到不对。 “使者”冷哼一声：“无聊的把戏，看来她的任务是失败了。” 远处，薇儿吐槽道：“你的想法没起到太大作用啊。”凌霄峥摇摇头：“拖住一会儿就算成功。”看着薇儿持剑不断增长的气势，凌霄峥问道：“差不多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凌霄峥深吸一口气，放空自己的杂念。 “开始！” 凌霄峥双手轻轻环住薇儿，薇儿毫不迟疑地放开积压的威势。 “扭曲空间。”空间波动，二人消失在原地。 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势从远处传来，“使者”立刻转身查看情况，但威势在“使者”的感知下却瞬间消失了。 惊异的下一瞬，眼前的空间晃荡起来，两人出现在“使者”面前，女在前，男在后，而少女手中的剑光已经倾泻而出。 “使者”无暇思考两人怎么出现的，他急忙升起黑雾，却轻松地被剑光撕开。“额啊！”发出惨叫，“使者”的身子几乎瞬间被撕成两段！ 大概是紧急中升起了防御，“使者”逃过了腰斩，只是在重伤中死死瞪着薇儿、凌霄峥二人，吐出一句：“不讲武德......”便晕了过去。 凌霄峥：怎么感觉比刚才那个更简单啊 第24章 潜生的暗 黑，看不穿，摸不透的黑。 “这东西，怎么点不燃......”隐隐约约传来低语声，不多时又归于平静。 飒！火光瞬间亮起，点亮了整座地下室，也照亮了墙角男子苍白的脸庞。 见火光亮起，男子赶忙向一个方向奔去，他小心翼翼地夹着着一个包裹，祈祷着自己不要迟了。 推开厚重的门板，男子毕恭毕敬地将包裹放在桌上，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围着方桌坐着的四道身影，就匆匆离去。 嘎吱一声，门板被轻轻关上，而屋内沉默的气氛也被打破。 座首的身影拉过包裹，站起身来，将包裹打开，将其中的一部分倒在桌子上。圆滚滚的魔核从空中掉落，碰撞着四散，往其余三人的方向各滚了几颗，安静地释放着黑气。 “分完了。”姣好的女声响起，而其余三人竟然对于这种戏剧化的分配方式没有表现异议，纷纷收起面前的魔核。 等三人收起魔核，隐隐作为首位的女性开口：“那么，这一带的【使者】就剩下你们几个了？” 左侧的一人发声：“克诺夫没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你们去了解是什么情况了吗？” 右侧的一人不屑地说道：“去了解？圣教不需要这种违背指示的人，为何要去了解？” 先前发声的人急忙“喝止”：“你在干什么，福德？这位可是副教主大人，不是你这种小角色能顶嘴的！” 旁边未发言的那人也虚情假意地劝说：“赶紧向副教主道歉，恳求她的原谅吧。” 为首的女子冷眼看着三人的交流，没有阻止的意思。 尽管被言语所激，被叫为福德的男子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他向身侧的女子屈身：“刚刚语言激烈了些，却是我的肺腑之言，副教主要责罚便罚吧！” 肺腑之言？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其余二人想着。 此时，为首的女子笑了，她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容。拨弄着指甲，她笑道：“行啊，那我就给你一个小小的责罚好了。” 缓缓伸出一条腿，女子毫不避讳地将腿横在桌子上，黑色的丝袜勒住了从脚至大腿的全部，与身穿的黑袍和其下方的黑暗融为一体。 “舔我的脚。” 这场面，将三位“使徒”震慑住，一时地下室再次陷入安静。 “副教主，你这是何意。”福德沉声问道。 “没有什么意思啊，”女子漫不经心地扭动着脚趾，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你难道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沉默。 女子继续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该直接原谅你？一个连同伴都看不住还敢顶撞我的废物？” 呼吸变得沉重。 “看得出来，你好像对我有一些怨言？那为什么不把它说出来呢？”女子巧笑倩兮。“还是说，你就这点能耐？” 话音刚落，福德怒吼一声，手中闪出一把沾染黑气的巨斧，径直地朝着女子劈过去！ “......很好，我赞赏你的勇气。”女子随手一击，将斧子打成粉碎，碎片向反方向飞旋，多数砸在了福德的身上。紧接着，正欲痛叫出声的福德眼前一黑，就这么倒在自己的座椅上，不再动作。 黑红色的血沿着桌子流淌，形成一道道形状怪异的纹路，流淌到其余两人面前，浸湿了他们的黑袍，但是两人不敢移动。 看着血液书写的凄美之花，三人都没有出声，女子是在欣赏，两人是不敢。 不久，女子转向其余二人，拨弄着手指，暗影在指尖浮现， “把人当枪使的感觉怎么样呢，两位～” 最先发言的男子大惊：“不敢不敢......” 将脚收回，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么你觉得失踪的那位’使者‘......” “我必将找到他，给您一个回答！” “最好是这样，不然等待你的结果是什么也清楚吧。” 男子低头称是，得到女子的应允后，马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女子抬手挥舞，福德的尸身消失在暗影中，连带着留下的的血液化为虚无。 起身，副教主向遗留下来的那一个“使徒”走去，留下的那人颤抖着不敢发声。 女子揭起面罩，故作惊讶：“没想到还是一个可爱的少女呢～” “真好呢～”女子轻飘飘地说道，将她和她的黑袍褪下...... 半晌，地下室的门被打开，迷离着双眼的女孩颤抖着离开，留下女子在一人在房间里。 眼见对方逃也似的离开，女子笑了笑，她回味般地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那么，下一个就是你了，薇儿～” ...... “怎么了？”凌霄峥奇怪地看向薇儿。少女的正不知在想着什么。 两人刚刚将捉到（白给）的两个圣教教徒送到军营关押了起来，经过薇儿的描述，代理团长明白了事情，并表示一定会严肃关押并尽快联系上级处理。两人正在返回镇里的途中，打算接取委托的赏金，尽管委托不是他们解决的，但是完成委托的人被他们解决了～ 看着路边的苍翠，薇儿却一时陷入了沉思，想着什么。 薇儿回过神来：“我在想你之前说的话啦。” “‘我们是朋友’。” “怎么了？”凌霄峥不明所以。 “小小感叹一下，不久之前我还追着你打来着，而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我想起了一些往事。”薇儿平静道。 凌霄峥没有询问薇儿是什么往事，他打开一瓶阔乐递给薇儿，两人默默地走到冒险家公会。 领到委托的赏金，薇儿心情变好。抬头看了看天空，接近午时，薇儿带着凌霄峥回到旅馆，对付了一顿，小歇一会儿，便拉着凌霄峥出来练习。 “今天就到这里吧。”薇儿带着凌霄峥练习了枪法，又讲解了从空气中感受魔力的方法。可惜的是，对于后者，凌霄峥什么也没感受到，这让薇儿大为惊奇。 “等等，再帮我个忙呗。”凌霄峥拿出手机，递向薇儿。 薇儿在凌霄峥拿出他的“储物空间”时就知道了要做什么。 “这应该不止是储物的功能吧？”薇儿察觉。“你也自己会从里面取出物品了。” “是的，这是不同的，呃，功能？”凌霄峥实话实说。“比如说，你之前的喝的阔乐就是通过这个获得的。” “有什么区别吗？”薇儿接过手机，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这是什么？” 凌霄峥一看，经过薇儿的乱戳乱点，手机界面上赫然显示的是拍照的界面，而薇儿显然是没有理解：“这是中间变成玻璃了嘛？为什么反面看起来还是之前的样子。”凌霄峥打算通过行动让她了解什么是“拍照”。 “来，比个手势。”凌霄峥拿起手机对准了薇儿，“像这样。”凌霄峥比了一个??的手势。 咔嚓，声音响过，薇儿走近，发现自己定格在了手机上，略表惊讶。 “这原来是魔法映像吗？” 懒得询问什么是魔法映像，凌霄峥将页面调回“抽取”，期待地等待薇儿的回应。 “好啦好啦。”薇儿随意点了几下。 随着一成不变的音乐，空中出现了一道白影，被薇儿眼疾手快地抓住。原来是白布包裹着的一个细长物件。 打开一看，是把剑，剑身暗淡无光，如蒙尘。 “一把普普通通的剑。”薇儿评价道。 是吗？凌霄峥拿回手机，看向系统的介绍。 第25章 模拟战斗? 凌霄峥翻到系统对于他抽到的物品的介绍。 四次，这是刚刚薇儿点击的次数，凌霄峥看向她抽到了什么。 模拟战斗模式解锁？凌霄峥返回最初的界面，发现右下角果真是多出了一个新的功能——模拟战斗。 不急着探索新功能，凌霄峥继续看抽取的结果。 特殊——模拟战斗券*1 技能——涌动 物品——普通的剑？ 金色传说！凌霄峥激动不已，相较于抽取到的奇奇怪怪的物品，技能无疑是实打实地提升了他的能力，由“空间扭曲”和“无垢”的表现可见一斑。 还有新的功能，这个凌霄峥打算之后慢慢探索，但想必也是能给他带来提升的。 涌动（技能）： 主动：赋予单个生物【全方位】强化效果，由消耗的体力决定强化效果。 被动：当处于精神良好的状态下，持续性地恢复身体机能。 所以在战斗中，只要精神好，自己的身体就能持续恢复？要是有这个技能，上次不就轻松解决那只大林猪。凌霄峥心想。 “你在看什么呢？”薇儿走近，好奇地问道。 “这是秘密。”凌霄峥急忙把手机藏起。 “是吗？”薇儿更感兴趣了，“那你是否能将这个秘密告诉我这个朋友呢。”在“朋友”处薇儿加重了语气。 “也许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关系——”凌霄峥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步。 “哦......”薇儿拔出长剑问道：“那现在呢？” 凌霄峥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故作淡定：“哦，亲爱的薇儿小姐，打人是犯法的。” 薇儿被凌霄峥奇怪的腔调逗乐了，反击道：“哦，亲爱的凌霄峥先生，这只是训练。”说罢她假笑着逐渐贴近。 “别！” 被凌霄峥丢到一旁的长剑无言地注视着两人打闹着，蒙尘的剑身似乎散发了些许光辉...... ...... “嘶......”凌霄峥捂着肩膀，即使是剑背，打起人来也一样痛。 “等等。”薇儿按住凌霄峥的肩膀，“你先不要动。”她的指尖闪起温暖的光芒。 经过薇儿的魔法治疗后，凌霄峥的肩膀恢复如初。凌霄峥感叹着魔法的神奇，看着薇儿将丢在一旁的佩剑放回剑鞘，问道：“薇儿你施展魔法为什么能不用你的‘魔杖’啊？”之前凌霄峥已经了解过，薇儿的“魔杖”就是她随身携带的佩剑。 “一些低级的魔法，是不用魔杖也可以施展的。”薇儿顺了顺发丝，“而且魔杖只是起到更好地引导魔法的作用而已。” 凌霄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薇儿团长所言非虚，的确是这样的。”温和的声音响起。 一个面容柔和，身穿繁复长袍的的中年人走近，朝着二人点头。 “请问你是？”薇儿开口，“还有，你的信息不太灵通，我已经辞职了。” “抱歉，”中年人面露歉意，“先自我介绍下，我是布兰度，现任魔法师公会副会长。” “这个时候叨扰两位，是想邀请你们参加我的恩师——杰夫的葬礼。” “如果有时间的话，请务必到场。” 说出一个时间和地点后，中年人躬身做了一个礼，离开了。 “我好像和那个杰夫并无交集啊，为什么会邀请我呢？”待到那人离开，凌霄峥疑惑道。 薇儿斟酌着语句：“或许，大概，他是来邀请我的......” 沉默。 片刻后薇儿打着哈哈，拉着凌霄峥去落日酒吧，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人坐在一起，薇儿拉着凌霄峥尝试了各种各样的饮料，从刺梅汁到星星酒，山羊奶到忘情水。薇儿给凌霄峥讲解着各种饮品的妙处，点的每一份饮品都仔细品尝，说着自己的感受......最后，凌霄峥无奈地拖着喝醉的薇儿离开了酒吧。 无视旅馆老板怪异的眼神，凌霄峥扛着在肩头酣睡的薇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脱下轻便的贴身甲胄，凌霄峥将做着美梦的薇儿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上，让她和衣而睡。 打开手机，现在是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凌霄峥透过窗户看向街道，一片漆黑，只有在各种建筑中隐隐约约亮着几分光。如果是以前，街上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吧，凌霄峥如是想着...... 从思绪中回神，凌霄峥转头看向薇儿，顿时失笑。薇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意识地将被子踢开，顺便翻了个身，隐隐约约就要从床上掉下来了。 见此，凌霄峥心生恶趣味，拿起被子，轻手轻脚，将薇儿像裹粽子一样裹了起来。 将动弹不得却仍在呼呼大睡的薇儿摆在床角，凌霄峥在床边坐下，拿出手机研究着新功能——模拟战斗。 手指轻轻一点，转眼间，凌霄峥已经来到了一片纯白的空间。 抬头，凌霄峥看见“天上”飘着一串字幕：此处是根据精神世界建立的特殊场所，通过对抗虚拟“敌人”，达到锻炼的效果。“敌人”的来源：自身的经历（需要一定的程度）以及模拟战斗券。 仿佛是察觉到凌霄峥看完了文字，字幕渐渐散去，纯白色散去，映入凌霄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竞技场，自己正站在竞技场的中央，环视周围，空无一人。 凌霄峥将目光转向观众席，意外地在一片空旷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克莉丝汀在观众席上正朝着自己挥着手。凌霄峥有些惊讶，但他想起了这里也是自己的精神的一部分。 收回目光，凌霄峥发现自己面前浮现了一道光屏。 可挑战对象： 1.薇儿 2.魔化大林猪 3.使用模拟战斗券召唤对象 注：挑战对象将是最佳状态！ 想了想，凌霄峥选择了大林猪。 庞大的身影浮现，如记忆中向着凌霄峥冲来！凌霄峥不急不忙，凭借着新获得的技能，他用着“扭曲空间”和它绕着圈子，不时在大林猪的身体上留下伤口。 尽管凌霄峥感觉到面前的野兽比自己的经历中的好像更加凶猛，但凭着技能，凌霄峥不久就将野兽放倒在地，并且在对方复活前及时补刀，结束了战斗。 迅速恢复着体力，凌霄峥一个闪身来到了克莉丝汀的身旁。克莉丝汀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笑着向凌霄峥打着招呼：“有一阵子没见了，凌霄峥。” 凌霄峥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瓶阔乐，递给银发女孩，后者拒绝了。克莉丝汀指了指一个方向，凌霄峥看过去，一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自助饮料机伫立在那儿。 “我突然间来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探究那个铁盒子的用处，喝饮料喝了个饱～” 据克莉丝汀的描述，她正在凌霄峥的意识之海里寻找食物时，突然间就来到了这里，然后就看到了凌霄峥。 凌霄峥也和克莉丝汀解释了这个建筑的作用，询问道：“你可以在这里挑战吗？” “好像是不行的。”克莉丝汀摇摇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凌霄峥讲述着旅途的见闻，克莉丝汀描述着在意识之海的奇妙遭遇。 片刻后，凌霄峥重回竞技场，这一次，他打算挑战薇儿！ 虚影缓缓形成实体，冷若冰霜的薇儿出现，她抬手间，剑光浮现，对准了凌霄峥！ 第26章 葬礼 剑影浮现，凌霄峥心中警铃大作，当即选择了闪身离开，出现在远处，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决定。 原先凌霄峥停留的地方猛地炸开，土石飞扬，下一瞬，狂风掀起波澜，尘土被浩瀚的飓风撕开，露出其中的身影，“薇儿”身着青光，从之前她自己造成的巨坑中走出，很快锁定了远处吃惊的凌霄峥。 随着轻吟，“薇儿”挥手，无形的风刃朝着凌霄峥袭来，但是凌霄峥已经反应过来，迅速躲开。 “这是什么招数？”凌霄峥从未看见薇儿使用过这种魔法，他一边躲着不断袭来的风刃，一边思考着破局之法。而“薇儿”也没有使出新的招式，只是留在原地不断使用着风刃，给了凌霄峥喘息的时间。 思考间，凌霄峥赫然发现对方加快了速度，“薇儿”会在自己使用“扭曲空间”后，再随机朝着一个方向攻击。“卡我的技能时间？”凌霄峥冷汗直流，万一运气不好撞上就完了。“这个敌人还能根据对手的招式判断吗，真是了不起啊......” 身影腾挪，凌霄峥闪至“薇儿”身前，悍然出手，但枪尖停留在距离薇儿皮肤几厘米的地方就滞留不前，凌霄峥定睛一看，发现“她”的身上覆盖着薄薄的青色空气膜，然而就是这仿佛一碰就碎的空气膜使得凌霄峥的枪尖不能再向前一丝一毫！ 仗着新获得的技能，凌霄峥瞬间拉开身位，闪躲到远处避开“薇儿”的攻击，又瞬间来到“薇儿”身后试图偷袭——但依旧被青色薄膜挡住。 与此同时，“薇儿”冷眼看着凌霄峥再度闪身消失，将手放在剑上，剑身轻鸣，似乎在回应。 “轰！” 围绕着“薇儿”周围相当大的一片区域所有落在地上的风刃，突兀地共鸣，然后，狂暴地宣泄着能量！ 凌霄峥刚刚使用“扭曲空间”，措手不及，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被狂躁的飓风撕成了碎片。 ...... “咳咳咳.....”凌霄峥睁开眼睛，记忆定格在肆虐的飓风向自己席卷而来的那一瞬间。 “你还好吧？”凌霄峥睁眼，发现一只银发萝莉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我还好，没什么问题。”凌霄峥起身，发现自己在观众席上躺着，翻身站起，发现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看向克莉丝汀，“我这是......” 克莉丝汀喝着不知名饮料，答道：“你刚刚被击败后就出现了这里，不久后你就苏醒了。” 凌霄峥看着竞技场，满目疮痍，“薇儿”最后把大半个竞技场炸开，效果显着。也不知道地面能不能自动修复，凌霄峥这么想着。 感觉有些口渴，凌霄峥转身打算去自助饮料机那儿看看有什么饮品，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正在挑选饮品。 “薇儿？你怎么也......”话语兀地打住，那道身影转身，冰冷的眼神，戒备的神情，这不是凌霄峥熟悉的薇儿，这就是刚刚与他对战的那个“薇儿”！ 什么鬼？这个敌人打完后不会消失的吗？凌霄峥大惊。 打量着凌霄峥，“薇儿”开口，严肃发问：“你认识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凌霄峥觉得面前的“薇儿”更像是初见时的那副模样，严肃、认真。 眼见”薇儿“向自己靠近，凌霄峥深吸一口气，大喊：“克莉丝汀救我啊！”然后瞬身到看戏的克莉丝汀旁，“靠你了，克莉丝汀，对她使用法术吧！” “诶？”克莉丝汀蒙圈，“但我施展不了......” “你不是自称法王吗？这个空间明显是存在着魔力的吧！” “好像确实是有能吸收的能量......但饮料太好喝了，忘记吸收了，诶嘿～” 说话间，“薇儿”走近，凌霄峥开始慌张。 “那个，薇儿，先等等。” “薇儿”停下，听凌霄峥要说什么。 “其实......我们是不曾谋面的亲兄弟！” “不对不对，我们是亲姐妹！呃，好像也不对......” 看着“薇儿”面色不善的样子，凌霄峥此时只希望自己能够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等等，好像真的可以离开？ 念头一现，“薇儿”惊讶地发现凌霄峥身影逐渐模糊，然后消失在原地，不再出现...... ...... 凌霄峥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手机在一边闪着光芒，显示着时间，真正的薇儿还在身边酣睡，自己也依旧坐在床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己又“死”了一次啊，凌霄峥感叹着，自己的异界冒险还是多灾多难啊。松了口气，凌霄峥心神放缓，疲倦感涌上心头，他倾倒在床上，沉沉地闭上眼睛...... 早上的凌霄峥是被薇儿踹醒的。 “我就感觉怎么睡的不舒服......你居然把我用被子捆起来。”抱怨声响起。 凌霄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着哈欠，凌霄峥从床上爬起，太阳已经升起，薇儿沐浴着阳光，打理着散乱的长发。 薇儿没有过多纠结为什么她睡在凌霄峥房间的事情，照常般和凌霄峥来到餐厅吃早餐。 凌霄峥看着好像无事发生，愉悦地对付早餐的薇儿，耐不住好奇心，问了个煞风景的问题：“你就不怕......我昨天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吗？” “出格的行为？”薇儿淡定，用力一戳，叉起一个荷包蛋，“你要是昨天做了什么，现在你就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了。” 凌霄峥默默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今天我们是要去参加那个老先生的葬礼吗？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薇儿点点头：“是的，再等会儿就要开始了，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要准备也是他的同事好友，以及学生准备，轮不上我们。” 解决完早餐后，两人来到指定的地点，在场已经来了许多凌霄峥认识的人——拉普神父、兰德牧师、热情的猎人大叔，以及许许多多镇民。众人保持着沉默，表示着默哀。 不久，门口传来了骚动。神父皱眉，起身前去查看情况，不多时，一个震惊的声音传来。 “大教皇阁下！？” 屋内的人们纷纷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源头，一个手执权杖，身穿华贵服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一个面容和蔼的老人。 “不必多礼。”老人温和地答道。“我此程只是来参加老友的葬礼罢了。” 第27章 教皇 单看面容，出现在门口的老人平平无奇，像是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老头，但他手上的权杖和服饰无疑诠释了其主人的尊贵。 “先退下吧。”并非是对着屋内的众人所说，大教皇遣散了身边的卫队，独自一人走进房间。 先前有过一面之缘、邀请薇儿参加葬礼的布兰度站了出来，大教皇温和地看向他：“好久不见，小布兰度，你应该不会谴责我冒昧地参加葬礼吧。” “不敢不敢。”副会长冷汗直流，站在他面前的不仅是恩师的好友，还拥有整个教皇属地最崇高的身份。 “那能否允许我说上几句悼词？”不变的温和。 “当然可以。”布兰度坐回原处。 大教皇慢慢走向前去，停在房间中央摆放的棺材处，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抚着棺材，眼中是浓郁的悲伤。 片刻，大教皇转过身来，面容不复之前的温和，沉声道：“朋友们，是的，只要你来参加杰夫的葬礼，我都会将他\/她认作朋友。” “不久前，杰夫本应该在这个小小城镇里安享生活，但是一个突发的预言，使得他写信告知我，并前往神恩城商谈这件事。” “杰夫他不是爱迟到的人.....在他迟迟未至时，我感觉到了不安，于是我打算前去亲自找他，然而，就在来这里的路上......” 大教皇无力地松开了手中的权杖，不再言语，众人也沉默下来，一时寂静笼罩着这间屋子。 此时有一个人打破了沉寂，是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壮汉，他颤声问道：“老师......老师他真的是被邪魔......” 房间内的众人切切私语起来。 布兰度刚想对那个发问的人说些什么，大教皇摆摆手，打断了布兰度：“我想每个人都有得知真相的权利——特别是你们。” “是的，杰夫是被邪魔杀害的。”紧接着，老人补充道：“我亲眼所见。” “不幸中的万幸，而幸运又催成不幸。杰夫的预言使得他遭受横祸，这也说明——邪魔已经近在眼前了。“ “当悲剧摆在我们面前时，我们才会思考其中的内蕴。” 屋内的众人陷入沉思，而教皇手执权杖，平和地扫视屋内众人，没有人敢于和教皇对视——除了一个年轻人，他的眼神仿佛是化不开的浓冰，深沉而又凝固。教皇也显得有些意外，他多看了那个年轻人几眼。 凌霄峥正在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俗称发呆，他只是出于礼貌来到这里，对于即将入土的这人的经历不太感兴趣，对于这位的教皇的话也只是听个大概。 看见老人正在盯着自己，凌霄峥愣神，试探性地问道：“您好？” 教皇温和道：“怎么了年轻人？你似乎在忧虑什么。” 凌霄峥自然不会说自己刚刚在发呆，事实上，凌霄峥还真有一些疑惑，他不卑不亢地问道：“请问教皇，邪魔究竟是什么。” 教皇一愣，没有想到这个结果，随即宽容地一笑：“像你这样的小家伙不太了解很正常。” “邪魔来自深邃的海洋，又或者是寂静的森林。没有形体的它们发疯般地渴求着生命......” “但它们极为稀少，即使是邪魔入侵的大灾，也通常只有十数只出没，所以，邪魔入侵其实是以魔兽为主，邪魔只是最为恐怖的一类。” 凌霄峥道谢一声，教皇也将注意力移开，继续着自己的悼词...... 冗长的悼词结束，教皇向屋内的众人微微欠身，离开了房间，不久，布兰德宣布葬礼结束，众人也纷纷离开。 在去往餐厅时，薇儿调侃道：“你也真是胆大，在教皇面前也敢发呆。” 凌霄峥笑着耸耸肩，他不太了解教皇以及他代表的意义，书中只是简单交代了地位尊贵之人，信仰者的中心，凌霄峥对此就把以前的教皇的形象代入，所以不大感冒。 “说起来，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凌霄峥迟疑道。 “......你也不是第一次拜托我了，直接说吧。”薇儿吐槽，“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向你收取一些费用。” “委托得到的恩赐全给你。”凌霄峥把讨伐幻翼委托他得到的那一部分恩赐拿了出来。 “开个玩笑啦，下次请我一杯好了。”薇儿推了回去。 “但这次我想请你帮忙的事情可能比较困难。”凌霄峥实话实说，“对方挺厉害的。” “......你不会想抢劫教皇吧？现在去棺材里躺着还来得及。”薇儿乐了。 “说实话，她和你一样......强。” 凌霄峥之前发呆时也不是什么也没做，他那时突然想到既然自己随着意念离开了，是否能随着意念再回去呢？答案是肯定的，不仅如此，凌霄峥甚至感觉的到能将其他人拉进去！ 那么关于他意识之海里的“薇儿”，凌霄峥想到了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案。 “和我一样强？”薇儿看凌霄峥不像是开玩笑，“要不你赶紧跑路吧。” “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凌霄峥简要地解释了自己的情况。 “......” “你是说，你的精神世界有一件魔法物品形成了竞技场，里面还待着一个我的幻影，一个小幽灵，你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还处理不了？”薇儿转着汤匙。 凌霄峥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他也不指望克莉丝汀能够打得过“薇儿”，所以就求助于薇儿本人了，至于魔法物品的说法，他是跟薇儿本人学的，以后遇事不决就说是魔法物品好了。 “等等，”薇儿蹙眉，“你使用我的形象，根据你说的那什么，对，这是不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我可以追回名誉费用吗？” 见薇儿还能淡定地开玩笑，凌霄峥也明白这件事情薇儿是有把握的。点点头，凌霄峥带着薇儿回到房间，他握住少女的手掌，心里默念—— “进入。” 光影变化，凌霄峥面前已经不是熟悉的景观，而是昨夜进入的古老沧桑的竞技场，只不过，这次薇儿也被带来。 “你的精神世界太大了......应该是魔法物品的缘故吧。”薇儿感叹着宏伟的竞技场，“虽然听你描述过，但亲自来到这里还是挺惊艳的。” 凌霄峥面色怪异，本想出声，却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薇儿”出现在两人身后，吃惊地看向凌霄峥身边的少女。 第28章 幻影与真身 “薇儿”吃惊地看向凌霄峥身边的少女，手中拔出的剑也迟迟未落。 薇儿转身，看见“薇儿”，感叹道：“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薇儿”冷声：“你是谁？”她握紧了手中剑。 这下轮到薇儿吃惊了，她小声说道：“她还有自己的智慧？” 凌霄峥讪讪笑道：“确实好像是有的......” 薇儿好奇地走向前去，艺高人胆大，她甚至想捏捏对方的脸，被“薇儿”躲过了。 朝着“薇儿”眨眨眼，薇儿说道：“哼哼，其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薇儿”的脸色一下子不善起来，她愤怒地望向凌霄峥：“这又是你捣的鬼？” “啊？”薇儿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看见对方持剑就劈，赶忙抽出剑架住。 狂暴的攻势接踵而至，而薇儿则尽数接下——她太熟悉了这些招数了。 “我给你上个buff。”随着言语，凌霄峥使用了技能：涌动，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顿时产生，随着体力大量的消耗，看不见的气息附在薇儿身上。 “！！！”薇儿感觉自己似乎突然突破了上限，是一种通透的感觉。凭借着这股力量，薇儿自信能够做到许多事——比如击败面前的幻影。 攻势凌烈，薇儿开始反攻，对方瞬间被压制，甚至连魔法都不能成型就直接被打断。 “薇儿”惊讶，她没想到就在几秒间攻守就互换，而且自己完完全全地体现出了劣势。 克莉丝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站在凌霄峥身边，抱怨道：“一个幻影不够，你还整出两个？我之前差点被抓起来。” “这个不是幻影，”凌霄峥指了指占据上风的薇儿，“这是真人，也是幻影的原型，是我的朋友。”顺带着，凌霄峥拿走了克莉丝汀手上的饮料，喝了起来。 克莉丝汀一阵错愕，顾不上饮料被抢走，她急忙问道：“你能将别人带进来？” “是啊。”凌霄峥答道，“难道把别人的意识带到自己的意识中很困难吗？” “对于你这种打野猪都费劲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迹......” 凌霄峥敲了下克莉丝汀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但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 那边的薇儿们已经开始魔法对轰，好在离凌霄峥比较远，现在不至于影响到他。 克莉丝汀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可以把我带出去吗？” “你？”凌霄峥有些迟疑，他比划着，“你是幽灵啊，不会一出去就被太阳晒伤，又或者是被什么抓鬼小队抓起来吧？” “你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虽然我第一次当幽灵，但被太阳晒伤什么的，听起来就不可能吧？” “但据我所知幽灵一遇到太阳就会被烧成灰烬呢。”闻言凌霄峥转身，看见薇儿将她昏迷过去的对手丢到一旁，参与了讨论。 “真的吗？”克莉丝汀脸色发白，“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骗你的，其实我也不清楚。”薇儿揉了揉克莉丝汀脑袋，“幽灵什么的，感觉只存在于故事中，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有，还这么可爱！” “你是和她怎么认识的，凌霄峥？” 凌霄峥看了一眼昏迷的“薇儿”以及她身上缠绕的青色，确认没什么威胁，开始娓娓道来两人相遇的事情。 故事不长，凌霄峥很快讲完，说完后他看向薇儿：“你知道克莉丝汀是谁吗？”克莉丝汀也望向薇儿，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法王】？我确实是知道的。但是，嗯，”薇儿迟疑道，“毕竟自称法王的角色从古至今少说也有几百个了。什么光明法王、暗夜法王、自然法王......层出不穷。而且像克莉丝汀这种小姑娘，我记忆中没有对的上的。” “我的称号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前缀啦。”克莉丝汀不满道，“而且我不是什么小姑娘，我年龄可大了。” “是是是。”薇儿敷衍地摸着小女孩的头，“抛开这个不谈，我的那个所谓幻影......” “你想研究一下？”凌霄峥恍悟，怪不得仅仅是打昏了过去。 “对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生物说研究感觉有点奇怪啊，我只是想‘和和气气’地同她交流一下。”薇儿拨弄着发丝。 “还有这里，”薇儿指了指竞技场，“这里是不错的训练地点，而且还能放开手打，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训练吧，如何？” 凌霄峥点点头，认可了薇儿的想法，单单是能无限供应饮料这里就胜了太多。 “你之后要与她交流是吧。”凌霄峥指了指“薇儿”，“你有什么想法呢？” “我可是有一个绝佳的对付‘自己’的办法......” ...... “薇儿”很慌乱，她记忆中自己本应该在寂静森林外围驻守，做着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偶尔狩猎一下从森林中跑出的魔物。 但在一瞬间，自己就来到了这个古老的竞技场，眼前一人手执长枪，枪尖还残留着鲜血。出于本能，“薇儿”出手了，但对方意外的......菜。 看着少年在自己的攻击下化为虚无，“薇儿”来到观众席，无视了某个躲在一旁的家伙，研究着这个古怪的地方，但是令她愕然的是，那个少年居然没有死去。 再次逼退，对方化为虚无，“薇儿”想要找那个银发少女问个究竟，但后者却怎么也找不到，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少年再次出现时，带着另一个自己出现了...... 从昏迷中苏醒，“薇儿”察觉到自己被魔法束缚着，而且还是自己极为熟悉的招式。 她正面对面地对着另一个自己。对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分薄凉，两分杀意，三分嘲弄，和四分漫不经心。这绝对不是自己......“薇儿”这么想着。 “薇儿，今年21岁，担任着寂静森林驻守军团长一职。” “但我是20岁。”“薇儿”指正道。 “咳咳，让我想想......你爱干的事是在一天工作之后小酌，你不太喜欢这份工作，打算找个机会辞职，你最大的秘密是储物空间里粉色的盒子中......”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薇儿”惊慌地打断了对方，随即陷入更大的恐慌——她怎么知道的？ “呼呼呼，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小姑娘。”薇儿笑眯眯地逗着“自己”玩，平常可体验不到这种有意思的活动。 那么，这个幻影在听完自己的话后会怎么想呢？薇儿尝试把自己代入，但她很快得到了一个自己不太想要的结果—— “......邪魔。”“薇儿”平静道。 “装腔作势和威胁恐吓是你们的天性，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该想到的。” “......是那又怎么样。”薇儿发声，语气不复之前。 “是那又怎么样？“”薇儿重复了一遍，“在你们夺走我唯一的朋友时，我已经预料了这个结果。” “即使我的生死已经落下，但我依旧诅咒你们。” 薇儿张嘴，想说些什么。 “在那个晚上，你们夺走她的性命时，我目睹了一切。” “我痛恨你们，我诅咒你们，我寻找你们......但没想到邪魔先找到了我。”自嘲。 “你们没有感情吗？你们是生而扭曲吗？” “呵呵。”“薇儿”嘲讽着对方，但眼泪夺眶而出。 “我知道自己的结局......动手吧，渣滓。” 沉默。 “薇儿”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束缚消失，随即另一个自己抱住了她。 没有痛苦，没有心悸，没有不适...... 薇儿抱着“自己”，不再言语。 第29章 往事如烟 薇儿按着“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抱歉......”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邪魔，我是薇儿，而你......也是薇儿。” “我只是......” “想吓吓我？”“薇儿”淡淡说道。 “嗯。”薇儿看向“薇儿”的神情充满复杂，“你......是过去的我。” “过去？那个只会闪来闪去的人是谁？” 薇儿思考片刻，轻声说出自己的答案：“朋友。他叫凌霄峥。” “......真没想到啊。”两双紫黑色的眼眸对视，“薇儿”从座位上站起，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嘲弄道：“你是找到了一个替代品？” “替代品？”薇儿有些不悦，“他是我的朋友，嗯，虽然才认识不到半月。” “那我和她认识了多久？”“薇儿”声音中是掩抑着的情绪，“五年。我当时暗暗发誓，不再有另外一个朋友——只想着变强。” “不管你是邪魔也好，另一个我也罢，我不容许你——从你的行为到你的存在。”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薇儿反驳道，“我......已经打算放下了。” 嘭！“薇儿”毫不犹豫地对面前的人使用了肘击，薇儿吃痛，她捂着腹部向幻影看去——“薇儿”已经拿起了佩剑，对准了她。 “你不相信我？”薇儿咬牙。 “我说过，即使你真的是我也好，邪魔的伪装也罢——我不容许你的行为。” “你心中还有她的位置吗？你还记得她吗？”“薇儿”质问。 “哈......”薇儿喘息着，“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你是幻影的原因吧。” 拔出一模一样的佩剑，薇儿不同于对方脸上的愤怒，笑道：“那就稍稍证明一下自己吧——我也不会承认自己以前会这么犟～” ...... 与此同时，凌霄峥无聊地和克莉丝汀坐在竞技场观众席上，等待着薇儿。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好......薇儿把我们支开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凌霄峥叹气。 这段时间内，他和克莉丝汀已经把自助饮料机里所有的饮料都小小尝试了一下。 “这个不太好喝......”克莉丝汀皱着眉，喝完了一小杯咖啡。 凌霄峥表示赞同，咖啡他是真的不喜欢，味道怪怪的，香醇是没有品尝出来，只喝到了苦涩。 闲聊间，两道身影从观众席中飞出，进入了竞技场。 克莉丝汀指着两道身影：“那不是薇儿姐姐吗？” 凌霄峥定睛一看，发现确实是薇儿，还有紧随其后的幻影。虽然两者完全是一模一样，但凌霄峥能感受到其中细微的差别——比如神态。 “她们怎么又打起来了？”凌霄峥疑惑，又喝了一口阔乐。两个薇儿已经打了起来。 “你不去帮忙吗？”克莉丝汀捧着一杯热牛奶，好奇地问道。 “呵呵，”凌霄峥看着一个薇儿用力一挥剑，将自动修复完的地面再次斩出巨大的裂口，回应道，“送人头也要讲基本法的。” 现在两人一开打就动了真火，魔法之间的碰撞令凌霄峥望而生畏，连上去给个buff的勇气也没有，而且，凌霄峥看见真薇儿始终脸上挂着自信，也打消了帮忙的想法。 “我们就负责静静观战就好。” 画面转至薇儿们。 “薇儿”挥剑，剑上裹挟着银白的气旋，攻向薇儿。 轻松躲过，薇儿若有所思，“那时我还在继续使用精法吗......” “薇儿”嘲讽道：“你连精法都放弃了？真是可悲。” “不要激怒自己。”薇儿平静道，“精法从始至终都不适合我，我当初也只是因为怀念才学习的精法。” “你给我攻击啊！”“薇儿”怒道，从她踏上这竞技场为止，对方只是在防御，从未积极进攻。 闪身、格挡、躲避，各种技巧被使出，躲开了所有攻击，薇儿微蹙双眉，盯着从身旁飞速而过的魔法，在身后不远处炸开。还差一些，薇儿默默想着。 看见薇儿陷入类似发呆的状态，“薇儿”抓紧机会，附着在剑上的金色脱剑而出，形成一道威力不俗的斩击，直冲薇儿！ 对，就是这样......薇儿视角下那道斩击变得缓慢，逐渐靠近——但薇儿没有躲开，她死死盯着，等着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 薇儿的身影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不远处。 观众席上的凌霄峥眼见此景顿时感到惊讶，这不是—— “扭曲空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来着。”薇儿喘息着，这个魔法魔力消耗太大了，也不知道凌霄峥那家伙怎么做到连续使用的...... “这是什么？”“薇儿”不解，“这是空间魔法？！” “这也是你想要的证明。”薇儿拨开额前的金发，“怎么，你满意吗。” “薇儿”久久没有发声，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薇儿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才像我啊。”薇儿点头，青光浮现在剑身，对方不闪不避地承受了一击，身形崩裂，化为了虚无。 返回观众席，薇儿被凌霄峥打量着。 薇儿不自然地问道：“看我干什么？” “你的谈判水平有待提升。还有，之前你使用的是......” “咳咳，我本来就在学习空间魔法，突然学会也很正常吧。” “正常......个鬼啊。”凌霄峥无语地看着飘忽的薇儿，“你绝对是偷学了我的吧。” 薇儿模仿着凌霄峥的口吻振振有词：“冒险者的事，怎么能叫偷呢？就算成我指导你的利息吧。” 大家笑了起来，包括薇儿自己，她释怀地笑了...... 道别了依依不舍的克莉丝汀，凌霄峥二人回到了现实世界，而此时，时钟已经走向了下午四时。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出去走走吧。”薇儿邀请道。 “好啊。” 漫步在小镇上，两人欣赏着乡村风光。 少女突然开口：“谢谢你。” “啊？”凌霄峥措不及防，“不谢？” 薇儿笑出了声，随即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第30章 最后的委托 “看着我干什么。”紫黑色的眼眸对上凌霄峥的眼神，薇儿好奇问道。 “嗯？”凌霄峥反应过来，拨弄着餐盘中的饭菜，“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所以在发呆。” “我在想......自己该怎么成长。”凌霄峥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薇儿你也大不了我多少，但你的实力远胜于我，我在想怎么变强。” 诚然，在系统的帮助下，凌霄峥在不断变强，但是他觉得这还不够快。 别说眼前的薇儿，早在几天前一只小小的魔兽都能要了他的命，凌霄峥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可以刷级存档的rpg，他收起了轻慢之心。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的呢？”薇儿问道。 凌霄峥知道此学习非彼学习，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刚见到你之后不久？” 薇儿显然是被凌霄峥逗乐了：“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对付魔兽了，你还不满意啊。“ “我学习魔法学了十数年，你也不用太好高骛远，努力就是了。” 听着薇儿讲出成语还是有些奇怪，不过凌霄峥还是慢慢适应了，他思索着，回答道：“也是哦，什么幕后大boss也不会在新手村堵人的，不急。” 听着凌霄峥说出奇奇怪怪得词语依然略觉奇异，但是薇儿渐渐理解着，她站起身来，扬了扬手上的委托：“今天就要面对最后一只魔兽了，紧张吗？” “是你，不是我。”作摆烂态的凌霄峥指正道，“我最多能给你上个buff。” “那叫祝福魔法。”薇儿蹙眉，“你这魔法学的跨度真大，连基础的吸收魔力都不明白，已经学会了空间魔法，现在又学会了祝福魔法。” “嗯，我也觉得很神奇。”凌霄峥搪塞道。 “算了，下午见，记得做好准备。” 两人离开，凌霄峥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虽说变强不急，系统来历存疑，但......你不能指望大魔王永远呆在城堡里。 “那么，抽取吧。”上次留下的一次“抽取”机会。 跨过单调的音乐，凌霄峥拾起了地上的包裹，他有点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套精美的女装！简单的白衬衫，精致的百褶裙，以及一对白丝。凌霄峥打开一旁的盒子，出现在里面的是三种不同样式的假发，以及各种凌霄峥叫不上名来的化妆品。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凌霄峥扔到一旁，“这辈子都不可能穿女装的！” 带有最后一丝期望，凌霄峥查看着系统的介绍。 凌霄峥的女装套装（物品）： 增加些许魅力，对于男性效果更强；穿的越少，防御越高定则——提升一定防御力。 穿上后，你就是凌霄花了（笑）。 无奈，凌霄峥将其扔进储物空间，顺便翻找着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还有好多阔乐......发卡？好久之前抽到的。” “安魂唢呐......不知道对史莱姆有没有用。” “狗粮......要不给克莉丝汀吧？” “这把剑？好像是上次抽出的，没来的及研究，拿出来吧。” “怎么还有薇儿的衣服和甲胄啊！” “哦，她上一次因为储物空间没地方了要求代为保管的。” 到最后，凌霄峥只找出两件可能有用的东西——安魂唢呐，“普通的剑？”。 用毛巾擦着无光的剑身，凌霄峥惊讶于没有任何变化。 奇了怪了，之前凌霄峥还以为这把剑落了灰，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这把剑抛开无光的表面，卖相还不错，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装饰物，凌霄峥尝试着触碰剑锋，没有感觉到锋利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就是一个装饰品？” “这里？”之前没有注意，现在在擦拭时，凌霄峥发现在剑柄处竟然束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与无光的长剑浑然一体。打开一看，凌霄峥努力辨认着字迹。 “......峒......成......收。”不明所以的字迹，凌霄峥只认出这几个字。 摇摇头，虽然凌霄峥感觉这把剑并不普通，但他暂时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将物品收回，凌霄峥打算休息一会儿，准备下午的“活动”。 ...... 神清气爽的凌霄峥和薇儿踏上了前往沼泽地的路途——史莱姆最爱的地方。 “史莱姆有那么可怕吗？”凌霄峥问道，“我看书上史莱姆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等它腐蚀性的粘液沾染在你身上你就知道了。“薇儿认真道：”千万不要小看魔兽——即使史莱姆是最弱的一类。“ 不久，偌大的沼泽地摆在了两人的面前，但没有史莱姆出现。 “我们分头找找吧，找到了就通知对方。”凌霄峥建议道。薇儿同意了。 两人分头行动，但二人没注意到的是，一道黑影在远处默默注视着他们...... 耐心地等待走远，黑影快步来到沼泽地的入口，默默跟上了凌霄峥...... ...... 凌霄峥努力地搜寻着史莱姆的痕迹，但他的运气不太好，不说大史莱姆王，就是小型的史莱姆也没有发现一个。 在沼泽间穿梭，凌霄峥不敢乱用“扭曲空间”，主要是不知深浅，怕落的一身泥。他不知道的是，一个黑影跟在身后，默默地观察他。 “飒！”随着破空声，凌霄峥心头一惊，随着意念，离开了原地，黑气在一棵树上炸开，拦腰折断这棵树木。“史莱姆也会搞偷袭的吗？”但是等凌霄峥出现在远处，他发现是一名身穿黑袍的人影。 “这衣服有点熟悉——你是圣教的？” 不只是凌霄峥，【使者】也惊异于凌霄峥的表现。 “空间魔法吗？看来你比较棘手一些。”摇摇头，【使者】挥手，猝不及防，一团黑雾在凌霄峥身上炸开，“我想现在你已经是失明状态了。顺带一提，喊叫你的同伴是没用的，她听不见的。” 凌霄峥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自然是“无垢”的效果。“你的魔法不过如此。”凌霄峥摇摇头，一边打算着跑路。 【使者】大惊，这可是他钻研最深的诅咒魔法，竟然看上去一点作用也没有？ 看着稳若泰山（大嘘）的凌霄峥，【使者】咬牙：“你是很强......但你的同伴呢？” “你们阻挠我圣教的计划我可以选择没看见——但你要是打算做什么，你那弱小的同伴可就危险了！” 察觉凌霄峥看向自己的异样目光，【使者】 内心一沉——他一定是有把握将我留下！ 第31章 稀里糊涂 【使者】，圣教中仅次于正副教主的职位，其中的一位莫名消失在了徕卡镇附近，杳无音信。这也是这名“使者”来此的目的。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直到那名同僚被副教主轻松地解决......带着副教主的吩咐，“使者”前往徕卡镇附近，但是流转几日都没有发现线索。 于是，“使者”打算先行回去报告——但是带上一些魔核“上贡”，免得触怒了副教主，罚他办事不力。 好巧不巧，憋着一肚子火的“使者”咒骂着无故失踪的家伙，在沼泽地打算杀几个魔物时碰上了两个冒险者打扮的人——“使者”打算用他们发泄自己的怒火。 “两人看上去很普通嘛，那个女的看上去就实力低微，没什么威胁；那个男的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哼，两个来挑战史莱姆的菜鸟。” 出于谨慎，“使者”跟着凌霄峥，打算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于是就有了上一幕。 ...... 坏了。这是“使者”的想法。眼见凌霄峥不闪不避硬吃下自己的攻击，“使者”本来是欣喜的，深知狮子搏兔的道理，他运用了自己最熟练的魔法，期待着那人在黑暗中绝望地分崩离析......但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不得已，“使者”只得威胁道：“你是很强，但是你弱小的同伴呢？” 眼见凌霄峥投来异样的目光，“使者”心底一沉——对方有把握把他留下？！ 而凌霄峥也放下了当即跑路的打算，揣摩着。对方好像不太聪明，似乎也不太强，也许.......自己能对付？凌霄峥回想起薇儿一剑轻松劈开那个所谓【使者】的场面，内心蠢蠢欲动。 身影闪烁，凌霄峥手中浮现黑樱枪，直刺对方面门。“使者”大惊，迅速升起黑雾环绕自身，祈祷着自己的护盾够结实——枪尖猛地撞上护盾，后者稍稍晃了一下。 两人同时傻了眼，尴尬的凌霄峥撤身回防，对上了“使者”逐渐升起杀意的眼神。 “咳咳，”凌霄峥抢先一步，在使者打算动手时打断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去你**的年轻人！”使者怒吼一声，黑雾蒸腾而出，在手上化为了一把扭曲的长枪，直指凌霄峥。 枪尖对碰，凌霄峥没吃到好处，虎口一痛，黑樱枪险些脱手而出。身影腾挪，凌霄峥出现在“使者”身后，意图偷袭。 眼见凌霄峥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使者”冷哼，后背升起黑雾，挡下了凌霄峥的偷袭。 黑雾化爪，照着凌霄峥抓去，后者险之又险地躲开了攻击，“扭曲空间”施展，出现在他处。 刚落地没安稳一下，凌霄峥听闻破空声，只得再次闪身离开，再看原先的地方，一把巨大的黑枪贯穿了地面，可知没离开的后果。 意念微动，“使者”取回黑枪，看着凌霄峥嘲讽道：“你就只会躲吗？” 凌霄峥毫不客气地反击：“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不会空间魔法吧？”语罢他再次来到“使者”身后，一枪刺出。 “啧。”黑雾再次挡住了凌霄峥的攻击，“你只会躲在龟壳里吗？” “使者”不语，免得自己被气到，他操控着黑气如同鞭子般无规则地抽打着周围，凌霄峥却尽数躲开，将黑樱枪收回，拿出了安魂唢呐。 奇异的乐声响起，“使者”皱眉，他感觉到自己在乐声下隐隐地被压制住了！他出手向凌霄峥攻击。 随着攻击，凌霄峥的演奏被迫打断，随之“使者”也感受到自己的被压制感觉不再。 没有办法，凌霄峥收起安魂唢呐，又重新拿起黑樱枪——“使者”的攻击已至。 拨开“使者”的攻击，凌霄峥再度消失在原地，使者见此迅速在身后升起黑雾：“重复的招式是没用的，你当我是傻......”话语被打断，“使者”胸口一痛，他不可思议地发现凌霄峥出现在原地，稳稳地将枪身送入他的身体。 “原地tp，小子。” “使者”沉默不语，随即一拳打飞了凌霄峥。他站起身来，将黑樱枪拔出扔到一旁：“第一次杀人？连心脏都不知道在哪？”他嘲弄地看向身形狼狈的凌霄峥。 “没了武器，现在你打算怎么样呢？”语气轻佻，但“使者”没有大意，他快步向前，打算解决凌霄峥。 身形一转，凌霄峥跄踉着出现在远处，这一拳可不好受。揉着腹部，凌霄峥感觉在“涌动”的效果下，身体逐渐恢复正常，但是自己的武器已经被夺走了...... 突然间，在凌霄峥想着要不要去“竞技场”里躲躲时，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远处的丛林间一抹金发出现。 与金发少女眼神示意，凌霄峥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普通的剑？”，对着“使者”朗声说道：“你敢接我一剑吗？” 看着凌霄峥手上无光蒙尘的长剑，“使者”嗤笑，朝着凌霄峥走来，身上的伤口还在流淌着鲜血，有些骇人。 不闪不避，凌霄峥开口：“我有一剑，可......算了直接开天吧。” 轻飘飘的一剑扫去，哪怕是不通剑道的“使者”也看的出凌霄峥就是纯粹的瞎挥。撑起护盾，“使者”持枪猛冲！两人的兵器再次碰撞。 “怎么可能？”“使者”惊讶，他眼中的无光长剑荡碎了黑气凝结成的长枪，势如破竹，继续向前！ 察觉到不对，“使者”咬牙，身上的护盾又凝实了些许，他死死盯着凌霄峥手中的长剑，亲眼看着长剑与护盾相撞，又看着剑身似撕碎布帛般扯开黑雾，横扫在他的身上！ 轰然倒地，“使者”倒在地上。凌霄峥淡定收剑，看着不远处惊讶的薇儿，微笑道：“你来的正好。” 迎接他的是怀疑的眼神：“你真的是凌霄峥吗？”薇儿拔出佩剑，思考着。 “我错了，”凌霄峥立即作投降状，“我不该装的。” 实际上，凌霄峥现在也很懵，他本来只是想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好让在后面的薇儿正义地偷袭。但那把剑......凌霄峥看向手中的长剑，不知怎的，这把长剑撕开了对手的防御，然后凌霄峥本能地装了起来。 这真的是“普通的剑”吗？凌霄峥投去怀疑的目光，即使长剑饮血，它依旧是温吞无比，剑身没有一丝光亮，好似无事发生。 “总之，我也挺稀里糊涂的。” 第32章 大史莱姆王 凌霄峥简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薇儿稍加处理了一下那个送人头的圣教成员，将他捆在一棵树上。 “好了，他用不了魔法，挣脱不了我的魔法的......嗯？这是什么” 从昏迷不醒的那人口袋中滚出一个玻璃球，静静地在地上停下，闪耀着妖异的光芒。 凌霄峥刚想拿起，被薇儿制止，她隔空指向玻璃球，默念着什么，那圆球径直飞起，悬停在空中。 “这是一件魔法道具。”薇儿平静解释道，“所以最好不要直接接触。” 突兀的，玻璃球中央的清明退去，显出一只红瞳。那只眼瞳扫视周围，发现了凌霄峥薇儿二人，随即它将目光紧紧盯着薇儿，玻璃球周围蒸腾起不祥的黑气。 在和眼眸对视瞬间，薇儿皱眉，毫不犹豫地挥出一剑，将玻璃球凌空打碎。黑雾散去，眼瞳也就此消失，不知是不是错觉，凌霄峥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笑声。 “这是......” “我也不知道。”薇儿摇头，“而且，现在我们有别的麻烦了——” 随着薇儿的话语，破空声紧接而至，未等到凌霄峥反应过来，薇儿已经将飞行而来的物体劈开，碎片随着惯性低落在离凌霄峥不远的地上，将地面腐蚀出大大小小的漏洞。 “小心，它的黏液能将盔甲腐蚀，更别说是皮肤了。” 凌霄峥张望着攻击从何而来，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沼泽。不远处的沼泽在凌霄峥的视线中竟然慢慢升起，随着淤泥褪去，露出其中掩藏着的魔物，他们此行的目标——大史莱姆王。 凌霄峥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不远处的生命：半透明的身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其中的内脏，随着身躯延展出的大量触手，正跟着它们的本体一起摇晃，以及正中间两只随意的眼睛，不停地变换着位置——凌霄峥感觉自己san值狂掉。 不光是凌霄峥，薇儿也皱眉不知如何下手，她吐槽道：“这和委托中的描述简直就是两个生物吧！” 大史莱姆王看样子不太在意两脚兽们的表现，它的攻击接踵而至，又是一道黏液飞射而来。 薇儿试探性地劈出一道风刃，流动的风切开黏液，迅速地命中了大史莱姆王。凌霄峥不知大史莱姆王是否受伤了，但从它狂舞的触手来看，对方应该很生气。然后，在二人的注视下，大史莱姆王扭动着身躯，倏地钻回沼泽，伴着一阵动荡，随之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见此，凌霄峥调侃道：“你没有拉到仇恨啊。” 没有理会凌霄峥奇奇怪怪的话语，薇儿来到沼泽边，招呼着凌霄峥来看：“这只魔兽还是有点智商的，你想想有什么方法能把它再引出来？” 思索着，凌霄峥问道：“这种魔兽喜欢什么？” “人。” 听到答案的凌霄峥撇撇嘴，无意间看见仍在昏迷的圣教使者，眼睛一亮。 “有了。”凌霄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以将那个圣教的当诱饵，把魔兽引出来？” 这个意见马上被薇儿否决：“先不说怎么引诱，他身上的气息就足以让魔兽退避了，更何况是这种有点智商的。” “其实放弃这个委托也可以的，毕竟其他的也都完成了，以后也会有人来清扫的。”薇儿建议道。 能感知到身上的气息吗......凌霄峥皱眉，那么，还有一个选择—— “我来当诱饵。”凌霄峥说道。 察觉到薇儿的目光，凌霄峥笑笑：“放心，我是有把握的，实在不行我可以使用‘扭曲空间’......而且这不还有你吗？” 况且——凌霄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还有另外的把握呢。 薇儿看着自信的凌霄峥，突然笑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主角的担当？” “是啊。”凌霄峥轻声道，“虽说我肯定不是什么主角，但我还是想做一些事情。” “我想稍稍做一些能做的事情。” “我想稍稍看看这个世界长什么样。” “仅此而已。” “......” “好，”薇儿放下了长剑，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我给你施加几个防护魔法，当然，应该不至于把魔兽吓跑。” 挥手间，凌霄峥感觉到奇异的气息涌入自己的身体，大概就是所谓防护了。 走入沼泽，凌霄峥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任由淤泥漫过自己的脖子。凌霄峥将手臂举过头顶，颤颤巍巍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停留在原地。 不久，凌霄峥陷在淤泥中的身体感觉到不一样的感受，湿滑、幽冷，凌霄峥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感觉到柔软的触感从他的腿部席卷而上，紧接着，大史莱姆王迅速地吞下了凌霄峥！ “当～”淡淡地光芒闪起，将凌霄峥护住，他在光芒中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魔兽的身躯内。 察觉到这只魔兽试图将自己带到深处，凌霄峥迅速拿出黑樱枪，默默使用：“涌动。” 随着体力的消耗，凌霄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正在源源不断地提高！凌霄峥深吸一口气，盯着周围大史莱姆王的五脏六腑：“那么......”他毫不犹豫地出手—— “克柔！小史莱姆！”凌霄峥奋力挥出长枪！ ...... 在不远处的薇儿看着大史莱姆王出现并吞下凌霄峥又消失不见，脸色一凝。但她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凌霄峥，散去了剑上的青芒。 就一会儿，薇儿敏锐地察觉到沼泽有了波澜，随着泥浆翻滚，一滩半透明的胶状物浮出淤泥——是已经没了声息的大史莱姆王。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薇儿回头看去，是凌霄峥，显然他已经击败了魔兽，并通过“扭曲空间”返回。 “真不错。”凌霄峥感叹着，抖了抖身上的泥浆，“你能给我打个分吗？” “0分。” “诶？” 薇儿指了指正在飘远的魔兽尸身：“你不取魔核，完不成委托——我也不能次次拿自己的名誉担保。” 看着凌霄峥着急忙慌地想要再次下沼泽，薇儿叹了口气，制止了他的行为，随手一招，魔核就从一大滩的胶状物中飞出，稳稳落入她的手中。 “有时候，你也可以稍稍依赖一下我的。”薇儿认真道：“我们是朋友啊。” “是啊，我们是朋友。”凌霄峥一愣，随即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第33章 离别 琥珀色的液体在眼前摇晃，一时间，凌霄峥看着它入了迷。 缠绵的泡沫挤压着杯壁，在酒吧的灯光映衬下，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绘画。 人声传来，凌霄峥晃过神，困惑地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自己似乎在一场小小的宴会中，周围是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人——神父，牧师，有过一面之缘的猎人大叔，之前救助的青年......哦，还有薇儿，她坐在凌霄峥身边，正喝着果酒。 凌霄峥有些迷糊，他碰了碰一旁的薇儿，小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说完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凌霄峥发现自己的声音含混不清，腔调也是离奇。 薇儿不明所以：“嗯......？”她醉眼迷离地看着凌霄峥，又喝了一口果酒，带有酒精味的吐息拂在他脸上。 凌霄峥戳了戳她的脸，薇儿拨开凌霄峥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别闹。” 凌霄峥停下与薇儿的交流，转而将求助的眼光投向神父。 拉普神父见凌霄峥看来，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微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再喝一点的，我们会把你带回旅馆的，不醉不归嘛。” 自己是喝醉了？凌霄峥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像是涨了一圈般难受。摆手拒绝了旁人递过来的酒水，凌霄峥摇晃着步伐，来到酒保处要了一杯醒酒的饮料。 喝下后，凌霄峥精神了些，随之他发觉自己无力的肢体，混乱的思绪渐渐归于正常，而记忆也随之浮出混沌。 就在前不久，凌霄峥和薇儿完成了神父嘱托的最后一个委托，处理好繁杂的事务后，神父邀请二人参加一场小小的庆功宴——同时也是作为两人即将离开的饯别席。 凌霄峥认识的，帮助过的，被帮助的......统统来到了宴席上，其余不认得的大概是来与薇儿道别的，众人愉快的享受着宴席。 而作为宴席的主角之一，凌霄峥被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相继灌醉，直到现在。 回头看了看薇儿，她果然“不负众望”的再次醉倒了，凌霄峥摇摇头，起身打算出门吹吹晚风，穿过形形色色的众人。 帮助过凌霄峥的猎人大叔叹息道：“老弟你离开了，我还怎么喝的到阔乐啊。” 凌霄峥留下数罐阔乐，他什么都缺，就不缺阔乐。 离开猎人大叔热情的拥抱，凌霄峥再次前进。 兰德牧师小口喝着刺梅汁，见凌霄峥走近笑着说：“在其他地方要注意好身体啊，不要乱来，别给我的同僚添麻烦哦。” 凌霄峥回以祝福，继续向前。 神父拍了拍凌霄峥的肩膀，感谢着他的付出，随即祝贺着他以后的历程。 被救助的青年送上感激，拉着凌霄峥又喝了一杯。 不认识的镇民握了握凌霄峥的手。 代理团长严肃地告诉他看好薇儿，而且最好让她之后少喝点酒。 经常见面的图书管理员送给凌霄峥几本图书，后者哭笑不得地收下了...... ...... 凌霄峥推开了不算厚重的酒吧木门，倚靠着墙面，他静静看着缓缓落下的太阳。 脱离了酒吧，凌霄峥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里面的氛围，他只是有点不习惯。 “那么，我做了什么呢？”凌霄峥自言自语道，他看向街道。 不同于酒吧内，街上依旧仿佛之前，行人走过，孩童嬉戏，人们在自己的生活中，嗯，异世界的生活。 凌霄峥眼前的景色是不变的安详，但他实实在在地沉浸在不真切中。 如梦似幻的几天，他经历了许多，成长了许多......但并不意味着凌霄峥已经明确了前方的路。 凌霄峥低头，迷茫充斥着他的思绪。 “那么，我将做什么呢？”凌霄峥自言自语道，他明天即将前往新的未知。 想着想着，凌霄峥笑了，他嘲笑着自己：“在这种时候想着悲伤迷茫的事情，也真是绝了。真有你的，凌霄峥。” “无端悲苦潮涌现，有处欢笑默然薆。”凌霄峥感叹。 旁边传来鼓掌声，凌霄峥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美艳的红瞳。 一个陌生的女子正笑吟吟地鼓掌，她面容姣好，红色的眼眸给她自身染上了几分妖异。 “你的诗句听上去不错呢，所以我情不自禁为你鼓掌了。”女子柔声解释。 “谢谢。”出于礼貌，凌霄峥回了一句，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女子直勾勾地盯着凌霄峥，她的红瞳让凌霄峥感觉有些熟悉......但凌霄峥一时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眼前的女人。 凌霄峥躲开对方的眼神，但他的手突然被纤柔的指尖抓住。 无奈，凌霄峥看向她，女子却说：“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在凌霄峥没注意到的地方，滚滚的黑气正沿着女子指尖迅速涌向他的体内。 “抱歉，我等会儿还有些事。”凌霄峥随口编了一个理由，不知为何，他看着面前的女子隐隐约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大概是自己喝多了罢，凌霄峥想到。 “这样啊。”妖艳的女子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再次盯着凌霄峥。但令她略带惊讶的是，面前的人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仿佛一点魔气也没进入他的身体。 带着轻笑，女子缓缓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而凌霄峥很快也忘了这件事，他半眯着眼睛，欣赏着小镇的祥和。 嘎吱。酒吧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是薇儿。 她相较于之前清醒了许多。没有言语，薇儿就站在凌霄峥身边，一同欣赏着景色。 半晌，薇儿开口：“你在想着什么呢？”不像是她的柔和。 “......”凌霄峥也不知该怎么表达。 “你也不用说出来，烦恼什么的，先丢在一旁吧。” 薇儿拉着凌霄峥回到宴席上，重新和凌霄峥开始喝起各种饮品——宴席上人们依旧欢乐。 “稍稍放下心中的思绪吧，现在可不是什么忧思的时刻。” “毕竟——” “今夜还很长呢。” （第一卷，启程，完） 第34章 启程 第二天，凌霄峥在熟悉的床上醒来，清晨的阳光拂开他的眼帘。 揉着脑袋，凌霄峥强压着传来的刺痛感，站起身来。 “不能宿醉啊。”凌霄峥之前也喝过酒，但只是浅尝为止。 随着凌霄峥精神的复苏，他的身体也随着渐渐好转。在凌霄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时，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宿醉的疲劳、不适。凌霄峥觉得“涌动”这一技能实在是效果绝佳。 费劲地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凌霄峥走出房间 ，突然想起今天是离开的日子——传送阵即将打开，而他和薇儿将通过传送阵前往教皇属地内的核心，也是最为繁荣的城邦，神恩城。 薇儿前去的目的是交付驻守军团长一职，而凌霄峥？他作为被薇儿抓住的“越境人士”，需要前往神恩城登记自己的信息。 虽说和薇儿之间的误会早已澄清，两者也成了朋友，薇儿更是了解了凌霄峥不是来自夏国的事实......但他还是要前去登记，不过，现在的他还兼有薇儿的旅伴这一身份，所以登记反而成了次要的事了。 将有些萎靡，精神不太好的薇儿从她的房间拖出来，两人离开了旅馆，前去传送阵的位置。凌霄峥搀扶着少女，若有所思：“其实啊，我最开始以为你是新手村的boss来着，没想到你竟然是高级向导啊。” “你这家伙，又在说怪话了。”薇儿回应道，“你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听不懂的话。” 两人闲聊着，来到了小镇的后方，也就是传送门的位置，神父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他身后站着一些陌生人，站在一个划定的小圈内。凌霄峥仔细观察着构成小圈的花纹，这是他不能理解的符号。 神父看见二人，开口道：“早上好，两位。”他示意着两人走进小圈，随即向众人说道：“还有三个人没来，各位再稍等一下。” 等到三人来到，神父点点头，他握了握凌霄峥的手：“再次祝你旅途顺利。”说罢，神父远离划定的区域，从口袋中拿出一颗闪烁着光辉的水晶。 没能看清神父做了什么，凌霄峥眼前一黑，陷入了缠绵的黑暗——他感觉十分熟悉，这是凌霄峥使用“扭曲空间”时的感受。 凌霄峥能清晰地感知到空间的流动，甚至他感觉自己似乎能让这个过程停下，但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旅途不算慢，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再次见到了光明。凌霄峥稳稳踏在地上，回身看去，薇儿还算好，其余的人都互相依靠着，看上去不太舒服。 凌霄峥打量着四周，他们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周遭的地上刻着许多花纹相同的传送阵，大概是不同地区的。 正当凌霄峥想要问薇儿下一步应当怎么办，大厅的尽头的一扇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披着银甲的士兵，他走近众人，朗声道：“请各位跟着我走，前往城区内。”接着，他转向薇儿，行了个礼：“长官好。”闻言，众人（除了凌霄峥）投来不一样的目光。 “不必这样，我是来辞任交接职位的。”薇儿纠正道。 “在长官交接前，您依旧保留着职位。”士兵说道。 “行吧行吧......”薇儿不再多说。 很快，在士兵的带领下，众人离开大厅进入街区，正式进入神恩城。士兵向薇儿再次行礼，转身返回，而众人也就此分开。 薇儿带着凌霄峥穿梭在人群中，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凌霄峥一路上观察着这座城市。 神恩城相比之前的小镇给凌霄峥带来新的感官。首先就是肉眼可见的更加繁荣，人头攒动，周围传来喧嚷声，比徕卡镇更有烟火气。而且，这里的人大有不同，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行为也大有不同：两个手执长剑的骑士当街进行了决斗，被身着银甲的士兵制止；穿长袍的魔法师高谈阔论着自己学会的新魔法，并吹嘘着有多厉害；街头巷尾是各种古怪的商店，售卖着诸多凌霄峥认识或不认识的物品。 “很繁荣吧？”薇儿问道，“是不是很惊讶？” 凌霄峥实话实说：“还好，在我预期之内，挺符合我的设想的。” “那是好多神异你还没见识到，”薇儿笑道，“我之后带你见识一下。”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开了熙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处小别墅。薇儿拿出一把古色古香的钥匙，打开了大门，带着凌霄峥走进。 屋子内整洁又有光亮，薇儿简单介绍了一下房间后，马上扑倒在床上，说是要休整一下精神，就这么把凌霄峥丢到了一旁，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凌霄峥想起昨晚薇儿趁（shua）酒（jiu）兴（feng），要求自己和她练练，无可奈何，凌霄峥和薇儿在意识之海内的竞技场里（被）打了许久，把打算休息的克莉丝汀吓了一跳。 摇摇头，凌霄峥不打算打扰她。留下纸条后，凌霄峥拿上薇儿随手丢到一旁的钥匙，离开了屋子，打算在街上看看。 ...... 没想到异世界还有冰激凌啊，凌霄峥驻足在一家冰激凌店面前想着。推门进入，由于现在已经是秋天的缘故，店内没有多少人，凌霄峥愉悦地欣赏起各种样式，正当他挑中了一款，打算拿起时，另一只手也放在了上面。 “小哥，这个冰激凌是我最爱的品种，能否割爱给我呢？”苍老的声音传来，凌霄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带着疑惑，凌霄峥转头看去，一个同样苍老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而凌霄峥也认出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大教皇。 看着老人现在没有穿上华贵的服饰，只是身穿普通的外衣，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遛弯老大爷一般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凌霄峥点点头，把冰激凌让给了大教皇。 “谢谢啦，小伙子。”教皇接过冰激凌，“作为感谢，我推荐你可以去‘光明会’看看，说不定能够解释你身上的谜团。” 教皇快步离去，把愣神的凌霄峥留在原地......直到冰激凌店老板的声音传来。 “你买不买啊？愣着干嘛呢？” 第35章 殊途同归之行 付了“恩赐”，凌霄峥舔着冰激凌，若有所思地看着老人消失的地方。 刚刚教皇属实是惊讶到了凌霄峥——不只是他言语。在老人说话间，凌霄峥口袋中的手机久违地震动起来，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凌霄峥暗暗记住“光明会”这个名字，打算之后再说。教皇所说的谜团是什么？自己的身份？手机里的系统？亦或者是意识之海里的克莉丝汀？凌霄峥纵然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但是他也明白，急不得。 那么，先看看系统又带来了什么新内容吧...... 凌霄峥咬着甜筒，打开手机查看。不出乎意料，凌霄峥发现系统给他发布了新的任务，这也是系统给他的第二个任务。 看到任务，凌霄峥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通过看历史书获得“抽取”次数似乎已经达到了上限，他可是在徕卡镇的图书馆里翻了个遍。但等到凌霄峥继续看下去，他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殊途同归之行——其一 这片大地......从来不太平静。 谜团，谋划，诀别，入侵，更深的深邃......请经历这次危机，见证一切，然后，继续前进吧。 奖励：“抽取”次数、存活 凌霄峥皱眉。 抛开谜语人般的描述，单是奖励就能看出许多问题了。“存活”，这个词语出现在奖励中......用脚想都知道前方注定是危险，而且自己还没有回避的选择。 凌霄峥环视周围，仍旧是风平浪静，人们自得其乐。虽然有邪魔入侵的消息，但大家似乎不太在乎，和平温馨是此处的主基调，在这样的安详下，真的掩藏着危机，阴燃着谋划吗？凌霄峥知道自己可以怀疑，但不能赌。 “我想的是平平静静地度过在异世界的生活......吗？” “......” 既来之，则安之。凌霄峥默念道。 “先走下去吧。” ...... “冰激凌吗？谢谢你。”薇儿接过。 已经小憩了一会儿，薇儿恢复了精神，正好凌霄峥带着几支冰激凌回来。 将剩余的几支收回储物空间，凌霄峥默默看着薇儿吃着冰激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有危机？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清楚什么样的危机？说出去可信度不高。凌霄峥胡思乱想着。 薇儿看着略带愁容的凌霄峥，奇怪道：“怎么了，你有什么烦恼吗？” “没什么，”凌霄峥摇摇头，随即想到了什么，“薇儿你知道‘光明会’吗？” “嗯？”薇儿想了想，“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好像是那位大教皇最近成立的组织？报纸上有说过，里面好像大多是【神之子】，名义上是讨论对抗邪魔入侵的组织。” “名义上？听上去怪怪的。” “确实挺怪的，”薇儿咬碎甜筒，“以往从来没这么大规模地召集‘神之子’过，大概这次邪魔入侵比往常更浩大吧。” 凌霄峥挑眉：“这么从容吗？邪魔入侵听起来就不太简单啊。” “毕竟邪魔入侵从没成功过。”薇儿平静地叙述道。 “是这样啊......”凌霄峥汗颜，邪魔听起来挺猛的，原来好像也就这？ 沉思片刻，凌霄峥决定说出自己的经历：“我在买冰激凌的时候，遇到了，嗯，你说的大教皇，他想要我去光明会看看。” “啊？”薇儿一愣，仔仔细细地看向凌霄峥，“你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神之子’天赋啊。” 所谓“神之子”凌霄峥也是了解的，薇儿曾经也跟他讲过，这是一种祝福，是一种生来具有的能力。相比普通人更高的魔法天赋、自然亲和力、天生就会飞翔......等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祝福。而薇儿也是其中之一。 凌霄峥来了兴致，难道说自己其实是绝世奇才？天赋横扫一切？ “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神之子’呢？” “明天带你去魔法学院看看就是了，”薇儿耸耸肩，“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 凌霄峥点点头，随后犹豫道：“你说，如果有危......”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凌霄峥的话语。 先于薇儿，凌霄峥走向前去，打开了大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学生制服的高挑少女，她看到凌霄峥惊讶了一下，随即开口：“那个，抱歉，我来错地方了。”随即，绛紫色长发少女转身打算离开，但是她瞥见了随之而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的薇儿，立即止住了脚步。 “就是你！”紫发少女开口，她手指指向了薇儿。 打算吃瓜的薇儿一愣。 “我命运的宿敌，看来你已经打算接受我的挑战了！哼哼～” “你现在绝对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所以你是谁啊？”薇儿忍不住开口道。 “我？”紫发少女像是被激怒了，“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懒散，吃甜食......还沉迷男色，你还记得你最大的对手吗？吾之宿敌！” 薇儿蹙眉，正想说些什么，看见凌霄峥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 凌霄峥站了出来，刚刚被不明aoe伤到的他打算给眼前的紫发少女一点颜色看看。 “咳咳，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凌霄峥故作威严。 不等紫发少女说话，凌霄峥抢先继续说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薇·寂静森林战区最高统领·魔兽屠戮·落日酒吧的支配者·幸运欧皇·最强冒险家·委托终结者·儿！” 说完，凌霄峥让出了身位，薇儿配合地走向前去，咬碎最后一片甜筒，将手放在剑柄上，淡淡地睥睨着对方，隐隐从身上散出威压。 紫发少女花容失色，她被震住了。 寂静森林战区最高统领？魔兽屠戮？落日酒吧的支配者？听上去就很可怕。虽然落日酒吧听上去普普通通，但说不定其实是什么庞大秘密组织？紫发少女瑟瑟发抖。 “对不起，薇儿学姐，打扰了......我马上离开。”紫发少女噙着泪花，颤声想要离开。 眼见少女努力想要挪动步子但又害怕地不敢动弹，薇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收回气息，将紫发少女拉进屋子。 “其实这只是个玩笑啦，我认出你了，你应该是低我一年级的艾斯梅？“ 第36章 冒失的少女 薇儿带着中二少女进入房间，向凌霄峥介绍道：“这家伙算得上是我的学妹，和我以前同在魔法学院修习。” 随后她转向爱斯梅：“这是我的旅伴，以及朋友。”说完后薇儿让紫发少女在客厅坐下，转身走向了厨房。 凌霄峥也坐了下来，感受到爱斯梅看向自己好奇的目光，索性发言：“咳咳，你好，我是凌霄峥。” “我是爱斯梅！”紫发少女很有活力地回应道，“你是薇儿学姐的旅伴啊，真羡慕你。” “羡慕吗......”凌霄峥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是啊，薇儿学姐在离开学院前一直都是稳稳的第一名，一起旅行应该会很安心吧。”爱斯梅解释道。 这确实惊讶到了凌霄峥。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好像确实不太了解薇儿的过去，于是凌霄峥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为什么你一见面就要称呼薇儿是宿敌呢？” “这个吗......”爱斯梅不好意思道，“因为我一直在魔法考试中作为第二名，怎么也超不过薇儿学姐，所以我就把学姐作为我的宿敌看了。” “在薇儿学姐突然离开学院后虽然理所当然成了第一名，但总觉得缺了什么......” “你能讲一讲有关薇儿以前的故事吗？”凌霄峥很感兴趣。 话音刚落，凌霄峥被敲了一下，原来是从厨房回来的薇儿，“你想问可以问我的，别听这家伙乱讲。”薇儿随手拿出一罐茶叶，摆在桌子上。 “唔，前辈......”爱斯梅看上去现在依旧有点胆怯，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刚刚的事，应该就是玩笑吧。” 正在摆茶具的薇儿闻言答道：“是啊，就是个玩笑。”看着紫发少女松了一口气，她随后补充道：“不过称号的部分是真的。” 看着爱斯梅的反应，薇儿莞尔一笑，她将茶叶装入茶壶，加入沸水，开口道：“嗯......这是最后一点茶叶了，不过应该够了。” “话说回来，爱斯梅，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啊，我每天都会从前辈家这里经过，但今天突然发现庭院的门打开了，所以打算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爱斯梅老老实实答道。 “是这样啊。”薇儿点点头。 一旁的凌霄峥好奇地发问：“薇儿你现在还是学生吗？” “不是，在学院不能教给我更多后，我选择了提前毕业。”薇儿干脆道。 此时薇儿大概觉得茶水已经差不多好了，于是她手拿茶壶在三个茶杯中加入了适量的茶水。 “薇儿前辈，明天学院正好在举行魔法考试，你打算回去看看吗？”爱斯梅小声问道。 “嗯，明天我正好打算带凌霄峥去登记一下，之后就去学院里给他检测一下魔力。”薇儿赞同道，举杯打算品尝茶水，但是被凌霄峥拦下了。 “等等，你就打算这么直接喝了？”凌霄峥问道。 “不然呢？”薇儿\/爱斯梅开口道。 “喝茶哪有这么喝的。”凌霄峥顿觉无语。 把薇儿手上的茶杯拿走，凌霄峥直接将茶水倒掉，连带着其余两杯一起。 “第一冲不是用来喝的，”凌霄峥指正道，“是给茶叶以及茶具清洗用的。” 将热水重新加入茶壶，凌霄峥耐心一会儿，将茶水再次倒入，随即盖上了盖子。 ”茶不光是用来喝的。香气、温度、甚至是蒸腾出的烟雾......都是品鉴的一部分。” 凌霄峥亲自示范，将茶杯的盖子微微移开，嗅着里面散逸出来的香气，不由得陶醉起来。 薇儿、爱斯梅模仿着凌霄峥，也如此做。似乎，真的比之前不一样了？薇儿这么想着。 几人默默地一同品鉴着茶水。半晌，爱斯梅意犹未尽地放下茶杯：“这么喝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了......”然后她看了一眼窗外。 “哎呀，都这个时间了，我本来是要去参加一个活动来着。” “抱歉，薇儿前辈还有凌霄峥，我要先行一步了。”说完后爱斯梅向两人挥手告别，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房子。 “明天一定要来回来看看啊，薇儿前辈～” 紫发少女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的末尾。 凌霄峥失笑，还真是冒失呢。他拿起茶壶，倒下最后一杯茶水，意念一动，将茶杯送到了自己的意念之海中。 坐在身旁的薇儿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瞥了眼凌霄峥：“嗯哼，要不开始训练了？” “好啊。”凌霄峥自然答应了，在任务出现后，他更没有理由放弃变强的机会了。 握着薇儿不算太柔软的手，凌霄峥沟通着精神，随即，眼前一黑...... 眼前再清明时，凌霄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竞技场，克莉丝汀在一旁捧着热茶正小口小口喝着。她微笑着向凌霄峥打了个招呼。 而薇儿？她就在克莉丝汀身后，正在揉搓着银发女孩的头发，而后者看起来也挺享受。 “克莉丝汀，我现在已经来到了神恩城了。”凌霄峥说道，“你对神恩城还有什么什么印象吗？” “当然了，”克莉丝汀骄傲道，“我可是参加了城市的建造。”接着她如数家珍似的说出了许多建筑的名字。 “嗯......”薇儿听着克莉丝汀报出的一个个名字，不肯定道：“好像除了大教堂之外就没听说过了。” “这样吗......”克莉丝汀遗憾道。 和克莉丝汀分享了最近的见闻，凌霄峥和薇儿走上竞技场中央，打算开始训练。 “今天我来教教你剑吧，”薇儿提议道，“毕竟我枪法会的已经全教给你了，而且你还有一把奇怪的剑。” 凌霄峥将“普通的剑？”拿出来，等着薇儿下一步。 少女看着凌霄峥手上的无光长剑一时也犯了难。看上去，这把长剑甚至不如一些生锈的废剑，好歹锈剑还自带魔法伤害来着......而又正是这把剑，能轻松撕开了魔法护盾。真是离奇，明明一点魔法的气息也没有。薇儿不解。 第37章 凌霄峥的魔法课堂 “要不，”薇儿开口道，“你先试着攻击一下我？”青色的气旋从指尖淌出，构筑成一张薄薄的护盾。 “嗯......好。”凌霄峥迟疑了一下，将手中剑举起。少女看着凌霄峥满是错误的持剑手法，嘴角抽动，但也没说什么。 “唰！”得益于穿越而来的身体强化、薇儿的训练，以及凌霄峥不太愿意提起的那些高级狗粮......凌霄峥的身体素质得到了不错的提升。 势沉力重的一击呼啸而过，蒙尘的长剑稳稳地砸在了纸一般的青色护盾上——但也就止步于此，长剑不能再前进一丝一毫。 “要不你再试一次？”薇儿将护盾减弱，现在护盾看起来像纸一样薄。 凌霄峥照做，但结果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哪里出了问题呢？”薇儿看着眼前一幕无法理解，她将护盾散去，拿过凌霄峥手中长剑，仔仔细细看起来，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烦躁地顺着长发，薇儿盯着长剑，但它依旧黯淡无光，即使是路边的野草都比这把剑更为显眼。 难道是凌霄峥他自己？薇儿抬头看向凌霄峥，想了想，最后得出了结论。 “我想，你应该在那个时候将身体里的魔力‘意外地’附在了剑上，又加上对方措手不及，成功打破了对方的防御。”薇儿揣摩后得出最合理的结论。 虽说凌霄峥整天随意地使用空间魔法这种高深的魔法，但他连最基本的魔力外放都学不会，更别说精准地附着在武器上了.......但也只能归之于“意外”了，薇儿想着。 “今天先不练习剑术了。”薇儿对凌霄峥说道，“给你找一把好一点的剑再说。” “那今天训练什么呢？”凌霄峥拿走长剑，收回储物空间，“魔法？” “嗯，魔法，”薇儿点点头，随即展露笑意，“不过是你来教我。” “？”凌霄峥不解，“我也只会闪来闪去这种小魔法了。” “你这么贬低空间魔法在魔法学院里是会被打的......” “总之，我之前学会了你的‘空间扭曲’，我想请你帮我熟练掌握它。”薇儿认真道，随后她有些惴惴不安，“其实我偷偷学习你的魔法是不对的……” “其实相较于这个，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学会的？”凌霄峥不太在意，难道魔法还有版权不成？ “我之前也学习过空间魔法，但都以失败告终，总是卡在最后一步。”薇儿描述道，“但是当你带着我使用‘扭曲空间’时，我感觉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触感……我感受到了空间。” “拜你所赐，我最后学会了‘扭曲空间’这种魔法——但就只能做到这样了。消耗大量的魔力，而且做不到像你这样随意使用，”薇儿叹了口气。 “好啊，”凌霄峥答应了下来，“不过我从来没有教过别人……”看了看薇儿，凌霄峥说道：“我尽量吧。” “谢谢你。”薇儿郑重地道谢。 “不用谢，晚上请我吃顿饭就好，不至于让我饿死的那种，”凌霄峥笑道，“唔，你现在可以做到哪一步呢？” “我可以像你那样穿梭空间，但不太可控，只能做到离开原地的那种，”薇儿仔细阐述着，“而且魔力消耗也很大，我最多用个十来次，还有时候会失败。” 凌霄峥点点头，薇儿确实不如他，他可以随意确认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就是越远的地方消耗的体力更多一些。而且他现在仗着“涌动”研究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法：原地tp，高频闪动，御空而行......“扭曲空间”已经被凌霄峥理解透彻，玩出花来了。 “你对于魔力的定义是什么？”凌霄峥抛出问题，“它对你来说是虚无的，还是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的？” “当然是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的啊？”薇儿理所当然地答道。 凌霄峥叹了口气，他怎么就从来没有感受到所谓魔力呢。不得已，他硬着头皮，尝试叙述着自己对于“扭曲空间”的理解。 “在我看来，‘扭曲空间’的本是对于空间的沟通，是尝试着‘唤醒’空间，从而达成效果。” “我在使用‘扭曲空间’时，注意到与空间的沟通可能达成两种结果，”凌霄峥此言非虚，这是他不断使用“扭曲空间”时的感悟。 “第一种就是能使人或物体周围的空间松散，所以可以顺利地离开原地，而第二种恰恰相反，会将人或物体周围的空间凝实，形成类似空气墙之类的东西，但可以随着意念而跟随着移动。” 凌霄峥示范了一下，手中的虚无缥缈的空间在凌霄峥意念下凝实、加固，然后他握着“凝实的空间”向薇儿展示：“这就是了。” 薇儿好奇地接过了眼前的“凝实的空间”，尽管看不见，但确实可以摸的着，这让薇儿大为惊叹，随后她感受到手中的“凝实的空间”化为虚无。 “维持这东西还是挺累的。”凌霄峥解释道，“不过还是挺有趣的，有这个就可以亲身体验一下无限剑制这种东西了。” “至于你的情况......我想应该是你没能分清两种与空间沟通的情况，导致你不能随心所欲地施展，甚至有失败的情况。” 薇儿点点头，若有所思，她尝试着像凌霄峥那样凝实周围的空间，但失败了。 “唉，”薇儿叹气，“你也真是厉害，不用法杖也可以轻松做到这种地步。” “没事，你多加练习吧——毕竟我也教不了你别的了。”凌霄峥耸肩。 “谢谢你，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会帮忙的。”薇儿再次感谢。 “能抱抱我吗？”凌霄峥开了个玩笑，至少现在薇儿不至于拔剑威胁自己吧？ 出乎凌霄峥意料，薇儿真的向前抱住了凌霄峥，虽然很快就分开了，但两人脸上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这个就权当是学费的一部分吧～”少女笑道。 第38章 魔法学院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下一次能给我带一点星星果吗？”克莉丝汀央求道。 “嗯？星星果？”凌霄峥没听过这个名字，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薇儿。 不久前，凌霄峥和薇儿结束了魔法课堂，虽然作为授课老师的凌霄峥基础理论不太过关，但在学生薇儿的帮助下，两人算是圆满结束了课程。 在离开前，凌霄峥给克莉丝汀留下了一些之前路上买的各种的小吃，并询问了克莉丝汀比较喜欢什么，打算之后给她带一些回来。现在凌霄峥还算是有点钱的，毕竟在徕卡镇，凌霄峥和薇儿两人刷光了大部分委托，钱包一时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恩赐”。 薇儿听着这个名字也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依稀记得那是我最喜欢的水果，是一种星星形状，大大的，白白的水果，有香甜的气味，厚实的果肉......”克莉丝汀描述着。 “我会留意的，”凌霄峥答应了下来，“那么，下次再见啦。” 牵起薇儿的手，凌霄峥意念微动，两人消失在意识之海内。 稍许，凌霄峥意识清醒，两人自然是回到了现实世界，而此时天色正好。 薇儿伸了个懒腰，提议道：“去吃个中饭吧。” 凌霄峥欣然答应：“这里你很熟悉，你来推荐一下吧。” “嗯哼。”薇儿带着凌霄峥离开了屋子，来到外面。现在阳光正烈，凌霄峥眯起眼睛。 “从这走，”薇儿带领着凌霄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很快走上一条大道，正午时分，行人们不算太多。 凌霄峥将视线投向周围的建筑：左边是圣洁高耸的白色尖塔，小一号的塔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其两旁；右边是形状迥异的奇异建筑，建筑的主体扭曲成一个残月，在“残月”的尖上竟然还悬浮着各式各样的小型楼阁。凌霄峥看着道路两侧恢弘的建筑，啧啧称奇。 薇儿介绍道：“左边是大教堂，整个神恩城历史最悠久的地方，每周大量的信徒都会前去祈祷；右边是魔法学院，本来也是座庄重宏伟的建筑，但在一代代学生魔法的摧残下，最终变成了这个样子。” 凌霄峥点点头。 拐过一个弯，两人正欲继续前进，转身的凌霄峥看见一个急匆匆的青年迎面跑来。眼见两人即将撞上，凌霄峥闪身躲开，而红发青年看见凌霄峥在面前突然出现又转瞬消失，顿时一愣。 红发青年看见凌霄峥缓缓出现在一旁，又是一惊，随即意识到自己差点撞上别人，歉意道：“抱歉，因为有急事，刚刚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 “没事。”凌霄峥接受了道歉，毕竟他也没被撞到，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而红发青年隐晦地看了一眼凌霄峥，自言自语道：“空间魔法吗？”随即他继续向前走去，走到魔法学院门口，默念着什么，消失在了街道上。 面前的景象转化，再次凝实时，红发青年已经来到了一处礼堂。周围人来人往，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影也并没有惊讶，甚至有人笑着对红发青年打着招呼：“莱恩，难得休息日来学院里啊。” 莱恩唉声叹气：“也不知道会长又抽什么疯，要求今天来学生会集合。” 说话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真敢说啊。” 闲聊几句，莱恩匆匆离开，走到楼梯间，拿出一个闪耀着金光的令牌，心里默念着：学生会。 “咔嚓。”随着类似齿轮转动的声音，莱恩周围的墙壁逐渐闭合，随着墙身的不断变化，莱恩感受着自己正穿梭在这座学院中。不多时，墙壁停止变化，正对着莱恩的那一面显示出绚丽的花纹，莱恩看着古怪的花纹叹了口气。 不太情愿，莱恩还是将手放在上面，随即，在花纹出现的地方逐渐演化为一张厚重的大门，在大门的正上方镶嵌着三个鎏金色的字——学生会。 推开大门，几个人正坐在位子上，为首的一人笑道：“终于来了，小莱恩～” 莱恩给了一个哀怨的眼神，坐在了剩余的空位上，然后摆烂似的靠躺在椅子上，而为首的少女对此不太在意。 “那么亲爱的会长，这一次您又叫我们来干什么呢，”莱恩有气无力地发言道，“我可以提前退出吗？” “这样可不行啊，作为学生会的一员怎么能拒绝参加集体活动呢，”被称为会长的少女拒绝了莱恩的请求，“而且，难道这些活动不好吗？” 坐在会长右侧的一名蓝发少女怯生生地开口道：“可是爱斯梅会长，我们的活动预算已经早就花费完了……” 左侧的高壮男子同样发声：“会长，在下认为我们不应该把时间花费在您的那些活动上，因为您的那些活动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爱斯梅会长不满道：“怎么，难道研究社会经济，阻止恶劣群体斗殴事件，讨伐邪恶魔兽是不好的活动吗？” 莱恩嘴角抽动，什么时候研究哪个种类的冰激凌好吃，阻止小孩打架，驱赶迁徙的史莱姆听起来这么厉害了。 自打面前这个中二少女上台后，整个学生会就被她弄的鸡飞狗跳。莱恩决定不论会长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进一个字了。 然而少女的下一句就立刻让学生会的众人激动起来——她环视周围，缓缓开口道：“不过嘛，由于明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的活动取消了。” “好诶！”有人激动发声，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讪讪地闭上了嘴。 爱斯梅开口继续道：“是这样的，明天会有很厉害的人来……”说到这里，她脸上罕见地挂上了严肃。 回想着那家伙的话，爱斯梅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寂静森林战区最高统领·魔兽屠戮·落日酒吧的支配者……明天会来到学院。” 一时间，学生会的众人议论起来，谈论着究竟是何方神圣。爱斯梅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半晌，莱恩率先开口道：“这么多听起来很厉害的人突然要来到学院，会长你能解释一下吗？” 第39章 两对情侣 “这么多？”爱斯梅摇摇头，故作神秘道，“我刚才所说的……是同一个人的称号。” “有可能你们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薇儿，她就是明天将要来到学院的人。” 爱斯梅口中的名字一出，座下众人一时陷入了安静。半晌，有人疑惑开口：“薇儿是谁啊？” 负责财政的蓝发少女小声开口：“是一个比我们大一两届的学姐，她常年在外出外勤，而且在去年选择了提前毕业。” 莱恩也开口道：“就是之前那个常年霸榜第一而且很少露面的家伙？” 爱斯梅表示了肯定，随即骄傲道：“在薇儿前辈离开后，第一名就一直是我了，所以你们有些人不知道薇儿前辈也很正常。” “而薇儿前辈明天打算回学院看看，我们作为东道主可要准备好。” 看着爱斯梅一脸激动的样子，莱恩不太理解，他小声问旁边的蓝发少女：“喂，露米娜，她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了？“ 露米娜同样小声回应道：“我听说爱斯梅前辈一直是薇儿前辈的忠实粉丝来着……好像是曾经薇儿前辈出外勤时，顺手完成任务时救了爱斯梅一次。” 莱恩点点头，眼里闪过光芒，没有多问。 谈话间，爱斯梅已经将任务分配完，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散会！” 随着众人离开，莱恩拉住露米娜，微笑道：“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蓝发少女露米娜脸色微红，答应了他。 来到大厅，眼前的景象转换，莱恩带着露米娜离开学院，开口问道：“今天去哪里吃呢？” 露米娜想了想，回答道：“去商业街吧。” 来到路口，莱恩特意的注意了一下没人，然后带着露米娜来到一家着名的餐馆，这家餐馆以各式各样风格的菜肴闻名。进入餐馆，有服务员走过来，歉意道：“两位，现在餐厅已经满座了，两位介意和别的食客拼桌吗？” 莱恩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露米娜也矜持地表达了可以。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两人走近一个只坐着两人的四人桌——而看到两人的瞬间，莱恩就想起这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当时他差点撞到那个男性，而对方使用了疑似空间魔法的手段避开了。 服务员向前与落座的一男一女交流，一番交流后，两人同意了服务员的请求。 松了一口气，服务员转向未入座的两人，答应道：“对于给你们带来的不便，我们餐厅方会给你们四位双方各一份附赠菜肴以表示歉意。”随后服务员匆忙离开。 座上的黑发男性扫了莱恩、露米娜二人一眼，选择起身，从金发女性对位改坐到邻位，把两个连在一起的位子让给了两人。 莱恩看到黑发男性的眼神，微微一笑，对方的眼神大概也是认出了自己这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不过更令莱恩好奇的是，那个金发女性似乎不太在意两人挨近。一对情侣吗……莱恩想着，转身看着露米娜，现在她脸上已经因为将要和莱恩挨的那么近而变得羞赧。 绅士般地行了一礼，莱恩邀请露米娜坐到里面的位置，同时羡慕地看向对面的二人嬉闹着争抢着一瓶酒——一对真正的情侣。 …… 凌霄峥成功将酒瓶抢下，小声严肃道：“你已经喝了太多酒了，代理团长在离开前嘱咐过我看好你，不要让你喝太多。” 薇儿不以为然，继续同凌霄峥小打小闹着，后者叹了口气。 刚刚服务员来到，询问两人是否能接受其他人一同入座，或者说拼桌。看了眼拼桌的两人，凌霄峥意外地发现其中一人是之前路口差点撞上自己的陌生人。 想起对方还是挺有礼貌的，于是凌霄峥答应了这个请求——当然，这不是重点，他看着结伴的两人，蓝发女性脸上羞涩的神情，红发男性绅士的表现……这显然是一对情侣吧！ 那自己肯定是要好好学习一下的……凌霄峥打定主意，决定好好观察一下对方。 哼哼～ 而此时半醉的薇儿趁凌霄峥不注意，打算再次抢走酒瓶，没想到被凌霄峥防了一手，薇儿怎么也拿不走被凌霄峥附加了“扭曲空间”的酒瓶——前者气呼呼地抢走了凌霄峥面前一份未动的菜肴。 对位的莱恩正和露米娜商量着点什么菜，但实际上，其实只有莱恩在提议，露米娜只会小小回上一声：“嗯。”莱恩叹息，看着对面正在小打小闹的两人，心生羡慕——这就是真正的情侣吗，那作为预先的措施，有必要观摩一下……莱恩有了主意，打算好好观摩对方这一对情侣。 两人打定主意，决定互相观察时，薇儿的行为被凌霄峥发现，他打趣道：“薇儿，我这的菜怎么少了一份呢，你有什么头绪吗？” “大抵是某个年轻貌美强大的少女吃了吧……没事，再点一份就是了。”薇儿脸色微红。 凌霄峥看着现在的薇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状态下的薇儿还挺好玩的。 对面的两人听到“薇儿”二字，愕然抬首。 露米娜看着被称为“薇儿”的金发少女，回想着记忆中依稀的片段，怯生生问道：“您好，打扰了，您就是那个寂静森林战区最高统领·魔兽屠戮，还有什么的支配者……薇儿前辈吗？” 听见了露米娜的话，薇儿转向露米娜，开口道：“你……该不会是爱斯梅的朋友吧？” “也算是朋友，”露米娜小声道，“爱斯梅会长告诉我们您明天会回到魔法学院……” “是这样没错……会长是？“薇儿疑惑道。 “爱斯梅学姐现在担任学生会会长一职，”莱恩开口道，“她今天将这个消息告诉学生会的成员。” “她也能当会长啊。”凌霄峥回想着那个中二少女的样子吗，啧啧称奇。 “确实很神奇。”薇儿支持凌霄峥的观点。 莱恩看着两人的反应，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不是很难相处的那种。 第40章 不一样的景象 莱恩看眼前之人不像是难相处的那一类，松了口气。 整顿了下衣装，莱恩正式介绍道：“学姐您好，我们都是学生会的一员。我是莱恩，负责的部门是宣传；我旁边这位美丽的女士是露米娜，她负责的部门是财政。今天很高兴认识到两位。”他身边的露米娜脸上染上红晕。 露米娜同样开口道：“学姐，您明天返回学院是为了故地重游吗，需不需要我们提前通知一下老师和同学们……” 薇儿摇摇头：“我也不是什么名人，不用了。不过我是否能借用一下学院里的魔力检测装置用一下呢？” “当然可以，”莱恩答应下来，“不过，是给谁……” “我。”凌霄峥开口道。 “原来如此。”莱恩“明悟”。 “想必即使不用我们，单凭薇儿学姐，负责魔力检测的老师也很愿意拿出来吧。” 露米娜在一旁表示赞同，并说道：“学姐，爱斯梅前辈很想你，一定要去看看她哦，不然她可能会偷偷躲在某处哭泣的。” 薇儿哑然失笑：“她今天早上还把我当为宿敌来着。” 露米娜连忙解释道：“不是啦，爱斯梅前辈还是很想您的，只是因为她的性格有点，有点……”她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中二。”凌霄峥接了这个茬，露米娜投来感激的目光。 “两位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也可以问我，”莱恩微笑道，“就当是回报两位愿意同桌进餐之意了。” 凌霄峥看向薇儿，后者貌似不太感兴趣。给了个眼神，凌霄峥明白了意思，索性直接问道：“你们好，我是凌霄峥，目前是一名冒险家。我最近才来到神恩城，不太了解魔法学院，能告诉我魔法学院的信息吗，不胜感激。” 莱恩和露米娜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露米娜轻声道：“魔法学院是在大陆历1600年——也就是人们掌握超凡力量的第五年，成立。” “魔法学院的建立者是当时的第17任教皇，大教皇凯莱斯，选址就在大教堂的对面。” “凯莱斯校长的本意是召集当时神恩城的青年更加系统性地学习魔法，却不仅吸引了神恩城的青年才俊，还意外地受到了当时已经分离的两大王国人民的欢迎。” “于是，在大陆历1629年，在第18任教皇古恩斯的指令下，魔法学院在风语城、凛冬城建立了分部。”露米娜停下，喝了口水。 感觉到口袋中手机的震动，凌霄峥心里暗爽，但表面上还是继续认真听着。 “学院分为三个年级，每年进行一次考核，通过考核的学生可以升级，没有通过的将留级——当然，学费还要重新缴纳。” 凌霄峥发起疑问：“就只有三年吗？会不会短了一些？” 对座的两人再次对视一眼，接着，莱恩解释道：“实际上，即使是最为简单的第一级考核，它的合格率也仅仅只有三成……跟不用说更难的几个考核。” 凌霄峥点头，表示了解。露米娜继续讲下去—— “原先，魔法学院设有魔法部、教派部。但在大陆历1691年由第7任校长布莱克带领下发起了校内制度变革，教派部被取缔，魔法部划分为自然魔法部、祝福魔法部和元素魔法部。” 莱恩在一旁补充道：“最近几年还加入一个有争议的学习部门——诅咒魔法部，但其实本质上诅咒魔法还是源于祝福魔法。” “在学习部门除外，学校还设有行政部门，”露米娜自然地接上，“其中包括了教导处，校长室，以及由学生会指导的大大小小其他部门。而这就是魔法学院的基础信息了。” 凌霄峥听完后向两人真挚感谢道：“太感谢你们了。” 交换完信息后，几人安静下来，安安静静地享受着美食。 不多时，凌霄峥、薇儿二人已经饱腹，打算离开。在和学生会的两人礼貌告别后，来到大街上，薇儿问道：“今天下午我带你小小观光一下神恩城，怎么样？” 凌霄峥自然是乐意的，不过他疑惑道：“时间真的够吗？” “稍稍带你浏览一下，我也离开了一年了，正好看看有什么新变化。”薇儿洒脱道，“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吗，我的空间魔法授课老师。” 随着薇儿的指引，凌霄峥牵起旅伴的手，呼吸间瞬移至商业街的一座颇为熟悉的建筑面前——冒险家公会。 “这里就是神恩城的冒险家公会，与徕卡镇不同，在记忆中这里大部分的委托都是魔法材料，亦或者是从神恩城出发的护送委托。” 带着凌霄峥大致浏览了一圈冒险家公会，与凌霄峥印象中的大同小异，两人离开了冒险家公会，重回街道。 指了指旁边紧挨着的银色主基调建筑，薇儿说道：“而这就是雇佣兵公会，主要负责的就是各种护送任务。” 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映入凌霄峥眼帘的是一家散发着古朴气息的老店。 “这是神恩城内最古老也是最着名的魔法物品商店，颇负盛名，”薇儿顿了一下，“嗯，但其实里面的一些商品不如魔法学院内部的制品。” 凌霄峥看着老店招牌上的奇异纹路，一时竟然感觉到精神迸发出一丝清凉，而薇儿见此也解释道：“这是一个镶嵌在招牌上的小型法阵，能够洗刷人的精神，第一次感觉最为明显，之后就逐渐适应了。” 最为明显吗。凌霄峥一阵困惑，但很快抛之脑后。 薇儿带着凌霄峥踏入店内，店内的空间明显比店外看起来大的许多，里面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法物品，从各式各样的法杖到说不上名来的奇珍异草。 凌霄峥满是兴趣地拨弄着一个海龟壳制成的帽子，帽子上的纹路真实而细腻。据说它来自于幼年海龟的遗褪，由魔法大师制成，带上它能够在水下呼吸。打开自己不算太重的钱包，凌霄峥把它买下，权当是纪念品，随后离开了店铺。 ”接着，我们来到街道的尽头，对，就大概是这个地方。”薇儿指着地图。 闪身离开，凌霄峥带着薇儿来到下一个指定的地点。当凌霄峥看见面前的景象后，他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这里是神恩城着名的酒吧——琉璃盏，据说老板是来自夏国的神秘人士，不过相比传闻，我还是对里面的各种饮品感兴趣。”薇儿回忆道。 凌霄峥看着眼前酒吧的外表，龙凤纹，红祥云，以及再为熟悉不过的石狮子，顿时了然，心中也对夏国的形象有了个大概。 “有时间我带你一起进去看看，不过今天就算了。” ...... 又是几番瞬移，两人离开商业街，来到一条新的主干道。 经历多次“扭曲空间”的薇儿略显不适，但很快调整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晚，而两人也已经解决了晚饭，正要打道回府。 “这里是我们这次小小观光的最后一站，城市内部传送阵。通过这个就不用再费时间回去了。” 随着薇儿的脚步，凌霄峥踏入这个跟早上两人走出的建筑相差无几的地方，接着熟悉的传送阵出现凌霄峥面前。不过这一次，传送阵前是不少的等候着的人群。 “通过城内传送阵，可以轻松地在东西南北，以及中心区穿梭。而我家就在魔法学院旁，也就是中心区。” “你家？”凌霄峥对于这个称呼比较在意，“你家中只有你一个……” 瞅见薇儿稍稍冷下来的面容，凌霄峥明智地选择停下。 而薇儿看着凌霄峥的样子，叹声道：“算了，这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因难产而离去，而我的父亲……他因为这件事不太喜欢我，在我小时就将我托付给我的爷爷，自己离开了神恩城，不知踪迹。” “再后来……有空再和你说吧。”话虽如此，但凌霄峥看出薇儿好像不太愿意提及之后的事情。 凌霄峥张张嘴，不知如何安慰她，他在穿越前虽然还是单身，但依旧有着爱着他的父母。即使是穿越了，但凌霄峥也已经适应了无亲无故的环境——或者说，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漫长的旅行，终点注定是美好的、团圆的。 这个想法支撑着他，成为凌霄峥的支柱。而对于薇儿的经历，凌霄峥没有这种经历，自然做不到共情，也不知晓怎么安慰眼前落寞的少女。 仅仅是笨拙地环抱住薇儿，凌霄峥一言未发，这是他现在唯一会的安慰方法，实际上，他冲动着做出这个决定后立刻就后悔了，凌霄峥感慨着自己怎么什么都不懂呢，现在他唯一的慰藉就是他们站的地方笼罩着阴影，没有人发现。 稍许，薇儿推开凌霄峥，开玩笑道：“刚刚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凌霄峥装作没发现少女眼角的异样，低眉棒读道：“是是是，你好厉害哦，我怎么没发现呢。” 不着痕迹地抹去泪渍，薇儿好似无事发生，拉着凌霄峥踏上中心区的传送阵。 随着传送阵缓缓启动，金发少女在凌霄峥身后悄悄说道。 “回家吧。” 第41章 进入 “呼呼，呼。”面色潮红，凌霄峥拨开贴在额上的湿发，认真地应对着面前人影的攻势。 薇儿在刚刚逼退凌霄峥后没选择穷追猛打，只是静静地看着凌霄峥调整好状态后，重新发起进攻。 踏在竞技场坚实的地面上，薇儿扬起长剑，直冲凌霄峥面门。 看着来势凶猛的攻击，凌霄峥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想要使用“扭曲空间”闪开，但由于训练前规定双方都不会用魔法，凌霄峥还是选择硬生生接下。 “叮——”剑与剑相撞，发出长鸣，凌霄峥手上的训练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旋转着跌落在竞技场的地面上。 “今天就到这里吧。”薇儿拉起有些脱力的凌霄峥，替他将训练长剑收起，接着拉着他来到观众席坐下。 凌霄峥努力放空自己的精神，使“涌动”的恢复效果加快。很快，凌霄峥睁开眼睛，克莉丝汀正站在他面前，眼见凌霄峥起身活动，她举了举手上的瓶罐问道：“要不要喝阔乐？” “虽然很想喝，但还是算了，”凌霄峥叹气道，“毕竟运动后喝这个不太好，不过感谢你的心意。” 克莉丝汀眨着眼睛，品尝着阔乐，凌霄峥看着面前的银发女孩在影响下有逐渐变成新一代肥宅的可能性，不禁一阵愧疚。 很快将想法抛到一旁，凌霄峥四处张望，在自助饮料机发现了薇儿。 嘶……这熟悉的画面。凌霄峥一阵激寒，想起了不好的往事。 还好自助饮料机前的薇儿转身拿着两杯饮料回来，看着凌霄峥活动着身体，她递给凌霄峥一杯，后者一看，是一杯热水。 “多喝热水。” 察觉到凌霄峥古怪的目光，薇儿问道：“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很正确。”凌霄峥喝下热水，微烫的水流入他的胃部，一阵舒适。 “那我们离开吧，今天也时间晚了。”薇儿朝着克莉丝汀挥手作别，随着凌霄峥一同离开意识之海。 重回到薇儿独居的小屋，凌霄峥忽然想起什么，朝着同伴问道：“薇儿，一个人如果很倒霉，那么有什么方法增加运气吗。” 打了个哈欠，薇儿回想着有关的内容，回应道：“嗯……幸运苹果，或者是兔子脚什么的？；如果说魔法的话，这就不太清楚了。其实增加运气这种说法本身就很玄乎～” 凌霄峥哀叹，难道他这辈子都不能成为欧皇吗。 幻想着自己突然某一天气运加身，次次抽出极品，凌霄峥同薇儿道了声晚安，走向一间房间，度过了自己来到神恩城的第一个夜晚。 …… 早上，凌霄峥困倦地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还算是正常的状态，凌霄峥起身走出房间，瞥见对面半掩的房门，凌霄峥便知道薇儿还没有起床。 径直走向前去，凌霄峥好奇地打量着整洁的不像是怎么用过的厨房。拉开柜门，它的内部同外面一样干净整洁——就是什么都没有。 不甘心的凌霄峥继续翻着柜子，最终的战果如下：三个空碗，两个调羹，一个叉子，看起来从没用过的小锅，以及一个空茶叶罐。 看来在薇儿家中找到吃的东西是不太可能的了，不过想想也是，她昨天才回来，而一年前又会留下多少可以吃的食物？ 再次确认薇儿还沉浸在睡眠中，凌霄峥独自走出大门，在街上徘徊着寻找有什么可以饱腹的地方。很快，凌霄峥眼前一亮。 “‘早餐时光’，就这个了。”凌霄峥走进，不多时，就满意地离开，回到薇儿家中。 拉开大门，薇儿已经起来，正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听见声音她回头望去，然后朝凌霄峥道了声早安。凌霄峥从储物空间里拿出给薇儿带的“外卖”，放在桌上。 “谢啦，”薇儿微笑着道谢，起身享用起还算丰盛的早餐，不多时便一扫而空。 “走吧，”凌霄峥率先开口道，“我对于魔法学院还是很好奇的。” “肯定是超乎你的想象的。”薇儿不假思索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看了看屋内的时钟，薇儿开口道：“虽然还有些早，但也没关系。” 两人走出房屋，不多时就来到昨日经过的魔法学院大门前。街道上或许是还早，没什么人影，薇儿停留在门前，皱眉思索着什么。 凌霄峥好奇地透过大门向内看去，是一座精美的花园，花园的尽头是昨日看见的扭曲的建筑。他迟疑道：“这是不是和昨天的不大一样？”在昨天经过时，凌霄峥分明记得建筑前景色不同于现在所见。 “这个嘛，就是一个幻境而已。”薇儿依旧蹙眉，“让我想想，进学院的方法是什么来着……” 感叹着幻境的真实，凌霄峥听见薇儿默念着什么，随即他被薇儿抓住，眼前的景象兀地改变…… 分解、旋散、重构。凌霄峥面前的景象千变万化，紧接着眼前景物固定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他眨眨眼睛，确认眼前是现实后，转身看向薇儿，而后者正无可奈何地看着什么。 凌霄峥放眼看去，“欢迎薇儿学姐故地重游？”将悬浮着的白板上的字念出，凌霄峥瞅着牌子下的几人，其中有几张面孔颇为熟悉——爱斯梅，莱恩还有露米娜。爱斯梅正兴奋地挥着手。 然而学生会的一群人“举”着牌子，周围的人却没有多少，只是一两人停下看了一眼又离开，偶尔有人嘀咕道：“谁是薇儿啊。” “赶紧把这个收起来吧，”薇儿无奈道，“我又不怎么出名，你这样搞得我自己都尴尬了。” “那是这些人不懂薇儿前辈的含金量！”爱斯梅认真道，她转向身后的学生会成员，“你们说对不对？” 稀稀拉拉的应和声传来。 薇儿眉毛一挑，径直走向前去，看得身旁的凌霄峥激动起来。这，这是？难道薇儿打算让别人的轻视付出代价？薇龙王归来？一声令下三百驻守军听令……凌霄峥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凌霄峥眼前的画面更是出乎他的意料——薇儿轻柔地将手搭在爱斯梅肩上，微笑着注视着后者，爱斯梅面对温柔的目光和越来越近的面容不知所措，颤声道：“前辈——” 声音戛然而止，凌霄峥瞥见薇儿手上光亮一闪，学生会会长就这么猝然地晕了过去，薇儿把她放在附近的椅子上。 接着她看向面露警惕，甚至有人已经拿出武器的学生会一众，干脆道：“今天是休息日吧，麻烦你们陪她胡闹了，你们看好她，她大概会晕个几分钟的时间——最后，谁指一下去魔力检测屋的路？”即使没有穿着甲胄，手执长剑，薇儿也轻易镇住了学生会的一众人。 与二人相识的露米娜指了指不远的一条走廊，尽量大声道：“走到尽头就是了，学姐。” “谢谢。”薇儿礼貌道，她示意着凌霄峥跟上，很快消失在众人眼中。 第42章 精灵 莱恩眯眼看着薇儿、凌霄峥二人走远，又看看在座椅上昏迷着的爱斯梅，回想着之前这位学姐的举动——很厉害的精法造诣，即使不通过魔杖增幅也有这样的威力。 他不禁感叹道：“前辈就是前辈啊，神恩城大概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跟我这个小小的宣传部长有什么关系呢。”摇摇头，莱恩打着哈欠转身离开……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凌霄峥打量着这座魔法学院的神异之处。大概是薇儿之前所说的休息日的缘故，长廊上没有几个人，且其中大多都带着浓浓的黑眼圈，走路一摇一摆，看上去随时会在原地睡着。 在人数不多的走廊上，其上空却闪烁着各色各样的彩光，它们有规律地缠结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各自飞散，凌霄峥一时看着五光十色的走廊上空入了迷。 很快，他就清醒过来。凌霄峥看着头顶的彩光自嘲一笑，自己怎么会被光线迷住呢，他 抬眼一看，发现薇儿已经和自己拉开了一阵距离，于是凌霄峥快步跟上薇儿的步伐。凌霄峥没注意到，在他视线的死角，一道人影从黑暗中现形，他脸上挂着惊异的表情。 “那个小家伙，一点魔力也感受不到，竟然也能挣脱这座迷幻阵？”从阴影中出现的是一个中年，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潜入暗影，再度消失。 …… 薇儿停在一扇古朴厚重的大门前，闭上眼睛感受着什么，身上白光闪过，随即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景象默默点头。薇儿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转向赶上来的凌霄峥，对上对方眼中的清明。 “我还以为你也被幻术困住了，等着我去把你拉出来呢。”薇儿看着眼前之人不像是中了幻术的样子，略显惊讶。 “幻术？你刚刚中了幻术？”凌霄峥也是惊讶，魔法学院这么危险的吗。 “嗯，我刚刚已经从幻术中彻底挣脱出来了。大概这个魔法只针对了我一个人。”薇儿判断道。 看着凌霄峥的表情，薇儿解释道：“放心，刚刚那个幻术没什么攻击性，大概只是某个学生或某个老师的玩笑。当然，如果我和你中一个再被幻术侵扰，我有把握直接揪出那个人，给ta一些教训。” 凌霄峥点点头，似懂非懂，幻术什么的，听上去很神奇，不过结合这个魔法的世界，好像又平平无奇了。就不知道幻术能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感觉了，要是能体验一下……凌霄峥摇摇头，将想法甩出脑海，随着薇儿进入房间。 检测魔力的房间比凌霄峥想象中还要大，他好奇地看看周围，四周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座椅，围绕着中央的不大不小的平台——上面站着房间里唯一的人物，一个身穿亮闪长跑的中年，他微笑着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欢迎二位，尤其是我们的天才少女，薇儿小姐。请问两位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薇儿蹙眉，忽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幻术是你搞得？” “大概，好像，可能是的，”中年笑道，“怎么，薇儿小姐你好像有一点不尊敬你的老师啊。” “你没把我当学生，那么我亦如此。况且我早就毕业了。” “确实，我不太容易摆起架子。”中年叹声，随即话锋一转，问道：“薇儿小姐今天是带着旁边的同伴来干什么的呢？” “测试他的资质。”薇儿意简言赅。 看来答案有些出乎眼前中年的意料，他意外地看了看凌霄峥一眼，眼中闪过不明的意味，发声道：“嗯……那些设备现在在仓库里吃灰呢，我本来是不大想去的，不过看在曾经的学生上，我会把它翻出来的。” “不过薇儿小姐最好和我一起来一趟，刚刚有人跑到我这说有个没穿着制服的金发外来人士当着众人的面放倒了学生会会长，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恐慌。” 薇儿平静道：“这是一个误会，我只是让爱斯梅小小休息一会儿，别再折腾学生会的其他成员了。” “我想也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毕业一年后大概不会性情大变，”中年人转向凌霄峥，开了个玩笑，“……又或者有人促使她改变了？” 薇儿隐晦地看了凌霄峥一眼，被中年察觉到，他明显看起来高兴了些许。中年拍拍手，安排道：“那就麻烦薇儿小姐和我走一趟了，别说我，其他老师，还有校长都很想见你呢。至于这位先生，先去旁边的休息室等上些许功夫——毕竟这房间里的椅子都在用魔法维护着，不太好坐。”说罢中年走出房间，薇儿给了凌霄峥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跟了上去。 很快，薇儿以及她的老师消失在凌霄峥视野中，他感叹着：“还真是一波多折啊。”不过，凌霄峥也对自己所谓的资质感到好奇，毕竟在系统的帮助下，自己已经学会多种魔法（大嘘），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吧。 拉开隔壁休息室的大门，里面已经有了他人。是两个妹子，不同于凌霄峥印象中女生间悄声细语的交谈，她们正在激烈地辩论着。放眼看去，左边的女生身穿黄袍，长得娇俏，右边穿绿袍的少女也是如此，而她发丝间露出的尖尖耳朵更是令凌霄峥惊讶！ 精灵？ “‘治愈之雨’怎么可能是自然魔法呢，就它所造成的结果来看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典型的恢复类祝福魔法！”黄袍少女先声夺人。 “但是你不能忽视‘治愈之雨’中携带的自然能量——我认为正是自然能量引导着治愈的过程，所以总的来说，它应该被归入自然魔法！”绿袍少女不甘示弱，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小孩子才看过程，大人都看结果！” 两人又要吵起来，绿袍少女瞥见门口的凌霄峥，察觉到他的眼神，情绪正激动的绿袍少女气呼呼地说道：“怎么，没看到过精灵吗？” 第43章 添柴少年 将眼神从对方耳尖移开，凌霄峥诚恳道：“抱歉，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精灵。” “第一次？”绿袍少女疑惑，“你刚来学院？” “差不多吧，”凌霄峥接着问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黄袍少女此时也注意到了凌霄峥，闻言开口解释道：“这位小哥，这所魔法学院从老师到学生，有相当一部分是精灵一族，尤其是自然魔法部，有一小半的成员都是哦。” 凌霄峥还是疑惑，之前他明明了解到，在一场灾难中，寂静森林里的精灵一族全部灭绝了，但面前的又是？他很想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当着一个精灵问对方怎么没有灭绝，听起来好像不太好。 精灵少女看看凌霄峥，忽然开口道：“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了吧，你认为谁是对的？” “这……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分辨祝福魔法和自然魔法，我自己最擅长的魔法大概不属于这一类。”凌霄峥婉言相拒，他才来到这个世界几周，让他帮这种忙，多少是为难凌霄峥了。 “那你擅长什么呢？”精灵少女好奇道，她的同伴也不急着和她争辩了，一同看向凌霄峥。 “空间魔法。”声音响起，而发声之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休息室的另一侧。对于“扭曲空间”已经炉火纯青的凌霄峥而言，现在转移空间已经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羞耻地喊出名字来增强意念了。 看着少女们惊讶的眼神，凌霄峥颇为满意，自己拿出唯一一个能唬人的技能，而且还成功了，就可惜自己的系统不是什么震惊系统，不然现在就可能跳出“震惊值+99”的字样了。 黄袍少女惊讶了一会儿，随即肃然起敬：“原来你是学习元素魔法的精英，失敬了。” “元素魔法部？空间魔法也是其中的一类吗？” “是的，而且空间魔法无疑是其中的最难的魔法类型之一了。”黄袍少女解释道，“你看起来还没有成为学员，等你正式成为这里的一员之后就知道空间魔法的珍贵了。” “是这样啊，”凌霄峥表示了解，接着他说道：“不过我大概不会加入这座魔法学院吧，今天只是因为我想测试一下魔法资质，以及对这里稍稍好奇的原因来到这里看看。” “那真是太可惜了……”精灵少女惋惜道，“你的资质应该会特别好，肯定有人会挽留你的。” 在凌霄峥“表明”了天资，在少女们心中留下一个“天才少年”的形象后，后者对于凌霄峥的态度也好转起来。很快，在休息室内，凌霄峥和两个少女攀谈起来，他从少女们的口中套到了不少的信息。 这时，凌霄峥从半开的休息室大门外隐隐约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便起身礼貌道了句“失陪”，向着门外走去，同时内心带着些许遗憾——凌霄峥口袋中的手机在刚刚那段时间静如死水，看来他刚刚得到的信息还不太够。 薇儿正向着这里走来，之前见过的中年捧着一个看起来古怪的仪器跟着。薇儿见到凌霄峥后招了招手，后者走过去，问道：“这就是测试魔力资质的仪器吗，看上去确实……很神奇。” 中年和善地开口：“确实是的，就是好久没用了，有点生灰，还不能放进储物空间，小家伙，不感谢一下我吗，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找到这个的。” 薇儿在一旁叹道：“要感谢也应该感谢我吧，也不知是哪位差点被守塔的老龙打飞……” 中年干咳一声，不再作声。 凌霄峥一脸懵比，怎么听他们的话语，两人怎么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冒险。而且，怎么听起来，薇儿更像是眼前的中年的老师啊？ 三人重新回到之前的房间，中年将仪器郑重地放在平台上，示意着凌霄峥走近。凌霄峥走近，感受着两道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也郑重起来。 他严肃道：“……这个怎么用？”凌霄峥看着奇形怪状的仪器犯了难。 “握住它前面伸出的那个最长的像触手一样的东西就好了。”中年提醒道。 凌霄峥照做，用手握住仪器前方的延展出的触手状长柄，感受到一丝冰凉。 “现在别动。”中年发声，三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凌霄峥面前的仪器上，一时间，宽广的屋子里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凌霄峥身体毫无感觉，心里隐隐有些紧张，他握着长柄，呼吸重了几分。薇儿将手搭在凌霄峥肩膀上，大概是想让凌霄峥保持平静，但结果可能适得其反，凌霄峥更为紧张了。 明明最先只是一句玩笑，但真的让自己测试，凌霄峥还是有些紧张，不仅仅是因为未知的检测结果，更是因为得到结果后，自己……将前往何处？魔法学院？光明会？凌霄峥现在保留着人最原始的恐惧——对未知的迷茫。 很快，奇异的仪器嘎吱作响，从末端吐出一张古旧的羊皮纸，薇儿率先抓住那张纸，看向上面的内容——然后她向凌霄峥投来眼神，其中夹杂着古怪、奇异：“要不你再测一次？” 中年拿过去一看，马上吃惊道：“这……怎么可能？一点魔力也没有？” 凌霄峥不太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所以，结果是……？” “这代表着你根本学习不了魔法……”薇儿蹙眉，“果然是在里面吃了太多灰，坏掉了吗。赶紧扔了换个新的吧。”单单是空间魔法，凌霄峥在她面前就施展了近百次，这个结果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这么说，校长会伤心的，这可是他精心设计的。”中年说道，“不过我也认为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凌霄峥能从他施展的幻术中脱离，怎么会没有魔法资质呢。 他转向凌霄峥，同样开口道：“要不你再测一次？” 凌霄峥重复了之前的动作，薇儿在一旁指导道：“尝试着放空思想，和它沟通。” 沟通？凌霄峥尝试着集中自己的精神，牢牢地钉在“沟通”二字上。渐渐的，他的思维逐渐平静，他的精神慢慢地淌入眼前的仪器中——这就是沟通吗？但眼前的仪器没有丝毫动静，那么，再“沟通”一下？ 精神这种虚幻的东西在凌霄峥的意念下逐渐化为某种实质，接着全部“灌”入仪器中。隐隐约约的，凌霄峥好像看到仪器发出了光亮，接着，越来越大——凌霄峥兴奋地继续向里面灌输着自己的精神：“噫，好，我中……” 突然，奇形怪状的仪器不稳定地抖了起来，薇儿最先发现了端倪，她迅速一手拉开凌霄峥，一手将仪器拿起扔向远处。 就在凌霄峥还摸不着头脑时，仪器落到地面，终于是撑不住了——它凶猛地炸开，一道冲击波随后而至，而中年已经拿出法杖，快速地在空中划动，吟唱着唤出银白色的屏障。 “轰！”来势凶猛的冲击波被拦下，薇儿和凌霄峥没受到影响，而中年脸色微微发白，他看着被夷为平地的小半个大厅，颤抖着转向凌霄峥，脸上挂着僵硬的表情：“你中了甚么？” 第44章 抽不到技能还不能自己创造吗 这时大门打开，是隔壁休息室的两名少女闻声赶来，“发生什么……”然而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少女们。 焦黑灰白的灰尘飘过，其中一部分倾洒在中年的身上，使他的身影多了几分惨淡。小半个大厅不知所踪，只有地上深至近米的巨坑能解释它的结果。椅子、仪器、各种魔法道具……统统化为飞灰，在空中盘旋着飞舞。 而一想到它们中的一部分缓缓落在自己身上，且再神异的魔法也不能把这些飞灰拼回去，恢复成原样，中年是一阵心痛。 僵硬着摆出个笑脸，中年转向门口不知所措的两人：“早上好，两位。”即使他尽力想要表现出和善，但他僵硬的语调和身上遍布的灰烬属实是吓着了少女们。 黄袍少女还算冷静：“格拉斯老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故吗？” 格拉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确实是个小事故……”然后他瞥见凌霄峥拿起一个断成两截的坩锅，试图补救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悲鸣道：“老天爷啊，古恩斯校长曾经用过的坩锅！” 旁边的薇儿也从地上捡起一个几乎全部化为灰飞的干瘪巨爪，格拉斯又是悲鸣：“邪龙达希克斯的爪子！就剩这一只了！” 格拉斯颤抖着伸出手指，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又无力地放下。他颤抖着说：“光是这两个加起来就价值过百万‘恩赐’了……” 薇儿在一旁“好心”地抓起一个炸得半碎的画框，问道：“这个呢？”格拉斯沉默着不作回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凌霄峥在薇儿身旁小声问道：“这件事情真的没有我们的责任吗？” 薇儿不以为然，小声道：“当时他非想试探下我，放着普通的资质检测仪不用，一定要跑到内库招惹那条老龙——拿走了一个退休的老仪器，炸了又怪谁呢。你该不会以为是你把这个仪器搞炸的吧？” 拍了拍格拉斯的肩膀，薇儿微笑道：“你就慢慢打工还债吧，据我所知大概只要不眠不休工作上几十年就够了。” 带着凌霄峥越过依旧在惊讶的门口二人，薇儿打算离开：“也差不多该离开这个闹剧之地了，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做，检测魔力什么的下次再说吧。”凌霄峥怜悯地看了眼在原地发呆的格拉斯，转身打算离去。 “等下。”一道声音传来。 格拉斯慢慢抬起头来，认真道：“薇儿，你也不想老师被校长抓起来打几十年白工吧？” “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早日还清。”薇儿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我们是曾经的师徒啊，”格拉斯心痛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师的吗？” “你是指两个学年只会收学费，诱骗新生进入内库，每周雷打不动去看歌剧，课程有一大半都是自习的恩师？” “这不是看你天赋高吗……”格拉斯讪讪道，随即认真开口，“那么就没得谈了？” “梅尔，尼雅，现在我以精神系老师格拉斯的身份要求你们配合我，逮捕试图用爆炸魔法袭击学员的两名恐怖分子。” “啊？“*2 门口不明事态的两个少女发出惊呼。薇儿叹息道：“我就知道……” “一人20学分。”格拉斯再次开口。 精灵少女尼雅眼前一亮，立刻从手中唤出枝条状的法杖，而黄袍少女梅尔也拿出一支细剑，带着歉意对准了薇儿：“对不住了，但格拉斯老师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还不够格。”薇儿摇摇头，随手一挥，两人不可抗地被柔风“裹”到一边，“凌霄峥你来应对一下我的学妹们吧，我也该和我的老师好好‘交流’一下了。”她拔出长剑，转身走向格拉斯。 被薇儿随手丢到一旁的二人颇为惊讶，她们本以为相比会空间魔法的凌霄峥，更容易对付的是眼前的这个比她们稍稍年长的金发少女，没想到薇儿竟然比预想中的厉害多了，直接对上了格拉斯老师。 看着默默拿出黑樱枪的凌霄峥，黄袍少女梅尔开口道：“好吧，那么小哥你就和我们来比试一下吧，要知道祝福魔法也是很有杀伤力的～” 精灵少女尼雅不甘示弱：“就杀伤力和控制来说肯定是自然魔法更胜一筹！”话虽如此，两人相当默契地站在了一起，梅尔在前，尼雅在后。 尼雅率先发难，她挥动枝条，吟唱咒语，翠绿的光芒迸射而出，来到凌霄峥面前化为藤蔓向他抽来，后者轻轻拨开藤条，化去其中的力道，向后退去。 而梅尔手持细剑，借着同伴攻击的时间，已经迅速来到凌霄峥面前。细剑剑身上泛起黄光，梅尔以剑尖对准凌霄峥，迅猛一击。 “叮——”凌霄峥眼疾手快，借着拨开藤条的趋势，另一只手稳稳握住枪杆的下端，重心微调，以两手之间的枪身挡开这一攻击。 格挡下梅尔的攻击，凌霄峥抬手凝实空间，将尼雅飞来的第二道魔法泯灭在空中，然后身形一转，来到尼雅身前，伸手想要擒住精灵少女，但尼雅的反应比他想要的快，粗大的藤条从地面钻出，护住了她，让凌霄峥无从下手。 而梅尔也反应了过来，“神圣打击！”金光落下，凌霄峥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一个小坑。 “来而不往非礼也。”凌霄峥开口。他正好之前对“扭曲空间”有了新的发现，想要试试看，而现在眼前就有机会摆在眼前。 穿梭空间，是一种松散；凝实空间，是一种加固，而凌霄峥发现，一旦加固到了一个顶点，再突兀地撤掉维系这个状态的“力量”，空间就会猛地炸开，就像弹簧一样。 那么，只要控制好，将这操作附在武器的尖端，就不会伤到自己——前提是武器足够结实，而凌霄峥对于黑樱枪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有大把时间研究的凌霄峥结合“扭曲空间”的其他能力，成功复刻了一个令自己满意的操作——结合凌霄峥昨天在商店里的夏国区域买到的奇妙小道具，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那么，”凌霄峥从储物空间拿出一个古怪的绿色面具，“我要认真了。” “那是什么？”眼看凌霄峥不太熟练，笨拙地带上面具，尼雅问道。 “那好是夏国特有的一种面具，好像叫……傩面？”博学的梅尔认出。 “答对了，可惜没奖励。”凌霄峥的声音从两人上空传来。 “？！” 只见凌霄峥头戴绿色傩面，在空中腾挪着身子下坠，大声喊出—— “靖妖傩舞！” “这里！” 第45章 逃离 疾如迅雷，凌霄峥手执黑樱枪，裹挟着附着其上的“扭曲空间”，猛地砸在地上。无形的空间在枪尖点地时应声炸开，气流向外四散，而目标正是被粗壮藤蔓护住的精灵少女尼雅。 如无形的刀锋刮过，藤蔓顿时被切割成碎片，而操控它的主人也是不好受，尼雅脸色发白，眼见无形之刃向自己而来，却一时间无计可施。 “守护！”淡金色的薄壁浮现在精灵少女的时候身边，挡下了凌霄峥的攻势——是反应过来的梅尔。无形之刃和金色护盾相撞，两者互相抵消，激起烟雾。 眼见自己被护下，尼雅感激地看了一眼同伴，随即挥舞枝条。在主人的操控下，剩余的藤蔓如利剑般迅速向前方穿刺而出，荡开烟雾，却扑了个空——凌霄峥再次消失在原地。 “无能！”声音从熟悉的上空出现，两人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气浪掀飞，精灵少女尼雅当场被震晕，而梅尔手执细剑坚持着，强忍着震荡清醒着，看向气流出现的终点，而出乎意料的，凌霄峥依旧不在那里。 “怎么可能……”梅尔瞪大眼睛，就算是普通的魔法她都做不到连着瞬发，而今天她就见识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连续使用四次超高难度的空间魔法（其实不止）。 突兀地感受到脖颈间传来冰凉的触感，梅尔苦笑着扔掉细剑，说道：“我输了。” 凌霄峥满意地移开硬币，将其收回，一手把怀中晕过去的精灵少女交付给她的同伴，告诫道：“不要不讲武德，搞偷袭哦。”然后凌霄峥转向了薇儿一方。 本以为是相当刺激的打斗，凌霄峥蹙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格拉斯身上环绕着白色的光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薇儿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站在不远处拄着剑，场面是一片岁月静好。 “怎么了？”凌霄峥闪身来到薇儿身边，问道。 “套着龟壳，不好打。”薇儿轻声道，“这是他最得意的魔法了，我少说要磨个十分钟才能破开这个魔法，你能帮忙看看有什么方法吗？” 而对面的格拉斯开始挑衅：“嗨呀呀，薇儿你该不会破不开为师的防御吧，那么作为袭击魔法学院的罪魁祸首，为师决定大义灭亲，抓捕祸首！”言虽如此，格拉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没有离开光环的意思。 薇儿满脸黑线，但没有理会，依旧看向凌霄峥，紫黑色的眸子倒映着凌霄峥的身影：“我记得你好像会一种神奇的祝福魔法，好像叫……巴福？” 凌霄峥会意，使出“涌动”，体力飞速消耗，而薇儿身上的气息不断增长。几秒后，薇儿提剑，呼出一口气，提剑挥去，狂暴的红光喷涌而出，重重地击中格拉斯。 “这是……”凌霄峥顿时失神——只见红光经过之地化为焦炭，小半个走廊被染上黑色，黑烟盘旋，而薇儿的目标，格拉斯身上的白色光环已经接近粉碎，却还倔强地停留在周围。 出乎意料，两眼一翻白，格拉斯竟然步了精灵少女的后尘，重重地摔倒在原地。 薇儿也是有些惊讶：“比我预期中的稍微破坏大了一点……”然后她的手被凌霄峥抓住，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嗯？”薇儿发觉凌霄峥带着自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不明所以，“我们在干什么？ “逃跑。”凌霄峥的声音有些疲惫，“我不觉得你在搞出那么大动静后，学院的人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你讲道理……” 薇儿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拆了小半座走廊，顺带击晕了现任的老师……虽然就起因来看完全不是自己的错误，但自己造成的破坏的确是实打实的。 小声道：“抱歉，我没想到这个魔法能被增幅到这种地步。” “这不是你的原因，”凌霄峥摇摇头，“主要还是那个格拉斯，我们是被连累的。” “说来也奇怪，”薇儿蹙眉，“格拉斯虽然一直不着调，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应该不会这么做的，感觉有些奇怪。” 话语间，薇儿敏锐地发觉右后方有身形飞速接近，不动神色，薇儿等待着身影靠近，然后回身拿剑鞘一拍—— “薇儿前——”话音戛然而止，爱斯梅头部遭受攻击，晕倒在地。 “怎么是她啊。”凌霄峥也反应过来，以为有人偷袭，没想到是爱斯梅。 “唉。”将爱斯梅再次塞到附近的椅子上，薇儿和凌霄峥迅速来到门口，身影消失在原地…… …… 睁开双眼，格拉斯眼前是金碧辉煌的穹顶，想了想，他瞬间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从沙发上爬起，格拉斯望向窗台前的身影，开口道：“舅舅，我这是……？” 眺望远方的身影开口道：“在学院里叫我校长。” “校长，您把我移到这的？发生了什么？” “格拉斯。” “呃，在，怎么了，校长？” “‘学院的最强之盾’，被破开了，还是一个小丫头？” 格拉斯眼睛睁大，随后回忆着自己醒来之前的记忆，最后定格在漫天的烈焰将他包围的那一秒。 他苦涩道：“没想到，奉您的命令去试探我曾经的学生，竟然还败了……” “你的计划比起你的作为更加愚劣，格拉斯。” “不不不，那个只是我看到爆炸后的临时起意，我的计划中没有资质检测仪爆炸的一环节。”格拉斯小心翼翼地说道，“可能真的是您设计的那一款资质检测仪出了问题。” 窗台前的身影一僵，随后开口道：“这个先不谈，你觉得为什么会失败？” “是那个小子，”格拉斯肯定道，“那个薇儿身边的家伙给了薇儿祝福魔法。” “再强的加护给弱小的人也没有任何用处。”校长的一番话让格拉斯哑口无言。 “不过，你也不算太差，她的那种瞬发魔法的威力我看了也稍稍吃惊——单单在威力和瞬发的流畅度来看，她已经追上了我。”校长评价道。 “还有，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你去试探一下那个小丫头吗？” 未等到回应，校长继续说下去：“最近，大教堂里的那位，似乎在搞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不管好与坏，我们都要开始准备了，格拉斯。” 第46章 再次见面 在魔法学院里造成的“一点点”小乱子后，两人飞快地逃离了学院。 说是逃离，但大概是休息日的缘故，除了意外被击晕的爱斯梅外，学院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阻挡他们，这令凌霄峥感觉有些匪夷所思。难道薇儿的攻击造成的影响没有惊动什么厉害的角色吗？留在学院里的其他老师呢？ 归之于运气好，两人离开了魔法学院，回到了薇儿的房屋。当凌霄峥问及要不要选择跑路的时候，薇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其实，不用想的太坏。一条走廊而已，单单是我在魔法学院时就被维修过几十次，大部分都是学生的破坏——这次只是稍微严重了一些。” 一些？亿些！默默在心里吐槽着，凌霄峥继续问道：“魔法学院真的不会派人来抓我们吗？要知道还有那些古董，你的便宜老师真的不会将其也归之于你的破坏吧？” 澄思寂虑了一会儿，薇儿得出结论：“按照他现在的行为，还真可能。” 两人大眼瞪小眼，凌霄峥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准备一点物资，到‘竞技场’里躲躲也是可以的。” “好吧，我会考虑的。”薇儿同意了。 接下来的一天，两人没有选择出去，打算看看魔法学院对此的态度。期间有人敲响大门，凌霄峥忐忑地前去查看，却发现只是普通的邮递员，递来一封给薇儿的信。 “嗯，让我看看……”薇儿打开信件，高兴道：“我的离职申请通过了，现在我是自由身了，等这次的邪魔入侵之后就可以去风语城旅行了！” 附带着的是上次薇儿带着凌霄峥观光时顺带去做的登记的回信。经由前团长的薇儿担保，凌霄峥现在可以作为神恩城的临时居民停留，且在一定时间内享有普通居民的所有特权。 本应开心的凌霄峥却心情依旧忐忑，因为魔法学院一方毫无动静。他的忧虑直到大门第二次被敲响时才安稳下来。 这一次是薇儿前去开门，她拉开大门，一个紫头发的少女出现在门口——正是之前被薇儿误伤的学生会会长兼薇儿个人粉丝，爱斯梅。 爱斯梅看上去很有活力：“前辈，早上好。昨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连续晕倒了两次，没能带领您去参观校园，真是太遗憾了。” 薇儿略显尴尬地笑笑，问道：“爱斯梅，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紫发少女答道：“就是顺路来看看前辈，不久后我就要去魔法学院里上课了。哦对了，不知道前辈昨天有没有目睹一件事情，我听说精神系的老师好像和一个入侵者打了起来，整个走廊都烧毁了！” “听别人说那个入侵者身高三米有余，浑身烈焰，连吐息都带着火花！就连号称‘学院的最强之盾’的精神系老师都被打败了！” 凌霄峥煞有其事地开口道：“听起来确实很恐怖，会不会头上还长了尖角？” “有可能，我听了好多个版本的，有人说它穿着浴火的长袍，拿着三叉戟，也有人说它张着能吞下一整个红瓤瓜的大嘴，手上的……” “停停，”薇儿叫停了爱斯梅的描述，打断了自己形象的更一步的扭曲，“那之后呢，学院是怎么处理的呢？” “之后……之后校长就出现了，他老人家出手修复了长廊，我过去时看见长廊在修复后甚至变得比往日更加光洁了，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声称自己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大战，而且各有说法。大家围着苏醒的格拉斯老师问当时的情况，他也不肯说，只是表示这是个意外。” 送走了爱斯梅，凌霄峥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好像魔法学院没有追究我们的责任，大概确实如你所说，这只是个小破坏？” 薇儿对于自己的推理很满意：“确实，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可以照常活动了。”说罢她整顿了一下衣装，邀请道：“今天天气还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虽然心里还有些奇怪，但凌霄峥还是跟上了薇儿，离开了房屋。 …… “不错，再次见到你的感觉真是美妙。”红瞳女子微笑道。 凌霄峥有些惊讶，他想了一会儿认出面前之人的身份，赫然是他在离开徕卡镇前一晚见到的陌生女子，凌霄峥隐隐约约记得她夸过自己吟诵的诗歌，还抓着自己的手问要不要听故事，但是被凌霄峥拒绝了。 凌霄峥现在在等着薇儿从眼前的饮料店出来。起因是薇儿和他经过这里时被招牌中宣传的饮品吸引，薇儿当即表示想要尝尝看，于是凌霄峥便在店铺外等着她，意外撞见了有过一面的红瞳妖艳女子。 发觉到红瞳女子毫不掩饰地看着店铺内的薇儿，凌霄峥开口道：“你和薇儿认识吗？” “嗯哼？”似乎承认了又没有承认，红瞳女子只是微笑着看着薇儿的行动，眼里闪过一种沉溺其中的情绪，被凌霄峥捕捉到。难道她上一次也是专门来看薇儿的？凌霄峥心中闪过想法。 “她不久之后就会出来了，你要和她打个招呼吗？”凌霄峥揣摩着女子的想法，开口道。 “不用了哦，但还是很感谢你为姐姐考虑呢，”红瞳女子轻笑着，指尖划过凌霄峥胸口，吓到了后者，“下次再见了，小弟弟。” 当然，是你还活着的话。抱有这样的想法，妖艳女子消失在阴影中。 而凌霄峥未注意到女子奇异的消失，薇儿正朝着他走来，走到凌霄峥近旁时，递给了他一杯同样的饮料：“来，尝尝看，一定很好喝！” 接过饮料开始品尝，结果凌霄峥眉目紧皱，太酸了！果不其然，当凌霄峥看向罪魁祸首时，对方正笑得喘不过气，见凌霄峥的目光，薇儿递过去一包调味：“哎呀，忘了给你加调味料了～” 重新品尝到美味饮料的凌霄峥心情又愉悦起来，他本想告诉薇儿有关红瞳女子的事情，但很快在品尝美味饮料的途中，凌霄峥很快把这件事丢到了一旁。 第47章 吟游的诗篇 “信息是谁提供给她的！”沉闷而又无奈的声音响起在幽深的地下室。 “这……属下也不清——” 灰暗的能量爆发，将刚刚出声之人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我已经和那个老家伙达成协定了，只要不越界就能相安无事！而那个蠢货这么做无疑是宣告着我们圣教一方率先打破了协定！”怒气迸发，灰色衣袂飘动，先前出声的人浮现在光亮之中，而被灰衣老人拍飞的教众即使身受轻伤也不敢抬眼看一眼。 “教主，您是知道的，”撞在墙上的教众跄踉着起身，“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是一只半邪魔……我们无法揣测副教主她的行为。” “荒谬！”灰衣老人裹挟着怒气，灰黑色的能量荡出，“那么大教皇的怒火谁来承担？” “魔君大人他……”未等到教众说完，圣教教主就阴沉着脸打断了他的发言：“我们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为难魔君大人——不过说的也对，大教皇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为难我们的……” 教众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教主您要派人去阻止吗？” 圣教教主递过一个眼神，前者瞬间明白，恭敬道：“属下这就去派人阻止。” 正欲离开，教众被圣教教主叫住：“慢着——”老人无色的眼瞳紧紧盯着面前的教众。 “安洁莉娜的目标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薇儿” “嗯，你退下吧。”教主听闻这个名字，脸色一暗，补充道，“让他们速度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凌霄峥正漫无目的地在神恩城上的街道上闲逛，在完成今日份的训练后，他来到商业街上散散步，感受着属于这个城市的风情。 尽管邪魔入侵的消息已经传过来有些时日，和平与欢乐依旧是神恩城的主基调——完全看不出越过几个栈道，穿过一条山脉，神恩城的守备军正在海岸线与集结着的魔物们紧张地对峙着。 凌霄峥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奇妙的反差：前线传来战争的消息，而此处依旧安宁，但是系统又告知危机已经掩埋在和平之下——就是最精美的叙事诗也无法将这一故事详尽地叙述下来吧。 带着一丝烦闷，而且还是不能分享的类型，凌霄峥来到一处喷泉，那里正有一名打算开始表演的吟游诗人，周围是人群的拥簇。带着好奇，顺带着看看能不能了解书中没有记录下的史诗，凌霄峥挤入人群，细细一听，眼睛一亮，选择同人群一起欣赏吟游诗人带来的表演—— 在众人的注视下，吟游诗人缓缓拿出一把竖琴，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先用手指拨弄着琴弦，给围观的众人来了段节奏明快的乐曲。等待周围人群情绪挑起，吟游诗人这才微微一笑，开始讲述起故事…… “故事始于800年前的神恩城，但那个时候，这里只是一片小小的村庄。一位娇俏的少女居住在这里，每天夜里她都会好奇地仰望着星空。” “她有着星辰般柔美的秀发、雪白的肌肤，她爱对别人笑，她的父母对她宠爱有加，她有着幸福的生活。” “但很快，漆黑的巨龙掠过，或许是生与俱来的残暴，又仅仅只是饭后的闲暇之乐，村庄燃起了火海，寥寥几人逃出化为焦炭的家园，而少女正是其中之一——但她的父母没有出现在少女身边，轻声安慰慌乱的小逃难者。少女不再爱笑了。” “待到眼泪流干，黎明的阳光爬上少女新做的坟墓，不顾劝阻，少女孤身踏上旅途。” “踏入幽深的森林，少女为的是得到力量——众所周知，在远古时代，除了精灵一族和飞龙外，再也没有其他普通生物能展现超凡的力量。” “在少女的哀求下，精灵族的族长同意她前往精灵一族的修炼之所，寂静森林内最大的那一棵树——森林母树，在精灵心中，森林母树就是自然的象征，是他们生而掌握自然魔法的源头。” “尽管报以同情，没有精灵认为少女会成功，几百年来千千百百的人们来尝试，无不是以失败告终。但结果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得到自然的祝福，结识精灵为伙伴，乃至于神明的赐福，少女带着朋友，伙伴，以及浩荡的追随者们回到了旅途的起点。” 说到这，吟游诗人突然停下，惹得一些人的不满，他本人整理了一下不算宽厚的蓝色帽檐，微笑道：“接下来的事情各位想必是耳熟能详了，还需要我继续讲下去吗？” “讲下去！”是女生的尖叫声，“诗人先生继续讲下去吧！”有不少人附和着。 向着那个女生的方向，帅气的吟游诗人绅士地行了一礼——前者激动地捂住嘴，不知说些什么好。环视周围，吟游诗人继续讲下去—— “少女在神明的帮助下，倾尽伟力，用高深的法术铸就了宏伟的城池，命名为神恩城。同时，大教堂在城市的中央拔地而出，少女在众人的目光下接下神明的赐予，成为这所大教堂的第一人主人。” “神明离去，而少女没有懈怠。屠龙令，教团的环游，城市的建设……少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某一天，她看着建设完备的神恩城，叫来她的继任者，轻声道：‘该你了。’，继任者不解，少女指了指远处的山脉，继任者放眼望去，再回头看时少女已经没有了踪影。” “于是，第一任大教皇梅洛艾尔，在任职的第7年消失在世人的眼前——她的21岁时。“ 吟游诗人放下竖琴，脱下帽子，向众人致意。 “而我作为小小的吟游诗人，自然是不知道梅洛艾尔殿下的去向的——不过如果你们愿意从你们的口袋里拿出一点小小的‘恩赐’给予我的话，我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故事哦。” 拿出一枚“恩赐”，凌霄峥将其用“扭曲空间”精准地放入吟游诗人手上的帽子里，但他没有选择留下，而是离开。他有着一些事情想要确认——尤其是当手机在他的兜里震动起来，证明了吟游诗人所说事情的真实性之后。 匆匆地往回赶，凌霄峥没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的街角处，有几道人影正盯着他…… 第48章 暗影中的危机 云影飘过，遮蔽了秋日和煦的日光。 穿梭于大街小巷，凌霄峥借着漫步的时光，思考着之前吟游诗人歌颂的故事。其中，有两段令凌霄峥十分在意——法术与建造神恩城。上一次听到这两个词汇还是在意识空间内，克莉丝汀亲口告诉他的。 系统的反应证明了故事的真实性，而在假设克莉丝汀的话语也是真实的情况下……克莉丝汀在那个时代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同样的，吟游诗人的故事中提到“她有星辰般柔美的秀发”，而克莉丝汀的头发也是明亮的银白色——但纵观全篇，克莉丝汀又明显和诗人描述的第一任教皇梅洛艾尔有着很大的差别…… 微微摇头，凌霄峥决意先回到薇儿身边，先商量一下晚饭的问题，再来到意识空间问问克莉丝汀她是否记得梅洛艾尔这个名字。 就在凌霄峥打算用“扭曲空间”时，他的衣角被一双手拽住。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女孩，她足足矮了凌霄峥一个头，身上脏兮兮的。她仅仅是拽住凌霄峥的衣角，一句话不说，看凌霄峥停下，小女孩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大哥哥，帮帮我妹妹。”眼泪夺眶而出，小女孩泣不成声。 凌霄峥看着哭泣的小女孩一阵心软，柔声开口道：“怎么了，你的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而小女孩只是在哭泣着，凌霄峥再三询问，小女孩终于指向了一旁的小巷：“有……有个坏叔叔抓走了我的妹妹，我逃了出来，没被他抓住。” “坏叔叔？”凌霄峥皱眉，在这个世界依旧有儿童拐骗的事件吗。 小女孩好像稍稍平稳了一下情绪，主动开口道：“大哥哥你能救出我妹妹吗？”一双希冀的眼眸对上，凌霄峥重重点头，承诺道：“我一定会的。” 没有急着跟上女孩，凌霄峥四处张望着，意外地看见了认识的身影。“莱恩！”凌霄峥叫住了红头发的少年。与众人相处时不同，莱恩此时多了几分懒散，拨弄着红发，他转向凌霄峥，回应道：“你好，凌霄峥……你也这里啊，真巧。” “有件事情拜托你，”凌霄峥没有与他闲聊，而是快速地说明了情况，接着说道：“能麻烦你去监察局报告这件事情吗？”神恩城内的监察局，就相当于凌霄峥印象中的警察局。凌霄峥身后的少女目睹了凌霄峥的行为，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眼神多了几分深邃…… “当然可以，”莱恩答应了下来，他拿出一把精巧的小刀，递给凌霄峥:“拿这个防身一下吧。”他又看向躲在凌霄峥身后的小女孩，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你要小心啊。” 凌霄峥没听出对方口中的深意，接过小刀，转身看向小女孩：“小朋友，你快带我去吧。”小女孩怯生生地答应了，一路小跑，进入了小巷，凌霄峥紧随其后。 小巷曲折而深邃，凌霄峥一边感叹着城市设计师的杰作，一边对于小女孩口中的“妹妹”感到揪心。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运动鞋踏上了墙角的水坑，溅起水花，凌霄峥紧紧跟着小女孩，。 在转过一个弯后，凌霄峥隐隐约约听见微弱的哭泣声，看向发声处，在路的中央的一个栏杆上，绳索捆绑着一个麻衣裹身的小女孩，她满脸泪水，眼中是绝望。 看见凌霄峥和小女孩跑来，她眼中不是获救的喜悦，而是更加的恐慌——凌霄峥注意到了这不对劲的一点。但救人心切，凌霄峥无暇顾及，他冲向前去，来到小女孩身边，小心地用刀撕开女孩嘴上的束缚。 “撕拉。”布料应声而碎，而被绑住的小女孩一呆，随后看向凌霄峥身后大声喊道：“小心！” 凌霄峥只觉身体一痛，接着噬骨般的疼痛出现。面容扭曲，凌霄峥半跪在地上，向后看去，之前的那个“小女孩”正冷笑着看向自己，她手上黑气附着的匕首是凌霄峥疼痛的来源，此刻正不停地向下低着血。 凌霄峥正欲说些什么，“小女孩”身旁的暗影里钻出一个中年人，他拍了拍衣摆，看了一眼被绑着的惊恐的女孩，又看看半跪在地上捂着伤口的凌霄峥，不屑道：“还真是恶趣味，塔莎。” 被呼为塔莎的“小女孩”笑嘻嘻地回应道：“这多有趣啊，不是吗？”她走近一声不吭的凌霄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散溢着诡异黑雾的羊皮纸，看着凌霄峥的面容对照着什么。 “就是他。”塔莎得出了结论，她抛开面前“重伤垂死”的凌霄峥，对着后方已经惊恐万状的小女孩笑了笑：“别急，小妹妹，下一个就是你啦。” 黑气沿着塔莎的身躯席卷而上，一件精致的黑色的礼服代替了之前朴素的衣服，紧接着在塔莎手上凝结成一把黑色的巨镰。 “就用这个砍下你的头吧！凌霄峥！”塔莎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在说出凌霄峥名字时，她双手抓住巨镰，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劈下！ 凌霄峥身后的绑着的女孩无助地看着镰刀向着这个怀着善意的陌生人落下，这一刻，她闭紧了眼睛，不想看到他的惨状。 但没有刀刃划过肉体的撕裂声，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没有鲜血的飞溅——女孩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神异的一幕。 镰刀突兀地停在半空中，不能下去分毫，好似无形的盾牌挡住了去路。而镰刀阴影下的凌霄峥则没有丝毫的畏惧站起身来，而右手则松开了伤口，塔莎的同伴敏锐地注意到那里已经停止了流血！ 这，这怎么可能！先不论黑气对于普通人可怕的侵蚀程度，就算是正常的刀伤也不可能这么快愈合吧！马上，一个词汇浮现在中年的脑海中，魔法物品！ 大骇，中年人当即想要转身而逃，但脑海中又是一道声音响起，那可是魔法物品啊～而且是一件连魔气伤口都能治愈的魔法物品！和同伴说不定能够将面前这个小子拿下……贪婪胜过了恐惧，中年稳定心神，掏出两把匕首，蓄势待发。 塔莎发现镰刀不能寸进，将它收回，自言自语道：“风元素魔法吗。” 凌霄峥漠然。深吸一口气，凌霄峥左手浮现一把无光长剑，右手出现一支亮黑长枪，他缓缓将头抬起，徐徐开口—— “我平生最恨……” “利用别人善良的畜生！” 第49章 怒火(4k) 相较于同伴的谨慎，塔莎对于凌霄峥的表现嗤之以鼻：“哼，凭借着一点意志对抗着魔气吗……没想到你小子精神力还不错。” “但，也就此为止了！”塔莎扬起镰刀：“你又能挡我几次呢？” 中年没有劝阻他的同伙，而是默默地潜入黑暗，他可不像面前这个傻婆娘一般无脑——眼下正好让塔莎试探一下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中年求之不得。 反观凌霄峥，他一动不动，仅仅是抓着两把武器，好似放弃了抵抗。 镰影闪过，再次被挡下，离刃尖只有咫尺的凌霄峥眼神依旧淡漠，冷冷地注视着塔莎。 饶是作为圣教内部的杀手塔莎，也不禁被凌霄峥眼神吓到，镰刀一顿，部分黑气从中散溢出来。下一瞬，塔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为了掩饰，她故作轻佻：“呵呵，你看着我干什么呢，莫非是喜欢上‘妹妹’我了？” 嘴上如此，但手上动作不停，塔莎转动镰刀，再次对准凌霄峥：“希望你的风屏障还能挡下这一次的攻击～” 此刻，被凌霄峥眼神所惊异到，塔莎决定全力出手，抛开玩耍的心思，将眼前的这个少年斩杀！撕碎！恶念化为黑气，被镰刀吸收，这时，塔莎手上的镰刀竟然再次涨大！紫黑色的不祥雾气笼罩在其上，而镰刀刀刃的部分竟然在紫黑色雾气的催化下“长”出一只血色的眼睛！ 她身后的中年也是惊讶无比，这种程度的话，即使是他也不敢直接锋芒。中年向“死撑”着的凌霄峥投去怜悯的目光——这个少年，要死的很惨了。 被凌霄峥护在身后的女孩眼见那只血色眼眸，竟是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凌霄峥蹙眉，这东西对他没有太大影响，但是其中隐掩着的邪恶凌霄峥能够感到。 “果然副教主的赏赐就是不一般～”塔莎如痴如醉般欣赏着对她而言的“艺术品”，下一秒态度骤然转变：“你就乖乖站在原地欣赏你的死亡吧！” 肉眼无法直观的速度，在凌霄峥意识到时，镰刀已经狠狠撞在“扭曲空间”形成的壁垒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虽然依旧没有直接攻破，但镰刀上的黑气竟然在慢慢化解着空间壁垒，一步一步地推进——塔莎咧着张狂的笑容，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而凌霄峥没有选择用“扭曲空间”修复无形的壁垒，要是真的这么做，他有信心拖到支援到来，两人脱困，而杀手也有可能逃之夭夭——这不是凌霄峥想要看到的结果，更何况，他和塔莎这个利用自己善良的“东西”还有帐要算。 于公于私，凌霄峥都不会选择这么做，所以，他思考着其他的方案。在被刺伤至自动愈合的一段时间内，即使怒火中烧，凌霄峥也在冷静地思考怎么愉悦地解决掉这两个杀手。 而方案，也已经出来了！凌霄峥冷清的双眼再次对上塔莎癫狂的眸子，轻抬右手，将黑樱枪对准了塔莎——不知怎的，塔莎面对一点神异之处也没有的黑樱枪，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魔法，凌霄峥一直以来对此都是一知半解。 凌霄峥默默向黑樱枪内灌注着“扭曲空间”的力量。 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不能让凌霄峥慢慢学习魔法的，那怎么才能让魔法到达凌霄峥想要的效果呢？ 凌霄峥再次瞄准了塔莎，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想要】这种结果…… 凌霄峥用力掷出黑樱枪，感受着即使是离手，他与枪之间依旧存在的奇妙联系—— 那就……让它达成【我想要】的结果。 “那就，让它达成【我想要】的结果！” 怒火的聚集也好，意念的指引也罢，凌霄峥清晰地意识到，当他掷出黑樱枪的那一瞬间，结果就已经注定，他欣慰地笑了。 而塔莎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微张嘴唇，似乎还想嘲笑一下凌霄峥的自不量力，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摸鱼的同伴脸色大变，已经转身欲逃…… 但是，一切都慢了。 这是比塔莎挥镰快上十倍、百倍的速度，任何生物的运动在这样的速度下都称得上可笑。 塔莎直视着突然消失的黑樱枪，一阵困惑，不仅是在疑惑黑樱枪的去向，更是她突然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未来得及想通这个问题，塔莎最后的一点精神残念也在原地消失，归于虚无。 而她的身体？已经连尘土不剩。 宽广的通道出现在狭窄的小巷中，无人的楼房、废弃的垃圾、墙角的污水……统统化为粉尘烟雾，蒸腾或坠落在地上，在日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折射出彩虹。在通道的开端，是静默不语的凌霄峥，左手依旧拿着那把旧剑；在通道的末端，是一个血泊，失去一手一脚的中年惨白着脸靠在从凌霄峥威光中幸存下来的一栋残垣断壁上，胸膛不规则地剧烈颤抖着。 “而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凌霄峥轻轻吐出一句，声音不大，但刚好够中年听到。 努力张开嘴唇，濒死的中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化为一个干涩至极的苦笑：“你这个怪物，碰，碰到你真是走霉运了……” “我不如你们圣教，绑架无辜的小女孩来袭击我，我只能说：你们自找的。”凌霄峥看到熟悉的黑气时，就早已明白这次敌人的底细。 “无辜的小女孩……也确实，但要不是那个疯子提议用那个‘目标’来引出你这个‘目标’，说不定我们还能相安无事呢。”中年人叹息着。 凌霄峥不语，慢慢提起手中的长剑。 “你……你不害怕尊上的愤怒吗？”中年喘息着，“魔君的力量不是你能想象的。” “大概会害怕吧。”凌霄峥面无表情，“但我的愤怒会更胜一筹。” “是吗，”中年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口，“不，你掩盖不了！” 狰狞着面孔，中年咧出一个笑容，鲜血让这一场面更加恐怖，而凌霄峥毫不在意。 “你的眼神，与其说是愤怒，更是一种傲慢。” “你傲慢，所以你在被挑战时只表现出怒火；你傲慢，所以你对圣教不屑一顾；你傲慢，所以你能平和地站在我面前，从容地和我交谈！” 牵动伤口，而中年毫不在意，继续大声道：“我看的出来，你和那些荒蛮之地的野人一样——你，对于更为强大的存在，乃至于神明，也保持着你的傲慢！” “我嗤笑你，你没见过真正的荣光，才能保持你那可笑的傲慢！”中年吼出这句，立刻喘息着维持自己糟糕的状态。 灰尘依旧从天空慢慢飘落，没有见底的意思。隔着不太浓厚的烟雾的两人在此刻都沉默不语。 “我嗤笑你，你注定是没有信仰的人！”中年再次开口。 “而我，不会灭亡，将会随着尊上荣光重现时归来！” 眼神穿过飘散的烟雾，癫狂的中年人窥见了凌霄峥的神情：自然、轻松、以及……讥笑。怎么可能？ 愣神间，中年听见对面的身影开口道：“我不在乎。” 凌霄峥空着的右手自然摊开：“照你的说法，我对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傲慢的。” “我不在乎生存，我不在乎死亡，更不用说所谓的神明。” “我现在在追求这些，只是因为【我想要】。接受了作为穿越者的身份，还是最为离谱的肉身穿越，所以我将这个世界视为【真实的世界】，照你的说法，我会傲慢地尊重这个我自己构思的事实。” “只因为我想。” 中年骇然，他继续听着凌霄峥的话语。 “你在我看来也是可笑的，你说的魔君，脆弱而无能，信徒死了也没个回应。而且，它挡的住几发东风？” 挥手，在凌霄峥一念间，他和濒死的杀手之间的烟雾荡然无存。 “你是如此的弱小，却有勇气在一个不知所谓的魔君的名号下嘲笑我。” “你也是傲慢的。” 凌霄峥将剑换到右手，耍了一个剑花。这是他跟着薇儿练习多日的结果。 “听着，我不在乎所谓圣教，不在乎所谓魔君。” “但我会尊重你，我会傲慢地赞扬你的勇气，赐予你最后的结局。” 慢慢走近，凌霄峥看着逐渐惊恐的中年笑了笑：“说来，我还是第一次正式杀人。” 没用力量，没用魔法，凌霄峥径直地刺下去——只因他现在是傲慢的。 这没有力度的一击被拦下，但不是重伤垂死的中年。凌霄峥眼神扫去，认识的红发出现在眼前——突然出现的莱恩用长剑挡下了凌霄峥轻飘飘的攻击。 承受着凌霄峥没有温度的审视，莱恩缓缓开口道：“他还不能死，凌霄峥先生。” 莱恩的眼神不复之前的客套亦或者懒散，锐利的眼神直盯着没什么表示的凌霄峥。 凌霄峥漠然看着莱恩，剑依旧在原处，微风飘动他的衣袂，恐怖的威压出现，压的莱恩抬不起头。 一秒，一分钟，一小时，亦或者一年……莱恩无法在这样的气息下度量时间的长度。 咬着牙，莱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模样的东西：“我是隶属于学院‘清道夫’的一员，负责将威胁人物回收……请前辈高抬贵手。” 收起剑，凌霄峥无视莱恩，来到中年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们的副教主……叫什么。” 黑，看不见底的黑，看不见倒影的黑，看不见人性的黑。杀手一时忘记了呼吸。 “是……是安洁莉娜副教主。”拼尽全力说出这个名字后，中年终于承受不住伤痛与恐惧，昏了过去。 凌霄峥收回架在他脖子上的古剑，转向莱恩，缓缓开口道：“里面有一个晕过去的小女孩，把她带出来，让她回家。”说罢，凌霄峥也不对所谓的“清道夫”感兴趣，选择径直越过莱恩，打算走出小巷。 “大哥哥，等等。”女孩的声音响起，她终于是醒了过来，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她拽着破旧的麻衣，对着凌霄峥的背影大声喊：“谢谢你！” 凌霄峥听见声音，身形一顿，随即继续向前走去，不过，凌霄峥心情稍稍好了些…… …… “你回来啦～”薇儿欢迎道，“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累，怎么了？” “稍稍运动了一下。”凌霄峥平静回应。 突然间，噬骨的疼痛、尸骨无存的画面、满地的鲜血的画面涌上凌霄峥的意识……他看着薇儿，心中的一根弦突然崩了。 呼吸加重，之前是怒气掩盖了其他的情绪，而等情绪平静下来，被掩盖的情绪反而冒了出来。 凌霄峥怔怔地看着薇儿，实则脑中像是循环播放般一遍遍重复之前的画面：“小女孩”的背叛、塔莎死前那张嘲讽的笑容、昏迷过去的杀手以及满地的鲜血，以及莱恩看向自己恐惧的目光…… 傲慢与怒火的大厦崩塌，剩下的只是一个脆弱的人儿。 凌霄峥眼前的真切画面也逐渐消失，化为散乱的粒子，再归于黑暗。他眼前已经是完完全全的黑暗，而凌霄峥对于这样的感觉说不上害怕，说不上熟悉——仅仅是茫然。 他是外来的旅行者，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么，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么，自己真的还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吗？ 那么，自己的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 凌霄峥茫然了，在黑暗中他寻找不到方向，只是静静地处在原地。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眼前也重现光明。 向前抓去，凌霄峥的手合上另一只手，五指相扣。 眼前，是再为熟悉不过的金色发丝。 薇儿正抱着他。 “说好要当旅伴的啊，你可不要就这么停下来，不然我就不得不拽着你走了～” 少女温和的声音响起，春风般拂过少年杂乱的心绪——凌霄峥眼前再次升起烟雾。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的眼泪。 第50章 暂时的平静 “布谷～” 鸟儿飞过房屋，而房内的人影愣愣地看着这欢快的小生物掠过，随即也起身打开房门，一同迎接生命的光辉。 凌霄峥沐浴着阳光，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他昨天晚上并未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薇儿，仅仅是告诉她自己被卷进一个小事件，心情有些低落。不论薇儿相信与否，她静静地倾听着，没有做出评价，这让凌霄峥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些许的愧疚。 出于私心，他只是告诉薇儿圣教再次盯上了自己……凌霄峥不愿意将自己可能面对的更恐怖的威胁告诉薇儿，他的手机中系统任务栏的第一个任务依旧死死的挂在上面，那个任务上的“存活”条件依旧令凌霄峥胆寒——就如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所以，尽管凌霄峥从两个杀手的袭击中“勉强”逃脱，但凌霄峥很清楚，这只是短暂的平静罢了，还有更大的危机在后面等着他主动跌入。 回想起昨天的场景，凌霄峥一阵羞涩。薇儿抱着他并倾听他的话语，至少过了足足半小时两人才分开，凌霄峥也不仅仅是讲了自己的遭遇，更是向对方倾诉了自己的情绪：悲哀，愤怒，恐惧……想想就丢人。 抛开羞涩的情绪，凌霄峥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分析起昨天的未竟之事。 首先，圣教的副教主为何找上自己？ 是冲突，凌霄峥自然而然地判断出结论。先前凌霄峥就和薇儿阻止了圣教获取魔核的行动，两者就此结下了梁子，所以寻仇也是正常的。因此，那个所谓的副教主就找上了自己，派出两个杀手对付自己。凌霄峥为这个问题打上句号。 其次，那个杀手中的中年说的话令凌霄峥很在意。“傲慢”，为什么自己不能傲慢呢？难道在神明面前傲慢是一种罪行？凌霄峥思考着。还说不准真是这样的，毕竟神明也是有尊严的？暗暗将这个疑惑记下，凌霄峥转向下一个问题—— “清道夫”是什么？昨天，在盛怒之下，凌霄峥仅仅记得莱恩似乎说出了这个疑似某种隶属于魔法学院的神秘组织的名字，也没有多问，就拖着疲惫的身心离开了…… 问问薇儿？凌霄峥看向正在厨房捣鼓着什么的少女，决定之后再问。 微闭双眼，凌霄峥安静享受着此刻的安宁——而安宁也真就维持了一刻。“嘭！”爆炸声从凌霄峥身后传来，吓得他立即用“扭曲空间”闪开，戒备地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武器看向身后。 而凌霄峥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不明人士。薇儿尴尬地朝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似乎无碍——如果抛开她身后破碎的厨房和浓烟的话。 “咳咳，这里出现一些‘小’问题。”薇儿挥动佩剑，在青色的气息的裹挟下，浓烟被驱逐，碎片被扫尽——从“战场”变成“古战场”的差别。 仿佛无事发生，薇儿提议道：“今天天气不错，还是去外面吃早餐吧。”说罢逃窜版地跑出了房屋。凌霄峥注视着薇儿飞快地逃离，又看看破损的厨房——甚至还有几处在倔强地冒着烟。忍住笑意，凌霄峥把烦恼抛之脑后，跟上了薇儿。 …… 神恩城，大教堂。 远离了忠实的信徒们，褪下象征身份的华贵服饰，教皇独身来到走廊的尽头，打开了那件只有自己知道的密室。而其中，与教皇有着相同模样的一人正独坐其中，静静地翻阅着什么资料。 微微颔首，“教皇”平和道：“有一些你感兴趣的消息，本体。” 被称为本体的外来者微微笑道：“是圣教的吗？” “是的。”“教皇”简洁说道：“‘清道夫’那里传来的消息，应当是可靠的。”说罢，他将手中拿着的资料递给对方，“魔法学院的院长似乎对我所做的事很在意。” 教皇粗略地翻看着：“很好，圣教副教主安洁莉娜……他们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将资料递回，教皇开口道：“也多亏你隐藏身份去圣教传递信息了——至于布兰度 ？你让他在意去吧，如果能让他在光明会里’安排‘几个人员，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教皇”面无表情：“我们本是一体，无需多谢——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老人静静的冥思着，并未第一时间回答问题。半晌，教皇开口，淡然道：“嗯，还不够。” “仅仅是一个外来者被袭击，而且圣教一方还被耻辱地反杀？这是远远不够的。” “苦难，恐惧……还需要更多。”教皇轻轻挥动权杖，洒出一片冒着彩光的光屑。 “这样，人们才会‘理解’，才会对清剿过程中收到的伤害‘理解’。”教皇握紧拳头，将四处飘散的光屑泯灭，他的分身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取】更多——以至于将远古的魔君击败也不是不可能。”教皇悠然长叹，他从内衬中拿出绷带包裹着的细长物，细细抚摸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教皇”微笑道，“那么，你将如何做？” “一个外来者的分量是完全不够的……对了，你之前和我说圣教的教主知晓了副教主的行为，并派遣人警告副教主不要胡作非为？” “已经将他派遣的人员拦截下来了。”还是简洁的回应。 “很好，”教皇话锋一转—— “你觉得，如果下一个被袭击的是清道夫前特级执行者、前监察局副局长、寂静森林现任驻守军团长的话……这个分量，怎么样？” “教皇”微微一愣：“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不愧是我。”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巧合的看上去不像巧合的巧合。”教皇摇摇手指，“我也没想到，当初在神恩城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小家伙选择在这个时间回来。” “而更巧的是，圣教的副教主和她有着私人恩怨，多么巧合啊～”教皇感叹。 “而最巧的是……” “教皇”接过话头：“最巧的是，两人之间的恩怨最终会在大众面前展示为圣教对一个正义之士的血腥谋杀——而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确实，多么巧合。” …… 第51章 所谓清道夫 漫步在清晨的大街上，阳光温和而不伤眼，薇儿闭口不谈之前发生的“事故”，带着凌霄峥搜寻着提供早餐的店铺。 牵着薇儿的手，凌霄峥陪着对方缓缓在街上移动着，时不时用”扭曲空间“闪烁到他处，继续慢慢寻找心仪的早餐店。 在路过昨日的那条小巷时，凌霄峥脑中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但不同于昨日，他轻轻嗤笑一声，便随着薇儿离开了此地，不再多想。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薇儿终于选择了一个看上去人气不错的餐馆。两人走进，而凌霄峥看到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顿时感到世界怎么这么小。 “真巧啊，”莱恩朝着凌霄峥挥挥手，“又见面了，两位。” 他身边的露米娜也小声地朝着两人打了声招呼。 凌霄峥看着莱恩灿烂着的脸，啧啧称奇，就在昨天，两人还刀剑相向来着，异界的人都这么会变脸的吗？ 薇儿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恩怨，也是愉悦地回应道：“早上好，你们也是在这吃早餐的吗。” “是啊，”莱恩感叹着，“这家餐厅售卖的早餐总是让人恨不得一下子吃上两三顿，看来前辈也很喜欢这里呢。” 薇儿打了个哈哈，自然是没说出到这里吃早餐的原因。 两伙人分开坐下，等待着早餐。过了一会儿，凌霄峥看见莱恩向自己使了一个眼神，于是对薇儿说道：“我出去走两步，很快就回来。” 薇儿点点头，开玩笑道：“快点回来，小心你的那份被我吃了～” 快步走出早餐店，凌霄峥在门外默默等着。莱恩没让凌霄峥失望，很快也出现在凌霄峥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也许有一些问题——我会解答的。” 果然。 凌霄峥眯眼看向莱恩，昨天自己的行为显然是震慑住了他……而这也可以说明，莱恩根本没去什么监察局，他一路跟着自己，看着自己陷入险境，看着自己抹杀其中的一个杀手，看着自己与中年杀手的交谈——并最后主动暴露出来。 “那么，莱恩同学，你能解释一下你昨天的行为吗——从头到尾。” 看着眼神逐渐变得和昨天一样的凌霄峥，莱恩默默吞下口水，急忙道：“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抱着试探你的想法，想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不过我是有把握救下你们两个的。” “是啊？”凌霄峥不以为然，“我的极限能将你在这里抹杀吗？”莱恩的说法令凌霄峥十分不爽。 沉默，莱恩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凌霄峥的问题。但他在心里给出了答案——恐怕是能的。 维续了一段时间的沉默被凌霄峥打断：“那么，我就开始问你问题吧。” 莱恩叹了口气，决意不管凌霄峥问什么样的问题都尽量回答——毕竟这是他来时就被告知的要求。然而，凌霄峥第一个问题就让莱恩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是清道夫？” 莱恩无语地揪扯着自己的红发，开口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凌霄峥完完全全打乱了他预先的节奏。 凌霄峥怒了：“你们不是很清楚我是一个外来者吗？为什么总有人觉得我要对神恩城大大小小的细节了如指掌呢？” 莱恩更加困惑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原本以为，薇儿学姐会告诉你什么是清道夫的，毕竟......” “毕竟什么？”凌霄峥没好气地说道：“别卖关子。” “薇儿不仅是作为我在魔法学院的学姐，也是我在‘清道夫’的前辈。”莱恩道明，“我本以为薇儿学姐既然带你来到学院也就一定会提到这件事的......” 这着实令凌霄峥惊讶了一下，“清道夫”，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光彩的机构，难道薇儿也曾经有一段不能叙说的过往？凌霄峥不禁陷入联想。 仿佛是看出了凌霄峥想法，莱恩解释道：“‘清道夫’是一个魔法学院设立的正·经·机·构，主要起到锻炼学生的作用，让优秀的学生处理城市间的各种突发情况，得到历练。” “是正经机构。”莱恩再次强调道，“曾经三年蝉联《市民最喜欢的十个机构》榜单。” “那么圣教入侵算是什么样的突发情况呢？”凌霄峥问道。 “属于极度危险类，在危险等级中归为第十一级的危险。”莱恩认真道，“这是经过仔细评估之后的结果。” 尽管听不懂，凌霄峥还是淡然点头道：“是不是放的有些高了？”毕竟昨天的那两个杀手他自己就可以对付，凌霄峥对此提出了质疑。 “因为这还要考虑到圣教之后可能采取的行动，”莱恩尽职尽责解释道，“所以特地提升了危险等级。” 我就随便说说。凌霄峥吐槽道，然后他听见莱恩严肃道：“你知道圣教这次行动的目标吗？” “我和那个小女孩？” “不，”莱恩推了推镜框，“据我们对那个中年杀手‘采集’到的情报来看——你，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或者说，你只是一个次要目标。” 凌霄峥眉头紧锁，倏地又松开。 “不是我吗？”那就只有薇儿了......也只有薇儿同样可能被盯上了。 “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是你，而且我们的到的信息也不一定完全正确。”莱恩深呼吸着，继续道：“所以，我将选择权交给你——是否要告诉薇儿学姐。” 眼见莱恩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凌霄峥叫住了他：“慢着。” 莱恩僵硬着转向了他，生怕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没想到，凌霄峥朝他笑了笑，开口道：“你和露米娜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 第52章 更深邃的…… 快步走回餐厅，凌霄峥坐回座位，心情颇为愉悦。莱恩随后也走进餐厅。两人好像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只是各自回到同伴身边。 凌霄峥倒是没从对方那里学到什么，只是了解到莱恩和自己的情况相差无几——都是和身边之人处在朋友以上但恋人未满的关系。在都是“难兄难弟”的状况下，凌霄峥顿时优越感升了起来——什么嘛，原来大家都一样。 经过交流，凌霄峥也算是勉强认可了莱恩的行为，毕竟自己作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也确实在众人面前展示过空间魔法，莱恩有心试探，就情理上说的过去。但是，凌霄峥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视角谴责了一番莱恩的作为，对方也是虚心接受了......大概。 不过莱恩在结束与自己的对话时提到一件事：魔法学院的校长很想见一见他，与凌霄峥当面聊一聊。问及原因时，莱恩只是说：“去了，你就知道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同事呢。”但听他的意思好像也不是让凌霄峥加入“清道夫”这个组织，那究竟“同事”是什么意思呢—— 凌霄峥抛开疑惑，走一步是一步，当下还是先解决一下身理的需求吧——他闻到美食的香气时，就不由自主地拿起刀叉开始狼吞虎咽。薇儿优雅地插起一块像是块茎的熟食，咽了下去，眼睛一亮，立即也放弃了礼仪，选择和凌霄峥一样吞食着。 不多时，两人就享受完了这顿丰富的早餐。与莱恩、露米娜告别后，凌霄峥不急着去魔法学院与所谓的校长赴约，而是先和薇儿回到她家中，解决一下现有的疑惑。 仔细地锁上大门，拉起窗帘，扑灭厨房中还在徐徐升起的黑烟，凌霄峥周全地封闭了这座房屋，然后在黑暗中庄重地点起一根蜡烛，最后拉着脸上写满问号的薇儿坐下。 “薇儿，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凌霄峥严肃开口，面孔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忽隐忽现。 凌霄峥意识到，当薇儿即将可能面临危险时，自己就不能选择隐瞒。替她挡下威胁？那至少也要凌霄峥能正面打败薇儿才够格吧...... 然而现在情况就是，薇儿实力远远强于自己，如果选择隐瞒，反而是拖累了她——凌霄峥自认昨天晚上自己使出了自己的极限的力量，但远远比不上在意识之海内“薇儿”一剑劈开小半个竞技场的场景。 薇儿打量着漆黑的环境，以及缓缓燃烧着的蜡烛，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一丝不明的情愫小声答应道：“嗯......你说吧。”她的内心有着小小的期待与茫然。 凌霄峥深吸气，继续道：“这是关乎到你的事情——很重要的那种。” 薇儿轻声答道：“嗯，我想也是......” 凌霄峥听到“我想也是”的回答大吃一惊，难道圣教在之前就已经对薇儿展开了袭击，只是自己不知道？他试探着开口：“难道你也......” 薇儿轻轻点头，又摇摇头，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很快选择放弃，只是将头垂下，等待着凌霄峥的下文。自己现在对于凌霄峥的情感究竟是什么什么样子的呢？薇儿扪心自问，但依旧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由于只有烛光的原因，凌霄峥没有发现薇儿的异样，也没有看清少女发红的脸颊，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了......但其实不止这些，薇儿。”圣教的副教主恐怕不会就此放手，更加危险的袭击恐怕已经在筹备了，尽管“清道夫”组织和城市监察局都开始排查可疑人士，但就怕防不胜防。 不止这些？薇儿愣住，难道除了向自己表达心意，凌霄峥还打算对自己做什么吗，难道是......接吻？确实是作为情侣应该做的事情，但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啊，仅仅是停留在“曾经见过”这个阶段。薇儿想到。 稳定心神，薇儿自信道：“我也是明白的～”稍稍模仿一下以前见识过的场景，薇儿觉得自己也是能做到的，就是......想起那些刺激的画面，薇儿一想到即将由自己演绎，心跳一阵加速。 凌霄峥诧异地看了薇儿一眼，随即释然。薇儿作为莱恩口中的“前辈”，自然莱恩会把情报优先告诉薇儿，那么薇儿现在也是已经明白所谓圣教副教主的策划了。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说明事件的重要性，而薇儿在就已经知道了，凌霄峥不经一阵颓然，随即收起心思，拉过薇儿的一只手，注视着薇儿—— “是我疏忽了，想想也是......但是，其实还没有结束，”凌霄峥斟酌着语句，“还有一些更漆黑，更深邃的......”系统里的任务栏的那个任务令凌霄峥望而生畏，更可怕的是，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作为薇儿现在的同伴，凌霄峥有必要告知对方这可能出现的巨大危机。 而薇儿呼吸紧促，被凌霄峥的言语吓到。更漆黑，更深邃的？更进一步的作为吗......少女赫然是陷入了惊惧与羞涩，她已经无法想象这一步究竟该做什么了。随着主人情绪的不稳定，青色的气旋浮于表面，将屋内唯一的光源吹灭——屋内陷入了完全的漆黑 摸索着，凌霄峥用打火石重新点亮了蜡烛，随即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薇儿——对方端坐，好似无事发生。 想了想，凌霄峥觉得自己也是言尽于此，便带着蜡烛打开了窗帘，让光芒再次涌现在房间内。“哎，今天天气还是挺不错的。”凌霄峥感叹着，打算出去走走。 而薇儿一时被刺眼的阳光迷住，她此刻又陷入了迷茫。顾不得羞涩，薇儿叫住凌霄峥：“不，不开始吗？” “开始什么？”凌霄峥莫名其妙，“圣教目前不知道在那个角落里潜藏着，只能先等着啊。” “啊？” 第53章 抽取新物品 “叮——”接下薇儿的攻击，凌霄峥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数步。 本是照常的训练，只是今天不知为何，薇儿的攻击来势凶猛，凌霄峥感觉着其中夹杂着的怨念，冒出一丝冷汗。 但看外表，薇儿似乎还是像往日一般随性，察觉到凌霄峥疑惑的目光还朝着他笑了笑，但那势大力猛的攻击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虎口还在微微颤抖，少女的下一击就接踵而至——毫无意外的，凌霄峥手中的训练长剑脱手而出，砸在地上。 薇儿走近，开口道：“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不知为何，凌霄峥从中听出了一丝愉悦。 看着凌霄峥不明所以走向观众席的身影，薇儿轻轻叹气，随后跟上。 各自拿了喜欢的饮料，两人走向着偌大的竞技场内的唯一观众。 “唔，下午好？”克莉丝汀不确定地说道。凌霄峥也注意到，不管外界时间如何，他的意识之海内的时间似乎永远是白天，温度也是适宜的，也难怪克莉丝汀不能确定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薇儿随口说道，接着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向凌霄峥问道：“这里的时间不会改变吗？” “能改变......吗？”凌霄峥思索着，反问薇儿道：“在你的意识之海里，你能决定时间吗？” “并不能，”薇儿摇摇头，“但你这个和我印象中的意识之海显然是不一样的。” “首先，我的意识之海没有这么大，而且也只能让自己的意识沉浸在其中——但你不一样，经由神奇的魔法道具，你的意识之海竟然能作为一个巨大且真实的空间存在。” 看着凌霄峥不解的样子，薇儿继续说道：“你的意识之海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号的储物空间......能把人存储进去的那种——你的那件魔法道具真是神奇。” “而且，”薇儿眼里闪过意义不明的光，“只要你的精神力够强，就能将别人强制性地拉进你的意识空间内......” 凌霄峥和克莉丝汀听得一愣一愣的，听薇儿这么一讲解，这个地方好像还挺厉害的？ “怎么会有连自己掌握使用的魔法道具的功能都不知道的人啊——”薇儿扶额。 凌霄峥羞愧地低下了头，他还真没认真地考虑过这里的各种功能，只是单单地将其作为一个训练+照看克莉丝汀的场地而已。 摸了摸克莉丝汀的柔长银发，凌霄峥发问：“那克莉丝汀你现在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幽灵呢？” 克莉丝汀不满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幽灵了，现在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实体了。” “是吗，”凌霄峥捏了捏克莉丝汀的脸——柔软的触感，“但和之前的感觉差不多啊。” 克莉丝汀正欲反抗，薇儿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抚摸着克莉丝汀的脸颊：“真柔软啊，小克莉丝汀。” 看着享受着抚摸的克莉丝汀，凌霄峥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你对梅洛艾尔这个名字有印象吗，小克。” “克莉丝汀不知道哦。”克莉丝汀装可爱道。 一旁的薇儿闻言打断道：“梅洛艾尔？第一任大教皇梅洛艾尔？” “是的，”凌霄峥颔首，“薇儿你对于她有什么了解吗？” “仅限于书中的描写——年少前往寂静森林，获得自然的认可，之后回到家乡聚集人员建立了神恩城，嗯......讨伐了恶龙奥尔加，并宣布了屠龙令，然后在其任职的第七年突然消失......”薇儿将眼神移到克莉丝汀，反应了过来。 是啊，按照克莉丝汀的说法，她应当就是那个年代的人，而且还参与了神恩城的建设......薇儿大力揉搓着克莉丝汀的脸颊：“你真的不记得梅洛艾尔这个名字吗？” “唔系真嘟唔住度唔。”惨遭蹂躏的克莉丝汀吐出这么一段话来。凌霄峥叹声，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 “那你还记得一个头发金银色相间，容貌姣好的女孩吗？”薇儿松开手，换了一个问法，这次是肯定的回答—— “我好像确实有这样的记忆......”克莉丝汀思索着，“确实是一个头发金银色相间的小女孩，但是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那你还记得和她一起做过什么吗？”凌霄峥问道。 克莉丝汀认真回想着：“摘果子，野炊，戏水......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克莉丝汀为难道。 “那就算了吧——不过，克莉丝汀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凌霄峥拿出许久未动的抽奖界面，跃跃欲试。 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各种事件，凌霄峥发现自己的抽取次数已经来到了四次，那还等什么？赶紧在危机到来前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上策。当然，凌霄峥断定，如果让自己来抽取，肯定是下策中的下下策...... 所以，抱着探新的角度，凌霄峥决定让克莉丝汀来抽取，毕竟克莉丝汀之前也说了，她已经是实体了。 接过手机，克莉丝汀好奇道：“我该怎么做？” “按一下中间的圈就行了。” 此时，薇儿在凌霄峥身旁略有不满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我来呢？” 看着克莉丝汀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去，凌霄峥叹息道：“我怕这个是消耗阳寿换好运气的......反正克莉丝汀已经可能活了几百岁了～” “喂，我听的见啊！”克莉丝汀恼火道。 随着动听的音乐响起，从空中落下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径直地落在克莉丝汀怀里。 “嗯？这不是你那天给我送的零食之一吗，里面附带着的能量还挺多的——”没等凌霄峥反应过来，克莉丝汀就熟悉地打开袋子，拿出了里面的小纸条...... “精品犬科生物口粮——高营养？原来叫这个名字吗......”克莉丝汀念出了字样，但没能理解意思。薇儿闻言看向凌霄峥，眼神里满是古怪。 “你喂她吃狗粮？” 第54章 再次前往学院 “咳咳，”咳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随即脸色不太好的凌霄峥和薇儿从半空中浮现，落至地面。 就在刚刚，凌霄峥从愤怒的克莉丝汀那儿脱身。 在知道自己吃的“小零食”其实是宠物的口粮，克莉丝汀当即陷入了痴呆。随后，意料之中的，生气的克莉丝汀在竞技场里追着凌霄峥打，狂风，雷霆，沙暴，火海......自称“恢复了一点点”的克莉丝汀使出各种眼花缭乱的能力，将凌霄峥打的东躲西窜，最后拼着使用几次连续的“扭曲空间”带着在一旁看好戏的薇儿离开。 “她原来真的很厉害啊......我还以为是吹牛的。”凌霄峥捂着肩膀，这里刚刚被克莉丝汀召唤的岩石真正意义上的擦肩而过，留下不小的伤痛。 “薇儿，能帮我治疗一下吗。”眼见“涌动”一时半会儿没法完全治愈他的肩膀，凌霄峥向薇儿提出了请求。 “不。”薇儿扭过头去，拒绝了凌霄峥的请求。 “诶？”凌霄峥也注意到，自从早上和薇儿聊过可能出现的危机后，薇儿好像态度就对自己特别奇怪——说不上冷淡，但总是在一些日常的行为上表示的......不太一样。 吃中饭时在凌霄峥的饭碗里加入辣椒酱，还骗他是番茄酱；在日常训练时下重手，还装作不知道；眼见克莉丝汀追着他到处跑，还在一旁看好戏，没有阻止的意思——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对自己有意见。 叹声，凌霄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比较晚的时候了。看样子现在也没有机会请薇儿帮自己“代抽”，信不过自己运气的凌霄峥只好先留着剩下的三次“抽取”机会，等下次再说。 一瘸一拐，凌霄峥慢慢踱步，离开了客厅，简单洗漱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下。 半夜，迷迷糊糊间，凌霄峥似乎感受到问暖和的能量包裹着自己，身体的伤痛正在飞速褪去......但困倦与疲劳没能让凌霄峥睁开眼一探究竟，他继续沉沉地睡下去了。 一夜无话。 在清晨街巷响起第一声叫卖时，凌霄峥睁开了眼睛。 像之前一样，凌霄峥走出房屋，解决了自己的早饭，并给薇儿带回来一份。掂量着自己的钱包，凌霄峥不由地感叹道：“已经花掉了快三分之一的‘恩赐’了，神恩城的物价还是挺高的啊。” 在回去的路上，凌霄峥也开始思考起赚钱的方法。迄今为止，他的吃喝住行都是薇儿提供的——房屋时薇儿自己的，钱包里的‘恩赐’也是两人一起合作完成的委托的赏金。 虽说凌霄峥也是爱白嫖的人，但先在已经和薇儿成为了熟识后，反而凌霄峥对于自己的现状感到不好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凌霄峥和薇儿处于半生不熟的时候，凌霄峥对于薇儿的心理判断也只是处于“认识的人”这一层面，所以凌霄峥对于薇儿给自己的帮助没有多大的责任意识；当他和薇儿的关系愈加熟络，来到好友甚至更上一层时，凌霄峥反而对于薇儿提供给自己的产生责任意识，所以有了“不好意思”的情绪。 回到家中，凌霄峥将薇儿从房间拖出来——不知为何，薇儿今天早上额外的困。打着招呼，薇儿拖着步子，来到座位上享用早饭。 品尝着食物，薇儿用余光打量着凌霄峥，看见对方没有一丝不适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今天你有什么计划吗？不过先说好，要带我的话下午再说，我等会儿先补个觉......”薇儿打着哈欠，询问着凌霄峥。 “我打算去一趟魔法学院，但你如果困倦的话那下午再说吧。”凌霄峥回答，随后他好奇道：“薇儿你辞职后还会找新的工作吗？万一没有足够的‘恩赐’怎么办，还要去冒险家公会接受委托吗？” 薇儿若有所思：“没有这个想法——我记得以前我好像在哪里挂着一个名誉头衔来着......每月都会给我一些‘恩赐’，不过我一直懒得领取。要是没‘恩赐’了，就去取一下吧。” 语罢，薇儿拿出一个小袋子。嗯？怎么有点轻？不信邪的薇儿将袋子口朝下抖了抖。最终，一枚淡蓝色的硬币滚了出来，颤颤巍巍地倒在了桌子上。而薇儿和凌霄峥看着那枚仅剩的面额为十的‘恩赐’，陷入了沉默。 “算了，我还是找时间去领取一下吧......”薇儿讪讪道。 说话间，一个紫发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爱斯梅笑眯眯地开口道：“早上好啊，薇儿前辈还有凌霄峥～” “你好，爱斯梅。”薇儿见怪不怪，继续享用着早饭。 凌霄峥被吓了一跳，转头望向打开的大门，不禁一阵疑惑：“我记得我是关上了大门的啊......”随即向爱斯梅投向怀疑的目光：“你用了魔法？” “嗯哼，是魔法没错。”爱斯梅承认，然后转移了话题：“我好像听到有人想要去魔法学院？我可以带他一程哦。” “拜托你了。”薇儿再次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着，“爱斯梅你看着点他，别让他被学院里的老家伙们忽悠地找不到北。” “好的，薇儿前辈～” 一番交流，爱斯梅看向凌霄峥：“走吧，再不走我今天的课程就要迟到了。” 凌霄峥看着迅速达成协议的二人，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跟上了爱斯梅的脚步。在出门前，薇儿叫住了凌霄峥：“接着——”凌霄峥精准地接住了薇儿扔过来的两件物品——一枚银色的印章和一个类似身份证的金属牌。 “离开魔法学院后，麻烦你去一下监察局拿着我的身份证明取一点‘恩赐’吧。”说完，薇儿就再也承受不住困意，趴倒在桌子上睡下了。 轻轻制止了爱斯梅继续前进的步子，凌霄峥闪身来到薇儿身边，抱起她消失在客厅，几秒后再次出现在爱斯梅眼前，笑道：“好了，出发吧。” 第55章 面见校长 轻车熟路，凌霄峥和爱斯梅两人很快来到魔法学院附近。 向塔楼望去，它的顶部还是像之前一样扭曲，但周围不断进入学院的学生似乎对这一奇观习以为常，只是说笑着不断地消失在门前。凌霄峥跟着爱斯梅随着人流不断接近大门，突然，一道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男生正在原地跳着诡异的舞蹈。 并脚跳接空中旋转，然后是几个后空翻，再是原地高速旋转——各种高难度动作被这个男生精彩地演绎，但从他惊恐地神情来看，其本人似乎不太想这样做。 人群中有人讨论着：“又是一个早上没睡醒的，念错了口令。”经过一会儿的表演后，那个倒霉的男生气喘吁吁地在原地坐下，终于是停下了。人群见此也慢慢散开，继续往学院里涌入。 拉过看得津津有味的爱斯梅，凌霄峥低声问道：“原来进入学院使用口令的吗？那为什么上次薇儿还能......” 爱斯梅回过神来，闻言解释道：“自从第十三任校长在任期内总共换了次口令，在怨声中，第十四任校长就将口令的更改时间调整为三年一次。薇儿前辈只离开了学院一年，所以她记的口令还是有效的。” “你的历史课学的挺好的啊。” “哈哈，一般般，也就每次都是第一罢了。”爱斯梅骄傲道。 念出口令，两人来到学院内部。与先前凌霄峥到访时不同，大厅里空间被挤满，人头攒动。有嫌慢的干脆拿出自己的法杖腾空而起，从空中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引起不少人的羡慕。“早知道，我也选风魔法这门课了......”有人感叹道。 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爱斯梅一时也犯了难。凌霄峥建议道：“你也可以用魔法快速穿梭过去啊。” 摸了摸自己略显松乱的紫发，爱斯梅没好气道：“我总不能用魔法把人群炸开吧。”她的话语引来不少人惊恐的视线。 笑笑，凌霄峥问道：“你要去哪里呢？”爱斯梅随手指向远处的一扇门，不同于它周围的挤满人的楼道，只有寥寥几人打开它，消失在门后。“那是提供给导师和学生会专用的通道，可以快速前往导师的办公室和学生会。” 点点头，凌霄峥抓住爱斯梅的衣服，一个念头闪过，两人就来到了之前爱斯梅指着的那扇门。“哇......”经历了空间旅行的爱斯梅稍稍失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就是空间魔法吗？好好玩啊～” 意犹未尽，爱斯梅问道：“嗯哼，我通过这个就可以去学生会了。话说回来，你要去哪里啊？”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个闪耀着金光的令牌，比划着什么。 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墙壁闭合，凌霄峥感觉到自己正在随着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飞速转移着。“我要去校长室。”这是上次莱恩告诉凌霄峥的原话，让凌霄峥有空去校长室找那位校长。 果不其然，爱斯梅问道：“你要找校长？你不会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把这里炸了吧，哈哈......哈。”但爱斯梅渐渐止住了话语。好像，似乎，可能？爱斯梅记得上次学院里真的发生了一起爆炸事故...... “那次不是我做的，”凌霄峥看着周围墙体不断变换的纹理，辩解道。爱斯梅松了口气，然后她听见凌霄峥的下文——“那是薇儿干的，我最多只是从犯。”凌霄峥摊开双手。 显然，凌霄峥的话语再次震惊到了爱斯梅，她看着一脸无辜的凌霄峥，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些许时间，爱斯梅缓缓开口：“那你现在去找校长不是......” 花了些时间，在齿轮运作声中，凌霄峥向爱斯梅解释了校长找自己的原因，而且成功地将爱斯梅的兴趣转移到了莱恩身上——“原来莱恩一直是清道夫的一员？”爱斯梅不再纠结于她的薇儿前辈炸了学院的事情，开始好奇于一直于在学生会划水摸鱼的莱恩：“哼哼，谢谢你，现在我有了他的把柄后，事情可就好玩了～”爱斯梅看上去干劲满满。 心里为莱恩道了声对不起后，凌霄峥注意到他们的速度好像渐渐慢了下来......快到终点了吗，凌霄峥默默心想。 随着一阵摇晃，两人身处的酷似电梯的空间停止了移动，接着，墙上显现出绚丽的花纹，爱斯梅将手放在上面。不多时，一扇厚重的大门出现在两人面前，凌霄峥看向门上的三个大字——学生会。 打开学生会的大门，里面已经有了身影——身材高大的不知名黑发男子，见过两面的蓝发少女露米娜，还有悠闲中不知道自己即将倒霉的红发少年莱恩。 歉意地朝着莱恩点点头，凌霄峥随着爱斯梅进入学生会内部。莱恩朝着凌霄峥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露米娜小声地打了声招呼，而高壮男子看见凌霄峥好奇道：“会长，这是新成员吗？” “他啊，是临时的访客。”爱斯梅径直走向文件柜，抽出一个老旧的信封，抖出一个和爱斯梅之前拿出的相似，只是更为古旧的令牌。“我想这个勉强还能用用。” 将令牌交给凌霄峥，紫发少女认真道：“只要在之前那个空间里拿着它，默念想要去的地方，即会自动引领你前去。” 接过旧令牌，凌霄峥向众人道别后退回到之前的“电梯”中，离开前，凌霄峥给了莱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莱恩略显疑惑，但想必不久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意思了吧...... 墙壁闭合，学生会的大门消失不见，凌霄峥手握令牌，心里默念“校长室”。不多时，与之前不一样的花纹浮现在凌霄峥眼前的墙上。将手放上，打开出现的大门，凌霄峥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校长室。 奇怪的是，整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没有人影。 走进办公室的中央，凌霄峥四处张望着。他脚下是泛着蓝紫色幽光的绒毯，正面看上去是校长办公的桌子，而后面的墙上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玩意儿，凌霄峥没敢触碰。 转身看向他处，凌霄峥眼睛一亮：“这还有天台的吗？”走上天台，凌霄峥好奇地看向下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站在整个个学院的最高处。 在凌霄峥感叹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好，小友。” 抬起头，凌霄峥看见远处，一个老人正悬浮在空中朝着自己微笑。 踏着虚无的步子，老者缓缓接近凌霄峥，最终慢慢站立在天台上，自顾自地感叹道：“老啦，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 迎着凌霄峥的目光，老人伸出手：“你好，小伙子，我是魔法学院现任校长——伦恩，能认识一下吗？” 第56章 间谍 凌霄峥眼见这奇异的一幕，镇定自若。笑死，不久是在天上飞吗，凌霄峥自己都会。 出于礼貌，凌霄峥伸手握住老人的手：“您好，伦恩校长。”是一只褶皱的手掌，想必其主人肯定是经历了岁月的打磨。余光扫过，这位伦恩校长穿着繁复的黑金色长袍，头戴冠冕，五官柔和，没留胡子，也没蓄头发，若抛开声音，更像是一个显老的中年人。 校长看见凌霄峥没有太大波动的神情，心里又满意了几分。老人带着凌霄峥回到了校长室，招呼道：“小友，在这坐吧。”凌霄峥在椅子上坐下，而校长坐在他对面。 柔风拂过，伦恩手上出现了一把茶壶。他又向凌霄峥身后招招手，凌霄峥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罐子就擦着凌霄峥的脸飞过，停在伦恩面前。 “抱歉，”老人开口道，“他们太喜欢乱冲乱撞了。作为补偿，我给你倒杯茶吧。” 然而打开罐子，校长惊讶道：“哎呀，茶叶没有了......小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坐着看啊......凌霄峥一头雾水。 没有等到凌霄峥的回答，伦恩笑笑，继续说：“小友，你认识薇儿吗？” “认识，是朋友的关系。”凌霄峥答道，他谨慎地拣选着语句。 “哦，这样啊。”老人点点头，随后又将话题换回：“嗯......其实啊，小友，我告诉你个秘密——这是个不一般的罐子。”校长将古朴的罐子拿起，展示给凌霄峥看。 凌霄峥左看右看，只看出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罐子，身上有不少磕磕碰碰的痕迹，并未看出伦恩校长所说的神异。 “这只罐子啊，会讲话——”伦恩校长慢条斯理地叙说着，“若是平时，它肯定会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变出些茶叶来赔礼......” “但不知怎的，今天它竟然连道歉也不讲一句，真是太过分了～” 会讲话的罐子？凌霄峥不知该如何回应，虽然这是魔法存在的世界，但一只会说话还会变茶叶的罐子属实是有趣而神奇。但是，意义何在呢？凌霄峥疑惑地看向那只古旧的罐子，不明所以。 长叹一声，伦恩校长悠悠道：“小友啊，知道为何我要找你吗？” 为何要找自己？凌霄峥刚想说什么，但脑中突然浮现伦恩校长之前的行为和话语......凌霄峥突然明白了，面前的这老头在暗示自己啊。 扯扯嘴角，凌霄峥诚恳道：“想必是上一次我和薇儿造访时造成了一些小乱子，劳烦您处理解决了......若校长有什么需要的，我肯定视情况尽微薄之力。”他补上了一句。 “不错不错。”伦恩校长赞许道，“其实平日里这种事情也不用一个外来者来帮忙的，但这次情况特殊了一些。”说话间，两盏热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摆在了两人面前。 伦恩校长拿起面前的茶盏，小抿了一口，继续道：“你是否知道——光明会？” 凌霄峥没动眼前的茶盏，反问道：“是大教皇创立的那个组织？” “想来小友也已经对这个组织有些了解了，那我就不多加赘述......” “不，”凌霄峥打断了伦恩校长，“我对于这个组织相当不了解，还请校长解释一下。” 投向凌霄峥的是意外的眼光，伦恩校长思索着，点点头：“也好，我先给你讲讲光明会。” 纤长的手指敲击着桌子，老人说道：“在此次邪魔入侵的消息传来后，我们的教皇大人，就一手筹划了光明会。” “对外，光明会宣称是对付此次突发的邪魔入侵成立的紧急组织，大范围地召集优秀的魔法师，尤其是’神之子‘。大量的人员和物资被投入进去，光明会在一夜之间成为了神恩城最强大的组织，甚至比当年神恩城最大组织’血影‘强盛了十多倍。” “而召集而来的人们的数量之多的原因很简单——丰厚的报酬。仅仅是呆在光明会中，每天就有普通人想象不到的财富进账。而这显得很是奇怪。” 伦恩校长再次抿了口茶水：“这么多的战斗力聚集在一起，而无所作为，连前线都没有去过一次——这是正常的吗？” 凌霄峥很想问——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身前的茶水徐徐飘着热气，蒸腾着凌霄峥的思绪。 仿佛是看出凌霄峥所想，伦恩校长突然一板正经道：“而作为神恩城的检查机构，魔法学院有必要知道所谓’光明会‘的真实意图——绝不是为了对抗那么几只小小邪魔。” “所以，我找到了你。年纪轻轻就熟练掌握空间魔法，即使是光明会也会对你侧目吧......”伦恩校长欣赏地看着凌霄峥，“我需要你加入光明会，成为一名魔法学院的间谍——想必小友很乐意用这种方式来抵消造成的影响吧。” 两人之间在这句话之后陷入了沉默。不久，凌霄峥开口道—— “成为一名间谍，抵消我对学院造成的麻烦吗，听起来挺不错，”凌霄峥若有所思，“但是，我拒绝！”老人惊讶，看向凌霄峥，等待着他的理由。 “第一，我不是魔法学院或者你的属下，不是任你差遣的。我不太认同你的想法。” “第二，我很不喜欢你的语气。你的话语时刻在引导着我，将我对于光明会的印象充满怀疑和猜忌。我太认同你的想法。” “第三，你自然而然地将学院造成的损失算在我的头上，而丝毫未提及动手的薇儿和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的导师。我不太认同你的想法。” “你试图将罪恶归之于我，令我负罪，还要求我通过行动来解开虚无的镣铐——我不是很认可。”凌霄峥掰着手指，平静地叙述着。 “哦？那小友你会怎么做呢？”伦恩校长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那当然是——和您老人家比划比划了。” 第57章 交锋 没有将武器拿出，凌霄峥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伦恩不缓不急地又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怀带着笑意说道：“小友，你不是想和我比划一下吗，怎么不动呢？”老人放下杯子，在只有他自己看到的角度，手心亮起了青色的光。 凌霄峥没急着动手，他也能看出面前这老头多少就是想凭着这个意思试探一下自己，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番对话。那么，他也可以借此反过来试探一下这位校长的底线和意图。 正欲开口，嘲讽对方两句，凌霄峥惊讶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瞥见伦恩校长手上溢出的青色光芒，凌霄峥明悟——是风的魔法，他再也熟悉不过的一种魔法种类之一，凌霄峥三番两次在自己的旅伴身上看到。对啊，薇儿最常用的也是风魔法......凌霄峥忽视了老人依旧笑吟吟的面容，意念微动，将身前的空气清空。 “我怕到时把您打伤了，讹我医药费啊。”凌霄峥淡淡开口，同时看着对方的反应——惊讶？ 相较于先前听见凌霄峥拒绝时的“惊讶”，伦恩校长现在无疑是真正的惊讶，但显然不是凌霄峥的话语导致的。“优秀的空间魔法，甚至连魔力的波动都没感受到......”老人赞叹着。 “说实话，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又升了一个等级，”伦恩校长真心实意道，“你的天分甚至比肩薇儿她了。”凌霄峥从他的话中听出不一样的意味。 “您是薇儿的长辈？”相同的风魔法，言语里的深意，凌霄峥由此猜测道。 老人只是再次抿了一口茶，没有否认。 凌霄峥神情缓和了些许：“这就好说了，原来您是薇儿的长辈啊——” “好说？这可不一定啊。” 伦恩校长的话语令凌霄峥一震，他看向对方，等待着下文。 “诚然，你的天赋无与伦比，战斗意识也是经过了磨练，两名圣教的杀手被你反杀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了你。”浑浊的瞳孔盯着少年黑色的眼眸。 “作为校长，我不是太在意你们损害的建筑；作为薇儿的导师，我很在意你，一个自称是来自夏国的神秘人士，与我的弟子结为旅伴，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房屋，家具太容易修复了，他们本就是死物；而一个活生生的人受到伤害后却不能完全修复，因为我们是生灵。” “你很复杂，小友。” 站起身来，伦恩校长继续说道：“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很多，纯洁的善意与深不见底的恶意并行，对于生存的渴望和对于生命的傲慢纠缠。” “所以，我对你不放心，小友。”伦恩校长平静道，“而且我对于你的语气也不甚喜欢，要学会尊老爱幼啊，年轻人。” 随着话语的结束，伦恩校长伸手轻点半空中的虚无，而空中也慢慢浮现了一道门框，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校长办公室里。 “请进吧，外来者。” 也许仅仅是无意的说辞，但这个称呼确确实实引起了凌霄峥过往的记忆——高楼大厦，汽车飞机，科技的世界......而过往的记忆注定是泡影。随着柔风，凌霄峥的眼前的回忆消失，摸摸口袋里的手机，自己为数不多的“证明”，他靠近了那道门。 怎么有种刷秘境的感觉？凌霄峥摇摇头，径直步入门中世界。 门后，是一片小小的沙漠。 凌霄峥俯下身，合上一捧沙砾，任由它们从指间流去，真实的触感。 起身，凌霄峥看向伦恩校长，老人拿出了一张精巧的长弓，正细细抚摸着。察觉到凌霄峥的眼神，校长头也不抬开口道：“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离开薇儿，我允许你留下一封书信解释。二，经过我的考验，但没有后悔的机会。” 没有直接回答伦恩，凌霄峥问道：“这里是？” “我的思维，我的情绪——意识之海。”校长回答道，“借由前任的某位校长的发明，让我得以将精神构筑在现实中。” 意识之海吗......但为何，如此之小？目光所及之处，意识之海的边缘可以清晰地观察到，而凌霄峥的意识之海，则是宽广无际的世界，望不尽的景象。又或者，这里和自己的“竞技场”一样，只是无边无际的精神的一部分。凌霄峥稳定心绪，开口道—— “考验是什么？” “考验就是考验。”没有解释的意思。 感受着口袋传来的震动感，凌霄峥若有所思地当着伦恩校长的面打开了手机。 主线【殊途同归之行】分支——考验 通过薇儿的导师\/长辈，伦恩的考验 奖励：一次抽取机会 凌霄峥被气乐了，对方看上去随时要拿着弓瞄准自己，他的性命岌岌可危，而这只是主线任务的一个小分支？还只给一次抽取机会？ 算了，总比没有要好...... 将手机放回，凌霄峥负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那么，开始考验吧。” ...... 神恩城，“血影”组织旧址。 在一片废墟中，两位来客走入其中，油灯的火光孤零零地照亮着小片区域。 “咳咳，”男子的咳嗽声打破了平静，“这什么破地方，真的能找到值钱的玩意儿吗？” 飞扬的尘土，破碎的殿堂，除了碎砖片瓦空无一物，他的同伴却极有信心道：“放心吧，我的情报来源你还不信吗？” “这倒也是。”男子将油灯放下，又加入了一些油，“不过这地方连个窗户都没有，怪吓人的。” 借着火光，男子看了看油罐的剩余——仅仅只有一点了。 “喂，斯特，咱们得走快点了。”说话间，男子感觉到有什么滴在自己的肩膀上，但并未在意，随手一抹，继续向前进。 沉默的旅途，男子借着灯光找到了同伴之前所说的楼梯。 “登，登。”踏上阶梯，男子转身招呼着同伴，而斯特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男子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斯特？”男子发问道。 没有人回应。 习惯性地抚摸着下巴，男子却意外的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一股铁锈味，是来自他的手？颤抖着低下头，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出现在灯光下——他屏住了呼吸。 不久，男子也消失了，那盏灯在地面上孤独地发光。 不久，灯也熄灭了。 第58章 约定 神恩城，魔法学院，校长办公室。 荒漠之中，凌霄峥深吸一口气。要说他紧张吗，那是肯定的，伦恩校长作为薇儿的长辈也好，导师也罢，实力自然远远超过凌霄峥，即使是所谓“考验”，凌霄峥也不得不要全力以赴。 “放轻松，小友。”老人单手毫不费力地提着他那把青绿色的长弓，走近凌霄峥，另一只手将一小叠纸张交到凌霄峥的手上。 “这是？”凌霄峥带着疑惑，不直接开打吗？难道还要签署什么生死状？接过那些纸张，凌霄峥细细阅读起来，不禁嘴角一抽。 不是什么生死状，不是什么考验规则，而是......一张试卷。 心理健康测试卷（试行版），这几个字样，让凌霄峥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亦或者伦恩给错了。抬头看向伦恩校长，老人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瞥见凌霄峥探究的眼神，他轻轻点头作为回应：“你的考验就是完成这份心理健康测试卷，我将会评估你。” 凌霄峥一时不知该表示什么，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试探性地开口道：“那校长您举着弓干什么？” “拿出来锻炼下身体罢了。”伦恩校长盘坐在半空中，不咸不淡地应道。 隐隐感觉到那把弓上传递的气息，凌霄峥一阵激寒——在长弓散发的气息下，凌霄峥想起来到这的第一天遇到狼群的感觉，那是一样的压迫感......尽管凌霄峥现在稍稍变强了一些，但面对身前这不知深浅的老人依旧是一种无力感。 深深地看了眼伦恩校长手中的长弓，凌霄峥原地坐下，开始翻动起他递给自己的心理测试卷。也好，至少比伦恩校长拿长弓瞄准自己要好，看来异界的人们心里不全是是打打杀杀，凌霄峥安慰自己。 随意地翻动到最后一页，凌霄峥呆住了——怎么连答案都有了？犹豫些许，凌霄峥还是开口道：“伦恩校长，你这试卷怎么后面有答案啊？”万一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呢？ 冥想中的伦恩校长闻声开口：“没有关系，你做就是了。” 果然！凌霄峥明悟，这是一个考验，这背后的答案显然是无意义的或错误的，就是为了给他这种做心理测试卷的人埋坑！“明悟”的凌霄峥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支笔，自信地无视答案开始答题。 出乎意料，试卷的难度简直是太过于简单，仅仅是各种基础的道德伦理的提问，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凌霄峥怀疑是不是这个试卷也是考验的一部分，是来故意考验他的耐心的。 这些问题相当的简单，所以凌霄峥飞速地代入一个大善人的角色，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飞速刷题。碰到有些凌霄峥自己可能会做出相反举措的，他也毫不犹豫的填上“正义”的答案，笑死，只要能通过，厚着脸皮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答题的期间，凌霄峥感觉一股暖流随着肌肤和试卷的触碰逐渐流入体内，然后莫名消失，是......意识之海？意识之海好像正在从试卷上吞噬着什么——凌霄峥抬头看了一眼伦恩校长，又继续答题。 在答帮助选择老奶奶过马路后，凌霄峥结束了最后的一道题，检查再三，凌霄峥将心理测试试卷交给了不远处假寐的伦恩校长。 而校长拿起试卷，却是直接是翻到了最后面，看起了答案。随着锐利的目光扫过凌霄峥龙飞凤舞的字迹，校长默然——真的有人能将字写的那么丑吗？而一旁的凌霄峥则是略带惊讶 ，卷子最后是真的答案？那么这个考试有什么意义呢？凌霄峥困惑。 伦恩校长的神情却是凝固起来，原因无他——凌霄峥完成的考卷答案接近满分！这代表着凌霄峥是一个心怀善念，兼济天下的带善人。 而这，可能吗？伦恩校长回忆着“清道夫”提交给自己的报告：一瞬间斩杀一名圣教高级成员，重伤另一位圣教高级成员，单单是杀意就能压制住一名“清道夫”的精英成员......要是有人说凌霄峥是杀人狂魔，伦恩可能都会信了。 但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却出现在薇儿——他的孙女，同时是学生的身边，老人不能置之不理，于是选择主动出击，打算将凌霄峥带入自己的意识之海内，于是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而伦恩校长拿出的这份卷子，是一件旧远的遗物，被当时的人意外发现有判断内心的能力。只要书写者不是顺着内心的真实想法写下内容，那么这份遗物将发出警告。 伦恩校长找到这件古老的魔法物品，用魔力在卷子上烙印下不同的题目，让凌霄峥来答题。只要当遗物发出警告或者是答案不符合伦恩的要求，考验就代表着失败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份卷子背后就写着答案，因为让做题者了解答案无关紧要。 而凌霄峥交上的答卷让这位在魔法学院校长一职上担任十数年之久的老人一筹莫展。难不成，凌霄峥真是什么圣人？伦恩校长宁愿相信邪魔不袭击人类改吃素了，“清道夫”从凌霄峥手下抓捕的那个中年圣教杀手还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呢。 虽然对于结果不是很认可，但老人无可奈何道：“小友，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作为薇儿的导师认可你了。”将长弓收回，伦恩校长一挥手，漫天黄沙消失，两人又回到了校长办公室内。 在座位上第二次坐定，伦恩校长不禁显得有些疲惫，他的声音比之前更为苍老：“小友，我不仅仅是薇儿的导师，也更是她的亲爷爷，所以，你作为她的同伴，我希望你能稍稍照看一下她。” 做了个手势，老人制止了想说些什么的凌霄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薇儿虽然外表强硬，其实内心是脆弱的......那孩子大小离开了双亲，被托付给了我。” “薇儿她小时候鲜有玩伴，仅仅只有一个亲密的伙伴。而在一次意外，失去唯一的伙伴后，她就拼了命地学习魔法，”老人看向窗外，似乎在追忆着什么，“磨砺，蜕变，她都经历了；困难，险阻，她都克服了。” “然而在她魔法学院读书的第二年结束后，她迷茫了。大抵是认识到无论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当初的结果，那孩子选择提前毕业，每天不是在酒吧里借酒消愁，就是躺在床上静静地凝视天花板。” 喝下一口微凉的茶水，老人继续道：“于是，我这个爷爷选择让职责束缚住她，好让那孩子从无尽的悲愁中钻出——薇儿前往寂静森林担任了团长一职。” “再后来......她遇上了你，一个来自夏国的人氏。” 顿了顿，伦恩坚定道：“听着，作为薇儿的爷爷，我不想看到你的介入使得她的情况更一步糟糕，但——”老人一时间卡在那里，最终苦涩道，“我......我也是希望着你能把那孩子拉一把，带她走出当年的困局。” 沉默。 举杯，凌霄峥饮下已经全凉的茶水，轻声道：“我答应你。” 第59章 会谈结束 在魔法学院的顶点，校长的办公室内，两人立下了庄重的诺言——没有第三人知晓。 凌霄峥若有所思地喝下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放下。尽管茶水早已冰凉，但他很喜欢。 伦恩校长收回茶具，微笑道：“小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对方沉吟着，答道：“两个问题。” “首先，您为什么会拜托我？我想您的实力足够保护薇儿了。” 伦恩校长摇摇头，眼眸中闪过几分情绪：“诚如我之前所说，我的目的并不是保护薇儿，而是让我那孙女能够走出当年的困局。” 凌霄峥刚想表示一下薇儿平日里是多么有活力，但想起他初到神恩城的那个夜晚，女孩在阴影中对自己的倾诉......凌霄峥沉默不语。 “我可能是一个勤勤恳恳的校长，我可能是一个还不错的导师——但我作为薇儿的长辈时肯定是不称职的。” 话语就此打住，眼见伦恩校长不愿多说，凌霄峥开口问起下一个问题—— “校长，关于光明会......”凌霄峥脑中浮现在冰激凌店遇见教皇的那次。 “我可以加入光明会，给您想要的情报——只要您有让我进去的门路，以及......” 老人听见凌霄峥的话语略感吃惊，随后答道：“我确实是需要打探一下光明会的虚实，但其实你也不必——”看见凌霄峥认真的表情，伦恩校长话锋一转：“那么条件是？” “得加钱。” ...... 凌霄峥满意地掂量了一下手上的袋子，颇为沉重，因为其中填满了金灿灿的“恩赐”。随手把伦恩交付给他的预支工资放进储物空间，凌霄峥心情愉悦——这下子，他终于又富裕起来了。 伦恩校长的安排是明天让凌霄峥前往大教堂，同时也是光明会的基地。那么，今天的大把空余时间凌霄峥就可以好好安排一下了。 至于明天的工作内容？伦恩校长只留下一句“见机行事”，便没了别的要求。在凌霄峥的旁敲侧击下，伦恩校长透露了他其实还在光明会有其他的“同事”，引起了凌霄峥的好奇，不过那老头吊着凌霄峥的胃口，只是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所以，凌霄峥干脆先将这件事情扔到一边，专心开始规划起自己下午的行程。 当下时间接近中午，还是先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午饭吧。决意，凌霄峥闪身，消失在魔法学院的门口，再次出现时，凌霄峥轻轻点地，抬头张望四周——自己来到了商业街。 看见不远处招牌上“琉璃盏”的字样，凌霄峥心念一动，当即选择就去这家酒吧暂且解决一下中饭——况且，上次凌霄峥和薇儿两人经过时，薇儿所提到的“夏国神秘人士“也让凌霄峥十分在意。 感叹着门口石狮子制作的精巧，凌霄峥推开了“琉璃盏”的大门，一张绣着七彩飞龙的屏风挡住了视线。“真龙？”凌霄峥敏锐地记得，那个什么教皇发起过屠龙令，那为何这种图形还能作为装饰元素，难道这里的群众不抵制吗？ “那是因为教皇管不到夏国，而且我们夏国的真龙不是那些小蜥蜴可以碰瓷的，小弟弟。”悠然的女声在凌霄峥的身旁响起。 嗒，嗒。随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声音的主人越过屏障出现在凌霄峥的面前。红色长裙，和凌霄峥相平的身高，匀称的身材，以及鲜艳的红唇，妖异的眼眸，还有精巧盘结着的黑发......凌霄峥瞳孔一缩，这不就是他那个世界的古代服饰吗？！ 而看见凌霄峥，红裙女子眼前一亮，好一个惨绿少年！ 见凌霄峥没什么反应，红裙女子咯咯笑道：“怎么了，小弟弟，是被姐姐我吓到了吗？我也只是碰巧听见了你的自言自语啦～” 轻轻敲了敲屏风，红裙女子有意所指：“既然你能认得出屏风上的真龙，那么，你想必——是从夏国来的咯？” 来自夏国的神秘人士......凌霄峥回想起薇儿的介绍，没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姐姐您是这里的老板？” “是啊，姐姐我在这里开了好一阵子的酒吧了，”红裙女子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哦，对了，叫我紫鸢就好。” 随着紫鸢的指引，两人跨过昏暗的前廊，经过形形色色的各种装饰，来到了类似吧台的地方。凌霄峥坐下，而紫鸢走进吧台，轻轻笑道：“看样子小弟弟你是最近才来到神恩城吧，其实‘琉璃盏’只在晚上开放哦，这里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不过，看在我们同是夏国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提供特殊服务～”她似乎已经认定了凌霄峥是夏国人的“事实”。 凌霄峥则是默默分析着紫鸢，自信，大方，从容，一点恶趣味......性格和薇儿有点像，但就身材来说，在家里熟睡的某人恐怕是要输的体无完肤了。在听见“特殊服务”时，凌霄峥身体一抖，这是我想象中的特殊服务吗？那我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所幸，跟凌霄峥的预期一般，紫鸢仅仅是开了个玩笑，她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黄绿色半透明的方杯，为凌霄峥倒上一杯蒸腾着青蓝色细雾的饮料，凌霄峥闻到那熟悉的气味辨识出了它——刺梅汁。 抚摸着温润的方杯，凌霄峥吞下饮料，甜蜜，清新，还有一点点却又正好的苦涩......比凌霄峥在落日酒吧尝的那杯刺梅汁好上太多。而一旁的紫鸢也是拿出了一杯饮料，细细地品味着。 眼见凌霄峥品完那杯刺梅汁，紫鸢悠悠开口道：“咳咳，诚惠，臻品至尊刺梅皇汁，3000恩赐一杯，看你是老乡的份上，2999恩赐就可以啦。” “诶诶，你别走啊，开玩笑的，你先听我说......”紫鸢急忙制止了想要开溜的凌霄峥。 将凌霄峥半拖半拽地拉回座位上，紫鸢认真道：“其实啊，我看到了你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情景——我猜的没错的话， 那是空间术法吧？”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找到一个会空间术法的人，而你不仅会而且还是我的老乡——这真是太巧了！”紫鸢显得颇为愉悦，她神秘道：“你听说过......【星星果】吗？” 第60章 传说中的水果 “星星状，白色，香甜的气味，厚实的果肉......内聚魔力使得本身可存放上百年，可能喜欢湿润的环境？”凌霄峥回想着克莉丝汀的描述，关于“星星果”这个名字也是克莉丝汀提出来的，原先她想要拜托凌霄峥寻找这种水果，但凌霄峥自处搜寻都没有找到所谓“星星果”的踪迹，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听着凌霄峥的描述，紫鸢先是眼睛一亮，接着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怎么知道的比我翻阅的古籍里的描述还多？你该不会见过星星果吧？” “听别人说的，”凌霄峥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老板你也要找星星果吗？” “是啊，”紫鸢直接说了出来，然后才反应过来，“嗯？你也要找星星果吗？” 凌霄峥微微颔首，开口道：“是的，我对星星果挺感兴趣的。” “这感情好啊，”紫鸢不顾形象，拍了拍凌霄峥的肩膀，豪爽道：“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寻找传说中的星星果？我手里可是有线索的～” 被拍了肩膀的凌霄峥一个跄踉，好悬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揉着多灾多难的肩膀，凌霄峥好奇道：“老板你有星星果的线索？” “哼哼，有的有的——”紫鸢笑眯眯道，“但你要先答应参加我的探索队伍我才会告诉你～” “能先说一点点吗？我好做判断。”凌霄峥冷静道。 “好吧，”紫鸢耸耸肩，拿出一张报纸，递给了凌霄峥。凌霄峥接过一看，头条上刊登着一条消息——考古学家在神恩城外发现未知遗迹。 仔细阅读下去，大致意思是考古队在城外发现了一处被魔法掩盖的行宫，里面是各种繁复的空间魔法，以及遍地的魔兽。具体信息还不清楚，而城市监察局宣布已经介入了考古行动，将会尽快破解这处遗迹。 凌霄峥抬头，向紫鸢投去迷惑的眼神：“这和星星果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座行宫啊，已经被确认为神恩城的第一任大教皇，那个叫梅......什么的住所。而我辛辛苦苦找到的古籍中记载——她就很喜欢吃星星果！”紫鸢眉飞色舞道。 “而我得到了一个探索行宫的机会，却急需要一个精通空间魔法的人来带领我......”紫鸢止住了话语，她之后的言语不言而喻。 “等等，”凌霄峥发问道：“我记得在第十七任教皇时人们才逐渐掌握超凡的力量——怎么第一任教皇的行宫会有空间魔法掩盖？” “你傻啊，”紫鸢翻了个白眼，“在那次大劫难之后，这儿的人们便逐渐有了掌握超凡力量的天赋——这又不代表以前没有人拥有它。” “神明给的，偶然遭遇的，自己琢磨出来的......只是人数稀少罢了。” “啧啧啧，不像我们夏国，早在远古就有了一套完整的体系......这儿的人还好意思嘲讽我们是荒蛮之地走出来的野人。”紫鸢摇摇头。 看着发呆的凌霄峥，紫鸢挑眉：“怎么了？” 默默将震动的手机往里推了推，凌霄峥真诚道：“没什么，谢谢你。” “？”紫鸢不解，“话说回来，你想好了没，要不要加入？” “嗯......我同意加入，不过我想要几个星星果作为报酬。”凌霄峥摊摊手，“老板你可要保护我安全啊，我很脆的。” “成交！”紫鸢笑靥如花，“老板我可是很强的，保护好你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于报酬——不管找到与否，我都会按照雇佣兵公会的标准给你佣金。只要找到星星果，我就有自信培育出来，到时候有多少算多少，都有你的份！” 又商榷了一番后，两人约定在两天后于东城门集合出发前往遗迹。带着紫鸢附送的一瓶臻品刺梅汁，凌霄峥满意地离开了“琉璃盏”。 闪身离开商业街，凌霄峥回忆着监管局的方位，不断前行着。挠了挠头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忘记做了什么事情—— “我中饭呢？”凌霄峥只顾着和紫鸢讨论，全然忘记了自己原先是来吃中饭的...... 找到一家餐馆，凌霄峥对付了一顿，又接着出发了。 闪身，腾挪。很快，城市监管局的轮廓就出现在凌霄峰的面前。不同于大教堂的神圣，魔法学院的古怪，城市监管局显得中规中矩，倒是符合了它的名号。 踏上阶梯，走入厅堂，凌霄峥步入城市监管局的内部。还没等凌霄峥翻出薇儿给予他的信物，一道冷漠的声音就传入了凌霄峥耳中：“外来者，说明你的来意。”转头一看，一个年轻男子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但倒是没有出手将凌霄峥拿下的意思，只是显得有些戒备。 将薇儿的物品取出——一个银色的印章和一个象征着身份的金属牌子，凌霄峥递了过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年轻男子的神情稍稍缓和，他接过了信物。在确认信物无误后，年轻男子依旧是看上去冰冷冷道：“欢迎来到城市监管局，来访者。”不过他的语气柔和了几分。 指引着凌霄峥，年轻男子来到二楼，这里罗列着大大小小的柜台，而其中大部分没有人。 来到其中有人的一个柜台旁，靠近一看，柜台的负责人员却正趴在那里呼呼大睡，见此，年轻男子脸色发黑，轻吼道：“喂，雅莎，起来工作了！” 睡眼惺忪的大姐姐抬起头来，无力道：“搞什么嘛？你这不是午休时间吗？” “要我说多少遍？城市监管局每时每刻都要为突发情况做准备，是没有午休时间的！” “嗯嗯嗯，你说的对。”雅莎随意回应着。看到一旁的凌霄峥，雅莎双眼一亮：“哦？这个小哥是来干什么的？莫非是新同事吗？” 恨铁不成钢，年轻男子瞪了一眼雅莎，后者乖乖止住了话语，一本正经道：“欢迎来到城市监管局，请问是办理业务还是报告特殊情况？” 凌霄峥拿出信物，再次叙述了自己的来意。 “领工资啊，这个好说。”雅莎又回归了懒洋洋的状态，她随手拿过一张表格，计算着什么。 “让我看看，一共有多少......”羽毛笔飞快上下移动，雅莎也很快得出了结论—— “三……三十万？” 第61章 不努力了，吃软饭吧 雅莎眼中的困倦一扫而空，她惊诧地看向自己计算出的结果，不可思议地又重复了一遍：“三十万......【恩赐】？” 一旁一直是冷峻待人的年轻男子也是微微发愣。他快步上前，拿过雅莎面前的纸张，细细看起来，皱眉道：“城市监管局荣誉局长？薪酬待遇按照副局长来算？”年轻男子转向雅莎，发问道：“我怎么没听到过还设有这个职位？” 雅莎无奈道：“我也是不清楚啊，只是资料中确实是这么写的。”随即她对凌霄峥抱歉道：“很抱歉，因为您此次需要拿出的恩赐超过了《恩赐转移须知条款》第二级所规定的数目，需要验证真实性。” 而凌霄峥也沉浸在震惊中。三，三十万恩赐？据凌霄峥这几周的消费，他稍微与在之前的世界的金钱进行了比较，得出的结论是一“恩赐”大概在三四元左右的样子，那么——三十万“恩赐”，差不多就是百万的金额。凌霄峥吞咽着口水。 这这这......要知道，凌霄峥废了大半条命最后靠薇儿收场的那只大林猪也就值百来“恩赐”，不知为何，凌霄峥突然想哭。 看见凌霄峥两眼无神，嘴里念叨着什么“三千只......”，雅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客人？” 晃过神来，凌霄峥干咳一声，收回脑中关于如何吃软饭的各种谋划，发声：“该怎么验证真实性？” “如您所见，如果不是本人来取，是有一定风险的。是这样的，您需要回答原主人留下的‘检验题目’，亦或者是带着原主人来到这里亲自领取。” 答题吗？凌霄峥犯了难，要是有一些隐私类的题目就糟糕了，答不出来也罢，要是真的答出来，以后提及怎么成功领取的一定会很尴尬吧...... 那么问题又来了，薇儿在这个所谓“城市监管局”挂着个职位，她应该也很清楚这些流程吧，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自己呢？怀带着疑问，凌霄峥还是选择了答题——不说别的，薇儿留下的题目他还是很好奇的。 “好的，请稍等，”雅莎微微点头，离开了柜台，留下青年和凌霄峥两人面面相觑。 一段沉默，年轻人按耐不住好奇心，主动开口道：“那个.......你好？”凌霄峥示意他继续。 “我对于托你帮忙取‘恩赐’的那位挺好奇的，能否说明一二？”年轻人脸上的冷峻淡薄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好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有荣誉局长这个职位。”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韩奇，来自夏国，现在在神恩城城市监管局担任副局长一职。”闻言凌霄峥眉毛一挑，还是夏国人？这让他这个假夏国人很难办啊—— 不动声色，凌霄峥思索一番，斟酌着语句：“原来韩奇兄是来自夏国啊，真巧，我也是啊！” 韩奇眉宇间又是柔和了几分：“怪不得我看你言行有几分熟悉，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的名字是凌霄峥，目前与旅伴暂顿足神恩城，因为囊中羞涩，而旅伴想起曾在这监管局有过一官半职，便委我来此，盘点一番未领的俸禄，以解燃眉之急。”凌霄峥一口气说出大段话，夹杂着凌霄峥毕生所学的成语。 “而旅伴先前旧事，我亦不甚清楚。” “哈哈，是吗。”韩奇尴尬地笑笑，他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凌霄峥说话如此正式，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正欲再问，随着脚步声，雅莎回来了，但是她双手空空，远远地朝二人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我没有找到......” 韩奇疑惑：“怎么可能呢？档案库昨天还做过检查，没有物品遗失，你是不是忘记放哪了？” 此时，第三个声音响起：“实际上，雅莎小姐是找不到一份从不存在的档案的。”脚步声，人影出现在楼梯上，圆顶礼帽，黑色的手杖，暗棕色礼服——一名灰发女性款款向一行人走来。 “局长？”韩奇发声，“您是怎么......？” 被称为局长的女性将礼服褪下，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衣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应答道：“这次谈判比想象中的顺利，对方接受了监管局的方案，只是提出了在队伍中增加一人的要求，所以不出几分钟就解决了。”她嫌弃地把礼帽一丢，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凌霄峥似乎听到身旁的韩奇咽了口口水，心里鄙视了对方一番，凌霄峥不着痕迹地从女性身体上移开视线，开口道：“您说的‘从不存在的档案’意思是？” “字面意思啊，”女性瘫躺在沙发上微闭双眼，不愿多说。 恼，你们一个一个一个都是谜语人是吧！ 所幸，女性很快做出了解答。小小休息了一下，这位局长站起身来，从柜台上拿走了薇儿交付给凌霄峥的信物，“这个东西，我可是很熟悉的啊。”女性微微一笑。 “是薇儿，对吧。”局长的声音不同于她的形象，温柔而清脆。 “......是的。”凌霄峥没听出来女性言语间的意味，谨慎答道。 “别这样啊，”眼见凌霄峥如此，局长叹了口气，“你说你现在是薇儿的旅伴？那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妃莉娅。” “没听说过。” 肉眼可见的，妃莉娅为后续组织的言语被凌霄峥的话破开，她脸上的平静也多带了一分茫然和一分......幽怨？ “好你个薇儿......”被强化过身体素质的凌霄峥隐隐约约听见了妃莉娅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算了，”妃莉娅摇摇头，转向她的两位下属，“也确实，我没和你们说过关于荣誉局长的事，现在我说一下吧。” “自前年创立城市监管局时，当初便设立了三名荣誉局长。”妃莉娅顿了一下，继续道：“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三名荣誉局长。” 雅莎疑惑道：“不说今天，为何我从没见过另外两位......” “至于另外两位？分别是大教皇和魔法学院院长。”妃莉娅叹声，“这三个家伙都是挂了个名号，监管局建立后什么都没干——只能说薇儿什么也没干，其他两位好歹还给了点资金援助。” 第62章 袭杀 中午的神恩城，监管局中不复往常的平静。 灰发的成熟女性喋喋不休，黑发的少年和稍长的两名年轻人认真地听着，午时的阳光划过，将此刻的时间慢慢减速。 “薇儿她啊，以前还是她上司时——嗯，虽说现在名义上也还是，就很跳脱。” 虽说妃莉娅看上去一直在谴责着薇儿，但仔细观察一下，她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笑意，似乎正在回味什么。 “不服从安排，经常单人行动，还喜欢抢别人的工作。”妃莉娅把玩着薇儿交给凌霄峥的那枚印章，细数着薇儿的“罪恶”。 “我那时候可头疼了，怎么教育她也不肯改正。后来啊，伦恩校长亲自找到了我，那时候还只是‘清道夫’中的一个小队长的我可激动了，还以为自己要走运了。” “然后我就白激动了，接着伦恩校长是薇儿她的亲爷爷的事情也被我知晓了，老人家告诉了我薇儿这样的行为的原因是因为童年的遭遇，而她抢着别人的任务也只是因为不想看见同伴出现了意外......” “她这家伙啊，就是这种莽撞但心里藏着些许细腻的人。”妃莉娅笑着。 凌霄峥细细聆听着有关薇儿的过往，不禁疑惑开口道：“薇儿她之前担任的是寂静森林驻守军的军官，怎么现在看来，薇儿她的就职经历......好像有些复杂？” “原来她跑到寂静森林去了，”妃莉娅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掰着指头数了数，妃莉娅说道：“‘清道夫’，监管局，还有驻守军军官......哈，她的职业也像她人一样到处乱窜啊。” 眼神瞥见凌霄峥，这位局长失笑道：“倒是忘了处理你的事情了......抱歉，你的需求是？” “把薇儿挂着的名号下的一点点薪酬取出来，”凌霄峥好意补充道，“不多，也就三十万‘恩赐’。” “哈哈哈，好说好说......等等，多少？”看上去妃莉娅貌似没有听清楚后面的数字，凌霄峥又重复了一遍。 然而，话语再次飘过，面前的女子还是处于愣神的样子。见状，韩奇颇为奇怪：“怎么了，我们局里拿出三十万恩赐还是简简单单的吧？” “在先前谈判时，好像已经花光了局里储备的恩赐了——大概还剩下一些零头？”妃莉娅回忆道，有些不好意思。 闻言，雅莎惊悚状：“我记得还有一千多万的恩赐储备吧！局长你花了一千多万恩赐干了什么啊？” “为了买下遗迹里的所有古董嘛，毕竟是他们发现的遗迹。”妃莉娅小声道，“总不能直接抢吧......”闻言，现在生气的雅莎反而看上去更像局长了，她怒道：“你的头脑全都在打架和吃饭上吗？也不知道多带几个人，你再这样说不定下周就被人哄骗着签订卖身契了！” “好好好，我知道啦......”自知理亏，妃莉娅开口道，“总之先看看还有多少吧。”她逃也似的奔下楼梯。 见状，雅莎叹息着，跟了上去：“还好意思说别人跳脱......” 一众人来到底层，雅莎快步跟上妃莉娅，两人消失在了一扇镶着金边的房门后，而凌霄峥和韩奇则留下来，等待着她们。 无所事事，凌霄峥向韩奇发问道：“你在监管局里工作忙吗？”他打量着空旷的大厅，“这里似乎好像没什么人啊，你也看上去蛮闲的。” 韩奇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茶包，正在寻找着杯子，闻言肯定道：“当然轻松了，战斗人员才忙呢，像我和那位雅莎小姐这种搞文职的太闲了。” “战斗人员？”凌霄峥好奇道，“我看神恩城挺太平的啊。”指了指门外，透过明亮的大门，监管局外的大街一片祥和，没有人影，只是留下安静的街区 “是啊，确实是很和平，”韩奇背靠着大门，感叹道，“当时我听说神恩城明面安详，内部黑帮横行，邪教遍地，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害怕。来到这一会儿后，才知道黑帮早就被清理过了，邪教也从来没看到过。” 凌霄峥咧咧嘴，黑帮他也是没看见过，但所谓邪教......好像已经是第三次遇见了吧？ 迎着外面映射而来的和煦日光，韩奇微微抿了口茶，再次感叹道：“真是和平——”兀然，韩奇的眼睛霎时间睁大，他面前的凌霄峥突然暴起，刹那间手中浮现黑色长枪，面无表情地向他刺去！ “轰！”韩奇身后的大门应声而碎，玻璃飞溅。而韩奇面不改色，仍然端着手上的热茶，因为在枪身靠近时，韩奇就确认了——凌霄峥的目标不是他。 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韩奇嗅到熟悉的难闻铁锈味，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 散发着黑气的人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黑红相间的血液淌出，顺着城市监管局的阶梯徐徐而下。 凌霄峥的目光顺着血流延展出去，定格在先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和平”的大街上，“人”们从大大小小的角落中涌出，黑气弥漫，遮蔽着街区的上空。 怪不得来的时候这么安静......凌霄峥默默想着。看着面不改色，拿出亮银色长枪的韩奇，凌霄峥叹息着，主动踏出碎裂的大门，刷了个枪花，调侃道：“还真是和平啊。” 人影嘶吼着向凌霄峥袭来，黑气翻滚，纵然是已经颇为老练的凌霄峥也不敢托大，他迅速作出决定，当即用“扭曲空间”覆盖在黑樱枪上，向着最近的人形拍去...... 但是，另一人更快。 银色长枪游龙出山，点碎了一团来势凶猛的黑雾，凌霄峥愕然——他没看清对方的动作。衣袂飘动，手执亮银色长枪的韩奇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枪。 “看来，要活动下筋骨了。”将茶水一饮而尽，韩奇看着不断靠近的人影，如是说。 第63章 文职的工作 在教堂的穹顶之上，神恩城的最高处，执权杖的老人默默地注视着下方。 很快，老人想看到的东西出现在他眼中。一团不大不小的黑气升起，侵染着远处的街区。 “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吗？”教皇朝着身后的虚无开口。 “是的。”身影浮现，另一个“教皇”答道，“她带着相当多的其他圣教人员藏在‘血影’组织的旧址里，然后选在城市监管局战斗人员城外巡逻的日子，带着部分圣教成员来到了那条街上，‘清空’了附近的居民。” “多少人？” “她本人，三个‘使者’，还有的都是杂兵和转化物——大概有百来个。” “......我问的是居民。” 教皇身后的“教皇”听见他的话语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大部分居民被商业街的活动吸引过去，留守在家的居民人数不多，大概两三百人左右。” 前方之人一言不发，只是继续看着远处翻滚的黑雾。 留守居民的结局并没有说出口，毕竟他们都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教皇颔首，说道：“城市监管局呢？” “妃莉娅提前赶回，但应该并非是察觉到了什么。其余的只有一些能力不强的文职人员。” “有人能活着就好。” 后方之人的声音响起：“我都要怀疑我们是不是一个人了......既然走上这条道路，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不，”教皇冷静道，“我需要有人活着把消息告诉众人。” “让人们知道......” ...... 城市监管局大门处 点碎来势凶猛的黑雾，韩奇看向数量依旧逐渐在增加的黑影们，蹙眉道：“看来，要活动下筋骨了。” 吐纳间，淡红色蒸汽从韩奇七窍中流出，顺着他的手腕席卷而上，缠绕在枪身上。见此，凌霄峥惊讶十分，一时放弃了下一步动作，观察起韩奇。 轻喝一声，韩奇选中了最近的敌人，毫不迟疑，一枪刺出。枪未至，锋芒先出。淡红色蒸汽撞上黑影身上缠绕的魔气，竟水火不容般，在两者相撞的地方一道光热涌现——黑影直接炸了开来。 俯首凝视地上的破败身影，手执亮银长枪，韩奇猛地吐纳几次，鲜红色的蒸汽覆盖而上，宛如盔甲一般。 瞥见地上身影黑气散去后的面容与服饰，韩奇眉毛紧蹙，冷哼一声，随手一挥，打退周围涌上来的黑影，一时也陷入了思考。 凌霄峥在一旁不知所措。看着韩奇宛如般的造型，一枪打杀一敌，挥手拍飞十数个身影——你管这个叫文职？ 正在凌霄峥思索着战斗人员该有多恐怖时，韩奇沉稳的声音响起。 “居民......结束后局长有的忙了。” “他们都是人？”凌霄峥眼瞳微缩，骇然。 “对，而且都没救了，”韩奇平静地检查着地上的身影，“血肉、内脏、脑子......一个不剩，是牵绳的傀儡。” 凌霄峥打了个寒颤，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黑影还在缓缓却坚定不移地朝着这里靠近——这些，全是？ 愣神，韩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去储藏室把她们两个叫出来，这里我来挡住。” 凌霄峥下意识发问道：“雅莎也和你一样猛吗？” 停顿，韩奇失笑道：“自然不是，你把局长叫出来对敌就好，可不能让她摸鱼啊。” 察觉凌霄峥的眼神，韩奇瞥了眼逐渐靠近的黑影，快速道：“如你所见，这种缓慢的家伙对我来说只是活靶子罢了。” “快去。” 稳定心神，凌霄峥沉声：“好。” “不过，让我先帮你开一条路吧。”凌霄峥微笑，“加油啊，我还想顺利拿到那笔钱呢——我未来的幸福就交到你手上了。” 轻笑，韩奇让开身位，让凌霄峥发挥。而后者毫不含糊，凝神，聚气，“扭曲空间”最大限度地施展，能量涌进凌霄峥手中的长枪——就如那日一样。 空间的力量四溢，将周围的气体切割成无数的细块，又反复聚合。 感受着狂暴的能量，韩奇毫不犹豫，转身再退去几步。 然而转身，目光触及眼前的景象时，韩奇忘记了移动。 没有声音。 没有血液。 没有任何的前兆......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真正“清空”的街道。 街灯，道路，花草，嘶吼的黑影......化为虚无。地面像是仔仔细细犁过，翻滚的土壤构成了韩奇眼前大部分的画面——唯有地面中央静静插入其中的黑色长枪展现了额外的色彩。 喘气声打破了平静，凌霄峥依旧保持着将长枪掷出的姿势，只不过显得精疲力尽。 余光扫过“街道”——或者说泥土构成的平地，凌霄峥发现从两旁影响到的建筑中还在源源不断地浮现黑影。 “这整条街道还有活人吗......”凌霄峥苦笑道。 两人望着废墟，一时默然。 “剩下的就交给我。”韩奇的惊诧持续了些许，很快归之于冷静，“这是场有预谋的袭击，快去把她们叫出来。” 凌霄峥在“涌动”的加持下，体力恢复了一点。不再多言，留下一个保重的眼神后，凌霄峥消失在原地，独留韩奇一人在原地。 而韩奇则是来到大门，盘膝而坐，好似不管蹒跚靠近的黑影们，任由他们接近。 奇怪的是，由人转化为的黑影逐渐停下了脚步，而韩奇也不显得意外。 “终于出来了吗，幕后者？”淡然的质问，韩奇站起身来。 随着韩奇的话语，从黑影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身形。 黑袍，美艳的红瞳，姣好面容的女子款款走出她的“侍从”的范围。仿佛呼应般，又有三个黑袍人默默站出，立在女子身后，面对着韩奇。 “哎呀呀，没想到还有额外的阻力呢。”女子笑道，“不如，你顺从我，我会赏你一个‘使者’之位，怎么样～” 不等韩奇有所表示，女子继续道：“不过，还是先看看你能到哪一步呢？” “我的‘使者’们，让他知道圣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阻拦的——” 话音刚落，“使者”们互相递了个眼神，两人立刻朝着韩奇袭杀而来，而留在原地的“使者”化黑气为巨弩，手指轻拨板机，锋锐的箭矢就轻松超过迅速朝韩奇靠近的两人，直奔韩奇面门！ 第64章 一人 箭矢裹挟着黑气，如闪电般直奔韩奇面门。 微微侧头，韩奇闪过“使者”的攻击。未等韩奇站定，先前朝韩奇袭杀而来的两人也已靠近，一人使短刀，一人使长戟，默契地攻向韩奇的弱处！ “叮——”显然，两人的攻击无功而返，血色的盔甲挡住了锐利的锋芒。 “气血？”一个使者惊道，“夏国人？”他迅速向后退去 闻声，另一个使者也停下了攻击，随他的同伴退至安全的距离。 就连摆弄着巨弩的“使者”也停下了瞄准，犹豫着将目光投向了女子。 “怎么办，安洁莉娜大人......那可是夏国人啊，天生就修炼气血，魔气别说伤到他，没反过来烧尽我们体内的魔气就已经是幸运了——” “哼，蠢货。”安洁莉娜冷声道，“看看他。” 韩奇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血色的盔甲若隐若现。他用银色长枪作为拐杖撑着地面，身形不动，但神色间透露出一丝疲态。 “近百只‘侍从’脱离我的掌控，他们，大概是在你的枪下化为了灰烬吧？”安洁莉娜观察着周边的环境，自信地对韩奇开口道：“你能使出这样的攻击，不错。但你的气血也所剩不多了吧？” 韩奇默默拄着长枪，俯首看向地面，好似默认了安洁莉娜的推断。 听着副教主大人的推断，又看看表现的灯枯油尽的韩奇，“使者”们又围了上来，狞笑着拿出武器。 “慢着，”副教主的声音传来，女子傲然道，“给你一个加入圣教，拥抱‘真实’的机会吧。” “机会......？”韩奇“虚弱”的声音响起，“我真的‘太’荣幸了——” 然后，他动了。 杀意，毫无保留地绽放。气血如火山爆发般从韩奇体内喷涌而出，像是天幕般遮蔽了小片天空。 手持长戟的“使者”猝不及防，刹那间就被气血之力席卷而上，化为了正午时分也颇为耀眼的光亮。 “一个。” 他拿短刀的同伴反应较快，妄图逃窜，但还是在哀鸣中步了后尘。 “两个。” 收回长枪，韩奇眼神向第三人扫去——对方已经落荒而逃。圣教的副教主目睹着这一切，神情有些变化，似是愤怒，似是害怕，又似是惊喜...... “怎么样？”韩奇开口道，算是回应了安洁莉娜的第一句话。 “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安洁莉娜惊诧道，“看来你并非一般人啊。” “文职罢了。”韩奇不太在意地走向前去，拔出了凌霄峥插入地上的黑樱枪，缓缓说道：“小姐，作为神恩城监管局的一员，我有职责把你缉拿。” 看着安洁莉娜没什么波动的红瞳，韩奇再次失笑道：“行吧。” 黑气顺着肩膀延展，构成了魔气的双翼。安洁莉娜傲然道：“是他们的失败给了你自信吗，那我就......” 话音未落，安洁莉娜痛叫一声，从天空跌落，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傻x，”韩奇嗤笑着，手中再度浮现气血长枪，向着安洁莉娜投掷而去！ 是比刚刚更为沉重的一击。先前的长枪洞穿了副教主释放的魔气羽翼，而这一枪，直奔落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安洁莉娜，硬生生震碎了她的左肩！ 而在韩奇视线的死角，一团黑气化作巨大的利爪，狠狠地朝韩奇挠去。 但韩奇身上好像一触即碎的甲胄却稳稳地将攻击拦下，他本人也只是稍稍晃了晃身子：“这就是你的后手？” 对方未答，只是从尘土中再次冒出数量不少的黑气，随着安洁莉娜的“侍从”们一同袭来。 “人海战术啊......”韩奇感叹道，“这次结束后要加工资了。” 他提枪，再度向着海山般的怪海杀去。 ...... 凌霄峥第一时间赶到了妃莉娅，雅莎二人消失的门前。 “这大概就是了。”凌霄峥沉吟着，拉开了大门。 门后，是无边无尽的财富。 金冠，银杯，华贵的装饰品随意地堆叠在玻璃箱中；不同样貌的“恩赐”，或新或旧，从底部开始，一直堆积到了天花板。 “她们人呢？”凌霄峥看向望不到边际的财宝，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毕竟情况紧急。 将欲用“扭曲空间”快速搜索时，凌霄峥突然想起了什么，止住了脚步，冷汗直流。 “不对！”凌霄峥回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妃莉娅曾经说过——‘大概剩下一点零头‘，别说是零头，这里的财宝加起来都远远超过妃莉娅所说的一千万了吧？” 在凌霄峥惊疑不定的目光下，他发现财宝竟然在小幅度地变化！宛如活物一般。 面对前方的未知，凌霄峥思考小会儿，立刻决定找到监管局内其他的人员帮忙。一是帮忙解决如何找到进入储藏室的两人，二是看看有没有具有战斗能力的人员，前去支援韩奇。 闪身来到工作区，迎接凌霄峥的是惊慌失措的面孔。 “发生什么了？”一名女性颤抖着发声。 凌霄峥简要说明了情况，安抚道：“放心，这里很安全。” 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凌霄峥开始询问。令凌霄峥失望的是，在座的人们似乎都是没有战斗力的文职，而问起储藏室，也是一问三不知。唯有一个资历较老的成员告诉他，储藏室由许多繁复的魔法保护着，大部分都是精法。 不多时，凌霄峥再次站在储藏室的门口，深吸一口气，他毅然选择了闯进去——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试探性地喊了几声，依旧是没有回应。凌霄峥精神紧绷，手中浮现无光长剑，朝着“财宝”靠近，他的长枪遗留在了监管局的门口——但愿不要落入敌手。 令凌霄峥惊讶的是，当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后，“财宝”像是春雪似的缓缓消融，宛如一只被点燃的灯笼，徐徐露出其中虚无的内在。 见此，凌霄峥大胆了几分。“扭曲空间”使出，凌霄峥移形换位，闪烁于“财宝”间。 很快，“财宝”们消融殆尽。 一道朴素的木门出现在凌霄峥面前。 第65章 击退 推开木门，凌霄峥对上了两道诧异的目光。 雅莎和妃莉娅围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周围全是相同的空袋，看来是都翻过了一遍。 “你怎么......”妃莉娅疑惑的话语尚未说完，凌霄峥快步上前，飞速道：“没时间了，韩奇需要你的帮助，雅莎小姐请不要出来，有危险。” 抓住妃莉娅的胳膊，对方正欲说些什么，却忽的一下发现周围景色发生了转变——两人已经来到了监管局的门口。 妃莉娅瞳孔微缩：“这是......？”她看着眼前的焦土，成片的废墟，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不敢想象就刚刚一小会儿这里发生了什么。 没有时间解释具体发生了什么，凌霄峥确认了韩奇的大致位置后，带着妃莉娅再次使用“扭曲空间”。 身影闪烁，二人出现在韩奇身边，后者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妙，正捂着胸口喘息着，而先前的打斗声也不是韩奇所为——六七个身穿长袍，手执法杖的法师正警惕防御着缠卷着黑气的恐怖身影，一道道黑气打在他们构筑的屏障上，掀起阵阵波澜。 韩奇听闻声响，转头一看，神色放松了些许，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掌——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肩部延展至心室前，瘆人地流淌着鲜血。 见此，妃莉娅眼神逐渐锐利，她轻声道：“韩奇，别动。”手中浮现了一罐药膏，妃莉娅把从储物空间中拿出的药膏细细涂抹在韩奇伤口上。 在妃莉娅涂抹药膏时，韩奇也是解释道：“前面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主谋了......” 据韩奇的描述，在凌霄峥走后不久，这个名为安洁莉娜的圣教副教主出现在他面前，似乎就是这次袭击的谋划者，而对方的目的则是找到过往的故人——通过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 一番战斗后，对方用魔气化作了这种形态，韩奇一时不察，被击伤，所幸的是附近一些察觉到情况不对的魔法师纷纷赶来支援，一部分人员前去遣散不知情的群众，其余的留下来与她战斗。 “不好！”惊呼声打断了韩奇的叙述，领头的维系屏障的魔法师额头冒汗：“护盾坚持不住了！” 黑气肆虐而下，又是一道沉重的拍打，“咔。”裂缝浮现在屏障上，周围的魔法师们不约而同地脸色一青，吐出鲜血。 眼看“怪物”就要冲破屏障，妃莉娅放下药罐，一跃而起，灰发飘动，径直来到即将破碎的屏障面前，白色的能量从手中流出，填补着缝隙——屏障奇迹般地修复了。 手没离开屏障，妃莉娅看向眼前的异种：“......该死。”圣教副教主所化成的怪物仍旧在不停的在攻击着屏障，甚至在妃莉娅修复屏障后，攻击欲望更盛。 至于攻击它\/她？妃莉娅放弃了这个想法，精法对谁都好使，除了圣教的疯子们。 午时和煦的阳光照耀在众人身上，而他们只觉得冰冷。如何是好？等待支援还是放手一搏？妃莉娅将探寻的目光投向韩奇，后者瞥了眼凌霄峥，意有所指。 “你还能......使出之前的那一招式吗？”凌霄峥闻言一顿，点了点头——熟悉的长枪便递到了他面前，韩奇朝他微微一笑：“以后武器扔出去记得捡回来。” 接过长枪，凌霄峥望向散发着黑气的异种，缓缓将其举起。 “我......尽量。”凌霄峥深呼吸，浊气徐徐地散逸，他开始向黑樱枪中灌注空间的力量。 尽管“涌动”一直在缓缓恢复着凌霄峥的体力，但，这不够。很快，比先前更快，凌霄峥感受到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不行......”凌霄峥咬牙坚持，压榨着自己的精神。凌霄峥手上的武器气势越发狂暴，他本人却几乎要晕厥过去。 暖流乍现，冲刷着凌霄峥疲惫的肉体，是韩奇抓住自己的肩膀，灌输着气血；精神清凉，凌霄峥的意识波动几分，是妃莉娅握着凌霄峥的手，传递着精神。 “......谢谢。”凌霄峥开口，随即展露出自信的笑容——长枪上的能量超乎了之前在韩奇面前的表现，也超过了在巷子里的含怒一击。在这样的攻击下，还有什么生物能抵挡呢？ 此刻，自己宛如神明一样。 这个念头持续了一瞬，凌霄峥很快抛之脑后，“轻飘飘”地掷出手中的长枪...... 爽。这是凌霄峥的第一感觉，如此多的能量在自己的指挥下一泻千里，是别样的快感。 虚着眼，凌霄峥看见异种的“外壳”被自己打碎，一个狼狈的红瞳女子闪身而出，似乎有些熟悉？但凌霄峥放弃了进一步的思考——因为他的意识，他的肉体好像沉重了些？ “扑通。”倒地声响起。 凌霄峥合起双眼，陷入了无尽的虚空...... 眼下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凌霄峥的异状，他们警惕地提防着从破裂的异种中出现的身影——圣教副教主安洁莉娜。 红瞳女子恼怒地看向众人，这是她第二次在此地有这般情绪了。 “很好，不过，这只是个开始。”冰冷的话语在废墟间响起。 “让她来见我......亦或者每天都沉浸在恐惧吧——” “我想你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放完狠话后，安洁莉娜迅速后撤，消失在还沾染着战火的残垣里。 疲惫的众人心情稍缓。妃莉娅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因为从众人的叙述中，她得知了圣教作为：百余条人命，一整条街道，给民众带来的恐慌——她苦笑一声，摇摇头，暂时不再去想。 “话说回来，凌霄峥你......诶？”妃莉娅转身，终是发现了晕厥的少年。 ...... 凌霄峥睁开眼睛，再次意识到光明的美好。 入眼的是一片模糊的白。凌霄峥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眼前的景象晃晃悠悠，化为了一间病房——而他是躺在床上的病人。 第66章 未完结的诸事 凌霄峥欲抬手，却感知到了不属于他身体的重量。 费力地直起身体，映入凌霄峥眼帘的是金发少女的熟睡身姿。坐在椅子上，紧抓住凌霄峥的胳膊——薇儿枕着床单浅浅地睡着。 见此，凌霄峥心里莫名地涌现出安心感。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景，困倦的凌霄峥选择继续睡下，双眼闭拢，精神将他引向了无梦之地...... 清晨，凌霄峥神清气爽地醒来，已经没有一丝不适，赫然是“涌动”的功劳。 从病床上起身，小心翼翼地没触碰到薇儿，凌霄峥轻手轻脚地立在地面上，检查着环境——手机还在口袋里，储物空间里的东西一样不少，除了黑樱枪。环视周围，凌霄峥瞥见了立在墙角的黑色长枪，将其收回。 看了眼还在沉睡的薇儿，凌霄峥稍加犹豫，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少女。靠近，更加靠近，薇儿的眉毛和细碎的金发触手可及，凌霄峥端详了半晌，又拿出手机将薇儿的睡颜记录下来，嘴角扬起些许弧度。 满意地放回手机，凌霄峥轻轻将薇儿抱起，打算让她感受被子未散的温暖余裕。但就在凌霄峥将薇儿抱起时，她却身子一动，警惕地睁开了眼睛——两双眼眸对视，一时无言。 干咳，凌霄峥装作无事发生，将薇儿放回地面，并趁着薇儿神情还没多大变化时开口问道：“我怎么在医院里啊？还有，你怎么......” 揉揉眼睛，薇儿答道：“妃莉娅——你大概已经认识她了吧，城市监管局局长，她说你卷入了一场袭击后莫名晕倒，她第一时间就把你送到了这里，并找到我告知——至于你昏迷的原因......” “过劳？”薇儿不确定道，“检查你的身体后得出了过劳的结论，但你的精神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转身，将挂在椅子上的外衣穿起。 凌霄峥伸展着肢体，确认它们都安然无恙，但他不敢托大，接着问道：“这里是医院，那么负责我的医生的建议是？” “负责你的医生？”薇儿神色古怪，“医生没有什么建议，多喝热水？”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凌霄峥吐槽道，“这个医生是庸医吧。” 薇儿脸色转阴：“现在医生有建议了——绕着医院跑一百圈，跑完就算你痊愈了，然后给我带两份早餐。” 笑眯眯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医师证，薇儿将其摆在凌霄峥面前。 “你亲爱的主治医生为了你守了一个下午，连昨天晚饭都没吃呢～”感觉像是咬牙切齿说出的。 “抱歉，抱歉......”凌霄峥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道歉，“谢谢你守着我，劳烦你担心了，我们先一起吃个早餐如何？” “也不是不行，”薇儿神情缓和，“走吧，主治医生允许你出院了。” “还有，感谢就不必了——你少惹点麻烦吧。”薇儿叹气。 与薇儿行走在医院的回廊中，两人来到门口。薇儿快步走向一个在树荫下纳凉的老人，低声道：“谢谢您的帮助，我的同伴恢复了意识，我们就先告辞了。” 慈祥的老奶奶摆摆手：“我只是提供了一张床位罢了，举手之劳——看这小伙子恢复得不错我也放心了，他也是守护城市的功臣啊。” 与老人道别，凌霄峥忍不住问道：“守护城市的功臣？是指昨天的事情吗？” “大抵是的，”薇儿斟酌着语句，“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妃莉娅在走前给我讲了个梗概。” “你似乎又招惹了圣教？”薇儿的语气不是很强烈，这让凌霄峥升起疑惑之心。 放下寻找餐馆的地图，凌霄峥认真道：“薇儿，妃莉娅是怎么描述昨天的事情的？” “嗯......几个圣教的小角色趁着午睡时间袭击了监管局，被留守的你们镇压了，但还是造成了小小的破坏，还把你弄晕了。”薇儿复述着，“报纸也刊登了这件事，你作为其中的主角被描述为‘拯救城市的英雄’，‘无畏的少年’，‘真正的勇者’什么的——挺夸张的。”她手中出现了一份报纸，翻到不起眼的一个版面，递给了凌霄峥。 “你这是什么眼神？”薇儿看着凌霄峥奇怪道。 消息，被封锁了。 一条街区的毁灭，留守居民的全部死亡，血肉的傀儡，激烈的战斗......凌霄峥没能从这份报道中看到。 凌霄峥浏览着报纸的语句。“无畏的少年冲在前面，圣教的邪教徒们被他的气势吓得一个踉跄”，而事实是什么——凌霄峥一行十个人左右，还有监管局内的几十号没有战斗力的职员们，差点没能见到今天温暖的太阳。 这份报道将重心放在了塑造凌霄峥几人的英雄形象，对于圣教所作所为却一笔带过，全文中一点没提到战斗的惨烈，圣教的恐怖——简直就像把某本童话故事写了上去。 深吸一口气，凌霄峥不知该如何回应薇儿的问题，只是默默将报纸收起，继续向早餐店走去。 察觉到凌霄峥情绪的变化，薇儿止住了这个话题。拨弄着发丝，少女转而聊起之后的打算：“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继续一起旅行啊。” “在那之前呢？”两人走入餐馆并落座，薇儿接着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一段一段时间呢。” “在神恩城的打算啊——还真有。”凌霄峥回想起在“琉璃盏”与掌柜紫鸢的约定。 “......大致就是这样的，能找传说中的水果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找到后，我们就可以品尝一下它的味道了——意识之海内某个发脾气的家伙应该也会满足的吧？” “再之后......我想去‘光明会’一探究竟。”凌霄峥没有忘记在冰激凌店前，老人所说的话。 说罢，凌霄峥向薇儿投来希冀的目光——“那么薇儿你呢？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放下菜单，薇儿微笑着拒绝了凌霄峥的邀请：“我就算了......在魔法学院学习时最讨厌的就是魔法解密了，恐怕起不到什么帮助。” “至于后者，嗯......我的建议是不要陷得太深，要是被职责束缚住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67章 一波再起 早在昨日，妃莉娅就将清点好的薪酬交给了薇儿——凌霄峥和薇儿二人干瘪的钱包不用再经受挑战了。 两人踏上回家的路程。途经一处熟悉的小巷，凌霄峥本能地离它远了些，可别再有莫名的横祸降临了——然而凌霄峥想的有些早了，在薇儿的宅邸前，已经有人等着他们了。 “早啊，两位。”灰发女性率先打招呼，“凌霄峥你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嗯？”凌霄峥看到妃莉娅，吃了一惊。眼皮浮肿，步伐空虚，身形摇摆——与昨天精干的监管局局长形象判若两人。 薇儿也是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很有活力嘛。” 妃莉娅勉强地笑了笑：“昨天花了点时间收尾，直到现在都还没睡......” 哈欠着，妃莉娅抹去眼泪：“但我还是想来拜访一下某个从没出现在监管局里的荣誉局长，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她朝着薇儿眨了眨眼。 薇儿蹙眉：“先进来再说吧。” 推门而入，薇儿安排妃莉娅坐下，看了眼对方脸上化不去的倦意，于是薇儿前去厨房，翻找着什么。借此，凌霄峥马上对这位年轻的局长低声发问道：“怎么一回事？” “什么......”妃莉娅想装傻，却在凌霄峥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你是说外界的报道吗——那不是我的意思，即使这么做能减少些工作，但我不会拿人命开玩笑的。”灰发女人认真道。 凌霄峥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他需要一个解释。见此，妃莉娅犹豫着开口：“......你也是参与其中的一员，确实没理由让你不了解。” “是教皇卫队的要求。” “在昨天打退圣教不久，他们就出现在了现场，与我们一同进行收尾工作，并勒令不得将居民伤亡的真实情况散播出去。” 妃莉娅叹了口气：“虽说理论上监管局和教皇卫队是同一等级的，但一旦教皇卫队出现时，那就也意味着......”她止住了话语，意思不言而喻。 凌霄峥也叹了口气，也是啊，异界人士的生死和他又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呢？他的不满也大多是基于本人被圣教威胁到了生命的情况，也仅此而已。那位高高在上的大教皇到底在想些什么，凌霄峥不感兴趣。 当然，有一个例外——凌霄峥朝薇儿离去的方向看去。 而对座的妃莉娅继续说着：“我明白你的心情——见证到这么多生命的逝去时不好受。”回应她的是凌霄峥奇异的眼神，里面是说不清道不白的情绪。 轻叩桌子，凌霄峥忽地发问：“神恩城有多人？” 监管局局长闻言来了精神：“哦，这个我知道。神恩城是教皇属地的中心，也是最繁荣的城市，常住人口大概在九万左右，预计在明年能突破十万。“ 千分之一？换做凌霄峥以前的城市，如果万数人在大众的眼皮底下消失，恐怕马上消息就传出去了，引发动荡了吧。凌霄峥嗤笑一声。 果然这世界不是看上去这么美好啊。 抛开杂乱的思绪，凌霄峥继续问道：“你觉得十万人多吗？” “当然啊！这么一座小小的城市竟然能装下近十万人，我也时常觉得不可思议。” “嗯，一百万，如果有这多人呢？” “整个教皇属地也就这么多人吧......” 凌霄峥摇摇头，停止了话语的延展。他还未来到这里时，一场疫病席卷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如果将死亡的人数和神恩城人口进行对比——可以填满六十几座神恩城。死亡，一直在每个人身边，不是吗？ “咔嚓。”薇儿从厨房走出，发觉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瞥了眼座位上的两人：“我总觉得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关于昨天的那件吗？” 接过薇儿手中的热茶，妃莉娅回答道：“啊，对，说来奇怪，其实昨天来的圣教教徒似乎是想要见到某人才袭击了监管局，所幸监管局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了他们，哈哈。” 品味着茶水，妃莉娅神情舒缓了几分。 薇儿闻言感兴趣道：“为了见一个人选择进攻监管局？确实挺符合圣教的形象的。” 几人闲聊片刻，妃莉娅起身道：“好啦，我来一趟就是看看两位的，现在我不得不去忙了——一大堆事务等着处理啊。” 临走前，妃莉娅随口提道：“也不知道那个叫安洁莉娜的圣教副教主躲在哪个角落里，两位也要小心啊。” “帮我好好照顾薇儿哦。”妃莉娅开玩笑地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不知为何，薇儿一言不发，气氛再次凝实起来。 凌霄峥吐出一口浊气，正欲先行离开，薇儿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行动：“你有听清她说的话吗？”语气似乎还是之前的平静，而少年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裹挟的微小情绪。 “让我照顾好你？”凌霄峥答，但这不是句玩笑话吗，为什么薇儿对此感兴趣——难道说？ “不是不是，”脸色微红，薇儿更改道：“她前一句，那个圣教副教主叫什么名字？” “安洁莉娜啊......”凌霄峥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早在小巷里被袭击的那次，那个杀手就提到了他们副教主的名号，似乎对方那瘆人的武器也是副教主提供的。 回想起在监管局前，自己曾打破了那位副教主的某种形态的防御，在昏迷前窥得对方的真容——相当漂亮的一张脸，红色的眼瞳更是令人难忘，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凌霄峥灵光一闪，那个圣教副教主和他并不是第一次相遇了！ 在离开徕卡镇的前夕，与村庄里的朋友们痛饮时，自己曾短暂地离开过酒吧，遇到了陌生的红瞳女子，对方还夸过自己吟诵的诗句。 在与薇儿一同逛街时，对方也曾经出现过，而且似乎是为了薇儿而来...... “红瞳，紫发，对，没错！”凌霄峥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而记忆还在向凌霄峥展开——在酒吧的那一次也并不是两人相遇的第一次，因为凌霄峥在夕阳西下时对上的那双红瞳，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当时在酒精的麻痹下没有多想...... 转瞬，凌霄峥转向薇儿：“你还记得吗？在讨伐史莱姆王的过程中的事情。” “那个圣教成员携带的魔法物品，那个像玻璃球一样的东西。” “有一只红色的眼眸通过它看了我们一眼......” “她应该就是——”凌霄峥的言语中断。 “薇儿？” 第68章 害怕?亦或者...... 罕见的没有搭理凌霄峥，薇儿低下头，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身子小幅度地颤抖——她，正在害怕？尽管凌霄峥对于这个结论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他的面前。 但以薇儿的实力还能有让她又害怕的东西？抛开不知深浅的伦恩校长和那位大教皇，自凌霄峥来到异界，薇儿无疑是凌霄峥见到的最为强大的人，没有之一。 曾经凌霄峥也以为薇儿的实力是这个世界的平均水平，但他在遭遇一次次的危机后终于意识到——大抵薇儿是真的强，圣教的那些杂鱼“使者”们，也大抵是真的菜。而薇儿的实力，也不仅仅在破坏力上。 战斗，辅助，治愈......似乎没有薇儿没涉猎的领域，而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除了在徕卡镇的时候天天嚷嚷着要去风语城旅行。 那么这样的她，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起身来到薇儿身后，凌霄峥顺着少女的金发像抚顺猫儿般安抚着对方，而他似乎又读出了不同于害怕的情绪——激动，混乱，不知所措。而凌霄峥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先前的动作......薇儿依旧默不作声。 在此期间，凌霄峥也在思索着为何薇儿在害怕——是安洁莉娜吗？但不应该，圣教副教主变身的那只异种，远没有“薇儿”在意识之海里持剑斩开大半个竞技场的威慑力大。凌霄峥估摸着要是薇儿本人全力出手，那造成的破坏估计更胜一筹。 不对！凌霄峥猛地发觉，自己太局限了。不论是哪个世界，实力的强大并不是恐惧的唯一的来源啊——身边的人的安危，恐惧但其实并不存在的事物，不愿提起的过往...... 自然而然，他回想起伦恩校长的言语——“当年的困局”。是否和这个有关呢？ 凌霄峥有种预感，现在他们可能陷入了谁人的谋划中——糟糕的是，凌霄峥对于现状无从下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片刻，薇儿轻轻拨开凌霄峥的手掌，站起身，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我想起了些往事，让你担心了。” 望着凌霄峥担忧的眼神，薇儿继续道：“别管这个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今天训练的内容吧。” ...... 意识之海内。 剑光交错，在竞技场的中央，两人进行着日常的训练。 薇儿手执长剑，准确地向指向凌霄峥的胸口，却被后者以训练长剑勉强格挡住了攻势，于是她收剑回身，“不经意”地将剑偏移了位置，卖出一个破绽。 “嗯？”凌霄峥察觉到薇儿露出破绽，迅速扭转剑身，向着薇儿未设防的腰部打去。 “叮——”他的攻击被薇儿迅速用剑挑开，还没来的及反应，凌霄峥手肘一痛，训练长剑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宣告了这次训练的结果。 凌霄峥揉着手腕，陪同薇儿一起将训练物品收起，来到观众席上休息。 迎接他的是克莉丝汀的嘲讽：“这不是凌霄峥吗？怎么就坚持了一会儿啊？”显然，她还在因为凌霄峥哄骗她把狗粮当做零食而生气。 “是啊，”凌霄峥故作惋惜，“我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去遗迹找星星果的安排还是推迟一下吧。”凌霄峥唉声叹气，似乎很是惋惜。 刚想前去自助饮料机选杯饮料，凌霄峥的衣角被拽住——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克莉丝汀一听到“星星果”，就兴奋起来，全然忘记了先前的事情。 她高兴道：“星星果？在哪？”女孩在凌霄峥周围张望，寻找着心心念念的星星果的踪迹。 凌霄峥哭笑不得：“我只是有了线索，还没有找到啊。” “哦.....”克莉丝汀显得有些失望，随即恳求道：“求你啦，一定要找到星星果啊。”闻言，凌霄峥不禁好奇：“星星果真的那么诱人吗？” 在克莉丝汀欲以长篇大论描绘星星果的诱人之处时，薇儿打断了两人的交流：“等会儿你能帮我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吗？我下午去城市监管局一趟，晚些回来。”品味着果汁，薇儿如是说。 “当然可以，话说你去监管局干什么呢？”凌霄峥揉着克莉丝汀柔顺的银发，问道。 “昨天妃莉娅邀请我过去帮忙做收尾工作，不过我因为要照看你所以没去。今天我打算去，不然她肯定会抱怨我的。”薇儿笑道，眼神落在远处，避开了凌霄峥的视线。 “原来如此。”凌霄峥点点头，眼神中闪过奇异的色彩——薇儿在说谎。 妃莉娅根本没有告诉薇儿实情，怎么可能让薇儿过去帮忙？而且在今早，她也告诉自己名为“教皇卫队”的组织立即接手了收尾工作，不可能让不知情的薇儿来帮忙。 想到这里，凌霄峥突然开口：“那你的身份证明要带吗？” “嗯，在这呢，昨天妃莉娅还给了我。”薇儿自然地拿出银色的印章和金属牌——正是昨天早上凌霄峥出门时携带的。 看来，她前往监管局的事情不是说谎？凌霄峥目光闪烁，思筹片刻，最后化为一句：“注意安全。” ...... 大教堂内。 “注意安全。” 闻言，银色甲胄下的身影受宠若惊，急忙回应道：“定不负您的期望！” 说罢，他转身面向整齐集结的卫队，吼道：“我们此行的目标是？” “巡查城外，护佑城池！”海山般的回应声在大教堂内响起。 “很好。”大教皇满意道，他对领头的卫兵再次嘱咐道：“记得，探查清楚邪教的据点，将消息带回即可。” 老人权杖点地，光辉浮现在每一个即将出征的卫兵身上。 “愿神明祝福于你们。” 送走亲卫们，大教皇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须臾间出现在一间华丽的大门前。 推开门，老人走进，纷纷扰扰的气氛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周围的人看见急忙打招呼道：“您好，教皇！” 摆摆手，老人走上首席的位置，直接道—— “光明会的众人，” “围剿邪教的事情，应当提上日程了。” “在七到十天内，做好准备。” 领袖模样的金发男子开口：“是！但城内现在依旧平和，不知教皇是......” “别急，”教皇看向窗外，越过教堂，越过神恩城，越过城外的平野......他的眼中是悬浮在半空中的破碎神殿，一如既往。 “让魔法飞一会儿。” 第69章 就这一次......大概? 在空旷的观众席上，克莉丝汀怔怔地看着天空之上的光辉，它并不耀眼，但未曾一动，只是默默地担任着自己的使命。 喝下牛奶，克莉丝汀打算如往常一样休息片刻，但意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行动—— “克莉丝汀，帮我个忙呗。”凌霄峥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竞技场内。 银发少女见凌霄峥去而复回，疑惑道：“怎么了？” “嗯......”凌霄峥拿出手机，克莉丝汀见此投来不善的目光——不久前她通过这个古怪的铁盒子召唤出了品尝过的“小饼干”，然后克莉丝汀被告知这是宠物的食粮。那一天，凌霄峥差点没能在她的怒火下逃离竞技场。 为了避免他的意识之海内再次掀起元素风暴，凌霄峥赶忙开口道：“这次不会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真的？” “真的！” “不用消耗寿命？” “这肯定是开玩笑的啦！” “好吧，不过就这一次。”将信将疑的克莉丝汀拿过“小铁盒”，像上次一样轻轻点击。 悦耳的音乐响起在空旷的竞技场内，很快，一个熟悉的闪烁着亮眼蓝光纹路的箱子凭空出现——凌霄峥的嘴角抽动，这东西他可熟悉了。 一旁的银发少女被绚丽的箱子吸引，两眼发光地摸着箱子上交错纵横的纹路：“哇，这是什么？看上去像是一个宝箱，里面有什么？” “要是真是宝箱就好了。”凌霄峥摇摇头，熟练地摸准一个凹糟打开。阵阵冷气飘出，箱子里是十多瓶冰镇的雷碧。 “嗯？”轮到凌霄峥惊讶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不是阔乐？惊讶间，凌霄峥听得不远处的自助饮料机传出了提示音——克莉丝汀跑了过去，带着一杯泛着白沫的饮料回来，正是雷碧。 原来如此。凌霄峥明白了，当获得新饮料时，自助饮料机就会自动添加这一种类的饮品，这下不用担心新饮料喝不完了。 明悟，凌霄峥也不再让克莉丝汀继续抽取——后者正好奇地将阔乐和雷碧混合，试图创造新型饮料。凌霄峥屏住呼吸，在屏幕上轻点了两下，花光了他一直以来积攒的抽取次数...... 又是一袋“小饼干”，凌霄峥赶忙将其收起以免克莉丝汀看到，而接下来出现的物品使得凌霄峥精神一振——一个银色的冠冕出现在他手上。 冠冕看起来轻巧，实际却相当有份量。在银色花纹雕缀的底座上，繁复绚烂的花朵“生长”在上，凌霄峥可以清晰地看见花瓣与叶片的脉络，栩栩如生。而明明是象征着生机的植物，却用冷寂的银色金属雕琢造就，形成了别样的反差。 不朽冠冕（物品）： 在遥远的过去，由精良的工艺打造的纯银首饰，拥有强化精神的能力。 （佩戴时）刺激精神能力，由使用者本身情况触发不同效果； （佩戴时）自动进入冥想状态，恢复精神力，不会影响到正常活动； （佩戴时）增进对于精神的理解。 细细抚摸着眼前精致的造物，凌霄峥感受到的是一片冰凉。 端详了片刻，凌霄峥把冠冕举起，毫不犹豫地......罩在了克莉丝汀头上——之所以是罩，因为这个冠冕对于银发少女来说还是大了些，歪歪斜斜的样子看起来颇为有趣。 “嗯！”克莉丝汀像是炸毛的猫咪般直起身体，“这是什么？好舒服的感觉！我感觉身体又凝实了几分！” 将冠冕摘下，凌霄峥解释道：“这是一个能强化精神的物品，看起来效果不错。”说罢，他自己也戴上了这顶银色的冠冕。 出乎意料的，凌霄峥仅仅是感到意识清凉了几分，便没有多大变化。稍许失望，凌霄峥明白了自己可能本身精神力太弱，所以没有多大效果。 看着克莉丝汀眼巴巴的模样，凌霄峥索性将冠冕摘下递给了少女：“这个就交给你保管吧。”顺手又摸了摸对方柔顺的头发，捏了捏脸，而克莉丝汀拿过冠冕后看起来很是欣喜，也没有太在意凌霄峥的行为。 看着捧着冠冕开心无比的克莉丝汀，凌霄峥失笑，摇摇头，他的身影在竞技场内不断淡化......还有别的事情必须要完成呢。 ...... 踏上前往神恩城监管局的道路，薇儿再次握紧了手中象征着身份的徽章。 道路整洁，平坦，简直像刚刚翻新过似的，整条路上没有太多的声音，使得明明是正午时分的街道多了几分诡异。而薇儿无需在意，她的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与记忆中相差不大的恢弘建筑出现在身前。 推门而入，薇儿敏锐地嗅到了不平和的气氛。人员来往，有神色紧张的，有麻木的，有事不关己的，身穿制服的，衣着华丽的，朴素着装的——所有人都显露出“恐惧”的一面，或多或少。 没多想，径直来到一个身穿制服的身影面前，薇儿开口道：“请问妃莉娅局长在哪里？” 疲惫的身影抬头看了眼薇儿，无力道：“局长不在，至于她在干什么？呵呵，在安抚民意。”从他的话中，薇儿读出了讽刺的意味。 蹙眉，薇儿忽地问道：“我想去查看档案。” 闻言，对方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想查看档案就查看档案，要知道只有......”然而薇儿拿出的物件打断了他的话语—— 拿出象征着荣誉局长身份的徽章，薇儿晃了晃：“这个够了吗？” 很快，验明无误后，薇儿心情复杂地走入了档案室。熟练地检索着所需要的信息，很快薇儿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同时也打穿了她最后的幻想。呼吸渐沉，薇儿打开了名为“圣教副教主安洁莉娜”的档案。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深紫色头发与红瞳，但安洁莉娜的脸上已经没有往昔的熟悉笑容，只剩下癫狂与放纵。不忍地闭上眼睛越过魔法肖像，薇儿心不在焉地跳过一段段内容，因为她再也熟悉不过——薇儿的目光停留在“袭击神恩城监管局”的字样，一顿。 而见到死亡人数过百，薇儿更是一阵心悸，她心中的残念被粉碎地彻底：安洁莉娜已经不是安洁莉娜了......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异了。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薇儿放回档案，目光闪烁，她回想着最后的那一句话——潜藏地__“血影”组织旧址。 走出监管局，薇儿的步伐逐渐坚定，她面前的路已经很明确了。 她不曾注意，在暗处，有一双担忧的眼睛正注视于她。 她不曾知道，在那片废墟，有“人”恭候多时。 但，那又如何？ 少女摩挲着银色的徽章，坚定不移。 第70章 我想守护你 辞别克莉丝汀，从意识之海出来后，凌霄峥迅速踏上了薇儿离开的方向——城市监管局的方向。 再次踏上这条街道，是同于昨日的死寂，是不同于昨日的崭新。翻新的街道并不能让凌霄峥忘却上一日同时同地的残桓模样，只让他的心情更为沉重。 不知何时，往日的轻松就已经离他而去。在徕卡镇，凌霄峥本以为经历的已经是凶险——当作，被野兽创飞，遭到恐怖邪教组织的袭击......但来到了“和平”的神恩城后，灾难却更是接踵而至，让凌霄峥喘不过气来。 或许他应该明哲保身，忽视系统的任务。经历了诸多灾难，“殊途同归之行”依旧是悬在凌霄峥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未动，但好像下一秒就会坠下，将他的信念与旅途砸个粉碎。似乎凌霄峥早就该远远离开神恩城，先苟个几年，把系统搞明白再出来......但是，自己真的想这么做吗？ 并不是啊。 为了完成与她的约定，为了游历这个未知的世界，为了能回家——凌霄峥不想这么做。 心情有些低落，凌霄峥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监管局的附近。隐蔽着身姿，凌霄峥观察着大门前的情况，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 不等凌霄峥多思考些许，熟悉的金发就出现在大门前，径直前往某个方向行进，凌霄峥紧跟了上去。不知如何开口，亦不知如何让薇儿开口，所以凌霄峥选择了暗中跟随，默默地追随着对方——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可以及时出手帮忙。 只是，凌霄峥似乎忘记了什么。就在他低头看向神恩城的地图，再次将视线上移时，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空旷的街道，凌霄峥只能听到自己的轻微的呼吸。 惊讶着，走到薇儿消失的地方，凌霄峥焦急着薇儿的去向，试图摸索出一条未知的道路——在身后的暗影中一只手搭上了凌霄峥的肩膀。 “！” 凌霄峥身体一绷，转身看见来者的瞬间，他选择放松，因为眼前是一双好看的紫黑色眼眸，自然而然地令凌霄峥安心下来——薇儿正笑吟吟地望向他。 安心后的片刻，凌霄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急忙解释道：“那个，薇儿，我是来......” 按住凌霄峥的肩膀，薇儿示意他停下话语：“我知道，我知道......你害怕我做什么傻事？因为我之前的表现？” “看你的着急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不如，我们先去解决一下午饭吧。” 薇儿温和的话语在凌霄峥耳边响起，抬起头，看向薇儿指向的方向，“琉璃盏”的字样出现在凌霄峥的视野中——他赫然发现，自己随着薇儿兜兜转转来到了商业街，怪不得之前看起来有点熟悉。 踏上第一个阶梯，薇儿的身高正好与凌霄峥平齐，她平静道：“怎么了？快来，我好早就想来这里尝尝味了。” 推开大门，绕过屏风，依旧是凌霄峥昨日来到时的昏暗，无人。薇儿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对她而言的异国装饰，指尖轻轻拂过一头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屋内的各种装饰令她颇感兴趣。 “谁啊？”打着哈欠，从柜台下，女子探出头来，“是你啊，凌霄峥，怎么了——还有这位是？”紫鸢的目光锁定了正好奇四望的薇儿。 “一起来吃饭，”凌霄峥向紫鸢解释道，“她是薇儿，我的朋友。” “你好，老板，我是薇儿，久闻‘琉璃盏’的大名，一直以来都很想来这里，今天终于有了机会。”薇儿向紫鸢伸出手，后者握住，笑道：“我还是更喜欢被称为掌柜的......你好，可爱的小姑娘。” 松手，紫鸢就气恼地朝凌霄峥挥舞着手臂：“喂喂，我记得我说过晚上才开业吧，又来打扰我的清梦，真是的。” 凌霄峥对于紫鸢的双标行为表示了鄙薄，不过有错在先，他软声道：“抱歉了，掌柜，就这一次，帮个忙吧。” 撇撇嘴，紫鸢离去：“行吧行啊，我给你们找点吃的。”空旷的酒吧内一时只剩下凌霄峥薇儿二人。 相视无言，在显得略长的沉默中，凌霄峥率先发动了攻势：“薇儿，你......之后要去找那个人——圣教的副教主么？” “是啊，”薇儿肯定道，“我一定要去。” 从薇儿的语气中感受到对方的坚定，凌霄峥一滞，随即开口劝阻：“薇儿，你不能去。” “为什么？”没有疑问的意思，对方好像只是想听听凌霄峥的想法。 “因为......因为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凌霄峥梳理着线索，“安洁莉娜在徕卡镇出现过，她应当就是为了你而来！然后她就跟着你的脚步来到了神恩城，犯下了——“他的语言就此打住。 ”犯下了罪行。仅仅是为了将我吸引，她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屠杀，毁坏了街道，没错吧。”薇儿接过话语。 凌霄峥愕然，随即他明白了薇儿前往监管局做了什么。 “所以你认为我在见到了这一切后，会顺了她的意，去找她，跳入安洁莉娜给我布置的陷阱——”薇儿靠近凌霄峥，轻声道。 “诚然，我在过去见证了她的‘死亡’，安洁莉娜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再次见到她，鲜活的她，心中是有愧疚的。”薇儿淡然讲出自己的往事：“我亲眼看见她被邪魔吞噬，而我当时......无能为力。这成了我遇见你之前的执念。” “我探寻着各式各样的魔法，但没有一种指向复活；我尽访遗迹，但没有起死回生的物件。我失望了，自暴自弃了，来到偏远的边境担任一个小小的军官，但很快又厌倦。”薇儿平静地叙述着。 “再后来——就遇到了你。” “所以啊，凌霄峥，”薇儿嫣然一笑，“在这件事情里，你搞错了重点。”她抓住凌霄峥的手。 “安洁莉娜她，已经忘了什么是【人】了，她只是我想要斩断的过去——以及威胁到你的因素。” “我了解到，圣教对你发动了袭击——这源自于我，对不起。” ”因此，我将采取行动。“ “我会让安洁莉娜作为人，离开世上。” “我会将圣教驱逐，一个不留。” “所以，最后的最后，你是否明白——” “你才是我珍视的啊。” 将佩剑连剑鞘拿出，摆在两人面前，接着，薇儿将举足无措的凌霄峥的手掌和上。 少女庄重道：“我愿意守护你，凌霄峥。” 第71章 心思 少女告白般的话语利剑似的刺入了凌霄峥的胸膛。 这种感觉很奇妙。凌霄峥无法用语言描绘，仅仅是感受到其中的关心意味，他便感到舒心——自打离开故乡来到异界，凌霄峥久违地感受到这浓厚的情感，熟悉，温和。 鼻尖一酸，在薇儿关怀的语言下，凌霄峥回忆起过往的种种事件，危险也好，平和也罢，其中少不了薇儿的身影。不知不觉中，薇儿已经和他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同行的旅伴，迅速地占据了凌霄峥的异界历程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他关心薇儿的原因啊。 释怀，凌霄峥认真道：“谢谢......不，我也会守护你，作为朋友。” 反过来将薇儿的双手合拢，凌霄峥继续说道：“我从寂静森林森林中走出以来，你给予了我许多帮助，我会铭记于心。” 薇儿轻声答道：“当时那其实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你不必在意，而且你也给予了我不少帮助，不是吗？” “不，”凌霄峥否定了薇儿的说法，“对于一开始，可能是职责的一部分，但之后呢？” “教授我技艺，这个世——地区的知识，从危机中解救我，帮助我’抽取‘......对于我来说是莫大的帮助——而且客观来说，我的帮助在你的面前不算太多。”一一列举，凌霄峥盘点着薇儿的作为。 “感恩，敬佩，崇拜......再到后来的轻松，随性，以及说不上来的奇异情愫，我们逐渐成了要好的朋友，不是吗？”凌霄峥一口气说完长段话，等待着少女的回应。 “确实是如此，”薇儿有些困惑，“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应尽到朋友的职责，就如你要尽到你的职责。”图穷匕见，凌霄峥阐述道。 “薇儿，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让关心你的人担心。”轻叹，他继续道。 “但你的谎言稍显拙劣，”凌霄峥毫不客气地揭穿，毕竟这关系到少女的安危，“安洁莉娜真的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因素了？” “你尽管故作轻松地说出这话，但你的神情掩盖不了——薇儿，她对于你来说一定是重要的过去。”凌霄峥深吸一口气，得出了结论。 不然，为什么薇儿还是要执意单人前往？任由城市监管局，光明会来处理不就好了，薇儿一定要与安洁莉娜见面，必有她的理由在。 薇儿不言，见此凌霄峥乘胜追击：“你有你的考虑，所以将圣教副教主说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独身前往，但你又是否考虑过一些其他的因素？” 语重心长，凌霄峥说：“圣教绝非什么善类，以我们之前碰到的那群喽喽，不能作为实力的对照样本。”他指的是在徕卡镇遇到的那些实力不济的“使者”们。 “就拿安洁莉娜作为例子，我透支全力，在众人的帮助下的攻击的攻击仅仅是打破了她的护盾，可见她的恐怖——我不是说薇儿你的实力不足，事实上我认为如果对上她还是薇儿你更胜一筹。”凌霄峥肯定道，他从不怀疑薇儿强大的实力。 “但副教主就只有这么一位吗？还有更后面的教主呢？” “我也曾翻阅过资料，得知圣教绝非什么小小的邪教组织——资料中认为圣教是不亚于”血影“组织的庞大团体，而后者是曾经教皇属地暗面的统治者，盛极一时。我想薇儿你应该比我更为了解吧？” 薇儿欲言又止。 “所以，我作为你的朋友，不能看着你以身犯险。” “我有阻止你的责任......再不济，我也要和你同去。” “我愿意守护你，薇儿。” “我......”薇儿迟疑着。 站起，凌霄峥走到薇儿面前，强势但温柔地将少女的脸庞扳向自己：“答应我，好吗？” 注视着凌霄峥坚定的黑色眼眸，薇儿怔住，随即柔和道：“好。” 闻言，凌霄峥松了口气，跌坐回座位，轻轻喘着气，笑道：“这可比面对圣教的杀手恐怖多了——不过我也将想说的话表达出来了，心情愉悦啊～” 金发微微荡漾，薇儿也是笑出了声：“为什么呢？” “我能从圣教的杀手中死里逃生，但刚刚要是你生气了，我对上了你——那只能拜托殡仪馆把我葬得体面些了。”凌霄峥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 薇儿的笑声让凌霄峥心情再次舒缓几分，两人一起逗乐地笑，一起开心的笑，一起愉悦的笑，一起回忆的笑，一起相伴的笑，一起同在的笑...... 一起释怀的笑。 笑到累了，笑到乏了，笑到不再笑。 凌霄峥轻声：“那你现在还要去吗？” “当然。”少女的回应一如之前。“虽说不是现在，而且我会好好准备的。” 在凌霄峥脸色转变之前，薇儿微笑着补充：“不过，我想这次有你伴我同去，不是吗？” “......” “当然。” ...... 待到紫鸢把冒着热气的熟食带给两人时，她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嘱咐两人尽快将饭菜吃完，离开时把门带上，也没问凌霄峥要钱，说就是请他们俩的，便回到柜台里沉沉地睡去。 虽说紫鸢表现得不情不愿，但她带回的饭菜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鲜美无比。 和薇儿共进午餐，凌霄峥思绪不由得飞向未知的彼岸。经过一番和薇儿的深入交流，凌霄峥与对方的关系更进一步，现在已经是要好的朋友——那么，更进一步是什么呢？ 脸色微红，凌霄峥抛开“无谓”的念头，自己的最终目标可是回到故乡......不是吗？ 片刻，两人已经解决了午饭。依照紫鸢之言，将门带上，两人在大街上行走着——凌霄峥很高兴看到这是回家的路。 “琉璃盏”外，仍是耀眼而不恼热的日光。 两人并步而行。 “回家吗？” “嗯。” 第72章 战斗前奏 神恩城 薇儿家中 时至下午，黄昏的辉光洒在这片大地，安静，肃穆——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 薇儿将视线收回，她回想起数年前也是这样灿烂的晚霞，她和安洁莉娜..... “吸收魔力？那是什么？”凌霄峥疑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薇儿的思索。 将脑中破碎的画面扫出，薇儿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吸收魔力就是将游离在外的魔力收入体内啊......不然人怎么使用魔法？” 少女蹙眉，奇怪道：“难道你还能不用魔力施展魔法？” 我还真不用......凌霄峥想到系统对于他技能的描述——消耗体力施展，听上去就和所谓“魔力”没有半点关系。 在薇儿屋内，凌霄峥反问：“我也没看见你吸收过魔力啊，你不是也可以随意使用魔法？” “我体内魔力极低时，会自行吸收魔力，直到......”薇儿思索着，举起桌上的茶杯，示意给凌霄峥看，后者看到茶杯的底部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茶水。 “差不多能吸收到这种程度，不多，但够用。” “额，真的够用？” “够让我瞬间击败一只魔兽，救下某人，并对他使用了所知的大部分治愈、祝福魔法，保住他的小命了。”薇儿俏皮道，“那天可能是我的魔力最接近底的一次。” 原来那天是这样安然无恙地活下来的...... “当然在现在看来，为了认真地面对她......我有必要将魔力吸收完满。”薇儿收起嬉漫神色，认真道。 望向窗外的夕阳，少女自嘲：“我沉浸在颓废和自我麻痹中时间稍稍久了些——恐怕对于魔法的运用远远不如之前。” 凌霄峥安慰道：“即使如此，薇儿你依旧是很强大的，我所见过的最强。” 笑笑，薇儿说：“不过，我也在重拾过去的种种，这多亏了你的陪伴。” “在你请求我教你剑术时，我已经几个月没拔出那把剑了——不算第一次见面的话。”薇儿爱惜地将佩剑拿出，擦拭着温润的剑身。 “一起共勉吧。”凌霄峥也望向了窗外的晚霞，谁又知道在这美好的景象下埋藏着什么呢？ “话说回来，薇儿你对于圣教了解多少，除开书本中的那些微薄记载？” “不太了解，只是因为以前遭遇了某个圣教的成员，所以记下了这个组织的名字。” ...... “首先，我们要放缓最近的行动。” 无色眼瞳的老者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算太响，但足够响彻整个大厅。闻言，座下披黑袍的身影窃窃私语起来。 老者默然，只是负手静待。他的衣袂无风自动，似乎其主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良久，有人按捺不住，终是站起身来，质问道：“教主，您为什么作出这种决定！” “伟大的主已经许诺了我们一切，不久后神恩城——不，整个教皇属地，乃至于整个世界都将是我们圣教的领土，我们又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了！” “安杰洛【使者】，我知道你的想法。”老者沉声回应，“但这恰恰是主的想法。” “神国凋朽，凡人愚昧，主在世间的力量已经是无人能敌，为何祂......” “魔君大人这么做自然有祂的深意，”老者继续道，“我们只需支持。” 座下的人或“人”安静下来，继续听着老者的讲述。 “......而神恩城内的以副教主带领的小队，我不久前也已经派人通知——诸位，切莫急躁，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教主眼见底下的众人不再动作，微微颔首。 安抚完教众，教主急匆匆向着独属他一人的房间走去，不知为何，在不久之前，他就隐隐约约有一种紧张感伴随，似乎有什么恐惧的事情正在发生——教主决定检查一下诸般事物。 打开房门，有一名教众在里面等候着。教众眼见来者，急忙起身向着教主行礼，后者点头回应，认出了这是他派遣前去劝阻副教主的人员之一。 “任务完成回来了？”随口一问，身前的教众却突然脸色苍白，他嘶哑着开口—— “属下未能完成任务。” 教主无色的眼瞳一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耐着性子，老人威严道：“发生了什么？你的同伴呢？” “他们，他们，”教众的眼中是恐惧，不知是回忆还是教主带来的，“他们都死了......” “有人袭击了我们，就在我们靠近神恩城时，”教众颤抖着说，“我当时仅仅是出去前往城外的小聚落‘拿’一些物资，不过小半日，当我回来时——” “他们都死了......”教众咽下口水，“停歇的地方空无一人，地上只剩下一团团均匀的灰尘。” “而他们的衣物，武器则覆盖在那些灰尘上。” 教主无言，虽然听上去像是什么奇幻故事，但教众的神色不似作假。想起了什么，他追问道：“那你呢？你便害怕地回来了？” 恐惧之色更甚，教众颤颤巍巍地说道：“没，没有的事，即使遭遇了这种事，属下依旧选择潜入了神恩城，成功与城内的人员取得了联系。” “但是，但是副教主她没有听从您的意见......” “副教主说，等她解决了个人的恩怨，她就会回来。” 语罢，教众不安地挪动着身子，而教主仅仅是坐在他的椅子上，怔怔地思索着什么，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挥挥手，“你去吧，”教主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教众离去，带上房门，独留老人在房间。 “当初就应该给她完整的资料的......”教主叹息道。 即使安洁莉娜与邪魔融为一体，在圣教里有着仅次于他的实力，但是在那个人面前，即使是教主自己也显得单薄无力啊—— 又或者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朋友之情，恳求她饶一命？教主摇摇头，他从不相信这些东西。 起身，教主在资料中翻找着，最终找到了想要的那一份。 时过今迁，他依旧还恐惧着。 和上名为“薇儿”的资料，如今面对着种种变局时，教主回想起在神恩城外，金发少女持剑斩下他锐气的那个下午。 第73章 往昔的碎片——其一 神恩城 大教堂 在明亮的灯火下，枯槁的手轻轻掀开古老的书页。 这是一篇名为《新纪元1591》的游记。封面是淡雅的青蓝色，却在岁月的洗刷下带上了黄色的纹路，配合着它的名字，整本书添加了几分神秘。 《新纪元1591》 前言 一切的起源是神明与邪魔的一场斗争。自古以来，西大陆就依靠自身的力量对抗邪魔，东大陆则是选择奉上自己的信仰，依靠神明的庇护。我不好评判谁对谁错，于是，我决定亲自前往被神明庇护的东大陆游历一番，眼见为实。 而这么一去，我有幸见证了一个新时代。那是在旅馆居住的一天，当周围的冒险家们听闻我的来处时，有人开始嘲笑我是“野人”，因为我们西大陆向来不信神。当我与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友好交流”过后，他依旧嘴硬着，嚷嚷着神明的威仪和强大。 然后，被后世记载，称为“诸神黄昏”的大灾变——或者大机遇发生了。 轰隆巨响后，夜晚的天空被照得比正午还亮，不计其数的灰尘、碎片，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洒下。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砸在我处在的旅馆里，正巧悬停在了那个家伙头顶，他被吓昏了过去——后来我听说他了解到这些碎片是他崇敬的神明的宫殿的一块，要么干脆是神明本身的一部分后，再度在医院里抽搐着倒了下去，真是不幸啊。 而我本人也受到了一些震撼，不过出于作为专业学者的素养，我立刻着手调查起来。凭借着各方的消息渠道了解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加上我自己在这场变局中几年的见闻，诸位请看： 邪魔王，邪魔中的最强，最恶，最邪的存在。 祂在世人面前第一次出现，便是诸神的黄昏。 东大陆的人们不知具体的过程，只是亲眼目睹了高悬于凌霄的神国在漫天黑气中分崩离析，重重地跌落在大地上，不再动弹。 惊恐，逃窜，迷茫，不知所措......然而世人很快发现，这不是一场灾难—— 是一场机遇。 一场改变人类命运的机遇。 先是有人发现自己的指尖能凭空燃起萤火般的火光，或是苍翠的浓郁生机，再是让人安心的不明光亮——以前只有教皇和森林深处的使者能做到这种【奇迹】。 不久，名为“魔法师”的概念被推出。尽管当时展现出魔法天赋的人少之又少，不足百分之一，但随着时间推移，世人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们拥有使役魔法的潜能。 紧接着，一种声音在魔法使中传出——是神明的死亡带来了一切，他们攫取了神明的权柄，才得以施展魔法。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仅仅是人类，兽类、草木也接受了这份“恩赐”，获得了非凡的力量。而一切的伊始，统统指向了“诸神黄昏”。 当时，东大陆的至尊依旧是教皇，他制定了一系列的规定：要求魔法师进行报备登记，确立新型名为“恩赐”的货币，建立魔法学院......这些规定暂时平稳了当时混乱的局面，但并没有改变世人心中对于神明的想法——“神”，已经死了。 很快，不过几年，加摩和斯坦两大领主宣布独立，各自建国，分别定都在凛冬城和风语城。紧接着，民间出现崇拜邪魔王的教会，名为“邪魔教”，拉拢了大量的魔法师。似乎分割与混乱已经是命中注定。 但是，神，再临。而我当时作为大教堂的座上宾恰巧见到了这一幕。 眼见那慈爱温和的面容出现在面前，大教皇是激动的。祂为最虔诚的信徒带来了两个消息：这并不是本体，是一道幻影，神王本尊已经陷入了永恒的沉睡；邪魔王和四名魔君被神王以性命为代价击退——两个魔君连同祂们混沌的内在炸了个粉碎，另两个魔君也被伤到了本源，但邪魔王仅仅是被打碎了身躯。 神王要祂最忠实的信徒收集邪魔王的残躯并镇压，便化为烟雾永久地消失——消失前，祂祝福了教皇这个职位。从此，教皇依旧是东方大陆的至尊，不论是地位还是实力。 而这一幕全教堂的人们都见证了，自然包括我。教皇勒令在场的所有人不得将消息传出去，并立下了契约——本人耍了个小计谋，躲过了这招。 即使东大陆信仰的神明大部分在这场灾难中消失，但留存下来的一小部分，依旧很好地维护了神明的尊严。在神恩城客居的几个月里，频繁地有神明“降临”，给予着他们忠实信徒一些慰藉，一些希望。 我曾经在酒吧里见过名为“生命之神”的少女，而早上我还在大教堂前目睹她的降临。在酒吧里的她变装打扮，但身上的气息没能骗过我，她醉酒着和我这个陌生人感叹着生活的艰辛......令人惊讶。 不过我从她之后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更重要的消息——神国依旧维持着一定的秩序，甚至计划着再度修复遗骸，再度悬在高空中，但是神力的不足无法完全办到上述的这些......于是一旁的我提了个建设性的方案：为什么不半悬在空中呢？ 而少女听完后若有所思，我也是离开了酒吧，离开了这座古典的城市，深藏功与名——我“不小心”取走了这位女神头戴的花环，要是对方日后找我的麻烦就不好了。 而这就是我在神恩城的旅行，总的来说，还不错。 补：我对于这种奇异的力量进行了研究，但不是类似于东大陆这种“御外物”的方向，依旧是“淬内在”。所谓“魔力”，在体内有规律地运转，可以加快炼体的效率，于是交予了国学院的那些老家伙们研究，想必在本书出现在大众面前时，新一代的淬体决就会问世了吧。 张皓 ...... 阅读完《新纪元1591》的第一章，教皇放回古书，熄灭了灯火，悠然离去。 第74章 小小遗迹大冒险 “咳，咳咳。”喘息着，凌霄峥从梦中惊醒。 他习惯了无梦的夜晚，而当梦境少有地打搅凌霄峥的安眠时，通常不是什么好梦——就比如刚刚的幻境。 凌霄峥梦见自己进入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面是各种抽象的生物，有儿童随手的涂鸦小鸟，有蒸汽朋克的巨兽，有灰暗诡异的暗影......而自己在其中行走着，前进着，最终抵达了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接着一跃而入，梦境就结束了。 甩甩脑袋，凌霄峥很快将其忘却。他起身，瞅了眼窗外高悬的太阳，快步来到餐厅。薇儿已经在那儿了，她看到凌霄峥，开口道：“你起晚了，我帮你带了早餐，快吃吧，马上就凉了。” 接过早餐，是凌霄峥最常吃的那家。向薇儿表示感谢后，凌霄峥享用起美食，而前者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凌霄峥看，略显呆滞。 “怎么了吗？薇儿？”凌霄峥被看得升起奇怪的情绪，“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有你在，也好。”薇儿呢喃着意义不明的话语，随即反应过来：“没什么，我想起今天你要去遗迹探索——要注意安全啊。” “我会的......你也要注意安全，好吗？”凌霄峥诚恳开口，“不要一个人去找她，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面对，不是吗？” “唉——”薇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凌霄峥的头，“我比你大诶，怎么感觉你在教训我似的。” “当然，我会听你的，一言为定。” ...... 辞别薇儿，凌霄峥来到了“琉璃盏”，这是他和紫鸢约定会面的地点。 再次推开大门，绕开屏风，凌霄峥一眼看见了紫鸢。今天的紫鸢不复之前的着装，而是换了一套黑色劲装，多了几分霸气，少了几分抚媚。她潇洒地拄着一把冷锋长剑，与周围几个着装相似的人交谈着。 看见凌霄峥，紫鸢热情地向他打了个招呼：“早！”接着她向周围的一男二女介绍道：“这就是我找到的空间术士，也是我们夏国的，巧吧？” 高挑的女性打量着凌霄峥，率先开口，笑道：“好俊朗的少年。” 稍矮的少女调笑道：“紫鸢姐你是怎么把他哄骗过来的？不会是靠美色吧？”语罢，她身形一退，躲过紫鸢气恼的手掌。 稳重的男性点了点头，向凌霄峥介绍自己：“我是林齐，这次探索小队的队长。很高兴认识你，凌霄峥。”他伸出手。 握住林齐的手，凌霄峥感受到的是凝实和厚重，宛如其人。 少女见状，嬉笑着接上：“我是李娟娟，探索小队的侦查与揭秘担当～不过这次的探索活动许多地方只能仰仗凌霄峥你啦，我会在你身后为你加油的～” 首先向凌霄峥开口的女子也补充道：“我的名字是唐素黎，这次遗迹探索活动的战斗人员，负责应对紧急情况。” “那紫鸢姐的担当是什么啊？”李娟娟探头，问道。 “我？我负责好好教育你这个小丫头。”紫鸢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李娟娟，“恶狠狠”地袭击了少女。顿时，两人闹作一团，空气中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凌霄峥扶额，这么欢脱的吗？林齐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轻笑着又转向凌霄峥，问道：“那么......凌霄峥，你能介绍下自己吗？” “我？我是一名旅行者，和旅伴来到神恩城，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紫鸢，同意了她的邀请，答应参加到遗迹的探索中。” “这样啊。”林齐点头，未做评价，“那你对于我们将要前往的遗迹了解多少？” “听说是神恩城第一代教皇的行宫，里面可能有许多珍贵的文物，你们大概为的就是这个吧。” 林齐点点头：“是，也不是。” 凌霄峥被挑起了兴趣：“那是为了什么？” 紫鸢此时已经结束了与李娟娟的打闹，闻言插嘴道：“哦，倒是我的疏忽了。我们这个探索小队是发现了这座行宫不假，但是消息传出去后，神恩城城市监管局的人就找了上来......” 林齐接上话语：“他们要求将探索所得的文物上交，理由是这是他们教皇的行宫。” “我们当然不可能同意。不说谁发现的遗迹，整个行宫已经被我们小队破解地七七八八，只有核心的被空间魔法包围的区域没能进入——就凭一句话就拿走我们的汗水与辛劳，绝不可能。”唐素黎认真道。 “......在商谈过后，对方提出了一个能接受的条件——花钱将这些文物买下。谈判场上是这次探索活动唯一一个舒心的时刻了。”林齐摊手道。 脱离了紫鸢“魔爪”的李娟娟一听林齐的话语就笑出声来：“可不是吗，当时紫鸢姐三言两语就让那个局长拿出所有的钱买下那些文物，都快到正常价位的两倍了～” 紫鸢咳了两声：“说什么呢，我还是给她留了一些的。”语罢，她自己也笑出了声。 凌霄峥看着眼前的热闹氛围挠挠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且，之前几人向他讲述的画面似乎莫名熟悉？凌霄峥似乎知道是谁与探索小队的人谈判并亏了一大笔钱了...... 思索间，凌霄峥的肩膀被拍了拍，抬头一看，是林齐。 “怎么了，凌霄峥队员，看你好像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嗯......”凌霄峥斟酌着开口，“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呢，我们似乎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紫鸢的选择，我们都信得过。” “而且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林齐轻叹，“在这个地方，难得见到其他夏国人。见到同乡人，即使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会心情激动啊......你也不必太拘谨，我们都是来自夏国的，不是吗？”他又一次拍了拍凌霄峥的肩膀。 “对啊对啊，来嘛，一起玩会儿，参与进来呗。至于队长，你就当裁判吧。”李娟娟不知从哪拿出一副棋具，比划着它。在小方桌周围，紫鸢和唐素黎也已经落座——看样子是四个人玩的游戏。 感受到几人的情意不似作假，凌霄峥笑着点点头，加入了他们...... 第75章 再遇 小小地歇息了一会儿，林齐开口道：“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各位。” “首先，我们从神恩城的南城门出发。紫鸢，麻烦你把城外的地图给我，等会儿要用。” 光亮一闪，堆积在地面的各类杂物消失，赫然是被收入了各自的储物空间内。一个卷轴抛向林齐，后者接住并收起。 在林齐的带领下，小队离开了“琉璃盏”。来到了街道上，紫鸢对凌霄峥问道：“你现在状态怎么样？能顺利使用魔法吗？” “挺好的，魔法可以正常使用。” “那就好，”紫鸢笑道，“我们本来都已经决定放弃最后的探索了，所幸遇到了你——我还指望能在里面找到星星果，开发新产品呢。” 凌霄峥盯着紫鸢的黑色劲装，困惑着：“其实......我刚刚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紫鸢你到底是”琉璃盏“的掌柜还是这个探索小队的一员啊？” “不能都是吗？”紫鸢反问道。 “嗯......我的意思是你究竟是以哪个工作为主业呢？” “当然是掌柜了，我其实不是这支探索小队的一员，只是和林齐他们有些交情，经常提供一些帮助，他们也来酒吧里捧捧场。一来二去，我就对他们的探索活动产生了好奇，索性参与了进去。” 谈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处。 “......探索工作大部分已经完成，所得的各类物项也交付给了监管局——不过，今天最后的探索会有对方的人员加入提供帮助并监督。”离开城门，林齐嘱咐着大小事项，“工具带了吗，娟娟？” “带了带了，”李娟娟笑嘻嘻地回应着，“话说监管局是谁来啊，是我们的老熟人吗？” “你说韩奇？不是他。不过你也认得——就是那个花一千万恩赐豪爽拿下所有文物的监管局局长。”林齐翻看着地图，“她大概在前面不远的驿站等着我们。” 闻言，凌霄峥神色古怪——很快，他内心所想成了现实。在前方不远处，灰发的女性正在等待一行人到来。见到凌霄峥，灰发女子显得惊讶无比。 “凌霄峥？”惊呼，妃莉娅难以置信地看向少年，“你怎么——” “等等，你就是那个后加入探索工作的人员？” “额......”凌霄峥没明白妃莉娅的意思，他反问道：“那妃莉娅你为什么在这里呢？难道你是那个来帮助和监督的监管局人员？” 而探索队的几人眼见两人的互动，面面相觑。最终，唐素黎试探性地开口：“你们......认识？” ......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妃莉娅的关系后，探索队的其他人看向妃莉娅的眼神多了几分奇异。不过几人很快就接受了妃莉娅，而紫鸢显得尤为热情——她牵线搭桥地熟络着妃莉娅和他人的关系，颇为殷勤。 妃莉娅显得有些困惑，她本来想着探索队的几人不太好说话，这次的行动多少有点困难，不过还是她很高兴地接受了紫鸢的热情，很快与探索队的女生们聊了起来。 此时，队长林齐走到凌霄峥身边，低声道：“咳咳，内个，抱歉啊，我们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在商谈过程中提高了一些价格，实在是对不起。” 凌霄峥这才明悟为何之前小队间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妃莉娅不懂行情溢价买入物品，而作为的朋友的凌霄峥恰恰知道了这件事......换做凌霄峥自己，也会觉得尴尬。 不过凌霄峥没有觉得什么大不了的。就在前不久和妃莉娅交谈提到资金的问题时，她告诉自己她已经以资金不足，圣教入侵，街道被毁......等等她绞尽脑汁编写的几十个事项提交了援助申请，上面终于给危难中的监管局拨了一笔钱——不多，几千万恩赐，但够用了。 当时听到妃莉娅的话语时，凌霄峥摸了摸口袋里零星的几枚硬币，很想说些什么。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凌霄峥只能与自己做过的委托作比较——这大概是几十万只大林猪的报酬......就算是大林猪排着队来领死，凌霄峥估计着从早到晚砍到手抽筋都没有这庞大的金额的千分之一。 所以还轮不到他对妃莉娅太多同情——凌霄峥象征性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给予了持续3秒的怜悯神色。 妃莉娅困惑地摸摸头，自从她与这个探索小队见面后，不知为何，每一个人都表现地有些奇怪。就连认识自己的凌霄峥也投来这样的眼神......妃莉娅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在林齐与驿站的人员商讨着租借马匹的事情时，妃莉娅趁机拉过凌霄峥到一旁，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啊？”凌霄峥眼神飘忽，“没有啊，怎么了吗？” “是吗？”妃莉娅表示怀疑，“这个不谈，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和这个探索队扯上关系的？” “因为会空间魔法，而且是夏国人，我自然而然被介绍过去了——反倒是你，神恩城的大小事务不用管理吗，而且还是在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的情况下？”凌霄峥疑惑。 “这个没什么，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剩余的让韩奇顶上就是了。”妃莉娅显得似乎不太在意，“我也算是借此机会来休息一下，就当是去遗迹观光了。” 但凌霄峥看向灰发女性的眼神依旧凌厉——他不相信堂堂城市监管局局长，前清道夫成员会无的放矢。妃莉娅抛下工作，亲自来到这座遗迹肯定有其必要所在。 在凌霄峥目光攻势下，妃莉娅终于是招架不住：“好啦好啦，我确实有一点点其他的目的。” “嗯......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我曾经花了一大笔钱买下了他们前期探索所得的物件，因为这件事我还被雅莎批评了一顿呢。” “但是在检查物件时，我在其中的一部分发现了魔气的踪迹——这可是第一位教皇的行宫啊，她就是光明的象征，而在她的行宫里出现没有被消去的魔气，这意味着留下魔气的家伙......” 妃莉娅的意思不言而喻，但凌霄峥抛出了问题：“那你怎么确认这和探索小队的人有没有关系？况且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 妃莉娅奇怪道：“这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你们夏国人天生有着奇异的能力，能修炼‘气血’这种神奇的能量。而气血有着克制魔气的威能，自然夏国人天生也不能运用魔力。” “确实如此（完全不知道），”凌霄峥点点头，“那你亲自前来的意思就是——” “弄清楚是什么存在留下了魔气？” “对。” 第76章 入遗迹 “我们到了。”林齐轻松地从马匹上一跃而下，指着地图如是说。 骑着马匹，几人已经来到指定的位置。凌霄峥跌跌撞撞地从马匹上跳下，感觉晕乎乎的，即使他以前曾骑过马儿，但很明显，以前给他这种菜鸟体验的只是最温顺的一类。 至于驿站里每天都奔波百千里的健硕马儿，纵是凌霄峥强化过的身体素质，也只能勉强招架。途中，凌霄峥很想连带着马儿使用“扭曲空间”离开，但颠簸中他使用“扭曲空间”很吃力，况且他座下的马儿一旦受惊，但就坏菜了。 而在这不算长但备受煎熬的路途中，凌霄峥还是分心思考了一下接下来事情——毕竟妃莉娅所说让人放不下心来。 魔气，又是魔气，自从凌霄峥进入这个世界以来，魔气和圣教就多次出现在眼前阻挡了前进的道路，现在按照她的说法，凌霄峥估计着是强大的魔兽出现在遗迹的内部，或者干脆成了圣教成员的窝点——果然遗迹探索充满了危险。 收回思绪，凌霄峥看着眼前望不着边际的枯黄草地，发问道：“到了......那么遗迹在哪？” “就在我们面前。”紫鸢哂笑地指向前方。 眼前的景色随着她的话语出现了转变。一扇破败不堪的大门从虚空中涌现，秘银雕琢的边框、鎏金修饰的门板诉说着它辉煌的曾经，但现在，划痕污渍遍布，从缝隙中散发着几分诡谲的气息——凌霄峥只能从其中感受到凄凉与腐败。 唐素黎忽地发声。她蹙眉道：“这遗迹的大门，怎么感觉比先前又凋朽了几分？” “确实是这样。”林齐仔细观察后肯定了唐素黎的说法，“不仅如此，这些划痕又多出了几道......本以为是岁月打磨的痕迹，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那么，情况有变——各位，怎么看？” “当然是继续啊！”李娟娟理所当然道，“我们从没怕过危险，也从没被危险打败过！”紫鸢将大的夸张的重剑拿出，摆明了态度；唐素黎微笑着点点头。 从紫鸢和唐素黎处也得到了肯定的回应，探索队队长将目光投向两个“外人”：“那么两位的想法是？” “自然是继续了。”凌霄峥和妃莉娅对了下眼神，给出了回复。 “那就继续前进——不过，各位先把武器拿出来，热热身，准备一下。”林齐拿出单手剑，耍了个剑花。 紫鸢把重剑随意地扛在肩上，唐素黎手中浮现长弓，安静却坚定地紧握着，李娟娟悠哉地拿出一个厚重的工具箱，妃莉娅拿出小巧的手弩，凌霄峥将黑色长枪拿出——众人都做好了准备。 满意点头，林齐朗声道：“诸位！出发吧！”他带头走进了大门。 几人随着他一同进入。在踏入门扉时，凌霄峥只觉一阵光彩在眼前闪过，瞬间，他就来到了与先前不一样的地方——阴暗的天空，庞大的宫殿，破碎的道路与毁坏的建筑......凌霄峥赫然已经来到了遗迹内。 探索队的其他成员也在凌霄峥的身旁。林齐的声音响起：“报告一下此次探索的环境，李娟娟。” “嗯，让我看看......降落地点与前次略有偏差，但在可控范围内；可视眼界里没有异常，包括建筑与主体道路的更迭，未发现邪物；以主殿为中心的范围内依旧存在空间乱流，等级比先前弱了一些——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大变化。”摆弄着仪器，李娟娟很快得出了结论。 “好，那么我们按照原计划进行。先前往主殿处，让凌霄峥帮忙尝试破解空间乱流，还不能的话就尝试一下暴力破解，以最终‘打开’主殿‘为目标。”林齐指了指远处最高大的建筑，后者像是浸没在溶液中，摇晃飘忽又看不真切。 几人说话间，凌霄峥尝试着使用“扭曲空间”，所幸的是，成功了。即使周遭环境阴沉而又冷寂，给凌霄峥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但他使用技能的水准似乎并没有因此下降，这让凌霄峥颇为欣慰。 又尝试着能否进入心灵之海，惊喜的是，也可以。此处的空间看上去大概只是阴沉了些，与外界的环境大差不差。那么既然前路和退路都已经准备好了，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凌霄峥跟上众人的步伐，向着遗迹的内部前进。 踏着比外界更为枯槁的荒草，越过层层废墟，几人来到了大雾弥漫般的主殿附近。 “停下吧。”林齐估摸着开口，他走在最前面，伸手向前方探去。正在此时，异变突生，在众人面前停滞飘渺的“白雾”突兀地展现了锋芒——“白雾”化刀，一瞬间地朝着探入其中的手掌袭来，径直斩去！ 妃莉娅眼神一凝：“小心！”但她的提醒传入对方耳中时攻击已经落下——金铁交击声传来，是来势凶猛的攻击与林齐的手掌撞上的声响。 林齐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掌，而他的掌上只是多了几道红痕。 “谢谢提醒。不过，上次我已经探测过这个巨型的空间乱流的强度了，并没有致命的程度，似乎只是想阻挡人前进。”林齐平静道。 “而这次......确实如李娟娟所说，强度减弱了些许。那么，就拜托你了，凌霄峥。”林齐让出身位，示意凌霄峥向前。 “好，我尽力。”凌霄峥缓缓靠近空间乱流，感受着愈来愈近的狂暴力量，索性闭上眼，使用“扭曲空间”感应着庞大的空间乱流。空间的力量在凌霄峥的操使下徐徐融入乱流中，成为后者的“一部分”，随即，凌霄峥便将自己的精神覆盖其上，从而彻底地了解面前的困境。 良久，凌霄峥睁开眼睛，吐出两字。 “封印。” 紫鸢追问道：“你的意思是？” “这并不是阻碍前进的障碍，而是针对主殿内向外的封印。”凌霄峥深吸一口气，“越是向内，空间的力量就越强，而在最最里面，又有一种并非空间的力量将我阻挡，不得入内——这是一个强大的封印。” 第77章 异变突生 “封印吗......”林齐思索着，“我们倒是没有从这个方面考虑过——毕竟对于魔法，探索队的大家都不是很熟悉。” 妃莉娅忽地发问：“李娟娟小姐，之前你是否说过乱流的强度减弱了？” “诶？确实是......”李娟娟下意识地开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个空间乱流是最近才创造的？” 凌霄峥也是意识到事情的不对。魔法可不是什么随意能留存的物质啊！或者说，要是魔法能长时间地起作用，那这个世界可就乱套了——而眼前的空间乱流以及内部的神秘力量的阻挡，还有减弱的强度，无疑彰显了它是人为创造出的。 那么，就在探索队发现遗迹之前不久，有人或什么东西将主殿封印起来了？ 想到这里，凌霄峥脊背发凉。看似轻松的探索活动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令凌霄峥和在场的其他人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妃莉娅再次开口：“不过，也许凡人的力量确实做不到这一点——但神可以啊，说不定这其实是很久以前由一名神明创造的封印呢。”她安慰着众人。 “那岂不是更糟了......”唐素黎弱弱地提出观点，“封印在减弱，如果摒弃自然因素，那不就是因为里面可能封印的东西想跑出来吗......” 唐素黎一言既出，众人沉默下来。好像有一种更合理的推论出现了，但情况好像也更糟了？没有人发声，即使是稳重的林齐也没有第一时间表示什么，他只是静静地思索着两人的言语，默然不语。 凌霄峥没有参与讨论，继续向“封印”中投入空间的力量。到深处时，之前遇到的神秘能量再度出现，将凌霄峥所施展消融殆尽，但相对应的，凌霄峥感受到神秘能量形成的保护壳接触他的力量时，也是消融了微乎其微的部分，又很快补上了。 自我修复？凌霄峥蹙眉，也就是说，如果要打开它就一定需要瞬间的强大力量——不过自己也不是想要完全打开，仅仅是打开一个缝隙，让凌霄峥能准确地感受到内部的空间，就足够了。 “咦？”凌霄峥轻声道，就在刚刚，最里层的神秘能量突然不复之前的稳定，竟是犹如躁动般，直直地冲向了空间乱流的外面的某方向——也就是他们所站着的位置。 “闪开！”当机立断，凌霄峥冲众人喊道，“封印出现了变化！” 话音刚落，随着破空声，凌霄峥仅仅是勉强偏转头部，尚未看清身后的光景，就感受到自己被类似绳索的东西抓住——是暗金色的光圈，它的首端从空间乱流中伸出，中间是一段纽带，末端紧紧地缠住凌霄峥，像极了捕食蝇虫的青蛙。而凌霄峥不知为何成为了那只倒霉的蝇虫。 第一时间，凌霄峥下意识地使用了“扭曲空间”，但是，技能没有奏效。 先前，神秘力量就能挡住凌霄峥施展的“扭曲空间”，更妨现在？明明光圈不松不紧，看上去能轻松挣脱，但凌霄峥使了浑身气力也没有丝毫变化。 而众人也反应过来。紫鸢单手抽出重剑，跨步向前，靠近连接着光圈与封印的纽带，脚一蹬，身形一转，重剑轻点于地后借力打力，化作双手持剑，重重地砸下——纽带掀起阵阵波澜，光芒黯淡了些许。 见状，紫鸢一喜，有戏！ “起！”爆喝一声，紫鸢浑身蒸腾起鲜红的烟气，她再度拿起血色覆盖的重剑，施展出朴实无华的一记重劈。 “涌动。”凌霄峥沉声，他对着紫鸢使用了“涌动”，体力快速下降着，但效果也很显着。紫鸢的力量在“涌动”的效果下猛地爆发出来，配合上气血之力，光是气势竟然就把想前来一同支援的林齐震退！ 坏了，该不会劈到我吧......凌霄峥望着气势无匹的紫鸢，流出冷汗。其实他之前并不慌张，毕竟再不济也可以先躲到意识之海里——但要是被信任的队友一剑打杀了，那就好玩了。 几人颇为紧张地注视着紫鸢的重剑一击落下——未到却已然将周围的草木吹飞，身处最近的凌霄峥更是感到一股低气压，压得他有些难受。 “轰！”紫鸢全力的一击狂暴地肆虐在纽带上，两股不同的力量相互争斗，互不相让。最终，还是紫鸢更胜一筹，纽带支撑不住，断裂开来，而凌霄峥身上的光圈失去依靠后也随之化为光点，消失不见。 “呼，”凌霄峥有些疲倦地感谢道，“谢——” 未等凌霄峥说出第二个字，异变突生。 “怎么一回事？”李娟娟的娇喝声传来，打断了凌霄峥，“遗迹，在破碎？” 顺着李娟娟手指向的位置，几人望见了难以忘却的一幕——远处的建筑毫无征兆地被碾碎，化作了虚无，接着是周遭的草地，树木，由远及近，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成了碎片，就连探索队周围的空间也开始蠢蠢欲动。 林齐张嘴，说了些什么，凌霄峥未能听见。他的眼前失去了众人的身影，陷入了一片黑暗，宛如初至...... ...... 这是，哪？ 上一秒还在荒无人烟的遗迹，面对空间崩坏的威胁，然而只在转瞬间，凌霄峥就来到了他处。这是个让人难以呼吸的地方——水底。 无暇思考接连发生的怪事，凌霄峥念头一动，消失在原处——凌霄峥穿梭至几十米外，但依旧被水包裹着。 不信邪，凌霄峥再度使出几次“扭曲空间”，但依旧没能望见陆地的一丝一毫。我该不会在海底吧？凌霄峥默默想着。 没有鱼，没有可见的植物，水也并不咸涩。凌霄峥排除了海底的可能性，转而思考起脱困的方案。 至于回到“竞技场”暂时避难？但那里只能当做一个休息的地方，还是要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除非克莉丝汀有办法帮到他。 第78章 切割 在澄澈的水中，凌霄峥思考着破局之策。尽管水质优异，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氧气已然不足——虽说可以躲进竞技场里休息，但这也不是个方法。 诶，有了！凌霄峥眼神一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系统空间里正好有可以破解当下问题的道具。 意念一动，凌霄峥手上浮现一顶青翠的帽子，鳞制的触感在水的包被下格外细腻。这并非是凌霄峥“抽取”所得的物品，而是他初次来到神恩城时，与薇儿在一家魔法物品商店购买的纪念品——海龟帽。 凌霄峥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一顶由海龟成长留下的遗褪鳞甲，辅以魔法工艺制作而成的小道具——佩戴后可以在水下呼吸的头盔。 将海龟帽戴上，凌霄峥顿时感受到通畅的感觉，又可以呼吸了，眼前的水景也似乎清晰了几分，虽说依旧看不到尽头。 在原地歇息片刻，凌霄峥再度用“扭曲空间”穿梭在水域中...... ...... 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人。在他们不远处，黯淡的大门耸立着，身上的裂痕再度增加，散发着危险的黑气。 不久，一人醒了过来。 “好痛，发生什么了？”唐素黎费力地撑起身体，“啊？队长，娟娟，鸢姐，还有这位监管局的......” 挣扎着起身，唐素黎赶紧来到最近的紫鸢附近，检查对方的情况。所幸，紫鸢等人仅仅是昏迷过去，没什么大碍。 被摇晃着身子，紫鸢皱眉，缓缓睁开眼睛：“怎么......”待到看清周围的景色时，她惊异道：“我们怎么来到外面了？” “不好说。”林齐也苏醒了，忧心仲仲地判断着情况，“刚刚在遗迹里似乎是爆发了什么，将我们震荡出去。”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遗迹之门，“看，‘门’的情况更糟糕了。” “还有，凌霄峥小兄弟......”林齐环顾四周，没能发现少年的身影，他沉声说：“我们有必要回去一趟，凌霄峥可能留在了遗迹里面。” “他该不会有危险吧？里面的状况已经不稳定了。”紫鸢担忧。 “放心，他很强。”出声的是妃莉娅，她醒来后抱膝坐在草地上歇息，舒缓着自己的身体，“我倒是觉得我们这里的处境可能更加危险一些。” 如妃莉娅所言，遗迹之门更加躁动不安了，黑气翻滚，门板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不，已经破门而出了。 像是掰断一支羽毛笔般，门板被折断倒下，紧接着，数十个黑影鱼贯而出，挥舞拍打着自己的触手，向几人袭来，并在空气中留下黑绿色的不祥痕迹。 看着宛如发霉粘液团的黑影们，妃莉娅感觉堪堪恢复一些的精神很快再度化为乌有。这是什么令人惊惧恶心的东西啊？ 刚刚清醒的李娟娟疑惑道：“邪魔？怎么是这东西？” “不，这只是一些从属罢了。”唐素黎张弓搭箭，射穿了一只粘液怪，“小心点，可能主体就在某个地方窥视着我们。” 林齐拔剑，随手斩开一只怪物，看着飘散的墨绿色气体皱眉道：“有毒，谨慎些，记得用气血消耗入体的毒素。”他的余光扫过跄踉着起身的妃莉娅，补充：“妃莉娅小姐，你还好吗，能跟上吗？我们先往后撤撤，找到支援后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救援凌霄峥，顺带处理一下这些恶心的东西。” “不，我不能离开，”苍白面容昭示着妃莉娅的状况，但她坚持道：“这些生物，绝不能让它们流入荒野之中！我要留下来阻止他们。” 探索队的几人相互看看，交换了意见——林齐点点头，淡然道：“那么我们几位就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妃莉娅小姐休息一下吧，我们几个就够了。” “好的。”妃莉娅清楚自己的状况的糟糕，感叹道：“你们那气血之力真是神奇，我的身体直到现在还像散架了似的。” 不再拖延，妃莉娅清楚现在绝不是什么悠闲的时刻。她拿出弩箭向空中举起，喊道—— “斯黛拉！”光块如流星般闪耀着飞出，方向正是神恩城。 “这是由魔术大师阿拉什发明的魔法，被监管局纳入了信号交互的一类——也就是说，如果有人看到了，很快就会有支援。”妃莉娅解释道。 “但即使如此，我们也要支撑一段时间......”妃莉娅眼神扫过几人，认真道：“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一定会丰厚地酬劳各位——” “不用哦，”李娟娟笑嘻嘻地打断，“你已经付过’恩赐‘啦。” 紫鸢格开触手的攻击，不禁失笑道：“还真是巧啊，果然钱不能乱收。” 即使处于危机中，探索队却充斥着欢乐的气氛——似乎排山倒海袭来的敌人也不足为惧了。 妃莉娅：？ ...... 凌霄峥有些怀疑人生。 他已经在这片水域畅游了十多分钟，依旧找不到尽头。 中途，凌霄峥也进入过意识之海歇息，想从克莉丝汀那里得到帮助，毕竟克莉丝汀可能是和第一任教皇同一时代的人，说不定还是正义的伙伴什么的，。 但凌霄峥发现银发少女戴着那顶“不朽冠冕”睡的正香，而且奇怪的是，不论凌霄峥怎么叫，亦或者是推搡，她都没有醒来，于是乎，无奈的凌霄峥只得再度探索水域。 “这也不是个头啊。”凌霄峥逐渐焦急起来，在水中闪烁的频率加快，但毫无发现。 空间的力量在水域中震荡，掀起层层波动。在这其中，凌霄峥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一个地方——就是那里！ 凌霄峥毫不犹豫地施展“扭曲空间”，任由意识将自己带到想要的地方。幽冥的水域终是出现了不同的光景：一道光门出现在不远处。 迅速钻入光圈，凌霄峥在空中落下，一个翻滚，竟然发现自己又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这里是花园，一个美丽的花园。世间的美好似乎聚集于此：盛开的花朵与奇异的果实，沁人心脾的香气与优雅的身影——凌霄峥径直地向前看去。 美丽的少女正朝着自己微笑。 第79章 大教皇梅洛艾尔的幻影 凌霄峥径直向前看去，少女正朝着自己微笑。 他顿时被一样事物吸引住了目光——并非是陌生女性天仙般的容貌，而是对方披散搭地的长发，金色和银色相互交织融合，在发梢末端又汇聚成似星辰的神秘色彩。 秀发包裹着少女不算大的身躯与白色长袍，融入了周围的环境，整个人在鲜花的拥簇下宛如天成。 “你好啊，外来者。”柔美的声音环绕在凌霄峥耳边，如清新的风儿刮过。 “你是......”凌霄峥迟疑些许，回应道，“大教皇梅洛艾尔？” 第一任教皇的行宫，似星辰的秀发与容颜，以及那身凌霄峥似曾见过的同款白色长袍——凌霄峥大胆地作出了结论。 看起来不比凌霄峥大多少的少女只是笑着，凌霄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礼貌：“抱歉，一时情不自禁了。你好，我是凌霄峥，误入此地的一个旅行者。” “没事啦，”她轻轻开口，“我就是是梅洛艾尔——但我其实也不是梅洛艾尔。” “我作为梅洛艾尔的幻影被留在了此地，负责保卫神恩城的安全。” 闻言，凌霄峥顿感蚌埠，你都守护了些什么啊（恼）！ 幻影继续：“旅行者凌霄峥，我需要你的帮助！”她的眼神充满了急切。 “有邪恶的存在入侵了此处，为寻求地宫中的邪龙遗骸而来。” “邪恶的存在实力强大，我被击败，躲入花圃，但也利用本体遗留的后手把他封锁在行宫主殿周围的一定区域内——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的预感告诉我，一旦让他得到邪龙的遗骸，事态将不可挽回。”幻影阐述道。 “所以，旅行者凌霄峥，请你前去击退他，阻止灾难的发生。” 凌霄峥眨眨眼，没有什么表示。 幻影眼见此景，言语近乎恳求：“请前去封印里击败他，拜托了。这关乎到神恩城近万人的安危！你现在是唯一的希望。” 凌霄峥摊手，诚恳道：“抱歉......虽然我不排斥当英雄，但是既然敌人是作为大教皇的你都对付不了的存在，我一个小小的旅行者去了有什么意义吗？” “顺带一提，神恩城发展的还不错，明年有望突破十万人的居住人口。城中肯定有不少强大的人，为何不留给他们去处理呢？”比自己强的人多了去了，为何不让自己离开去找更强的人呢？ 尽管幻影的语言不似作假，眼神也充满恳切，但凌霄峥从之前经历的大大小小的诡谲事例中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况且，这听上去就是十死无生的任务有什么同意的必要吗？ 幻影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原因，我稍稍解释一下——与邪恶的存在交手时，我被留下了印记，所以不能进入封印之中，不然他很快就会循迹而来。这也是为什么我拜托你的原因。” “况且我也要在这里维持着封印，不然封印恐怕很快就会被突破......” “放心，我会引导你的在主殿中寻回本体梅洛艾尔遗留的圣器，有了它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打退那邪恶的存在了。”幻影的脸上浮现崇敬的神色。 “若是本体还在的话，这小小的邪恶立刻就会化为飞灰。” “你不就是梅洛艾尔的幻影吗？为什么你对本体的语气那么崇拜？”没急着答应，凌霄峥指出了他疑惑的部分。 幻影的眼神黯淡几分：“唔，我并没有关于本体的太多记忆，因为我生来只是为了守护这座行宫和神恩城，所以梅洛艾尔认为我不需要吧。” 不过很快，幻影就从小小的失落中脱身，朝凌霄峥投来期待与鼓励的目光。 “请容我拒绝。”干脆利落，令“梅洛艾尔”没意想到的答案。 凌霄峥摇摇头，拒绝了幻影的请求。换作刚刚穿越来，凌霄峥或许就脑子一热接受了。成为正义的伙伴或许听上去不错，但也要有实力才能向恶势力叫板。 自己的身体素质比常人仅仅强了些许，会的技能更是没有几个。显然，在不能确认安全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趟这个浑水为妙——凌霄峥眼神移开幻影，转而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繁花似锦，绿意盎然。‘这里似乎与外界的气候不同，呈现出一种混乱的感觉：姹紫嫣红的花儿紧挨着娇嫩欲滴的果实，茂盛的青草在秃枝的大树下生长。凌霄峥在眼花缭乱的景致中搜寻，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白色，巨大，如星星状，正是克莉丝汀和紫鸢心心念念的星星果。 当凌霄峥思考着怎么不尴尬地带走这枚果实并离开时，他听闻到声响，撇了眼“梅洛艾尔”，场面顿时让凌霄峥放下了现在的心思——少女正小声地哭泣，颇为伤心。 “呜......我什么都做不好，”抹着眼泪，少女悲伤道，“我打不过邪恶的存在，连神恩城都保护不了——” “梅洛艾尔肯定会特别失望吧，我辜负了她的信任。” “我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证明不了......” 说着说着幻影更加伤心，整个身子蜷缩在白色长袍中， 低声地抽泣着。 凌霄峥叹声，向前几步，走到“梅洛艾尔”面前，强行把她扳正：“不要自暴自弃啊，你可是梅洛艾尔啊。” “我也曾经听吟游诗人传颂你的传奇故事——第一任大教皇怎么会就这样被打倒？” 少女怔怔地看着凌霄峥，神色有些缓和。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若直接放弃了，那结果也就注定了。” 想了想，凌霄峥继续道：“当然，这不代表我同意你的请求。” 眼见少女再度要抹眼泪，他赶紧补上后文：“但你可以试着向我认真表明打败邪恶的具体措施与对方的情报，将胜利的可能性摆在我的面前，那么这一次我也会认真回应你。” 凝望着凌霄峥认真的眼眸，少女破涕为笑：“好！” 第80章 行动进行中 “梅洛艾尔”来了干劲，先向凌霄峥描述着先前的情况—— “首先，那个邪恶的存在不同寻常，他有着人一样的外表，和邪恶的内在！” “他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令我厌恶的气息，”说到这里，幻影想到了什么，“而且那个邪恶的存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了诡异的气体，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但你一定要注意！” “我当时像往常一样，在主殿里漫步，打算去花圃浇花，就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偷袭了！”幻影义愤填膺，“然后我就，就......” 凌霄峥补上：“你就战略性撤退到花圃，并将对方封锁在主殿里？” “对！”“梅洛艾尔”眼睛一亮，“这个词好啊。没错，我正是战略性撤退到了花圃，然后就遇到了冒失闯入的你。” “若不是他来骗，来偷袭，哼，我定能——” “停停停，”凌霄峥及时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还是说说现在怎么阻止那个邪恶的存在吧。” “好吧。你需要找到三件【生命圣器】，在主殿里藏着两件。” “他们分别是【启示破妄】，一把亮闪闪的长剑，和【黎明冠冕】，一顶金色的华丽冠冕。把三件圣器交到我手上，我就可以动用其中的力量了！” “那么第三件？” “当然在我这啦。”幻影微笑，拿出了一个翠绿色能量包裹着的小皿。 “【生机之皿】，它往往是用来浇灌植物的。”散发着生机的小器物递到了凌霄峥的手上。 凌霄峥掂了掂，分量还不小，朝里看去，里面是满满的翠绿色液体。神奇的是，无论凌霄峥如何摆弄生机之皿，这液体竟不能流出，宛如虚影。 随手将器皿收起，凌霄峥正色道：“我该如何去找另外两件？” “你要——诶？你同意我的请求啦？”幻影开心道，“谢谢你！不过，寻找另外两件圣器可能有些困难。” “因为我忘了把它们放在哪了......”她局促地将手合拢，眼神飘忽。 凌霄峥扶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总，总之，它们就在主殿的某个位置啦～” “梅洛艾尔”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很快转入了下一个环节：“主殿一共分三层，分别是以大厅，藏书库，观星台为主，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其他房间。” “主殿被我封锁，里面的一切生物的感知也会被我封锁——包括那个邪恶的存在。但我会给予你祝福，这样你就可以在主殿里随意行动了。” 幻影的身形接近了凌霄峥，抓住了凌霄峥的手掌——后者觉得手背上微微炙热，随后冷却下来。 “好了。若是想要回到这里，只要按住它就行了。” 凌霄峥收手，而在他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精致的花环图案。 “那么，祝你顺利！” 话音刚落，凌霄峥眼前一黑，再度见到光明时，周围不复之前——他站在一个荒凉空旷的大厅中。 战斗的痕迹无处不在，支离破碎的墙壁，飞溅各处的尘土，无不宣告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极为激烈的冲突。但最让凌霄峥头疼的不是敌人已经展露的恐怖，而是更深层次的未知。 那个邪恶的存在究竟是什么？疑似魔气的使用者，会释放毒气，能在战斗力上压制第一代教皇的幻影——她可是被誉为最接近神的至强者。就算是幻影，虽然看上去憨了些，但肯定也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会被任以守护神恩城的职责。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情况是“梅洛艾尔”编造的，其实她正暗地里策划着什么，而自己被卷入其中。凌霄峥揉揉眼角，抛弃了这种可能性，他实在是找不到比幻影更傻乎乎的人了，甚至这么想着，都让凌霄峥对“少女”升起了一丝愧疚感。 总之，无论如何，摆在凌霄峥面前的都是一条危险的路。而凌霄峥之所以回心转意，最终同意了幻影的请求，也是出于认真的考虑：首先，“梅洛艾尔”所说和凌霄峥实际观察的情况有吻合处，所以她的话不似作假；其次，使用魔气多多少少与圣教有关系，而自己和圣教的矛盾也已经不可调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凌霄峥想起了系统的任务：“殊途同归之行”。打开手机，点进“抽取”界面，看向任务栏中依旧孤零零地留存着的那象征危险与灾厄的任务： 殊途同归之行——其一 这片大地......从来不太平静。 谜团，谋划，诀别，入侵，更深的深邃......请经历这次危机，见证一切，然后，继续前进吧。 奖励：“抽取”次数、存活 盯着“存活”二字看了一会儿，凌霄峥默然，最终叹息一声，开始了探索——不管这次的经历是否和任务有关，他总得要过去的。 ...... 在大厅中小心翼翼地打探一番，凌霄峥发现了几处通往无人的房间的门和一处向上的楼梯。房间里摆着书架和各种奇异的仪器，似乎只有园艺类的书籍没有盖上灰尘。至于“剑”和“冠冕”的痕迹，凌霄峥并未发现。 那么只能先往上探索了。 凌霄峥闪身，瞬移至楼梯处，进入了主殿的第二层：藏书库。他轻轻地推开了古朴的大门。 “唰！”还没看清第二层的构造，什么东西就裹挟着破空声直击凌霄峥面门。 “固！”凌霄峥下意识地释放“扭曲空间”，飞来之物猛地与空间屏障相撞，荡起一片尘埃。 待到尘埃落定，袭击的生物也露出了真容：像是发霉的大型粘液团。它收回了触手，简单的头脑疑惑着猎物的消失，丝毫没有注意到上方传来的杀意—— 蓝黑色的长枪划过，切黄油般将粘液怪一分为二。凌霄峥甩了甩枪，将附着的粘液甩开，接着他把注意力放在了粘液怪的尸身上。 刚刚攻击时，凌霄峥顺畅无比，一击致命，大概是粘液怪触发了黑樱枪的被动技能，所以受到的伤害大大增加。 仔细观察下，这只粘液怪似乎没有死绝，触手还在微微地颤动，向外喷吐着墨绿色的不祥气体。 区区毒气罢了，凌霄峥不太在意，毕竟他有“无垢”护身，百毒不侵。但紧接着，凌霄峥的脸色变了——毒气在慢慢腐蚀着凌霄峥穿着的衣服！ 第81章 就......就这一次 凌霄峥心中暗叫不好。 为了这次的探索，他准备了吃食，休息套装，乃至于从薇儿那儿借来的《封印破解速成》，但唯独忽略了衣服这一看起来不是十分重要的因素。 “吱嘎——”先前凌霄峥造成的动静在空旷的楼层里回响，地上怪物的同类们从藏书阁的各个角落里被吸引过来，向着凌霄峥的方向挥舞着自己的爪牙。 “不是说感官被封锁了吗？”凌霄峥吃惊，迅速地消失在了原地，进入了意识之海——他没什么特殊癖好，不喜欢衣衫褴褛着和触手怪们搏斗。 藏书阁中，随着凌霄峥的消失，粘液团们呆滞地放下触须，一动不动，宛如石化。 ...... 缓缓睁开眼睛，宏大的竞技场出现在自己眼前，顿时让凌霄峥安心不少。 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凌霄峥无奈地捻着几缕布片：“坏了，早知道就多准备几套衣物了。”半赤裸着身子，凌霄峥顿感羞耻，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意识之海（克莉丝汀是幽灵） 内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继续呆在外面了。 左看右看，没找到克莉丝汀的踪迹，于是凌霄峥索性将破布片脱下，将其优先挡住重要部位上。 可惜了这身薇儿为自己挑选的衣服了，凌霄峥叹气，试图在储物空间中寻找自己原先的衣服，未果，随后他想了起来：因为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那些衣物被凌霄峥送到裁缝店里缝补，还没有完工。 但凌霄峥也不是没有其他解决方案——他从储物空间里又拿出了一套军服，赫然是薇儿的，她上次以储物空间满了的理由将其寄存在凌霄峥处。偏中性的装扮也能让凌霄峥稍稍淡化穿女生衣服的尴尬感，虽说他不得不这么做。 “嘶......”凌霄峥发现了新的问题，“穿不上啊？” 的确，这本就是有束身功效的军装，更何况凌霄峥比薇儿高出半个头，体型也是如此，上衣穿上后紧绷无比又露出了大片肌肤——与凌霄峥设想中的帅气军官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反而更像个无赖军痞。 褪下衣物，凌霄峥蹙眉，暗想该如何寻得蔽体之物，而且还要有抗击腐蚀的防御力。但满足这两点何谈容易，凌霄峥不记得自己有......还真有。 很快，他从储物空间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凌霄峥的女装套装（物品）： 增加些许魅力，对于男性效果更强；穿的越少，防御越高定则——提升一定防御力。 穿上后，你就是凌霄花了（笑）。 简单的白衬衫，精致的百褶裙，以及一对白丝。放在平时，凌霄峥肯定会很有兴趣地品鉴，评头论足两句，但一旦轮到自己穿......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太喜欢这类服饰了。 “就这一次。”凌霄峥安慰着自己。 这是为了继续探索，这是为了拯救神恩城的居民，这是为了大家。凌霄峥给自己打气，迅速换上了这套女服。但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并没有发现防御力有什么变化——似乎只是普通的女装，但凌霄峥相信系统不会产生这种疏忽。 “不会连假发和妆都要补上吧？”凌霄峥看向剩余的瓶瓶罐罐和各式各样的假发，眼神惊恐。传上女性衣服还好说，要是连妆容都粉饰，还被发现了，那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也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自己—— 凌霄峥咬咬牙，伸手去拿那些化妆品...... ...... 克莉丝汀睁开眼，视野里的晷景不移不变。 “要是能换个天气就好了。”摘下冠冕，克莉丝汀揉着眼睛从歇息的地方爬起，环顾着竞技场——当凌霄峥不在时，这里就是她的小小领土。 但今天竞技场似乎有不速之客驾到......克莉丝汀目光所及之处，一道清丽的身影矗立在竞技场中。长长的黑发披散于洁白的衬衣，后者再连接上典雅的百褶裙——一名身材高挑的黑发女性默默站在竞技场的中央。 “陌生的女性？这家伙该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吧？”克莉丝汀有些不高兴，银发颤动，她撇撇嘴：“哼，那家伙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虽这么说，克莉丝汀还是诚实地向陌生女子靠近，感知着对方的气息，想要一探究竟。 黑发女性显然是注意到了克莉丝汀，但“她”似乎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克莉丝汀率先开口：“你......”话音未落，黑发女性猛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姣好又略显冷清的容貌。“她”清幽的眸子看着克莉丝汀，眼中带着一丝惊讶，但又很快归于淡漠。 克莉丝汀正欲再言，黑发女生先一步开口：“你若敢再前进一步，就将天翻地覆！”与“她”容貌相配的清冷声音在竞技场内回响，使银发少女大大震撼。 见克莉丝汀被震慑住，黑发女生心中暗喜——没错，“她”正是打扮后的凌霄峥。 在将所有的装扮事无巨细地完成后，凌霄峥感受到身上出现玄妙的感觉，似乎衣料更加紧实，防御力的的确确提高了，身体的线条更加柔和——顺带着他的声线也转变成了女生的。 羞耻无比的凌霄峥只想赶紧出去，却没想到克莉丝汀偏偏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相较于被熟悉的人发现有女装的癖好，那自己宁愿再与圣教的副教主战上百八回合——得赶紧把克莉丝汀哄骗住！凌霄峥如是想。 如此，便有了上一幕。 少女显然是被凌霄峥震惊到了。凌霄峥暗想：那么下一步，就是立人设了。他张口就来：“我是死亡与灾难的化身，是名为【紫葳】的伟大存在，这个世界是我的小小花园不错的一角——而吾身暂留于此间，是尔等的无上荣耀。” 不错的说辞，即使是老二次元的凌霄峥说完都感到心潮澎湃。他自信地等待着克莉丝汀的回应—— “凌霄峥，你是不是收到什么打击了？”关怀的语言传来，却如同重锤般砸在凌霄峥身上，让他眼前一黑，几欲昏倒。 第82章 在异世界也可以社死 凌霄峥，不，凌霄花气急败坏地拿出镜子看起自己的模样——和之前相比，除了发色，的确是完全不一样的容貌。克莉丝汀是怎么认出来的？ 对此，银发少女的解释是：“你身上的那种气息我一直可以感受到呀。” 凌霄花扶额，自己还真忘了这件事：克莉丝汀可以从他身上感知到奇异的气息，从而辨识他。 轻咳一声，凌霄花试图就此揭过，但克莉丝汀不依不饶地发问：“凌霄峥你为什么要穿上这身衣服，打扮成这样啊，还有你之前说的话——” 凌霄花摊手，实话实说：“因为外面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我的衣服损坏了，不得不换上这一套。” 为了挽回自己在克莉丝汀心中的形象，凌霄花特意拿出了破损的布条和薇儿的那件军装：“你看，我就只有这几件衣物，你薇儿姐姐的这件太小了，我没法穿上，所以迫不得已换上了这套——外貌和嗓音也因为上面的魔法改变了。” 克莉丝汀发现了盲点：“为什么你身上的三件衣服有两件都是女生的啊？你该不会是......”她颇为警惕地拽紧了衣角，看上去生怕被凌霄花抢走。 凌霄花没好气地拍了拍克莉丝汀的脑袋：“我对你的衣服不感兴趣......也是时候要准备离开了，我先离开了。”语罢，凌霄花抽身转头，想赶紧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等等，”克莉丝汀叫住了凌霄花，她指着黑发“少女”的右手道：“你手上的印记是什么？” 凌霄花一愣，然后明白了克莉丝汀所指：“你是说这个？”他露出手背上的花环印记，“这是宫殿的主人——梅洛艾尔给我的祝福，可以帮助我更好地探索行宫。” “熟悉的名字——以及，祝......福？很温暖，给人一种安心感。”克莉丝汀靠近凌霄花并抓住他的手，细细摩挲着花圈型祝福，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忽地，她不确定地开口道：“我似乎也会施展这类东西——在很久以前。” “能再停留一会儿吗，我想要给你......我的祝福。” “好。”凌霄花干脆地同意了，既然是有用的东西，他来之不拒：“你怎样给我祝福呢？” “抓住你的手应该就可以了？”银发少女没什么底气地说道，她如“梅洛艾尔”一样抓住了凌霄花的手。 又是一阵温和的热，凌霄花看着“花圈”的内部浮现出夺目的光彩，一个模糊的图案正在成型——然后却迅速褪去。抬头，凌霄花看见了迷茫的克莉丝汀，她喃喃自语道：“没成功......” 拍拍克莉丝汀的头，凌霄花安慰：“好啦，好啦，你的心意我领——” “不！”银发少女固执道，“我会成功的，刚刚只是有些生疏。” “一直以来，我寄宿在你的意识空间里，没给你帮上忙不说，还给你添了麻烦。”克莉丝汀不好意思道，“所以我想在能做到的方面给你一些帮助。”她再度小心翼翼地抓住凌霄花的手，温和的感觉再度出现。 片刻，凌霄花的手背上多出了新的纹理——与“梅洛艾尔”的不同，克莉丝汀的祝福没有明显的生机，但也在努力释放着自己的光芒，让他多了几分安宁。凌霄花想起了过去实验室里的酒精灯。 “怎么样？”克莉丝汀期待地问。 “很不错，”凌霄花不吝赞美之意，“感觉像是冬天里的火炉样温暖。谢谢你，克莉丝汀。” “那就好。”克莉丝汀显得有些累，她擦着不存在的汗水，冲凌霄花笑了笑。 真可爱啊。凌霄花感叹道，这样的克莉丝汀很难让人不升起爱怜之心——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先一步思维作出了行动。 “呜？”克莉丝汀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她的脸被凌霄花罪恶的双手揉捏着。克莉丝汀瞪着凌霄花，试图让他内心浮现愧悔。 “克莉丝汀真可爱。”这句话效果拔群，击破了年龄800+的纯情少女的内心，克莉丝汀满脸通红，停下了挣扎，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可能有些怪——黑发漂亮的大姐姐正*笑着揉捏着一名无助的银发少女。凌霄花本人则是乐在其中，因为在穿上女装后，内心的一些束缚似乎被解除了？ 放在平日，凌霄花是绝不会冒着被克莉丝汀追着打的危险逗她的，但他现在似乎沉浸在某种感觉中了...... 突然，悦耳的提示音响起，惊醒了愣神的凌霄花，他赶忙将手收回——银发少女发丝散乱，眼眶湿润地看着凌霄花。 “抱歉。”凌霄花立刻表达自己的歉意，“你没事吧？” “没事，你要不再留一会儿？”平静，但熟悉的凌霄花明白大事不妙——她这是生气了啊。 “我忙着去拯救世界呢......我不打扰，我走了哈。”凌霄花冷汗直冒，转身欲离。 “你不能走。”克莉丝汀的声音传来。 现在手足无措的轮到凌霄花了，他僵硬着转过身子，等待着克莉丝汀的怒火—— 但是，银发少女仅仅是对他说了句：“路上小心。”接着她踮起脚，拍了拍凌霄花的肩膀。 ...... “唔......”凌霄花把黑樱枪从最后一只触手怪的尸体上拔了出来。 出来时，脑子处于混沌，于是身体下意识地清理了扑上来的怪物们。等到凌霄花冷静下来时，仅仅只剩一只触手怪还在努力地挥舞着它的爪牙。 原因不仅限于克莉丝汀之前的行为，还来自系统的成就通报——先前的悦耳提示音正是为此而来。 【爱恋】节点1——使任意生物产生足够的爱意（已完成） 奖励：1抽取次数 “？！！”凌霄花千思万想，也没算出竟是这样的结果——要是薇儿知道这件事，自己该不会被柴刀吧......不过对于克莉丝汀而言，爱意和喜欢的界限可能没那么大，这一点让凌霄花稍感安慰，以后纠正一下她的想法吧。 烦躁着，凌霄花一脚踢到了什么硬物上，顿时一痛。随意地扫了一眼，她的目光被吸引—— 第83章 棘手的敌人 凌霄花的视线随意地扫过，定格在怪物溃散着的身体里的一抹光亮——一顶金色的华丽冠冕静静地躺在污渍中。 他俯下身，捡起华贵的冠冕，与梅洛艾尔所说进行比对。 “没错，这就是【黎明冠冕】了。”这件圣器被游荡的怪物无意间吞入了体内，最终被凌霄花发现。 仔细观察，这顶冠冕不如凌霄花的不朽冠冕雕琢得精细，但突出了尊贵之感。凌霄花没有戴上去的意思，毕竟在另一个魔法世界某个没鼻子的黑巫师就喜欢往这种器物里钻......他随手将其收进了储物空间。 第二层藏书库已然探索完毕，没有什么遗漏，凌霄花扭转身形，来到第三层观星台的入口。 “嘎吱——”凌霄花看着眼前的环境扯了扯嘴角。第三层比第一层的状况还要惨烈一些，整个观星台如旋风扫落叶似的清空了一遍，断壁残垣堆积在角落，让出中间宽阔的位置——这个地方和观星台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 而在开阔的中央地带，一名穿着破败盔甲的骑士拦在路的中央，巨剑竖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等待来者。凌霄花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骑士对于凌霄花的到来似乎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安静地伫立在那儿。凌霄花也不敢托大，静立在原地等待骑士的反应。两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嘶哑而沉重的声音从盔甲的缝隙中流出，打破了平静：“外来者，报上你的名号。” 这里也流行这一套吗？凌霄花并未回答，他谨慎地观察着骑士，眼见对方没有拿起巨剑的意思，缓缓开口，悦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阁：“我是......” 下一瞬，凌霄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不远处，紧接着——“轰！”黑气像投掷出的巨石一样将地面砸个粉碎，尘埃飞散。 虽然早有预料，凌霄花还是吐槽道：“你们圣教都这么喜欢搞偷袭，真不愧于你们阴暗的形象。”接着他再次闪身离开，随即黑气迅速覆盖了他先前的位置。 “圣教？不知所谓。”是指甲划过毛玻璃般扭曲的嗓音，“骑士”不再掩盖自己的身份，黑气溶解将斑驳的盔甲溶解，又组成新的一副。”他“单手拿起地上的重剑，朝着一个方向稳稳指着——很奇怪，不是凌霄花现在站着的位置。 电光火石间，凌霄花明白了“骑士”的行动逻辑：对方的感知如同梅洛艾尔所说，被限制了！这也是为什么“骑士”作出先前举措的原因，为的就是得知自己的位置。那么自己面对这种局势就好办了...... “骑士”再度开口：“你并非那阻拦我主的守护者......你是谁，她的属下么？” 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骑士”也明白了什么，他垂下握剑的手，气息凝实——深色的气体从盔甲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将周围笼罩。数十秒过去，周围还是一片安静。 “提前就逃跑了？亦或者是抵御了毒雾？”看似随意的言语使凌霄花眉头紧锁，即使现在“骑士”看似破绽百出，但“他”现在的姿态随时可以对身前身后发难，若是凌霄花贸然攻击，重剑必定会砸在他的身上——“骑士”同时用言语消磨着凌霄花的耐性，想要迫他出手攻击。 真是棘手的敌人......而且不论“骑士”之言真实与否，似乎都与凌霄花预测的情况不同，对方仅仅是对于凌霄花棘手罢了，没有威胁到“梅洛艾尔”的可能——除非“骑士”在藏拙。 至于还在暗影中潜藏着的更恐怖，凌霄花无声地摆摆头：总之先把面前的敌人解决掉！开玩笑，这个“骑士”算什么，在面对薇儿时可比这个带劲多了。 瞬移至“骑士”后侧，凌霄花悍然出手——毫无意外，长枪被重剑格下，紧接着，黑气如鞭，抽打着来袭的方位，但只扑到一团空气。 再来！凌霄花刚刚没有退至远处，而是来到了“骑士”的另一侧，同样的招数使出，猝不及防，“骑士”被枪尖击中，后退了几步，赶忙唤出黑气反击，再度扑了个空。 随后，微弱的风声被“骑士”捕捉到。苍冷的头盔下，“骑士”悠悠开口：“你的招式，乏善可陈。”抽身挥剑，和第一次遭遇凌霄花突袭时一样，“他”挡下了凌霄花的攻势，两人平分秋色。 是吗？凌霄花不可置否地无声咧笑。他没有因“骑士”的言语而变换招式，只是继续执着地绕着“骑士”攻击。长枪与巨剑不断交锋，势必要决出一个胜负。 与此同时，“骑士”也在揣摩着凌霄花的攻击——单调，重复，闪来闪去......似乎他的招式仅限于此。 “骑士”决然不信，毕竟“他”自己也常常运用这种手段博取到敌人的疏忽。在视力大大限制的当下，“骑士”的综合感知能力下降，但并不意味着什么也感受不到：凌霄花的招式仅仅是本着骚扰的目的，这让“骑士”略微不满。 再度挡下两击，“骑士”敏锐地察觉到“少女”的力量有所改变。终于是打算出真正的招式了吗？ 很好！“骑士”兴致高昂，在“他”能感受到气息的范围内，凌霄花的攻击如炽焰烈火，直直地冲着“骑士”。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霎那间，一股惊骇的感觉流入“骑士”的身躯，因为朝着“他”挥剑的身影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 这是变招！“骑士”当机立断，出剑护住自己后半部分的身躯——凌霄花一定会转变攻击方式，也一定会从“他”的弱点出发。 “唰！”长枪贯穿血肉的声音响起，“骑士”难以置信地偏头看去。 背后也好，侧面也罢，怎么偏偏是正面？凌霄花短暂消失后，再度出现，竟然再度出现在原地...... “原地tp，小子。” 第84章 幕后之人 梅开二度，通过不断的练习，凌霄花已经可以纯熟地使用“原地tp”这一能力：效果也很简单，消失一段时间，再度出现在原地。 目前为止，使用效果不错。 将枪身从“骑士”身上抽出，凌霄花眼见对方无力地跪倒在地，无动于衷，甚至想继续补刀——他也这么做了。 “重伤”之身的“骑士”迅速地躲过了凌霄花的攻击，捂住自己的伤口，乌黑的头盔下传来不明的视线。凌霄花相信若“他”头盔下有脸，一定是相当怨毒的表情。 不敢大意，凌霄花继续追击，黑樱枪在一念之间附上“扭曲空间”，猛地投掷出，将欲逃的“骑士”钉在了地上！对于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凌霄花没有什么好留情的：打击黑恶势力，人人有责！ 而“骑士”眼见逃跑无望，不顾自己的伤势，竟将大剑高高拿起，狠狠地朝地面一击！看似坚固的大剑应声而碎，化为黑烟将“骑士”笼罩。 “他”想逃跑？凌霄花第一反应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很快否决——整个观星台不断有黑气冒出，径直地朝着黑烟中涌去，化为虚无......这些魔气似乎正在被吸收！ 当机立断，凌霄花拿出薇儿给自己的训练长剑，灌入空间的力量，再度投掷而出！一瞬间，浓厚的黑烟被分割开来，露出其中潜藏的身影：“骑士”如饕餮般吸食着吸引过来的魔气，身形极速地膨胀着。 念头一动，凌霄花来到“骑士”身前，一气呵成地拿起旁边的黑樱枪，抽身后退——奇怪的是，“骑士”冷眼旁观凌霄花取走自己的武器，没有半点作为。凌霄花有些不安的感觉。 枪尖在空中划过，直直没入“骑士”，没有一点阻力，将对方的身躯搅成一团黑气。但“骑士”没有丝毫的惊慌，安逸近乎悠闲地看着凌霄花，似乎破碎的身躯不属于“他”似的。 愕然，凌霄花看着“骑士”身躯再度聚合成型。紧接着他脸色一变，狼狈地躲开黑气化作的长矛，闪身离开，来到远处。 未等凌霄花站定，又是一根长矛拔土而出，意欲贯穿他的身躯。凌霄花眼皮直跳，险之又险地拨开长矛，喘息间，又是几道攻击飞来。 又是凭“扭曲空间”堪堪躲开，凌霄花秀气的脸上却浮现出笑意——他注意到，这些长矛的尾端都有魔气与“骑士”相连，好让后者控制。虽说自己刚刚已经试过了，仅凭“扭曲空间”和物理手段无法干扰......那么精神手段呢？ 接连移动至远处，凌霄花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件尘封许久的金属器件：安魂唢呐。 看见远处的黑气不断聚集成型，凌霄花毫不犹豫地举起锁呐，吹了起来： 嘟??嘟??嘟??嘟??嘟??嘟??嘟～ 与在薇儿面前小露一手时不同，凌霄花现在可没闲心演奏，唢呐中流出的历经百般折磨的音节在整个第三层回响，不能说是精工匠造吧，只能说是鬼哭狼嚎——效果看起来倒是不差。 “你这该死的东西！”“骑士”在魔音的包围下几欲疯狂，“他”感觉自己每一丝分散在外的精神意念都经历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你是在找死！”咆哮一声，“骑士”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矜持和诡谲，朝着凌霄花扑来。 轻松闪开癫狂的“骑士”，凌霄花意识到面前的存在已经有了实体，那么——枪出，影追，灌注了凌霄花全力一击的攻击已然轰向“骑士”的面门......未来得及反应，“骑士”被枭首，头盔与枪尖的撞击下蓬作了大量的魔气，四散而开。最终，“骑士”的身躯倒在地上，也化作魔气随风而逝，在灰烬中则闪烁着熟悉的光彩。 “还真是送葬（找死）的。”凌霄花耍了个枪花，神情古怪道。 捡起地上散发异彩的长剑，凌霄花长出一口气：“总算是齐了。”迄今为止，凌霄花在破碎的主殿中总算是收集齐了另外两件“梅洛艾尔”所说的【圣器】，虽说新的问题也应运而生：“骑士”口中的人物，这次入侵的幕后黑手，究竟在哪了？ 没有立刻返回，凌霄花走到破碎的观星台的边缘，由这主殿的最高点俯视整个被“梅洛艾尔”封印的地区。视线的最远处是苍白的屏障，呈现一种流动的感觉。 看向别处，凌霄花发现了不一样的变化——一处屏障上的色彩与纹理不同于周围其他屏障的区域。 正当他想要用“扭曲空间”前去一探究竟时，一股神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定睛看去，凌霄花大吃一惊：一道人影出现在那古怪的屏障前。 距离较远，凌霄花只能看得清是一个黑发的青年，步伐嚣然，气息古怪。 接着，黑发青年若有所感，抬起头来，对上了凌霄花的视线。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黑发青年却能感知凌霄花的存在，属实是让后者吃了一惊。 黑发青年动了，他身边腾起令凌霄花再熟悉不过的黑气，化作苍翠的翅膀，两脚一蹬，径直朝着凌霄花冲来！ 未等到凌霄花作出下一步行动，未知的黑发青年已经稳稳站定在他不远处。整洁繁复的礼服，苍白带着点邪气的俊美面容，与他背后狰狞的魔气双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好，美丽的小姐。”黑发青年自顾自地开口，他墨绿色的眼瞳漫不经心地锁定住凌霄花，“你是否是迷路了呢？” “这里可是很危险的。”戏谑地将眼睛微微眯起，黑发青年意味深长道。 这看似人模人样的家伙在干什么？凌霄花不敢妄动，虽然一眼顶真，鉴定为魔气使用者，毫无疑问是敌人，但他现在的行为又有什么目的？丢出一个幌子？放松自己警惕？还是......只是单纯的漫不经心？ “话说，你有看到一名可爱的老骑士吗？他一直都守护在这里。”黑发青年继续着。 没有回应。凌霄花只是警惕地攥紧手中武器。 耸耸肩，青年眼神滑向凌霄花手中的长枪：“看来他已经被你解决了。” “我是否应该给你鼓鼓掌，赞扬你的强大？”青年微笑着扬起手，“但是呢，我们似乎也成了敌人——” 下一瞬，凌霄花感觉身边的空气被抽干，就像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自己无法呼吸了！而自己也集中不了精神，施展“扭曲空间”...... 怎么办？ 第85章 一吻 未等凌霄花反应，陌生的黑发青年轻轻挥手，周围的空气仿佛就凝固了起来，压迫着凌霄花。在这种情况下，连呼吸都是奢望，更不用说施展“扭曲空间”离去。 怎么办？眼前的青年是敌非友，大概就是“骑士”口中的“我主”，他随意展现的能力就已经超过了凌霄花对于强大的理解——理论上凌霄花也能将空气固化，前提是有足够的体力和超凡脱俗的技巧，就算能，他也不能像面前之人一样随手从容地瞬发。 不可力敌......凌霄花看着黑发青年随意的模样，默默作出评估。 就在凌霄花决意再度回到意识之海躲一躲时，他的手背上却传来了异动——“梅洛艾尔”给予的祝福正微微发烫。 “咦？”黑发青年饶有兴致地看着花圈状的祝福，“我知道了......你是那个小幻影选中的人，对吗？”他走近了凌霄花，轻扬手臂，三道黑气向凌霄花咬去——凌霄花也作好了准备，打算尝试反击，不成便溜，但是...... 流光从祝福中淌出，温和的光幕出现，将黑发青年与凌霄花之间隔绝起来。 压迫的感觉消失，显然光幕阻断了黑发青年的招式。紧接着祝福再度闪烁，只是一瞬，凌霄花就消失在了原地。 偌大的观星台，只剩下了黑发青年一人。 “真没趣啊。”黑发青年摇摇头，颇为遗憾地感叹着：“她身上那诱人的气息，属实是想好好一探究竟呢。” “也罢。”黑发青年转身，指尖迸发浓稠的黑水，逆着地面朝上，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人形，接着是皮肤，盔甲......一个身披重甲的“骑士”出现在黑发青年的面前。 在意识到自己存在的瞬间，“骑士”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主，请您吩咐。” “你守在此地——不，你离开这个小世界，去与你的同伴会合，肆意展现你的本能吧。”黑发青年改口道，他的目光越过不断崩裂的屏障，再度远去，来到小世界之外——在那里，他的从属正与人类厮杀。 “是。” ...... 天旋地转，凌霄花再度清醒时，发觉自己来到了最初的起点。鲜花环绕，绿意盎然，枯枝败叶，在仿佛没有时间边界的花圃中，娇俏的少女正看着凌霄花，眼里闪烁着疑惑之色。 “你是凌霄峥吧？”迟疑，“梅洛艾尔”最终还是疑惑着开口了。 我，就，知，道。 凌霄花一时忘却了强敌当头的紧张，他一言不发，只是将三件圣器拿出，放在“梅洛艾尔”身旁的小圆桌上。 “你......”“梅洛艾尔”还想说些什么。 “我发现这里的屏障出现了裂缝然后疑似袭击你的那个人出现找上了我并且他的实力的确很强以至于我连撼动的想法都没有随后你的祝福亮起我就出现在了这里。”凌霄花用此生最快的语速打断了“梅洛艾尔”的言语。 “？？？” 虽说疑惑，但“梅洛艾尔”不再提及凌霄花的装束，她严肃道：“你遇到了那个潜入行宫的敌人？” 凌霄花拂开落至额头的花瓣，开口道：“是的，以及——” ...... 将自己探索的遭遇与所得告知，换来的是少女长久的沉默。 “怎么了？”凌霄花定定地看着“梅洛艾尔”。她的神色变了。 疑惑，不解，忧虑近乎恐慌——幻影将头抬起，不知所措的目光对上凌霄花，宛如初见时被凌霄花拒绝时的模样。 颤抖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是几乎哭出来的声调。 凌霄花心底一沉，顾不上对方的情绪，沉声追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我没信心......不，我根本对付不了他。” 少女像抖包袱般像凌霄花倾诉、哭诉着。 “我的封印根本就没困住他，甚至一点影响都没有，害的你差点丢掉了性命。” “先前我对你说了谎，正面我敌不过邪恶的存在，只是堪堪逃到了这里，幻想着有你这样的人帮助我打败对方。” “取回三圣器也只是侥幸的想法，而现在看来，根本就不能对付他......” “我配不上我的名号——” “够了！” 声音不大，却格外地有力。 凌霄花捏住“梅洛艾尔”的嘴，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接着他缓缓开口：“诚如你所说，你欺骗了我。” “我不是很喜欢你哭哭啼啼的样子，这确实不符你的实力。”凌霄花顿了一下，“说实话，刚刚我恨不得用【生机之盏】在你的脑门上敲几下，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仅仅是凭着一点可怜的幻想，却让陌生人的我面对危险的境地，真是想想就气啊。” 攥紧双拳，凌霄花向“梅洛艾尔”靠紧，后者的害怕之意更盛，但还是坚定地闭上了眼睛：“这完全是我的错误，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她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可怕情景没有到来，少女睁开眼，换来的是一个暖和的拥抱。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将强大的对手困住，守护了神恩城；你的祝福响应，将我从危险中救回。” “你不必将自己和梅洛艾尔相提并论，你是你，她是她。”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幻影的眼神出现了光彩，泪水夺眶而出，裹挟着灰暗一同流去。 ”在我看来，其实你更符合梅洛艾尔的形象，“凌霄花仍旧记的吟游诗人传唱的诗篇，”脆弱，孤独，再慢慢变得强大。” “而你只差了勇敢这一步。” “是啊，我就差了勇敢这一步——” 少女醒悟，她仰起头，任由残存的泪水四溢，喃喃自语：“我就差了勇敢......” “我明白了。” 下定决心，“梅洛艾尔”轻轻拾起三件【圣器】，向凌霄花投来清澈的眼神。 突兀地，她又将器件放下，轻声问询：“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不用多麻烦，闭上眼睛就好了。” 凌霄花照做，疑惑又欣慰地想着“梅洛艾尔”的用意。 安宁地注视着凌霄花，幻影轻轻站起，来到他面前，一阵潮湿的风将妆容拂去——凌霄峥又回来了。 给自己卸妆吗？他安心下来，只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但下一刻，凌霄峥就睁大了眼睛——唇间传来温润的触感，少女的呼吸轻轻打在凌霄峥脸上。 第86章 之后，便拜托你了 云彩飘荡，不经意间撞上另一朵，轻轻摩挲着彼此，最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与少女拉开距离，凌霄花回味着刚刚的感觉，火烧般的炙热涌上脸颊。 自己被一个几百岁的纯情少女撩了，还拿下了初吻？凌霄峥无法具体言说其中的复杂感受，但能感受到一些惊讶，茫然和一些羞愧感，感觉自己变成了哄骗小孩的怪蜀黍。 相比之下，“梅洛艾尔”显得相对平静，她喃喃自语：“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吗？真奇妙......”舔了舔嘴唇，少女回味着刚刚的疯狂举措，轻叹一声，再度拾起了三件【圣器】。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体内的能量泄洪般涌入容器中，少女不为所动，将目光投向凌霄峥，眼神里带着一点依恋。 凌霄峥终是回过神来，他没发现眼前之人的异常，轻咳一声，发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了不留下什么遗憾。”像是叹息，又像是满足，“梅洛艾尔”解答了凌霄花的疑问，接着她话题一转。 “之后，为了挽回事态，还请你继续帮我一个忙。” “当然可以，”为了缓解尴尬，凌霄峥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我要做什么？” 少女松了口气。 “是最后一个了——去打败他。”幻影紧紧攥着三件【圣器】，她的身形突然淡了一分。 “打败那个浑身邪气的入侵者？不用说我也想这么做，只是......”凌霄峥有点捉襟见肘，毕竟他实力和对方相比不能说能抗衡一二吧，只能说是以卵击石。 看出了凌霄峥的想法，幻影解释道：“不会让你直接找他作战的，这时候就是【圣器】的作用所在了。” “据我的感知，那邪恶寻找邪龙的遗骸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吸取其上的能量用作治疗自身——是的，他绝没有看上去那样从容，是带伤之身。” “这样啊。”凌霄峥安心不少，丝毫没有发觉“梅洛艾尔”手上的几件【圣器】竟渐渐与她的身体纠缠、融合。 凌霄峥的言语暂时结束了对话，花圃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凌霄峥轻微的呼吸声。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与几面之缘的少女直接建立了亲吻过对方的亲密联系......想到对自己也有着超越朋友情愫的克莉丝汀，以及相处自然默契，作为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薇儿，凌霄峥嘴角微微抽搐，拒绝继续想下去。 撇开思绪，凌霄峥抬头，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源头来自身前的少女。 “梅洛艾尔”手中的【圣器】消失不见，而她也站起身，转而向花圃的深处走去——不久，“梅洛艾尔”取回了一颗巨大饱满，有着奇特形状的果实，正是凌霄峥寻求的星星果。 “你需要这个吗？”少女轻声，她记得凌霄峥曾留恋地将目光停留许久。 “啊，是的......谢谢你。”凌霄峥由衷地感谢着。 “应该是我感谢你，你有勇气去与邪恶对抗，也告诉了我应该拿出应有的勇气——总之谢谢你。”“梅洛艾尔”微笑着，身形不定地晃动着，周围的青翠植物竟也渐渐枯黄。 凌霄峥终于察觉了异常：“\\u0027梅洛艾尔‘，你......” “你会去击败他的吧？”少女打断，“拜托了，我的希望，不，众人的希望。” “那邪恶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邪魔，他是其中更强大，更混沌，站在邪魔顶点的存在......绝不容许他继续存在与这个世界上。” “以及，可以说声再见吗？”身形再度黯淡几分，“梅洛艾尔”恳求着。 顾不得上花圃外可能已经支离破碎的局面，凌霄峥追问：“等等，你怎么了？”他顾不得之前的羞耻，向前想要抓住“梅洛艾尔”的身子，但只扑了个空。 “我已经没有实体了吗？”少女自言自语道，接着她看向凌霄峥，眼神说不上是悲伤还是平静，“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啊，是了，我正在消散，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我会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投入【圣器】中，让它们有往日的威能，这样，你就可以打败他了吧。” 凌霄峥的步子像是粘在了地上，嗓子似乎也是如此，一道干涸的声音发出：“为什么？” “我的使命是守护，我必须尽职守护神恩城，也谢谢你的鼓励。” “’只要勇敢起来，什么都不会怕了‘，也保持你自己的决心，凌霄峥。” 言语至此，“梅洛艾尔”的身形已经模糊了起来。花圃的绿色生机如虹吸被灌入她的身子，少女此时的身形近乎透明。 “之后便拜托你了......” “还有——” “我喜欢你。” 这大抵是少女在世间最后的言语，余音随风而逝，灿烂着光芒的物件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但凌霄峥没有心情看它一眼。 “不留遗憾......”凌霄峥笑了，挤了挤眼眶，却没有眼泪掉下。哈，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我还有遗憾啊。” 花圃，不，只是生机耗尽、灰尘飘荡的小空间里，凌霄峥久久站立，静默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凌霄峥想起来之前小巷里遭遇圣教杀手的事情，这也算是一种“背叛”，他的心如同那时一样痛。 并非想要回应少女那单纯的爱意，凌霄峥只是感到复杂的情愫在胸腔内淀积——或许假以时日它能化为香醇的美酒，但不是现在的情形。凌霄花只觉得错愕，不解与伤心。 “为什么？”他再度问出了这个问题，无人应答。 怅然若失，凌霄峥终是将目光转向了三件【圣器】和“梅洛艾尔”的能量融合的产物。 那是一把精致的长剑，剑身闪烁着的光彩让观赏者回想起其制造者飞扬的发丝。 拿起长剑，凌霄峥明显感受到抗拒的感受，但很快就消弭不见——手背上传来温润的触感，祝福依旧引导着他，不移不变。 “我会尽力的。” 第87章 遗迹外 “怎么一回事？这些外形像骑士的邪物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里需要支援！” 满脸络腮胡的法师大声嚷嚷着，他挥舞着法杖，刚想表示些什么——黑气贯穿了他的身体。 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中年法师倒地不起。很快，他的尸体化作黑气，成为了战场的一部分。在这残酷的战斗中，这并非是唯一的现象。 近百个法师在此处结队，围攻着一扇腐朽不堪的大门，法术横飞，光焰四溢。尽管他们的人数足以组成一个战斗团，他们的对手却是如潮涌般的邪物。法师们拼尽全力，只是让战线移动地缓慢了些。在战火的洗礼下，生机凋零，大地苍夷。 很难想象，在几个小时前这里只是一片平和的草原，偶尔还能看见绵羊咀嚼着多汁的牧草经过——如今怪物们吞噬了这里的一切，而且，它们还要吞噬更多...... 眼见邪物要突破预定的防线，最前线的法师眼睛都红了，他扔下法杖，提起一把长剑，怒吼道：“拼了！”他欲冲向前去，却被一个壮硕的身影拦下：“停下，我来。” 法师一怔，正想怒斥来者几句，但看清来者的脸后，顿时止嘴。纵使无畏，敢于将生命牺牲，在这位面前他还是知分寸的。 壮硕身影举起与身材不符的法杖，高喊：“风暴！”雷光闪烁，一个小型的风暴在他的头顶成型，然后，膨胀、扩大！ 费力地牵引着法杖，壮硕身影怒目圆瞪，吼道：“去！” 径直朝着邪物冲去，失去牵引的风暴顿时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它的威能—— 轰！仅仅是接触地面，风暴就将周遭的怪物碾碎，紧接着，继续席卷而上，向着邪物的源头冲去。壮硕身影紧盯着在怪物海中矗立的那九道身影，很快，他就知道了结果。 一名“骑士”猝不及防地卷入，瞬间化为了碎片，随即，又是两名“骑士”化为乌有，但剩下的“骑士”反应了过来，闪身堪堪躲过，只是受了或重或轻的伤—— 眼见此景，壮硕身影眉头紧锁，在他的预想中，至少要瞬间解决过半的“骑士”，因为伤势对它们没有意义，在黑气的加持下它们是不朽的。 所幸，普通的邪物被解决了小半，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布兰度总辖，现在的情况好了许多，您先休息一下吧。”恭敬的声音传来。 壮硕身影并未回答，若有所思地问道：“鲁诺，我觉得不对劲，你看得出来吗？” “是因为那几个长得像‘骑士’一样的生物？” “对，它们显然是智慧的生物，不像那些邪物傻乎乎地撞上来送死......但自从那些‘骑士‘出来后，就仅仅是稳固了它们的形式，然后就放任邪物散漫地进攻。” “这可算不上散漫啊。”鲁诺苦笑。 没搭理鲁诺的话，布兰度继续问道：“是妃莉娅和几个夏国人报告了此事？” “是的，据说是妃莉娅局长作为监督，和夏国探索队一同进入了此处遗迹，接着发生发生了意外，城防军第一个收到了求救魔法，接着通知了我们。” “现在看来，叫我们‘清道夫’援助显然是正确的。” 布兰度沉默不语，忽道：“叫妃莉娅来，我需要更具体的阐述。” “好。” 鲁诺走开，而布兰登继续守在前线，眯眼观察着敌人们，刺鼻的味道涌入他的鼻腔，是魔法烧灼空气遗留的产物。 怪物的攻势被布兰登压下，法师团也有了喘息的时间，正有条不紊地治疗伤员以及分发物资。少数的法师继续对着溃不成军的邪物补上几发魔法，看得出来他们很兴奋，这源于终于压过敌人一头的喜悦。 布兰度注视着这一切，没有表示什么。 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随后站定。 布兰度转身，向灰发女性致意：“好久不见，妃莉娅。” 年轻的局长扯了扯嘴角：“我们两周前还见过面来着。” “我是说作为共同作战的战友身份。”布兰度打量着妃莉娅的打扮，满意道，“看来你并没有忘记战斗的技巧。” 妃莉娅叹声，她的老上司总是喜欢牵引着人说话，或许是传承自精灵血脉的陋习？她将想法移除，直截了当道：“找我干什么？” “说一说在遗迹的见闻吧，这很重要。” “我们只在遗迹里停留了一会儿，就被遗迹’赶‘了出来，和你们一样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一头雾水。” “要你何用？” 妃莉娅青筋暴跳，虽说知道他在开玩笑，但忍不住给他一拳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妃莉娅补充道：“我们并非全部离开，有一个同伴被留在了里面，至今没有出来。” “说起来，他的身份可不同寻常，夏国人，却学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空间魔法，若能全力释放，破坏力不比你刚刚那招弱多少。而且，他还是薇儿的旅伴。” “薇儿？她回到了神恩城？” “你是懂抓重点的......是的，薇儿她在十来天前回到了神恩城。”语罢妃莉娅朝着布兰度投去奇怪的目光。 读懂了妃莉娅的意思，布兰度耸耸肩：“毕竟是老校长亲口说要关注的对象，要了解一下。” “真的吗？”战局稍缓，妃莉娅的语气也轻松了起来，“可是在薇儿离开清道夫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听闻了不少传闻，说是你喜欢对方......” 这次是布兰度投来奇怪的目光。他顿了顿，答道：“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所以实际情况是？”妃莉娅追问道。 布兰度再看了她一眼，果然，太熟悉不是什么好事，她这个老相识的想法自己再清楚不过，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放松一些。 “答案就是那个小姑奶奶发了一通脾气，把我连带着整个‘清道夫’基地掀了个底朝天，接着就不知所踪了。”布兰度挥挥手，终止了这场对话。 “好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它们又集结起来了。” ...... 第88章 无所谓，我会出手 翠绿的眼眸透过残垣断壁，透过黑气，透过世界间的薄膜壁障，静静地观察外界的景象。 死伤，胜负，得失，他不在乎，毕竟这只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戏剧，他只是无趣。 黑发青年随意地倚在一块巨石上，看着被安排好的事项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顿感无趣。 虽说这是他自己和“合作伙伴”已然定下的结果，但属实是没有什么生趣，没什么乐子。 若是有什么不知所谓的小东西跳出来蹦跶两下，或许自己能开心一点？ “你说对吧？”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地开口，“美丽的小......” “嗯？” 他的语气惊讶，因为出现在身后的“凌霄花”模样与之前发生了变化——依旧是相同的服饰，却是陌生的男性脸庞，以及略沙哑的嗓音： “到此为止了。”凌霄峥的声音坚定，却又带着一丝颤抖。 为“梅洛艾尔”简单立了个衣冠冢，连衣冠都没有的那种，凌霄峥怀揣长剑，从花圃废墟中离开。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但凌霄峥依旧这么做了，算是尽到了“朋友”的职责——而他现在将要履行与“梅洛艾尔”的另一份契约。 他将剑指向敌人。 “有意思，”黑发青年嗤笑一声，“原来是我看走了眼。” 不计较于此，黑发青年似招呼友人般开口：“来一同看看吗？”他的手扬起，在空中扯出阵阵涟漪，出现在凌霄峥面前的赫然是外界的情景：怪物横行，魔法飞溅，邪物和人类双方算是势均力敌。凌霄峥在邪物的一方中也发现了曾斗过一场的“骑士”，数量也不止一只。 “只要我想，我的‘军队’就能踏破你们人类构筑的脆弱防线，将......” “瘟疫。”凌霄峥突兀地打断，“这是你的称号？”他已有预测。 “没礼貌的生物。”黑发青年没有否认，“怎么？” 他略过凌霄峥本人，稍感兴趣地看向了对方手中的长剑：“难道说，你认为知晓我的称号就能与我抗衡，这是什么新奇的魔法吗？”瘟疫的化身似笑非笑。 凌霄峥面对黑发青年的调笑只是不语，握着剑的手愈加紧实。 “你若是想要阻止我，可不是站在原地就可以做到的，”瘟疫的化身咧嘴露出恶劣的笑容，“还是说，你认为仅凭你变戏法的能力和那把破铜烂铁就能对抗我。” 明明是平铺直叙的语气，其中的淡然和不可一世让凌霄峥呼吸加重。 瘟疫脸上的轻蔑神色更盛，无趣道：“也不过如此，仅仅拿着一把剑，耍都不耍几下，真当自己是英雄了？” “先前有那个小幻影帮助你离开，那现在还能吗？”不经意间，瘟疫的化身聚集起墨绿色的瘴气，向着凌霄峥随意一抛。凌霄峥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转身欲走，但瘟气追踪着飞来，径直地打入凌霄峥的背上！ “额啊......”凌霄峥脸上展现痛苦的模样，他的表情扭曲，半跪在地上，呻吟着想要离开。魇梦般的声音响起：“我命你停下，转过身来。” 凌霄峥真的停下了挪动，僵硬着扭过身子，脸上是不可置信——瘟疫的化身又是一个恶劣的笑容。 “瘟疫，无所不能。怎么样，被操控身体的感受如何？”又是一道瘴气没入凌霄峥的身体。 凌霄峥底气不足地怒叫：“你不公平，放开我的身体正面与我对决！” “聒噪，给我闭嘴。”黑发青年上下打量着他的“俘虏”，“把你的剑给我。” 说不出话的凌霄峥迈着僵硬的步伐向敌人靠近，越来越近，眼神灰暗，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他将手上的剑递去。 “啧啧，”瘟疫的化身夺走凌霄峥的剑，饶有兴致地评价道：“这么破旧的剑你也敢拿出来与我对敌，一定是有什么神异之处吧？不然你这种胆小的存在恐怕连靠近我都不敢。” 但这只是？一把破旧的剑，不是说有铁锈，或者磨损，只是表面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厚重质层，彰显着它已经度过了无数岁月。 没看出个所以然，瘟疫的化身随手把破剑丢到一旁，不理会凌霄峥，再次看向外界的局面：怪物们再度取得优势，人类的形式岌岌可危。 “之前的那个精灵的表现倒是让我感到满意，但现在又有谁能登台‘表演’一番呢？” “哈，早就没有什么能救得了他们了。” 定下结论，瘟疫的化身恶劣地笑着——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无所谓，我会出手。” “！！！”瘟疫的化身满脸惊疑，然后在那短短的一瞬他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无数的黑气在他身边一念间出现，又霎那间爆开！ 古旧的遗迹连同腐败的大地一同翻腾着化为了粉碎，粉尘和飞沙遍天，但其中没有凌霄峥的身影。 悬在空中的瘟疫化身已经抑制住自己的惊讶：“看来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但这不是意外。 “......我说了，到此为止了。”鬼魅的声音如影随形，兵戈交错的声响起在瘟疫化身的脑后。 瘟疫化身冷笑着，以意象不到的速度转身，接着，裹挟着黑气的右手探出，稳稳地抓住来者——一把无主的长枪，紧接着，束缚的感觉涌现，是空间的力量。 “什么？”几乎是惊讶的同时，剧痛的感觉也出现在黑发青年的身上！ 【扭曲空间】 【圣器长剑】 【涌动】 【祝福】 像切黄油一样，凌霄峥手执金灿的长剑，将敌人的右臂斩下！ “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一个瞬身，凌霄峥将黑樱枪连着对方的残臂收起入系统空间，再度消失。 “落下......”在涌动加持下，凌霄峥第三次掷出那绝强的招式。 长虹贯日，不可一世的瘟疫化身被凌霄峥射落，钉死在地上。 但这并不是结束，凌霄峥已经敏锐地发觉，对方在仓促后迅速调动了魔气防守，刚刚的那招恐怕不能这样简单地击败他...... 但，那又怎么样？他会出手。 破开烟雾，凌霄峥站定在面露痛苦扭曲神色的黑发青年面前，漠然举剑。 第89章 混乱显现 并非一味的挥剑，凌霄峥同时加持着“扭曲空间”的能力，将黑发青年的身体封锁，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面对这样的敌人，凌霄峥明白：不成功，便成仁。 那么，一定要成功啊......他握住剑的手紧了紧。随即，出剑。 剑锋未至，剑芒先行。金色的光辉势如破竹，与黑发青年周身的黑气互相泯灭，为后来者开辟了道路：利刃撞上敌人的胸膛，留下入木三分的痕迹。 瘟疫化身的身躯已被斩下一臂，其余的部分也在凌霄峥的攻势下残破不堪，很快，这具躯体便不能承载他了。 “呃啊......”瘟疫化身呻吟着，他久违地感到愤怒，愤怒着自己竟被凌霄峥逼至这种境地，愤怒着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将凌霄峥撕成碎片！ 与此同时，遗迹外也发生了变故，人与魔物的战斗突兀地停止了——为首的“骑士”们竟匆忙近乎慌张地离开了它们镇守的区域，纷纷朝着遗迹的入口奔去，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浩浩荡荡的魔兽则是失去了秩序，任由法师们宰割。 妃莉娅弹开一只吱吱乱叫的蝙蝠状的魔兽，不解道：“那些大个子，又回到了遗迹里？” 布兰度没有发话，他觉得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敌人把这么多魔兽放出来与他们作战，绝不是为了体验吃瘪，一定是哪里有疏忽的地方，比如...... 清道夫总辖想起自己最先就考虑到的那个因素——他转过身，低声：“极视术。”待到清明的感觉覆盖在眼睛上，布兰登向神恩城远眺。 他看见，黑烟像狡猾的毒蛇一样缠绕在神恩城的大门上；他看到，魔气的狂信徒们正欢呼着涌入，耀武扬威；他看到，新的战火在他最不想看到的地方升起...... “总辖，您看到了什么？”恭敬的声音传来。 壮硕的身影仍没回答随从的问题：“整队，回防神恩城！” ...... 凌霄峥蹙眉思索，刚刚那重创黑发青年的一击不但没有达到凌霄峥预期的效果，好像隐隐约约中催发什么......明明敌人的身躯已经被轰击地破烂不堪，但直觉提醒着凌霄峥，有大恐怖即将到来。 无暇思考，凌霄峥又是一剑，终是将瘟疫化身破碎的身躯斩成两段，而诡异的景象也随之呈现——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恐惧从何而来...... 瘟疫化身抽搐着，翻滚着，从身体的断面处流淌出浓郁的黑色，像是在纯净的水中滴入墨汁，在空中飘散开来。即使看上一眼也觉得不自在。 它最后聚合成一只遮天蔽日的“生物”，勉强看得出人型，大抵是眼睛的地方注视着让它现世的渺小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 【瘟疫大君】。 这就是来自远古的魔君吗......仅存于书籍中的恐怖真正降临时，凌霄峥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还真是背啊，怎么又让boss开二阶段了。 不过这次，可能没有那么好运了。 当巨手拍落时，凌霄峥抽出点时间瞥了眼自己的长剑，接着果断地用“扭曲空间”离开，毕竟能活他还是想继续活下去的。 聪明地选择落足在空中，凌霄峥毫无意外地看着巨手重重地把他之前踏足的地面四分五裂，周围的地面与建筑也遭了殃，一同化为无意义的残渣。 凌厉的黑气突然出现，朝着凌霄峥袭来，但后者连躲都懒得躲，任由黑气贯入自己的身体。“无垢”一直守护着凌霄峥，黑气在接触他的一瞬间就被吞噬了。 瘟疫大君似乎，也就这样？ 正这么想着的凌霄峥身形一滞，堪称恐怖的支配力将凌霄峥“固定”的原地——先前还是黑发青年外形时便使用过一次。凌霄峥顿时感觉自己被强行塞进了密闭狭小的箱子，又被绳子紧紧缚住，不得动弹。 而尝试使用“扭曲空间”离开，果不其然，不行。凌霄峥就这样被困在了空中，眼见着黑气席卷而上，包裹成一个半透明的球彻底困住。但他并不慌张，等到着对方的行动。 然而接踵而至的不是瘟疫大君的攻击。 是凌霄峥知晓的存在：在一块还算平整的草地上，张开了一道传送门，“骑士”们从中匆忙地跑入。 未等到凌霄峥和“骑士”们反应过来，巨手猛地拍过去，将几个“骑士”直接打成了碎片！ ？？？ 凌霄峥看得是一头雾水，这些“骑士”不是瘟疫大君的手下吗，怎么直接就被它们的主子嘎了？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凌霄峥才明白了为什么。 一些物质，凌霄峥猜测可能是“骑士”的本源什么的，从满地的碎片中被剥离出来，在瘟疫大君的操控下聚合，变形，化为一个黑发青年的模样，最后黑气组成的巨物呼啸着涌入黑发青年的身体，他，不，祂睁开了眼睛。 黑发青年苍翠的眼眸淡淡地睨着凌霄峥，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优雅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玩世不恭。 “你既知晓我，又能免受我力量的侵扰——莫非你曾是圣教的一员，却又背叛了我？” 瘟疫大君的这个名号自然是凌霄峥猜出来的。圣教的那些恐怖分子天天惦记着什么魔君，到处宣扬，凌霄峥都快听熟了，而据记载，远古强大的魔神有五位，被称为王的大抵已经寄了，其余的不知所踪。加上黑发青年表现出来的“毒”，“掌控”，“支配”的权柄，很容易得出瘟疫大君的结论。 凌霄峥想了想，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开口道：“你原来就是圣教的教主啊，怪不得成天藏头露尾的，见不得光。” 瘟疫大君没有理会凌霄峥的挑衅，嗤笑一声：“圣教教主？他们还不配，我是圣教的支配者，支配着他们，教主也一样。” “不过看来，你也不是圣教出身的人，那么，我要用些‘小手段’来知道你的消息来——” 祂的话再次被凌霄峥打断：“你们打算进攻神恩城。”肯定的语气。 瘟疫大君顿了顿，饶有兴致地发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猜的。” “以及，再见。” 第90章 你给路打油 凌霄峥开玩笑般说出了如此话语。 瘟疫大君嘲弄的神色更甚，直言：“怎么，你还想离开？” “是啊。”凌霄峥诚恳地回复道，“我看来是解决不了你了，所以还是打道回府，顺便把你的消息告诉别人，好让大家防备一下你。” 大声密谋.jpg “......死吧。”不太理解也不想理解凌霄峥是怎么想的，瘟疫大君攥紧拳头，空气慢慢凝结，将凌霄峥——凌霄峥？ 然而固结的空气和蔓延的黑气并没有找到目标。 凌霄峥凭空消失了。 这不可能，瘟疫大君相信自己的权柄绝不是一个凡辈能突破的，但凌霄峥确实动用了什么手段离开了祂的掌控，没有一丝波动被察觉到......他怎么可能？ 已经被凌霄峥得手在先，瘟疫大君没有慌乱，祂断定凌霄峥跑不出多远，散开使空气凝实的力量，而事实也是这样——祂感受到了凌霄峥的气息了！ 凌霄峥正微笑着站在遗迹的传送门前向自己告别，不知道的还以为两者是什么要好的朋友，只是在挥泪饯别。 两者的距离不算远，对于瘟疫大君来说只要几个呼吸间就能到达，但即使是几秒的时间也成为了天堑。 毫不犹豫，凌霄峥转身离开了遗迹，身形消失在这方天地。紧随其后的瘟疫大君也想跟着凌霄峥冲出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待到祂来到遗迹的大门前，大门已经失去了光泽，与普通的门扇无异。 “从外面击破了遗迹的门户吗......看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个。”木已成舟，即使强横如瘟疫大君，也只能被迫在这方世界停留些许时日来构建空间通道。 “下一次见面时，希望你还能这般轻松......” ...... 凌霄峥跌跌撞撞地冲出空间通道，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鼓起自己所剩不多的气力，扬起长枪，狠狠地给这破烂不堪的遗迹传送门来了一下子。 所幸，大门被轻易地轰碎，空间通道也逐渐消弭。 “这样子，就能困住祂了吧。”凌霄峥摇摇头，“也说不准，对于那种存在，说不定还有别的方法能突破空间的限制。” 在刚刚，凌霄峥当着瘟疫大君面玩了一个小小的戏法——原理很简单，就是先逃离到意识空间，然后出来的一瞬间锁定瞬移至遗迹的大门前，顺便再摆一个pose。现在想想，还是挺冒险的....... 不过，现在暂时是安全了。 凌霄峥环顾四周，这里真的是他来的时候的那片草地吗？浓烟滚滚，在焦黑的大地上，还游荡着几只熟悉的生物——凌霄峥在藏书阁见过的触手粘液怪，唯独见不到个人影。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凌霄峥瞥见不少的营帐，还有一些被遗弃的物资，那么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昭然若揭——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凌霄峥想起，“骑士”们就是从外界返回到遗迹里的，那么的确可能是一些魔物与人发生了冲突。 那么紫鸢，妃莉娅，还有队里的其他成员的情况呢？他们也参与战斗吗？但是现在又去哪里了？要么说，其实他们也留在了遗迹里，只是没有遇到自己？ 甩甩脑袋，凌霄峥扔开杂乱的想法，拖着步子想神恩城走去：他已经几乎没有力气了，先回复一点体力再使用“扭曲空间”。 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凌霄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接近晚上了，得加快脚步了。再看看心心念念的“抽取”界面，五次抽取次数，不错，好歹这次没白忙活......等等，数量不对。 凌霄峥清晰地记得，任务“殊途同归之行——其一”的任务奖励是十次抽取次数来着，而且自己先前就有没有过的抽取次数，怎么会只有五次呢？ 当他打开任务栏，发现入眼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任务时，凌霄峥终于绷不住了。他忍耐住将手机扔在地上的冲动，扬起手臂，怒喊道：“苟系统，你*的没*的东西，我这不叫直面生死危险？我这不叫破解阴谋？生怕我不被整死是吧你*的**的*的......” 骂的有些累了，凌霄峥无言地盘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算了，作为系统的长辈，他就不计较这龟孙系统了。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尘，朝着来时的方向前进。 行走了许久，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星空在凌霄峥头顶高悬，指引着他前行，抚慰着他饥寒交迫的身躯。 终于，在翻过一个丘陵后，他终于见到了城市。 看着远处的城邦在夜晚笼罩下散发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期间夹杂着些许声音顺着风吹来，凌霄峥不由得羡慕起来：城里的人看起来在举行什么活动，或许是篝火晚会？可惜自己赶回去时大概早就结束了吧。 阴谋，恶意，远古的魔君......这些并不是凌霄峥现在想思考的。 他想做的，是见到薇儿，抱着她休息一下（虽然有被打的风险），然后再去确认探索小队其他人的安危，最后好好睡一觉。 毕竟，危险已经暂时过去了，不是吗？ 已经过去了.......是啊，已经过去了。 凌霄峥败给了自己沉重的身体，他颤抖着扶着路边的大树坐下，喘息着。 先休息一下吧。这么想着，凌霄峥摸出手机，点开“抽取”界面。 也该好好奖励下自己了。 出！ 随着无言的呐喊，凌霄峥心情复杂地收下了又一包狗粮，接着是一箱雷碧，随即是一套崭新的女装套装，女仆风的那种。 再出！ 不知是否是凌霄峥心中的呐喊起效，一件新奇的东西出现在凌霄峥面前，幽幽地散发着光彩。 “一盏提灯？”外观上看起来是普通的中世纪提灯。 好奇地提溜起来，转了个圈，凌霄峥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提灯闪烁着的是不同于普通火焰的幽蓝色火焰，而供以燃烧的燃料是—— 蝴蝶？ 在提灯内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不少精致的蝴蝶。它们与火焰的颜色相近，却又有着晶石般剔透的质地以区分，它们或飞或舞，最终被幽蓝的火焰吞噬，化作燃料。 【死神的提灯】 曾属于某只白毛死神。 以灵魂作为燃料，从而升华灵魂，是死神工作时的道具。 第91章 尚未结束 明月栞那的提灯？ 看完介绍，凌霄峥神情古怪，脑中浮现起某只白毛死神的模样。 怪不得看上去眼熟。 但是，死神的提灯给自己有什么用呢，自己也没有死神的能力，总不能把人打死之后切片往里面塞吧...... 凌霄峥仔细看着在提灯里飞舞的“蝴蝶”，栞那小姐在游戏里曾对自己说过，这些蝴蝶是灵魂的残渣，类似于怨念之类的东西，而作为死神的她的工作就是将蝴蝶收集起来“处理”掉。 突然，凌霄峥一怔，他看见一只晶莹剔透的蓝色幽蝶从自己的胸口缓缓飞出，径直飞入了提灯里，化作一捧明亮的火焰。 而凌霄峥在火焰的照耀下，身体顿觉暖和无比，体力也在稳定地恢复。 “刚刚的那只蝴蝶，是我的执念......”随着“蝴蝶”的飞出，凌霄峥暂时淡忘了遗迹里的事情，平复了心情。 心情愉悦，凌霄峥收起提灯，打算以后再琢磨怎么使用，现在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自然要加紧回到神恩城了。 几个呼吸间，凌霄峥高速朝着神恩城靠近，期间声音和火光也是越来越大，令凌霄峥升起了一丝疑惑：这个晚会也太热闹了吧？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甚至看到了零星的几人跌跌撞撞地离开神恩城，朝着不知处跑去。 先问一下情况吧，凌霄峥看着一个离自己只剩下几十米远的青年，打定了主意。 闪身来到青年的身前，凌霄峥摆着和善的姿态问道：“请问......” “呜啊！不要杀我！”青年抱头蹲防，惊惧无比。 “......发生了什么。”凌霄峥念完后半句，青年愕然抬头，两人目光相对，青年穿着女装的凌霄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不是那帮疯子追上来。”青年人心有余悸，“抱歉，小姐，额不，小哥，我太紧张了。” “那帮疯子？”凌霄峥顺着青年的话说下去。 提及这个，青年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他咬牙切齿地开口：“小哥你是从外面回来吧，跑，赶紧跑！城里已经半沦陷了！” “圣教袭击了神恩城！” 丢下了这句话之后，青年又慌慌张张地回望着，似乎生怕有什么东西出现。 袭击？！这个怎么也想不到的词出现在凌霄峥面前。 凌霄峥倏地看向神恩城。火光冲天，而声音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清晰——是哀嚎与恐惧的声音，毫无疑问，神恩城里确实是出现了变故。 在凌霄峥与青年交流的期间，又有几人跑了出来，个个都是慌乱的样子，无暇顾及凌霄峥这个站在原地不动的怪人。 见状，青年急切道：“小哥我先走了，你多保重！”他随着人流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接着又是零星的人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不和谐的声音—— “哼哼哈哈，怎么有逃跑的羊羔呢？”乖张的声音传来，握着滴血长剑的男子出现，他看着逃跑的人们大笑着，很快确认了他的下个目标——一个站在路中央的愣头青。 圣教的教徒狞笑着冲向凌霄峥，丝状的黑气薄薄地缠绕在长剑上，朝着凌霄峥的心头捅去——就在剑锋即将接触凌霄峥时，它停下了。 “扭曲空间”。凌霄峥在指尖汇集空间的力量，便轻轻地捏住了来势汹汹的攻击。看到长剑顶端未干的鲜血，凌霄峥眉头一皱，稍稍用力，“咔嚓”一声，长剑支离破碎，连带着圣教教徒拿剑的右臂一同炸开！ 钻心透骨的疼痛迫使圣教教徒半跪在地上，神情痛楚：“你......”未等到他说出第二个字，冰冷的长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脑袋，凌霄峥低声询问：“告诉我城里的情况！” “......”圣教教徒沉默以应，唯有用着癫狂的眼神盯着凌霄峥，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察觉到不对，凌霄峥急忙向后退去——鲜血淋漓的圣教教徒从袍子里拿出一只匕首，舍命地向凌霄峥挥去。 这一击，未中，但也同时给了圣教教徒起身的机会，疯狂的教徒看着神色紧张的凌霄峥哈哈大笑：“你这小鬼不过如此！只不过是学了些魔法，连杀手都下不去手，还想进城逞英雄？” “你不要命了？”凌霄峥不是很理解，刚刚他都已经以性命相逼了，但对方却丝毫不在意？ “我的性命早就已经献给了至高无上的魔君大人，你这种人不会懂的。”圣教教徒又摇摇晃晃地挥舞着匕首向凌霄峥刺去。 “魔君大人不久就会降临，赐予吾等荣誉！” 然而圣教教徒并不知道，他心念的魔君大人今夜注定是来不了了。 凌霄峥也明白了圣教进攻的依仗，强大与作为精神图腾的“魔君”，一想到这个图腾已经被自己关在小黑屋里，再看看眼前之人的疯癫模样，凌霄峥不忍地叹息。 随手将匕首也捏碎，凌霄峥开口道：“你的‘魔君’，来不了这里了，放下武器吧。” 回应凌霄峥的是软弱无力的拳头，走火入魔的教徒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只知道，他正在为了“魔君”大人战斗，只要这么做，就会得到嘉奖，只要这么做，就会获得荣誉，只要这么做，就会有更美好的明天...... 他眼前的幻象破碎，入眼的是一片明朗的星空，接着，是永恒的黑暗。 圣教教徒倒在地上，凌霄峥干脆利落地抽回长枪，在对方的袍子上擦了擦血迹，随即拿出一盏提灯，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死去之人的面容，是意外的温和。 圣教教徒的心口飞出一只苍翠的蝴蝶，没入提灯的火光。 做完这一切后，凌霄峥将提灯别在腰间，头也不回地向城内走去。 是时候了。 这场圣教的入侵声势浩大。 圣教的副教主，那个“安洁莉娜”，绝对会去找薇儿。 虽说他对薇儿的实力有信心，但对手是没有底线的存在，绝对不能让薇儿落入陷阱。 他必须要找到薇儿。 赶在那些潜藏的阴谋之前。 第92章 今宵是飘逸的利己主义者 很久以前，在凌霄峥初次与“圣教”接触时，他对于后者的印象停留在一个走火入魔的团体。 直到现在...... 圣教的杀手、安洁莉娜，癫狂的教众，他们或许披着人形的外表，但人性早已泯灭，已经不配称之为人。 凌霄峥步入城内，蹙眉，观察着圣教的“杰作”。 城里的繁荣景象不再，战火纷飞，死亡和凋朽张狂地撕扯着一切。 街道的地面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焦黑的泥土，行走着彷徨的行尸；与街道相连的两旁也好不到哪去，放眼望去看不见一块完整的建筑。 对于凌霄峥来说，对于神恩城里的民众也好，圣教都是一群难以想象的畜生。 看着行尸在它们曾经的家园上徘徊，凌霄峥沉默不语，仅仅是用漆黑的长枪帮它们结束了这场痛苦的梦，将它们的灵魂聚拢在提灯里，燃作星火。 短短几十秒，凌霄峥将目光所及之处的行尸撂倒。尽管高频的“扭曲空间”极大地消耗了凌霄峥的体力，但是在提灯和“涌动”的加持下，这些体力飞速地回涨，令凌霄峥始终保持在体力充足的状态。 “！！！”凌霄峥感受到窥视的目光，扭头向街角的一处废墟看去，那里正站着一个兜帽连长袍，看不清面容的人。 在凌霄峥欲动之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凌霄峥先生，是我。” 兜帽人主动褪下帽子，亮出鲜艳的红发——他的面容也是凌霄峥熟悉的，两人曾经有所交集。 魔法学院的学生、“清道夫”一员——莱恩从阴影中走出，低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来。” 凌霄峥犹豫些许，还是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莱恩带领着凌霄峥在碎片与残墟中穿行，来到错综复杂的巷道里，来到一座相对完整的小屋前，正欲进入，莱恩脸色一变：“不好，快退！” 他是正确的。浓厚的黑气从四周的暗影中升起，对着中央的莱恩形成绞杀之势，但被后者及时躲开了。 “两个......”衰老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略显木讷的老人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两个异端，你们......该死。” 莱恩抽出匕首，对着身旁的凌霄峥低声道：“小心，这人是圣教的【使者】之一，实力强悍，我们先找机会撤......” “不必。” 【涌动】 【扭曲空间】 接着，是凌霄峥将手中的长枪掷出——刹那间，仿佛时间也为之冻结。 老者根本来不及反应，长枪的锋芒已经迫近，接着，毫不留情地碾碎其周身护体的黑气，将老者连同身后的墙体一同化为飞灰。待到尘埃散去，长枪已然回到凌霄峥的手上，好似无事发生。 莱恩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他带着凌霄峥走进屋内，开口道：“凌霄峥先生，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吧。” “这次有预谋的入侵活动是圣教所为。” “大教皇于一周前带着光明会离开神恩城前去前线督战，而今天早上神恩城防守力量又临时大量地撤调出城，给了这些邪教徒可乘之机。” “尽管留守的成员拼死抵抗，但邪教徒倾巢而出，加上内部还有人员接应，神恩城很快就破了，好在外出的部队察觉不对，及时撤回，与入侵圣教对抗。” “现在我们夺回了东北城区，但战局不容乐观，圣教教徒个个都是不惧生死的疯子。而我是奉命来此处探寻情报的一员。”莱恩快速地将情况告知凌霄峥。 “那么凌霄峥先生有什么消息吗？” “今天早上，我离开了神恩城，不久前才回来，并知晓了这场变故。”凌霄峥摇摇头，“所以抱歉，我并不是很清楚城内的状况。” 莱恩叹了口气：“这样啊。” “但是，我在城外有一些发现。”凌霄峥将手机拿出，点开一张照片，递给神情严肃的莱恩——狂妄的黑发青年定格在画面中。 “简而言之，这位是此次圣教入侵计划的幕后黑手，来自远古的瘟疫魔君，祂是圣教最大的依仗，但目前被我设计困在了城外的遗迹中。” 贴心地将画面转换，凌霄峥指导着：“这是一长段录音，记录了我和这位幕后黑手交涉时的声音，你可以听一下，自行辨别一下真实性。” 可能来自远古的魔君怎么也想不到，祂的信息被科技的力量记录了下来。 凌霄峥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之后记得还我。” “等等！”一下子接受了如此多消息的莱恩回过神来，“您要去干什么？” “去救......不，去找薇儿。”凌霄峥平静道。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稍等一下！您不会在这种场合开玩笑，我相信您的消息，它很重要，关乎到整个教皇属地乃至整个大陆的安危，请您先和我一同去一趟总部确认，可以吗？至于薇儿前辈，找她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你知道薇儿在哪吗？她是在家中还是在与圣教对敌？” “这......”莱恩语塞。 “......抱歉了。” 语罢，凌霄峥已经消失不见。 对于他而言，今宵是飘逸的利己主义者。 ...... 短短几分钟，凌霄峥绕过战火纷飞的城区，来到相对安和的东城区——薇儿与凌霄峥的住所。 尽管怀揣着希望，但现实给了凌霄峥沉重的打击：屋内没有薇儿的踪迹，而怯生生的紫发少女正等待着凌霄峥的到来。 “爱斯梅？”凌霄峥没有忘记少女的名字。 “那个.......”本来活泼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说道：“薇儿学姐托付我，要是我见到凌霄峥你，就转告说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离开多久了？” “......好几个小时了。” “她往哪走了？” “薇儿学姐好像不愿意让你知——” “你也不想薇儿出事吧，”凌霄峥直接打断了爱斯梅，“告诉我吧，我一定会把你的薇儿学姐带回来的。” “我承诺。” 第93章 神使 人生总有不顺。 金发少女穿梭在城市与战火间，莫名想到这句话。 就如当下，伴侣远行又迟迟未归；癫狂的教团摧残着熟悉的城市；过去的仇怨指向她，势必要将她拖入深渊......如何是好？ 这似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同样的事情她也经历过，就在短短一年前，那个名为“血影”的组织挡在了她面前——只是那时薇儿仍旧孤身一人。 眼神扫过破败的街道，薇儿注意到她正追踪的目标：身披长袍的圣教【使者】，她喋血着躲在一堵碎砖墙后，正胆颤心惊地躲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薇儿心念微动，空间随之扭曲，接着她现身于受伤的圣教【使者】面前，开口道：“你好啊，需要什么帮助吗？”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剑柄，摄人的目光令【使者】心神凝滞，几乎要当场昏过去。 “你，你......”圣教【使者】的声音颤抖着，完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手颤颤巍巍地举起，又跟断了弦似的落下。 “算了，不该和他学这种恶趣味的。”薇儿叹气，“那么，再见。” 扬起长剑，薇儿轻点圣教【使者】的几处关节，后者顿觉一股强横的力量将关节处的链接粉碎，剧痛使得【使者】瞬间昏迷过去。 看着倒地的圣教【使者】，薇儿又想起先前的问题。是啊，如今名为“圣教”的庞然大物横空出世，就像当日的“血影”组织一样拦住自己的去路。 如何是好？ 思索间，脚步声响起在薇儿身后，阴冷的气息传来，来者不善。 薇儿转身，迎上一队神情冷漠的黑袍人，他们华贵的长袍与地上躺着的同伴如出一辙，彰显了来者们的身份。 【使者】们默默堵住了薇儿的出路，却没有对金发少女发起攻击。一名【使者】向前一步，嘴微动，传出如其人一般的嘶哑声音：“阁下与我等无冤无仇，可否看在我圣教的面子上，就此离去？” 随着为首之人的言语，【使者】们仍站在原地不动，但阴暗的气息渐渐凝聚、凝实，向着薇儿压过去。 但金发少女连衣角都没晃动一下，反而发问道：“你们不是安洁莉娜的部下？” 为首的【使者】沉默了些许，回答道：“我们忠于伟大的至尊，安洁莉娜也是如此。” 薇儿撇撇嘴：“嘴真严。我倒是好奇，你们能保持这样的理智，为何你们的教众却只剩下疯狂和呓语？” 忽视了薇儿的话语，为首的【使者】沉声道：“那么阁下一定要与我们为敌了？你是否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你是否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可悲的牺牲品？” “啧。”薇儿向前一步，不爽地捏了捏拳头。 见此，【使者】快速做出了反应，他一个箭步向着少女冲去，手中瞬息间凝聚了一柄黑气长刀，而一部分狰狞的黑气沿着手腕而上，随着其主人的一声“去！”，化作细剑先一步飞向薇儿。 侧身，薇儿将黑气化作的细剑闪开——【使者】嗤笑，她中计了。 细剑扎在地上，却忽地膨开，霎时间，黑烟将薇儿笼罩。【使者】眼露狠色，举刀直贯而下，向着烟雾中的身影劈去！ 但是这一刀却劈了个空，锋刃切入地面，烟雾被刀锋荡开，里面却早已没了薇儿的踪迹。 略显惊讶，【使者】抽刀撤身，朝身后的同伴吩咐道：“小心！疑似是稀少的空间魔法！” 鼓掌声从高空传来，众【使者】闻声望去，只见薇儿轻巧地立在远处的路边街灯上，在闪耀的魔法光亮的映照下，俯视着他们。 “风，起。”两字被念出，【使者】们顿觉一寒，未等到他们有所行动，无形的风暴出现，不可逃脱的巨力将黑袍们牵引、聚合，然后...... “散。”风暴猛烈地炸开，在这小小的街区里，顿时狂风大作，而在风暴中心的【使者】们更是随着冲击四散而飞，其中几人利用魔气在空中勉强腾挪，落在了地上，而其余的显然是没有抵挡住风暴的威力，或撞上墙，或与大地进行了亲密的接触，径直昏了过去。 在幸存下来的【使者】中，有先前与薇儿搭话的那人，他也是其中最冷静饿一位，在刚刚的攻击下，精湛地操纵着黑气护住自身，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怎么回事？”另一名幸存下来的【使者】不解地低声询问着同伴：“她没有借助魔法器具，还能瞬发出如此强大的攻击？” 不借助魔法器具施展魔法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往往只有他们圣教教徒会这么做，因为通过魔气的改造，他们的身子已经是一件件优异的“魔导器”。但是眼前的金发少女明明是正统魔法的使用者，还能瞬间使出如此恐怖的魔法，那就值得深思了。 “呼。”竟是薇儿率先发起行动，她从街灯上一跃而下，衣服带起风声，双脚轻点于地面，自然地向剩下的一伙【使者】们走近。 噔，噔，噔。 脚步声逼近，为首的【使者】脸色难看，使得他寒碜的面容雪上加霜。就在短短几十秒前，还是几人信心满满地将薇儿围困，但现在却是薇儿随性地对他们几个进行了“反包围”，而【使者】们毫无办法， 终于，一名【使者】绷不住了，他壮胆地怒吼一声，就迎着薇儿冲去，手中浮现一把铭刻着魔气的骨剑，向着对方刺去。接着，他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飞回，重重地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为首的【使者】再也维持不了冷静，他嘶吼着：“快请神使大人出手！” 闻言，剩下唯三的【使者】中的一人拿出一张精致雕琢的玉牌，毫不犹豫地折成两段——苍翠的光一闪而过，似乎预兆着什么的到来。 薇儿见状挑眉，嘲讽道：“你们的神使呢？莫非只是一道光?”她决意将几人直接解决掉，不再消耗时间。 但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就在薇儿的身前，魔气在凝聚，成型，最终化为了一名身穿黑色礼服老者。在老者现身时，周围的【使者】瞬间头来崇敬的目光。 而老者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为首的【使者】毕恭毕敬地献上一礼：“恭迎神使！” 第94章 光速落败的神使 突然出现被称为“神使”的老者并未回应【使者】，只是用墨绿色的眼瞳看着薇儿，打量着面前之人——姣好的面容，披散的金发，身穿男装，腰间的长剑已经被其主人拿出，指向了自己。 “神使”一言不发，神色却透露出些许困惑，他淡淡地开口询问道：“敌人就是她？一个小姑娘？” “是的，神使大人，她似乎与副教主构怨，实力不凡，而且通习了空间魔法，我等不能取胜。”依旧是毕恭毕敬的言语，为首的【使者】微微扬起嘴角：神使大人出手，结果已经注定了。 “神使”微微颔首，枯槁的手中浮现了一柄权杖，通体墨绿，如他的眼睛般散发着破败与不祥的气息。随即，他握住权杖的手轻轻挥动—— 薇儿脸色微动，周身闪出几块耀眼的光斑，化作屏障将身体护住，而无形的攻击接踵而至，在屏障上瞬间留下深刻的痕迹，但并没有攻破薇儿的防护，停顿于此。 “嘶，挺厉害的攻击。”薇儿感叹道，给出评价。 “神使”微闭双眼，一言不发，看似稳重，但内心早已激荡：这怎么可能！虽说刚刚的攻击未尽全力，所催发的能力有极限。 但他手上的武器可是主上的赏赐，刚刚的攻击防不胜防，而威力足以将钢鄂兽扯成粉碎！但眼前的少女能在仓促间防下了自己的攻击，甚至还有闲心点评？ 刚刚那个护盾的强度......“神使”紧盯着薇儿，默默在心中计算着，最后得出结论——即使是三百年前尚处巅峰的自己，也要一番功夫破开。 尽管内心震惊，但“神使”依旧是淡然的态度，墨绿的眼瞳如毒蛇，死死地盯住薇儿，缓缓开口：“很不错，你能承受住我的随手一击，你已经证明了自己。” “那么，这一招呢。”墨绿的毒雾出现，封锁了薇儿的视觉。“神使”打定主意，要是这一招也没有效果，那就先带着这帮主上的信徒逃离，不，战略性撤退...... 然而狂风瞬息间撕开了毒雾，天地一片清明。“神使”脸色一变，手一摆唤出魔气将几名【使者】缠绕，转身欲带着他们离开。 “呃！”突然，“神使”的后心处感到一阵麻痹，扭头一看，腕般粗细的雷电击中了自己，更是沿着他使出的魔气绳索一一将缠绕着的【使者】麻痹、击晕！ 焦糊味弥漫在街道上，【使者】已经尽数失去意识，而“神使”虽说还能动弹，但也心神震颤，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薇儿收起长剑，淡淡道：“什么嘛，还没出剑呢。”语罢，她指尖光影闪烁，柔和的能量汇聚成绳索，随着其主人的意念化作绳索，将唯一清醒着的“神使”捆住。 “神使”终于反应过来，而见到身上的身上的绳索时，又是一怔——光，风，雷，以及自己没看见的空间，如此多种的魔法，却都能融会贯通，不，应当说达到至臻，那么眼前的少女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是那帮剩下的神明的代言人吗？又或者大胆一些，是一名重修的神明？“使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若是让那些神发现了现在的主上...... 要将她打杀在此处。“神使”颜色凝重，终于对着少女起了真切的杀意。 就在“神使”决意呼唤本体时，少女的言语又将他拖入冰窟：“说起来，就在一年前，我也曾见过和你类似的家伙，神神叨叨，也是穿着一身黑色礼服，但她比你强多了，我用了足足几分钟才拿下她。” 一个残破的标志被薇儿拿出，在“神使”面前晃了晃：“你认识这东西吗？” 怎么可能会不认识......“神使”在见到标志的一瞬就认出了，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由主上赐下的徽印。 察觉到“神使”情绪的变化，薇儿了然：“我本以为与你们圣教的纠葛仅限于安洁莉娜个人——看来并非如此啊。” “没想到一年前如日中天的‘血影’组织也是你们的手笔。”薇儿叹气，她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但自己根本不擅长思考啊。 “神使”沉默以应。他也没想到，被派遣至神恩城内部的同僚的消息被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知道，那么，在一年前失去踪迹的同僚的下场，也已注定。 他们作为主上的侍从，随着主上征伐千百年，竟折戟在一名人类手上，放在过去这是想也不会想的事情，但如今，主上重伤未愈，作为侍从的他们也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但不管怎样，这终究是一个耻辱。 “......那么你作为‘神使’，一定有联系圣教成员的方法吧。”薇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神使”的思绪。他闻言冷笑一声，不作回答。 “行吧。”薇儿也不废话，她走近“神使”，手中浮现浓郁的黑暗，而在黑暗出现后，惊骇的情感出现在“神使”心中——她在驱使魔气？ 不仅是这么简单，单单是感知着薇儿手上浓郁近乎至实体的黑暗，无形的压迫感就笼罩了“神使”的全身，让他想要臣服、跪拜，宛如他面对主上之时——不，“神使”心中涌现荒谬的结论，这是比主上更强大的威慑力...... “砰。”沉闷的声音响起，“神使”看着自己胸口的手臂愣神，随即，撕裂感与深彻骨髓的痛苦疯狂地爆发，但“神使”咬牙忍住了一切，坚持要看薇儿做出贯穿自己的一击后的行为。 薇儿覆盖魔气的手慢慢回抽，随着手牵扯出的是一枚标志，与先前她展示的那枚无异——“这就是你的那枚身份印记。”笃定的语气，薇儿彻底抽回手，不顾地上面露焦急神色却又动弹不得的“神使”，将黑暗缓缓扎入其中，数量不少的物品随之出现，其中就有她想要的物件。 把玩着两枚刻有“副教主”字样的令牌，薇儿将其余物件收起，打算离去。 人生总有不顺，她承认。 天灾也好，人祸也罢，击破就好了，无须多言。 第95章 舞步旋 人生总有遗憾。 凌霄峥疾步于废墟与残骸间，不由得想起这句话。 心乱如麻的他在城市间穿行，却不能发现熟悉的身影，凌霄峥不得不承认，当下的他莽撞又寻不得出路......如何是好？ 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他不想要遗憾，但现实却在阻挠——在一座城市中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难道自己只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默默祈祷薇儿的安全——换做刚到徕卡镇时的自己，说不定会这么做？ 但现在绝不会。凌霄峥想起过去的种种：薇儿当初在大林猪獠牙下拯救了那时还是陌路人的凌霄峥，她自己迫至魔力耗尽，后来又将自己的技艺倾囊相助，无论是剑法、枪法，还是对魔法的理解，既是凌霄峥的老师也是朋友。 虽说凌霄峥后来也教会了少女空间魔法，而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是对等的交易，只能算一点弥补。 路过一处残破的酒吧，凌霄峥多看了一眼，回想起薇儿也曾在那个小镇上的酒吧里大闹过一场，曾经使得凌霄峥一度怀疑薇儿是暴力分子，现在看来，当时的她还挺可爱的？不过薇儿的酒量和酒品大抵的确不好。 细想，他已经与薇儿有许多回忆了。 “自己怎么就沉浸在往事中了呢？”凌霄峥恍然，随即苦笑道：“在面对无力的现实时，靠着回忆美好的过往填充现实的裂隙——我本就是这样的。”或者说人本就是这样的。 “毕竟，我不是什么主角啊。”没有主角是一直依赖旁人的帮忙而成长的，凌霄峥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好运来到异世界的普通人罢了。而在他看见城市化为废墟，居民转变为游荡的怪物，自己却无能为力，更是明确了这一点。 至于潜伏在手机中的金手指？抛开坑的一匹的抽奖模式不谈，系统更像是一张催命符。那个任务【殊途同归之行——其一】已经让凌霄峥三度步入险境，却远没有结束的迹象。 “我谈不上有主角的实力，也算不上有主角的心境......我不是主角。”凌霄峥默念着这句话，抬头看向天空之上的朗朗明月。 “我拯救不了全部，但是，若是一个人呢？” 是的，不是为了贯彻主角的气概，也不是为了英雄救美的老套，仅仅是回报她的恩情，回应她的期许，回答她的心意......这是凌霄峥能做到的，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因为—— “因为我期望着这样。”凌霄峥平静地为自己回答。 人生总有遗憾，踌躇只会将遗憾确立。 该行动了。 凌霄峥意念一转，身形浮现在竞技场内，看上去空无一人。凌霄峥想都没想地来到熟悉的点位，将熟睡中的克莉丝汀拽起：“醒一醒。” “呃？”半梦半醒间的克莉丝汀不明所以，在凌霄峥轻微的摇晃下终于清醒过来：“早，凌霄峥，你怎么还穿着这套衣服啊？” “克莉丝汀，我需要你的帮助。”凌霄峥抓住银发少女揉着双眼的胳膊，认真道。 “哎哎哎？”克莉丝汀惊讶着。 “你有什么能寻找人的法术吗？我需要找到薇儿。” “什么嘛，还以为是......咳咳，我是说，非常抱歉，没有这种法术。即使有，我在你的意识之海内施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克莉丝汀回想起什么，将脸别过去。 “那么能暂时把那顶冠冕借给我吗，用完后还你。” “说什么呢，这本就是你的东西。”话虽这么说，但克莉丝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银色的冠冕：“寂静花园”，将其递给凌霄峥。 “出现麻烦了吗？虽然帮不上忙，但我可以鼓励下你——加油哦。” 接过这顶冠冕，凌霄峥看着克莉丝汀，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凌霄峥的身影逐渐模糊。 ...... 在东城区，作为最先被圣教入侵的区域，已经见不到多少人影。而在东城区的中心，却正爆发着一场大战，即使是疯癫的圣教教徒们也选择绕着走。 挑起争端的是浑身着黑的三人。其中的两人站坐一块，分别是一身扭曲纹理的黑色长袍与精致的黑色礼服，一同对着穿着繁复花纹黑袍的第三人形成包夹之势。 两人中穿黑袍之人浑身笼罩在阴影之下，喘着气，冷厉的目光死死咬住被包夹的黑袍老者。他的同伴则显得轻松些，拄着长刀，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嘲笑道：“副教主，实在不行，让我一个来对付他也可以的。” “不可。”沉稳又略带疲惫的男声从阴影下传出，“对方可是伦恩，神使切莫轻敌，中了他的圈套。”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光头男挠了挠头皮，“我又不认得他，战术什么的我也不懂，砍就完事了。”他手中的长刀晃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 “神使，我们都是为了尊上的目标而侍奉自己。若是因一事之差，打乱了尊上的计划——这可耽搁不得。”副教主淡淡应道。 “啧，听你的就是了。” 而被包围的老者静静地听完了他们的叙述，一言不发。 “这老家伙该不是怕了吧，还亏他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魔法学院的院长、最强者，我看，不过如此。”光头男嗤笑一声，“等会儿接应一下，我上了。” 抄起长刀，光头男收起散漫的神色，随着一声怒吼，丈高的黑色刀气迎着伦恩院长冲去。在光头男动手的一瞬间，圣教的副教主也配合地拿出法杖，吟唱起来，伦恩顿时感到莫名的不适，赫然是来自对方的诅咒魔法。 “唔......”伦恩似乎察觉了什么，眉微簇，竟然不闪不避地向着刀气举起了长弓，能量凝聚在长弓间，化作箭矢，随即老者迅速扣弦、开弓，脱弦！狂暴的风压缠绕着能量箭直冲那黑色刀气，接着，相撞！周围的一瞬息之间，没了声音。 光头男瞪大双眼，自己的攻击被一支箭矢拦下了？ 不止！仿佛古旧的机器重新运转，两者相撞后的一小会儿，伦恩的箭矢突破了刀气，结束了僵持，流星般刺向二人。 “喝啊！”光头男再次挥出一刀，总算是将其磨灭，脸上的表情明灭不定。 副教主也是冷汗直流，他没想到，伦恩始终没有拿出全部实力，单单是刚刚那箭，就表明了这位院长先前只不过是在戏耍两人——但为什么现在却使出了？ 他看向伦恩。 只听得老者开口：“隐藏在暗地的朋友，请出来吧。” 第96章 战斗女仆，参上! “唔？”可爱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出，带着一丝不解。 闻声，光头男和副教主对视一眼，神色微变——不是他们这边的。 敏锐地捕捉到面前两人的情绪，伦恩默默颔首，再度出声道：“小姑娘，想必你实力不凡，现在请助我一臂之力，之后我以魔法学院院长的名义给你报酬。” 黑暗中是一阵沉默，随即娇俏的声音传出。 “没问题，我正好也有事找您。” 脚步声响起，一副令人大跌眼镜的装束呈现在三对目光中。“少女”是一副女仆装束，手中却拿着沾染血气的黑色长枪，灵动的黑眸上方是一顶精美的银色冠冕，而她腰间又别着盏古怪的油灯，散发着淡蓝的荧光。 可爱，神圣，恐怖等要素融为一体，组成了眼前这个颇具冲突的“少女”，就连伦恩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吐槽。 “少女”发觉奇怪的目光也是一阵尴尬，她也不想这么打扮，但迫于隐藏身份和增强的属性，最后还是妥协了女仆装。 “嘶——”诡异的声音响起，是圣教副教主，他眼见伦恩和突然冒出的女孩达成了共识，当下决定先下手为强，挥动法杖，直接对着“少女”出手了！而他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精妙的诅咒术法编织成形，在后者的身上迅速延展......然后没了动静。 副教主迷茫了，他的诅咒呢？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伦恩院长后知后觉，毕竟“少女”的装束实在是“惊为天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确认对方其实无碍后，伦恩举弓：“那就麻烦你牵制一下对方了，很快就会结束。”三道箭矢随着他言语飞射而出，止住了光头男的蠢蠢欲动。 “好，您别射中我就行。”女仆小姐开了个小玩笑，手中长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把金灿的长剑，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又给人带来温和的光辉。 提剑，“少女”默念：“涌动！”体力快速下滑，但换来的是倍增的实力，而在银色冠冕：寂静花园的加持和死神提灯的照耀下，体力又在不可思议地增加着，刚好形成了一种平衡。再加上女仆套装的力量加成—— 凌霄......不，女仆花酱·力量型，参上！ 迎着敌人而去，凌霄峥举起长剑，一瞬息间出现在光头男身前，重重劈砍！ “什么！”光头男迅速反应过来，举刀欲挡。但一道漆黑的绳索快他一步，从后方捆住了他，将他快速拉向后方，是副教主出手了。 “你干什——”光头男有些恼怒，但轰鸣声止住了他的话语。凌霄峥打空的一击落至地面的一刹，怪力将地面破坏、粉碎，周围也顿时化为尘埃。若不是副教主将他拉回，光头男的仓促格挡定然挡不下。 拉着神使躲过了凌霄峥的攻击，副教主当机立断，沉声道：“准备撤吧，对付不来。” “好。”光头男也知道实力的参差，不再唱反调。 但是——“我让你们离开了？”伦恩轻笑，青绿色的长弓振动，箭矢裹挟着魔法向二人疾飞而去。 “躲开。”不用副教主多说，光头男就闪过了这随意的一箭。副教主眉头一皱，这箭矢毫无准头，哪怕是普通人都能躲开，而在他的印象里。伦恩并不是无的放矢（字面意思）的人。 不好！副教主后知后觉，望向越过两人向后飞的那支箭矢。但已经迟了，箭矢化作青烟，而附着其上的魔法自然是施展了出来——青色的屏障悠悠展现。 见这一幕，倒是凌霄峥吃了一惊，因为这一招薇儿就曾对着他使过，而且更快，更强。当时是因为薇儿误解凌霄峥为邪魔，还不熟的两人间发生了误会。而后来据薇儿所言，这一招似乎是用来困人的，而且有封锁空间的能力——而代价就是...... 凌霄峥扭头看向伦恩，后者投来宽厚的笑容：“这一招能将这里的空间封锁，但是极其消耗魔力。那么就先拜托你支撑一下了。” 伦恩的声音没有遮掩，就这么传入了三人的耳中。 凌霄峥怔了一下，扭头看向作困兽犹斗姿态的两者，甜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僵硬：“要不先休战，等我方先回个蓝？” 回应她的是狞笑着的光头男的攻击和副教主的术法。瞬时间，攻守易位，凌霄峥运用着“扭曲空间”腾挪着躲避他们的攻击，心中苦涩，怎么一回事呢？ 又躲过一刀，凌霄峥想明白了，这老家伙是借此机会试探她呢，要不是伦恩的薇儿长辈身份，她多少也要给他邦邦两拳。 但时间消耗不得，凌霄峥闪过突然冒出的黑色触手，眼中闪过坚决，然后再次消失——她出现在两人的上空，拿出沾血的长枪，在半空调整着身姿。 “落！”手执长枪，凌霄峥任由引力拉扯，落向地面，而气势在一分分拔高！ 效果惊人，地面的二者完全没有想到攻击来自天空，随着这一击落下，大地再次动荡，【空间】的威能就此显现、爆发！ 结束了吗？凌霄峥快速恢复着体力，看向近在咫尺的烟尘——一只拳头突然直贯而出，将凌霄峥打飞！ 随着烟尘散去，拳头的主人亮相，赫然是刚刚的光头男，现在的他身上违和的黑礼服消失不见，一件重铠贴合在了身上。 “......好险。”重铠慢慢褪下，又化作了一柄大刀，落在光头男手上。光头男转身看向同伴，在他的庇护下，副教主仅仅是受了些轻伤，略带着些许的惊魂未定。 缓过神来，副教主忌惮地看着没有出手意思的伦恩，缓缓开口：“先把那个小姑娘解决了。”此时的凌霄峥镶嵌在废墟间的一堵墙上，生死未知。 光头男咧嘴扯出笑容：“你看好那个老东西，她翻不起什么浪花的。”自己全力的一拳是结结实实地轰中了凌霄峥，不必多虑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副教主深以为然，神使的力量他是了解的，即使是因为尊上过去的沉睡而有所衰退，也不是那个小姑娘能接下的。 “嗯，我也挺赞同的。”女声幽幽响起。 闻言光头男欣慰地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他们这边就两个人啊，哪来的第三人？他看向声音的源头，没来得及困惑——长枪将他的这具身躯连同意识搅成了碎片。 第97章 怒火 出手的正是“生死未知”的凌霄峥。在“涌动”和冠冕：寂静花园的加持下，这本就堪称恐怖的杀招的威力更上层楼，直接将不防备的光头神使灭杀当场，就连一旁看戏的伦恩也神色微动。 “真是年少有为，”伦恩失笑，“剩下的请容我来吧。”长虹长飞，将满脸死灰、生不起抵抗之意的副教主捕获，凌霄峥见状没什么表示，他也需要留下一人来获取信息。 闪身至光头男消逝的位置，凌霄峥亮出提灯，将灵魂残渣化作的蝴蝶聚拢，收集至提灯中，灯火瞬间亮了几分——真不愧于“神使”之名，哪怕化作薪柴也是最亮的一份。在死神提灯的照耀下，凌霄峥的体力很快恢复至正常水平。 念头一动，凌霄峥来到伦恩身边，脸色一黑：“刚刚的事情不解释一下吗？” “小姑娘，什么事啊？”伦恩好似无事发生，像一名普通老人一般笑着。 “明明你还有反制的手段，却让我一个人遭险，这不解释一下？” “你这就是在说笑了，”伦恩意味深长地点出，“我能感受到你的身上有很强大的祝福在，刚刚的情况根本算不上危机吧？” 凌霄峥默然，确实如此，正是梅洛艾尔最后的祝福护住了她，并抵消了攻击。对于她而言，光头男的那一拳只不过是让自己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甚至还为凌霄峥接下来的蓄谋袭击奠定了基础，一举溃敌。 “这家伙怎么说？”凌霄峥瞅了眼一动不动的圣教副教主。 “如你所见，不太配合， 不过在意料之中。”伦恩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语气。一无所获的结果令凌霄峥呼吸急促几分，不过很快压了下去。 “那行，我现在就要报酬。” “请便。” “你知道薇儿在哪吗？”凌霄峥图穷匕见。 肉眼可见的，伦恩温和的神情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严肃：“你是否知道......” “我知道你是薇儿的长辈，她的亲爷爷；而我是薇儿的朋友，是来找她的。”凌霄峥迎着老者威严的目光，稳声开口，她感觉无名火正在心中升起。 “薇儿她已经进入这片被占领的区域多时了，却没有消息，我作为她的朋友有必要找到她，确认她的安危。”凌霄峥特意在“作为她的朋友”几个字上加重语气。 这次是伦恩的沉默，他清楚，面前的少女加重语气的意味——谴责自己作为亲人的不作为，但是这不是重点......“你说薇儿她离开了安全区？”伦恩的声音拔高。 “对。”凌霄峥干脆地承认了，“我本没料想到她会离开。” “我想你应当知道，薇儿她与圣教的副教主安洁莉娜有一段恩怨，她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安全之中的。”又是一个精准礼仪，明明凌霄峥一字未露对伦恩不负责任的批评，但又字里行间却明晃晃地亮出这种意思。 伦恩深吸一口气，尽管与小辈较气很降身份，他还是问出了口：“阁下作为薇儿的朋友，难道不能尽到提醒劝阻的能力？” “你觉得我不想？”凌霄峥积攒许久的怒气被点燃，“我若是在，又怎么会轮到你这不关心孙女的爷爷的提醒了？” “而你，甚至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试探我？要不是认为你这里有薇儿的信息，我半个字都不会与你多言。” “她只是一个21岁的小姑娘，你怎敢让她面对这么多的？”凌霄峥早已对伦恩有不满，薇儿以前进入“清道夫”肯定得到了伦恩这个亲爷爷的应允，而那个充斥着血腥暴力的组织怎么会适合一个当时还未成年的少女？（注：世界设定20岁成年） “你理智一点。”伦恩出声。 “荔枝，你让我怎么荔枝？”凌霄峥的愤怒走向顶端，她用着最可爱的声音吼出最愤怒的话：“至于我在干什么？我tm在拯救世界！” 她重重地踢了一脚地上装死的副教主，指着伦恩愤恨道：“你们的第一代教主燃尽了自己的最后，为的就是对抗圣教的尊主，拯救神恩城，而我用生命作为筹码，像走钢丝一样费尽心思将那魔君封印在小世界中！有谁来感恩她，有谁来感恩我？” “不！只有一个自作聪明的老家伙还想着试探呢。”凌霄峥冷笑一声，亮出手臂上的印记——梅洛艾尔最后的祝福。伦恩认出这正是初代教皇的徽印，眼前少女的部分言语得到印证，神情复杂。 “就为了你那可笑的想法，你们初代教皇的遗留又少了一分，你开心吗？”凌霄峥戾气加重，扭头看向因疼痛而脸色扭曲的副教主：“能肆意地玩弄魔法，掌控普通人的生死，摧毁文明的存在，为的是一个被我戏耍的脑c尊上，你开心吗？” “对于你们圣教这些初生都不如的家伙，披着人皮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凌霄峥懒得多说，又是一脚，副教主没了动静。 深吸一口气，凌霄峥收起情绪，看向伦恩，冷漠道：“我会找到薇儿。你不想做的事，我做；你想不到的事，我想；你办不到的事，我办。你就抱着你的心思溺死在这片黑暗中吧！” 身影闪烁，凌霄峥消失在原地，徒留伦恩与真的昏了过去的圣教副教主。 “......” “我错了吗？” 长叹，伦恩踌躇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带着俘虏与得知的消息返回一趟。至于薇儿......伦恩清楚少女所言非虚，也迫切地想去寻找薇儿。 但是，责任并不允许老者这么做，要是他多停留一会儿，别处的战场或许就会被攻破，更多的人死于灾祸——这是他，不，所有人绝不愿看到的。 自己也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伦恩望向奇怪装束的少女消失的位置，尽管后者刚刚指着自己骂了一通，奇怪的是自己没有多少恼怒的想法。原因就在于伦恩能真真切切地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对薇儿的关心、爱护，这让作为爷爷的伦恩生不起厌恶的情绪。 对方能跨越艰险来找自己的孙女，长辈的自己却无能为力，多么讽刺啊。 摇了摇头，伦恩看向少女消失的地方，怀揣着别样的敬意开口道—— “拜托你了。” 第98章 命运的交汇点 噔，噔，噔。 手中的令牌开始躁动不安，薇儿步入一片古旧的废墟中。她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血影”组织的旧址。 此处，铭刻着她的一次失败。并非是败于谁手，并非是艰险当道，也并非是后悔所作所为，她仅仅是陷入了一场骗局，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成功”的圈套——于是，她愤怒、失望，离开神恩城，宁可在边陲整天醉生梦死。 但命运又开了个玩笑，安洁莉娜再次出现......只不过变得恐怖，癫狂，再也寻不得过去的一丝一毫。 越过走廊，薇儿推开大门，已经有“人”在等她了，对此，她并不意外。 室内干净整洁，但没有多少器具而显得空旷，薇儿要找的“人”映入眼帘。 紫发的女子落座于洁净的长椅上，向来者展现恬静美好的笑容：“好久不见，整整八年过去了，薇儿。”红色的眼瞳熠熠生辉，其中是道不明的意味。 “你还要装多久？”薇儿开门见山。 “薇儿，你是什么意思啊？”安洁莉娜好似吃了一惊，“该不会，你认为我们会拔刀相向？你也太绝情了，薇儿。” “先坐下来聊聊吧，呐？”安洁莉娜指了指身边的空处。 薇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自然、纯真，仿佛她们只是在享受下午茶，朋友间真挚地交流着......曾几何时，这就是她的愿望，但是现在—— “咔。”剑出鞘，薇儿直视着安洁莉娜的眼眸，轻声道：“我与邪魔没什么好聊的。” “我，邪魔？”安洁莉娜若有所思，“是可以这么说，但我是怎么变为一只人人嫌恶，受尽唾弃的邪魔的呢？” “啊，我想起来了，”不等薇儿有所反应，安洁莉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是薇儿你一手促进，最终使我堕落的呀。” “噌。”剑锋划过脸颊，带下丝缕紫发。 “你是被邪魔所害，我当时只是......回来得晚了。”薇儿蹙眉，她不愿回忆起这些。 “不不不，”安洁莉娜拍开脸颊旁的长剑，“事实上，因为你的胆小懦弱，安洁莉娜死去了；我死亡了，但付出了代价而作为邪魔活下去。” “我重获了新生，无比美妙的新生——而你，薇儿，要再一次夺取我的生命吗？”安洁莉娜轻笑着。 站起身，安洁莉娜指间亮起一捧黑色火焰。火焰逆着她的手指前行，直到手背、手臂、肩膀......乃至全身，将她穿着的黑袍化作飞灰，接着，火焰如潮水般退散，显露出安洁莉娜光洁的身体。薇儿眼中闪过不自在，后退几步。 “对，就是这个表情～”安洁莉娜微笑，落落大方地这废墟间向薇儿展示着自己，“以前，我们都遭受着魔气的侵扰，痛苦深入骨髓——但看看，我现在的身躯是多么完美。” “我已然是那最黑暗的一部分。”阴暗的黑火再度出现，覆盖在安洁莉娜的肌肤上，组成一件与之前无二的精致黑袍。 “现在的我，可是在为世界的和平而奋斗。薇儿，这是我们以前的梦想呢，你，也来加入我们吧？” “我不曾听闻和平需要大量的杀戮与牺牲来铺路。”薇儿咬牙切齿道，“和平也不需要疯癫邪教徒的谋划，更不要扭曲的怪物来定义。” “你真的完美吗？不，你只是借着这名义隐藏肮脏的内在，遮掩邪魔天生的残缺罢了。” 安洁莉娜的脸色僵住了。她收起了先前的灿烂神色，冷哼道：“那就遂了你的心意吧。” “薇儿，你根本就想象不到，邪魔是何其恐怖！” 魔气聚拢，化作翅翼、双角，同时，安洁莉娜取出一柄邪异的长剑：“这柄剑，是尊主的赏赐，若我全力出手，你是抵挡不下的。” “但念在过往，你若能撑过五分钟，便给你一条活路——成为我的奴仆，侍奉于我。”舔舔嘴唇，安洁莉娜看向薇儿的目光满是欲望。 薇儿看着愈加陌生的身影，也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再也回不来了。 那么...... “十。”薇儿举起长剑，光彩流转。 “你是说，十分钟？哈哈，莫非你就那么想当我的奴仆？”安洁莉娜肆意地嘲笑着，完全舍弃了先前营造的形象：“但是在那之前，你会被我好好‘疼爱’......” 话音未落，剑锋荡开黑气，以迅雷之势划开黑袍，斩向安洁莉娜的胸膛！ “哼。”安洁莉娜鼓动澎湃的黑气，试图与薇儿这“平平无奇”的攻击抗衡，但她错了。在接触安洁莉娜的一瞬，元素竞相涌出，迅疾的风缠绕、暴烈的雷麻痹、柔和的水压制、沉稳的岩抗拒、霸道的火约束——最后是空间的力量浮现，彻底将安洁莉娜束缚！ 薇儿手中的长剑没了阻碍，更深一步地嵌入安洁莉娜的身体。薇儿目光如炬，长剑游走于血肉骨骼之间，势如破竹地切下敌人的手臂，去势不减，连带着斩落了安洁莉娜的右翼！ 口中吐出黑红色的血液，半跪在地上，残存的魔翼收入体内，虚弱感涌上心头。安洁莉娜不敢相信刚刚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剧痛与剥离感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居然险些败于薇儿的一招之下。 “还有九招。”薇儿冷眼旁观，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 安洁莉娜怔怔地看着冷淡的少女，露出一个笑容：“薇儿，现在的你很强啊。” 黑气突然暴动，向着薇儿袭去，而安洁莉娜拿起落在地上的邪剑，转身亮出一对完好的魔翼，竟然是想要直接逃走。 她完全没有与薇儿交手的想法。虽然作为癫狂的邪魔，但并不意味着安洁莉娜傻，在刚刚的经历中，安洁莉娜可以肯定，薇儿完全可以在十招，不，五招之内就打败自己，那么再留下来就不礼貌了。 但薇儿不会使她遂愿。连剑也未用，仅仅是一招手，无形的风就扼住了安洁莉娜前进的步伐，在后者想要反抗，用魔气消弭烈风时，耀眼的光芒被打入她体内，顿时，安洁莉娜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得不止住了步伐，而将怨毒的目光望向薇儿。 “八。看来你连两招都接不住，是我高估你了。” “你......你中计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薇儿的身后，一股恐怖的力量汇聚成型，一拳向着薇儿脑袋打去！ “轰！”破裂声响起，破碎的却不是薇儿的身躯，而是她脚踩的地面。而薇儿已然来到远处，看着眼前扭曲的缝合生物将魔石材质的地板硬生生打碎，也是略有吃惊——这是什么魔物？ 第99章 终结的时刻 臃肿的扭曲怪物见一击不成，恼怒地发出“嗬嗬”的声音，嘶哑低沉。 薇儿抬手就是一道雷电劈了过去，将扭曲怪物烤的焦糊，接着闪身来到逃跑的安洁莉娜的身边，一拳毫不保留得轰在后者的心口上，将安洁莉娜聚集起的魔气也一同打散！ 踉跄着后退数步，安洁莉娜不解，明明是血肉之躯，为何能与邪魔之躯抗衡？她惊怒道：“怨念巨像，给我挡住她！” 闻声，薇儿顿时警觉。而安洁莉娜口中的怨念巨像正是先前被雷电劈得焦黑的臃肿怪物，随着安洁莉娜的命令，失活的巨像竟然再一次站了起来，向着薇儿举起长臂！ “啧。”薇儿一剑斩去。 火光闪过，怨念巨像再一次被击败，甚至炸成了碎片，但安洁莉娜并没有着急，反而显现出得意的神色——瞬息间，那些碎片居然自行地拼接在一起，再度形成残念巨像，而它模糊的五官逐渐展现出棱角，一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薇儿。 “咔咔咔” 关节活动的声音响起。是怨念巨像挥舞起手臂，向着薇儿砸去！ 但一击注定是无功而返。手臂撞击在薇儿的风屏障上，溅起丝丝涟漪。风屏障内的薇儿看着怨念巨像，默默思索着：既然魔法攻击对于这东西不起作用，那么...... 给它一剑！ 薇儿气沉丹田，双手持剑，潜身把握着自己的重心，瞄准了怨念巨像脆弱的颈部——出剑！ 没有附带魔法，这朴实无华的一剑稳稳地斩在怨念巨像的脖颈处，将它的脑袋整个粉碎开来。而从怨念巨像挥臂至脑袋粉碎，期间只不过是数秒时间，安洁莉娜还没反应过来，她的依仗再一次倒了下去，掀起阵阵烟尘。 “你......”安洁莉娜瞪大眼睛，对怨念巨像的落败难以置信。未等到她说出第二个字，薇儿已然来到她的面前，接着，拳头便印在安洁莉娜的胸膛上，然后，推动！ 安洁莉娜破布般倒飞而出，她艰难地说道：“你......你上当了，薇儿，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咧着张狂的笑容，安洁莉娜在空中调整着姿态，魔翼涌现，她就是要借着薇儿的攻击逃离！ 如离弦的箭，安洁莉娜消失在薇儿眼前。薇儿冷哼一声，从口袋拿出令牌，细细感应着，然认方向后追了出去。 迅速离开“血影”组织的遗迹，薇儿再度来到破碎的街道上，却发现了安洁莉娜就在不远处等待......与身后密密麻麻的黑影一起。薇儿眼神黯淡，因为她明白这些黑影是从何而来。他们曾是神恩城的居民们。 被取走生命，再用邪法将魔气替代血肉，鲜活的人就被制成不惧伤痛的僵硬傀儡——人傀。 玩弄生命，滥杀无辜......而罪魁祸首就站在薇儿面前，正嘲笑着薇儿的软弱与无能。 “喜欢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吗，薇儿？”恢复完全地安洁莉娜笑嘻嘻地开口，“这些人傀花了我许多功夫才练成，可谓是灌注了我的心血呢。” 巧笑倩兮，安洁莉娜展示着她的“作品”：“这个小家伙，当时跑得可快啦，像阵风似的。”一个小小的人傀。 “这是个普通人，敢于向我挥拳，我就做得漂亮了些，好看吗？”面容扭曲的魁梧人傀。 “他以前打伤过我，不久前花了一点功夫才拿下，可真是累人呢～”手拿长枪的青年人傀。 “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啊？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感受到暴怒的情绪，安洁莉娜笑得更加开心，“对，就是这样，我就会愈加强大——” 将杀意收起，暴虐的情绪掩盖，胸腔内的异样感觉压下，薇儿深吸一口气，淡淡吐出几字：“该结束了！”话语如惊雷，将安洁莉娜震地一个激灵。 不对......不对啊！安洁莉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冷汗直流。明明在满城的怨气的催化下，自己的实力已经攀升到堪称恐怖，那圣教教主此时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不，只要怨气不散，自己便本应是天下无敌！ 但是，面对薇儿，尤其是现在的薇儿，安洁莉娜却感觉死亡的阴影驱之不散。想想之前，自己连反击都未做到，薇儿也是凭借着强绝的实力压制住她，让她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薇儿为什么如此之强？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被迫付出了所有，变成了怪物，为什么还是比不上薇儿？从过去到现在，她安洁莉娜就注定永远在薇儿之下吗？ “哈哈哈哈哈哈......”已经无关谁胜谁负，谁强谁弱了。 “我的傀儡们，你们去将神恩城彻底毁灭！”安洁莉娜已经放弃了将人傀大军作为底牌对付薇儿，她现在只想让薇儿后悔！ 至于薇儿......安洁莉娜望着薇儿的身形，痴狂的神情浮现：“是该结束了～”海量的怨念、魔气被融入，最后一丝的人性、人形被抛弃，安洁莉娜选择了“拥抱”邪魔。 可怖的嘶吼声响起，安洁莉娜的身影变异，膨胀—— 真正的邪魔重现于世间，它的身躯扭曲、虚饰，俯视着破败的人间景象，它不言语，又似乎言语千万；它不行动，又似乎雷动风行。 它注视着薇儿。 薇儿却看向四散开来去执行命令的傀儡们。他们，应该回归安宁，这也是他们注定的结局，不然，逝去之人的灵魂会哭的。以及这只邪魔......薇儿不曾淡忘它，它才是真正的原罪，不能把它留在这有希望的世上。 这短短的一瞬，薇儿想了许多。 然后她做出了决定。 薇儿弃剑，轻轻抚向自己的左胸，她的【心脏】所在之处。紫黑色的荧光透过衣服的封锁，淡淡呼应着其主人。 这股力量，是她灾祸的根源，是她的力量的证明。 现在，薇儿将使用它。 以薇儿为中心，无形的力量散发而出，又无声地消散，仿佛只是滴露水从清晨的叶片落下，融入深沉的大地。 但邪魔消失了，傀儡消失了......整个东城区的魔气也消弥不见。 作恶，杀戮中的圣教教徒失去了漫天黑雾的荫蔽，未来得及反应，体内的魔气也似春雪般消融，惨叫着倒地抽搐，如今的他们不能驱使魔气，比普通人还要弱上一截，很快被愤怒的人们抓捕，有甚者直接当场处决。 而薇儿这里，随着邪魔被她的力量碾碎后，支离破碎的身影慢慢爬起，隐约能看出人形，是安洁莉娜。刚刚的一瞬，安洁莉娜第一次感到死亡是如此之近，但在那恐怖的能量彻底毁灭她之前，去突兀地停下了，让安洁莉娜得以喘息。 “嗬......”这短短的几秒对于安洁莉娜宛如千百年的岁月，她失去了感官，身处在寂静的混沌中。她压榨着自己体内最后的几分魔气用以恢复身体，跌跌撞撞地向着不知处跑去—— 但撕心裂肺的痛苦将安洁莉娜从那片混沌中剥离。尽管依旧看不见也听不到外界，但安洁莉娜能感受到自己最后的生机在慢慢褪去，死亡已经昭示。没有什么别样的情感，安洁莉娜预料到了她的结局，她的终末。 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有自己与薇儿的玩闹；面对邪魔的恐惧；不愿接受现实的迷茫；深陷杀戮的癫狂......她该休息了。 谢谢你，薇儿。 第100章 结束 “薇儿......”安洁莉娜闭上眼睛，再也没了声息。 安洁莉娜面前那人沉默了一下，将金灿的长剑从死者胸膛中拔出。没了能量凭依，也没了再活下去的想法，安洁莉娜的尸身化作飞灰飘散。 从此，世间再无圣教副教主安洁莉娜。 将金灿长剑收起，怀揣着复杂心情，女仆小姐看向远处的薇儿。 就在刚刚，凌霄峥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爆发，循着能量的源头，他来到这片古旧的废墟，看见了向着自己的方向仓皇逃窜的安洁莉娜和置之不理的薇儿。 那一瞬，凌霄峥想到了徘徊的黑影们，想到了千疮百孔的城市，想到了立下的誓约。于是他做出了决定。 长剑贯穿了安洁莉娜的胸口，意外的顺利。而薇儿在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发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用冷淡的目光盯着凌霄峥，让他有些不自在。 收起长剑，凌霄峥走近薇儿，但不远处选择了停下。此时的薇儿给他带来陌生与疏离的感觉，好似两者根本就没见过面。果然，安洁莉娜对于薇儿是还是重要的......凌霄峥的眼神躲闪，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对立许久，最终是薇儿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氛围。 她打量着比自己要高半个头的“女性”，问出一个究极问题：“你是谁？”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凌霄峥生无可恋地仰望天空，心中暗觉不妙。 一时心急，他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一身女仆套装...... 为什么上天不能赶紧落下道雷把他劈晕过去呢？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尴尬局面了。 再看看薇儿，她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奇怪了！ 想必先前自己在薇儿的视角里肯定特别奇怪：一个不认识的女仆打扮的人冒出来捅了一剑顺带着扬了骨灰，还走近露出疑惑、探询的表情。 不行，自己得要补救，计安将出？ 有了！凌霄峥作出了大胆的决定。 收起金灿长剑，凌霄峥拨撩起垂散在耳边的长发，向着薇儿微笑着开口道：“你就是薇儿？” 薇儿眼神微动，冲着自己来的？ 尽管刚刚的战斗消耗颇大，但再拍死几只邪魔还是轻而易举的。 若是战斗与刁难，她薇儿有信心在一瞬间击败——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凌霄花，也许你曾经从我的胞弟凌霄峥那儿听说过我？”先发制人，凌霄峥自信从容地编造起自己的身份。 薇儿身体一顿，面露错愕，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谨慎开口道：“抱歉，凌霄峥没有提及过你。” 很正常的反应。凌霄峥也是暗中松了口气：薇儿很正常，还记得自己，意识清醒，看来并没有受到魔气的影响。 那自己也可以继续演下去了—— “嗯？”凌霄峥秀目睁大，表现得愤慨无比：“他居然没有提及我？” “还亏我把他救下，不行了，看来是亲情淡了。” “等着，我现在就去教训我弟一顿。” 作势欲走，薇儿在凌霄峥预料中的拦下了他：“等等，凌霄......花女士，你是说，凌霄峥他遭遇了一场危险？” “是啊，”凌霄峥漫不经心地答道，“那小子在遗迹里招惹了一只小邪魔，被我救下了，估计现在他正在也往这里赶来吧。” “唔......对了，看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来喝点这个吧。”一罐阔乐应声飞出，被薇儿接住——后者看着这熟悉的饮料，心中也是讶异。 也给自己打开了一瓶阔乐，凌霄峥营造着“自信豪迈的大姐姐”的形象，对着薇儿洒脱开口：“还有，不用这么严肃，叫我姐姐就行。” 薇儿眨了眨眼，看来面前这个自称凌霄峥姐姐的人所言非虚。凌霄峥今天一早确实是前往了遗迹，但久久未归，看来的确是遇到了危险，而这个女仆打扮的大姐姐样貌与凌霄峥有相仿的地方，又拿出了只有凌霄峥独有的奇异饮品，映证了她的说辞。 她真诚地感谢道：“谢谢你救下了凌霄峥。” 想了想，薇儿补上一句：“教训凌霄峥的事要不，就算了吧？凌霄峥不是忘了姐姐你，他只是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去。” 她信了！凌霄峥狂喜，胆子又大了几分。 女仆“小姐”眉头一皱，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们不是情侣吗？这还瞒着？” “！！！”薇儿刚想开口否认，但回想起过往的种种，脸色微红，喃喃着意义不明的话：“嗯，是，呃，不对......” “总之，我和凌霄峥现在还是朋友及旅伴的关系。” “这样啊。”凌霄峥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 他听到这样的答复在意料之中，但薇儿的反应属实是可爱，可惜自己把手机丢给了莱恩，不然肯定要把这一幕拍下来。 不过，要抓紧时间撤了，好让自己出现。不过，在这之前—— 收起散漫的神情，凌霄峥犹豫着开口：“......你没事吧？我看得出来，你与那个圣教使徒有点故事。” “刚刚你似乎想要放走她？” 薇儿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我该谢谢你替我做出了决定。” “好，我也有事在身，那再见了。” 像风一般跑远，“凌霄花”最后的声音传来。 “我看好你和我弟呦～” 薇儿目送女仆小姐离开，又看向安洁莉娜消失之处，那里只剩下些许尘埃。随着声叹息，尘埃隐入风中，就此飘散。 ...... 确认离开薇儿的视线后，凌霄峥几个闪烁，来到废墟间的一家服装店中，心中默念抱歉，迅速零元购了一件男装。 将男装换上，凌霄峥长出一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返回。 薇儿依旧在原地等着他。见到来者，她灿烂一笑，回应薇儿的是凌霄峥激动的言语：“还好你没事！”尽管早就确认了薇儿的安危，但这句话凌霄峥发自内心。 “我怎么会有事呢？”与在“凌霄花”面前不同，薇儿展现了自信又放松的一面，“事发突然，但圣教还威胁不到我，反倒是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很好。” 结束了一番对话，两人注视着彼此，陷入沉默。最后是薇儿轻声开口： “讲讲你的故事吧？” “好啊。”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 “薇儿你为什么穿着我的衣服啊？”先前没注意，凌霄峥此时发现薇儿的服饰颇为熟悉——这不是他的衣服吗？现代风格的卫衣穿着在少女身上别有风趣。 “咳咳，这不是重点啦～” 嬉笑声淌过破败的街区，两人并肩而行，走向远方。 第101章 收尾进行时 “一枚棋子，有时能改变整个局面。” “你失算了。” 老者伸手，将“兵”向前一步，吃下名为“王”的棋子。 “不，我们都失算了，不是吗？”教皇笑了笑，反驳另一个“自己”，“你也错估了圣教的野心。” “夏国有言：弃卒保帅，所谓牺牲小者保全大者。” “但圣教没有选择这么做，反而借此机会大肆进攻，最后落得一个凋零的结果。”教皇一挥手，棋盘与棋子消失不见。 “但神恩城也损失惨重，你的地位、名望将会被影响。” “这并非问题。我且问你，你在整个属地内剿灭了多少圣教徒？” “大概有几百人，大部分圣教成员都参加了入侵。” “好。那么‘教皇以雷霆之势清剿圣教主力军三千人，击毙贼首圣教教主’，这个答复如何？”教皇轻叩桌子。 老者一愣，诧异道：“你已经拿下了那个教主了？” “在你清剿城外的圣教徒时，我也并非无所事事。”教皇抬手，展示着手上的一块令牌，“有趣的是，我遇到了名为‘神使’的存在。” “看来，我们的盟友也对我们有所隐瞒。” 老者不以为然：“要是祂没有什么隐瞒的反而才值得担心。” 说到这里，老者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祂也真的是沉得住气，直到现在也不肯露一面。” 教皇接过话茬：“说到这个，我或许知道祂为什么不出现。”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凭空出现，递到了老者手上。 老者仔细地阅览。 “......” “真是......令人吃惊。” “这也是我们没有料到的。”教皇平静道。 “变局时刻在发生，要抓紧时间了。” “好，那这个叫凌霄峥的......” “不要让消息传出去——那么奖赏他，最好把他拉进‘光明会’中。” ...... 清晨的阳光跃入室内，照拂着凌霄峥的脸颊。 “唔。” 又是新的一天。 起床，穿衣，凌霄峥走出客房。 薇儿比他起得早，她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看上去饿坏了。 凌霄峥落座在她身旁，好奇道：“哪来的早餐啊？” “早餐店里买的啊。”薇儿把一串五颜六色的肉丸递给凌霄峥，“秩序已经恢复了。” 咬了口黑色的肉丸，是墨鱼汁的味道，凌霄峥问道：“秩序居然已经恢复了？但圣教呢？他们造成的破坏，以及残党可能的反扑怎么办？” “已经结束嘞。”薇儿指了指一旁的报纸。 “就在不久前，教皇率领军队从前线赶来，清剿了城外圣教徒的主力军，将这次袭击的罪魁祸首圣教教主拿下，宣告了圣教的灭亡。” “呃——”凌霄峥发出奇怪的声音。 薇儿看着凌霄峥痛苦的神色，有些疑惑：“你怎么了？圣教灭亡应该是好事吧？” “不，这肉丸太好吃了，我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好逊。” “诶？薇儿你这话......” “跟你学的。” “？？？” 此时，第三人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打扰，我进来了。” 大门被推开，是妃莉娅，她看着房内打闹的二人，顿时愣神。 “咳。”薇儿推开凌霄峥，正色道：“妃莉娅你怎么来了，现在城内肯定有很多事务等待你处理吧？” 放在过往，妃莉娅指定要拿薇儿开几句玩笑，但现在憔悴的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直接道：“事务固然重要，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你们......能来参加一场葬礼吗？” “葬礼？”凌霄峥觉得不对劲，是谁的葬礼？ 妃莉娅接下来的话使凌霄峥如坠冰窟——“我们城市监管局的副局长，韩奇，他为了掩护监管局内的人员撤退，独身一人对抗圣教。最后，他英勇牺牲了。” 几人沉默。 凌霄峥有些不敢相信，时隔几日，那个细腻冷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就与他们阴阳两隔了？ 妃莉娅继续道：“韩奇他救下了百来人的性命，他是名英雄。” “薇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强加的身份。” “但就这一次，请你作为荣誉局长来参加韩奇的葬礼，好吗？” 薇儿与凌霄峥交流了眼神，庄重道：“我们会去的。” 妃莉娅憔悴的脸上难得浮现笑意：“谢谢。”她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凌霄峥拉住。 “等等，妃莉娅，昨天你们先行离开，那探索小队的各位没事吧？” “他们都还好，只是在混乱中受了点小伤。”妃莉娅揉了揉眼角，“你平安的消息大家也都知道了，放心吧。” “不要那么急着走嘛，你需要休息一下。”薇儿也拉住了妃莉娅，强硬着让她落座，“我去给你来杯茶。” 妃莉娅没办法，苦笑着坐在凌霄峥对面，等待着薇儿的茶水。 餐厅在屋子的中央部分，阳光不多，显得昏暗，而一盏提灯充当着光源，散发出幽蓝的光辉。 妃莉娅盯着提灯入了神，心绪也满满平静下来，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喏，茶来了。”声音将妃莉娅唤回，她着目于眼前的瓷杯，一盏热腾香溢的茶。 “呼，”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喝下茶水的妃莉娅当真觉得精神与体力恢复了许多，她赞叹着：“真是美味的茶，比以前你胡乱泡的那些好多了。” 薇儿闻言朝着凌霄峥眨了眨眼，后者会意——毕竟薇儿的茶艺可是他亲手教的，怎可能不好？ 就在此时，敲门声再度响起：“有人吗？”声音沉稳、有力。 凌霄峥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是一名壮汉，面容刚毅，身披玄色衣饰，最令人注目的是一对灵动的尖耳，与壮汉的形象成极大的反差。 精灵？ 凌霄峥正疑惑着，面前的精灵壮汉率先开口：“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布兰度，此次前来执行收尾工作，请问你是？”他伸出宽厚的手掌。 “你好，我是凌霄峥。”凌霄峥与布兰度握了握手。 “凌霄峥先生，不知能否容许我进屋细谈呢？” “进来吧。”却不是凌霄峥的声音，屋内的薇儿走出，示意两人进屋。 屋内，妃莉娅细细品味着热茶，心情愉悦，她听闻脚步声与熟悉的人声，好奇地看向来者。这一看，让妃莉娅颇为差异：“布兰度，你怎么来了？” “妃莉娅局长，我是来执行收尾工作的——对此次防卫圣教入侵有功者进行褒奖。” 第102章 碟中碟中谍 “作为神恩城的公民以及临时总帅，我由衷感谢各位的付出。”布兰度欠身、行礼，尽管这与他魁梧的身形稍稍违和。 临时总帅？各位？凌霄峥捕捉到几个词汇，他看向薇儿与妃莉娅二人。 薇儿没有显露出在意的神情，反而和凌霄峥一同看向妃莉娅——后者放下茶杯，有气无力道：“直接说褒奖是什么吧，布兰度大总辖的夸奖我可承受不起。” “奖赏么，”布兰度摸了摸无须的下巴，“你拨一点恩赐给你自己好了。” “但不要太多，不然算你贪污。” “......我就知道。”妃莉娅面无表情，又喝了口茶。 布兰度接着转向薇儿：“至于......” “不用，跳过。”薇儿意简言赅。 临时总帅没有因薇儿的不礼貌而恼怒，他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朝一旁吃瓜的某人开口：“好，那么凌霄峥先生，请容许我先向你献上敬意。” “若没有你的付出，神恩城难逃毁灭。”布兰度深深地看了一眼凌霄峥，仿佛要将他印刻在眼眸中。 凌霄峥闻言疑惑，然后他想起了他对莱恩的交代，那记录着他与瘟疫魔君交涉的音频——看来，莱恩将这信息告知了眼前的壮汉。 布兰度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水晶小盒，打开，将凌霄峥的手机还回：“这是你的魔法道具。” “再次感谢你的付出。” 薇儿在一旁觉得奇怪，据凌霄峥的“姐姐”所言，他在遗迹中遭遇了只小邪魔并逃出，但这与拯救神恩城有什么关系，甚至让凌霄峥肯把他那神秘的魔法道具交上去？ 没想通，薇儿给自己也沏了杯茶，慢慢品味着。 “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能成功，主要是因为有人助我。”凌霄峥留下的音频只囊括了瘟疫魔君与他对峙的那一小部分，他本也为后面的留白而苦恼，谁知昨晚的冲动决定帮了他一个大忙—— 一切都是他姐姐凌霄花干哒，与他无关哦。 那么，接下来就看这位临时总帅与薇儿的反应了...... 有人相助？布兰度心中掀起波澜，但脸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像是顺口般问道：“那么助你的那位是？” “她？呃，哈哈，这个吗......”凌霄峥表现得有些为难，实则心里催促着薇儿：快！该你上场表演了！ 不负凌霄峥所望，薇儿听得凌霄峥与布兰度的对话后微微一笑，因为她自然是“知道”那个帮助凌霄峥逃脱危险的人是谁，她就是凌霄峥的姐姐——凌霄花！ 而昨日凌霄峥讲述中并没有提到他姐姐，而是含糊过去了。薇儿觉得，这是一个引出凌霄花的好时机，她要给自以为掩盖成功的凌霄峥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见到凌霄峥捉襟见肘的模样，薇儿狡黠地笑了笑，开口：“是凌霄花吧！你的姐姐。” “啊？”凌霄峥“十分”吃惊，“你怎么......知道？” “姐姐？”布兰度了然，尽管凌霄峥身上感知不到半点魔力，身体素质看上去也就一般，不像是能与瘟疫大君抗衡一二的样子，但帮助他的姐姐可能就是一名高手，一切也就合理了。 况且，薇儿看上去也是知情人，而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但凌霄花这名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反观薇儿，在凌霄峥发问后，她抿了抿茶水，自信道：“是啊，我和你姐姐认识。” 看着凌霄峥“震惊”的样子，薇儿继续忽悠：“昨晚在你来之前，你姐姐找到了我，我们交流得很融洽。” 凌霄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时她已经离开了。” “这个暂且不谈，”薇儿却止住了话题，锋芒一转，“布兰度，你的真正来意到底是什么？” 布兰度耳朵微颤：“嗯？” 金发少女轻敲桌子：“我不相信你会为了这点事而来。” “你从不在意过去，因为你认为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你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所谓褒奖，而是另有所求。” “好，那我就直说了，”布兰度颔首。 “薇儿，我希望你能重新回到‘清道夫’——” 咔嚓。 利刃出鞘的声音，它硬生生止住了布兰度的言语。 是妃莉娅。利刃在手，她默默从位置上站起，毫不畏惧地直视布兰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布兰度反问道。 将薇儿拉近自己，妃莉娅警惕道：“我只知道你曾欺骗了她，险些害得她丧命！” “我不否认前半部分，但后面的谋害说辞又是从何而来？” “那不是谋害是什么？你......” “够了！”薇儿轻喝道。 “我希望刚刚就当无事发生。” 屋内的气氛霎间冷了下来。妃莉娅慢慢将剑收回，再次坐下。 许久，布兰度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他转向凌霄峥：“那么关于瘟疫魔君的事情，能否细谈？” 凌霄峥摇摇头：“我所知道的可能不比你们多。不过我这里有一件祂的物品可以给你看看。” “瘟疫魔君的物品？”布兰度脸色终于变化，有些激动、惊讶。 “瘟疫魔君！”有人比他更激动。 薇儿快步向前，她咬牙切齿地抓住凌霄峥的肩膀：“这就是你口中的小危险？”凌霄峥只说是“小危险”，他姐姐则称“小邪魔”。 而当下薇儿一听吓一跳，什么时候远古的魔君也能是小危险小邪魔了？ 继续凑近，薇儿严肃开口：“遇到这种事情不要隐瞒，特别是对我！”她看着凌霄峥，后者尴尬地偏过头去，令薇儿也注意到——自己似乎靠得太近了。 她稍稍后退，脸色微红，语气变得温和：“咳，你不是说你有那什么魔君的物品吗，拿出来看看吧。” 好生硬的转换话题啊。凌霄峥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嗯，就是这个了。”凌霄峥面前的空间突兀地变化，一段手臂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凌霄峥用巧记斩下的瘟疫魔君的手臂。 “这就是我姐的战利品了。” 第103章 霸门 被凌霄峥的“扭曲空间”约束，手臂浮于半空，方便几人细细观察。 这条断臂温润如玉，断处也没有渗出一丝鲜血，哪怕是常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神异，而如布兰度，他更是能感受到这条断臂内部的庞大能量，黑暗、深邃，比他在遗迹外所见的那些“骑士”身上的魔气要强上数十倍。 感受得久了，布兰度隐约感觉到内腑开始郁结。 他急忙喝止：“不要长时间感受这手臂，会被侵蚀！” 但他的话迟了。魔君的遗留物似乎是听懂了布兰度的话，竟然主动散出魔气，在半空中缔结成条条无形触手，呼啸着向着众人袭来！ 而除了凌霄峥，在场的几人多多少少都已经受到了影响。 凌霄峥察觉不对，正欲行动时，薇儿竟先行一步抓住了手臂，她指尖鎏金色光辉闪烁，将这邪异之物封锁。顿时，屋内回归了正常。 “呼，呼呼......”妃莉娅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刚刚被影响的三人中，就属她实力最弱，被影响至连话都说不出，呼吸困难的境地。 布兰度稍稍好些，但也是脸色难看，看来影响很大。他从自己的储物道具中取出一个木盒，装入不再异动的手臂：“看来验证工作没什么必要了。那么，我就先行离开了。” “那我也......离开吧。”妃莉娅显然是没有缓过来，她也随着布兰度离开了。屋内又只剩下凌霄峥和薇儿两人。 两人对视，薇儿开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隐瞒吗？” 她按住凌霄峥，认真道：“瘟疫魔君，远古四大魔君之一，祂狡诈、残忍，又经历了那场大变故而不死，只会更加恐怖！” 况且，就算是一般的邪魔......薇儿没说出口。 凌霄峥自觉理亏，乖乖认错道：“抱歉，在经历了这么大的动乱后，我不想让你太过担心，就隐瞒下来了。” 薇儿点点头：“也算你情有可原。” “那么......” “不原谅！”薇儿气鼓鼓地别过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凌霄峥不明所以，然后反应过来——哦对，还有他的“姐姐”凌霄花的事。 “你也没问过我嘛。”凌霄峥试图蒙混过关。 薇儿瞪了他一眼，不过很快眼神柔和了下来。 “不过你也辛苦了，就先不追究你了。”她拿起桌上微凉的早餐，继续投喂着凌霄峥。 咬下红色的辣味肉丸，凌霄峥随口问道：“薇儿，你有后悔过什么吗？” “后悔过什么？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 “我来到这里是一场意外。当时的我可后悔了，想着那场意外要是没有发生该多好。” 初来时，凌霄峥常常午夜梦回，希冀着自己还过着熟悉的生活。 不发生意外，他现在应该正听着老师授课，或者与朋友们交谈讨论，度过熟悉的生活。 “但现在，虽然遇到了许多危险，许多问题，我却没太多后悔。” “唔，这多亏了你。谢谢你，薇儿。” 薇儿温和地对凌霄峥笑了笑：“我们是朋友，是旅伴。” “嗯，是啊。不过，我也要努力变强了！”凌霄峥莫名振奋起来。 “毕竟我还是太弱了～” 薇儿笑得有些勉强，在她看来，凌霄峥已经很强了，至少已经比妃莉娅强了。（妃莉娅：“？”）这句话被凌霄峥说出来，许多人至中年还没从魔法学院毕业的学员可听不得这个。 “好！先定一个小目标——追上薇儿你！”凌霄峥敲定了目标。 “你是真敢定啊，”薇儿扶额，“还是从基础开始练起吧。” 金发少女起身，抓住凌霄峥的手，四目相对。片刻，薇儿疑惑道：“愣着干嘛，去你意识之海里的竞技场练习啊？” “不......突然想起，我们好歹也算是守护了神恩城吧。” “说好的褒奖呢？”布兰度来的匆匆，去的匆匆，说好的褒奖只字未提。 薇儿一僵，随即她迅速起身，持剑冲向门口。 凌霄峥急忙环腰抱住，拦下薇儿的冲动之举：“不至于，不至于。” “很至于！我现在就去‘清道夫’，向他讨教一下！”薇儿咬牙切齿，她拉开大门，挥舞着长剑——一声惊呼打断了屋内两人。 原来屋外站着一人，刚刚薇儿的剑尖险些碰到她，吓得修女打扮的女子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 “嗯？”薇儿看向修女，但因刚刚的事情，她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对方颤颤巍巍地递上一张请柬后，一字不言，逃也似的离开了。 凌霄峥好奇道：“这张请柬是？” 却见薇儿眼神讶异，她将请柬交给凌霄峥：“来，你看看。” “邀请我的？”凌霄峥一头雾水地打开请柬。 他在神恩城人不生地不熟，又恰逢这个节点，有谁会给他一张请柬呢？ 凌霄峥和薇儿不约而同，看向落款处—— 光明会。 ...... 斯坦国，风语城 在一处小小的武馆内，肌肉虬结的大汉正认真地教导着武馆弟子。 “格拉斯，用点力气！” “布莱，拳头是用拳锋攻击的，不是用手指攻击！” “你身体俯下一些......对，就是这样！” 看着弟子们挥洒着汗水，大汉满意地点点头。 突然间，随着“嘭”一声巨响，武馆大门被踹开，来者急匆匆地步入。 大汉正欲发怒，但他定睛一看，闯入武馆的少女竟是他的师妹。 “小师妹，怎么了？那么着急，平日里可见不得你这样。” “师傅有言，让我们所有人立刻去找他！” “原来如此。”大汉神色凝重，对弟子们吩咐了两句，同他师妹离开武馆。 两人迅速来到一处私宅，门口已经聚着几人了。 大汉环视一圈：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弟，五师弟以及他身边的七师妹。除了远在神恩城的六师弟，师傅的弟子们都来到了这里。 “进来吧。”苍劲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大汉率先进入，对着座上的道袍老者一拱手：“师傅，今日叫我们来是为了何事？难道说，师傅您终于愿意出手，将风语城拿下！” “去去去，我怎敌的过一城之人，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老者笑骂。 座下的弟子们却没把老者的话当真，毕竟师傅的实力臻至化境，整个风语城也没有几人能对上几招，若老者真想出手，风语城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其实，昨夜我有感，望荧灾星在北，落在了教皇属地。” “看来大灾将至啊。”老者品着新茶。 “轶昊。” “弟子在。” “你这个大师兄做事稳重，我信得过你。”老者起身，看向书生模样的青年。 “你此去神恩城，查明动乱所在，顺带着见见你韩六师弟，他也好久未归了。让韩奇回来见见我，见见你们。” “弟子领命。”书生模样的青年恭谨道。 “晋儿。” “弟子在这。”大汉向前一步。 “你的武馆开得不错。我也觉得，‘霸门’是时候该重现了。” “喏！”大汉神情激动，“莫非师傅您......” 老者眼中精芒一闪，将自己气息放出——弟子们顿觉天地间只剩下炙热与躁动，身前的老者仿佛一尊焚天煮海的熔炉，傲然屹立在众人面前。 “没错，今日我侯明龙入宗师境，更上层楼！” 第104章 光明会之行 晨风轻抚街道，将破败之意吹散，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已然恢复秩序，神恩城内笼罩的悲哀气氛稍稍淡了些，魔法师们相互合作，努力修复着圣教入侵的创痕。不少街道已经修复，连带着店铺也开始了营业，仿佛昨日幻梦，无事发生。 “抱歉，让一下。”紫发少女从一家早餐店前的人流中穿过，踢踏着跑向不远处的一栋房屋，停在门前，神色忐忑。 她有些犹豫，迟疑着是否要敲门。将手放在门上，少女叹息，终于决定敲门——门突然打开了。 “哇啊啊！”少女被吓了一跳。 开门之人也是一惊，她疑惑道：“爱斯梅，你站在门前干什么？” “我......我是来看看前辈的，薇儿学姐您没事就好。”爱斯梅长出一口气，随即再度露出担忧的表情：“凌霄峥先生呢？” “凌霄峥？大概现在在大教堂内吧，他有些事情。”薇儿把爱斯梅引进房屋，“你昨天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害怕......” “对了，薇儿前辈，这是前不久出版的《古世纪3》。”爱斯梅将一本厚重的书递给薇儿。 “里面有很多精彩的内容：上古时期的诅咒魔法啦、神明的古代浮雕，还介绍了风语城古艺术典礼之类的。” 薇儿道谢一声，饶有兴致地翻了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书的？” “其实是伦恩校长托我把这本书给您的。”爱斯梅答道。 薇儿一顿。 “爷爷他居然会送礼了，真稀奇啊。” 话虽这么说，金发少女的心情其实不错，她翻看着书本，随意问道：“今天魔法学院居然还在上课？” “并没有，我只是作为学生会会长，在学校内帮了些忙罢了......薇儿前辈，怎么了？”爱斯梅发觉薇儿直盯着一张书页发愣，好奇开口。 “没，没什么。”心中震惊，但薇儿强行忍住，脸色平静地将目光移开那张插图，但她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合上书，薇儿看向远处矗立的大教堂。 祂，现在就在那儿吧？ ...... “呼，到大教堂了。”身前是圣洁的建筑群，凌霄峥踏步而上。 先前，在收到来自光明会的邀请后，他没急着去，而是去了趟“琉璃盏”。地处东城区，“琉璃盏”完好无损，紫鸢及探索小队的成员也都安然无恙。 虽说凌霄峥已经从妃莉娅那儿得知探索小队的安危，但真正见面后他才放下心来。几人一阵唏嘘，经过一番交流后，凌霄峥把星星果交付，便启程前往大教堂——光明会所在之处。 今天不是礼拜日，纵使是，教徒们也不会在此聚集，只因战争的余火尚未褪去。凌霄峥步入大厅，面对空旷的走廊一下子犯了难：怎么找到光明会？ 下意识地想用“扭曲空间”，凌霄峥受到了阻碍——一股奇异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限制着他穿梭空间，将他束缚。他仿佛是撞上一张罗网，越缠越紧，逃脱不来哦，除非...... 破！凌霄峥集中意念，瞬身来到不远处，束缚的感觉一扫而光，一切仿佛又恢复了正常。心有余悸，凌霄峥放弃使用“扭曲空间”寻路的想法，继续在大教堂内行走。 走到走廊的尽头，是一个转角，令凌霄峥想起不好的回忆。他缓下脚步，慢慢探过头——“嘭！”凌霄峥脑部受到重击，眼前闪过满天星星。 “疼疼疼......”女声响起。恢复视力的凌霄峥定睛一看，与自己相撞的女人单手捂住脑袋仰坐在地上，显然是因为刚刚的事故跌倒了。 “你没事吧？”凌霄峥伸手将对方拉起。“碰瓷”他的金发的大姐姐面容柔美，身材傲人，漂亮的双眼里噙着泪花，多少让凌霄峥有些愧疚。 “没事，反倒是我走急了，非常抱歉！”意外的好说话，金发大姐姐向凌霄峥认真道歉，打算离去。 “等等！”凌霄峥拦下对方，他可不想再绕路了：“请问你知道光明会怎么走吗？或者在哪个方向？” “光明会？”金发大姐姐惊讶。 伊丽莎白打量着凌霄峥，异国面孔，奇异的服饰，没感受到魔力。一个奇怪了点的普通人？ 她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光明会呢？” “去转转，顺带参观一下。”凌霄峥随口答道，毕竟那张邀请函十分简洁，仅仅是邀请他，他也不知道光明会的目的是什么。 “这样啊。”伊丽莎白了然，是游客啊，虽然这个时间点参观有些奇怪，但普通人应该没关系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温婉地笑着，“现在担任着光明会首席一职，欢迎你前往光明会参观。” “光明会首席？真厉害啊。”凌霄峥赞叹道。 “嘿嘿，也没那么厉害。”仅仅是最简单的夸奖，伊丽莎白也显得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轻咳一声：“对了，这位先生，你的名字是？” “凌霄峥，目前暂时在神恩城住着。” “原来是凌霄峥先生。”伊丽莎白点点头，满怀歉意地开口：“我本应该起到光明会成员的责任，指引你前去光明会。” “但目前我有一项任务尚未完成，无法给你带路，单凭口述又没法说清......能否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呢？放心，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可以。”凌霄峥答应了下来，他也不急，也正好与这位光明会的首席多多接触。 “多谢了。”伊丽莎白松了口气，带着凌霄峥向着大教堂的入口走去。 走至门口，伊丽莎白开口：“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她看向凌霄峥，却发现对方已经在无人的阶梯上坐下，正自来熟地招呼她一起。 犹豫了一下，伊丽莎白开心地接受了凌霄峥的邀请，在他身边坐下。 “你要等谁呢？” “唔，我只知道一些特征。他面容清奇？” “面容清奇？”凌霄峥拿出纸笔，画了一个三角形的脑袋。 “他好像性格古怪......”伊丽莎白好奇地凑近，她看着凌霄峥画下一双阴翳的眼睛。 “以及，他有高深的魔法造诣。”凌霄峥补上一顶歪歪扭扭的巫师帽。 “嗯，他年龄应该不大。”金发大姐姐看着凌霄峥在三角脑袋上写下“年轻”二字，忍俊不禁。 “还有还有，他最擅长的魔法是空间魔法，来来来，在旁边画几个裂缝来表示吧！”伊丽莎白热情高涨。但凌霄峥停下了笔。 凌霄峥咧出尴尬的笑容：“该不会他还是拯救神恩城的英雄吧？” 第105章 光明会的各位都是人才 “对啊，你怎么知道？”伊丽莎白惊讶道，“莫非，你认识那人？” “何止是认识啊......”凌霄峥看着亲手绘下的“自画像”，一阵无语。 憨憨如伊丽莎白，也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该不会，你和他很亲密？”她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凌霄峥默然，只是抓住对方的衣袖。 “诶？”伊丽莎白眼前一晃，眼前的光景一闪，她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大教堂外的街道上！ 而原因，自然就是这青年“游客”了——凌霄峥拿出邀请函在金发憨憨眼前晃了晃。伊丽莎白终于反应过来，惊呼道：“你就是那个我要等的人？” “是啊。” 伊丽莎白脸色羞红，声细若蚊：“抱......抱歉！我现在就带你去光明会。” “以及，光明会欢迎你！” 凌霄峥无所谓地笑笑。谁会讨厌一个憨憨傻傻的可爱大姐姐呢？ 跟随着伊丽莎白慌张的脚步，两人终于来到目的地，推门而入。 映入凌霄峥眼帘的是宽广、金碧辉煌的大厅，议会用的大圆桌，四周则是零零散散的桌椅和不怎么受待见的艺术品，在角落里堆积着一些杂物和瓶罐——有些还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光明会内零散的几人也将注意力转向门口。 “伊丽莎白，你回来啦？”黑发的少女慵懒地趴在桌上，算是打了个招呼。 其余人或点点头，或给了个眼神，又忙活于自己的事情了。而在其余人中，凌霄峥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他那亮眼的红发很难让人忘记。 莱恩？他怎么在这里，看上去还是光明会的一员？ 他的思绪被伊丽莎白打断：“各位！我旁边的是凌霄峥先生，是我们光明会的新成员！” “等等！”凌霄峥讶异地转向伊丽莎白，“我什么时候说要加入了？” “啊？”伊丽莎白吃惊，“难道你不愿意加入吗？” “不是说不愿意......” “光明会很闲的，基本没什么事要干，当然，昨日的事除外，”趴在桌上的黑发少女懒洋洋地接过话茬，“每周给你大笔的恩赐，不限制你的活动，像我这样趴着睡一天也没问题啦～” “当然，前提是你要足够的【能力】或【天赋】。” “能透露个数字吗？” “嘛，一周的恩赐足够在’琉璃盏‘喝上三天三夜了。” 伊丽莎白温和一笑，接过话题：“而且你也可以提出要求，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满足。” “比如说这位，”她伸手指向背朝众人的艺术家打扮男子，“卡罗尔，他是一名绘画爱好者——” “是艺术家！”卡罗尔闻声纠正，他转过身，露出满是颜料的衣服，脸上也是五彩斑斓，让凌霄峥觉得他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我有点天赋，但不大喜欢施展魔法，更喜欢投身于艺术！” “嗯，卡罗尔先生提出的要求是艺术用具以及有名的艺术家的指导。”伊丽莎白介绍完卡罗尔，又指向不远处的书堆——其中盘坐着一戴眼镜的棕发青年，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着。 “格列夫，他的爱好是阅读。” “......你好。”格列夫有些拘谨，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我很喜欢骑士小说。” 凌霄峥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以及莱恩，他是魔法学院的优秀学员，也是光明会中年龄最小的，只有19岁。” “还有这个懒散的家伙......她是艾因，喜欢偷懒，也喜欢喝酒。” “喂喂喂，过分了。”黑发少女艾因叫道。 伊丽莎白介绍完在场的几人，忐忑地询问凌霄峥：“怎么样，还不错吧？” “还不赖，不过，我有个小小的疑问：光明会就只有这些人吗？”凌霄峥觉得一个组织中只有五个人多少有些奇怪。 “不不不，其实大部分人都去参与到修缮神恩城的工作中了。” “那你们？”凌霄峥更疑惑了。 “修缮工作不是强制性的，其实是我弟弟伊恩号召其余光明会成员去做的。我被托付来接引你，而在这里的几位......可能不太喜欢参与那样的活动。”伊丽莎白说得很委婉。 凌霄峥了然，不就是摸鱼嘛。 “好，我愿意加入光明会。”凌霄峥答应下来，反正他还记得老校长的委托呢，到时候领双份工资谁不爱呢？ “欢迎你！”伊丽莎白情绪高涨，“光明会的各位也欢迎一下新成员吧！”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艾因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 “大家好，我是凌霄峥，略懂空间类的魔法，比普通人稍微不普通些。”凌霄峥简洁地介绍了下自己。 “那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不能走～”发声的不是伊丽莎白，而是懒散的黑发少女艾因。 “说起来，我们都对你有些好奇呢，你可是光明会中最特殊的一个。” “别人想进光明会却进不来，而你却是被求着进，何意呢？” 她深黑色的眼眸中流光闪动，直勾勾地盯着凌霄峥，之前展现的困意荡然无存。 “......我也很好奇。”格列夫推动眼眶，默默补上一句。 卡罗尔轻笑着放下画笔：“我也有此意。” 莱恩眼皮一跳，用冷漠的声音开口：“我不感兴趣。”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凌霄峥警觉地看着三人向自己走来，他隐约也能明白，似乎只有天才中的天才能加入这里，而破例的自己就会显得奇怪。 果不其然—— “拔剑吧。”艾因持剑，眼中亮起战意。她脚下的影子如活物般扭动，逐渐吞噬着周围的光明；卡罗尔执画笔，色彩在他身边舞动；格列夫手捧书本，晦涩的字符化为实体。 面对此情此景，凌霄峥沉吟片刻，回应：“好。” ...... “我错了——”艾因可怜兮兮地嚷道。 她整个人半趴在凌霄峥身上，神情委屈。 凌霄峥扒开她，叹声：“菜就多练练。”他看向卡罗尔和格列夫：“你们呢？” “不，我们就算了.......”卡罗尔与格列夫冷汗狂飙。 凌霄峥撇撇嘴。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光明会的人没有参加前线的战斗了。 就在刚刚，在他拿出十二分精神对待时，艾因挥舞着细剑，裹挟着大片阴影，就这么毫无章法地冲了过来。凌霄峥人都看傻了，莫非这是什么新战术？ 保险起见，凌霄峥给自己附加了“涌动”，接着按照薇儿教给自己的招式，一拳打出！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好，少女直接失去了战斗力，带着泪花挂在了凌霄峥身上。 这一下不仅震慑到了卡罗尔和格列夫两人，就连一旁的伊丽莎白也是大大吃惊。唯独莱恩一副“预料之内”的样子。 于是，本来就不算活跃的气氛变得死寂。 不想以“就职第一天打哭同事”作为收尾，凌霄峥硬着头皮开口：“要不，我讲个故事？” 扫了眼愈发拘谨的格列夫，他补充道：“一个......骑士故事。” “好好好，我要听！”艾因鲤鱼打挺，从地板上翻身而起。格列夫和伊丽莎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连卡罗尔和莱恩也专注地看向凌霄峥。 凌霄峥娓娓道来：“一个乡村的小绅士叫吉桑诺，将近五十岁，身段颀长，面孔瘦削，有一匹瘦马，还有一支长矛、一面旧盾......” 第106章 迟来的报恩 作为21世纪青年，凌霄峥品鉴过诸多书籍，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可以讲述，但考虑到这方世界的人是否理解，他最终选择了骑士小说，一是他了解，二是正好格列夫所喜爱。 而凌霄峥讲述的骑士小说，更是经典中的经典：主角是阿隆索·吉哈诺，一个小乡绅，他沉迷骑士小说，进而自封为骑士，踏上了冒险之路。 阿隆索·吉哈诺的名字并不为人们所熟悉。相反，他自封的称号“唐·吉诃德”与“仆人”桑丘这对组合更为出名，可谓名震世界。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凌霄峥微微一笑：是时候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骑士小说”震撼了。 于是乎，凌霄峥简要地开始讲述...... ...... “一切就绪之后，一个夜晚，桑乔没有向妻儿告别，堂吉诃德也没有向女管家和外甥女辞行，就离开了村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们连夜赶路，待到天亮时断定，即使人们找他们也找不到了。” 讲述至此，已经过去了相当的时间。期间，光明会的几人拥簇着凌霄峥在议会用的大圆桌坐下，伊丽莎白还贴心地拿来些许水果与饮品，众人一同参入着这场故事会。 “堂吉诃德又出发了？他肯定又要受挫了。”艾因评价。 “......不一定，真正的骑士会在磨难后走向成功。”说话的是格列夫，不过他的语气没有那么坚定。 莱恩自始至终都只是默默倾听，他对凌霄峥的故事挺感兴趣，这个故事就像凌霄峥本人一样难以捉摸，难以预测。 伊丽莎白有自己的见解：“堂吉诃德会不会遇到一名真正的骑士？然后向那位骑士学习？” 唯独不怎么看小说的卡罗尔疑惑道：“这真的是骑士小说吗？”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故事继续着：“他们发现了田野里的三、四十架风车。” “堂吉诃德一看见风车就对侍从说：“命运的安排比我们希望的还好。你看那儿，桑丘朋友，就有三十多个放肆的巨人。我想同他们战斗，要他们所有人的性命。有了战利品，我们就可以发财了。” “这是正义的战斗，从地球表面清除这些坏种是对神明的一大贡献。” 听到此处，喜爱骑士小说的格列夫再也绷不住了，他生气道：“这算哪门子的骑士小说？没有闪亮的铠甲，高超的武艺，整个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这算哪门子的骑士？” 凌霄峥没有搭理他，继续描述着堂吉诃德的癫狂举措：堂吉诃德没听从桑丘的再三劝告，固执己见，认定了那些可怕的“巨人”必须要驱逐，他驾着瘦马，手执长矛，向着风车发起了冲锋—— “他戴好护胸，攥紧长矛，飞马上前，冲向前面的第一个风车。长矛刺中了风车翼，可疾风吹动风车翼，把长矛折断成几截，把马和骑士重重地摔倒在田野上。” 故事戛然而止，而听众似乎不大满意。 “这个老东西根本就不配为骑士！他愚蠢又脆弱！”骑士小说爱好者的格列夫很是激进。 “感觉和一般的骑士小说不同呢。”伊丽莎白委婉地开口。 “很精彩的故事，”卡罗尔大大赞许，“若堂吉诃德是个英俊的骑士，战斗的只是猛兽、强敌，那这个故事就仅限于此，一本普通的骑士小说，和我随手绘制的作品没什么两样。” “我想，正是因为他又老又衰弱，战斗的敌人也只是幻想，才能体现出荒诞与悲哀——这故事的精髓就此体现。” 卡罗尔不愧为艺术家，他的解读另辟蹊径，震住了听故事的众人。 艾因挠挠头：“我觉得故事挺有趣的，别的也说不出什么......莱恩你怎么看？” “我想，作者的用意可能是劝诫人踏实，莫要追寻什么光彩但虚无缥缈的东西？”莱恩沉吟片刻，给出自己的见解。 “和莱恩你一样务实的回答呢。” 凌霄峥在一旁看着听众们解析着故事，仿佛梦回当年的语文阅读理解。 毕竟，塞万提斯开始写《堂吉诃德》的时候，仅仅是为了讽刺当时的骑士文学而创作，动机并没有那么复杂。虽说他后来改变了想法，写完了《堂吉诃德》......但那也是后来了。 就如同眼前的欢笑与自由，莫要追究太多吧。 趁着几人兴致勃勃地讨论，凌霄峥拉过莱恩，来到稍偏僻的地方：“莱恩，你怎么在这里？还加入了光明会？” 莱恩深吸一口气：“或许，这也是我的问题。” 凌霄峥摆摆手：“如你所见，我是稀里糊涂被拉进来的。但你呢？你不仅是魔法学院的学生，还是’清道夫‘的成员，现在又是光明会的一员......怎么，职多不压身啊？” “我是来奉命刺探消息的，已经加入有一段时间了。”莱恩无可奈何，交代了自己的目的，反正伦恩校长也交代过，凌霄峥是自己人。 “哦吼，间谍啊。”凌霄峥话锋一转，“这个且不谈，你昨天拿着我给你的魔法道具，你和交接的人说过我吗，比如......我那时的打扮？” 莱恩眉毛一挑：“没，就提了你的名字，怎么了？” “那就好。” 谈话间，伊丽莎白走近，对凌霄峥说：“抱歉，刚刚忘了件事情——这是你的。” 一个徽章和一张卡片交到了凌霄峥手上。 “这个徽章是光明会的象征，请不要遗失，虽然说可以补办，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至于这张卡片，你还记得你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吗？” 凌霄峥当然记得，就在十数天前，圣教的杀手袭击了他，但反被凌霄峥击败，顺带着救下了一只小姑娘。莫非......？ 伊丽莎白证实了凌霄峥的猜测：“小女孩的母亲早逝，而她的父亲常年在暗之海的前哨站与邪魔魔兽对峙，只留她一人在神恩城。” “她的父亲非常感谢你救下了罗莎，而这是他给你的报酬，由我来转交。” 捏起这张秘银雕镂的卡片，凌霄峥问道：“这卡片的作用是？” 第107章 你们俩呢? “它是储物道具，我想里面大概放着许多‘恩赐’吧？” “这张卡片没有什么禁制，注入魔力就可以使用。”伊丽莎白补充道。 但凌霄峥没有收起这昂贵的感谢，而是先行询问：“我收下这些，对于那个小女孩和她的父亲会有影响吗？” 伊丽莎白听出凌霄峥的意思：“放心，她的父亲不仅是前线的高级军官，还是名富有的大贵族，你可以放心接受。” “那我就笑纳了。”凌霄峥坦然收下，“说起来，我也打算离开了，下一次来光明会是什么时间？” “光明会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不过，就个人而言，我还是希望凌霄峥先生能有空来这，将堂吉诃德的故事讲下去呢。” 凌霄峥打了个哈哈：“到时候再说吧。”至少等他回忆起之后的情节。 同其他人草草道别，凌霄峥步出大教堂，空间被束缚的感觉荡然无存，晨光和煦地照在身上，令他舒适地眯起眼睛。 还挺舒心的，虽说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光明会，但他有双份工资，又能和可爱的女同事贴贴——或许，就当个说书人，早晨说说书，下午陪薇儿玩耍训练，有空回去看看孤寡老童克里斯汀，这生活也不错？ 微风拨乱发丝，打断凌霄峥的思索。 他恍过神来，惊讶地发现自己任由感觉，竟穿梭到一处凄凉的街区。打量周围，凌霄峥认出了这是何处：他遇到薇儿的那片废墟。 修复速度惊人，一夜之间，破碎的街道和深坑被修复，树木花草依旧茂盛，就连不远处那片本就是古废墟的地方的外观也焕然一新。 这街区与以往的差别，大概也就是差了些烟火气吧，以及......一种莫名的不适。 四处张望，凌霄峥发现了吸引他来这里的罪魁祸首——一只翩翩起舞的幽黑蝴蝶，有着比正常人的手掌还大上些许的巨大体型。那是罪行罄竹难书的圣教副教主、名为安洁莉娜的女孩的灵魂。 自己还真成死神了？凌霄峥一阵无语，但还是将死神提灯祭出，牵引着这庞大的“魂”入灯火，成为新的燃料。 不适感消失，凌霄峥转身欲离，又深深地看了眼完好的街区。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 一切安好，不是吗？ 荒唐的想法出现在凌霄峥的脑海里，又迅速消失。 “我希望.......”凌霄峥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吟，“这世上灾祸太多，不管怎样，痛苦与灾难还是少一些吧。” 他望向飘渺的高天，隐隐约约看见了奇异的轮廓，再看时，却又不见踪影。 若这世界真有神明，请回应我的呼唤吧。 ...... “若这世界真有神明，请回应我的呼唤吧。” “神明啊——” “请告诉我，亲爱的神。” “请指引我，亲爱的神。” “请宽恕我，亲爱的神。” “请审判我，亲爱的神。” “祂是神圣，祂是光辉，祂乃是万物之源。” 嘎吱——推门声打断了祷告，但信徒并没有恼怒。放下手中的纸张，拄着那华贵的权杖，他微笑着看向来者：“一切顺利？” “我是不是打扰了......” “放心，神明不会在意这小小过错，你说吧。” “教皇大人。”伊丽莎白拘谨地开口，“凌霄峥先生已经加入了光明会。” “辛苦你了，伊丽莎白小姐。” 伊丽莎白却脸色微红，只因她回想起接待凌霄峥时发生的乌龙事件，实在是太羞耻了。 “教皇大人，下次找人......千万要告诉我名字啊。” “嗯？我想，在信件的封面就有他的名字吧？” 还真是。伊丽莎白依稀记得被她亲手送出的信件上有收信人的名字来着——金发的女孩哭笑不得，又羞耻又觉得自己好笑，她连忙向教皇道歉。 “这也只是个小小过错，我不会在意的。”一如既往的温和。 很快，伊丽莎白告辞，祈祷室内又只剩下了老者一人。 教皇捧起先前的纸张，眼神再度扫过“神恩城损失情况报告书”几字，略过冗杂的分析，在“死亡人数”上停留片刻——一万五千人。 沉默。但教皇没有太大触动......这一切都是必要的。 信徒继续着他的祷告。 ...... 商业街 并未因灾难而受损，客流量也没倒退，甚至更甚一筹。人们或是来压压惊，或是吹嘘着自己的传奇故事——就这么一小会儿，圣教的副教主和使者们就已经“毙命”了数十次了。 而有这么几位真正参与了战斗的人，他们没有夸耀自己的战绩，也没有高调地行街过市，而是......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彼此。 “怎么又——不是，下午好，两位。”凌霄峥很无奈，怎么又遇到了这家伙了啊？但还是礼貌地向两人打了招呼。 莱恩更是沉默不语，他的心情更加复杂。倒是他身边腼腆的蓝发少女回应：“真巧，两位也是来吃午饭的吗？” 薇儿倒是自在，她不知两人之间的复杂纠葛，自然地开口：“总不能来餐厅打架吧？”说罢，她带着笑意给了凌霄峥一个眼神。 “也是哦。”只认为薇儿说了个冷笑话，露米娜从善如流，接着说道：“我们要不一起？上次也是一起呢。” “好啊。”薇儿转向凌霄峥，征求他的意见，“你呢？” “没问题呀。”凌霄峥没什么意见。 莱恩有些抵触，但勉强点了点头。 一拍即合，薇儿与凌霄峥，露米娜拽着不太情愿的莱恩，进入了餐厅，坐入一桌。 席间，露米娜与薇儿聊得开心，倒霉了两名男生。凌霄峥也很想说上两句，但面对莱恩，以及两人间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沉默占据上风。 最终，还是露米娜打破了两人间的紧张氛围：“对了，薇儿姐姐，我们俩已经订婚了哦，你们呢？”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凌霄峥看着身材能用可爱评价的露米娜，一脸讶异，他眼神与莱恩对上——你居然是这种人？ 以及，怎么突然扯到薇儿和自己了？ 第108章 席间纷争 莱恩感觉自己压力噌噌上涨。 现在，席间的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露米娜期待地等着他的承认、薇儿则是好奇与疑惑，凌霄峥......他那控诉的眼神让莱恩更加不自在了。 “是的，我们在早上已经做出了订婚的决定。”莱恩终于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不是，她还——”凌霄峥一脸震惊，这人当场承认自己炼铜啊！这么危险的想法没人管一下吗？还是说异世界完全不在意这些？ “？？？”莱恩、露米娜二人很是疑惑。 还是陪伴凌霄峥许久的薇儿看出了端倪，她轻咳一声，隐晦道：“虽说露米娜你喊我学姐，但其实年龄比我大一些吧，叫我姐姐显得怪怪的。”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学姐就是学姐嘛。”露米娜笑着回应。 原来如此......不对啊。凌霄峥察觉到不对劲。 他偏头看向薇儿，两人坐在同侧，因而金发少女那未熟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心里涌现的愧疚与自责直接将凌霄峥压倒在桌上——炼铜的竟是我自己？！ 不过薇儿似乎已经成年了？好像不用太担心。 此时，露米娜再度挑起话题。 “不过说起来，凌霄峥先生是在场年龄最小的吧？” “是啊，凌霄峥才19岁，还没成年呢。”薇儿轻飘飘道。 闻言，凌霄峥抬起头来，满脸复杂：还好，自己没有炼铜；坏的是，自己是被炼的那个。 “看来，你们两位还需要一段时间啊。”露米娜点点头。 “等等，”薇儿蹙眉、开口，“我和他怎么突然就要订婚啊！明明只是朋友兼旅伴的关系啊？” “真的吗？”露米娜揶揄道。 “对吧，凌霄峥？”薇儿有些着急，她投来探寻的目光。 “当然......是情侣啦！”凌霄峥一票否定。 “你这家伙，看来要在训练时好好教训一下了。”薇儿面露凶光，但凌霄峥只觉得可爱。 “诶～是谁答应了要一辈子守护我的？”凌霄峥意有所指。这是那天薇儿独自去寻安洁莉娜时，被凌霄峥拦下，两人间发生的对话。 “这，这不算吧？”薇儿脸色微红。 见状，凌霄峥心生一计，他清了清嗓子：“咳咳。” “‘你才是我珍视的呀’，然后是——‘我愿意守护你’。没错吧？”这几句来自薇儿的亲口叙述，只可惜当时没能录下来。 但即使是模仿，脸皮薄的少女也已经满脸通红，她小声劝阻：“够了吧......” 见凌霄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薇儿咬咬牙，“爆料”道：“你当时可也说过，要守护我的，所以我们是互相守护，是对等的！” “那岂不是更好？”凌霄峥一本正经。 “那，那就随你的意思吧。”薇儿蔫了。 笑眯眯地摸摸少女的脑袋，凌霄峥感受到莫大的满足。 注意力转回餐席，凌霄峥眉头一皱，自己面前的菜呢？转眼一看，莱恩正慢条斯理地享用着属于凌霄峥的那份菜肴。 注意到凌霄峥的视线，莱恩“恍然大悟”：“哎呀，吃的有些高兴，忘了这是你的了，抱歉。” 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莱恩慢悠悠地开口：“我突然想起，就在昨天的袭击中，我和凌霄峥正好遇到了，真巧呢。”这段话更是意有所指。 “......是啊，莱恩做出了许多贡献。这样，再给你点份菜，算我的。”凌霄峥一脸严肃。 “啊啊，谢谢你，凌霄峥先生，那么，我继续讲——”莱恩依旧笑眯眯的。 “等等，”凌霄峥打断了莱恩的言语，“我突然觉得，在座的各位都为守护神恩城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所以说这次宴席我包了，各位随意吃！”他挂着僵硬的笑容，朝莱恩低了个眼神：满意了？ 莱恩轻眨数下眼睛：满意了。 不明真相的露米娜开心道：“谢谢你，凌霄峥！但我只是被拜托了疏散人群，也算是贡献么？” “当然啦，”莱恩拿过菜单，温柔地抓起露米娜的手，“来，再点一些吃的吧，你可是功臣呐。” “唔（害羞）......” 这一幕看得凌霄峥眼皮直跳。 你了不起，你清高.jpg 转向薇儿，想要求个安慰，对方却警惕道：“你该不会没恩赐付吧？实在没有再问我要。” “不至于，不至于。”凌霄峥拿出伊丽莎白给他的那张秘银卡片，“我终于有了点恩赐了。” “秘银做的储物道具？”薇儿一眼就认出了秘银卡片的作用，“还真有人拿秘银做储物道具啊......” “怎么了吗？”凌霄峥不明所以。 “就好比......你得到了稀有的食材，却直接生吃掉了。”薇儿手抓酒瓶，比划着。 “秘银不适合用来做储物道具？”凌霄峥不动声色地施展“扭曲空间”，把薇儿手中的酒瓶夺下。 “对，用珍贵的秘银简直是浪费——我酒呢？” 就在薇儿忙着琢磨酒不翼而飞的事情时，凌霄峥摸了摸那张秘银卡片，打算打开。但是，怎么打开呢？“灌入魔力”又该怎样做呢？ 于是乎，凌霄峥决意灌入些空间的力量。 “扭曲空间”缓缓施展着，空间的力量灌入秘银卡片——“啪！”凌霄峥手背受到一击。吃痛，他松开了秘银卡片。 出手“袭击”的是薇儿，她疑惑道：“你和这储物道具有仇吗？为什么要毁了？” “我在尝试打开啊？”凌霄峥懵了。 薇儿乐了：“哪有要用魔法才能打开的，只要加入一点魔力就行了。” “我，我不会啊，这肯定是很难的方法吧？我就只会一点魔法。” 闻言，莱恩幽幽开口：“建议把这话纳入学院的笑话集，顺便激励一下那些懒惰的学生们。” 薇儿被凌霄峥耳目渲染，她乐道：“不如投稿给《魔法师日报》，标题就叫：震惊！空间魔法大师竟宣布自己不会魔力放出，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噗嗤。”露米娜也被逗乐了。 凌霄峥一脸懵逼。不是，我真不会啊！ 第109章 照相趣事 最终，还是薇儿帮忙打开了秘银储物卡片，取出“恩赐”付了帐。 几人饱腹，在商业街闲逛。凌霄峥突发奇想：“这也算是我们几人难得的一次活动，应当纪念一下吧？”他瞥了眼对面的那对情侣，补充道：“正好是你们的订婚日。” 说干就干，凌霄峥拿出一个奇怪的金属盒子，对准了莱恩露米娜二人：“嗯，摆个姿势？”银色的金属盒子在光芒的照射下折射出奇异的光。 虽不清楚情况，但莱恩和露米娜对那金属小盒不明觉厉，两人一番思虑，摆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稳重姿势。 “呃，至少笑一下，不是证件照啦......”凌霄峥举着相机，吐槽道。 露米娜看上去不太想笑，或许是害羞作祟。她的男伴在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效果立竿见影——露米娜逗乐地笑了起来。 莱恩也跟上，不失优雅地谦和一笑。 “好，就这样！”凌霄峥眼睛一亮，按下快门。 咔嚓！ 随着声音落下，一张照片缓缓吐出，将这美好的一刻记录。 从凌霄峥手中接过照片，莱恩疑惑：“这是什么，一张纸？”满是空白的一张厚纸，莱恩没能想到这和纪念有什么关系。 凌霄峥笑而不语，指了指相片。 莱恩怀带着疑惑再度看去，他看见相片上魔法般地浮现出图像。 露米娜眼睛一亮：“好神奇的魔法道具！居然能把图像记录地这么清楚！” 就连薇儿也连连赞叹：“真是清晰啊，比留影魔法精妙多了。” 莱恩倒是没太多的惊讶，毕竟他接触过的名为“手机”的魔法道具还要更为高妙几分，甚至能将过往完整“记录”下来，完全超乎了当时他的理解。 “这就是你们的订婚纪念照了。”凌霄峥也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什么嘛，我还是拍的不错的。 “订婚纪念照？”露米娜咀嚼着未闻的词汇。 “可以理解为订婚的纪念肖像画，记得好好收藏——干什么？” 说话间，凌霄峥被莱恩拉走，这个平日里一直装酷的家伙笑眯眯地开口：“能不能借我用下这魔法道具？” “这是相机，”凌霄峥纠正道，“还有，你要干什么？”他有些警惕，莱恩不会用相机干些奇怪的事情吧？ “......你看起来不太清楚它的价值。”莱恩沉吟片刻，“打个比方，做间谍任务时，我不用费心费力地复制资料，只要这么轻轻一拍。” “不行。”凌霄峥一口回绝。 莱恩不动声色，小声说道：“凌霄峥先生，你也不想你手机里的秘密被发现吧？” “！！！”凌霄峥一个机灵，差点当场把黑樱枪拿出——莱恩慢悠悠地补充：“你给我的那段’录音‘的右边，有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呢～” 原来是指那些薇儿的照片啊......凌霄峥松了口气。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短短几息，凌霄峥做出了决定：“哥，我错了，你用吧。” 态度很是诚恳。 毕竟要是被薇儿知道她醉酒时被炭粉涂鸦还被罪魁祸首记录下来的话，自己作为异世界旅行者的身份就会结束了吧（悲）。 莱恩笑笑，拿过相机：“放心，我其实只想用它多拍一些露米娜的照片。” 心想着莱恩有什么把柄的凌霄峥一愣。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 莱恩望着远处玩得开心的二人，悠悠道：“这份工作，本来啊，我不是很想做的。” “当初负责营救一个军官的女儿时，还撞见了你这么个煞神，当时我还以为就要折在那里了。” 凌霄峥也笑了起来：“你当初还叫我‘前辈’来着。” 莱恩看向远处，没有应答。 露米娜向着一个小摊走去，莱恩注视着心爱的女孩，眼里是温柔。 “尽管不喜欢，但它实在是给的太多了。”少年摊手轻笑。 凌霄峥呼吸一滞。 “很奇怪吗？”莱恩随意地拨弄着头发，“倒也还有一个理由，’清道夫‘很容易接触到权利层面，我想为以后做准备。” 察觉到凌霄峥依旧疑惑，莱恩叹息，认真道：“你知道吗，露米娜她是贵族继承人，为了自己，为了她，我都必须做些什么。” 露米娜从小摊上带回几分小吃，看上去想分给薇儿一些。少年望着她出神。 “理解不了？” “不，这倒不至于。”凌霄峥能接受莱恩的想法，但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嗯？”莱恩诧异，“ 真是稀奇......” “你不知道薇儿的身份？” “她该不会也是贵族继承人吧。”凌霄峥升起不祥的预感。 这么想想，薇儿年纪轻轻就是高级军官，而且还有一个魔法学院院长的爷爷——凌霄峥倒吸一口冷气，为异界全界变暖做出贡献。 “想什么呢，当然不是。”莱恩否定。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啊。” 凌霄峥沉默。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见凌霄峥陷入深思，莱恩微微一笑：“怎么样？你的困难可比我还大哦？” “你说......我对上伦恩，胜负几几开？” 莱恩哭笑不得，合着是这么解决困难吗？ 他摇了摇头：“你很强。在我所见人中，比你强的人不超过一廿。” “但伦恩校长恰恰是其中之一。” 凌霄峥不可置否。 此时，露米娜走近，怯生生地开口：“莱恩，吃一份吧，很好吃哦。”一份小吃递到了莱恩手上。 “谢谢你，露米娜你真好～”莱恩道谢。露米娜看上去更羞怯了。 真好啊......凌霄峥感叹着，随手从走近的薇儿的那份里抢了一点。 “好哇，你就是这么对待寂静森林战区最高统领的？”薇儿柳眉倒竖。 “加个‘前’。”凌霄峥品味着可口的小吃。 “你这家伙，吃我一击！” 莱恩和露米娜看着两人嘻嘻哈哈地在街道上乱窜，最终以凌霄峥被薇儿捕获告终。 “其实也有凌霄峥先生的一份的。”露米娜小声道。 莱恩拿走：“没事，我替他吃。” 第110章 陆轶昊 自四人小聚，已经过了几日。 凌霄峥生活逐渐变得充实。 早上，他前去光明会当说书人，继续讲述堂吉诃德的故事，虽然听的人数不多，一直只有伊丽莎白几个——几位都是忠实的听众，愿意听他讲述。 讲述结束，凌霄峥选择沉浸在大教堂的馆藏古籍中，直至中午时分。 找家心仪的餐店就餐后，凌霄峥通常选择在神恩城内逛逛。从熟悉的北城区漫步至修缮中的东城区，破损的城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依托于奇妙的魔法。 晚上，凌霄峥如过去一般和薇儿对练。后者心情好时，会强拉着他前去“琉璃盏”畅饮，有次还带着一大壶酒回去，把克里斯汀灌得醉醺醺的，害得竞技场内到处是乱飞的魔法弹。 于是，本着对代理团长的承诺，以及对少女身体的考量，凌霄峥单方面对薇儿下达了禁酒令。 ...... “果汁有什么好喝的......”薇儿小口吞咽着果汁，郁闷道。 “总比喝酒要好。”凌霄峥蹙眉，“你不知道，喝酒会损伤肝脏、胃部，甚至会损伤神经系统！” “什么是神经系统？身体里真的有这种东西吗？”薇儿怀疑地摸摸脸。 “不管怎么说，喝太多酒确实对身体不好。”紫鸢在一旁赞同道。 圣教的影响未散，店里的人数算不上多，紫鸢与凌霄峥熟络，所以这位掌柜的也常常同他们一起饮酒聊天。 “话说回来，星星果怎么样了？”凌霄峥感兴趣道。 “还不错，第一批果实正在走向成熟，说不定不久后就能推出饮品了。”紫鸢笑道，看起来对星星果很满意。 “那么快？”凌霄峥有些惊讶，这才没几天吧？ “我可是做好准备的，各种灵丹妙药都备着，就盼着这一天呢。”紫鸢满是自豪。 “那我就先期待着成品了。” 谈话间，酒吧的大门被打开，来客从屏风的背后现身——一位风姿绰约的公子。一袭青袍，目若朗星，风尘仆仆的俊俏青年走至吧台，缓身坐下。 感兴趣地翻了翻菜单，青年稳声开口： “掌柜的在吗？” “在这，客官要些什么？”紫鸢站起身回应。 “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凌霄峥忍不住笑出了声，在略显空旷的酒吧里显得稍稍突兀。 “这位小哥，此事有什么好笑的？”青年不解地发问。 “咳，咳，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孔乙己的人？”凌霄峥难掩笑意。 “在下并不认识。”青年疑惑。 “那就好。” 青年：“？？？” 两碗酒与一碗豆子很快递到了青年面前，后者端起碗，细细品味。 “真是好酒，果真是夏国酿法。”青年的脸上是怀旧，若是找到师弟，也该带上他一同喝喝。 不久，青年将两碗酒品尽。脸上染上一丝醉意，他欢快道：“掌柜的，再来两碗！” “掌柜的？” 紫鸢正与凌霄峥争辩果汁与果酒，闻言拒绝道：“没了，最多只有两碗。” “可是掌柜的，那后面的酒坛里还盛着诸多佳酿吧？”青年有些不甘。 “我今天心情不好，只卖每人两碗，就算你是梓里人也一样。” “这、这样啊。”青年讪讪地吃起茴香豆。 一边，凌霄峥几人谈论起圣教的入侵。 “这圣教真是坏事做尽，那天害得我们一行卷入战争，又差点害到凌霄峥你，”紫鸢摇摇头，“不过还好你技高一筹，没什么危险。” 遗迹里的事对外的说法是这样的吗......凌霄峥默默记下。 “说起来，这次圣教大张旗鼓地亮相，又短时间内被连根拔起，连那教主都在前两天被处刑，真是卑劣又滑稽的组织。”紫鸢锐评。 “还连累到这么多人。”薇儿也是脸色不善，她想起被杀害的那些“人傀”们。 “是啊......”凌霄峥叹息一声，“紫鸢姐，能请你参加一场葬礼吗，他是守护神恩城的英雄，也是咱们的老乡。” “咱们的老乡啊，唉......是谁啊？” “韩奇，他是监管局的副局长，殉职。” “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整天也以文职自居，借此偷懒。” “但韩奇那天挡下了所有敌人，监管局内的人员全部幸存......除了他自己。” “我一定会去的。”紫鸢郑重地承诺。 没由来的，聊天的几人感受到一阵威压传来——其源头赫然是不久前出现的俊俏青年！ 顿失矜持与谦和，青年现在只觉愤怒与难以置信，他质问：“韩奇怎么了？” “哼。”紫鸢运起气血，硬生生冲破了这份威压：“你是哪位？” “呼，”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行径，青年散去威压：“我是霸门首席弟子，陆轶昊，韩奇是霸门门下所属，我的六师弟。” “刚刚听到各位所说，一时失态......抱歉，能否细细讲述一番？” “请节哀。”凌霄峥将所知完整地讲述给对方。 陆轶昊沉默不语，但他紧攥的拳头昭示了心情。 “没想到与韩师弟上次一见，即是阴阳两隔，这圣教着实可恶！”掷地有声，凌霄峥看得出他流露的真情实感。 也真是个可怜人。凌霄峥升起同情之心。 “我得送他一程，这是必须做的。能否......告诉我葬礼在哪？” 凌霄峥告知了陆轶昊时间与地点，但又不大忍心告诉他——仅仅准备了简单的衣冠冢，毕竟韩奇的尸身至今尚未找到。 步伐不似来时，陆轶昊怀带沉重的心思，快步离开了“琉璃盏”。 踏上大街，他飞也似的离开商业街。七转八绕，九曲十通，陆轶昊来到幽静无人的巷子里。 确认四周无人，不会引起动荡，陆轶昊拿出一张符咒，缓缓撕开。 温润的光亮升起，将四周的黑暗驱散。在光芒的中间，穿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轶昊，你找到了韩奇了吗？” “师傅......” 陆轶昊一时语塞，他望向天边的明月。 真凄凉啊。 第111章 再入魔法学院 “真奇怪啊......”凌霄峥嘀咕着。 他如今身处意识之海搭构的竞技场中，不久前与薇儿结束了早晨的训练。 若是平常，此刻正是两人休息之时，凌霄峥往往会喝点饮料，或是逗弄一下克莉丝汀。 但不知为何，最近薇儿也对此起了兴致。 她拿着本书对克里斯汀左顾右看，又一边揉搓着克莉丝汀同时嘴里喃喃着什么——真是拙拙怪事。 “你怎么不变呢？”薇儿狐疑道。 “变，变什么啊。”银发少女有些害怕。 “快变！”薇儿捏了捏克莉丝汀的脸。 “呜呜呜......”克莉丝汀欲哭无泪，她向凌霄峥投来求助的目光。 “好了，停下来吧。”凌霄峥出声，将正被“蹂躏”的克莉丝汀救下。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薇儿欲言又止，她放下手，而克莉丝汀趁机躲至凌霄峥身后。 “哈哈，克莉丝汀这么可爱，想欺负一下～”薇儿眼神躲闪，显然没说实话。 凌霄峥眉毛一挑，也没继续追问。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离去前，凌霄峥向克莉丝汀提及正在研发的星星果汁，承诺到时候一定会给她带一杯，算是安抚了克莉丝汀脆弱的心灵。 来到现世，没等凌霄峥抛出疑问，薇儿主动拿出了一本书——古旧作饰的厚重书封上如是写着：《古世纪3》。 “诺，你看看这个。”薇儿翻开书页，指向一张插图。 凌霄峥一看，是一张遗迹里的画作的临摹版，仅仅是简单的黑白两色，将人物的容貌勾勒，可谓是巧夺天工。 温和的女性正向着凌霄峥微笑着。 这有什么奇怪的？凌霄峥摸不着头脑。 初看没看出个究竟，只觉模模糊糊的眼熟，凌霄峥沉下心细细地观摩，立即明白了薇儿所指——那女子的眉宇竟和克莉丝汀有七八分相似！ 稍稍不同的地方就是画面中的女子看上去成熟些，更像是克莉丝汀的母亲一辈...... 略带震惊，凌霄峥快速向前翻了翻，瞅见小字“距今约一千余年”，摇了摇头：“这不是克莉丝汀，她说过她参与了神恩城的建设，时间对不上。” “但要是她是神明呢？”薇儿语不惊人死不休。 两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凌霄峥无奈道：“克莉丝汀要是神明，也不至于在我的意识之海里流浪了。” “先不说她的称号——法王，怎么听都像是人类的称号，而且就算克莉丝汀是神明......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神的？” 克莉丝汀可差点被玩哭了。 “有点好奇手感嘛，”薇儿笑了笑，“不过，你说的也是。” “神明都多少年没出现过了，还是挺好奇的。” “这样啊。”凌霄峥点点头，他了解过，神明在近几十年里从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对神恩城造成了诸多影响。 好在当代大教皇令行整顿，稳住了神恩城的局势。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诸多势力混入了神恩城，“血影”，“无神派”，以及前不久覆灭的“圣教”，都曾在神恩城生根发芽。 但随着时间的车轮前进，他们终究化为年代的烟尘，溅入水中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大教皇的付出。 或许，他才是真正的神？ 凌霄峥很难将书籍中乱世平天下的英豪与那个抢他冰激凌的老者联系起来。 “当然，画面里的这人是克莉丝汀的前辈也不是不无可能。”薇儿猜测道。 “或许吧。”凌霄峥遥望着窗外略过的白鸽，随口应道。 有说法是，世上有七人的面容必是相似的，只要运气好，就能遇到另一个“你”。对于眼前的情况，他也更倾向于这一种。 况且，克莉丝汀没必要成为另一个人，她只是一抹残魂，倒霉地寄宿在另一个倒霉的穿越者身上。 克莉丝汀“活”得开心，就行了。 思绪缓和，凌霄峥开口：“我等会儿去一趟魔法学院，查阅古籍，顺便讨要一下工资。” “讨要工资？”薇儿很是疑惑，他什么时候在魔法学院有工作了。 “是啊，那时候咱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接下了伦恩校长的委托，”凌霄峥假意叹息，“唉，还是逃脱不了被压榨的宿命。” “伦恩是吧，我去帮你讨要。”薇儿摩拳擦掌，大有上展一出“爷慈孙孝“的想法——“他欠了你多少工资，我帮你要回来。“ ”嗯......总共算来，我为他工作的时间，加起来近整整12个小时了。”探查情报什么的，他大概有在做......吧？ 毫无意外，凌霄峥脑袋被敲了一下。 薇儿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去要？” “诶嘿。” ...... 魔法学院 凌霄峥独身来到大门前。与上次所见不同，由外向内可见的幻境被撤去，学院的原貌呈现在他面前。 向守门魔法师展示信物、说明来意，凌霄峥顺利进入校园， 由回忆指引，凌霄峥来到门前，展示出一块旧令牌——这块令牌是上次凌霄峥造访时爱斯梅所赠，可以通往校长的房间。 步入房间，齿轮咔咔作响，不久便将凌霄峥送至目的地。 “早上好，伦恩校长。” 依旧是那身繁复的黑金色长袍，老者正处理着公务，眉间是可见的疲惫。 “你好，凌霄峥先生。”伦恩头也没抬，随手指了指。一把椅子腾空而起，落在他的对面。 “坐吧，正巧找你有些事情。” “好，不过先请收下这份礼物。”凌霄峥拿出一罐茶叶，摆在桌上。 “上好的黑茶，终于学会敬老了？”伦恩放下公务，对此颇感兴趣。 面对老者的揶揄，凌霄峥耸耸肩：“其实这是薇儿托我带过来的。” “......也是。”伦恩难得地笑了笑，收下了茶叶。 “唔......那么我们谁先说？”凌霄峥摩挲着下巴。 “你先请。”言语间，茶杯茶壶纷然而至，为两人奉上热茶。 “我前不久如你所想，加入了光明会。” “莱恩已经和我说了，能说说你的见闻吗？” “就如外界所说，只是把有天赋的人们聚集起来。”凌霄峥摇摇头，“其他的就没什么了，整个组织相当松散，自由度很高。” “我想也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去图书馆借阅一番。” 第112章 嗯?这是什么，召唤一下...... “图书馆吗，可以。”伦恩沉吟片刻，答应了凌霄峥的请求。 凌霄峥也是半个自己人，而且也通过了他的测试，应该不会整出什么事情。 “拿着吧。”银色的令牌被递到凌霄峥手上。 凌霄峥谢过，打算就此开溜，但老者突然想起来什么——“慢着，我问你件事。”伦恩神情严肃。 “在薇儿的身边，有没有一个年轻美貌的黑发女性，她善用一把长剑，穿女仆服，同时脾气有些，嗯，暴躁。” 凌霄峥羞涩一笑：“那是家姐。” “果然啊.....”伦恩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他其实很想质问面前的青年——姐弟俩就盯着一个霍霍是吗？ 迫于维持自己的形象，伦恩最终只是挥挥手，驱使风将凌霄峥“请”出了办公室。 屋内只剩下老者一人。伦恩为自己再泡上一壶茶，薇儿的那包。 “她终于算是长大了，哈～” ...... 魔法学院，图书馆 凌霄峥目的明确，直接向着禁书区走去。选也没选，他随手将一摞书拿出，开始一本一本细细品读。 难得有机会，凌霄峥当然是要干正事了。前几日在大教堂图书馆奋斗的成果就很明显——“抽取”次数整整增加了3次。他盼着今日能有更多的收获。 但好像有些出师不利。 凌霄峥放下《九转大肠全配方》，随便翻了两眼《魂器制作指南》，将目光转移到《半坡绿》，最后将它嫌弃地扔开。 “这禁书区都禁了个什么啊！” 抱怨着，凌霄峥抽出一本颇为古旧的《禁忌召唤》，看个几页就没了兴趣，正打算放回时，一张泛黄的宣纸从书中微微探出，被眼尖的凌霄峥发现。 “张皓？”潦草的字迹被凌霄峥辨识出。 粗略地读了读，凌霄峥眼睛一亮——这位名叫张皓的夏国人氏似乎是几百年前的人物，当时的他受邀参与了魔法学院的建设，并在这本书中留下了这张宣纸留给后人传阅。 而这宣纸上居然记录了召唤神明的方法！ 怀着激动与好奇，凌霄峥看向召唤神明的要求：自己所珍贵之物，沟通天地的咒文，以及坚强又崇高的灵魂。 宣纸上记载了咒文，晦涩但能读懂，但对于其余两者，凌霄峥是云里雾里。 继续看下去，是许多评论，看来他并非是第一人——想想也是，总有人能看的到。 张皓：在此处，我留一下经历。用的是生命女神花环，结果女神亲自前来......最后还是把花环还给了对方，毕竟小姑娘差点要哭出来，不好意思再留着。 张皓：所以说，召唤神明的步骤中最重要的是灵魂，以及怎么回应你召唤的神明。 艾罗斯：感谢前辈的方法！成功召唤了我信仰的预知之神，祂教导了我许多，我仿佛升华了！ 基里：居然能在这里看见第三代校长，看来这召唤仪式大概是真的，可惜我没能成功。 罗摩尔：有人侮辱我精灵一族的母神？我看看这小子是谁......原来是张皓前辈，打扰了。 自罗摩尔之后，发言逐渐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似乎召唤成功过神明的仅限在了这寥寥几位。 凌霄峥甚至看到了伦恩的留言。 伦恩：如帕斯卡尔所言，这世上真的无神。 帕斯卡尔是大教皇的真名。对于两者认识，凌霄峥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大教皇居然认为世上无神？ 既然无神，那位老者还在信奉什么呢？凌霄峥一时糊涂了。 摇摇头，凌霄峥转而兴致勃勃地研究起这个召唤仪式。 咒文就在泛黄的宣纸上——谢天谢地，时光并没有过分摧残这些字迹。 坚强又崇高的灵魂......凌霄峥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符合，所以跳到下一个。 自己所珍贵之物？凌霄峥拿出手机，检索着拥有的物品。 发卡（很久前抽取到的小玩意） 狗粮（凌霄峥实在不想吃了） 阔乐若干 雷碧若干 黑缨枪 安魂唢呐 普通的剑？ 女装套装：白衬衫百褶裙 女装套装：女仆套装 死神的提灯 不朽冠冕 【圣器】梅洛艾尔之剑 照相机（无限胶卷）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有许多物品了。 凌霄峥细细地选择，终于挑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物品——一颗狗粮。 反正神明近几百年未召唤出，就图一乐嘛。 ·随着咒语念出，凌霄峥心神一震，他手中的狗粮似乎也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无事发生。 早已知道知道结果的凌霄峥摇摇头，随手留下自己的评价，扬长而去。 凌霄峥：敏感肌也能用，孩子很喜欢！ 后人见了一定会相当困惑。凌霄峥恶趣味地想。 ...... 在高天之上，在凡人目之极境，矗立着神的国度。 无数的信徒曾设想着登入这极乐净土，窥见崇拜的神明的容貌。 他们穷极词藻，描绘想象中的神国。在这些诗歌中，神明聚集之处仿佛汇集世间一切的美好。 但，并非圣洁，也不虚幻，与飘渺也无缘—— 神国里只有破碎与毁灭：神与魔战争的结果。 枯槁的灰尘盘旋在神国外围，这是破败魔君的怒火；憎恶魔君造成的破坏无神能解，像伤疤般亮眼；几百年前瘟气至今依旧活跃，势要吞噬任何敢于闯入的生灵。 而若非是副王出手，恐怕咒厄魔君的诅咒也会牵缠着幸存下来的神明，直到现在。 幸存下来的神明从恐惧，到不甘心，再到麻木。 他们无力改变局面，只能能默默伴随着破碎的神国。有神明畏惧这毫无生机的国度，抛弃了神的身份前去凡间。但大多数神明多选择了留下，继续浸入沉默中。 但这沉默，注定是要被打破的。 起初只是神明间的窃窃私语，但随着消息越来越广，声音也越来越大，贯穿亘古的沉默被撼动，一则消息传遍了神明——副王苏醒了！ 难怪神明们激动。 自从抹去咒厄魔君的诅咒，副王陷入长久的睡眠，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头。 第113章 秩序之神奥德兰斯 “咔、咔、咔” 齿轮声和谐地响起。 无貌的神明从王座上站起，周围的尘土微微悬浮。 祂稳稳站立，踏出一步。整座神殿因祂的复苏而动荡，不仅仅是默默围过来的神众，明明是无生命的大殿也在震颤着。 祂向前一步，周身的尘土随齿轮声律动，旋转着融入神明的躯体，将祂无貌的外在改变、勾勒。 祂走至众神面前，轻轻点头示意。 一位年老的神明激动地抬起头来：“真的是您复苏了......副王大人。” 手执象征秩序的黄金天平，身穿简洁修身的银色长袍，半边脸被自旋的银色齿轮遮住，但掩盖不了其主人的俊俏容颜。只是那本应有情的眼眸却见不得一丝情绪，只是淡漠着俯视一切。 神明们陷入了一种无声的狂热——副王、秩序之神奥德兰斯复苏，神国的未来就有了着落，自然是值得欢喜，而副王又厌恶吵闹，祂们只好心神间传递着自己喜悦的情绪。 “我沉睡了多久？”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 “已经有三百一十六年的光阴了，副王大人。”年老的神明恭谨地回应。 “现在世间是什么情况？” “魔君从未出现过，但邪魔依旧在冲击大陆，但被人类打退。” “人类孱弱，何以抗击邪魔？”如审问般。 “那场战争后，我等神明与邪魔的力量被窃取，使得人类掌握超凡之力。” 奥德兰斯神色未动，仿佛是一块冰冷的雕像：“为何神殿沦落至此？” “这......”年老的神明一时语塞。 片刻，祂开口道：“副王，自那场战争，我等的信徒缩减至不到四成。” “神国统治之域被分割，六成的土地不再笼罩于吾等的管辖。” “而那荒蛮之地的野人竟趁机攻取我神国，使得神国落魄至此......是吾等之罪矣。”老神深深地埋下头，不敢直视副王的目光。 “夏国？那个未开化的国度？” “是......” 秩序之神奥德兰斯微微叹息。 “无妨，我回来了，各位先休息。” “明日召集所有的神明，唤他们来大殿议事。” “神国，必将复苏。”副王淡淡允诺道。 祂必须要这么做，为了重现神明的威光，为了祂自己， 以及为了那位温柔的神王。 神明慢慢散去，只留奥德兰斯在大殿内。 祂走至窗前，半脸的齿轮收起，双眼注视着遥远的凡间，脸上升起一抹忌惮—— 究竟是谁，从下界唤醒了自己？ 副王投下视线，望向远方恢弘的城市。 在那座神王倾意的城池里，有某种存在唤醒了祂。似乎......是某种精妙的仪式，因为祂依稀能感受神异的呼唤，但召唤者又远不可及。 感受着召唤之法在己身的残留，奥德兰斯解析，复构，瞬息便理解了那召唤的法诀，祂尝试回应过去——一枚棕色的小玩意躺在素白的手套中。 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没有半点能量。 副王轻轻捏碎不知名的小玩意，怪味飘过，又很快散逸。 祂继续凝望着人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副王，有喜事啊！”来者打断了祂的思绪。 激动至手舞足蹈的神明向祂飞来，大声嚷嚷着：“副王大人，神国......” “安静。” 并非请求，也非命令，而是【秩序】。 那神明的声音瞬间消失，配上动作，看起来像名出色的哑剧演员。但祂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老实地站在不远处等待着奥德兰斯。 “说吧。”齿轮缓缓走过一格，赋予来者言语的权利。 “是。副王大人，神国因您的复苏而重启，现在吾等又能与凡间界沟通了！” “但若没有更多的信仰来源，吾等只能在苟且在神国，永远不能重现旧日的光辉......副王，吾等必须立刻与凡间界联系，取回吾等的信仰！” “兹事体大，明日会谈时再提。” “还有一事，神王已逝，请副王接任——”话音未落，神明聪明地选择止住嘴。 副王淡淡眸睨着失言的神明，收回目光。 通报的神明离去，大殿内再度剩下奥德兰斯。 副王矗立在窗前，注视着神王眷恋的凡间界，不言，不动，亦如祂先前沉睡的三百余年。 人间究竟有何等妙处，能使她倾心？甚至甘愿付出生命？ 奥德兰斯想了许久，但【秩序】并没有作出解答。 那就再多看看吧...... ...... “早上好，有什么新闻吗？”凌霄峥走出卧室，见薇儿正读着报纸，打了个招呼。 “早安～”薇儿翻着报纸，“没什么新鲜的事——唔，圣教残党宣布拥护新一任教主，被一名恰巧路过的教皇卫队成员剿灭。” “很符合我对笑话板块的印象。” “说起来，那个前些天被处以死刑的老圣教教主，我好像以前见过来着......”薇儿细细思索着，没想出个所以然，“这种人死了也算是维护和平了。” “一切平和啊，也挺不错的。”凌霄峥感叹。 没错，至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劳的，只要不止步，前方就会有路吧。 今后也是，只要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咔的一声，大门被推开，搅乱了凌霄峥的思绪。 三回啊三回（恼） 凌霄峥看向来者，果不其然，风风火火的紫发少女闯了进来。 “早上好！薇儿前辈和凌霄峥先生。”爱斯梅像往常一样充满活力。 此时，距圣教的入侵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神恩城完全回归了往日的秩序。像是爱斯梅等人又要开始前往魔法学院学习，她也再度开始了“每日问好”的习惯。 “早啊。”薇儿回了一句，“说起来这个时节，也接近考核的时间了吧？” “前辈，在这种明媚的好日子里说出这种话，就连生命女神听了也会萎靡不振哦？”爱斯梅惨兮兮道。 “你明明是学生会主席，好好起带头作用啊。”薇儿失笑，她摸了摸爱斯梅的头，“好啦，赶紧去复习魔法术式吧。” “再见......”声音明显比来时弱了几分。 凌霄峥心情愉悦，什么嘛，原来自己有优势区间，至少不用面对烦人的考核——然后他眼见薇儿放下报纸，若有所思地开口：“要不你也去做个考核？” “啥？！” 第114章 去考核喽 “我为什么要去考核啊？”凌霄峥警惕道，“我只是在你爷爷那儿打工，没说加入魔法学院啊？” “不。” 薇儿明白凌霄峥体会错意，解释道：“我是说，你应该去魔法师协会考核一下你的魔法师阶级。” “魔法师协会将根据你的魔法水平评分，发放相应的阶级证明，而那证明很有用，在整个东大陆都通用。” ”证明的获取方式有两种——一是凭魔法学院的学业证书，二是通过考核。” 少女拿出一个银色的卡片，上面刻印着她本人的形象。 “证明有着许多好处，在魔法师协会内部交易魔法物品有不同的优惠、得知隐秘的消息，在外也是身份的证明。” “而且，持有证明前往他国能省去许多繁琐的步骤，还是很方便的。”薇儿说出了重点。 凌霄峥了然，毕竟等神恩城彻底恢复安稳，前线与邪魔的战斗也告一段落后，薇儿就打算去别的城市旅行了。 那是位于斯坦国的音乐之都——风语城。 老实说，他也挺期待的。 “那么考核的内容是什么？” “不太清楚。” 凌霄峥疑惑：“你怎么考核的，难不成这证明是魔法师协会送你的？” “你怎么知道的？”薇儿大为惊讶。 “一年前做了点小事，结果被魔法师协会知道后，他们硬要我收下这张证明。”薇儿唏嘘不已。 “你怎么还装起来了。” 凌霄峥扶额，他自然是知道薇儿一年前的丰功伟绩的——以一己之力，掀翻了神恩城最大的黑社会组织“血影”。 并因为被欺骗的缘故，薇儿单刷了“清道夫”副本，最后潇洒而去。 迄今为止，凌霄峥走过许多地方，见识了不少强者，但最初见到的薇儿依旧是他所见的最强之人…不算那些老人家的话。 浅酌几口刺梅汁，凌霄峥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看。 “话说，那个魔法师协会在哪？” “在东城区，冒险家公会的对面，那天一起游览过的。” 凌霄峥哦了一声，伸手在手机上点点画画。 “嗯？”他见薇儿站在自己身后，好奇地看着那一系列操作。 “你这是在干什么？”薇儿眼中是布满线条图案的白板，横陈着歪七扭八的字迹。 “你说这个啊......我自己画的神恩城地图。” 还真是。薇儿仔细辨别着，依稀能看出魔法学院，大教堂等字样，而在她熟悉的那个地方更是用红色写上一字——“家”。 “地图吗？那为什么不找张地图照着画呢？”薇儿笑着发问。 “啊。”凌霄峥一怔，“其实我并不是太看重它作为地图的价值。” “这些地方都是我了解的，我想书写自己的旅程。” “当然，如果是你说的，我也愿意记录下来。” 会心一笑，薇儿要过手机，认真地修改起来。与凌霄峥相伴，她多多少少也学会了手机的基础操作。 很快，薇儿递回手机：“诺，看看如何？” 经过薇儿的修改，原来横七竖八的线条改得工整严明，龙飞凤舞的字迹变得遒美健秀。 同时，她也按照凌霄峥的意思，仅仅修改了已写的部分，依旧大片留白。 “真不错，谢谢你。”凌霄峥真诚道。 “小意思啦。”薇儿摆摆手。 凌霄峥回以一笑，他莫名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当时薇儿给自己展示了她手绘的地图，并勒令凌霄峥找出“法国”在何处......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 早餐时间很快过去，本来这个点该前往光明会当说书人，但凌霄峥据薇儿的建议，便愉快地决定鸽一会儿，先去做个考核。 反正是最初级的考核，花不了多少时间吧？ 离去前，他看了眼薇儿，感觉有哪里不对——“薇儿你的佩剑呢？”那把佩剑可是薇儿的最爱，基本上形影不离。 “它被送去保养了，好歹经历了一场大战。” “保养？”凌霄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武器还要保养？ “是啊，昨天我路过商业街时，被拉着参加了一个抽奖活动，中了一个免费保养套餐，正好可以用来保养一下剑。”薇儿漫不经心。 运气真好啊......凌霄峥心里滴血，要是自己有薇儿一半的运气，岂不是能大大改善他的抽奖水平？ 但也只能想想了。 凌霄峥犹豫些许，从储物空间拿出一把金灿的长剑，剑锋上闪烁着星辰的色彩——单单是拿出，无与伦比的生机和活力就迸发开来，洒满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你先用这把剑吧。”凌霄峥将梅洛艾尔之剑递给薇儿。 薇儿接过，显得有些吃惊：“这不是你姐姐的剑吗？” “她暂时放我这的，而且......”凌霄峥止住了嘴。 “不管如何，既然剑送去保养了，那就先用这把吧，安全还是很重要的。”凌霄峥并不认为这是杞人忧天，毕竟还有圣教入侵的前车之鉴在。 “好。”薇儿也不矫情，选择了收下。 “那就下午见了～”道别后，凌霄峥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接着立刻消失，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会空间魔法。 “这家伙，还挺会关心人啊......”少女揶揄着，脸颊却映出红霞。 薇儿再次落座，轻抚着金灿的长剑。 感受质地，轻敲剑身，输送法力——各个方面都臻至完满。 真是把好剑。 但还没薇儿细细探寻剑的神异之处，敲门声响起。 收起长剑，薇儿打开门，在她面前站着一位冷峻的客人：背着长剑，手持厚重典籍，银色的盔甲和头盔上刻印着神圣的印记。 僵硬而威严的声音响起：“早上好，薇儿阁下。” 教皇卫队？他们来找自己干什么？按耐下心中的疑惑，薇儿继续听对方讲下去。 “我奉命请您参加一场重要的行动。” “抱歉，我已经不太......”薇儿打算拒绝。 “教皇有令。” 第115章 参加考核 上次独自在大城市间穿行，是什么时候？ 凌霄峥漫步在神恩城的街道上，时不时地看看手绘的地图，纠正着方向。几年前，他在旅游途中丢失了地图，但凌霄峥没用导航，而是执着地探索着方向，愣是在最后找到了酒店，疲惫却满意地睡下。 旅游可做事物千千万，谁说怀着未知的心探索就不是玩乐？ 当下，凌霄峥就在旅行——一场看不见终点的异界旅行。 但他很开心。 纵使这里比过去危险，充斥着奇形怪状的魔物、疯疯癫癫的邪教徒，凌霄峥的人身安全每时每刻都在受到考验，但是他遇到了精彩的事，更精彩的人。 法力、气血、魔气......这些东西出现在凌霄峥面前，真真切切，能为他所用，而并非是一场虚饰的幻梦，只能在梦醒时分稍稍感叹。 妃莉娅、紫鸢、莱恩，他与这几人常常见面；伦恩、爱斯梅，伊丽莎白等人，凌霄峥与他们也算是熟络了；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远在徕卡镇的神父与牧师，以及那个热情豪爽的老猎人。 至于薇儿与克莉丝汀，已经是宛如家人的存在了。 每个人各是不同颜色的染料，在空白的画布上热烈地展现。 纵使有染料的颜色告竭，凌霄峥也会永远记得他们留下的色彩。 而如今，他决定开始绘制自己的画——就从这次考核开始。 步入魔法师协会，凌霄峥直奔前台，说明了来意：“你好，我想要参加魔法师等级的评定。” “请您进入大厅，随意挑一间空房，然后静待考核人员。”前台尽职尽责地指了指右边的大门，“在等待期间，您可以使用练习装置。” 谢过指引人员，凌霄峥进入大厅。数个房门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依稀可以听到声音传出。 随便挑了一扇无声的房门打开，凌霄峥眼前一晃，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覆盖在自己的身上——是空间的力量！ 但这股力量没有束缚凌霄峥，也并非是将他转移，仅仅是在身上覆盖了一会儿，那股力量就莫名地逐渐褪去，宛如无事发生。 “什么意思？”凌霄峥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尝试再度打开门，而那空间的力量再度出现。 但是这次，凌霄峥选择抓住这股力量！ 藉由自己对空间魔法的纯熟理解，他感受着能量流淌的痕迹，随即以“扭曲空间”模拟、复制——成功了！ 凭着凌霄峥的“定位”，“扭曲空间”发动，将他传送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一片......茂密的森林？ 与给凌霄峥留下深重心理阴影的寂静森林不同，林间光影闪烁，潺潺的溪水流淌，偶尔有走兽与飞禽掠过，一切生机勃勃，但见不到人的踪影。 这也算是“空房”了吧？ 凌霄峥权当是如此。他正打算找个地儿休息一下时，冷冰冰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考生，你来迟了。” 凌霄峥转头看去，飘逸的绛紫色发与熟悉的面容令他错愕——“爱斯梅？” 不，显然不是。面前的女子虽面容与爱斯梅相仿，但年龄早已不是青春活力的少女，老成持重的面容给凌霄峥一种见了长辈的感觉。 陌生的女子反应很快：“你认错人了。” 她捏了捏法杖，严肃道：“请尽快开始你的考核。” “考核是什么？”凌霄峥很是迷惑。 从陌生女子的表情来看，她大概想拿法杖在凌霄峥脑袋上敲一下，但凭着专业的素养，最终陌生女子还是解释道：“生存与战斗，时间三个小时，除法杖外不许用任意其他的魔法道具，最终表现结算，以上。” “哦......”凌霄峥虽然还有些迷惑，但大致明白了目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 “您知不知道魔法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名为爱斯梅的活泼少女......？” 陌生女子嘴角抽动。 她不自然地拨了拨头发：“那是我的女儿。” “原来如此（啊？）。”凌霄峥打量着对方，心生讶异。 “......考生，请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言尽，人影消失，只留凌霄峥一人。 凌霄峥蹙眉，这考核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啊，看来要认真了。 他拿出黑樱枪，志气满满。 “区区考核，吾击而破之！” 隐藏在暗处的爱娅闻言，身形一顿——女儿认识的人真有个性。 不过此人能参与高级魔法师考核，自然是有一定实力。 她定下心，默默跟上凌霄峥...... ...... “呼，呼。”蓄着浓密络腮胡的胖法师喘着气，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魔法师协会。 连续用了数次速度祝福，胖法师的脸色不太好。他看向协会内的钟表，脸色更是发白。 紧追紧赶，却还是迟到了。 顾不上多想，胖法师来到大厅，拿出一张铁质卡片，手搭上房门。 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开始了啊。” 胖法师一阵唏嘘，选择了离开。 ...... 他真的是魔法师吗？ 这是爱娅的疑问。 在跟着对方的整整20分钟里，凌霄峥愣是一个魔法也没用。 荆棘挡路，凌霄峥用枪拨开；走兽出没，凌霄峥一枪一个，毫不费力，接着又表演了钻木取火；路遇考核的对手，还没等对方吟唱结束，凌霄峥就冲上去一拳结束了战斗。 这算哪门子的法师啊？ 现在同参与考核的人都知道了有个猛人，都远远地躲着凌霄峥。 而作为考核官的爱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到时候怎么给他的魔法打分？ 只能加点难度了。 “托博，给他专项考核，你自由发挥。”在暗处，爱娅小声指挥着。 “是，主考官。” 中年听命，立即思索着该如何考核——他想出了条自认不错的计策。 “那我就亲自上场，装作是圣教残党来激出那小子的全部实力，如何？” 爱娅微微点头：“可以，记得留手。” “放心，我当了十几年的考官了，不会出问题的。” 第116章 来炸鱼的? 浮光掠影，光芒在林隙间穿梭，洒下温暖。 凌霄峥漫步在这片不知名的森林中，已经过去了整整30分钟了。 凌霄峥有些无趣。 原因无他，这所谓的考核摸不着调，一路上的困难险阻也是简简单单。 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目标——淘汰其他考生。这还是凌霄峥遭遇了一个试图偷袭的魔法师后得知的。 至于那个魔法师考生？对方使用了脱离道具后，捂着肚子踉跄离开了考试场地。 希望肚子没事，毕竟凌霄峥的那一拳可是卯足了力。 又走了一会儿，凌霄峥解决了一只毒蛇，淡定地用水冲了冲被咬伤的地方，打算休息片刻。 而在暗处的爱娅已经麻木，她在考核本上如是陈述：考生20号第7次接触考核项目，被毒蛇咬伤后未使用魔法处理，无明显变化，予以合格。 记录完，爱娅看向不断靠近考生20号的中年考官，投以鼓励的目光。 靠你了啊！我那名字没记住的同事！ 中年会意，他并没有选择直接接触凌霄峥，而是先小心拿出了一件骨质的戒指。黑色的魔气在骨戒上流转，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堕落的邪恶物品。 这戒指便是中年与圣教使徒战斗中偶然所得，现在正好可以用来伪装成圣教残党。 施加了数个防护魔法，中年放心地将戒指戴上。骨戒闪着不祥的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拿出法杖，轻敲不祥的骨戒——深沉凝重的黑雾将中年考官包裹，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透露着邪恶的气息。 “魔气？”惊呼声传来，正是注意到情况的凌霄峥。 顾不得钻研毒蛇的72种吃法，他手提长枪直冲而出。凌霄峥现在算是对魔气、圣教ptsd了，怎么到处都是这群家伙啊？ “桀桀桀......”怪笑声打破了凌霄峥的最后一丝挣扎。 黑色魔气浓雾包裹全身，行为诡异，以及怎么也算不上好意的笑声，使凌霄峥惊讶——圣教成员！ 他怎么混进来的？ 没来得及多想，“圣教残党”率先发起了攻击。他抬起魔杖，灰暗破败的光线划过林间，被凌霄峥闪过。 “唔......”在暗处的爱娅辨识出了中年释放的魔法：一类温和的诅咒系法术，用来伪装为圣教成员再好不过。 爱娅期待起凌霄峥的表现。他是逃跑，还是周旋，或者直接交手？不管是哪种，她终于可以对凌霄峥的表现评分了。 果然，凌霄峥分不清诅咒系法术与魔气的区别。 他只是确认了——面前之人果真是圣教残党！ 圣教？草！圣教，打！ 于是事态的发展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只听凌霄峥狞笑一声：“圣教的余孽，真敢出现啊！” “倒是奇怪，你们圣教折在我手上那么多次......” “你、怎、敢、挑、战、我、的？” 不再顾及也不是时候顾及考核，凌霄峥心中默唤【涌动】之名，顿时，他感到体内的能量膨胀、壮大！ 伪装成圣教残党的中年闻言觉察到不对劲，他正要开口解释—— 一个响指，如山海般的重压从四面八方涌向“圣教残党”，中年连惊呼声都没发出就顿时失去了动静。 凌霄峥闲庭信步，他先前控制了“扭曲空间”的威力，只是将对方弄至昏迷的程度。 毕竟他还要从这个“圣教残党”的嘴中套出些信息。 “停停停！”暗处吃惊的爱娅赶忙从躲身之处走出，制止了凌霄峥的下一步动作——看他凶悍的势头，怕不是能直接用手上的长枪把中年考官捅个对穿。 “怎么？”凌霄峥不敢大意，警惕地架起长枪。 “这是个误会，你别激动！”爱娅也果断地将考核抛到一边，她双手垂下，表示没有敌意：表现恐怖，且少年所说若不假，那他的实力都能比肩自己了！ 凌霄峥狐疑地瞥了眼昏迷的“圣教残党”——果然，没了法力的维系，中年考官显出真容，他穿着与喝止自己的爱娅无异，显然也是一名考官。 凌霄峥不是傻子，瞬间许多种可能性呈现在脑中。他挤出些笑意，询问道：“您能解释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爱娅赶紧将来龙去脉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所以他借着那个戒指，伪装成圣教的残党。” 凌霄峥一头黑线，这熟悉的理由......上一个这么做的是伦恩。 “所以你就这么同意了？理由呢？”凌霄峥恨铁不成钢，像个真正的考核官一样质问爱娅。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再也维持不住威严一面，爱娅委屈地替自己开脱。 你们母女俩怎么一个德性啊喂？凌霄峥终于绷不住了：“我就是来考个最初级的魔法师等级，至于吗？” “最初级的魔法师等级？”爱娅疑惑地重复。 “是啊。” “你之前没有考核过？” “显而易见啊。” “但这里是高阶魔法师的考核场地啊......” 沉默，是今早的高阶考核场地。 两人对立而默，不知该怎么延续话题。 半晌，凌霄峥突然一本正经道：“着名的植物学家刘华强曾说过，当你怀疑一个生瓜蛋子时，它是生是熟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说，我不打扰，我走了哈。”凌霄峥转身欲走。 “你不能走！”爱娅那叫一个生气啊。 爱斯梅年轻の母亲气呼呼地将一沓名单塞到凌霄峥手上，后者手忙脚乱地接过——是记录考生的部分名单。 “这场考核就五个考官，现在被你弄晕过去一个，你得负起责任来！” “去老老实实地当考官去！” “我的考核......”凌霄峥垂死挣扎。 “想都别想，明明能参加铜级魔法师的考核了，你还想去低级考核欺负人？”爱娅凶巴巴地打断，接着缓和道，“放心，凭你刚刚那魔法，在铜级魔法师中也堪称顶级了。” 凌霄峥随意翻了翻名单，看着地图上代表考生的活点运动着，闻言有些迷糊：“高级魔法师后面怎么变成铜级这样的等级了？” “等级是从低中高三级魔法师来分的，再往上就是铁铜银金之分的顶级魔法师。”爱娅见凌霄峥确实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耐心解释道。 她翻出一瓶药剂，给昏迷的中年服下，又施展了几个治愈法术。擦了擦汗，爱娅催促道：“快去，考核结束还有两个多小时，好好工作啊，考官。” 第117章 旅客与异变 “哦，我这把老腰都要折了～” “得了吧，我比你还要大十多岁呢，瞧你这样，试试祝福法术吧。” “咱都是钻研空间魔法的，哪有时间学这些玩意啊。”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须发皆白的老法师们正倚靠着土墙谈笑风生。 “老伊恩，你说，这地方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么？我看整个教皇属地小半会空间魔法的人都来了。” “谁知道呢？但教皇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这倒也是......话说回来，下一次轮班是什么时候？” “十几分钟吧？” “够咱们再休息一会儿了，来点刺梅汁？” “谢啦。” 年长的法师饮下刺梅汁，一部分顺着胡子流下，逗得他的同伴大笑起来。 “玛卡里，别笑了，看那边！” 同伴随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银甲的圣骑士们正列队向他们走来。 “是教皇卫队？中间好像还有一个人......” “一个蛮可爱的小姑娘。”老法师肯定道。 “真好奇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看的这么清楚。” 讨论间，教皇卫队已经迫近。 为首的银甲骑士向老法师们走来，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开口道：“这里，没有异常？” “放心啦，这里的空间稳定得像块方解石，没什么变动。” “倒是有个外人途经此地休息，算不上异常？” “外人？”银甲骑士的声音严肃。 “一个和我们一样的老家伙，不过身上没半点法力，是个旅客来着吧？” “......无所谓。总之，如我路上所说，这里暂时交给您了，薇儿小姐。” 教皇卫队拥簇着的少女点点头，答应下来。 见状，为首的骑士沉默着返回了队伍，指挥离开。很快，卫队消失在众人眼前。 被称为薇儿的金发少女瞅着自己的睡裤，叹了口气。很快，她抬起头，面带歉意地对年长的两位魔法师开口：“我是被抓过来充数的，能告诉我这里的情况吗？” “哈哈，小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老法师笑了笑，被抓来充数的可轮不上指挥他们，他自然是不相信少女的说辞的。 “这里召集了近50名会空间魔法的魔法师，大概是记录在案的半数左右，而我们被召集的目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老法师摊手。 “每天轮班用空间魔法加固这片地方，倒也不算辛苦，就是挺枯燥的。”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薇儿会意，她打量着低矮的土墙，一看就是魔法的杰作。 此地，想必就是凌霄峥封印瘟疫魔君的地方。 那么专挑自己的原因也理解了——一是自己稍稍有点实力，二是自己也是知情者？薇儿思忖着。但还是解释不通目的，这值得教皇亲自传唤她吗？ “我说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我的孙儿？”一提到这个，老法师立刻热切起来。 “抱歉，我在寂静森林砍了10年的魔兽，我的心早已和剑一样冷了。”薇儿仿照某人，背过双手故作高深。 “噗哈哈，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老法师被幽默的婉拒逗乐了，“玛卡里，你现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给我们的小长官介绍一下内部的情况。” 说是内部，其实就是向里走上几步。 大部分的法师都是一副年事已高的样子。毕竟，空间魔法的艰涩是每个法师都了解的事实，值得痴醉于此的法师花费半生追寻。他们挥舞着法杖走动，或闲聊或沉默。 显然，这些法师们并不知道这片空间里埋藏着什么。 薇儿也感受了下周围的空间——确实经过了严密的加固。如果要描述为强度，大概在十个格拉斯左右。（格拉斯：？） “对了，还有之前说的过路旅客，要去见见他吗？”老法师想起这遭。 “去见见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薇儿决意去看看。 “说起来，那家伙比我还年长哩，身子骨却结实极了，真是羡慕......”絮絮叨叨着，老法师带着薇儿寻到了那名旅客。 老人正倚靠在土墙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闲散的法师们。胡须自然飘下，满头银发却是干练地扎在脑后，精神矍铄，身材高大，素洁的白袍上飞舞着青色长龙，底下是素雅的黑裤相伴，为老人平添一分霸气与淡然。 “呦，你还在这站着啊，精神真好啊。”老法师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何事？”老人打量着两位来者。 “唔......这位啊，别看年纪小，她可是临时统管这儿的老大，这次啊，是来见见你，”老法师从口袋里摸索出半瓶刺梅汁，“别紧张，要不要来点？” “这就免了。”老者看上去没有半分的紧张，他抚了抚白须，介绍道：“老夫姓侯，这次因事想要前去神恩城，途经此地，于是叨扰歇息一番。” “您是夏国人氏？” “老夫的确是。” “此处有关机密，旅客不能呆太久。”薇儿提醒道。 “老夫自然是明白的，小姑娘。”老者笑笑，“但卦象指引着我来此，就不得不来看看了。” 他从白袍中拿出一张小小龟甲，意味深长道：“这里，可能会不太平啊。” 老法师见状凑了过去，仔细观察着侯姓老者的占卜龟甲，不由得感叹道：“哇，这龟甲......真是看不懂呢。” 饶是神色淡然的侯姓老者也忍不住了，他笑骂道：“你这性格倒是跳脱，若是我那弟子还在时，定能和你这老顽童相处得来。” 语罢，侯姓老者叹声，不再言语。 见状，老法师带着薇儿离开，安慰道：“放心，他神神叨叨的，这里安全的很，又有这么多精通空间魔法的法师在据守，怎会有危险呢？” “来吧，我们去下一个......” 此时，异变突生。 不远处，有争议声音传来，众人集聚过去，两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靠近时，眼尖的薇儿赫然发现，在众人围观的草地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只黑色的触手，向外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什么？”“不知道啊。”“该不会某人的宠物吧？”“不至于，不至于......”“散发着魔气？怎么会？”“该不会是魔兽溜进来了吧。” 议论纷纷，众人说不清这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 “等等，我感觉到了！”是某人惊呼声。 “你感觉到什么了？这个触手到底是什么？” “不不不......”中年法师脸色苍白。 “我是说，周围的空间屏障正在削弱！” 第118章 魔君重现 中年法师所言非虚。 在场的众多法师明显地感知到，这片由他们构造的空间禁地正在在崩溃、松散！ 但这怎么可能？ 许多人心中大骇。要知道，在场的法师们都具有施展空间魔法的才能，本身就是法师中的佼佼者，而这由他们合力数天完成的空间结界，哪怕是教皇亲至都不可能打破吧！ 毫无征兆，一阵嗡鸣声响起。这声音由远及近，由弱到强，仿佛在宣告着什么的到来，昭示着不祥的预警。 “咔。”半空中传来炸裂声——这个法师们引以为豪的空间结界彻底崩坏。 “怎么可能！这结界怎么了？”有人惊呼。 “有入侵者？但不应该啊......” “这个结界到底是用来对付谁的？” 薇儿眼神一凝，转头向那侯姓老者的方向看去。 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顾不得神秘老人，薇儿低喝：“在场的所有人，准备战斗......不，撤离！” 闻言，有人迟疑地拿出法杖，也有些人质疑道：“没必要吧，现在连结界破除的原因都还没弄清？” “没时间了！”薇儿了解这空间后羁押的恐怖存在。她看到不远处的空间已经被撕开了些微的裂缝，不禁一阵心急。 一向跳脱的老法师反而是最严肃的那个。他迅速拿出法杖，低声询问道：“您知道发生什么了？还有刚刚的那个旅客？”他不禁愕然，那侯姓老者说有灾难就出现灾难，未必也太恐怖了。 金发少女沉默了，她不知是否该告诉众人隐藏的一切。 但她很快做出决定。薇儿转向众人，郑重开口：“众人听着！这里禁锢着一个恐怖的存在，很快就要破碎空间而出......那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抗衡的存在。” “我以大教皇和魔法学院院长的名义发誓，所言非虚；同时，我命你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地，向刚离开此处的教皇卫队报道此事！” “现在立刻！” 担当过军官的威严在此刻体现了出来：法师们有的恐慌，有的疑惑，也有些仍不知所措，但他们在薇儿的威逼下还是选择了迅速撤离。 空间裂缝的区域在不断增大，已经慢慢超过窗户的大小，向着门的方向进发——想必不久后，其中的存在就会破“门”而出吧。 许多人向远处离开，空间裂缝依旧不断地增大。老法师是最后一个走的：“您不离开吗？” “我不能任由它，城内还有我挂念的人。” “祝你好运，小姑娘。”老法师叹了口气，最终也离开了。 只剩下她一人。薇儿摸摸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武器正在修养。 “真‘巧’啊，还好借了一把。”薇儿哂笑一声，从储物空间中拿出被给予的金灿长剑——梅洛艾尔之剑。 “那就看看，能在这魔君手下撑过几招吧。” 空间裂缝形成的“大门”终于稳固下来，深邃而神秘的内部涌现出“人”的模样......青年整理着典雅的礼服，缓缓收起苍翠的翅翼，墨绿色的眼眸盯着薇儿，邪气惨白的脸显出微笑，仿佛此刻是老朋友间的会面。 “早上好，小姐。” 薇儿置若罔闻，她轻抚长剑，视青年若无物。 “这多少有些不礼貌呀......”本以为戏弄祂的那家伙是唯一与偶然，现在竟又出现一个不受影响的人类。 看来，傲慢是祂的过错，这几百年的光阴里，人间界确实有不一样的新变化。魔君将目光移至少女的武器上——祂的身型微微一滞。 没有错，就是这把剑，那个愚弄祂的家伙的剑！ 眼见魔君的吐息增重，薇儿终于抬眉瞥了眼对方——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看来是拖不了多久了。 “那就开始吧。” 平淡地发出宣告，金发少女身边活跃起青色的粒子。风随薇儿的指引在她自己周身构成坚实的护盾，守护少女的安全，剩余的粒子则迅速凝实，化作无形的风刃向她的对手奔去！ 恢复淡定和从容，瘟疫魔君不闪不避，而是径直拍出一掌，轻松打散了风刃：“就这点程度？你的勇气可嘉，但你的实力乏善可陈。” 薇儿不答。她的风刃仅仅是擦破了魔君手上覆盖的魔气，就足以显现对方的恐怖——少女看着手上的长剑，若有所思。 又是一道风刃，被轻松当下；闪电链，起不到作用；土墙，被击碎；焰海，毫发无伤。薇儿释放了多种魔法，但没有一种起到作用，而她平静如初，毫无害怕恐惧的神色。 “啧，有些无趣了。”哪怕是怀带玩弄心思的魔君也不想再与少女继续消磨，祂不耐烦地一震双翼，跃至薇儿面前，迎面挥掌，强劲的力量随深色的毒雾一同袭向薇儿。 “呲。”风护盾应声而破。 薇儿却没有退却的想法。她左手闪起温和的光芒，随后少女竟直接用左手抓住了魔君的手臂，硬生生地挡住了祂的攻势，魔气与光芒互相消融，局面陷入诡异的平衡。 “哼。”随着一声冷哼，魔君嘲讽道：“你该不会你真能与我抗衡吧？”话音刚落，两者身边的魔气突然暴动，像有意识般袭向薇儿——闪耀的光斑拦下了暴动的魔气。 “算你有点实力，但你最大的败笔就是用手接触我！”魔君嗤笑着少女的决策，“我可不是孱弱的人类。只要我想，魔气就能从任何地方出现！” 心念一动，魔君手臂与薇儿手掌接触的地方产生了异变：魔气随着两者接触之处涌入薇儿的身体，对她的身体开始了侵蚀！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薇儿不急不躁，竟然还赞许起对手。 “哈哈哈，你是疯了么，真是......”魔君的嘲笑戛然而止，因为祂赫然感知到，有不属于祂的东西正随着那个连接点涌入自己的躯体，反过来将祂侵蚀！ 那是......薇儿的能量？ 不敢相信，魔君看向薇儿，后者眼中闪着墨色的光泽，顺着先前的话继续：“看来是我赌对了。即使是魔君，也抵不过我力量的侵蚀？” “真是好笑。”薇儿能感受到【心脏】的“供能”，它正源源不断地生产能量。 “你若是执着闪避我的攻击，那我确实难以招架——但你偏偏自己送上来。” 魔君一怔，不甘心道：“说到底这力量在我体内是无根之萍，你又怎能伤我！” “说的好，那这个如何？”薇儿右手扬起金灿的长剑，满意地欣赏着魔君憎恨又恐惧的神色—— “那么，就用她将你的‘外在’终结吧。” 第119章 明龙 过去，自认安洁莉娜被邪魔杀害，薇儿便尽所能地去了解这可憎的生物，以应对将来未测的遭遇。 但她第一次使用，却是在昔日的好友身上——借由这经验，薇儿已经对邪魔了解颇丰。 而面前的魔君，乃是邪魔中的邪魔，但依旧万变不离其宗。以薇儿的经验与观察，她很快为这傲慢的生物设下了重重圈套。 薇儿了解，眼前魔君英俊的外貌不过皮囊，如鸡蛋壳般包裹着内在的浑浊与黑暗，也就是所谓“外在”。 她要做的，就是将这外壳击碎......这是其一。 她也明白，纵使鸡蛋壳脆弱，也不是微风能吹破的。 但巧合与意外出现，薇儿敏锐地发觉魔君竟有所忌惮。 忌惮的却是——她手上的剑......这是其二。 卖了个破绽，薇儿激将对方，故意表现得不愿使剑，放松祂的警惕。 于是魔君被诱至她能绝对把握的位置......这是其三。 那么，现在也是时候击碎魔君虚伪的外表了！ “破！” 薇儿迫发气力，长剑贯入魔君体内，非撩非戳，非斩非劈，而是......搅！ 寻常的攻击对魔君无用，只有把祂的躯壳整个粉碎才起作用。 所以不同于骚扰用的小魔法，薇儿的这一招的的确确动了真格。 在运用起气力的同时，她将魔法沿长剑灌注入对手的身躯，随即，在祂的体内爆发开来！——长剑搅动，魔君的外在宛如绞进齿轮，逐渐崩裂开来。 魔君的反扑比她预想的还要快。数道漆黑的锋芒闪起，一部分重重刻印在梅洛艾尔之剑上，其余的则向薇儿本人袭来。 被击退，而凶猛的魔气依旧在追击着少女—— “啧。”薇儿眼神凌厉，她选择硬接这恐怖的魔气。 风之盾再度在少女的身上浮现，但不同于刚刚的骗招，这次施展的风盾浓郁地几乎化为实质，青蓝色的外表也非静止凝滞，而是有序地律动着。 不闪不避，薇儿裹挟着风盾，将冲向自己的魔刃撞碎，继续向前。 “你看轻我了啊，小家伙。”魔君的身躯正在缓缓还原，祂的眼中闪过轻蔑：向一名魔君发起冲锋？就算是其他的魔君也不敢如此挑衅。 也就只有那两位存在有资格这么做......但不论是【神王】，还是那所谓的【邪魔王】，又或者与祂并列的其余【魔君】——早已消逝。 自己就是那战争的唯一胜利者！ 哪怕凡人窃取了祂们的荣光。 哪怕那场战争的伤痕还未褪。 哪怕不知所谓的家伙一个又一个出现来阻挠祂......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群蝼蚁！ 于是...... 在魔气的碎片中，金灿的光照亮了魔君难以置信的面容。 “嗄......”是瘟疫魔君不甘的怒吼。 没闲心欣赏瘟疫魔君“外在”的挣扎，薇儿抽身欲走。她自认做到这点已是尽力，对方终究是远古的魔君，不是她能力敌的。 但薇儿还是估错了一点——她刚刚迈出数步，身体就麻痹在原地，不得动弹，是毒。 什么时候？ 薇儿僵硬地转过头去，而刚刚被她撕裂的黑雾正在组合、重聚，首先是集聚成一颗英俊惨白的头颅。 “干得不错，小姑娘。”瘟疫魔君的头颅阴狠地开口，“没想到短短几天，又有人能把我逼至这种地步。” “唔，你很疑惑？”头颅眯起眼睛，显得有些瘆人，“与你对敌的是瘟疫的化身，此世间生命的支配者，你以为你能像那把剑的主人一样不受我的控制？” 薇儿的身子颤了颤，开始缓缓活动。她缓慢而坚定地支起长剑。 “倒是我疏忽了，你居然能自行化解毒素？真是了不起。” 已经化出小半边身子的瘟疫魔君饶有兴致地发问：“但是......你猜猜看，我们谁先恢复？”祂恶劣地笑着。 “......”薇儿沉默。虽说此刻还不是最危机的时刻，她也有着许多种脱困的方法，但这并不意味着能打败面前的敌人。 而恢复中的瘟疫魔君显然也清楚这点，双方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许久，瘟疫魔君动了！祂先一步完成了身躯的聚合，随手捏出百来根细长的毒针，如狂风骤雨般向依旧维持着原先姿态的薇儿扑来。 “啧。”薇儿竟也已经恢复完毕，她举剑挥出大片火海，将毒素烧却，接着竖起土墙，将炙烤过的飞针拦下。 她没用最为擅长的风。瘟疫魔君不禁赞叹道：“真是敏锐的洞察力......你是怎么知道我将毒隐埋在风中的？” “这点伎俩谁都能看得出。”薇儿中招后很快就明悟了毒素的来源——她运用的风。 将无形无味的毒素掩埋在风中，而她自己则是真正的下毒者，在运转与操控风时中了瘟疫魔君的手段。 “嗯？”瘟疫魔君不可置否，祂缓缓开口：“你所见的，不过是我的伟力的冰山一角......” “是是是，你真强大，作为袭击神恩城的幕后之人被灭了教宗还困在遗迹里出不来，你确实挺厉害。” 嘴上不饶人，薇儿所想的却不只是激怒对方，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变数......一个能击溃敌人的机会。 被揭了老底，魔君的脸色变得难看。 “哼，你让我改变了想法。”瘟疫魔君眼中闪过晦色，祂本欲招揽这“有点实力”的小家伙，但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知趣。 至于圣教？即使被灭了又如何？祂本就不屑于玩弄这种把戏，若不是忠诚，又能为祂提供血食，那些信徒早就会被祂吞噬。 圣教终究只是祂登临王座的阶梯，仅此而已。 “你......”魔君话语突兀地终止。 祂蹙眉看向不远处，那里站着一名老人，白袍黑裤，龙纹锦绣。 薇儿也未想到神秘的侯姓老者在此时出现——他是敌是友？ “你就是那个袭击神恩城的主使？”老者开口，他的声音压抑着，好似控制着什么。 “便是本君，怎么？”瘟疫魔君眯起眼睛，祂开始烦躁起来，“你这老家伙，活不长来找死了？” 不理会魔君的言语，老者只是轻轻点头，自言自语道：“总要有人为他讨个交代，总要有些东西付出代价。” “想想了，也只能是我来讨个交代了。” “那么......” “老夫侯明龙，取你命之人。” 第120章 激战! 稳步向前，老者淡淡开口—— “老夫侯明龙，取你命的人。” 他转向少女，略带歉意：“适才老夫敛息观战，未明局势，所以还请见谅。” 薇儿拄剑，沉声发问：“有人相助，我自然是高兴。” “但您到底是谁？”也无怪她多心，只是战局动荡多变，不由人松懈。 “霸门门主。”侯明龙双手背负，吐出几字。 “此行，为报仇。” 转身，衣袂飘动，老者移左步、翻右腕、起左臂，摆出姿势。 “遥想我夏国的荒圄猎，每辄以邪魔一只祭天。” “我倒要看看，这魔君又有什么神异。” 向来多言傲慢的魔君此刻却选择了沉默。 祂发觉局势似乎不再向祂倾倒。 面前的老者，虽察觉不到能量流动的痕迹，但魔君敢肯定的是，老者肯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而夏国？那个蛮夷之地的变化，让身为魔君的祂都隐隐震颤。 但无论如何，既然敢于挑战自己，那就战斗。 祂是魔君！这就够了！ 瘟疫魔君鼓动起“外在”状态下能调动的魔气，澎湃的黑雾四溢开，瞬息间向两人冲来！ 薇儿了然——还是留手了啊。 无论是魔君还是自己。 “王之号令！”无匹的气势出现在薇儿身上，她举剑对准了排山倒海的魔雾。 法术不够用，那就禁咒来凑。 “光明界，现世！” 无穷无尽的光辉从梅洛艾尔之剑上迸发，又与剑本身发起共鸣，撒向世间，势要照亮人间界的一切——便没有任何黑暗能阻挡！ 这就是薇儿的后手之一：早在激将魔君时，她将大多种类的法术都加以尝试，并非是她闲的无聊以戏弄对方，也不仅仅是为了示弱，而也是寻求与这武器最相性的法术！ 而答案也已经昭然......就是光。 温和而坚定的光辉宛如天幕，撕开了由魔君创造的海量魔雾，露出其中狼狈不堪的身影。 而禁咒的反噬也同时作用于薇儿身上。四肢酸软，但薇儿没有过多忧虑，因为放在往常，只需几分钟就能恢复过来。 而在【心脏】启动时，那就更只有短短几秒！ 几秒，对于战场的瞬息万变显得有些不够看，也是她先前留手的原因。但此刻就是不同之前——侯明龙健步如飞，在刚刚的短短几息内已然跃至魔君附近。 被薇儿的禁咒弄得遍体鳞伤，魔君正烦心于消磨去祂身上令魔厌恶的光明束缚，眼见老者的身姿，不耐烦道：“滚开！” 啸声催发周围溃散的魔气，一同化为尖芒向老者扎去。 侯明龙熟视无睹，身上蒸腾起红色的气血，格开疲软的攻击，欺身向前，直直去至魔君身前，一记冲拳！ 刚劲的一拳径直破入魔君的胸口，将祂贯穿！ ”额啊！“魔君惨叫着，青碧色的血液洒落大地。 但这还没有结束，老人擎起左臂，抓住魔君的身体，配合依旧在敌人体内的右臂，猛地一扭！ 支离破碎，但魔君似乎不会就这样消亡。 于是老者回右臂，抽步旋身，双臂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翻身砸拳！单单是这一击，侯明龙就把魔君的半边身体打成空荡！ 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时间，侯明龙继续出招。老人的眼中闪起凶色，作勾拳的模样，但他的目标不是魔君的腹部，却是下颚！ 狠、厉、快，刹那间，魔君的头颅被侯明龙揸碎，整个身体化为飞灰。 自此，瘟疫魔君的“外在”第二次被撕下——正面击溃！ 宛若被打碎的水缸，深邃的污浊从魔君“外在”消失之处淌下。 “老先生，离远些！”薇儿在远处提醒道，她知道那诡异的液体是什么：“那是邪魔真正的姿态！” 邪魔无形无状，只是凭依着现世的元素才得以呈现得千变万化。薇儿在与安洁莉娜诀别时，后者也曾用过这般姿态。 而这次的情况，远比上次凶险：魔君的真正模样已经展现在他们面前，庞大而无貌，虽然大概能看出人形，但只显得更加恐怖。 祂矗立在世间，仿佛轻轻挪动身躯就能使大地动荡。 薇儿明白，已不是计谋可以拉开差距的时候，是时候全力迎战了！ 遮天蔽日的魔影下，薇儿双手持剑，催动【心脏】的威能，刺激着全身的感官。躯干、四肢、内腑，乃至以不同方式律动着的两颗心脏，纷纷发出欢欣鼓舞的信号。 老者不发一言，但也明晰处境要害。气血毫无保留地放出，并非化为甲衣，并非充作武器，而是在侯明龙的周身沉淀，显露出一头霸兽的姿态——龙！ 两人虽然除交流没有太多接触，但此时此刻，薇儿和侯明龙都通晓对方心中意图，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庞然的瘟疫魔君。 一老一少，都做好了准备。 那么，战！ ...... “战个毛线啊。”凌霄峥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考生的脑袋。 “那，那怎么做啊，考官大人？”考生很委屈，她不是来参加战斗考核吗？ “等等，我找点食材。”凌霄峥朝一旁的潺潺河水作伸手状，一条鱼儿随之凌空飞起，落入他手中。 “烤这条鱼，用文火。” 考生没怎么惊讶，刚刚这个自称考官之人就是这样制服了她。 只是...... “考官大人，这条鱼是毒鱼啊？” “没事，你烤就是了。” 云里雾里，但考生还是照做了。简单去鳞，取内脏，她在鱼身上开了几条口子，又细心地从口袋中取出调料小罐，显然是早有准备——凌霄峥大为震撼。 以洗净的硬枝串起处理好的鱼，考生拿出精巧的法杖，小心翼翼地在尖端升起一抹火焰，认真地炙烤着鱼。 过了许久，因为奇怪的考官的要求，她觉得自己胳膊都快断了，所幸终于完成了烤鱼。 “很好，你的成绩很优异。”凌霄峥接过烤鱼，满意道。 “这也太随意了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我是在考核你的耐力和魔法掌控力，很显然你有着优异的表现。”凌霄峥在考生钦佩的目光下啃着毒鱼。 “总之，你通过了。”一道流光，考生离开了考核场地。 忽悠走最后一个考生，凌霄峥伸了个懒腰，老神在在。 “终于结束了，也不知道薇儿在干什么～” 第121章 真实实力? 完成了被分配的工作，凌霄峥回到与爱娅约定的地点。 主考官很疲惫，看来救治同伴并完成考核工作很消耗精力。她拿回给予凌霄峥的名单，翻了翻后狐疑道：“还挺有模有样的......你该不会以前还干过这行吧？” “让我看看你的考核项目——”她拿出最上面的一份。 “元素魔法的稳定放出、对危险野生种的实战对抗、持法杖的体能考察？” “不错不错，看得出来你用心了。”爱娅很满意。不难想出，凌霄峥一定花费了许多精力设计这些考核项目。 “嗯嗯。”凌霄峥深以为然，语言的魅力永不过时啊～ 眼中带有赞许之意，爱娅开口：“今天确实麻烦你了，怎么回报你呢？” “对了，你是来考取魔法阶级的，”思忖着，她眼睛一亮，“差点忘了，其实我可以为你担保一张魔法阶级证明。” “虽说只能是最初级的，但也好过繁琐的考试。” “这就是主考官的特权？”凌霄峥大为震撼。 “不不不，”否定了凌霄峥的想法，爱娅拿出一张银色的卡片，“这是银级魔法师的特权，只要以名誉担保，就可以为别人拿取初级阶级证明。” “我可是银级魔法师哦？”炫耀似的在凌霄峥面前晃了晃。 凌霄峥发觉，这看似冷酷的考官放开后和她女儿一模一样的有活力呢。 他无奈地摇摇头，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张相同的银色卡片。 “早知道我就选择去担保了。” “？” 爱娅惊讶着那张银级证明：“这是？” “你怎么会有这张证明？” “这是你认识的人的？”爱娅作出推测，又很快自我否定：“但你明明什么都不了解？” “她没参加过考核，这证明是送给她的。”凌霄峥按薇儿的说法解释道。 听上去荒谬，但爱娅接受了说法，毕竟也有先例在。 只是，这送的是一张银级？ 爱娅看着自己辛苦考取的银级证明，感到一丝悲伤。 凌霄峥把玩着薇儿的证明，好奇道：“银级魔法师很强吗？” “当然很强，”爱娅解答道。 “在魔法师中，铜级已经是中坚力量。” “而银级更是精英中的佼佼者，有着恐怖的实力！” “有这么一句话——” “‘一个银级可以制服一头裂嵴兽’，” “‘两个银级能挡住上百重卒军士’，” “‘三个银级能活着走出寂静森林’，” “‘十个银级能尝试猎杀一只邪魔’。” “怎么样，厉害吧？” 虽然怀疑此话目的在于抬高她自己，但凌霄峥算是对银级法师有了了解。 想来安洁莉娜也是个半邪魔，薇儿打败了对方—— 薇儿的实力是五个银级？这么强？ 也不能这么算......凌霄峥瞄了眼洋洋得意的爱娅。 银级算不上太强，且那天薇儿筋疲力尽，连追击安洁莉娜的力气都没了（雾），战局只算是平手，安洁莉安甚至还有余力逃跑。 抛开明明占据优势的安洁莉娜却选择逃跑的疑点不谈，薇儿的真实实力应当在三四个银级左右！ 这就是正确的结论（大雾）！ 得到结论的凌霄峥心满意足，他明白了自己与薇儿的差距（完全没有）。 “那强大的银级魔法师，您能否展示一下银级的厉害呢？” “没问题，就让你这个后辈开开眼界吧～”爱娅自信无比。 拔出佩剑，爱娅朗声：“看好了！” “这一剑，会很帅！” 瞄准一块无辜的石头，银光闪过！ ...... 金光闪过，如天边流星，坠击在魔君身上！ 这一剑，几乎将那庞大的身体两断，但，无用。 魔君的体魄显然不是常人所能想象，仅仅是几个呼吸，破碎的身体就自行粘合，迅速恢复。 反击也是随之而至——澎湃的魔雾向两人袭来！ “下一招，你守我攻。”老者沉稳道。 “好。” 会意，薇儿挥剑，无尽的光辉喷涌而出，与滔天般的魔雾撞作一处，硬生生地拦下这一招！ 而自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血色巨龙昂首飞出，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入魔君的胸膛，肆意搅动着自己的身躯，让魔君痛苦无比。 “碛！”发出非人的怒吼声，魔君周身的魔气翻滚起来，将侯明龙气血所化的巨龙“挤”出，接着，含愤的一掌向老者拍去！ 自知躲避不及，侯明龙瞬息间将气血巨龙化散为整，重新纳入身体。 “砰！”空中的老者被魔君打落在地上，尘土飞扬，但前者只是缓缓站起，拂了拂衣袍上的灰尘。 再回看薇儿，她已经如鬼魅般来到老者身后，询问道：“如何？” “有点力气，这皮糙肉厚的蛮兽当真难以对付。”侯明龙平静以应。 薇儿点头。虽说现在战局持续些许，看上去也是他们这方占优，但此消彼长，胜局还未定，想必双方也皆有底牌。 啧，不愧是站在邪魔顶点的存在吗...... 若是魔君有表情，现在祂一定会咬牙切齿：明明自己催发了大片毒雾，但面前的两人偏偏不怕。 侯明龙以气血消磨毒素，薇儿以奇异的能量吞噬毒素。而祂瘟疫魔君最为拿手的就是这恐怖、阴狠的毒，冠绝天下——明明连神明都不敢直面的魔毒，这两个渺小的凡人凭什么抵挡的下！ 这明明是不可僭越的鸿沟！ 咆哮着，魔气万箭齐发，飞射向“渺小的凡人”。 薇儿欲动，但身躯僵硬，动不了分毫：“又是这招！” 心念一动，体内的奇异能量流转，她破开魔君的束缚。 少女举剑，聚精会神。 “扭曲空间！” 得益于某人的悉心指导，她有信心使出这个魔法。 咔嚓一声，世间仿佛随之静止，更黑暗更深邃的世界与现世接轨，无声，无色，一切的一切，都要在这种力量面前俯首称臣—— 这就是空间的伟力。 而效果比预想的要好：朝向两人的魔箭如被橡皮擦去，不留半个。 剩余的魔箭呼啸而过，绽放着威能，大地震颤。 “地龙翻身也不过如此了。”侯明龙也是摆脱了束缚，“你能再出一招吗，对着那魔君用。” “恐怕不能，”薇儿理性思考着，“先不说有没有机会，就算是命中了，也只是在对方的身体上增添一条不大不小的伤痕罢了。” “此时此刻，已不容许战局再拖下去。” “该进入最后的战斗了。” 第122章 败魔君 虽没有打败魔君的把握，但薇儿深知——再拖下去不利的只会是自己。 但......该怎么做？ 在双方都有底牌的底牌的情况下，先出手的一方往往会陷入不利；但情景又不容许继续拖下去，又不得不先出手。 她好似陷入死局。 只能硬拼吗？ 不，绝不是。 与老者闪避着魔君的无差别攻击，薇儿飞速思考着。 硬碰硬，与魔君消磨显然是天方夜谭。 但若是将攻击压缩，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魔君恢复的能力再强也未必能挡下。 少女眼神凌厉起来，她问道：“侯老先生，刚刚你有没有留君身体的内部？” “内部？”侯明龙轰开作怪的魔气，回答道：“老夫确实留意过，那魔君外侧空虚，内部凝实，倒是怪异。” 外空内实？ 薇儿眼睛一亮，她大声问道：“若那魔君动弹不得，侯老先生有把握把祂打成粉碎吗？” “有倒是有，”老者轻轻一笑，“但小姑娘你得告诉我头脚在何处啊。”他意指魔君那面容不清的脸部。 一句玩笑，却能显出他的自信。 闻言，薇儿也是放心下来。 “三分钟，够吗？” “够。”老者颔首。 “好！” 燃起信念，薇儿意气激昂，再度催动【心脏】。 紫黑色的脏器昂昂不动，散出比旁边的同类强劲百倍、千倍的气息！ 若先前的【心脏】只能算是启动...... 此刻，这连其主人都还没搞明白的禁物开始运作！ 薇儿举剑，默默思忖着。 半秒。 这是她完全运作【心脏】时，击败安洁莉娜所用的时间。 今日较前时又有不同，自己的目的是困住远古的至尊之一，以让更适合消磨魔气的侯明龙出手。 呼...... 少女吐出浊气，体内蛰伏的法力与魔气同时躁动起来—— 来吧！ 她所攻大多是杀伤法术，对于束缚这种“小魔法”的了解仅限于应付学院的考试，但薇儿觉得自己能做到。 没有魔法，那就创造。 这是凌霄峥说的话。 薇儿本以为是句玩笑，直到对方真的研究出了五花八门的法术——薇儿明白自己狭隘了。 魔法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这也是凌霄峥的话。 听上去像是夸自己的得意之言，但薇儿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魔法千千万万，只是等待着发现。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能创造出新的魔法？ 魔法，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思绪在延展。 魔力在涌出。 以【空间】为基底，薇儿沿袭凌霄峥的魔法理论，用最温和的光填补“扭曲空间”固化时产生的裂隙，并借此将固化的部分软化，加以塑形、赋型—— 于是，银色的绳索浮现在空中。 “去！” 娇喝一声，“长绳”已在刹那间飞至魔君的面前，将祂的手臂束缚。 但，虽然“长绳”有数丈的长度，也只能堪堪捆住魔君的前臂。 而这定然束缚不了如小山般庞大的魔君。 瘟疫魔君扯了扯对祂来说如发丝的“长绳”，嘲讽之意显露。 场面似乎有点尴尬。 侯明龙将强攻的冲劲止住，老者向少女投来探寻的目光。 在？队友演我该怎么办？ 薇儿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因为少女明白—— 她并不止于此啊。 真正地催发起【心脏】，在薇儿身后赫然出现另一条银色绳索！ 不，又是一道出现！ 接着是第三道！ 紧接着第五道！ 然后十道！ 百道！ 天女散花，千百道银色绳索在刹那间于薇儿身边涌现、排列。 它们随主人的意志闪烁而出。 随即，将魔君束缚！ 什么！ 魔君大骇，祂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些绳索彻底捆住！ 浑身缠满银色绳索，魔君身上魔气翻滚，欲把这些绳索绞断，但绳索不仅仅是坚韧，更随着空间力量的施展，反过来把魔君的身躯束紧！ 如溺水的人，魔君的挣扎只致使祂越束越紧！ 银色的绳索遍布瘟疫魔君周身，仿若纹路。 或许有魔君轻敌的成分，但绳索确确实实地命中了魔君，让对方失去还手之力。这足以证明薇儿这一招的恐怖。 而主导者微微喘息着，她想起与凌霄峥畅谈的日日夜夜。 那些比她了解的精彩千百倍的故事与义理...... 那些缤纷的事物...... 无穷无尽、随心所欲...... 最终，少女寻找出一个合适名字。 “那么，这一式——” “就名为【捆仙绳】吧。” “好名字。”侯明龙赞叹道。 下一刻，他雷动风行，血气长龙再度浮现，老者如蛟龙，翱翔至天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瘟疫魔君。 “也该是老夫了。” 池鱼笼鸟，纵使魔君有心出手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侯明龙袭来！ 而面对活靶般的敌人，老者在空中舒展筋骨，现出架势—— “喳！” 猛龙过海，侯明龙鼓起气血威力，撞上魔君的身躯！ 魔气与气血一相逢，便是烈火烹油。 两者消磨、对抗，最初是势均力敌。 只是气血由人驱使，源源不断；魔气静如死水，只能任由宰割！ “给我破！”侯明龙怒吼一声，重拳轰出。 气血长龙应声舞爪，撕开了魔君的防御！ “可恶！”魔君哀嚎着，“可恶的东西！” 虽说在战者听来只是无意义的嘶吼，但即使明白含义，他也只会更用一分力！ 已破入魔君的身体内部，侯明龙依旧如无人之境。 “明龙·残劲！” 又是一招打出，气血内劲在魔君体内东突西创，打得里间魔气蒸腾，天摇地动！——从外面看，瘟疫魔君几乎连人形都看不出，庞大的躯干虬结而杂乱，宛如没了填充的玩偶。 失徒的宗师发泄着怒火。 不同于侯明龙，薇儿在远处冷静以观。 她体内能动用的能量跌至冰点，比初见凌霄峥时好不了多少，只能先慢慢恢复。 但，成果是显着的。 现在看来，三分钟反成了托小之言。 以【捆仙绳】之能，哪怕魔君全力挣扎...... 薇儿也有信心留住对方十分钟。 这就是她的自信！ 反观瘟疫魔君，虽说躯体被侯明龙肆无忌惮地破坏，但祂也细心思考着如何破解当下的局势。若以蛮力...... 祂得出一个绝望的结论：若要挣开这些附骨之疽，要用足足半个时辰才有可能！ 更徨躯体被大肆破坏，远处那人还虎视眈眈。 瘟疫魔君已经走入绝路！ 未等祂继续思考，冲击再次来临。 “让老夫看看你究竟算什么东西！” 怎、怎么？ 已经由破坏失去听觉，魔君此时本不应听到声音。 但侯明龙的声音的的确确出现—— 那意味着老者已经找出祂本源的隐藏之地！ 在外来看，老者轰击着一颗坚硬而封闭的黑球。 他也同样保留，仅仅过去一分钟，魔君已然被侯明龙撕成破布样的碎片。 于是这唯一的剩余就不言而喻了！ 暂缓动作，侯明龙深深吐息，将散溢的气血纳入身躯。 继而，出拳！ “明龙·死劲！”青云凝睇，苍天俯首。 此刻，老者化身世间最尖锐的枪矛，势要击碎一切阻拦！ 碎开黑球那可笑的防御，侯明龙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化为“外在”的魔君，祂的神色惊恐又滑稽。 无言，无行，只因为这一切太过短暂，瘟疫魔君只能凭着求生的意志勉强躲开几分...... “轰！”侯明龙击中了什么，腐蚀的力量对抗着锋锐的拳劲。 但只阻拦了几息。 再然后，中！ 刚化为“外在”之形的瘟疫魔君再遭厄运——或说祂应得的。 大半个身体被打散，剩余的部分也如奔车朽索。 但这还不是令祂最绝望的。 因为在此刻，【捆仙绳】依旧束缚着魔君，让祂逃离不了！ 只有用本源，本源！ 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已经顾不上有的没的！ 燃烧本源意味着永远失去，但只要能活下来...... 毫无征兆，铺天盖地的邪异黑泥喷涌而出，向着老者扑来！ 力量已经去尽，侯明龙蹙眉，不得不后退。 他能感受到这物质非同凡响，恐怕大有威胁。 但令他没想到是，这黑泥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数秒就瘫软落至地面，将所遇的一切侵蚀——地表陷进去一个数丈宽的深坑。 而魔君？早已不知所踪。 但无论如何...... 魔君，已败！ 第123章 窥视者 靠近，薇儿开始确认当下的情况。 魔君的气息正在慢慢褪去，仅留下满是疮痍的大地。 他们之间的战斗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时辰，但造成的破坏就连参与者也感到惊讶。 在这远离神恩城的郊外，美好的自然风光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漆黑与毁灭。 在薇儿的有意引导，战线一直朝着远离神恩城的方向而去。而现在看来，这战线的长度足足有小半个神恩城那么大！ 大部分的破坏都是由魔君造成的，祂庞大的体型与毫无章法的攻击的确容易闪避，但也让这片大地吃足了苦头。 那么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瘟疫魔君是如何离开的？ 少女检查着仍盘旋在空中的银色绳索，发现了异样：【捆仙绳】的一部分出现了断裂，挥之不散的深暗之毒正将其腐蚀—— 那么，想必这就是魔君的后手了。 未能彻底杀败那恶心的家伙，薇儿心情算不上多好。 将情况与侯明龙说明，后者也是唏嘘：“可惜，这邪魔若杀不死只会加倍报复回来啊......” 薇儿深以为然，在这方面她有发言权。 “稳妥起见，我们还是将附近检查一遍为上。” “理应如此，”侯明龙顿了顿，“只是老夫有一疑惑。” “小姑娘你说话不像是本地人氏，反倒是像我夏国出身啊？” “唔？”薇儿一愣，解答：“我有——嗯，一个夏国朋友，平日里算是耳濡目染。” “说来今天能脱离险境还多亏了他的教导。” “如此小友，有缘也应该见上一面。”侯明龙点头应和，开始检查周围。 不过说是检查，更像是用气血将周围全“犁”了一遍...... 薇儿为可怜的大地默哀了几秒，也开始检查周围。 她再次将【心脏】启动，只是现在并非为供能，而是搜查。 玄妙的气息再度流淌而出，飞速向外扩散。 “嗯？”薇儿本不抱有希望，但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另外的气息！ 似乎知晓状况，那道气息在薇儿感知的瞬间就消失了。 但，不同于魔君应有的狼狈，那道气息似乎相当沉稳。 宛若监视。 “......” 事至如今，哪怕再愚昧的人也清楚有不对劲。 自己的今日遭遇，细细回想，还真是“巧”啊。 被征召在此，马上遭遇到这种变故。 若不是遇到侯明龙，两人合力—— 只怕她今天情况危急。 再往深里思索，被征召时武器还恰好不在身边...... 是谁要害她？ 扪心自问，薇儿自认没与多少人结过仇，硬要算的话，安洁莉娜算是，但她已被凌霄峥的姐姐亲手斩杀。 布兰度算半个，但“清道夫”损失全由伦恩补上了，唯一受伤的人也仅限于他，况且当时薇儿与布兰度都明白对方的苦衷，只是薇儿选择了拆基地的方式泄愤。 还有那些觊觎她身份的人......她父母唯一的遗留。 以及明面上的最大嫌疑者——大教皇。 想至此，少女的眼神转为深邃。 她凝视着气息消失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侯老先生。” 老者闻言，开口询问：“怎么，是发现了什么吗？” “......”薇儿沉默以应。 罢了，在针对自己的这件事上，侯老先生应该只是被卷入的“过路人”。 见少女不发声，侯明龙正色道：“我已在附近翻查了一遍，又以龟甲占卜，都没有结果。” “若你有什么发现，定要说出——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不，只是把局外人牵扯进来，感到有些抱歉。” “这说的什么话......” “老夫亲自寻来报仇，算什么局外人？” 侯明龙摇摇头，见没了寻到魔君的希望，索性攀谈起来。 “小姑娘，你认不认得韩奇？他是我的徒儿。” “啊——”薇儿自然是知道的。 “我前几日参加了他的葬礼。” 精神矍铄的老人暗淡了几分。 虽说早已知晓结果，但再听闻一次也绝非易事啊。 “抱歉。” “我怎么可能怪你呢，小姑娘，”侯明龙洒脱一笑。 “只是......” “唉。” 那深沉的叹息，久久不散—— ...... “你太莽撞，刚刚差点被察觉到。”大教皇平静地叙述。 “为何阻拦我？”相貌相仿之人——他的半身不解。 “你应该明白，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所以？” “所以趁疲惫，拿下他们！” “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大教皇轻声道，“你真以为他们已用尽全力？” “若是真的疲惫，出手的就不是你我——而是我们那正在逃窜的合作伙伴。” “新生的魔君虽然智谋有欠，但在这种事上还是分得清的。” 在空处虚指，梦幻的色彩从半空被牵扯而出，汇聚成影像。 其上正是警惕的薇儿。她拄剑正视前方，好似紧盯着二人。 “也感谢‘盟友’探清那小姑娘——” “不，应该说几乎探清......” 大教皇的半身不可思议道：“那小家伙还有保留？” “我想，是的。”大教皇颔首，手指微动。 影像发生转变。 是正在狼狈逃窜的瘟疫魔君，祂连【外在】都不敢抽空修补，只是拼了命地逃窜。 “夏国宗师的强大，以往见识过；那小姑娘的实力，也在预料之内。” “只是我们的盟友？” “不让人满意啊。”半身揶揄着接过话题。 “徒有外形，却没有内在，丧尽了‘智谋’的名号。” “真正的瘟疫魔君知道了，怕不是要被气活。” “说起来——” “本体，我仍有一惑。” “这步闲棋算是失败了，怎么处理？” 大教皇并未直接回答。 他抚摸长缒的胡子，权杖指向影像中的魔君。 “失败？” “我且问你......” “教宗被灭，使徒找不到几个，又身负重伤，” “气急败坏，理智所剩无几，还孑然一身——” 大教皇轻笑。 “是否该向祂那仅存的盟友求助了？” 第124章 凌霄峥讽薇儿纳谏 “我回来了。” 凌霄峥推开门，走入屋内。 现在已是下午时分，日薄西山，昏沉的辉光透过窗户，浅浅地打在少女的身上。 薇儿正在翻看着那本《古世纪3》。 见凌霄峥回来，她放下书：“怎么样，考核顺利吗？” “这个嘛，”以薇儿的银级证明担保，总算是取得了成果。 “虽说有点波折，但还是拿到了初级证明。” “那就好。”薇儿欣慰地点点头。 “不过还是挺艰险的，一波三折。”凌霄峥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考核时最大的危机可不在考核中；甚至不在神恩城内。 一波三折吗？受凌霄峥熏陶，薇儿也逐渐了解了这些成语的意思。 “说起来，你一直留在室内？感觉不太符合你的性格。” “当然不是了，”薇儿理所当然道，“我抽空出门拯救了一下世界。” “你真棒呢。”凌霄峥权当是薇儿的玩笑。 在少女身边坐下，他从系统空间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金色盒子。 正六面体的每一个面上都印着大大的“？”。 不只是盒子，薇儿也是：“？” “这是？”薇儿打量着平平无奇的方盒。 “该不会又是什么新奇的魔法道具吧？” “bingo～” “又在说奇怪的话了。”薇儿叹气。 “严谨来说听不懂的你更为奇怪一些......” 正色，凌霄峥终于开始介绍：“它的确是一个神奇的道具。” “其名为——幸运方块·美食版。” 花费了他足足三次抽取机会的奇妙道具。 手拿幸运方块，薇儿掂了掂分量，很轻，宛若无物。 “......怎么看都和美食没有关系啊。”她转向凌霄峥，“所以该怎么用？” “往里面注入魔力。”抽出时他捣鼓了许久也没有反应，只能接受自己不能魔力外放的事实。 “这样啊。”薇儿兴致盎然地灌入魔力。 随着魔力源源注入，幸运方块开始摇晃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 “叮～”悦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阵阵彩烟，一盘菜落在餐桌上。 而幸运方块？依旧在薇儿手上，只是颜色黯淡了些许。 “它每天能用一次。”凌霄峥回忆着系统的说明。 “实用又有趣，而且菜肴居然还冒着热气？”薇儿看着桌上的菜肴，赞叹道。 “让我看看......”凌霄峥凑近，看向出现的菜品——“小笼包？” 薇儿看着盘中的白面团子，个头不算大，略瘪。 “小龙包？那么说还有大龙包？” “不是不是，”凌霄峥哭笑不得，“它是我家乡的美食，装在笼中煮而得名。” 拿出一个热腾腾的小笼包，凌霄峥咬了一小口，向薇儿展示道：“看。” 晶莹的汤水和肉馅发散着诱人的香气。 “总之，以后应该不会缺吃的了。” 薇儿也拿起一只，但被汤水烫到，吹着冷气。 闻言，她疑惑道：“一直吃一个不会腻吗？” “莫非，这个方块每天变出的事物都是不同的？” “猜对了，毕竟叫做幸运方块。”回想起自己的bad luck，凌霄峥觉得让薇儿来使用是莫大的正确之举。 享用着美食，薇儿听凌霄峥讲述先前的经历。 讲至担任临时考官时，她配合着说：“真是精彩的经历呢。” “真没想到，爱斯梅的母亲居然是名考官呢。” 薇儿想起了什么，笑着说：“按照她过去的描述，大家都怀疑他们一家子都是黑道人物呢。” “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我妈妈每天工作时，带领着一帮人，专门挑魔法师下手，要是被抓到就会被处决！‘” 确实很难让人不联想到黑社会。 “很，很像是爱斯梅会说出的话呢。” 说到这里，凌霄峥拿出银色徽章，交还给本人。 顺便，他好奇道：“薇儿你知道神恩城有谁是金级法师吗？” “我爷爷伦恩，十几年前就是了。” 凌霄峥汗颜，他之前还骂了一顿这位老人家来着。 不过，他姐姐凌霄花做的事和他凌霄峥有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薇儿身为银级法师，自己也有自信打得过银级法师，那是不是意味着—— 于是，凌霄峥开口：“我在逐渐变强？” 连想起自己的意气风发，他自信地补充：“或者说，已经逐渐靠近你了？” 薇儿：“？” 她放下小笼包，关切道：“你是否清醒？” “我可不是乱说的啊......”凌霄峥胸有成竹。 “我可是看过爱娅出手的，她的最强一击能够把丈宽的大石打碎；虽说很强，但我也能做得到。” “况且，我已经把空间魔法练到精通，天地任我游，就这一点，我肯定不弱于你；同时其他种类的魔法我也有所涉及，也许比不过你，但也大概差不多？” 凌霄峥信心满满：“我已经赶上你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请见后世《x国策》记载： 凌霄峥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暮归于室，自信，谓薇儿曰：“我孰与神恩城薇儿强？”薇儿曰：“君弱甚，汝何能及吾也？”神恩城薇儿，东大陆之强者也。峥很自信，而复问薇儿曰：“吾孰与神恩城薇儿强？”薇儿曰：“汝何能及吾也？”稍晚，两人欲寝，与坐谈，问之曰：“吾与神恩城薇儿孰强？”薇儿烦之曰：“汝固不若吾之强也。”明日薇儿演武，自以为不如；又十数回合，知弗如远甚。被败而思之，曰：“其实就差亿点点。” 于是见克莉丝汀，曰：“我诚知不如薇儿强。但我为银级，薇儿亦为银级；两者之差固不远矣，由此可见，薇儿之蔽甚矣。” 克莉丝汀曰：“爬。” 第125章 战事将息 被薇儿教育了一顿，凌霄峥终于意识到两者的差距。 出身魔法世家，又是仅凭自己那三脚猫教学就能习得空间魔法的天才，薇儿的实力不是现在的他能碰瓷的。 即使依傍系统，他也并非强大，更别说无敌。 而无论是武艺还是纯粹的实力，薇儿都远远超过凌霄峥。 自己懈怠了啊...... 哪怕是克莉丝汀，他都没有信心打过了。 是最近战斗的顺利给了错觉。 所以—— “先去光明会摸摸鱼吧。”凌霄峥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宣告。 毕竟答应的说书被搁置，他的听众恐怕饱含怨念...... “你是真不紧张啊。”薇儿摇摇头，瘟疫魔君虽说重伤，但一旦恢复，以祂那性格一定会选择复仇。 那么摆在复仇首位的，就是她和凌霄峥了。 “紧张什么？”凌霄峥奇怪道。 “没事，你去吧，记得回来时购置一些魔石。” 魔石，顾名思义，是天然形成于石头的魔力源。 虽说魔石中存储有大量魔力，但并不常用——凌霄峥了解到，从魔石中提取魔力过于困难，所以魔石往往只是用于特殊情况。 “好，我会买一些的，”虽不知薇儿的用意，但凌霄峥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也不缺恩赐了。 “那么我走了。”同薇儿道别，凌霄峥闪身消失。 “唉，等等，小心——”薇儿刚说出口，但对方已经消失在房间内。 “走的真急啊。”她无奈地笑笑。 那之后再和他说说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 到达光明会内部，凌霄峥马上被几人团团围住，被拥簇着坐下。 为首的是忠实听众艾因：“凌霄峥，你昨天去哪了？”黑发少女很不满，为了听到精彩的后续，她昨天白等了整整两个小时。 “抱歉，我昨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凌霄峥光速道歉。 “重要的事情？”艾因扬起眉毛，“说来听听。” 凌霄峥环视四周，目光在熟悉的几人脸上扫过，最终严肃而沉稳道：“拯救世界。” 毫无意外，几人间顿时一阵安静，就连莱恩也是嘴角抽搐。 随即是卡罗尔发声：“格列夫，我赌对了，给恩赐。” “没想到凌霄峥先生真的......”格列夫叹气，将一枚50恩赐的硬币递给画家。 凌霄峥懵了：“我怎么了？” 伊丽莎白解释道：”卡罗尔和格列夫打赌，说你会随便找个理由塘塞。” “所以嘛......”柔和的她也显出责备的神色，“凌霄峥先生太不负责了。” “这，这样啊（心虚）。” 轻咳一声，凌霄峥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转移话题道：“今天挺热闹啊，怎么这么多人？” 不同往日，光明会清冷的状况大为转变——数十人聚在宽广恢弘的大厅里，正热闹地讨论着，大多都是凌霄峥不认识之人。 “今天貌似有什么大活动，所以召集了大家。”艾因撇撇嘴，“我们本来还想去找你的，还好你来了。” 闻言，凌霄峥转向伊丽莎白。 “虽说我是首席，但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事呢。”伊丽莎白明白对方意思，解释道。 “不过，大教皇可能会告诉我们......” “大教皇？” “是的，大教皇不久后就会出面。”伊丽莎白肯定道。 说话间，席间一人站起，向几人走近。 “各位，谈什么呢？”陌生的声音响起。 凌霄峥看向来者，青年金发碧眼，面容与伊丽莎白相仿，展露出阳光又自信的表情，显然是几人的熟人。 青年也注意到了凌霄峥：“小哥，你看着有些面生，难不成你是光明会的新晋成员？”他递过手来。 如此热情，凌霄峥微笑着握手，表达了善意：“你好，我是凌霄峥，光明会的新成员；你应该是伊恩吧，我听大家说起过你。” “凌霄峥？”伊恩咀嚼着这个名字，恍悟道：“原来你是那个凌霄峥！” “凌霄峥先生怎么了？”伊丽莎白不明所以。 凌霄峥也有些疑惑，他对上了伊恩的眼神——敬佩、肯定、兴奋...... 不出所料，后者开口：“凌霄峥先生的事迹我可是相当崇拜呢。” “横穿寂静森林，以新手冒险家的身份清剿整个小镇的高难委托，破获圣教的阴谋......” “然后作为主力斩灭圣教！” 众人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只是莱恩的那份多了一些古怪。 然而，最惊讶的还是本人。 他什么时候做出这般壮举了？ 凌霄峥全身布满鸡皮疙瘩，而冷汗更是狂飙。 没想到，质疑薇儿的报应来得这么快：横穿寂静森林是意外，委托全是薇儿代打，圣教的阴谋是啥他都不知道，作为主力纯属子虚乌有。 关键是，是谁不负责任地把这些记录下来的！凌霄峥站起身来，势要给可疑的造谣者一点颜色看看！ “妃莉娅局长给我档案时我也很惊讶。”伊恩看着众人的反应，微笑道。 那没事了。凌霄峥默默坐下。 欢声笑语间，光明会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老人执权杖，缓缓步入。 扶正礼冠，他开口，声音不是很大：“各位光明会的成员，感谢你们前来参加此次召集。” 场面安静下来。 “各位都是有活力的青年，优秀，有才干，也感谢你们愿意听我唠叨几句。” 大教皇看着一众人等，抚了抚白须。 “今天，有一件值得欢庆的事情。” 稍稍停顿，老人朗声道—— “战事即将结束了！” 大教皇眼神明亮，透出属于青年人的激动神色。 “这份功劳，不只是属于前线的将士，也属于你们。” “狡诈的邪魔与圣教合作，妄图突袭神恩城，但在座各位阻止了这场阴谋。” “再次感谢各位。” 凌霄峥敏锐地感知到，他附近的几位好像都有些不好意思。 再放眼望去，整个光明会也没几人昂首接受这份荣耀，要么羞愧地低落脑袋，要是当作无事发生。 是了，光明会听着厉害，但凌霄峥知道，大部分成员只是有天赋的年轻人罢了，在战场上别说建功立业了，能有勇气参加战斗就算成功。 纳闷着，凌霄峥听见自己的名字—— “......凌霄峥，是粉碎圣教阴谋的主力军，用夏国的话来说，’后生可畏‘啊。” “而这位青年，年轻的传说，就坐在这里。” 大教皇笑眯眯地指向了凌霄峥。 第126章 聚焦、冲突 随着大教皇的指向，目光云集。 那是离门不远的地方，端坐着俊朗的少年，后者有些愕然。 而细微的讨论声也逐渐出现—— “凌霄峥？他是谁？” “没听过的名字......” 好奇、探究、打量——各式各样的眼光聚集，凌霄峥感觉不妙。 虽说感到不妙，但他还是出于礼貌地站起，稍稍欠身。 毕竟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大教皇赞赏道：“小友不仅有一身实力，心态也是平稳，在座的各位也要以他为荣啊。” 为荣？ 凌霄峥嘴角略动，这可真是捧杀他啊...... 与凌霄峥同座的几人也有些震惊，而莱恩则不同。 看似瞻视着凌霄峥，他实则在观察大教皇！ 这出于情报人员的敏锐直觉：大教皇可能别有目的。 不同于一般人，莱恩知晓凌霄峥的真正功劳。 粉碎圣教阴谋的主力军？别开玩笑了。 不知情人只会以为是圣教，而大教皇肯定知道真相！ 但老人偏偏以误解的意思向众人推出凌霄峥...... 这就值得推究了。 见识到凌霄峥是何许人后，在场的讨论声愈发激烈。 其中，驳杂的成分也慢慢出现。 质疑声不断出现。能在光明会出现的都是天才，本就心高气傲，再加上光明会的一昧放纵，这些人不能容忍一个默默无闻之辈踩在头上！ 大教皇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只是静静等待—— 当即，一个蓝发的少年站起身来，向着大教皇大声发问：“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无礼又直接的发言让老者多看了他两眼。 也不恼火，大教皇笑呵呵地答道：“这些功劳都是记录在卷案中，我亲眼所见，怎么不厉害了？” 杠精少年信誓旦旦地开口：“所见非所得，卷案记录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他将矛头转向凌霄峥：“这人看上去比我还要小一些，怎么可能这么强？” 大教皇不急着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被质疑之人。 他笑吟吟道：“凌霄峥，你怎么看呢？” 我坐着看。 腹诽着，凌霄峥还是选择了退让：“是是是，你厉害，我不如你。”鬼知道纠缠下去会发生什么。 但这敷衍的态度激怒了少年，他直接指向凌霄峥：“就你这样的人还能粉碎圣教的阴谋？怕不是靠着关系，随便涂抹的功绩吧！” 还真被猜对了。 凌霄峥起了兴趣，观察着这只愣头青。 而他的沉默被挑事者误解了：“看，这家伙都不敢反驳！” 但其他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与蓝发少年相近的几人不动声色地远离。 此时，大教皇拍拍手，制止了事态的发展：“各位都停一下。” “凌霄峥，先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凌霄峥瞅了眼闹事少年，“我无所谓，只是他似乎不太服气？” “不服气怎么了！”对方梗着脖子答道。 “好好好，”老者再次发声，打断两人，“既然不服，那么你们打算如何？” 仔细聆听的莱恩感到不对劲，他转向那蓝发少年。 自以为得到青睐的少年欣喜开口：“当然是以战斗解决了！” 满是得意的声音点醒了莱恩。 他回看大教皇：这就是老者的目的？ 但是，战斗又能证明什么呢？ 继续看下去。 果不其然，大教皇颔首:“很合理的想法。” 他挥舞权杖，惊呼声随之响起——在大厅的中央，丈宽的平台慢慢升起，最后稳定不动。 凌霄峥明白惊呼声从何而来：此处的魔法被大大限制，偏偏如此精妙的魔法显现在面前。 要么是大教皇实力强大，要么此处的限制不作用于他。 罢了罢了......凌霄峥抛开杂思，走到临时擂台上，表明了态度。 自得的蓝发少年也冷笑着走上擂台。 老者的声音恰得其时地传来：“在擂台上，魔力能正常流转。” 闻言，凌霄峥不大在意：“先走个流程？” “哼......”蓝发少年有些不屑：“听好了，我的名字是伍德。” “你可以叫我——”他抽出噼啪作响的雷光长剑。 “雷剑伍德！” 听到这个名字，艾因严肃地开口：“居然是那个雷剑伍德？” 伊丽莎白看着台上的身影，问道：“他很厉害吗？” “当然没你厉害啦......你可是首席诶。” “不过，”艾因正色道，“他可是能与我‘暗影剑’并列的‘雷剑’啊！” “那岂不是很弱。”卡罗尔毒舌道。 “哪弱了？”黑发少女很不服气。 “是谁被凌霄峥碾压，我不好说。” “那是他偷袭！” 艾因脸色一红，又说了些什么败给凌霄峥不算败，当时自己一剑就能败他，奈何对方不讲武德之类的话。席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回看台上，一脸傲然的伍德竟没有先挑起攻击。 他将雷光闪烁的长剑随手一插，向“胆怯”的凌霄峥挑衅道：“喂，胆小鬼，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凌霄峥埋首翻看手机，寻思能否刷个任务，闻言头也不抬地回应：“你说。” “要是你输了，你就离她远些！”伍德寒声道。 “ta？”凌霄峥眼见没有任务，疑惑地抬头。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伍德咬着牙。 凌霄峥乐了，当谜语人是吧，我偏不。 “我先猜猜，应该是女性？”这是同类相争的经验。 伍德“嗤”了一声，算是肯定。 “伊丽莎白？” 看来不是。 “艾因？” 席间传来不满声。 “妃莉娅？” 这场斗争的罪魁祸首之一。 “爱斯梅？” 估计还在学院考核呢。 “紫鸢？” 没什么联系。 “呃，再让我想想......”凌霄峥有些苦恼。 他无视座下一众奇怪的目光，继续报菜名。 “爱娅？” 要是伍德说是凌霄峥会高看他一眼。 “克莉丝汀？” 这位更是沾不上边。 “等等，难不成是——”他难以置信。 “薇儿？” “没错！” 消磨得没有耐心的伍德一字一顿—— “给我离薇儿小姐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第127章 你怎么敢的啊 伍德听见“薇儿”二字，眼中闪过激动。 他随即恶狠狠地回应：“没错！” “给我离薇儿小姐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凌霄峥背过手，沉吟片刻，试探道：“你哪位？” 闻言，伍德脸色一黑：“我是雷剑伍德，败你之人。”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认识薇儿？” “不许直接叫她名字！” 随即，伍德骄傲道：“我当然认识薇儿小姐了。” “温柔、可爱，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凌霄峥眼皮直跳，赶忙打断伍德：“你说的薇儿，真的我认识的薇儿吗？” 可爱就算了，温柔和善解人意是从何而来啊喂？ 还有看看四周，他就没有意识到围观吗？甚至有几个人已经掏出瓜子开始吃瓜了！ 这不比听无聊的会议有意思.jpg “哼，”伍德冷哼，“再多说也没有用——” “等等。”再次打断。 “你知道伦恩吗，魔法学院院长，也是薇儿的爷爷。” 此言一出，不只是伍德，观战的众人也感兴趣起来。 “伍德兄，伦恩这一关可不好过啊。” 凌霄峥“真心诚意”地劝解：“不过，我有一个好方法。” “你说说。”伍德耐着性子听下去。 “不如这样，你我二人合力，定能战胜伦恩，随后——” “随后？”伍德吞咽口水，有些激动。 “随后我和薇儿婚礼时会邀请你去的。”凌霄峥摊手。 这一言论点燃了光明会的气氛。座下的众人本就是年轻人，眼见伍德傻乎乎地被凌霄峥调笑，纷纷嘲笑起来。 艾因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凌霄峥他可真，咳，真会说话。” 伊恩则向姐姐发问：“凌霄峥他......一直这样吗？“ 伊丽莎白肯定道：”一直都是这样。“她努力克制自己，矜持一笑。 此时，伍德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 恼羞成怒，他拔起雷剑，顺势就要劈向凌霄峥。 凌霄峥不慌不忙，闪过攻击：“别急啊。”伍德的攻击命中擂台的魔法护罩，荡起涟漪。 “其实啊，我现在和薇儿同居，要不我以朋友的名义带你见见她？诚惠十万恩赐。” 雷光飞闪，被凌霄峥躲过：“薇儿亲手做的饭（此乃谎言），五千恩赐？” 伍德咬牙切齿，他怒吼道：“只会依赖嘴巴的东西，有本事接下我的招式啊！” 愤怒至极，伍德压缩魔力于雷剑，嘴上不停：“废物，看这招你怎么躲！” 魔力涌向雷剑，后者声响更盛——伍德要用这一招，将整个擂台覆盖！ 电光闪烁。 有形之雷电在驱使下，向凌霄峥袭来！ 与此同时，凌霄峥也停下语言的干扰。 他不闪不避，紧盯着伍德手中的雷剑，右手探出，随后—— 接！ 围观的众人纷纷发出惊呼：“居然接下了？” 只见擂台上，凌霄峥仅用两根手指微微一夹，雷剑已然停滞不前，缠绕的电光也好似假象，完全影响不了他！ 伍德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开口：“怎，怎么可能？” “雷剑，加足威力！” 随着主人的驱使，动弹不得的雷剑发出悲鸣，但依旧不能奈凌霄峥分毫。 对上伍德惊恐的目光，凌霄峥咧嘴：“绝缘，小子。” 两指用力一折，剑身翻转，他将手展现给对手。 伍德赫然看见，黄色的物件隔开了雷剑！ 手套？！ “你是取巧罢了！有本事不用魔法道具！” 能够挡住雷剑的威力，不是魔法道具还能是什么？ 凌霄峥失笑：“只不过是普通的橡胶手套......估计你也不明白呢。” “而且，”他摇晃着雷剑，“这不是魔法道具？” “取，取巧！”伍德脸色涨红，支支吾吾，“不过，勉强算你有点实力。” “我还是更喜欢那个桀骜不驯的你。”凌霄峥不可置否。 “嘁，”知道再次被嘲讽，伍德脸色难看。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虚张声势一下，但他并没有继续驱使雷剑。 一手拿剑，另一手却选择松开，伍德从口袋中快速拿出锋利的匕首，向凌霄峥挥击——匕首的锋刃满是不祥的绿光。 “看你怎么挡！”伍德眼中闪过狠色，匕首的毒并不致命，但绝对能让凌霄峥不好受！ 但，这注定是徒劳。 匕首的突进猛然终止，它在半空中停下，不得寸进。 然后，崩作碎块！ 再然后，凌霄峥也动了。 他左手探出，但目标并非伍德。 只见空间扭转，虚空显现，伴随着凌霄峥一声”破！”，他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将大教皇设下的屏障点碎！（危险行为，请勿模仿） 伍德已经吓傻了，他顾不上手中雷剑，跌撞地向后而去，瘫坐在地上。 “何意呢？”凌霄峥叹息一声，将雷剑丢还给其主人，也不管被电得滋哇乱叫的伍德，径直走下擂台。 回到座位上，凌霄峥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便模仿着经典桥段拱手抱礼，说了一句：“承让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 片刻，鼓掌声出现。 是大教皇。 随即，似信号般，大厅内掌声雷动。 ...... 这场闹剧很快走向终点，随着伍德被抬走，目光再次涌向大教皇。 老者温和开口：“两位的切磋还是很精彩的。” “伍德的经历告诉我们：即使有实力，也切莫大意和狂妄。” “不过，”大教皇俏皮道，“凌霄峥，我还是很期望看到你向伦恩挑战的。” “那么回到之前所说，诸位——” “为了庆祝这两场战争的胜利，欢庆典礼将在一周后的此处举办。” “同时，”大教皇抬手，制止人们的欢呼，“监管局、城市规划处等机构，以及诸多贵族，都将参加欢庆典礼。” “各位，身为光明会的一员，届时【请】务必参加，一同参与欢庆。” “好了，就这些了。”大教皇拍拍手。 在欢呼声中，大教皇来到几人面前。 “凌霄峥先生，以及伊丽莎白小姐，请两位过来一下。” 第128章 谋篇布局 不知大教皇的用意，但两人还是跟上了老者的步伐。 走出光明会的大厅，七转八绕。 大教皇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伊丽莎白也仅是恭谨地跟随，见状，凌霄峥也选择了不发言。 沉默贯穿回廊，延伸至一个普通的房间——若不是“教皇”的字样紧贴着房门悬浮，凌霄峥几乎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 打开房门，里面也是一样的简朴。 一张不算新的桌子，满目的宗卷，厚重的书架......以及一个奇怪的到访者。 那是一个衣着古怪的老头。明明是正常的礼服打底，却用闪烁着的光片装饰，其中不乏五花八门的图案。 访客正用丝巾擦着冒油的光头。看到大教皇，他立即将丝巾收起，扶了扶不怎么相称的单片眼镜，问候道：“哎呦，几位贵安。” 大教皇点头回应，礼貌道：“你好，普洛西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了？” “嗨呀，这不是战事将要停歇了吗，我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没打扰到您吧？” “虽说事务是永远处理不完的，但一点时间还是有的。” “多谢您的宽容。”普洛西斯行了个礼，有些滑稽。 “战争走向尾声，欢庆是不可少的。” “我想，被迫推迟的【玄音大会】或许能承担这份殊荣。” “这样，”大教皇颔首，“我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历来如此，但是——” 他直视着普洛西斯：“能让你这位副城主亲自跑一趟，估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访客有些局促，他讪笑着：“大教皇阁下真是敏锐。” “战争事出突然，打乱了玄音大会的计划，而【玄胤社】那帮又是心高气傲的主，竟说要不干哩，除非......” 普洛西斯局促一笑：“除非多些恩赐。” 大教皇还没发声，他身后的伊丽莎白却站了出来：“普洛西斯先生，请不要乱用缴税公民的辛劳！” “哦？”访客的眼中闪着冷光，“小姑娘，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您去年也是同样的理由，”伊丽莎白据理力争。 “而您口中的玄胤社已经连续蝉联五年的冠军了，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的实力在逐渐退步！” “拿海量的金钱做这样的事，玄音大会究竟是为人们举办的还是为玄胤社举办的？” “风语城的自由之名又何在？” 普洛西斯嗤之以鼻：“小姑娘你懂什么，我可是——” 但察觉大教皇的目光，他立刻又变得谦卑起来：“哎呀，大教皇阁下，您是明白缘由的，我也很难办啊......” 在那一瞬间，凌霄峥似乎感受到大教皇的厌恶之意。 但老者只是深深地看了眼普洛西斯，答道：“明天的这个时候再研讨这件事，现在我有要务，普洛西斯阁下，请回吧。” “好，好，好。”连声答应着，普洛西斯欠身退出了房间。 打搅者离去，大教皇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吧，两位。” 沙发是整个房间里最出彩的物件了，软绵，舒适，唯一的缺点是过于狭窄，以至于两人坐着都有些拥挤。 伊丽莎白脸色有些微红，不仅是刚刚的行为有些上头，也是因为现在和凌霄峥的距离相当近，近到她不敢出声地呼吸。 她偷瞄了眼凌霄峥，发现对方也端正着一动不动，顿时觉得好笑；接着她想到和凌霄峥相处的经历，脸色又红一分。 以前只觉得他的故事出彩，也很会说话，样貌出众，摆烂小组的几人都喜欢围着凌霄峥；现在的两人相处，却又是多了不一样的感觉...... 大教皇的声音打断了伊丽莎白的胡思乱想：“伊丽莎白小姐，法阵的准备工作怎么样？” 恍过神来，伊丽莎白急忙答道：“已经准备充分了，随时可以启动！” “等到欢庆典仪那天，你负责将所有法阵启动，随即向我汇报。当天我会向着来宾展示法阵的成果，所以一定不要出差错。” “我明白了。” 此时，凌霄峥没有闲心听两人的对话。 因为害羞，伊丽莎白与他错位相坐，微躬身体，而他则是直背坐着。 于是，凌霄峥的视角，真是妙不可言。 余光扫去，金发大姐姐的身姿一览无余：在这一方面，某位少女只能甘拜下风。 而从发丝的间隙中，细腻的脖颈若隐若现，给凌霄峥很想掐一把的欲望。 要是真的忍不住下手，估计伊丽莎白也只会温和地原谅他吧？ 他努力克制着这种想法。 但那柔顺的长发又成了致命的诱惑—— 口也，薇儿救我口牙！ 不过要是薇儿知道了，估计他会被狠狠地雷普罢。 什么gb（撅望 凌霄峥魂游天外，一副出神的样子，令大教皇都为之侧目。 不多时，话题转向凌霄峥：“凌霄峥先生？” “我在。”凌霄峥回过神，心有余悸。 “在光明会的经历如何？”大教皇问道。 奇怪于这问题，但凌霄峥还是老老实实答道：“还不错。” “这儿人讲话好听，个个都是人才。” “嗯，看来我的推荐没有错。”大教皇点了点权杖，唤来一支羽笔，“闲言少叙，我们进入正题吧。” “嗯，”锐利的眼眸扫过两人，大教皇叙述下去，“凌霄峥先生，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吧。” “瘟疫魔君已经被证实离开了遗迹。” 这话如平地惊雷，让两人顿时傻了眼。 “瘟、瘟疫魔君？”伊丽莎白还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时，她看见凌霄峥已经站起身来，一副随时打算跑路的样子。 “不要着急，看来你还不太清楚此事啊，”大教皇摇摇头，“不过，好消息是祂目前很虚弱，完全可以运用手段防御。” “例如——法阵。” “不过，一昧的防御是没有用的。” “那么，”大教皇用羽笔轻敲桌面，眼神深邃，“直面魔君之人——凌霄峥你。” “请告诉我，瘟疫魔君的弱处在哪里？” 第129章 玻璃剑 “空间。也算是意料之中。” 羽笔沙沙声。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嗯......暂且不提祂强横的躯干，魔君的攻击依托于毒。” “而毒的传播，是一定需要介质的。” “介质？” “是的，”凌霄峥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毒也是一种物质，而毒侵染人的过程一定是需要借助物质传播，如水，空气，乃至固体。” “空气怎么算的上是物质呢？” “空气当然是物质啦——不然我们呼吸的是什么？” “有意思，”大教皇放下羽笔，“据你们夏国的记载，人的呼吸是对天地精华的吐纳，你反而有些不一样的见解。” “不过，作为直面魔君的人，我愿意相信你。” 对话结束得突兀，大教皇似乎忙于政务，便让两人离开。 同凌霄峥漫步在圣洁的回廊里，伊丽莎白忍不住发问：“你直面过瘟疫魔君？” “算不上，”凌霄峥苦笑，“只是侥幸逃脱罢了。” 魔君的恐怖依旧萦绕在他心中，这也是为什么祂被提及时凌霄峥的第一反应是跑路。 “魔君啊......”伊丽莎白神色凝重，“我还以为祂们全都陨落在那场战争中了。” “不会圣教的入侵也和祂有关吧？” “何止。圣教的入侵就是瘟疫魔君策划的。”凌霄峥摇摇头。 “这样——”伊丽莎白惊异地开口：“那么‘粉碎圣教阴谋’指的是？” “是的，如你所想。” 伊丽莎白垂下头。 “别丧气啊，要是危机真的来临了，我还指望你出手保护呢。” 凌霄峥拍了拍踌躇之人。 “你可是光明会首席啊。” “你说的对，我只是......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走出下一步。” 伊丽莎白深吸一口气，展露笑颜：“总之，谢谢你。” 目送伊丽莎白远去，凌霄峥停在原地，思索着。 不多时，少年也选择了离开。 ...... 时光流逝，又到了与薇儿训练的时候。 自从薇儿在她那本《古世纪》上看到与克莉丝汀神似的存在，逗弄银发少女的队伍再添一员。 但不同的是，克莉丝汀逐渐喜欢上薇儿的抚摸，甚至在凌霄峥想要参与时用眼神逼退，令后者大为伤心。 在竞技场内，凌霄峥故作伤感：“克莉丝汀，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唉，终究是错付了......” “首先，我是一只幽灵，不是人，”克莉丝汀白了他一眼，“薇儿姐姐很可爱，不像某人，我当然愿意被她摸了。” “唉嘿嘿～” 听见这宛如痴*一般的声音，凌霄峥是痛心疾首：“薇儿，你被克莉丝汀诱骗，竟已经到了这番田地了吗？” “我是自愿的～” “这正是问题所在。” 凌霄峥长叹一声，伸出手臂——却是把薇儿抱住。 “嗯哼？”金发少女没有阻拦，任由对方。 得到薇儿的许可，凌霄峥立即开启作死模式。 薇儿立刻感到不对劲。 小手不是很干净啊.jpg “你！”薇儿挣开束缚，羞涩又带着几分惊慌。 “小心我打你一顿！”她扬了扬拳头。 就连克莉丝汀都看不下去了。 她拿出一柄长剑：“用这个，劲大。” 透明的长剑闪烁着异样的光辉，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薇儿接过长剑：“好奇怪的剑。” 全质地如琉璃，又似玻璃，手感细腻——这是一把无锋的长剑。 透过剑身，材质纯净自然，将长剑握在手中好似无物。 只是在中央位置，一行铭文陈列其中，为长剑增添几分神秘。 凌霄峥也为之感叹：“好可爱的玩具剑。” “确实。”薇儿挥了两下，兴致缺缺。 克莉丝汀急了，她挥舞着手臂，在两人面前蹦哒着：“这可不是什么玩具剑！” “这是属于我的一件武器！” “安啦安啦。”凌霄峥摸摸上蹿下跳的白毛。 “话说回来，我今天在光明会遇到了一些事情......” 从聚会开始至离开大教堂，凌霄峥详细描述着。 听完叙述，薇儿的反应很平淡：“伍德？谁？” “不认得，估计又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见怪不怪，因为贵族的身份，姣好的容貌，以及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自以为），不了解她的人总妄想着撞运。 凌霄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 “至于逃脱的瘟疫魔君......”薇儿叹声，她本想和凌霄峥讲述此事，奈何对方早上离开得太快。 “你的猜想是正确的，祂确实受制于空间魔法。” “那我也不算误导了。”凌霄峥不疑有他，毕竟少女出身魔法世家，偶尔了解到魔君的弱点也是正常的吧？ “还有玄音大会——”薇儿一手把玩着克莉丝汀的“玩具剑”，一手揉搓着其主人，“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重点是，为什么斯坦国治下的风语城的玄音大会，会向大教皇讨要恩赐呢？”凌霄峥提出疑问。 “玄音大会的花费巨大，而斯坦国根本承担不起......对，你没听错。” “‘风语城是一座自由、浪漫的繁华之都’，说的倒没错，毕竟全斯坦国的自由浪漫和繁华都聚集在风语城。” 凌霄峥有点明白了：“剩下的城市全在吃灰？” “bingo，”模仿着凌霄峥，少女解释道，“在教皇的治下，整个教皇属地算得上平和幸福——哪怕算上圣教也可以这么说。” “但其他地方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就这件事来说不是资助，而是返还。” “据我所知，他们每年以海量恩赐来祈求教皇的庇护，斯坦国和暗之海的边界都靠教皇属地的军队把守。” 惊天大瓜，凌霄峥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他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如果你也因身份被迫参加一些杂乱的会议，你也会知道的。” 薇儿将透明的剑递还给克莉丝汀：“你的玩具剑。” “这不是玩具剑，这是我专属的剑！” “好，你专属的玩具剑。” 第130章 神降 “布局已完成。” 在秘密房间内，大教皇与他的半身交谈。 “就在神像下，范围足以覆盖整个礼堂。” “能效？与那天相比又如何？”老者拿起草图，勾勒出模样。 “我尽力了，虽说不及那小姑娘，但足以困住祂——现在狼狈的瘟疫魔君。” “唔......” 大教皇沉吟。 “你在犹豫，为什么？” 面对半身的疑问，大教皇坦言道：“即使一切安排妥当，意外也总是令人难以防备——变数是不可忽略的。” “你说薇儿？那个小姑娘......” “不，是凌霄峥。” 轻叩桌子，一份文件应声而来，落在大教皇面前。 老者将它打开。 “我的半身，什么是变数？” “强大的存在。”半身回答。 “瘟疫魔君不强大吗？”大教皇摇摇头，“变数是未知。” “你我的思考方式总是不一样。” 半身默然。 他看着本体拿出文件：“他为什么是变数。” “嗯，你采取了最原本的解疑方式。” “我并非着力于评判你询问的方式，实际来看——我也不清楚。” 报以轻松的微笑，大教皇如是说：“我只是这么感觉。” “你疑惑吗？” “不，我快跟上你的思路了。” 半身翻阅着凌霄峥的资料：“我相信你的判断，那怎么做？” 他看了眼大教皇，恍悟道：“什么都不做？” “是的。” “既然无法支配每一个变数，那就任由他们。” ”当然，任由是有边界的。” 在半身思考本体之言时，异变降临。 那是一片光辉。 从云端突兀地显现，七彩的光辉宛如缎带，缓缓降临神恩城。 这奇异的光景吸引了城内众人的目光。 “好好看的云朵啊！”小姑娘拉着母亲的手，指向天边。 “估计是什么新实验吧。”老练的魔法师摇摇头，“那些光明会的小青年就喜欢搞这些。” 街道上，老乞丐盯着异景，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 “是神明，神明回来了。” 嘶哑的声音在热议的人群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大教堂内，两人第一时间注意到奇观的发生。 原因无他——这束光柱的目的地就在大教堂！ 大教皇看着光柱，愣了神。 古典的传说流淌在脑海中，前辈的箴言萦绕在耳旁。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 这是他曾经期待的光景啊。 思考的时间并不长，老者很快做出反应。 大教皇对自己的半身做出指令：“封锁附近，禁止任何人靠近，就说是魔法事故！” “好，那你？” “我会处理好的。” 缓缓收束，光柱逐渐稀薄，其中的存在即将降临。 降临的地点是——礼堂。 手探内衬，确认那物件的存在后，大教皇闪身消失。 半身也立刻出发，他清楚此时的刻不容缓。 ...... 看见那神圣的身影，大教皇又是恍惚。 俊朗的人形生物站立在神像下，外形看不出一点瑕疵，本身宛如精美的雕塑般无懈可击。 “您......是神明吗？” 大教皇缓缓靠近，语气颤抖。 那生物开口，却是不似容貌的傲慢：“当然是。” “你还不快跪服下来，聆听神明的旨意？” “是。”老者跪服在礼堂的地面上，冰冷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生物的眼神中尽是嘲弄。 想不到当初只有那些顶尖神明拥有的特权，最后却落在祂一个小小神明的身上。 祂欣喜着四周的一切，任由大教皇跪服在地上。 精美的壁画，圣洁的神像，珍贵的各式物件.......这一切都将属于祂的！ 贪婪在生物的眼中闪过。 祂全然不知这一幕被察觉。 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快感，神只几乎忘却了前来的目的。 最后是恭敬的声音传来：“神大人，请问您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神只一激灵，收起自己的丑态，赶忙看向大教皇——后者继续恭谨着跪服，好似什么也没有察觉。 祂怒道：“我让你听着就听着，你还敢发问？” “是我的错，请您责罚。”老者卑微回应。 “算了算了，还好我是仁慈之神。我允许你发问。”神只口中说着，手里把玩着一件顺来的礼器。 “您的神位是仁慈？” “怎么可......我是说，大差不多。”神只意识到不对，赶忙往自己脸上贴金。 只要不说，面前这卑微人类就不会知道，祂只是个连神位都没有的小神。 “您来的目的是？” “咳，我奉副神王奥德兰斯的命令，下界给予人类指示。” “我神国即将再现人间界，而神明的庇佑必将洒遍这片大地。” “为迎接神国的降临，副王有令，命我在人间界重启信仰，再度复现往日的光辉！” 大教皇目光深沉，他忽地发问：“神大人，与您一同下界的神明在何处？” “啧，”神只有些愠怒，但考虑到奢靡享乐的前景，祂耐着性子答道：“没有别的神明，我一神就是神国的代表！” 这样啊。 即使跪服在地，大教皇却感到一阵好笑。 他无奈地摇头，沉默不语。 神只只当是对方臣服在自己的王霸之气下。 “你还有什么问题，凡人？” “我已知晓您的来意，只是有些困难——”老者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说就是了。”俊美的脸上满是倨傲。 “若您能扫除阻碍，我谨代表神明治下的众人为您献上供奉之礼。”大教皇心领神会，“虽然只是些不入您眼的小玩意，但还望您接受。” “好好好。”神只很是满意，祂仿佛已经沉浸在声色中，“你说就是了。” “请神大人出手肃清夏国。” 仿佛没有看到神只滞住的模样，大教皇自顾自地说道：“夏国蛮夷，自远古时期就不信仰我神，丧失了神光庇佑的机会。” “还请神大人前去夏国，以雷霆之势肃清蛮夷之心，让神光普及这片大地。” “我......这......”神只一时不知到该说些什么。 让祂对付夏国？这不是急着找死吗！ 有点着急，神只急于维护自己的尊严，寻找着说辞。 祂还是没注意到，嘲弄神色已然转移到大教皇脸上。 第131章 弑神之物 神只还在思索如何维系尊严，祂的“信徒”却从地上站起。 大教皇已不想浪费时间。 “凡人，你什么意思？”神只惊怒。 “我改变了主意。”大教皇平静道。 “我想现在就呈上您的‘贡物’。” “好啊！”神只没多想，高兴着将不敬抛在脑后，“快把贡物端上来罢。” “如您所愿。”大教皇走向前。 随着与神只的距离接近，老者缓缓从衣襟中拿出白布包裹的长条物。 悠久的岁月多少留下些许沉淀——神只从记忆中得知，这白布来头不小，是一种圣骸布。 远古的大地，圣人与神明同行。 虽说都是强大的个体，但前者终有竟时。 他们陨落时，神明就会赐下包裹遗体的布匹，以无边的神力护佑，其名为——圣骸布，有着守护与镇压的力量。 老实说，当祂看到这圣骸布时，已经满是激动了——这匹圣骸布神力流转，粗略感知下竟有自己的大半神力之多！ 肯定是强横的神明之遗留，最终却幸运地落于祂手。 也可笑于凡人的愚昧，竟拿这般物品包裹其他物件。 神只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还不能笑。 祂极力掩瞒情绪，发问道：“这布匹，是从哪来的？” “是远古时神王的赐福之物。” 大教皇轻声道：“若您喜欢，一并送与您好了。” “好啊，好啊。”神只觉得大教皇愈发顺眼，“等完成副王的任务，我允许你成为我的神使！” “那我就先谢过神大人了，”大教皇风轻云淡，“不过，还请您赏眼一看我的贡物。” 神只没太在意，区区凡人，还能拿出比圣骸布更为珍贵的物品不成？ 随着圣骸布被揭开，包裹的物件就此呈现——漆黑而破败的气息穿出。 神只感到有些不对劲，但祂选择相信自己的“忠诚”的信徒。 在那物件完全呈现时，大教皇突然冷喝一声：“启动！” 霎时间，神像下的地面升起数道法阵，向着神只压去！ 正想一睹的神只措手不及，遭受法阵的偷袭，头晕目眩。 光影错乱，魔法纷飞，哪怕是祂也要几息的功夫才能清除。 “你怎么敢！” 又气又急，神只摆脱干扰术法，质问着大教皇。 大教皇不言，他凝视着圣骸布包裹之物。 那是一条干枯的手臂。 神只动怒，祂决定出手，展现什么是神明的力量——但无事发生。 “我的神力？！什么时候？”神只大叫着。 祂这才注意到身上已经缠满了圣骸布，神力宛如死水，自己也好似待宰割的砧上鱼。 此时，大教皇走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您认识这条手臂吗？” 干枯、萎缩、黝黑，像是火灼，又似风干，平平无奇，但现在神只能感知到——那是一条充斥着毁灭与混沌的手臂！ “这难道是——”神只眼神惊恐。 “没错，”大教皇欠身，解答道，“这是一条属于邪魔的手臂。” “它的主人本来声名不显，仿佛那强大的存在只乐于嬉戏于暗之海，不愿参与大陆上的纷争。” “直到——” “那次神与魔的战争，祂参与了战争。” “那强大的存在，” “暗之海的霸主，” “攫取的支配者，” “邪魔的统领，” “邪魔王。” 大教皇将手臂递向动弹不得的后者，冷漠道：“您认识吗？” “你怎敢触碰这样的邪物！你没救了！”神只怒吼。 “为什么不敢？”大教皇反问道。 “纵使这是一件邪物，那么你就一定比它高贵吗？” “你......”神只凝磕。 “算了，我已经不想与您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大教皇审问道：“告诉我，神国对人类隐瞒了多少？” 神只傻愣在原地，连挣扎也已忘记。 老者继续：“......从这条手臂，我窥见了许多。” “我曾与这条手臂共鸣，试图探索其核心——” “本来，我抱着被毁灭的决心，接触到这条手臂残留的意志。” “但是啊......” 老者叹息，似清风拂过山岗。 “我看到的是守序、道德，以及对未来的赞许。” “那么——”大教皇语气一转。 他掷地有声道：“为什么神国会和这样的存在为敌！” “告诉我，为什么！” 神只眼中闪过畏惧。 “......四十六年，这是我在任的时间。” “也是我等待神明的时间。” “结果，就当我还有最后一丝幻想时，那幻想被您成功地打破了。” 大教皇讥讽地鼓鼓掌：“我该夸夸你吗？” 神只干涩的声音响起：“你......你投靠了邪魔？” “不，”大教皇冷静道，“我以我自己的意志行动。” “你，你，你不怕神国的报复吗！” “神国也只能容许您下来了。” “你怎么——”戛然而止，神只意识到情况，心如死灰。 不再理会神只，大教皇自言自语。 “我已理解您的意志，清楚您的愿望——” “那么，” “‘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倏的，大教皇眼神锐利，将邪魔王之臂推入神只体内！ “嗬......”感受毁灭的侵蚀，神只放弃了抵抗。 祂用尽力量，嘶哑着开口：“我们......殊途同归。” 祂死死盯着大教皇。 随即，化为灰烬。 感受着力量在体内涌现，老者轻吐浊气。 他朝着神明迈出了第一步，不多，也不少。 那就姑且名为——“半神”。 也够用了，不妄他动用了对付魔君的手段。 只是，神国的复苏是大教皇预料以外的情况。 罢了，走一步是一步。 回看神只消失的地方，那里静静立着一堆灰尘。 大教皇默默将灰烬拂尽。 此时，他与自己的过去告别。 第132章 前夕 “阿嚏！” 明明季节非寒，但莫名的冷意侵袭进凌霄峥体内。 一件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你还好吧？”薇儿关切道，“是不是衣服薄了？” “谢谢，可能天气真的快冷起来了。” 笑了笑，凌霄峥岔开话题：“对了，妃莉娅邀请我们来去干什么？” “那个所谓‘酬劳’？” “话是这样，”薇儿轻笑，“其实只是想拉着我们休息一下。” “以前是和我，现在是我们三个。” 凌霄峥表示了解。 与少女继续同行，他并非是遗忘空间魔法，也不是不清楚地点——仅仅是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异界的旅者流连忘返。 偕行、漫步，轻松愉悦的旅途。 最终，两人来到妃莉娅相约的地点，一家咖啡馆。 兹尔华咖啡店。 推门进入，妃莉娅就在不远处。 她招呼着两人过来坐下，微笑道：“早啊，两位。” 看了看凌霄峥和薇儿，妃莉娅逗趣道： “但愿没打扰你们俩的美好时光，嗯哼？” “如果说有，你会多加一份酬劳吗？”凌霄峥回敬。 “这......”妃莉娅尬笑一声，“还是看看要喝些什么吧，我请客。” 接过妃莉娅递来的菜单，薇儿开口： “我一份经典款，多加牛奶和糖。” “你呢，凌霄峥？” “我看看——” 翻看着菜单，凌霄峥随意点了个看上去能喝的，静待下文。 果不其然，妃莉娅点完单后，局促地开口： “薇儿，帮个忙呗？” “虽然你已经付出了很多......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 “好像我拒绝过你似的，”薇儿无奈，“你说就是了。” “薇儿你最好啦～” 收起笑容，妃莉娅正色道：“你们知道‘欢庆典仪’吗？” “一个名义上为庆祝胜利，在大教堂举办的大型活动。” “这场活动邀请了各界政要，从大贵族到我这个小小局长。”妃莉娅拿出一张精致的邀请函示意。 “凌霄峥你应该知道吧？我记得你是光明会的成员。” 凌霄峥点点头：“确实，但你的意思是？” 妃莉娅认真道：“我怀疑这其中有阴谋。” 幸亏他们的位置较为偏，不然现在几人就成为附近的聚焦点了。 凌霄峥不太明白：“一场庆典，怎么还扯上阴谋了？” 服务生将饮品端上，暂时停止了这场对话。 喝了口自己点的“红瓤茶”，凌霄峥顿时后悔生了舌头。 他故作镇定地放下杯子：“还挺好喝的，不过，之前的话题——”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凌霄峥感到一阵暖意：少女轻轻抓住他的手，示意凌霄峥停下。 “让我猜猜，”薇儿若有所思，“这个阴谋是否和我有关？” 没看到桌下的场景，妃莉娅感慨：“你还是这么敏锐。” “是的，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这场庆典没有邀请你。” “等等，”凌霄峥打断，“难道薇儿没被邀请是不正常的？” “很显然是。”妃莉娅肯定道。 “是因为身份吗？”他捏了捏少女的手并得到回应，算是承认了。 于是凌霄峥猜测：“作为前任的驻守军团长？” “不，是作为贵族。”耳边声响传来，语气不咸不淡。 “而且是一名大贵族。”灰发女子补充道。 瞧着对方严肃的神色，少年开玩笑道：“怎么，还有小贵族不成？” 与凌霄峥四目相对，妃莉娅叹声：“我倒是忘了你是个外来者了......” 得到薇儿的首肯，她解释道：“这位薇儿小姐——虽说咱们很熟但还是装一下，她是教皇属地内神恩城的一名大贵族，统领神恩城西南城区，至少是名义上。” “哦。”凌霄峥心想，思想解放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薇儿一直很自在，有喜悦，也有忧愁的时候。 她会因看见小动物而欣喜，她会因钱包瘪瘪而苦恼。 她是一个饱满的人，并非“贵族”能诠释全部的存在。 再次捏捏掌心之物，凌霄峥轻和一笑。 这平淡的反应激起妃莉娅的疑惑：“你不惊讶？” “说重点！”薇儿忍无可忍。 “好吧好吧，虽说你从没行使过权柄，但身份是实在的，历来的各项重大活动都会邀请你前往——即使你几乎没去过。” “但这次居然连邀请你都没有！” “......就这？” “太可疑了！你也明白，自从回到神恩城，薇儿你就常常受到各种针对，小的是排挤，大的直接是袭杀！” “所以......” 妃莉娅深吸一口气：“把那件东西给我。”她站起、伸手。 “想要的话，你得自己来拿。” 薇儿从白椅上起身：“这规矩你早就懂的。” 凌霄峥：？ 没有理会某人的疑惑，妃莉娅沉默些许，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激情四射的目光.jpg 凌霄峥：？？？ 不会这两人直接打起来吧？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凌霄峥总结道：“她们离开了咖啡厅，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依旧在兹尔华咖啡店内，但是对面之人换做了莱恩。 莱恩点点头，表示明白：“薇儿小姐要交付的应该是件重要的东西。” “话说回来，我没想到你会是这家咖啡店的常客。”就在两人离开不久后，莱恩进入咖啡店，便撞见了等待的凌霄峥。 “我并不是喜欢喝咖啡——” “我知道，你不得不喝咖啡，就像你的工作一样。” “这不能说成一个，但也差不多。” 推开咖啡杯，莱恩严肃道：“其实，我也怀疑这次庆典隐藏着阴谋。” “啊？真的有问题？” 凌霄峥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个个都说有问题？ “再怎么说也是大教皇举办的，总不能是大教皇图谋不轨吧？” 勉强理解了凌霄峥的意思，莱恩幽幽道：“也不是不可能。” 冷寂的气氛吞噬了咖啡店内温暖的灯光。 “我也会调查这场庆典的。” “总的来说，做好准备吧——不论是从那种方面。” 第133章 往事如风 “喏，接着。” 一枚印章被金发少女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闪光。 妃莉娅接过印章，定睛一看：“这就是你的家族徽章？” “大概是，我上次拿出来还是童年时。” “......还对于这身份还留有好奇的时候。” 妃莉娅没有回应，她细细摩挲着破旧的徽章，眼里是说不清的意味。 薇儿打量着周围，冷不丁道：“你一定要去吗？就为了这不算可疑的疑点？” “哦？”妃莉娅微笑，“想不到你也有质疑我的一天。” “我只是实话实说。”薇儿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是你懂阴谋诡计还是我懂阴谋诡计？我说有它就有。” 看薇儿有点提不上兴趣，妃莉娅解释道：“你看，出席的贵族中，有权势最大的那位马库斯公爵，你知道他吗？” “知道，掌管东北城区的马库斯。” “表面上是神恩城商业的统领者，暗地里是神恩城黑色产业的最大扶持者，‘血影’的幕后人。” 薇儿转向妃莉娅：“我说的没错吧？” 灰发女子格外惊讶。 “原来你，一直知道？”她计划的说辞被打乱，不知所措。 “当然，在覆灭’血影‘的当晚，我就知道了。” 顿了顿，薇儿补充道：“你想说：’马库斯当时想用血影铲除我‘，对吧？” “实际上，我也知道。”她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曾离开的理由之一。 “那时我应当听从你的建议的——”薇儿言语一转，从地上拾起一个破烂不堪的匣子，“要看看吗？” “这是？” 随着薇儿打开匣子，里面的物件显露出来。 那是一枚小小的药丸。 “‘血影’的诱饵，那枚‘长生药’。” “它的存在比童话故事更为拙劣，偏偏那时的我信了。” 抛垃圾一般，那枚药丸被扔到妃莉娅手里。 “那这枚药丸是？” “哦，这其实是一枚生死丸，让人陷入不生不死的境界，时间相当之久——但马库斯没想到，占有者并非为自己而寻求它。” “一年前，马库斯了解到我追寻长生、复活之事，他便在掌控的组织下设置了阴谋，引一名狂徒前去追寻。” 仿佛故事的主人另有其人，薇儿平淡地叙说着—— “那不顾一切的疯子，在得到这枚‘复活药’后，却得知此事只不过是一次失败的捕猎，诱饵也只不过是骗局的又一环，她愤怒了。” “她只记得举起长剑——” “进行了一场骇人的【清扫】。” “【清扫】......吗？”妃莉娅心中一紧。 “对，【清扫】，想不到一个更为合适的词了。” “于是，’血影‘覆灭，我因此担任了监管局局长，又立刻将这项职位举荐给你。”薇儿蹙眉，”后来好像又安给我一个‘荣誉局长’？” “不过，即使马库斯吓破肝胆，但我对于这些事没有兴趣。” “就此，我选择了离开。” 这波澜壮阔的经历的被薇儿以寥寥数句概括。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完整地告诉别人这段经历，”薇儿展露出笑颜，“以他的话来说：‘够不够意思？’” “什么意思？”妃莉娅没明白。 “就是意思意思～” “所以......什么意思？” 薇儿笑得前仰后合：“哈哈，没什么意思！” 她擦去眼角的晶莹，笑道：“故事时间就到这里，我们该走了。” 转变得突兀，妃莉娅反应过来：“你同意了？” “我已经把徽章给你了，还不算同意？” 已然走到门口，薇儿转过身，盯着妃莉娅郑重道：“妃莉娅。” 被看得有些发毛，妃莉娅不自然道：“怎么了，薇儿？” “我很抱歉，当初的不辞而别。” “......没事。” “以及——”薇儿眼帘低垂。 “当你有能力做出选择时，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答应我，妃莉娅。”她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相握。 “我答应你，薇儿。” ...... 再次回到兹尔华咖啡店，薇儿一眼看见店门外等待的身影。 她想都没想，一把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凌霄峥。 后者讶异，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薇儿开口：“别动。” 一阵舒心的沉默，足以熨平心灵的皱褶。 片刻，薇儿闷闷的声音传来：“凌霄峥。” “我在。” 将头埋进肩膀，薇儿小声道：“我对你隐瞒了很多过去，抱歉。” 凌霄峥尴尬道：“这，这有什么对不起的。”真要论说过去，谁又能比得过他呢？ “那什么，‘a secret make a woman woman’，”凌霄峥胡言乱语，“有神秘的过去是好事啊。” 薇儿笑了出来。 她意识到，尽管完全不懂意思，她也完全能参与进其中，分享其中的喜悦——仅仅因为这独属于他们之间。 “话说回来，妃莉娅呢？” “她回去了。” 抬起头，薇儿认真道：“凌霄峥，你总是有那么多的知识，你能告诉我，有什么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吗？”她宛若求知的孩童。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问题......让我想想。” 思考片刻，凌霄峥给出自己的答案：“开拓。” “通俗点来说就是向前进，不论伤痛、喜悦、乐景、哀情，哪怕是死亡，都不能阻止开拓之路。” “直到将一切收纳，将一切包容......” 凌霄峥抚慰着少女。 “但这是一个过程，它不是戛然而止的休止符，也非平板的画作。” “它是人立体的一部分。” 第133章 入场 那天夜里，两人交流了许久。 与“过去”有关的话题，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 也不关乎身边的一切，薇儿的问题千奇百怪，凌霄峥也有求必应—— 她问起天边的繁星，他告诉她行星间的奥秘； 她问起世界的本源，他本想言说物质，但想了想又罢口； 她问起人的起始，他说妈妈生的（划掉）； ...... 梦神牵引着少女前往奇异的境界，而凌霄峥还丝毫没有困意。 他看着薇儿的睡颜。 那困扰多日的问题再度浮现脑海：接下来......该如何做？ 疑问者沉默，解答者陷入新的迷障。 他垂下头，羞于面对一无所知的自己。 而窗外的星辰无言，只是在天边忠实地闪烁，但这光辉也指引不了他。 凌霄峥感到压抑。 上一次，是他离开遗迹后，发现圣教入侵神恩城时。 那种难以置信感，那种阴谋徐徐展开的无力感，那种亲朋受难的愤怒感—— 而现在，面对“阴谋”的庆典，这熟悉的感觉再度催生。 理智告诉他，阴谋论无根无凭，只是猜测；感性告诉他，相信朋友的判断。 而自己又是光明会的一员，该如何是好？ 既来之则安之？ 听上去不错，但在这种情况下与空谈无异。 但，这偏偏又是他想到稳妥的方法...... 凌霄峥看向窗外，星星同他静默地对视。 真是可笑呢。 我连星辰的轨道都清楚，却连这种问题都想不清、看不透？ 习惯性地翻出手机，凌霄峥打开百度想搜些什么。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无声地嘲笑自己，凌霄峥又打开“抽取”界面。 在那单调的界面中，立着一个不怎么振奋人心的数字。 “3次？” 沉浸于图书馆，他获得不少的抽取次数，也花了一部分。 继续前进，他点开成就界面。 屈指可数的几个展现在凌霄峥面前。 【唤神】节点max 【杀生】节点一 【爱恋】节点一 【狩猎】节点一 每一个成就代表着不同的时间，每一个时间代表着不同的他。 只是，这【唤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成就？ 眼神移向介绍。 条件：呼唤起一名沉睡的神明（已达成） 奖励：莫名的存在正注视着你...... 是那次“不成功”的唤神仪式？不好说。 又或许瘟疫魔君也归属于神明的范畴？但时间对不上。 凌霄峥摇摇头，又切换到“任务”界面。 毫无意外，那唯一的任务依旧陈列在那儿。 他盯着“殊途同归”的字样看了一会儿，果断切开，眼不见心不烦。 回看“3次”，凌霄峥打定主意：现在，就是花掉的最好时机。 但怎么花？由自己？别人？留下一个，亦或是全部用完？他再一次地陷入犹豫，再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恐惧与未知总能放大不安的想法。 攥着洁白的床单，凌霄峥心绪不宁。 那么，出去走走？ 以前独居时，散步是他解决烦心意乱的方法。 打定主意，凌霄峥正欲起身，但他的手却被拉住。 “你......还没睡？”语气有些讶异。 他没注意到，身边的“睡熟”之人早已睁开眼睛。 两两对视，凌霄峥期望着对方说些什么。 无论是安慰，还是鼓励，再是批评，就算是责骂也—— 但薇儿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不曾言语。 “......我明白了。”他合上手机，却又思忖着： 我明白了......吗？ 就算明白，那又如何呢？ 凌霄峥回到自己的房间，闭上双眼。 一夜无话。 ...... “那么我走了，薇儿。” 站至门口，凌霄峥依旧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 薇儿面色如常：“好啦，别再担心啦。” 她戳着幸运方块变出的汤包，任由汤水缓缓流出。 “阴谋什么的，别多想。” “妃莉娅以前可喜欢阴谋论了，成天神秘兮兮地说这有阴谋，那有阴谋......我看她才是那个最大的阴谋制造者。” 也许汤水流得差不多了，薇儿才满意地拿起品尝起来。 亵、亵渎啊！凌霄峥在心中呐喊着。 不过这也多少冲淡了他头上的愁云惨雾。 “那我走了——回见？” “再见～庆典玩得愉快些。” 凌霄峥挥手作别，随即走出房间。 在他掩上房门的那一瞬，凌霄峥的身形消失不见。 历经短暂的黑暗，他再次踏足坚实的地面。 瞬息间，凌霄峥已经来到大教堂的正殿入口处。 尽管来对了地方，但他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就在他的身前，停放着数十辆精致的马车，绫罗绸缎、富丽堂皇。 而围着那数十辆马车的，有足足百来个人！ 通过服饰粗浅判断，有仆人、车夫、管家......凌霄峥甚至还看到一伙剧团。 而在人群的中央，站着三个令人不喜的家伙。 表情阴翳的年轻人，神色倨傲的中年，以及面容莫测的老者。 看着不像是亲邻，但三人的衣服都是同样的奢华，眼神也透露着相似的高高在上。 皱眉，凌霄峥打算绕过这帮人，进入大教堂内部。 但他的步伐被拦下—— “站住！” 服饰华丽，但遮掩不住对方痞子的气息。 “怎么了？”凌霄峥不明所以。 “喂喂喂，你还跟我说怎么了？”人模狗样的东西好似听到笑话，不耐烦道，“前面，喏，可是尊贵的大贵族们！你就想这么过去？” “......不然呢？难不成还要交过路费？” “胡说！大贵族怎看得上这点玩意？”吹胡子瞪眼，那人却放低了声音：“但你要表现对大贵族的尊敬，意思一下。” 无语凝磕，凌霄峥顿觉又好气又好笑。 “你想好了没有，快点拿出——哎，人呢？” 无意纠缠，凌霄峥直接瞬移至人群前方，打算进入大教堂。 他也倒是想直接瞬移到内部，但教堂里的禁制够他喝一壶的。 “奇怪，这群贵族在这耀武扬威，大教皇没看到吗？” 嘀咕着，凌霄峥迈入大殿。 第134章 前戏 一进大教堂，内部的装饰立刻惊住了凌霄峥。 庄严圣洁的回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五彩缤纷的装饰簇成的甬道。 形态各异的花灯游荡在半空，偶尔有相撞的，竟能融为一盏更大的花灯，随后又慢悠悠地分开。 人头攒动，一片热闹的氛围，而凌霄峥在外界时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令人感叹遮蔽术式的高深精奇。 在熙攘攘的人群里，凌霄峥一眼就瞥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对方正忙于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地指引着来宾。 走近，凌霄峥向伊丽莎白打招呼道：“早上好，伊丽莎白。你要帮忙吗？” “啊，是凌霄峥先生，早上好。”金发女子回应着，“没事，这点我应付得来......请您去内殿休息，等待庆典开幕！”她给一人指路。 指引完那人后，伊丽莎白腾空道：“抱歉，等我完成指引工作并向大教皇述职后，就有时间休息了，但恐怕现在不行。” 她递给凌霄峥一个歉意的眼神。 “没事。”凌霄峥表示了解。 别过伊丽莎白，由于不能动用魔法，他干脆随着人流来到内殿。 借由对大教堂的熟悉，凌霄峥闪身走入一间隐蔽的小屋，打算先事休息，等人潮退去再行动。 只是，这间偏僻的小屋里不只有一名不速之客——身穿礼服的灰发女子也似乎躲在此处。 两人对视，随即，异口同声地： “你为什么在这里？”??2 灰发女子正是妃莉娅，她这身礼服不太合身，显得格外别扭。 “你先说？”凌霄峥问道。 “这个嘛，如你所见，在这里躲避人流。”妃莉娅不自然地扯着胸口的布料，那个部分似乎过于紧实。 “还有就是这件衣服，我穿着实在不太合适，所以不敢怎么活动，要不然还给薇儿时就要破损了。” “薇儿的？”怪不得不合身。 “是啊，这次庆典勒令大贵族都要参加，我就替代她来了，还借了这件衣服。”妃莉娅面色如常。 “以及调查那所谓的‘阴谋’？” “......嗯。”妃莉娅承认了，“以代表的身份，确实比较便利。” 她话锋一转：“那你呢？光明会的成员不都在内殿吗？” “我起得晚了些，刚到，正想去内殿。”凌霄峥耸耸肩。 “这样啊，那祝你今天玩的开心～”妃莉娅假笑着，双手按住凌霄峥的肩膀，想把他推出去。 但凌霄峥纹丝不动。 他面色古怪地指了指妃莉娅身边：“我承认我有近视的风险，但不至于那么大的物件都看不到。” 就在妃莉娅的旁边，陈立着一个黑色的柜子。 六尺以长，三尺以宽，大得足以容纳整个人。 “我上次来这里时还没这东西呢，”凌霄峥看着柜子，“所以这是你带过来的？” 妃莉娅面色尴尬，她交叉着手指，呐呐道：“确实是我的柜子——” 凌霄峥了然：“这是魔法道具？” “其实不是。”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柜子。” “这里被布下了禁制，导致储物道具中的物品没法轻易取出，尤其是魔法道具。” “我刚来时还不太清楚，所以尝试着取出了这个柜子，然后就塞不回去了。”妃莉娅扶额，“这里的禁制真是强大，不过也好让我仔细调查了。” 凌霄峥拍拍柜子，调侃道：“用来装人倒还不错，真是天才般的想法。” “好啊，轮到你来嘲笑姐姐我了？”妃莉娅故作恼怒，她叉腰挺胸：“快走，我生气了，今天之内都不想看到你！” 灰眸黑瞳视线相交，她的语气弱了几分：“好啦，赶紧去内殿享受庆典吧。” “好，祝你调查顺利。”眼见人流渐疏，凌霄峥选择融入进去，向着内殿的方向进发，只留妃莉娅一人在小房间内。 看着凌霄峥远去身影，妃莉娅轻哼一声。 她自言自语，带着些许幽怨：“还亏我特意挑选了这件......真不懂欣赏。” “他和薇儿还真是一对。” 有点不甘心，但妃莉娅不得不承认。 “啧，等他俩婚宴时我要报复性地大吃特吃！” 满足一笑，妃莉娅神情逐渐转为严肃。 “......那么，开始了。” 目的地，大教皇的办公室。 ...... “来来，我给你留了一个座位！” “谢啦，艾因。” 就位置坐下，凌霄峥环视周围。整个内殿几乎被填满，访客围着类似的圆桌坐下，人声鼎沸，好似在举行一场宏大的宴会——不用“好似”。 因为随着桌子的微微颤动，奇异的花纹闪烁着光辉，赫然是铭刻的魔法阵发挥功效，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凭空出现，引起阵阵惊呼。 其中有小布丁，曲奇，杯蛋糕，以及许多凌霄峥叫不上名字的甜点。 “真是魔法改变生活啊。”凌霄峥啧啧称奇。 相比艾因直接开炫小布丁，莱恩没急着吃。 他挑起一个落着糖浆的方饼，若有所思：“这么精妙的魔法阵，为了对抗此处的禁制，恐怕要花的功夫不少......但为什么呢？” 他的肩膀被拍了拍，卡罗尔笑着说：“享受就好啦，别想这么多。” “这些食物堆积得像个艺术品似的，我都想拿出画板描绘现在的场景了！” 将一个可疑的条状饼干硬塞进格列夫嘴里，正在兴头上的艾因嚷嚷着：“我宣布，这是我们摆烂小组的第一次正式活动！” “摆烂”一词是几人从凌霄峥口中得知，自此逐渐变为他们的称号。 凌霄峥笑着摇摇头：“还好这里挺热闹的，不然我非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话说回来，伊丽莎白还在忙吗？” 席间，仍有一张空座。 “是啊，毕竟她是首席呢，我给她留几个甜点吧。”艾因唏嘘不已，“在庆典当天还要这么忙，希望她赶紧回来呢。” 挑选几个精美的甜点，艾因把它们放在空座前。 “那么，让我们开始享受庆典吧！” 第135章 开幕 “没错，请直接前往内殿，挑您喜欢的座位坐。” 随着那人的远去，伊丽莎白松了一口气。 耐心地指引了最后一名游客，疲惫感涌上心头。 但还不能休息。 她还得向大教皇汇报先前的工作呢。 幻想庆典的盛况，伊丽莎白登上阶梯，快步向回廊的尽头赶去。 想必，此刻的他们已经沉浸在宴会中了吧？ “唉，好羡慕......”知晓安排，她断定一伙人正享用着美食。 伊丽莎白攥紧衣角，脑中浮想联翩。 “凌霄峥应该也在。” 她放缓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 为了庆典，伊丽莎白特意穿了这一身精美的礼装。 可惜心目中的男主角似乎没注意到呢。 那在舞会上邀请他？ 虽说对方似乎有关系不错的女性......似乎还不少。 伊丽莎白神色黯淡，但又打气般地想着： 但，但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吧。 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嗯，就这样！ 兜兜转转，伊丽莎白发觉自己在遐想中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推开房门，屋内的装饰一成不变。 大教皇坐在办公桌后。 没看向来者，老者自顾自地书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发生询问： “工作完成了？伊丽莎白小姐？” “是的，大教皇。” 伊丽莎白深吸一口气，总结道：“您要求布置的法阵，我已经全数检查过，没有发生问题，全都处在开启的状态。” “所有访客都已经接引到内殿，正在享用甜点。” “很好，法阵是重要的一环，不可缺少。” 虽好奇法阵的效用，伊丽莎白没有任由自己好奇心。 她恭谨道：“我可以离开吗，大教皇？” “孩子，等等。” 被全然未听闻的叫法喊住，伊丽莎白不解地止步。 “唔，伊丽莎白，你在大教堂工作了多久？” 一改往常的架势，大教皇竟以拉家常的态度开始询问，这让伊丽莎白感到奇怪。 “三年了。” 老人摘下那象征智慧与博识的冠冕，随意地丢在桌上，好似废品。 沉闷地旋转，冠冕悠悠停转。 “三年......是啊，在光明会成立之前你就在了。” 伊丽莎白注意力从冠冕上移开：“确实是这样的。” “战事也快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 伊丽莎白想起什么，小心道：“我能退出光明会嘛？” 如果这样，她就能和他更进一步接触了吧？ “当然可以。” “诶？” “不仅如此，自今天之后，光明会就不在了。” 平淡的叙述。大教皇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 但伊丽莎白格外高兴：“是啊，战事结束了，确实不用有光明会了。” “是啊......”老者一怔，顺着她的意思。 “那我先行前去庆典了？”已经待了许久，伊丽莎白试探地发问。 “嗯。” 得到应允，欢欣的女子奔向门口。 雀跃，疑惑，不舍。 情绪交织，催促着伊丽莎白前进，奔向远处。 窸窣声响在身后响起，但她不太在意。 此刻，没有事物能阻止她赴往快乐的未来！ 但—— 黑色硬物贯穿胸膛。 而在疼痛前，意识已然被磨灭。 无主的礼装落至地面，宛若寿命将尽的白蝶。 她的命途戛然而止。 “......” 随着灰烬消散，大教皇将干枯手臂收起。 他缓缓为其裹上圣骸布、收回。 半身犹如幽影出现，等待着本体的指令。 “告诉瘟疫魔君，让我们的盟友准备——” “开幕吧。” ...... 玲琅满目的珍馐摆在凌霄峥眼前，但他没有品尝的意思。 因为一种感觉在困扰着他。 不可捉摸，难以辨别——就好像自己缺失了一些东西。 就在琢磨这莫名的情愫时，一道声音从脑海浮现。 “凌霄峥。” “啊？”听闻这熟悉的声音，凌霄峥下意识地环视周围。 “我还在你的意识之海里......” 声音不大真切，但凌霄峥肯定那是克莉丝汀所发出的：“快回来！” 不知晓她是如何和自己沟通的，凌霄峥心生疑惑。 不过去确认一下也不算耽搁。 打定主意，凌霄峥抱歉一声，从席间离开，他打算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进入意识之海。 “是有异常吗？”询问声传来，是莱恩。 他紧盯着凌霄峥，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些什么。 但凌霄峥摇摇头：“小事罢了。” 说完，他匆匆离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在回廊的拐角处，凌霄峥见四下无人，凝神对抗起教堂内的法阵。 “咦，法阵比之前还要更加坚固......” 在凌霄峥的感知下，他已经全然丧失外界的一切信息——也就是说，已经无法强行突破封锁而离开。 但是，与【内在】沟通还是绰绰有余的。 身影闪烁，凌霄峥消失不见。 再睁眼，既是落日。 降落在芳香的花丛中，夕阳的余光映照着身形。 周围一片祥和、宁静，如同站立在鲜花中的银发少女。 凌霄峥忘了呼吸。 片刻，他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迟疑发问：“克莉丝汀？是你叫我来这里的吗？” “还有这里是？” 怀抱那柄无锋的“玻璃剑”，头戴冠冕的银发少女没有回应他。 “......克莉丝汀？” 靠近，凌霄峥担忧地发问：“没事吧，克莉丝汀？” “别过来！”惊慌失措，克莉丝汀转头与凌霄峥对视，又很快转回。 在那一瞬间，凌霄峥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一丝恐惧。 两人僵持，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稍许，少女弱弱发声：“抱歉，我不是刻意的，我只是......” 她转过身，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凌霄峥，仿佛两人是初见。 克莉丝汀叹了口气。 “我只是，做了场大梦，最后醒了过来。” 振作了一下，银发少女像往日一样捉住凌霄峥的手：“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凌霄峥不解。 “麻烦你，睡一觉。” 从未想到也从未设想这一幕，“玻璃剑”嵌入凌霄峥的身躯。 那一丝冰凉将凌霄峥封锁。 他的意识暂时停摆。 第136章 噩梦 轻抚凌霄峥的脸颊，克莉丝汀手指渐渐弓起，停留在咽喉处。 锐利的光芒自指尖迸发，照亮少女的迷茫犹豫。 自己为什么下不去手？ 明明一切的祸因就在此处，就这样沉睡在自己面前...... 明明杀了他，就可以，就能、就能！ 克莉丝汀不明白，哪怕理性与过去的记忆告诉她，此獠是必须诛杀之人，但为什么她的心在作痛？ 她的感性、现在的记忆、乃至身体的每分每毫，都在抗拒！ 少女颤抖着将手压下几分。 于是—— 光芒迅速褪去。 “你，你这个坏家伙！” 她终究没下得了手。 剑身轻颤，自凌霄峥的身体剥离，银发少女赌气般将完好无损的睡熟者抛在草地上。 毕竟他不知道啊，他......什么都不知道。 “希望你之后不要埋怨。”克莉丝汀取下银白的冠冕，叹息道。 她拨撩手指，朝着夕阳比了个手势。 霎那间，奇迹发生—— 时间宛如加速般，晚霞消散，桑榆落下；不多时，一弯残月升起，洒下幽幽冷光。 克莉丝汀跪坐在地，拂开葱茸。 她搂住凌霄峥的脖子，将后者的头置于膝上， 她温柔地俯下身，低语道： “睡吧，睡吧......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 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艾因喘息着，她拼命奔跑，不敢停歇。 破碎的走廊、浓郁的血气、如梦魇的低语，怪物穷追不舍。 踉跄着越过一块碎石，又拐过一个转角。 浓烟滚滚，压迫着她的心神。 艾因绝望地自问：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不久前，凌霄峥离开后的一会儿，明明一切正常…… 可随着内殿的大门炸裂，魔兽蜂拥而至，向毫无准备的人们展露獠牙。 而这注定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强大法师不少，但他们无法使用魔法，就连储物道具都无法打开——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人们发现，大教堂的出口也被法阵封闭！ 就算受邀者中不乏强大的战士，能与怪物一博的，敢于同魔兽战斗。 但魔兽本就以体魄见长，占不到上风。 更何况，那些战士多是大贵族的手下，无论如何，哪怕一个又一个人在利爪下倒下，他们——只保护主人。 于是浮尸遍地，流血漂橹。 在恐惧下，艾因随着人流冲出包围，四散着逃向不同的方向。 但她又能逃到哪去呢？追逐的魔兽有感应人气息的能力，无论藏在哪儿都没有用。 哀嚎声从未断绝，也愈加迫近。 “呼，呼。” 体内终于不支。 她靠着残破的墙壁瘫坐下来，祈求着魔兽没有追上。 但艾因的期望落空了。 她刚转过头，漆黑的利爪就扑了向面门...... “闪开。” 在生死攸关间，女声从艾因背后响起。 顺从本能，艾因勉强将头一偏—— “呲” 鲜血飞溅，但并不是她的。 锋锐的弩箭射穿了怪物的利爪，阻住攻势。 紧接着，第二发弩箭追击而至、枭首。 就在艾因愣神的时候，干练的身影来到垂死的魔物边，一脚踹断它的脖颈，拾起粘血的弩箭，又转身拉起艾因：“还能站起来吗？” “还，还可以。”艾因扶着墙站起。 “外面的情况如何？” “我不知道，”她颤抖着撑正身体，“但到处都是魔兽，活着的人越来越少......” 妃莉娅沉思，随即点头：“我明白了。” “跟上我。” 对于艾因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因此她没有犹豫，选择跟上。 一路上，魔兽层出不穷，但妃莉娅的弩箭是它们的克星。 在妃莉娅的示意下，两人再转过一个弯角，来到一片熟悉的长廊： 庆典的节庆场景还没有在袭击中完全摧毁，迎宾的地毯被侵蚀成深邃的黑红色。 彩灯的残骸更是遍地，沾染上共同的颜色——血色。 艾因向走廊的尽头看去：那里是教堂的大门，不成人形的残骸散落在那儿，哀怨着不甘。 ……一个近在咫尺却无法突破的逃生路径。 “您，您打算干什么，难道你有方法打破封印吗？”艾因冀以希望的目光。 但妃莉娅摇了摇头。 “想多了，只要那位不想，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出去。” “等下，你是说教皇？”艾因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别起手，又不知该放在哪。 “唔，以某人的话来说，\\u0027十有八九\\u0027。”妃莉娅不太在意，毕竟在生死面前，这些事也显得不重要了。 老实来说，当她在大教皇的办公室内找到证据时，还有着几分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直接放在桌子上？ 但当她出来，思考该如何应对时，灾祸不期而至—— 于是妃莉娅明白了。 他根本不在乎。 大教皇并不在意这些证据是否会泄露。 因为，【没有人】能够活着出去。 “呵，勾结魔族，密谋长生……我都不知道该相信眼前的哪些事情了。”妃莉娅自嘲道。 干掉几只来袭的魔兽，妃莉娅拉着艾因迅速闯入一个隐秘的小隔间，反手将门堵住：“魔兽的数量越来越多，时间不多了。” 她看向依旧喘息着的艾因：“你还能战斗吗？” 本就受伤，又不能使用法术，艾因羞赧道：“抱歉，我实在是不行......” 清楚现在事态的严肃性，她咬咬牙：“您把我留在这就行了，我能自保。” 虽说这话艾因自己都不信。 但她清楚，此刻绝不能拖累妃莉娅。 一阵沉默。 妃莉娅没有开口，她走到一个黑色的柜子前，将其打开。 艾因看去，有些失望：宽广的柜内空无一物。 但奇怪的是，妃莉娅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她拿出一个破烂的匣子，意味深长：“呵，还真是能装下一个人。” 躲避的地方，配上遮断气息的药物，哪怕是大教皇都想不到这样的巧合吧？ 只要躲在里面，服下这枚生死丹——就意味着一切尚未成局。 妃莉娅打开匣子，取出那枚金灿的圆丸，动作却又停下。 她抬起头，与艾因对视。 对方有些发毛，赶忙开口：“这是什么啊？” “一颗骗人的丹药。” 指甲滑动于表面，撕开金色的外皮。 它的内在得以显现。 褐色的药丸散发着枯朽的气息，令人不适。 捻起，端详着生死丹的真貌，妃莉娅笑了。 “那用它做什么呢？”艾因小心翼翼地发问。 “用它骗人。” “毕竟，‘当你有能力作出选择时，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喏。”丹药在空中划过，被艾因接住。 就像薇儿之前所做，妃莉娅将丹药抛给艾因，顺带着将一些物件交付给不明所以的女孩——一些资料、一枚徽章，以及一件沾染血迹的礼服。 “吃下去吧，时间不等人。” 女孩照做，因为她相信妃莉娅不会害她。 片刻，少女瘫软下去，无声无息。 “可别过期啊。”与自己开了个玩笑，妃莉娅将艾因抱入柜中，细心地将物件安排妥当。 最后，她把柜门合上。 “晚安，千万别做噩梦。” 离开房间，上紧弩箭。 妃莉娅走向深渊。 第137章 盛宴、闹剧 “这真是，一场盛宴。”黑发青年赞扬道。 血色浸染视野的每个角落，肉体损毁声与哀痛的嘶鸣并行。 圣洁的大教堂早已沦为人间炼狱。 眷属们为魔君猎杀，并源源不断传来能量，祂感到欣喜。 悠哉地漫步，【瘟疫】轻划墙壁，毒雾从祂的指尖淌出，混入浓重的血气，分散向整座建筑。 “知道你不怕这招，凌霄峥......”魔君自言自语，声调逐渐狠戾：“但愿你能活着见到我。” 遭逢两次失败，祂变得暴戾凶蛮，但又乐于如此——在这种状态下将仇敌了结，想必十分愉悦。 品味着幻想的甘甜，脚步声却从远处传来，打断思绪。 睁开邪瞳，魔君立刻洞察了来者。 祂嘴角扬起。 “哦？一个幸运儿。” 向着道路的尽头，那个被称为“幸运儿”的家伙身形摇晃着奔来。 他失去了一只手臂，但根本顾不上捂伤，只是神色惊惧地逃窜着，偶尔向后望去——“幸运儿”的身后，狼犬外形的魔兽紧咬不放地追击着猎物。 “嗬，嗬......”喘着粗气，男人跌跌撞撞地迈出几步，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闭眼准备接受自己的结局。 但，无事发生。 疑惑地看向漆黑的追击者，“幸运儿”惊讶地发现魔兽居然停止了攻击。 扭曲的脸部显现出人性化的迟疑，魔兽伏下身。 不仅如此，它甚至向后退了几步，迅速逃走：似乎它在害怕着什么。 “喂，能说话吗。”声音响起。 男人这才注意到，黑发青年散漫地向自己走来，眼中闪烁异光。 那眼神让“幸运儿”有些不好受，但他还是道谢道：“谢谢你救下我，等我离开这鬼地方，一定重金酬答你！” “呵。”声音如地狱中回响的烈风，魔君来到“幸运儿”面前，居高临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等等！”男人意识到不对，“你要干什么，我可是贵——呃啊！” 惨叫声止住言语，化为实质的魔气将“幸运儿”贯穿，魔君随手一挥，男人就如破布般被钉在墙上。 “我问，你答。” “还有多少人活着？” 强忍着恐惧和痛苦，“幸运儿”答道：“没，没几个了，剩下的全都留在神像下，您要杀就杀他们，行行好放过我。” 回应他的是另一根入骨的长刺，惨叫声响彻走廊。 “很会揣摩我的想法？”嗤笑，魔君抛出另一个问题：“有没有见过一个黑发拿长枪的青年？” “没有......”微弱的声音传出，男人希冀着。 “那你就没用了。”魔君冷酷地做出决断。 得到主人的应允，魔气欢欣地席卷而上，将男人吞没。 片刻，魔气重归【瘟疫】体内。 至于“幸运儿”？尸骨无存。 而魔君检视内在，发觉本源又涨一分，咧嘴：“也算死得其所了。” 虽说都是一些劣质品，但禁不住量大。 不过，即使眷属不断猎杀人类，能量从未断绝。 这本源上的伤势，却难以恢复。 “啧，这到底是什么！”魔君脸色阴沉。 祂发现，不管怎么用能量堆叠、冲刷，本源仍旧传来束缚的感觉，无法动用——这正是来自薇儿的封印术式：捆仙绳。 【瘟疫】本以为，既然已经聚拢被侯明龙打碎的本源，那么薇儿封印的残留也不在话下。 现在来看，大错特错。 那法术作用在祂的本源上，哪怕魔君先前自毁本源，也仅仅是削弱了封印，根本没有解决的门路—— 而只要封印一日解不开，那么祂就是只是个本源的容器，根本无法称为“魔君”！ “这，这怎可能！”魔君无能狂怒。 能以这种姿态压制祂，只可能是同等级的魔君的手段。 或者......更高的位格！ 但这与那个少女有哪怕一分一毫的关系吗？ 这时，沉重的呼吸声传来，一只巨大的魔兽缓缓来到魔君身边。 它用由触手构成的头部亲昵地蹭了蹭其主人，奇异的波动响起。 魔君听明白眷属的意思：“大教皇有约？哼，如今快结束了，他倒是识时务。” “那就去吧，让这个世界知道、了解，究竟谁是支配者！” 黑发青年淡漠地将手放在眷属的脑袋上，将能量吸扯而出；后者温顺以应，直到被魔君吸干，化为烟尘。 “是时候了。”魔君背后化出双翼，径直向某个方向飞去。 他志在必得—— 让【瘟疫】之名再度成为世界的恐惧！ ...... 魔兽。 战斗。 厮杀。 伤口。 鲜血。 变异。 堕落。 杀， 杀， 杀杀杀！ 疯魔的剑士举剑，斩向周围的一切。 “卢恩斯，你......” “该......魔毒，魔法师呢？” “......就剩我们......” “......再见。” 巨大的缔结组织取代了剑士的耳朵，让他听得不是很真切——就算听见了又如何？谁都不能阻止他的厮杀！ 又一条触手长出，剑士的疯狂之血愈加兴奋。 杀，杀，杀杀杀杀！ 直到周围的人形生物统统倒下，剑士停下动作。 它颓然地放下剑，为找不到目标而沮丧。 不对啊。 明明......还有敌人！ 咧出不属于人类的笑容，剑士“手”拿长剑，挥向那个仅存的家伙—— “嚓” 身首分离，它停下了呼吸。 “一场闹剧。” 大教皇在远处看着这一场景，默默注视着魔兽将尸首拖走、啃食。 他独身一人。 腥风行过，有些刺鼻。 而老者的等待很快迎来了结果。 “呵呵，这张‘游戏’终于走向尾声了吗？”如往常一样的跋扈和不可一世，魔君眸睨着周围。 “是啊，走向尾声。”大教皇平静答道。 他突兀地拿出法杖，对准了魔君。 “该做了个了结了。” “呵呵......” 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老者的法杖被蛮力撅断；他本人被魔君掐住脖子，动弹不得。 “真以为我没发现你的小动作？” 魔君的语气全是轻蔑：“你是不是认为，我被打败就成了你能拿捏的对象？” “该不会，你真的以为有与我匹敌的力量？” “你错了，我的’盟友‘。”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自魔君的身后。 黑发青年想动，但为时已晚—— 白布飘扬，邪魔王之臂贯穿了祂的本源。 第138章 登神之刻 失败的再降临是如此的突然。 突然到魔君不敢相信。 就在刚刚，另一个大教皇在祂的身后，完成了一次成功的偷袭。 祂面前的大教皇也借机脱离，断杖一摆，数个术式径直打入魔君体内。 银色的光芒闪出，昭示着那是属于空间的奥义。 贯彻心扉的痛苦撕扯着魔君的意识。 祂反应过来，想逃，但挣扎的末路却是无用功，不仅仅是因为空间魔法的封锁。 在祂那被贯穿的胸腔里，高位格的力量完全地支配着祂。 这怎可能？ 魔君尝试从记忆中寻找这力量的来源，一无所获。 千百年来最为宝贵的经验背叛了祂，令魔君陷入茫然。 “这是你们的王，邪魔王的力量。”知面前之“人”所想，大教皇告知答案。 邪魔王......是谁？ 惊恐、困顿涌上心头。 但祂没能说出口，如梦呓般吐出意义不明的音节，随即—— 无心也无力去思考，【瘟疫】只是逐渐随着本源一同支离破碎：为祂的骄傲和自大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 伴随主人的逝去，魔兽纷纷停下动作，悲鸣着一同消散。 大教堂重回平静，鲜血凝固。 宛如喜庆的装饰。 而这里早已没了生的气息。 唯有死亡笼罩。 再然后...... 魔君那浩瀚的本源被吸入黝黑的枯臂，斑驳魔气转变为纯净的能量，再由大教皇全盘接受。 他的半身揉着脖子：“成功了，真没想到这么容易。” “不必过于高估，祂只不过是【瘟疫】残躯上的新芽。” 能量在体内充盈、溢满，令大教皇惊讶于魔君的残余。 只要拥有这种力量，支配一切是必然的，但—— “以祂的性格，”大教皇摇摇头，“注定会走向毁灭。” “只是，我会让他的毁灭更富有意义。” 话音刚落，一切陷入非同寻常的寂静。 鲜血流淌声、 血肉腐败声、 烈风呼啸声、 暗处呼吸声、 同归寂静。 接着，如大地深沉的呼吸。 繁杂的波纹于大教皇身上浮现，欢快地律动。 伴随着波纹的运动，无形的力量涌现。 能量从四面八方袭来。 仿佛认准了大教皇，海量的能量挤入老者体内。 空间震荡，时间凝滞。 刹那间，周遭仿佛失去色彩...... 只留那最中心的存在闪烁。 大教皇轻轻吐出浊气。 他有些感触。 眼所见、耳所闻、鼻所嗅、身所感——一切都改变了。 万物顺应着他，似朝拜地将自身恭谨献出。 伸出手，大教皇重新感受这方世界。 那么，这就是神明的感触。 若将人类比作广阔画作上奔走的蚂蚁， 那他已是执笔的画家。 突然，大教皇突兀地开口。 声音不复先前的苍老，而夹带着神明的威仪。 “感谢你们的付出，死难者们。” 新晋的神明走下台阶，向猩红的教堂躬身。 “感谢你的付出，我的半身。” 半身欠身还礼。 “感谢你的付出，【瘟疫】。” 灰烬没有应答。 致礼结束，大教皇走回台上。 光晕自身上展开，交错重叠，其主人的声音传出—— “我，帕斯卡尔。” “笃信者。” “忠信徒。” “叛信徒。” “暗之海总司。” “神恩城城主。” “第28任大教皇。” “今日，成神。” 神光更盛，几欲将整个大殿吞没。 而在刹那间，浓郁的光辉又发生了转变。 急剧的膨胀戛然而止，转而走向另一个极端——坍缩。 似清晨的露珠，神光明灭，最后竟消失不见。 再看向台上的大教皇，尽管光辉不复，他整个人若洗尽铅华。 “三十年前，神明的注视远离。” “祂抛弃了我，我以二十年追寻，没有获得。” “十年前，我以为世间无神，人类才是万物的主人。” “于是颁布条令，整顿上下。” “神恩城成为东大陆的明珠。” “......但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贪婪的贵族，无用的教会，腐朽的制度。” “哪怕我被尊为东大陆第一人，也无法改变这些。” “接着，更荒诞的事情发生。” “【瘟疫】魔君的残骸长出新的枝桠，愚傲的存在出现。” “以长生诱惑，祂自认为把握住我。” “可祂终究不是【瘟疫】，只是另一个不可控者。” “一步一步的引诱，分毫之间的算计。” “祂也只是我的棋子。” “而后，神明重回。” “那分明是我几十年前的愿景，却徒留难忍的厌恶。” “我终于意识到——” 沉稳的言语附上一丝嘲弄。 “神明，与那贵族、教会、制度，又有什么区别？” “我错了，这世间不是无神。” “我对了，这世间理应无神。” “神明，不该存在。” 在老者眼里，大教堂变得虚幻，敞亮的通路为他贯穿山河、链接天地。 “那么，我在此向天地许下宏愿：” “我的神权，是为毁灭一切神的神权。” “我将行使神权，直至死亡。” “我的神职，是贯彻绝对的公平、正义。” “我将行使神职，直至凋零。” “神名？” 帕斯卡尔轻笑。 “逆神。” 无形的道路消散，为新神献上祝福。 “......” “我确实忘了。” “唯有一事没有解决。” “是什么？” 【逆神】看向半身，此刻也升华为半神的存在。 祂如是说：“变数。” “该请他站上来。” “表演舞剧的最后一幕了。” 第139章 梦醒时分 【逆神】帕斯卡尔的言语一出，四周的空间掀起涟漪。 “变数？”半身思索着，神情陡然一变。 那个最琢磨不透的—— 凌霄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显现踪迹。 于身世方面。 他不知何来，不知何去。 满是谜团与未知。 在实力方面。 凌霄峥力挫瘟疫魔君，怒碎空间通道！ 半身也曾试探过对方，但“看见”的是...... 深沉如山岳的精神力量。 那精神世界内究竟潜伏着什么？ 不得而知。 半身回望本体，想从祂那儿得到回答。 不久前的过去，在仔细考虑下，半身将凌霄峥列入“威胁之十”的第六位。 而帕斯卡尔却将凌霄峥提至第一位，与他同行的少女屈居第二。 在那时，大教皇——现在的【逆神】，意味深长：“变数是最可怕的。” ...... 【逆神】没有应答。 在祂的意志下，空间的震荡愈加强烈。 着急？惊慌？害怕？ 对于已经成为神的祂不会有。 并非丧失感情，只是纯粹的自信。 凌霄峥再强大也只是人。 祂比任何人都明白：人是有极限的。 那么—— 神国不出、 内外隔绝、 孤无助力。 凌霄峥不会强过祂。 哪怕他的底牌再多，也绝无可能。 “......再一次。”宛如呢喃。 突然，模糊的女声不真切地回响在大厅内。 【逆神】帕斯卡尔没有太大波动，只是更专心地寻找被隐藏的空间。 很快，空间的震荡停止。 祂已经找到了。 【逆神】帕斯卡尔抬手，无形的丝线射出，将那虚饰的幕布拉开—— 折叠而成的隐藏空间缓缓显现。 是变数，以及一名少女。 没有惊讶的表现，变数开口：“拜托你了，克莉丝汀。” 声音嘶哑、疲惫。 但他手中的金色长剑却迸发着最耀眼的光辉...... 正如其人，正如其心。 银发的少女点头，枝冠熠熠生辉。 衔起长剑，铭文闪烁于琉璃剑身。 她向前一步：“大教皇帕斯卡尔，你的行为不能容许。” “我将剥夺你的职位，审判你的罪恶。” 金色的烈焰从她的周身爆发，震散帕斯卡尔的威压。 【逆神】的内心掀起波澜。 不仅仅是因为银发少女的实力，更是因为—— 祂的神权，那毁灭一切神明的期望，正蠢蠢欲动。 此刻的少女，也正如一位王者、一尊神只。 圣炎与光辉交错，她这般说道： “以我克莉丝汀之名起誓。” ...... 数十分钟前。 在凌霄峥的意识之海内，万籁俱静。 时间依旧，残月不曾移动分毫。 显然，这片空间的支配权已经属于克莉丝汀。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陪伴着熟睡之人。 但克莉丝汀明白，这片平静终究会被打破—— “咔嚓” 碎裂声响彻寂静的空间，有些事物正面临破碎的危机。 似一个开始的符号，这片空间的宁静被画上休止符：残月未褪，一轮太阳闯入视野，星辰随之乱舞，树木与花草繁盛又转为枯朽，一切的一切，奔向不受限制的未来...... 接着，青年苏醒。 睁眼时，黑瞳与蓝眸相对。 凌霄峥发觉自己的处境：身体完好无损，安稳地躺在草地间，而自己正枕在克莉丝汀的腿上。 银发少女真的只是让自己睡了一觉。 两人都没选择开口，气氛陷入另一种诡异的沉寂。 片刻，克莉丝汀主动开口。 “你醒啦。” “嗯。” “这么防备吗？”语气有指责之意，但她脸上没有责备的神色，“不过，我也理解，先前的事抱歉啦。” 凌霄峥没有回应，他蹙眉思索着。 他本来正参加欢庆的活动，但克莉丝汀突然在脑中呼唤自己，于是凌霄峥便离席进入意识之海，随即被少女一剑贯穿。 那把剑...... 投以目光，那把剔透的长剑隐没在草地间，与自然融为一体。 最后，凌霄峥无奈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睡一会儿，你不该在这个时间醒来。”答非所问，克莉丝汀摇摇头，将手覆在凌霄峥的眼睛上。 但后者抓住了银发少女的手臂：“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诶，夺过控制权了？”克莉丝汀发觉不对——意识之海已随着主人的苏醒，将支配权归还。 她低下头，恳求道：“你再休息一下，就一会儿。” “不行，外面怎么了？”凌霄峥察觉到不对劲。 将枝冠扶正，克莉丝汀认真道：“外面有危险，你不能出去！” 见凌霄峥想说些什么，她补充道：“绝非你能参与的危险！” 绝非能参与的危险？ 凌霄峥心急：“既然我不能参与，那要赶紧提醒众人！”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少女小小的身体压住：“不行！” “你一旦出去，就回不来了！” 挣扎的身体一顿，凌霄峥想起：压制魔法的法阵存在于大教堂的每个角落，不解除确实很难回来。 于是他脱口而出：“那我去找大教皇，一定能得到帮助。”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怎么了？” 凌霄峥有些不祥的预感：“大教皇不在？” “......” “大教皇死在危机中？” “......” 想起妃莉娅的言语，他难以置信地发问：“危机是大教皇？” “是的。” 叹息一声，克莉丝汀将外界发生的事告知凌霄峥。 “......就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圣教是一环，光明会是一环，魔君是一环。” “在那条手臂的帮助下，以上的种种只会成为他的饲料。” “最后，登神。” 叙述完，克莉丝汀看着凌霄峥：“抱歉，我不顾你的想法让你躲避在这。” “你对我做出什么事，我都愿意接受——” “只要你留下来，不要出去。”近乎哀求。 凌霄峥不言。 他看向熟悉又陌生的银发少女。 “你一定是克莉丝汀。” “我一直是。”不明所以，克莉丝汀还是回应了。 “我一定是凌霄峥。” “你也一直是。” “好，我相信你。”凌霄峥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草籽。 他突兀地转身：“那么......” 银发少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等等，请不要——” 但她的挽留注定落空。 凌霄峥的身影闪烁，消失在了意识之海。 徒留那一句—— “克莉丝汀，你也要相信我。” 第140章 堂吉诃德 凌霄峥是一个务实的人。 若非亲身经历，他不会轻信单方面的言辞。 但当说者是亲近之人，她讲述的事情又是那么......恐怖。 恐怖近乎荒诞，荒诞却又合理。 他就陷入了理性与感性的冲突，不知所措。 于是，内心的声音这样催促道：去看。 去用眼睛看，去用身体感受，去用心灵评判。 即使明白克莉丝汀隐瞒着秘密，以及她确切的善意。 凌霄峥还是选择了内心的指引。 他也毅然这样做了。 可是—— 当凌霄峥亲眼目睹大教堂内的惨状，看着那魔兽追逐，哀嚎声不绝；看着那尸体横陈，血液流淌若河。 他忽然战栗。 他忽然困顿。 他知晓该怎么辨别真相。 但唯独忘了知晓后该如何是好。 小憩，仿佛只是一瞬。 在前一刻，伊丽莎白还在与他攀谈，妃莉娅自信地去调查，宴席上众人的欢声笑语...... 而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被血腥的气氛笼罩。 咬咬牙，凌霄峥抗拒着法阵的威压，从储物空间里抽出金色的长剑。 梅洛艾尔之剑的光辉冲淡了他混沌的思维，将凌霄峥拉回现实。 他奔走在长廊间，安慰自己：万一呢？ 万一他们走够幸运，还活着呢？ 哪怕这个理由再荒谬，凌霄峥也愿意把它当作前进的动力！ 深呼吸，他冲出这个隐蔽的角落，动静立刻吸引了几只魔兽，咆哮着向凌霄峥冲来。 一只鸟型的魔兽速度最快，利爪挥动，与梅洛艾尔之剑撞上，魔气与圣光堙灭，最后是凌霄峥凭自身力量，硬生生地将对手斩成两半！ 受到不小的冲击，凌霄峥不免向后退去几步。 面对直窜而来的犬型魔兽，他干脆地回剑，借着回退的余劲，侧身一个反撩剑，直击魔兽的脖颈——后者唔咽着倒下。 最后是一只猿猴状的魔兽，这家伙有点智商，见两个同伴倒下，竟然想要逃走！ 凌霄峥哪能遂了它的意。依靠穿越以来的强大身体素质，他很快追上了魔兽，长剑一荡了结性命。 微微喘着气，凌霄峥发觉自己随魔兽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大教皇的办公室！ 气血上涌，凌霄峥顾不上其他，径直打开房门—— 令他惊讶，里面没对上预期中的场景：一如既往的整洁被打破，但并非是因为外界血腥与杀戮，而是有人破坏了这里，文件满地都是，书籍散落。 是妃莉娅？ 理所当然地想到对方此行的目的，凌霄峥一喜：没有战斗的痕迹，莫非她还完好？ 随便翻了翻，凌霄峥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内容，于是离开房间，向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只是他刚迈出步子，便不得寸进。 不是魔兽拦路，或是道路损坏。 那仅仅是一件白色的礼裙。 它静静躺在血水中，精美的装饰沾染污浊。 对于一路上的经历，礼裙再过于普通不过。 可对于凌霄峥来说—— 那是一道不可翻越的天堑。 脑袋一片混沌，最终野蛮地逼迫出三个字： 她死了。 名为伊丽莎白的大姐姐。 那个温柔之人。 明明早上还尽职地工作。 高兴地与他打招呼。 祝愿他度过美好的一天。 这样的女子。 已经死在了这场浩劫中。 死亡与他，如此之近？ 怒火瞬间点燃了凌霄峥的意识。 在这一刻，他并不在乎究竟是谁策划了这场阴谋，是谁在暗地里窥视这一切，而自己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凌霄峥只想把面前的一切撕成粉碎，再看着烟尘随风飘散。 但下一刻，深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现实宣告了他的无能为力，别说破除阴谋，他连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都没有......凌霄峥什么都做不到。 瘫坐在地，凌霄峥自嘲地笑了笑。 生的气息很快就引来了不祥：魔兽从远处奔袭而来，利爪连携魔气，扑向凌霄峥的面门！ 下意识地抬手，凌霄峥欲用“扭曲空间”解决碍事的家伙，但他忽然想起法阵时时刻刻在压制，魔法根本无法施展。 魔兽的身形迫近，速度快到无法起身还击。 凌霄峥眼神一凝，做好了以剑搏斗的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自虚空中突然飞出一把小刀，命中了魔兽！ 痛嚎一声，魔兽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放缓。 而凌霄峥也抓住了机会，飞速爬起，一剑两断！ 就在他纳闷小刀从何而来，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花，已经移步换景到了别处。 尽管凌霄峥确信他还在大教堂内部，但此处的环境安宁整洁，与先前可谓天上地下。 随后，那火红头发的身影令惊喜无比：“莱恩？” 正是莱恩，他的模样不算好看：脸色苍白，捂着腹部，鲜血流淌至地，只是眼神依旧坚定。 面对凌霄峥激动的目光，他勉强一笑：“这里是安全的，暂时的，倒是没想到家族的密宝用在这种地方。” “你的伤势怎么样？”那狭长的伤口令人惊惧。 “还好，目前死不了。”微喘着气，莱恩将一枚徽章递给凌霄峥，“拿着，妃莉娅嘱咐我给你的。” 接下，凌霄峥发问道：“妃莉娅给我的？她也在这里吗？” “妃莉娅死了。”语气平淡，好像在说无关紧要的小事。 “被魔兽群袭击，她战胜了数只，但最后还是倒下了......我没能赶上。” 凌霄峥无言。 稍许，他打开徽章上夹着的纸条。 “亲爱的凌霄峥先生，恭喜，由于您的付出和努力，您被评选为神恩城城市监管局荣誉局长！——妃莉娅留” 背面还有一些字。 “哈哈哈，骗你的！别想和薇儿一样啥也不做白领工资！这其实是我以前的徽章，毕竟你们不是要去旅行嘛，请带上它，就当是我也和你们一同旅行！也祝你们幸福。” 还有一行小字。 “不许丢掉，不然我每天念叨你！” 嘴角微动，凌霄峥郑重地收起徽章，他转向莱恩：“这里该怎么出去？” “......你不应该离开。” “来不及了，”凌霄峥摇摇头，“你的伤势其实很严重吧？” “我必须抓紧时间，与外面的东西做个了结。” “伊丽莎白，妃莉娅，艾因，卡罗尔，格列夫......已经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人，无论生或死，都要我抓紧时间了。” 语气陡然一变，凌霄峥咬牙切齿：“他们，他们！他们......”语气已然梗咽。 “听我说，”莱恩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耐心，“这个躲避之处能支撑足够久的时间，你理应在这里躲下，只要大教堂的法阵散去，就有生的机会。” “你仔细想想，无论是魔君，亦或者是大教皇，真的是你能对付的了的吗？” 凌霄峥不答。 离开意味着危险，他在不久前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但莱恩的下一话，让凌霄峥如坠寒窟：“而且，我也已经来不及了。” 紫黑色的纹路攀爬至莱恩的脖颈，他苦笑道：“这个东西，只要进入体内好像就扎根了，人也没有挽救的机会。” “我还有最后的一点时间。” “等，等等！”这是凌霄峥第一次发出颤抖的声音。 他将手机拿出，念叨着：“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停下吧。” 莱恩抓住凌霄峥的手：“将它留给自己。” “我看得出，你一定是要面对一切的，我可不能拖累你啊......”莱恩干脆连伤都不捂了，任由血液在地面潺潺流淌。 他惨淡地咧了咧嘴。 忽然，莱恩想起了什么，想笑，但最终只是发出了“库库”的声音：“凌霄峥，哈，我还是桑丘啊。” 凌霄峥明白他意指。 偏头看向远处，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凌霄峥心生怨恨：为什么没有风吹过，好带走他的泪水和痛苦？ 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他颤抖的手上，凌霄峥收下那张由自己拍下的照片，少年开朗、少女羞涩，一切都在不言中。 “是时候了。” 急促地呼吸着，莱恩拿出陪伴自己到终点的匕首。 匕首闪着奇异的光，照亮心灰意冷的青年。 怔了怔，莱恩释然地叹息。 “祝君此行顺利。” “以及......闭上眼？” 鲜血飞溅，伴随沉闷的倒地声。 莱恩最后的战斗结束。 凌霄峥置若罔闻。 片刻，他直起身子。 “......” “我是堂吉诃德。” 骑士应该冲向风车了。 第141章 【神王】克莉丝汀 浑浑噩噩，凌霄峥只是单纯地将剑拾起，向前走去。 前路在何方？该怎么走？ 撞上透明的隔膜，退了几步。 他好似没有痛觉地再走、再撞。 砰，砰。 机械的重复这一动作。 已经无关紧要了。 毕竟—— 这总比待在原地要好，不是吗？ “凌霄峥......” 熟悉的声音响起，柔和而温暖，但他没有停下。 “凌霄峥。” 再度响起，声音转为平静，而他依旧没有理会。 “凌霄峥！” 这一声响彻脑海，凌霄峥一怔，停下了动作。 滞涩的思维再度运转，他开口：“克莉丝汀？” “是我，就像之前一样。” 脑内回荡着银发少女的声响：“回来。” 凌霄峥下意识地拒绝道：“不行，我还要......去面对，去战斗。” “为了他们，为了一切——” “我要......” 眼神再度空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够了！” 克莉丝汀怒斥道：“你麻痹自己的精神，却要我信任你？” “你这是最大的逃避！” “如此以来——” “你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只会白白断送性命！” 瘫软在地的躯体一顿。 “我，克莉丝汀，命令你。” “起身！” 色彩再度回到眼眸中，凌霄峥站起身。 他大口呼吸着，想起之前的种种。 “呼，谢谢你，克莉丝汀。” “我这就回来。” 凌霄峥走至莱恩身前，合上遗体的双眼。 随即，白光闪过，遗体消失不见。 莱恩——已被作为死物，收纳进储物空间。 他要继续前行。 为逝者，也为自己。 ...... 冥想了一阵子，幸亏没有干扰，凌霄峥再度进入意识之海。 他的目光投向召唤自己的克莉丝汀。 依旧戴着银质枝冠，手捧透明长剑。 少女宛若没有变化，只是眼神更加沉着。 见状，凌霄峥利落道：“抱歉，克莉丝汀，是我错了。” “我不该脑子一热就冲出去，辜负了你的心意——十分抱歉。” 他的态度很是诚恳，少女微微一笑。 克莉丝汀欣慰道：“本以为你还要争辩，看来还是很清醒的嘛。” “啊？我有这么不讲理吗？” “可不是嘛，平时你是怎么对我的？” 银发少女的揶揄让对方脸色一红。 叹声，克莉丝汀正色道：“既然你回来了，那一定也做好准备了。” “嗯，我们在这里藏多久？食物够吗？”凌霄峥深以为然。 “食物？不需要了。” 克莉丝汀提醒：“还有十多分钟。” 其中的意思凌霄峥理解，只是—— “你说还有十多分钟？” 他忽然不理解了：“动乱明明还在继续......” “十多分钟后，并不是动乱结束的时候。” 克莉丝汀微笑：“——而是我恢复的时间。” 将剑一抛，那透明的轮廓消失在空中。 银发少女移步，轻轻地抱住凌霄峥：“你太心急了。” 此时，凌霄峥才注意到克莉丝汀的异常：她的容貌已不似初见，成熟了些，身材也拔高了些许，已长成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 克莉丝汀继续道：“之前让你留下，并非是躲到灾难结束。” “而是等我恢复，从过去汲取力量。” “能力也好，记忆也罢，我多少恢复了一些——不多，但够用了。” “够面对魔君和大教皇？”凌霄峥有些激动。 “够了，不过我想魔君恐怕也会败于大教皇。” “......败在那条手臂之下。” 银发少女眼神黯淡。 “但不论怎样，灾难应当结束了。” “谁都不喜欢目睹、任由灾难......尤其是这种。” “相信我，好吗？” 凌霄峥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发颤，指尖在自己腰间游移—— 她的身体在颤抖。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发问：“先不谈你恢复的事，为什么你要抱住我？” “按照你的说法，这是脱敏疗法，”克莉丝汀如实答道，“免得我恢复后的第一件事是将你挫骨扬灰。” 凌霄峥脸色一挎：“克莉丝汀，我承认之前捉弄过你，捏脸用力了点，进竞技场先迈了左脚......但罪不至死吧？” “哼，”少女故作生气，“判处死罪，用魔法轰的那种。” 但很快，克莉丝汀放开凌霄峥，再度稳重：“再过十分钟，我就有把握在现实凝聚躯体，那就是反攻的号角。” 那神圣的透明长剑再度浮现，符文跃动。 克莉丝汀紧握住它。 “凌霄峥。” “我以守护者、万法之王、神王，” “以及【你的朋友】的身份，” “请求你信任我，” “请求你帮助我，” “可以吗？” 凌霄峥报以肯定。 “当然可以。” “虽说你的身份难免让我错愕，但——” “你说过你是克莉丝汀，我相信你。” 少女展颜。 “不过嘛——”凌霄峥拉长音。 “先帮我个忙，如何？” 名为手机的物件递到了克莉丝汀手中。 屏幕上“3次”的字样熠熠生辉。 本只剩下一次的抽取次数，在凌霄峥小半天的经历下，再度上涨两次。 指不定是最后的机会，用掉又何妨？ 克莉丝汀接过手机：“说起来，那次我也见过......啊，没什么。” 随着银发少女按下手指，星光闪烁于虚空，投下奇异的物件。 那是一件黑色的披风。 边缘以金丝镶上，内衬是诡谲的酒红。 随即，一团柔软的胶质物落至地面，凌霄峥放眼望去，顿时脑袋如被灌了桶冰水，一个激灵。 他赶忙移开视线，听得提示音再响，却没有物件出现。 克莉丝汀倒是看起了介绍。 死神披风（物品）： 死神明月栞那的披风，装备后拥有遮蔽气息、化身灵态，对灵魂特攻的能力。 ——附有奇怪的香气？ 不祥的血肉（物品）： ??之伟大种族的“血肉”，有撕扯、逆位灵魂的威能。 ——伟大的种族拥有置位灵魂的能力，以保证种族的延续。 究极三段斩（技能）： 传承自屠龙勇者沃柏尔的剑技，共三段。 其一：无视闪避的三连击。 其二：无视闪避、防御的一击。 其三：无视闪避的四连击。 ——汝当以身受之。 “等等，我脑袋有点乱......” 死神？伟大种族？屠龙勇者沃柏尔？ 克莉丝汀理解不能。 “这不重要，解释起来也挺麻烦。” 凌霄峥拿过手机：“对战斗有用即可。” 那一瞬间，他已经福至心灵，感悟到了“究极三段斩”的用法。 不过就如获得“扭曲空间”一样，这仅仅是皮毛上的理解，还需要凌霄峥自己来开发利用。 “好。”克莉丝汀不再多问。 她空闲的手在空中抓出丝丝涟漪—— 克莉丝汀打开了外界的通道，意味着所说已成现实。 “时候已至！” “随我一起，出征！” 第142章 神明争锋 随克莉丝汀一道，凌霄峥再次回到那纯白的空间。 正如莱恩所说，这片空间足够坚韧，哪怕过了许久也没有魔气侵扰。 确实是无忧的避难所。 而他们，也将在此处做最后的准备。 “凌霄峥......”踌躇了一会儿，克莉丝汀还是发问道：“在你的印象里，【神王】是怎么样的存在？” 她那好看的蓝眸盯着对方，渴求着回应。 凌霄峥坦言：“对我来说，神王是个模糊的概念。” “我曾翻阅诸多书籍，但其中对于你过去的遭遇记载不多。” “只是说’统领神明的王者‘，’爱人的神祗‘，’神恩城的建立者‘等称号，但落到实际的内容，却又找不到。” “是啊，那场灾难毁灭的可不仅仅是生命......”克莉丝汀的身形再度凝实几分，感慨道。 “所以啊，”凌霄峥认真地回应，“我对于神王的印象，更多的是只可爱的银发少女，偶尔傻乎乎的，是陪伴我的同伴。” “以后也会陪伴你的。”神王这样承诺道。 突然，一阵细微的震颤传来，摇晃着此处的空间。 “这是——” “是大教皇，他先一步杀死了新生的魔君，随即吸收了祂的本源，成功登临神位。”克莉丝汀出声，她的身躯已凝练完成，有了实际的凭依。 “我们也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按照安排，是克莉丝汀战斗，而凌霄峥在一旁略阵。 说是略阵，其实就是让他处在安全的地方。 但凌霄峥自己也清楚，这样的战斗绝非自己能参与......哪怕凭借抽取所得，人与神的差别依旧宛如鸿沟。 不多时，这片空间剧烈震颤起来。 犹如被揭开的幕布，圣洁的空间与魔气、血腥、灰尘交融，而凌霄峥也得以看见外界—— 那一尊身影烙印在他眼中。 明明老者的身形不算健硕， 但祂浑身散发着无可阻逆的气息。 那是一股通天透地的气概。 一种敢于直面万物的淡泊。 一种...... 掌控一切的渴望！ 心神震颤，但凌霄峥并不害怕。 他沙哑着说：“拜托你了，克莉丝汀。”虽这么说，凌霄峥手中的梅洛艾尔之剑也迸发出无匹的光辉，大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银发的少女衔起剔透的长剑。 “大教皇帕斯卡尔。” “你的行为不能容许。” 她向前一步。 “我将剥夺你的神职，审判你的罪恶！” 金色的烈焰从克莉丝汀的周身爆发，震散【逆神】的威压。 圣炎与光辉交错，她这般说道： “以我克莉丝汀之名起誓。” 战斗，一触即发。 ...... 逆神向来不废话。 身为大教皇时如此，现在亦然。 祂再度拿出法杖，此时后者已被镀上了神性的光辉。 弹指间，万千光点闪烁而出，向着神王呼啸而去！ 神王以娇小的身躯挥动长剑：“光明界，现！” 那是比逆神快的多的速度。 此世间最为磅礴的光亮爆发出来—— 一刹那，无穷无尽的光辉已然将逆神连同祂的神术吞没。 “咦？”疑问声响起。 是神王。 她轻启唇，发问道：“你的神职，不同寻常啊？” “照理来说，此刻你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 光亮褪去，再度将这片区域显现。 逆神的状态不是很好。 神性的光辉在打击下变得黯淡，血丝从七窍中延展。 祂放眼望向四周。 声势浩大，但并未对建筑造成损伤。 何其恐怖的控制力？ 与祂交手的神明究竟是什么来历？又为何会与【变数】一道？ 但这思想只是一瞬的产物。 下一刻，逆神毫不犹豫地抬手，魔气的巨枪咆哮着奔向神王。 少女沉着应付，意念微动，古朴的法阵张开在魔枪的必经之路上，将其拦下。 魔气与法阵激烈地相撞，尘土飞杨。 最终，魔气突破法阵的防御，更盛一筹！ 见法阵没拦下枪锋，神王眼色犹疑。 她聚起光辉，将魔枪吞噬：“攻击力也不同寻常......” 瞥了眼周遭的环境，神王补充道：“只对我有异常的攻防？” 那洞察一切的能力让逆神也为之惊讶。 “你究竟是什么神祗？” “本座，神王！” 少女意气风发，偷偷瞥了眼凌霄峥。 可惜对方正与逆神的分身纠缠，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真是棘手的对手。” 逆神轻舒权杖：“神王大人，您一直是我拜膜的对象——” “直至现在，也请允许我以全力消灭您！” “神域，显现。” 随着逆神的敕令，暗色的边框将整个战场包裹，无用的建筑瞬间泯灭成烟尘，但偏偏将凌霄峥和祂的半身排除在外。 这由规则构建的同协矩阵里只剩下二位神祗。 “也是时候展明我的神权了，”逆神身居暗色神域的中间，与神王遥遥相对。 “同样是我的神职。” 顿时，整个逆神掌控的空间里涌现出海山般浓重的威压，死死地制住神王的行动。 无形的绳索限制住了她的肢体，令攻守逆转。 “这就是我的宏愿......” “逆神！” 以自己为唯一的基准，毁灭世间一切的神明。 毫不迟疑，成千上万的黑色剑锋从神域的各个角落涌出，逆神操控着它们袭向受缚的神王。 其中的威能，逆神十分清楚。 单单是其中的一枚“逆神剑刃”，就足以斩杀先前的那个水货神明。 而神王？的确很强大。 就凭从第一次攻击中活了下来，逆神得以断定。 现在的她一定是有限制的。 “您再强大，也绝非数百年前那个独断天下的存在了......” 逆神冷漠地注视着少女努力阻挡着“逆神剑刃”。 就如同祂所说，数不胜数的剑刃最终还是泯灭了光辉。 至此。 那位神王。 曾力压四魔君，剑指邪魔王，以身补苍天的传说。 就此，泯灭...... 了吗？ “逆神，你的志向很宏大。” “站在神明的角度，我认可你了。” “但，你万万不该——” “毁灭别人以成全自己的梦想。” 光辉在宵暗的神域中孕育，以惊人的速度填补起每一丝黑暗。 神王显现其中。 她举起那透明的长剑。 “你可曾听闻，那神明之上的存在？” 剔透的剑身上流转晦涩的符文，但神王再也熟悉不过。 她逐字念出： “此即——” “【贯穿真实之剑】！” 逆神眼前的画面消失。 祂本以为是被剥夺了感官，但随即意识到不对。 无尽的空虚裹挟着祂的意识流荡。 生存毁灭光明黑暗是非荣辱功过抑扬古今上下左右空间时间开关进退大小多少内外生死高低哭笑出入来去轻重冷热黑白天地男女公私快慢矛盾宽窄强弱轻重缓急松紧美丑善恶是非闲忙来去分合存亡 动静浓淡偏正饥饱爱恨升降始终胖瘦盈亏虚实有无雅俗是否稀密粗细东西巧拙恩怨新旧正邪通堵止行古今曲直亮暗薄厚哭笑文武推拉问答主仆买卖深浅聚散干湿生熟单双 首末你我敌友警匪盛衰胜败加减软硬阴阳顺逆反正祸福信疑错对藏露老少断续钝锐浓淡雌雄醒睡止行咸淡正歪凉暖深浅窄宽远近高低冷热横竖涨降隐现同异浑清紧松无有明暗细粗嫩老凹凸轻重 一切，归为虚无...... 祂被放逐了。 第143章 痛苦、沉沦 “别紧张，我们明明已经见面多次。” 与帕斯卡尔一模一样的存在轻笑着。 祂摊开双手，看上去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凌霄峥不答，只是平静地与这对手相望。 随着两名神明的交锋被带向不知处，场上只剩下两“人”。 但战局却没有展开。 凌霄峥蹙眉：“你是祂的分身，是我的敌人。” “是这样吗？”半身若有所思，“我究竟是谁呢？” 这突兀的发问让凌霄峥心疑，但后者没表现出变化。 他这样说道：“你是大教皇帕斯卡尔的分身。” “我是——” “大教皇帕斯卡尔的分身？” “也许的确是。”半身仿佛真的在思索凌霄峥的回答。 “但这毕竟是站在你的视角。” “如果是一般不知情的人呢？”老者继续发问。 祂自顾自地接上：“不知情的人，只会把我认作帕斯卡尔，除非我的本体出现。” “那么——你所说的更能使别人信服，还是我？” 凌霄峥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道：“你会输，你的本体也一样。” “不不不。”对方摇摇手指。 “不可否认，你的实力值得赞许，但现在的你？” “一碰就碎。”祂宣告着。 “——你大可试试。”凌霄峥将长剑对准老者。 “哦？我还是更喜欢那个在冰激凌店尊重长者的你。”老者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 “那时候！是你？”凌霄峥眼瞳一缩。 他从未想到，大教皇关注和谋划早已开始，从自己刚踏入神恩城的时候！ 但半身却没了交流的想法。 他手中的法杖一摆，无形的丝线瞬息间将凌霄峥包围。 凌霄峥手上也浮现银光：“空间，断裂吧！” 霎时间，空间的裂痕破开了丝线的压制。 “借由那位神王的祝福，你得以使用魔法。”老者盯着凌霄峥手背上的花纹，感慨道：“不愧是变数，连这个也想到了？” 凌霄峥看着那印记，也是稍稍惊讶。 早在探索遗迹时，这个祝福就被当时的克莉丝汀附上——而如今她复取神王的实力，这枚印记也终于发挥了它的功效。 这是命运的馈赠吗？ 不，这是他应得的回报。 思考只在瞬息间，而对手也已反应。 半身的身形消失，随即出现在凌霄峥近身处。 泠冽的冰刃凝结，老者持之，斩向凌霄峥。 祂凭借空间魔法快速接近，旨在打一个措手不及，但是—— “作为法师，你怎敢和战士打近战的？” 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凌霄峥稳稳架住了冰刃的攻击，使半身的攻击无功。 而这只是个开始。 这轻巧的一架并非完全的格挡，而是借助冰刃附带的来劲旋回剑刃，再经由凌霄峥的协调，最终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架势。 “汝当以身受之......” “究极三段斩！” 看似直白的一剑扑向面门，半身却感到异样。 祂，躲不开！ 这一剑点在冰刃上，令后者粉碎。 继续！ 又是一剑，半身想以魔法逃离，但空间凝滞。 “空间魔法，我比你更会。”凌霄峥平淡道。 这一剑斩在半身仓促间立起的土墙上。 土墙炸裂，呼啸而出的是第三剑！ 沉重的力道、锋锐的剑刃，半身不理解眼下的情景：他的力量远胜了凌霄峥，但在这一重重的剑技下没有丝毫施展的空间！ 宛若屠龙。 这击命中肩部，顿时，碎裂的苦痛自左肩传来，令这位踏“半神”之位的老者也倒吸一口凉气。 凌霄峥笑了，他对半身说了几字。 尽管痛苦听不清言语，但老者读懂了嘴形—— 这只是个开始。 稳步上前，凌霄峥仿佛没注意到半身张开的护罩，再是一剑。 “第二段。” 朴实无华的一剑，哪怕是初学者也会的直劈。 但它就这样将半身设下的护罩破开、粉碎！ 老者脸上第一次出现惊异的神色。 “防护祝福！避锋祝福！” 魔法频频闪出，但毫无作用。 那一剑，毫无阻碍地将老者贯穿！ “还没结束呢。”凌霄峥再度加固空间，断绝对方逃跑的可能，“第三式！” 半身一阵恍惚，祂仿佛看到剑刃分裂，形成四道锋芒向祂袭来！ 而爆发般的痛苦连绵不断地显现，映证了祂所看的画面。 遭受这样的碾压，但老者却笑了。 “苦痛？好啊......” “我也想邀你一同品尝，可否？” 明明祂快要断气似的，但凌霄峥心中警铃大作！ 他毫不犹豫地向反向逃去！ “嗬嗬......我已经标记了你了。” “再有一分钟，你将在痛苦中永远沉沦！” 凌霄峥确实感觉到奇怪的感觉在脑海里生根、发芽——离爆发的时间，也正如老者所说，只剩下一点点的时间！ 祂何时下的手？和苦痛有什么关系？凌霄峥不得而知。 但稳妥为上，他选择信任内心的感觉，暂时退避。 不知为何，此时整个大教堂已经没有了魔兽的踪迹。 一连几个“扭曲空间”，凌霄峥发觉大门依旧被法阵封锁，赶忙来到它处。 凌霄峥快速穿梭着，为寻得一个藏身之处。 有了！ 在短短几十秒后，凌霄峥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那个与妃莉娅对话的小房间。 无论是灾难，还是两位神明的争锋，都没波及到此处。 也代表了别样的幸运。 感受到脑海里的异样愈演愈烈，眼前的景色愈加模糊。 凌霄峥将长剑收回储物戒指，又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死神披风胡乱穿上。 拼了！ 已没有时间确认隐匿，凌霄峥眼前也近乎盲然。 他摸索着妃莉娅误置的柜子，跌撞着走进。 好像碰到了不少衣服，但凌霄峥无暇顾它，只是用最后一份力将门关上—— 他再度陷入深渊。 ...... 半身破碎的身体依旧，仿佛先前的言语只是唬人。 “术式，开始了。” 祂可以确定，变数此刻已经沉沦在那精心设计的痛苦中。 也可惜他不尝试着先一步杀死自己，不然变数的死亡能更加提前。 现在，祂还要费心以标记寻找昏迷的对方—— 等等！ 半身意识到什么。 但没有丝毫反应的结果告诉祂： 标记，消失了。 怎么可能？！ 第144章 幻梦 “唔......” “我这是，在哪？” 双腿如灌铅般沉重，眼前幻影重重，凌霄峥费力地迈动步子。 他，在做什么来着？ 影印交错，明晦相拥。 比起眼前的不真切，凌霄峥更觉内心的空虚。 一片空白，不安感冲突着他的精神，予以示警。 “咳......” 重重的一咳，凌霄峥顿觉热烈的灼烧感贯彻入他疲惫的脑海，眼前的光景却渐渐明晰起来。 他观察起周围： 缎带飞舞，节庆的色彩装点在洁白的圣殿中。 周围皆是过客，正说笑着朝不远处的内殿进发。 而在道路的尽头，金发姐姐正嗔怪地看着他。 她身穿白色礼服，精美而典雅，但在伊丽莎白明媚的笑容下又显得失色：“凌霄峥，你怎么现在才来？内殿里快要开始欢庆仪式了！” “抱歉，我迟了些......”凌霄峥下意识地回应。 但—— 模糊的意念在脑中回想，但想去追寻时又不得回应。 他怔怔地望向伊丽莎白。 “怎么了？” 伊丽莎白注意到异样，眼见对方直盯着自己，她羞红着脸：“嗯哼，那个......欢庆仪式已经要开始了哦？最好赶紧过去。” “啊？哦，哦，好的。”凌霄峥从思绪中缓过神，心不在焉地回应。 “对了，伊丽莎白，你要帮忙吗？” “没事，这点我应付得来......请您去内殿休息，等待庆典开幕！”她给一人指路。 恍惚着，凌霄峥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参加庆典么？ 荒诞感从内心涌现，但他抓不住那若隐若现的契机。 他迈步，打算离开。 然而，异变降临—— 低头前进了几步，凌霄峥选择停下。 血色，正从凌霄峥身后蔓延开来，浸染了鞋子。 呼吸变得沉重，他愕然发现，硝烟与血腥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发生什么事了？ 凌霄峥颤抖着转过身子。 在血泊中，支离破碎的身形静卧着。 与她的眼眸交汇，他的呼吸陡然停止。 绝望、悲哀、难以置信，她死寂的眼神诉说着。 “......” 凌霄峥浑身颤抖，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画面。 他那潜意识正刺痛着，发出提醒——这一切是合理的。 “合理？” 喃喃自语，凌霄峥咧嘴发出笑声：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地嘶叫，他的理智被蒸发。 血色覆盖双眼，苦痛爬上脊梁。 片刻，凌霄峥跌倒在地，血泊倒映出他的颓废。 嘶叫声减弱，转为哀鸣。 最终，万籁俱静。 不知归处的少年捂住双眼，默默流泪。 再然后—— 他倏地站起身，血色笼罩了全身。 长剑抽出，但神圣的光辉消散，徒留凶邪的魔气。 “桀桀桀！” 疯癫的嬉笑，凌霄峥从未觉得身体如此自然，仿佛这一切正是适合他的归宿，他理应在痛苦中沉沦...... 但他的脑袋遭到重击，干练的女声响起，没好气道：“大早上嚎什么嚎，破坏我的心情。” 凌霄峥眼前又清明起来。 低头看向自己，血色、长剑不知所踪，而灰发的女子奇怪地看向他。 “喂，你怎么了？” “我......” 又是一阵晃神，凌霄峥费力地转向门外——伊丽莎白正指引着来客，早上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尽显美好。 “抱歉，我有点精神不好......”厘不清情况，凌霄峥索性又是一个道歉，接着发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嘛，如你所见，在这里躲避人流。”妃莉娅不自然地扯着胸口的布料，那个部分似乎过于紧实。 可能是错觉，但凌霄峥总觉得妃莉娅偷偷瞥了眼自己的反应。 “还有就是这件衣服，我穿着实在不太合适，所以不敢怎么活动，要不然还给薇儿时就要破损了。” “薇儿的？”凌霄峥打量着。怪不得不合身。 “是啊，这次庆典勒令大贵族都要参加，我就替代她来了，还借了这件衣服。”妃莉娅面色如常。 “以及调查那所谓的‘阴谋’？”凌霄峥脱口而出，但脑袋又是刺痛——阴谋指的是什么？他怎么回忆不起来？ “......嗯。”妃莉娅承认了，“以代表的身份，确实比较便利。” 她话锋一转：“那你呢？光明会的成员不都在内殿吗？” “是啊，我......”凌霄峥随口应付着。 如同重锤敲在头上，毫无征兆的打击再度降临。 凌霄峥动作一顿。 那熟悉的血气、硝烟，再度围绕着他盘旋。 他忽的颤栗。 监管局局长的尸身——或说碎片，均匀地在凌霄峥面前摊开。 凌霄峥无言地将血色映入脑海。 他看出，碎片被摆成微笑的形状。 真是莫大的讽刺。 随后。 他浑浑噩噩地在人与人的场景间穿梭。 莱恩，艾因，格列夫，卡罗尔...... 认识或不认识，凌霄峥只是沉默着。 毕竟，他什么都做不到。 最后—— 金发少女恬然与他对视。 “呼，我想了想，还是过来看了看。”薇儿笑着拍了拍凌霄峥的肩膀，“你怎么一幅傻乎乎的样子。” 但言语已经传达不能。 在看见薇儿的时候，破败与癫狂再度填充了凌霄峥燃尽的内心。 “不，不可以！” 嘶吼着，凌霄峥任由精神走向崩坏。 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再快点！ 只有她绝对不行！ “唉......” 深沉的叹息声回荡在凌霄峥耳中。 跄踉几步，血色与癫狂褪去。 抬头一看，凌霄峥已不知如何感慨—— 他身处在一片美丽的花园中。 世间的美好聚集于此：盛开的鲜花与奇异的果实，沁人心脾的香气与优雅的身影——凌霄峥向前看去。 梅洛艾尔注视着他。 天仙般的容貌，披散搭地的长发，其中金银双色交错相融，在发梢的末端又聚成似星辰的神秘色彩。 两人相望。 梅洛艾尔报以浅笑。 宛若初见。 第145章 最后的祝福 “放心，这里并不是外面的梦境，也是安全的。” 梅洛艾尔的话语如定心丸，使凌霄峥安分下来。 但意识到不对，他愕然开口：“外面是梦境？” 那一幕幕场景未散，而崩坏的感受依旧萦绕心头，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高悬，时刻提醒着凌霄峥勿要淡忘、勿要遗弃。 “你，还记得此行的目的吗？”梅洛艾尔轻声发问。 “我是，来参加庆典的？”凌霄峥不太确定。 痛苦再度爆发，将他压伏。 凌霄峥跪倒在青草与芳香间，眼神徒留迷茫。 “唉......”叹息一声，少女走下秋千。 她来到对方身边，开口。 而在难耐的刺痛中，凌霄峥依稀听到： “......果然，还没有完全解除。” “没有时......只能如此。” 接着，他的手被衔起，炙热感传来—— 花环图案的祝福已然被启动。 不明意思，凌霄峥只觉温暖，意识也逐渐走向清明。 随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温馨的席间对话...... 少女的背刺\\\\守护...... 一意孤行的离去...... 莱恩的最后嘱托...... 登神的大教皇...... 觉醒的【神王】...... 最后是交战中的双方。 终于，凌霄峥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一切都是那“大教皇”的计谋，对方在战斗中将术法埋入自己体内。 之前他凭直觉感知到大危机，而选择了退避，最后隐蔽着承受这术法在人体内炸开。 现在看来，这术法实在是阴毒，若不是梅洛艾尔，凌霄峥恐怕会永远沉沦在“大教皇”为他编织的痛苦中。 只是—— “梅洛艾尔，你为何在这？” 凌霄峥难以置信。 毕竟，他曾亲眼目睹梅洛艾尔的消逝...... 而眼前的她也如见面时的活泼、可爱。 “准确来说，我不是梅洛艾尔。” 不知何时，她又回到秋千上，悠悠晃荡。 “我只不过是她祝福上的一道意识。” 祝福？ 凌霄峥蹙眉。 梅洛艾尔曾留给他两道祝福，一道用于圣教入侵的那夜。 在与圣教的战斗中，那道祝福挡住了致命的伤害——为此，凌霄峥还与共同作战的伦恩发生了争执。 思索间，自称意识的少女又飘忽到身前。 她伸出手：“凌霄峥，把那把剑给我。” 凌霄峥明白她所说，将金灿的长剑唤出，递给对方。 少女一点、一拉，从长剑中牵扯出奇异的物件：一个翠绿色能量包裹着的小皿。 “这是......生机之皿？”凌霄峥无比惊讶。 但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将皿中的液体倾贯而出，洒落在芬芳的草地间。 顿时，生机的力量显现：鲜艳的繁花似锦，翠木生芽，形态各异的植物在草地间炸开，菌种错落、藤蔓连绵，构建出浓郁的“生”之灵蕴。 未等凌霄峥继续发问，梅洛艾尔自顾自地开口： “哪怕是瞬息间的美好，也令人愉悦。” 她歉意道：“就这一次，请容许我的小小任性。” 将生机之皿放回，眼前的美景陡然消散。 意识凝望着那里。 转向凌霄峥，她的语气转为认真：“虽说我先前不了解外界情况，但你的精神受到了猛烈冲击，因此我主动现身，以消耗祝福的代价抹除了那道攻击。” “而我也将消散。”风轻云淡地略过。 梅洛艾尔抓住对方的肩膀：“听着，凌霄峥。” “你所受的攻击极为强大，那源于高位格的打击能轻易粉碎人的精神。” “而你，奇迹般地承受住了，哪怕没有我也能慢慢消除影响——但外界的情况很紧迫，我猜的出。” “你的内在，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凌霄峥，无论你遭遇了什么样的困境......” “要多想，好吗？” 她怀带笑意。 “从你的记忆里我知道了许多——” “你打败魔君，拯救神恩城，遇到诸多朋友。” “你不会倒在这里的，我相信。” “为了我，为了他们，为了每一个守望你的人......” “你会赢的，一定。” 与凌霄峥十指相扣，她的身影逐渐稀薄。 梅洛艾尔柔声道：“再一次再见啦，凌霄峥。” 泡影幻梦，就在凌霄峥想要出声的那一瞬间，梅洛艾尔连同他们身处的花园，如燃烧的画卷般缓缓消逝，灰烬也未曾留下。 “相信自己，吗？” 凌霄峥回到黑暗的衣柜中，怅然若失。 感受到脑内的异样完全消失，他确认刚才的一切绝非幻想。 摸索着想要打开衣柜，凌霄峥意外地抓到一团柔软的“衣物”，他刚刚也似乎踩着这些“衣物”度过了幻梦。 但，好像哪里不对？ 衣服绝对是没有温度的吧？ 不假思索，凌霄峥从系统空间里掏出手电筒，将其打开。 “啊，艾因？” 名为艾因的黑发少女正蜷缩着熟睡，姿势古怪，源于凌霄峥的折腾，但奇怪的是，她没有苏醒的意思。 “等等，这是——” 在艾因的怀中，一枚徽章，几张纸放置在一件叠好的礼服上。 而凌霄峥一眼认出了礼服的归属：那是妃莉娅所穿，借自薇儿的衣装。 不明事态，但凌霄峥不能放任艾因呆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确认精神正常，凌霄峥暗中抱歉，将艾因抱住，开始冥思。 眼前景象一变，他如释重负：果然，意识之海还是能进入的。 不同于先前的园野，凌霄峥再度回到竞技场。 罗马风的建筑古朴、肃穆，给予他精神的安慰。 在座位上安置怀中的少女，凌霄峥思索起应对的策略。 “大教皇”的手段诡异，如今意识之海的安全不一定能保障。 计安将出？ 凌霄峥漫步在竞技场里。 不经意间，他走到了中央，一道光屏在眼前展开。 “可挑战对象？”凌霄峥念出声。 哦，这是一个他早已淡忘的功能。 灵光闪过，想法在凌霄峥脑内孕育。 他翻看起挑战对象。 “魔兽，呃，雷剑伍德，圣教小喽啰们，暗骑士，圣教傀儡，杀手们，魔法学院的学生......” “没有符合要求的。” 继续向前翻去，熟悉的名称显现。 “史莱姆王，薇儿，大林猪——” 凌霄峥眼睛一亮。 “就决定是你了，薇儿！”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 第146章 联合一切能联合的 随着凌霄峥按下挑战的触钮，变化发生。 虚影凝成实体，冷若冰霜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她抽出佩剑，轻盈而优雅。 随即，剑锋直指凌霄峥。 “你，是谁？” “我是——” 凌霄峥深吸一口气。 “我到底是谁并不重要，但请你先放下剑？” 但“薇儿”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剑锋划出，风刃切割着空气呼啸而出，直冲凌霄峥面门。 凌霄峥眼皮直跳，连忙封锁空间，挡下了攻击。 而少女的攻击接踵而至。 锐利的雷剑重重斩在空间屏障上，破开他的仓促防御，“薇儿”轻轻点地，在几息间迫近到凌霄峥身前。 随即，出剑！ 剑锋相撞，其声脆如清泉。 “薇儿”愕然。 这剑招......竟然和她的如出一辙？ 知道对手心中所想，凌霄峥微笑地解释：“是你教我的这招，手把手贴身教导哦～” “薇儿”冰冷的脸上浮现愠怒：“啧，油嘴滑舌。” 又是一剑，她的攻击再度被拦下。 见状，“薇儿”主动隔开凌霄峥的反击，借势离开交战的范围。 接着，狂风暴雨般的法术袭向凌霄峥。 这一招似曾相识。 只是这一次，他已不是那个初入异界的新手。 避开法术的轰击、闪身来到“薇儿”身前，凌霄峥默念涌动之名，手中长枪翻飞，击碎了她设下的风屏障。 猝不及防，“薇儿”闪过枪锋，余势不足地招架凌霄峥的攻击，节节退败。 “这一击，又如何？”凌霄峥切回长剑，再度打了个措手不及。 长短交错，饶是“薇儿”也难以瞬息间想出应对之策。 于是—— 锋芒展露，金灿的长剑点在了少女的脖颈上。 “你，败了。” 金发的少女瞪着他，些许，她不甘心地承认道：“是我败了，你想怎么样？” “呼，这就好说了。” 没去管依旧警惕的“薇儿”，凌霄峥来到中场，试图再次唤出光屏：但是无事发生，失败的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他转向对手：“薇儿，该怎么说呢......” “你还知道我的名字？”她愈加警惕。 凌霄峥点点头，却没了下文。 他也知道，眼前的“薇儿”是过去的映像，自然没有与自己的记忆。 那该如何劝服对方呢？ 若是直接告知—— 放在她的角度，在军营里戍守着，突然来到一个未知的地方，随即被要求去打败自己的崇敬对象，这由“陌生人”的一面之词打动不了她。 若是以欺骗的话—— 就算成功，一旦被察觉到不对，那危险的可是自己。 时间不算充裕，凌霄峥拿出一枚徽章，试探地问道：“你认得这个吗？” “薇儿”快速接过，打量着，最后疑惑地开口：“这是妃莉娅的东西？” “你是她的人？” 这枚徽章正是艾因怀中那枚。 凌霄峥也是一喜，居然成了？ 他立马煞有介事道：“对，她将这枚监管局的徽章托付给我，正是来寻找你并嘱托你一件大事的。” “呵。” “薇儿”冷笑一声，将徽章收起。 “这枚徽章是她以前身份的证明，与监管局没有关系——你根本不是妃莉娅派来的！” “啊？”凌霄峥一愣，原来他想当然了。 “那我换个说法，这是她在清道夫的徽章，妃莉娅想找你叙叙旧？” “你当我傻子？”金发少女柳眉倒竖。 这下轮到凌霄峥不甘了。 他比划着：“你好歹是我的俘虏吧？不能配合点？” “呵呵。”讥讽两声，“薇儿”抱臂，反客为主地发问：“你还有什么说法？最好一起说出来。” “......” “唉。”凌霄峥叹息一声，“我本来还想再编几个骗你试试。” “不过，你敢挑战真的‘说法’吗？”他锐利的眼神直逼对方。 “有何不敢？” “好，你说的。” 凌霄峥点头示意，慢悠悠地开口： “首先，你叫薇儿。” “幼时的好友是安洁莉娜，而你一直在为复活她寻找方法。” “魔法天赋极高的你进入了魔法学院，在两年前由你爷爷的授意加入了‘清道夫’，并在一年前毁灭了‘血影组织’。” “然后因为被欺骗，你愤而离去，来到边陲的徕卡镇戍守。” “薇儿”略有惊讶，但嘴硬道：“这些东西一查就知。” “......行吧。” 就在“薇儿”以为他放弃时，凌霄峥再度开口—— “你平时强势，但对于朋友很温柔。” “你因为自责，荒废了魔法，而经常去落日酒吧借酒消愁；你最喜欢的酒是梦之约，最喜欢的非酒类饮料是刺梅汁。” “顺带一提，梦之约真的不好喝，你喜欢只是因为它是最烈的酒。” “你的梦想是赶快辞职，去风语城旅行。” “虽说现在看来这个梦想过于曲折了......” “还有，”凌霄峥摸索着拿出一套衣服，“这是你的吧？” 和“薇儿”身穿的骑士服如出一辙。 “哦对了，说到衣服——” “你喜欢的衣服大多是黑色色调的，而对于内衣也颇有想法，上半身尽管平平无奇却喜欢穿宽松的背心，下半身却钟情蕾——” “停，住口！” “薇儿”羞愤地抓住凌霄峥，一头撞上去。 “哎呦！” 眼冒金星，但凌霄峥继续紧逼：“别急啊，还可以说说你的癖好，身体数据，甚至写真集都有哦？” “好、好、好，”金发少女一字一顿，咬着牙说道：“你说吧，你究竟想要让我干什么？” “与我并肩作战。” “可以。”她以想撕碎凌霄峥的语气说出，接着薄凉道，“但我的体内一点魔力也没有了，帮不上什么忙。” 凌霄峥拿出一盏提灯。 幽冷的蓝光闪烁着，“薇儿”察觉：魔力在快速回涨！ 甚至很快，就超过了先前战斗的魔力储备！ 虽说那充其量只是总和的浅浅一丝，但也能证明这魔法道具的强大——又仅仅几个呼吸，她的魔力储量回到了巅峰的一成！ 这已经足以对付眼前之人了。 但莫名的情愫劝止了她，金发少女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凌霄峥没注意到“薇儿”的变化，他拿出一团柔软的胶质物。 “这是什么东西？感觉不是很好。” “薇儿”蹙眉，盯着那团物质发问。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逐渐变得柔和。 “这是伟大种族的血肉，对灵魂有致命的杀伤力。”凌霄峥犹豫地拨弄着，精神顿时如针扎般疼痛。 “你要用它做——” 戛然而止，因为在“薇儿”眼中，凌霄峥一口吞下了那团“血肉”！ “比想象的......轻松？”凌霄峥喃喃自语。 只不过浑身麻痹，精神接近泯灭罢了。 以自己为对象，撕裂灵魂。 这是他作出最为疯狂的决定，但好像也能接受？ 但凌霄峥错了。 深沉的痛苦在身上爆发，一环接一环，他恍惚着，好像再度回到了先前的幻梦中：满腔怒火，万物破碎，悲伤被癫狂淹没，无穷无尽的混沌拥他微小的意识入怀，宣告孤独与毁灭是世界的末路—— 但在凌霄峥沉沦之时，舒爽的柔风吹拂，他的精神再度清明。 接着，传来少女的怒声：“你疯啦？” “啊？” 刚刚度过折磨，凌霄峥还处于短路状态，闻声脱口而出：“薇儿，你怎么在这？这里很危险，你是——” 他突然意识到情形，闭口不言。 但“薇儿”以危险的目光审视着他，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知失言，凌霄峥选择蒙混过关。 他收起剩余的“血肉”，转而费力地牵扯出一段段银色的丝线：丝线轻柔，在他手中团团绕绕，最终聚合成银色的小团。 从质地来看，像极了伟大种族的“血肉”。 但没有接触时的伤害和不祥的预兆，这个小团在凌霄峥的感受下只有轻柔与亲昵的反映。 “这是我的灵魂的一部分，吃下它吧。” 这突兀的请求让“薇儿”一愣。 “你......认真的？” “你费劲心思就为的是这个？” “是的。”干脆利落地承认，凌霄峥承受着灵魂分裂之痛，摆烂道，“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好，我会这么做的。” 拿过那团沉重又轻柔的灵魂，“薇儿”秀美的眼眸凝视着它，开口：”暂且相信你一次。” 吞下灵魂，是出乎意料的舒爽。 “薇儿”很是惊奇，她感觉这片灵魂是不可缺少的，仿佛生来她就应当渴求这片灵魂的降临。 美妙的幸福感涌现，使她无法自拔。 意识逐渐下潜。 难以言喻之物堆积在她的精神上，纠缠、聚合。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灵魂与精神的纠缠下，“存在”的浪潮层层冲刷，使她逐渐感受到物质的真谛。 最终，一切沉至海底。 她微微睁开眼睛。 金发少女陷入惊讶。 她身处的场景发生了转变。 这是一片破败的殿堂，血腥味刺激着她新生的感官，脚下亦然，瓦砾与尘埃固执地附着其上，冷风萧瑟而过——此即“薇儿”的新生之礼。 不着片缕地站在废墟间，少女疑惑的情绪盖过羞涩，她转向身边之人：“我认得出，这里应当是大教堂。” “怎么变成这样了？” “您先穿上衣服吧……”不敢直望，凌霄峥估摸着方向丢去衣物，连称谓也加上了敬词。 此处无他人，也不会有他人。 “薇儿”迅速穿上熟悉的衣服，又接过金色长剑。 顿时，英姿飒爽的女骑士阔别地出现。 “这个你也带上。”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吩咐着。 交付死神提灯，凌霄峥顺带着将剩余的“血肉”丢了进去：灯火明亮，看样子还能持续许久。 “这个也是。”他也将披风递了过去。 拿上许多不俗的物件，“薇儿”越发奇怪：“你实力也不弱，有这些东西傍身怎么会有解决不了的敌人。” 给少女附加上“涌动”的祝福，凌霄峥闻言翻了个白眼：“能代打为什么要手操？能让大佬玩为什么要自己动？” 少女一脸茫然。 “总之，你被强化了，快上，对手不过是神明的分身而已。” “加油——” 眼前一黑，他倒向地面。 在晕倒的前一刻，凌霄峥颇为开心。 毕竟，终于不用忍受灵魂割裂痛苦了。 也可以逃避眼前的地狱了。 可以......暂时休息了呢。 第147章 战火高扬 毫无预兆，身心疲惫的少年就这么倒下了。 身躯匿于激起的尘埃中，再无动静。 无声、无息。 他仿佛与遭难者一同，共眠于虚饰之所。 只是—— 金发少女显然不太乐意。 她俯下身，推搡着对方：“喂喂，你不要莫名其妙地晕倒啊！” “不是要并肩作战吗？” 大力拍打，但毫无效果。 见状，“薇儿”想了想，最终站起身来。 她先是补了一脚，幽幽说道：“哼，先前的事算是扯平了。” “我也会依你所说去战斗的。” “不过我连对手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叹声，“薇儿”努力回忆凌霄峥先前所说。 “神明的......分身吗？” “......” “蛤？” “我要不找块墙撞死算了......” 抱怨着凌霄峥的不靠谱，少女将他丢到隐蔽的位置，随即正式探索起这片熟悉的废墟。 迈步，紧握剑柄，她的心中满是犹疑。 浓重的血气侵染入每一丝空气，“薇儿”本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实际见到时还是难以置信——不成样的尸骨散落在视野中，黑红而凝滞的血液似缎带般凌乱地铺散在地面，无序而荒诞。 “这，这是！”她瞳孔一缩。 饶是“薇儿”，也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 微喘着气，少女明悟了先前凌霄峥的行为。 眼前的非人场景，可是对方亲历的。 着急忙慌，赶鸭子上架，就像是迫不及待地晕了过去...... 她突然也理解了。 此时，“薇儿”心中一紧，预兆提醒着自己，不祥的存在正接近自己；脚步声也随之响起，应证未明的生物接近着她。 攥紧手中的长剑，少女看向声音的来处。 来者，正是被凌霄峥重伤的大教皇之半身。 破碎的身躯依旧，淌出伤口的却不是血液——那是不吉的黑色枝干，如死寂的枯木重生，不祥之物缓步前行，将所行之处拉入枝桠下的黑暗，共赴沉沦。 “薇儿”并未认出对方。 她展露剑锋：“你就是这一切的源头么？” 扭曲的身形停下。 于化不开的晦暗中，沙哑的声音传出：“想不到你也加入了战局......胜负已不可知，真不愧是‘变数’。” “呼......” 破碎的身躯抖动，血与黑的混合物滴落。 “哪怕变成这个样子，我将继续战斗。” “仅仅作为造物，我将相信本体。” “为了许诺的未来，我将拼尽全力。” “——哪怕对手是你。” 更为浓郁的暗包裹住祂的身躯，汇聚成人形。 看不见五官，浑身只留下“黑”之色彩，只留胸口的核心闪烁出邪厉的光辉，恐怖的造物现于世间。 “是的。” 声音清晰些许，半身舒展着身躯。 祂将魔气凝炼，抽出长剑，与“薇儿”遥遥相对。 “哪怕对手是你。” “薇儿女士。” 迎接祂的是暴虐的狂风。 确认是敌人，“薇儿”就不去理会祂口中所说。 魔法自金灿的剑尖涌现，自然的伟力就此显现！ 而半身所化的漆黑之影也绝非等闲。 不吉的枝桠从身后显现，护住祂的身躯；半身持剑正面应对，硬生生接下“薇儿”的第一招。 此景使少女稍稍忧虑。 “啧，风暴之律不在身边，这把剑不太顺手啊......” 要使用禁咒吗？ 思忖间，少女套上了黑色披风，身形隐匿。 披风的内衬中别着的幽蓝提灯，正充盈着魔力。 依照这个恢复速度，完全够了！ “薇儿”吃下了定心丸。 回看交战的场地，半身提防着突然消失的少女。 哪怕位格升华至半神，祂竟也连一丝对方踪迹也抓不住——这令祂不得不防。 很快，祂的等待迎来了结果。 晦涩的吟唱声突兀地在近处响起，半身警惕着，因为祂感受到周围的魔力竟随着吟唱而暴躁起来！ 一般来说，只要掌控住一定魔力的流动，那已经是资深的魔法师了。 在祂的感受下，暴动的魔力正有条不紊地聚合着。 而这个范围是—— 小半个教堂！ 不能任由少女，不知对方踪迹的半身选择抢夺魔力的操控权。 但使祂惊讶的是，“薇儿”竟完全没有抵御的意思。 在半身魔气的侵蚀下，属于祂的部分在增涨。 一明一暗，两者迅速控制住了大教堂内绝大多数的魔力。 只是，半身的不安却越来越浓：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以如此的消耗，还让给了祂相当的部分。 她可是那个薇儿啊。 那个强大到正面击溃魔君，以支配般的实力使其永不复原的薇儿！ 本体不在，自己的底牌已用在凌霄峥身上。 以她的实力，自己绝无胜利的希望...... 但又为何对方选择了迂回的策略？ 不安积聚到极点。 半身愕然发现，少女的身形再度出现。 她站在高台上，淡淡眸睨着敌人。 “所谓半神，不过如此？” 讥讽之音传出。 半身摇摇头：“我不认为自己比得上魔君，自然也不是你的对手。” “以你的实力，甚至有资格和本体战斗——神明间的争锋。” “我么，就随你处置了。” 话虽如此，祂早已做好了准备—— “你的依仗，是衣服下那条漆黑的手臂吗？” 轻飘飘的话语落入半身耳中。 第一次，半身脸色大变！ 祂的底牌是如何暴露的？ “我能感受到，那是同根同源的东西，”就在她的心腔中，同样的存在活跃地跳动。 “我也自然知道应对的方法。” 少女向前一步，轻飘飘地点地。 她继续向前，身形摩擦出金红的火光。 难以言喻的炙热感扑向半身。 下一瞬，滔天的火浪攀升而起，交错着构筑成一道神秘的符文。符文闪耀，魔气向找到归宿般拼命地涌入—— 在炎光的照耀下，“薇儿”审视着。 她伸手，在自己的视角内以手指捏住半身、一按。 而无论是指内指外。 祂都是少女的掌心之物。 “稍微生疏了些，但也可以充用。” 烈炎舐身，战火高扬。 “那么，这就是——” “混沌爆炎！” 第148章 逆神为生，逆神为神 在世界之外的境界中，新生的神明沉默着。 于虚空的裹挟下， 祂向着未知处不断坠落。 不可感，不可动。 行为不允许在此处显现，而思维也一样凝滞。 哪怕......祂贵为神只。 继续向不知处跌落。 冰冷。 空虚。 两股情绪在逆神的意识莫名地闪烁，如冰渣入体，以刺骨的寒痛惊醒沉沦的新神。 于是，祂去想。 首先，“神明”一词最先想起。 逆神半生所追求的目标，付以青春，直至年暮。 也是祂此刻的仇雠。 要给予必要的毁灭...... 于是，祂去看。 群星璀璨，点亮混沌。 在光暗融合的通路中，逆神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祂的一生。 心怀正义的少年向神明献上真挚的拜谒，但神像从未回应； 已至中年的男人鞠躬尽瘁，为生民奔走，但神像从未回应； 须发皆白的老者扫净逆党、祓除弊端，成就神恩城为东大陆第一城，他无愧于自己的权职，也依旧是最笃信的信徒，但神像从未回应。 最后...... 当祂下决心改变一切时，神像向祂回应。 银发的少女，神明的至尊——她与祂理所当然地走向对立，那场战斗的结果两人也都明晰。 摧枯拉朽的溃败，被放逐入虚空。 祂的结局，也如信仰一样可笑。 梦，早已破碎。 于是，祂作出行动。 向前迈步，打破桎梏。 因为祂逆神为生。 因为祂逆神为神。 因为祂所渴望的未来。 澎湃的神力催发，重重撞在壁垒上。 裂隙就此显现，祂得以穿过。 撕破现实与虚无的界限。 新生的神明重归战场。 “现在是第二回合。” 面对错愕的神王，逆神如是说。 ...... 神王没想到，对手能从虚空中重归现世。 不多想，她很快做出决断。 剑身再度亮起，名为【贯穿真实】的存在指向逆神。 “你的权柄，能克服虚空的威压？” 面对神王的疑问，逆神没有回应。 扬起片缕星辉，祂的身形逐渐笼罩其中。 于此同时，虚空的力量在逆神身上浮现！ “拥抱虚空，成为虚空。” “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虚空排斥神明，因而接纳我。” 环绕祂的星辉陡然一变，化作尖利的锋刃。 握住其中一柄，逆神直指神王。 两者遥遥相对。 “神王，您的【真实】——” “能笼罩虚空吗？” 下一刻，星辉铸就的剑刃暴起，将此处的空间瞬间切割成千百个碎块，神王身处的地方受额外照顾，割裂线如雨密集，瞬息间只留灰尘。 但那小小的身影在狂风骤雨的袭击下安然无恙。 她沉着以法术应对、防御，在狂乱的刃海中安如磐石。 而神王的风格可不是一昧挨打—— 长剑随主人冲出已弱的攻势，神王手持【贯穿真实】，再度斩向逆神！ 无匹的一击径直落在逆神身上，顿时山河动荡，日月无光。 虽然将敌人身躯粉碎，但神王敏锐地察觉到：这次的攻击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被削弱了！ 而削弱的来源，就是逆神周身环绕的星辉！ 那来自虚空的力量。 果然，逆神的身躯在瞬息间就完成了修复。 祂淡淡开口：“在虚空的祝福下，我是不死的，神王阁下。” “我的能源无穷无尽，而您的力量终有竟时。” “现在，谁胜谁负？” 说话间，又是一剑迫近—— 再粉碎！ 但结果也如逆神所说， 祂的身体再度修复完成。 “呵呵，您还真是心善。”逆神突然察觉到什么。 “您把战场笼罩到神域中，不怕它归于胜利者吗？” 神王嘲讽道：“说得不错，希望你的实力也跟得上你的嘴。” 再次将逆神斩断，她开口道：“单凭自身的力量，我不信你能回归。” “你从现世汲取了帮助。”笃定的语气。 “不，我凭借着情感与记忆归来，神王阁下。” 把逆神揉成一团，神王眼神深沉。 “无论是什么，情感也好，记忆也罢。” “若不能于现实锚定它们，你绝无可能回归。” 她顿了顿，突然明悟。 “因而，你从现世汲取了帮助——就是你的半身！” “祂承载了情感与记忆，使你在虚空中觉醒自我。” “使你得以站在我面前。” “我算是明白了。” “......” “明白又如何？” 逆神语气是一成不变的平淡：“我感受得到，您的能量即将告罄，别说是半身，连我也没机会战胜。” “还是说，您认为‘变数’有能力斩杀我的半身？” “这绝无可能。” “是啊，这绝无可能。”神王反常地赞同着。 “不过——” “抛开实力、智谋、手段......” “你，相信命运吗？” 放弃了战斗，她突然聊起来：“我也大致了解你了，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被命运戏弄的家伙。” “因而你信奉：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扭转一切。” “我说的对吧？” 她轻轻一笑。 “那让命运再戏弄你一次，如何？” 神王弃剑，转而将右手背展示给对手。 “∞”的符号缓缓亮起。 “如你所见，这是一道祝福。” “它的来源正是和你半身交战的凌霄峥。” 在旧日的遗址中，她与他交换了祝福。 “我说，” “这一拳下去，你会死。” 她笑得灿烂。 “信么？” 在神明的争锋中，用拳头攻击显得过于可笑——但偏偏就是从这不堪一击的攻势中，逆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但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朴实无华的攻击落至逆神心口处，护身星辉竟迅速褪去，露出祂脆弱的身躯！ 最终，一切粉碎。 在她的神域内，早已见不到逆神的踪影。 如果硬要追寻，神王会这么说：到处都是。 至此，逆神已经消亡——再次被祂所不喜的命运践踏着死去。 想必，祂的半身也将随之消散...... 这么想着，神王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 她落至地面，终于因缺失力量而沉沉睡去。 只是，在神王已听不见的角落里， 枯朽的声音回荡着： “逆神为生......” “逆神为神......” “期望的未来......” “我的半身，你......” “为逆神。” 第149章 舞台终幕 祂做出了此生最后的决定。 随着“变数”出现时，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帕斯卡尔的计划随着“变数”的前进而顺利进行，也因站在他的对立面而尽数失败。 这究竟是为何？ 接踵而至的打击不能磨灭“变数”，杀不死他的使他更强，更有薇儿、伦恩，乃至神明的护佑，使自己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变数”以惊人的速度崛起。 仿佛是命运的宠儿。 不过祂并不羞恼。 即便，名为帕斯卡尔的演员退场...... 舞台的终幕也将继续。 于是—— “逆神为生，” “逆神为神。” “我的半身，你......” “为【逆神】。” 至此，意识消散。 帕斯卡尔，死。 ...... 战火苍夷。 两者交战的地方几乎夷为平地。 就在刚刚，“薇儿”启用了禁咒。 名为“混沌爆炎”的术法点燃了整座大教堂的魔力，自然包括了半身掌控的那一部分——魔火将古旧的建筑群撕成碎片，又席卷着朝着封印屏障而去！ “嗡——” 沉闷的撞击声响彻。 下一瞬，狂乱的烟尘咆哮着四散，将封印内的空间充斥，剧烈的反馈横冲直撞，使不堪重负的大教堂再一次大面积坍塌。 如山崩兮。 在浓烟滚滚中，“薇儿”持剑、一扫。 青岚断空，拂尽了她视野里的烟尘。 她定睛一看：封锁此处的屏障满是裂缝，一幅将要破裂的样子，但依旧忠诚地维持着它的使命。 而那个“神明的分身”？ 地上蠕动的焦黑物大抵是。 在混沌爆炎的威能下存活，也不愧于神明分身之名。 向前，“薇儿”欲了结祂的性命。 她忽然止住脚步。 等等。 那个晕过去的家伙呢？ 哪怕被剑点着脖颈，她都没有慌乱。 偏偏此刻，焦虑的思绪出现在少女脑海里。 “薇儿”自然而然地想到：在如此恐怖的魔法下，他不会出事了吧？ 心高悬着，她不管垂死的敌人，赶忙在废墟间搜寻起来。 不久，“薇儿”在瓦砾与烟尘间发现了对方。 见到凌霄峥完好无损，她松了口气。 背起不算重的少年，少女心情愉悦。 “赶紧解决那个分身，接着离开这里～” “然后‘拷打’下这个家伙，看他藏了多少秘密。” 她挑衅般拍了拍对方的脸，轻哼一声。 “你的审讯就由我亲自负责！” 行至原先的地方，“薇儿”眼睛一缩。 垂死的“神明分身”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放下凌霄峥，她持剑指向对方。 “你是如何复原的？又为什么是这幅姿态？” 惊异于青年出现的突兀，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令“薇儿”确信，眼前的生物就是先前交战的神明分身！ 只是—— 青年的模样看上去更为惊讶。 “这是......为何？”祂难以置信地吐出几字。 祂知道自己的变化从何而来：奇异的能量将自己的身躯再构造，位格也在瞬息间升华，与之而来是海量的信息与权柄...... 这也意味着，那场在不知处的神战已经落幕。 【逆神】，祂的本体。 败了。 此事发生的正是祂们为失败准备的退路： 只要帕斯卡尔消亡—— 祂就会献出躯壳与意志，使本体复生。 而这也是祂最为不解的地方。 “为什么？”半身喃喃自语。 “为什么你将权柄、记忆全都托付，” “却唯独没留下自己？” 这不是帕斯卡尔的重生。 而是祂作为独立个体的......新生。 欣喜，自由？ 不，涌上祂心头的是恐惧。 半身的思绪乱了。 神明的权柄实实在在地掌握在手中，传来的记忆告知神王陷入暂时的沉睡，祂也像往日一样揭开帕斯卡尔的吩咐—— 那最后的信息如是说： 我没能击破命运，很遗憾。 或许，逃避也是一种选择。 你也一样。 与“变数”逆向而行。 本身即是错误。 ......是啊。 如果可以，你应当离开。 我的理想不会强加于你。 过去一样，现在也一样。 但无论如何， 舞台的最终幕——“命运”。 要开幕了。 祝君顺利。 “离开这里......”新生者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与“变数”逆向而行， 等同于与“命运”逆向而行。 祂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祂们的目标，本就是为了打破命运。 却又因为命运而终止。 多么可笑？ 泪水滑落崭新的面容。 是啊，应该离开这里...... 眼前有强敌拦路，神王的恢复也不可估计。 自己应该...... 祂与帕斯卡尔本质上是两人，无碍。 应该...... 命运没有打破的机会。 该...... 没有应该。 战！ 新生者突然暴起，判罚的雷霆降临！ 战斗！ 金发少女挡下，却脸色一变——雷霆的威能险些击碎了她的防护！ 去战斗！ 百千柄暗色光剑随祂的意志在空中构型，奔涌着向“薇儿”袭来！ 去与命运战斗！ 新生者站在破碎的废墟间。 祂眼望青色流岚破碎着自己召出的锋刃，手指在虚空一点—— 肆虐的狂风止息，徒留惊愕的少女。 “薇儿小姐。” “你不在命运之中。” 新生者高举手臂，星辉的色彩在掌间翻滚， “舞台的终幕，不需要你！” 星辉在祂的意念下聚合，欢快地舞。 紧接着，虚幻的星辰凭空砸下。 在它与少女单薄的身形靠近的霎时。 “薇儿”的防护轰然破碎。 身形暴退，少女选择拼劲全力接下这一击。 此处可不仅有她...... 与星辰抗衡，“薇儿”毕尽全力。 但，只是抗衡就可以了吗？ 新生者已站在动弹不得的“薇儿”面前。 祂捧着那只漆黑的手臂，脸色冷峻。 “该退场了，薇儿小姐。” 操持着邪异的断臂，新生者将手探出，直指心口！ 少女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逃离不了束缚。 她死死盯着，看着魔气愈来愈近。 直到—— 苍白的玉臂轻轻擎住漆黑的同类。 星辰熄灭，连带着停下新生者的攻势。 尘凝、空滞。 此刻，宛若永恒。 第150章 高歌，奏响命运 苍白的手臂看着柔而无力，却又似千钧重。 新生者的攻势就此停下。 “......” 祂看向出手者。 其人擎住漆黑断臂，贯彻沉默。 凌霄峥自阴影中浮现。 他的第一句话是：“帮个忙，薇儿。” “什，什么？” “在附近找个人，是名为克莉丝汀的银发少女。” “拜托你了。”凌霄峥郑重道。 他顺带着拿回了幽蓝的提灯。 新生者没有打断两人的意思。 祂甚至饶有兴致地补充道：“你可以去那边的塔顶看看，说不定有收获。” 忌惮地瞥了眼新生者，“薇儿”最终还是依凌霄峥所说。 因为，金发少女愿意相信凌霄峥。 她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废墟间。 “......”令人费解的沉默。 两者似乎都有太多想说、有太多不想说。 终是新生者打破了僵局。 祂戏谑着：“呦呦呦，这不是我们的‘变数’大人吗？” 双手一摊，新生者轻巧地取回断臂。 “呵，您也真是自信，敢于独自面对我。” “这又是命运给您的启示吗？” “嘻嘻。”祂不正常地笑着。 “我不懂你在搞什么把戏，”平淡的声音传出，凌霄峥漫步着靠近新生者，他轻声开口：“其实，你可以就此把我杀了，我并不会反抗。” “您又想......”新生者突然止住阴阳怪气的语调。 那双死寂的眼眸——对方是认真的？ 祂打量着毫无防备的少年，噗嗤一笑。 “呵，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命运的宠儿？” “命运......”凌霄峥机械地重复着。 疲倦之意冲刷着精神，连肉体也随之麻木。 而灵魂撕裂之苦却折磨着他，不得安眠。 劳苦倦极，疾痛惨怛。 “你说这是命运？” 点燃心火，凌霄峥倏地抬起头来。 他捏紧拳头，朝新生者打去。 “你怎敢大言不惭地宣称这是你的命运！” 轻松躲过，新生者眼中闪过疯狂：“你懂什么？帕斯卡尔——不，是我穷尽半生追寻神明，祂们从未回应；我心向正义，祓除黑暗，但对待我的是尔虞我诈、上欺下瞒；当我追寻天下至公的道路，你又挡在我面前！” “你又怎敢说自己不是命运！” 神力浩荡，如潮汐般裹挟着凌霄峥向后退去。 “......” “你错了。” “我并没有否认这不是命运。” 脸色苍白，但凌霄峥努力站稳了身体：“这不是属于你我的命运，而是所有人构成的命运！” 他振臂高呼：“无论生死、力量强弱，再或是志向的高远——他们都是命运的组成者，你一样，我也一样！” “是时候......轮到你偿还命运了！” 不再疲惫，而疼痛未褪。 暗色长枪被凌霄峥死死抓在手中，青筋暴起。 银光缠绕枪身，预兆着空间的权柄就此显现。 紧接着海量的魔力倾泻而出，方圆内的空间被炸出细碎裂隙！ “死来！”怒吼一声。 流星坠地，又如长虹贯日，承载完全力量的一击投射而出！ 脸色愈加苍白，凌霄峥险些没抵御住冲击。 他放眼望去：在数十米的深坑内，新生者浴血的身影站立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生者的笑声远远传来。 “你用尽全力也不过这样吗？命运真的是这样安排的吗？” 祂咆哮着：“变数，你给我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攻击！” “神域，显现！” 在新生者身下，深沉的暗喷涌而出，迅速包裹了两人。 “让你看看什么是神明的力量！” 无形的绳索缠绕着凌霄峥的身体，使他无法动弹。 随之，不祥的黑色锋刃自神域中缓缓孕育。 一柄、两柄、四柄...... 百柄，千柄。 这似乎是新生者的极限了。 喘息着，祂眼中的狂热更盛。 “【逆神剑刃】，给我斩下命运！” 黑色剑刃呼啸而出，袭向受缚的凌霄峥！ “啧。” 凌霄峥咬咬牙，澎湃的空间之力爆发，震开数十柄。 但这只是其中的部分——后继者撕开他的防护，贯入凌霄峥的躯体！ “呃啊！” 难耐的疼痛。 但，不如灵魂撕裂。 他拔出长剑，任由献血流淌。 新生者此时停下了攻势。 祂发觉凌霄峥的精神越发衰弱，顿时玩心大起。 “来，开始你的表演，变数！” 新生者以奇怪的腔调：“这可是，舞台的终幕：命运！” “好啊！” 凌霄峥狞笑着，他将作出最疯狂的决定—— 管它什么命运。 他只想战斗！ 那就。 爆发吧！ 随着少年作出决定。 霎时间，威压降临！ 新生者愕然发觉，自己的感官被剥夺了！ 祂拼尽全力与威压对抗着。 最终，得以脱身的新生者回望—— 凌霄峥沉浸在银白色的“海洋中”。 神域早已破碎，银白之海的冲刷带着两者重回现世。 “灵魂的力量？”新生者难以置信。 单单是看上一眼，如闻洪钟大吕！ 祂感知着银白之海散发的能量：不，这就是灵魂！ 而且是...... 源于凌霄峥的灵魂！ 祂忽地战栗。 在银白之海的中央，凌霄峥所在之地。 异变突生。 “海水”翻滚着、变换着。 灵魂的王座显形，拥簇着主人端坐上位。 凌霄峥张开双眼，毫无生气。 “燃烧吧......”仿若低吟。 律令一出，灵魂之海瞬间狂躁起来。 随之，燃烧！ 新生者陷入惊惧：引出自身海量的灵魂，又选择点燃！ 凌霄峥真的疯了？ 明明这确实是祂追寻的结果。 但，自己却在畏惧？ 回看王座之上。 凌霄峥宛如死寂般一动不动。 他知晓： 自己的行为同茹毛饮血而拼死一搏的野兽无异，既无理智，也失人形。 癫狂着，痛苦着，只是外不显现——而他不后悔。 熟悉的人们再不能相见，有的同他道别后离去，而有的甚至连诀别都未曾言说......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凭什么？ 他们不该是命运车轮下的草芥！ 冰冷地直视新生者，凌霄峥缓缓起身。 ......所以。 为反抗而高歌吧——在这已疯魔的舞台上。 凌霄峥相信，此刻的他一定是崇高的。 比眼前所谓“神明”崇高。 第151章 落幕之舞 乳白色的灵魂激流环绕，凌霄峥站在王座之上。 他直视着敌人——这一次，不会逃避！ 新生者操控着剑刃迫近，晦暗的辉光隔绝开魂海冲刷。 祂同样凝望着对手——这一次，势必成功！ 此刻，语言的交流已没有必要。 两者的心意相通。 凌霄峥率先提枪，向着新生者遥遥一指。 燥热的魂海得到指令，立刻出笼猛兽般冲向半空的新生者！ 波峰浪谷、汹涌澎湃。 新生者的视野瞬间被燃烧着的白之海充斥。 祂不敢托大，剑刃顺意飞出，在周身张开笼罩方圆数米的护罩。 顿时白浪击岩，剧烈的冲击消弭在【逆神剑刃】的锋芒中，新生者正面接下了魂之海的冲刷！ 但是浪潮褪去，冲击未散—— 显现在新生者面前的是一柄黑色的长枪！ 这已不是人能应对的时瞬......但新生者可以。 借由升华的感官，祂迅速做出反击，剑刃翻飞，欲搅乱长枪的轨道；剑刃与枪尖相撞，剑刃却直接破碎开来，长枪余势不减地贯穿了新生者！ 新生者眼前一黑，灼热感侵蚀着祂的意识。 祂难以置信：“为什么？明明只是柄普通的长枪！” “呵。” 凌霄峥再将长枪压进几寸，不屑道：“岩神专武跟你开玩笑呢？” 见好就收，他欲将长枪拔出。 但新生者竟死死抓住枪身。 祂嘲讽着予以微笑。 见状，凌霄峥眼中闪过戾色。 意念微动，白色幽火闪烁于拳锋。 他高扬拳头，对准新生者—— 随即，出拳！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鼻子上，附灵魂威能，这朴实无华的攻击让身为神明的新生者也感到痛苦不堪。 “你......”恼羞成怒的新生者欲调动【逆神剑刃】。 剑刃颤动，正当祂集中精神时。 “砰！” 一拳打在下巴上。 “竖子！” 命中上巴。 “唔呃......” 双峰贯耳。 接受身体和心灵双重打击，新生者终于爆发！ “滚开！”一声长啸。 音浪迭起，掀飞了凌霄峥。 而反观新生者，祂终于站稳。 摸着疼痛之处，新生者迅速修补破碎的身体。 祂开始放狠话：“小子，你别逼我——” 话音刚落，熟悉的长枪接踵而至。 有如风暴吐息，刹那间，又是几十柄护体的剑刃被粉碎！ 新生者脸色难看：“你的魔力撑不起消耗！” “撑不起？” 凌霄峥癫狂一笑：“磕命呗～！” 他腰间的死神提灯时刻保持着充盈，提供着源源不断的魔力。 而燃料即是——凌霄峥自己的灵魂！ 古怪地嬉笑着，他打了一个响指。 身体震颤，乳白色的灵魂从七窍中涌出，汇入魂海。 他再次看向疲于防守的新生者。 “你，只不过是大教皇的分身罢了～” 凌霄峥唤回长枪，空着的手向新生者比了个倒拇指。 “而且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张狂地大笑。 凌霄峥高声道：“涌动！” 长枪投掷而出，贯碎意欲围攻的剑刃。 而在这进攻的大好时机，凌霄峥却选择放弃。 他的语气一低，竟转为哭腔：“呜～” 新生者愈加凝重：眼前的“变数”情绪已经崩溃，局面走向失控。 祂紧盯着凌霄峥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下一瞬的凌霄峥已经来到新生者身前。 长枪横出，锐利的尖芒直冲祂心口！ 新生者早有应对之策。 “围！” 从胸口处，几枚剑刃飞出，略缓长枪的攻势。 围绕周身的剑刃则分为俩部分：数十枚向凌霄峥逼去，意欲使他后退。 而另一部分则协助先前的同类，一同制住凶芒毕露的黑枪！ 而事实证明，祂的决定是对的。 这近百枚【逆神剑刃】一出，饶是癫狂的凌霄峥也从心地选择退避。 而这一退，留落的黑色长枪就遭殃了——数十枚剑刃加上新生者的镇压，黑樱枪的威能散去，沦落敌手。 新生者淡淡开口：“没有武器，你的失败已是注定。” 祂直视着凌霄峥，脸色认真：“不要与大势对抗，‘变数’！” “我所做，皆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莫要自误！” 凌霄峥怒声：“你还敢站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他破口大骂：“论心，你扭曲变态，谈何未来？沦迹，你妄造杀戮，还敢妆作这幅姿态？” “我可去*你*了个*的*！” “操控这么破剑连我一个初级魔法师都拿不下。” 凌霄峥中气十足：“滚回魔法学院重修去吧！” 新生者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如今凌霄峥拿不出武器，胜负已分。 被争口舌之利又何妨？ 只是——祂看着凌霄峥不紧不慢地掏出长剑，呼吸一滞。 “你的武器库，可真是丰富。”新生者转为认真。 “只是，”祂意有所指，“这样的武器，挡得下我的剑刃吗？” 紧握在凌霄峥手中的兵器，是一柄蒙尘的长剑。 遭受岁月的镶刻，它真的能再战？ 凌霄峥笑了。 他回应：“当然能。” 并作剑指，凌霄峥衔起无锋长剑。 接着，高举向上苍！ 他锐利的眼神扫向新生者：“这一招，我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控剑！” 凌霄峥身处的魂之海，所到之处即是他意志的延伸。 剑指轻轻拂过，在白之海划出丝丝涟漪。 他吐出二字：“剑来！” 随主人的意志，魂之海狂热地呼应。 霎时间，数枚魂水结成的长剑腾空而起，环绕凌霄峥畅快长飞。 而这只是个开始！凌霄峥将手一握。 灵魂的嘶鸣震彻天地！ 十枚、百枚、千枚、万枚！ 数万枚！ 就在这刹那间， 魂海已然化作剑海！ 凌霄峥有些意犹未尽。 他感觉的到，身体内还有灵魂能倾倒而出。 但此刻，已经够了！ 并步，凌霄峥闪身迫近新生者。 他居高临下：“你，相信命运吗？” “我......” 新生者咬牙。 祂拼死拿出漆黑的手臂，偷袭的一击！ 令新生者没想到的是：偷袭十分成功！ 手臂贯穿了凌霄峥的腹部，随即，海量的能量将被祂吸收—— 吸收？ 毫无反馈。 凌霄峥抓住漆黑的手臂，狰狞一笑。 “不错的手臂，但只限于现在。” 用力一捏，邪魔王之臂竟爆炸开来：细碎的黑色粉尘融入凌霄峥的身体，但交战的两者都没注意到。 新生者怔怔地看着底牌就此消失。 祂突然明白了什么，开怀大笑。 “呵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祂用尽最后的力量，大声道：“我知道了，‘变数’！” “你可笑的小秘密，你可悲的身世！” “你，我，一样啊～！” “哦呵呵呵呵呵！” “听着！” 在剑芒将祂粉碎的前一秒。 新生者嘲弄地说出遗言： “你我，殊途同归！” 第152章 殊途同归 剑海轻松地撕碎了新生者。 又过去几息，凌霄峥确认：祂彻底死去了。 “呼，本来还指望克莉丝汀的......” 白之海的浪潮渐息，围绕他汩汩缓流。 而杂乱的思绪纠缠在脑内，神经再次作痛。 闷哼一声，凌霄峥不受控地坐倒在地。 筋疲力竭，肢体的触感远他而去，唯有思考还能证明他的存在——凌霄峥索性盘算起新生者的临终之言。 “殊途同归。” 他在心中默念。 莫名的耳熟啊...... 与逐渐混沌的意识争锋、殚精竭虑地去想，凌霄峥在记忆中寻得了这个词汇的归宿：殊途同归之行。 这个困扰他已久的任务！ 而“殊途同归之行”的伊始是—— 在神恩城与大教皇的第一次见面。 凌霄峥悟了。 自此。 一切归于命运。 于是， 深邃的暗将他拥抱，坠向无边的底。 这不是魔法，也并非神迹。 ......只是独属于自己的黑暗。 “这一切，真的是命运？” 凌霄峥在宵暗中颓然开口。 但无人回应。 再坠落...... “何去何从？” 极速的下降传来拉伸感。 “这里是终点吗？” 下落。 继续落。 在无尽的空虚里，他莫名期待着。 若有人拉自己一把。 那会是谁呢？ 薇儿、克莉丝汀...... 莱恩、妃莉娅、伊丽莎白...... 但无人回应。 最后。 凌霄峥摔得粉碎。 同时，他醒了过来。 “......” 偌大的空地上，奔流的魂之海已消失不见。 徒留他一人躺倒在地面。 费力地站起身，凌霄峥揉揉酸痛的关节。 嘶——怎么越来越痛了？ 不去管顾，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向着身前的大教皇点头致意。 “早上好，大教皇。” 淡然的老者伫立在那儿。 “已经是下午了，凌霄峥先生。” 苍老的声音拨撩着他的神经。 “趁我还不想把你残破的灵魂扯成碎片前，说出点我想听的。” “如你所愿。” 大教皇的虚影拍拍手：“首先恭喜你拿下胜利。” “我将给你的收场提些小建议。” 没在意凌霄峥噬人的目光，祂如是说： “比如，‘大教皇与魔君同归于尽‘的说法。” “而你，是见证人。” 凌霄峥嗤笑。 “为你博取一个好名声？”他质问道。 “在面对失败的打击时，你终于和我一样疯了？” 大教皇轻轻摇头。 “我早已承认失败——在见到神王阁下的那一刻。” “且不谈这个。” 祂忽地一转：“你知道几十年前神恩城的模样吗？” “我初继任教皇的那一年。” 凌霄峥蹙眉。 他在史书中看到过记载...... “‘那是神恩城黑暗时代终结的开始’。”凌霄峥复述。 “‘黑暗时代’？很贴切的描述。”大教皇若有所思。 “那时，教皇只是这座城市名义上的主人。” 祂讲述往事：“实际上，贵族控制了一切。” “剥削掠夺、穷奢极欲。” “而这仅仅只是表面。” “醉心于权势，他们将手伸向禁忌。” 大教皇平静地望向远方。 “圣徒团，血影，极恶帮......乃至圣教。” “这些堙灭在历史中，曾犯下十恶不赦罪行的组织——我想，你或许已经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在支持。” 倾听者没有作声。 祂继续道：“五年，十年，二十年。” “我走出了第一步：以无匹的实力镇压神恩城，从贵族手里夺回权势，建立一个全新的神恩城。” “我成功了：神恩城一跃成为东大陆最富庶美好的城邦。” “阴影褪去，人们洋溢着笑容与自信。” “我失败了：同伴在这斗争的潮流中离去，报复、反扑袭来。” “或许你知道薇儿小姐的往事。” “在幼时，邪魔差点夺去她的生命。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精心设计的阴谋——为报复她的祖父，我最好的支持者。” “不过，跨越重重阻碍。” “我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和现在的你一样。” 大教皇徘徊着。 “但最失败的地方是什么呢？” “时光从皱纹里淌过，滞塞住关节。” “我意识到：我老了。” “我必须做些什么。” “为我的梦想，为我的成就，为我所守护的东西。” 祂冷酷道：“哪怕不成功，我也必须要肃清那些隐患。” “圣教，覆灭在我的谋划下。” “大贵族们，死在灾难中。” “魔君，被我亲手斩杀。” “最后是你，‘变数‘。” “而结果也昭然了。”祂语调渐缓。 “但大教皇不能以失败者的身份死去。” 老者看着凌霄峥：“你知道结果。” “......我不在乎制度崩塌会带来怎样的结果，就算贵族重新夺权，神恩城再次见不到希望，那又与我何干？” “不，你在乎。” 大教皇继续道：“他们会在乎。” “要我细数那些名字吗？伊丽莎白、莱恩、艾因......” “闭嘴！” 凌霄峥咬牙：“你怎敢？” 灵魂的力量暴动，压向虚影。 “你要是真的如你口中那么高洁，那他们经历的一切又算什么了？” “你不是厌恶禁忌，拒绝不择手段吗？” “那你的作为又算什么！” 大教皇沉默了。 “是啊。”祂释然了。 “我最终也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这一切可真是——” “殊途同归。” 祂无奈地摆摆手。 “这就是命运啊，‘变数’。” 锋芒迫近，而老者依旧从容。 “也罢。” “这一切选择在你。” “不过，请谨记。” 大教皇的残魂留下最后的话语： “你我，也殊途同归。” 下一瞬，白之海将祂吞没。 重归寂静。 直到—— 欢快的提示音从裤袋中响起。 凌霄峥麻木地拿出手机。 他知晓发生了什么。 点开“抽取”界面，一划、一点。 任务栏的第一条转为黯淡。 他放眼望去。 【这片大地......从来不太平静。 谜团，谋划，诀别，入侵，更深的深邃......请经历这次危机，见证一切，然后，继续前进吧。】 奖励：“抽取”次数、存活 殊途同归之行——其一（已完成） 第153章 抉择 寂·静。 在这片崩坏的土地上。 沉默似无止境地扩张。 其中，赤红着眼的少年粗喘着气，缓缓瘫坐在地。 再度驱使灵魂，他本就过载的躯体雪上加霜。 幻象、呢喃。 灼痛的神经逼迫着凌霄峥去看、去听。 但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因为大教皇的终言更是时刻折磨着凌霄峥。 无力地向前趴倒。 他用仅余的力量死死箍住脑袋。 虽说这不能让少年更好受。 “......” 想发声，口舌却被锢。 显然，过度地燃烧自身不仅加重了精神负担，也使凌霄峥的身体机能迅速减弱——他感到衰老爬上了脊梁。 但他并不恐惧。 事情不总是一成不变的，对吗？ “呼～” 混沌的精神迎来清明。 亲朋温柔的照拂、恋人甜蜜的安抚、生灵期艾的上浮...... 是风儿。 它轻灵地跃入，在体内腾挪。 创生的诗篇由它轻吟～ 魂灵的悸动暂时停歇。 身体随风儿而律动。 五脏六腑的哀朽就此终止。 最后，风卷起他脸上的沙砾，悄然离去。 宽慰短暂结束，但足以使凌霄峥撑起身子。 他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薇儿。” 正走来的“薇儿”展颜。 在她怀中，萎靡的银发少女晃了晃手。 见状，凌霄峥莞尔一笑：“当然，少不了你的功劳。” “非常感谢你，克莉丝汀。”他真心诚意道。 “嗯哼～”对方接下赞美，随即发问，“为什么薇儿她不认得我了？” 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抱着她的“薇儿”也是茫然：“我......该认识她吗？” 就在前不久，她发现昏睡着的少女。 被唤醒后，克莉丝汀显得十分惊讶。 在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后，她们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嘛......”凌霄峥眼神飘忽，“以后再说？” 他指了指远处：“薇儿，麻烦你去那儿看看。” “我不想上演一波三折的戏码——就算只剩下了骨灰，也把扬了吧。” “你可真够凶残的。” “薇儿”吐槽一句。 她把克莉丝汀放下，踏着轻盈的步子前去凌霄峥所指的方位。 见人走远，凌霄峥轻轻点地。 碎片在半空中闪烁着出现，将他与克莉丝汀包围。 见次，克莉丝汀明白了凌霄峥意图，表情严肃。 “长话短说，”凌霄峥看着少女，认真道，“你还记得竞技场内的那个幻影薇儿吗？当初和薇儿对战过的那个。” 银发少女也无愧于“神王”之名，思路一转就通晓了前因后果。 “她是你构建出来的？” “是，”凌霄峥承认，“当初看你那次稍稍学了下。” “嘶——”饶是她也惊异于这份天赋。 片刻，克莉丝汀释然：“不愧是你啊。” 她好奇道：“你的确能支配意识之海的能量，但你在我离去时就学会了提炼和构建？属实是厉害了。” “啊？”凌霄峥不明所以，“我没用意识之海的能量，更别说什么提炼构造了......” “那你？”克莉丝汀疑惑。 她也发现了端倪：不管怎么说，“薇儿”与她不同，只是一个记忆体，区区能量可不足以让她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难道说？ 只听凌霄峥如实答道：“我给灵魂来了记狠的，用分离的部分构建她。” “你可真是——”随意扫了眼魂体，银发少女立刻不淡定了。 满是裂痕，下一秒仿佛就要分崩离析！ 腾的一下站起，克莉丝汀焦急道：“灵魂可经不起折腾，你有危险了！” “没事，情况还算稳定。”这不是谎言。 不破不立。 毁灭自己，理解自己。 对于灵魂的解析也一样。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凌霄峥轻叹：“现在有更严重的问题。” 摆摆手，他撤下屏障。 安静，仿若无事。 直到“薇儿”回来，凌霄峥才缓缓开口： “诸位，这场战斗结束了。” “我本以为生存就是最大的褒奖——可惜，战斗还未结束。” 看着认真的二人，他突兀地发问： “你们相信命运吗？” 紧接着，凌霄峥补充道：“我不想相信......但有些时候必须要做出这样的抉择。” 他简略地陈述大教皇的遗言。 “薇儿”当即反应剧烈—— “什么！我的对手一直是大教皇？” “我......”她有点难以启齿：与尊敬的长者进行了生死搏斗？ 克莉丝汀指出疑点：“一定要做出选择吗？” “倒也不是，但破局的方法在哪？” 凌霄峥犹疑：“以你的身份，足以解决遗留的麻烦吗？” “就算我表明身份，”克莉丝汀底气不足，“先不说会不会听我的，恐怕已经没几个人认得我吧......” “而且，大教皇也知道我的身份。” 她猜测道：“祂一定在这件事上有把握：包括我在内。” 凌霄峥肯定道：“也是，那这样看来，” “这个博弈只剩下一个选择。” 俩人间的交流在金发少女听来无异于“歪比巴卜”。 表明身份？ 把握？ 博弈？ 懵圈...... 试图逃避的“薇儿”被凌霄峥拉住。 “还有你，薇儿。” 他咳了一声，不自然道：“你也逃不了的。” “逃、逃不了什么？” “也就——咳咳！”正欲回答，撕心裂肺的痛苦再度翻涌，凌霄峥眼前一暗，几欲当场昏倒；“薇儿”赶忙扶住他，克莉丝汀一指点在凌霄峥眉心，后者的表情好受了些。 片刻，凌霄峥回复过来。 他轻轻挣开少女的怀抱，跄踉着向前：“是时候了，走吧。” “你的状态......” “多谢关心，”挤出个笑容，凌霄峥自若道，“还不赖。” 这是谎言，两少女都看得出。 但她们都没说出口。 只是陪伴他继续向前。 凌霄峥默不作声。 行走，苦楚相随。 但未尽与将尽之事，更为揪心。 那封锁整座教堂的法阵在悄然间破碎，夕阳的辉光迷住他的眼，温暖又恐惧——凌霄峥想起自己初到异界的那一晚。 他站在破碎的门廊下，俯望。 在台阶的尽头，再延伸到远处...... 那里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 放任人群靠近。 凌霄峥想一吐为快，张嘴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疑惑、惊恐、期待......万千目光集中，同他自己见证的一切，压向那个虚无的空壳。 冷。 真冷。 冷的他浑身颤抖。 冷的他口干舌燥。 冷的他动弹不得。 谋划的一切全然忘却。 他该干些什么？ 咒骂？ 痛苦？ 呆滞？ 体力不容许他支撑多久，但晕倒在众人面前来逃避也非不行？ 想给自己一个自嘲的笑，可眉毛都抬不起分毫。 人群躁动起来。 “发生什么了？” “你说句话啊！” “好重的血腥味......” 话语一浪翻过一浪，拍向礁石。 于是，他拼尽全力开口： 随即。 思维凝滞，意识重归虚无。 凌霄峥倒在众人面前。 第154章 间章——本座乃是魔王! “大教堂发生了如此惨烈的事故啊......” “教皇与魔君同归于尽，” “幸存者仅几人。” 医生翻过一页。 值班的同事应道：“无所谓，都是大人物的事。” “怎么会无所谓呢？” “反正人都死完了，也省去了麻烦。” 他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大贵族，各界名流，活跃新星——跟咱有啥关系？” 医生瞥了他一眼。 “你还记得昨天送进来的那个病患吗？” “哦，那个灵魂出问题的小伙子？” 同事奇怪道：“你提他作甚。” 医生再翻过一页：“他就是幸存者之一。” “你不早说？” 同事精神起来：“我得好好表现下。” “他可是时下的热点啊～” 说干就干，他正欲赶赴住院区，医生却把他拦下：“去不了啦，昨晚就有个金发姑娘赶到，拿着高级医师证宣布接管那名患者了。” 同事忿忿道：“不就是高级医师吗？” “要是上次的考核过了，我也是啊！” 医生摇摇头：“她拿出的可不只是医师证——” “那小姑娘可是个贵族。” “啧，这群贵族真多事。” 同事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医生望着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 泡上咖啡，他坐上躺椅。 值班室里只剩翻页声。 片刻，轻叩声从窗口响起。 医生起身，来到窗口。 “是谁？” “打扰了，”轻快又不失稳重的语调，“我想参观下这座医院。” 来者是名少女，身着黑色典雅礼服，柔若无骨的小手拽着裙角，面容掩映在黑色阳伞下，丝丝白发搭在肩头，又闻得清脆优雅的音节吐出，足以使人联想翩翩。 “啊......”略失神，医生很快反应过来。 以职业素养，他答道：“小姐，医院不是什么景点。” “仅仅看一下也不行吗？我有重要的朋友在这里。” 听得解释，医生了然：“来见人啊，早说。” “进吧，不要打扰到别的患者和医生。” “感谢您的提醒。” 行了个礼，白发少女走向病栋。 进入住院部，她止步感受着什么，随即再度迈开脚步。 七绕八拐，白发少女来到终点。 一间平平无奇的病房。 “嗯哼～” 她相当满意。 屏息凝神，白发少女悄悄推开房门。 整间病房只有一个病人：一个黑发的青年。 脸色苍白、不忍，他沉浸在深沉的梦中，不会醒来——至少现在不会。 白发少女收起伞，蹑手蹑脚地走近。 昏迷的青年正是她的目标！ 而现在无人陪护，正是一个好时机。 她坐至病床边，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真是奇怪啊......”白发少女喃喃道。 “你，真的昏迷了吗？” 她故作高深，紧盯青年的反应。 但显然，青年回应不能。 有些气馁，白发少女叹声：“要不打包带走算了。” “不过，在这之前——” 她向前倾身，手臂探出：“让我看看～” 就在接触额头的前一秒，怒斥声自门口传来：“你在干什么！” 白发少女吓得手一缩。 不对啊，我害怕干什么？ 心里嘀咕着，她看向门口。 只见飒爽的女骑士怒目相对，手中的金色长剑微微颤动。 “嗯？” 白发少女眨眨眼。 还没等她更一步地表示，疑惑的声音从女骑士身后传出：“怎么了，有别人在病房内吗？” 与骑士面容相仿，不——是一模一样的人走出。 身高，体态，语音...... 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白发少女惊慌起来。 在她感受下，眼前的俩人分明是同一个！ 这怎么可能？ “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什么来着？” 她胡言乱语，浮夸地挥着手：“雷法，现！把眼前的妖孽收了！” 一小团乌云在半空中浮现。 然后——在三者的视线下，乌云泯灭了。 白发少女尴尬一笑：“它可能有点害羞，要不你们两位转过身去，我再来一次？” 两人相视。 骑士抹了抹脖子，后者扬了扬手。 “你有点太极端了......” 这时，姗姗来迟的第四人入场。 娇俏的银发少女开口：“发生什么了？他醒了？” 她的目光探入室内，锁定在白发少女身上。 “伊莉丝？” “诶，克莉丝汀？” 白发少女十分惊喜。 但马上，她警惕起来：“克莉丝汀已经死了！你是谁？” “五行自然，听我敕令！” 伴着呼喊，却无事发生。 白发少女呐呐地解释：“它可能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你为什么去学了夏国的道法？”克莉丝汀手虚握，无色长剑凭依。 她轻吐：“【贯穿真实】，镇......” 还没克莉丝汀说完，白发少女三步并作两步，冲至面前——她毫无骨气地跪服在地，抱住克莉丝汀的双腿。 “姐，我错了。” 见状，薇儿发问：“你究竟是谁？” “呵，”语气不屑，伊莉丝仿佛忘了当下的境遇，骄傲地宣布，“本座乃是魔王！” “传说中的邪魔王！” 克莉丝汀打断：“别信，她就是个小魔君。” “憎恶魔君，伊比利斯。” 裙底传来声音：“也可以叫我伊莉丝！” “你赶紧起来！”银发少女忍无可忍。 伊莉丝起身，又很快缠上了克莉丝汀。 “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只了？好可爱哦～” ——“嗯嗯嗯。” “就算你缩水了，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你了。” ——“好好好。” “来，让我看看发育正不正常！” ——“爬开！” 俩“人”陷入纠缠。 骑士装的“薇儿”有些迷糊。 这可是神王和魔君啊...... 相对于她的震惊，薇儿没什么波澜。 魔君？差点打死过一个。 她更为在意的是，对方来此的目的。 不久，伊莉丝脱身：“好啦好啦，我也是有要事的，这次只是顺路来看一眼。” “十余天前，我感受到东大陆有异变，便急忙从夏国赶来了。” “克莉丝汀你有感受到吗？” “没有。” 十余天前，她还在意识之海呆着呢。 “这样啊。” 伊莉丝语气遗憾。 她打起阳伞，轻巧地踏上窗台：“那我先走一步了，各位再见！” 纵身一跃，伊莉丝的身影消失。 少许，重物坠地声传来。 又一会儿，满是绷带的白发少女再次进入——被抬进来的。 “哈、哈喽，各位好啊。” 第155章 重逢 凌霄峥睁眼。 看清眼前的光景，他喃喃道：“第27次......” 落座席间，珍馐满桌。 凌霄峥被熟悉的人群拥簇着。 欢声笑语充斥礼堂，节日的喜庆彰显。 机械地抬手，他再一次拒绝格列夫的好意：“不用，你自己吃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的？”打算伸手的格列夫有些疑惑。 凌霄峥没有应答。 见状，莱恩不动声色地靠近，正欲开口—— “没有异常，真的。” 对方一下僵住。 凌霄峥只是静坐在原处，毫无波澜。 于心中，记忆缓缓呈出： 再过三十秒，两名贵族会因琐事而大打出手； 五分钟，马库斯家族的族长会当众招揽； 七分钟，所有的菜肴撤去，换上一批新的； 十三分钟，魔兽破门而入，这场梦境走向终点。 而他，会再度轮回。 凌霄峥锁定了那个方向，心中默念。 29，28，27...... 13，12，11...... 5，4，3—— “要是数到1会怎么样呢？” “会打起来。”他平静以应。 稀疏平常的对话，仅此而已。 ......吗？ 惊呼声自远处响起，赫然是两名贵族展开了一场无限制格斗，吸引了礼堂内大部分人的目光。 凌霄峥倏地转头。 他惊异的不是冲突，而是那名询问者！ 就在凌霄峥身边，谜一样的人物站立在那儿。 轻拄黑色阳伞，她悄无声息地融入这场迷离之梦。 而主动暴露自己的存在后，白发少女毫无自觉，竟也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打斗，时不时随人群喊上“打得好”，“用力点”的口号。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她回以微笑：“怎么啦？” 凌霄峥与白发少女对上眼神——她漆黑的眼眸里没有现世投影的应落，只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深邃扭曲地向内螺旋而下，最终触及一个不可见的底。 怪异的存在...... 凌霄峥蹙眉。 以他循环的经验，眼前之人的信息却全无。 这是独属于凌霄峥的梦境。 要么是这个循环的他碰巧为之，引发白发少女的出现：但显然，这样的概率不大，在前二十余次循环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不可能还有这样的“角色”。 再要么...... “入侵者？” 虽然是疑问的形式，但凌霄峥格外笃定。 “算是咯。”白发少女承认。 “自我介绍下，我是伊莉丝，这次来是把你捞出去的。” “我不需要。”凌霄峥直截了当地拒绝。 “哦？”她的俏脸微动，“果然啊，你是主动呆在这里的呢～” “这个虚饰的梦境有什么好的？” “虚饰吗？” 凌霄峥无悲无喜地指指周围：“他们多真啊。” 伊莉丝咂咂嘴。 “可是有人还在等你。” “可他们也在等我。”他如是说。 “呜，你可真为他们着想，”听着有些虚情假意，伊莉丝继续道，“那我干脆就帮你个忙吧～” “要不——我把他们也送进这里？” “这里是我的梦境。”凌霄峥平静如初。 “啊，我懂，为了照拂你的自尊，我不会带他们进这个拙劣而无趣的梦境；毕竟还有更有效的方法，不是吗？” “比如说死亡。” 笑意不减，伊莉丝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克莉丝汀，薇儿，还有神恩城的所有人～” “全·都·杀·死。” 白发少女巧笑倩兮。 “你就能把他们全加入你的梦境，怎样？” “......” 凌霄峥移开目光。 他淡然道：“你怎么知道她们的名字的？” “哦呵呵～”伊莉丝掩住嘴角。 “那自然是因为——她们已经被我掌控了啊！” 咽下口水，凌霄峥心中升起莫名情愫。 他想起来了：是在第9循环后遗失的情绪，恐慌。 “你究竟是谁？”凌霄峥终于发问。 “看来梦境把你折磨得不轻，这么久才想起这个问题。” 随着伊莉丝的话语，周围的场景瞬间炸成碎片，又转化为细碎的烟雾，在飘散中消弭——凌霄峥眼前一暗，困意袭来。 “不许睡。” 芊芊玉指抵在额头，冰凉的刺痛让他缓过神来。 “正式介绍一下，”少女的话如魔咒般直接在脑内响起：“吾名伊比利斯，憎恶魔君。平时叫我伊莉丝就好。” “魔君？”他自然想起...... “打住！”伊莉丝不满道，“不要拿那个新生的家伙和我做比较！” “......之前的言论？” “开玩笑的啦。”她吐吐舌头，“我不想救回一个没感情的人。” “我想也是。”克莉丝汀还在呢。 凌霄峥的脑门被敲了一下。 伊莉丝没好气地开口：“我打不过克莉丝汀，还打不过你？” 在无边际的虚空里，她轻盈地打开阳伞。 “拉住我的手。” 凌霄峥照做。 黑伞旋转，虚空也逐渐破碎。 旋转呀～旋转。 哼着无意义的歌谣，速度愈发快。 黑伞的残影先虚后凝。 声音消失。 触觉消失。 画面消失。 随即—— 凌霄峥醒了过来。 一睁眼，三道关切的目光落至身上。 为首的是克莉丝汀。 还有两人。 一个是薇儿，另一个还是薇儿。 见此，凌霄峥心跳骤停。 他缓缓闭上眼睛，企图逃避这一切。 但熟悉的薇儿平稳地拉起他：“醒了就别睡了，凌霄峥。” 她眼中情绪复杂：担忧、惊惧、愤怒、不知所措......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凌霄峥向克莉丝汀投向求助的目光。 但银发少女眼光躲闪：“除了‘薇儿’的事外，我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必须你来讲述。” 克莉丝汀误我！ 吞咽口水，凌霄峥艰难开口：“先从我对外的说法——” “那是假的，”薇儿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我曾亲手斩落过祂一次，魔君不足以威胁教皇。” 一旁的“薇儿”十分震惊。 “那你也该知晓答案了。”凌霄峥叹息。 是大教皇。 显而易见，只是她不愿意接受。 “这不可能！”薇儿情绪激动，“妃莉娅她......” 她宁愿妃莉娅真的死在魔君的袭击下，而不是沦为这种阴谋的牺牲品！ “已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凌霄峥惨笑着摇摇头。 他将自己所知道内容全盘托出。 少女啜泣起来。 已然知晓结果的“薇儿”默默流泪。 凌霄峥眼神黯淡。 他也知晓妃莉娅在薇儿心中的分量：亦师亦友，陪伴薇儿走向成熟的存在，却因为这样荒诞的谋划而...... 也不只是妃莉娅，还有伊丽莎白、莱恩...... 凌霄峥情不自禁地抱住薇儿。 两人相拥而泣。 见此，克莉丝汀不忍地别过头去。 “呜呜呜，真是太悲伤啦～” 声音从隔壁床位穿来。 满身绷带的伊莉丝用手帕擦拭眼角。 “不过嘛——” “各位，麻烦还没有结束哦？” 第156章 请神? “是你，伊莉丝？” 凌霄峥惊讶道。 先前没有注意，现在他辨识出—— 这位“病友”居然是憎恶魔君？ 全身打满绷带，看上去极其糟糕。 而这话立刻引起薇儿的警惕。 金发少女发问：“你怎么知道她？” “嗯？”凌霄峥谨慎开口，“不是她将我唤醒的吗？” 一言既出，几人转向伊莉丝。 后者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真的。” “只不过嘛......在他的梦境里聊了几句。” 听着魔君的狡辩，神王轻挑眉毛。 “那么你说说，还有什么麻烦？” 面对克莉丝汀的质疑，伊莉丝微微一笑：“还有两个麻烦哦。” 绷带扑朔抖动，随即化为平静。 “首先，凌霄峥，请你动用下魔力。” 也就是使用魔法？ 不明用意，而凌霄峥打算照做。 虽说他的技能并不以魔力催动，但是—— “！！！” 撕心裂肺的痛苦从心底涌现，硬生生地打断了技能！ 怎么回事？ 仿佛知凌霄峥心中所想，应答随之到来： “是灵魂哦。” “你那伤痕累累的灵魂，” “一个难以逾越的——” “施法阻碍。” 灵魂？阻碍？ 那悸动感印证着此言不虚。 “而且，情况还可能更加糟糕......” 伊莉丝的言语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投向克莉丝汀，意味深长： “你·懂·的。” 闻言，薇儿默不作声地收回一只手。 她轻抚心口处，紫黑的光芒闪烁—— “不要动用那股力量，那只会让情况更糟。” 风轻云淡的话语打断了薇儿的动作。 伊莉丝俏皮地眨眨眼：“请相信我吧？” “我有解决方案哦～” 少女看上去犹豫不决。 但看见克莉丝汀微微点头，她也应允道：“好。” “哼哼～” 伊莉丝愉悦道：“那么你们两位如何？” “另一位薇儿还有凌霄峥？” 自是应允。 “好，那就开始吧。” 凌霄峥只见黑伞一晃，鬼魅般夺走眼前的光景，立足之处也已消失，浓重的暗包裹躯体，一同坠向不见底的深渊...... 离奇的旅途结束得迅速，地表已然在眼前。 没有撞击的触感，几人安稳落地。 克莉丝汀、伊莉丝，还有自己。 只有他们过来了？ 凌霄峥打量着周围。 没有草木，生灵，而构成此处空间是大小不等的几何体：他们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正方体上，而圆、锥、梯、纺锤乃至更多叫不出名字的几何体无序地充斥着此处空间。 秩序与混沌并行。 凌霄峥啧啧称奇。 虽说这片空间的广度比不上他脑内的世界，但炫酷啊！ 又见黑伞眼前一转，凌霄峥又来到别处。 他正坐于圆桌的一席，几人亦然，正好补满了三个席位。 居于正座的伊莉丝拍拍手——绷带已不知去向，如是说：“欢迎来到我的领域，各位觉得怎么样？” 她期待地看着众人。 “很炫酷。” “平平无奇。” “哎，”伊莉丝叹气，“还是你更有品味。” “不过说回正事——” “灵魂的修复可不是易事，更何况是你这种。” 伊莉丝掏出一把古色古香的扇子，故作风雅：“难啊，难啊～” “好在我有解决办法。”她把折扇一收。 “只要我精妙的道法一出，区区灵魂，弹指而解决！” “......”克莉丝汀察觉不对。 就对方这“精湛”的技艺，真的能解决？ 她发问：“你用什么道法？” 伊莉丝笑笑，抿了口茶水。 “莫急，你可知‘欲速则不达’？” 凌霄峥正想吐槽，却闻得异样的声音—— “咔嚓” “咔嚓” 齿轮声响起。 白发少女宣布道：“这就是道法第一式——请神！” 她夸张地遥遥一指。 几人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在深暗的空间里，纯白的神明现身。 半张脸被齿轮面具遮住，露出的部分俊美而神圣，祂手执金色天平，修身银袍覆身，恢弘的圣光闪烁于身后，神情淡漠地注视着他们。 “伊比利斯，”不起一丝情绪的声音响彻，未知的神明警告道，“你将魔域在神国外展开，是要开战吗？” “？？？” 伊莉丝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试探地开口：“不多看俩眼？” 祂沉默以应。 白发少女疑似有些气急败坏。 她把克莉丝汀抱在怀里，再度发声：“看看这是谁？” “......”审视的目光看着克莉丝汀。 “虚假的幻影。”祂这样说道。 克莉丝汀轻轻开口：“奥德兰斯，我并非幻影。” “我就是克莉丝汀，你们的神王。” 被称为奥德兰斯的神明缓缓开口：“你不是。” “并非神明的身躯，也无神明的姿态。” “最重要的是——” “你曾杀死过神明，我’看’得出。” “她不会这么做。” 克莉丝汀蹙眉：“那是个有罪过的神明......” “而且，为何要定义我？” “好啦好啦，”伊莉丝兴致缺缺，“要不听我的，把祂打一顿，就不用听这些废话了。” 神差鬼使，克莉丝汀答应道：“好啊。” 晶莹剔透的长剑在手，神王突然觉得这样也不赖。 两者的身影消失。 伊莉丝笑眯眯地摆摆手：“我去帮克莉丝汀，你就在这休息一下～” 随即，她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就这样，凌霄峥被独自留下。 “......让我缓缓。”他试图厘清发生之事。 “魔君帮神王打神明，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第157章 剧变 凌霄峥沉思之际，伊莉丝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对了，你也有戏码。” 不见人影，言语在他脑内浮现：“你所迫发的灵魂力量，大大超过容纳的极限；直到现在，它们都还在躁动着。” “也就是说，为了进一步的安抚，你要先去‘使用’。” 使用？凌霄峥内心升起疑问。 “是的。”伊莉丝贴心地解答。 “你之前如何用，现今就如何用。” 凌霄峥了然，当即想要施展一番拳脚。 “......不是在我的魔域里施展！” “我等会儿把送你出去，自己找地方去。” 明白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 “你问吧～” 薇儿不知道此事吧？ “嗯嗯。” 那就好，我有个打算。 ......容我想想。 你有什么武器吗？最好是剑。 “要求还挺多，” 凌霄峥听闻轻笑声。 “不过我人美心善，准了！” 虚空中，古朴的青色长剑现形。 凌霄峥握住，身体一震。 通明的感觉彻身，精神更是振奋。 真是玄妙的兵器。 他赞叹一声，看向剑身篆刻。 苍劲的字体跃然眼前——观星！ 剑名，观星！ “好啦，你尽情去施展吧。” “我这边也要开始了。” 话音落下，凌霄峥眼前晃荡起来。 缓缓闭上眼睛，他深呼吸。 随即，睁眼。 眼前是病房的天花板——他重归现世。 薇儿们不在屋内，大概是出去了。 “这样也好。” 满意点头，凌霄峥再度闭目冥思。 这次，是去意识之海！ 不多时，他又踏足在竞技场坚实的地面上。 一件奇异的装置吸引了凌霄峥的目光。 金光灿灿，玄奥的阵法包裹着黑发的少女。 她正是凌霄峥偶遇并救下的艾因。 走进几步，凌霄峥细细观察。 少女没有苏醒。 这金色的阵法是克莉丝汀所做，浓郁的能量维系着其人的生机。 但这也不是个头啊。凌霄峥暗暗摇头。 据他所算，艾因已经沉睡了足足两日；虽说现在还没什么问题，但一直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之后另寻良策吧。 如此想着，凌霄峥移步来到饮料机处，狠狠灌下一杯阔乐。 气泡在舌尖炸开，灼烧着他的感官。 “呼。”分崩灵魂之痛也敌不过肥宅水带来的快乐。 缓了缓，他拿出了那件套装...... ...... 自大教皇逝去的消息传出，神恩城陷入了动荡。 他一生的成就无可辩驳，又因邪魔而牺牲，敬爱大教皇的民众纷纷走上街头，自发奠基着这位尊者的逝去。 吟游诗人歌颂功绩，寻常人家素槁垂首。 哀声遍布神恩城。 但...... 而对于一些人来说，首要之事却并非缅怀。 而是——争权夺利！ 在魔法学院的最高处，人群聚集于此。 或神情倨傲，或忧心仲仲，或平常以待；他们华贵的衣饰宣告着不同凡响的身份。 于场地的最中央，方桌的四席已经坐满。 不难看出，这场会议的中心就是他们： 东北城区的掌控者——大贵族马库斯 西南城区的掌控者——大贵族安德里 西北城区的掌控者——大贵族库尔布 以及...... 为首的老者，魔法学院院长。 伦恩！ 会议进行已有一会儿，此时是争锋后的沉默。 由于长辈都死于大教堂的灾难中，这些稚嫩的继承者根本比不上经验老道的伦恩，哪怕是三族联合，在谈判中也仅仅是稍压过老者一头。 终于，马库斯再度发声：“我很赞同您的想法......但夏国有言，‘国不可一日无君’，没有统治者的神恩城只会是一盘散沙。” “现今，大教皇已殁。”他表现得很诚恳。 “大贵族理应承担他老人家的职责，为神恩城的稳定出力。” 席间传来赞同声。 伦恩沉声：“我再重申一遍，权利非儿戏，也非讨论一番就能下定结论。如此急切地抢夺权利，最后只会落得头破血流的下场。” 为神恩城的稳定出力？ 开什么玩笑。 现今神恩城的祸患就是大贵族们一手促成的！ 库尔布愠怒道：“你难道想要一拖再拖吗！这件事情今天必须要下个定论，不然大贵族的力量不是你能承受的！” 老者轻轻瞥了他一眼。 顿时，千钧重压落在库尔布身上，让他不得动弹。 见状，安德里赶紧发声：“抱歉，库尔布他是一时失言，请您放过他！” 马库斯也是冷汗直流。 库尔布怎么敢的？ 面前的老者是神恩城唯五的金级魔法师。 而以实力计量，更是第一。 如今，大教皇薨。 伦恩，就是明面上的最强者。 他们三族，就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再度陷入被最强者支配的情况而联合，想从这位与世无争的院长手里夺得神恩城的支配权！ 而库尔布这一言，直接将局面送入劣势。 只要老者想，他就可以直接镇压大贵族们，宣布统领神恩城！ 更别说伦恩桃李天下，他人只会更倾向于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而非这些元气大伤又稚嫩的大贵族们。 马库斯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他在赌。 赌伦恩不羡权势！ 所幸，他赌对了。 伦恩收回目光，并为多言。 但还没等马库斯松口气，老者的话让他再度紧张—— “说起来，还有一人未到场。” “是我那孙女，薇儿。” “诸位先休息会儿吧。” 说罢，伦恩自顾自地拿出茶壶，泡了杯茶。 “诸位，请。” 三位大贵族身体僵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按道理，半途让人加入是不合时宜的。 但老者直接摆在台面上，还将热茶送上—— 大有：你敢不喝（不同意）试试？ 最终，马库斯率先接过品尝，苦笑道：“您的茶，真、好、喝。” 其余两人无奈，也只能效仿，连连称赞。 伦恩微微轻叹。 他只不过是个小小院长。 实力也不济，最多也就是给在座的一人一巴掌，而没人敢反抗的程度罢了，又怎能摆平局面呢？ 自己那孙女，现在又在何处呢？ 第158章 嗨，想我了吗? 凌霄峥三人消失后。 薇儿们无事，索性在原处等待着。 两人不时地打量着对方。 心中也升起一模一样的疑惑。 对于薇儿来说，接受并不难——就在徕卡镇，她还亲自打散过这样的幻影，薇儿惊讶的是幻影竟然能化为实实在在的“人”。 而且凌霄峥在危险之际，想起的是自己...... 薇儿轻轻一笑，不再纠结。 而对于“薇儿”来说，则没有那么容易接受了。 自己活的好好的，突然告诉她是个复制体？ 况且本体就在眼前，还轻描淡写地宣告：曾经打杀过她一次，饶有兴致地询问“薇儿”有没有记忆，得到答案后还有些失望。 难道被杀的记忆很好吗？ 未来的她，究竟变成何种模样了啊！ 想到这里，“薇儿”默默缩紧身体。 “嗯？” 薇儿突然注意到什么。 天边闪过一道流光，直冲着她们所在而来！ 那流光穿过窗户，停留在两人面前。 随即，它在半空中旋开，显现出隐藏的信息—— “致我亲爱的孙女。”薇儿读出声来。 另一个她有些抵触：“祖父的消息？” 两人细细读完消息，最终得出结论：伦恩现在正与大贵族周旋，需要帮助，希望薇儿前去。 “薇儿”别过头去：“你去吧。” 金发少女了然，那个时候的她还与伦恩有隔阂。 更何况她自认是复制体，不想抛头露面的想法昭然若揭。 眨眨眼，薇儿请求道：“能帮我个忙吗？” “嗯，你说。” “这般这般......” 送走心情稍缓的“薇儿”，金发少女也开始自己的行动。 她拿上风暴之律，又清点一番，走出医院。 迎着明媚的阳光，但少女的心情格外沉重。 大贵族啊......薇儿有些头疼。 虽说自己也挂着同样的名号，但形同虚设。 此行，不简单啊。 走着走着，她突然意识到：明明已掌握空间魔法的要义，为何还要为难自己，在大街上慢吞吞地行走？ 薇儿自嘲地笑着。她已经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迷障之中。 而心一乱，行为也会受到牵连。 她不禁想到： 该如何是好呢？ 若是往常，凌霄峥是她最大的助力：既愿意认真倾听烦恼，又肯不留余力地给予帮助，是不可多得的协力者。 现在，只能依靠自己...... 要是有能信任的人来帮自己一把？ 薇儿这么想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然挡在她面前。 “诶？” 她不由得惊呼一声。 眼前之人明眸皓齿，身着素白的上衣，下身打扮是斑斓的褶裙，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而她那相仿的容貌、比凌霄峥还要高出几分的身高，使身份呼之欲出—— 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秘强者，凌霄峥的家姐。 那名为凌霄花的存在！ 还未等薇儿反应过来，挡路之人露出阳光的笑容：“嗨，薇儿妹妹，有段时间没见了呢。” “想我了吗？” 薇儿眼睛一亮。 想什么就来什么？ 她略兴奋地抱住对方：“想啊，很想啊！” “嗯，啊？”凌霄花有些吃惊，她也没料到对方的反应居然如此大，“怎么了，看你这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拜托姐姐我吗？” “确实是有......”薇儿有些担忧地开口，“不过先得说下凌霄峥他——” “他的情况我早已知晓。”少女挽起耳际的秀发。 凌霄花忽悠道：“我已拜托伊莉丝先一步帮忙，她来了吗？” 伊莉丝：？ 薇儿恍然大悟。她在心中闪过许多猜测，连带着将凌霄花的地位拔高了几分。 “原来如此，那我就彻底放心了。”薇儿诚恳地感谢道：“感谢您的帮助，凌霄花姐姐！” 凌霄花调侃道：“真体贴啊。” “话归原题，你是有什么麻烦吗？” 麻烦的确是有的......但要说出来吗？ 犹豫片刻，薇儿还是选择了倾诉。 因为凌霄花拥有强绝的实力与缜密的心思。 瘟疫魔君就是其手下败将，凌霄花更是以破碎门扉之策，将对方困在秘境之中，消磨实力！ 更重要的是，她是凌霄峥的姐姐。 那就是可信任之人。 听完薇儿的陈述，凌霄花有些头大。 这些谈判桌上的交锋切磋，她不能说略懂吧，只能说一窍不通。 不过，她也好，薇儿也罢，很能打啊！ 于是凌霄花自信地开口：“哼哼，我知道方法了。”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言语间的交锋呢？”凌霄花手一摊，“大贵族，哪怕他们再怎么稚嫩，心思也一定不赖。” “要想要取得优势，就一定要以其他的方式！” 薇儿眨眨眼。 好像是这个理？ 凌霄花侃侃而谈：“夏国有言：‘以长补短’，以自己的长处去补足短处，而也能适用于人与人的交锋，就像是你现在面对的情况。” “以自己的长处应付，方能取得优势！” 看着薇儿认真的模样，她忍不住轻捏少女柔嫩的脸颊：“那，薇儿妹妹，你的长处是什么呢？” “呃，打架？”薇儿不确定地回应道。 “好，那就要贯彻这个长处呢，”凌霄花意味深长，“既然最终的目标阻止大贵族取得权力，那么如此如此......” 真的能成功吗？薇儿有些担忧。 但她很快被凌霄花的自信感染，决定一试。 ...... 魔法学院，会议现场。 大门被暴力踹开，声响顿时吸引了在座的众人。 而中间的四人也不例外。 伦恩蹙眉。 来得不应该这么快啊？ 大贵族们也是面露疑惑。 而随着目光的聚集，来者终于显现身形。 银色盔甲贴身，勾勒出蓝发女子饱满的身材。 而她缓缓收回脚，紫色的竖眸扫过在场众人，将巨剑立在地上，咧嘴一笑：“列位，怎么不带我一起呢？” 席间传来惊呼声。 不是为她的行为，却是蓝发女子头顶的那两根龙角，而她身后龙翼舒展，赫然彰显着闯入者的身份！ 龙裔！ 那被人孰知，又如此狂妄自放的龙裔，整个教皇属地就只有她一个—— 暗之海副总司 莱塔妮丝！ 第159章 一人镇百众 莱塔妮丝大大咧咧地走到四人面前。 “呦，开得挺热闹？” “怎么不带我一个？” 库尔布又觉得他行了。 他起身，声色俱厉地指责：“莱塔妮丝，你玩忽职守，擅自离开暗之海，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莱塔妮丝眯起眼睛：“哦？要我给你道歉吗？” “呵，既然你诚心诚意，那我就......”傲慢的话语戛然而止，库尔布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脖子被莱塔妮丝死死掐住，身体也被提至悬空。 “滚吧。”冰冷的声音一出，库尔布被抛掷而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人群之间。 “切，还文邹邹地学夏国的成语呢，”莱塔妮丝不屑地拍拍手，“正好我也会一个，‘人模狗样’。” 拉开属于库尔布的椅子，龙女径直坐下。 “我听说——” “你们要讨论教皇属地的权力分配？” 有先例在前，马库斯小心翼翼地答道：“是的，副总司女士。” “还请问，您此行的目的是？” “夺权啊。”莱塔妮丝理所当然地应道。 “怎么，我不能参加吗？”她露牙一笑。 “这个嘛——” 正想着用什么方法忽悠，伦恩却冷不丁地打断道：“莱塔妮丝镇守暗之海近十年，功勋卓着，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 “吼吼，老头挺会识人啊。”莱塔妮丝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封你个大官当当。” 伦恩哑然失笑。 他自然没有帮助对方的想法，只是因为莱塔妮丝的参加正好搅乱了局势，使可操作的空间增多。 而且，尽管是龙裔，莱塔妮丝也不过才三十岁。 当然，逗逗小姑娘也不错？ 某个家伙除外...... 院长稳下心神，静观局势变化。 只见莱塔妮丝环顾一圈，满意地颔首。 “那么，我就宣布了——神恩城归我掌管！” 在座没人出声。或是不敢反对，或是像伦恩一样静待变机：就在这样奇异的平衡下，局势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于是乎，抱着不同的想法，在场的众人纷纷迎合起莱塔妮丝的各个提议...... “修一座百米高的雕像。” “准了！” “建设龙族栖息地。” “没问题。” “吟游诗人宣传我的事迹。” “好好好。” “把大教堂拆了！” “......已经没啦。” 莱塔妮丝疑惑的目光扫过在座之人，愣是没有找出一个反对的。 这么好？ 按照话本里的情节，不应该先有些没脑子的先跳出来，大张旗鼓地反对自己么？ 余光扫过，她注意到依旧晕厥的库尔布，恍然大悟：已经有了啊！ “那我就好好享受一番了～” 做出这样的宣言，莱塔妮丝堂而皇之地瘫倒在座位上，细细思索起该怎么如何舒坦一下——大门处，一道靓丽的身影走入，龙女眼睛一亮。 “门口的那个，过来！” 正奇怪于门究竟遭何横祸的黑发少女闻言抬头。 她挑了挑眉：“哦？有什么事？” 清脆的谈吐，异域打扮随姣好容貌，神秘的少女不仅吸引了莱塔妮丝的注意，更是吸引了在座众人的注意力。 讨论声随之响起。 “这位是谁啊？” “不知道，但那把剑有些古怪啊......” 有人把目光投向老院长，试图寻得答案——但伦恩本人比他们更为惊讶！ 这位身上满是谜团的少女，为何会来到此处？ 只见凌霄花朝着他笑了笑，老者心中一沉。 “什么事？”莱塔妮丝骄傲地宣布，龙翼也助威般地挥舞，“我可是神恩城之主！让你过来还要有原因？” 神恩城之主？ 凌霄花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哼哼，局势乱一些也不坏。 微微一笑，她真的依莱塔妮丝所言，来到龙女的身边。 “有什么事要吩咐，城主大人？” “很上道嘛，那我就——疼疼疼！” 沁出泪花，莱塔妮丝打开好奇的小手。 “你碰我角干什么？” “原来不是装饰品啊。”黑发少女啧啧称奇，“也就是说，你是一只龙娘？” “龙娘？”莱塔妮丝咀嚼着这个古怪的称呼，愤然道，“我是高贵的龙裔，叫我莱塔妮丝大人！” “好好好，”黑发少女敷衍地答应着，罪恶的小手却再次覆上那对幼小的龙角，随即——开搓！ 为保证用户的极致体验，凌霄花悄咪咪地加入灵魂的力量，好让对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直透神魂”！ “嗯？！” 莱塔妮丝娇躯一震。 她意识到不对，但为时已晚...... 疼、痒、麻，三种感觉在角与手指的接触中爆发，冷意直冲脑海，但还没等身体作出哆嗦的机械反应，那感触却陡然一变，细密而浓厚的摩擦携带着灼热滚滚袭来，与先前的冰冷激烈冲撞，只是这并不是中和，而是掀起了新一轮的化学反应，最终在感官的冲突下，幸福的浪潮涌上心头—— 莱塔妮丝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就这？” 凌霄花轻蔑一笑，手指再轻轻一点：莱塔妮丝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被她丢在了意识之海里。 她泰然自若地转身，俏眼一眨：“哦，还有你们。” 席间的众人瞬间紧张起来。 只听的老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敢问姑娘是来作何事的？” 他正襟危坐，好似不认得凌霄花，继续开口：“难道姑娘也是来参加权力分配之会议的？” 对于凌霄花来说，伦恩的意思几乎是明示了：让她入局，好搅乱局势。 但她身怀“刺激”的剧本，只好先委屈一下岳祖父了...... “参加会议？”凌霄花拔出配剑观星，哈哈一笑，“我只想做一件事！” “把在座的各位砍个遍！” 一言既出，席间的众人顿时变了神色。 有人开始惊慌，有人决意跑路，而有人却跃跃欲试——谁知道这陌生女子的实力究竟如何，说不定能击败，那岂不是就扬名了！ 但只听的蜂鸣声突兀地响起，大象之音响彻天地，奔流的魂之海咆哮着吞噬着途径的一切，狂乱而肆意，却又诡谲地消失。 会看现场，百人仆倒在地，只剩寥寥无几的人还能站住脚。 其中包括伦恩。 还有的也是他熟悉的老家伙们——老谋胜算的贵族长老，把年轻人推上位置而暗中之操控者，现在却不得不现身。 老者似乎明白黑发少女的用意了。 只是...... 下一步，又是如何？ 第160章 与此同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凌霄花去找麻烦的时候，薇儿也开始了行动。 一路上，她回想起凌霄花的话语—— “大教堂被毁，大教皇身殁，这场事故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你知道吗？” “......我并不太了解这些。”薇儿有些无奈。 黑发少女善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关系，那我稍稍讲解一下。” “大教堂就不细说了，信仰上的意义，以及作为行政中心的重要性——” “最重要的是，大教皇本人。” 凌霄花摩挲着下巴，别有意味地开口：“说来也奇怪，他不该对付不过那个小小的邪魔呀......” 她耸耸肩，继续道：“不过结果已经注定，那我也只能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话归原题，大教皇执掌军政双权，实力又是东大陆第一人，他的逝去从明面上来说，就空出了诸多权力、头衔乃至名声。” “等消息传开，整个东大陆恐怕都会陷入动荡吧？” “彼时，情况可就不好处理咯～” 薇儿发问道：“既然明面如此，那么......暗面又是什么样子？” “问得好。” 凌霄花打了个响指：“作为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最高统领者，大教皇和贵族势力之间是有很深的摩擦的，算是同一个屋檐下的敌对方。” “不过显然，大教皇一直压制着贵族势力。” “也不乏一些暗地里的对抗就是了。” 薇儿点头，对此她很有发言权——“血影”组织就是一个例子。 “因而自这次事件过后，贵族势力会第一个冒出来争权夺利，”凌霄花总结道，“好在此次事件中贵族势力也是元气大伤。” “这是一个极好的时机，只要能把握住。”大教皇本应摘下这预期中的果实，但可惜凌霄峥杀了出来。 “甚至一举歼灭旧贵族，成为新贵族，支配教皇属地也不是不可能。” 凌霄花的语气有些冷淡。 薇儿听出她的语气，犹豫发问：“姐姐，你不太喜欢贵族吗？” 回以的是少女深深的一瞥。 “......你或许从我弟弟那知道，我并非来自夏国。” 她长长一叹，似答非答地开口：“只要生于那个国度，自然不会喜欢贵族的。” 思想政治课该摆上日程了。 这么想着，凌霄花又摸了摸薇儿的头。 “其实这也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也乐意去找贵族的麻烦——” 一张清单被交付到薇儿手中，后者细细阅读起来。 “那么另一方面，薇儿你就去这些地方如何？” “我该做些什么？”金发少女发问。 她看完了清单上的地点：冒险家公会，雇佣兵工会，xx商行，又或是某个大型组织......薇儿隐隐约约明白了。 “难道说，这些组织和大教皇有关系？” “对啦。”凌霄花露齿一笑，煞是好看。 “光凭强绝的实力可是无法掌控教皇属地的。” “那我该做些什么？”她再次问道。 “名义上的收服。” “要是拒绝？” 黑发少女握拳，比划一二。 “这样啊。”薇儿汗颜。 以上，就是二人的安排。 收回思绪，薇儿已经来到目的地。 她看向招牌：莱特商会。 敲门进入，薇儿礼貌地询问：“请问，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 查理斯，冒险家公会会长。 他正窝在办公椅里，惬意地抽着一根雪茄。 “呼，最近委托真多，大教堂的事可真不小。”昨天下午，冒险家公会被委托淹没，所有成员包括他自己在内忙碌到了深夜，才不得不宣告第二天再继续。 等到今天，查理斯自然找了个理由，回到办公室快乐摸鱼去了。 笑话，有手下为什么不用？ 不过，等查理斯空闲起来，饶是以他的眼界和实力，也开始感慨昨日那惊人的事件：大教堂被毁，大教皇和魔君同归于尽！ 老者真是无愧于“东大陆第一人”的称号。 哎，痛失金主...... 不过对手是魔君，那也是没办法的。 查理斯打了个冷颤。 魔君啊，屠神如屠狗，只有神王才能力压的存在，在消失了那么久之后居然再度复苏并潜入了神恩城？畏惧了。 啧啧，还是想点开心的—— 有了，既然大教皇英勇牺牲了，自己岂不是实力更上层楼？毕竟实力是相对的嘛。 好，奖励自己再摸会儿鱼！ 正想凹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查理斯听闻敲门声，赶忙正襟危坐，随手抓起一份文件，装作认真的样子。 来者是他的秘书。 “有什么事吗？” “又一个访客，要接见吗？” “谁？” “一个金发的小姑娘，普通打扮。” “不是那群烦人的贵族？我正好闲的无——我是说，该履行作为会长的职责了，让她进来吧。” 秘书退下了。 离开前，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查理斯会长......文件最好还是正着看比较好。” 门被合上，查理斯老脸一红。 不久，访客如约而至。 是一个英姿飒爽的金发姑娘，如秘书所说。 她的第一句话就把查理斯雷到了：“你能宣布冒险家公会归顺我嘛，哪怕是名义上的？” “？？？” 谁家小孩？ 尽管话语很雷人，但查理斯还是先观察起对方：虽说很漂亮，但不是有印象的容貌，眉宇间是隐隐的疲惫感。 “呃，小姐你是？” “薇儿。” 她应道，再次开口：“能归顺我吗？” 查理斯感到好笑。 “小姐，容我说上两句。” 他清了清嗓子：“鄙人查理斯，冒险家公会总会长。” “五年前，我就已经是金级法师，现今实力更是高超！” 他自豪地表示：“大教皇已殁，现在只有魔法学院的伦恩院长能稳压我！” 薇儿慢吞吞地应道：“哦，打不过我爷爷啊。” 伦恩的孙女？会长的眼神一变。 这么小就被推出来争权夺利了，可怜啊。 查理斯心想：作为长辈得给她点教训！ 他故作高深：“薇儿小姐，这样吧。” 指了指角落的挂钟，查理斯自信开口：“那上面有我的防护魔法，要是你能击破，那我就愿意再听听你的想法。” 就算真击破了，也还是有说法的嘛。 查理斯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但薇儿似乎看出了他的门道。 拔出佩剑，她轻巧地一挥—— 查理斯紧盯挂钟，但无事发生。 就这？他有些失望。 正想要下逐客令，连绵的惊呼声却从屋外传来。 察觉不对劲，一旁的薇儿却镇定自若地开口：“出去看看？我赶时间。” 急匆匆地出门，查理斯终于看到此生难忘的景象—— 是阳光。 微暖地照拂着他，但查理斯却浑身冰凉。 今日，本是阴天！ 他抬头看去。 浓厚的乌云被径直撕开，拨云见日，阳光得以从裂隙中穿过，最终踏足这片大地。 人们正为奇迹而欢呼，查理斯所想则不同。 他呆呆地凝望着阳光洒落之径。 仔细看那细长的裂缝—— 宛如一道剑痕。 第161章 谋尽，巧出 “吼呦，这几个老登实力还不错。” 拍拍手，女子跨过凌乱的战场，径直在伦恩对位坐下。 在她身后，那些没有第一时间被震晕的长老也步了同族们的后尘，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凌霄花漫不经心地开口：“把你的场地搞得有些乱，不会在意吧？” 镜片的反光盖住老者的眼神。 他若有所思地用指节敲打着桌子，随即—— “怎么会，”伦恩笑笑，送出一杯热茶，“只有红茶可以吗？” “谢啦。”凌霄花也不推辞，接过茶水。 “嗯，那让我们谈谈正事？”老者语气平淡。 好似突然想起，伦恩补充道：“对了，感谢你上次去救助我的孙女，我本想好好道谢一番。” “可惜你神出鬼没，实在是找不出踪迹。” 魔法学院院长直视着凌霄花：“但现在也不迟，不是么？” 凌霄花也笑了。 她自然是明白老者的意思。 心情大好的少女开了个玩笑：“倒也不用您的援助作为偿还——毕竟薇儿已经归我啦！” “呵呵，我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伦恩无奈地笑笑，做出“请”的手势：“那么......请便。” “挑明说吧，”凌霄花也不遮掩着，“我呢，就是来拖时间的。” 她向着晕倒的一众人挑了挑眉：“只要把他们留在这里，我就算成功。” “哦？”老院长抿着茶水，“那又是‘谁’在真正地行动呢？” “薇儿啊。”少女笑盈盈地答道。 那么一瞬间，伦恩想把伴身长弓拿出，对着凌霄花来一下子。 好在老者底力深厚，把冲动化为问题：“我的孙女，又做出了怎样的行动？” 她如实答道：“占领神恩城啊。” “说不定咱俩聊着这会儿，薇儿已经成功了。” “你......”伦恩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别乱来，外来者。” 这下轮到凌霄花不乐意了：“外来者怎么了你？吃你家大米了？” “外来者的命也是命！别把外来者不当人看！” “啊对对对。” “再这样，我直接带着薇儿私奔了！” 伦恩看少女同他扯皮，索性闭目塞听，任由凌霄花语言轰炸。 见状，凌霄花悻悻地停下。 “好，说正事就是了。” 一转严肃，她认真地发问：“您知道......大教皇帕斯卡尔留下的后手么？” 迎着少女那深邃如渊的眼眸，伦恩终于意识到自己棋差一招。 对方的目的不是贵族或他，而是已逝的大教皇！ “帕斯卡尔的后手？” 他咀嚼着老友的名字，苦笑着摇摇头。 凌霄花了然：“跟我想的也不差。”她确定了大教皇的后手中并无伦恩参与的一环。 那么只要薇儿行动地顺利，那么帕斯卡尔的后手就自然而然地会显现；她也已经对其有一定的猜测——那独属大教皇的禁军！ “教皇卫队！” “教皇卫队。” 少女和老者一先一后地开口。 凌霄花释然地笑着，伦恩则悠然开口：“看来，凌小姐你也想到了这一点。” “那就暂且期待一下，事态如何发展？” “正有此意。” 少女突然察觉到什么。 她抓着茶杯起身，来到窗口向下看去。 银甲的骑士正向此处逼近，数量近百。 “说曹操到曹操到啊......” 茶杯被凌霄花随手一掷，闪烁着消失在半空，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伦恩的面前；再看少女，她竟然纵身一跃，径直从离地十余丈的窗口落下！ 嘭！ 平地惊雷、烟尘弥漫。 为首的教皇卫队成员警觉地开口：“停下，列队！” 在灰尘中，黑发少女持剑走出。 “午安，各位。” 没有得到回应，教皇卫队有条不紊地摆开阵势，错落有致的队形霎时间重叠着将凌霄花包围，只等待出击的号令。 为首的教皇卫队淡淡开口：“请您让开，小姐。我等前来找伦恩魔法院长，有相干事宜要商讨。”只是他的表现不如言语那么平静，握着武器的手青筋凸出，隐隐有暴起之意！ “不如和我说说？”少女哂笑一声。 话音刚落，那银甲骑士拔剑，毫无保留地向凌霄花袭去！ 然而他错算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只听的长剑出鞘声，青光一闪，他引以为豪的魔法装甲瞬间炸开：分别在肩、腰、腿部处，并不是致命处，但哪怕是警告也让教皇卫队心惊。 “拿出来吧。”犹如鬼魅。 银甲骑士张张嘴，正想让部下退下，但眼神的余光扫过，他瞬间滞住。 不知何时，足足90人的满编骑士团，已经全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教皇卫队的仅剩成员颤巍巍地拿出文书，将其交给少女。 打开本应交付伦恩的文书，凌霄花翻阅起来。 “原来如此啊。”自己倒是慢了一步。 大教皇的准备，已然提前实施！ 教皇卫队，也只算是传话筒，为的是将那最后的谋略贯彻到底。 只是—— 该说巧，还是不巧？ 帕斯卡尔最后的谋略，竟然是这样...... 第162章 遗策 如所预料般，大教皇并不容许贵族再次掌控神恩城，乃至整个教皇属地。 他为自己的理想准备了退路，并已然做好了决策。 凌霄花伸手，将手指凑近教皇卫队的眉心，一点、一弹。 他如释重负地晕了过去。 万籁俱静，但被迅速打破—— “有趣，要不你也看看？” 少女头也不回地发问道。 在她的身后，魔法学院院长悄然而至，默默伫立。 “那就应阁下的要求了。”依旧是那么温文尔雅，伦恩接过老友最后的信件，细细看起来。 阅毕，他锐利的眼眸一扫，向着凌霄花发问：“......这么说来，大教堂的事件也是帕斯卡尔一手谋划的？” “我怎么知道？他说是就是呗。” 在信件中，帕斯卡尔承认了自己谋划了大教堂事件，但隐去了目的和过程，只是说当失败时，这封信会送到伦恩手上。 老者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并未说些什么。 他沉默些许，继续开口：“凌霄花小姐，你怎么看待我那老友的安排？” “站着看，因为我并不打算做什么。” “这样啊......” 大教皇的安排可以算得上简单：他事先将诸多权利引渡给了他人——某某会长，哪个大商人，又或是值得托付之人，但唯独不是贵族。 但在这个基础上，帕斯卡尔为这个决策上了重重保险。 第一，是在大教堂将贵族的主体势力抹杀。 第二，是用契约把被授予权力者保护，若是抢夺或交出，那么魔法的反噬就会在心怀不轨者身上体现！ 第三，就是对付那些有着绝对实力，有动摇他安排可能性的人：伦恩，薇儿，布莱克，奥利弗......熟悉与不熟悉的人名陈列在清单中。 而对于老友，大教皇只是拜托不要插手，甚至将遗策全盘托出，其信任程度可见一斑。 “所以说——” 凌霄花依旧没有向后看去，自顾自地询问：“如果我说我会阻止帕斯卡尔的谋划，你会出手么？” “会。” “你有自信胜过我？” “非也，只是尽友人职责。” “哪怕，他想要对你的孙女出手？” 安静再次笼罩此地。 “你说的对。” 伦恩喟然长叹：“在他虚幻的梦想与家人之间，我不得不选择后者。” “帕斯卡尔走了，我也早已老了。” 凌霄花挑眉。 信件中可没讲过登神一事。 “你为何认为他的梦想是虚幻的？” “我本也是贵族，其中的秘辛你不知，我知。” 老者凭空变换出一张方桌，一副座椅，邀请少女坐下。 “再加上两座，还有人未至。” “好说。”伦恩猜出一人是他那孙女，另一人想必也是重要人物，便利落地再加上两把椅子。 做罢，他清清嗓子，缓缓陈述起来—— “自从我儿子愤而离去，失踪十余载，贵族的责任被丢给了我那孙女，薇儿，迫使她孤独地成长......” 凌霄花默然。 薇儿讲过这段往事，认为是母亲的缘故致使父亲离去。 大教皇的残魂也对她讲起过此事，但是不一样的版本——因为伦恩支持帕斯卡尔，与大教皇为敌的大贵族调转矛头，暗中勾结邪魔袭击了年幼的薇儿，虽然没成功，但还是令薇儿的父亲愤而出走，接连引发了薇儿和安洁莉娜的一系列悲剧。 由此可见，大贵族的底牌众多，甚至能驱使暗之海的邪魔。 “哪怕你好似将他们尽数击败，那也只不过是表面。” “哪怕帕斯卡尔做出诸多谋划，权力被夺回也只是时间问题。” “哪怕——” 老者的话语突然滞住。 接着他苦涩地笑道：“我果然老了。” “是啊，你就是老了，已经畏手畏脚，止步不前了。” 面对凌霄花的讽刺之意，伦恩平静地接纳：“确实如你所说。” “但又能怎么样呢？该怎么掣肘大贵族？” “你金级魔法师你问我？我还在努力你先放下？” “实力决定不了一切。帕斯卡尔试过，我亦然。”伦恩感慨道，“不过姑娘不是教皇属地的人，反而处处挂念此地的芸芸众生，我惭愧至极啊。” “吼，成语用得挺溜，什么时候学的？” “谬赞，夏国文化在我上学时就是一门选修了。” 言语的交锋不输真刀实枪，俩人攻势缓急错落，明晦交织，也算是互有输赢，只是一时谁也说不过谁。 而第三者的入场，打破了场面的平衡—— 是薇儿，她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凌霄花和她爷爷正高谈阔论着，周围满是倒地不醒的银甲骑士，也略略吓了一跳：“教皇卫队？” 难道她爷爷终于懒得做院长了，想带着“清道夫”一举拿神恩城？ 不过也只是想想，薇儿定了定心神，在黑发少女身旁坐下。 “我所应做的事，都已经完成了。”她小声说道。 “噢，干得漂亮！”凌霄花毫不吝啬地夸奖，这速度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我和你的爷爷正在讨论神恩城的归属问题呢，一起？” 薇儿眨眨眼，感叹于凌霄花的手笔：居然也毫不犹豫选择了暴力手段，真不愧是凌霄峥的姐姐！ 对座的伦恩无奈开口：“小姑娘，感情我刚刚是白说了？” “妹油啊，大贵族在暗地里容易搞事嘛，我知道。” “他们本身的实力？洒洒水啦～”凌霄花不太在意。 “你真的是——”伦恩摇摇头，正想反驳，但他下意识地比对了下双方的实力——自己，明面上的神恩城第一人，单单对上一族的实力是有的；薇儿，他的孙女，两年前的实力就已经比肩自己，虽在军营中沉沦些许时日，但也不弱吧？；以及面前智谋无双，实力更是压过自己一头的女子...... 嘶～ 说不定能成？ 老院长陷入沉思。 看伦恩不搭理，黑发少女会错了意思，淡淡补充道：“我凌霄花凡是出手，就已经计算好万般结果，为防止大贵族有什么隐藏的底牌，也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三人或许不行，但四人呢？她正在赶来的路上吧。” 伦恩不语。 凌霄花以为料不够猛，于是从意识之海拽出昏迷的龙娘：“她也算是一个战力，无根无凭的，以她的角作为威胁，大概能暂时拉入伙。” “暗之海副总司的实力想来也不错。” 还是没有反应。 凌霄花咬咬牙。不愧是魔法学院院长么，见惯了大风大雨，这点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意思罢了，根本掀不起伦恩的情绪。 “其实，我还有最后一重策略。” “要是局面失控了，还会有那位禁忌出手。” “重活一世，打破轮回，再入无上至尊境，微微出手便有摧城断海之威能——” “憎恶魔君，伊比利斯！” 和克莉丝汀还是太熟了，她不好意思丢出去充门面，凌霄花只能委屈下伊莉丝的名誉了。 实在不行，她就抱着伊莉丝的大腿恳求，甚至于舔舔玉足也不是不行。 才不是她想奖励下自己！ 伦恩：？？？ 伊莉丝：？ 老院长怀疑人生中。 薇儿的表情也是很精彩。 那只小小的白发少女，真的这么强？ 莫非医院门口的地面已经是超越禁忌的存在了？ 第163章 大胆的尝试 伦恩终是把自己从理智丧失的边缘拉回。 老院长蹙眉问道：“先不说你的惊人发言能不能成立，以暴力构建的秩序真的能稳固么？” “再说魔君......我已经老了，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在昨日的浩劫中，好不容易把一名魔君送走，现在又来一位？ 况且，一旦魔君出现，站在他们对里面的就不是单单大贵族了，整个神恩城，乃至教皇属地，不，甚至是东大陆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他紧紧盯着凌霄花，希望能得到解答。 而凌霄花淡定开口：“以暴力构建的秩序能否稳固？我熟知的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更遑那位魔君只是最终的处理措施，并非一开始就要摆在台面上的存在。” “简单来说，我愿意‘正常’地取得权力，也不介意掀桌子——可以不用这如作弊般的方案，但不能没有。” 黑发少女话锋一转。 “且看看那些被放倒的大贵族，朝气是他们的特征。” “坐上谈判桌的并非是那些德高望重的遗老，而是这些年轻人，大贵族们的意图很明显：年轻一代来争取权利，这便是他们设下的游戏规则。” “想必伦恩院长已经想到了这点，于是呼唤自己的孙女入场，想要借此操纵搅浑局势，我说的没错吧？” 老者点点头，赞叹道：“姑娘慧眼，一下就猜透了我的想法。” “不过按照先前的说法，又该如何‘正常’得取得权力呢？” “这个好说。” 凌霄花嗤地一笑：“找个年轻人，去参加呗。” “也就这个年轻人，要稍稍讲究一下：必须是值得信任的人，不然也不能尽力帮助；应该是有点身份的人，好让那些大贵族闭嘴；可以的话，还能和我这样的外人说得上话，也算是我自己的私心了。” “对了，其人最好青春热血些，也算在最后一条里。” 伦恩微微摇头：“单单是前两条，据所知的人选里，除了我的孙女，这样的人实在是难找啊。” 薇儿也是为难地开口：“要我当最高掌权者？饶了我吧，放在一年前说不定还有点这样的激情。” 凌霄花又是一个响指，吸引两者的注意力。 “这不就好说了？”她看向迷茫的薇儿，摇了摇手指。 “呃？”薇儿也渐渐明白过来，试探地开口：“你是说......她？” “宾果！”凌霄花赞扬道，“薇儿妹妹真聪明～” 在此姿态下，不再受制于“凌霄峥”的身份，她行事百无禁忌，思路也逐渐放宽——已有跨越维度的实力，那超乎寻常的方案又如何？ “那么，有请我们的重量级嘉宾，” “薇儿——青春版！” 手隔空一指，牵引着目光至魔法学院的门口，使两人注意到末席之人的到来：骑士打扮，冰冷的眼神下是少许的迷茫和稚嫩，她遥望三人，与薇儿一摸一样的脸庞上刻印着犹豫与落寞，就此止步不前。 被突然的指认吓了一跳，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首席的少女就如鬼魅般在瞬息间迫近至“薇儿”身前：“哈喽，初次见面，我是凌霄峥的姐姐：凌霄花。” “呃，你好......”迟疑地应付。 “来嘛，先坐下来，忙了半天也辛苦了。” 手搭至肩，“薇儿”瞬间被不可抗力束缚，在下一瞬，她已落至席位。 而黑发少女则笑嘻嘻道：“瑟陪若斯！” 没去纠结古怪发音的实意，伦恩的眼神在两个薇儿之间游离，那呆滞的样子使他看上去像个普通的老人——老院长最终又看向了凌霄花。 “我需要一个解释，凌霄花小姐。” 随着另一个薇儿的到来，气氛一下子熄了下去，冷着脸的青春版暂且不谈，就连真正的也不好意思开口，去解释其中的缘由。 这导致不知情的伦恩，错把此事也归在了“前科累累” 的凌霄花身上！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解释？”凌霄花装作一头雾水，“你更应该问问你的亲孙女。” “......问哪一个？”老院长无语道。 两个薇儿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先来者叹了口气：“我来吧，不过并不算是亲身经历，所以我就按我知道的说。” 适当省去，薇儿简要地作出解释。 老者勉强接受了：“行吧，反正你们姐弟即使再整出什么，老夫肯定也不会惊讶了......”随后他转向面露不安的“薇儿”，轻叹一声：“没事，我一直把你当孙女看的，你一样是薇儿。” 伦恩补充道：“要是心里过不去，隔天带你去打凌霄峥一顿，老夫亲自出手。” “咳咳，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爷爷......我也还在这儿呢！” 凌霄花与薇儿一唱一和，冰冷的少女展颜一笑，老者也是欣慰地抚了抚不存在的长须，补充道：“话说回来，凌霄花女士，你该继续讲述你的方案了。” “没了啊。” 凌霄花眨眨眼：“就让小薇儿去呗，我全力支持！” “什么怪名字。”被提及者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还叫你薇儿——青春版？或者是薇儿pro？” “停，我觉得小薇儿挺好的。” 薇儿pro，不，小薇儿叹息，卸下了冰冷的外表：“虽然不太清楚你们在讨论什么，但还是先说给我听听？” “好说好说。” 凌霄花答应着，思绪随之迁跃—— 那时， 大教皇告诫她，他们终归殊途同归...... 现在，为亲友、为平安、为未来，自己不得不走上那预期中的对立，以完成大教皇夙愿的部分，还要默默吞咽灵魂割裂之苦。 但这并不是那所谓的“殊途同归”。 仍记得。 她站在废墟间，以手中长剑贯穿残魂，孤独着愤懑着绝望着痛苦着迷茫着俯视这片破碎的大地时，心中已然立下誓言。 她要证明—— 帕斯卡尔大错特错！ 凌霄花要行动，从根本上推翻大教皇的观点。 思想的问题是大教皇的，却不是她。 她的思想从不狭隘！ 她来自传奇的国家！ 凌霄花忽然释怀地笑。 声音吸引目光，而那散漫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黑发少女严肃地起身，将佩剑拔出，庄重地开口：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赤红色泽时刻萦绕，跨越世界也如此。 “身负穿越者的传说，我将前进！” 第164章 亮剑 阳光和煦，均匀洒落在触及之处。 对于这座初入冬之境界的城市来说，她格外需要这样的温暖。 在光芒的轻抚下，笼罩神恩城的阴霾似乎就此退去——距离大教堂发生之事已经过去了些许时日，足以使焦虑悲伤的民众平复心情，再次踏足平静的日常。 认清了大教皇已殁的事实，但生活依旧在继续，而命运的车轮也不会刻意为人停留，只是冰冷地拖着生者前行。 神恩城又回到了往日的安宁。 但对于那些因帕斯卡尔逝去而开始蠢蠢欲动的阴谋者投机者不法者......“安宁”就不是他们能享受到的了。 就在他们还在享受灾难带来的混乱时—— 新的秩序已经悄然而至。 随着势力的大洗牌结束，那些期待结果的人们愕然发现，新的领头者，神恩城乃至整个教皇属地的最高话事人，竟然被推选为一名年仅21的少女！ 默默无闻，仅仅是银级法师，在政治方面毫无建树，唯一说的过去的是上乘的容貌，与她那魔法学院院长孙女以及贵族的身份。 就在年轻一代还在感叹和好奇时，老一辈已经开始担忧起来：他们经历了贵族统治下的黑暗时代，而现在权利重新归于贵族，历史会不会重蹈？ 但新任的神恩城城主——薇娜，用行动宣告了：不会！ 一上任，她就取缔了贵族的诸多权利，宣布彻查大教堂惨案且对大贵族们发动调查令，借此将海量的产业收于城市所有，美名曰“代管”，并数令兼施，最大程度上地稳固了神恩城普通群众的生活，威信也与日俱增。 大贵族的反击也随之而至，先是撺掇群众进行游行，宣称收归产业是“对人民的打压”、“贪婪的牟利”，同时暗中积蓄力量，三族间达成协议，打算随时发动政变。 忌惮于薇娜背后的力量，大贵族们自作聪明地选择自家场地作为谈判，实则为兵变的场地，并邀请这位新任的城主前来商议，意图借着三族联合之力，连带着那些潜藏百余年的底牌，一举扭转当下的局势！ 人确实来了，但赴约的却是他者。 当日，一人一剑走入会场。 只见—— 剑锋指天阙，薄青云，冲太虚！ 随着神秘少女的离去，阴谋也就自破，游行的队伍随之解散，仿若无事发生，而那时围观的“好事者”也将消息传出： 其人，名为紫葳夏国人氏。 三岁修习剑法，九岁出师，十五岁时，已挑尽天下高手无敌手！ 十六岁，弃手中之剑，入山林悟道。 十九岁，夜观天象，自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遂立志剑斩天下大恶大凶，再入世，平定江湖，镇压域外，一剑平魔潮，连皇城的至尊也为之震动，拜冠军侯！ 三十岁，感动上苍，遣白发仙女赐神剑“观星”，实力更上一步。 四十一岁，斩魔君伊比利斯，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六十六岁，横跨寂静森林，灭邪魔王二代。 至今八十有二，而青春依旧，宛若天人。 随身无他物，仅“观星”一剑。 号大夏剑仙，斩尽世间不平事。 说实在的，在凌霄花看到这段时，她自己都有点蚌埠，这东拼西凑的传奇人生真的会有人信吗？不过好在神恩城的文娱不算发达，自夏国来的也就只有紫鸳几个，串通了一下说法也算稳妥了。 而自这位“剑仙”出手，将大贵族搅了个天翻地覆，民众的反响不可不说热烈——人家不会平白无故找你麻烦，指定是大贵族干了些天怒人怨的事，才引出这位剑仙老人家！ 大贵族们也是傻了眼。 家人们，谁懂啊？ 前不久一个下头女在会议上掀桌子，揍晕他们后又消失不见。 正当他们想要寻找并加以报复时，她又找上门痛扁一顿，最后还丢下一个“剑仙”的身份，扬长而去，这下打也打不过，招惹也招惹不起。 舆论不断发酵，眼见大贵族不敢再做出行动，老一辈深受荼毒的人们站了出来，开始对大贵族进行指控，各种恶事丑事被纷纷抖露出来，于是乎，大贵族的威望一落千丈，偏偏还不敢反击，只能龟缩着祈求那位“剑仙”赶紧离去。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份文件被“不小心”地流入神恩城最大报社——光明报，当编辑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思打开，目光触及文字时，她承认她为先前的想法而后悔了。 在第二天，市民们打开报纸时，这劲爆的消息就如风般传遍了整个神恩城：完整而清晰的证据指控着，大贵族勾结邪魔，欲图谋不轨！一结合大教堂发生的惨案，这简直就挑明说：大贵族谋害教皇，威胁神恩城安危。 气急的大贵族找上门来，却发现这一切皆在薇娜的默许下承认并发生，他们根本无权插手，即使报道只指出了马库斯一族的腌臜事，但此时大贵族们构建的荣辱与共的体系却坑害了自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名誉再如山体滑坡般下跌...... 权力被夺，产业遭占，名誉受损，实力大减。 大贵族们悲哀地发现，他们连挣扎的力量也已丧失。 而掌权者的政策再度带来噩耗—— 取消贵族特权，重立新制度！ 这无异于直接捅心窝子。 这自断一臂的做法让贵族们很不理解，但却赢得了民众的赞许，历经诸多事件后，尽管时间不长，他们已经对于这个看似青涩的少女产生了承认与敬仰！ 当新制度公布时，他们更是坚信了心中的想法！ 原本，由贵族指派的政务官被统统撤职，取而代之是由当地民众自行推举的政务官，并由魔法的监督下做到了公平公正、人民信服，且新城主宣布，这一方法将会继续完善改进，人人平等的局面正在到来。 不仅仅是在选拔方面，在科技、教育、经济等诸多领域，薇娜都能提出大胆超前的理念，尽力地改变神恩城整体的格局，其智谋之高超，思路之深广，令神恩城上下喟叹、折服！ 而大贵族？已经被丢到了历史的角落里，一蹶不振。 据统计，自大教堂之乱，到政权更替，再到剑仙出手，最后至稳定的局面，仅仅经过十天十夜。 史称—— 十日新政。 第165章 虚空奇事 “日落将熄天转凉，” “心生悲无量。” 黑发少女低吟着诗句，倏地起身。 在席间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走至窗边，垂下眼帘。 枫叶飘散，昏暗的光辉与逐渐刺骨的寒风一同，毫不留情地裹挟走这些赤红的遗褪，吹向不知处。 “唔......” 下联油然而生。 “身起临窗沐秋风，” “独看红叶飘零尘土中。” 于是，一篇诗不诗，词不词，说是打油诗对方都不想沾边的“佳作”就此诞生了——不过黑发少女自己是挺满意的。 “好诗好诗！”她为自己鼓掌，意犹未尽地问席间众人，“我作的如何？” “呃，你是想从剑仙转为诗仙么？”紫鸢迷惑地品了口酒，“这又是你的新设定？但，嗯，还差了一些？” 相比于紫鸢的委婉，林奇就直接多了：“哈哈，凌小姐，你的水平可不行啊，放咱那儿考进士，第一轮都悬！” “你考过进士？”唐素黎按住李娟娟醉酒而乱摆的脑袋，闻言疑惑发问。 “唉，可不是嘛，”林奇摸了摸胡茬，感慨着，“要是当年我机灵点，说不定就有面见那位至尊的机会了。” “切，讲得这么花里胡哨的，”凌霄花也加入了聊天，撇撇嘴，“说到底，不就是过了个乡试吗。” “欸，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争执几句，凌霄花满意地为自己满上一杯酒：换马甲果真是不一样，自己终于不用沦落为“未成年人”了，这酒自然也是能喝了。 眼望杯中迷离光纹，诱人香气扑鼻，她不假思索地饮下—— “咳咳！”剧烈的咳嗽把凌霄花带出幻想。 什么鬼啊？辛辣，呛喉，这也能是饮品？ “哎呀，凌剑仙不善饮酒？”紫鸢笑眯眯地问道。 虽说在座的都是知情人，但这“剑仙”的称号却是带着几分真心实意：凌霄花其人早在遗迹之时就暗地里救过所有人，独败魔君，更是在前不久一展剑锋，打得整个神恩城无敌手！ 凌剑仙显然不信这个邪。 她走至小薇儿——不，已经改称薇娜的少女身边。 其人愁眉苦脸着，正惆怅着阅读着一本红色封皮的书籍，时不时灌下去一大口果酒，默默念叨着什么。 见凌霄花靠近，薇娜叹息：“我......已经很认真地在读了，稍稍缓缓？” “不行啊，薇大城主，你这样那我走之后又该如何？” 少女的俏脸笑意不减：“你可不能辜负我消耗的灵魂哦～” “唉，在那时我就不该答应你的，”认命般地叹息一声，薇娜边翻阅，边嘀咕着：“不过，能见证这里面描绘的景象，倒也不赖？” 若是一开始就能这样，悲剧就会少了吧？ 薇娜苦闷地咽下一杯酒。 “......一定能的。”凌霄花承诺道，打消了先前的想法。 又是推杯换盏一番，她没再选择酒类，而是挑了杯刺梅汁。 受酒精的刺激，“琉璃盏”内的气氛愈加浓烈。 呆久了，凌霄花顿觉头昏脑胀，赶忙离席而去，出门享受着惬意的晚风。 感受到人的气息，她向身旁一看—— 是熟悉的金发少女。 没有沾染酒精的气息，薇儿似乎只是伫立在那儿，安静地看向沉落的夕阳，不声不响，连呼吸声也难以辨别。 她身边的爱斯梅倒是开口，一如既往的活泼：“呀，是凌前辈！” “你们怎么出来了？离别的宴席，既沉醉又疏离，可不多见。”凌霄花淡淡言说着，不忘维持自己的人设。 “我倒是宁愿不要与薇儿前辈分离......”爱斯梅撇撇嘴，别过头去。 闻言，薇儿温柔地摸了摸活泼后辈的脑袋：“这世上，总有分别，我也并不是一去不复返。” “而且，她还在呢，你们那天聊的也挺开心的。” “另一个前辈么，虽然初见时感觉冰凉凉的，但内心也是和薇儿前辈一样温柔善良呢！”爱斯梅赞同道，“就是，她好像有些怕薇儿前辈？” 她看了眼薇儿与凌霄花，笑着说：“我去里面拿点饮品！” 紫发少女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徒留二人。 迎着凌霄花的视线，薇儿不自然地绾了绾秀发，决定率先发问：“嗯，凌霄峥还有多久能回来？我......有些想他了，毕竟也许久不见了。” “我那弟弟么，有确切的消息，”凌霄花毫不含糊，“灵魂之事，哪怕是我也不敢托大——但能保证，他最迟明早能回来。” “这是伊莉丝告诉我的消息。” “那我就放心了，”薇儿颔首，“只可惜，他没能见证这场变革，作为直面大教皇之人，凌霄峥一定很期待见到这一幕。” “你亲口告诉他不就是了？”凌霄花笑意满满，“他也一定很想听你亲口诉说。” “......”薇儿罕见地沉默起来。 “还在想前天葬礼的事？” “嗯，是也不是。”薇儿惆怅地依靠在她身上，脑袋则枕在少女肩上，“那些逝者，我们对得起他们吗？妃莉娅，莱恩，伊丽莎白......” “他们，会对这样的未来满意吗？” 金发少女眼眶中泛起泪花。 “当时，露米娜，那个魔法学院的孩子，捧着她与莱恩的订婚纪念照，全程没有说过话，连眼眸也找不出一丝‘生’的情绪，就这么在坟前站了六个时辰。” “我甚至还亲眼见证过那张照片的诞生。” “妃莉娅，她也明明笑着保证过会没事的，最后却......” “还有那个叫伊恩的青年，据说是没参加欢庆典仪而躲过了大教堂发生的事件，但亲妹妹伊丽莎白却惨死其中，只留下一件礼服作为见证。” “还有许多许多......” “我究竟该用什么，去保证逝者的安眠？” 她怔怔地凝望着夕阳，泪不住地流。 凌霄花叹息一声：“这正是我们生者要继续前行的理由啊。” “但我想不论如何，只要曾投诸于行动，曾努力过了，哪怕再怎样也会为自己的心灵增添那分毫的满足感，而仅仅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也足够了吧？” “毕竟——已经努力过了。” “你看，哪怕是为了生者，为这些不知情的市民，为被救出的那名少女，为了不让黑暗踏足这片城市，以及更美好的明天。” “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将薇儿扶正，她转身离去，留给少女独自思考的空间。 再入“琉璃盏”，爱斯梅果然就在门口等着，见她进来赶忙问道：“薇儿前辈怎样了，她说什么了嘛？” “没事，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凌霄花扯开话题，“说起来，多谢你在中间牵线搭桥，帮忙维护了学院的稳定。” 十天来，伦恩自然是顾不上学院的事务，他和凌霄花几人一同忙于稳固神恩城大局，学院的事情就拜托给了爱斯梅为首的一众师生。 “嘿嘿，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毕竟伦恩院长的手谕在那儿呢，”爱斯梅灿烂一笑，“我只是尽到了学生会主席的责任罢了。” “不过嘛，我倒是有一件事要拜托前辈......” “说来听听？” 爱斯梅也不矫情，将两枚护符递到对方手中：“那就麻烦前辈把这两枚护符送出了：一枚是薇儿前辈的，一枚是凌霄峥先生的。” “放心，一定送到。”凌霄花微笑着收下。 “那我就先去吃点甜点了～” 望着俏皮的少女离去，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再也掩抑不住的疲惫涌上心头，凌霄花顿时手脚一软，连忙搀扶着墙靠着，最终还是维持住了清醒。 令她无比疲惫的原因无他：这位“剑仙”已经十日十夜没合过眼了。 显然，使神恩城在短时间内平静下来，非人力所能逮，但凌霄花已经逾越凡人，而在逐渐熟练灵魂的力量后，更是超凡脱俗，已经去至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是她逐渐崩坏的意识。正如在大教堂一事中所察觉，又或是伊莉丝的提醒，使凌霄花明白——撕裂自己灵魂恶果累累，爆种逆天改命很爽吗？还是拿命换的，当时要是稍有个不慎，寄的就先是自己。 不过所幸有神王与魔君兜底，容许她大作特作地消耗灵魂，虽说是更方便地治疗，但伊莉丝这么言说时却仿佛在诱导她做些什么。 “你也有戏码。” 伊莉丝当时如是说。 那自己所作出的行为，在那只白毛魔君预料之中么？ 提了提神，凌霄花回想着将灵魂消耗于何处。 首先是薇娜读的那本书。 通过燃烧灵魂，她从记忆里捕捞，刻写出自己所需的东西：社会经济学，宪法纲要，资本论，某宣言，王朝的兴衰，历史必然性论证，群星的意义至大地的基底，天象的科学性解构......然后一股脑地塞进书中，交由薇娜学习阅读，也给自己留了一份。 天可怜见，她本是理科生，这些政史地的知识能记住已是万幸。 可对于抛开魔法就只是中世纪小城邦的神恩城来说—— 不多，但够用了。 编纂这本大杂烩耗费了凌霄花诸多精力，但并不是魂力消耗的大头。 那是薇娜收到大贵族请柬的当晚，正愁魂力无处使的凌霄花欣然接过，悠悠前往那处偏僻的地方，她先是与心怀不轨的贵族们‘友好’交流一番，随即废掉他们凑出的底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当即，凌霄花衔剑“观星”，脚踏废墟，对天豪迈道：“天不生我凌霄花，剑道万古如长夜！” 然而异象陡生： 一股力量引领着她，仿佛是天地对她的回应，牵扯着一人一剑来至虚空之中。对此，凌霄花倒不感到意外，毕竟每用“扭曲空间”都会短暂地停留此处，她进虚空宛如回家一样熟悉。 只是—— 一少女却已在虚空正中。 盘腿、闭目，那人任由虚空暗浪翻滚，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借着这股奇异的力量洗练自身！饶是穿越虚空如吃饭喝水的凌霄花也不免惊叹。 但这并不是凌霄花对其另眼的主因。 毕竟，撇开她那沉鱼落雁的面容不谈，最为显眼的还当属那女子的服饰！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粗看好似逍遥的仙女，但细看纱衣上的纹路：金纹勾勒出异兽模样，其为鹿角、蜃腹、虎掌、鹰爪、鱼鳞、蛇身...... 可以说，凌霄花再熟悉也不为过。 她情不自禁地开口：“真龙？” 好似察觉到凌霄花的动静，少女睁开双眼。 威严的目光与凌霄花视线相撞，她面容冰冷，却不似是恼怒，更像是天生如此。 “你好？”凌霄花试探地问了句。 少女不答，但眼神中多了分异样。 “滑哇油？”但好像不是语种的问题。 又是几番尝试，被烦到的少女脸上无奈，她指了指樱桃小嘴，张合几下又摇摇头，使凌霄花终于明白：“你说不了话？” 淡淡地点头，她闭目，重新修养起来。 稍许，少女恼怒地睁眼，只因这闯入者得寸进尺，竟将双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竟还借此向她体内灌输着魂力！ 不仅亲薄于她，还想当面夺舍？ 脑有恙乎！ 真当她凌云是傻子？ 正当起了杀意的少女打算强行破开虚空禁制、出手灭敌时，脑中传来的声响却迫使她停了下来——“喂，听得到吗？” “啊？”没有言语，却是内心的反响。 “那看来是听得到了。”凌霄花安心了。 “你是何人？”少女质问道。 “我？”凌霄花报上设定，“吾为剑仙！尔辈究竟为谁？” 而就在这应答的瞬息，凌云已经排查了体内的陌生魂力，不能说有威胁吧，只能说毫无妨碍，甚至她隐隐感到：这些魂力甚至乐于被吸收、消耗？ 莫非是自己在虚空炼出幻觉了？ 面前之人实是神奇，能在虚空发声行走，行事张扬古怪，偏偏这实力她凌云还看不透，只能估摸着对方是友善的，不然要真打起来，对方这在虚空中轻巧腾挪的手段是极大的威胁。 不过听闻对方的话语，她气笑了：“你是剑仙，那我是谁？” “你问我？”凌霄花顿觉奇怪，“我凌剑仙可没见过你。” 她自称凌剑仙？！ 听到这自称，少女生气地磨着牙齿：“你夺我称号，还戏弄于我？明明你是道门的修魂者，还敢称剑仙？若不是在虚空中，我指定得领教你一番！” “切，谁吓唬谁呢。”凌霄花本想打探点情报，可奈何对方不配合啊，索性不想再浪费时间，当即打算离开。 “等等，你停下，”少女的心声叫住了她，“本尊问你几个问题！” “本剑仙还有要事，就不多奉陪了～”凌霄花打了个哈哈。 凌云再度叫住：“停下！虚空中时间流动极慢，你莫非是怕了不成？” “怕了？”凌霄花俏脸微动，“本剑仙当年从南天门砍到三十三重天，眼睛都没眨过，更遑说怕？” “哦，是吗？本尊可不这么认为......”顺着对方的话反驳，凌云实则是暗中积蓄力量，以剑道宗师的实力，她有自信在突破禁制的那一瞬就拿下此辈！ 手已触及腰间，那是凌云爱剑“尚方”所在之处，只要再近一点点...... “还是把你绑走吧。”凌霄花愈觉面前之人古怪，看服装像是夏国人，嘴里动不动就是“领教”“本尊”的，果然还是像那只龙娘一样绑走吧？ “你敢！”凌云惊呼，但她发现凌霄花是个行动派——浩瀚的魂力像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目标明确地指向她，还未等凌云触及爱剑，凌霄花释放的魂力就已经束缚住她！ 少女大惊，但并没有乱了分寸，而是尽力破除束缚，在这等恶劣的条件下，她竟还隐隐有摆脱的迹象！ 见状，凌霄花先是“咦”了一下，随即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消耗魂力的大户这不就来了？伊莉丝定下的kpi完成有望啊！ 于是乎，“凌剑仙”以一副欣慰的姿态点点头，接着加大了魂力输出的速率！ 凌云呼吸一滞——这人哪来的这么多魂力？ 而一想到被抓住的恶果，少女咬咬牙，继续对抗着束缚！ 凌霄花则是：吼哟，还能继续？加大马力！ 最终，俩人间的比拼还是以凌霄花胜利告终。 “桀桀桀！”面对动弹不得的凌云，凌霄花像个幕后大boss一样笑着，“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卑鄙！”凌云柳眉倒竖，气急道。 “好杂鱼的发言呢?” 凌霄花缓缓靠近，在凌云不敢置信的眼神下，露出罪恶的小手—— ...... “呜呜呜......”并非是突破了虚空的限制，只是少女心中全无其他的情绪，徒留被折辱的悲伤与无力感。 凌云香汗淋漓，最外边的纱衣已不知去向，身体大幅颤抖着，眼神却空洞无比，一幅被玩坏了的样子。 凌霄花则满意地收回挠痒用的羽毛，这次算是大丰收了。 从少女口中，她得知了许多关于夏国的情报，从城池的数目名称到京都的美食种类，从修行体系到各个庆典节目，只是关于这位在虚空修炼的少女自己的情报，其本人却怎么也不肯说，只得知年龄不过23，算是青春年少。 “唉。”19岁的凌霄花批评着23岁的凌云，“你小小年纪，还要和我抢剑仙之名？努力半辈子再来吧！” 她摇摇头，逐渐撤去束缚，所说“绑走”也不过是戏言，是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但凌霄花忽略了少女的隐忍与毅力—— 一脱困，凌云闪电般抓起腰间佩剑，鼓尽力量向凌霄花砍去！ 这一剑，饱含少女的愤怒！ 凌霄花反应过来，抓起“观星”，魂力涌入似展开巍峨山脉，欲挡住少女大海怒涛般的还击！ 还未等剑招拼出个高下，虚空不堪重负地炸裂开，终于把不该在的两人送回各自的来处，结束了这场纷争。 不过嘛...... 对招的余波直上苍天，实际意义上地“拨云见日”，把在场的贵族吓得不敢有反抗之心—— 凌霄花也借此机会，连同补习的夏国知识，写了一段不合情不合理但极具b格的剑仙传说，倒留下了一桩美谈。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大夏的皇城，公主府连夜颁布了通缉令。 但这，就是后话了。 第166章 终有一别 已是深夜。 饯别的宴席已结束，在此之前也有许多人来见凌霄花：院长伦恩、复苏的艾因，学生露米娜、职员雅莎......他们大多是奔着凌霄峥来的，而作为“姐姐”的她哭笑不得地代替收下这些离别之礼。 这一幕，与离开徕卡镇有些相似。 但又有些不同——她算是扬名立万，为“弟弟”增加了保护措施，好让之后的旅途顺利一些；也为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留下新的律法，带来新的希望。 而且这也不代表着她在神恩城的路途画上了句号：那些实际的技能、道具、见闻被收入行囊，等待着新的延续；那些不可触及的感情、情绪、念想则沉淀于心海中，伴她踏足远方。 说来好笑，薇儿本打算前去风语城，却被魔潮耽搁；魔潮还没结束呢，神恩城又遭袭击；好不容易平复了两处动荡，真正的幕后黑手又出现...... 真是命运多舛的旅程啊。 眼下，一切又双叒叕安定下来—— 也时候告别哀痛，是时候向新的旅途进发了。 只是...... 她眼望天边残月，眼神中尽是无奈。 “伊莉丝，你人呢？” 先前，这只白毛魔君信誓旦旦地约好了时间，让凌霄花只管消耗魂力就好，但现在躁动的魂力已消耗地一干二净，灵魂的伤口又开始蠢蠢欲动，结果她被放了鸽子？ “来啦来啦。” 轻灵的声音在凌霄花脑海浮现。 随即，毫无征兆的，无边的黑暗再度降临，裹挟着凌霄花螺旋而下，在眼耳手足皆不可及其境的空间内翻滚、坠落，直至那奇异的魔域。 凌霄花稳稳当当地落在巨大几何体的一块棱形面上，哪怕常理告诉她此处的位置极为脆弱，但脚下的触感却又是那么坚实；在对角线的交叉与中点，宴席的桌椅仍然摆放着，伊莉丝已经恭候多时。 “晚上好，凌霄......你谁啊？” 少女诧异地放下茶杯，上下打量着凌霄花。 “哦，我倒是忘了这茬，抱歉。”凌霄花拍拍脑袋，最近的一系列行动令她心神俱疲，连这个逐渐习惯的伪装都忘了撤下。 面不改色，她当着伊莉丝惊恐的表情，摘下假发、脱下褶裙，衣服倒是没办法，只能之后再换了——凌霄峥时隔十日，重出江湖！ “伪装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声音也重归正常，凌霄峥看向魔君，却愕然发现伊莉丝双手捂脸，一幅羞于睁眼的姿态。 “变态啊！”伊莉丝叫嚷着，“先不说你的奇怪癖好，哪有当着美少女的面脱下装的！你快找条裤子穿上？” “你是古老的魔君诶，还会在意这些？”凌霄峥感受着别离许久甚至有些疏离的身躯，蹙眉道，“而且我穿着安全裤，你睁眼就是了。” “哦，这样啊。”伊莉丝睁眼，眼前的凌霄峥已经转为男身，就是上衣还在，多了几分不伦不类的味道，她也暂时按耐下心中的好奇，递出一枚齿轮。 “诺，拿着吧。” “？”不明所以，凌霄峥拿过齿轮，其上还残留着银白色的液体，其中传来的腥味使他确认道：“血液？” “啊？对的。”伊莉丝点头肯定，“’借‘的时候手段粗暴了些，难免沾染了些许血液，不过不打紧，应该影响不到你的。” 凌霄峥嘴角抽动，这只魔君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喂喂喂，我和克莉丝汀好不容易从祂头上掰下来的，你就这么想的？”不满的声音传来，伊莉丝显然有些不开心。 凌霄峥不纠结于此，继续问道：“还是先说说克莉丝汀，她没和你在一起，去哪儿了？” “她回神国了啊～毕竟是神王，恩怨已清，克莉丝汀早就把你忘了哦，只有憎恶魔君我呀，还挂念着你呢。”伊莉丝双手合拢，面带笑意地挑拨着。 凌霄峥挑挑眉，没有言语。 见状，伊莉丝却是好奇起来，她悄悄再次读心...... “呀！！！”少女惊慌的叫声响彻空旷的魔域。 “你，你，你在想什么呢？”伊莉丝脸色通红，不复先前的镇静，她双手胡乱着挥着，似抓着烫手山芋没处安放。 “你怎么能在脑袋里想这种，这种......不该想的东西？”魔君看来是真的慌了，几乎就要胡言乱语。 “是你先口嗨的。” 凌霄峥摇摇头，他只是做了件小事：为刺激到眼前这只白毛，消耗魂力构建了一个极为真实的场景，元素是各种古怪的xp，主题是什么他暂且蒙在鼓里，而主角自然就是伊莉丝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伊莉丝投子认负，“真是的，开个玩笑嘛。” “克莉丝汀不得不回去，神国本来就只有那个副王撑着了，她要不回去帮衬一把，就可以直接宣布灭国了。”白毛魔君撇撇嘴，“我倒觉得挺好，但毕竟神国是她的心血，也就罢了。” “对了，她让我代为道歉，说是神国安稳后就会回来。” 闻言，凌霄峥苦笑一声：“我还能等待那个时候吗？” 伊莉丝认真答到：“这还真不好说......要不你入我门下，我助你延寿如何？”她眼睛一亮。 “入你门下？”凌霄峥把玩着齿轮。 “对啊，我传你道门绝学！” “就你那——算了，”凌霄峥转而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仔细想想，我似乎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实力平平，相貌也不算绝佳，伊莉丝你为什么会倾心帮助呢？是因为克莉丝汀么？” 闻言，伊莉丝悠悠起身。 她直视着凌霄峥，眼神相交。 那不可见底的深渊...... 那泯灭万物的绝域...... 凌霄峥从那片漆黑中清醒过来，他却没有移开眼睛，只是沉静地继续对视。 他是谁？穿越者！奇迹的化身，灾难的使者。 一言一行，皆是他意志决定。 他无惧于一切。 无言。 无语。 恍然。 魔君笑了。 她轻轻开口：“因为你就是你啊，我无比确认～” “这一步，我胜过我那神王姐姐，你觉得呢？” 第167章 别了，神恩 “你就搁这当谜语人吧......” 凌霄峥无心也无力去探究，只是摸摸白毛魔君的脑袋。 伊莉丝不乐意了：“我可是对你抱有信任的！你不表示下？” “我可真谢谢你啊，”他岔开话题，“且不谈胜不胜的，你说克莉丝汀是你的姐姐？这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啦～” 魔君突然起身，走至他们栖身的菱块边缘——周围是形态各异的几何体，棱角的、圆润的，平凡的、奥妙的，有形的、虚无的，而她却向下看去。 凌霄峥跟上俯看，下方是不见底的深渊，一如伊莉丝的眼眸。 他盯着看了许久，并未看出什么奥妙。 刚想出声，伊莉丝却是轻拍肩膀，她提示到：“看看你的‘上’方，不要太惊讶哦。” 举目，少年眼瞳一缩。 头顶是，一片水域？ 他的来处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地方？ 凌霄峥蹙眉，头顶的水域黑暗而深重，若不是水波荡漾，他恐怕很难确认出这是一片汪洋！哪怕辨识，那这究竟是哪一片海洋呢...... “实际上，这就是这片大陆唯一的海，灾之源头——暗之海。”伊莉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显然又动用了窥心之权柄。 魔君继续说道：“当然啦，也是我的故乡。” 凌霄峥一怔，随即了然：毕竟魔君确实担得上灾之源头这一称呼......这么说来，在过去，邪魔王和祂的手下四魔君成天就泡在海里？ 伊莉丝笑眯眯地看着他，又吐出一个劲爆消息：“不过当年，算算大概千余年前？我的姐姐克莉丝汀却主动离开暗之海的故乡，前去了荒芜的陆地。” “在暗之海里，我们兄弟姊妹五人是最强大的存在，而克莉丝汀作为大姐，更是胜过弟妹四人，”伊莉丝索性拉着凌霄峥就地躺下，直面那片漆黑之海，“她一走，咱也并未关心，毕竟我等不生不灭，倒是重新争起了实力先后。” “后来嘛，实力先后是分出来了，我记得瘟疫祂当时哭了许久，不过再怎样也改变不了最弱的名次，只好作罢，但大姐的消息却突然传入了暗之海中。” “在那方贫瘠的土地上，克莉丝汀被一些弱小的生物奉为【神王】，她也甘愿守护，当时在魔君中可是个大新闻，从此五大魔君变为四个？手足反目成仇？是也不是。” “总之，魔君少了一名，神国多了一个，凡土盛了一些，争执、打斗，也没少过，总之就是这样，还蛮平静的。” “就这样，我讲完了，”伊莉丝叹口气，“那片齿轮你带身上就好，副作用没得办法自己扛，想离开就离开吧，或者我用道法送你？” 他还在消化魔君的馈赠，沉默以应。 突然，凌霄峥发问道：“邪魔王呢？” “那个逼得克莉丝汀自爆，余威灭魔君毁神国的邪魔王呢？” “......” “我记得你说过——” “停吧，”伊莉丝扶额，“你怎么就这么敏锐呢？” “那行吧，再送你个消息，包你睡不着觉。” “你知晓【权柄】么？”白毛侧过脸，向他眨眨眼。 “大致了解。” 凌霄峥应下，且听憎恶魔君悠悠讲来—— “克莉丝汀的权柄是【光明】与【秩序】，我的权柄是【心灵】与【空间】，破败的是【毁灭】与【争斗】，咒厄则是【元素】与【预言】，瘟疫是【掌控】与【烈毒】。” “我们手足连心，可称得上这个世界的意志，天下无敌。” “可是啊——” “咒厄没【预言】到一切，” “破败是最先【毁灭】的，” “我看不透祂的【心灵】，” “更谈何瘟疫的【掌控】？” “......最后，祂倒在【秩序】面前。” “但真的如此吗？” 伊莉丝喃喃道：“真的，如此吗？” “在邪魔王的面前，我们的存在宛若笑柄。” 起了兴头，白毛突然抓过凌霄峥脑袋，咬牙切齿地往胸膛上按：“哼，一想到这个我就来气，快让我撒撒气！” “停，冤有头债有主啊！”他尽力推开对方，却见伊莉丝凶狠地瞪着自己——说不上仇恨，倒是多了几分娇蛮：“我说我才是邪魔王，谁同意谁反对？” “是是是，你才是邪魔王。”随意应付着。 白毛少女却心情大好，松开了凌霄峥：“这可是你说的，不愧是拯救神恩城的大英雄，就是有眼光！我今后就是邪魔王了！” “好啦，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魔君，不，新魔王笑嘻嘻地下了逐客令。 “怎么回？该不会又是被拖回去吧？” “嗯？你在说什么？不如再看看周围——” 伊莉丝的声音逐渐减弱：“你，已经回去了啊。” 凌霄峥一震，眨了下眼睛，哪还有什么暗之海？映入眼帘的分明是灿烂的星海，月归西山，证明时候已不早。 “魔君手段，真是神奇......”他活动着略僵的躯体。 手一摸裤袋，凌霄峥感到奇怪的触感，他拿出一看，好家伙！满满一捆的黄纸符咒，贴心地分好了类，生怕用不完的数目令他惊叹。 不过究竟能不能用，就不好说了。 伊莉丝这是图啥呢？ 百思不得其解，凌霄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灵魂的伤痛不再！在齿轮的伴身下，这非同寻常的伤势正慢慢愈合着，只是所需的时日显然不少。 只是—— 他的技能怎么不能用了？ 刚想使用“扭曲空间”回程，一股难以言喻的阻力瞬间作用在凌霄峥身上，硬生生地打断了施法！ 多次使用，终是以失败告终。 凌霄峥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他莫名地不能再用“扭曲空间”了。再试了试别的，“涌动”也同样失效，作为的剑技“究级三段斩”倒是能用，只是不能以前两者增幅，破坏力大打折扣。 这就是伊莉丝所说的“副作用”？魔法类能力失效。 不过，想来也是因为，魔法一类的能力与灵魂相关吧？ 收起猜测，凌霄峥强打着精神，摸黑着回到家中。 这点路程要不了多少体力，只是他的精神已迫至极境。 薇儿并不在，想必是已经睡去了。 眼前发黑，凌霄峥来到床边，径直倒下。 还好，他没撞到什么，而是压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 大只、柔软，莫名的安心感。 这枕头，可真枕头啊。 这般想着，凌霄峥沉沉睡去。 第168章 启程前 昨日星辉褪去，今朝诗篇仍传唱。 天地安宁、日月清明。 在这样的基础上，世界得以运行。 人们创造、割舍，向更美好发展，生活亦然，规则亦然，万物亦然。 ...... 睁眼，凌霄峥望见的是少女的身影。 着淡色睡衣，背对于自己，身躯略略起伏，再眼看时辰尚早，说不定她还沉浸在美梦中，不可自拔。 这样啊，那不妨也睡一会儿—— 才怪嘞。 历经种种，凌霄峥先是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确认这是他的房间，然后调起昨日的记忆：因为自己困至迷糊，他错将薇儿抱着，当枕头睡了一晚？ 也幸亏自己睡相够好，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那现在，理应悄悄离开...... “醒啦？” 金发少女睡意朦胧，开口道：“看你昨天倒头就睡，还以为你要睡很久呢。”她侧向上伸直臂展，后背凹作完美的曲线，另一只手整理着头发，看样子要起床了。 “还好，睡的挺好，也足了；话说，你不介意吗？”凌霄峥尽量以平和的语调发声，迫使自己的眼神离开薇儿的后背。 “介意？当然不，本来在你房间等着，想聊一会儿的，没想到你回来就倒了，干脆任由你睡下了，”薇儿打着哈欠，披上衣服，“另一个房间里，薇娜也正睡着呢，她的情况看上去比你还糟糕。” “起来吧，今天要走啦。” 凌霄峥心中一暖，赶忙起身：“对了，有些事要交代一下......” 他精简了身体情况，昨日消息，一并告诉薇儿。 “魔法不能用？我护着你，”薇儿又叮嘱了几句，转而发问，“克莉丝汀，她的来历可真是——高深木测，不过这十天来也挺想她的，她还能回来吗？” “是高深莫测，”凌霄峥纠正，“她能回来的，神王不会失约。” “我倒还想拿风语城的美食填饱克莉丝汀......”薇儿感叹着，既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不过嘛，这一趟的旅行就只有我俩了！” 洗漱、更衣。 趁着舒爽的晨光，敲开盲盒。 一块小饼干映入眼帘。 “还是出去吃吧？”凌霄峥建议。 欣然同意，薇儿将饼干投喂给造访的爱斯梅，高高兴兴地最后一次踏足神恩城的街道——这座城市焕发着新生之息，烟火人情味再次踏足。 行至店铺，落座，店长却惊讶地出声：“诶，城主？欢迎欢迎，本店包您满意！”他热情地亲自前来接待。 “你认错啦，”薇儿摆摆手，“薇娜她还睡着呢，我是她姐姐。” “哦哦，抱歉，”店主道歉，“您俩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话说这位是？” “剑仙的亲弟弟。”薇儿狡黠地介绍道。 “哎呦！”店长激动，他赶忙拿来几份精致的菜肴，“您老人家请，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不收您的钱，就当是谢过凌剑仙大人了！” 凌剑仙，号紫葳。 一人一剑，断送了大贵族的昔日荣光！ 对于一般商家说，固定税务归于城主后得到极大下调，连带着大贵族私立的出生税婚丧税行路税......统统取消！ 他们怎能不感激城主、剑仙了？ ......不过嘛，作为弟弟的他自然被当作了返老还童的老怪。 凌霄峥能感受到，面前的店主便是真心如此，没碜上半分假意。 “那我就替家姐谢过了。”他坦然收下。 薇儿享用着美食，忽地扑哧一笑：“说起来，你倒是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全——只要报出凌姐姐剑仙的名号，还有谁敢挡你？” “哈哈，我姐姐的名声莫非传遍了东大陆不成？”凌霄峥开玩笑道。 “对啊。”金发少女不似说笑。 她自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份报纸，其上详细地记录了神恩城进来发生的一切，凌紫葳自然榜上有名：以较为客观的视角，记录了她的所作所为，也抄录了凌霄峥瞎编的传奇列传，只是提醒是坊间传闻，请读者自行辨别。 “元素日报，神恩城内的光明报是它的分报设。” 这番介绍下来，凌霄峥明白了元素日报的权威：君不见，光明报是神恩城最大的报社，那作为本家的元素日报，影响力又该有多大呢？ 薇儿解答了这个问题：“整个东大陆。” 也就是说，哪怕是现在的身份，自己也能横着走了？ 凌霄峥摇摇头，收回了这个想法。 “革命尚未成功，还不能懈怠啊。”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离去。 ...... 传送的时间虽是上午，但时间绝对说得上充裕。 借此，薇儿干脆拉着凌霄峥环绕神恩城腾挪了一遍——以前是凌霄峥带着她使用空间魔法，现在反了过来，令她想起两人的初遇。 莽莽撞撞，却藏着许多秘密，身存正义感，却又有一套非同寻常的价值观，连同脑内的奇异知识记忆，构建了一个名为“凌霄峥”的存在。 然后，莫名闯进她的心房。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他尚弱小，却呈英雄去狩猎林猪时？ 是他愿意倾耳，听述自己过去时？ 是他与我互奉真心，承诺守护彼此时？ 是最危难时，他心里也想着我时？ 或许是，或许都是。 薇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别动。”她突然发声。 “嗯，怎么了？” “再凑近一点。” 湿润的之物贴在凌霄峥脸上，让他自十天以来真正地惊住。 少女的吻，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片刻后，唇与脸分离。 她意犹未尽着。 薇儿糯糯地询问：“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为那种关系？” “哪种啊？”明知故问。 “就是，那种关系！” “嗯哼～哪种？” “就是恋人啦！” “当然，同意啦。” “不过——”凌霄峥故弄玄虚。 “嗯？”薇儿正沉浸在幸福中。 她的双颊被捧住，轻柔、爱护。 “我来教你，什么是恋人间的亲吻。” “袭击”不期而至，少女瞪大眼睛。 “！！！” “......” “?” 第169章 意外 由于凌霄峥“无耻的偷袭”（薇儿单方面宣称），薇儿心神大乱，脸上红霞久久不褪，就是走起路来都有股飘飘欲仙的感觉。 要是放进动漫里，恐怕她会大冒粉色泡泡吧？ 不过，坏果也就此显现—— 薇儿别说释放魔法了，就是走路都困难。 两人只好半搀半走，漫步至传送大厅。 虽说耗费了额外的体力，但凌霄峥表示：就算是再走个三遍，哪怕围着神恩城跑一圈，他也愿意和薇儿再进行一次！ 但也只是想想，薇儿至今还没冷静下来呢。 扶着对方在等候处坐下歇息，凌霄峥忙里偷闲，拿出一份风语城介绍手册：“要不先看看？也算是做个准备。” “我在军营里天天翻它......”薇儿投来哀怨的眼神。 “这样啊。”凌霄峥讪笑一声，作罢。 此时，又一位等传送阵的旅客进入。 黑发，少女，孤身一人。 几份哀愁几分惆怅书写脸上，她就像离群的孤雁一样，不知要漂泊何处，不知该定居哪方，只是漫无目的地迈开步子。 凌霄峥则是认出了黑发少女。 “早，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早。” 艾因不复往日的活泼，只是轻轻应答一声。 长发搭落肩头，遮住艾因半脸，她却任由其，似不在意般继续向前走去，而身体却微微颤抖，粉拳紧握，显得既单薄又可怜。 自被凌霄峥救出至苏醒，艾因陷入了难以言喻的迷茫。 魔物、教皇、背叛、幸存、博弈、重整...... 作为在灾难中唯二的生者，她不知道该以一个怎样的姿态面对外界的世界：一朵繁蔟的花卉盛开，雷霆乍过，仅有她与凌霄峥二瓣残存，哪怕在努力下它再次鲜艳，艾因却开始害怕起来。 眼前的一切，会不会也突然化为泡影？ 她害怕。 她恐惧。 但唯一能托付心意之人，凌霄峥又莫名消失了足足十日，使她更为惊慌：要是连凌霄峥也消失了，那该如何？ 再想想， 自己的存在真的有那么真实吗？ 最终， 历经十日的煎熬。 艾因作出决定。 她鼓起勇气，向那位自称是凌霄峥姐姐的强者送了给他的礼物，然后收拾行李，第二天就离开神恩城，前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越远越好...... 只是，艾因再次陷入命运的把戏中，于离开的路上，撞见了同样远行的凌霄峥一行。 她止住步子，听了下来。 有千言万语想托付、倾诉，但艾因只是浅浅地发问：“我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你的那把剑？我很喜欢，”这是真心诚意，在不能用魔法的情况下，那把挥一挥就有亮眼特效和一定杀伤力的“暗影剑”，无疑是挺适合凌霄峥的。 “不过，那是你的爱剑吧？铭文也像是手工打磨的，真的不要紧？” “你喜欢就好。”略过了其他问题。 场面安静了下来。 薇儿在一旁有些奇怪。 她也听凌霄峥说过，艾因明明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孩子来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清？难道是...... 薇儿很快想通了缘由，歉意地低下头。 场面愈加凝重。 稍许，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艾因率先离开。 在出门前，她突兀地开口：“我要去凛冬城。” “伊丽莎白夸过我的天赋，但以前的我不以为然；现在，我要去那里战斗，磨砺、证明自己。” “卡罗尔的画，我也会一并带过去，我相信他会是个大艺术家；那儿的‘冬之馆’里，我也会给格列夫买几本骑士小说，他最喜欢了。” “那么......” “有缘再见，凌霄峥。” 丢下这样的话语，艾因快步离去，最终消失在凌霄峥的视野里。 “凛冬城啊。”薇儿有些担忧。 若将三大主城进行安全排名，那危险的就是凛冬城。 本身作为对暗之海的战斗前营，硝烟与血气就从未少过，而城内五步一打斗，十步一擂台，更是把“好斗”深深地刻在了加摩国国民的身上；说来奇怪，文娱项目，尤其是小说反倒是在凛冬城大为流行，其文风也大都充斥着独特的风味...... 而凌霄峥与薇儿的目的地，则是一个独特的城市。 不受制于斯坦国王室，完全由城主掌控的“自由”之都！ 平日里便是假期旅游的好去处，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大批精美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地安放在名为“风语城”的版图上，大街小巷里，独特的人文艺术、精美的美食菜肴，更是将其充斥！ 而在东大陆负有盛名的【玄音大会】上，来访者不仅能享受到绝佳的音乐殿堂，城内的各商户都会积极响应，只为带来极致的体验，贵族、执政官们也会亲身下场，与民同乐，一起狂欢。 ......不过，由天生的敏感和与普洛西斯的接触，凌霄峥总觉得这番神乎其神的宣传夹带水分，定是隐藏了些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的机会了。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凌霄峥和薇儿来到传送阵上，与同行的的其余几名旅客一起站定，见证着光芒在脚边缓缓升起，逐渐吞没周遭一切。 熟悉的感觉出现：那是虚空的呼唤。 很快，他们将穿过这片世界之外的领域，来到终点：风语城。 但是—— 咔。 好似什么崩断的声音。 未等凌霄峥反应过来，警觉的薇儿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下一瞬，他们所处的“轨道”轰然崩塌，巨大的空间裂隙刹那间出现，好巧不巧地堵住前路，将躲闪不及的一行人吸入其中！ “小心！” 少女出声，让他明白意外已然发生：此时两人已经脱离了虚空，回到了现实世界，但脚下的空荡和呼啸的风声迫使凌霄峥低头看去，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和薇儿正处在云端，头顶烈阳，少说也是万米高空的位置！ 当即立断，凌霄峥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颗圆润的珠子：源于莱塔妮丝，是被他“姐姐”摸出来的战利品，功效很是令他满意。 凌霄峥轻轻一捏—— ...... 与此同时。 日上三竿，城主府里一片热闹。 被耻辱击败后，莱塔妮丝被凌霄花随手丢到送到薇娜身边，进行“劳动改造”，算是兼任了城主秘书和一众杂活。 龙娘嘛，身体素质好。 薇娜也往往指派她搬搬重物，打扫卫生的活计，后来干脆把日常生活的大部分交给了对方，一个劲地死磕在那本红色之书与政务上，顺便给莱塔妮丝发了套特制的女仆服，让她在城主府住下。 本来，小龙娘是不太愿意的。 我谁啊？ 暗之海副总司！神恩城最强的龙裔！（因为只有她一个）未来的大陆最强者！岂能屈居在一个小小的薇娜身下当小喽啰？ 她！莱塔妮丝！要揭竿而起！ 不过被薇娜用凌霄花的名号威胁了两下后就老实多了。 而情况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薇娜薇娜，我要吃这个！” 欢快地扑扇着翅膀，莱塔妮丝在城主府里乱蹿，边大声嚷嚷着。 “别闹腾了，这个月的预算快要没了！” “我不管！” 自采购的任务交付在莱塔妮丝手上，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薇娜第一次感受到，人与龙的胃口是有区别的，而且还很大。 二十岁的少女感受到处人世的艰辛，长叹口气，自暴自弃地捧起书来：“唉，就不能有个人来收走她吗？” “凌姐姐，救我呀！” “诶？”她微微一怔。 “真消失了？” 第170章 少女与农庄 “我，我说！” 受颠簸折磨着，薇儿还是喊了出来：“我可以用风魔法的！为什么一定要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比她低一个身位，凌霄峥同样不太好受，但他坚持道：“你不懂，到异世界，就，就要骑龙飞行！这是不可言说的浪漫！” “骑龙是这样骑的？！！” 凌霄峥刚想再表示些什么，莱塔妮丝崩溃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位消停点吧！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斯坦国的的高空上，一处任何探测魔法都找不到的，出现这样惊奇的一幕——一只龙娘左摇右晃地飞着，左腿挂着金发少女，右脚被黑发少年抓住，一同颠簸着向下行进。 她的翅膀已经在很努力地在扑扇了，几乎就要擦出火星来了；莱塔妮丝发誓，哪怕自己在暗之海与邪魔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都没有现在那么累！ 又坚持了一会儿，莱塔妮丝向下看去，脸色一喜：地面近在眼前，她如释重负地丢下两人，赶忙逃跑般扬长而去，不给两人一点反应的机会。 “咳咳......”这点高度对与两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尘土飞扬，精心准备的衣裳立刻扑满了灰尘，活像是一对浪迹天涯的落魄客。 “看招！”一声娇呵，薇儿就已经扑了过来，与凌霄峥嬉戏打闹作一团，最终心满意足地把对方压在身下。 “看看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风语城？” 身下的凌霄峥惊奇道：“还想着怎么去风语城？我们刚被传送法阵抛出来诶，要我说，这肯定是一个针对咱俩的阴谋！” “你怎么和妃莉......”薇儿转为沉默。 片刻，她无奈一声：“算了。” 起身，顺带着拉起凌霄峥，薇儿解释道：“传送阵不是没出现过事故，事实上，相似的情况的案例还挺多的？法阵忘维护啦、被破坏、负责人故意为之......” “不过像我们这样，直接被送到万米高空的，还真不常见。” “啧，现在该怎么办呢？”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凌霄峥在一旁建议道：“要不先找个客栈人家什么的，先问个路再说，确认下行进的方向。” “也是。”欣然同意。 少女食指轻点额头，吟诵：“极视术！” 清明的感觉覆盖双眼，利用这不错的侦查法术，薇儿晃晃脑袋，很快就找到了预期中的目标： “唔，我找到了，好像是个小农庄，距离有点远，不过......” 拉起凌霄峥的手，银光一闪，所说的农庄近在眼前。 “空间魔法真是便利啊。”她不禁感叹道。 “我觉得我也有发言权——确实。” 打量起这座农庄。 这农庄意外得符合凌霄峥的心意：没有漫山遍野的牲畜，只是猪羊二三只，隐隐约约能听到几声只因叫，主房舍旁就是条潺潺的溪流，水牛们懒洋洋地躺在其中，一片岁月静好。 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农庄！ 凌霄峥试探地敲门：“有人在吗？” 窸窣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慌乱的脚步声传来，随着“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一只棕发的小女孩冒出头来，眼睛扑闪，胆怯地问道：“你，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薇儿表情一亮，好可爱的小家伙！ “是这样的......”凌霄峥简略地说明情况，“能让我们进去歇息一下吗？”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听着，点点头：“总之，你们是遇到困难了？” 她打量着两人，似乎不像是坏人的样子，最终放下心来：“两位客人，请进，欢迎来到丝竹田舍！” 丝竹田舍？凌霄峥走进，终于明白了这个名字的含义：目之所及，不是什么意想之中的农具设施，而皆是各种各样的乐器，钢琴、长号、提琴...... 甚至连熟悉的都有：长笛、古筝、唢呐...... 只是这些东西大都蒙尘，像是被抛弃似的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唯一显眼的就是摆在正中的，还未完全收起来的吉他盒！ 眼看凌霄峥注意力集中在吉他盒上，小女孩怯生生地开口：“我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拿出那把吉他演奏，真的！”她似乎相当紧张。 “？”薇儿感到奇怪，演奏吉他怎么了？ 她倾下身，温柔地发问：“小家伙，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小女孩十分为难，眼神左右飘忽：“我......” 此时，陌生的男声自门口传来：“咳咳，客人，让我来解释吧。” 身着青衫，消瘦的中年走入室内，向来客作了一个揖：“欢迎光临撇舍，仅有家女在，让两位见笑了。” 小女孩则是兴奋地扑了过去：“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爸爸了，我都想自己去兹尔华咖啡店找你了！” “好啦，米娅，”中年安抚着女孩，“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喏，这是你的最爱哦——兹尔华音符奶酪糕棒，足足有十个呢。” “谢谢爸爸！”米娅开心地跑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中年的眼中尽是宠溺。 轻咳一声，他转向两位客人：“请坐吧，寒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落座，凌霄峥在意地提起：“您之前所说的？” “我看两位对风语城的现状不太了解？” 薇儿点头：“确实，是有什么说法吗？” 中年会意：“这样啊，不过说来话长——容我先介绍一下自己。” “鄙人是夏国人氏，姓顾，单字一个珈。粗通音律，十多年前游历至此，只听闻风语城是东大陆音乐璀星荟聚之处，便草草定居此处。但没想到，这风语城的风浪，实是遮天啊......” 顾珈继续道：“说回风语城，数百年来未曾断过音律，这奇异的景象催发了异象，使此处的人类乃至其余生灵诞生了有别于魔力的先天能力：音律力。” “只要符合条件，那么演奏乐器就会产生能量，供演奏者驱使；前提条件是先天的应允和娴熟的技艺，和一颗对音乐的诚挚的心。” “这么神奇？”薇儿挑眉，“我先前也只不过耳闻些许，若是真的这样，那为何斯坦王国会寻求教皇属地帮助，去镇守暗之海？” “我听闻风语城人人皆是音乐家，拉出个把人，抵抗魔潮不是轻轻松松？” “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顾珈苦笑一声，“那终究是乐器，比上正统的魔法和凶戾的邪魔，好比以卵击石啊，这依旧是先天决定的。” 凌霄峥在一旁点头：有舍有得，也确实。 只听顾珈话锋一变，道出一个惊人事实—— “而且现在的风语城啊，没多少人敢说自己是音乐家了！” 第171章 风语现状 “而且现在的风语城啊，没多少人敢说自己是音乐家了！” 顾珈一阵唏嘘：“本来音乐家，风语城确实算得上人人皆是。饶是鄙人这种不修音律力、远游而来的，凭一技之长也能被称得上一声大家。” 他清瘦的身子颤了颤，又是叹息一声：“只是那城主偏偏起了些许打算：宣称只有经政府承认，才能成为音乐家！考试和考官也刁难人，要么肯重金购入‘音乐家’证，要么只能接受打压！” “‘音乐家’还能靠买的，真是荒唐无稽！”凌霄峥惊奇一声。 “可不是啊......这些荒唐事还不算个头呢，”顾珈如数家珍，“只要你忤逆了上面人的意思，明着，你很快就因某条荒唐的法律获罪；暗着，有些黑帮会帮着他们主子下狠手，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喽！” “唉，前些年我也不知道这些，抗颜而怒斥这些行径，结果隔日就丢了在‘乐之声’的雅座，又差点被黑帮在暗巷里结果了性命，说来也是后怕。” “局势这么混乱么......”凌霄峥若有所思。 薇儿则惊诧地发问：“你依旧留在风语城附近，难道不害怕那些人再找上门，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吗？” “那可就是秘密了，小姑娘，”顾珈摇摇头，轻抚额头的皱纹，“我只能说，在风语城里，唯独那么一行人不怕那城主，鄙人也是受了他们的恩惠......” 他看了眼凌霄峥，提醒道：“小哥看样子跟我是同乡啊，那可要万分留意我刚刚所说，说不定能起大用！” 少年微微一笑：“既是同乡，那我称上一句顾叔；顾叔，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要去风语城？明明你一直在劝阻，却又为何改了主意？” “鄙人不炼气血、不修道术，徒有一双识人慧眼耳。” “原来如此。”凌霄峥也不顾忌，“那请教一句，敢问‘玄音大会’是风语城最隆重的节日，同样也是重要的选拔考察现场？” “确实如此，而且冠军更是能当面向城主提出一个要求，只可惜近几年来的冠军队伍都是被扶持的提线傀儡罢了，不值一提。” “小哥你这是要......” “这‘玄音大会’，我必然参加！”语罢，凌霄峥与薇儿相视一笑，“管他前面有什么苦难险阻、惊涛骇浪——” “我必正道直行。”他朗声。 “我必保你周全。”她细语。 “好魄力！”顾珈动容。 五年前的自己，是否也是这般的意气风发？但现实残酷无情，不愿受迫害，又意图保女儿的安危，现在的他，连自称一声音乐家也不敢。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门外的“咣当”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米娅激动地跑至室内，恳求般开口：“爸爸，我也想参加‘玄音大会’！米娅学了这么多年的乐器，很想去试试！”赫然是听到了凌霄峥的宣言。 只见和蔼的顾珈脸色一变，严肃道：“不行！我怎么和你说的，‘玄音大会’很危险，别说参加，就是靠近都不要靠近！”接着，他语气一软：“听爸爸的话，好吗？” “不，米娅想要去试试！”小女孩固执地驳斥，“米娅已经练习了五年的吉他了，我想去试试看，去赢下‘玄音大会’的第一名。” “然后去问城主，米娅的妈妈究竟去哪儿了！” 一言既出，屋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凌霄峥、薇儿是过客，不好开口；顾珈本人张张嘴，不知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紧抿起嘴唇，身子看着又单薄了几分。 “让各位见笑了......”他苦涩地开口，眼睛睁闭。 只是刹那间，脑中灵光闪过。 顾珈突然蹲下身，抓住米娅的肩膀：“爸爸问你，你有信心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奏吗，只要你克服这点，就行！” “米娅可以！”她坚定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因中年而浑浊的眼眸霎时变得清醒而灿烂，顾珈起身，如一只翱翔的鹞鹰，他在屋内激动地踱步，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这下真是让两位的见笑了。”顾珈奉上真诚的歉意。 “不必不必，顾叔这是想通了？”凌霄峥笑着应答。 “是想明白了，也该明白了。”长久地叹息。 “只可惜接待不了二位了，鄙人怕是有的忙了。” 顾珈深吸一口气，消瘦的身体看着也结实了些：“若是列位想去风语城，沿着这田舍外的正道，径直走到尽头就是，只是有些距离。”他拿出些杂志地图，交到两人手里，又交代了一枚精致的玉佩，说是可能起到帮助。 谢过顾珈，凌霄峥和薇儿此间事了，便向门外去——但青衫的中年开口，留下最后一句话：“到时候，我们父女也会回风语城......到时候，米娅说不定就拜托你们了，望两位照顾一二。” 走至正道，薇儿发问：“你怎么突然想参加‘玄音大会’？” 脚踢着路边的碎石，凌霄峥如是答道：“毕竟，疑点实在是太多，不论是从哪方面而言，我觉得我有必要探个究竟。” “一是风语城，料来顾珈并没又骗人，因为他所说的细心一探就知，那看来风语城确实出了些变动，而且还相当隐秘，毕竟你那宣传手册里可没提到这些吧？” “二是城主，他这样做又是为何？哪怕是不推行这样的政策，财、权也足矣傲然众人，但偏偏还从神恩城要来援助，这说不定别有目的......也不排除他是真的贪财。” “三是顾珈，米娅作为他的女儿，名字外貌却一点不沾，修习的乐器更是吉他这种夏国没有的乐器，他本人又知道那么多内幕，这就很奇怪了。” 薇儿一脸诧异：“啊这......” “怎么样，被我的推理分析惊讶到了吗？” “不，我没想那么多啦——其实我的意思是：你拿着唢呐参加’玄音大会‘，真的不会被评委追着打吗？” “？” 第172章 大抽特抽! 赶路依旧是交给了薇儿。 失去动用技能权利的凌霄峥，仿佛变成了那个初入异界的萌新，一举一动再次托付给了眼前的少女，而看着她带着自己潇洒自如地腾挪，也不禁会心一笑——毕竟也算是他教出来的。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风语城。 在远处站定，两人遥望着陌生的城池。 与神恩城威严高耸的城墙不同，风语城的城墙在凌霄峥看来，可能更富有装饰性和艺术性的作用：其城门敞开，大大方方地迎接来自各处的游客，严肃沉闷的灰质墙体被魔法渲染，转变成各种稀奇古怪的花纹图样，而本应防御用的女墙更是直接拆除，挂上了“玄音大会”的宣传标语，空闲处则塞满了各类乐器，喊的出名的叫不出声的，一一具有、满目玲琅。 似乎与薇儿的宣传手册中描绘的无二。 步入城市，游客人数不在少数，周遭也尽是热闹的商铺，店主们卖力地喝叫，市民匆匆路过，小孩子成群结队地奔走，每个的人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好像......”薇儿迟疑地开口。 “不用那么急着下定论啦。” 虚假与真实，仅隔一线。 于凌霄峥眼中，这眼前繁荣的景象与顾珈所说的话一般，都等待着去验证与探索，在最终下定判断之前，他并不会轻易相信其中之一。 而且...... “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以初级、银级魔法师的身份登记，于老板娘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意味下，凌霄峥和薇儿成功入住“音符”旅馆，并进入同一间房。 合上房门、拉起窗帘，凌霄峥将床头的八音盒关掉，接着转身整理齐衣裳，他煞有介事地来回踱步，又嘴里念叨，眉头一皱，手中接连掐算着，身形摇晃，衣袂随之摆动，若是有一盏香炉几根香，定是能装神弄鬼一番——最终凌霄峥头一扭，目光如炬：“就是现在！” 手掌翻飞，将手机一键打开，高速运动的指尖仿佛生出残影，其踪影不可捉摸，但只见屏幕浮现那名为“抽取”的字样，凌霄峥眼中一喜，速度愈快，更是照着那字样以一股摧枯拉朽之力直直地按下去！ “出！” 悦耳的声音传出—— 呵，一箱阔乐。 “再出！” ......新的女装，还是洛丽塔风格的。 “三连出！” 一袋狗粮砸下，风语城又多了个伤心人。 双眼无神，他倒在床上，喃喃道：“杀...了...我...吧...” 尽管还有13次抽取的机会，但凌霄峥确信，他若是继续也只能被更多的狗粮淹没罢了，果然还是要依靠薇儿的power啊...... 似乎是于心不忍，手机突发异样：光芒闪烁，恰到其处地掩住现在抽取的界面，改变于其中悄然发生，接着铅华散去，随着愉悦的提示音响起，它便成功地吸引了其主人的注意力。 重新拾起手机，凌霄峥定睛一看，顿时惊呼道：“我去！” 薇儿好奇地凑过来，读出了内容：“新增......机制？” “这是什么啊？什么是保底？” 是魔鬼啊！是大恐怖啊！ 心里如是呐喊着，凌霄峥战战兢兢地看去—— 新增机制 如下 1、对于物品和技能进行等级分类，自低至高分为【普通】【稀有】【传说】三种，物品和技能各有独立的等级判断标准，且等级分类不代表最终品质。 2、新增功能：5连抽。可以在抽取界面使用5次抽取机会，换取“必中【稀有】物品的5连抽”，单次的5次抽取不具备本效果。 3、新增机制：保底。【传说】物品的抽取概率极小，故引入保底机制，每30次抽取必中一次【传说】物品，且该效果与“5连抽”效果互为独立区间，不会产生干涉影响。 4、监测到物理外挂：薇儿。已对于该个体进行封禁处理，该个体在解禁前无法进行“抽取”活动，可向管理员查询相应信息。 “物理外挂是什么，它为什么认为我是‘物理外挂’？” 薇儿疑惑地发问，她对新机制不明觉厉，看懂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这是在夸你，”凌霄峥认真道，“不过，这个‘向管理员查询相应信息’又是什么呢......” 他继续向下看去—— 5、新增管理员：凌霄峥。 凌霄峥：？ 退出规则介绍，果然在页面的左上，新增了“管理员”的栏目，他点进去一看，“薇儿”的字样孤零零地飘在黑名单中，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不是，我都是管理员了，还不能修改下爆率？” 乌鱼子，蒸乌鱼。 随手将薇儿从黑名单中拉出来，再次转为抽取界面，五连抽的按钮正散发着绚丽的光芒，仿佛在诱惑他进行按下去——对此，凌霄峥不屑地嗤笑一声。 他反手将手机郑重地交到薇儿手中：“抽这个，劲大！” “所以，”薇儿不太明白，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但还是按下去；随即也颓废着接受了结果，那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我来呢？” “......对哦？”还是侥幸心理作祟。 见状，少女挑眉，径直按下“五连抽”的按钮。 “？！” 异象不再是熟悉的提示音，而是：抽卡动画！ 凌霄峥险些心肌梗塞：不要这个也折磨我啊！ 光辉自天边闪起，流星飞射而出，接着视角随流星远去的方向转动，只见湛蓝的流星的尖端闪烁起—— 璀璨金光！ 玩了“原魔”两年的凌霄峥自然明白，眼前的景象代表了什么。 “出货了？”难以置信，他查看起结果： 一金二紫二蓝！ 还没等凌霄峥缓过神来，浑然不知的薇儿再次按下。 又是金光亮起......一金一紫三蓝！ 他直挺挺地扑倒在床上，丧失了语言行动的能力。 “诶，我怎么按不了了？”薇儿惊呼。 赫然是又被系统拉进了黑名单。 第173章 这下真成剑仙了 十次抽取，二金三紫五蓝。 这便是： 薇·幸运之神·儿的实力！ 也难怪凌霄峥这么激动，毕竟在抽取之前，他先是确定了下新增的评级规则，发觉凡是先前抽取到的物品，都已经被标上了等级—— 【普通→稀有】空间扭曲 【普通】发卡 【普通】无垢 【普通】黑缨枪 【普通】安魂唢呐 【普通】涌动 【传说】普通的剑？ 【普通】女装套装：jk、女仆、洛丽塔 【稀有】死神的提灯 【普通】不朽冠冕 【普通】照相机（无限胶卷+美颜） 【普通】幸运方块·美食版 【普通】死神披风 【稀有】究极三段斩 其中，第一栏的“【普通→稀有】”凌霄峥没看懂，而在系统的提示下也得以了解：在他本人的锻炼和开发下，本来为【普通】等级的“扭曲空间”，被拔高到了【稀有】级别！ 自动升级可海星。 不过本来只能瞬移的技能，被硬生生开发成为集移动、整活、杀伤为一体的逆天神技，凌霄峥以他那甚至足以传道授业的熟练度，绝对能大大方方承认：此皆他一人之功！这都是被大林猪追出来的啊！ 大林猪兄，一路走好。 心中默默感叹些许，凌霄峥愕然于下一瞬的发现。 他居然看到了【传说】？！ “【传说】普通的剑？” 它唯一的高光，就是凌霄峥自毁灵魂道基，以绽放的魂之海结起万千飞剑，手拿着这把旧剑挥向“逆神”以凡斩神那一刹——虽然但是，这把剑在那时依旧是个装饰品，他拿着也只是为了耍酷罢了。 至今，凌霄峥也没明白小盒内“......峒......成......收”的字样是什么意思，但既然被系统评级为传说级，那一定也有其特殊之处。 不过抛开这把剑不谈，他也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从没抽到过什么极品的东西，其中有用的大部分更是薇儿一手抽出来的。 回到现在....... 在见识到薇儿的“战绩”后，凌霄峥直接瘫倒在床上，再起不能。 那可是二金三紫五蓝啊！！！ 他玩了两年的原魔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勉强坐直身子，那未褪的绚丽光辉又映入眼帘—— 吓得他赶紧抱紧身旁的少女，安抚自己幼小的心灵。 “好啦，我知道你很激动......”微红着脸，薇儿将凌霄峥的手轻轻掰开，“不管怎样，对你有帮助便好。” “还是赶紧看看获得了什么吧？” “也是。”凌霄峥稳下心神。 他现在可还是在封号的状态，这些东西说不定能起大用。 尤其是决意探清风语城后，已经注定要直面许多险阻；尽管有薇儿的实力兜底，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那些趁虚而入的危机，还是得靠自己解决。 于是乎，他的目光投向10次抽取的结果—— “【普通】【物品】100万两的银票。” 一张不凡的字据出现，所说的数目极为诱人，算算换成软妹币有20个小目标！但备注指明，只能在大夏官家钱庄兑换，富豪梦暂时破碎了。 “【普通】【物品】酱香拿铁（每日刷新满杯）。” 这下酒驾不会被查到了......开玩笑啦，异界既没有车也没有交警。 “【普通】【物品】minecraft__diamond__sword。” 梦回童年，仿佛又来到了与小伙伴们快乐空岛的时间。 “【普通】【技能】梦绘：你可以决定梦的主题，可分为三个类型，奇幻、日常，以及涩涩，对别人使用时额外消耗精神。” 凌霄峥惊呼不给传说不是很认可。 “【普通】【物品】无限之笔：19种颜色，4种粗细，3种形态......更重要的是无限墨水，学生党的最爱。” 可以摆脱费劲的羽毛笔了，心稍安。 看完这五个普通品质的物品，凌霄峥颇为满意，功能性和娱乐皆备，尽管不能说有多么出色，但胜过自己抽出的狗粮不知多少倍了！ 而接下来的三个稀有，先前统共一加：【普通→稀有】空间扭曲、【稀有】死神的提灯、【稀有】究极三段斩，也不过也是这个数，现在翻了个倍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稀有】【技能】风之轻语。技能开启期间，获得’风‘祝福，远程打击命中率上升、附加风属性伤害、自身获得元素伤害豁免的效果，同时在开启时间内消耗精神力+体力，具体数值由自然亲和度决定。” 凌霄峥挑眉，自然亲和度？他阅览过的书籍鲜有提及这个词汇的，仅仅在描写精灵一族的文献里提到过一两次，不过想必与他无缘。 “【稀有】【物品】传送锚点。已自动安置：神恩城、风语城，随着探索的继续，将在相应主城级城市、重要地点自动安置传送锚点。” 我趣！！！凌霄峥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顿时，他感受到一股玄妙的感觉连接于自身，就在脑海中，群星璀璨、汇聚，形成一张由星光点亮的古朴地图，其中又以两个相近的光点最为显眼：一个是神恩城、另一个是风语城。 而只要凌霄峥一念，他就能在两城市间穿梭！ “【稀有】【物品】桃色小剑。佩戴者获得大幅‘剑’属性修正、附加混沌属性伤害，同时增加魅力，且对异性效果增强。” 虽说是剑，但其实只是个剑形挂饰。桃色小剑静静躺在掌心，随着握拳，百般剑法的奥义直接在心头涌现，膨胀得他都想自称一声“剑道宗师”。 体验了两三秒，凌霄峥选择将桃色小剑送给薇儿：“这个就交给你了，礼轻情意重，希望你喜......怎么了，薇儿？”他吓了一跳。 少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谢，谢谢，说起来，这个效果可真是——”她突然止住嘴。 “什么效果？”凌霄峥莫名其妙。 只见她敏捷地戴上桃色小剑，朝着对方笑道：“我漂亮吗？” “一直很漂亮啊～”凌霄峥明白了，感情这是拿他测试魅惑效果呢，不过不知为何，魅惑并没起效，而他也乐于陪薇儿玩一玩。 “那我有什么要求，你会尽力满足吗？” “哦当然，我亲爱的薇儿女士。” “那快说说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薇儿义正严辞。 “最大的愿望？”凌霄峥假装在思考，脚下在慢慢靠近，“我最大的愿望，是......薇儿你！” 一个敏捷的扑击，猝不及防的薇儿当即被按在床上，身处上位的凌霄峥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看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挠起了痒。 “哈哈哈哈哈～”薇儿也反应了过来。两人顿时闹作一团，在床上嬉戏了一番才停下——胜负就此分出。 “呼，呼，还是，赶紧看看剩下的吧。”凌霄峥表示投降。 “哼，这还差不多。”薇儿自信道，区区凌霄峥，她还不是只手镇压？ “【传说】【物品】溯时之匣。可将匣内之物的送回悠久的过去：是’匣内之物‘的过去，不是时空的过去，所以不 要 把 人 送 进 去。” 效果逆天，但凌霄峥暂时没发现有什么用处。 “【传说】【物品】养剑葫。葫外镶法纹，邪祟不近体；葫内成洞天，养得万般剑。可将‘剑’类物品放入修缮养气，数量不限，且凡常时候能将剑气酝酿作灵酒液，饮之可明剑意、通剑道。” “注：已根据年龄自动换成灵药液。” 很喜欢穿越者的一句话： 啊？ 真让我当剑仙？ 第174章 旅客、集市与血 两人下楼。 老板娘看着小年轻们身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发声道：“两位客人，能听我说句话吗？”她诚恳道。 凌霄峥停下步子，薇儿回望。 “您说就是。”青年应道。 女人整理了下语言：“嗯，就是，呃，虽说我也懂年轻人啦，难免会激情些，整得动静还蛮大的；倒不是介意，只是你们在外小心点，不要在什么偏僻的地方......你们懂得。” “咳咳，”少女尴尬开口，“您误会啦，其实我们并不是在......而是正常地打闹而已，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床板震地的正常活动？ 老板娘不置可否，只是补充道：“早点回来啊。” “毕竟最近啊，外面可——” “不怎么安全。” ...... “～” 行走在风语城大街小巷上，凌霄峥耳边尽是乐声，连绵、参差，不下二三十种曲调杂糅在一处，又各因风格特色而独立：真不愧于音乐之都的名称，连带着他也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 薇儿倒是不大感冒。她眼里只有那些摆放着玲琅满目吃食的小摊，以及各色各样的新奇小玩意——这不，她拉着凌霄峥来到一个小铺子前，饶有兴致地指了指上面的商品。 “看看那个！很神奇诶？” “嗯？让我看看。” 目光所及，一副魔法棋具映入眼帘：看样子是对战博弈类的游戏，分黑白双方，每方各有十个棋子，各是不同人物的造型： 白方为首是五名相仿的家伙，或怒或笑，虽说面容没什么特点，但对上的黑方五名都是扭曲肿胀的魔物，没有入得了人形的，一比下来就好太多了。 稍次之，白方是四位俊美的男女，二二排开而站，拱卫着中间靠后的无面者——哪怕没有面容，她华丽神圣的造型也凸显着不凡。 而黑方这边，就......是同样的队形不错，但那四“人”吐舌歪嘴、抓耳挠腮，个个歪瓜裂枣，中间那坨黑不拉几的玩意更是惨不忍睹，足以和后现代艺术的造型媲美。 凌霄峥嘴角抽动，这两方差不多等于把谁正谁恶写脸上了。 身边的薇儿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询问：“老板，这怎么玩啊？” 看上去颇为精明的小老头应道：“呵呵，这是【对决】，以神王殿下和邪魔王的对决为背景的棋局小游戏，神方和魔方虽说看上去不尽相同，但其实对局是极为公平的——” “比如说这一对儿，是瘟疫魔君和生命女神，祂们的能力都是沿着对角线走两格；秩序副王与咒厄，沿着直线走；战神和破败就有点特殊了，祂们是走两格的对角线上；而心灵尊和憎恶，祂们的能力是隔着一枚棋子飞到对面的地方棋子上！” “这些最前面的，只能向前冲锋。” “至于神王殿下与邪魔王么......自然是坐镇中方，能随意移动，但被吃到了就会判负！” “这不就是魔改版的象棋吗？”凌霄峥忍不住吐槽道。 “象棋？”小老头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道，“我们风语城，有自己独有的象棋——啊不是，对决，怎么能说是改过来呢？” “您瞧瞧，人物可都不一样！” “你开心就好......”凌霄峥无语了。 所说如此，但他还是掏钱购下了一幅棋具。 不为别的，就是之后给克莉丝汀和伊莉丝她俩看看，想必十分有趣？ 正当凌霄峥回头，想看看还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人群紧密地聚集在他们的身后，有老有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薇儿。 金发少女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 就当她也转过身来时——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这位漂亮的女士，请允许我亲吻您的手背！”前排的诗人模样的青年话音未落，后面的人急不可耐地插嘴道：“哦，请您以最蔑视的目光盯着我吧！我愿意付出身上所有的金钱！” “我，我，我想与您共进午餐！”富贵者朝着她鞠躬。 “然后请您用您那革制的女士靴子狠狠踩我的脸！” “我想与您结婚！”某少女绯红着脸、尖叫道。 这一阵仗顿时惊到了薇儿。想都没想，她拉起凌霄峥的手，一个闪身消失在热闹的集市中，留下人们或垂手顿足捶胸或哀叹失意——说句对不起帕斯卡尔的话，这个场面简直堪比神恩城群众缅怀大教皇的场面！ 但，只有一人不为所动。 卖棋具的老头看着他俩消失的地方，眼中闪过精光。 “嚯，这风语城的水倒是越来越深了......” ...... 穿梭到不知名的小巷里，薇儿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方停下。 “你这道具，杀伤力可真强啊，也不提醒我一下？”她埋怨一句，却发现凌霄峥一如那些人的目光，怔怔地望着自己，顿时心生不妙，“喂，你......” “薇儿！我想与你结婚！”不出所料。 “啧。”羞红着脸，薇儿扬起拳头，“让你安静一下？” “别别别，我装的！”他赶忙澄清道。 薇儿白了一眼，赶紧卸下粉红小剑：“这个效果有持续时间吗？持续多久？” “不戴着，应该就没事了。”毕竟那银冠也是如此。 “最好是这样。”刚刚的一幕令她心有余悸。 “那么，咱们赶紧走吧。” 周遭的空气并不是那么好闻，浑浊的水渠流淌，漫过成堆的垃圾；看来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背后，其暗处并不是那么友好。 “等等！” 凌霄峥突然叫住。 “我闻到了，那种味道！” 尽管臭气萦鼻，但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依旧被捕捉到：是那日，他在大教堂难以忘怀的，被迫将之刻印入脑海深处的——血的味道！ 少女立刻拉紧凌霄峥的手，严肃且小声道：“在哪个方位？” 她向来对他投以信任。 “就在那堆垃圾的背后。” 两人一道，缓缓将垃圾堆后的情形纳入眼帘。 顿时，凉意直冲他们的天灵： 趴倒在地，没有声息。 打扮得妖艳的女性死者卧在垃圾间，大量鲜血并污水一路缓缓流出，直至凌霄峥脚边，很难想象腹部伤口的惨烈情况，但这并不是最为惊惧的—— 就在面前的墙上，一道字迹被歪扭刻画。 “第25个。” 第175章 医生、凶杀与罪 “再次感谢你们的配合，不过......俩位能否留下名字？” 清俊的男子执笔，等待回应。 “凌霄峥。” “薇儿。” “谢谢。”记录员收起纸笔，歉意道，“把你们这种外乡游客卷进来，实在是抱歉了。” “没事，顶多有点惊悚。” 数十分钟前，也就是凌霄峥和薇儿发现尸体的时间，他俩当机立断选择了上报公务局，俗称报警——接着，两人被赶来的执法人员请至局子里，做了笔录。 “那两位可以离开了；就是不要乱传什么消息，咱当文职的很苦的，不想增加额外的跑腿工作，千万拜托了。”记录员双手合十，苦哈哈地恳求道。 “好，”薇儿秀眉微蹙，又问道，“这件案情不能展开讲讲吗？似乎我们撞见的并不是首例，好像那墙上也写着’第25个‘——” “哎呦，我求您嘞，这种案件说出去还了得？”记录员叹息一声，“不过您一定想知道的话......问问杰克医生吧，他就住在公务局对面，这大概不算坏了规矩？” “十分感谢，再见了。” “再见，祝您安好。” 走出公务局，凌霄峥疑惑开口：“莫非，你想深究？” “对啊，这事一看就有隐情！”少女神采奕奕。 “你知不知道，在电影里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薇儿莫名其妙。 她腰间的长剑熠熠生辉。 “没什么，凶手最好祈祷没撞见你。” 正当两人闲聊着，打算看看那位“杰克医生”住在何处时，其本人却已经找上门来——“打扰了，两位。”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交流。 年轻的医生站在两人面前，棕发黑瞳、样貌潇洒，虽是严谨的白大褂裹身，但遮掩不住眉宇间的淡然和冷静，整个人极为和谐与自然；只是胸前的红色挂饰显得略为突兀。 “无意冒犯，我恰巧听到你们讲到了【凶杀】，是吗？” 语气平和，但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二人，眼里流光闪过。 凌霄峥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杰克医生？” “嗯，是本人没错。”医生利落地掏出医生证。 分明印着：特级医生杰克。 比薇儿的“高级”还高一级？原来还是名青年才俊。 凌霄峥想着，眼前之人却又有了动作。 杰克医生突兀地转身：“若是想知道些什么，那就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跟上。 ...... 风语城 杰克医生的家 “仅有白水二杯，抱歉。” “不过俩位的来意也并非如此，是吧？” 双手交叉，杰克咬字清晰，径直点出两人的目的：“是那个......已经有24起的凶杀案件。” 他顿了顿：“不过，我想应该是25起了。” “的确。”凌霄峥粗略介绍了情况，“......对于这个案件，有人介绍了你是知情者，所以我们便寻过来了。” “原来如此。” 杰克医生双手交叉，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沉默了片刻继续道：“想必，你们也是想继续追查这个案件的吧？——若是我没看错的话。” “唔？”薇儿放下水杯，有些惊讶。 “没错，”杰克医生淡然回应道，“我的叔叔，霍华德，是这一系列凶杀案的受害者之一，因而我不仅是知情人，也是一直以来的追查者。” “我定会将凶手揪出来，让整个风语城都知道真相。” “哪怕是赌上我的人生。”他如是说。 这铿锵有力的宣告令凌霄峥感佩。 “好了，既然你们分享了情况，我也应当说说我掌握的......” 杰克医生站起身，打开身旁的白色柜子。 他锐利的眼神再次扫过：“看案宗，还是听我总结？” “听听总结吧，毕竟这一系列二十多起案子，也不是一时能看完的，麻烦你了。”薇儿选择了后者。 凌霄峥对上医生平静的眼眸，也点了点头。 “好。”杰克医生将文件放回，并细心锁好柜子。 再次落座，他翻开桌上的笔记本——尽是密密麻麻的记录。 “精简来说：凶手未知，怀疑是女性；受害者分布群体广，疑似随机杀人；杀害方式、凶器多样，疑似杀人为乐，且具一定智商；小巷、贫民窟为主要作案场所，推测原因是治安弱，不易发现。” ”以上是公务局对该案件的推论。” 意简言赅地总结完，杰克医生环视一圈：“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为什么怀疑是女性？” “第16起，受害者为普通女性，经检验发现生前有剧烈搏斗迹象，故推测犯案人员同为女性。” “这么多人，都是随机的吗......” “就结果而言，这24人的身份地位各不相同，也没有共同的社会联系，故判断为随机杀人。” “贫民窟？” “......你们是外来的，只要明白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就行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凌霄峥疑惑道，“案子中没有任何魔法使用的迹象吗？” “没有，凶手疑似是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犯下25起凶杀案，且没有被反杀或抓住？”薇儿质疑，“这可能吗？而且受害者也不只限普通人，也有会魔法或音律力的存在吧？” “诚然，”杰克医生冷静地反驳，“但现场的案件，证实了我以上的论断——如果我在公务局的友人没有弄错的话。” “那可真就是一场大案子了......”凌霄峥端起杯子，感概着，“话说回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有。” 杰克医生也不藏掖，直白开口：“二位强吗？毕竟，前有危险——死者中甚至包括一位银级法师。” “若是自保，应该够了。”薇儿随意道。 凌霄峥则搂住她：“我是实力不足，但有人会保护我的～” “爬开，在说正事呢。” 眼见二人的互动，杰克医生默然，片刻后才缓缓道：“那我就提前谢过二位了......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两位既是外来者，可曾听闻‘玄音大会’？” “问得好，我本打算参加演出的。” “原来是这样。” 他组织了一番语言：“‘玄音大会’由多名商团赞助，而其中之一的‘金铜商会’，正是我所寻得的线索：在短短三个月内，这个商团的15名联合成员死去3位，而且——” “都死于同一个凶手？”凌霄峥眼前一亮。 “是的，我的叔叔就是其中之一，”杰克医生沉声，“这就是我观察到的线索，很难不去想其中的关联；凶手可能不是随机杀人，而是有意的！但联系尚未明了......” 他合上笔记本。 “这也是现在唯一的疑点了。” 薇儿发问：“所以，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是的，我希望你们能参加‘玄音大会’，当然，这本来就是你们的目的之一——以及在几天后为选手举办的商团慰问中，接近一下那几位成员。” “我并不适合这个任务：一是当医生很忙，抽不出时间，二是我叔叔的死、凶手的谜，也可能归在商团之中，这层身份反倒是负担。” 杰克医生轻轻颔首：“那么，就拜托二位了。” 第176章 武馆、花车与暗 杰克医生又嘱咐几句，以工作繁忙为由，将凌霄峥二人送出。 缓步在街巷中，凌霄峥笑着问：“怎样，你听出什么，有什么结论了吗？” “听出什么......容我想想。” 少女沉吟片刻，答道：“还真有一些疑点。” “说来看看？薇侦探？” “首先，”薇儿掰着手指，“这个事件本身很有问题，以现在公务局的推论，凶手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这样的人，哪来的胆子随意杀人？” “依我看，前后的两个推论必有一个是假的！” “要么‘普通’是伪装出来的：凶手其实可以用魔法强化自身，以普通的道具完成杀人过程，因此没被发现。” “要么‘随意’是假的：凶手或许已经策划好了一切，所以才从容地以普通人的身份杀死了死者们！”薇儿自信地叙述着推断。 凌霄峥提醒道：“那万一两条都是假的呢？” “对哦......”她陷入沉思。 薇儿望见街边的茶店，灵机一动：“其实说起来，如果凶手是修炼气血的夏国人呢？气血不会作为魔法而检测到，是不是完美符合？” “你这话说的，夏国人在风语城可不常见，”凌霄峥哭笑不得，“会不会最后被你分析出来：我才是那个凶手？” “就分析分析嘛。” 薇儿俏皮一笑。 此时，温和的声音响起：“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俊俏公子向着两人走来，一抱拳：“真巧啊，在这里见到两位。” 凌霄峥一看：“诶，你怎么在这？” 此人正是陆轶昊——有过几面之缘，是来自夏国的修行者，曾来神恩城寻找其师弟韩奇，但那时韩奇已经在神恩城一役牺牲，从他这儿得知消息后作为亲属参加了葬礼。 那是为英勇牺牲者准备的葬礼。 对此，凌霄峥记忆犹新，毕竟他也参与其中，至于主持者，则是由疲惫哀伤的城市监管局局长，妃莉娅担任，他们共同注视着百来个棺木入葬土地；也唯有那份深沉才足以容纳逝者的灵魂。 那天的雨，很大。 而不久之后，妃莉娅也葬在了那片墓园中。 收起回忆，只听得陆轶昊反问：“我倒想问，列位怎么会在风语城呢？” “如你所见，来旅游、散心、查案，以及比赛，说不定还会有别的？” “那还真是......活动丰富。” 薇儿在旁发问：“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吾辈武夫，行事刚直，怎会充当杀手之职呢？”陆轶昊拿出一把风雅折扇掩面，微微摇头，“况且，以气血御敌，凭着此间人们的体魄，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再者，有我师傅坐镇，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用气血犯事？” “你也看着不像是个武夫啊，”薇儿吐槽道，“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出游，唔文碰墨的好手，你师傅倒是真像个武者。” “薇儿姑娘，是舞文弄墨，”陆轶昊耐心纠正，随机好奇问道，“听姑娘这么一说，似乎是认识师傅他老人家？” “是侯明龙老先生？” 凌霄峥想了起来：这是薇儿曾与他讲过的。 当时，瘟疫魔君强行破开空间束缚，势必要给凌霄峥一点颜色看看—— 然后就被联手的薇儿、侯明龙二人打至半死，仓皇逃走。 好菜的魔君。 不过祂再怎么弱，好歹有魔君之名；薇儿那时也说，侯明龙老先生实力强横，也是他最后出手，将魔君打至重伤而遁走。 “是了，”陆轶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师傅讲到的那个女子，是你！” “哦，侯老先生怎么说我的？” “貌美心善，而实力尤为恐怖，可截流云、断江山！”他认真地复述了一遍，“还有，嘱咐我们几个若是见到了，定要好生招待。” “怎么招待？”凌霄峥奇怪道。 “当然是叫上其余的师弟妹几人，和两位切磋一场！”陆轶昊收起折扇，兴致勃勃地再朝薇儿一拱手，“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实力低微，我现在就尽上全力战上一场！” 薇儿连忙摆手：“别别别，这种招待方式我承受不起。” 这位大师兄爽朗一笑：“我们武夫便是这样，以武会友！” 在几人说话间，惊呼、嚷叫声从街的那头传来。 行人纷纷躲避般跑开，连街道上舒缓优雅的音乐也一滞：趾高气扬的乐曲瞬间将街道霸占，嚣张肆意地开道，没来得及离开的人们仿佛被摄住般垂首停足，身体轻轻摇晃，似乎极为恐惧——他们害怕之物也随之映入眼帘。 一辆花车缓缓驶向他们。 见到它的模样，凌霄峥心中浮现二字：奢华。 车身宽大宏伟，由珍惜木材和贵金属精心制作，镀金镶银，熠熠生辉，车顶则装饰着绚烂多彩的花朵，看得出其中的每一朵都是精挑细选，个个鲜艳夺目，洋溢着甜蜜的香气，在车尾，一支乐队跟着，正卖力地演奏乐曲。 只是为什么行人要闪避呢？ 他心中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花车的门打开，隐隐可见内部布置极为豪华，座位宽敞舒适，铺着丝绒坐垫，四周挂满了华丽的挂毯，衬着落座其中的华贵青年男子。 青年倨傲地走出车厢，旁边的侍从立刻扯着嗓子叫道：“普顿公子驾临！现任公务局副局长、联合商会荣誉成员、音律大师，以及普洛西斯副市长之子！大家欢迎！” 没来得及跑开的人们战战兢兢地开始鼓掌。 “哎呦！”男子惨叫声。 只见侍从又是一鞭抽过去，神色嚣张：“鼓掌声那么小，你这贱民是看不起我家公子吗！使大点力鼓掌！” “是，是！” 普顿视若无睹，嘴角却勾起些微弧度。 他随意地往周围一瞥，这些市民无不伏首，畏畏缩缩地等待发落，心中又生出几分无趣，厌恶地摆摆手：“滚吧！” 如获大赦，人们赶忙离去。 街道上，只剩下这队花车——以及扎眼的三人。 “嗯？”普顿皱眉，想看看有哪个没眼力见的敢留下：两男一女，清秀的书生和打扮古怪的青年，相貌英俊潇洒，不知超出他多少；金发少女，一幅平常打扮，但瑕不掩瑜，她的美貌反被衬托出来。 他快步走至几人身前，朝着凌霄峥呵斥一声：“滚开！” 薇儿看都没看一眼，凌霄峥嗤笑一声，也没搭理；倒是陆轶昊淡淡开口道：“你最好自己赶紧滚开到一边，算是我心善，提醒你一句了。” 无边的愤怒顿时在普顿不大的脑仁里充斥：他们怎么敢？ 想都没想，他将佩剑拔出，就向着最近的凌霄峥砍去！ 薇儿眼神微动，正考虑等会是打个残伤还是重伤时，陆轶昊已经做出行动：只在一瞬间，书生执扇的手闪电般探出，一捏、一折—— “咔嚓” 剑应声而碎。 陆轶昊尴尬一笑，向身边二人解释：“这招是明龙·破剑掌，按照师傅预期的效果，本应该把剑夺下的，但奈何力气用大了，让两位见笑了。” “不过，师傅他也没成功过就是了。” 凌霄峥拍拍他的胳膊：“不错，身材蛮结实的嘛。” “哎呦，凌哥你干嘛～” 普顿其人则是瞬间呆住。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武、武功，你是霸门的！” “认出来了？”陆轶昊轻轻一笑，不作理会。 普顿本人还呆着，而那些侍从可比主子聪明多了，趁着三人脸色还没变，在连声道歉下急急忙忙地带人开溜。 薇儿吐槽道：“什么戏剧性反讽，还有这边的公务局就这个德性？” 陆轶昊深以为然：“高级官职都让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占着，成天都在街道上找茬生事——这不，甚至敢招惹到我霸门头上了。” “唉，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啊。”凌霄峥感叹一句，“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风语城包装成这样，还是在评比上被神恩城碾压了。” “我亲爱的薇大侦探，你有什么感悟吗？” 第177章 入会、杀手与战 “嗯？你问我玄音大会怎么报名？” 陆轶昊惊奇地反问：“我看着像是会参加玄音大会的样子吗？” 不等凌霄峥反应，他迅速摸出一张鎏金票证：“猜对了！凌兄可真是我的知己，一眼就看出我是搞音乐的料。” “哦？敢问师承何方？” “无他，自学耳！” 陆轶昊洋溢着笑容：“每当我兴起演奏一番时，师弟妹们都求着我加快速度，分明是对我的乐曲与技艺欲罢不能；索性就去买了张票，向风语城展示——我霸门不只武功盖世，礼乐也尚可称道！” “只可惜了解到，至少要二人才能入场演出，而那些音乐家我又一个不认识，没找到能同台的搭档。”他叹惋一声，“更何况，我买完才发现那天没空......” “要么，这张票就送你们吧！我也用不到。” 陆轶昊强硬着把票证塞到凌霄峥手中，热泪盈眶道：“凌兄，你要承载我的梦想，一路走下去啊！” 凌霄峥也是红了眼眶，激动道：“我一定会的，陆弟！” “凌兄！一路保重！” “陆弟！等我胜归！” 挥泪饯别，陆轶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凌霄峥则郑重地把票证攥紧：“我和我的唢呐，会走到最后的！” 一旁的薇儿：？ 她茫然拽出“风暴之律”，想用爱剑敲敲脑壳。 这就男孩子之间的感情吗，好难理解...... 薇大侦探很快整理好了情绪。 她沉声道：“我亲爱的助手，凌霄峥，你难道还没看出这件事与案件的关联吗？这真的是太愚钝了，你应当感到后悔。” “哦，抱歉，亲爱的福尔摩薇，我确实没看出来。” 凌霄峥想听听，薇儿还能扯些什么出来。 “咳咳，看见刚刚那个倒霉蛋了吗？” “他让我突然想到——那些富甲的商会成员怎么会出现在小巷、贫民窟这种地方，然后被凶手杀掉呢？” 薇儿信誓旦旦：“一定是凶手认识他们，或通过一些理由把他们引诱到了那个地方，然后痛下杀手；嘶，凶手可真聪明～” “呃，但既然认识，凶手的打算又是什么呢，毕竟在现场只发现了死者，他们的财务可没有一分一毫的损失。” “仇杀呗，话本里都是这么演的。” “......那你这凶手还挺有情操的，杀仇人不拿钱。” 凌霄峥决定把她扳回正道：“哦，亲爱的福尔摩薇，我们既然不能对于凶手的作案目的下定论，为什么不从别的地方入手呢？” “比如，从凶手的杀人方式，”他指出重点，“不用魔法、方式多样、死者实力强......将这些组合在一起，结合之前的推论，是不是就显得格外怪？” “对哦，”薇儿恍悟，“之前的那些推论都建立在单个的事实上！” “是啊，所以得出的结论又杂又乱；将现象组合到一起，符合条件的人是不是就少多了？”凌霄峥微微一笑，这些端倪不难发现。 “哦，我的助手，你真是聪明。”薇儿不吝夸奖。 入戏太深的少女继续分析：“结合所有情况来看，凶手很可能是有目的地杀人，因为他首先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出手的，极限摆在那儿，只能靠提前的谋划来补足弱势。” “然后是杰克医生的推断，他认为和商会有关，而富有的死者也恰恰都在小巷、贫民窟里，一个就算了，个个都是，这些巧合很难不去相信凶手没预谋。” “基于以上种种，我对凶手的刻画是——” “与商会结怨的风语城本地人！其人心狠手辣，精通杀人方法，又工于计谋，这样的人，在整个风语城里肯定不多！” “不失为一种可能。”凌霄峥沉吟，“前提是证据都是真的。” “那情况可就复杂了......”薇儿微蹙。 他提出建议：“不如等会儿看看卷宗，如何？” “行～” 路边的野草微微晃动。 少女察觉了什么，但她没选择发作。 青年亦然，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向前步行，他们默契地没有互相询问，只是尽量拖长步子，在途中还常常因路边的小吃摊而停下，还得细嚼慢咽一番，两人才满意离去。 走至一个小巷口，薇儿停下步子：“这边好像是近道，不如走这边吧？” 凌霄峥扯扯嘴角：好歹装的像一点啊，哪有初来乍到的游客知道城市的小巷近道的？腹诽着，他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行至一段熔断的古旧铁皮墙前，城市烟火不再。 薇儿大概认为距离够了，索性停下脚步，表现很累的样子喘息着，发丝遮掩下的眼眸却全神贯注着，警惕着风吹草动。 看着少女的金发在眼前晃悠，凌霄峥意识到什么。 “我们是谁？”他表示质疑。 “是游客啊，不然呢？”薇儿用开玩笑的语气继续：“难道我们还是什么屠神戮魔的强者不成？你是不是在城里转得有些累了？” “原来如此。”凌霄峥放下心来。 他逐渐靠近薇儿：“你有些体虚啊。” “我这初级魔法师都比你强，得锻炼了啊～ 压低呼吸，使身体松弛......以伺机会！ 迈过一块碎石，凌霄峥装作一脚踏空—— 说时迟那时快，人影从他背后逐渐成型，但先于他的身形展现全貌的是：一把锋利的长刀！刀锋的速度难以置信，现形出手只一瞬，那道寒芒就已经贴着凌霄峥的背部飞了过去，直直插在铁皮墙上，留下裂隙。 下一刻，裂隙逐渐扩大，那铁皮墙就如奔车弃索，轰然破碎！ 一击不成，其人就想要退去。 但青色的天幕升起，将此方空间封锁，也将杀手从阴影中逼出——他对上薇儿平静的眼神，以及她掌间的青色流芒，眉头瞬间紧簇。该如何是好？ 场面已刻不容许：凌霄峥手执黑色长剑，已经突入到身前！ 没有魔法的普通攻击么......杀手下意识地看轻。 而他很快就后悔了。 第一剑奔着他的胸口而去，势蛮力沉，仿佛这剑法本不为杀人，而是斩杀巨兽而成！牺牲技巧耗费力量的同时，大大增加了攻击范围和打击力量，只是杀手坦然以对，打算直接接下：声势再强，没魔法的攻击还算得上攻击？ 随机—— 长剑一荡，荡破了杀手引以为豪的防护装，荡开了他胸口的淋漓鲜血，荡碎了他一无所知的傲慢！ 余势不减，巨大的冲击把杀手拍飞，一直撞到数米远的墙上而停下。 杀手倒在血泊中，手努力拔高，似要抓住什么。 只是烟尘散去，手臂无力摔落。 他把头一垂，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见状，凌霄峥有些疑惑：“我第一招才出了三分之一，就这？” 第178章 扑朔、迷离、溯 “咱就是说，现在是不是已经结案了？” 收起结界，薇儿疑惑发问：“这个家伙该不会就是那个杀手吧？” “我看不像，”凌霄峥否定道，“他不是奔着故意杀人来的，更像是来灭口的——之前的那一击落在身上可表现不出‘普通人’的样子。” 他走至杀手身边，对方的确昏迷着。 少女则瞥了眼周围。 她的目光在破碎的铁皮墙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而看向凶手所在：坚实的石墙在剧烈的撞击下已然摇摇欲坠，而这源于凌霄峥“普通”的一击。 ......好吧，不具有典型性。 薇儿转而问起：“那他的目的是？” “这是个好问题。” 凌霄峥蹲下身子，开始摸尸。 他得承认，他对于这个突然冒出的杀手毫无头绪——就算是因为他们追查凶案而来，那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风语城的风浪，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 “薇儿，你还记得你之前那句话吗？” “‘这个家伙该不会就是那个杀手’？”薇儿重复了一遍，不解道：“你不是已经分析过了，他不是这个凶手了吗？” 凌霄峥拿出摸尸所得，向薇儿扬了扬。 那是张密函，金丝雕镂的信纸上徒留潦草二字：清除，在字迹的下方还留有正式的印章，清晰地标明了命令的下达方。 薇儿将其读出： “金铜商会？” 她惊了：“这不是杰克医生说的那个商会吗？” 凌霄峥若有所思：“是啊，这就有意思了......” 他再次发问：“你还记得你之前那句话吗” “再之前？” 薇儿想了想：“‘已经结案’？” 凌霄峥失笑：“还早着呢；再前面？” “‘难道我们还是什么屠神戮魔的强者不成‘？“ “对，就这句。” 青年直起身子，淡淡一笑。 “人作为诸多零散事物的集合，应该以串联的思路在认知改造世界中体现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因以于矛盾冲突中达成非割裂的局面，确保事外事内两部分相对于整体的相对统一......” “说——人——话——” “准备干架。” “？” ...... 今天的风语城，亦是和平一天。 忙碌了整天的小职员，如是想着。 本来，前台这个工作是极为清闲的，但最近玄音大会的举办，使得大量游客啊商人啊纷纷涌入，一下子就打破了她清闲的摸鱼生涯——毕竟她供职的金铜商会是风语城最大的商会之一，人又怎能少了？ 不过应付来客也就罢了，最揪心的还是工资问题。 小职员叹了口气。 她也是有所耳闻，好像高层出了事，资金链也产生了问题，又连带着下面的人们受灾，几天后的工资能不能拿得到还不好说；就算拿到了，恐怕也得要大大缩水。要不要考虑跳槽呢？ 盘算着减衣缩食的小职员突然注意到，门外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之所以说“不速之客”，是有理由的：看样子，好像是一男一女，但都带着奇怪的头套，看不清真正的面容，但气势汹汹的样子好似来者不善；在他们身后，赫然是一具漂浮在半空的男子，生死不知，只见鲜血滴答落下...... 小职员倒吸一口凉气，脑中霎时闪过千种想法，从她昨天看的悬疑话剧再到工伤赔偿问题，最后终于冷静下来，确认了一点：这俩人是来搞事情的！ 只见蒙面人中的女性手一挥，半空的男子就径直落下，砸落在地面；访客也好，职工也罢，注意到这一幕后顿时慌了神，惊慌地逃窜——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是略略隐藏身形，看着事态发展。 只听女性蒙面人朗声道：“让你们管事的出来！” 男性双手抱胸，附和般冷哼一声。 我去，剧情事件！ 小职工停下了跑路的想法，打算停下来看看后续——反正也不关她事，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安保卫队后知后觉地赶到。 个个实力不凡，据说是高层从个个领域捞来的人才，又配备有最精良的魔法护具，平日里不会出手，只是一旦出现现在的情况，定会以雷霆之势肃清入侵者，将他们毫不留情地击败，这就是安保卫队的实力！ 只见为首之人揉扭手腕，冷笑道：“哪个不长眼的！” 他径直朝着蒙面人走去，雄壮的身躯踏足地面，每一下都仿佛是地动山摇，饱满结实的体魄直观地告诉周围之人：他很强！ 身后之的队员起哄道：“队长出征，有死无生！” 小职员也是剥开瓜子，颇有兴致地看着蒙面人一行的应对：虽说她知晓那队长不过是个样子货，平时也就欺负下不入流的魔法师和乐者，但配备的魔法装备可不是能轻松应对的—— 青光闪过，队长顿时如离弦的箭般倒飞而出，还撞在了为他加油鼓劲的队员的身上，连带着数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再起不能！ 小职员的手一滞。 就刚刚那一招，足以媲美银级法师。 况且，她可是一直盯着那俩蒙面人的： 那个女性只是甩了下手，队长就飞了出去。 只是甩了下手...... 甩了下手？ 我辣么大的施法过程呢？！ 她颤巍地将瓜子送入口中。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蒙面女性平静地重复着，好似只是作了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你们也不想看到更多人受伤吧？” 小职员扔掉瓜壳，再拿起一粒颗——但她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逐渐聚集到自己的身上，眼神也逐渐变得奇怪。 “什、什么意思？” 相好的同事答道：“安姐，你是主管耶。” “你是最大的官，也就是说......” “安姐，你就是这里管事的。” “啊？” 颤声回应着，而闻声的蒙面人已经来到面前。 “你就是管事的？”女性眼中流露疑惑，“怎么好小一只？” 我身高碍着你了？ 心里委屈，但小职员老实回应：“是的，我叫安妮，大概、可能 、也许是这里管事的。” 女性仿佛没听懂她的暗示，只是点点头。 “好，那就你了。” 单手把安妮提溜起来，女性指了指：“你认识他吗？” 在空中摇晃着，安妮摇摇头。 “我只能看出，他身上损坏的准备有点熟悉......” “那就是有关咯？”女性点点头。 安妮欲哭无泪。 第179章 冲突、救场、疑 “前面就是了。” 是安妮幽怨的声音。 她被提溜了一路，被迫充当了导航。 而目的地，则是—— “会议室？” 凌霄峥念了出来。 “是的，不过有防护在，”安妮心存幻想，“你们最好还是......” 还没等她说完，薇儿空着的手轻轻一点；支离破碎声传出，安妮脸色一黑。 小职员无语地望向蒙面男子：她一直都这样吗？ 凌霄峥耸耸肩，露出不明的笑容：向来如此。 笑死，有大佬在还有难关？ 想都别想。 门后传来惊呼的声音，似乎已发现异状。 没有犹豫，薇儿抓着只安妮径直突入，凌霄峥紧随其后。 房内的空间不大，主体为典雅的方桌所占据，十一二人落座其中，正或惊或怒地看向闯入的不速之客们，优雅的香氛烟气也被打乱，严肃庄重感瞬息破碎。 “你是什么人？”首座的老头疾言厉色，拍着桌子站起身，胡须都被气的颤抖，“现在是重要的会议期间，你们哪来的胆子闯入？” “保安呢？魔法防护呢？” 他看到被薇儿夹到胳膊下的粉毛萝莉，更是气打不出一处来：“安妮小姐，我花重金请你修建的防御法术，就是用来为别人引路的？” 薇儿对手中的小家伙投以异色。 “不要说，我不是。”安妮以手掩面，试图逃避。 “你！” 此刻，凌霄峥悠悠开口： “各位，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薇儿配合地打了个响指——空间的伟力展现，那具染血的男性躯体被丢到了整洁的会议桌上，一震，众人心头更是一震。 “我需要一个解释。” 凌霄峥丝滑地接上。 鲜血浸染纯洁的大理石，落至地面，逐渐漫过某些精贵的鞋靴，但没人敢动一下，没有人......除了试图换个舒服姿势的安妮。 一片恰到好处的沉默。 凌霄峥满意颔首。 正当他打算进行下一步时，异变突生： 那个“男尸”竟然呻吟着坐了起来。 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吗？ 头脑昏胀，视野模糊，好难受...... 突然，杀手的脑袋遭到重击，他再次直挺挺地躺下。 收回拳头，薇儿面无表情：“刚刚是意外，懂？” 会议众人面面相觑，有胆大的捏起些许“血液”—— 谁家过期番茄酱？ 无声的交流如风暴般聚集： 怎么办？这俩家伙。 安妮可在他们手上。 附议。 我觉得是安妮吃里扒外。 附议。 直接解决？ 对，有些事不能...... 附议。 你塔玛只会附议吗？ 附议。 达成一致意见，众人面露凶光。 最初的老者呵呵一笑：“看来，为了保守这个秘密，那就请你们三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在这里吧？” “为什么我也？”安妮不敢置信。 “哼，你早就叛变了！”老者一脸睿智。 “......” 又是一阵恰到好处的沉默。 安妮转向薇儿：“加油，我看好你们！” 少女不答。 她环视一圈，淡淡吐字： “只要一个。” 青色的风暴在手中酝酿—— 只是，薇儿动作一顿，竟然直接散去了攻势。 她感受到了，一道隐秘的气息正在迫近！ 速度，极快。短短几息就逾越了数十米的距离...... 是谁？薇儿转而将长剑抽出，警惕地转向门口。 正欲出手的老者一愣：这么不给面子？ 而瞬息间，来者已至。 大门被急迫地拉开，是一个未在预料之中的角色—— 杰克医生！ 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看不出一丝奔波的疲惫，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异光：“各位，可以停下了！”语气沉稳，使人安心。 薇儿率先放下了武器，而会议室方并未照做。 “杰克小子？”为首的老者难以相信。 杰克医生平静应道：“对，是我。” “本杰明，这二位是我的朋友，停手吧。” 这句话却使老人勃然大怒：“你是什么身份，敢命令我？” “我告诉你，杰克小子，你——” 杰克医生深深皱眉，开口打断：“不久前，贫民窟，伪装。” 老者突然哑了嘴，空留一双手微微摆动。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杰克医生微闭双目，似乎陷入沉思，但在下一刹凶厉地瞪开眼睛，“为什么要挑战我的底线！” 这句话含煞，当下震住了会议室的大多数。 凌霄峥眉一挑，若有所思。 追查的事......底线...... 凶杀案的嫌疑在“金铜”商会身上？ 本杰明嘴角颤抖，畏畏缩缩地开口：“你，你怎么知道？” 杰克医生不答，只是以轻蔑的眼神相应。 老者的身子抖得跟糠筛似的：“杰克，这里可是还有外人的。” 医生漫不经心地驳道：“外人？外人。这么说来，莫非霍华德叔叔就是被你们排斥而被痛下杀手的？” “使、使不得啊，”老者急忙撇清，“不过是借着那个杀手的名气，清除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罢了，怎可能是对自己人下手！” “而且，霍华德可是第一个受害者啊！” 闻言，凌霄峥暗暗记下。 此刻，杰克医生转身看向“劫匪”们：“唔，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相遇了......”他有些无奈，又有几分释然。 虽然二人都戴着头套，但衣装未变，自然是被医生辨认了出来。 “我们此行发现了一些线索，”凌霄峥解释道，“与金铜商会有关，索性就赶过来了，倒是急促了些。” 医生打量二人，又停留在薇儿手中的一小只。 “哦，说起来我们能进来多亏了她，”凌霄峥脸不红心不跳，“多亏了安妮小姐的帮助，才这么快破解了这里的法阵。” 安妮瞪大眼睛：这是硬把自己拉入伙了？ 薇儿认真点头，肯定了先前的说法。 “那么线索在哪里？”杰克医生急促问道。 “就在桌上呢，之前想要杀死我俩的杀手。”凌霄峥一指。 医生目光一扫，他的眼神晦明变化、眉头紧簇。 他再度看向会议室众人：“‘清除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好啊——” 杰克医生少有地展现怒火，一掌拍在桌子上，文件纷飞； “帮着我查案的友人成了你们口中不知好歹的家伙，这么说来，你们果然就是真正的凶手，杀害了霍华德叔叔！” 老者紧咬牙关：“小杰克啊，这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谄媚讨好，近乎恳求的语气—— 但其实，也只是表面功夫。 要不是安妮和杰克一同在场，他们早就动手了！ 但谁会想到，在这关头那位大法师选择了背叛？ 杰克医生开口，说出熟悉的话语： “我需要一个解释。” 第180章 深入、交易、死 凌霄峥多看了眼杰克医生。 没想到这位浓眉大眼的小伙，竟也是名妙人：以他的智慧与判断，应该早已看出来商会的这名杀手的确与凶杀案无关； 而杰克医生却一口咬定，看来是要从他不喜的商会强要些东西——果不其然，医生向二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先暂时离开。 “咚” 带上门，声响再次隔绝。 薇儿眨眨眼：“他在向商会提条件？” “应该是，”凌霄峥猜测，“大概是有助于查案的条件。” “有助于查案......”薇儿没想通，干脆把安妮提起至面前：“你觉得是什么条件，管事的？” 小粉很茫然：“啊？” 凌霄峥有所注意：“说起来，风语城还允许用童工的？” 闻言，安妮愤然：“谁是童工？我已经26岁了！” “人不可貌相。” 凌霄峥给予中肯的评价。他转而道：“亲爱的福尔摩薇，刚刚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点？” “是杰克医生吧？”薇儿很敏锐，“他来得很巧。” “嗯，的确，但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让我想想。” 这时，安妮抢答：“是他与商会的关系？” 此言一出，引得两人注目。 这一小只无奈道：“我托两位的福，工作估计丢了，好歹让我继续活下去吧？看你们像是什么侦探事务所的，能不能收留下我？” 凌霄峥扶额，按照里面那群人的睿智程度，估计是真的。 “还真是抱歉，不过我们也是囊中羞涩......先多少赔偿你一些吧。” 很好，查案的第一天先负支出。 不过这“劫匪”方案是凌霄峥据当时情况灵机一动想成的——作为唯一的线索，是以别样的方式探知力求所得，也自然是他本人承担由此导致的后果： 凌霄峥歉意：“估计不多。” 将钱包拿出，他朝下倒去—— 只听“哗啦声”大作，不一会儿金色的硬币已经淹没了脚底。 安妮倒吸一口凉气，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运算天赋如此之高：一枚金恩赐就是十恩赐，一袋金恩赐就能将一只脚淹没，一千枚金恩赐就是一袋，一千枚金恩赐就是一万恩赐，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一千恩赐，一万恩赐就是一十个月的工资...... 刚刚她十个月的工资不小心掉出来了？ “这是？”薇儿同样疑惑。 “我姐给我的零花钱。” 凌霄峥脸不红心不跳。 他也没说谎嘛。 而不小心倒出来的这些其实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至于全部有多少：这得要看大教皇的小金库容量，反正她当时是一股脑塞进这个施加了空间术式的小包里了。 打boss可以不掉装备，但一定会爆金币 ——凌霄峥。 “他又在说怪话了，”薇儿叹息，“算了，安妮你想好了吗？” “当然当然，我精通算账管理魔法治疗推理潜行刺杀洗碗端茶倒水......只要工资到位，一切好说！”安妮点头如小鸡啄米，急切地补充道，“没有我做不到的，只有你们想不到的！” “哦？这样啊。” ...... 冷冽的寒风吹刮，冬日宣誓到来。 在贫民窟——这个本来平日里就少有人烟的地方，更是显得荒芜，街头角落尽是灰扑扑的疙瘩快，在其旁边，偶尔有小簇篝火焰燃的，也有被迫露出冻至青白肢体的......城市的痕迹，也逐渐掩埋在这寒天里的冷酷下。 路灯忽明忽暗。就在光线照耀下的不远处墙上，一张崭新的海报被贴上，与周围的青苔显得格格不入；海报大肆宣传着“玄音大会”的召开，不过显然张贴者不太用心：刺眼的皱褶明晃晃地凹出。 而在这傍晚时分，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那是一名全身上下与这个地方透露不合的老绅士，软呢帽、考究的古典礼服、不菲的魔犀皮靴子，以及任何人看了都知道价值的秘银怀表；他本人将领子翻起，好似遮掩着什么，一边快步向着贫民窟的深处行进。 若是凌霄峥在此，一定会惊讶地指认：这不是金铜商会里那几个跳得最欢的老登之一嘛？ 走了一会儿，老绅士停下脚步，低声自语：“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想到之后的事情，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浓郁的贪婪。 警惕地确认一番，保证周围无人，老绅士放下领子，眯眼盘算起来等会儿的策略，仔细想想他又觉得没有必要，索性拿起怀表，“啪嗒”打开，露出一盏小镜开始整理起仪容。 清冷的月光映入，老绅士皱了皱眉，将怀表的位置抬高。 装扮自然是不用说，但他眼中不仅是如此：很快，镜中的这个人会成为金铜商会的唯一话事人、掌权者，再进一步说不定能攀上城主的关系，在整个斯坦国都有一席之地，这美好的图卷正向着他徐徐张开。 沉醉幻想，直到—— 眼角的余光里，一道黑色的人影正缓缓接近。 老绅士放下怀表，转身质问：“你怎么现在才来？”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故作威严地摆正姿态，打定主意要给来者一个下马威。 但对方好似没有听到，淡然地迈动步伐：玄色衣裳掀起猎猎风声，漆黑的礼帽掩映在浓郁至化不开的暗夜里，只见素白的手套牵连出一道银光...... 那是一对锋利的刃爪。 “你！”哪怕再愚昧的人也会意识到不对，老绅士急忙喝止，“滚开！不然我就对你攻击了！”瞬息间，一把小提琴于肩头架起，与来者对峙。 而步伐仍旧，来者把玩着手中利器，轻蔑之意尽显。 老绅士咬咬牙：亮出乐师的身份，还有此底气——来者不善的黑衣男有把握掌控局势，且取自己的性命也已经是板上钉钉！ 那就，殊死一搏！ 琴弓一抖，韵律飞旋而出，在半空中结成玄妙的音波，飞射着向黑衣男子袭去，同时老绅士的手腕再一振，悠长的音符环绕着将他包裹，完成一攻一守，为的是探清对方虚实的情况下进行自保：他相信，哪怕对方再强也...... 一抓、一捏。 轻巧地如雕琢艺术品，衰老的心脏悄然破碎。 老绅士难以置信地倒下，逐渐寂灭的眼神诉说着不甘，精致的乐器砸落在泥沟中，溅起一捧水花后便再无声息。 行刑者优雅地擦拭刃爪，再度行入宵暗。 徒留墙壁上那斑斓的血字—— “第二十六个。” 第181章 总结、交锋、谜 “今天是进入风语城的第一晚。” 笔尖在泛黄的纸张上飞舞着，留下熟悉的令人心安之黑色，字迹在摇摆油灯的照射下覆上一层怀旧感，未干的墨光浅浅地映出青年的脸庞。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放松游玩......” 凌霄峥一顿，无奈地续上：“但是，由于一些小小的变故，我们被卷入了一场离奇的凶杀案中，目前正和杰克医生共同为破案而努力。” “我们发现，这场凶杀案可能和金铜商会有关——这个商会的掌权者借着这个机会排除异己，但经过调查后得知只是他们脑子不大灵光。” “传送阵的事情也终于明了：与我们同行之人是金铜商会的针对目标，那群老登调查了传送阵名单与时间后，借着关系强行打断了传送，但没想到我们二人活了下来，所以赶忙派人来灭口。” “怕事情被闹大，他们向杰克医生妥协了许多内容，其中的大头是无条件地保证赔偿和协助查案，以及一些额外的条例，旨在保证他们不能反悔的前提下完成了整个条款协议。” “——这些是前不久离开的杰克医生告诉我们的，他显得有些疲惫，显然在金铜商会与老登们的勾心斗角不是那么好受。”他停下笔。 此时，房间的大门被打开，一个风尘仆仆的小粉团走入，边走边抱怨道：“怎么最近这么多事，去采购物资也能遇到危险......” 正是安妮，她看上去有些累，将东西交付后，顺势扑在少女怀里：“好耶！在美少女的怀里就感觉又活过来了！” 凌霄峥按耐下自己取而代之想法，继续用笔记录道：“......以及安妮，我们新招的向导兼法师兼刺客兼战士兼厨子兼秘书兼伙计兼帮工——她自己这么说的。” 坐在他身边，看着记录的薇儿发问道：“唔，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执着于写日记？是因为故乡吗？” “算是吧，但更多的只是一种习惯。”凌霄峥把日记合上，随口答道。 薇儿若有所思地摸摸下方的脑袋。 安妮有些不满：“真是的，我刚刚可是遭遇了危险诶，差点就回不来再见到两位了，不表示一下？” “涨工资！涨工资！”她挥舞着粉拳。 凌霄峥无奈道：“事出必有因，先说说遭遇？” “当然，不久前可真是惊险——” 安妮缓缓陈述...... ...... 冬日的夜晚令人沉醉。 撇开天寒，清净的街道对于散步来说再好也不过，天边月明星稀，地上与之呼应的街灯柔和而稳定地发出亮光，映照出漫步的小小人影。 安妮正在执行新工作的第一份任务：采购物资。 她哼着小曲，心情舒适：两位新雇主财大气粗，不仅给了一笔不菲的跑腿费，更是交付了平价的钱用以采购——对于已经熟络于风语城的安妮而言，大把大把的金钱可以从交易中省下，收纳进自己的荷包里。 细细一算，单是这次半个月的薪水就到手了，致富指日可待！ 当然，这是雇主允许的，她也是有道德原则的。 “唔～还差最后一个了，可这不好找啊......”安妮犯了难，她购置的物品大多都是稀有的魔法材料，东奔西走下才将之凑好，跑腿费不可谓给的不值。 “倒是可以去贫民窟里的黑市里碰碰运气。” 打定主意，安妮低声念叨法咒—— “暗影疾行。”黑色物质从指尖喷涌出，包裹至全身。 霎时间，她的身形仿佛被溶解在了阴影里，转瞬即逝地消失在街角，不一会儿，安妮已经站定在贫民窟的深处。 “再走几步就是......哦吼，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一名老绅士全无生息地倒在地上，血迹自心口浸染而延展，他的乐器伴着主人一同静卧在污水中，彰显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见此，安妮缩缩脖子，打算绕道离开。 “这家伙之前还扣我工资，好似。”她不慌不忙，甚至想要先开个香槟、把手头的东西交付后，再去公务局报案。 只是—— 安妮抬头一瞥，看见了墙上字样。 【第二十六个】 鲜血甚至还没有干涸，滴答地流落墙角。 “就在前不久发生的凶案么。” “那可真是难办了......毕竟，凶手——” 风声突兀地在她脑后响起，银白的刃爪已然迫近！ 咔嚓、嘭！ 如脆弱的玻璃般炸开，“安妮”碎了一地。 黑衣男子略惊讶，放眼看向远处： 那只小粉团何时窜过去的？ 安妮坐在残垣断壁上，手中把玩着匕首，浅浅一笑：“毕竟，凶手可还在留在附近呢～”她的小腿微微晃悠着，轻松写意。 “我说的对吧，凶手先生？” 隔着面具，看不出黑衣男子作何心情。 他默默擦拭利刃，身形退入黑暗中。 “这就逃跑了，逊诶......不对！”安妮脸色一变，将手中匕首向后一挡！ 叮！ 金属碰撞，赫然是她挡住了来袭的刃爪！ “吼吼，原来是和我同一类型的法师？！” 安妮眯起眼睛：“你还太嫩了！” 磅礴的暗影以她为中心，化作漆黑的利刃，扎向对峙的黑衣男子！ 猝不及防，黑衣男子只得收回刃爪，翻身再入宵暗。 “你以为同样的招数对我有用？”安妮左手颤动，勾连起几捧黑线，其末端没入敌人消失的黑暗中；随即，她用力一扯！ 黑暗尽散，男子被狼狈拉出。 “来～”安妮轻轻地隔空一划：阴影瞬间暴动起来，如利箭般扑向黑衣男子，后者在束缚中根本无法抵御，只能被迫承受！ 只可是—— 光辉亮起，神圣的韵律照拂在黑衣男子身上，使阴影不攻自退；他身形一晃，再度消失在更远处的阴影中。他最终还是逃走了，逃得刻意。 安妮难以置信：祝福魔法？ 一个变态扭曲的杀人狂，竟能学会心灵纯粹者才能学会的祝福魔法？这世界未免也太疯狂了一些——而且，祝福魔法对于她暗影系的法师可是克制啊...... 也就是说，这场本是碾压的战斗，可不一定啊。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摇摇头，安妮收回匕首，开心道：“工伤！回去加工资！” 第182章 等待、再会、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你们要调查的事情非常危险，一定要小心，”安妮神情严肃，“我可不想让我的雇主白白牺牲，不然可就拿不到这么高的薪水了！” “啊？”凌霄峥讶异，那离谱自述是真的？ “嗯。”薇儿平静地点点头，“没关系的。” 这一小只摇摇脑袋：“我知道你实力不错，但是对方真的是那种——怎么说呢，我也难以打败的家伙。” 安妮郁闷地晃着脚丫，不满地叹息。 一听这话，薇儿乐了：“我还不行？” 早上她还提溜这小只来着。 对此，小粉毛略显不屑：“那时候，我不太想惹事出头而已，真要打起来可还要看战斗经验， 你那纯粹的强大满是漏洞！” 安妮老气横秋地指点着，补充道：“想当年还在神恩城时，教皇卫队都愿意给几分面子，‘血影’也不敢招惹我！” “可是两者现在都已经无了......”凌霄峥好心提醒。 “又不是你们灭的，就说这俩强不强吧？”安妮摊手。 薇儿强忍着笑意：“雇你是个正确的决定。” “那当然！” ...... 安妮垂首顿足地走了。 她最终还是没能如愿，理由是试用期不加薪。 ...... “也就是说，第二十六个受害者已经出现了。” 杰克医生眼神严峻，但动作依旧冷静，正有条不紊地记录着。 “很多推论可能要被推翻了。”他放下笔，微不可见地叹息。 此时，已是第二天。 一早，两人就赶到医生家中，告诉了昨晚发生之事。 “不过好在，他们多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凌霄峥无奈地摊摊手，“毕竟这下可以肯定凶手是有目的性地作案了，金铜商会有难了。” 薇儿提及：“不过另一方面来说，凶手是魔法师缩小了范围——大部分风语城人掌握的都是音律力，只有少部分会魔法。” “金铜商会的雠仇，心理变态，精通暗影、祝福魔法的男人，年龄为青年或中年，这就是全部的发现了。”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去甄别嫌疑人呢？” 杰克医生中肯道：“我去告诉公务局这些推论，以金铜商会的名义他们会帮忙的；有了公务局里的档案库进行筛检，能省去不少麻烦。” “那就这样吧。”凌霄峥点点头，他也没想到更好的方案。 起身，两人走出室内。 随着玄音大会的日子一天天接近，街道的热闹更盛前日。 路面张灯结彩，人们面带喜气，集市沸腾着被铺天盖地的声与色填充，享乐与欢庆的快车道吸引他们迈入，连续作下二十六件凶案的杀手不能打破参与者的喜悦——谁也不能。 喜悦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出，路人蜂拥着而去，奔赴下一场欢乐，尽管他们可能甚至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薇儿依偎着凌霄峥反向而行，金色发丝搭在少年肩头，两人似逆流而上的鱼儿，淡出繁荣。 他们一同莫名地伤感。 薇儿手微微用力。 她不明白，眼前的繁荣以残酷凋敝为基，东市的人大鱼大肉，西市的人裹着破布而等待死亡，这座城市的主人为何容许这样的状况发生？哪怕是神恩城最阴暗的角落里，也不会有如此多的落魄者！ 凌霄峥轻轻捏了捏，予以回应：此处并非神恩城，安乐终究只是浮于表面，上下结为一环的病态体系导致了这一切，或许风语城也需要一场改革，但并不是现在......还有许多存在站在暗处，冷眼旁观着。 所以现在？继续走向前吧。 他们携手共进。 而路途终有竟时。 古旧的图书馆出现在路的尽头，斑驳墙痕、蜿蜒藤蔓，厚重的黄铜大门微启，一抹赭红色的亮光静静淌出，吸引陌路来客进入、行进、再深入...... 凌霄峥停下，凝望着那抹光亮。 分明是令人安心的赭红，他的潜意识却只感受到戏谑与冰冷？回身与薇儿对望，少女分明也是严肃的神色，看来体会到了同样的感触；这座图书馆的确是屹立不动地杵在那儿，却如暗中潜伏的巨兽，期艾着不知者的误入——不由得，凌霄峥生出这般荒谬的想法，大白天里心生一丝阴寒。 再仔细看看，眼前的房屋已经化作了张牙舞爪的怪物，顺势跳起了芭蕾舞......凌霄峥急忙摇摇头，将这古怪的幻想驱逐出脑海，再怎么说这也太怪了。 深吸一口气，他拿出口袋中的染血齿轮，携手薇儿缓缓打开大门—— 图书馆的内部比他想象的正常：井然有序的书架分门别类地横排数列，放眼望去也没有像是蜘蛛网的诸类事物，古色古香的深色木料也并无腐朽的迹象，踩上去平稳而坚实，前台的招待人员手撑脸颊，笑眯眯地向两位来客打了声招呼，看上去这里唯一的古怪只是了无人烟。 “了无人烟？那我呢？”伊莉丝惊奇道。 凌霄峥耸耸肩：“你不是人。” “哦，好吧，”魔君叹声，又很快振作起来：“不管怎样，欢迎两位来到......” “十大奇迹之一——心之书馆！” “哦。” “嗯。” “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啊！” 伊莉丝有些气馁：“这可是寻常人见不到的地点耶？” 薇儿指出问题：“别说了解，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她想表达的意义不明而喻。 凌霄峥附和：“伊莉丝，你闲的没事干，其实可以去支援建设神恩城的。” 伊莉丝倒也没生气：“不是吧，你们连【心灵尊】都没听说过？”她眨眨眼睛，脸上笑意渐浓。 “唔......这我知道，神国的四大基石之一，而且从那场大战后活了下来，”凌霄峥想了想，拿出一幅棋子，“大概长这样？” 魔君指了指棋具，好奇发问：“这又是什么？” 一提这个，凌霄峥就来劲了。 他如数家珍地开始介绍：“这是复刻了那场战争的棋盘类游戏，分为神与魔双方进行公平对决，比如说，这就是【心灵尊】。” 让人心生怜爱的小巧女性雕塑被拿出，伊莉丝细细打量，不吝夸赞：“看上去还挺不错的，有半分我的美貌了。” 薇儿插嘴，有些古怪：“真的吗？” “嗯？”魔君意识到不对。 她在一众白色雕塑中挑挑拣拣：“哪个是我的呢？” “男的不可能，这些又太普通，还剩下这个......这不是小绿吗？”伊莉丝拿起生命女神的雕塑又放下，疑惑道，“难道憎恶魔君已经被踢出魔君之列了？” 凌霄峥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把那丑得独特的玩意递给对方：“诺，你长这样。” 伊莉丝陷入呆滞，灵动的眼眸也失去了色彩。 图书馆内一时陷入沉寂。 片刻，她大叫起来： “这——不——可——能——” 凌霄峥默默掏出手机，魔君在地上打滚的场面可不多见。 薇儿想了想，选择了补刀：“习惯就好？” 闻言，气急的伊莉丝拿起“邪魔王”的棋子，砸中了凌霄峥的额头。 “为什么是我啊？” “你还好意思说？” 第183章 奇迹、齿轮、印 闹腾了一会儿，伊莉丝终于安分下来。 她气呼呼地坐定，继续介绍起来。 “所谓十大奇迹，便是东大陆中伟大又神秘的建筑，世人难以相信其存在而称之为‘奇迹’，本魔君对此也很是好奇呢！” 闻言，薇儿补充道：“啊，倒是有这样的说法......说起来，【魔法学院】就是以一座‘奇迹’改建而成，也是最广为流传的‘奇迹’了。” “当时的院长放言，‘大教堂塌了学院都不会有事’。” “现在倒也是应验了。”凌霄峥哂笑一声。 “而【心之书馆】？”薇儿想了想，摇摇头道，“一直没什么可靠的消息。” 两人将目光投向伊莉丝。 白毛少女会意：“【心之书馆】是由心灵尊建立的。” “传闻，在上古时期，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文武双全、才高八斗......的神国四基石之一的心灵尊来到凡间界，建立了【心之书馆】。”她就此止住，优雅地衔起杯子，饮下一口茶水。 “然后呢？”凌霄峥奇怪道。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伊莉丝笑嘻嘻，煞是好看的眼眸直直瞅着少年。 凌霄峥有些无语：“......这个先不提，你这个魔君，怎么敢在神明的地盘待着的，不怕你口中那个明齿玉立什么之类的家伙找你麻烦？” “她打不过我。”魔君如实答道。 “怎么个打不过法？”他追问。 “只要我想，她就赢不了。” 金发少女发觉盲点：“不对啊，四基石都匹敌不了魔君，那在那次大战前神国是怎么和你们打得有来有回的，单靠小克莉丝汀吗？” 伊莉丝语出惊人：“打得有来有回？玩得挺开心的。” 这给薇儿来了点小小震撼。 凌霄峥倒是没什么感触。 他还知道：神王克莉丝汀曾是魔君的老大呢。 不过凌霄峥也对神国的实力有了更深的理解：一听就是掌控心灵的【心灵尊】甚至在优势面玩不过伊莉丝，更别说后者还兼领空间权柄，这还打个毛线啊，神国存活下来也真是个“奇迹”了。 那次大战前，神国与魔君的摩擦——说实话只是后者们的过家家罢了。 “过家家，这个词用得好哇。”伊莉丝日常读心。 凌霄峥瞥了眼她，反击道：“是啊，玩着玩着roll出个邪魔王，把自己差点玩进去是吧？真是厉害了我的憎恶魔君。” 不出所料，光速破防的白毛魔君扑了上来，咬牙切齿地宣称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凌霄峥也不甘示弱，他来卡镇最强冒险者、空间法神、剑仙...之弟，岂会弱于蛐蛐魔君？ ——最终以薇儿强势拉开两人作结。 ......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着我？” 凌霄峥有些怀疑：“克莉丝汀真的是这么拜托你的？” “对啊，你的情况自己也清楚，根本算不上稳定吧？万一那枚齿轮突然坏了、丢了、没了——你说不定会’嘭‘的一声炸开呢！”伊莉丝讲得绘声绘色。 薇儿正翻出本书打算阅读，闻言发问：“话说回来，你占了别人的书馆休息真的好吗？” 伊莉丝打了个哈哈：“这个嘛，没事的。” 此时，凌霄峥走到书架旁，正打算找本书看看，一阵略显造作的声音传来：“凌——霄——峥——，告诉我你的计划呗？” 转眼一看，白毛魔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定在身后，满怀期望地看着他：“你在神恩城那次没带着我玩，这次总得拉上我了吧？” 改革维新、勾心斗角......你管这个叫玩？ 凌霄峥试探性地开口：“在最终关头，你出来帮我们撑个腰？” “诶——我是魔君，就不怕被群起而攻之嘛？” 未等他回答，伊莉丝浅笑着继续应下：“不过，就这么说好了～” 又一转眼，她回到原处悠然坐定。 “而现在，该做正事了，材料带来了吗？” 薇儿拿出沉甸甸的一大袋魔法材料：正是安妮采购的那一批。早在他们还在神恩城还没有出发时，伊莉丝就让两人先购置好这些材料，说是之后会用到的，并约定好了在风语城见面。 伊莉丝轻轻一挥——凌霄峥不受控制地倒飞而来，轻轻地落地，白发少女向他伸出手：“来，拿出那片齿轮。” 凌霄峥拿出齿轮，正想交出，魔君却反手扣住：“手上拿着就好。”细腻的手掌紧紧贴着他的腕处，温热感传来。 “小薇儿，”伊莉丝吩咐，“麻烦你抓住另一只手了～” 左手也被握住，赋予他浓重的安心感。 被两名美少女握住手，凌霄峥理应是幸福的，但他依旧保持警惕：“接下来呢？伊莉丝你不会又要整什么‘请神’的花活吧？” “咳，上次是意外，这次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伊莉丝微闭双眼，凝神思索：“首先是什么来着？” 凌霄峥有些后悔：“我能不能......” “已经来不及啦！” 伊莉丝猛地抬头，与凌霄峥直视，漆黑眸对上皁黑瞳，紧接着澎湃的魔力突兀地爆发，顺着两人身体的交接处发狂似的涌入！哪怕是一瞬间，来自伊莉丝的精粹就已将他整个身体填充满，饱胀感从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传来，剧烈的感触冲击着凌霄峥的心神，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如气球般炸开！ 就在凌霄峥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升天时，体内的魔力逐渐平稳下来——是薇儿，魔力同样顺着两人间传递而出，为凌霄峥减轻了压力。 还没等松口气，他手中的染血齿轮突然颤动起来；伊莉丝神情轻松，甚至别过头去在袋里挑挑拣拣，轻声嘟囔着什么，随即将所有材料抛在空中，再一挥手的功夫那些精贵的材料就褪去了外在，化作繁星点点落至她的掌间。 紧接着，奔向颤动的齿轮！ 随着星光印入齿轮，颤动终于停下。 伊莉丝见状松手：“好了。” 瞧见两人的眼神，她装作很累的样子：“呼，呼，本魔君快要累死了，先让我休息一会儿？总之齿轮加固了下，不会有损坏的问题了。” “还有我损失的本源，记得赔偿一下啊～” 第184章 往昔的碎片——其二 风语城 市集 周围熙熙攘攘，贩卖棋具的小老头眯着眼，自言自语：“唉，这生意可不好做啊，这么些天统共才卖出去几个......” 他拍拍摊位上一个不起眼的罗盘，又拨弄两下，没得到回馈。 狐疑地瞅了眼天色，小老头奇怪道：“不应该啊？” 但一切依旧照旧，碧空如洗。 没想通，他索性躺在椅子上，翻开本书细细读了起来——淡雅的青蓝色封皮上，“新世纪1591”的字样楔刻其上，仿佛只是件篱壁间物罢了。 ...... 离开了那座古典的城市后，我选择来到斯坦王国治下的城市：风语城。 那时，斯坦王国已经联同加摩王国，宣布脱离教皇的管辖而独立，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那孱弱的实力；但还未等享受这背刺的喜悦，来自暗之海的报应打醒了斯坦国——邪魔发狂似的对陆地展开了攻势，或许是它们主上的死伤刺激的，有人这般猜测。 但那时的斯坦国无心去探究这件事了，一周哨岗失守，半月阵线被破，再是仅仅三个月的时间，邪魔一度打破了国都，甚至将那位愚蠢的国王掳走，这也算是它们唯一干的好事了。 而为了自身安全和国家延续，新任国王屈辱地和当代教皇签署协定，撤销了国境内所有的自属军队力量，并以每年的高额朝贡及贸易额作为代价换取教皇属地的军队坐镇，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不过，这一系列事情并没打扰到这座边陲的小城市。 目前，我已经来到了这个和平安详的小城些许时日，感受着东大陆的美食和独具特色的音乐，远离尘世纷争的风语城仿佛是一座避风港，这里淳朴的人民欢迎所有的友善的来访者，无论来历如何。 凭着典当头饰换来的恩赐，我买下一座小屋并把不算多的行李一放，姑且是在这座城市安稳地定居了下来，打算寻寻思路。 说起邻舍，即使我是来自他们刻板印象的“蛮夷之地”，小城里的居民也从未对我表现过鄙夷的模样，相反的是，这外来定居者的身份常常接受到周围邻舍的接济，令我有些哭笑不得，几番解释后才作罢。 在这种乱世，还能有这样清静的小城也真是难得。 可惜，平静还是被打破了。 名为“天下唯我邪魔王独尊......至尊教会”的三流教会盯上了祥和的风语城，尽管成员大多是不入流的混混，但也是觉醒了魔法能力的“强者”，城池很快变得岌岌可危，迫于无奈我出了手。 结果，这消息传得比神国炸了的事情还快，第二天来自教皇属地的使者就已经出现在门口，客气地要求我归还生命女神的圣物。 在给他们指了指典当铺的位置后，我选择了光速跑路：这风语城，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挥泪与这座城市饯别，我不得不抛弃了许多：平静的生活、和善的居民、可口的佳肴......但最重要的是：我全款提的新房啊！ 而连一刻都没有为钱包的陨落哀悼,立刻赶到现场的是【神国】四基石之一——【心灵尊】。 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我有害怕的情绪在。怕不是因为我的顺手牵羊，她特地前来为同僚而报仇？但神国重建如火如荼，这位大神又是怎么有闲心来找上我的？ 咱不敢说，咱也不敢问，毕竟咱只是个写游记话本的。 在我已经做好了去神国“做客”的准备时，【心灵尊】提出了出乎意料的请求；她不怎么客气地占据了我的新房，要求我帮忙构筑一座“奇迹”，这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本来，我不该感到讶异的，这些都是些闲的无聊的家伙，为谱写自己的传说而铸就各种千奇百怪的秘境，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心灵尊】的要求在以上种种的例子中却格外新奇。 她想要......镇压一条手臂。 当我看见那条焦黑的手臂时，已经明白了它的主人究竟是谁——看来神王临终的嘱咐并不是只对着大教皇陈述的，存活下来的神明们也在努力镇压邪魔王的不朽肉身，共同为这场灾难收尾。 ——说起来，我曾见过这条手臂的“兄弟”，就在几个月前还没离开大教堂时，它的兄弟被千百个法阵锢住在密室里，仍能爆发着残余威势；我面前的这条，在【心灵尊】手里却更像是真正的死物，安稳得不像那位癫狂的魔王的遗留。 当我开玩笑地提出以上的疑惑时，【心灵尊】脸上的迷雾稍稍消散，面纱揭开，一双望不见底的眼眸从惨白的拥簇中现身，与我对视了短短一瞬......这可比在夏日嚼冰块带劲多了，我自己差点都变成了一块冰。 历经了一些小插曲后，工程开始进行且相当顺利，因为她并不没让我参与进实际的建设中，只是让我在一旁为艺术设计作出评价，枉费了这一身精妙的道法和千百种奇巧机关，实在是可惜。 最终，这座“奇迹”竣工，是一座典雅的图书馆，谁也不知这华美的殿堂铸就的钥匙开的不是名为“知识”的锁，高低错落、横陈四布的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神力百般打磨：我瞎猜的，但牺牲品是作为基底的新房——我全款提的新房啊！ 不过作为回报，【心灵尊】准许我提出一个要求。 自知起到的作用不大，参与也仅仅是参与，作为游记话本作者的我随口问了一个大概不怎么敏感的问题，就当是消遣了： “传闻说，战场上的你始终被魔君伊比利斯吊打，被评为神国最废物的四基石，成天在阴暗的角落里爬行偷窥别人的想法，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把脸躲迷雾身躲长袍却又高调地四处宣......是你吗，就问问。” 不用急着问结果，毕竟我已经写下来了，不是么？ ...... 第185章 玄音起第一试 风语城，音乐之城。 自两百年前的“奇迹”发生后，此地的乐声就没有再断绝过，用夏国的一句话来说，“日日笙歌”也不为过，全东大陆的音乐艺术精华荟萃于此，大到城墙道路，小到花草砖瓦，都奇妙地掩藏着各种天马行空的构思。 但凡事皆有例外。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在这座音乐与自由之都中，竟存在着一个冷漠而噤声的建筑——城主府。 高塔坐落于城市的最中央，下边就是玄音大会的场地，只要在巨大的落地窗旁站定，下方的场景一览无余，而底下经过的人们只能略略望见窗户；说来奇怪，市民们从没从那扇窗户后看见亮光。 一个吟游诗人恰巧路过，哼着小曲，显然是今天的所获不少：掂着颇有分量的钱袋，他正想着去哪个酒吧去犒劳下自己，眼神无意间向上一瞥——吟游诗人一怔，刚刚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揉揉眼睛，再端详了一会儿，他估摸着是看走了眼，便又哼着曲儿离开。 ...... 城主府，阴暗的回廊。 普洛西斯挺着他那肥硕的身躯急匆匆地赶路，动作却又刻刻小心，很难想象这样的体材能一点动静都发不出；从冒汗的额头和卯足了力的神情来看，以这样的姿态行进显然不是他的本意。 片刻，他站定在一扇华贵的大门前，擦把汗、微微镇定情绪后，轻轻推门进入。 “吱呀——” 普洛西斯皱眉，作为一个纯正的风语城人，他实在是难以忍受在寂静的环境中听到这种噪声，而当副城主的几年来，这扇门却一直是这副姿态。 在整个风语城，除了此处的任何其他门，打开时基本都有美妙的乐声相伴，哪怕是最简陋的旅舍也会施加消音魔法，以保证这座城市的尊严，偏偏只有城主府特立独行，不仅是这扇门，古板得像是上个时代的装潢、严谨得生不出一点新意的家具，这对普洛西斯的艺术修养是极大的挑战。 不过他很快就将自己的小小情绪强压了下去，恭谨地低下头去——只因为这座府邸的主人已经在普洛西斯面前出现，悄无声息。 城主身材高大，脸部掩隐在光未触及的阴影里，只见整洁的黑色礼服、枯白的手套，以及不知年月的古朴手杖，他整个人如这座宅邸一样安静，威严地等待来者的发言。 “城主，这是近来的报告。”普洛西斯不敢让面前之人多加等待，直接说明来意，双手将所说的文件奉上。 “直接说。”冷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啊，好好，”普洛西斯不着痕迹地收起文件，稍稍轻轻嗓子，“玄音大会举办在即，而最近城内出现了三件大事，我给您总结一下。” “第一件事，是关于最近的连环杀人事件，凶手是......具体来说就是这样，而有人谣传您是杀人凶手，因为您的服装和凶手犯案时所穿的很像，要处理吗？” 沉默，屋内的气氛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我明白了，”普洛西斯心领神会，这是指两事都不用管，“那么第二件事，是关于来客的，有这么一位人物：魔法学院院长之孙女、神恩城第一执政之姊妹，以及作为在册银级法师的薇儿女士，要处理吗？” “让三个银级——不，汤客卿去盯着，她翻不起风浪。” 出乎意料的，城主竟对这件“小”事作出了回应，甚至派出了一名金级法师去监视对方，只是区区一个银级而已？ 普洛西斯细想，也明白了：神恩城闹出的动静沸沸扬扬，现在整个东大陆都知道了，许多与教皇属地相邻的封地的领主们可都天天担心受怕着，生怕那位年轻的神恩城第一执政把那人民欢呼、王侯惧怕的制度推行。 “属下明白了。” 顿了顿，普洛西斯开口：“第三件事，是城主您上任以来要求的那件事：在两天前的路希维德街道，有人目击了【心之书馆】的开启，不知真假......” 回以的是长久的沉默。 不同与之前的寂静平稳，普洛西斯能感受到气氛正缓缓抬起，某种暴虐的气息正在这座房间里，宁静是它即将破碎的面具，实则积蓄着冲突着蔓延着压抑着——他将要喘不过气之前，气息陡然一收：仿若无事。 良久，城主淡漠地吩咐： “找到进入的方法，尽数消除里面的生物。” ...... 风语城，玄音大会登记处。 异域服饰的青年和登记人员大眼瞪小眼。 “我再确认一遍——你真的要这么参赛？” “真的！我已经确认过两遍了！”凌霄峥强调，“这上面的信息都已经完完整整地核对过许多遍了，我就是这么参赛的！” “关键你这也太......”登记人员有些无奈：“我给你读读，你都写了些什么；凌霄峥，参赛人员嗷，乐器是唢呐——丧葬乐器？” “关键它就是丧葬乐器啊！” “关键你为什么要选它啊！”吐槽一句，登记人员继续道：“下一个是薇儿，辅助人员，职责是保障参赛人员的人身安全——玄音大会又不是邪教会场，哪来的危险？” “万一呢？你就说是不是万一可能有？”凌霄峥嘴硬。 “行行行，那么下一个，伊莉丝，参赛人员，乐器是百般乐器？我还百般武艺呢！”登记人员没好气道，打开下一份档案。 “也妹说只能一种乐器吧？” “......最后一个，米娅，参赛人员，乐器是吉他，看着一切正常；年龄怎么才10岁？！！” “啊这，”凌霄峥脱口而出，“她其实服下了aptx-4869，外貌像是小孩，其实内心是成人的名乐师！可以理解吧？” 登记人员也终于忍无可忍，咆哮着站起身来： “我王某今天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也不会——” 黑伞一瞬，他的眼神顿时迷茫。 “好啦，乖乖盖章就是了。” 随着白发少女的言语，登记人员机械地完成了盖章，并正式承认了乐队身份；凌霄峥扶额，置声询问：“你就不怕周围有人看着吗？” 第186章 且回目，望往昔 “但周围没有人啊～”伊莉丝心情正好，笑嘻嘻地回应。 “我是说假如——也罢，你开心就好。” 叹息一声，凌霄峥走出登记处，看向门外的二人：棕发女孩怯生生地依偎在金发少女身上，眼神四处打量，透露出好奇的神色，此时望见凌霄峥的身影，稚嫩的笑容绽开。 薇儿摸摸米娅的脑袋，淡定发问：“我们登记好了？” “是啊，很神奇吧？”伊莉丝把骄傲写在了脸上，“还不快谢谢憎恶魔君！” “好耶！”米娅雀跃，随即又小声劝阻，“伊莉丝姐姐，憎恶魔君是坏家伙，怎么能感谢祂呢......” “好啊，”憎恶魔君从善如流，“那就感谢心灵尊吧——风语城有信仰的人大多都信仰着这位神祗，怎么样？” 闻言，小女孩居然真的有模有样地祈祷起来。 凌霄峥哭笑不得，自他们几个凑到一块，为了照顾米娅和安妮，他们自然选择隐瞒了伊莉丝的身份；虽说后者好像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而之所以他们四人（安妮拒绝了邀请并表示这是额外的加班）能共同组建这个奇葩的参赛队伍，还得要从两天说起。 ...... 心之书馆内，凌霄峥郑重地捧起手中那细腻又不失坚硬的卡纸，眼神也逐渐凝练，变得捉摸不透；只见他轻轻拈起一对纸片，以雷霆之势砸下，激起烟尘阵阵，掷地有声道： “一对6。” 薇儿想都没想：“过！” “这也能过？小薇儿还需要多练练啊～” 伊莉丝衔起二牌：“就见识下余华丽的招式吧——” “王炸！”两张joker压在了对6上。 凌霄峥被雷到了：“我觉得你没资格说之前的那句话。” “是吗？”她嗤笑一声，“既然你们三个都【不可能】接上的话——” “现在，就是愉快的反击时间了！” “呵，”凌霄峥捏着所剩不多的牌，一副胜券在握的表现，“就凭你？手上还有整整17张牌，再怎么想也不可能翻盘的！” “！”伊莉丝毫不含糊，继续拍出。 “藏到现在？”安妮捏着牌，有些疑惑，“你哪来的这么多牌？” 伊莉丝似乎没听到：“三k带俩9！” 依旧无人能接，她自信甩下最后两张—— “王炸！芜湖，我赢了～” 随即，白发少女心虚地起身，借言“出去吹吹晚风”把陷入痴呆状态的三人留在室内，互相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是薇儿发现不对劲，她明牌给众人：“我这里还有一对王炸，怎么加起来一共有三对大小王了？” “权......我是说，伊莉丝的空间魔法。”凌霄峥无奈道。 他扒开牌堆一看，果然只有一对大小王：打扑克用空间权柄作弊，伊莉丝，现在的你，真的很卑鄙！ 安妮神色古怪地丢下牌，叹声：“没想到【心之书馆】的代理人竟然是这种家伙......”她之前可对这类“奇迹”好奇得很，但是真当步入时——还不如雇主们追查的凶手来的神秘呢。 “想象中的心灵尊的形象发生转变了。”小粉毛不禁扶额，“祂该不会也是一个像伊莉丝一样不着调的家伙吧？” “前句算了，后句的后半我赞同。”随口应了声，凌霄峥起身随着金发少女离开了书馆，走上归途。三人并列而行，宛若一家三口的模样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过一个巷口，悸动的回忆涌上心头： 几天前，凌霄峥、薇儿联合杰克医生总结的线索上交给公务局后，本以为会有进展，但几天的筛查过去了愣是没溅起一滴水花：案情就此卡住。别说凶手的来历，就连嫌疑者的行踪也是一概不知——总的来说就是一无所获。 实在没辙了的薇大侦探提出了一个方案：问问伊莉丝。 魔君的拒绝如期而至：没意思，不想帮。她拒绝时脸上笑意仍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总感觉在暗示些什么。 对此，凌霄峥只是耸耸肩，总不能道德绑架她吧？绑不了一点啊。人家伊莉丝也有话说的，我带的是什么队，我带的是魔君队，你这批人是“人”啊，你叫我带。风语城公务局现在什么水平？就这么几个人，你游客什么的都在当侦探，能当吗?当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再下去要26起了，27起完了28起，28起完了29......金铜商会全部gg，接下来没人杀了。 ——“两位，请等一下！” 记忆的迷雾散去，思绪回到现在，凌霄峥发觉已经来到了下榻的旅馆，眼见老板娘将薇儿拦下并交付了一封信件：“有位客人寄存在这里的，指明是交给你们的。” 少女扫了两眼后，面露难色：“夏国特有的文言文？” “还是给你吧，尽管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懂了呢......” 后者挑挑眉：“顾珈先生的来信？说是已经到了风语城，并期望和我们见上一面，有要事托付？”在薇儿震惊的眼神里，他顿了顿，继续念起来。 “时间就在明早，地点是兹尔华咖啡厅。” 凌霄峥扭头询问安妮：“你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灿烂的光华如长矛般直刺而来，锋锐不可当的气息刮拂脸庞，他的心跳瞬时慢了半拍。 “嘶——”暗影涌起，险之又险地挡住光矛。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安妮脸色难看地出声：“退下！” 凌霄峥眨眨眼，他倒是不怎么慌。 就在安妮出手拦截攻击前，青色的护盾就已经覆至身体，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出，将最后一丝慌乱抹消，金发少女悠悠站定，与他眼神相对：约定了，会保护好你的。 不留痕迹地将“齿轮”塞回口袋，凌霄峥甚至有点想笑：现在，该慌的不是他了。 袭击的长发男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象征地拍拍手，傲然开口：“不错，你的实力我认可了。” “但——我的目标不是你，前任的清道夫。” “安妮小姐，姑且让开吧？” 语气谦虚，但他却径直向前走去。 安妮咬咬牙：“这可是我的两位雇主，你得先过了我这关，”接着她扭头提醒，“这次必须加工资，必须啊！” “呵，”长发男子嗤之以鼻，“你或许有轻易解决银级的实力，但银级终究只是银级罢了，一个两个没有区别——是吧，薇儿小姐？” “今天就是神王复活，你们也得留下！” 光华再度闪烁着出现，在长发男子的操控下渐渐凝实在掌间，化为一个耀眼的小球，他咧嘴恶劣一笑：“不过嘛，我也不想浪费时间。” “你们恐怕也不想看到这一带化为废墟吧？” 第187章 论高下，入风波 “你们，恐怕也不想看到这一带化为废墟吧？” 淡漠生死的语句从长发男子嘴中吐出，如宣判般高高在上，他眼里三分戏谑、三分愉悦、三分高傲和一分漫不经心，而手中光华愈加耀眼。 薇儿迅速看向已经吓傻了的旅馆老板，竟点点头：“你说的对。”她朝着凌霄峥比划一二，后者会意地点点头。 长发男子不以为然地应答：“呵，知道就好，那就自己过来......” 但下一瞬，他的身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手腕也被抓住——是凌霄峥，随着少年的右手紧紧将他的手腕扣住，光华陡然漆灭，长发男子眼瞳一缩：不好！ 紧接着，长发男子眼前的景色一变，等看清周围风景，他不禁呆愣在原地：这是什么地方？他似乎处在一座古老的竞技场的中央，而周围空空荡荡，无论是场地上还是观众席上都没有一个人！ 而当下明明是晚上，抬头却能望见高悬的烈日...... 长发男子吞咽口水，略显慌乱：“这是什么鬼地方？”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外面的三人随之步入这个世界，薇儿淡定地走向饮料机，安妮怀疑地摸着自己的脸，似乎在怀疑自己所见所感是否真实。 至于凌霄峥，他向长发男子作出邀请的手势：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随即，他转头问两人：“谁想第一个上？安妮你试试？” 小粉毛说话都不利索了：“先、先不说这个，你居然会【领域】？” 凌霄峥：“啊？” 他疑惑地发问：“什么东西？” 长发男子也转为严肃：“和我一个层次的家伙吗......别以为我会怕你。”光芒在他身边散开，侵袭起周围的空间而没受到一丝阻拦——长发男子有些错愕，居然不是领域？ 此时，薇儿拿了两杯阔乐过来，递给凌霄峥一杯，闻声顺便解释道：“【领域】是魔法一途走至尽头的证明，在魔法师的操控下能力多样，也常常被认为金级法师的标志之一。”凌霄峥恍悟，伦恩就曾向他展示过来着。 她瞥了眼长发男子：“金级法师？” 对方轻轻一哼，算是应答了，但目光依旧聚集在凌霄峥身上，如临大敌：“告诉我，你究竟耍了什么把戏！别以为这样能吓倒我！” 凌霄峥双手一摊：“只不过是我的意识之海罢了。” 长发男子一溘：“你在开玩笑？” 他环视周围，竞技场占据的辽阔面积着实令人吃惊：若是以支撑如此广袤的领域，那其主人究竟有多么恐怖的精神力造诣？而已被拉入其中的他的胜率又剩下多少？长发男子不禁开始质疑自己的冒失。 但相对的少年好似读懂了他的内心，轻笑一声：“我不跟你打，如何？” 毕竟，被封印魔法的他指定是打不过的。 “呵，小看我吗......”长发男子低吟着，但很从心地接受了，“那就是你和我了——薇儿小姐，我们不妨好好‘聊聊’？” 饮下阔乐，薇儿拨撩着耳边金发，应道：“在这之前，你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吧？风语城的金级法师？”她从凌霄峥手中接过一把训练剑，从容不迫地缓缓走近。 “我么，汤斯坦丁，风语城客卿，光系法师。”长发男子哂笑，微微后退一些，“现在的形势看上去对我有点不利，哈？” 纵使“深不可测”的凌霄峥承诺不出手，但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就是了——再说了，就算轻松赢下薇儿，剩下的二人恐怕也难让他如愿。 “神恩城，薇儿。”金发少女剑指汤斯坦丁，淡淡道，“你的目的是？” “等打败我再......”他还想拖延点时间。 不过，薇儿从不想浪费时间。 木剑一摆，朴实无华。 起风了。 汤斯坦丁意识到什么。 他姗姗抬手，又颓然散去光华——那开玩笑般的武器，正稳稳当当地抵在他的额头。别说银级法师，就算是铜级，只要是真想动手少说也能重伤了。 “嘶溜。” 再饮下一口阔乐，薇儿淡然：“你的目的是？” 一时，场地上寂静无声。 片刻，汤斯坦丁还想挣扎下：“我......” “你什么你，”凌假薇威，他施施然地走近，“既然不想说，不如姑且下告诉下你之后发生的事吧：汤斯坦丁先生，你也不想风语城被神恩踏破吧？” “你想挑起战争？！” “想这么做的不是你吗？”凌霄峥有些无语，“你是一定知道薇儿和我的身份的，还敢当众袭击，这不是宣战是什么？” “《风语城客卿当众袭击神恩城第一执政亲属》，啧啧，发给报社，你明天就会变成千千万万人声讨的对象。” 凌霄峥讲得绘声绘色：“你已经危矣！” 听闻，汤斯坦丁反而不慌了。 他再退几步，冷笑道：“那提前是消息能传得出去，不是吗？” “我就和你们挑明了，这次的行动是由城主吩咐的，纵使我败了其他两位客卿也能很快赶来——你们败局注定！绝没有传出消息的可能。” 逆风开香槟，凌霄峥直呼内行。 他丢下一句“看好他”，闪身消失。 薇儿和安妮则对视一眼，摩拳擦掌着缓缓逼近。 汤斯坦丁警惕道：“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这锁链？什么时候的事？” “不讲武德！” “嗷！” ...... 神恩城 城主府 薇娜从一场会议中脱身，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一蹶不振。 当领袖是个难活，作为当下新兴的神恩城的第一执政来说，尤为困难，不过有着亲爷爷伦恩的帮衬，以及凌霄花提前留下的方针，一切算得上蒸蒸日上，这座城市散发出本应有的鲜活生机，也向着更美好而发展。 但她着实是累到了。 薇娜甚至有点怀念以前当军官的日子，在禁忌的森林里和魔兽搏杀，闲来就在酒吧里歇息一番，平凡而美好——但她看见变化席卷整个神恩城，人们纷纷为此露出真挚的笑容，突然又觉得一切是值得的。 唯一让薇娜有点怨念的，恐怕就是远在风语城旅行的二人了。 忽然，门口传来惊呼： “怎么又是你？！” 是莱塔妮丝的声音，带些颤抖。 又？ 薇娜警觉，之前莱塔妮丝去哪了来着.....她顿时起身，匆匆向门口走去——眼前的一幕，让她哭笑不得，莱塔妮丝惊呼的正是她那次灾难的发起者，凌霄峥。 “晚上好，薇娜。”凌霄峥注意到她，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回来了，我姐呢？”薇娜招呼一声，让对方在会客厅坐下，“旅游出什么变故了吗？” “确实有点变故。”凌霄峥瞥见莱塔妮丝的眼神，失笑着将一枚珠子拿出，“好啦，还给你就是了。”使役龙裔的宝珠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龙娘一把抢走，迫不及待地逃离了凌霄峥。 “你现在有空吗？” 薇娜想了想：“算是有点空闲。” “那要不带你去休息一下？”凌霄峥提议道。 虽然觉得有诈，但她还是答应了： “好。” 第188章 造棋局，谋胜负 “那就走吧。”凌霄峥微笑着伸出手。 薇娜矜持地牵上，正想发问时，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来到一座宽宏的竞技场内，而她有些惧怕的姐姐——更准确来说是本体，就在眼前。 在薇儿的面前，是一名被银色锁链捆缚的陌生男子，他时不时叫嚣两声，只不过听着有气无力，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 而旁边，粉头发的小女孩悠哉闲逛着，见凌霄峥回来，应了一句：“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这位......”她瞥见薇娜的面容后顿时惊讶，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随之向汤斯坦丁投以怜悯的目光。 薇娜走到金发少女身边，后者一愣，随即给她一个拥抱：“你怎么来了？” 有些扭捏地挣开，薇娜开口：“说是让我来放松下......” 好家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薇儿眼神奇怪，转而问起凌霄峥：“你回到了神恩城，就为了这点小事把咱的第一执政叫了过来，这可不像是你的做法。”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凌霄峥纠正道，随即苦笑，“自从进入风语城以来，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找上门来；而不选择主动反击的后果，我在神恩城就已经知晓了。” 薇儿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薇娜发现盲点：“不是叫我来放松吗？” “额，至少不是政务，不是吗？”凌霄峥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而眼前就有这样的一个踏板，为何不利用呢？” “是吧，这位风语城客卿？” 自听到“第一执政”后就一直在装死的康斯坦丁被点到，终于无可奈何地发声：“你们这是在挑起战争！我绝不容许！”他的言语掷地有声，光辉正义的语气与之前判若两人——但在现在的面貌下只是平添几分喜感。 “挑起战争？姑且算是吧。” 凌霄峥风轻云淡：“那不妨你算算看，哪方会赢呢？” 日光灿烂，照得康斯坦丁睁不开眼。 他别开眼神，强硬着语气：“就算没有成统的军队，但凭着我还有另外两位同僚，足以挡住千军万马！而城主大人深不可测，不是你旁边这个新上任的小姑娘能比的......” “两个金级和不明的城主，这就是全部的实力。”凌霄峥不禁发笑，“这就是你的自信？” 他嘲讽地鼓鼓掌：“勇气可嘉。” “你！”康斯坦丁怒火上涌，但无施处。 毕竟从明面上来说，哪怕是元气大伤的神恩城，也不是风语城能较量的——要是前者愿意，在风语城附近的驻军就能将直接发起包围。 但之后的结果呢？ 别说指控，恐怕掌政们还得求着军队归位：这个国家对教皇属地的弱势外交就是这样的。 康斯坦丁低下头，挣开眼凝视眼前的细微沙砾，久久无语。 凌霄峥也不急，眯眼望向天边，眼眸中倒映出云彩的形色。 又是片刻，风语城的客卿终于败下阵来。 他低声地质问：“你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嘿，你这话说的。” 薇儿悠悠搭茬：“我们一路上，先是传送阵被打断，后是卷入连环凶杀；还没喘口气的时间，又有不长眼的家伙打上门来了呢～” 凌霄峥轻轻笑道：“做的绝？好人就该被枪指着吗？” 吞咽口水，康斯坦丁转而寻找新的突破口：“第一执政！您就这么儿戏地看待神恩城和风语城的建交的吗？你就这么任由您姐姐吗？” “无所谓、不在乎。”薇娜的一句话将他堵死。 名为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康斯坦丁无力地垂下脑袋。 “你们......你们......” “一群疯子！” 作为圈外人的安妮公允道：“这句话你说不出，唯独你。” 一拳放倒康斯坦丁，金发少女言简意赅：“计划是什么？” “照常，不过我想稍做修改。” 凌霄峥轻抚额头，说道：“薇娜，如果我真要调动在斯坦国的教皇属地驻军，你有这个权利吗？” “随意调动有点难，但凭‘剑仙’的名义也不难。” “薇儿，剑锋尚利？” “听不懂。” “能打？” “能。” “安妮？” “额，在？” “命你为先锋军，攻入城主府！” 安妮沉默些许，试探性地问道：“......加工资吗？” 薇儿乐了：“你还真信他的话了？” 小粉毛看着姐妹二人与凌霄峥，再瞅了眼昏过去的康斯坦丁，不确定地开口：“其实这只是一个玩笑？” “当然啦，怎么会让你当先锋军呢？” 在安妮的松气声中，凌霄峥如数家珍：“至于扣押风语城客卿、向风语城开战、以雷霆之势荡清黑暗等等——当然是真的了。” 嗜工资如命的安妮第一次有了跑路的念头。 她哭丧着脸：“我只是个小小的银级法师，不想参与进这些事情中啊～” “银级法师嘛......”凌霄峥安慰道，“我还只是初级魔法师呢。” “看看薇儿，她也跟你一样；然后是薇娜——” “前不久刚过了金级考试。”第一执政在旁补充，心里的骄傲感顿时倍增：虽然薇儿和凌霄峥她一个都拿不下，但自己级别高啊！ 凌霄峥有些尴尬：“她这金级法师其实水分挺大的。” “真要打起来也就呢能和大教皇过过招。” 已殁的大教皇？ 那个东大陆最强者，能换掉魔君的人类之巅？ 小粉毛觉得自己再听下去要心肌梗塞了...... 话说什么是心肌梗塞？ 她无奈道：“好，听你们的就是了。” 不过令安妮安心的是，有这样充分的准备想输都难吧？ 她看向雇主，投以希冀的神情。 在自然光辉的照耀下，凌霄峥负手而立，应道： “当然，这是最初级的准备。” “纵使风语城展现得不堪一击，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冰山一角？在战略上可以藐视，但在战术上要重视——作为主动出击的一方，我们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所以......” 第189章 往事起，随风淡 “所以？” 应和声传来。 凌霄峥眉毛微挑。 就在他仰望的方向，苍翠天穹已然破碎，浓郁之暗勾勒出十字星的模样，喷涌着、翻滚着，如塌陷般朝下坠落——尽管烟尘滚滚，这剧烈的撞击却诡异着没传出一丝声音，万籁俱寂。 一道身影踏破尘影，缓缓步出。 黑绮罗，墨阳伞，以及那摄人心魂的玄色眼眸...... 此世间最深沉的暗色展现在几人眼前。 薇儿眼神惊异，尽管来者是熟识者，但随着压迫感的产生，她体内的【心脏】竟不受控制地运作起来，与白发少女遥遥相对。 这便是.....世界的顶点吗？ 憎恶魔君·伊比利斯！ 而造访者环视一圈，复言：“所以？” 她没好气道：“我找了半天才进来的，你倒是说啊。” 凌霄峥颔首：“你。” “我？” “是啊，要是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那就只能——” 少年清清嗓子，朗声道：“帮帮我，伊莉丝女士！” 伊莉丝脸色一黑：“停，我不想听第三遍。” “作为魔......法师的我很忙的好吧，不要乱传唤我。” “原来，”凌霄峥啧啧称奇，“在心里叫你是真有用的？这个能力真好用。” “克莉丝汀的任务罢了，不要多想，”白发少女岔开话题，“你想在风语城再搞一次神恩城发生的事？” “所追求的结果的确相同，但显然风语城不同于神恩城，那么因地制宜的做法是有必要的。” 他话锋一转：“安妮，你有兴趣......” “不，我没兴趣。” 小粉毛拒绝得干脆利落。 “把这家伙丢出去，你可以下班了。” “好耶！” 安妮被凌霄峥送出，后者随即返回。 “薇娜，你也不想政务处理不完吧？” 金发少女有些气急，之前是谁说的来放松放松？ 薇儿则拉住年轻的自己，朝少年轻点头，双双淡出此间。 在偌大的竞技场内，只剩下凌霄峥和伊莉丝。 “哦？”伊莉丝优雅地收起阳伞，后者霎时化为乌有，“只留下我一个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呢？依旧是有求于我吗？” “伊莉丝，我笃信：付出才能有回报。”凌霄峥捏着齿轮，仔细端详着，“若是违背了这样的先决条件，与事实相悖，那必然是有所隐瞒。” “一直以来，都感谢你的关照了。” “不必，都是克里斯汀——” 凌霄峥打断道：“克莉丝汀真的这么说了吗？” 明明是质疑，但他的语气平淡得不容反驳。 “凌霄峥，你......”白发少女攥紧衣角。 少年漫步而来，手中的齿轮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并无锋锐的长剑。 他叹声：“虽说这么做有点恩将仇报，但是，” “我实在不喜欢在阴霾下行走，抱歉了。” 闭上双眼，凌霄峥当然知道无法匹敌魔君，当然对方也不会下手就是了：他明白，自己是凭着不知为何在伊莉丝处拥有的格外分量，在疯狂作死。 耳边传来质问：“那你怎么相信克莉丝汀？她也向你隐瞒了许多吧？” 他答到：“克莉丝汀很久之前就陪伴我了，我们互相交心。” “那为什么.....”少女的声线在颤抖。 察觉到不妙，凌霄峥睁开眼睛。 眼前的一幕，令他心跳停摆—— 漆黑的眼眸不复先前的深邃，徒留哀伤；泪水从眼眶中滑落，顺着伊莉丝的脸颊流下，她悲恸地与凌霄峥对视着，口中呢喃： “明明，我才是先来的那个......” “为什么......” ...... 薇儿没想到，不过几天的旅程，自己就再次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城市。 至于凌霄峥是怎么快速返回的，她自然是知道的——说起来，还是薇儿自己在那个神奇的造物上“抽取”出的物品，随即作用在了凌霄峥身上。 安妮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这是在哪？怎么从旅馆移到这里了？” 她环视周围，简约风格的房间里贯彻以宁静淡雅，说来奇怪的就是：怎么一点音乐的元素都没有？这不像是风语城会出现的房舍啊。 “旅馆？”薇娜有些疑惑。 安妮看着第一执政：“也是哦，凌霄峥是来到了这里......” 她猛地反应过来：“等等，这是哪里？” 联想起之前薇儿所说：回到神恩城——安妮看向窗户，此时月明星稀，光辉照拂大地，浅映出远处的一片破败废墟，以及相对的古怪建筑。 那是大教堂（已阵亡）和魔法学院？！ 薇娜更疑惑了：“这里是神恩城城主府。” 小粉毛倒吸一口凉气。 阔别三年，她又回到了这座城市？ 薇儿挑了个座位坐下，随口问道：“话说回来，安妮你为什么要离开神恩城？清道夫的工作是无聊了点，但资薪不算差啊。” 一旁的薇娜赞同：“是挺无聊的。” 安妮叹气：“你们居然也？” “是啊，那时我就认出你了，”薇儿承认到，“曾经的清道夫首领：代号暗影，天资优异、实力强大，当时被誉为银级法师第一人，后来离开了神恩城。” “难不成是伦恩打压你了？我可以教训他。” 孝口常开，薇儿如是道。 “跟院长没关系啦......主要是，我当时确实惹到了一些家伙，所以被迫选择了离开神恩城，奔走到风语城安居了下来。”安妮解释着，看上去有些感慨。 “欺负我员工？我帮你！”薇儿跃跃欲试。 “这倒不用了——我总不能去刨坟吧。” “不久前我从报纸上看到，那一伙贵族都被‘剑仙’送上了天。”小粉毛摊摊手，“所以现在看来，到底有没有坟都不好说了。” “那还真巧啊。”薇娜感叹道。 要知道，剑仙之弟就在安妮身边：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安妮不置可否。 她来到窗边，眺望远处废墟，唏嘘不已：“魔君真是恐怖，这么古老的建筑，就在一朝一夕间就化为了碎片啊......” 闻此，薇娜心虚地移开视线。 第190章 独前去，云端决 t 第191章 再一人，初一识 t 第192章 往昔毕，再启程 “祂居然直接找上你了？” 伊莉丝手撑下巴，哀叹一声：“哎呀，失算了～” “所以，祂是谁？”薇儿质疑。 就在不久前，在得知有貌似神明的存在盯上了凌霄峥后，少女立刻带着他来到这座道路尽头的建筑——“心之书馆”，寻找霸占......或说坐镇此处的伊莉丝询问情况，不明情况的小女孩米娅被暂置原地，留在了旅馆。 白发少女掰掰手指：“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看来情况并不是那么紧急。”薇儿探出的手从腰间缓缓收回。 见两人没选择的意思，伊莉丝悻悻地继续：“好消息是，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坏消息么......祂实力不差，而且我和祂还有点小摩擦。” 小摩擦？ 凌霄峥回想起绅士满身的血迹和空荡的袖管，不由得陷入沉思。 “小事而已，对于我们来说休养会儿就好了。”魔君轻车熟路地启用了能力，直接解答了对方的疑惑。 “【你们】？” 察觉要素，薇儿脸色微变。 ...... 心之书馆内，一片祥和。 本应是闹腾而四下乱窜的古书们，似乎也被当下的气氛感染，一动不动、安分守已地缩在它们固有的小角落里，似乎连向着中心探望的勇气也丧失了，安分地像本书似的——又或许本来就是。 但古书看着像书，被包夹的伊莉丝一点不像魔君：她老实地坐在椅子上，面对薇儿和凌霄峥的盘问一脸乖巧，有问必答，详细地阐述了自己是怎么一时起意找上对方并痛扁一顿，逃脱的绅士又怎样落下狠话，最终找上了凌霄峥的前后因果。 “伊莉丝你呀......虽说也是好意。”薇儿数了数，“一、二、三，好啊，咱们已经遇到了，用某人的话来说是三个‘反派boss‘了。” “各位有什么头绪吗？” 某人：“......” 反派boss：“......” 最终，此事以伊莉丝承诺参加计划，并加入乐队一共参加玄音大会而告终，就此，凌霄峥终于对自己的盘算有了把握：我方魔君在手，怎么输？ 至于对方也有？ 没关系，没打不过这边的嘛。 ——即使眼下，这样的决定是仓促的，但凌霄峥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将机会与把握送给别人，再现当初神恩城的那一幕...... ...... 白驹过隙，光阴似箭。 夜晚的薄纱早已褪去，明星散去，日出东山，依旧不那么温暖的阳光照彻冬日的大地，街头乐声奏响，生的气息涌出，宣告着又是一天的开始。 在玄音大会的登记处，几人说笑着走出。 站在最前的小女孩米娅抓着那张经审核的报名表，忍不住再次发问：“我们真的通过了，马上就能作为乐师登场表演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雀跃道：“好耶！” 见这羞涩的小姑娘难得放开一次，薇儿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米娅真是可爱呢～之后的比赛也要好好努力哦。” “一定会的！” 在取得资格后，几人各寻出路：米娅回住处磨练技艺，声称有“三百年声乐底蕴”的伊莉丝则回书馆翻乐谱找曲子，凌霄峥和薇儿则兼着旅行最初的目的，继续逛逛这座城市，顺便去公务局看个情况。 找了间雅致的餐厅坐下，凌霄峥随便点了几道风语城的特色，见此，薇儿将菜单从眼前移开，忍不住问道：“点得有些多了吧？咱也吃不下。” 说话间，菜肴已由侍者端上桌，魔法的速度令人安心。 “安啦，”美妙乐声相伴，青年的脑袋有些糊涂，他摆摆手，“这不是还有克莉丝汀在嘛，给她投喂一点就行......” 少女扑哧一笑，对方也是反应过来，一阵欢笑。 “要让神国的那些家伙们知道了，说不定会以不敬神王的名义向你讨伐你哦～”一个和谐的声音加了进来，白发少女落座凌霄峥对位，理所当然地享用起了美味。 与此同时，泛黄的纸张飘悠着落下，被凌霄峥拿住。 “嘶......”他看着这些曲谱，不由一惊。 薇儿凑近：“怎么了？” 只听凌霄峥如实道来：“我居然看得懂！” 这句话一出，好悬没把伊莉丝呛着。 她投以难以置信的眼神：“你要不听听你说了什么？” 凌霄峥微微颔首，话是这么说——但在这个魔法与玄幻的位面里，能见到现代的数字简谱，真是给他来了点小小的震撼。 再一抬头，伊莉丝的身影消失不见，凌霄峥只好暂时把一些古怪的疑惑按捺住：数字简谱的格式也就罢了，怎么连各类音符标记也完全一样？这虽说不比薇儿能讲成语来得震撼，但也显得奇怪极了。 薇儿见怪不怪，衔起一枚松饼，随口问道：“接下来准备怎么做，选定这篇曲目开始练习吗？时间来得及吗？” “嗯，回去就开始吧，”青年仔细阅读着乐谱，“时间还有一周，不过应该来得及，顺带一提，这些乐谱真的还不错。” “不过，我还缺一样东西呢......” “是什么，让安妮去找找？” “不，”凌霄峥把住薇儿的手腕，认真道，“我还缺你的鼓励！” “诶？”被对方一把抓住，薇儿偏了偏头，试图掩住她脸上霞红，“鼓励什么的，有，有那么重要么？” “当然啦！” 为了让她意识到事态严重，凌霄峥振振有词道：“没有薇儿小姐的鼓励，就如同上岸的鱼儿，每一寸肌肤每一寸心灵都苦苦等待着被拯救，而在得到真正的宽慰之前都备受煎熬啊！” 薇儿语无伦次：“你，这，我......” 显然，浅显的挑逗对于单纯者杀伤甚大，金发少女完全是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用着埋怨的眼神回应着青年。 正当凌霄峥趁热打铁，欲进一步时，席间传来刻意的咳嗽声。 “咳咳！”发声者神色微妙。 “......” “......” 最终，搞错场合的两人尴尬地享用完了美食。 第193章 鲜血啊，它绽放 “教堂？” 醉心街边旋律的凌霄峥听闻薇儿的呼声，疑惑地投以视线——这还真是座教堂......大概吧？ 与神恩城那给他带来心理阴影的不同，这座面积稍小的建筑正以满溢的音乐象征冲击着凌霄峥的心理，而被拥簇其中的神像则是此处唯一说得上“教堂”的元素：正如棋具中的形象，名为“心灵”的神明分明无貌，但她就是那般威严与美丽。 凌霄峥注意到一直以来被忽视的一点：风语城信奉的神明是“心灵尊”？ 这位被伊莉丝喻为“想赢就能赢”的存在，似乎并非不堪——至少在凡人的视角里，她依旧是那么美丽、高雅，宁静而不失肃穆地矗立在教堂的中央，展示着独属神明的威光。 他走近一步，轻抚神像的边缘。 “只要不失去你的崇高，整个世界都将为你展开......”凌霄峥轻声念着熟悉的字句，心中正安心不少时，一阵嗤笑声却突兀地插入： “呼呵呵，【整个世界都将为你展开】？” 一袭灰衣，黑发红瞳的女性缓缓步近，她眉宇间隐隐有黑气缠绕，狂妄地将双臂抬举，以一种毫不掩饰的语调开口：“若我是要站在世界的对立面呢！” 怪不得这教堂里见不到个人影...... 如此想着，凌霄峥将薇儿护至身前，淡淡回应：“虚无主义不可取。” “虚无主义？什么东西。”黑发女子看着警惕的薇儿，无趣地撇撇嘴，“我并没打算跟你们在这里开打，弱小的家伙们！” “你们只要回答个问题。” 她摩拳擦掌，接着咧出一个凄厉的笑。 “这座城市的最强者，是谁？” 还没等两人回答，一声暴喝从教堂外传入：“卡琳，住手！” 银甲的骑士随自己的怒斥声一同闯入，他手中脱鞘长剑闪着耀眼的光辉，在其主人的操持下如流星般刺向黑发红瞳的女性！ “不错，真是像样的攻击啊，艾尔！”女子妖艳的面容泛出喜色，没选择躲闪，而是直接一步上前，主动以手去挡住那蕴含着光之力的剑身，而两者相撞，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反倒是她手上的黑气逐渐泯灭了长剑的光明！ 一招一式之间，局势已经凛然。 凌霄峥了然。 骑士招式看着不错，实际嘛......大概就银级的水平，那个名为卡琳的家伙，则看上去至少都有银级的实力了，也算是能在薇儿剑下走几个回合的“强者”了。 薇儿眼神则聚焦于那黑气之上。 “以魔法改造肉体，又是黑暗的力量么，”她眼神逐渐严肃，“这么说来，你这家伙是圣教的余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名为艾尔的骑士勉强招架着，闻言焦急地开口：“你们快跑！这人很危险，我只是暂时拖住她，赶紧离开！” “呼呵呵，艾尔，你明明知道的，我是不会对弱小的家伙出手的。”卡琳甚至有闲心用另一手拨撩长发，甚是可惜地继续道，“至于小妹妹你，‘圣教’又是什么东西，它强吗？” 语罢，她猛地发力，强横的力量将艾尔推翻在地，随即竟然就这么施施然地转身，而离开了教堂，最后留下一句： “该去找找......真正的强者了！” 一旁，凌霄峥把银甲的骑士扶起，关切道：“没事吧？那一下挺重的。” 艾尔勉强一笑：“还行，她没想着认真打上一场。” “咳咳，”他站正了身体，向两人行一礼，“请先容许我自我介绍一番：在下艾尔，在职驻守骑士团团长，隶属于教皇属地驻斯坦军，目前正在搜捕——如你们所见的，我的前同僚。” 薇儿质疑：“她身上的那股气息，是怎么回事？” “卡琳她，是个天生的战斗狂，”艾尔苦涩一笑，“她从不忌讳用这些力量，只要是能让她变强的，卡琳统通接纳，并也因之被逐出军队、通缉。” 他将剑收回，点头致意：“我必须得追上她......两位有缘再见。” 骑士匆匆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最近，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涌进来了啊，这风语城有变成修罗场的趋势啊，”凌霄峥顿了顿，开玩笑道，“该不会又撞上了某些家伙的谋划了吧？” 薇儿认命地叹息：“麻烦呀，总是接中而至。” 她建议道：“今天也玩得差不多了，要不去问问案情吧？” “这么多天过去了，多少也有些结果了吧？” “也是呢。”凌霄峥赞同。 两人动身离去，殊不知，在他们视野的更替下，教堂里的那尊庄严神像竟开始微微震颤...... ...... 在蔓延着，在流淌着。 寂静的房间里， 整洁，被血撕碎了。 文稿散落，其主人不知踪迹。 在滚动着，在弥漫着。 无人的寓居内， 安宁，被血打翻了。 阳光洒落，将液体映以光辉。 昭示着...... 死亡，是鲜红色的。 ——对来访者予以惊悚的戒告。 ...... 【案卷编号】 发生地点：繁华街67号，房屋内。 发生时间：大陆厉1907年12月2日上午时分。 案件死者：初步判断为屋主杰克。 报案人员：外来游客二人，凌霄峥（男）薇儿（女），分别为在册初级法师和在册银级法师，据悉与死者为认识的关系。 案件详情：据报案人员所陈述的，他们早上正游览着风语城进行观光（此消息得到验证），随即前往被害者家中探寻有关连环杀人案的消息，在看到现场的惨状后，两人迅速决定上报公务局。在得到消息后，公警立刻到达现场并进行封锁。 （两位报案人员正进行第二轮的询问工作） 结论：归结为凶手的报复性谋杀，该案宗与，，......并入一类，待进一步的分析与调查；两名报案人员不具有行案可能，应在询问后立即释放并提醒二人注意自身安全，堤防凶手的再次作案。 第194章 陷僵局，叩心问 “杰克医生，他真的死了？” 走出公务局的审讯室，薇儿似如梦初醒，重复了一遍这已记录在案宗上的内容，脸上错愕不减，似乎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玩笑。 她回想起之前见到的光景，顿时一阵反胃：“那种场面——实在是。” 残肢和血液，均匀地涂抹在视野的各个角落。 所见无非鲜红之色...... 锋利的凶器落在中央。 而本应洁白的天花板上， 凄厉的血字被勾勒。 ——似乎在嘲笑着来者。 “杰克医生，也就是这么被凶手......”薇儿双拳紧握。 作为从大教堂，那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青年，凌霄峥倒是镇定许多，他惭愧地摇摇头：“杰克医生一直提醒调查这事有极大的危险。” “我们因实力而不惧，反倒是忘了提醒他：让凶手找到了可乘之机。这实在是我们的过错。” 相陪的记录员劝慰：“两位不必这样，再怎么说错的一定是凶手，可能不过多久，我们公务局就会给受害者们一个交代的！” 薇儿闻言只是叹息：“但到现在，只有遇害者的数量在增加。” 几人默然，继续沿着长廊行进。 一名匆忙的文员路过，打了声招呼： “几位，最好先别往那里去啊。” “发生什么事——” 未等问个明白，走廊的那头传出激烈的冲突声： “大少爷！做官游戏到此为止！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了，现在，立刻，带着你的那些玩意儿出去！”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盯着与他相对的纨绔青年，平静道。 普顿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本少爷可是城主之子，在这里还是被钦定的公务局副局！”他头上花花绿绿的装饰随之摆动，活脱脱像只战斗鸡。 “你个不长眼的凭什么命令......” 话音未落，中年掏出一个小钟，毫不客气地砸在对方脑袋上：悠扬钟声随之响起，一听就是个好脑袋。 遭受重击的普顿还没缓神，便惊恐地发现身体竟不受控制，哪怕他涨足了气力憋红了脸也是无济于事，最终在一众人怪异的目光下，踢踏着古怪舞蹈又转着圈儿离开了公务局。 收回目光，凌霄峥发问：“这位是？” 记录员耸耸肩：“我们的局长，劳德。” 没在意刚刚的插曲，薇儿继续话题：“我们接下来去翻阅档案，会有什么限制么？”眼下，他们正要去翻阅案子的档案，去寻找这唯一的突破口。 “以您银级法师的身份，只需登记一下就好。” 闲言间，几人已经来到了档案库，记录员熟练地取出厚实的文本，交给了来客们；为保证效率，凌霄峥和薇儿各摘出半份阅读，最后却是两双无奈的视线相交：毫无进展！ 各类被害者的信息倒是详实，但根本没有半分的凶手消息！ 心情郁躁，凌霄峥索性翻到最后一份——即亲身经历的第二十七起谋杀案，他们的朋友杰克医生蒙难的档案，其中的部分甚至是由他自己的口供完成的。 中间夹着一份......这是什么？ 翻开档中档，杰克医生的生平跃然纸上。 1880年生，15岁时父母遭意外双亡，与其妹妹寄居在其叔霍华德家中。 医生还有个妹妹？他继续读下去。 自1899年前去神恩城进修医术，两年完成所有学业，获得高级医生资格证，同年在圣福音医院工作，主攻外科，第二年取得特级医生资格证。 凌霄峥心神不定地翻读着。 1907年10月返回风语...... 他将档案合上，毕竟下面就是熟悉的内容了：杰克医生因为叔叔霍华德的死而对连环谋杀案展开调查，结识了两人，在排除了金铜商会的嫌疑后，却于自己家中被寻上门的凶手杀害。 不过——仍有一个问题！ “杰克医生的妹妹，是谁？” 凌霄峥从未听杰克医生提及过这位亲人，而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他更是直接抓住了这个显眼的因素，说不定这就是破局的线索！ 但回答是意料之外的： “他的妹妹？死了好几年吧。” “......这样啊。”愧疚涌上心头，凌霄峥不再言语。 时间一晃，能翻阅的档案已经阅毕。 但即使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 丧气地扑倒在床上，薇儿抱着枕头闷闷不乐：“怎么会这样呢？” 一旁，凌霄峥也惆怅道：“是啊，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已经是夜晚的旅馆。米娅很懂事，没有打扰满脸愁容的“大人”们，在另外一个房间练习琴艺。 悠久的沉默。 他们并非没有找过方法，但人力终竟，况且案件真相的面纱依旧漆黑而厚重，再怎么努力也寻不到有用的线索，已经浪费了两日的光阴。 他们并非没有找过帮手，只是在两人造访心灵的书馆时，伊莉丝却悄然消失了，只留下一张“外出”的纸条，说是表演那天会回来，便再无他物——不过凌霄峥明白，魔君早已表明，这类事情是她不感兴趣的，意义不大。 劳苦倦极，凌霄峥倚在了少女身上，陷入了假寐。 必须、要破解，给他们，以安眠的、聊慰...... 如是想着，他的思维逐渐消散。 意识，终归寂静。 ...... 直到那黑色的帷幕被揭开。 “噔！”灯光亮起，凌霄峥下意识地遮住眼睛。 他像是被随手丢在了一张椅子上，周围尽是看不清摸不着的浓重雾气，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光亮照清了附近的情形——像是在空寂无人的舞台上。 挣扎着起身，凌霄峥试探地开口：“有谁在吗？” 他眼前的浓雾应声散去了些，留下一道人宽的通道。 对面，依旧是一张椅子，坐着人。 那人是凌霄峥。 “啊？” 凌霄峥疑惑，那我是谁？ 对面的自己缓缓开口：“还记得要做什么吗？” “调查案子，参加比赛，整改......”在自己的面前，凌霄峥毫无保留地陈述着，心绪逐渐平静下来，觉得不过如此，另一场迷离的梦罢了。 自己点点头，从容不迫地继续提问： “还有呢？” 凌霄峥想了想。 “唔，和她一起旅行，见证一些东西？” 自己点点头，不容抗拒地继续提问： “还有呢？” “......” 长久的沉默，他不语，自己也格外耐心。 终于，凌霄峥颤抖地发出声音： “大概是，回家吧——” 第195章 揭开舞台的帷幕 “大概是，回家吧。” 语气颤抖，他朝自己如实陈述道。 这里，有什么？ 浓重的雾气陡然一变，幻化作灿丽浮绘，所经历所见证的，皆在其中—— 向外垂目，纷争未曾间断，矛盾的衍生从来不顾忌个人的想法，天然之而然之地展现着人因以生存的恶性、世之浊秽，究竟要维持着多大的勇气与毅力，才能在这条道路上昂首前行？才能有信心迎接万般皆苦？ 向内叩首，离别的忧愁未被消磨，而是成为心中难化的坚冰，而外在的锋芒欲要扯碎一切之时，他也曾在破败的废墟上仰望高天，足下血与肉交织，但眼中的光景既不是杀戮破灭的猩红也绝非天穹高远的灰蓝，只不过......是想到了那阔别已久的“从前”。 也，仅此而已。 蜃景悄然破碎，尽归迷离。 “所以呢？”他向自己询问道。 对方起身：“校验你的资格，你的......决心。” 兵戈声起，冷冽的剑锋直指眉心。 他恍然，下意识地作出防御——无光的旧剑被紧握掌中，仿佛它一直以来就在那儿，安然听从着主人的调遣。 “噌！”如一道残雾。 其人攻杀而来！ 叮！ 锋与刃碰撞。 紧接着，是刺耳的摩擦声——面前之人的杀意绝非空虚，而是实在地将他逼入绝境，剑身下压，令他几近要感受到那毫无温度的表面...... 情急，凌霄峥撤去力道，同时身子一扭与剑锋险之又险地错过。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摆好了应对的架势。 “很好，你至少学会说不了。”自己没有追击的意味，仅仅是在说着不温不火的话语，“请谨记，你我殊途同归。” 语罢，身形缓缓后退。 最终消散在迷雾间，再无动静。 ...... 从梦中醒来，凌霄峥恍然。 此时，夜深。 裹在暖和的被窝里，耳边是舒心的催眠曲，但他没半点欣赏的心情：迅速选择了起身，并未打扰身边已然熟睡的旅伴，轻手轻脚揭开房门、奔向夜幕，揭开那漆黑的帷幕，翻身进入那—— 天边的星辰，闪烁着。 为了冲散胸中的郁闷，他远离了旅馆，来到这不知名的街道上，周围的光亮大都已熄灭，只有眼前的酒吧还在散出光亮，舒缓的乐声从门扉中流露出，牵引着迷途者步入其中。 走进酒吧，里面算不上清冷。 凌霄峥随意坐下，要了杯果汁。 就着音调，仿若在品味美酒，但席间闯入了不速之客：黑发的女性抢过果汁，推还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来这里还喝什么果汁，这个劲大！” 他正想说些什么，但对方一下饮尽了果汁。 她赤色的眼眸挑衅般眨了眨。 “......” 小啜递来的热酒，味道意外不错。 于是，话匣子就此打开—— “小哥，生脸啊？这么晚出来，想深夜买醉？” “果汁并不会醉......” “什么？我没听见！好好喝酒吧，酒是好东西。” 她又要过一大杯，豪饮入口，晶莹从嘴角滑落又跌至地面，但名为卡琳的女人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随手抛开酒器，双眼直勾勾地盯住凌霄峥，轻启朱唇： “说说你的故事？” 眼神相望，已认出彼此：在教堂中，那短暂的一面之缘。 他沉默些许，随即：“好。” ...... ...... ...... 没有刀剑相向，或是酒后暧昧。 只是—— “嘿！你这故事假得可以，还教训神王殿下呢，要是我还是驻军的一员，肯定得削你一顿！”卡琳一脸不信。 喝红了脸，凌霄峥不服：“那你呢？独闯寂静森林，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敬爱的薇大统领吗？”有理有据，对方如何反击？ “啧，”她一拍桌子，酒水四溅，远处酒保皱了皱眉。 “区区薇儿，不就是扫荡寂静森林嘛，我......再等等也能做得到！” 酒后的豪言壮志，往往只是可笑的自我欺骗，但凌霄峥正要听的就是这个：“哦？怎么做到呢，靠说大话嘛？” 哪怕醉得满脸通红，卡琳仍有意回避：“说大话——反过来我问你，薇儿的事例咱们都不过是听说，见都没见过她的面，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凌霄峥翻了个白眼，但对方没看到。 “说起来，我们的初见并不愉悦，小哥你哪来的胆色，敢继续坐在我旁边呢？”她微眯双眼，把玩着手上的酒器。 “你又是哪来的胆色......”在口袋里摸索片刻，他骄傲地将翻出之物拍在桌子上，“坐在一位初级法师的旁边的？” 瞅着平平无奇的徽章，卡琳一愣。 “有想过没，初级法师并不强？” “绝无可能。”他笃定道。 女人叹息一声，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忍不住劝诫：“你的路还很长，纵然现在顺利，终归会遇到翻越不去的高山的，就像我——” 她又止住了，不言语。 “就像什么？你说啊。”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卡琳摇摇头。 “说回你，见过金级法师吗？他们挥手间能湮灭这样的小酒吧，初级法师不过是这条道路的开始。” “哪怕是为了伴侣，也要好好提升自己吧？” “受教了。” “明白就好。” 语罢，她笑了起来：“比起在教堂的见面，这次倒不用那么做作了，毕竟艾尔那小子不在这里。” 青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酒吧上不起眼的一席，坐着两个有秘密的人。 双方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无论是凌霄峥还是卡琳，都没有选择点出或质疑——出于尊敬与疏离。 “你知道血灾杀手么？” “那个犯下二十多起案子的？” “是，我对上过他，实力很强，在夜色中简直跟怪物似的，最后姑且算是打了个平手吧......也可能对方的目标不是我。” “总之，小心夜晚。” 抛下这句话后，卡琳站起身，淡淡留下一句：“其实，随队扫荡寂静森林、独自制服裂嵴兽群......这些在你看来不过说笑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转身离去，渐渐隐没身形。 凌霄峥独饮着残酒。 片刻，他微微摇头： “我又何尝，在说笑呢？” 透过敞开的大门，得以窥视—— 此时，夜色正浓。 第196章 杀杀霜在锋 夜色正浓。 酒吧中，凌霄峥饮下残酒。 思忖着还不够味儿，索性取出镶嵌法纹的葫芦，缓缓又为自己斟上一杯，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他深吸一口气，颇为满意地仰首而饮—— “咳咳！” 酒太烈，也终究不爱酒。 那就不喝了罢。 起身，脚步比预想的更坚定。 青年摸索着进入眼前的黑暗，将身后光亮远弃，他心中的目标逐渐清晰，步伐愈加有力，带引着他前往预定之地。 越过繁华的大街。 掠过清冷的小巷。 走入贫民窟，直入深处。 月色清冷。 凌霄峥站定在广场中央，周围空旷无人，除了头顶的些微光辉，无尽的黑暗统括着周遭的一切，身体出于生理反应传达着异样的感触：是惊惧吗？是兴奋吗？他不知道。 视野里，银光突兀地闪起。 异于月光，它源于一名绅士的掌间，面具遮掩了面容，黑风衣笼罩了身形，本只有翻动衣裳的猎猎风声执着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现在看来，又多了一位。 青年眨眨眼，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仔细打量着这位杀手的妆容，誓要将这副装束记在心间，但被称为“血灾”的人物并不是什么展览品，ta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再出现时已经在咫尺之间，锋利的刃爪向着猎物的方向探出！ 寒颤髓骨的摩擦声响起，赫然是凌霄峥持剑挡下。 “本以为是身后，也罢。” 一招不成，杀手再度隐没。 他也并未追击，只是一手持剑，一手背在身后，严阵以待。 毕竟，不附加魔法的剑招，未必能在黑暗中猎到对方的身形。 思索的倏忽间，银光破空而来！ 抬手格挡，真正的杀招才显露出来：飞刀不过吸引注意，杀手已经移步来到猎物的身后，利爪翻飞，直取对方要害的位置！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猎杀者这才发现，此人背过去的手中，已然握着一把湛着金光的长剑，如护盾般挡住黑暗的侵袭，刃爪落至上面好似无力的抓挠。 此刻，感受到身后的异动，凌霄峥毫不犹豫地向后斩去，长剑掠起丝丝风尘，搅动着周围的黑暗，但依旧是扑了个空。 与远处，杀手微微蹙眉，ta没想到的是，尽管眼前之人疑似没有魔法的能力，但力量的恐怖，足以媲美顶级祝福加持，手上的金色长剑也难以对付——是他那旅伴给予的吗？ 但仅仅是这些，并不足以让ta退却。 毕竟，只是第一回合。 广场上，黑暗开始不安分地涌动起来，将站在中央的猎物包围。 青年巍然不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丝每缕的恶意缠缠裹裹地封闭起感官，手持刃爪的猎杀者正徘徊其中，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抬头望月，月色依旧，心稍安。 他似乎忘却了这场未分胜负的对决，吟起诗句：“晚来浓墨裹太阴，疑料丹桂愈渐狭......”周围的黑暗愈加躁动。 杀手没有放过这样的好机会，银色的刃爪再次探出，一同裹挟着浓墨般化不开的庞大暗色，在这小小一隅间就如同整个世界都朝着对方压去！ 毫不犹豫，凌霄峥手中的梅洛艾尔之剑一摆，径直迎了上去，神圣辉芒破开幽夜的迷障，照彻出光亮的通路，但其中并没有任何身影，如他预料一般。 “虚张声势罢了。” 真正的杀招，依旧在后！ 璀璨神圣的光辉自远处亮起，如星光点点沁入漆黑风衣中，没入杀手体内，猛增的澎湃力量使满足与陶醉油然而生，使ta情不自禁地捏紧了刃爪，在咯吱作响声中将目光锁定在了猎物身上：这次，你能如何应对？ 青年颔首。 眼前之景与安妮的叙述相符——潜行在黑暗中的杀手，居然掌握着心向正义者才能领悟的祝福魔法，简直是莫大的笑话。 他提起兵器，剑身上印以冷冽月华，与杀手遥遥相对道：“不可笑吗？用祝福魔法之人，行的却是阴险卑鄙之事？” “可别自以为是地认为作出了善行，你所带来的恐慌与畏惧，你所下手的无辜之人，尚还历历在目，那名医生又做错了什么？” “过去的你定会唾弃现在的模样！” “......” “不。” 出乎凌霄峥的意料，那副面具下居然真的穿出了声响：“可笑？或许；恶事？无谓；至于唾弃自己......我从没后悔过。”不辨男女。 也没有一丝语气的色彩，仅仅是平静的宣告。 语罢，ta展开猎杀的架势。 随着距离的增近， 两道身影撞作一块，就此开始缠斗！ 但是在战斗开始时，青年就已经陷入了劣势，对方完全摒弃了暗影魔法，选择以祝福魔法加强己身，先是克服了对梅洛艾尔之剑的弱势，再是抛弃了刺杀风格而凭现在更盛他一筹的力量硬拼！ 刃爪的攻势如险恶浪潮，一重翻过一重。 他一如风暴中的帆船，努力维系着平衡，只是靠着长手对短手的优势来勉强抗衡，尽管局势危急但眼中不见惊慌，依旧沉稳如岩。 突然，被逼得连连后退的凌霄峥发难，竟迎着攻势不闪不避，剑锋直指杀手心口要害，势要拼个两败俱伤！不知对方有何依仗的杀手选择退让，身上光彩一暗，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见此，青年冷笑：进可攻退可守么？ 手上武器一变，暗色的长剑跃然掌间。 正是艾因赠予的佩剑：暗影剑！ 早在赠出前，少女的稚嫩就已被磨去，唯留这把象征过往时光的事物，而凌霄峥此刻的打算，正是要为这把长剑——好好开锋。 杀手的血，似乎就不错。 暗芒一闪而过，切开了眼前浓郁的黑暗。 随之夹杂着的是飞溅的鲜红，以及一名惊愕的杀手。 “哪怕光明斩不开黑暗，那融入不就得了？” 青年再次挥剑，是轻飘飘的一击。 好似怜悯，好似嘲讽。 杀手也顾不上伤口，狼狈地架住。 “看来，你的黑暗不欢迎你了。” 他语气平缓，但心中燥热瞬间被点燃，终于到时候了...... 凌霄峥举起长剑，审视般看向杀手。 齿轮转过一格，魂灵亦此悸动...... 尘封已久的力量，理所应当欢迎着主人的归来。 手执的长剑上，已被铭刻了空间的力量。 月色，为之蒙上轻灵薄纱。 是颤抖吗，是期待啊。 他深吸一口气。 锋芒探出—— “杀杀霜在锋！” 第197章 团团月临纽 积郁良多日，他终于再次动用了魔法。 而一使出，即是久违的杀招！ 将空间之力灌注武器，在交织与崩溃中，推动出斩灭眼前一切的力量——便是他凌霄峥最拿手，也是陪伴他最久的“扭曲空间”！ 威力并未因生疏而下滑。 这既是源于对憎恶魔君权柄有所体悟，而加深自己对空间的理解；又来自现在他毫无虚假的怒火，威逼着迫遏着挥出这一剑！他能感觉到，这一剑的实在威力，除去与大教皇的那战，就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更强！ “杀杀霜在锋！” 并非矫揉造作，要给予招式一个缀饰。 他此刻的怒火、杀意，纯粹而真挚，哪怕敌人才为真正的杀手，也不得不在这股气势下宛如牙牙学语的孩童，毫无反抗之力！ 霎时间，无人广场顿时照彻通亮。 但周遭的事物还未来得及赞叹光芒的照拂，毁灭性的力量就已然呼啸而过，将所触及所牵扯的一切尽要碾作粉碎！犹在边缘，它们就被撕扯成细碎的屑块，再一刹那便已观察不到，连灰烬尘埃都没留下。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广场就消失不见。 不，远远不止！ 绕过广场向前看去，其被联通的各个萧条街区，也被硬生生削去小半成的土地，空间的锋芒下没有留下任何存在，公平地给予所有接触者以虚无的结局。 ——只留下深不见底的大坑，以及他身后的区域。 凌霄峥的神色并不好看。 略有消耗，手在颤抖。 哪怕是这样，他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拄着武器向深坑看去： 没有半点痕迹，哪怕是血肉，哪怕是一丝毛发。 深吸一口气，他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本应势不可挡的一击被奇怪的感触阻拦了一瞬，再然后杀手便消失不见，尽管剑的确是斩到了什么...... 预期的偏折没能破除凌霄峥的冷静，对方哪怕是逃，也只可能是侥幸地逃，狼狈不堪地逃，足以让青年从容不迫地展开分析： 对于眼前的状况，他更认为是对方逃了出去。 是最后的时刻里，又能与黑暗共鸣了吗？ 但明明已经先压制了对方， 而且自己斩到的东西又作何解释？ 尽管是狼狈的逃窜，但凌霄峥并不喜悦。 “看来，今天的收获只能落在这儿了......” 他将其取出，赫然是一枚小巧的徽章！ 至于这枚徽章的来源，正是在他以暗影剑逼出杀手时，从ta衣物口袋中掉落的物件，出于谨慎的考虑，凌霄峥恢复魔法能力后第一件事，就是用空间魔法把徽章转移到自己身上。 或许，这枚徽章能挽救现在功败垂成的局面？ 仔细打量着，月色下徽章的模样并不清晰，但他也能看出它的制作工艺并非高超，甚至算得上粗制滥造，款式也瞅不出什么究竟，说是略有创意都是在夸奖，要是让他为之找一个合理的来源，呼之欲出的便是—— “坑旅客的旅游纪念品？”凌霄峥有些疑惑。 但就着这个思路，他立马想出了这枚徽章与杀手可能的诸多联系，但这些猜想无一不是需要被验证的，以徽章揪根究底地去侦查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只是可惜—— “此刻终究不是巧时，明日再想想。” 夜已深，是时候打道回府了。 闪烁，身影消失。 此地重归寂静。 ...... 杀手睁开眼睛。 眼见处在房间内，周围的装潢依旧如一。 起身，ta揭开遮掩面容的面具，向着身旁之人致意：“感谢，这次是我失手了，也麻烦你处理伤口了。” “无妨，在你的【愿望】满足前，我会尽量帮助你。” “不，他并非是我的目标，只是......意外。” 着黑礼服的老者背着一只手，微微颔首。 “那你最好学会躲避，毕竟你似乎还不太清楚对方的实力。” “那是绝无可能回避的杀招——那位的赐福，以及我的出手为你挡下了大多伤害，但仅仅是余波也完全摧毁了你们战斗的地方，乃至于更广阔的范围，所幸只是贫民窟，掀不起太大风浪。” “一个好消息，你还活着；一个坏消息，赐福失效了。” “所以保守估计......那名青年的实力估计是金级。” 杀手蹙眉，摇摇头。 “据我了解，他不太可能是金级法师。” 抚摸着权杖，老者语气听不出起伏：“那只是你以为的。你的暗影法术的确厉害，但还不是被对方破开了？哪怕是在暗影法术一途，你也绝非是最强大的。” 杀手默然。 是啊，自出招，至被杀败。 总共的时间，不过几分钟而已。 现在看来，对方一开始的隐忍、防御，不过是为了后招而作铺垫，以保障自己绝对避无可避地死在那一招下罢了...... “你也不用多想，莫要令你的【愿望】变得不纯粹。” ta静默些许，最后答道：“......明白了。” 感觉身体再无大碍，杀手便辞别而去。 即使在心绪上，依旧是缠乱着：与青年的一见，以及本不应该发生的战斗，使本应纯粹的ta，被渗入了些复杂的元素，令ta莫名地自思、辗转。 临别前，杀手回望宏伟的府邸。 ——城主府 “......” 府内。 城主松开一直背着的手，展露出掩抑着的恐怖伤口：从掌根至手指的小半血肉被统统抹除，鲜血顺着流淌而下的并非血管，而是清晰可见的骨架，如此惨痛的伤势，老者居然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金级法师么？” 他古波不变的眼神中浮现忌惮之意：城主比杀手更能清晰地认知，来自那位的赐福根本没有挡下青年的攻击，而是自己“拼死”救下了杀手！而仅仅是接触一瞬间，他的手就已经废了。 对方绝对是金级，更是一位老牌金级强者！ “不论如何，玄音大会必须完美召开。” 城主拉开窗帘，迎着天边月华如是开口：“为了那最宏大的【愿望】。” 在他身后，一个造型古怪的奖杯，正反射着诡异的光...... 第198章 逡巡潜虬跃 “去约会吧？” 凌霄峥拉开窗帘，不经意说道。 “哦，好......” 刚从睡梦中浮起，尚还迷糊着的薇儿随意答着。 她舒展手臂，展现着少女应有的青春与魅力，随即意识到不对劲：“嗯？等等，你再说一遍？” “去约会吗？” “哦，这样啊——”拖着长音，薇儿自然而然缩回被窝，片刻后张开眼睛，疑惑发问：“嗯？原来不是我没睡醒啊。” 她一下来了精神，从床上翻身而起：“走走走，我们怎么约会？去城外的遗迹扫荡一圈，还是接个委托征战一下？要么比拼下剑术，看看有没有长进？” “啊？” 凌霄峥委婉道：“对于约会来说，疑似有点极端了。” “那你说说，约会是怎样的？” “这......” 缄默，在清晨蔓延。 他哪来的经验啊...... 见青年窘迫的样子，少女扑哧一笑：“好啦好啦，之前逗你玩的。我以前道听路说过，约会嘛，就是陪伴着在好玩的地方度过时光，我们走吧？” 迎着阳光，她的笑容是如此灿烂。 他一怔，下意识道：“好。” ...... 一睁一眨，两人已经坐在了咖啡店内。 悠扬曲调下，青年的心绪渐渐平缓。 对座少女拨弄着茶勺，碰撞声悦耳。 他盯着那纤细却蕴藏着力量的指掌陷入沉思，思忖着少女是如何靠它们爆发出恐怖的实力，却遭逢薇儿无奈的打断：“好啦，别盯着我的手看，会害羞的。” 凌霄峥笑了笑：“那盯着你的脸看？” “真狡猾啊......那你请吧。” 仔细端详着旅伴的面容，他舒心地出了口气。 “薇儿，遇到你真好啊。” “这句话该我说吧？” 语气俏皮，但薇儿的思绪却被牵动了。 自那个被扑倒在床的清晨开始，她灰暗的人生出现了转机：明白安洁莉娜的死亡是再也无法挽回后，来到边境是自我放逐的开始，她如同火焰一般愤怒地燃尽周遭的一切，又颓然瘫倒在酒瓶间，似一只离群孤狼默默等着必定的结局——本应该是这样。 “幸好，我遇到了你。” 少女认真地予以回应。 听得对方如此倾心的言语，青年未免有些内疚：提出约会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借着这个机会顺便去寻找徽章的来源，当如此重要的事情尚摆在眼前，他不敢丝毫松懈，以导致第二个大教皇的出现。 叹了口气，他还是向同伴道来昨夜的事情。 听完，薇儿生气了一瞬，又很快变得无奈：“明明说好由我来保护你的，而且伤口还没好就急着撕开，你呀你......” “当然，我不是怪罪你，这也挺巧合的。” “但无论怎么说，请信任我好吗？虽然作为旅伴，我没有拿的上手的厨艺，不懂得该怎么细致地关心体贴，”她握住凌霄峥的双手，诚恳道，“但我已经发过誓会守护你的一切......” “我明白了，实在是对不起。” 老实认错后，对方看起来开心了点。 “我就姑且收下道歉吧。” “毕竟——” 言语兀地止住，不悦在少女的脸上浮现：“啧......凌霄峥你想再吃一份甜点么，这份让给你好了，我出去走走便回。” 她微微瞥向窗外，脸色暗了几分。 起身，薇儿补充道：“你大可吃得慢一些，大概三五分钟吧？” 只见身形顿时消散，只留下愣神的凌霄峥。 “嗯？发生什么事了？”他不解。 但是，此刻的对方听不到。 ...... 瞬息间，少女出现在一片奇异的空间里，眼看此地的主人难以置信的神色，了然点头：“领域么，确实能让你败得晚一些，不过也没什么用。”她的语气淡然而随意，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是吧，不知名的金级法师先生？”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中年法师反应过来，目光阴沉道：“我只不过是看上一眼，就值得小姐你追到本人的领域里吗？” “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啊......”仿佛没有听到。 少女莫名自思着。 “你的名字是——纽伦特？” “风之帝纽伦特，至少你同僚供出来的名字是这个。” 她敲敲指节：“是吧？顺带一提，过去30秒了。” 中年目光闪烁，他似乎明白那位失踪同僚的下落了，但现在同等危机正发生在他身上，令这位金级法师不由得产生了畏惧的情绪。 不管怎样，逝探一下！他如是想。 “本人金级法师，尊号风之帝，阁下是？”心念一动，纽伦特以自身为中心牵动起领域，肃杀的烈风卷刮而起，逐渐向少女的身形迫去！ “银级法师，薇儿。”她如实回答。 听闻前句，纽伦特差点没绷住，银级装什么高手啊？后句的名字让他暗暗点头，果真是那位第一执政的姐姐…… “阁下既然实力低微，那就不要做出这样不知所谓的事情，你就此离去，我权当做没事发生，如何？”故作谦让。 中年法师还想继续试探。 “浪费的时间有些长了。” 近乎冷酷的声音传出，少女拔出腰间的长剑，眸睨着对方：“一个金级而已，不值得消耗太久。” “暴风之律，让我们开始吧。” 风向，转变了。 于纽伦特的感受来说，他惊骇发觉，领域内本应受自己控制的狂风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一分钟了，真是有点久。” 闻言，金级法师僵硬地抬起头颅：少女足踏虚空，稳稳站定在半空中，手中长剑浸浴于翠色中，昭示风之归属究竟于何处。 这道身影，宛如风的帝王。 而他，只不过是匍匐在地的奴婢，在威仪下不知所措地颤栗着。 随即，帝王刺出长剑，她伴随左右的臣子按敕令而行进，向着地上的生灵因以展现帝之威光…… 下一瞬，意识远他而去。 ——只听得少女平静的总结： “还是有些手生了。” 第199章 郁律惊左右 薇儿缓缓落地。 并未将剑收起，非着眼于生死不知的中年，她向着面前的虚无开口：“还有两分钟，我需要一个解释，否则——” 少女展示手中鹰形徽章，森然道：“这是我妹妹第一执政给予我的，功能也很简单，无条件调动风语城外的守备军。” “除非你有信心将我留下，否则......”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围的气氛凝固起来。 “我想事情还没糟到这个程度，小姐。” 随着模糊声音的传出，一道虚浮的轮廓在薇儿面前显现，其人面容不清，只见手中权杖和整齐到一丝不苟的黑礼服。 “我们暂且都退一步，如何？”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您既然敢这么威胁，也一定知晓了我之身份，”声音逐渐清晰，是老者的音调，“而我，自然理解您的实力。” “比起您神秘的妹妹，您的经历似乎格外简单。” 对方顿了顿，继续道：“但那只不过是表象，不是么？” 但他并没有听到预期的回答—— “一分钟又三十秒。” 她晃了晃徽章。 老者的表情凝固了。 片刻，无奈的声音传出：“......您说要求。” “很简单，离开这里，至少让我感知不到讨厌的存在，”少女冷不丁地加上一句，“以及，游荡在这座城市里的凶手是谁？” “任您处置纽伦特，我也将要离开。” “至于后句，恕我难以明白？” “你自己清楚便好。” 丢下这句，薇儿随手一挥，剑芒撕碎了模糊的身形。 而此刻，周围没了支撑的领域，恰到好处地破裂开来，引领着少女回到现世——一处偏僻的小巷。 “怎么一个个品味都这么差。” 随手将其人塞进旁边的垃圾桶，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约四分钟的时候，离席之人回归。 “怎样？” “不怎样。” 少女入座，叹息。 她掸了掸可能存在的风尘，借此组织了下语言：“打了一个很弱的家伙，感觉不对劲，诈了一下还真发现有幕后势力......” 凌霄峥挑眉。 他深知薇儿口中的“很弱”，可不一定真的弱。 想了想，青年追问：“幕后势力？” “和上次那位是一伙的。” “这次的聪明了点，但不多。” 他思索些许，觉得有些不对：“风语城的城主么......他再怎么愚蠢也不会派着手下一个一个来送吧？” “一个在城主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的当权者，可能坏，但绝不会蠢。” “对方的目标，就像用诱饵哄骗着你去达成什么。” “哄骗？”薇儿冷笑着。 “他最好没有。” 她的脑袋被温柔抚摸。 递以询问神色，对方如是回答：“装酷的你，真可爱。” “！！！” 这句话对薇儿而言，就远比金级法师要有杀伤力：她若无其事地拍开青年的手，压低羞红的脸庞，品尝起了未尽的余肴，但此刻的思绪已经迷迷糊糊地飘离至千里之外了～ 定了定神，少女开口提醒：“我还试探了下‘凶手’。” “这算是轰动全城的事情，对方有意回避了，要么是对方并不关心风语城中发生的这么一件‘小’事，要么......” 凌霄峥替她补完：“要么就是一伙的。” “可以啊，薇大侦探，感觉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对，哪怕现在并不清楚到底有无关联——只要善用发现的线索将之串联，定能够发现其中的踪迹的，”她兴致高扬，“而现在珍贵的线索便是你发现的那枚徽章！” “不过，现在还是让我们继续吧～” 看了眼他们共同拟出的清单，薇儿笑道：“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呢。” ...... 这是愉快的一天，毫无疑问。 尽管从过程来说磕磕绊绊，两人更是毫无约会经验，但凌霄峥肯定，哪怕仅仅是依偎在一起带来的片刻欢愉，也将是他记忆中闪耀的璀璨流星。 晚上，又是与米娅排练的时间。 即使当初的决定不过一乐，但肩负着小女孩的愿望和探清谜团的想法，他也是逐渐拾起了许久不碰的乐器，有模有样地展现出音乐家的风范——再怎么说也有演奏级的水平，姑且是有与风语城音乐家同台竞技的资本。 和谐的乐声响起，音符巧妙地黏合着。 演奏的曲目是伊莉丝亲手拣选，凌霄峥大致翻了翻，确认了每篇都是精品，在赞叹魔君隐藏的实力的同时，青年不免再次疑惑：“所以为什么是简谱呢？” 不仅是熟悉的阿拉伯数字，拍子大小、重复区间，乃至于节奏提示都是他熟悉的符号！让他有种回到现代的差异感。 对此，一般路过听众薇儿的解答是：“一直以来都是简谱啊......三百多年了吧？都是以【心灵尊】所创立的蓝本而设，确实没发生过大改动。” “【心灵尊】么？” 神国四大基石之一、心灵之神、音乐之神...... 显然，被伊莉丝编排的这尊神祗，也被掩瞒以诸多迷雾。 很想问个究竟，但此刻唯一能问的魔还不在。 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打出一行字： #查询伊莉丝状态 此时的某魔：“阿嚏！” 周围传来许多视线，伊莉丝不甚在意。 只是她心里泛起嘀咕：在神国也会感冒的嘛？ 莫非瘟疫的残留还没有消退，但为什么会影响到自己呢？ 话回这头。 结束了排练，凌霄峥缓缓走出房间，打了个哈欠。 他算是无事可做了：徽章影印了一份后，便交与安妮调查，对方的不情愿也在加班费的诱惑下烟散；其余的杂事也都处理得当，没什么需要顾念的。 但青年并未安心，毕竟以墨菲定律来说...... 他的脑袋突然一阵刺痛，打断了念想。 “反噬......” 不过一瞬，似乎只是警醒。 悠扬乐曲从窗外传来，安抚着心灵。 向窗外望去，是灯红酒绿。 月色，则依旧凄清。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他念叨着。 这不是夜的结束。 这是夜的开始。 第200章 间章——会议 这本是件常见的事，对于神国来说。 自那场战争后，神国隔三岔五便要举行一次会议，本来的目的是为了处置灾难遗留问题和修缮神国。 但是主心骨的失去，四基石或死或离去，其中最值得信任的那位更是一睡三百年，有心之神在神国的执政舞台上粉墨登场，开始了党同伐异的漫长时光。 信仰下降、失望者离去，但这些变化并没有停止神明内部自己的争斗。 哪怕是对夏战争的失败都未能。 在这一点上，神与人似乎并无区别。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 起因是秩序的苏醒。 就如神名，祂为摇摇欲坠的神国打上了一针强心剂，将“秩序”的威名带回神国的同时，重新开始了身为四基石的执政，最快时间内整顿了局面。 不过，祂的决策之一出现了失误：被派去人间界的中等神只，一去不复返，众说纷纭，有的认为是遭逢意外，有的猜测是贪恋富贵，为当时的奥德兰斯施加了不少压力——迫于此，祂宣布下界亲去搜寻。 祂的离去，使神国暂时重回以前的格局：不甘心失去执政权力的神明们，便以为这是好时机。 祂们或许是对的：秩序的归来已经是十天后，以重伤代价携回了一名神只。 但结果并不理想，因为那名被迎回的神只，正是祂们唯一的王！ ——神王·克莉丝汀！ 哪怕有心之神敢于在秩序面前搞小动作，但唯独不能在这神国真正主人面前作出一丝逾矩的行为。 也大多是有资历的“老”神了，能历经磨难捱到现在，原因就在足够谨慎及自知之明：千年前神王以无上伟力铸就神国的凡此种种时，他们连在一旁喟叹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现在呢？ 对于一般的神众来说，就是完全的好事了。 三百年的时间很长。 哪怕对神明来说亦是如此。 而祂们眼看着神国步步堕落的三百年，则是更长的三百年。 痛苦着、沉沦着，祂们本以为自己结局早已固定。 但王的到来如拨云见日，为腐朽的国度带来了希望的种子。 只要看着这身影依旧端坐在神座上，于飞扬银发下端庄肃穆的面容，以及那把晶莹剔透的长剑，他们便明白： 神王已许诺了一切。 再稍后，一个不那么惊人的消息。 ——【心灵尊】再临神国。 祂的回归本应该是轰动，但在神国没掀起多大波澜。 原因很多。 其一是神王回归。 直接盖过了心灵尊再临的消息，甚至使后者的回归多了一分理所当然。 其二是行踪。 回到神国的四基石之一闭门谢客，没有半分消息流出。 其三是祂自身原因。 心灵尊是绝对的好战派，和魔君的战斗超过百次。 冷知识：这个数字远胜过祂同僚“战神”的，但之所以祂不是战神的原因，估计要归功于对憎恶魔君72战72负的优异战果。 大抵是掌握着相似的权柄，以冷静沉默着称的其神一旦对上憎恶魔君就会变得相当......冲动？总的来说，祂自此之后背上了负面的风评，不过心灵尊并不在意。 至于其他“基石”？ 奥德兰斯至今没卸下神力凝聚的绷带，除了神座上的那位，无神知晓祂的伤势究竟如何，而秩序之神本神也对该事贯彻以缄默。 生命女神自那次战争后，前有鞠躬尽瘁处理双方的各种破烂事，后有听闻深邃森林覆灭的消息，一气之下去当吟游诗人了，至今不知所踪。 至于战神？还没有继位者。 基于以上的情况，会议拉开了序幕。 ...... 恢弘的圣堂上，端坐着神明的至尊。 自她的左右，神明们以地位列坐其次，首当其冲是秩序、心灵二神。奥德兰斯齿轮的半边脸仍缚以绷带，心灵尊一如既往地默不作声。 王的声音响起： “会议，四个议程。” “其一，是四基石的再选，先前已勒令在办，有何结果？” 闻言，在座一神向克莉丝汀行以尊礼，恭谨地开口：“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去寻找适宜之神了，整个神国定有符合的神选。” “善。” “其二，是关于憎恶魔君侵扰一事，先前秩序便是被其魔可耻偷袭，致使现今伤势未愈，有哪位愿意驱逐之？” 神明们默不作声。 开玩笑，魔君是普通神能打的吗？况且对方还是被誉为四大魔君中最强大的存在，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而且...... 果不其然，心灵尊开口：“本座愿意前去。” 祂的声音维持着淡漠死板的声调，令人好奇面具下的模样。 神王颔首。 “其三，是关于神国的修缮工作，是否已经接近完备？” “大多数已经完成，那场战争遗留下来的伤痕终将被填平，也多亏了神王您的帮助。” “很好。” 少女予以欣慰的笑容。 接着，她平静说出一道惊骇的消息： “其四，关于神王之名、之位的罢辍。” “本人克莉斯汀，即日起辞去神王一职，谨此。” 这道消息宛如平地惊雷，炸起了在座的多数神明。 哪怕知晓会议上保持威严肃穆的必要，神明们依旧忍耐不住抒发的欲望，议论纷错，殿堂上一时充斥着杂声。 他们大多困于懵懂，有者甚至怀疑是不是神王特意开的玩笑？但眼看神王严肃的表情，神明们明白摊上大事了。 秩序是第一个开口的。 “我对您的决策……表示支持。” 周围纷纷递来难以置信的目光，但奥德兰斯没有回应的意思。 祂哪怕是想，也不敢将之付诸于实践，目光一旦对上那位高坐于神座的王，秩序仿佛再次感触到伤口崩裂的疼痛，幸好祂本身淡泊情感，不然肯定托辞谢绝出席会议。 紧接着，心灵尊也表示支持。 剩余的神明们无可奈何，只得纷纷同意。 ——于是少女起身。 摘下王的冠冕，感受着阔别三百年那相逢又别离的余温褪去，轻轻放在神座上。 没有神明妄图令神王留下些什么。 她已经给予了太多。 此刻，哪怕是祂们中最奸诈的存在，都对这位的离去行以真正致意，而敬意汇成漫长沉默，直到克莉丝汀的身影消失不见，终是被打破了，起初是蚊呐细语，逐渐发响，最终化为席间者共同的一句： “敬神王！” 第201章 逐渐明朗 安妮将物件拍在桌子上，自信道：“好了，我找到了！” “快涨工资，要么奖金也行！” 看着这撮粉毛在自己面前欢快地乱蹦，凌霄峥不禁狐疑道：“这么快就找到了？”说到底不过是一枚随处可见的徽章，尤其是对凶手的身份有新定义后，他的期望没有定高多少。 “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奖金记伦恩帐上。”随口应付，青年拿起前任“清道夫”成员带回的调查报告——相当简洁，只有寥寥几字：游客纪念品，神恩城，一年前。 安妮在旁笑嘻嘻：“多亏了你的思路，调查相当顺利。” “至于为什么是一年前？” “这枚徽章是种试验商品，商家试试水后就停卖了，”她指了指白花图案的徽章，“所以时间可以说卡得特别死。” 凌霄峥点头，表示明白。 打发走安妮后，他不禁陷入沉思，尝试对新情报进行分析：神恩城出产地么......有些出入，本以为就是风语城本地的；白花模样又是要送给谁？亲之爱之的人，又亦或是杀手自己？ 难道说是爱人遇难，而心理扭曲成为杀手？ 好俗套的剧情啊...... 揉揉眼睛，青年将不负责任的猜想抛之脑后，向走进房间的金发少女挥手致意：“早上好，薇儿，来一起看看？是还热乎的情报。” “两天就有了？”薇儿端着早餐坐下。 他一瞥，是许只小笼包，一看就是刚随出来的。 拿过一个放进嘴里，在少女谴责的目光下，凌霄峥含糊不清道：“这般这般......” 听完情报及猜想，薇儿不置可否，只是提醒道：“这种图案的花，叫山丹，一般是送给家人的。”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惊雷。 “什、什么？” 薇儿以为没听清：“我是说——” “停！我......我恐怕知道了，不不，应该说，得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焦虑地踱步，“不过，这怎么可能，怎可能？” 倏地，凌霄峥看向金发少女：“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福尔摩斯正是这么说的。” “不管多么不可能......” “那就求证！” 金发飞扬，是少女接上了话。 她英气的面容浸染晨曦：“让我们出发吧！” ...... 不过，哪怕薇儿千想万想，也没能预料到是此处。 眼前建筑可谓扬厉，整体结构宛如盘龙，廊柱斗转错落，拥簇出中央的广阔空间，一姿一态尽显其气势，就如其名——“霸门”！ 看门人闭目养神，捱到两人接近时却猛地睁眼，看清来者后则洒脱一笑：“呦，原来是凌兄和薇儿姐，稀客啊。” 他翻身从木桩上落下，稳稳点地：“我这就把师弟妹们叫出来切磋！” 凌霄峥赶忙叫住：“陆弟，莫急！” “我想与侯老一见，可否引荐？” “师傅？”陆轶昊朝他俩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武道前辈，直接就去挑战师傅，果然有魄力！” 没等解释，这位大师兄就乐呵呵地冲入武馆了。 趁着这个空隙，少女赶忙问起：“你确定这个地方和凶手有关？” “若是直接开打，且你还在这儿，我可不敢保证能赢。” “怎么可能呢？”青年失笑，“验证想法罢了。” “之前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既然那枚徽章产自神恩城，又是那名凶手唯一放入口袋的东西，那是不是可以猜测：凶手不是风语城人，是来自神恩城？” “也确实，风语城少产魔法师......”薇儿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公务局什么都没查出来！他们肯定没有往风语城外的方向调查。” “就算查了，也绝没有到他国这么远的范畴！” “关键这和武馆有什么关系？” “别急嘛，”凌霄峥耐心解释，“既然已经将凶手的身份定义为风语城以外，且有明确证据指向神恩城，我们就能在此基础上作出大胆的推测。” “来，薇儿，我给你五条先前已经有的线索。” “其一，是凶手来自风语城外，且可能是神恩城。” “其二，是推测，凶手男女不明，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 “其三，是实际，凶手为男，能娴熟运用两种以上的魔法。” “其四，是魔法的种类，暗影系魔法与祝福魔法。” “其五，是城主方近几年以来的异动，和对凶杀不明不昧的态度！” “对了，第五条暂且不用管，我还有待验证，”青年掰着手指头，“怎么样，想必你能想到最后的答案了吗？尤其是你有过相同的经历。” “让我想想。” 她轻轻念叨着：“一与四，二与三......” “！！！” “不是，这怎么可能？！” 金发少女彷惶，对上凌霄峥肯定的眼神：“真、真的是这样？” “我恐怕是的，不论这个答案是多么荒谬——比起荒谬，更应该是我们从心理上难以认同这个答案，不是么？” “噌”的一声，赫然是薇儿将剑拔出。 她胸口起伏着，显然是气急，但最终还是将武器收起，沉声：“我不喜欢再体验这种感觉......我们该怎么做？” 青年摇摇头，步入武馆： “比起这个，先进去聊聊吧？” 时间尚早，武馆的内部并没有多少人在，一大汉正轻松搬着大堆器材，健步如飞地在场地内穿梭；身材高挑，面容严肃的大姐姐正教训着不太安分的小妹；中年模样的家伙打着哈欠，接过了面容相仿的少年递来的吃食。 见二人走入，大汉扛着器械，走近发问：“两位，有何贵干？” 还没等凌霄峥回应，陆轶昊已经从武馆的那一头走来，见状解释：“他们是赫赫有名的游侠，便是师傅上次提起过的，这次专程来拜访。” “原来是客人，”大汉哈哈大笑，松开一只手拍拍胸脯，看得凌霄峥心惊肉跳，“恕我刚刚冒昧了，我是武晋，以后多多担待。” 其余几人也是走近，算是认识一番了：严肃姐姐凌烟是二弟子，大汉武晋是三弟子，少年和中年竟是一对双胞胎，名为田卫和田野，是四五弟子，而最不安分的小妹，则是七弟子。 当然，还有儒雅书生陆轶昊，是为大师兄。 寒暄片刻，陆轶昊带着二人来到房门前：“进去吧，师傅就在里面，等会儿记得来切磋啊！” “下次一定！” 这么说着，凌霄峥缓缓推开房门...... 第202章 揭穿时刻 “这便是之前调查的结果，侯老先生道明了第五点。” “稍后我们进行了街坊调查，又回到现场察疑，验证了前置条件的真伪，”青年摸摸下巴，“自此，起因、经过、结果——可以说是都掌控了。” “但唯一的问题是......” 安妮叹息：“那家伙不出现？” “是这样的。” 三人面面相觑。 在不算宽阔的旅馆房间里，凌霄峥轻咳一声，像个幕后黑手似的把手叉起：“等也等两天了，看来对方铁心想藏，那么集思广益一下吧，该怎么把他揪出来？” 前任清道夫建议：“直接打进城主府，总会有收获的。” “还是pvp大佬？久仰久仰。” 薇儿则中肯道：“我的建议是将你被袭击和剑仙之弟的消息爆出，再由薇娜出面向风语城城主施压，以抓住对方的破绽。” “方案是好，但慢了些。” “实际上，这件事情早该盖棺定论了......拖到明天都要初赛的时间，双方的耐心都在被消磨，” 凌霄峥尝试代入：“对我们来说是期限，但凶手面对的是死限。” “证据被逐步归位，揭穿终究只是时间。” “聪明如他明白，一击则已，不胜即败。” 安妮举手打断：“我有问题！” “你说就是，怎么了？” “别老用成语，我夏国文化课不及格来着......” “我明白了。”青年表示理解。 于是把她丢了出去。 “？？？” 回到屋内，凌霄峥向薇儿说明真正的猜想：“我们需要机会，对方也渴求，而明天的玄音大会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他担忧道：“打斗无惧，可是比赛就......” 薇儿也陷入沉思。 是啊，揭穿凶手固然重要，从看客到评委或许都能理解，但是等到这件事结束比赛也告一段落，米娅的梦想恐怕只能迎来失败的结局。 以“为了”之名牺牲别人，他\/她都不愿意。 青年步入行为和语言的静默。 在头脑内，大教皇的话如午夜梦回，烙印着刺痛着：你我，殊途同归。 为埋葬理想，为光复神恩城，老者选择算计与背叛，牺牲了许多人与魔（牢瘟：是的，孩子们），几乎就要达成目的——若是没有自己与克莉丝汀的存在。 而现在，看似不重的抉择摆在了面前。 谁来承担米娅的梦想？ 在熠熠烛光照耀下，多了份声音： “我来就是了。” 看着溢于言表的讶异，其人？微笑。 ”做你想做的，姑且相信我吧。” ...... 玄音大会初赛当日，上午八时。 不久，比赛就会拉开帷幕，参赛者早已进入预定场地，围观人群则将将场地包围得水泄不通，商人叫卖、行人接踵，万般景象出现在这一盛会中，为玄音大会的绽放打上火花。 迫于此，许多设施逃脱不了清冷的命运，比如——离比赛不远处的一座博物馆，大概是考虑到玄音大火的因素，管理者干脆选择暂时闭馆，偌大的博物馆中空空荡荡，徒留那些古旧的展品。 不过，它们注定不孤单。 一道黑影踏入，行进在展览品间，直至窗台。 他直勾勾地盯着远处场地，拿出逝者的银色怀表。 于心中默默思考：四个小时，这是玄音大会历来的初赛时间，而此处恰恰是参赛者退场的必经之路，自己只需安心等待...... “接下来你就在这等着？” 青年对此发表疑问。 “......” “是的。” 杀手转过身，目标就在眼前：凌霄峥慢条斯理地解开束缚，从展品的盔甲中迈步而出，行动被刻意放缓——或是轻视的表现，更是压抑怒火的生理反应。 见到对方的一瞬间，杀手知道结局已然注定。 不甘、悔恨涌上心头......最后是释然。 “还有什么要做的？” 像是发问，像是自问。 “领死如何？也不枉是我找到了你。” 青年建议着，语气愈加缓慢： “杀人凶手‘血灾’，或者说——杰克医生？” 闻言，对方摘下面具，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容：正是“被杀害”的杰克医生！ “你果然知晓了一切，”就如初见，他依旧冷静分析着，“我猜测，是那枚徽章致使了身份泄露？别处，我自信安排得妥善。” “不止。” 凌霄峥摩挲着枪身：“只要细心就能发现。” “首先从经过开始说起吧？” “作为游客的我们被卷入事件，被你先入为主的引导所欺骗：你自称是为了报叔父的仇对杀手进行调查，营造了’血灾‘事件被害人之一的身份，而巧妙地遗漏了一件事情。” 他回忆据卷宗调查出的情报：“你的叔叔，其实是第一位被害者。” “当然，这似乎并不重要，细枝末节罢了，算是疑点之一。” “接着说说案件，你的错误引导再次体现：凶手男女不明，是否是魔法师不明，作案手法与作案目的不明......说白了就是搅混水嘛，而实际的呢？” “所以，当你和安妮战斗后我们就注意到了，疑点之二。” 踏前，青色天幕瞬息展开。 凌霄峥好意提醒：“别想着退路了。” “她留下的魔法我没能力打破，何况是你？” 医生擦拭着刃爪，若有所思：“我是否该庆幸没遇上她？” “确实；让我们话归正题，谈谈魔法能力吧？” “暗影加祝福的组合，乍一看琢磨不透，好在薇儿的个人经历让我想起：医生都是要学会祝福魔法的，很巧妙不是么？疑点之三。” “至于起因，就由那枚徽章来解释。” “究竟是什么让你放下医生的道德，选择杀死霍华德，挑起一系列的案子？一切的一切的缘由，都要归之于你的妹妹吧？” 他的眼瞳倒映出袭来的攻击—— ...... “第三场表演，有请‘漂泊’乐团登场！” “好可爱的小姑娘——诶？居然选择了独奏么，还是说乐团成员在后台待命，不过让这样的小可爱引领演奏，可真是有信心呢！” 舞台上，米娅显得有些紧张。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她吞咽着口水：就，就按照预定的计划来吗？自己真的有这个实力嘛......但是，不能辜负哥哥姐姐的关心，一定行的！ 随即，是中规中矩的演奏。 女孩克服着恐惧，尽力维系着曲调，但台下已有人显露出失望——在谁都能演奏出乐曲的风语城，不需要平庸的音符。 评委议论纷纷，有者怀疑：“总评委，这是消极比赛么？” “不急，”老者淡然，“越是平淡的开场，越是反差的转折。” “哦，你看这不就来了？” 在一众惊呼中，白发少女优雅登台。 她的手中，是把小提琴。 第203章 漂泊不定，正如这一生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盖过了医生恍然的间隙。 青年一手持枪，稳稳压制住刃爪的攻势，一手将徽章拿出，向着对方展示其上的山丹花纹路：“这本是要送给妹妹的礼物，现在是你唯一的寄托。” 他猛地一扫，对方被狼狈打飞，撞在青色天幕上久久不动弹。 博物馆内，白炽的灯光洒落在杀手黑色风衣上。 这场面，让医生回忆起过往——在无数个日夜中，自己正是在这样的灯火下拯救他人、挥洒汗水、见证血泪，白光之通透仿佛就是生命的纽带，只要灯光不灭，他没倒下，病人就还有救...... 而现在，自己成为了病人。 “虽然只是猜测，”凌霄峥的声音传来，“我想，你妹妹的死和霍华德有关。” “他究竟做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杰克医生扶墙起身，脸上维持冷静：“你不需要知道！” 祝福魔法可耻地闪烁在掌间，宽慰着受伤肉体，将杀手的意识拉回十年前：那时候，他与妹妹还相依为命，生活常被饥饿与歧视刺伤，却能在病弱的她面前自豪说出“梦想是成为医生”。 对敌......对敌...... 自己是怎么了？尽是在想不愿记起的东西？ 与妹妹分享捡来的奶糖，在暴雨阴翳下东躲西藏，于冬日中拥簇着烤火，迎着光对未来构建遐想...... 对敌......对敌...... 明明还在战斗，这些过去的日常，为何会纠缠上？ 但记忆洪流没搭理他，继续滚滚向前—— 堪称是摸爬滚打的几年时光匆匆而逝，少年并未淡忘儿时的理想，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高级医师证，获得前去神恩城进修的资格，前路已经是一片光明。 但抉择出现了：进修与照顾妹妹之间，只能择其一。 尽管历经几年调养，妹妹的身体趋于稳定，但杰克明白要是断开治疗，情况肯定会发生恶化；就算是托付给医院，失去亲人陪伴的她，又该是多么寂寞？ 杰克医生从恍惚中惊醒，青年不紧不慢地迈出步子...... “怎么？你不愿意继续睡下去了？为什么呢？” 他的手中捏着齿轮，转过一格。 “因为前方是噩梦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医生明白对方说的对。 “罢了，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阐述吧，”凌霄峥将齿轮一收，“梦绘”的效果戛然而止，允诺了杀手无梦的现实。 青年正色：“当你散发光彩后，你未曾谋面的叔叔找上了门。” “看到了你身上的潜质，目睹了你能创造的价值，商人的他用尽了一切方法哄骗你，签下契约，让你远赴神恩城进修，承诺会照看你的妹妹——你显然被骗得团团转，认为这样‘和蔼可亲’的亲戚值得信任。” 这无疑是点燃了其人的怒火。 磅礴暗色从七窍中涌出，环绕周身，他也不再采取迂回偷袭的策略，刃爪翻飞，直冲着对方杀去！ 凌厉一击，凌霄峥不敢托大，拍出一剑——圣辉破开幽暗，直取医生面门，但对方早已做出准备，在半途就将暗影改易作祝福之力，硬碰硬地接下！ 青年脸色一凝：输了半招。 肉体力量与祝福加成相比，显然前者稍弱，他被压得连连后退，直接逼到四五米开外，才堪堪稳住长剑与刃爪的角力，局势发生逆转。 只是—— 梦幻色彩攀缘剑与刃的交际，再度侵入意识。 苦痛中，医生重忆起这段灰暗的往事：进修两年，他与妹妹保持着信件交流，时间久了后，每每担忧至亲会不会遭蒙孤独，她在信中总是让自己放心，并表示理解学业工作的繁重——一旦看到这样的文字，身居异乡的愁苦就冲散了不少。 直到他学成归来。 医生仍能清晰地记得，那个曾和蔼的“叔叔”，努力揣着张惋惜面容，向他这么解释道：“她？没能坚持下来，我已经收殓埋葬了，真是可惜啊。”眼眸下满是讥笑与不耐烦，只是当时他不愿相信。 直到...... 问起坟茔的位置，从遗忘托辞到不耐烦轰走。 直到...... 打探街坊，得到妹妹早已逝去的消息。 直到...... 愤怒的他要找个说法，被安排来的混混包围。 那是第一次用魔法伤人。 直到...... 眼见霍华德阴暗的交易，他忍不住了。 伪造信件哄骗、妹妹不明不白的死、逝者不得安宁的交易—— 那是第一次杀人。 ...... 从梦的国度脱身，医生恍然摸向脸庞的湿润处，刃爪划出伤口，血与泪的混合物从他那张万般不变的脸庞上缓缓而下，滴落在地面，似水纹的溅射模样映出青色天幕，仿若点缀在坟茔前的淡色野花。 他清楚为什么青年还没下杀手——只听得凌霄峥开口： “......于是你犯下了诸多罪行。” “你不是没想过退路：大肆宣扬调查事件，仿佛不怕凶手注意到，实际是早已经准备好了‘被凶手杀死的杰克医生’的结局，并坚定不移地执行着。” “那么，在这个故事中，我们的城主大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给予了你什么？他要求了你什么？” “还有，什么是‘纯粹’。” “告诉我，如何？” 看着把玩齿轮的男子，杰克医生明白，哪怕局势怎样更易，胜负天平再也不会向他倾倒；自失去那枚徽章，青年就已抓住制胜的瞬间，无论是力量还是谋略。 他坦然回答：“我并不清楚。” “城主......赐予了我暗魔法的力量，放任我去释放怒火。” “他要求：去‘净化’自身，当到达‘纯粹’时，能为他所用——” “说来奇怪，当我狩猎罪人，将他们卑鄙的灵魂撕扯成粉碎，我的确释怀了诸多杂乱情绪，或许这就是‘净化’。” 抚摸胸口，医生喃喃自语：“......直至‘纯粹’。” 止步，青年沉默些许。 片刻后他询问：“我整理过卷宗，不只是明面上的恶人受戮，那些大商人，乃至于烟花女子又作何解释？” “作何解释？” 医生笑了。 他肆意地笑，张开双臂，使身体大幅度起伏；他张狂地笑，使暗影再度笼括全身，覆盖以罪恶的深色甲胄；他悲哀地笑，从虚无中抽取出修长武器，直指不可战胜的对手。 “商贾之人，敛财害民；烟花女子，传播疾疫。” “我只不过是，为他们治病而已！” 他发起不畏死的冲锋。 但下一刻—— 青年以手向下虚按，化魔的杀手瞬间被压倒在地。 “先慢点找死，还有问题要问，”凌霄峥敲敲身后的天幕，意有所指，“她估计在外面看着了，你应该庆幸面对的是我，不是么？” 杰克医生陷入进退的两难，惨淡地扯起嘴角：“那个薇儿？” “我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了......” “一年前，医院突然接收了大批重伤人员，其中甚至有三名金级法师，他们都来自‘血影’组织，神恩城里庞大的黑暗世界。” “我本以为收剿者是来此监押的教皇卫队，但一问才知道不是：卫队只是过去替那位收尾的而已。” “是的，只有一位。” “她用了半日，进行了一场骇人的‘清扫’。” “......” “但为什么？” “你们现在又在干什么？拥有如此力量，却不想着为正义付出，”医生的面容走向扭曲，嘶吼着，“你们凭什么拥有这般力量！凭什么阻止我！” 凌霄峥摇摇头：“质疑我，你还不够格。” “不过自诩正义，你比起他们，差得太远。” 邪魔入侵神恩城，燃尽自己的韩奇；魔兽肆虐大教堂，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妃莉娅；拼死付出，哪怕自裁也要为他创造可能的莱恩...... ——以及那些知道或不知道的人们。 “呵，”医生再次尝试攻击，依旧无果，“那我呢？” “我漂泊不定的一生，谁来肯定？” “而你又做了什么，陪你的伴侣玩侦探游戏？你不也是在自诩为正义么？为什么不顺着我的意愿，就让‘杰克医生’消失？为什么？” 他拼命发问，仿佛就能为风中残烛的性命续上生机，哪怕使理智走向崩溃。 面若冰霜的青年逼近，再度取出长枪。 “凭什么？” “就凭我是冒险者，” 那是一切的起始，旅途的第一站。 “也是初级魔法师，” 逐渐探索未知的世界，予以学习。 “还是光明会的一员，” 与他们相处的温馨，还能继续追忆么？ “更是神恩城的拯救者。” 屹立万众前，困于谎言与真相的迷离。 “呼。” 他站定在杰克医生面前。 “至于是谁为你的人生画上句号？你听好了——” “是我，凌霄峥。” 黑影一闪，医者如释重负地闭上眼。 鲜血浸染衣襟，如温暖的怀抱。 依稀间，他好像又回到了与妹妹相拥取暖的冬日......没有利益的纠葛，没有理想的烦恼，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努力。 那时候的他，多么纯粹。 ...... “如此纯粹的乐调！” “天呐，这位白发的漂亮小姐简直完美地演绎了每一个小节的每一丝音韵！在打分环节中，评委们都纷纷点头认可！” “让我们看看最后的结果——” “是9.6分！如此之高！” “这分数，绝对能通过初赛，而且必定是其中的佼佼者！新人乐团‘漂泊’给我们送上了一份大惊喜！” “让我们为两位送上掌声！” “恭喜‘漂泊’乐团！” 第204章 黑色的与白色的 一日盛况后，玄音大会的初赛落下了帷幕。 那些老乐团赫然在榜，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新秀，例如这次初赛中闪亮的“漂泊”乐团，给老观众带来了诸多惊喜。 奇怪的是，漂泊乐团的实力与神秘度挂钩，在比赛结束后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出来，演员更是人间蒸发，弄得那些急需新血液的赞助商一头雾水，只能连同路人一起叹息，期待她们下次比赛上的精彩发挥。 殊不知—— 心之书馆内，正举行着一场派对。 “芜湖！” 伊莉丝拿起蛋糕，砸在了一人脸上。 奶油四溅，后方书架上的古书纷纷闪开，留下一脸黑线的青年。 金发少女不仅没阻止的意思，甚至跃跃欲试。 “就连你也背叛了我，薇儿？” 凌霄峥悲愤道。 薇儿轻哼一声，撇过头去：“叫你之前逞强，明明让我来解决就行......” “现在，又加重伤势了吧？” 不过，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挥了挥手：顿时，柔和清沐之风扑在对方脸上，不留痕迹地卷走一切异物。 白发少女也笑着推来块完好的蛋糕：“好啦，来吃吃看。” “搞得蛋糕是你买的似的......” 他说着怨言，照做了。 而总的来说，三人玩得正开心。 至于米娅？她自从领教了伊莉丝娴熟的技艺后，愈加发奋，正在旅馆内继续练习呢，小女孩也有自己的坚持呢。 此时，魔君突发奇想：“要不讲讲故事？” “轮着来，不求别的，只要精彩就行！” 她从架子上抓来本书，摊开放至桌面——是空白的。 “顺便可以为书馆加入一些新元素，不是么？” 得到两人同意后，伊莉丝却突然停止：“不过，我得去找个家伙帮我们记录这些故事，稍等一下下～” 她向来守信（除了打牌），不过半分钟就拉着陌生的少女回来了。 对方带着面具，无从窥探面容，除了黑发外全身裹以素白，哪怕面具都是白色的，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但是在伊莉丝的拖拽下又多了一丝......无奈？ 面对魔君的要求，她淡淡点头，一声不吭地利落坐下，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只羽毛笔，静静等待三人的叙述。 凌霄峥好奇打量，揣测着面具下的真容：三无少女？ 少女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 伊莉丝扭头询问：“什么是三无少女？” “你的反义词。” 闻言，她眉一挑，正想说些什么——莎莎声传来，赫然是黑发少女执笔开始了记录。 “等等，这个就不用记录了！” 小插曲后，故事环节正式开始了。 “薇儿，你先开始吧！” “我？故事的话，姑且算是有，”金发少女迟疑，“要不，你们说说想要听哪种故事，我就讲哪种？” “惊心动魄的！” “战斗？” “嗯，我明白了。” “这事要从一年多前说起：在神恩城内，局势分割为明暗两面，大教皇以及他座下的卫队占据明面，而由三家贵族联合资助的“血影”组织占据暗面，分庭伉俪。” “是分庭抗礼。”凌霄峥插话。 “......总之，大教皇实力被尊为东大陆第一，‘血影’则坐拥三名金级法师，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哦哦，是黑社会与正义秩序的冲突！”伊莉丝颇有兴趣，“然后呢？” 金发少女摊手：“然后都被灭了，结束了。” “？” “？” 面对质疑，她补充道： “额，以及神恩城迈向希望的明天？” 对此，伊莉丝不吝“夸奖”：“这个故事，与夏国官修史传的精彩程度不分上下，其干脆利落的转折更是远而胜。” “哦？谢谢，我觉得其实一般。”薇儿没听懂。 一旁的黑发少女将之记下。 “接下来，轮到凌霄峥了！我想听些‘新奇’类的。” “我的要求么？说自己喜欢的就行。” 面对以上，青年思索片刻：“好，就这个了。” “那是个传说与玄幻的世界......当科技蓬勃发展，人们对于掌控星空的渴望愈加强烈时，来着寰宇的恶意倾泻而下，使人类文明第一次意识到自身的脆弱。” “但事有转机，古武重现、异能并起，成为了人类对抗未知的利器。” “不过这与主角并没有什么关系。” “主角只是个学生，和姐姐相依为命，日常娱乐也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打打游戏，间歇性运动，总是憧憬着那些超凡力量的掌控者。” “这次，他在大街上遇到了一场意外——” 伊莉丝又来了兴致：“我懂，是遇到奇遇了！” “不，是被泥头车撞飞后转生到异世界在惊险刺激的追杀后幸运逃脱并紧接着得罪金发美少女的故事，等等？我加个书名号。” “《被泥头车撞飞后转生到异世界在惊险刺激的追杀后幸运逃脱并紧接着得罪金发美少女》很正式吧？我的故事如何？” “......不想评价。” 是金发美少女。 “负分，下一个！” 是伊莉丝。 一旁的黑发少女勤快地记录着。 “唔，到我了么？你们尽管想。”魔君大气地摆摆手。 凌霄峥斟酌着，说是讲故事，其实也是个不错的追溯往事的策略，毕竟魔君知道的肯定比馆藏书籍要多，那该如何提问呢？ 果然是......【那场战争】吧？ 心有灵犀，他转头和薇儿对上了视线，互换了肯定的眼神。 “都想知道三百年前的往事？这可是一个大难题......”伊莉丝故作苦恼，“憎恶魔君并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称道的事迹呢，要不讲讲另一位的，心灵尊的？” “说起来，故事就发生在风语城。” “那是祂受命，前去镇压魔王遗骸的第一站......” ...... “别动，会死。”冷漠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儒雅学者从心照做，不过好奇目光更盛：“这条手臂，当真有那么恐怖？其魔不是已经被镇压了么，还有如此威能？” “魔王不死，权柄不散。” “我明白了，”张浩在小本上记录着，随口说道，“你不赖啊，能把这条手臂治理得服服帖帖，它在神恩城的同类可没有那么安分。” “并非封印。”心灵尊说道。 这话把学者吓了一跳，离远了点：“你可别吓我！” “......堵不如疏。” 纤弱玉手在那焦黑的遗骸上一点，顿时幽幽蓝光湛出，而学者只是撇上一眼，就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触死死抓住肺腑，全身心地要投入其中——他赶忙掐了个法诀，使自己清净下来。 “那条，夺取；这只，赐福。” 心灵尊简促解释。 “等等，你这么做，岂不是留了能任用的后门？” 面对张浩的质疑，神明微微颔首。 “诚然。” “但有限制，”祂如是说，“我设下，矛盾，不可活用。” “除非，魔王再世。” “听着没什么问题，”张浩刷刷记录着，“但万一真的被使用，这个’赐福‘严重么？不会是什么经典代价换力量吧？” “否。” 心灵尊捧着手臂，将之放置在书馆中央。 手臂黯淡，一如先前模样。 未来，谁又知道是它会怎么样呢？ ...... 伊莉丝的故事结束了。 “大概是这样了，这便是发生在三百年前风语城的故事——我的叙述中没有出现差错吧？”白发的魔君发起询问。 自始至终，黑发少女没有动笔。 闻言，她轻轻点头：“无错。”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想了想，为了增加说服力，少女补充： “我，心灵尊。” 第205章 何物朝向死亡 凌霄峥怎么也没有想到，伊莉丝整了个大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叫来了一尊神国四基石，他们几人在人家地盘上玩闹了许久，甚至还劳烦主人来帮忙。 好在，这位脾气不错？ 依稀间，青年好像看见心灵尊朝自己轻轻点头，他怀疑是看错了，直到对方又微微摇头。 金发少女则见怪不怪了。 魔君将所谓的对头叫来，一定有其道理，薇儿并无妄加推测的想法——而且相比那尊贵身份，她其实更好奇面具下的真容。 “......不继续？” 面对心灵尊的疑问，伊莉丝意兴阑珊地摆摆手：“不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毕竟故事是讲不完的，不是么？” “而且，”她轻叩桌面，眼眸中的深邃烙印着心灵尊的模样，意有所指，“你不是也为了自己的故事而来的么？” “是。” 神明起身，走至青年跟前。 她似乎想表达些什么，一只手温婉地衬在胸前，微微起伏着，却在漫长的沉默中没说出一句话，最终垂下双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直愣愣杵在原地。 “我......” 依旧是清冷的腔调，但多了分困惑与诚恳。 “我想知道，怎么死？” “？？？” 耳闻心灵尊捉急的表达能力，魔君哀叹一声。 “我来替她解释一下吧，” “她下界来讨伐憎恶魔君前，曾收到一份来自魔法与预言之神的‘忠告’——若来到风语城，一个月内必有血光之灾。” 凌霄峥不知该从何处吐槽。 黑发少女则耿直补充：“所言非灾，是必死。” “哈，一听就没在夏国待过。”伊莉丝大肆嘲讽。 “哦。”对方表示了解。 薇儿撑着桌面，稍稍端正身体：“那为什么会找到我们？对于神明来说，人类的帮助真的会有裨益？” “预言是，死于魔王之手。” 随着心灵尊的解释，满座皆静。 魔君若有所思地看着惊愕的青年：“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对吧？” “这......也确实，”定了定心神，他将大教堂一事托出，“我算是吸收了邪魔王的右臂，但自此之后并没有反应过不对劲。” “很好，”伊莉丝鼓鼓掌，“小小风语城，居然凑齐了魔王的双臂；如果预言是字面意思，那就是''字面意思''了。” 薇儿已经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面对金发少女的敌意，神明倒退了半步。 “勿躁，我寻求，非挑起争端。” 她转向凌霄峥：“请构思，地点，我们去。” 这是什么意思？ 没理解，但他的大脑实实在在运转起来——在思维的旋涡中，浮现了一座教堂，也正是数日前去过的，那座供奉心灵尊的教堂！ 于是现实被击穿了。 眼前的书馆中，未放松警惕的薇儿、思索着的伊莉丝，乃至于那些四处活跃的古书，他们的形体，在一瞬间统统归于*寂静*，没有丝毫动作，紧接着映入青年眼帘的画面逐渐褪色、失真，宛如一张古旧画像，轻轻平置于心灵尊手掌中央。 随即，她合拢掌心。 失去现实的凭依，凌霄峥陷入片刻的茫然，但紧接着脑内构思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那环立周围的洁白立柱、矗在正中的神圣塑像，甚至是每一块地砖的殊别，化作滚滚信息浪潮，淹没脚底、跨过膝盖，直至他的整个身体。 “已到。” 随着神明轻语\/敕令，现实因以构筑。 他们的确来到了教堂之中，也仅此一人一神。 凌霄峥呼吸略重，沉下心打量着那白色面具——尽管视线无法穿透实体，但他能确信这副面具下的存在一定正在“看着”。 感官的尖锐化时刻提醒着：眼前的，是一位神明！ ......然后呢？ 惊讶被一瞬盖过去，只剩下淡定与古怪。 倒不是他不想尊敬对方，只不过忆起：被各路说书画本一致评为四基石之耻，和憎恶魔君72战72败的光荣战绩，这个名字仿佛承载着低落和弱小，何况身负神明至尊之一的身份，祂除了风语城外毫无信徒。 心灵尊：“......” “我能‘看到’你所想。” “对不起、扫瑞、果咩。” 光速滑轨后，凌霄峥慎重开口：“敢问这是何意？是有什么事情要告知？” “非。” “我言，我寻求。” 神明伸手，纤弱玉臂平稳归于平静，作索求状：“我三问，求你三答；你三问，我予三答，可？” “......也好，那么你自己找答案？”他指指脑袋。 摇首，心灵尊认真解释：“你所想，我，我可见；非我，我无见。” 得到同意回复后，神明掷出疑问之一： “信徒焉来？不曾教化，未有庙宇，此处何以我尊？” 听语气，她似乎真的很困惑。 更困惑的是青年：你神明你问我？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了：“自三百年多年前就有了：在传说中，心灵尊降下了来自神明的祝福，使当时还是一座小镇的风语城中居民，获得了奇迹般的能力。” “也就是‘乐师’了，因此你被尊为心灵和音乐之神。” 凌霄峥静待回应。 “非祝福，乃【赐福】么......” 黑发的神明声音轻微，几乎无法察觉。 她缓步向前，周围的景色陡然一变：赫然是又回到了心之书馆。 但此处没有两女身影，古籍也少了许多，心灵尊侧身淡过参差书架，将不安分的一本推入深部——此情此景，仿若她推动了时间的齿轮，将青年带回了悠远的过去！ “二问，何为意义？” 又是没在预料中的问题，凌霄峥蹙眉。 “意义有很多，”他也随之思索，“生命的目的、存在的意义，又或者是对价值观念和伦理规范的概念框架......语言亦有意义，所以你寻求什么？” “全部，不了解。” “看得出来，”斟酌一番，青年给出谏言，“你追寻的意义并不能随着我阐述而凭空出现，重点在于自身的求取、定义，多走多看多想想？我提不出更好的建议。” “感谢。” 不知什么时候，少女已经坐下。 居于首座，她向凌霄峥发起最后之问： “三问，何物朝向死亡？” “【邪魔王】？” 第206章 反问 偌大的图书馆内，时间仿若停止流动。 那被心灵尊抛出的【疑问】，语气是一如先前的淡然，也依旧是那么的......毋庸置疑。 青年张张嘴。 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说不出。 那些言语——或是装傻、充愣，或是玩笑、逃避，哪怕仅是本应该轻松逾越嘴边的“不”字，都在神明平淡的*注视*下，再无出现的可能。 “我，邪魔王？” 凌霄峥尽量使语气质问，但脱口时与所料甚远。 “继承手臂，即魔王。” “你继承，你即魔王。” 这是什么逻辑？ 名为怒火的情绪霎时点燃了思绪。 咬牙切齿，凌霄峥缓步靠近，尽管他也不明白此刻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不接受！”他终是突破了拒绝的限制。 “吸收一条手臂，就下了定义？真是可笑。” 他以手比剑指，居高临下地将它们抵在洁白面具之上：“你不是心灵的神明么？我的脑中闪烁着何种色彩不应该也窥视得一干二净么？和邪魔王没有丝毫干系！” 青年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区域早已不再——随着他意志波动，图书馆的一部分在无声中化为粉尘，且粉碎的范围还在增大！ “哪怕如此言道......” “又有何区别？”似是回应，似是叹息。 心灵尊抬起纤纤素手，欲要恢复那片崩坏的区域。 但凌霄峥显然误会了。 心头无名火更旺，他不知不觉间阴蔽入黑色浓雾，过往景象冲击着脑海：神明，又是神明！祂让世人趋之若鹜，如扑火飞蛾般奉献一切，又高踞于九天之上漠视着一切！除了克莉丝汀—— 不，恢复记忆的她，也展露了杀意...... “你着相了。” 见鲜红沁入对方眼眸，神明如此评价着。 “是你错了。”青年冷冷回应。 凌霄峥并没有疯魔。 相反，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刻都要理智。 先前一怒不过烟云，在被那看似黑邪的雾气包裹时，却没有负面影响，内心清明反而涌现而出，使冷静重新占据上风。 “人和动物的区别，便在于理智掌握的是否。” “这点我还是懂的。”收回手指。 但青年没发现，面具已浅裂。 “我明白，”心灵尊了然：“那，请问。” 拉开张椅子，凌霄峥在对座施施然地坐下。 “也好，那么第一个问题是——” “信徒焉来？” 黑发少女有些困惑，但如实答道：“诸多信徒，繁盛在三百年前，我不甚了解，但想必，如今空无。” 青年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你的信徒。” 心灵尊更迷惑了。 她担忧开口：“你还好？” “那我换个说法，”凌霄峥想着喝些什么，啜饮茶水后继续道，“既然你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信徒，那么不妨反过来看看——这三百年来你做了些什么有意义的事？” “当然，我知晓你不懂何为【意义】，” “你说就是了，我可以倾听。” 她再次表达：“感谢。” “三百年前......” ...... 心之书馆 薇儿来回走动，金发随之飞扬，脸上的焦急之情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跺跺脚，力道不算小，吓得附近古书飞远了些。 “这么久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面对少女的质问，魔君表示无所谓，手中之书翻过一页：“安啦安啦，那个死脑筋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就算她想——没有机会的” 伊莉丝的许诺向来有效。 听此，她心情稍缓，左右徘徊后发现无事可做，干脆抓了本乱飞闹腾的书，打算消磨下时间。 “哦？” 伊莉丝的眼神从书本上移开，饶有兴致地点评：“你可真会挑书，别的不抓，倒是偏偏选中了这个特殊的家伙......” 刚把古书拍晕，薇儿问道：“怎么说，你解释一下？” “里面记录的，可尽是些有趣的故事呢～” ”这样么。” 少女看过几页，疑惑道：“怎么是夏国作者？” “东大陆各方，确实也各有记载——” 白发少女耸耸肩，又翻过一页， “但令人遗憾的是，唯独这位张浩记下的随笔，看似不严谨，但在同类的作品却也显得不偏不倚，颇为有料了。” “嗯......” 薇儿浸入心神阅览起来。 ...... “这是在东大陆游历的第7个年头，” “自与那位四基石告别后，我愈发对那些家伙起了兴趣，索性打算在旅行的途中顺道收集有趣内容，辨明真伪后便记入游记中，倒也不错。” “可惜，我的想法落空了。” “战神已殁，秩序没听闻过靠谱消息，东大陆最近也只有生命和心灵两大基石露过面；说起来，我即将承担被女神追杀的风险：她听闻深邃森林的消息后，气得去当吟游诗人和游侠去了，希望复仇的箭矢落得慢一些。” “啧，就当我换个路子继续时，却发现天主、地王、魇师、海母全都没露过踪迹......最后那个排除在外，祂是被确认死亡的魔君，天主倒是可能回到夏国，但故乡没传来消息——忘记说了，以上名字是夏国对魔君们的称呼，姑且记录下来吧。” “唉，还是水个字数，讲讲心灵尊的故事吧。”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她名声不好，后来倒是领教了这一点：哪有刚见面就抢别人宅屋的？但心之书馆建成后，这位还了我等价的东西，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与其说她强横，倒不如说她不懂和人交流。” “不仅不会说话，就算是我问过分的问题，也只会杵在原地，直愣愣地*瞪*着我——我猜的，但以她的性格来说大差不差。” “当时我问起镇压手臂后去做什么，她说去镇压别的遗骸。” “‘除了别的遗骸呢？’” “‘魔君尸骨、战争遗留。’” “‘再然后呢？’” “‘为神王，镇压魔王颅骨。‘” “‘祂还活着？’” “‘非，乃残留，镇压颅骨，余火将熄。‘” “’我为王承之，愿有一日，王沐光重生。’”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我不禁问了句：” “‘但是一粒微光，概率实在渺茫，真的有意义吗？‘” “心灵尊问：’何为意义？‘” “我默然。” 第207章 以身镇螭魅 阴蔽丛林中，纠缠错落的枝叶似不透风的大网，牢牢盖住下方这片人迹罕至的绝域，维系着此刻尚未更易的宁静......或说“寂静”更为合适。 无形能量包罗天地，是祂把方圆数百里列为领域范围，全心全力地施展封禁的术法的象征：被封锁其中，全无逃脱可能。 哪怕是—— “这就是魔王颅骨。” 凝神的神只开口回应：“嗯，我知。” “我没想到是你......”银发的虚影沉吟，“本座本以为是秩序，或是我那些弟弟妹妹们前来的——倒不是说你弱，只是意料之外。” “那么你就是二妹的后手了？她逃得最快，想必是预料到了什么。”言语间，神王手中的漆黑骸骨再次澎发凶戾冲击，也依旧是被镇压下去，而虚影又黯淡了一丝。 “非，”黑发少女眼神不移，“憎恶魔君，直面，邪魔王。” “怪不得她没过来，原来彼此彼此，”克莉丝汀叹声，“那不妨说说其他部分如何处理，这很重要。” 心灵尊开口： “右臂于神恩城，攫取，” “左臂处风语城，赐福，” “右腿在神国，停滞，” “左腿藏夏国，切割，” “以上。” “甚好，”神王宽慰地颔首，“这样的结果，也不算输得太彻底......” 她突然注意到盲点：“不对，伊比利斯呢？她在处理心脏还是躯干？” “躯干及心脏，不知所踪。” 听此回答，虚影的思路慢了一拍——她急切地追问：“那二妹是在做什么？”随着此地主人心情激荡，大地震颤、山脉摇晃，深邃森林核心区的平静不再。 心灵尊收进眼底，尝试进行分析：憎恶魔君与神王拥有“姐与妹”的关系，所以大胆假设神王表达了一定的关心情绪，接着进行论证......由于伊比利斯直面邪魔王，处于危险境地，因此神王体现的在意表现，极有可能是关心！ 她感受到情绪演奏着欢快诗歌，轻洒入思维的宫殿——那是“雀跃”。 今天，又是不负心灵尊之名的一天！ 稍缓过神，黑发少女如实以应：“我不知。” 清楚这只下属的秉性，克莉丝汀知道再也无法问出更多信息了，何况她自己处境也没好到哪去，还哪来的资本关心妹妹呢？ 核心区的氛围，又安静了一分。 端详着神王异样的容颜，心灵尊花了些功夫辩认出来——那是“悲伤”。 “您很伤心？” “......”虚影颤动几分。 神王能不伤心吗？ 千年基业毁之一旦，不知多少神明死伤，四基石四魔君折其半数，哪怕是她也仅仅在自我毁灭中留下这丝微的生机，如风中残烛。 “呼，别说这些了，在正事前先聊天放松下吧，”克莉丝汀尽量展颜，看上去似哭似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 “那不负责任的二妹，撺掇着你前来，”神王陷入追忆，“当时神还少，也就我和秩序作为领头，不断发展着神国，你的到来提供了不少助力。” 心灵尊将手衬在胸前，一板一眼： “我，荣幸——应该如此用？” “......千年过去了，你倒还是如一，”银发女子摇摇头，“你啊你，没绽开生命的花卉，也未触及死亡的羽翼，徘徊啊却又坚定地寻求意义。” “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神王收起笑容。 “再说说神国怎样了？” “战神殁，生命隐，秩序眠，神国弥乱，我亦选择离开。” “听着比毁灭要好一些。” 此语作结，两神陷入沉默。 悲郁情绪将先前的明丽演奏撕碎，哀唱着嘶鸣着令雷霆与暴雨降临，粗暴蹂躏所经过一切——心灵尊很不喜欢这类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克莉丝汀再次重重叹息，将骇人之物递向心灵尊：“开始正事吧，你直接说结果就行。” 被镇压的魔王颅骨顺利交付，黑发少女合上眼睛。 少许，她睁开眼，随即是否定摇头：“我做不到。” “也是，”神王了然，“颅骨本身的权能是【封锁】，只能像现在这样不间断地给予能量镇压，不然任何封印在它面前都不过是一张薄纸，我现在也慢慢挡不住了。” “那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将我最后的灵魂点燃，重创它。” 克莉丝汀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推上毁灭的天平——她是王，理当镇压一切。 “哪怕它能自我恢复，那想必也是悠久岁月后的事情了：那时的你们，一定是有方法摆平的，我相信。”她洋溢着的笑容，遮不住泪水晶莹，“请你帮我吧？” 心灵尊默然。 眼前的银发女子，曾胜高高在上的天，败过无限深沉的地，绝净彷惶迷雾中原始元素的躁动，击碎万千魔兽邪魔及其掌控者。 但此刻，神王在求：求赐她一死。 “不，我不帮助你。” 出乎意料的言语使克莉丝汀惊愕着，眼中困惑逐渐浓郁，自然而然化作质疑的锋镝：“为什么？把希望寄托于后世，这是最好的做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扬了扬手里的颅骨，实话实说：“但我，被其影响。” “它阐述，意义不在远而居于近，是为*拯救*，我觉得，对。”心灵尊真诚地解释道，“我觉得，应作出行动。” 核心区的氛围愈发凝固，像收紧的网。 “请您稍安，神王。” 克莉丝汀本以为黑发少女会解释什么，但对方一脸认真地论述起来： “魔王强横，已被镇压；您只剩残魂一缕，尚弱；憎恶无踪，破败重伤而咒厄负创，瘟疫消逝；至于神国，已无人——” “即，我为当世最强。” 神王本还想言语，但随着纤弱手指抵在面门，她的意识逐渐远去，整道虚影化作光亮小团被握在掌心。 锁链从幽冥间升起，心灵尊踏入其中。 她能感受：这将是坟茔、枯墓，只要算计错一点，便会埋葬自己的一切，但就像神王说的，寄希望于后世即可，哪怕“未来”二字的跨度是那么漫长，仿佛岁月也因此终结——不过她早已习惯。 丈量着余生的长度，神明浅浅一笑。 今天，又是不负心灵尊之名的一天。 第208章 容器 以虚幻构筑的教堂内，心灵尊停止了陈述。 她不作结，也无评论。 只是安静地等待回应。 而凌霄峥？ 他亦沉默，思维凝滞在震撼中，不知该如何用语言缀饰这段非凡的经历。 为神王续生机，孤身一神镇压邪颅三百年...... 哪怕不明白意义为何物，身处禁地的她不会寂寞吗？ 黑发少女严谨纠正：“邪魔异物常见，并非寂寥。” “此外，破败魔君的继任，前来过几次；游历夏国人士，也碰见多次；及百年前的禁地大乱......” 青年意动。 薇儿曾和他讲过这百年前的动乱：以森林最深处为中心，邪魔恶兽倾巢而出，给当时的教皇属地带来了重大打击；旅程的第一站，徕卡镇，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为对抗魔物潮而建立的。 他听心灵尊继续陈述。 “那时，我神力殆尽，意识停滞——幸伊比利斯助我。” “再九十六年，苏醒。” “言尽。” 再是等待。 “我还是不明白，”凌霄峥的声音宛如低吟，“那之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和伊莉丝熟识？为什么预言后还是来到了风语城？为什么......” “未至解释之时，抱歉。” 心灵尊轻轻摇头：“我能分说，惟来此目的。” “我来见证，解决方案。” 她纤细柔弱的手臂抬起，指尖对准了倾听者。 “我来寻求，意义所在。” 教堂背景瞬间模糊，接着飞速变换成各类不同景观建筑——青年依稀辨认出几个熟悉的地方。 “我来目睹，神的陨落。” 幻境轰然破碎，一人一神立在虚空之中。 ...... “解决方案。” “她想必是为了寻找这个而来。” 优雅的绅士如是说。 “那个榆木脑袋不会做别的事，我以这把陪伴了我千百年的樗木手杖打赌，她根本不在乎左臂的封印到底有没有打破，毕竟心灵尊读不懂自己的内心。” “朋友，这可真是个绝妙的笑话！” 祂似乎被逗乐了，自乐作笑，但仍维持着绅士做派。 “执着于寻找*意义*，又有什么用呢？”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我亲爱的城主？” 被称为城主的老人贯彻以沉默。 他神情看似淡漠，但微抖的权杖和因焦躁而起伏的身体出卖了真正情绪。 “哦！朋友，大可不必惊慌。” “像你这样的存在——算不上凡人但说不了奇迹的家伙，对上神国四基石自然是被碾压的份儿，但我还在这儿，不是么？” 魔法与预言之神戏谑地勾起嘴角：“而且，过去当你拾起它的那一刻，我在旁见证时，就已经知道自己绝无选择了吧？” 老人缓缓开口，语气格外凝重。 “你有把握对付祂？神国的四基石之一？”他对这位神秘存在以慎重审视，“那过去的两百余年里，阁下为何要这么小心，只限在风语城内寻找*适应者*？” “不一样，以前我在躲一个疯子......” “空间之王，” “天之主，” “或更熟悉的：” “四魔君之【憎恶魔君】。” “她贪婪的心性遮蔽了常识，不顾一切地巡猎于高天之上，对所有敢于染指魔王残骸的生物皆降下险恶的攻击——势必令遗骸掌握在其魔手中。” “我因此在一段时间内不敢踏足天空。” 绅士的身体隐隐作痛。 “也就在最近，我遭遇了对方，幸活了下来。” 风语城城主肃然起敬，不管怎样，对方居然从魔君手上活了下来！ “那为什么要关注那个男孩？”老者予以质疑，“以阁下所述，更应该防备魔君伊比利斯的察觉才是，那凌霄峥又有什么神异？” “呵，伊比利斯能摸到风语城，我就把手杖吃了！” “重点其实是——” “......神王。” 绅士慎重道：“我怀疑是神王的手笔。” “都说是【秩序】将苏醒神王带回，但又有谁知道真假？疑点太多。” “神王自教皇属地苏醒，凌霄峥来自教皇属地；” “神王苏醒对应着瘟疫魔君的陨落：虽说祂早已逝去，不过残骸一具，但渺小的凡人可不具有伟岸神力，岂能撼动魔君之力？” 自落地窗，魔法与预言之神，或者说真正的咒厄魔君，冷漠地俯瞰风语城的种种，稍许后作出判断： “至于凌霄峥，我怀疑他是——” ...... 神恩城。 仍是废墟的大教堂，来了位不速之客。 银发的少女凭空出现，降临在破碎神像前，怜惜地触碰着这以她为原型的造物，口中呢喃：“真怀念啊......” 她并非追忆模糊不清的过往，旨在念想不久前的一场战斗。 正式卸任职责后，克莉丝汀并未急着追上两人的步伐，而是先折返到这座与神王颇有渊源的城市，寻求作为独立个体而不是神王的她应有的意义。 “意义？” 她自然想起那位：“心灵尊能存活，可真是了不得的奇迹，莫非是二妹出手相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也还迷茫着，” “寻找属于她自己的意义呢？” 神王意识到什么，脸色一黑。 “坏了，千年前嘲笑她不懂什么是意义，现在我也在追寻意义了......” 回旋镖，终究是落到投掷者头上。 忆起自己与凌霄峥斗智斗勇，和两人日常生活的温馨，以及那个时候情不自禁的误判，克莉丝汀不禁脸色微红：“这下尴尬了。” “这么说来，凌霄峥其实并不是邪魔王，” “应该称为——” ...... 风语城。 心之书馆内，薇儿将古书放回书架，惊疑不定：“原来她还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真是难以想象。” 伊莉丝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你活个千年，一样能有这样的经历，话说你想玩扑克牌吗，我再去拉个人过来？” “大可不必，你改改你作弊的习惯再说，”金发少女撇撇嘴，“棋局输赢真的这么重要？” “是啊，我可不敢输啊，难以想象下场。” 魔君大有深意：“纵使棋局上，对方以谋划营造坚阵，密不透风，我作弊不就得了？一力破万法嘛，目睹而不是成为败者，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还记得那天袭击凌霄峥的绅士么？” “我自以为祂是来报仇的。” “但想来，祂预言权柄早就破碎，哪来的本事算到我的行踪？” 白发少女微笑着抿了口茶。 “现在看来，那句警告话语......” “分明是把凌霄峥当作——” ...... 心灵尊轻声开口： “容器。” 第209章 不如当偶像算了 以为凌霄峥没听清，黑发少女重复： “你为，魔王容器。” 如同宣告般的话语向作沉思状的青年倾泻而下，心灵尊清晰*见到*这本应极具冲击力之言语被高峻的岩崖阻隔，尽管浪花飞溅，却未能冲上精神的尖顶，徒留消散时的阵阵烟云，缭绕着映出那张无多变化的面容。 她由衷品味涌上心头的情绪，并在千分之一的时瞬为此定性——困惑。 秉持不懂就问的淳朴美德，神明掷出疑问：“你不惊讶？” “唔......” 回以沉吟的青年显露古怪神色。 “我该表现得惊讶吗？” 语气和内心同等平静，事实上，毫无波澜的凌霄峥甚至有点想要发笑：魔王容器？然后呢？继续介绍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笑死，不过就是晚到的金手指罢了。 至于随身系统？ 他自己都快忘了。 “得提醒你，”心灵尊淡淡开口，“身为容器，你不惧怕？” “我的记忆和身体时刻提醒着，我即是我，自然不会是所谓的【魔王容器】，”凌霄峥咧嘴一笑，“不过我并非反驳你的观点......就算真的如你所说——” “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他展开双臂，似要拥抱天穹。 “我也不该是陷入惊慌之中，而是想办法去活用之。” “......” “有趣。” 神明给出评价。 她的言语褪去一贯呆板，声韵流转间竟夹杂了几分情绪，而对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相当知晓自己意义。” 笃定的言语从少女口中推出，清晰传入青年耳中：“你无迷茫，你存坚志，你不畏惧——恰恰又是拥有资质的人。” “你......太适合了。” 见心灵尊说话愈加接近常人，凌霄峥倒打起了退堂鼓：不安预感在心中游荡，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结果。 果不其然，神明轻轻一笑： “你跟我走吧？” 她伸出玉白素手。 “......你还好吗？”对方向后退了一步。 这句话本是心灵尊关怀青年状况时说出，现在却由后者向前者再述，情况更是天翻地覆了一番：神明正朝着凌霄峥步步逼来！ “你提醒了我一点。” 心灵尊继续道：“我是为追寻意义而来。” “自始至终，从未更易。” 她的前进带起层层涟漪，透过波动的影像可以窥见，无数锁链盘盘缠缠因循而上将黑发少女的双脚紧紧缚住，前进踏出的每一步都带动锁链震颤，使之更加紧绷，而心灵尊并不在意。 “我想明白了，” “过去的东西，予以抛弃，眼前才是最为重要的。” 脚步所经留下漆黑裂痕，如烧灼易燃物使虚无蔓延，被构筑出的幻象世界正在逐渐支离破碎。 她的语气些微轻佻：“比如眼前。” “就有你这个特殊的存在。” 话音刚落，与神明相对运动的青年突然止住——并非出自个人的意愿，而是脚踝被黑色铁链束缚，它们亦不满足于此，就着身体攀缘其上。 这不知何时蔓延来的异物吞噬着周遭光线，展现以漆黑表象。 凌霄峥眼皮一跳。 对方玩真的？ 随着铁链愈缠愈紧，他隐隐感到呼吸困难。 最终，青年停止了颤动，宛如一尊黑铁质地的雕塑，静立在原地没了声息。 “封锁。” 心灵尊开口。 “我与之相处了三百年，被侵蚀的同时，也习得了这种独特的权柄，”她站立在“雕塑”面前，如是解释，“困现在的你，足够了。” “那么......”神明伸出手，欲摘取胜利的果实。 但此时，这漆黑“雕塑”轰然破开，从四散铁链中有如闪电般探出只早有准备的手，直朝着黑发少女面门袭击而来！ 那是凌霄峥的右手。 接着，咔的一声。 碎裂声唤回心灵尊恍惚的意识，她下意识地摸摸额头，温润感涌上指尖，铁锈味顺着淌入鼻腔，一抹鲜红出现在神明的眼前。 她流血了。 而在凌霄峥的视角下—— 少女就站在身前，黑发飘散，拥簇出如器偶般完美的容颜，而她额上伤痕并没有破坏面容的精致，而是平添一份独特的美感。 唯一带来非人之感的，是她那空洞而清澈的眼睛，像一汪宁静的湖水，尽管澄澈但望不见底，势必是将内心思想禁锢其中。 不明白为何青年呆滞原处，不讲武德的心灵尊再度出手，仔细地将对方捆绑完成后，手指轻触琼鼻，眉毛恰到好处地弯些许，粉红薄唇微启：“你这是何意？” 被捆绑plus版束缚的凌霄峥语重心长地开口：“心灵尊啊，你转职当偶像吧，这不比当劳什子四基石好，而且在寻找意义的同时还能服务普罗大众啊！” “神王说过类似的话，但有始有终，是我的准则。”黑发少女淡淡回应，又疑惑道，“你笑什么？ 眼见褪下面具的冰冷少女歪着头向自己质询，凌霄峥再次绷不住了：“你先让我再笑会儿～” “行。” 她向来尊重别人意见，阻碍追寻意义的除外。 笑够了之后，凌霄峥晃了晃身子，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打算带我走？你的首步可能就会失败哦。” 心灵尊注视着他：“诚然。” “我会直接带你去融合颅骨，若是成功了就回到这，将这座城市彻底清扫一遍后，把找到的左手融合，” “接着便突袭神国，将藏在那儿的一只一并吞下就是，” “还有其他的……我会努力去找。” “我希望，这将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然后，我就能完成神王赋予我的使命，感受这历时打磨的意义所在。” 她伸出手，向着青年抓来。 不过—— 这片洁白的空间，在悄然间被撕开裂痕，在喷涌着的漆黑迷雾中，一把黑色阳伞显露出踪迹，其笼罩下的主人缓步而来。 一步，一步。 再一步。 停下。 手轻搭心灵尊肩头。 制止对方行动的同时，憎恶魔君——伊莉丝，怀揣冰冷笑意道：“你想要……做什么呢？” 第210章 《禁空协定》 “哎呦！”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于书馆中，在半空中的选址甚是不妙，他猝然跌落在地，疼痛毫不意外地浮现，使黑发青年呲牙咧嘴。 就在凌霄峥揉着腰时，柔而稳的臂膀搀扶着他起身，手与腰腹紧贴，随即掌心处绽放出光亮，顿时他的苦闷痛苦随风而散，在薇儿治疗下得以康复。 刚想表示感谢，青年的嘴就被蛋糕堵住了。 金发少女甚至借机戳了下他的脸，担忧道：“你在里面没事吧？”她眼中的情感色彩并非作假，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伴侣。 咽下口中之物，凌霄峥狐疑道：“是伊莉丝说什么了？” “她说你在经历血光之灾。”少女认真道。 “......她可真敢说啊。” 品味着唇齿间的甜蜜，青年又要过一块蛋糕，解释道：“我算是遭遇了危机——但也不完全是，反倒是现在心灵尊可能有血光之灾了。” “简而言之，就是我和心灵尊充分交换了意见，但双方由于理念不一致而爆发了一些冲突，以及伊莉丝制止并把我丢了出来。” “但我确实从这位身上了解到了......” 就着蛋糕，凌霄峥将所知告知。 薇儿听得认真，很快抓住了主要矛盾：“也就是说，现在问题有二，一是风语城蒙受并非来自心灵尊的赐福，却对外宣称为是，而且与魔王断臂有关；” “其二，是你因为容纳了那条手臂被称为容器，”提及这个，少女反而轻松了不少，笑着续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嘛......” 就在她要表示什么时，去而复还的魔君大大咧咧地踩着桌子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诸位，我回来了！本座功力不减当年！” 仰视着自鸣得意的小白毛，凌霄峥致询：“赢了？” “那当然，不看我是谁——” 伊莉丝如报菜名般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称号：“我憎恶魔君，嗯哼，新任邪魔王、天之主、观星阁主，以及同人作品里连年人气前三！”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青年暗自遐想。 魔君在那片空间冰着脸时，可不是这副姿态。 究竟哪个是真正的伊莉丝呢？ 犹豫些许，他开口：“说句公道话，其实心灵尊蛮惨的，迷茫于意义，那样的生命难以想象——你没真的下重手吧？” 薇儿低声：“凌霄峥，这不合......” 黑发青年捏了捏她的手，表示无碍。 魔君则微狭眉眼，回应道：“还真是，一如既往。” “刚刚的情形下，若是被抓走，你的下场可难以想象哦？逃离危险不久，就开始漠视自己的生命了，施舍以善心，真是傲慢啊。” “上次也是这幅姿态，”眼睛拢出危险的弧度。 “你在挑战我的底线么，凌、霄、峥？” 伊莉丝言语间字字威逼。 凌霄峥则直言：“不，我是在关心你。” “心灵尊所说，你曾选择直面邪魔王，而且......之后做出了些略极端的手段；无感情如心灵尊被感染成那副偏执的样子，想必你亦背负着沉重枷锁吧？” “倒不如说，重视情感的你陷得更深，更为在意吧？”青年意有所指，是那场发生在意识之海的两人对话，给了他猜测。 “我很荣幸能在魔君小姐的心中占有一定分量，而若这将引发你和心灵尊的矛盾，这非我所愿发生——你们关系实际很密切，的确吧？” 青年阐述得很克制，主要是薇儿还在身边呢。 “......” “凌霄峥，每当我想助你，你便给我出难题。” 伊莉丝幽幽说道：“你真的——” 魔君抿出神秘的微笑，眼眸中流露出漆黑光芒。 上升一度，她的笑容可称为疯狂；下降一丝，浅薄笑意将泯灭至无——但它维持在分寸之间，不偏不倚，端正如艺术品般无毫微瑕疵。 那是蒙娜丽莎的微笑。 那是对面壁者的笑。 是读不懂的笑。 “那我便再次如你所愿。” 魔君轻声说道。 她向后退去，倏忽间移步换位，已稳坐首席。 而伊莉丝手中，一张古旧羊皮纸凭空出现。 它看起来年代久远，羊皮纸已经变得黄褐色，边缘磨损，透露出岁月流淌之痕迹。纸面上寥寥记录着些许文字，每行每句以古老的文字刻印而成。 “一份我曾立下的协定。”羊皮纸被放于桌面，方便两人观察。 这份协定显然非同寻常。 当凌霄峥仔细观察时，他惊讶于纸面上的文字似乎在闪烁，散发出魔力光芒。这些字迹并非墨水所写，而更像是被魔法力量所铭刻，透露着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薇儿尝试进行触碰。 纸张的纹理细腻而独特，触摸协定内容的时候，她感受到一股澎湃的能量在指尖流动，仿佛与这份协定融为一体——毫无疑问，抛开协定本身不谈，这件羊皮纸就已经是件强大的魔法道具了！ 以其堪称恐怖的坚实，金发少女暗自揣测着。 哪怕就是把体内之物唤醒，她也恐怕仅有撼动的资格吧...... 而在两人感叹伤神之际，魔君突然伸手将协定收起：她的眼眸愈加深邃，精致典雅的玄色礼服微微波动，枯白头发上赫然出现一顶黑色冠冕！ 随即—— 刷刷两下，漫天碎片飞舞。 一件堪称文物级的协定被魔君当场撕碎！ “很好。”伊莉丝低语着。 她宣告： “禁空协定，就此结束。” “准备好进入救赎之路吧......或者说地狱？” ....... 与此同时，在自己宅邸养伤的绅士感应到什么，顿时大喜：“禁空协定居然被撕毁了？” 对于所图甚大的咒厄魔君来说，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他那“陷入疯魔”的二姐无力制约天空了！定是复苏的大姐重整纲常，将憎恶魔君击败口牙！ 绅士将笑意收敛起些许，但心中依旧是激动无比。 而在不远处的神殿里，秩序之神古波不惊的面容亦变了变，祂座下的诸神也是一惊，纷纷暗论着风波的可能。 ....... 正在同薇娜交流的克莉丝汀起身，歉意道：“我得离开了。” “没事，你是神王嘛，忙点正常。”第一执政收回茶水，“记得常回来看看，不然我这儿的好茶可无处消耗了。” “下次一定。” 离开城主府，神王克莉丝汀仰望高天，神情黯淡。 “三百年，三百年呵......难怪世间如此平静。” “但也自此结束了呢。” 她兀自摇摇脑袋，背离繁荣行进。 ...... 以及在更多更多地方—— 飞鸟为精灵游侠送上风携来的讯息； 幼兽将消息传达给蛰卧的元素古龙； 被丢出风语城的神明予以感知； 暗之海中的祂们伸出触须； 夏国观星阁布告警示； 以及更多更多...... 古老的诫告溘然长逝，它如是哀嚎： 禁空协定就此截止，世界进入大争的时代。 第211章 最强 “说不定，什么变化都没有哟～” 被追问《禁空协定》，伊莉丝哑然失笑。 她一手衬在胸前，另一则在空中抓取着什么——尚还浮动着泡沫的酒器被魔君轻轻捏住杯颈，摇晃着映出魅惑迷离的光彩。 “不过一纸誓约，多个少个......又会对整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朱红色的酒液从嘴角淌下，滴落浸润残骸二三片。 数分钟前，它们仍在制约世界。 此刻，遭蒙惨淡境遇。 但无人在意。 黑冠熠熠生辉，憎恶魔君露出獠牙：“两位有没有遐想过，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影响呢？” “掀起滔天的巨浪？抑或危机暗中酝酿？” “答案是没有哦。”她的微笑略显瘆人。 “诚然，我可以列举些表象：” “外族将从暗之海归来，伴那潮起潮落，矢志不渝地追寻魔王遗骸；一些按耐不住的老朋友上场，共舞一曲；而你我势必裹挟其中，不得脱身。” “但那又如何？” 伊莉丝饮下透彻酒液，质问： “无论是千年前、现在、还是未来，日光月华照彻这片大地，亘古不变，它们笼罩下的生物多一点少一点，族群种族更易，又会对整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凌霄峥，我问......算了你太菜了，没什么参考价值。” “薇儿，我问你，你全力能撼动什么？” 被问及的金发少女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我未曾驱使过全力，若是要为之标上一个明晰的量度——大概一个或几个城市？这可能是我的极限。” “诚然，这算得上强者，”魔君小姐回以微笑，“但你没资格撼动魔君，哪怕是像我这种弱小的魔君，都没有成功的可能。” “你、我、他，从风语城的居民列举至神国的王座之上，又有哪位存在能撼动这个世界？除了邪魔王之外无人真正做到，哪怕是神王也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祂们对魔王遗骸趋之若鹜。” ——即《禁空协定》最初立下的缘由。 这句话消弭在嘴边，伊莉丝最终没将之托出。 “哪怕这一纸协定还能存在个百八十年，直到我逝去后再被解除，混乱依旧会到来，只是晚了些，我质询：又会对整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横向毫无意义，仅纵向切片才窥得价值——这就是时间。” 魔君饮下最后酒液：“而你我，正在其中。” 枯白头发上，黑冠熠熠生辉。 她怅然抬首。 风语城...... 心之书馆...... 灯火通明，正如过去的三百年。 “......” 伊莉丝转着空酒杯，等待着回应。 ...... 青年无言以对。 他可能听懂了魔君的意思：时不我待，赶紧努力！ 他已经听懂了魔君的意思：心灵尊便是例证。 他早已听懂了魔君的意思：早已听懂。 “的确是这样，我不得不承认——” 凌霄峥转头看向薇儿，伴侣心领神会，叹息着并揶揄道：“我的旅游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性吗......哪怕那么一丝？” “恐怕是没有了。”魔君冷笑.jpg “那就不妨说说计划吧？”青年接过话题，“拖延固然下策，但总胜过一无所知。” 面前之人，或者魔，固然自称是“弱小”的魔君，但只要伊莉丝想，那么有千种万种逼迫他们的方式，但实际情况则是：撕毁自己的协定为赌注，以这沉甸的代价相邀——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能得到这样尊重？ “计划？我早已准备好了，就是魔王遗骸。” 伊莉丝为自己续上一杯酒，悠悠道：“抢来，你吸收。” “目标是，成为遗骸抢夺大师！” 凌霄峥遗憾于皮x丘没有出现的同时，心中荒谬的想法正逐渐升起：她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或许这只是个玩笑—— 魔君肯定地点头，打破了最后的侥幸。 “恕我直言，让萌新打高端局还是太勉强了。”青年委婉地表达想法，“我能欺负普通银级，金级咬咬牙上了，至于半神？我现在半废的情况就是源于此。” “而那些外族，以及你的老朋友？”凌霄峥粗略了解过，前者那是三百年前追随邪魔王的堕落种族们，崇拜力量与毁灭，后者......不提也罢。 “送人头也是要讲基本法的。” 伊莉丝奇怪地瞅着他：“谁问你了？” “交给本座，你们另有他用。” “那么，开始吧。” 她再次为自己续杯；酒瓶已经见底。 不急着品末杯佳酒，魔君轻摇空酒瓶——悦耳的叮当声从中传出，赫然是有什么硬物居落其中。 置酒瓶在掌心，手指拢合至瓶壁又很快分开，神异一幕在凌霄峥和薇儿二人面前展现：它在空中缓缓解体，露出其榫卯式内部构造，精巧密实的层次步步剥离后，露出一个严丝合缝的密闭小盒。 对盒子，魔君则严苛了些。 随手捏爆，伊莉丝展现其中之物。 “凌霄峥，这曾是魔君一角，请拿好它。” 话虽如此，但青年迟疑了些许才选择了接过——原因无他，现在被握在手中的“魔君一角”，是一只眼睛！虽然坚硬如石，但那纹理和瞳仁骗不过人。 “等到了终末的时刻，你会知道它的效用的。” 伊莉丝继续打着哑谜。 “薇儿，你是无人可挡的锋镝，我唯一的要求是别下死手，至少别全下死手，好让局面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至于你心中的疑虑，我的回答是不能，那已经是极限了。” “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她如是说。 “二位，继续前进吧，【玄音大会】的冠军，也是重要的一环，当然我也会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助力，诸位共勉！” 于是乎，二人被伊莉丝半推半就赶出，大门一闭，书馆恢复宁静。 瘫坐在座位里，魔君饮下第三杯酒——亦是最后一杯。 “......又有的忙了。” 白发少女双眼无神，本就漆黑的瞳仁更无光彩。 她喃喃自语： “外族么？” “新生代的龙王不成气候，麻烦的是老家伙，” “暗精灵是个不错的引子，但小绿是个妨碍，” “棱镜一族，告死者，炽燃魔人——这些不足为虑。” “......其实外族一起加上也就那样。” “真的？” 突兀的质疑声响起。 心灵尊轻轻搭上少女的肩膀，未等回应就自我肯定道：“真的。” 魔君没有回头，只是重重叹息一声。 “克莉丝汀有没有和你说过，偷听别人自言自语是不好的？” 面对伊莉丝的指摘，心灵尊应答：“没事，吾不在意。” 没有丝毫的羞愧和客套，神明追击：“我有一问。” “咱不是邪魔王，答不了。”伊莉丝扬了扬眉。 心灵尊没有搭茬的意思，继续接下去：“吾先前复苏，未探明世间状况，不久前稍加了解，” “高危群族被驱逐，冠以*外族*之名，深藏暗之海，” “五大龙王，其三殁，各族领袖一一祓除，” “深海与大陆，本存壁垒，如今空无，” “但其始作俑者，却迷雾般窥不见身形。” “有时，这亦是种欲盖弥彰。” 心灵尊稍停，随即缓缓开口： “憎恶魔君伊比利斯......你是否为当世最强？” 魔君没有回答，她已闭上双眼。 ——徒留黑冠熠熠生辉。 第212章 锋韵 踏、踏、踏。 走下楼梯，走出旅馆。 黑发女子伸展肢臂，拥抱明媚清晨。 冬日阳光清冷，她喜欢。 走下台阶，走入食肆。 女子入座，随意要了些食物，而一旁闲言碎语亦随着美食香味涌入尚困乏的神思——眨了眨眼，她索性放下手中的吃食，侧耳倾听起来。 此时，议论正闹。 听了个大概后，红玛瑙般的眼睛压至一条危险的狭缝，女子顿时发觉比享用美食更生趣的事，自言自语：“那个杀人魔，死了？”她噙起一抹微笑。 随即拨弄着指甲，悠悠感叹：“还想着再打一次呢......” 离开食肆，女子将头发扎起。 她兴致不错。 瞧见认识的人，一声招呼：“早！你们的演出我去看了，挺不错！再接再厉啊！”可好意并没有得到回应。 那被叫到的两人，青年惊愕，少女警惕。 见状，黑发女子耸耸肩，自行离去了。 只是心中惦记——那金发少女，莫名眼熟。 渐行渐远，她随着人流前进。 闲逛了会儿集市，女子在展示的“新型棋具”前，捻起一枚象征邪魔一方的棋子，瞧着那让人忍俊不禁的低劣造型，不禁扑哧一笑。 卖棋的老头放下手中古书，不满道 ：“笑什么笑？” “这模样，卖得出去？”她晃晃棋子。 “你懂什么，这是夏国的前沿审美！” 接着老头扯了番诸如“前端艺术”、“高分子材料”、“专家认证”的鬼话，把女子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他把起瓷杯，润了润嗓子，图穷匕见：“现在，推出豪华版棋具大礼包，只要——” “我说停停。”女子摆手拒绝。 “老家伙，我看你这块板上有‘算命’二字，还提供这服务么？” “怎么不呢？”老头立马坐正了，笑眯眯道，“来者是客！” 他抹上墨镜，折扇“唰”地一摆： “贵客姓甚名甚啊？” “卡琳。” “好，我先给你露一手，给你免费算一次。” “哦？算算我的职业如何。”她把玩着棋子。 “无业游民。”老头信信而谈。 卡琳不置可否：“那之前呢？” “教皇属地驻风语城驻军，即第六军团的团长。” “看来我名气还不小？”她嘴上揶揄，手却发力起来——然后卡琳尴尬发现她竟然捏不碎这枚小小棋子。 “客官，你想多了。” 老头风轻云淡。 “......算算我接下来的命运吧。” “凶兆。” 尽管没有任何的施法前摇，但老头的语气依旧笃定。 女子不动声色，扫了眼眼前的摊位。 看着名为《新世纪1591》的古书，杂七杂八的物件，以及那个看起来依旧平平无奇的笑眯眯老头，她谨慎开口： “那该如何避免？” 老头搓搓手指，不言而喻。 下一瞬，满袋恩赐砸落，桌子嘎吱作响。 在冲击下，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掉落在地。 ——是为“生命女神”。 ...... 卡琳走出集市。 现在她不是无业游民了。 而是一贫如洗的无业游民。 黑发女子恍然回头，见那老头正乐呵呵地清点着财物，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低头看看手中的棋子，愈发觉得荒谬：一百恩赐三盒的东西，现在居然让她花了数千恩赐买下其中一颗小小的棋子，那老头真没诓骗她？ 叹息一声，卡琳将沾染灰尘的棋子收入口袋。 接着，她迈开步子。 冬日下的风语城，萧索了些。 而道路中央的落地镜，映出行人失意的模样。 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黑发女子扯了个鬼脸，笑意却逐渐消失——在镜中的街道上，一道身影正在逼近：黑色束发，琉璃红瞳，烟尘气息的行旅装。 她转过身来，和*自己*对上视线。 看着那与自己一摸一样，但眼眸中毫无生气的躯壳，卡琳顿时......大怒！ 刹那间，澎湃魔力喷涌，鱼贯入她臂膀之中。 随即，卡琳脚一蹬，径直撞上那道身影！ 咔嚓！ 人像碎了一地，闪烁着邪异的光。 但黑发女子并没有收手。 她反身，手一撩，伴身左右的漆黑雾气凝华为实，如一轮黑色弯月直冲先前那盏立在街道中央的镜子！毫无疑问，镜子轰然破碎。 紧随其后，地上的残渣也化为灰烬。 “......原来是棱镜人啊，怪不得砍起来这么顺手。” 卡琳托腮思忖：“这玩意儿不是只在暗之海出没么？” 突然，警示感迫上心头！ 她倏地抬头，对上金发少女冷漠的面容。 卡琳一惊：那是，凌霄峥的伴侣？她怎会在此处！ 来不及发话，只见少女微微抬起手臂，青光绽放后顿时狂风大作，一道凌厉的气息瞬息间锁定了卡琳的方向！ 接着，电掣风驰而来！ 于是惨叫声发出。 而黑发女子眨眨眼，摸了摸被疾风划过的脸庞，僵硬地向身后看去：浑身黝黑的不明物种正躺在地上嘶吼着，青蓝色的鲜血喷涌而出，很快蔓延到她的脚边。 它手上拽着尚未挥出的墨绿刀锋。 见此，卡琳反应了过来，心有余悸：“居然是配合战，我终究是生疏了......” “下次小心点。”金发少女锐利的眼神扫过对方，忽地开口，“你怎么会落得这个境地，不惜依托魔气来武装自己？” “哟，小妹妹你知道我？”她收起魔气，淡然一笑。 “以前看过你的资料，知道你在军团里是个什么人。” “同袍啊，怪不得。” 卡琳猜测：“以你的实力，多半也是个驻守军团的正副团长……就是年龄太小。” 薇儿意简言赅：“和你一样。” 她显然不想多谈及这个话题，扭头打算离去，同时发出戒告：“少用点魔气，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及——” “你追求的东西，我无意了解，但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句话、一条明路。” “深入，就能找寻答案。” “好了，再见。” 踏、踏、踏。 金发少女渐行渐远。 徒留冬日下清冷的风语城。 第213章 再见 “飒——” 轻快明丽的拨弦后，他重拾琴弓，将手一抖、一推，如马嘶鸣的激昂之声从音箱中迸发出，裂天撕云，久久弥漫在比赛场地而不散——米娅配合着奏出收尾音，在观众呼声中随青年离开了舞台。 舞台后，伊莉丝迎上来鼓鼓掌：“好创意！二胡和大提琴共奏，绝对是比赛中的一大亮点，这一轮十拿九稳了。” “也多亏你谱写了一份米娅能用的乐谱。”凌霄峥也是对她真的服气：他凭记忆写出的乐谱，对方真能改成能大提琴演奏的啊？！ “别别别，”魔君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番，“全靠心灵尊庇佑！” 她瞥向因比赛赢下而脸红扑扑的小女孩。 果不其然，米娅严肃纠正道：“图书馆管理员姐姐，你刚刚的祈祷手势中至少有三个技术性错误！我来帮你纠正。” 白发少女躲开，提议道：“要不先把上次的面具姐姐教会了再说？我觉得她学会这个的意义可相当大。” 走近的薇儿闻言顿时乐了。 她还记得：那次心灵尊再次成为工具人，被忽悠来书馆时，结果正好撞上了米娅向伊莉丝认真传道的场景，只想图清闲的魔君立刻把心灵尊推在了面前......顺便把*窥心*的权柄“好心”ban了，只为用户的极致体验。 于是心灵之神被虔诚的小教徒强控了十多分钟。 最后她手抖着逃离了现场——最终也是没学会向自己祈祷的完整手势。 薇儿的笑声引起凌霄峥注意。 他自然地扶起少女的臂膀，掸了掸风尘，关心道：“任务还轻松吧？” “一个棱镜人，一个隐形能力魔人......翻不起风浪。”说到这儿，金发少女欲言又止，最终平静地宣告了结果。 此时，一道幽怨的声音传来：“就没人关心我么？” 是和心灵尊一同走上【工具人】命途的安妮。 “那个暗精灵可狡猾了，花了我一番功夫，”安妮挤开凌霄峥的位置，在后者怒视下蹭进薇儿的怀抱，“鬼知道它们失去了母神祝福后还能这么强。” “唔，说到这个——”伊莉丝打了个响指，“紧急任务，小凌。” “我才刚比赛完，你是懂压榨人的......” 凌霄峥翻了个白眼，还是听起了魔君的陈述。 ...... “你应是一名使者，一名传颂官。” 回忆着伊莉丝所说，青年踏上神恩城熟悉的土地，在薇娜奇怪的眼神下，面容坚定地离开执政官府，朝着酒吧的方向去了，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应踏上酒吧的台阶。” 琉璃盏。 紫鸢本想打了招呼，但看见凌霄峥悲壮神色硬生生止住由头，小声询问：“你这是——”难不成，瘟疫魔君打赢复活赛了？ 凌霄峥打量着酒吧内部。 “你应找到一位牛仔，放心，她一定很明显。”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此时并没多少人。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着一位女性牛仔。墨绿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肩膀上，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的眼神冷漠，仿佛对周围的喧嚣毫无兴趣。 身着破旧的牛仔裤和一件紧身的黑色衬衫，展现出牛仔应有矫健的身材；手中握着一杯酒，偶尔抬起酒杯，轻轻抿一口，却似乎并不在意酒的味道——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既神秘又不羁。 在这个冷清的酒吧里，她更如一朵孤独的花朵，静静地开放着。在座寥寥几人都不敢轻易去打扰她，仿佛都能感受到她那冷漠外表下隐藏的力量。 “你应向前，向她如此如此陈述。” 青年沉默了些许，向紫鸢郑重表述：“请向赴死者致敬。” 琉璃盏的掌柜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谁？你？” 凌霄峥没有应答。 他来到英姿牛仔身旁，拉开左边椅子，一想到将行之事身体就是一僵。 目标的右手位是位裹着长袍的家伙，完全没有留意这边动静的意思。 而女牛仔那翡翠般的眸子淡淡点在青年身上。 “你好——” “不接受搭讪，”对方轻车熟路，直接拒绝了。 凌霄峥还想说些什么，牛仔拍了拍腰间：一个杀器静静躺在那儿，是一把左轮手枪！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青年硬着头皮继续上了：“哈哈，你也喜欢火枪啊，我听说这可是夏国的高科技产物，是的，咱也喜欢夏国......”他最终还是住了嘴。 牛仔把左轮手枪拍在桌子上，眼角已经带了一份冷意。 她开口：“收起你的心思，不要没趣找趣。” 我只是想晚点死，我有什么错？ 肺腑一番，凌霄峥开始正题。 在对方愈加危险的眼神下，他深吸一口气： “一曰眠，一曰囚，一曰殁，” “人有四名，代价有三个，埃芙拉娜，你不是其中之一！” 趁着对手愣着的时机，青年丝滑套上连招：“附带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正义路过群众的评价，不！如！憎！恶！魔！君！” 毫无意外，他被女牛仔一腿利落放倒，刚想爬起就被冰冷冷的枪口顶住了面门——凌霄峥甚至能闻到带有煞气的火药味：哦吼，完蛋。 “......我说我是被咒厄魔君指使的，你信吗？” 女牛仔不答。 起身，一对尖耳从长发中戳出。 她一手将青年提至半空，继续用左轮抵着脑袋，平静道：“哪个不长眼的派你过来的？”那对苍翠的眸子绽放光华，如利剑般直逼向对方。 酒吧内，本就不多的客人见势不妙，已经悄摸全部离场了。 ——除了女牛仔右手的那位，斗篷下的身影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动静。 紫鸢本想行动，但凌霄峥在身后打了个放心的手势。 于是她也放心离开了：能随意拿捏青年的存在，自己哪怕上了只不过是在送菜罢了。 见差不多退场完毕，凌霄峥松了口气。 一收先前的软弱、怯懦，青年怪笑：“桀桀桀！” 他说出伊莉丝嘱托的最后：“救我！克莉丝汀！” 女牛仔本不以为意。 直到她从身后被环抱，那*慈悲*的手示现于脖颈，轻轻止住前进的趋势，*止戈*的手点住枪身，遏制住已显露锋芒的杀意。 穿着斗篷的银发少女和凌霄峥对上视线。 他们相视而笑。 第214章 屠龙记略 “我说啊，呀，小埃啊……” 凌霄峥摇头晃脑，手指差点就戳到对方脸上了。 “难道盘子里的果子，会自己到我嘴里吗？” 女牛仔敢怒而不敢言，虽乖乖把水果递过去，但手劲之大，半碎的果肉和汁水直接就怼在了青年脸上，还有几滴溅到了他怀里的银发少女头上，克莉丝汀的思绪就这样被打断了。 “行了啊你们俩！”前神王拍了下桌子，世界安静了。 凌霄峥马上变得老老实实，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埃芙拉娜却不依不饶：“神王大人，您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她气鼓鼓地说：“您应该清楚，精灵一族不可辱！哪怕是您也一样！” “……” “您这是默认了？” “别急嘛，我正在思考。” “啊，是了，”克莉丝汀了然，“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 “这一切都在憎恶魔君的算计中？”尽管是疑问，但她的语气相当肯定。 “是的，”凌霄峥直接把伊莉丝卖了，毕竟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她算出了你的踪迹，也肯定你一定会出手帮我。”他尝试性地揉了揉神王的头发。 克莉丝汀并不在意，一如既往，只是眼中犹疑神色更盛：“目的呢？” 凌霄峥耸耸肩，表示并不知情。 埃芙拉娜寒声：“我去把祂做掉就是了。”她拔出左轮，对准凌霄峥冷冽地叩问道：“告诉我，那个家伙在哪？” 银发少女黑着脸按下枪口：“一定要我制服你么？就像过去一样？” “您之武略，依旧如三百年前般璀璨。”对方从心地开口。 “但是，”埃芙拉娜质问，“冕下，您惯着这个人类就算了，我去找魔君的麻烦，您还要拦着我？神王，您清醒吗？” 克莉丝汀给出个中肯的理由： “因为你打不过，还要去吗？” 埃芙拉娜放低枪口。 “您之智慧，依旧如三百年前般闪耀。” 这时，青年恰到好处地插话：“既然没啥好争论的，那我就继续啦。” 他翻翻手机备忘录——“接下来，是和这位埃芙拉娜小姐的交易：魔君愿意用任何能接受的代价，换一次出手，具体是七发弹丸，目标是......” 凌霄峥话还没说完，精灵牛仔就直接打断：“没门儿。” 她眯起眼睛，掩饰着其中的不屑和怒火：“想让我跟魔君做交易？让他自己滚过来求我，要么我亲自上门给他想要的弹药！” “不过靶子是谁，那可就不好说了。”埃芙拉娜嘲笑一声。 说完，她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走出酒馆：“我倒要去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居然敢算计我和神王冕下，风语城见！” 之前进来的一位客人看到这一幕，好心地指了指：“哎，那边才是去风语城的路。”精灵牛仔愣了一下，脸上瞬间飞过一抹红晕。 她立刻生硬地转过身，朝另一边快步走去。 “还真是莽撞啊......她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开口提醒的客人慢慢走近，放下手中的黑色阳伞，在克莉丝汀旁边优雅地坐下，一缕白发飘落在桌上。 “日安，神王～冕下～”伊莉丝笑眯眯地打招呼。 “......别这样，姐姐我害怕。”克莉丝汀有些无奈，“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么？” “当然啦，而我希望是我来出手。”憎恶魔君淡淡地应承下来，她的白发无风自动，瞳孔中闪烁着漆黑的光亮，“姐姐你暂且休息下吧。” “也好。” 转头，克莉丝汀解释道：“你可能知道，最近暗之海与陆地的边界被打破了，《禁空协定》的失效使局势乱了起来，而埃芙拉娜——” “她在被几条小龙追杀了，还受了伤。”前神王叹息，表明了自己的真正来意，“然而现在还有一条小龙在追杀她；我赶了过来，为的是暗中确保她无虞。” “她刚刚也没走错路，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麻烦。” ...... “呼，呼。” 先前的失态不过一瞬，埃芙拉娜冷静地估量着自身处境。 尽管偶遇神王冕下十分惊喜，但她依旧极尽厌恶的陈辞好让自己脱身，为的是不让自己惹的麻烦牵连到克莉丝汀：神王冕下还没回到巅峰，不能因这种小事折损了根基，而她自己也倾向于独自解决。 想着，精灵牛仔不免自嘲——当了三百年的猎人，居然有一天沦为了猎物。 不过嘛，谁是真正的猎物，还不好说。 “是吧，火龙王？你急躁的吐息我已经感受到了，”埃芙拉娜拉低帽檐，枪一转对准了后面，“何必这么心急呢？” 空中那赤红色的云雾，发生了变化。 它迫近着，膨胀、扭曲——一尊龙身从滚滚云雾中现身。它的身体逐渐变幻，最终化身为一个高大而威猛的人形。 皮肤散发着炽热的红光，似烈焰烧灼，眼睛犹如熔岩，喷涌着威严与力量，舞动的火光是其人的头发，随着动作飘动，焦枯味渐渐笼罩了此处。 他的威严无可挑战，因为他即是火焰与力量的象征。 着一袭华丽的赤红鳞甲，化作人形的龙王开口：“束手就擒，精灵。” 尖竖的龙瞳倒影中，埃芙拉娜并未怯懦。 精灵牛仔将枪口对准龙王的眉心：“你觉得，你能活到第几发子弹？”她的身边环绕着青绿色的能量，隔绝了炽燃的威逼。 “我不知晓，”火龙王喷吐着烟气，“但在那之前，你会先死。” 埃芙拉娜迟疑了，倒不是因为这番话。 “你......是谁？”她突兀地发问。 “！！！”火龙王意识到不对。 眼神一扫，他愕然发现此处的战场上，多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家伙。 不同于赤红与青绿的针锋相对，一抹黑色荆棘从容不迫地开辟了领域，如孤岛般独立在浩荡战场的一个不起眼处：无论是火龙王还是埃芙拉娜展现的权柄，遇到黑色荆棘都消弭散开，如云入水、悄无声息。 而当龙王瞥见那黑色的阳伞时，顿时心神俱裂！ 思维已然停摆，而龙王的潜意识还驱使着身体去搏那微渺生机——但时间愈行愈缓，沉重无形的枷锁是他被领入死亡的前兆，直到...... 一切已经落幕。 而在埃芙拉娜眼中。 持黑色阳伞的少女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她只不过是抬了抬手。 于是，黑色骤雨落下，浇灭了一朵微不足道的火苗。 精灵牛仔看向那火焰的遗骸，难以置信。 但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 火龙王，断绝了生机。 第215章 灰色的天穹 雨一直下。 密麻、闪烁，而暗影不知何时已笼罩这处地块，遮蔽日炎，取而以幽寒的黑色代之——在朦胧的光线映照下，精灵牛仔瞧见雨水连接成线坠落，归途却并非是大地，而是......那深邃的“天空”。 雨水从她脸颊划过，带来一抹冰凉。 埃芙拉娜沉默不语，眼神凝视着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残骸。她轻轻地瞥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目光移开。接着，枪手拿起手中尚未开火的火枪，借助细密的雨丝，仔细地清洗并滋润着它。 她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似乎这是此生最后一件要事。雨声淅淅沥沥地下着，与她的动作相互映衬，形成一幅静谧且诡异的画面。 然而，在阳伞的遮掩下，伊莉丝微笑不语。 她深知，这种场景如同自然界中的生存法则，当猎物遭遇捕食者时，它们常常会采用一种独特的求生策略，尽力展现出具有威胁性的姿态，希望能够吓跑捕食者：比如河豚会膨胀身体、白面鸮会竖起羽毛，这些都是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行为。 从本质上讲，这其实是一场生死较量，双方都在权衡利弊。但是……如果捕食者能够轻而易举地洞悉伪装背后的弱点呢？ ——就像现在这样。 剥离纷杂，魔君直窥内心。 接着，伊莉丝忍不住“扑哧”一声，打破了现场紧张得几乎凝固的氛围。 “你啊你，不必如此紧张吧？” 无他。 在埃芙拉娜看似冷静的外表下，阴燃着几近疯狂的情绪：一丝惊讶、一缕恐惧，以及占据大半的决然。它们汇聚成河，奔涌着竟力着发出埃芙拉娜此刻所思所想：踏马的，跟她爆了！ 而先前的拨撩更催化了这一进程。 毫无疑问。 砰！ 硝烟溶于雨中。 只见，那枚子弹使命未达而被莫名偏移，最终落入白发少女身旁的暗色中，再无留存的痕迹——而射击牵扯出的疾风瞬息间鼓开阳伞的遮蔽，使伊莉丝的面容展现在精灵牛仔的面前。 “是你？”埃芙拉娜下意识放低枪口，随即警惕地再度抬起，“你想做什么？老实说我已经不接活了，有生意要做找别家去。” 重新掩映在阴影下的其人幽幽开口： “许久不见，小绿，你还学了幽默啊。” “不过我确实有个想法。” “不是生意，不是请求，”伊莉丝缓缓走进，步伐掀起几分涟漪，扰乱水面的平静，“也更不是什么命令，只是一报还一报.....” “「七发弹丸，一位魔君的陨落」，如何？” 牛仔嗤笑：“你不也是魔君？憎恶魔君。” “有什么事，你比我更有能力解决。” “至于那个替你传话的小子没如你愿，所以你就亲自上阵了？”她拉低帽檐，“虽然刚刚的帮助分外恰好，但请回吧，酬劳我会尽快补给你的。” 埃芙拉娜本欲转身离去，可那躁动不安的暗色却如影随形般拦住了她的去路。 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转过身去，再次拔出腰间的手枪，瞄准目标后迅速扣动扳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刹那之间便已完成——只见一道火光骤然闪过，径直穿过那纠缠不清的魔气，直直朝着沉默不语的伊莉丝飞射而去！ 可惜的是，这一枪依然未能击中目标。 “难道这就是你对待救你性命之人的态度吗?”魔君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其中夹杂着些许质问之意。 “用不着你救，而且......” 埃芙拉娜的眼神变得黯淡，她轻拍身上穿着的褐色披风，说道：“重情重义的，早泯没在三百年前了。” “看看吧，这身曾是我最钟爱的淡青色，而如今呢？” “上面沾满了鲜血，有来自同伴的、敌人的，还有那些背信弃义之侪的——” “既有神灵的血，也有魔族和人类的血……” “最初的时候，只是些微溅上去的*褐色斑点*点缀，可后来无论怎样努力擦拭，都无法抹去这些越来越多的斑驳痕迹。到最后，整件披风已经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曾经的模样。” “你觉得现在的我，又有几分像从前？” 牛仔抬手，青岚随之呼啸而过，在绵延的暗雨中开辟出一条通透的道路——阴沉的天穹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光芒倾泻而下，使伊莉丝沐浴在阳光下。 “魔君，这三百年你又变得如何了呢？” 她再次扣动扳机。 ...... “真不容易，总算是喝到了～” 克莉丝汀惬意地饮下果汁，终于完成自苏醒以来念念不忘的一件事——吃星星果。甚至在未唤起记忆前，她都一直留念着这种味道，直到现在了却心愿，银发少女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她哼着未名的小曲儿。 “～～” 凌霄峥循着音调，不由好奇发问：“这是什么语言？听上去很优美。” “当然是——”克莉丝汀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话刚说到一半便突然卡住。 前神王的眼神变得茫然，仿佛迷失在遥远的记忆深处：“是啊，这到底是什么语言呢……明明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才对。”她努力思索着，试图从脑海中搜寻出线索，但一切都如同被迷雾笼罩般，尽皆模糊不清。 “算了，还是说说正事吧。” 以银发少女这幅未完全发育的面貌说出“正事”二字，未免有点喜感，凌霄峥本想调笑几下，但对方开口就是炸弹：“《禁空协定》取消后，世界要变了。” “暗之海那些牛鬼蛇神，不用我多说吧？” 凌霄峥深以为然。 他们一行人可是清理了不少。 “......最重要还不是这个。” 生活不易，克莉丝汀叹气。 “协定被撕毁，最先被关注的是什么呢？当然是谁撕毁了，以及协定的建立者情况怎样，这才关乎着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这个凌霄峥也理解。 协约不协约的不重要，重要是背后的威慑力。 说到这里，克莉丝汀愤然地饮尽果汁：“也不知道是谁在造谣，说是我出手击溃憎恶魔君，我闲的慌啊！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某位绅士：你好。） “这也就罢了，大不了我替伊莉丝威慑下，算是照顾下小妹了——但好巧不巧，我前不久刚辞掉神王的位置。” “暗之海的那些，认定这是撒手不管的意思。” “......” “再回到最初的问题。” “是谁撕毁了协定？以及协定的建立者情况怎样？” 克莉丝汀郁闷地晃着脚丫：“这根本就是一个问题：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伊莉丝又想要整事了呗，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但过去三百年光景后，情况或许有所不同？” 听此，凌霄峥不免好奇：“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克莉丝汀向来给予他满分的信任，开始言述： “那是个难以忘却的午后——” ...... 三百年前。 灰色的天穹下。 神国引以为豪的屏障被破布般撕碎，此地满是惊呼声、尖叫声，乱象尽显。 「秩序」奥德兰斯快步走入大殿，他身上沾染战火硝烟，虽显得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神王冕下，情况紧急，请您立即出手！” 神座上，克莉丝汀睁开眼。 她费力地站起，手中长剑微微震颤，似乎在呼应主人。 见这一幕，奥德兰斯忧心道：“您......还好吗？” “无妨，情况我已知晓，去召集四基石吧。”她显然对今日的状况有所预料，立刻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 “我们早已在了。” 热忱坚定，一心战斗，着光辉轻甲的斗士——四基石之「冠军」，布瑞韦。 沉默寡言，实力成谜，掩映面具下的少女——四基石之「心灵」，不知姓名。 温柔仁爱，细腻优雅，披青色披风的精灵——四基石之「生命」，埃芙拉娜。 以及四基石之首——「秩序」奥德兰斯。 以神王为核心，一行人走出大殿。 而在半空中，袭击者们已经等候在此。 那是浩劫的先锋。 是灾难的化身。 比山脉更为沉重，比大海更为辽阔，如此四者伫立，巍然不动，整个世界的纵与深得以显现。 或将冰火雷电淬炼成桂冠，掌控世间之元素伟力。 或以毁灭的烈焰环绕己身，脚踏于焦红熔岩之上。 或敕令邪魔恶兽伴伏左右，墨绿氛雾侵染着一切。 或举手抬足碎裂神国防御，宣告天空即她的意志。 ——此即，四大魔君。 而战斗，一触即发。 第216章 大魔君是好人 “那时，我刚处理了暗之海的一起灾祸，又立刻赶赴了神国的战场。” “凭神王的实力，以及四基石的全力协助，算是挡住攻势。” 喝完果汁，克莉丝汀没尽兴。 她干脆将柜台存货统统搬出，续上一杯。 “那为什么会发生战斗呢？” “是伊莉丝主导的。”银发少女相当肯定地答复。 “哦，那时候该叫伊比利斯，她对于挑战我堪称着魔。” “当时也是她率先发动了攻势——疑点在于，妹妹她是怎么说服其余魔君同意发动对神国的突袭的？” “但这也不重要了。” 克莉丝汀凝望着不远处的烛台。 橘黄火苗耐心炙烤着蜡层，斥退其，融熔其，直到—— 最后一滴蜡被融化殆尽，有形蜡烛霎时倒塌，无形蜡油凄厉灼燃。 “这都不重要了。” 她重复道。 “邪魔王——我姑且遵从后世的起名，在降临的那一刻颠覆了一切，” “那是我的一切，神国的一切，世界的一切。” “一切都变了。” 饮尽果汁，再续一杯。 “而我并不是没有能力去改变......” “我只是，不知所措。” 她靠在凌霄峥身上，伤感地举起杯子。 随即，再度饮尽。 前任神王似乎平复了情绪，继续说起来。 “一千一百二十位正神，这是神国最辉煌时的数量。” “七百六十位，这是我三百年前护下的。” “......二百零九位，如今。” “三百年争斗，神国的损失竟要超出邪魔王带来的伤亡。” “我很失望。” “那里已不是神国，所以我离开了。” 凌霄峥被克莉丝汀的失落感染。 他提出建议： “那么，复刻一遍你在陆地的经历，再创神国？” “复刻一遍最先前的作为？” 克莉丝汀神色古怪，尴尬道：“还是算了吧......” 她强硬地转移了话题：“说正事。” “现在，邪魔王的一部分在你体内扎根，而且联系比想象的更为紧密——至少我没有任何方法分离那条手臂，但好在它没有任何爆发的迹象。” “——但这不得不防，一旦爆发，往好说你身体崩坏，往坏说你沦为力量的傀儡......” “这哪里好了啊喂！” 面对青年的抗议，银发少女冷静地饮尽果汁，答复：“因为我能救。” 随即，又续了一杯。 果汁的库存已经没了一半，而她小腹依旧如薇儿胸部一样平平。 神明，很神奇吧。 “那伊莉丝呢，她有办法吗？” “或许有，但在这件事上，我无法信任她就是了。” 克莉丝汀的眼神突然转向凌霄峥，侧仰着头道：“听我说，凌霄峥，不管你是不是被选定的容器，又或是带来变数的革新之风，你始终得拥有自己的意志。” “吸收邪魔王遗骸，追求力量这无所厚非，” “但重点在于，” 她诚恳地劝诫：“不要臣服于力量。” 银发少女攥紧青年的手，相当用力。 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昔日的魔君一字一顿地说出：“更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语罢，金色光辉从她眼眸中绽开，时空在这一瞬间凝滞，而周遭不受影响的唯有克莉丝汀自己，凌霄峥，以及在城外陪埃弗拉娜悠闲玩闹的某魔君。 黑色魔纹不知何时也攀附在克莉丝汀身上，先是脖颈，后向身体四处蔓延—— 青年眼色一凝：失控了？ 此刻，凌霄峥凭本能做出了决定。 右手突然发热，他立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吸了进去，归于沉寂。 克莉丝汀闭上双眼。 再睁眼，那金色的眼眸平静了下来，魔纹也尽数散去。 “很好，看来你已经学会了如何运用了。” 她看上去一点没有失控的样子。 凌霄峥察觉：“你在考验我？” “答对了，但没有奖励。” 银发少女晃晃杯子。 她哪有这么容易失控？ 不然当神王的千多年来神国早就覆灭了。 “那你的模样——” “这是我成就神王之前的样子，也就是魔君的时候？” 青年的好奇心被勾起：“那你被称为什么魔君？” 憎恶、瘟疫、咒厄、破败—— 克莉丝汀又是什么魔君？ “大魔君。” 凌霄峥扑哧一笑。 克莉丝汀也尴尬地移开目光。 她不禁追问：“真的那么好笑么？” “不是，两军阵前你报上大魔君的名号——然后对面扭头就说：‘小心，对面还有中魔君，和小魔君！’，这场面不觉得好玩吗？” 这下破案了，克莉丝汀为什么要当神王？ 不然她就是一辈子大魔君了。 青年自娱自乐着。 银发少女叹了口气，但嘴角微微上扬。 接着，她听到一个堪称骇人的请求：“你能变身为大魔君，让我一览风采吗？” 微微沉默。 克莉丝汀古怪道：“你认真的？” “不行么？” “如果是你，倒是可以......” “但是得下次。” 她为自己再续一杯，约定：“下次见面，一定让你看。” “好，就这么定了。” “哎，你呀你，好像在试探我的底线呢，”克莉丝汀随口一说，但瞅见凌霄峥的表情，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你和伊莉丝果真是姐妹啊......”青年有些无奈。 解释缘由后，少女促狭道：“你这是典型的受宠爱而不自知的表现呢。” “我知道。” 凌霄峥当然知道。 但正是因为此，才不得不防。 “伊莉丝的关怀施恩我无从追溯缘由，” “你则不一样，这不是试探底线，只是我单纯好奇——” “还是说大魔君变身对你有什么不妥？” 他很是沉稳。 “如果是这样，那我绝不会再提起。” “怎么会呢？”克莉丝汀拍拍胸脯，“邻里八方都知道我大魔君是一等一的好人！” 她绞尽脑汁：“嗯，帮助精灵一族管控圣树生长，驱逐作乱的龙神，还有帮助......” “总之，大魔君一直是好人来着！” 看着克莉丝汀颇为认真的表情，凌霄峥不忍质疑。 “当然了，大魔君一听就是温厚纯良之辈。” “这才对嘛！” 银发少女笑颜如花。 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果汁。 第217章 有情无情 谈话间，果汁的库存即将告罄。 克莉丝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摇摇杯中的残留，怀念道：“星星果的味道，哪怕三百年过去都不会忘却呢。”随即，她一饮而尽，慵懒地支起下巴等待青年的话语。 “你说......” 不问往事、今事、来事。 那是个奇怪的问题——“魔君，神明，祂们有感情吗？” 克莉丝汀若有所思。 她淡淡开口：“大概是有的吧。” “大概？”凌霄峥追问。 “至少，三百年前有。” 银发的少女叹了口气。 她再续了一杯果汁，朝着大教堂的方向遥遥一倾倒：“至少，从千多年前到三百年前这段时间里，是一直有的。”汁水并没有溅落在地，一道银光后便随着杯子共同消失。 此刻，鲜有人拜访的一处坟茔，凭空出现了一杯果汁。 墓碑上没有逝者的名号，而是刻以留念字迹。 “致英雄，致传奇，以及最好的伙伴。” “愿你在此安眠。” “——623年10月23日。” 回到酒馆内。 凌霄峥咀嚼着字眼：“千多年前......” 那不正是，神国初建的时间！ 神与魔情感的出现，还和神国的建立有关系？ 克莉丝汀听了他的猜想，摇头否定。 “这和神国出现的关系不大。” 她顿了顿，公布答案：“是因为，” “我出现了。” 语气平淡，而平淡是最狂傲与最自信。 作为前任的神王，昔日的魔君。 她这么解释：“神本是人，自然有感情......” 至于魔君？克莉丝汀给出匪夷所思的答案：“祂们嫉妒我，于是有了感情。” 青年咽下紧张的情绪，翘首以待。 他发觉，此刻问题被收束了。 从神与魔是否有感情，到魔的感情的来源。 ——最后回归为，克莉丝汀的感情何来。 从中，他是否能窥得真相，知晓超凡存在的真谛，乃至于猜测伊莉丝的真正目的? 不过话题戛然而止。 看出青年失望，克莉斯汀轻轻一笑，竖起三根手指。 在不解的目光下，她如是说：“三者同意后，你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放下一根手指，又放下一根。 “我应允了，也就是说你还差一个同意。” 凌霄峥懵了。 一个同意，那还有一个从何而来？ “最后一位，你恰好刚认识——不知你是否会获得精灵女神的信赖？” 一个翻身，银发少女轻盈落地。 “我知道你在畏惧什么，无由的善意的确值得警惕。” “伊莉丝的善意我不能解答原因，但我的善意可以解释，一是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以及未来可能继续的一切，足以让我托付身心，二则是......” 克莉丝汀潇洒离去，留下一句。 “她同意了，不是么？” 在青年的手背上。 花环状的祝福纹样再度亮起。 它温暖得如冬日里的暖炉。 ...... “路在这边，别走错方向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魔君的提醒让女牛仔羞愤无比，她高声：“别吵别吵，我正在思考！” “哦，你就是这么思考着，被龙王追杀到陆上的？” “暗之海没有植物，我发挥不出实力！” “所以现在有实力了？” 伊莉丝笑眯眯地追问。 “你特么......”往常，她就直接拔枪了，但现在不好使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白发少女随口问道。 “千多年前，*我们*没到来时，发生了什么？” 骂骂咧咧的牛仔却住了嘴，警惕地反问：“什么意思？” “这么小心啊？” 伊莉丝撇撇嘴：“难道是克莉丝汀威胁你们，让你们说不出口？” 她被回以冷笑：“威胁？我从不怕这些。” “克莉丝汀——不，大魔君，她掐着我脖子烧掉我族的圣树时，我都没有作出任何的屈服，精灵一族从不会屈服于强权暴力！永远不会！” “但是会被腐化为暗精灵，不是么？”伊莉丝将刀子推入埃弗拉娜心口。 白发少女饶有兴致地插起双手，置于下巴：“而且姐姐还干过这种事啊......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放下仇恨共同建立神国，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呢~” “是因为那位短命的女孩？还是另有原因？” “......你连梅洛艾尔都调查到了？” “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是啊。”伊莉丝忍着笑意。 意识到被套话了，女牛仔脸色一黑，选择闭嘴不谈。 但憎恶魔君还在追击：”你做了什么？在暗之海逃窜了整整三百年？” “那可真是太有意义了，我简直想要给你提名神国四基石！” “什么，你本来就是？” “神国四基石，真是太有含金量啦！” 埃弗拉娜忍无可忍，怒吼道：“憎！恶！魔！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克莉丝汀是神国的王，在许多人看来不可替代也不可缺失。” 伊莉丝拨弄着手指，漠然开口： “我的意思是，在现在，一个四基石有的困于职责，有的甚至推脱职责的当下，一位独自撑起世界三百年的新王已然出现，旧王的复出还有必要吗？” “你是说奥德兰斯？”女牛仔皱着眉，“你别想挑拨祂们之间的关系——” 白发少女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算啦，就不该和你讨论这个的。” “继续赶路吧。” 第218章 天穹之舞 “好了，我送到这里。” 伊莉丝悠悠放下茶杯，开口作别。 “已经到风语城了？” 埃弗拉娜有些奇怪。 按标示，此处尚在两国边界。 “不是到了，”白发少女抬头看向天空，“而是有来客造访，我得去*迎接*下。” 抖开黑色阳伞，一个轻盈的扭身。 魔君的身形霎时不见。 女牛仔切了一声，独自踏上前路。 她正好乐意自己一人。 片刻—— “伊比利斯，你倒是把地图留下啊！” 空余怒吼声响彻这处交界地。 ...... 祂沉沦于梦中。 无声的惨剧、生存的艰难、不可言喻的重压...... 但那存在甚至没有睁眼。 只是降临，宛如天灾。 在那时，哪怕尊贵如魔君。 与寻常神明也无异， ——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生机流逝。 祂是，咒厄魔君。 元素是祂忠实的臂膀，预言是祂青睐的妃子。 这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就当自己也要步后尘时。 祂看不起的两位，却救下祂的性命。 不，是救下了在场所有幸存者的性命。 祂感到耻辱。 祂感到无力。 而祂，不再是咒厄魔君。 权柄破碎的祂，只能是一个“魔法与预言之神”。 祂不能，也不敢再自称魔君。 祂在怀念。 过去掌握预言权柄， ——那个无所不能的自己。 然后...... 绅士从梦中惊醒。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冬日里的火炉温暖着他的心神，安抚他平静下来。 “再然后，” 他自言自语。 “我就来到这儿了啊，为那魔王之臂......” “三百年，成效低微......” 想到这里，他心口一阵绞痛。 疼痛至表情扭曲，但绅士咬着牙： “我必须，必须利用它再度回到魔君之位！” 他已在山巅俯视过众生，又岂能容忍山下的狭隘！ 浑浑噩噩间，绅士努力使自己清醒。 是时候该离开，回到神国了...... 反正风语城内城主是他的代言人，他并不忧心太大的变故。 而那唯一的变数——到处乱窜甚至参加了玄音大会的魔王容器。 欸！ 他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 上报神王不就是了？ 借刀杀人，轻松简单。 总不能他离开的这段时间。 神王就辞职跑路了吧！ 这次，他毫无压力地踏上天空。 晴空万里，景色宜人。 禁空协定消失，憎恶魔君被“重伤”的当下。 谁能奈何他？ 绅士简直想放声大笑一番。 浮想联翩间。 他眼前，浮现那可恶家伙的幻影。 她正冷眼瞧着绅士，开口： “呵，这不是魔法与预言之神吗？” 一听这话，绅士气急。 他怒声：“叫我咒厄魔君！” 随即，往日的实力如潮水般归来！ 滔天的炎浪翻滚、濯跃， 刹那间将不知天高地厚的憎恶魔君吞噬殆尽！ “哈哈哈哈哈！” “谁能斩我！？” 原来，他早已回归巅峰。 下一步，就是挑战神王克莉丝汀！ 但绅士突然打了个寒颤。 不对！ 十分甚至有九分的不对劲！ 理性占据高地，予以警醒： 这荒谬的一切怎么可能发生？！ 于是—— 他从梦中醒来。 雨幕下，阴沉大地不言语。 雨声衬托下。 寂静才是此处唯一的旋律。 潮湿的气息裹挟着绅士焦躁的心，他怔然于眼前景象，口舌桎梏。 而他尚有疑惑未能得到解答—— “雨天里，这身衣服怎么是干的？” “莫非，我仍在梦中？” “又或者——” 他突然脊背发凉。 只听得，身后传来声音： “在你的背后，有人替你打了一把伞？” 恐惧攥紧了绅士的心。 他向后瞥视：一袭典雅礼服，以及深渊般的眼眸！ 来者似乎颇有好意地为绅士打着伞，脸上挂着浅笑，但气息却不断凝实、威逼。 她用手指绾了绾白色的秀发，轻启樱唇：“撒斯姆......” 声音轻柔而致命。 “为何又来到我的天空之上了？” 眼神冷漠而深邃。 “你知道后果吧？” 绅士如坠冰窟。 逃！逃！不管是哪儿都好！ 状态完满时，他都完全不是对手。 更谈何重伤未愈的当下？ “啧，啧，啧。” “这种心态，难怪不敢自认魔君了。” 憎恶魔君冷眼瞧着绅士，开口： “呵，以后就叫你魔法与预言之神得了？” 听此，绅士眼中闪过清明。 他愤怒又讶异：“之前的梦境是你搞的鬼？” 回应他的是伊莉丝轻飘飘的摆手—— 空间一阵波动，无形的锋刺立刻贯穿了绅士的身躯！ 白发少女一挑眉：“反应挺快？” 只见绅士被贯穿的身躯上，青蓝色的水痕微微波动，赫然是代替承受下了这次攻击！ 而他本人，只是有些后怕以及浓浓的疑惑。 下一秒，绅士嘶哑道：“憎恶，你喜欢上玩弄猎物了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可要小心......别被猎物咬断喉咙！” 一道韵律从他身体中涌现，与周围开始共鸣。 霎时间，周围的云雨改变了自然规律，水分聚合、翻涌，竟在半空中化作滔天巨浪，怒吼着奔涌着向伊莉丝拍了过去！ 而这只是个开始。 怒号的狂风，交叠的云雨，威光的雷霆。 凡所见者，在绅士手中，皆可用！ 风雷交裹化作千尺凶厉旋涡，云雨在其中填补。 使旋涡充实几分同时，又暗含杀机！ 向憎恶魔君的方向推出旋涡，绅士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 他眼中流露遗憾：若是完全实力，这一偷袭完全能伤到对方！ 现在，只能堪堪拖延一会儿—— 但现实更为不堪。 身处风暴的中心，伊莉丝出手了。 澎湃能量爆发开来，最简单的以力破之。 她甚至懒得撬动空间的齿轮。 什么潮汐，什么漩涡—— 被随手抹平。 好比大人走向孩童苦心建造的沙堡，轻轻一推。 便是大厦轰然倒塌之时。 然后伊莉丝施施然步向脸色灰白的绅士，展露恶魔般的笑容： “逃，再逃啊？又能逃到哪去呢？” “是逃向我的天空的这处角落，还是那片角落？ 第219章 轻取敌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难以终止。 就如眼前的战斗。 ——或者说单方面的碾压。 自从绅士踏足天空，他落败的结局便不可避免。 对此，双方都相当清楚。 但撒斯姆不明白的是: 为何伊莉丝就是吊着他一口气，不干脆解决了他？ 无数空间裂隙被白发少女轻松展开，洒落于战场，任何一处都是宛如“地雷”般的存在，而他现在是被枪指着脑袋的工兵，一边躲着身后的子弹，一边心惊胆战地拆着这些地雷！ 并且，就在撒斯姆自以为喘过一口气时...... “斥。” 来自空间尊主的命令。 下一刹，浩荡伟力呼啸而过，他瞬间如中重拳般倒飞而出！ 但对狼狈的绅士来说，这还不算最糟的： 那道命令，不只是针对于他！ 撒斯姆周遭的所有空间裂隙，转眼间都变为了激活状态，个个流露出危险的气息，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自己的威能！ 见此，绅士呼吸一滞。 在远处，伊莉丝一个响指。 她轻声：“嘭！” 空间交叠、扭曲，将陷入其中的一切粉身碎骨！ ——理论应该是这样的。 但绅士完好无损地走出，只是眼神中又多了分仇恨。 见此，憎恶魔君也不意外。 她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啦~” 撒斯姆脸色铁青，他终于明白二姐的目的了！ 刚刚的逃脱险境并非毫无代价。 一枚珍贵的底牌被消耗了。 但这绝非他的本来打算。 这一招，本来是用给神王的！ 留给重回巅峰，挑战神王的咒厄魔君的！ 他怒斥道：“是不是大姐许诺了你好处，让你针对我？” 绅士的心路历程很简单： 霸王条款的禁空协定被取消了，只能是更强的神王战胜了憎恶魔君！ 咦？憎恶魔君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神王和憎恶魔君联手，要压他！ 就是怕他回到巅峰！ 一定是这样，上次克莉丝汀的话语就不怀好意！ 这不就论证成立例了吗？ 远处，伊莉丝第二次后悔使用心灵权柄。 这是正常魔能有的思路？ 她无情嘲讽：“看来预知权柄残破后，你的大脑就转不过来了。” “以前，恐怕也是借着预知的力量，才装得神秘莫测吧？” “你自诩智谋不输瘟疫，” “沉稳不输破败，” “攻伐不输我，” “现在看来，属实可笑。” 憎恶魔君一时间，放下了攻势。 但她的言语比刀刃更加锋利—— “所以，一个不能称为魔君的魔君......” “该除名了。” 撒斯姆想反唇相讥几句。 但他惊恐发觉：伊莉丝是认真的！ 百，千，上万，堪称无穷无尽的攻击锁定住了他。 伤口不断在绅士身上迸发，一道接一道，鲜血泉涌般喷出，盖住扭曲的面容、残破的躯体——可这已经是他全力防御下的结果！ 撒斯姆的精神接近错乱。 剧烈的疼痛使感官走向麻木，而他居然思考起一个荒谬的问题：这攻击来得如此快，快的就好像是......前一秒到达的！攻击仿佛跨越了时间的隔膜？ 但另一要事马上占据了心神：憎恶魔君是认真的，想要杀了他！ 说来可笑，绅士的第一想法是向神王求救。 但他很快就抛弃了：按推论，两者是一伙的！ 那只能...... 他心中升起一抹绝望。 下一瞬，浓厚的白雾吞噬了绅士，连同周遭的一切。 “噫。” 伊莉丝蹙眉。 “是龙神之涎？” 白雾中，绅士正松了口气。 但白发少女不咸不淡的下句话又令他如坠冰窟—— “真恶心。” 丝缕黑气侵入。 不断扩散的白雾瞬间炸开！ 伊莉丝甩甩手，好似碰到什么脏东西：“龙神那老东西不死就算了，还拿这种方式恶心人……” 她视线的尽头处。 绅士被黑色荆棘捕获。 他现在颇为凄惨：全身上下的孔洞都被荆棘穿刺而过，血与泪交融，嘴已发不出有意义的声响，只能“嗬嗬”几下证明生命的存在。 “两个。” 伊莉丝冷漠道。 好似面前这场惨剧与她无关。 “怎么，不肯用第三张底牌么？” 她轻蔑道。 “还是说，” “你只剩下最后一张底牌了？” “呵，” “强牌慢打，故作姿态。” 憎恶魔君稍稍抬起手臂—— 撒斯姆不敢再拖。 一阵耀眼的白光以他为中心，立刻爆发了出去，晓彻天地！ 他凄厉的喊叫声传出： “以我神位为代价，诅咒你永远沉沦于暗之海，不得踏足陆地！” 白光褪去。 恍惚间，绅士却依旧看见了白发少女的身影！ 对方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上的物件：一枚炫彩碎片、一罐封着白雾的瓶子。 这分明是——不久之前他动用的底牌！ 撒斯姆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但随即，他眼瞳一缩，意识到了。 这番大战，动静极大。 此处，又距离神国不远。 那么怎么神国一点动静会没有呢？ 伊莉丝接过他的疑惑，解答这一切的缘由： “那是因为，” “你还在梦中啊~” 没有激烈的大战， 没有权柄的交锋, 没有底牌的尽出， 只因为这一切都不过南柯一梦。 以实力震慑，以言语威逼，憎恶魔君探知探底，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绅士的两张底牌。 把玩着手上的炫彩碎片，伊莉丝开口： “到现在为止，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吗？” 撒斯姆不甘地攥紧拳头。 若是预言权柄尚完整，他早就能意识到这一切了！ 二姐的话，浇灌着他的心中嫉妒的树苗，后者蓬勃生长...... “话归正题，”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伊莉丝打起阳伞，将面容遮蔽在阴影之下。 “一是，再次自爆神位，你可以试着诅咒我，” “二是......算了。” 如山海般沉重的压力降临在绅士身上。 他奋力挣扎，但毫无用处。 又只见白发少女一弹指——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便如流星般坠落。 从何处来，又回到何处。 被迫回到风语城的绅士不顾身上伤势，和引起的动乱。 他赶忙几个闪身间来到一处密室。 密室之中，赫然陈列着数十个法阵！ ”所有法阵，启动启动启动！ 法阵接连亮起。 “还有这个！” 随着最大的“对憎恶魔君法阵”启动完毕，他终于安然地躺在地板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一切就位之后，哪怕强如伊莉丝，也不能正面突破风语城！ 这无疑是给他喘息的时间。 “这一回，总算是我的胜利了吧。” 绅士喃喃自语， “总不能在风语城内，你也有所布置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抹去这个念头。 ...... 凌霄峥风尘仆仆地从神恩城赶回，推开心之书馆的大门。 一开门，他就看到伊莉丝在写些什么。 见青年归来，她笑着问： “聊得开心吗？” “还不错，你那边呢？” “一切妥了，”伊莉丝比了个ok的手势，“凭本座高尚的人格魅力，终究是折服了她。” “你就吹吧你。” 他怎会不知道伊莉丝的脾性？ 撇撇嘴，凌霄峥告辞。 离开前他随意一瞥—— 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随手摆放着一枚碎片和一个罐子。 第220章 唏，能和解吗 金色晨光自天际洒下，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少女环抱双手，见人来人往。 她不由淡淡一笑： “......真悠闲啊。” 旁从的青年闻言，打趣道：“是说我们俩吗？” “怎么可能，这段时间可忙死我了。” 薇儿白了眼对方，继续道：“我是说这些行人。” “他们始终活在灾祸的阴影下，却能无知地享有快乐的每天——” 她感慨地摇摇头：“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可怜。” 凌霄峥也不禁思索起来。 “是啊，他们一无所知。” 不知道伏诛的杀人魔是名和蔼的医生。 也不知道风语城暗处里正汹涌着的乱象。 更不知道之间的博弈再度于此上演。 “是啊。” 薇儿应着。 她的思绪飘向更过去。 被覆灭的血影，寂静森林本该爆发的兽潮，圣教入侵的被阻止...... 这些事件被隐藏，或是她的不愿，或是他人的刻意为之。 而谁又能知道神恩城曾爆发过惊天的风暴呢？ 平静水面下，永远是波涛汹涌。 那么，这看似的平和的三百年里。 是否也像她所经历的种种，尽皆被隐瞒？ 更深入地去想。 如果是，又是谁在隐瞒这一切？ 在这一刻。 她感觉自己与世界的真相进了一步。 “别一大早就讨论这么深奥的话题，人会变老的。” 安妮刚采购完物资归来，闻言抱怨道。 “说到*变老*这个话题，我觉得我挺有发言权，”薇儿叹气道，“这么短短几个月时间，我感觉就像坐在失控的飞行毯上，经历了别人十辈子都经历不了的事件......” “对此，某人得负主要责任。” 金发少女的话语被打断。 “嗯哼。” 是被心灵尊赶出书馆的伊莉丝。 “你们之前经历的罪魁祸首暂且按下不表，但眼前的情况再不处理可真要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魔君顺了顺杂乱的白发，嘀咕：“不就是抢了她最爱的甜点......” 凌霄峥一阵好笑：“怎么，回不了书馆得流落街头了？” “这不是重点。” 伊莉丝轻咳一声，好似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定。 她郑重开口： “其实，我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没人搭理她。 “我说的是真的！” 凌霄峥假装在看风景。 安妮直接转身离开了。 依旧没人理睬，白发少女被气得直跺脚。 见此，心思淳朴的薇儿不忍，接过茬：“你直接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她紧接着补充一句： “只要不再是什么得了不吃蛋糕就会死的病，一切好说。” “嗨呀，根本没那么严重。” 伊莉丝轻描淡写：“之前我又去找人麻烦，结果是惨败呢。” “不仅输了，底牌被夺，又身受重伤——” 她吐了吐舌，狡黠道： “伊伊我呀，现在要完蛋了呢。” “......” “......” 凌霄峥转身欲走：“我还是去找心灵尊吧，跟着她更有前途些——” 白色的身影悄悄冒头。 “别啊别啊，事态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伊莉丝阻拦，一脸恳求。 白色的身影失望返回。 薇儿也有些绷不住。 这些天一边应付乱窜的邪异生物，一边筹备玄音大会。 可以说给尽了伊莉丝空闲发育的机会。 然后她转头送了个大的？ 金发少女稍稍沉默，质疑道： “你说是重伤了，那你的伤口呢？” “哦？” 伊莉丝轻笑。 “薇儿小姐有兴致看，那我就在街道上开始脱衣服啦？” 少女脸蛋唰得变通红，支支吾吾。 果然，小的斗不过老的啊。 凌霄峥如此想着。 然后就被伊莉丝狠狠踩了一脚。 “说回正事。” 魔君拿出黑色遮阳伞，优雅地旋开。 即刻，天翻地覆。 祂们已然在心之书馆座位上。 而几份资料被依次排开，静待来者观阅。 凌霄峥随手拾起一份，念出声来： “着名富豪宣告变卖所有资产，放弃商业之路。” “震惊！着名恶人公开表示为所作为忏悔，背后竟是这般原因？” “生死仇敌握手言和！一切都是因为玄音大会?” “变态杀人魔不再作案！专家分析......” 再拉过几份资料，所记录大同小异。 但凌霄峥依旧摸不着头脑。 薇儿丢下手中资料，随口道： “总不能是因为玄音大会，才会引起这一系列事情吧？” “是的。” 发话的不是伊莉丝，而是心灵尊。 “吾之前寻踪访迹，得见彼人。” 她意简言赅：“彼人心中，无愿。” “怪。” “也不怪。” 伊莉丝啜了口茶。 “他们的心愿，被吸收了而已。” “而且，所图甚大。” 青年开始头脑风暴。 她们的结论是没问题的！ 之前与杰克一战时，对方也提及过，“完成心愿”。 当时他就奇怪，风语城幕后操控者这么好心，免费帮人实现愿望？ 现在看来，愿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居然能被幕后黑手吸收利用！ 这究竟是何等伟力？ 而这就说的通了—— “伊莉丝，你是被用愿望之力打败的？” “并不是哦。” 此时，心灵尊默默补充： “邪魔王之左臂，能吸收众愿，化作赐福反馈。” “这是吾当初封印时发现的。” 伊莉丝一唱一和：“也就是说——” “在我这个魔君重伤的当下，能抗衡左臂的存在当然就是右臂啦~”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青年身上。 凌霄峥：？ 他的脑中浮现画面。 请选择你的对手！ 对手一：魔君！ 对手二：邪魔王左臂！ 对手三：魔君＆邪魔王左臂！ 完啦！ 苦笑一声，凌霄峥开口： “唏，能和解吗？” 第221章 前方施工中 伊莉丝是认真的。 她像安排后事一样，将重责安在凌霄峥身上。 寻找阴谋？ 大战魔君？ 夺取左臂？ 加油~ 反正她先举白旗了。 青年的心口仿佛被重石压着。 他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原来，失去助力后。 他便难以作为—— 是主动习惯，还是潜移默化？ 在伊莉丝的庇护，薇儿的扶持下，他便飘忽而忘乎所以了。 在平坦大道上一路前行，便忘却了险路的崎岖。 而在神恩城也是相同的一幕啊...... 恍惚间，他看见熟悉的身影。 是温柔的金发少女， 是沉稳的红发青年， 是和蔼的灰发女性， 又或是张狂的不神不人者—— 鲜红色在眼中闪过，在心中埋下阴霾。 凌霄峥悟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实力。 要是再强、更强，他便能撕碎这片阴云。 然后，斩断命运的枷锁！ 瘙痒从右手处传来。 他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渴望正从中涌出。 冥冥之中，有股意念注入脑海： 只要放开心神，就能......变强！ 几乎是不假思索，青年便照做了。 此时，他的眼前已看不到光。 只剩下漆黑一片的意识空间。 右手传来触感，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东西，他也无暇在意—— 因为顷刻间，一股舒畅的能量从右手传来，长驱直入体内！ 就如同在40°的酷夏吃上一根冰棍，青年舒爽地全身颤栗。 那股意念似乎很满意。 它再度发起蛊惑的音调：“对，就是这样！” “只要你愿意，你就能比任何存在都要强大！” 但凌霄峥的吸取却慢了下来。 他犹豫道：“真的吗？比任何存在都要强大？” ”能够比我要面对的魔君还要强大？” 那意念立刻答复：“当然！” 但随之又是质问——“比神王还要强大？” 这回，意念没有直接回答。 片刻之后，它咬咬牙：“当然比神王更加强大！” 凌霄峥的意识沉寂了。 意念松了口气，这好奇宝宝终于...... “比大魔君更加强大？” “你**的，到底吸不吸收？”那股意念破防了。 但随即，它一阵不寒而栗—— 只听得漆黑的意识空间里，异样的声音传来： “抓，到，你，了。” 比黑暗更深邃的—— 降临此处。 如鲸踊跃，掀起千尺巨浪。 刹那间，那靡靡蛊惑之音，混沌不清的神思...... 尽数被碾压至粉碎！ 随之...... 一切归于平静。 而等到浪潮平息，他茫然自视时。 伊莉丝向他伸出手，不容置疑地：“来。” 牵上对方的手，青年下意识问：“去哪儿？” 肃杀字句被吐出：“去赶尽杀绝。”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神情冰冷的她。 仿佛一块千年不化的坚冰，光是存在都让周围气氛冻结—— 凌霄峥觉得，这是伊莉丝最像魔君的时候。 一位起杀心的远古至尊！ 光影变幻，他们来到一条长河之上。 周围依旧是迷蒙的黑暗，但身旁的存在让凌霄峥安心不少。 伊莉丝携着他的手，在长河上飞速穿梭着。 长河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岸边景色同样单调。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一把王座。 它高高立于长河上方，如阴影般笼罩着下方。 而王座之上，坐着一位被黑雾裹缠的身影！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移动，王座的相对位置始终没有变化...... 察觉青年的关注点，憎恶魔君淡淡开口： “那尊雕像没什么好看的，收回目光吧。” 再穿梭了一会儿。 白发少女突兀止步，她脸色愈加难看。 转身，她简单吩咐：“我去*更前面*看看。” “你留在这里就好，这里没有危险。” 语罢，伊莉丝如闪电般突入前方，身形消失了。 凌霄峥一个踉跄：“啊？” 他回头望去。 河水潺潺流淌，前无尽头，后无来处。 再向岸边望去，依旧看不到尽头。 不同于意识空间内的压抑，这里的宽广超乎青年的想象。 “这也不是个事啊。”他嘀咕着。 要不，先试着探索下？反正伊莉丝有言在先。 踩了踩地面，脚下之物非金非石非土非泥，他辨认不出，只觉触感奇特。 再往别处探索看看...... 并非继续沿河流逆流而上，凌霄峥决意探索岸边。 但是他走着走着...... 又回到了岸边。 青年发愣。 看着河流的朝向，他得出荒谬的结论—— 他绕了一圈来到了对岸！ 这怎么可能？ 试着动用技能，但没有任何回应。 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一切都变得混沌不清。 但对于突入的两位不速之客，它似乎保有一些仁慈？ 这对刚从迷雾中挣脱开的凌霄峥来说，未免有点迷离。 “难道说，这不过是另一场梦？” 望不尽的长河...... 走不尽的河岸...... 纯色调的环境...... 感觉就如同梦核一般。 他看向最后一个选择：河底。 它同样深邃，就像它看不清的来处与去处。 来到河边，他犹豫着要不要褪下衣物—— “不要。”不是伊莉丝的声音。 但也格外熟悉。 青年转头看去，撞上了那对金色的眼眸。 与此同时，克莉丝汀再度开口： “不要过去。” “前方施工中。” 她眨了眨眼。 凌霄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怎么你也在这里，克莉丝汀？” 银发少女只是继续眨眨眼。 “对了，”青年看着克莉丝汀的服饰，奇怪道： “你怎么换了件黑色的衣服？” 仔细看看，还是和伊莉丝一个风格的？ “不会是姐妹套装吧？”他开了个玩笑。 “不是，”克莉丝汀纠正，“是伊比利斯模仿我。” 凌霄峥好笑地摸摸她脑袋。 “前方施工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还没修好。” 谈话间，长河突然颤动了一下。 青年警觉着，但只听克莉丝汀解释：“是伊比利斯回来了。\" 她说的不假。 有些疲惫的白发少女出现在视线中。 她看向凌霄峥与克莉丝汀二人，眼神中居然多了分惊悚！ 凌霄峥刚想打个招呼，却听得伊莉丝的怒喝：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魔君！” 啊？！ 青年眼瞳微缩。 身边的银发少女抿出浅浅的笑容。 没去理会伊莉丝，“克莉丝汀”只是柔声对他开口： “你我的约定，已经完成了。” 随即，她的身影消失，无影无踪。 而凌霄峥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去—— 天上高悬的王座上。 那身影早已消失。 第222章 起雾了 风语城 集市 “这世上没有绝对成功的计谋。” “以身入局也好，置身事外也罢，一旦计谋落定并予以执行，你和你的计谋便不再属于你，而是尽数托付给名为命运的存在。” 黑发男性似是说给身旁侍卫，也似在说给自己。 他的眼眸中，倒映出熙攘街道。 “再强的计谋，也对不过至强的力量。” “再隐秘的计谋，也逃不过洞察的眼眸。” “只醉心于计谋者——” “最终唯败而已。” 他淡淡道：“这便是我学到的教训。” 侍卫贯彻沉默，只有盔甲摩擦声传出。 “幸好，这些年也算是有些长进。” 黑发男性抚摸自己苍白的脸，感慨道： “世上之辈畏我计谋，但真正的计谋并不高超。” “实际上，不过三点。” 他在集市中闲庭信步，并不在意熙攘的人群。 “第一点，合理运用自身手段。” 无人注意到这位存在，但他们的身体代过意识做出决定，让出一条路。 尽管行人们的表情与动作割裂而扭曲，但是没人意识到这一点。 “第二点，耐心等待后发制人。” 风语城霎时间变得阴沉。 并非天色转暗，而是浓雾突兀降临！ 如一条灰白大蛇盯上猎物，雾气层层裹裹将风语城缠住。 “第三点，别急。” 黑发男性望向远方。 在那里，一道金色的身影锐不可当地突破着雾气，直奔此处而来。 笑了笑，他的身躯也就此化为浓雾的一份。 就在下一刻—— 摧铩的雷光降临，精准地点落至此！ 只可惜，它的目标已经遁去。 徒留一句嘲弄之音萦绕：“我说了......别急。” 而侍从漠然地杵在原地，“看”向来袭的金发少女——如果那副盔甲下真的有眼珠的话。 “年轻的骑士，你的剑锋太过耀眼，该学会收敛。” 非人的声音传出，沙哑而刺耳：“不然，容易折断。” 它面前的薇儿，气息不稳，手脚也略微颤抖，似是刚刚历经了一场大战。 但她的面容没有表现丝毫动摇，沉声发问： “他是谁？”紫黑色的眼眸喷吐着怒火。 “是没礼貌的家伙啊......” 盔甲诡异颤动着，不知在展露何种心情。 “本来我是不打算在这里与你战斗的，没礼貌的小姐。” “但是啊，我向来是副有操守的盔甲。” 它拿出骇人的大剑，直指薇儿—— “所以一见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的家伙......就想杀死啊！” 与此同时，青岚在薇儿身上涌现，她直奔天空！ 而她的对手心领神会，进而随之。 战斗，一触即发。 ...... “我真的不用出去吗？” “不。” 安妮惴惴不安。 大雾笼罩风语城的时候，她敏锐察觉到了危险。 抱着提醒雇主的心思，安妮折返回到书馆，却见到了惊悚的两幕。 先是薇儿阴沉着脸提剑而出。 那股气势吓了她一跳——安妮可以拿可爱柔顺的粉发来发誓，就算伦恩院长全力出手，也完全比不上他孙女的半分威压！ 她的这个雇主，不会想干些大事吧...... 至于另外一个雇主？ 安妮咽下口水。 她紧张地继续发问：“还有他们俩真的没有事吗，馆长......” 心灵尊一如先前：“没。” 这像是没事的样子？！ 安妮再度看向那诡异的场面。 凌霄峥和伊莉丝正拥抱在一块儿，但这本该暧昧的动作却只剩下鲜血淋漓的恐怖：只见青年的右手贯穿了伊莉丝的身躯，大量鲜红融入白发少女的黑礼服，使后者愈加深邃——而奇怪的是两人都紧闭双眼，没有一丝活动的意味！ 相比安妮的不知所措。 心灵尊则毫无波动，她甚至想拿出本子记录。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小粉毛用话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注意宛如雕塑般的两人，“街道上的人们好像根本没发觉雾气的存在，只有零星几人注意到异常。” “应该是，实力不够。”心灵尊意简言赅。 “啊啊啊啊啊我亲爱的馆长大人您还知道些什么就赶紧一起统统完全说出来吧，不然我们说不定会像海滩上搁浅的鱼儿一样被毒辣的阳光烤成外酥里嫩的啊啊啊啊啊啊！”安妮抓狂道。 很难想象，这句话只用了五秒就说出来了。 心灵尊感觉面具都要被机关枪般喷吐的字眼震碎了。 她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吾尽量解释。” “有道，旧王陨落，必有逆臣行僭越之事。” “例，三百年前，”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安妮只觉脑袋在转圈圈：“我根本听不懂啊！” 她甚至跪地叩拜：“伟大的心灵之神啊，您要是还在庇佑这座城市的话，就赶紧救救我们吧！” 心灵尊：“......” 她默默地站远了一点。 倒不是避免沾染因果，而是怕被传染。 “勿急，越是慌忙越是不利。” “现在唯有去等、去相信而已。” 去等伊莉丝，她必将回归。 去相信伊莉丝，她早有预料与安排。 但这些话，心灵尊并未说出口。 毕竟，在安妮眼中。 她与伊莉丝不过是图书馆长与图书管理员...... 第223章 灾 心灵尊还在思考时。 安妮已经在向别的神明祈祷了：“生命女神，魔法与预言之神......或者神王大人也好，快出现在我面前吧！”她虔诚的姿态不像作假。 “请来救活我的雇主，好让他结下工资和奖金啊！” “不然......” 她森然开口：“我只能再提起刀锋，去迷雾中猎杀一番了！” 眼见安妮磨刀霍霍向迷雾，心灵尊选择阻拦： “人尚在，别送。” 这次突发的迷雾，以安妮那点实力可不够看。 小粉毛有些不爽。 她可是银级认证高手耶！ 总不能外面的迷雾中，魔君满地走，邪魔不如狗吧？ 就在言语间，书馆外突然传来声响。 安妮赶紧扒着窗台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那那是什么？” 远处，一道血色长龙冲破迷雾，直上云霄！ 饶是相隔不知多少个街区，她都能感受其中蕴含的恐怖。 “......馆长你其实说得挺有道理的，我还是就呆在这里吧，”安妮从心地改变自己想法，“作为银级高手，我还是有必要守护馆长你、管理员小姐，以及凌霄峥先生的......” 她守护的方式也意料之中的简单—— “伟大的心灵之神，快回应我吧！” 心灵尊：“......” 她有些怀念在寂静森林的日子。 两人没有察觉，就在身后，“管理员小姐”睁开了眼睛。 ...... 黑发男性突然一声长叹。 他的对座，绅士的脸色诡异。 即难堪，又难看，咬牙切齿却不敢表露明显。 但黑发男性并不在意。 他只不过是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而已。 悠悠捧起茶杯，黑发男性品味一口，由衷感叹： “好茶叶！真是好茶叶！” “不仅茶叶好，茶杯更好——” 绅士的脸色愈加诡异。 这可是他为自己泡的茶！ 但只见黑发男性突然暴起，一把将茶杯砸得粉碎！ “这么上等的茶叶，这么精妙的茶杯，硬生生被你泡成这个鬼样子！”他轻蔑地吐出字句，“——要是换做我来，伊比利斯半个时辰内就会赶过来抹杀我，你信不信？” “也就只有你这种废物不如的家伙，能让她安心地等上300年......” 绅士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嘶哑着嘲弄对方：“你不照样躲了300年！还搞出一番不伦不类的戏码。” 黑发男性优雅地拿出餐巾擦拭，嘴角微微上扬：“但我等到了成功，你呢？” 那双墨绿眼眸死死锁着绅士：“还是说，你认为你比我更有发言权？得了吧，都不知还是不是魔君的家伙，还是省省力气交出你不该有的东西——” 他的话语被第三者打断： “这话我很同意，两位。”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门扉不知何时被打开，伊莉丝正倚着门框： “妄想摘取天上的明星本就是无谋之举，亲爱的*谋主*。” 而在门外的尽职“侍从”们破灭作灰烬，从她的掌间倾倒而下。 绅士则彻底呆了。 说不到半个时辰，就真不到！ 太过于诚实了吧？ 黑发男性收起刀，眯起眼。 这被称为“谋主”的存在，表情有些失望。 他再度长叹一声：“就像我说的，计谋一旦实行，便交付给命运核验结果......” “那位合作者，比我想象的还要逊色些——” 话语突兀一转，黑发男性叉起手，饶有兴致道： “那么请告诉我，伊比利斯，命运如何指引你到这里来？” 憎恶魔君不答。 她先是来到绅士前，用黑伞随手抽飞对方。 再之后，便是堂而皇之地占领座位，倒了杯茶给自己。 在“谋主”审视的目光下，伊莉丝蹙眉： “呸，这茶泡得真难喝。” 四下寂静。 哪怕是绅士也看得出—— 伊莉丝用行动表示：想问我？你还不配！ 将茶具和茶叶打包收起，她看向呻吟着的绅士和面无表情的“谋主”，眼神又是冷冰几分：“好了，是时候处理你们两个了......” “一个残废，一个偃偶。” “要不一个滚去按摩店，一个塞到锯木厂？” “谋主”笑眯眯地垂下双手，表示顺服：“我没意见。” “我......我有......”绅士还在挣扎。 伊莉丝无视了。 “伊比利斯！你当真不认为自己是魔君......是想要背弃自己的身份吗！”绅士忍着剧痛，尽力嘶吼着，“与那些弱小的存在过家家，你不真以为自己其实良善吧？” 于是，他往墙里又陷得更深了些。 “谋主”嘴角抽动。 他不动声色地坐远了点，绅士的行径让他感到窒息。 但伊莉丝的目光随之到来—— “谋主”不改笑脸：“我无意置喙。” 他顿了顿，斟酌着语句：“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真的不怕引起什么吗？” “对于你身边的存在，那可是灭顶之灾哦......” 漆黑的眼眸将“谋主”照彻，浑身留不得半点秘密。 威压层层上升，空气逐渐变得粘稠。 对此，他也并不在意。 一具偃偶罢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不是么？” 魔君是灾难的化身。 乍一听，这似乎只代表祂们游手好闲，喜欢到处惹事。 但是“谋主”知晓， 绅士同样知道， 伊莉丝更是明晰—— 灾难是魔君的点缀，是祂们权柄的昭现。 如影随形，永不离弃。 而表现形式，魔君间也各不相同。 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 “谋主”抚掌，那微笑仿佛冻结在脸上。 瘆人而冷漠。 “喜欢吗，二姐？”他轻声。 “这千年来，凡人为吾等奉上的尊号。” “希望你不要忘记其中的意义——” “憎恶魔君。” 第224章 东山旅馆 “身负憎恶之名，猜忌和纷争如双翼环绕汝身，尽管你小心翼翼地遮掩——” “但它们早已降临！就在此刻，就在此处！” “谋主”肆意地张开双臂，以侵略的目光直视伊莉丝。 他嘴角微微上扬：“让我猜猜，你身边之人对你是否也有怀疑之心？” “是在冲突中不经意的真情流露？” “是在实力悬殊下的愤懑恐慌？” “是偶然浮于表面，还是——” “日日夜夜都一样？” “憎恶魔君啊。” “《禁空协定》的消弭，是对你的警钟。” 偃偶巧舌如簧，如真人一般。 “神王，想必让你吃尽了苦头。” “像你这样孤傲的存在，被她强硬着撕毁亲手立下的协定。” “你难道不*憎恶*这一切吗？” 说到这里，“谋主”图穷匕见：“你难道就不想——” “再度整合魔君们，向那叛徒挥舞起征伐的旗帜，报上这一仇吗？！” 他的言语极具蛊惑力。 饶是刚把自己抠出来的绅士，都有些心动。 但没想到的是，伊莉丝反而提出问题： “就照你说的，神王逼迫我撕毁协定——” “我为什么要憎恶？” 她提出建设性的理论，掷地有声： “我就不能是在玩艾斯爱慕，痛并快乐地享受神王的鞭策吗？” “谋主”和绅士都呆住了。 “啊？”x2 老东西还适应不了跨时代的玩笑。 且不论风评被害的克莉丝汀，憎恶魔君轻哼一声。 她开始指指点点：“越活越过去，真是令人失望......” “你们似乎没意识到一点——” “哪怕禁空协定不再，” “哪怕神王重生，” “哪怕你们从阴影中爬出，” “立刻迫不及待地展露獠牙，” 白发少女撑起黑色阳伞，衣袂随风飘荡，宛如漆黑的浪潮。 她睥睨着她所不屑的一切，傲然开口： “我，伊莉丝，憎恶魔君，” “自暗之海苏醒始，自当下终，始终是四魔君中的至强者！” “唯有我，直接与邪魔王争锋！” “唯有我，令暗之海平静！” “唯有我，使陆地平和三百年！” “只要我存在一时，属于我的时代就存在一世！” 那无一丝杂色的黑眸中，倒映着深渊。 但其主人却是那至明至亮的光辉，翩翩如皎洁大月！ 这是一轮孤月，可能是残月，或是满月。 但只要祂矗立于天空之巅。 这个时代便属于祂！ 三百年来斗转星移，月色高洁。 哪怕是延续到今日—— 复苏的太阳也不上前争辉，蛰伏于东山！ “谋主，你理应去问问你那合作伙伴......” “是谁踩着它的头立下的禁空协定？” “而你，”她伸手，作招引状。 “我命你走向前来，允许你，邀请你，怜悯你——” “向属于我的时代发起质疑！” 天地间，一道惊雷响起。 绅士还在瑟瑟发抖时，“谋主”却走向前去。 黑发男性哈哈大笑：“对，对，对！” “就该是这样！伊比利斯！” “一样的锋锐！” “一样的狂傲！” “一样的憎恶！” 偃偶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源于喜悦。 他用力拍着手，全然不顾关节已然扭曲！ “谋主”又是深深地一鞠躬： “我属实是看走眼了，对此我表达深挚的歉意。” “唯有你！伊比利斯！当我们不再是我们，祂们不再是祂们时——” “你还是你啊！” 他放浪大笑，几近狰狞。 “我由衷地喜悦，并对之后的一切表示期待！” 语罢，“谋主”双手扣住脑袋，干脆一扭。 这具偃偶便倒在地上，再没了声息。 场上，只剩下伊莉丝与绅士二人。 看着“谋主”断气的尸身，绅士：？ 布什，戈门？ 不是说好组一辈子“反憎恶联盟”的吗？ 你这么干脆利落地跑了，让我怎么办啊！ 豆大的汗珠滑落，绅士尝试着能不能把自己塞回墙里。 “魔法与预言之神，您在干什么呢？”憎恶魔君戏谑的声音传来。 塞了一半的绅士尴尬回应： “这不是......我看天地有缺，以身补天吗么。” 但那漆黑的眼眸一直注视着他，迫使他停下了行为。 归于冷静，绅士语出惊人：“我赌你不杀我！” “凭什么呢？” “就凭我——” 他惨笑一声：“了解你。” 绅士倚靠着残垣断壁：“预言权柄破碎后，我确实是失了智，疯了神......” “但这不代表我忘记了过去。” “只要我的死是你的命定，那我一定会死。” “过去一样，现在一样。” 他咬牙切齿： “但你甚至有闲心和我俩聊天！” “你其实早就谋划好了一切，是不是！” 如控诉般。 “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那些保命手段也好，针对你的防御法阵也罢，在你的眼里——” “分明和孩童堆叠的沙堡无异！” “你自信，你狂傲，” “你要让我，死得其所！” 绅士凄厉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从脸颊滑落。 拂去灰尘，戴上礼帽，重拾起手杖。 他眼神中的懦弱被尽数卸去，只余寒光闪烁。 “伊比利斯，容我提醒，” “你在算计一名魔君！” “既然如此——” “身为元素之主，厄运先兆者......” 绅士扶正单框眼镜，正色： “我以咒厄魔君撒斯姆之名，接下你的挑战！” “自此以后，凡元素存在之地，皆是你不能容身之处！” 少有的，伊莉丝没嘲讽几句“你什么魔君”、“有本事来天空坐坐”。 仅仅是简单短促的一个字—— “好。” ...... 埃弗拉娜迷路了。 她在荒野上流浪了一天一夜了。 答应了伊莉丝会沿途走到风语城，但现在能不能走到成了问题。 她暗叹一声，祈祷至少方向没出大差错。 顺带一提，是向克莉丝汀祈祷。 但这一祈祷，就出了事情。 在远处，一道微乎其微的能量波动传出，被精灵牛仔捕捉到。 虽说微弱，但气息可不俗！ 毫不迟疑，她立刻赶过去查看情况。 随即，埃弗拉娜心心念念的大道出现在眼前：她终于找到路了。 而能量波动的来源，则是路边的一座旅馆。 “东山旅馆？”奇怪的名字。 警惕地握好枪，她绕至旅馆背面。 几个蹬步，埃弗拉娜窜上墙壁，单手抓住窗沿—— 紧接着，破窗直入！ 还没等牛仔帅气地拿枪瞄准。 克莉丝汀已经攥起牛仔的衣领，黑着脸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然后立刻对头一个爆栗。 “哎呦！” 第225章 魔道巨擎小克 有些委屈，但埃弗拉娜还是乖乖坐好了。 她疑惑地开口询问： “您怎么在这，您身上衣服又是——” 还没等牛仔说完，克莉丝汀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 突然，房门被打开。 黑发红瞳的女性风风火火地闯入。 看到克莉丝汀以胁迫的姿态压在陌生人身上，她立马兴奋起来：“你还说你不是魔道人物！” “这是要干什么？绑票?献祭？折磨？我已经准备好了！” 哗啦啦——鞭子、手铐、项圈一系列物品落在地上。 坐在沙发上的埃弗拉娜开始紧张起来。 银发少女懒得辩解：“你说是就是吧。” 她给埃弗拉娜递了个眼神，转身便离开房间。 精灵读懂了眼神中的意味：无奈、烦恼、摆烂...... ？？？ 就在她思考其中深意时。 那名闯入房间的女性见克莉丝汀走远，一改脸上兴奋的神色。 她径直走向还在懵圈的埃弗拉娜，一把将对方拉起来，沉声道：“身体还好吗？” “听着，你或许很疑惑，但其实我并不是坏人——” 顿了顿，她自我介绍：“我名叫卡琳，目前如你所见，正在尝试潜入一个恐怖的魔教组织，刚刚那个魔道人士便是其中的一员......” 埃弗拉娜：“？？？” 见牛仔一脸不信，卡琳急切地补充：“这里面水很深！” “据我侦察所知，她不仅是组织中位高权重的一员，座下还有四名得力干将！” “你必须将这个消息带回，传给教皇属地话事人，要快！” 紧接着，卡琳往牛仔的手中塞了一把刀子。 “至于你怎么离开——”红瞳的女子眼神一狠。 “就用这把刀将我重伤后离开！这样我还有机会继续潜伏下去！” 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但埃弗拉娜只觉得荒谬。 她犹豫了下，掏出心爱的火枪：“用这个如何？” “......” “我说的是重伤，不是暴毙。” 突然，卡琳留意到什么，赶忙：“来不及了，你先顺着我来！” 果不其然，克莉丝汀出现在门口。 她那一袭黑衣，配上无生趣的表情，倒是真的衬出一副肃杀的模样。 卡琳赶忙凑上前：“克莉丝汀大人，经过我的一番调教——”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已经愿意归顺我们了！” 埃弗拉娜入戏地附和着。 克莉丝汀递来复杂的眼神。 那是心死如灰、被背叛的无奈意味...... 不过，在卡琳看来，那是愈加冷漠、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态度，恐怖如斯！ 她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心中默想：人生如戏，能活全靠演。 克莉丝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我和这位......新的教众交代几句，你先离开下。” 卡琳向埃弗拉娜递了个自己发挥的眼色，便离开房间。 屋内，前神王和前四基石之一大眼瞪小眼。 最终，埃弗拉娜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唉——”银发少女头疼地揪着头发，开口说道：“这件事......” 听完后，精灵的表情十分精彩。 用某人的话来说，经过很简单： 克莉丝汀在cosy【克莉丝汀·alter·大魔君】时，被卡琳抓了个正着。 “那您为什么动用魔气？”埃弗拉娜不解。 虽然不清楚神王为何临时起意，要打扮成过去模样。 但打扮归打扮，动用魔气又是另一回事。 这又是为什么呢？ 克莉丝汀眼神飘忽：“这不渲染一下，更真实么？” 精灵很无语，搁这骗谁呢？ 只有不了解大魔君存在的家伙才会求着觐见。 真正懂行的，在听到“大魔君”三字时早就卷铺盖跑路了！ 至于克莉丝汀现在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 真的不怕大魔君追杀过来吗？ 哦，就是本人啊，那没事了。 不过，埃弗拉娜依旧心有忧虑。 她看着前神王那娇小的身体，欲言又止。 克莉丝汀淡淡开口：“你怕我是认真的？还请放下这份戒心。” 她叹了口气：“我能比任何人都明白大魔君的分量，也为之坚守了千多年时光。” 精灵牛仔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见此，克莉斯汀破罐子破摔：“好啦好啦，对不起！” “是我不好，以前给你留下不少阴影，真的很抱歉！” 她一一罗列：“当初掐着你脖子时，用力太大了些；放火烧神树时，火势稍猛了点全成灰；劫掠果园时，没留下一颗星星果；想泡个温泉，不小心把圣湖蒸干......” “......统共不到百件恶事，也不算太多啦。” 刚回来打探情况的卡琳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犯下接近百件恶事，你还说你不是魔头！ 她那红玛瑙般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决然。 也就是说，社稷苍生的性命，现在托付到她手里了！ 深吸一口气，卡琳推门而入，恭敬地开口： “克莉丝汀大人，您是否已经交代好了？” “嗯。”银发少女已经习惯了。 “那接下来，我们有什么目标吗？” 卡琳追问，她的表情隐隐有些慌张，语气也急切了些。 ——根本不像是个疯狂的魔教信徒。 这不是演得一点都不像吗？克莉丝汀暗自腹诽。 不过她还是装作没看到，淡淡应了一句： “没错，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个魔物团体。” “简而言之，由于某个家伙不负责任的撕毁协定，暗之海的魔物一茬接一茬地往陆地上涌，而风语城将会是魔物们的重点侵袭对象，原因懂的都懂。” 克莉丝汀说得煞有介事。 “风语城，有我必须守......掠夺的东西，所以清场是必要的。” ”那些魔物，就让它们化为灰烬吧。” 卡琳在一旁听得冷汗狂飙。 多么疯狂的计划！ 克莉丝汀看她的神情，顿觉好笑。 索性，她再加了份猛料：“这一切，” “都是为了献给那位指引我等的至高无上存在——大魔君！” 反正大魔君不会有意见的。 而卡琳开始晕头转向，手脚有些发软。 晕晕。 她开始怀疑： 这真的是她能参与其中的？ ——不过大魔君是什么魔君？她怎么没听过？ 卡琳思索时，克莉丝汀继续道： “我们要解决的，正是这批魔物中的领头者。” 这回，她倒是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卡琳，而是在于埃弗拉娜。 银发少女犹豫再三，终于宣布： “它们是，” “暗精灵一族！” 第226章 反击 “......至此，风语城大雾事件已被定性为*突发的**偶然的*自然现象，这一结论无法解释在大雾期间莫名失踪的多达数百名人员，以及大量被目睹的黑色生物，导致群众呼声极大。” “灾难的背后，反射出风语城作为旅游大城，并没有相应的手段应对灾难，这对游客以及城内居民的安全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而截至目前，风语城官方依旧没有给出后续整办手段。” “对此，神恩城第一执政表示，这一事件反映出风语城政府行政臃肿，官僚腐败，守备残缺等多重问题，她重申教皇属地驻军的必要性，并计划再添加数个军团进入斯坦国，此举得到斯坦国皇室的力肯。” “又有消息称，这次事件是人为引发，某匿名白发女性向记者表示，她弟弟在城主府工作，许久不见已经沦落至半身残废，风语城高层可能在策划反人类实验，值得深思......” 凌霄峥放下最新一期的光明报，表情十分满意。 好熟悉的味儿啊。 薇儿接过报纸看了眼，一时不知如何评价：“这......” 虽然通篇都是对风语城政府的批评，但若是说之前她看过的同类报导不过是集市小贩间的争吵，那这篇就是顶尖魔法师对初学者的无情碾压。 语言工整、有力，仿佛自带正义之师的气概，毫不留情地指点江山！ 说浮夸吧，又全都是基于事实。 说客观吧，明眼人都看得出在针对。 简直就是......艺术！ 她两眼发光。 就此，凌霄峥表示：“学新闻学学的。” 早在神恩城十日新政时期，第一执政就在他的建议下掌控了光明报的笔杆子，并依据凌霄峥提出的核心手段对报道手法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由于东大陆片面发展魔法，凌霄峥查阅历史时就敏锐发觉：除开魔法相关，其余的产业在这三百年来几乎是停滞不前，其中，文娱产业更是尤其遭重。 书店里的畅销书，居然还是千年前梅洛艾尔的屠龙史诗？ 再看看报纸上的新闻，甚至没广告有意思！ 别说是为了薇娜，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于是乎—— 春秋笔法、当代文学，启动！ 报纸新闻并不只是人们饭后闲聊的谈资，必要的时候，它也是打响冲锋的嘹亮号角。 这也是向那位隐藏风语城幕后的存在宣告：谁背后没有助力了？ 之前碍于风语城客场，他和薇儿的行动处处受制，隔三两天就被迫卷入各种事件之中，根本没有半分喘息的时间，勉强维持着平衡的局面。 但不久前，对方已经撕破脸皮，直接开始下死手： 那就没必要客气，正式拉开这场战争的帷幕！ 凌霄峥自信一笑： 跳，再让你跳那么一小会儿奥！ 不远处，伊莉丝罕见地没有凑热闹。 她陷入魔怔般，低声道：“大魔君，克莉丝汀，姐姐......” “——你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 薇儿在偷瞄白发少女。 准确来说，是对方的胸口。 见此，凌霄峥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我没有在意这个，”薇儿没好气道，“我是看她有没有事！” 有没有事，这是各种意义上的。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魔君的胸膛被贯穿..... “有了！” 伊莉丝突然激动一喊， “既然这样，我也创立不就是了！” 她全然不顾周围惊异的目光，喃喃自语：“既然克莉丝汀能创立邪教，我又如何不能？” 凌霄峥赶忙打断：“等等，克莉丝汀，邪教？” 青年有些费解，夹带几分迷茫。 每一个字他都明白，怎么连一块儿就听不懂了呢？ 失了智的魔君沉默了会儿，终于找回了自我。 她深吸一口气，歉意道：“对不起，一提起姐姐，我就容易冲动。” “至于那个，算不上什么大事——” 伊莉丝平静道：“姐姐和小绿在风语城外成立了邪教，奉大魔君为尊主。” 薇儿扯了扯嘴角：“与其说是邪教，说建立新神国我都信......” “为什么不是呢？”伊莉丝补充，“千年前，就是姐姐和小绿建立了初代神国哦~” “当然，那位初代大教皇梅洛艾尔也是助力者？” “嗯，你想问梅洛艾尔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姐姐的话，她会说——” ...... “她是个偏执、倔强的人。” “只要认准了一件事，她就不会放弃。” 克莉丝汀淡淡道，像在讲稀疏平常的往事。 “哪怕亲近如我，她也会为心中的信念与我起争执，据理力争。” 提到这个，女牛仔冰冷的脸色也舒缓下来，笑着附和：“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时候，我分明拒绝了她，但她在神树下硬是祈祷了一整夜。” “没想到，真让她等到奇迹降临......” 昔日的神王叹息一声： “......我算不上什么奇迹。” “至少，对她而言，算不上奇迹。” 在她俩身后，卡琳有些怀疑人生。 尴尬是冬日里滞涩的空气。 合着你们认识啊！ 经过一番试探，她倒是确认了：自己确实错怪了克莉丝汀。 对方身份不过是卡琳一厢情愿，说建立魔教看来也只是逗逗她。 不过尴尬倒不在于错认，而是既然这俩都是好人—— 那被通缉的自己才是三人中明面上的坏人...... 她有些手足无措。 克莉丝汀继续道：“现在，我又见到与她相似的家伙。” “也是那么偏执，不稳重，误入歧途而不自知。” 银发少女瞥了眼局促的卡琳，微笑着补充道：“而且还不止一个。” “真是，令人怀念啊。” 然后，她抽出剔透长剑，战意高昂：“准备战斗！” 同时克莉丝汀一本正经地解释：“是有人曾告诉我*回忆杀*这一概念......” “这有什么联系吗？”卡琳茫然道。 “有啊，回忆完了就开始杀啊！” 语罢，银发少女手起剑落。 一个苹果被切成两半。 第227章 克莉丝汀的一剑 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 卡琳违心地吹捧着：“您这么做，一定有什么深意吧？” 克莉丝汀眨眨眼，将手中苹果递了过去：“来，尝一口。” 看着那鲜艳的外表，卡琳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咬了下去——她眼前一亮：“好甜！” 如一捧轻柔的白沙在舌尖化开，留下甘甜的回响...... 银发少女笑了笑，将另外半个分给正在负气的女牛仔。 作为自然的神只，埃弗拉娜察觉异样：“这恐怕不是现世存在的作物吧？” 她尝试性地下嘴，眼神立刻清澈起来：“好吃！” “是啊，”克莉丝汀承认，“这是存于某人幻想的造物。” “而幻想往往是最甜蜜的。” 她又拿剑，斩开一枚星星果。 咀嚼着甜美果肉，克莉丝汀含糊不清道：“好耶！” “曾经，某任大教皇曾问我，圣人应该做什么？” “我这么回答——吃一枚星星果。” “一枚不够，那就两枚。” “若你有多余，那不妨分给别人一枚。” “他又问，圣人不该做什么？” “我这么回答——不要错用星星果。” “无论是想抢别人，还是强迫别人吃自己的。” “这道理很浅显，但聪明如我那妹妹，也未能参透呢。” 克莉丝汀调笑道：“不过说到底，我也不是什么圣人，” “所以就不分给你们我的星星果了~” 是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黑发女性眼帘低垂，翠发牛仔紧咬牙关。 许久，还是卡琳率先开口： “您，其实是神明吧？” 克莉丝汀否决道： “我并不是呢，” “至少现在不是。” 她轻轻一笑：“但是——” 银发少女伸出手，温和道： “如果能解开你的心结，我很乐意做你的神明。” 这一刻，卡琳所有的伪装：傲慢、执拗......被尽数卸下。 她恍然：“像我这样，偏执的、倔强的，” “误入歧途而不自知的家伙——” “也能得到神明的救赎吗？” “为什么不呢？”克莉丝汀微闭眼睛，似乎又沉浸在往事中，“但哪怕没有神明，没有我，也一定有许许多多人，会愿意成为你的救赎吧？” “......是啊，的确是这样啊。” 卡琳笑着笑着，抹去眼角的泪痕： “明明还有个笨蛋，固执地等待我回心转意呢。” 沉默些许，她认真道： “我知道，建立魔教是假，讨伐魔兽是真——” “请让我参与其中，或许我的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错啦~” 克莉丝汀晃晃手指。 “建立魔教是真，讨伐魔兽也是真。” 卡琳忽略了这一句话。 她又紧而追问： “温柔、可靠，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其实，您——” 卡琳目光灼灼，肯定道： “就是那位神国四基石之一：生命女神吧！” 她根据先前的经历大胆猜测着。 银发少女扑哧一笑。 但克莉丝汀突然发觉，某个家伙好久没动静了。 埃弗拉娜的脸色愈加冰寒。 本就是冬日，她带来的低气压仿佛使现场陷入寒冰地狱。 宛如亘古不化的坚冰，女牛仔冰冷的眼神几乎能刺穿躯壳，直达灵魂！ 但面对前神王审视的目光，精灵依旧选择阖上眼躲避。 埃弗拉娜突然开口：“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她深吸一口气，睁眼与克莉丝汀对视： “哪怕，一点点机会也没有？” 银发少女沉吟。 “听伊莉丝说，你在那里游荡了足足百多年——” “可别说，你自己没有尝试过哦？” “但是这样，又和您最初的作为有什么区别？”埃弗拉娜神情激动，“您要是做出这样的决定，您真的 不是背离本心，被那血脉中的天性所支配了吗？” “很新奇的猜测，但容我否决，” 克莉丝汀翻了个白眼，强调道： “我没有所有所谓的血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倒不如说——” “卿的表现才是被血脉支配了吧？” 金色的烈焰在眼瞳中燃烧，前神王肃穆地撑起仪容。 “以克莉丝汀之名，我命你醒来！” 但埃弗拉娜没有丝毫变化。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冕下。” “吾等精灵有三重祝福，” “其一是自然，” “其二是智慧，” “其三是忠义。” 精灵再度闭上眼睛，流下鲜血构筑的泪。 “我问您，” “假使有这么一棵繁茂果树，” “每一颗果实都是那般完美，如繁星般璀璨，如山泉般轻灵。” “但漆黑的灾祸不期而至，先是断枝，再是折干。” 她向心中的神王发起质问： “真的能怪罪果子跌落尘埃，沾染泥灰吗？” 一旁，卡琳没有出声。 她没听懂，只依稀觉得和要讨伐的“暗精灵”有关系。 克莉丝汀：“......” 她有些无奈：“那你有没有想过——” “你所要庇护的族群，既不自然也不智慧更无忠义？” 埃弗拉娜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吭声。 明明她比银发少女足足高半个头，但在对方面前像是名犯错的孩童。 克莉丝汀揶揄：“不过，你以交流代替冲突，而不是拔枪就射，我也是很欣慰了。” “怎，怎么可能，这可是您亲手赐予我的武器......”精灵语无伦次。 “这就对啦，”她的话似和沐春风，“你相信我，那我便回馈你。” “我设问：假使有这么棵繁茂果树。” 神王手执的长剑上，繁复的纹路逐渐展现。 “忽有惊雷，将它摧残至枝叶焦枯、半生半死。” 名为*贯穿真实*的神器闪烁着，呼应主人的意愿。 克莉丝汀凑近埃弗拉娜，轻声开口： “那就理应好好对其裁剪，好让旧枝抽新芽，不是么？” 她的眼神温柔、期艾，令精灵恍然。 仿佛此刻，又再度回到神国光辉的殿堂上： 神王以温柔的目光接纳每一位神只，立下个个重要决定。 尽管偶有纷争，又魔君环伺。 但在她的带领下—— 毫无疑问，那是个如黄金般璀璨的年代。 含着泪，埃弗拉娜点点头。 克莉丝汀微笑致意。 随即，她挥剑了。 无形、无声。 剔透的长剑划过，在空中掀起一阵涟漪。 连脚边的野草也没颤动分毫。 但一切已成定局。 “走吧，下一个。” 无人在意，某支来自暗之海的氏族顿时灰飞烟灭。 也无人在意，克莉丝汀那身黑礼服的袖口处， 颜色更深邃了些。 第228章 玄音尾声 “让我们恭喜，漂泊乐团以两个小分的差距，战胜了大名鼎鼎的老牌乐团荣典！” 在玄音大会的舞台上，两名解说员齐声祝贺，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本场半决赛舞台上，先是荣典乐团做出意想不到的决定——” “乐团小提琴手狄斯登场，进行独奏表演！” 一名解说员插话：“用夏国话来说，这叫棋行险招。” “虽然小提琴独奏能力强，但将这一策略用于团队赛上，无疑是极大的挑战，”另一名解说剖析着，“这也同样彰显对技艺的自信：狄斯选手确实发挥出色，将古典曲目演绎出新的高度，赢得评委们的高分。” “但是——”他拉长音调。 同伴接过：“登临山巅，狄斯选手发现，对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没错，面临狄斯的挑战，漂泊乐团也是没有畏惧。” “他们派出乐团中年龄最小的新秀，米娅选手！” “题外话，漂泊乐团都是新秀（笑）。” “先前的比赛中，另外两位成员都给评委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米娅选手则更像是绿叶衬红花，辅助其他成员完成了精彩的演绎。” “但此时此刻，站在舞台上的她证明了，自己已经不弱于他人！” “大提琴加独奏加创新曲目，以及不弱于狄斯选手的高超技艺！” “最终，米娅以两个小分的优势战胜对手！” “一分为漂泊乐团的精彩原创。” “一分为米娅选手的勇气！” “让我们恭喜——漂泊乐团！”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米娅矜持地鞠躬。 就如解说员所说，舞台上的小小少女已经得到了成长。 相比先前那个怯懦、怕生的自己，米娅成熟了许多。 现在，她也完成了之前想也不敢想的愿望：以自身实力在玄音大会上大放异彩——就连玄音大会的至高荣誉也似乎就在咫尺之间。 走下舞台。 米娅却没有多少激动。 就如这灰蒙蒙的天一般，她的表情略显沉重。 因为她的父亲即将与她告别。 顾珈病得更重了。 他虚弱得仿佛一具骨架，呼吸也开始沉重。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看完了比赛，并衷心为女儿的实力高兴。 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米娅的头顶，着青衫的中年感概： “米娅，你也终于长大了，我很开心。” 米娅咬着嘴唇，眼泪却是直掉。 她抹去泪水，装作坚强的样子。 见此，顾珈虚弱一笑： “我便放心了。” 他转向凌霄峥，诚心感谢道： “小友，与你结交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凌霄峥一叹：“哪里哪里，只是这一别，再会无期啊......”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最终，旁边的书生笑骂道：“凌兄，瞧你这话。” “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作甚！” 正是霸门大师兄陆轶昊。 先前白雾事件中，霸门门主孤身闯入，厮杀了一番。 回归后，他做出决断：离开风语城，返回夏国！ 于是，陆轶昊带队，整装打算离去。 顺道带上回到夏国求医的顾珈。 不过，门主侯明龙本人，倒是依旧留在风语城。 至于其中原因—— 陆轶昊好奇地问道：“凌兄，你和师傅到底约定了什么？” 青年故作神秘：“这可是秘密，不可说。” 书生笑了笑，也没有追问。 二人看着陆轶昊等人驾车离去。 片刻，凌霄峥轻声开口：“该走了。” 米娅看向车马远去的方向，久久不发声。 ...... 不同于玄音大会舞台的热闹。 此时城主府的房间内，气氛如一潭死水。 绅士掩抑着怒火。 城主也不敢开口。 “就如你说的——现在你没有半个手下？” 面对主子的叩问，城主遮遮掩掩：“不完全是，还有一些银级......” “那有什么用！去给对面刷战功吗？” 绅士质问：“那些金级的客卿呢？你养了这么多年，全都跑了？” “一个不知所踪，一个被吓破了胆，一个重伤未愈。” 城主也是苦不堪言：“至于剩下的，全都推诿着不肯出力。” “三个金级被废？”绅士难以置信，“在你的授意下，他们去干了什么？” 城主低声提醒：“如您所吩咐，去检查扫荡心之书馆。”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绅士深吸一口气。 不能急，不能急。 “那探知到了什么情报？” 城主如蒙大赫，赶紧说道： “这个有，我们发现除了目标人物外，还有另外两人。” “一个是前清道夫成员，银级，另一个是普通小孩。” “呼，”绅士眯起眼，“也就是说是那容器亲自出手了，倒也合理。” 城主欲言又止，但聪明地选择住嘴不言。 但危机接踵而至—— “那我们的盟友，又传来了什么好消息？” 先前，“谋主”虽然和绅士闹得不太愉快，但只限手臂的归属问题。 作为魔兽之主，“谋主”承诺一大批魔兽将环伺风语城，成为他的助力。 这将是他对抗憎恶魔君的主力军！ 而对于绅士的问题，城主汗流浃背了。 他小心地禀告：“据您盟友消息，风语城外魔兽——” “几近全军覆没。” 绅士又是几个深呼吸。 稳定下来后，他沉声：“是谁干的？” 助力没了是大事，但敌方有新助力那更是要命。 他已经做好准备，亲自出手去消灭这支碍事的力量！ 城主如实禀告：“是一支邪教，首领名为克莉丝汀。” 绅士：“......” 仓皇地后退，跌坐在沙发上。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打克莉丝汀？真的假的？” “神恩城全方面针对我风语城，明线暗线布置又全部崩塌。” “我算是看出来了——” 赤红着眼，绅士大声咆哮： “他们就是要让我死！” “很好，很好！” 气急，但他未丧失理智。 绅士也是终于明白了伊莉丝的用意。 “她就是要一步步逼迫我，卸去我的臂膀，砍下我的躯干......” “好让那个容器，能够摘取我辛苦培育的果实！” 第229章 殊途 风语城外，萧条的草原笼罩在冬日凄清下。 以城墙作为分割线，冷寂与欢愉的两幕宛如鸿沟，也似一出荒诞的闹剧。 克莉丝汀登临山丘的顶部，眺望着远处的城池。 她已经换下了浑黑衣服，重新着一身素白。 她明白，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场。 银发少女依稀记得，青年曾讲述戏剧：生旦净末丑分职业，又各有涂装来辨明性格。 如今，她站在这出戏剧的开幕处，开幕点。 也自然要分好职业，涂好装扮。 ——哪怕是神和魔也一样。 跟随其后的埃弗拉娜紧了紧帽子，她觉得此处有些熟悉。 “这里是......赫姆之丘！”最后赶来的卡琳意外道。 “传说，神王接引初代教皇进入神国后，便从此地始，征伐了整个东大陆！” “颂章其一，第九节，‘祂戴了冠，拾剑与铳，惩戒大地’。” 她带着一些兴奋，开口道： “难道说，我们也要从此地出发，开始谱写传说？” 闻言，克莉丝汀淡淡一笑。 她仰视灰色天穹，又回望暮色笼罩的大地，似要将一切印刻入眼。 “怎么会呢，”银发少女回味着心头情绪，“其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随即，她就像一名真正的女孩般抱怨起来： “因理念不合而姐妹反目——” “而我不知进退，” “因利益诱惑而家庭分崩——” “而我无能为力，” “因要事在身而错失诀别——” “而我迫不得已。”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三重苦、三重难？” “看来，”克莉丝汀自嘲地扯扯嘴角，“在神王光辉的庇佑下，依旧有阴影存在~” 就比如说，她这个神王本尊。 女精灵心疼道：“这并不是您的缘故......” 这一切的错，都怪在邪魔王，都怪在那些魑魅魍魉，又怎么会和神王有关呢？ 银发少女任由晚风拂起发丝，没有应答。 三人静默。 片刻，克莉丝汀开口： “埃弗拉娜，去风语城吧。” “去举枪，完成已立下的誓约。” “卡琳，去凛冬城吧。” “去那被接纳，去那被认可。” “埃弗拉娜会追上你的步伐，兴许你们还能在那壮大教派？” “至于我，”她歉意地合拢手，“恐怕不能再伴随你，为你指引前路了。” “我真的是很抱歉，很抱歉啊......” “但想起还有一人等待着我的回音，但我却背弃信言。” “我的心，已经痛苦地无法容纳更多情绪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但少女的眼神却一如既往。 ——安宁如一汪湖水，平静得可怕。 目送两人离去，克莉丝汀径直坐下，仰望天空。 天空依旧暗蒙蒙，独有月色清幽，开辟出一片无可忤逆的清净。 “很美的夜景，不是么？” 黑衣裙是夜色的涟漪，天空之主降临。 她随意坐在克莉丝汀身边，陪着姐姐观赏月色。 “确实美。” 克莉丝汀真心诚意道。 “仔细想想，我还从没有过这样闲暇，能够放松地看看风景......” “真的吗？”伊莉丝饶有兴致，“神王这么忙啊？” “现在也忙，但抽时间来将时代落幕，还是有的。” “是这样啊......真的没有别的事了吗？” 面对询问，克莉丝汀摇摇头：“有。” “我一直以来都有疑问——” “你为何令陆地三百年止戈，又对暗处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 “我想，或许是和他有关？那我的复生也在计划中吗？” 她金色的眼眸依旧仰望天穹。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 白发少女赞同道：“是啊，不重要了。” 毕竟，她们早就是理念不合，身份悬殊—— 既然冲突已经在两人之间爆发，那么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 克莉丝汀手执长剑，伊莉丝拄着阳伞。 前者如煌煌大日，后者似清冷幽月。 但相同的是，她们同时爆发出惊天气势，撞在一块！ 仅仅是一个碰撞，滔天威能就从中倾泻而出，霎时间抹平了赫姆之丘。 可这只不过是能量些微的泄露。 真正的余波，于伊莉丝的引导下—— 如怒龙般咆哮着撞上风语城的城墙！ 在足以倾天的威能下，那号称匹敌憎恶魔君的法阵，瞬息间就支离破碎！ 伊莉丝指了指远处的城池，微笑致意。 一手负背，一手执剑的克莉丝汀见此，淡淡道：“无需你提醒。” 随即，她率先跃步，直上天穹！ 或许这是天空之主为她刻意布下的陷阱...... 但神王并不在意、更无畏惧。 她已经用执政的千年证明了一件事： 无论是何种阴谋，哪样诡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没有用武之地！ 或许凡人能拿着火枪成功偷袭魔法师。 但魔法师又何尝不是凡人？ 而存在等级进至克莉丝汀和伊莉丝，术法的变换已经失去意义。 她们要做的，就是依仗自身权柄，以力克力！ 分秒间，是银发少女再度发动攻势。 她掌下，剔透的长剑闪烁光辉，在空中掀起涟漪—— 伊莉丝也轻松一旋阳伞，黑夜化作纱衣。 无形角力在半空中爆发开来，顿时引发异象。 是光辉照彻、暗影沉沦，许是昼夜颠倒，又长夜降临！ 浓厚的云雾纷乱散去，但天空并未就此清明，而是在权柄的争锋下愈加浑浊。 在风暴的中心，剑与伞对立，黑与白分明。 无论是银发少女还是白发少女，都使出了本事。 但此时，克莉丝汀已经占据了优势，一步步蚕食着对手的空间。 若是任由克莉丝汀，那胜负的天平将无可逆转！ 但伊莉丝笑了。 不是开心，不是自嘲。 那是轻蔑的笑容！ 憎恶魔君顶着神王带来的压力，就此轻蔑一笑。 她开口，如是发起质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弱小！” “神王克莉丝汀！” 第230章 风语事变 神王与魔君的交战，余威摧毁的不仅是风语城的壁障。 ——摧毁的更是绅士脆弱的内心。 前一秒他还在议论玄音大会的盛况，希冀着就此冲破禁制，夺取魔王左臂的力量。 下一刻，神王就和憎恶魔君打到家门口了？ 他辛苦构建的法阵噼里啪啦地碎了，就和他的心一样。 正在绅士考虑要不要打点行李、就此跑路时，他突然注意到奇怪的一点： 城外战斗如此激烈，城内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街道上，早已一片漆黑，市民们纷纷沉寂，陷入睡眠。 绅士转向城主，用眼神示意外面的景象。 但城主也是一脸迷茫：“往日，他们应该还在狂欢啊......” “而且，就算是困了也不可能躺得满街都是吧？” 绅士皱眉，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他步出宅邸，拽起一个沉睡者，正打算叫醒—— “嘘——” 黑发男性笑眯眯地止住绅士。 他贴近对方耳侧，轻声： “就让他们睡吧、睡吧，做一场可能醒不过来的梦。” 绅士咬牙切齿：“谋主！你又打算玩什么新花样？” 谋主失笑，漫不经心地将手指抵合：“不过是以先前的雾为引，将吾之大权*掌控*体现在这些凡人身上罢了。” “怎么？在这蜗居许久，连亲兄弟的能力都忘却了吗？” 对方冷哼一声：“我没有问这个！” “神王和憎恶在外面交战！你知道多少？” “哦？原来是这样啊，”谋主嗤笑一声，“那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一无所知。” 他墨绿的眼眸再逼近几分：“但我明白一件事......” “神王和憎恶，无论哪方胜出，都一定会为你的存在划个叉。” “别看她们打得火热，其实早就达成了一个共识：你，无需提前处理。” 谋主戏谑道：“不开心吗？同时得到神王和憎恶的认可？” 绅士紧咬牙关，免得被气到。 “那你又是前来干什么的，还再浪费一具傀儡？” “我？” 谋主张开双臂，环视无声的城市。 “我是来参加玄音大会的，为谱写自己的乐章而来。” “第一首曲目，寂静。” “艺术由高雅者欣赏，而平凡众人理应沉默。” “顺带一提，” 谋主纠正绅士言语中的错误，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这次来的是傀儡？” 苍翠的魔翼现于身后，枝节与鳞片鲜明突出着。 绅士屏住呼吸，这是真真切切的灾之翼！ 这不祥的魔翼上，每一丝血肉都是灾难的代言者——无数的邪魔盘踞其中，构建成它们君主的翅翼。 又听谋主悠然开口： “我的目的很简单。” “天平的一端是神王与憎恶，天平的另一端却只有个残废？” “哦，这哪怕是大魔君再现，她都会觉得无趣。” “所以......” 谋主振翅直冲云霄，只留下一句： “我便将身入局，以此撬动天平的一极！” ...... 心灵尊看向天边的方向，沉默不语。 一种细密黏稠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在那一瞬间为之定性——嫉妒。 “嫉妒吗？” 她很是困惑。 神王与憎恶的战斗并不罕见。 至少神王尚在执政时，憎恶每隔着几年就来骚扰一次。 这通常都是以神王驱逐憎恶，憎恶再来找她的茬告终。 每次她被迫战败后，还得听着白发少女抱怨这抱怨那，心灵尊听着就心累。 可是，这次双方再次开始的战斗中。 纵使克莉丝汀不再那么稳重，伊莉丝少了些天真烂漫。 但神王还是那个神王，憎恶也还是那个憎恶。 奇怪的是，她莫名生起嫉妒的情绪？ 为什么？凭什么？ 心灵尊恍然大悟。 是*意义*啊。 那如黄金般璀璨，吸引着她的宝藏。 如今却被交战的双方攫取，她自然是有嫉妒的情绪。 克莉丝汀与伊莉丝的争锋，不再是姐妹间的打闹。 而是为心中意念，要决出胜负的战斗！ 心灵尊看得痴了。 嫉妒被清扫一空，随之涌入的是渴望。 她想要——加入其中，为寻求的“意义”赋形！、 “吾之想法......” “你们怎么看？” 此时的心之书馆内，安妮和米娅都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而自伊莉丝离开，清醒者只剩他们仨了。 青年摇头：“我坚持我的想法。” 薇儿无奈一叹：“这种时候，我们可真有闲心啊。” 不过她也认真回应：“既然想要，那就放开手脚，尽力去追寻吧。” “虽然我的经历只能说是反面案例......” 少女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坚定道： “但至少，我从没后悔过。” 心灵尊衷心道谢：“谢谢你们的建议。” 她看向那处依旧激烈的战场： “那吾也，应当出发了。” 当虚构化为真实...... 当腐朽化为神奇...... 黑发的神只摘下面具，将其一抛。 顿时，心灵尊的身形捉摸不透起来。 若一道久远的幻影。 她似在，又似不在。 她应在，又理应不在。 实是虚虚实实、事实实实虚虚。 那是夏日最后一道烟火，春日第一缕新芽。 尽管是梦幻泡影，但引领着歌颂着新生！ 于是，虚构与真实簇拥着心灵尊，引她前往未知处。 而在未知处等待她的，也将是新的未知。 但无论如何，可以明确的是—— 神国四基石之心灵尊，将会在此晚、此处夜空下， 登临舞台，昭告祂的存在！ 第231章 伪王 天穹之上，迷雾如大手般攥住那个光辉的身影。 但是下一瞬，克莉丝汀就持剑将雾气搅作粉碎！ 紧接着，她倏地转身，精确捏住袭击而来的阳伞。 金色的眼瞳与漆黑的眸子相对。 伊莉丝轻笑一声。 见偷袭不成，她身形潜入空间裂隙中。 但金色的烈焰不期而至，只一个呼吸就攀缘至白发少女的身上！ 不过，于消失的前一刻，她的表情并没有多讶异。 天空的另一处，憎恶魔君施施然现身。 她的衣裙略有损坏，但其人依旧闪耀亮丽。 而那蚀骨的金炎，已被伊莉丝牢牢锁在掌心动弹不得。 “神火？克莉丝汀你真是变了呢......”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本不敢在凡间使用的。” 伊莉丝看着掌间的烈焰，如欣赏一件新奇的玩具。 “传说之中，你曾向一座罪恶之城降下神火灭城，是真的吗？” 克莉丝汀握紧剑柄：“不，我从不做这种缺德的事。” 随即，她以手中之物，从天向地竖斩出一剑！ 天穹之上，似一道洪流咆哮而过，将无匹力量宣泄在尚悠然的憎恶魔君身上！ 顿时云与烟纷乱，遮蔽住战场的一角，暂时不得知情况。 但克莉丝汀“啧”了一声，垂下长剑。 作为挥剑者，她很清楚：这一剑，没有命中。 果然，就在前神王身后不远处，伊莉丝在云烟拥簇下现身。 魔君优雅地撑起阳伞，嘴角上扬：“姐姐，你没有以前稳重了。” 前神王没有回头，回敬道：“你也没有以前活泼可爱了，妹妹。” “真伤人啊......莫非是实力后退，连脾气都变得暴躁了？” 面对伊莉丝的挑衅，克莉丝汀没有应答。 她握剑的手一如先前坚定，反问道：“伊莉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未等对方回答，克莉丝汀自己接上：“至少，我一直以来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实力太强，你所要忧患的多，承担的责任也更多。” 她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犹疑。 “你先前问我为何变弱了，我可以回答。” “我卸去了我的荣誉——” “三百年来，我无所作为。” “我辞去了我的地位——” “神国里，再无神王克莉丝汀。” “我寄托了我的力量——” “千多年的凝聚皆在冠冕中，” “而冠冕正在王座上等待着下一位王。” 剑与伞再度交错，克莉丝汀直视着伊莉丝。 她斩钉截铁道：“所以啊——” “我不是大魔君，我也不是神王......” “现在的我，就是克莉丝汀，不再是别人！” “我为自己的意志而战！” 憎恶魔君的眼中，闪过错愕。 语言，同样是锋锐的武器，在此刻的杀伤得以体现。 哪怕是克莉丝汀的剑锋已荡下她的几缕白丝，伊莉丝仍在一昧退让。 她如坠入心魔般喃喃着：“你不是，你不该......” “我不是，我不该什么！” 克莉丝汀金色的眼瞳燃烧着。 她怒道：“妹妹，我当然知道你的想法——” “对凌霄峥，你自己有打算，不屑于我的阻拦，” “因为你从根本上，认为我是从神王的大义一面而与你对立！” “所以你自有打算，自然不屑，就如过去的千年一样！” “......也就像，其他魔君一样。” 克莉丝汀眼神中流露失望： “我本以为你会有什么进步的，妹妹。” 光辉自她身上涌现，洒落至天空的每一处角落。 “凡是生灵，都有自己独特鲜明的一面。” “人类，是其中佼佼者。” “我很喜欢，并因此受到感化。” 银发少女剑锋直冲而上：“从大魔君到神王，从神王至现在——” “都不过是一回事，你懂了吗，伊莉丝！” 憎恶魔君任由肩膀被刺穿，血洒长空。 她木然道：“原来如此，梅洛艾尔、凌霄峥......” “真是好一个轮回啊。” 克莉丝汀收回剑，叹息：“你也应当明白了吧？” “凌霄峥不过是普通人，你无权为他赋上你欲望的轮廓......” 她眼帘低垂：“是啊，我们这样的存在，有时就会这么想：” “他是不是渴望这份力量？她是不是期盼着长生？” “但事实呢？我们会为傲慢付出代价。”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克莉丝汀揪住魔君的领口，呵斥： “憎恶魔君，我命你昂首——” “告诉我，你明白了吗？” 失神的伊莉丝清醒了。 但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歉疚。 反而，满是愤懑！ “一面之词，克莉丝汀！” 魔君张扬着怒火：“你根本不知情！” “你未曾经历过我的一切，就像我没经历过你的一切。” “因而，你我无权批判对方，我的谋划也一样！” “凌霄峥是自由的，但他也是不自由的。” “折翼的鸟，应困于笼中吗？” “更为重要的是——” 伊莉丝一字一顿：“你欺骗了我，姐姐！” “刚刚我前往长河之上，猜猜我又看到了谁？” 她咬牙切齿：“你根本没有割舍大魔君，骗过了所有人！” 克莉丝汀愕然：“啊？” 但没等她进一步反应，一盏冠冕浮现在对方手上。 漆黑、深邃，材质仿佛由噩梦中最深邃处构筑。 它散发着悲戚、哀寂，浸染着周围。 随即，憎恶魔君戴上了冠冕。 刹那间，摧枯拉朽的气势席卷这片天穹！ 玄色的甲胄覆盖体表，锋锐的长枪嘶鸣着绝望的音调。 伊莉丝摘下面甲，纯色眼眸凝视着对手。 她冷峻道： “我以*伪王*伊莉丝之名——” “向你发起挑战，” “大魔君！” 第232章 争锋 风语城的城墙上，谋主倚靠在墙壁上，远眺天边的那场战斗。 他环抱双手，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玩味： “见到了有趣的一幕，精彩，精彩！” 眯眼，谋主抬起手，将神与魔的交锋“置”于掌间。 “神王也好，邪魔王也罢，尽管是残余的力量，但若是能让我攫取......” 他猛地将手一握，森然道：“说不准，我的超脱之道，就在其中！” 惨绿魔翼再度浮现身后，谋主欲先离开—— 但他的翅翼拒绝了主人的呼唤。 一个踉跄，谋主站稳身形。 他脸上笑意更浓，看向缓缓逼近的绝色女子： “看来，是我小瞧了憎恶魔君啊——你就是她的后手？” 摘下面具的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指着谋主罢工的翅膀： “诸思想参杂，似泥沼般粘腻，似残羹般作呕。” 她空灵的眼眸如一汪净水。 “我不喜欢，故令其止。” 谋主收起魔翼，也是认出了对方：“四基石之心灵尊？” 他指了指高天之上：“你的仇敌正与你的王争锋，何必管束我呢？” 心灵尊不答。 她踏出一步，周围的景象转为模糊，开始迅速变换。 一转眼，两人来到了硝烟的战场上。 万千的士兵整装、备甲，手中武器指向唯一的敌人——谋主！ 一声呼喊，杀声便震天，军旗重重叠叠宛如浪潮，兵甲光亮澄澈，向着敌人发起冲锋！ 见此，谋主眼中闪过嘲弄神色，他选择直接冲向了军阵！ 随即便是一场杀戮的开始：魔气裹挟着谋主，而士兵们一旦擦着就是非死即伤，霎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漂橹，而谋主前进的步伐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他直冲入重兵把守的核心处，对着坐镇此处的心灵尊展露讽刺的笑容。 心灵尊的眼神古波无变，她向后踏出一步。 刹那间，场景再度发生变化！ 同样是一片战场，但他们身处在高天之上。 谋主突然一愣，因为他看到了他自己。 而且，也不只是他自己！ 他看到了—— 在风起云涌的战场上， 魔气遮蔽了整个天穹，正向着神国威逼而去。 领头者，是憎恶、咒厄、破败、瘟疫！ 他看到了憎恶肆意张狂的神色，看到咒厄高高在上的态度，看到破败犹疑的表现，也看到他自己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如此四者矗立天穹，世界的纵与深得以体现。 他也看到了—— 神王疲惫但坚毅的面容。 她的身后，是四基石，是神国的全部。 灾厄降临下，神明们恐慌、逃窜着， 但一看到神王与四基石的身影， 再怎么战栗的身躯也会在神光之下归于平静。 他亦看到了—— 两方，宛如世界的两极，碰撞在了一起！ 咒厄魔君挥洒着自己的权能，但无论是滔天烈焰，还是摧铩雷光，尽数在秩序与心灵尊的防御下止息； 冠军，或称战神，用尽全身解数向着破败魔君发起决斗，但后者只是心不在焉地抵挡着； 瘟疫并未出手，而是指挥着兽群如猫逗老鼠般，戏弄着已捉襟见肘的生命女神； 憎恶魔君一如既往，直接找上了神王对决，祂们间的争锋就统括了战场的大半！ 谋主赏味着这过去一幕，隐约猜到对手用意。 片刻，场景如他记忆般继续进行着。 憎恶魔君停下了对神王的攻势。 莫名其妙的，她径直扑向心灵尊，在抓住对方的瞬间迅速遁走。 但战争，从不会因为一两个存在的离去而停止。 反而，莫名的气氛侵染此处，战火更胜！ 火焰炙烤着空气，使其扭曲，而祂们似乎也因此被扭曲。 他还看到了—— 咒厄魔君全然不顾权柄的提醒，狞笑着将秩序重伤，转而狩猎诸神； 破败魔君昏昏沉沉，任由冠军在魔躯上留下创伤，而后者眼中也剩下厮杀； 以及瘟疫魔君，他自己，狂笑着催动一切臣属的力量，朝着神国征伐而去！ 而唯一没受到影响的神王，也在发狂的魔君胁迫下，杀红了眼！ 谋主看着这一切，一声叹息。 他身后，空灵的声音传出：“有人说，魔君是灾难之源。” 心灵尊淡淡道：“或许，此说有失偏颇，但绝对适用于你，瘟疫魔君。” 下一瞬，她变化为憎恶魔君的模样，杀了过来！ 谋主看着二姐向自己挥拳而来，倒觉得有趣。 他接下蕴含空间力量的一拳，啧啧道： “差点忘了，她以前的战斗，确实是这么——狂野。” 拳与掌的交界处，谋主的掌心鲜血淋漓。 但他收回手之际，伤口早已复原。 而心灵尊的身形再度变化。 破败魔君面无表情出现在谋主身前，出掌！ 这一掌，结结实实地轰在谋主的心口处，令他倒飞而出！ 但很快谋主站起身来，也仅仅是衣服沾染了灰尘。 紧随其后的，是漫天元素组成的风暴。 可它还未成型，就被谋主环身的黑雾打散消失。 他看向“咒厄魔君”，嘲弄道：“怎么，下一个是我吗？” 心灵尊变化回自己模样，淡淡回应：“不，你在魔君中，甚弱。” 他们之间的战斗与过去融为一体。 这光怪陆离的战场上，也不少两个决斗者。 谋主抽空看了眼远处。 神王终于是痛下杀手了。 她不明白，往日打闹般的战斗为什么会演化到这地步。 所以，神王也选择陷入这充斥着血色的疯狂之中！ 提起边缘已泛着黑光的长剑，克莉丝汀手起、剑落！ 将瘟疫魔君死死钉在神国殿堂的地砖上！ 她又是一剑挥出！ 日月乱序，天河倒转。 一切的一切，在璀璨光辉的宣泄下静默！ 那咒厄魔君以权柄引发的乱象，乃至于他自己， 又或是神国内外正猖狂着的魔兽邪魔...... ——通通归于沉寂！ 但此刻，尸横遍野。 失了神的神王，矗立在战场上。 她洁白的衣裙沾染着血与泪，她自己也一样。 神王克莉丝汀惨笑一声，很想就此倒在地上。 可是此刻，只剩下她一人还站着了啊...... 第233章 没米线的 谋主看着双眼赤红的神王，察觉不对劲。 他一扭头，质问道：“这段记忆，你怎么会有？” 按道理，心灵尊在这个时间节点，早就被憎恶魔君掳走了！ 冷面女子不答，只是凝视着那道悲戚的身影。 强势终结战局的克莉丝汀，木然呆在原地。 在血与泪的浇筑下，她的气势仍在不断扩大！ 心灵尊低声开口：“憎恶怕了，她选择逃避，亦是正确之选。” 谋主久久不出声。 众人都知，三百年前的灾厄差点摧毁世界，罪魁祸首是邪魔王。 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是克莉丝汀先干的。 心灵尊一语堪破这一幕的真相： “她想恢复大魔君的姿态，逆走长河，重置这一切。” 黑发的男性眯起眼睛，心中一顿计量。 面前的神明知晓大魔君的存在无可厚非，但是“长河”又是什么？ 心灵尊没有解答的意思。 毕竟她也不知道，这只是伊莉丝告诉她的。 这一期间，双方很默契地没有动手，只是看着历史车轮滚滚前进。 对于谋主而言，“他”现在还昏死在神国的某块地砖上。 所以，眼前的一幕对他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情报。 至于心灵尊的用意，则暂时没有展露。 “可叹——” 心灵尊感慨着。 她的身形变换，手中浮现一柄剔透长剑。 神王克莉丝汀向着谋主挥出剑。 但剑锋一触及谋主的躯体。 便停在表面，再也不得寸进。 谋主甚至懒得抵挡：“模仿就是模仿。” “再怎么像，也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 他冷冽地转向心灵尊：“哪怕你和憎恶的关系非我预料，” “又或者你那四基石的身份——” “你也应该知晓：” “神明与魔君之间的实力，就是天差地别！” 谋主嘴角微微一翘。 “而且，你真的以为，我没看破你的打算？” 他径直向前走去，身形与对手错开，没半分搭理的意思。 战场的焦灼拨撩着谋主的感官，但他只觉得可笑。 因为随着他轻轻一触—— 本来格外真实的战场波光粼粼，变得虚幻起来。 谋主一摊双手：“幻境就是幻境，又再真实到哪去？”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轻笑一声。 “你的权柄，我早已在憎恶那儿领教过了。” “*由实转虚*，将敌手拉入幻境，从而诓骗对方达成目的......” 谋主点评道： “你的战略是：先是利用第一重幻境拖时间，用以构筑第二重幻境。” “等我陷入第二重环境时，又利用未知的信息引诱我深入其中，妙哉。” “但心灵权柄的弊端在于——一旦认知到这是幻境，那就再也真不了了！” 他自信十足，但只得到一记莫名其妙的眼神。 随即，就在谋主的眼前，心灵尊躺在地上开始装死。 “？？？” 谋主也不禁思考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对方选择装死？ 是了，当然是恐怖的威胁在时，就会如此。 他突然汗流浃背起来：威胁不是自己，那就一定是...... 还未来得及反应，谋主从背后被深邃长剑刺穿！ 来者冷漠、稳健，又显然对魔君熟知，一转剑身就将身躯捣作粉碎！ 惨绿烟雾腾挪，谋主狼狈在远处现身，但漆黑的追猎不期而至。 他刚起身，就被按着头跌落尘埃。 恐怖吸力从来者掌间传来：她太熟悉怎么对付魔君了。 谋主惨叫一声，奋力想逃脱束缚。 ——但在这位面前，他的表现孱弱得像个婴儿。 于是他用尽气力从嗓子眼中挤出声音： “松......松手，大魔君！” 对方没理他，反而将手换成双膝，就此压住对方。 凄惨的谋主被压住脖子，直翻白眼。 “我不能......呼吸了。” 大魔君乐了。 她开口说话，语气甚是轻柔。 但音调却如在演奏一曲混沌的乐章： “好啊，那就让你再也呼吸不了，如何？” 谋主不敢动弹了。 他确认：这位绝对是真货！ 利用弱小的幻象放松他的警惕，再用不明方法召唤出真的，给予没有在意的他致命的打击，从而断送他的逃生可能......心灵尊的作为，真是多么美妙至极的谋划！ 尽管陷身绝境，但谋主露出真心的笑容。 他钦佩，他赞叹，来自心灵尊的计谋！ 真是——棋逢对手啊。 谋主很快整理出眼前发生一切的真相。 他尽管难以张口，但手掌一阵蠕动：一道裂缝张开，张合着发出人言。 “是我低估你了，心灵的尊者啊......” 掌中嘴感慨着， “眼前之景，的确是帷幕下的虚假表演，” “但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演员，有时候和角色可以是同一个。” “神王和憎恶的争锋，不过是做给我看的戏而已。” “实际上，神王早就在你构筑第二重幻境时，潜入了进来！” 大魔君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然后，心灵尊开始拖延时间，使我放松警惕，” “最后，使克莉丝汀重回大魔君给我一个完美的绝杀！” 掌中嘴大力赞叹着，话锋一转： “但是，成也克莉丝汀，败也克莉丝汀。” “真正的谋者在入局前，总会留下棋子。” 此时，谋主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脖子、脸庞、手臂.......纷纷张开了裂缝，密密麻麻。 百张嘴，语同文：“先前，我已将毒雾挥洒入风语城全城！” “只要我愿意，现在的风语城就会化为一座鬼城！” 百张嘴，共咧笑：“克莉丝汀，放我走！” “不然，这些人就会因为你的举动而痛苦死去！” 这一招谋主屡试不爽。 往日被神王逼入绝境时，他就是这么干的。 究其原因，克莉丝汀太有底线，偏偏能被胁迫到。 远处，心灵尊没有发声，似乎是默认了。 见此谋主笑得更开心了。 但是—— 大魔君举手，表示异议。 她疑惑道：“一个城池的伤亡，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我要先去把那座城市毁灭，才能对你动手吗？” 谋主愣住了，剧本不对啊！ 此刻，他脑海中浮现一道用权柄传递的信息： 吾，未请神王前来。 坏了。 谋主心凉了半截。 那压着他的那没底线没米线的家伙—— 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234章 猎魔·前 “仔细想想，已经有三个魔君出现了？” 心之书馆中，凌霄峥发起疑问。 “憎恶、咒厄......以及，薇儿你那天看到的瘟疫？” 金发少女表示肯定。 她郑重道：“我敢确定，对方长得和瘟疫魔君一模一样！” “但是在气质和言行方面，又不太像了。” 青年敲敲桌子，回想：“当初神恩城一战时，好像有说过——” “那个瘟疫，不过是魔君残骸上的一道新芽！” 拉低帽檐，在旁休息的牛仔突然发话：“等等，我想起来了。” 埃弗拉娜告知：“游历的百多年间，我不止一次听过瘟疫魔君复苏的消息。” “往往是魔君号称身负重伤，又有神使到处招摇撞骗，祂的实力因而飞速提升......” “哦对了，你猜怎么着？我跟踪了其中一个。” 凌霄峥追问：“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精灵耸耸肩，“被禁空协定干碎了呗。” “那些魔君顶多到神明的中游水平，伊莉丝都懒得管。” 凌霄峥哑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大教皇放下豪言，要踏上天阙征讨神国...... 自己当初放任对方踏上天空，是不是就轻松解决了？ 玩笑归玩笑，他随即认识到沉重的事实——魔君的支配力，恐怖如斯！ 强如憎恶魔君伊莉丝，能够支配整片天穹。 弱如瘟疫魔君，也能不断打复活赛！ 与魔君为敌吗？要汗流浃背了。 “呼，想想伊莉丝在这，会做些什么？” 薇儿开了个玩笑：“把禁空协定修好？” 凌霄峥认真记了下来。 “好，这就是绝杀之二！” 精灵的尖耳颤了颤，好奇道：“之二？” “绝杀之一是这个，”青年拿出一物，“*魔君的一角*。” 那是枚水晶质地的珠子，看着颇像眼球。 饶是见多识广的埃弗拉娜也没认出这个珠子。 “还有绝杀之三，侯宗师已准备好了，这个跳过。” 凌霄峥环视周围：“谁还有绝杀吗？有就说。” “绝杀也太廉价了吧？”薇儿吐槽一声，拍拍胸脯，“不过，算我一个。” “那就是绝杀之四了，过程很顺利啊！” 女牛仔转了转枪：“我也算一个。” “好，绝杀之五！” 凌霄峥想了想，又开口道： “心灵尊说她先前邀请了个朋友......那就算绝杀之六！” 他信心满满地站起身，振臂欢呼：“面对六大绝杀，咒厄怎么赢？” 薇儿配合地鼓鼓掌，而埃弗拉娜瞪了青年一眼。 战前的活跃气氛后，凌霄峥重回严肃。 他强调：“伊莉丝保证，城内的敌人唯有咒厄及祂的属下。” “薇儿你负责去解决属下，我则尽力拖住咒厄的步伐。” 埃弗拉娜皱眉：“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这小姑娘比你强多了，她去拦住咒厄不更好？” “并不是强对强，弱对弱就一定好，”青年耐心解释，“我们得田忌赛马，” “薇儿见过咒厄的属下，有稳赢的把握；我拼一拼，能拖住魔君一会儿。” “所以，当薇儿解决后，就能快速投身另处战局，扳回胜利的天平！” 他一锤定音，朗声开口： “简而言之，我要用最小的牌，博最大的胜算！” 精灵被绕得头脑发昏，释怀道： “你和真正的瘟疫一定有共同语言。” “真正的瘟疫？”凌霄峥撇撇嘴。 他很难想象那个印象中嚣张跋扈的二愣子会有多么出色的计谋。 ——比如，把整座城的人毒倒了来胁迫他的善心？ 青年继续道：“至于你，生命神、精灵神、神国四基石之一的......” 他故意将声调拖得老长，意有所指。 “停！”埃弗拉娜捂住自己的尖耳，“我会尽力的！” 精灵有些委屈，不就是神职多了些吗？ 关键这么看来，她还真是明面上的最强...... “不，你依旧是最后出手。”凌霄峥执意。 他冷静道：“致命的子弹，越隐蔽越好。” “这座城市的阴影不计其数，我相信你能藏好。” 埃弗拉娜自信地摆摆手：“没问题！” “毕竟，没有人比猎手更为隐蔽自身。” “那我就放心了。” 青年欲言又止。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提出了： “其实，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考虑到这个问题的。” 凌霄峥深吸了口气，将问题抛出：“市民怎么办？” “战场一定是在风语城，而咒厄魔君会怜惜这些生命吗？” 三人都沉默了。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是了，到这种生死的局面，魔君绝不会怜惜生命。” “说不定，祂反而会以这些生命来威胁我们。” 凌霄峥苦笑一声。 他抛出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那么，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 “魔君要是拿一人十人百人——乃至全城的生命作威胁。” “我们是放任祂离去再度去他处作恶，还是以命换命？” 三人都沉默了。 有时候——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第235章 猎魔·中 绅士瘫坐在沙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瘟疫曾告知他：无论是神王还是憎恶，一旦决出胜负...... 死亡就将毫不留情地降临，抹去他的存在。 对此，绅士并没有怀疑。 毕竟，伊比利斯早就想踩死他了。 至于克莉丝汀？ 哪怕宽厚温柔如她，知晓绅士的作为后—— 他还是因犯下的罪孽，而难逃一死。 这就是被昭定的命运吗？ 绅士捂住眼眶，静默在屋内蔓延。 他感到深深的无力......以及，不甘！ 预言权柄的破碎，令他宛如一道幽魂，只能徘徊在心灰意冷的当下，偶尔回眺过去的盛景。 要是憎恶魔君不干扰他的大业， 要是权柄还完好无损， 要是神王从未复生， 要是没那个*容器*， 要是......! 绅士脸色狰狞。 那很快他又颓唐跌落，似秋日的蝉般了无声息。 绅士自嘲道：“是不是，我们攫取了太多的愿望——” “所以，自己的愿望反而越来越远？” 城主侍立在绅士身侧。 闻言，老人一声叹息：“阁下，你慌了。” 实际上，他并不知晓绅士的真实身份，也不知对方图谋什么。 城主只是忠心完成每个命令，收割愿望，并融入杯中。 期间有多少人受到残害？他早已不在意了。 因此，城主也明白，在眼下的这场灾难中—— 他没有摘出自己的可能，只余跟随绅士一条道路。 城主为绅士，也为自己，诚恳地提出建议： “您为何不暂时退去呢？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绅士哂笑：“你不知道，敌人是何等存在。” 没有退路可言是一点。 至于另外一点？ 他那残存不多的魔君尊严，不允许这么做。 绅士瘫坐在自己扭曲而残破的“王座”上。 静候挑战者将那名为咒厄魔君的旧日桂冠折下。 城主又是叹息一声。 他转身走向房门，留下一句： “我会尽所能拦住对方，” “就当是回报您赐予我的力量了。” 离去前，城主贴心地点燃了壁炉。 柴火噼哩喀啦地燃烧着，光与热充斥整间房屋。 温暖如丝线从指尖缠绕而上，逐渐包裹全身。 但绅士心中的寒意却没有被驱散。 他倒是回想起了往事。 他想起了...... 掀起元素之灾，威逼神王。 化身神明之一，潜入神国。 执掌预言大权，拨弄因果。 彼时，祂被誉为最神秘的魔君，并以此自豪。 想想看，神王是至强，憎恶是最强（魔君），祂也有个“最”字。 岂不是说，祂与大姐二姐其实是同一水平？ 当时的咒厄魔君是多么意气风发...... 但是，就当他玩弄命运时，命运也玩弄了他！ 再之后—— 绅士喝了口茶水，淡淡道： “魔君的记忆深邃如暗之海，再品阅下去，你将迷失其中。” 对座的空位上，凌霄峥悄无声息地落座。 他手缠飘渺的彩带，而缎带的另一端指向绅士胸口。 正是青年掌握的技能之一——梦绘！ 绅士拂去缎带，给自己续了杯茶。 他顺带给对方倒了一杯：“请吧。” 凌霄峥也不尴尬，谢过后品起了茶水。 然后他脸色微妙道：“泡茶的技艺，有待提高啊。” 绅士：“......” 他叹息一声： “至少，你是最有礼貌的那一个。” “年轻的挑战者啊——容我在战斗前问你一个问题。” “你所展现的力量，和伊比利斯有何关系？” 先是空间，再是心灵？ 绅士很难不往那个爱打伞的女人身上想。 对于这个问题，凌霄峥有自己的猜测。 但他却是答非所问：“她是值得信任的同伴。” “值得信任的同伴？” 绅士大笑起来。 他笑得捧腹、狰狞，直至声嘶力竭。 “那家伙，哪怕是对你见色起意，也不可能信任别人！” “你既然好奇于我的记忆，那我就来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绅士死死盯着镇静的青年，开始言述历史： “克莉丝汀与邪魔王同归于尽，这是战争的结束......” “神国损伤惨重，无力维系凡间的统治，” “我们魔君，破败身死，我与瘟疫都是重伤。” “但是，只有她——憎恶魔君伊比利斯，仍是完好无损！” 绅士直到现在，依旧不明白： “伊比利斯，有着太多选择。” “她可以轻松镇压神国，加冕为新的神王。” “她也可以保有魔君之名，将憎恶之名传播至大地的每一角。” “又或者，只要她愿意，就能在凡人的拥簇下，成为新的神话！” “说到底，哪怕憎恶什么都不做，局势也会为她倾倒！” “但她的选择是什么？” 绅士将茶叶嚼碎吃下，苦味在腔间溢散。 “伊比利斯全都干了！” “她是镇压了神国：那场战争后，神国尚有秩序作为支柱时，憎恶魔君三度犯境，把四基石之秩序打至半身不遂、只能在王座上沉眠，而且憎恶还顺道痛揍了我一顿！” “她是保有魔君之名：邪魔王的残躯近在眼前，我和瘟疫只要她一个点头，就能潜心破解那股超脱的力量，但憎恶是怎么做的？她定下禁空协定，把天空划为自己的猎场，断绝了一切可能！” “她也确实在凡人的拥簇下：憎恶就此摒弃了魔君的习惯，开始珍视那些弱小的存在，学习你们的礼俗，穿戴你们的装扮，还成天带着那把破伞到处晃悠！” 绅士眯起眼。 “小家伙，你想想——” “一个背叛种族，背叛荣誉的家伙，真的值得你信任吗？” 凌霄峥不紧不慢地将茶渣挑去。 他若有所思地抬头： “值得吗？” 他像是反问，像是自问。 换做之前，青年可能......好吧不是可能，是已经当面质问过了。 说起来，凌霄峥一直是觉得绅士不像是魔君：莫名的傲气、自大。 但现在他反应过来：其实是伊莉丝不像是魔君。 白发少女虽打扮得矜持优雅，但也仅限是打扮。 她愿意和自己分享往事，乐意潜心翻阅乐谱，又亲自登临舞台表演，闲暇时和大家一起分享甜品、开心灵尊的玩笑，偶尔也会在打牌时悄悄出千...... 她当然是个温暖、活泼的——人。 所以，面对绅士的质疑。 凌霄峥站起身，用行动证明态度。 ——无光的长剑，再度浮现在青年的掌间！ 第236章 猎魔·下 凌霄峥与绅士的战斗，拉开了帷幕。 不知怎的，青年的对手显得没什么斗志。 绅士只是将手杖作为格挡，轻松接下种种试探性的攻击后，便杵在原地，没有丝毫还手的意思。 随之，旧日的魔君就以冷漠眼光看向青年，等待下一次攻击袭来。 既然如此——凌霄峥紧握住剑柄。 他的气势由散化凝，脚一踏，如破空的箭矢直冲绅士。 兵刃指向绅士，而剑锋未至，剑芒先行！ 青年沉声：“究极三段斩！” 一瞬间，三道剑光斩出，皆是斩到了实处。 但凌霄峥心中一个咯噔：手感不对！ 赫然是绅士以超凡的速度，瞬息间尽数挡住了！ “放弃吧......” “我们之间的战斗，毫无意义。” 绅士的语气平淡至极。 “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就像我和憎恶、神王的差距。” “所以，结局都早已注定了，有何挣扎的必要呢？” 凌霄峥不信这个邪，紧接着使出二段—— 雷霆乍起，酥麻感顿时打断了青年的行动。 电光闪烁在对方指尖，窜动如火花。 绅士心平气和地讲解道： “只要我愿意，这片雷霆能延展到半个风语城那么大。” “你觉得，你能在其中坚持多久？” 凌霄峥沉默了。 面前的敌人明确表达了： 他只是伤了、残了...... 不是死了！ 只要绅士愿意，就能安然迎接死亡。 带着他所有的秘密，归于尘土。 但这样的绅士，不是青年想看到的。 也绝非是伊莉丝设想中的。 凌霄峥深吸一口气，反问： “你猜，伊莉丝有没有算到这一点？” 绅士一愣。 随即，他露出震惊的目光： 只见黑发青年拿出一枚珠子，晃了晃。 在下一个瞬间—— “风灾！” 是绅士的咆哮。 肆虐的狂风如重拳般砸在青年身上，使其倒飞而出。 嘭！ 凌霄峥被狠狠砸在墙上。 但这一击是墙壁承受不了之重。 随着碎裂声，墙壁倒下，清冷月华淌入，照定在兴奋的绅士。 他的手上，捧着那枚青年拿出的珠子！ 龇牙咧嘴地站起，凌霄峥倒也没慌乱。 毕竟，伊莉丝并没讲过怎么用这枚珠子，那就很简单了：眼前的一切，就是在她的设想之内，按部就班地继续着！ “这枚珠子，你很喜欢？” 面对疑问，绅士再也抑制不住喜悦，肆意大笑着： “喜欢，喜欢，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啊！” 凌霄峥脸色古怪。 青年从没听过这么古怪的笑声。 那是喜悦，但又掺杂着疯狂，偏偏又裹带一丝仇恨的意味。 但他很快就明白原因了——绅士将单框眼镜扯下，握成粉碎。 而那反光的镜片下，是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顿时，凌霄峥茅塞顿开。 什么“魔君的一角”...... 就是绅士缺失的一只眼睛！ 紧接着，就在青年的注视下， 绅士手微微颤抖，将珠子按入干瘪的眼眶。 严丝合缝，因为这一对本身就是天成。 凌霄峥不禁开口：“这果然是......” “我的眼睛？” 绅士直接打断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真相：“这不仅是我的眼睛——” “这更是，当初我被打碎的权柄！” “预言之大权！”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绅士，不，是即将回归的魔君，如是道： “当初，居然是伊比利斯藏下了这半份权柄！” 恐怖的气息从咒厄魔君身上蔓延开来，隐隐有席卷风语城的趋势！ 但这还没完，祂的气息再度拔高一大截！ “有了完全之体，还要那只吃不吐的手臂？” “还占着我的力量做什么！” 咔嚓，似有什么联系断开。 另一道深邃的气息也弥漫开来。 在某处，魔王手臂脱离了控制。 但咒厄魔君根本不在意了。 “哈哈哈哈哈——” 祂控诉着自己的愚蠢： “亏我还费力在人间传教，以为是哪个凡间蠢货得到了它......” “以夏国话来说——得来全不费功夫！” “容器！我该好好感谢你！” 咒厄魔君居高临下地站在高空。 祂是那么意气风发，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的时光。 “算计啊，再让憎恶算计啊！她总不会想到，我会干脆抛弃那条手臂吧？” “不是所有家伙都像她，把那该死的魔王残骸当成宝！” “将力量收回后，你猜猜看，还有多久我就能回到巅峰？” “十分钟！只有十分钟啊！” 咒厄魔君骄傲地发表了胜利宣言—— “只要十分钟一过，” “哪怕我在神王或憎恶的掌控下，也能轻松逃走！” 就连青年也被感染，忍不住鼓起掌来。 他感慨着：“真是宏伟的打算啊。” 随即，凌霄峥长吁一口气： “十分钟么？伊莉丝真仁慈。” 他掏出一个长匣子，又捏起些许碎片放入其中。 咒厄魔君见状故技重施，打算一把抢走！ 但祂这次却碰壁了—— 纷飞的符纸构筑了空间壁障，将纷杂隔绝在外。 而凌霄峥的额头，已经渗出汗。 但这压力显然不是咒厄带来的，而是手中匣子。 青年确实没有想到，启用溯时之匣这么耗费精力！ 两周时间差，给他的压力太大。 但好在，在伊莉丝的符纸消耗完前，他成功了！ 凌霄峥拿出一卷尘封的卷轴。 卷轴满是裂缝，但却在慢慢愈合着！ “十......”他气喘吁吁。 咒厄也停下了进攻，轻蔑道： “难道这卷轴，也能让你在十分钟内，掌握魔君的力量？” “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不可能存在！” 没理会咒厄的挑衅。 凌霄峥再度开口： “九、八、七......” 咒厄魔君突然冒出冷汗。 祂那还没完全恢复的权柄隐隐提醒： 在青年倒数完之后，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六、五、四......” 咒厄依旧没有破开壁障。 祂一咬牙，竟然选择向高空逃窜！ 凌霄峥没有阻拦，继续平静地读秒： “三、二、一......” “零！” 此刻，卷轴愈合完毕。 他将卷轴展开，高声道： “《禁空协定》，我就此命令你，” “再度统御这片天空！” 在混沌的天穹上。 一柄黑色的长枪，在刹那间浮现。 它瞄准逃窜的魔君。 随即，将其扎穿、射落！ 所有侵扰天空的无谋无智之辈，都落得这同一下场。 憎恶魔君对于天空的统治再度彰显。 ——一如过去的三百年间。 第237章 魔王容器 咒厄魔君以极其狼狈的方式回到风语城。 身子被黑枪贯穿，绅士以比祂逃窜更甚的速度，流星般坠落在地！ 在这个高度下，哪怕是枚鸡蛋都能砸碎地砖。 更遑论是来自憎恶魔君的一击？ 那一瞬，足以震撼山岳的冲击从中爆发！ 当尘埃落定之时，数个街道已化为齑粉。 绅士身处被毁灭的城镇中心，浮现心痛神色。 当然，凡人的死伤祂并不关心。 祂关心的是自己的状态。 因为要紧的是——刚刚这一枪太过强大！ 那摧枯拉朽的一击，直接将咒厄的魔君姿态打碎。 于是，更为致命的弱点显现：刚安回去的眼珠，隐隐就要弹出。 魔君有魔君的骄傲，魔君的权柄亦然。 当绅士势弱，不足以称为“魔君”时—— 祂这未完全融合的权柄，就不愿意再留下了！ 咒厄魔君，现在已身处险境。 尤其是祂苦心准备的底牌早已易主，令绅士难以反制对手。 而凌霄峥自战斗开始至现在，依旧是游刃有余！ 这令青年的敌人不得不思考：他究竟还有多少底牌？ 但追回权柄似乎也让祂找回了旧日的冷静。 绅士明白：破局的关键，就在青年身上！ 毕竟，神王与憎恶的战斗愈演愈烈，暂时没结束的迹象：这意味着，祂还有喘息的机会。 而身负魔君之名，此刻的祂就是风语城中的最强。 若能捉住青年，以此作为胁迫...... 未必不能扳回一城！ 咒厄打定主意。 在烟雾散开前，祂倒在地上装作重伤。 以此来引诱凌霄峥主动出击。 祂要赌：对手少年心性，耐不下心！ 至于用市民的性命，来威胁青年？ 咒厄根本没想过，毕竟—— 那带走无数生命的一枪，就是凌霄峥主动放出的！ 烟雾散去了。 映入凌霄峥眼帘的是一个“虚弱”、“垂死”的魔君。 祂浑身是血，缓慢爬行着，看上去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 眼下，对于他来说是终结战局的好机会！ 但青年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往壁障内缩了缩。 接着，凌霄峥拿出手机，对着咒厄魔君一顿猛拍。 随即他还一本正经道：“记录异界奇异生物。” “哦？等级还挺高，看来是只难对付的野怪。” 面对青年的嘲讽，咒厄魔君毫不在意。 毕竟，双方都是在试探。 但绅士忽听得凌霄峥开口： “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 他回想起，在神恩城与教皇半身的一战。 彼时凌霄峥少年心性，气血上涌。 看似是自己拼尽一切斩杀对方。 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友人的死，同伴的伤...... 而克莉丝汀也为他，牺牲了回归的潜力...... 一切的一切，让凌霄峥获得深刻的成长。 他轻叹：“孤军奋战很帅，但同伴更为重要。” 收起手机，青年遥遥一拱手，朗声： “请，侯明龙宗师出手！” 咒厄魔君一愣。 祂震惊地扭过头去。 松散白袍，紧扎黑裤，老者稳当踏着步子。 尽管面色风轻云淡，但拳掌却在磨擦。 宗师，已等候多时。 “遥想——” 苍老但遒劲的声音传来： “我夏国荒圄猎，每辄以邪魔一只祭天。” “算了算，日子也是近了。” 侯明龙站定身子，拉开架势： “而眼前，恰有一只！” 老宗师和凌霄峥定下的约定很简单。 在此刻，给风语城的幕后黑手来上一记重拳！ 挑战强者本就是武者愿望，侯明龙爽快应下。 为了今天这拳，他将精气神拔至顶点。 就连瘟疫魔君挥洒的权柄也没影响到老者分毫！ 若让凌霄峥来评价，他会感叹： 这就是老一辈的体育生！ ＃体育生＃＃沉淀＃＃顶峰相见＃ 的确，侯明龙站在其他体...武者一辈子难上的战场，顶峰相见了！ 至于为什么老者的行踪没有被魔君捕捉到。 侯明龙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答案。 赤红气血从老者身上炸开，飘带般环绕周身。 气血魔法不同源，魔君无从感知！ 此刻的侯明龙，宛如一条蛟龙。 他蹬地而起，拳锋直冲—— 肉至肉、骨贴骨地砸在绅士眼眶上！ 霎时间，魔君的头颅向内微微凹陷，脸部仍残留不可置信的神色。 祂眼眶作为遭重的位置，眼珠已向外凸出！ 不行，不行！ 这是绅士心中的呐喊。 但祂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倒飞而出又重重摔落在地。 咒厄魔君麻痹了，祂体内，蛮横气血正与魔君力量较量着！ 祂现在无比后悔。 那些绅士本看不上眼的凡民，若此刻有一个救走祂。 祂将放下对人类的偏见，丰厚奖赏他们！ 但命运似乎真的回应了祂。 咒厄魔君不远处，匆匆走过一个身影。 “等等，你停下......” 绅士虚弱地叫住对方： “我是传说中的存在，现在身处险境，快来助我！” “若你帮我，我允许你有资格服侍我！” “不过，先把这颗眼球按回去......” 金发少女站定，那对好看的紫眸眨了眨。 她弯下腰，指了指那颗正尽力逃脱的眼珠：“是这颗吗？” “对对对，就是......” 绅士还没说完，只见—— 少女随手一扯，将眼珠连根拔出！ 她把玩着手中不安分的珠子，冷漠道： “你就是咒厄？” “你！” 咒厄魔君忍着剧痛，睚眦欲裂。 在祂的单眼注视之下，少女的手越握越紧。 随即，珠子咔嚓一声！ 就此化为烟尘。 魔君的一角，被断送了。 而权柄化作的滚滚烟尘，竟淌入薇儿的体内！ 咒厄魔君愕然、愤怒、哑然...... 然后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祂不甘地开口，质问道： “为什么？凭什么！” “你，也是魔王容器？” 薇儿没有回答。 少女的体内，紫色心脏正有力跳动着。 它正因吞噬了美食而欣喜着。 但薇儿脸上没半分喜悦，反是眼眉中乌云聚集。 紫黑眼眸锁定濒死的绅士。 她寒声：“大的暂且不谈......” “就是你，将我心目中的风语城摧毁的？” 第238章 梦回 乍一听，薇儿的指责没来没由。 毕竟切实毁坏这座城市的，绅士还真不是第一。 但是她指出的是：心中的风语城。 曾经的少女，在痛苦煎熬中所期待的，是一座名为自由的城池。 “风语城”这个名讳，时常萦绕在她心间，令她期盼、渴望。 但现在展现在薇儿面前，不过又一场骗局。 哪有什么代表自由的城邦！ 接踵而来的袭击，幕后黑手的推动...... 一切的一切，将风语城伪善的幕布揭下，将真实的暗面展现在少女面前。 眼前发生的事情，和薇儿经历的往事何其相似? 金发少女咬紧牙关，怒火中烧。 她心中，一根已经松弛许久的弦，再度紧绷起来！ 简而言之—— ptsd犯了。 一旁，绅士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他左手紧捂眼眶，鲜血从手指缝隙中溢出，表情扭曲地咧出笑脸： “我，我还没输！我又怎么可能会输？” 他另一只手奋力在地面上扒拉着麻痹的身体，全然不顾警戒的众人。 “我是魔君！天地间命定的四极之一，你们知道吗......” 绅士佝偻着咳嗽起来，似乎是被鲜血呛到了。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胡乱地指点着在场者。 “你，你！还有你！” “你们根本不，不懂我所做的一切！” “我付出了莫大的努力，但它就是不肯回应我！” 绅士像是喝醉了般晃着脑袋。 “而你们——” “妄想以微不足道的意念，夺取走我的一切！” 他还在继续发狂。 但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动弹。 哪怕是眼中燃烧怒火的薇儿，也只是紧握住剑柄。 突然—— 漫长的黑夜中，一道流星闪过夜空。 似一柄要刺破黎明的长剑，它霎时间绽放出灿烂光华！ 在被照澈的夜空下，翠发牛仔在光影的拥簇下现身。 她快步走来，不忘吹了吹冒烟的枪口。 接着，埃弗拉娜一抛： 金色的奖杯被青年接住。 “这是？” “手臂，在里面。” 应答完，埃弗拉娜朝垂死的猎物发话： “第一枪，昭示。” “曰，审判降临之兆。” 转了转枪，女牛仔对准绅士的眉心。 棕色的帽檐下，决然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对方。 “不久前，有个家伙和我做了笔交易。” 顿了顿，精灵模仿着伊莉丝的语气开口： “「七发弹丸，一位魔君的陨落」” 她紧了紧帽檐，手指愈加合拢： “还剩六发，请你好好接住。” 不远处，捧着奖杯的凌霄峥突然晕倒。 而薇儿赶忙过去查看情况。 但这并没有太大影响。 侯宗师气定神闲。 他朝着埃弗拉娜一拱手，便飘然离去。 ——既然约定已成，眼前的战场不属于他了。 战场的火焰，也没因他的离去而熄灭。 反而，愈烧愈烈！ ...... 在接触到奖杯的刹那。 凌霄峥身上，五彩的缎带浮现出来。 对此，青年并不陌生：这是名为“梦绘”的技能。 柔软缎带将他的身体包裹，肌肤被亲密接触。 他奇怪着：这是为何？ 明明根本没想着窥探梦境啊？ 柔软的束缚却突然紧绷。 如锁链般捆缚，凌霄峥动弹不得！ 在挣扎中，青年脚下坚实的土地也背弃了他。 土地崩裂，深不见底的缺口将失足的他吞入！ 光亮越来越远，深渊越来越近。 碎裂的山岩环伺，凌霄峥无限下坠着—— ...... 凌睁开眼。 他被推搡一把，踏入一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正懵圈着，室友急切的声音传来： “你想什么呢？已经开始点名了！” 见凌依旧呆站，室友按着他到位置坐下，小声道： “你怎么啦？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昨晚熬夜了？” “没有的事，发一阵呆罢了。” 凌揉了揉太阳穴，随口答道。 室友浮现怀疑神色，但没多说什么。 台上，老师点完名后，照本宣科地念起教材： “今天，我们来学习异能组合导论，第二章节。” 凌叹了口气，翻书看了起来。 这些内容，他实在是没想到有什么用—— 异能确实是当今的主流，但他天生没有异能啊！ 他身边，室友也在唉声叹气： “我就只会点个小火苗，学这个有什么用？” “对啊......” 凌的附和声，被老师听到了。 台上的金发少女有些生气：“你们俩个，不要捣乱！” “是是是，薇儿老师。” 凌敷衍地应付着。 眼前的这只外教，是风属性异能，实力强大。 她平时表现威严满满，但相处久了就知道——都是装出来的。 被学生随意敷衍着，金发少女瞪了对方一眼。 但她很快与自己和解：“算了，不扣平时分了，你要好好学习啊！” “哪怕是没有异能，许多人也谱写出了传奇的人生，比如......” 长篇大论后，薇儿满意道： “总之，人生总有希望，不只以异能论成败！”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课程不久结束了。 室友选了不同的课，匆匆离去。 凌看了眼课表，哦吼？ 今天剩下时间，没有课了。 通常，他就回宿舍打游戏了。 但是—— 凌回想起课上老师的言语。 他叹口气，决定迈开步子在校园里逛逛。 说不定会有机遇出现？ 但可惜，现实不是小说。 凌在校园里转了三圈，毛都没有。 连路边招新的社团成员都看不下去了，赶忙拦下： “兄弟，你已经第三次走过校园河了。” “有什么难事，可以开口说的！” 凌麻木的眼珠一转，锁定了那个社团成员。 他低声开口：“ 你，就是我的机遇吗？” “机遇？” 一般人听到这个，多半认定凌脑子有问题了。 但那个成员却神秘地拉过凌，小声道：“机遇什么的，我懂！” 说罢，他骄傲地指向身后的招牌——动漫社！ “如果你觉得你是主角——” “但是一直郁郁不得志——” 动漫社成员振臂一呼： “那就对啦，快来加入我们动漫社，完成你的愿望吧！” 凌虚着眼一看。 动漫社的宣传海报上尽是些中二的标语。 配上作为背景的时下热门番剧，真是令二次元的他欲罢不能！ 凌顿觉热血沸腾，当即答应下来： “好，我加入！” 动漫社成员兴高采烈地带他往里走。 而在离去前，凌最后瞥了眼海报。 在众多中二的标语中，一行话显得突兀。 “梦绘，其实是梦回。” 凌觉得奇怪。 但很快，他就忘了。 第239章 动漫社 “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叫我凌就可以了。” “哦，那就叫你凌兄！” 动漫社的成员也自我介绍： “我是陆轶昊，动漫社的副社长！” 凌闻言一个拱手，严肃道： “原来是副社长大人，失敬失敬！” “咳咳，你很懂嘛！” 陆轶昊会意接上，一回礼： “不敢不敢，闲职罢了，算不得什么大官。” “能做到这地步，多是同僚协心、长官慧眼！” 说罢，他自己都有些绷不住，将脸上笑意卸去，继续道： “如你所见，我平日里最喜古风，不知凌兄喜欢哪一种？” “这个嘛......果然还是异世界更吸引我一些。” “哦，这是为何？” 凌细想了一会儿，答道： “以前，比较爱玩古早类的rpg吧，就那种都是像素，往往以异世界为题材的。” “那类游戏不比当今，没那么多精彩的画面，战斗很朴素，玩法也比较单一。” “但我就是喜欢沉浸在其中，因为每一个故事都很精彩。” 他顿了顿，释怀道： “现在喜欢看异世界题材，大概是出于情怀吧。” 身旁，陆轶昊闻言接过话题： “那还挺巧，现在社里就在组织观看一部异世界番剧！” “凌兄既然喜欢，那不赶紧过去看看？” 凌也是来了兴趣：“名字是？” “哎呀，就是时下热门的那个——异界冒险奇谭！” 不由分说，陆轶昊就拽着凌走到社团室前，推门而入！ 在动漫社的活动场地内，人数不多。 大多成员还有课程，在这的成员不过三三两两。 而他们正聚在投影幕布前，聚精会神地看着播演的精彩打斗！ 看来，现在正播放到最精彩的部分。 凌索性也凑了过去，一同品鉴。 只见—— 风起云涌的战场上，绅士打扮的反派已经垂死。 他已经被打怕，开始不顾一切地寻求生路，乃至于胡言乱语。 但是告死的枪声划破了绅士的最后希望。 “这一枪，名为昭示。” 牛仔模样的精灵森然开口： “我将用剩下的六枚弹丸，送你归西！” 在战场硝烟的衬托下，她被衬托得格外帅气。 紧接着，精灵又是紧了紧帽檐，手指逐渐合拢...... 她轻笑着给出宣告：“准备好了吗？迎接自己的死亡！” 周围，动漫社的成员们当即激动起来！ “我去，这一幕也太帅了，我就说一定在憋一个大的！” “球球了，我也想被埃弗拉娜用枪这么指着！” “我想被她的牛仔靴狠狠踩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宝宝你是一个帅气可爱的精灵宝宝！” 一阵鬼哭狼嚎中，精灵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曰，审判！” “曰，断绝！” “曰，复仇！” “曰，怜悯！” “曰，悔恨！” “曰，告死！” 最后一枪后，一切归于平静。 绅士像个烂布偶般瘫软在地，血液汩汩流出。 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围的人们都在欢呼。 但凌并不是其中之一。 他蹙眉，选择去网上查查这部番剧。 《异界冒险奇谭》故事发生在一个被称作“异界”的幻想世界，主角是一位名为“薇娜”的神秘角色，她在自由的旅行中邂逅性格各异、能力独特的同伴们，一起击败强敌，找回失散的魔王遗骨，同时逐步发掘“邪魔王”的真相 。 原来如此啊...... 凌挠挠脑袋，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有些奇怪，向身边人发问：“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动漫的主角——” “长得和异能导论课程的薇儿老师，一模一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一个动漫社成员翻了个白眼。 “而且薇娜这么温柔可爱，薇儿老师呢？” “她动不动就急了，可暴躁啦！” 突然，嘭的一声。 动漫社的门板飞了过来，径直砸在说话的成员身上！ 那人惨叫一声，顿时倒地不起。 凌回看门口，倒吸一口凉气： 在那站着的，正是黑着脸的薇儿老师！ 她的目光锁定趴地上的成员，寒声： “给你三秒爬起来，妃莉娅！” 看似垂死的灰发女子闻言，滚地而起。 她笑嘻嘻地开口：“薇儿老师，您怎么有空来这啊~” 薇儿轻哼一声。 “若我不来，可听不到我们的大社长在背后编排我！” 妃莉娅装作没听懂： “哎呀，我不敢不敢的啦......” 谈话间，另一名成员默默捡起门板，捣鼓两下装了回去。 薇儿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意简言赅： “这个暂且不论，刚刚有个学生找我，托我指路到动漫社。” “我见路不远，就直接带过来了，你们看着办。” 说罢，金发教师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而她口中的“有个学生”，在动漫社的众人面前亮相—— 妃莉娅不禁直言：“好美的......阳伞啊。” 来者行为古怪，在室内还撑着一把阳伞。 而她本人着一身华贵黑色礼服，将面容掩在漆黑的伞面下。 不明的少女就静默在门口，一言不发。 无形的视线透过遮挡，笼罩了整间屋子。 但凌隐约觉得，对方好像在看他？ 动漫社的成员们一时尬住，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作为社长担起重任。 妃莉娅轻咳一声，开始搭话： “欢迎同学来到动漫社，你看来是位cos爱好者呢！” “同学你是想要加入动漫社，我是社长......” 黑伞下，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妃莉娅的话语。 “感谢你的热情，妃莉娅社长。” “不过，我前来的目的可不是加入动漫社，而是找人。” 妃莉娅困惑地挠挠头，有些不解： “来找人吗？真是稀奇啊。” 不明的少女不答。 她漫步向前，衣裙涟漪作小小浪潮——最终站定在凌面前。 然后，在一众惊呼声中，她挽住了青年的胳膊。 “抱歉，我和我的男友有点急事要做。” “只能先行告退啦~” 一阵黑光闪过，两人消失不见。 房间内，成员们面面相觑。 有位港漫爱好者灵机一动：“呱，那女人将他强行带走，可能是要迫他回去做星怒力啊！” 妃莉娅重敲对方脑袋，怒斥：“tmd紫鸢，这么好想象力干什么！” 第240章 残响 凌再度睁眼时，是宁静的河畔。 人工开凿的河道中，荷花排列适宜、水流干净清澈。 阳光洒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倒映出天边的几朵悠悠白云。 这般工整清新，缔造出一番异于自然的美。 往日，他最爱独自徘徊此处。 或是欣赏晨曦，或是感概落日。 不过如今，一名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砖石砌成的拱桥上，白发少女拄着阳伞歇息。 她正以一种平和的目光盯着凌。 随即，轻启粉唇：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闻言，他不禁一阵好笑，反问道： “所谓‘女朋友’，连男友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少女也不恼。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别的不说，看来你确实忘了很多......” “那么，我再问一遍——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凌嗤了一声。 “当然了，我叫凌......” 青年突兀地卡住了。 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的脸上，也慢慢浮现惊恐的神色。 踉跄退后两步，凌喃喃自语： “不对，不对！我很清楚记得，我的名字就是，就是——” 凌难以置信地捂住脑袋，他落了泪： 怎会有人，连自己完整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少女也不嘲。 轻移莲步，她来到青年跟前。 接着，便是循循善诱： “听我说，仔细想想看，还有哪些不对劲？” “你当然可以意识到，不是吗？” 凌痛苦地摇摇头。 “不，一切明明都很正常！” “学习，生活，度过平平无奇的每天......” “这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少女也不倦。 她重复道：“还有哪些不对劲？” 如命令般的声响，贯入青年的脑海。 “......” 死寂般的沉默。 并非是难以回答，而是凌绝望地察觉： 不对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和番剧主角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师...... 不是国际学院但到处都是外国面孔...... 掌握空间异能的神秘白发少女...... “我说停停。” 神秘白发少女质疑： “我掌握空间异能怎么了？” 凌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犹豫一会儿，他还是开口解释： “人族只有三位空间异能者，哪怕异族中也不过寥寥几个。” “据我了解，你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拄着阳伞的少女轻笑起来。 “但可以伪装，不是么？” “不过我倒是明白了——” “你不肯接受，是怀疑被异能扰乱心智了？” 凌回答地干脆：“对。” “那现在呢，又信任我了？” “因为，你展现出了读心的异能......” 青年似乎答非所问。 白发少女起了兴趣，轻吟：“让我猜猜——” “是不是因为那所谓的异族，不能拥有两个异能？” “不，或者不完全对。” 凌轻轻叹息一声，道出真相。 “无论是人族还是异族，都只能拥有一类异能！” 对方笑了。 她接过话题：“就好比，你可以放大火球，也可以放小火球。” “但你放不出冰球，岩球，风球之类的？” 凌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还有，你的比喻挺幽默，伊......” 他又突然卡住了。 “伊.....伊莉丝？” “这是你的名字吗？” 青年猛地抬头，急切发问： “你，应该没有说过你的名字才对——” “但这个名字！我莫名觉得它合适，但若是错了......” “不。” 伊莉丝温和截断凌的言语。 “这就是我的名字——我很高兴你还记得，哪怕只是名字。” 她再度走近，鼻尖几乎触碰青年的面容。 “是的，哪怕只是名字......” “我也很高兴了。” 伊莉丝伸手，在对方眉间不轻不重地一点。 “你啊你，让我生气不起来呢。” “好了，既然你相信了我，请容许我问几个问题吧？” 凌开始紧张，脑中胡思乱想起来——她要问什么？她打算干什么？ 又或者，她之前说是自己女朋友，是真的吗？ 但出乎意料的，伊莉丝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凌霄花，是你的姐姐吗？” 闻言，青年一个激灵，赶忙捂住伊莉丝的嘴！ 他赶忙左右看看，眼见没那道熟悉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 少女也不愠。 她推开手，好笑道：“怎么了？” 凌心有余悸地解释：“我姐可听不得别人叫全名，还好她不在附近。” 伊莉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啊......” “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想要一把什么样的武器？” 青年一时愣住了。 “我要一把，什么样的武器？” 他没搞懂对方的用意，但还是努力去想了。 “首先，我的大体选择应该是剑或者枪吧？比较帅气。” “如果要准确一点——” 凌的眼睛闪闪发光。 “还肯定还是剑吧！我更喜欢。” 伊莉丝冷不丁道： “再细致一点呢？” “再细致？” 青年犯糊涂了。 白发少女简明扼要：“一把确定的剑。” 她说得抽象，但凌听懂了。 “这就有点多了......” “轩辕？干将莫邪？又或是巨阙工步？” “还是说——”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确切的答案。 凌忽然开始吟诗：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好诗，”伊莉丝鼓鼓掌，揶揄道，“但要不看着手机念，那就更帅气了。” 青年脸一红：“新时代嘛，要合理利用工具。” “话归正题，如果是一把确切的剑，” “那就肯定就是这把了——” “诛仙剑！” 他用殷切的眼光看向伊莉丝。 白发少女摊摊手：“别瞎想，我变不出来。”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一段残响中？” “......” 青年闭上眼睛。 片刻，他睁眼，眼中只余坚定苍凉二色—— “我知道。” 第241章 心魔 什么是残响？ 凌自己也不太明白。 但是他能感受得到： 就在身边，一切处于迷离和真实的边际，朦胧雾纱轻轻遮掩住青年的视线，令他如一个盲人般摸不着方向，逐渐迷失其中......锁链收紧，皮肤刺痛，凌正在被拖入不知处的黑暗中。 若要一个词描述境遇——残响，再适合不过。 一道残存的回想，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凌要逃，要离开这里！ 在意识彻底沉寂前，青年终于喊出声： “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啊！” 眼前的迷蒙散开了。 他晃过神来—— 而又哪有什么温馨校园、宁静的河边...... 所有事物，都不过是笼罩在眼前的一团雾罢了。 “伊莉丝？” 白发少女还在。 但她身着黑色甲胄，手提长枪。 刺鼻铁锈味传来，令凌霄峥不禁皱了皱眉。 “这些血液是？你还好吗？” 伊莉丝没有回答。 她定定地看着凌霄峥，又移开了视线。 “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愣着。” 先前温柔一去不返，她用平淡的声音开口： “看看你的身后，敌人可不会再给你多少等待时间了。” 凌霄峥迅速转身。 果然，先前遮掩他迷惑他的黑雾，正在翻滚聚合着！ 一阵古怪的嬉笑声从黑雾中传出：“为何，为何？” “离开这美妙的梦，真的是你心中所愿吗？” “你只不过是——被哄骗了啊！” 烟雾浮动，一个男人从中走出。 头戴小丑面具，手上也是各种演艺道具。 一个响指，本来混沌的空间顿时敞亮起来！ 彩色灯光打在身，小丑鞠了一个夸张的躬：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女士没有们，和先生也没有们！” “我是赐福与愿望之王，永不停止的游乐场的主人！” 语罢，礼炮从不知何时出现的背景板上响起，彩带飘舞。 凌霄峥愣了一下，回答道： “你太浮夸了，我还是更喜欢上一个。” “哦？你竟然认出来了？”小丑笑嘻嘻地摘下面具——赫然是和青年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像唱歌般与凌霄峥对话：“啊~攫取是个冷面男，真无趣，真无趣！” “我可比他有趣多了——绝对更加有趣！” 小丑将目光转向伊莉丝，冷漠道： “至于你，扰乱游乐场秩序的人......你不配参加这场欢娱！” 凌霄峥也没有贸动，用眼神示意白发少女。 伊莉丝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解释： “他是那条手臂的残响衍生物，只有吸收者的你可以直接和他对决。” “再简单点，就是你遭心魔了，得自己化解——将他营造的幻境戳破，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 “太感谢了。”凌霄峥长吁一口气。 要是伊莉丝不来，鬼知道他要在这段残响中沉沦多久！ 小丑嘲讽道：“怕了吗？外物的帮助止步于此，你自己又剩下多大能耐？” “还有你，憎恶魔君！等我离开这里后，便是你的末日！” 但凌霄峥和伊莉丝都没有搭理对方。 青年忽地又重复一遍：“你身上的鲜血，不要紧吧？” “......虽然不是自己的血，但确实令我心痛。” 白发少女握紧了枪杆。 “但比起鲜血，更不能容忍的是背叛。” “我的枪尖，将会追猎她直到最后一刻！” 凌霄峥没去管身后的叫嚣声，蹙眉追问：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的敌人究竟是？” 伊莉丝沉声： “还记得那条长河吗，以及我们见到的那个家伙。” “大魔君？”不就是克莉丝汀吗？ “对，起源之王，大魔君！她重新出现了。” 白发少女脸色凝重：“我真正的姐姐，那个恐怖的家伙......” “神王克莉丝汀，说是大魔君，更不如说是后者的一道凭依！” 凌霄峥拨开小丑搭来的手臂，疑惑道： “怎么背叛的？总不会是因为从王座上下来遛弯吧？” 只见，伊莉丝默默点头。 “她一旦离开王座，就是背叛——这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所说。” 不知为何，白发少女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在青年身上： “而我必须要阻止这一切，为了你我，为了克莉丝汀，也为这个世界。” 她将手放在凌霄峥肩膀上，低声道：“我们都有各自的战场。” 长枪划过，伊莉丝走向空间裂缝，只余一句： “但愿你，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第242章 诛仙 凌霄峥目送白发少女离开，久久不言。 他怅然盯着那处逐渐愈合的空间裂隙，直到它完全消失。 片刻，青年苦笑一声：“伊莉丝啊伊莉丝......” “你真的很不会掩饰说谎。” 先前她脸上神色，那急于脱身的架势—— 赫然和当初玩牌作弊时表现得一模一样啊！ 凌霄峥轻叹。 “无论怎样，你们之间终有一战吗。” “但这又让我如何应对呢？” 在这场纷争中，他被夹在中间。 无论偏向克莉丝汀，还是心向伊莉丝，都得不到尽善的结果。 而且说到底，自己更像个局外人，只是被迫卷入了这场家庭争端中...... “嘻嘻嘻，你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身后，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再度响起： “懦弱、迟疑，遇事不敢向前，而是先想着把自己摘出去呢。” “凌霄峥，你好生令我失望！” 思绪化作浪潮，翻涌着袭来。 眼睛一睁一闭，他再度回到往日场景。 熟悉的溪流边，站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长发飘飘，来者那纯粹的眼眸与凌霄峥直视。 哪怕知道这不过是幻象，但青年情不自禁地呢喃：“姐......” “嗯？莫非是惹上麻烦事？” 那人扯扯嘴角，伸手指指点点着： “我也是很忙的，能抽出点时间来陪你可属实不易——” 话语戛然而止，她被凌霄峥紧紧抱住，有些讶异。 “......怎么？” “姐，我想你了。” “就这，”对方松了口气，拍拍青年的背，好笑道，”我们上一次见面也不久？” “不久吗？”凌霄峥有些恍惚。 他看向与自己相仿的面容，发问： “姐，你强么？” “弟，这玩笑开不得。” 她找到自信的领域，滔滔不绝： “我可是咱这最耀眼的天才，没有之一！” “忘啦，上次那场突发灾厄我可是单人解决，不强？” 听着这些本该鼓舞人心的话语，青年却愈加无力，脸上只余茫然一色。 姐姐将他温柔地托扶住，原本的自豪也变为担忧。 只听得，凌霄峥再度发问： “姐，你对上神王，有把握战胜吗？” “又或者，换成魔君呢？” 对方轻轻覆住青年的双眼。 “弟，你又在说胡话了。” “神王，魔君？这又不是神话故事。” 凌霄峥置若罔闻。 他继续提问： “姐，我若是有你强。” “能否改变一些既定的命运？” “......” 未等对方回答，青年最后提问： “姐，你我的思念，能跨越时间吗？” “就算能，它能跨越几个月，几年——乃至几百年吗？” 荒诞的嬉笑声从阴暗的角落中涌出。 小丑现身，比了个滑稽的鬼脸。 “好，真好！连我都被感动到了！” “真是一出姐弟情深的好戏码。” 他故作姿态地擦擦眼眶，随即咧嘴一笑： “但实在可惜，你们之间的思念，终究只是梦幻泡影！” “而凌霄峥，沉溺于幻想的你，” “没有资格成为这具手臂的主人！” “还是乖乖让我占据你的一切，达成你的愿望吧！” 但两人没有搭理小丑。 凌霄峥执拗地等待姐姐的回应。 一时，这片空间内，事物开始消失。 先是蜿蜒的溪流，再是明媚的阳光，一切沦为黑暗。 先是轻柔的风儿，再是喧嚣的校园，一切归于沉寂。 聒噪的嬉笑声逐渐吞噬周遭的一切、一切...... 但凌霄峥能感知到，那覆在面容上的手，却依旧如先前般温暖。 姐姐依旧陪伴在他的身边，就像过去一样。 最后，凌霄花开口，她安抚着失意的亲人： “凌霄峥，思念是一根长长的绳索，我握着一头，你缠着一头。” “无论时间再怎么将这根绳索拉长，思念都一直在啊，弟弟。” 她将头低垂，在青年耳边轻轻道： “只要，你尚没有放下，你还记得我——” “那么，我们就一直同在。” 语罢，女子起身，看向噪音的源头。 她锐利的眼神扫过对方，给出评价： “跳梁小丑。” 小丑并未恼怒。 他的嘴角咧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吃吃笑道： “你，与我，都不过是幻象中的产物，怎么还互相评价上了。” “难道你觉得，只要这么做，就能给存在抹上几分真实？” 凌霄花摇摇头，她颇有深意道： “重要的从来不是真假，而是选择。” 她从弟弟手中接过长剑。 黯淡剑身上，女子葱白的手指一划—— 霎时间，蒙尘的长剑不再。 尘灰跌落，肃杀血光为其铸就新的剑鞘，蜕变脱凡！ 此时，一张玉贴遥遥飘落，被她攥住。 “哦？” “崆峒山广成子收？这是设定么。” 凌霄花舞了个剑花，莞尔一笑， “不如给番天印呢，还能体验板砖砸人的感觉......” 尽管女子表现得轻松写意，但她的敌人却不能感同身受。 只因，在爆发血光的刹那，小丑就被那滔天的杀意压垮了！ 脸与地面亲密接触，他动弹不得。 并非是因为没卯足力气—— 是从灵魂深处冒出的战栗，似抽走了小丑全身骨头！ 他拼尽最后的一点力量，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近在眼前的是，颀长的黑发女子。 以及她手上那把，正诉说无边杀伐真意的长剑！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对方吟诗句罢，笑眯眯地提问： “让我考考你，广成子在阵中摘下了哪把剑？” 小丑的脑袋飞速运转着。 是哪把剑？这一定关乎到他的性命！ 以他的惊世智慧，很快分析出了诗句的关键信息——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已知，诛仙锋利，以这把剑先前的状态，直接排除！” “戮仙亡了，所以再排除！陷仙会到处发光，排除！” 小丑推理着，愈加自信起来， “绝仙会变化，而这把剑确实变化了：但远远没达到无穷！”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他慷慨激昂地为这场酣畅淋漓的推理定了结论—— “所以这把剑，其实就是最后那一把，其名为——大罗神仙！” 黑发女子点点头。 寒光一闪—— 咔嚓。 小丑脸上的得意神色还没褪去。 他的脑袋就不得不和身子say goodbye了。 而化为实质的杀气一拥而上，连半分尸骨也不留。 赐福与愿望之王，在踏上征程的第一步，便迎来了终结。 对此，拿着诛仙剑的凌霄花进行了锐评： “这家伙，死得跟个小丑似的。” 第243章 起源之王 吸溜，吸溜~ 大魔君打量着眼前的几处光幕，又喝了几口饮料。 心灵尊在她身后，一同默默看着。 那上面，赫然显现着几场不同的战斗！ 有神王和憎恶魔君的巅峰对决...... 有众人武德充沛地暴揍咒厄魔君...... 也有青年陷入的那场迷离的战斗...... 以及她们这处，被莫名停滞的心灵之战。 心灵尊的能量在大魔君出现的瞬间就被榨干了，早就没了维系此处战场的威能，但幻境并未破裂，只因大魔君在出现时亦接手了这片空间的操控权。 至于维系此处的能量从哪寻得？ 被大魔君压在身下的瘟疫——我没意见。 就如祂先前自己说的，这次来的是本体，能量管够。 大魔君的vip席位，以及至臻1080p观影体验，都由谋主公子一魔买单！ 反正，银发少女是享受得很爽。 但，当伊莉丝说出那句“大魔君背叛”时，她气得咕咚两口干完饮料。 随即，大魔君怒气冲冲地一拍“座位”，道： “我大魔君的一世清白，就要被我那妹妹给毁了！” 心灵尊木然，没有接茬。 见状，大魔君又是用力一拍——身下的瘟疫，有气无力地回应： “是是，您这辈子一世清白，堪称正道楷模！” 大魔君冷笑道： “你可给我闭嘴吧，” “魔君里，就数你最差劲，把魔君的脸都丢光了！” 瘟疫选择照做，因生存的渴望如是指引着祂。 但魔君身上的少女却没有就此消停。 她很快转向了另外一个目标——心灵尊倒退了两步。 “哎呀，别那么害怕，我不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君啦~” 大魔君笑眯眯地向对方招招手，语出惊人： “放心，虽然你马上就要死了，但可以给你整活啊！” 心灵尊一愣。 她眨了眨眼，问了个熟悉的问题：“怎么死？” “这个简单。” 大魔君盛情描述了一番， “不过是神格破碎，神形俱灭，永世不得超生而已。” “要想抵抗死亡的命运，除非奇迹现世哦~” 心灵尊有些不理解。 “吾被灾劫消磨，知寿数将尽，但神格破碎之事？” 大魔君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看，反正你死都死了，把神格送我也没事吧？” “再说，你那神格，早就被邪魔王污染得千疮百孔了，除了我也没人敢要。” 心灵尊想了想，觉得说的没问题，竟点了点头。 大魔君抚掌而笑：“这就对了嘛......” 被她压在身下的瘟疫，听此不由有些绝望。 这小小神国，居然有能跟上大魔君脑回路的稀世天才？ 这世界，最终还是颠了啊。 这么想想，果然还是他的计划更合理！ 又听得，大魔君悠悠说道： “当然，我也不是空手套白狼。” “所以就用故事趣闻来交换吧。” 心灵尊居然又同意了，她拿出纸笔打算记录。 “你知道的，优秀的存在总有太多烦恼~” 大魔君揪揪头发，有些苦恼。 “四个弟妹，看优秀的我高居在上，心中免不了嫉妒。” 她哎呀一声，是不小心揪下一根头发———她气呼呼地将断发扔下。 撇撇嘴，大魔君开始讲述那些所谓的“故事趣闻”： “我那第一个妹妹，妒心盛，行正路。” “她妒我的实力，妒我的自在，便想尽手段也要胜过我； 但她不懂也不屑歪门邪道，失败后也只想精进实力，或是模仿我的言行、外在，但却把自己陷入困局之中，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现在她走出两条不同的路，令我欣喜，令我烦恼。” 被大魔君随手扔掉的断发，扭动成张狂的身影。 “我那第二个弟弟，弃武力，心慈悲。” “他有仅次憎恶的实力，但从未想着如何发挥； 以魔君之身，却仍赢得精灵的信任。他在深邃森林一住几百年，却没意识到一点：灾厄不会因他平和爱人就放过他，反而以更凶猛的姿态摧毁一切——但他后继有人，我很欣慰。” 断发纠缠在一起，构建出慈悲的身影。 “我那第三个弟弟，恃能力，空执迷。” “他因能力而优异，也因能力而黯淡； 预言预言，都是既定的命运的显现——但是当既定的命运被打破，哪怕他取回权柄，眼前的那层迷雾，也终究不会散去啊。” 断发灵巧地解开，盘旋成迷茫的身影。 “我那第四个弟弟......” 大魔君没好气道：“算了，废物一个，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又有什么好说的？” 瘟疫魔君尽管头低，但心不低。 祂平静地回应： “计谋，本就要宏伟得不可理喻，才有实施的必要。” 大魔君懒得理祂。 她讲完了，但心灵尊却没有放下笔。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面具下，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心灵尊开口：“吾之死，能换来什么？” 大魔君反问：“你擅长什么？” “化虚为实。” “那就对了。” 银发少女微笑： “化虚为实嘛。” 一张，一握。 残破的神格跃然大魔君掌上。 而心灵尊的身体，也逐渐走向崩溃。 银发少女手握神格，随口一问：“有遗愿吗？我酌情帮你实现。” 心灵尊最后一次陷入思考。 她眨眨眼，认真说道：“吾只是遗憾......” “曾受人教，却未成功回馈；他口中的‘意义’，不能见得......” “除此外，吾无憾。” 她认真完成了憎恶的命令。 她成功守住了邪魔王的遗骸。 她最终等来了神王的复生。 众多期愿，心灵尊都一丝不苟地达成。 只不过……唯独忘记实现她自己的愿望，也仅此而已。 干躁的风吹拂过她的脸庞，苦涩的枝条缠绕心头，心灵尊品味出——那就是遗憾。 揭下面具，阖上双眼。 然后，她应风而散。 ——再无存在的痕迹。 大魔君的表情没有变化。 她站起身，一脚将被吸干的瘟疫魔君踢开，轻飘飘道： “我也该送送客，活动下了。” 银发少女的下句话，令维持冷静的谋主顿时慌了神！ “你滚回去后，记得告诉【残滓】。” “我，起源之王，一直【看】着它呢。” 第244章 胜也 风语城上那晴朗的夜空，已一去不复返。 战局将天空搅得浊清不分，而争锋还在愈演愈烈—— 一方是三百年前那战中，全身而退的巅峰魔君伊莉丝！ 一方是复苏的旧日神王，弃冠后坦然一战的克莉丝汀！ 先前，神王将憎恶稳稳压制。 但对方很快扳回了胜负的天平： “伪王”之姿的伊莉丝，重新掌握了战局！ 克莉丝汀也因此，回归防守。 “......我料想过你有所准备，”趁伊莉丝莫名朝风语城内投掷长枪的时机，她找到喘息的机会，直言道，“但是你居然攫取了邪魔王的力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蠢事吗？” 收回长枪，面对叩问的白发少女冷声：“如此，便是我说你根本不懂的原因！” “哪怕，邪魔王被你\/大魔君一分为七......” 伊莉丝一字一顿：“完全吸收任一，便能匹敌魔君！” 长枪划过，神王的退路被空间之力死死禁锢——顿时，血洒长空！ 憎恶魔君没有选择追击，她淡淡道： “觊觎魔王残骸的存在太多......” “所以，我立下禁空协定，划定天空为猎场。” 她随意掂了掂枪，随即直指神王，开口： “折翼于你的龙神，我打退了；” “不知好歹的龙王，我杀尽了；” “贪图力量的魔君，我镇压了；” “克莉丝汀，我接了你的职责，守护凡间三百年。” “这样的答卷，你满意吗？” 伊莉丝的质问，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许久，银发少女缓缓开口：“我当然满意了，妹妹。” “我卸下冠冕，便是认定：你足以代替我的职责。” “可是——” 克莉丝汀叹了一声。 “看得出，这不是你的本意啊。” “我认识的伊比利斯，眼高于顶、莽撞任性。” 她伸出手，试图比划着什么，带着笑意道： “哪怕，三百年的时光将她磨砺，也不会完全变了性子。” 伊莉丝也是笑了，她如是道： “试图打亲情牌吗，你走窄了，神王克莉丝汀！” 环绕憎恶魔君周身的黑雾，此刻呼啸着喷涌飞出，化作无数荆棘将对手捆住。 克莉丝汀试图挣扎，但荆棘倒刺深入肌肤，莫名的气息涌入、将她压制！ 闪身来到神王前，憎恶魔君无视对方痛苦的神色，一枪刺下。 无可逃避，克莉丝汀的身躯被洞穿！ 随飞溅神血一同的，是银发少女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眼瞳中，倒映出伊莉丝漠然的神色。 神王有些恍惚，她不理解： 为何那飘扬白发下，竟是那副表情？ 冷漠、深邃，看着她的目光宛若是在看陌生人。 绝情的魔君，此刻开了口。 “你，克莉丝汀，我从未认定是我的姐姐......” “我需要直面、需要跨越的，从来都是大魔君！” 拖着残躯，克莉丝汀不解反问： “可我不就是——” “够了！” 她的话语被伊莉丝无情打断。 “当我在【河】上看到大魔君时，就意识到：” “你，神王克莉丝汀，和真正的大魔君，是不同的存在！” “所谓的亲情、姐妹，都是你微不足道的妄想......”憎恶魔君面无表情地逼近，“现在，站在这片战场上的，是为死仇的神王与魔君，是要分出生死的战斗！你明白了吗？” 神王一阵失神，她不知所措地格挡着袭击，泪水从眼角滑落。 “原来自一开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克莉丝汀握剑的手逐渐无力。 说来也怪。 她明明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了...... 冒着与埃弗拉娜决裂的风险，斩灭暗精灵一族时—— 克莉丝汀握剑的手没有挣扎。 孤身深入暗之海，荡清协定破裂而异动的族群时—— 克莉丝汀握剑的手从未犹豫。 重新回到神国，却发现神国已经不复过去的时候—— 克莉丝汀握剑的手贯彻坚定。 握剑太久，神王也是发现，她抛弃了太多。 信徒？属下？力量？都被克莉丝汀放下了，了无遗憾。 但剩下的唯一，也独令她珍惜——“情”。 可是，克莉丝汀终究是没有守住。 这珍视的唯一，被憎恶魔君当面撕碎了。 她不觉得愤怒，不觉得疑惑，只是......黯然伤神。 尽管天空上战斗还在继续，但神王回想起与大教皇的一战。 当时面对她的质疑，大教皇回答得直接：他累了。 三十年很长，人生很短。 他等累了。 于是，克莉丝汀明悟： 这一千年太长，太长了。 她，也累了。 银发少女不再犹豫。 她一抖剑身，将长枪震开！ 名为【贯穿真实】的长剑上，符文颤动。 从容不迫地握住长剑，克莉丝汀闭眼。 再次睁开时，已经满是寒光。 她一剑向憎恶魔君荡去！ 长剑飘舞如缎带、银光错杂，霎时天地被搅动得颤乱！ 漫天黑雾被打散，月色洒下一条通路。 而这条由剑光打开的通路尽头，正是憎恶魔君！ 伊莉丝也不免震撼，这冲她来的一招，哪怕锋芒未至——但杀势先来！ 摧城？灭国？ 不，直立当前，仿佛就在与天地对抗！ 但白发少女嘴角勾起：正是要这样。 长枪在手，她轻轻一掷—— 无形的律动散播开来，将气势止住。 再是长枪悄无声息探出，与“贯穿真实”对撞在一块儿！ 刹那间，枪尖对剑刃。 以对撞处为中心，无穷能量宣泄四散，将战场化为两极！ 但这并不是结束：伊莉丝再度挥枪，黑冠熠熠生辉。 “这一枪，见识下差距，克莉丝汀！” 暗色层层叠叠将她包裹。 克莉丝汀垂下长剑，眼神不移不动。 下一瞬，伊莉丝出现在她身侧。 随即，刺下长枪！ 恐怖氛围笼括着战场，这一枪的破坏力得以显现。 但克莉丝汀却并未被制约——她可守、可退。 就如伊莉丝所说：见识差距！ 对方，仅仅是在彰显实力。 旧日神王不得不承认：哪怕她戴冠，也不过如此。 她若有所思地呢喃： “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啊......” 克莉丝汀轻盈转身，看向伊莉丝。 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但最后也并未开口说话。 她的目光如水般温柔，一如过去。 ——然后，任由残躯被长枪再次贯穿！ 第255章 败也 鲜血洒了憎恶魔君满脸。 神情停滞一瞬，冷漠的神色转为惊愕。 看着残破的躯体无力地跌落云端，她身形一闪，以最快速度抱住对方。 看着克莉丝汀那骇人的伤势，伊莉丝急切道： “你怎么没有躲开！？难道是——” 她深邃的眼眸一凝。 此刻，不论是被射成筛子的绅士； 还是，正在考虑怎么逃跑的谋主； 祂们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停滞。 而脑海内，顿时一白。 祂们本就半死不活...... 被远远一看，顿时感觉死亡掐住了咽喉。 “......我没被祂们影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银发少女眼前开始模糊，但还是选择平静开口， “毕竟，你说的是对的。” “我本就是一道残魂，连神王都难称，遑论大魔君？” 她虚弱咳嗽一声，眼神愈加涣散。 “妹妹——尽管你不认我这个姐姐，但我仍想这么称呼你。” “生死已决，你就当听听敌人的遗言也好。” 伊莉丝慌了神，拿出瓶罐想施用——却被克莉丝汀轻轻拍开。 她自嘲一笑：“我活得很失败。” “作为神王的一生，无非就是大失败套住小失败，一圈，又一圈。” “留不住友人，管控不了神国，空有一身实力。” 这一句，便是克莉丝汀对千年执政的总结。 总结的收尾，是一声叹息。 叹声悠长深远，那是时光流淌的痕迹。 “妹妹，你胜过了神王我。” “对你而言，这世间鲜有阻碍——愿你满意。” 抬手摸向对方脸颊，触到潮湿。 虽看不清面容，但克莉丝汀投以目光，微笑道： “你胜了呀，为何要哭泣呢，真是和过去一样别扭呢......” 伊莉丝咬着嘴唇，身子微微颤抖。 她不明白，对方为何一意寻死？ 大魔君呢？为何还不出现！ 舌尖满是苦涩。 白发少女踌躇着开口： “我，我......根本没想着杀了你啊......” “我只想证明，我已经有实力代替你，接过你的职责了！” 克莉丝汀平静以应：“我知道。” “但，我累了。” “伊莉丝。” 鲜血溢出嘴角。 死亡之影亦步亦随。 “跨越了三百年光景，斩断一切情缘后。” “我实在是太累，妹妹。” 一阵璀璨的光芒从她的胸口亮起。 克莉丝汀把那束光亮捧起，交到伊莉丝手上： “心灵尊曾舍身救我，我不能负恩，” “这能抑制她所受的伤，以及帮我向她问个好。” 说着说着，她的气息逐渐衰弱下去。 见状，伊莉丝强硬地将黑气注入—— 但黑气被排斥了。 克莉丝汀抓住她的手，无言。 白发少女情绪濒临崩溃，眼泪不断滑落。 她不解地抓住姐姐的手，质问道： “既然输了，那你为什么不肯服从赢家的处理啊？” 对此，克莉丝汀阖上双眼。 “因为啊，胜利我取不得，死亡还是能决定的......” “当初，她就是这样倒在我怀中，告诉我：” “这是——” “作为生灵的尊严。” 最后睁眼，克莉丝汀眼前已是黑夜。 她喃喃道：“妹妹......邪魔王的东西，碰不得啊......” “一定，务必要，小心一点......” 伊莉丝攥着对方的手，一言不发。 她看到，那双本无神的眼眸，绽放出终末的生机—— 用尽最后气力，失去血色的嘴唇张合着： “请帮我转告凌霄峥......抱歉，我没办达成约定了......” “以及......我真的，很喜欢那段日子。” “真的......” “......” 她已闭上双眼。 嘴角，残留着笑意。 神王死了。 死在一处平静的云端。 但很快，平静被就此打破—— 伊莉丝怀抱着神王的尸首，歇斯底里地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 “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守住......” “我怎么可能不把你看作姐姐啊......”白发少女惨笑一声，“无论你是大魔君，还是神王，都是我心中唯一的姐姐啊......”她痛心抚摸着那苍白的脸颊。 可是，不再会有回应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场争端中。” “让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唯独我一个，就行了啊！” 可是，不再会有回应了。 站起身，伊莉丝神色空余茫然。 无数扭曲的想法正在脑海内生根发芽，哀嚎着怒吼着向着秩序发起冲击，混沌的色彩蔓延开来，将心头那仅剩下不多的清明逐步蚕食，令她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吞噬眼前的这一切，吞噬，再吞噬！ 神明、魔物、人类。 天空、海洋、陆地。 她要令文明的旗帜折断...... 她要令暗之海归于静谧...... 最后，在空无的世界中央——加冕为王。 但这样的想法终究只是一瞬。 很快，她的脑海内浮现别的面容：青年的，少女的，戴面具的...... 还有别的人在挂念\/等待\/默侯自己呢...... 捂住胸口，伊莉丝踉跄地站起身。 一缕阳光从云端洒下，拂去心头的苦痛。 但很快她心又一惊： 明明还是午夜，这里哪来的太阳！ 只见，天边那轮残月仿佛被驱赶般，急速下坠着—— 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头飞快攀升的煌煌金日！ 金色的、澄澈的太阳，正居当头。 然后，在天空尽头、视野极限，七个黑点缓缓放大。 待到它们愈来愈近...... 伊莉丝蹙眉，发现了事实： 这哪里是黑点，而是七根倒悬于天的巨柱！ 长短不一，色泽不一，唯一的共同便是七柱都隐隐向中间拱卫，拥簇出造就这一异象的主人——那是身着黑色礼服，面容与憎恶魔君怀中人一模一样的银发少女！ 迈步，走下天阙。 七柱默默相随，发出律动。 银发少女朝伊莉丝点头，微笑致意： “日安，伊比利斯。” “我目睹了毁灭；我见证了创生。” “我看到了【遗恨】的回响。” 一步，一步。 天穹仿佛也弯下了腰，恭迎她的到来。 这片被白发少女划定的猎场，冷酷地背叛了她。 恐惧、愤怒、悲哀......霎时间，许多情绪涌上伊莉丝心头，她无力地发现：尽管口口声声说要对付大魔君，但是当她本尊出现后，一些事情才被彻底厘清。 本以为，她对大魔君，是高山仰止。 但实际呢？是被埋没在深渊底部，直视天穹！ 鬼魅般的声音在这方天地响彻：“那么，是谁呢？” 大魔君轻声地询问：“是瘟疫吗？” 黯淡但依旧有活力的墨绿色柱子蠕动着。 “那么，是破败吗？” 残破柱子内，坚定的棕色抽出新枝。 “嗯嗯，是咒厄吗？” 紫色柱子一动不动，但微弱地闪烁着。 一个闪身，大魔君挑起伊莉丝的下巴，笑道： “难道说，是你吗，憎恶？” 她的身后，完好的柱子正绽放着漆黑的光芒。 回身，大魔君没去理会一几乎透明的，和另一黑白混杂的柱子。 她直接站定在最大的，律动着散发金光的柱子前。 惋惜的声音随之传出：“原来是你\/我啊——神王克莉丝汀。” 克莉丝汀的尸身，不知何时来到大魔君怀中。 面容相同的两人，一死一生。 这一幕，诡异而凄美。 第256章 祂的预言 抱着没有生息的躯体，大魔君停滞在空中。 她身边的七柱，依旧规律颤动。 “伊比利斯，你令我欣喜。” 对方玩味地打量着那身黑甲： “不过，你打扮成这样可不好哦~” 如一曲歌颂混沌的乐章，不清不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 伊莉丝咬牙，手死死捂住面容，极力对抗着： 她的甲胄竟然在对方一言下缓缓溶解，露出内部原本的穿着——这意味着，“伪王”的力量被对方强硬打断了！但这怎么可能？ 大魔君看着倔强的妹妹，脸上笑眯眯。 “怎么，这不会你唯一的底牌吧？” “如果没有其他的招数，你怎么敢——来觐见世界的顶点？” 她说得轻巧，但气氛正愈加压抑威逼...... “底牌么？” 伊莉丝自嘲地笑笑：当然是有的。 毕竟，她本来就预料要对上大魔君，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并不是以这种方式啊！ 先前白发少女不断给压力，便是为了逼出大魔君—— 她压力是给了，大魔君也来了。 但代价呢？ 命运掀开了戏剧性的一页： 克莉丝汀惨死在她怀中。 伊莉丝心中紧绷住的那根弦，断了。 不过，众多牵挂缠住她迷离的身形，救她于深渊边缘。 深吸一口气，憎恶魔君拿出一物，沉声道： “这就是我的底牌，大魔君！” 天的顶端，银发少女虚着眼，应付着： “一个破旧、漆黑的颅骨，那又如何？” 伊莉丝平静以应：“是啊，一个老颅骨而已。” “但再加上，两截枯臂，以及一颗心脏......” 她摊开手，语气中寒意尽显： “你，有信心面对邪魔王的七分之四吗！” 大魔君笑意更浓：“那你选择怎么做，以那个小家伙的生命为代价？” “就算他能听你任你——在死亡面前，他难道不会退缩？” 出乎意料，白发少女摇摇头： “不是他......是我！” “我成魔王便是了！” 最后，伊莉丝凛然开口： “让你见证，以我憎恶魔君的一切驱动之伟力——” “能否弑杀你这位高居万物之上的【神】！” 随着颅骨被黑雾吞没，气息高涨！ 这无疑代表了：伊莉丝，是认真的！ 大魔君却并不在意。 她转身，将怀中之人贴在柱子上。 肌肤与柱体毫无隔阂，克莉丝汀“进”入其中。 与此同时，一把剔透的长剑浮现在大魔君的手中。 俯视下方那道身影，大魔君叹息： “妹妹，你依旧不走回头路啊......” “吸收祂的力量，实乃自毁。” 先是动用“伪王”的姿态，再是强硬吸收颅骨—— 哪怕对魔君的身体，也是一场劫难。 伊莉丝眉头紧锁。 尽管身躯逐渐破碎，她还是艰难地问出声： “你为何不出手，是在可怜我的弱小吗！” 大魔君头疼地揪揪头发。 她的语气竟有些无奈：“为什么我一出现，” “无论是谁，都最后只会敌视我呢？” 懒得再废话。 大魔君高举长剑—— “此即，【贯穿】真实之剑！” 没有贯彻天阙的剑锋。 没有震颤大地的剑影。 但，伊莉丝愣住了。 她的身体，又稳定了下来。 而更为惊异的是，重新回到掌间的颅骨！ 愣神间，大魔君不客气地一把抓走她掌间之物。 接着，以长辈惯有的口气道： “这东西你把握不住，我先替你收着。” 伊莉丝有些迟疑，就这？ 退去些许，她试探开口：“你不想战斗？” 大魔君无情嘲讽：“那叫战斗？那叫单方面碾压！” 不过，她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伊比利斯，我从未说过我是为战斗而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伊莉丝脑内乱如麻。 “可是——” “你和克莉丝汀？” 大魔君在半空跺跺脚，气愤道： “你还提这个？不知道当初邪魔王把我伤成什么样吗？” “三百年啊！整整三百年，我都联系不到现世！” “至于克莉丝汀的事情......” 大魔君少见地沉默片刻，随即淡淡道：“我尊重她\/我的选择。” 银发少女的金瞳闪烁着，与漆黑双眸对上。 她将脸凑近伊莉丝，开口： “轮到我了，妹妹。” “是谁，告诉你*踏出王座即为背叛*？” 轮到伊莉丝沉默了。 大魔君了然：“是邪魔王？” 她嘀咕着：“祂不仅修好了破碎的世界，还和你聊到一块儿去了？” “那祂也不该编排我啊，虽然咱关系确实不好就是了。” 伊莉丝忽地开口： “祂是这么预言的......” “在【长河】的尽头，背道者走下【王座】，带来无尽浩劫。” 预言，似乎对上了大魔君的情况。 听完后，大魔君点头赞同：“说得没错。” “除了最后一条，其他都对上了。” 伊莉丝呼吸一滞—— 却又听大魔君没好气道：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预言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伊比利斯，你是前后不分吗！” 翻了个白眼，银发少女直言： “不过我也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预言而来......” “妹妹，你我正身在其中。” 第257章 man! 战场的另一端，依旧热闹。 咒厄魔君麻木地承受着攻击。 祂先是以为能重回巅峰，却在禁空协定下惨遭坠机—— 之后呢？权柄被夺，再无吸收可能。 哪怕魔王遗骸被对方找到，祂也并不是那么在乎了...... 但被枪口抵住脑门的那刻，绅士真的很想逃，但逃不掉！ 六发弹丸，以决意的气势贯穿魔君的身躯。 绅士像一摊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 不幸中的万幸，祂还没死。 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祂身前，埃弗拉娜紧锁眉头，她感到不对。 这最后一枪，【告死】，没有生效？ 连全盛的龙王都抵挡不住，跌落魔君的绅士却能抗住？ 果然魔君都是不可小觑的家伙...... 埃弗拉娜是只朴实的精灵。 不死？那再补上几枪。 但是，她举枪的手被按下。 “别那么着急，让我瞅两眼~” 黑发黑眸的少女好奇地向前看看，对着那“滩”人形感叹： “哇，这就是咒厄魔君吗？” “长得很有特色！” “！”埃弗拉娜大惊，对方何时出现的？ 她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少女比了个法国军礼。 她笑眯眯道：“被可爱的精灵威胁了呢~” “至于我是谁——” 还没等少女说出口，薇儿就惊呼道： “凌霄花姐姐？你也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埃弗拉娜扑哧一笑。 黑发少女笑容僵住了： “叫得很好，下次别叫了。” 远处，传来虚弱的声音：“姐，你也不扶我一下......” 凌霄峥脸色苍白，踉跄着站起身。 他环视四周，问道：“现在是？” 明白是友军，精灵也是缓和下来。 她拿枪指了指地上那摊：“喏，处理不掉这玩意。” 垂死的绅士睁开独眼。 祂无多血色的嘴唇微张，鼓起力气嘶吼： “叫我......咒厄魔君！” 哪怕死亡已经逼近，祂依旧要保留最在乎的尊严，就如过去！ 凭借着生而具有的强大体魄，咒厄魔君撑起破烂的身子。 祂怨毒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士—— 精灵愈加警戒、薇儿毫不畏惧、“姐姐”并无在意。 而凌霄峥则坦然应之，迎着目光走向前，审视着垂死的魔君。 绅士的气息逐渐衰败，但眼中不甘却更加浓烈： “我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般儿戏的结局？” 眼前的队伍，居然真的把祂逼入绝境。 到底败在了哪儿呢？ 祂扪心自问。 是因为伊莉丝提前逼出了后手？ 是因为自大而放弃魔王残躯？ 是因为权柄再一次被夺去？ 是因为那把神王的武器？ 还是仅仅是因为…… 祂过于傲慢了。 但这诸多猜想注定是得不到解答了—— 讨伐魔君的众人纷纷向前，将最后一丝希望断绝。 为首的，依旧是是凌霄峥。 青年的脸色依旧苍白，他看向那双几近没有生息的眼眸。 战火的硝烟依旧在飘荡，战争的终幕也还没有走完最后的篇章。 于是凌霄峥发问： “为什么？” 这个问题，对落败的绅士好似嘲讽。 但祂也懒得在乎这些了： “没有理由，不是吗？” 随即绅士惨叫一声——赫然是青年的“姐姐”懒得参与谜语环节，直接给了对方一脚。 接着她咧嘴一笑： “告诉我，你身后的助力是谁？” 绅士的脸色变了变。 “你怎么知道——” 黑发少女意味深长： “还真有啊～” “不过，这只是简单的推理：以你的胆量，又怎么敢面对神王和魔君施压？” “所以我猜，你的助力中至少有另外一位魔君，我说的没错吧？”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绅士愈加灰白的面容，继续说道：“而且嘛，看现在的情况，你的助力看来是赶不到现场了？” 绅士无言以对。 祂也很想知道：瘟疫魔君呢？ 以本体前来的瘟疫魔君，除开交战的神王与憎恶双方，理应是在场的最强者。 但对方就突然“沉默”了…… 绅士不寒而栗。 忽地，沉默许久的凌霄峥开口： “做一场交易吧，魔君。” 他淡淡道来： “告诉我，你的作为，” “相对应，我放你走。” 听到这话，埃弗拉娜第一个不乐意：“你——” 但她被黑发少女拦住，竟没法挣脱开来！ 薇儿有些犹疑，但选择了相信。 绅士没蠢到问“你能做主？”这种问题。 祂深深地看了眼凌霄峥。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得到肯定，咒厄魔君心定下来。 与魔君的誓约，可不是存于口头那么简单！ 祂嘶哑着开始讲述自己的作为： “......那场战争后，我受到重伤，寄希望于魔王残躯。” “但伊比利斯！她设下禁空协定，划定天空为猎场，断绝众生参悟魔王残躯的机会，何等贪婪？” 对绅士的指摘，埃弗拉娜冷笑以应：“据我所知，伊莉丝没染指过魔王残躯，更何况——” “说是众生，其实有机会的、最渴望的也是你们几个魔君，装什么呢！” 绅士无言以对，只能转移话题： “......随后，我来到彼时的小镇，此刻的风语城。” “心灵尊，在此地封印了魔王之左臂。” “这里是最好的地点——” 说到这里，咒厄魔君依旧为决策感到自豪： “心灵尊被困在另一座封印，根本无暇顾及这里！” “而伊比利斯的目光，触及不到风语城！” “多么完美的偷天换日！” 埃弗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凌霄峥眼神一动，他意识到什么，但并未说出。 绅士的讲述还在继续。 “但是，但是！” 祂咬牙切齿道： “在希望的尽头，是无尽的绝望！” “在取得那条手臂后，我立刻做了试验，许下愿望——那是不可言述的宏伟浩力，凌驾于万物之上，哪怕是简单的流露就足以改变世界的格局。” 绅士轻描淡写地说出风语城的秘辛。 “第一个愿望是：让音乐环绕风语城。” “结果呢？自此，风语城的人们生来就会音律！” 祂的那只独眼凸出，却毫不在意： “第二个愿望是：让我恢复！” “但我枯朽的身体还没完全痊愈，魔王左臂，就这么枯竭了。” “那一刻的我，心急如焚，却听得不明不昧的声音传出——” 绅士扯起一个病态的笑容： “它说，它是魔王之左臂的意识。” “它说，它嗅到了甜美的贪婪与不甘。” “它说，它要吸取愿望、熬炼希冀，来弥补自身！” 第258章 魔君之殇 听到这儿，金发少女微皱眉头，毫不掩抑语气的厌恶，直言： “这家伙，疯了？” “魔王残骸，不可能残留意识！” 埃弗拉娜也是认同地点头。 她忽略了一点：薇儿为何如此肯定？ “......” 绅士没有反应。 祂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魔君的语调开始诡异、扭曲—— “在伊比利斯视线的死角，我铸就愿望的囚笼。” “音乐与自由的城邦兴起，我隐于舞台的幕后。” “人来人往将愿望呈现上，我以希冀收割愿望。” 一切的真相，便是如此。 绅士搭建了“风语城”这个收割愿望的平台，身处幕后，操控着一切被吸引而来的心怀愿景者，剥夺他们抽象的“愿望”，弥补手臂实际的“空虚”，最终用以恢复自身。 卷入其中的人们，或许是随处可见的商贩，或许是高高在上的权贵，或许是...... 一个曾失去亲人的医生？ 凌霄峥微微叹息。 尽管答案已得，但他的叹息依旧沉重。 “这百多年来，又有多少人荼毒于你的操控下呢？” 绅士暂时清明了神智，祂讥讽道： “多少？我早忘了——不过，大概比你先前杀死的要少！” “这就是你坚持的正义的结果！满意了吗？” 凌霄峥平淡道：“哦。” 而绅士恢复疯疯癫癫。 “百年啊，百年啊！” “这条手臂却仍旧没有盈满！” “那个声音说，就差一点点了......” “但搅局者，那可憎的乐队，为何会出现！” 凌霄峥蹙眉。 “乐队？” 听上去并不是说他们。 很快，咒厄魔君就将名字愤恨地说出： “【玄胤社】！那群疯子！” 青年有些疑惑，谁？ 薇儿在低声解释： “是一个蝉联五届玄音大会冠军的乐队。” “他们来历成谜，音乐水平高超，但古怪的是——” “那个乐队，五年来只表演一首曲子：《世界的终末》。” 她耸了耸肩：“先前，有消息称玄胤社勾结高层，才能一直卫冕冠军......现在看来恰恰相反。” “但，玄胤社到底干了什么呢？”少女有些不解。 此时，凌霄峥收回缠在绅士身上的“梦绘”。 他不太肯定道：“玄胤社爆了？” “啊？” 其实也就是字面意思。 青年看到的是：玄胤社成员拿到奖杯后，直接爆了开来！ 奖杯的内部，魔王残躯凝实的气息被炸损了一些...... 其他的成员对此熟视无睹，反而“确认”了一番后，满意离去了。 更诡异的是......下一届的玄音大会，逝者再临，甚至换了一个人爆？ 很明显，玄胤社的成员知道奖杯的蹊跷。 而绅士这边，得知后立即展开针对。 但无一成效...... 不死之身，足以应对诸多麻烦。 甚至绅士都把谣言拼命传出，不惜损害风语城的名誉。 但是呢？面对堵截、质疑，玄胤社演都不演了！ 登台，敷衍演奏，光速一爆。 他们根本不在意！ 这场持久的拉锯战，以绅士的认输而告终。 祂选择拉快速度，而不是阻止那群疯子。 但戏剧性的是——凌霄峥一行注意到异常，展开调查。 间接导致了，伊比利斯开始瞥视这块地方...... 至少，绅士是这么认为的。 凌霄峥看完后，心底拔凉拔凉。 这家伙，根本算不上幕后黑手！ 只是一个被各方推出的蠢货罢了！ 伊莉丝没注意到？最可笑的一集。 早在心之书馆建立，她能凭借其来回穿梭时，风语城就是憎恶魔君的囊中之物！ 玄胤社是一群疯子？怎么可能！ 他们知晓奖杯中的秘密，还以拉锯的方式损耗残躯。 分明是有预谋地陪着绅士“玩”，只为拖延时间！ 凌霄峥深吸一口气，顿觉失望： 那绅士所谓的“助力”，恐怕也是别有所图啊...... 在不同势力的注视下，绅士得意洋洋地上演着独角戏。 然后，这个毫不知情的家伙还以为要成功了！ 本以为那道残响衍生物够小丑了。 没想到，还有高手？ 青年甚至想鼓鼓掌： 朋友，你一魔就是一整个马戏团！ 凌霄峥抬头看向天边，眼神闪烁。 至此，表面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也牵扯出了更多问题。 就比如说：绅士的最终归宿...... 不过，又有更紧迫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因为就在不远处，一道身影沉稳踏步而来。 着土黄色古朴长裙，桃花枝作髻。 女子的面容柔和得不失分寸，像是邻家的姐姐。 但形成反差的是：那身征痕累累的甲胄！ 来者没有任何掩抑的意思。 尽管战场上硝烟弥漫，土石飞扬。 但她所经之处，烟尘消弭，大地归于平静。 和善的女子开口：“我来得有些晚了。” 绅士一见对方，顿时颓废下来，连发疯都停下了。 精灵牛仔警惕地握住枪柄，低喝一声：“你是谁？” 女子笑了笑，放低姿态道： “我是心灵尊殿下的友人。” “听闻她终于脱困，我前来拜访故友。” 她看向闭嘴不言的绅士，悠悠道：“顺便......缉拿一名要犯。” 但埃弗拉娜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她严肃道：“我再重复一遍，你到底是谁？” 女子平和地回答道： “东方巉，一名正在出公差的公职人员。” “现就职于夏国观星阁。” 接着，她看向埃弗拉娜，嫣然一笑：“想必阁下就是心灵尊殿下口中的那位——帅气潇洒、英武不凡的精灵女神吧？还有这边几位......” 听此，凌霄峥想起什么。 随即青年轻咳一声，当面向前： “那个东方什么来着，请看此剑！” 紧接着，他亮出一剑—— 苍劲真朴、青翠明丽。 剑名，观星！ 东方巉：“？” 出于打工人的谨慎，她小心道： “此乃阁主之剑，请问是......” “这不重要。” 凌霄峥高深莫测。 他指了指装死的绅士，直言： “我邀你一赏魔君的陨落，可否？” “魔君的陨落......”咀嚼着字眼，东方巉无奈道，“行吧，就当是被威胁了。” 她自然地垂下手，表示并无敌意。 此时，绅士装不下去了。 祂嘶吼道：“凌霄峥！你答应过的！” 看着面露狰狞丑态的其魔，青年微微一笑： “好啊，我改变主意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话，绅士瞬间狂喜！ 祂趁凌霄峥没反悔、其他人没出手，化魔气为翅翼，直上青云！ ——然后被黑色的长枪无情穿刺，再次跌落尘土。 绅士没了人形，只剩散乱的黑雾在挣扎。 而凌霄花徐徐向前，一剑向绅士的残余荡去。 名诛仙的长剑抹去了祂最后的生机。 凌霄峥耸耸肩。 他转向众人，声音不改平静： “有时候，杀一个蠢货，并没有那么难。” 历法1907年，冬。 咒厄魔君，殒。 第259章 唯有【奇迹】 咒厄魔君死了。 死在了这座祂苦心经营的城市。 阴谋被看破，罪恶被肃清—— 然后余下一地狼藉。 战火蹂虐后，是脆弱不堪的风语城。 薇儿抬头，一抹金色映入眼帘。 她恍然：天亮了...... 东方巉看着绅士消失的地方，有些遗憾。 她叹息一声：“又要加班写报告咯。” 埃弗拉娜倒没什么感触。 她打点装备，打算依神王的旨意前行。 再是那些从昏迷中苏醒的普通人。 或是迷茫、或是慌乱、或是悲戚...... 众生有百态，而百态映于镜中。 伊莉丝正透过镜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身后，大魔君翘首以待：“怎么，是你想要的结果嘛？” “大体来说，是的，”伊莉丝没有隐瞒的意思，“至少，最主要的目的达成了。” 听闻此，大魔君“啧啧”两声，揶揄道：“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为了盈满那条残臂，下了不少功夫吧？” 憎恶魔君失笑：“不少功夫？” 她摇摇头：“不，说到底......” “仅仅是’贪婪‘二字罢了。” “欲望无限，姐姐。” “这样啊，”大魔君再次发问，“是祂想要的结果嘛？”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 伊莉丝低声道：“但，这是我需偿还的。” 她转身看向姐姐，反问：“你会阻止我么？” “不会，这多有意思——” “欸等等，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大魔君就被伊莉丝拉着，从云端跌落。 她们轻盈落地，降临在战场的中央。 正在踢石子玩的东方巉，见状敷衍行礼： “恭贺，观星阁阁主得胜归来！” 伊莉丝没好气道：“你一边去。” 得令的东方巉，继续踢石子去了。 大魔君眼尖，好奇道：“破败的接班人？” “她觉得她不是，随便她了。” 伊莉丝含糊其辞。 一边 ，凌霄峥看到二人（？），上前打了声招呼。 他习惯性地想去摸一摸“克莉丝汀”的脑袋。 大魔君闪躲，但想了想又坦然接受。 凌霄峥有些困惑。 还没等他反应，伊莉丝开口： “克莉丝汀，死了。” 她盯着青年的眼眸，继续道： “死于我手，我也无意辩解。” “临死前，她说她很抱歉，未能完成与你的约定。” “以及......她真的很喜欢那段日子。” 梦绘的缎带缠在白发少女身上，伊莉丝并没有阻止。 片刻，凌霄峥睁开眼，神情复杂。 他看到的是克莉丝汀的临终所言...... 最终，青年艰涩地张嘴：“我不怪你。” 毕竟这也绝非克莉丝汀所愿。 她不想再看到更多牺牲了。 凌霄峥懂得这个道理，但他难以接受。 世上难有十全美事，但灾祸却能接踵而至。 伊莉丝微抬起手，但凌霄峥没接。 至少此刻，他难以释怀。 憎恶魔君沉默着收回手掌。 她黯然伤神，但没有什么额外表现。 凌霄峥忽地开口：“大魔君。” 他闭上眼，问道： “史书记载，你是一切的开端......” “那我想问：凡开端，终抵达不到一摸一样的终末么？” 但还没等大魔君开口，凌霄峥就自顾自地摇摇头： “显而易见，这是自然之理。” “简单说就是：熵增。” 他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除非奇迹出现......” “那么，所有的行动都无济于事。” 青年展颜一笑：“幸好，这个世界从不缺少奇迹。” 他转身看向晨光照耀下的风语城。 凌霄峥看到...... 城市的居民们被悲伤讶异笼罩，但仍然互相搀扶着走入阳光下。 凌霄峥看到...... 先前在城外待命的教皇属地军，已经有序入城控制城内秩序。 凌霄峥看到...... 埃弗拉娜并没有一走了之，正使出作为生命女神真正的本领，以治愈的辉光照拂人们的伤势；东方巉看似在踢着石子玩，但每一脚下去就是土石横移，露出废墟下掩埋的身影；薇儿挥剑将痛苦随硝烟一起随风而化，正抱着米娅轻声安慰着。 对了，安妮呢？ 他想起了：她牺牲在阻击中。 青年眯起眼，多少生命失去了？ 千条？万条？ 他沉重地叹息。 叹息声中，是千条万条生灵的重量。 凌霄峥听闻...... 米娅本为决赛准备的乐声响起，盘旋在废墟间，哀恸彻骨。 凌霄峥听闻...... 居民听闻乐声，渐渐开始应和，一时间哀乐遍城。 凌霄峥听闻...... 诡异的乐队从天而降，暗金色的衣袍覆身，扭曲而狰狞的假面面具下，他们神情肃哀地开始奏乐，将乐曲洪流的主导权牵引到自身，共同传奏起这曲悲戚的曲目——《世界的终末》。 一曲终了。 玄胤社的队长向前，行了一礼： “凌霄峥阁下，幸会。” 他彬彬有礼道： “我们预言灾祸，我们证明灾祸。” “但其实，这都不是我们所愿。” “......” 凌霄峥发问： “你们认识我？” “是的，就在一分钟前，” 队长笑了笑，解释道： “在那位米娅小姐的曲调中认识的。” “我听到了迷茫、困苦，以及不屈不挠。” “阁下......” 他低垂眼帘，温和道： “你无需悲哀。” “这并不是童话故事，没有完满。” “就如同另一个时空一样......” 凌霄峥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但我想要一个奇迹。” 他近乎漠然地开口：“仅此而已。” 察觉到什么，伊莉丝倏地抬头，急切道：“你——” 但是，青年已将左臂膀举起： 在那里，魔王之左臂与他骨肉相连。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伊莉丝咬着牙，眼眸隐隐颤抖。 “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愿意做出正确的选择......” 凌霄峥对着她致以微笑： “可能，这就是作为生灵的尊严。” 于是，祝福之左臂绽出光辉。 千道万道光柱横纵交织，将整个风语城笼罩！ 自两百年始，那最初的“奇迹”降下...... 自两百年末，那最终的“奇迹”落幕...... 先是骨、再是肉。 先是灵、再是魂。 在衰颓的大地之上。 死于灾劫者，再度归来。 ...... 心灵尊木然站起，身上不着片缕。 东方巉贴心地将衣物盖上。 “心灵尊殿下，咱们又见面了呢......” “......汝是何人？” “欸欸欸欸？” 眼见东方巉失落模样，心灵尊微笑： “开玩笑，吾还记得你，东方巉。” “吓死我了......” 但随即，东方巉震惊道： “等等，您是不是笑了，还会开玩笑了？” 对此，心灵尊坦然：“重活一世，自然放松。” “吾尚处书馆、写写画画，以后便照此。” “不过，吾是如何复活？” ...... 安妮笑嘻嘻地爬起。 刚换好衣服，她就迫不及待道： “大老板，我可是战死前线了，快给我加薪！” 薇儿好笑，摸了摸小粉毛的脑袋。 “算在伦恩账上。” “好耶！” 欢呼完，安妮不免困惑： “话说回来，二老板呢？” “我又是怎么复活的？”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魔君抱着脑袋，在地上惨叫。 伊莉丝无奈地戳戳对方：“别太装了.....” “区区几个月的记忆，还不至于吧？” 从地上爬起，大魔君心疼道：“记忆就算了——” “关键是我心爱的这身黑礼服啊！” 现在的大魔君，已经一身素白。 她怒道：“怎么了，难道在他的印象中，神王穿不得黑色嘛！” “还有，这可不是几个月的记忆。” 大魔君意味深长道：“这也是别人珍藏的一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 有些人回来了。 有些人也没有回来。 而在无垠的暗中，一阵铃声响起：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系统，维修完毕！” 在黑色的沉沦中，青年睁开眼。 他的眼前，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亮。 （第三卷：殊途同归之行——其二，完） 第260章 间章——疯人、智者与骗子 （翻开书） 曾经，有这么三人。 一个是疯人，一个是智者，最后一个是骗子。 太阳上山了，疯人叫嚷：“这毒辣的太阳！” “祂就不能晚上出来，好让世间凉快些？” 智者说：“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是自然之理。” “顺应祂、运用祂，世间便因此更加精妙，不是么？” 骗子嘻嘻笑道：“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煌煌大日，不过是某位随手的涂鸦，拙劣而无趣！” 但烈日下，三人谁都没成功说服另外两个。 “要不，我们比一比谁能让太阳先落山？” 疯子继续叫嚷、智者埋头研究、骗子在讲笑话。 而太阳依旧高高悬在天上。 疯子叫嚷得哑了。 他愤愤道：“太阳啊，你为何不落下！” 智者的研究停滞了。 他忧愁道：“太阳啊，你为何存在于此？” 骗子没能逗乐太阳： 她无趣地叹气：“太阳啊，你真是古板。” 而太阳依旧贯彻祂的沉默。 三人继续向前进。 他们又提出了更多的方案： 疯人说，要召集人手，搭一条通天的人塔，然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狠狠地将太阳砸落在地。 智者说，要穷极智慧，测算太阳的行动，将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终以此号令天地海洋。 骗子说，要欢愉肆意，分享骗术与快乐，以足以蒙蔽神只的手段，愚弄秩序与法则。 他们的设想很精彩。 他们也都认为自己的方案是最好的。 但烈日下，三人谁都没成功说服另外两个。 争论中，天上的沉默被打破了： 有陨石降下，砸碎了太阳，粉碎了星星。 ——而本应向前的月亮，则悄悄溜走了。 陨石落下，地动山摇。 三人目瞪口呆。 疯人忘了叫嚷，智者洒落文稿，骗子停下笑话。 三人走近了去看那陨石，个个难掩眼中惊喜。 疯人首先说：“我要学祂的力量。” 智者接着道：“我要分析祂的存在。” 骗子赶忙言：“那我来骗一骗祂！” 疯人不乐意了：“只有恒强的力量，不死的身躯，才能造就伟业！” 智者摇摇头：“只有明白内核，才能驱使自如、穷究真理。” 骗子在纠结于双关笑话和冷笑话，轻松有趣还是黑色幽默？ 于是，哪怕没有烈日，三人谁都没成功说服另外两个。 于是，三人不欢而散，就此分道扬镳。 于是—— 疯人宣传自己的理念，并疯疯癫癫地建立了教派。 智者寻求志同道合者，他们共同为“真理”而努力着。 骗子没想好，于是买下酒吧，欢迎所有人来创造乐子。 于是—— 疯人的教派举行盛大的仪式，信徒们狂热地呼喊。 血肉的鲜红浸满了仪式场地，而无人在意。 智者苦恼于个体智慧的有限，萌生出大胆的想法。 他修筑地下的巢穴，并在巢穴的底部置放了解决方案。 骗子的酒吧，客人愈来愈多，乐子愈来愈多。 然后她发明了：双关黑色幽默冷笑话！ ......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这三个曾经的伙伴，如今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会如何发展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合上书）（镜头给到拿着书的少女） 好了，今日的童话时间结束啦。 （银发少女甜甜一笑） 明天我们来讲：陨石先生的苏醒。 （镜头拉远） 第261章 重生之我是邪魔王 “这是存亡的一战。” “这是诀别的一战。” 迷糊中，青年你听到这番话。 睁眼，祂发现自己正在向下坠落。 是坠向哪？ 是眼下的整个世界。 祂的存在之庞大，于眼前的世界来说，是毫无疑问的灾难。 单方面的融合挤兑下，世界逐渐分崩。 ——而这一切已经势不可挡。 祂看到： 世界的外壳破碎，露出内里。 被血色染就的天穹上，混沌的气息涌入。 那似乎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无趣、莫名其妙。 想法出现在青年的脑海内。 眼前的世界，是陌生的。 陌生的世界，上演着陌生的事。 而这些事——乃至于整个世界，和祂有什么关系？ 并非是祂无情，而是：蚂蚁之间的纷争，与人何关？ 不去浇上热水已经是仁慈了。 至于祂正在毁灭这个世界...... 青年想要打一个哈欠，但发现做不到。 祂唯有意识清醒，而身躯依旧僵硬。 祂冷漠地想着：毁灭你，与你何干？ 青年更加感兴趣的是：谁在一开始对着自己说话？ 祂试着转头，但依旧失败了。 真麻烦...... 毫不犹豫，青年丢下累赘的肉身，将精神脱离躯壳，以更广阔的视角打量空间、世界与祂自己。 转了一圈后，祂发现声音的出处，竟是来自那个不起眼的世界。 “坠落”仍在继续，而战场的中央，银发少女正凝视着祂。 狰狞的魔气缠绕周身，将她与整个世界相链接。 无穷而磅礴的气势逐层攀升，在银发少女的附近，时间似乎也就此凝实。 祂同样凝视着少女，心头明悟：对方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她的目标，就是“意欲”毁灭世界的自己。 对此，青年并无意见：毕竟祂动不了。 而且蛐蛐一个少女，又能...... 还没想完，只见对方已在自己的躯体前。 在毁灭世界的灾劫面前，银发少女的身影是那么渺小。 但她却笑了：“有趣！有趣！” “这一战，应全力以赴！” 手执琉璃长剑，世界的意志倾斜其中，黑浊与光华交织。 银发少女金色的眼眸中，是难以压抑的兴奋。 大魔君，很久没有这般高兴过了！ 她仰视着天穹上那下坠的身影，战意高扬！ 哪怕—— “这是存亡的一战。” “这是诀别的一战。” 少女如此念叨着：世界依她的意志先一步崩裂开。 赌上世界的全部，她的现在，大魔君要斩尽一切来敌！ 紧接着，银发少女直冲云霄—— 斩碎了祂的身躯！ 青年一愣。 就，挺突然的。 祂看到，倾尽一切的少女，支离破碎。 祂看到，祂的残躯坠落下，散落大地。 祂看到，这个世界的结局，近在眼前。 而离开了实际的凭依，青年的精神也模糊起来。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祂如此想到： 该死的小银毛，等我以后抓住你——天天摸你脑袋！ ...... 睁眼，已是黄昏。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四周。 青年看到少女撕碎一个个穿着古怪的人，沐浴着鲜血来到祂面前，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愤怒。 她寒声质问那刚苏醒的存在：“你把生命当作什么了！” 青年只觉得好笑。 祂指了指周围的尸身，反问：“这就是你对生命的态度？” “一场毫不留情的屠杀？” 刚白发少女咬着牙，怒斥道： “这些人的堕落，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祂耸耸肩：“哦。” 眼见青年不在乎，对方气急：“你！” 青年没有搭理。 刚刚同少女扯皮的功夫，祂“放眼”看了这个世界。 最终得出结论：这个世界没救了。 ——那名世界主宰，为阻止祂，选择了毁灭世界。 结果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毁灭的时间。 祂稍稍算了下，确认下来：三个月。 三个月后，这个世界就会灭亡。 如今，只是在灭亡的前夕。 突然间，一阵声响打断祂的思考。 “与我一战，邪魔王！” 赫然是刚刚的少女。 她掌间，空间的力量显现—— 青年看了眼，随手一挥。 刹那后，白发少女惊愕地发现：信赖的力量消失了！ 她有些结巴：“你，你，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 青年的声音温醇如玉。 “我先学会，然后以同等力量压制了你。” 祂活动了下“身体”，随口道： “小姑娘，我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瞧瞧，先是质问我，还给我请了个没品的称号......” 青年无奈地耸耸肩：“但除了某人一头撞碎在我身上，我什么都没干啊？” 白发少女有些委屈地开口：“那是我的姐姐......” 青年：“......” “对不起。” 真诚地道歉后，祂扬起嘴角： “咳咳，我有个主意——” “你是没了姐姐......” 祂张开双臂，露出邪恶的笑容： “但你还有我啊，我完全可以当你人生的引导者，不是吗？” 对青年的发癫理解不能的白发少女向后退了半步。 见此，祂无趣地撇撇嘴。 “算了，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情况吧？” 戒备地看着青年，白发少女再退了半步。 她以一种兼具希冀和怀疑的复杂语气，询问：“如果你能......你会继续毁灭这个世界么？” “我不会毁灭这个世界，”青年平静道，“毕竟，它已经在毁灭的边缘。” 听完后句，刚提起一点精神的少女又垂头丧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着问：“那么......你能拯救这个世界嘛？” 青年奇怪地看着她，反问：“我是谁？” “额，你是邪魔王？” “那你又是谁？” “憎恶魔君（超大声）！” “你看，魔王和魔君，要拯救世界？不荒谬么？” “我......”不善言辞的少女支支吾吾。 但就当她拼命思考时，罪恶的大手已经落了下来—— 青年揉了揉白发少女的脑袋。 后者不明所以：“？” “没事，我改变主意了。” 深吸一口气，青年开口： “拯救世界啊......那确实没什么兴趣。” “但我很有兴趣游览这片大地。” “走吧，事不宜迟。” 半推半就，白发的魔君成了导游。 她仍有些疑惑，好奇道： “话说，你的名字是？” “凌霄峥。你呢？” “伊比利斯（骄傲的）！” “太不吉利了，以后叫你伊莉丝吧？” “你这家伙......” 伊莉丝气得牙痒痒，但无可奈何。 两人（？）并肩而行，向外走去。 ——在世界陨落的纪元里，邪魔王打算先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第262章 混乱是毁灭的序章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你我之间的关系是？” 对于突如其来的疑问，伊比利斯蹙眉答道：“额......是胜者与俘虏的关系？” 凌霄峥摇摇头，打趣道：“错了，是游客与黑心导游的关系。” “你已经带我在这个山坳逛了三圈了，却总与出路失之交臂。” “以你的识路水平，你究竟是怎么找进来的？” 白发少女黑着脸道：“我又不是走过来的！” 青年错愕一瞬，自省道：“倒是我疏忽了。” “不过我还是建议多走走路，对身心好。” “总是俯瞰地面，会变得狭隘。” 魔君冷哼，显然没听进去。 山路蜿蜒曲折，一如她的心绪。 伊比利斯没有想到，“邪魔王”竟这么随和。 但她认定：这一切都是伪装！ 只要找准时机，撕下祂伪善的面具，就能...... 不过，好像她也做不了什么。 白发少女有些消沉。 另一边，凌霄峥不依不饶： “伊莉丝，你是魔君，为什么要拯救世界呢？” “这似乎有悖于你的名号，不是么。” 伊比利斯先是条件反射道：“别叫我伊莉丝！” 接着，她率性回答：“当然是为了拯救这片大地，以及大地上生活的人们。” “既然姐姐已经逝去了，那我就要继承她的夙愿。” 语罢，伊比利斯挑衅地看着青年。 仿佛在说：你能打败我，但摧毁不了我的意志！ 凌霄峥哑然失笑，耸了耸肩。 但他突然停了下来，站定在林间松软的泥土上。 附近的树叶飒飒而动，斑驳的余晖洒落。 青年慵懒地打着哈欠。 他随口道：“打个赌，如何？” 正愁没茬找的伊比利斯听此，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战意高扬：“说吧，你赌什么！” “让我想想，赌什么呢......” 凌霄峥微笑，“就赌，几分钟后，你会后悔。” “好，赌就赌！”伊比利斯一口答应。 鼓了鼓掌，青年说：“好，那先等一会儿。” 白发少女怀疑地看向对方，但凌霄峥没有离开的意思。 于是，她也不免困惑：他哪来的自信？ 僵持间，林间一阵骚动，飞鸟惊走。 一伙车队停在不远处，显然是发现了他们。 几个穿着骑士甲的人跳下，径直走来。 凌霄峥伸手指了指他们，悠悠道： “来，伊莉丝，不妨向你要拯救的人们打声招呼？” 这有什么难的？魔君心里嘀咕着。 她整了整脏兮兮的衣服，迎面向前：“咳咳......” 为首的骑士满脸横肉，不怀好意地盯着少女。 他粗声粗气地喊道：“你们俩，干什么的！” 凌霄峥平静道：“我们是别处平民，逃难至此。” “大人们，请帮帮我们，指一条去城里的路。” “你们是落难的平民？想问去城里的路？” 骑士队长看向少女傲人的丰满处，脸上已是狰狞的贪婪：“恐怕，你们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咯！” 随即他高呼一声：“男的砍了，留下脑袋，女的丢进笼子！” 几名骑士娴熟地拔出长剑，围向凌霄峥。 而队长则邪淫一笑，伸出有形的大手，直奔伊比利斯胸口。 不过，在下一瞬，他就惊恐地发现：他动不了了！ 不仅是队长本人，他的手下也都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一众惊异的目光下，青年闲庭信步，来到少女身前。 “如何，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们么？” 伊比利斯咬着牙，并没有回答。 于是凌霄峥加了一剂猛药： “不如，你再去他们的车厢里，看看有什么？” 魔君忽然明白了什么，但依旧沉默着照做了。 而打开车门，她眼瞳一缩，手紧紧攥住。 凌霄峥附在她耳边，低语：“想想看，若你不是魔君，我不是邪魔王——” “我会干脆地死去，沦为这伙人‘剿匪’的战功，很不幸吧？” “但是，哪怕这样也远比你要好。” “仔细看看吧，将其映入心中吧——” “你恐怕，也会出现在里面，得到同等的待遇呢？” 这一句话，击碎了伊比利斯的心理防线。 她眼中闪过红光，周围的气势一凝。 顿时，银光闪烁而出—— 将所有的骑士顿时切成了碎片！ 血肉横飞，哀嚎声响彻林间，又惊起一片飞鸟。 而魔君只觉得快意，哪怕身上的污浊又多了一分。 缓过神后，伊比利斯认真开口：“我输了。” “这些人，还是死了更顺眼些......” “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道： “世间并不是总是如此，这只是个意外！” 正在摸尸的青年，对此不置可否。 “所以我已建议过了：多走走路，对身心好。” “总是俯瞰地面，会变得狭隘。” 这回，少女听了进去。 她狐疑道：“你在，教导我？” 凌霄峥摸出几枚金币，点点头：“好为人师，人之常情。” “不过更关键的是：我不希望我的导游是一个傻乎乎的家伙。” 理亏在前，伊比利斯被迫接下了“傻乎乎”的称呼。 她烦躁地晃了晃脑袋，询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青年看了眼翻出的徽记，念了出来：“神恩城。” “神恩城？”少女抢过话题，“是我姐姐参与修筑的圣城！” “那里是光明与秩序的代名词，一切......”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逐渐低沉：刚刚的这伙畜生，显然就是来自神恩城。 伊比利斯顿觉尴尬，不好意思继续讲下去了。 她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明明很久以前，在灾难发生之前，那里的确是这样的......” 青年冷静地回应：“这并不奇怪。” 他眺望远方的城池，轻声道： “毕竟，混乱是毁灭的序章。” 第263章 灾难如影随形 神恩城很高，很宏伟。 古来便是朝圣者的圣地，更是繁荣的代名词。 相传，万神之王曾与圣人同行，一同缔造了这座城邦，修筑大教堂，彰显祂的名号、赞颂祂的伟业；故事的结局也很老套，万神之王接引那位圣人，使她魂归天国尽享无上极乐，而世人恭谨地记录下那位传奇圣者的名号——第一任大教皇梅洛艾尔。 但此刻，在神王故去的纪元里，神恩城的光辉尽显黯淡。 它的余晖，已经照不透、刺不穿身下的阴影了...... 两位行人在远方看着这座宏伟的城池。 高一头的行人开口：“城墙下，似乎有许多人？” “不过，把守的士兵并没有放行的意思。” 矮一点的行人说：“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远眺：人群中不乏穿着破烂的难民，也有焦躁的富商与车队，还有一些华贵打扮的家伙趾高气扬地质问着看守吊桥的士兵，场面十分混乱。 走近了些，两人听到交涉的内容—— “我可是给大贵族库尔布干事的，你再不放我进去，小心你人头不保！” “士兵老爷，我就是个行商，求您行行好放咱进去吧！” “听说神恩城还算安全才赶来的，怎么不放人进去......” 人群吵吵闹闹，而把守的士兵们无动于衷。 此时，一个威严的军官踏上城楼。 他随手甩了甩手上的血迹，面无表情地向众人宣告： “近期，有血肉教派的信徒潜入城内，试图入侵神恩城，故一周内任何人员不得出入神恩城，试图强行进入者，格杀不论！” 有人在下方叫嚣：“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突然，一个重物砸在他面前，把那人吓得跌坐在地。 而看了眼那个东西，周围的人们顿时惊呼了起来——那是一颗狰狞的人头！头颅上，古怪的肉瘤和仍在蠕动的肉芽使众人心底发寒，也同时证实了军官的话语。 人群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安静了下来。 先前那个跳得最欢的家伙，自觉失了面子，脸上过不去。 他看到一个流民走来，立刻吹胡子瞪眼道：“干什么呢！滚远点！” 那个流民好像没听到似的，还在慢慢靠近。 “*脏话*，耳朵聋了吗？”那人直接踹过去一脚。 但他的脚却悬在半空——背于主人意愿。， 几根红色的触手缠了上去，重重刺入。 还没来得及挣扎，男人的身躯迅速干瘪下去。 而触手松开枯瘦的肢体，意犹未尽地颤了颤。 城楼上 ，军官最快反应过来。 “血肉教派！该死的！” 但已经迟了：人群中七八个身影紧随其后，伸出了体内的触手，肆意捕猎这些近在眼前的鲜美“猎物”，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屠杀，或者对他们来说的——“进食”。 流民们四散而逃，有的向远处奔去，但根本比不上触手蔓延的速度；有的跪倒在城墙下，苦苦哀求看守吊桥的士兵放行，但最终到死也没有得到回应...... 一时间，哀嚎声、血肉撕裂声遍野。 ——好似人间炼狱。 城墙上，军官将腰间佩剑拔出，呼吸粗重几瞬。 但他还是垂下手，轻声道：“没救了。” “传唤清扫组，让他们准备善后。” 没有人质疑军官的决定。 毕竟，那可是血肉教派的信徒！ 一旦放入城中，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但突然，一个身影闯进众人的视野。 白发黑眸的少女，愤怒地拦住邪教徒们。 对于近在咫尺的血肉，触手一拥而上，贪婪地缠住白嫩肌肤——但就此为止了，它们那足以穿骨吸髓的攻击，在对方的身体上毫无作用。 反倒是少女用力一扯，几个教徒踉跄着向前，还没来得及反应，被看似小巧的拳头一扫，在无情的碾压之势下顿时通通化作了血雾！ 在城墙之上。 当啷一声。 军官恍过神来，看向来源。 是他手中的佩剑砸落在地的声音。 ...... 或是重视，或是尊敬。 凌霄峥和伊比利斯被请到了来宾室。 青年随意吃了点盘中茶点，笑道：“导游啊，你比我这个游客还有干劲啊。” 白发少女却劈头盖脸来了句：“凌霄峥！你不要太过分。” 她愤怒地斥责：“那些人，正在你的面前被残杀！” “形体与你相似，言语与你相通，既然你作为有感情的个体，为什么会对于惨剧发生，表现得那么冷冰冰、无动于衷？” 魔君想起先前遭遇，补充一句： “可别告诉我，那些都是恶人！” 喝了口茶，凌霄峥耸耸肩：“确实不是。” “但，就算不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年倒也没讥讽对方太圣母。 毕竟，伊比利斯是亲自出手救了难民。 所以他干脆地告诉对方原因： “是基因的差异。” “尽管相似，但我不是这里的‘人’。” 青年感慨：“在我那，肤色不同都会相互歧视。” “那么，更何况是不同物种呢？” 他摊开手，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去救？” 伊比利斯扭头不理青年。 什么歪门邪理！她根本没听过什么“基因”！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凌霄峥淡淡道：“伊莉丝，我不了解。” “字面意思上的不了解。”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尚陌生。 现在一蹴而就的决定只会显得轻浮。 听明白青年的意思，但少女依旧在生闷气。 很快，侍者进入房间，恭敬地请二位移步至大教堂。 伊比利斯率先走出房间，故意拉开距离。 而凌霄峥走离房间前，顿了几息。 但很快他继续前去，口中呢喃道： “呵，这可真是.....” “灾难如影随形啊......” 第264章 战争在即 大教堂前，打扮整齐的年轻人，正翘首以盼。 见到不远处少女和青年，他眼睛一亮。 凌霄峥仔细打量着对方。 年轻人体态修长、仪容端正。 身上是典型的中世纪教宗打扮，手执代表神权的法杖。 他那装作兴致昂扬的表情下，却是化不开的浓郁疲惫。 不过，那份见到两人的激动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走近了些，年轻人热情开口：“两位，欢迎来到神恩城！” “我是大教皇凯莱斯，也是第五任的大教皇。” “愿神王的光辉庇佑你们，陌生的旅人们。” 还没等他说出下句话。 青年突兀地打断道：“直接说说情况吧。” 伊比利斯：“啊？” “冗长的文本按skip键不是常识么？” 凌霄峥指了指城外的方向：“而且，时间也不多了。” 凯莱斯犹豫片刻，开口：“那我便直言了......” “两位，请帮助神恩城度过现在的难关！” 说罢，他重重地向二人鞠躬！ 伊比利斯顿觉热！血！沸！腾！，心中无上的责任与使命从这一刻开始勃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幻觉感充斥着心智尚不成熟的魔君内心，使她情不自禁地大声喊出：“好！我答——” 然后她就被凌霄峥敲了下头，拽到了身后。 无视了白发少女的抗议声，青年稳重如初。 他审视着凯莱斯，问道：“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凌霄峥也是挺无语的，身为大教皇对陌生人求助？ 除非对方失心疯了，那肯定是背后另有隐情。 年轻的教皇苦笑一声：“我自己的决定。” ...... “这两位是二级议院的临时代表。” 走入会议室，凯莱斯面向众人，高声道： “在当下的环境下，我们不必再纠结于形式，只求能度过眼下的困境。” 对于凌霄峥与伊比利斯的突兀加入，坐于高处的一级议院——贵族代表们显得不屑一顾，他们交头接耳，显然并没有把凯莱斯的话语听进去，频频冷笑。 而下方的二级议院显得友善多了，六名代表中穿白袍的两位学者淡淡点了点头，以示欢迎；冒险家打扮的女人，放荡不羁地拍了拍胸脯，朝凌霄峥眨了眨眼；剩余的三位像小团体的，也都友善地欢迎了二位。 凯莱斯看着二级议院，不知为何，嘴角微微抽搐。 他无奈道：“血肉教派近在眼前，神恩城必须做出应对。” “倘若他们组织起来，进攻神恩城——那么神恩城就是下一个苦城！” 一级议院的某位代表不耐烦地打断：“那离开不就行了？” “我们活着，神恩城就活着，实在不行重建就是了。” 他冷漠地对年轻的教皇发起指控： “凯莱斯，你令卫兵把守要道，是想让我们一同陪葬吗？” 凯莱斯眉头皱起：“神恩城未必会灭亡......” “够了！”贵族代表冷笑道，“你还以为神王活着啊，祂早就死了！” “没有神王的当下，我们如何阻挡血肉教派？” 他起身，干脆就要离开，落下一句： “你这么心爱这座破城，就自己殉葬去吧！正好去陪神王！” 大教皇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语，正欲发怒——但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伊比利斯大踏步向前，揪住贵族的衣领，毫不含糊地照面一拳！ 像是西瓜过熟而崩开的音色，随之鲜红映入眼帘。 那名贵族的脑袋瞬间炸了开来，红白之物四散飞溅，沾染了严肃的会议室。 而白发少女嫌弃地甩了甩手，任由衣服变得更脏兮兮——此时，贵族们才反应过来，她身上的衣物并非因贫穷而脏乱，而是靠杀戮的深红硬生生染上去的！ 她看都没看别处，背着众人道：“还有谁？” 顿时，没人敢吱声了，连凯莱斯也一样。 凌霄峥略显惊讶：很果断啊。 先是一鸣惊人，确立中心地位，然后掌控局势。 ——虽然一言不合开杀有点过，但他也能理解： 凌霄峥倍感欣慰：“伊莉丝，你的下一步是......” 白发少女不假思索：“我成神王便是了！” “只我一人，足以应对血肉教派。” 青年黑着脸把伊比利斯拖了回来，自己走向前去。 他表现得就比魔君温和得多了——仅仅是把几人踹了下去，独占一级议院的坐席罢了。 高居众人之上，凌霄峥开口： “我来神恩城只做三件事！” “公平！公平！” “还是踏马的公平！” ...... 会后，贵族们唯唯诺诺地离开，准备按青年吩咐行事。 没有人质疑凌霄峥的喧宾夺主——毕竟凯莱斯本人也没意见。 在混乱的神恩城中，需要一个统一的声音。 而二级议院的成员们也纷纷离去。那三人小团体看上去是被吓到了，不敢直视凌霄峥；两名白袍学者则始终以探究的目光看向二人，直至离去；冒险家女性耸耸肩，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青年忽地对身旁的凯莱斯开口：“二级议院里，有谁可以信任？” 大教皇有些尴尬：“额......没有。” “那三个聚在一起的，是贵族一方插进来的人选；穿白袍的两个，是真理教派的潜入者；那位女性，则是来自诡秘酒馆的一位骗术师......” “以及你们占据的两席——是血肉教派的人伪装的，发现后被清除了。” 哪怕是身为邪魔王的凌霄峥也沉默了。 他鼓鼓掌，“夸奖”道：“还真是人才济济。” “不过，这些小问题等会儿再处理。” 青年看向远处，透过墙壁，透过街道，透过城墙，看向更远处——在那里，一支军团正浩浩荡荡地赶来，血肉的腥味仿佛已经侵入鼻腔...... 凌霄峥无所谓地笑了笑：“先玩玩战争模拟器吧。” 第265章 枯冢、白骨、文明、荒野 “死守阵线！” 一声怒吼，在战场中央响起。 青光迸发而出，将巨大的魔兽由上而下切作两半！ 随即，执剑的金发女子登上这庞然大物的尸骸，将旗帜插于其上，令它迎风招展。 看到这一幕，已疲态的士兵们精神一振，开始奋力反击。 而女子轻盈落地，长剑一摆，再度杀入兽潮之中！ 而魔兽们见为首的领袖暴毙，已经乱作一团。 在女子的冲锋陷阵，及士兵的反击下，战争以胜利落下帷幕。 “......结束了么。” 一位满脸是血的士兵倚靠着墙，喃喃自语。 他的同僚们，没有一人回应他——因为众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波攻势。 自从深邃森林被污染后，魔兽的袭击便成了边境的日常。 但这次却格外反常：先是暴动的频率加快，后是求援神恩城毫无消息。 战斗无穷无尽，死伤愈来愈多，希望正在逐渐消散...... 消沉的气氛，取代了胜利的喜悦。 金发女子看着这一幕，贯彻默然。 但她握剑的手紧绷起来——女子向着魔兽逃窜的方向走去。 很快，她的副官将她拦了下来：“军团长，不可......” “您是我们唯一的支柱了，缺不了您啊！” 说话间，周围的士兵也走近了。 他们或疲惫、或振奋，将拳头搁在胸前，重重敲击。 紧接着，山呼海啸：“愿为您效死！” 金发女子不禁动容。 她勉强摆出笑意：“你们啊你们——” “算了，我不去就是了。但待在这里依旧是死路。” 军团长沉吟片刻，下令： “副官，你前去神恩城，再去打探消息！” “我带队警戒周围，剩下的，修补防御工事！” 士兵们纷纷答应： “是！” ...... 神恩城。 血肉教团兵临城下。 这支袭击者，阵型并无章法，甚至算得上松散——但他们都挥舞着怪异扭曲的肢体结构，有的是如长鞭一般的触手，有的是畸形恶心的肿胀，更有甚者已经看不出人形。 大教皇凯莱斯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邪魔王的力量真是恐怖......” 一旁，黑发青年斜睨了眼敌军。 他的语气有些嫌弃：“邪魔王？” “是的。”大教皇叹了口气。 “祂虽亡于神王之手，但祂已经污染了这片大地......” 凯莱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青年，而后者并无表现。 他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而血肉教派的创始人，触及了这份禁忌的力量。” “看看那些疯狂的教徒吧——很难想象邪魔王本体究竟有多么扭曲。” 凌霄峥挑了挑眉，不做评价。 而他身后，白发少女阴阳怪气起来： “看来某人，对邪魔王的定位不是那么准确啊......” 谈话间，士兵们已经开始依命令开始防守，远程攻击在守城战一如既往作为主角，飞箭、石块在空中划过，流星一般砸入行进的敌军中，顿时烟尘四起。 看着血肉教派的信徒哀嚎、闪避，因此放缓了行进速度，大教皇凯莱斯喃喃道：“居然守住了……” “废话，”凌霄峥淡淡道，“那些贵族的私兵补上，前线压力就会少很多。” 青年很清楚，眼下神恩城中的这些贵族虫豸，基本上是一群愚蠢的利己主义者，在这个关头继续任由他们，只会将灾难演化到最糟糕。 而他也用实际行动告诉凯莱斯该如何做——强权，才能应对危机。 目前为止，凯莱斯看上去还是比伊莉丝聪明些的，这位年轻教皇至少识时务。 凌霄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很期待，见到凯莱斯的转变…… 他放眼城外，战局瞬息万变。 显然，血肉教派并不是只会被动挨打，他们的队伍拖延半晌后，变换阵型，再度发起冲锋！ 他们那扭动而抽搐的“身体”，迅速膨胀硬化，互相组建成血肉之墙，极大程度地削弱了正面攻击。 哪怕是巨石砸在上面，也不过是让这堵肉墙停顿几瞬，已然起不到杀伤阻拦的效果。 想来也是如此，要是血肉教团只会动动触手，那他们哪有实力对抗正规军队？ 在前方的同伴支起屏障之后，后方的教众开始抽搐身体...... 他们嘴中念念有声，古怪地用四五六七八肢比划着。 ——接着，红光迸发！ 血色的光线射出，刹那间几名士兵惨叫着化作飞灰。 但射线并未竭力，而是陡然一转，朝着大教皇的位置扫来！ 剧烈的焦糊声响起。 赫然是凯莱斯撑起了一片金色的护壁。 饶是杀伤力惊人的血色射线，也不过是在其上堪堪留下痕迹。 最终，这束杀人光黯淡了下去，没了威胁。 在远处，那几十名教徒在不甘中迅速枯竭，倒地身亡。 大教皇持杖的手微微颤抖，额心已沁出冷汗。 “神术，光明圣盾......” 伊比利斯好奇地摸了摸圣盾。 然后她就被烫了一下，皱了皱眉。 见到这一幕，大教皇丧失了语言能力。 要知道，圣盾的表面温度是足以熔化钢铁的...... 沉默许久的青年忽地发声：“来了。” 他朝向无所事事的白发少女：“伊莉丝，你还有别的亲人？” “嗯？”魔君懵圈道，“谁？” 此时，大教皇也明白了二“人”所谈——远在血肉教团的后方，阵型突然骚动起来。 那是一个老者，身形巍峨至丈高。 黑布覆眼，但他从容奔向战场——而战场因他而退去。 血肉教派的教徒连送死都能毫不犹疑，但面对老者的接近却顿时乱了阵脚，纷纷不择手段地向着四面八方逃窜，可他们的身体诡异地选择了僵直在原地...... 如一场迅速的瘟疫，这支血肉教派全部动弹不得。 神恩城的防守部队也被这一幕吓住，一时四下俱静，众人的视线中，唯余那老人不紧不慢地走入军团的中心，在这支教众的头领面前停下。 “你......”身体已无法反击，头领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我？” 老人的声音温醇、沙哑。 夕阳余晖，映照其身，拦住战场的冰冷。 “我是枯冢。” “我是白骨。” “我是文明。” “我是荒野。” 他轻轻抚摸着头领的额头。 “而你，是罪人，要赎罪。” 头领的挣扎逐渐沉沦，枷锁不知何时已束缚住他。 最终，他神色呆滞，僵硬地开口：“谨遵您的旨意。”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 而他的随行队伍也终于追了上来—— 三十六人，俱枷锁在身，静候老者发落。 第266章 天外有天 血肉教团的这支队伍，崩塌只在一瞬间。 除去老者以及他的随从，其余所有教众都在哀嚎中化作了血水，一时腥风血雨起，滋润着这片历经磨难与创伤的大地，将泥土沁染作血的深红。 之前的头领——现在的随从，却虔诚地低下头去忏悔罪过。 在城墙上，凯莱斯惊喜开口：“是苦圣！” “苦圣？”凌霄峥感兴趣道，“居然被称作为圣人......” “是啊，要知道上一位公认的圣人还是首任大教皇梅洛艾尔，”年轻的教皇并不在意自己沦为讲解员，侃侃而谈，“这位可是血肉教团的克星，从苦城废墟走出的圣人！” 被称为苦圣的老者，并没有名字。 他从苦城的枯冢中站起，迈过白骨。 他从文明的废墟中走出，步入荒野。 自苦圣现世起，作乱四方及摧毁苦城的罪魁祸首——血肉教团，成为了老者逐猎的对象，而在挫败次次阴谋动乱后，就会有名戴枷的虔诚随从跟随其后...... 苦圣之名，响彻东域。 凯莱斯的讲解很精彩，但二人不怎么感冒。 青年已在见到老者出手的瞬间，习得对方的能力：对于血肉的绝对支配！ 想必，这就是苦圣行走荒野，与血肉教团为敌的底气。 但凌霄峥更在意的有他：老者身上与魔君同源的气息...... 一旁，憎恶魔君反应了过来。 她有些愕然，随即毫无犹豫地跳下城墙。 地面被瞬间砸出一个大坑，但伊比利斯毫发无损，拍了拍衣服后走向“苦圣”。 走近了，白发少女停在丈高的老者面前，质问： “别西卜，你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苦圣巍然不动。 他缓缓开口：“小姐，你认错人了，我并非别西卜。” 伊比利斯不信，接连喊了几声：“瘟疫？谋主？” 然后她黑色的眼眸闪烁几下—— 魔君“啧”了一声：“你居然真的忘了......” 白发少女意兴阑珊：“算了，你当你的苦圣去吧。” 苦圣嘶哑着回应：“感谢你，强大而善良的小姐。” 这句话，令憎恶魔君十分受用。 她摆摆手，瞬间穿梭回凌霄峥身边。 苦圣遥遥注视陌生而熟悉的少女，最终转过身去，率领随从没入荒野。 城墙上，见伊比利斯回归，凯莱斯恨不得纳头便拜：“恭迎圣人莅临神恩城指导！” 他虽然没听见少女与苦圣的对话，但能轻松做到与圣人平等交流的，肯定也是一位当世圣人啊！所以他凯莱斯此时不拜，更待何时？ 看着过于识时务的大教皇，伊比利斯莫名其妙：“圣人？我？” 凌霄峥在一旁调侃：“你心中还有神王的位置么？” 凯莱斯一本正经：“对我来说，天无二日，只有神王一个太阳！” 他话锋一转：“但是......圣人本就是神王的侍从，我拜膜也很正常！” 身份莫名其妙降了一级的白发少女撇撇嘴。 青年笑而不语。 凯莱斯也是个聪明人。 不管伊比利斯的身份到底如何，她能掀翻神恩城的实力是真实的。 如今在周围不知多少密探的注视下，凯莱斯攀附上这层关系后，他的反对派们就得要掂量掂量，是否能掰得动“圣人”的胳膊了，这无疑是增强了凯莱斯的地位。 想到什么，凌霄峥眉头一皱，将伊比利斯护在身后。 “咳咳，你问过我这个监护人的意见了吗？” 青年张口就来：“我和她姐姐，可是过命的交情！” 听到这，气急的魔君直接和凌霄峥扭打起来，片刻后被单手制服。 看到“圣人”被憋屈地夹在胳膊下，大教皇肃然起敬。 不过，凯莱斯也是明白，对方这是要提条件啊...... “那么，阁下的意思是？” 凌霄峥微微一笑： “我想，了解一些事情。” ...... “所以，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伊比利斯还在生闷气，不予回应。 凌霄峥歉意道：“先前那句不过玩笑——实际上，你的姐姐并没有死去......” 话音未落，他的衣摆就被少女紧紧攥住，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眸中满溢出恳切，憎恶魔君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在捉弄我吧！” 青年指了指天空，意简言赅：“天还没塌，那世界的主宰就还活着。” “先前，我与她被迫相互一战，宛如两颗流星相撞......” 伊比利斯明悟：“姐姐只是被你撞开了？” “是。” 凌霄峥轻叹： “她被撞向‘高处’，我落到‘低处’，仅此而已。” 白发少女急切追问：“那‘高处’是在哪里？” “比天空还要高的地方，天外天。” 此时，皓月攀缘天际。 在皎洁的月色下，神恩城的伤痛被抚慰，万籁俱寂。 青年眯着眼，以手虚握住那轮明月。 他偏过头，认真道：“而你，要穷极所能。” “燃烧自己、绽放自己......成为夜空上的那轮大月，才能触碰天之彼端。” 转过身，凌霄峥向伊比利斯伸出手：“那么，你准备好了么？” 大教堂的穹顶上，夜色为少女覆上朦胧的面纱。 白发迎风微微荡漾，丝缕发丝轻拂她苦涩的嘴角。 刹那间，一抹温柔不经意地掠过青年伸出的手——触电般收回手，伊比利斯小声说出了她将铭记一生的重要决定：“嗯，我答应。” “好！” 打了个响指，凌霄峥高兴道： “那第一个任务，去买一件最漂亮的裙子！” “不为什么，我就爱看这个。” 白发少女愤恨地把凌霄峥撂倒在地，跑走了。 拍拍灰尘，青年干脆坐在穹顶的边缘，反手拿出几本厚重的书。 《东大陆编年史》《神王济世录》《地方风俗志趣传》...... 凌霄峥津津有味地读着，感慨：“还挺有意思。” “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干脆地合上书，光怪陆离的世界，离他远去。 青年就以厚重的书为枕，沉沉睡去，入无梦的昏暗深处。 第267章 可怜人 神恩城内的一家服装店，陷入小小的骚动， 邪教环伺，店主并没有指望近几日有什么生意，甚至考虑要不要打点行李，赶紧从神恩城跑路离开纷争的漩涡，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扔下这间陪伴她多年的老伙计。 泡一杯热茶，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 店主却不得不放下了茶杯。 ——因为就在刚刚，一位客人造访了店铺。 那是一位身材绝佳的白发少女。 她墨色的眼眸四处打量着，似乎有些好奇。 店主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问道：“小姑娘，是来买衣服的？” “嗯。”伊比利斯简单应了一声，眼神在裙子间流转。 “呵呵，要不我帮你挑一件，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我不太懂这些，”白发少女有些苦恼，十指交织在胸口，“他让我找件最漂亮的。” 店长听完后，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的眼神开始暧昧起来：看来是恋人的建议啊？ 不过，面前的客人，衣装确实不敢恭维，恐怕她自己对此也很烦恼吧？ “没关系，这正是我的职责，”店长耐心地询问，“您最喜欢哪种颜色？” 被问到这个，伊比利斯眼睛一亮：“黑色，最纯粹的黑色！” “优雅神秘的颜色，和您的眼睛也很搭呢。” 一把卷尺直立起来，缠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店长满意地点点头。 紧接着她的手轻轻一勾，一件黑色短裙飞到了她手上。 “亲爱的客人，这件如何？” 见到白发少女讶异的眼神，女店长促狭一笑：“不必惊讶，客人......我不过是个想要隐世的魔女，这等手段很正常，但还请您保密哦？” 伊比利斯惊讶的当然不是这个。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件短裙上，脸颊开始发烫——这也太大胆了吧！ 要是风一刮，不就很容易露出来了吗？ 少女支支吾吾地表达了意见。 店长轻轻一笑：“还是一位害羞的客人。” 她的手一摆，短裙飞回原位，又唤来一件繁复的礼裙。 看到黑色的礼裙，伊比利斯不由得一怔。 她小声呢喃道：“姐姐......” “嗯？” “不，没什么，”白发少女深呼吸，“我很喜欢，就这件吧。” “您眼光真好，穿上定能让您的恋人更喜爱您哦~”店长毫不吝惜夸奖之词，一边娴熟地指挥彩纸缎带进行打包，一边慢条斯理抽出价目单：“一共是1500恩赐，谢谢惠顾。” 伊比利斯接过包装好的衣裙，古怪道：“恋人？” 她又提出致命一问：“你刚刚说，1500什么？” 店长：？ ...... 凌霄峥看着她俩，好笑道。 “所以，这就是你把人家一路拖过来的理由？” 伊比利斯有些心虚：“这还不是你的任务导致的......” 她的身后，是昏迷的魔女小姐。 ——就在刚刚。 认识到没钱的现状，憎恶魔君心生一计：“我带你找人要‘恩赐’！” 说罢，她也没管店主有没有同意，直接拉着对方走出店面。 “咦？”店长没能挣脱出来，随即眼神锐利起来。 “呵呵，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啊；居然想要绑架一位魔女，多么不智。” 她的头发霎时燃烧起来，火焰的力量流淌入四肢百骸。 随即，魔女小姐轻蔑地一挣——毫无动静。 看着火焰在触及手掌的瞬间，顿时熄灭，她傻了眼。 “这，这怎么可能？”魔女不信邪，继续尝试起来...... ——“最后，店长累晕过去了。” 伊比利斯如是总结。 凌霄峥被逗乐了：“所以你为什么不解释下？” 白发少女的头更低了：“当时我太尴尬了，没顾得上......” “那你为什么不带着她直接穿梭回来？” 伊比利斯委屈道：“我忘了。” 凌霄峥险些没绷住。 摸了摸魔君的脑袋，青年语重心长： “伊莉丝啊伊莉丝。” “就你这样，还怎么能接的上你姐姐的职责？” 空气突然一滞，压抑的氛围笼罩在周围。 手掌下，传出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想接过职责......” 她抽泣着：“我......我想姐姐了......” 凌霄峥静静地看着。 “我想再同姐姐交手，听她夸奖我的进步......\" “我想再和姐姐坐在暗之海的底部，仰望星空......” “我想再次倚靠在她的怀中，听她责备我的顽皮......” 少女的哭泣声渐缓，她摸了摸眼泪。 “——但是，我也明白，只有努力前进，才有机会重逢。” 她尚残余泪水的眼睛望向凌霄峥，坚定道：“所以，我会接过姐姐的职责，踏上她的道路，为姐姐，也为我自己，前往那个希望的彼端！” 青年开口：”即使，代价大到你承受不了？” 伊比利斯咬牙：“即使如此，我也不悔！” 青年凝视着少女：“即使，你将完全与过去割舍？” “我并不畏惧！” “好。” 简单地应承下，凌霄峥闭上了眼。 片刻后，他轻声开口：“我也有个姐姐......” “她很强，也很爱我，一直教育我、包容我。” 青年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们从不分离，因为我们只有彼此——但我终究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长叹一声，凌霄峥从追忆中缓过神。 他的掌间微光闪过，印章大的金块浮现。 轻轻一掷，金块落入“安详”的魔女怀中。 青年冲少女点点头：“送回去吧。” 伊比利斯默默扛起魔女。 离去前，她听得：“所以，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白发少女转过头，对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皎洁月色下，魔君了犹豫片刻。 最后，她淡淡道： “是相互扶持的......可怜人。” 第268章 小清扫 落座于议员席位，伊比利斯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那个家伙呢？”她指着空着的一席，有些疑惑。 礼堂内，本就压抑的气氛愈加沉闷。 贵族代表们吓得脸色发白，个个低下头去，不敢看向白发少女——空着的那一席，不就是当初大放厥词，然后被伊比利斯随手捏碎的那个倒霉蛋么？ 要知道，这儿的血腥味都没散干净呐...... 难道说这个凶恶的魔......圣人，又要拿他们开刀了？ 大教皇凯莱斯也不敢发话，他努力揣测着“圣人”的用意。 就当气氛压迫到极点，贵族们考虑该怎么下跪讨饶时，座首的青年轻飘飘地应答：“被你杀了，忘了？” “我当然知道，”伊比利斯蹙眉，“杀就杀呗，他怎么不来参加，难道是怕了？” 凌霄峥诧异，反问：“人被杀，就会死，你莫非不知道？” 魔君顿时花容失色：“死了？！” 看着伊比利斯手足无措的模样，青年挑了挑眉。 站在魔君的视角，被杀≠死亡？ 他转向瑟瑟发抖的贵族代表们，慢悠悠道：“抱歉啊，我这位导游在杀人这块儿还不太熟练，尚有点儿手生，让你们见笑了......” 为首的贵族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不碍事，不碍事。” 青年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我就继续了。” 他伸手，从大教皇手中接过卷轴。 “伊莉丝，我教你的第一节课，叫实践出真知。” 凌霄峥身后浮现几束银色的丝线，将先前发话的那位贵族绑了起来，吊悬在礼堂的空中，随后念起了卷轴上的内容：“大贵族羊库斯，犯通敌罪、颠覆政权罪、谋杀罪......等数项罪名指控。” 看着半空中挣扎哀嚎的人影，青年念出最后的判决：“......判处，死刑！” 银色丝线一收紧，羊库斯的身影扭曲起来——他被撕扯成千百个血块，如一场稀稀拉拉的小雨般洒落在神圣的礼堂、严肃的会议现场。 凌霄峥轻轻摆手，血色被瞬间抹除，四下整洁一新。 但不少人脸上温热的触感尚未消褪，提醒着他们刚刚那一幕的血腥真实！ 然后，只听青年向呆愣的少女阐述：“你看，人被杀，就会死。” “他并没有复活，更不可能出现，生命被永远地剥夺了。” 伊比利斯脸色煞白。 片刻后，她咬着牙：“我没做错！” “这些人......的确应该被剥夺生命！” “很好，”青年赞许的点点头，“能想通，就胜过以前的自己了。” “然后么——” 在一众贵族代表惊恐的目光下， 凌霄峥，慢条斯理地翻出下一张卷轴。 ...... 历经“小清扫”后，场面平定了下来。 间谍被揪了出来，真理教派的两个被“请”入大牢，诡秘酒馆的女骗子识趣地举起白旗，至于我们的贵族朋友呢？他们目前情绪稳定，对于场上由凌霄峥一人把控的局面并无意见。 于是，礼堂内仅剩凌霄峥、伊比利斯和凯莱斯三个。 年轻的教皇脸上洋溢着激动：“这么一来，神恩城就安稳下来了！” 白发少女与自己和解后，也煞有介事：“没错，我之功也！” 青年脸色平静，泼冷水：“想多了，只是一批代表。” “就算没有羊库斯，也会有马库斯、蛇库斯......” “不过，这暂时不是重点。” 他将手上的卷轴一抛，上面赫然写着：海、陆、空！ 凌霄峥察觉到眼神的奇怪，正色：“怎么了，我说过我是来旅游的吧？” “接下来，就是敲定去哪里观光了！” 伊比利斯：？ 她哀嚎着：“不，我还想当城主呢！” #悲情##负能量##沉淀##日常##魔君##邪魔王毁我城主梦##抑郁# 不过，一想到姐姐还等着自己拯救，伊比利斯又振奋起来。 “我来说海吧，”魔君回忆着故地情形，“暗之海很荒芜，没什么好玩的，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躺在暗之海的最深处，仰望头顶的星空......” 凯莱斯轻咳一声：“那我说空。天空比暗之海还要空旷——要说唯一的景观，那就是居于天顶的神国吧？不过自邪魔王入侵以来，神国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他紧接着道：“再说说陆：如今，东大陆被真理教派和血肉教派肆虐，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平安的地方......硬要说，西大陆或许是不错的去处？听说那里虽然是蛮夷之地，但仍是一方净土。” 听完后，青年用指关节敲着桌子。 他在思考。 “......好。” 凌霄峥意简言赅：“决定了。” “去神国。” 由世界的主宰所统治的国度？ 青年对此很感兴趣。 站起身，凌霄峥不经意地开口：“凯莱斯。” 教皇小伙立正了：“我在！” “我为你指一条明路。” 青年道破要害：“你缺少支持者。” “用钱财买通？太脆弱。” “用暴力支配？太粗暴。” “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建立一座魔法学院？” 凌霄峥轻声道：“用知识代替钱财，用情谊代替暴力——恰巧，这两者你都能做到，大教皇凯莱斯......” 看着大教皇愈加明亮惊喜的眼神，青年微微一笑，改了措辞： “不，第一任魔法学院校长，凯莱斯？” 伊比利斯参与不进对话，顿觉烦恼。 但她突然想到什么，赶忙建议道： “对了！有个野生魔女，可以抓来当教师！” 凯莱斯一改先前依赖、懦弱——他的眼中已经被希望的火光点亮，欠身致意：“圣伊比利斯小姐，我会采纳您的建议的。”随即他昂扬着走出礼堂，显然是迫不及待了。 礼堂内，仅剩下凌霄峥和伊比利斯。 青年凝视着意气风发的少女，再次问出： “所以，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史上最强导游，和她一无所知的游客！” 伊比利斯显然正高兴着，向着对方伸出手。 凌霄峥微微讶异，但很快握了上去——与他设想的不同，少女的肌肤柔嫩、细腻，与寻常人似乎并无区别，不过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伊比利斯牵手...... 两人霎时间消失在原地，直奔天阙。 第269章 访神国 神国，由神王建立的天上宫阙。 曾几何时，它高居众生之上，将神明的威仪投向地面的生灵——但是这一切已然不复存在，随着建立这座神国的存在逝世后，残存的神明再也无力维持神国的运转。 祂们只得放下高傲的心态，自我封锁、神隐高天，不再过问凡俗。 “其实，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我的责任......” 伊比利斯尽职地讲解：“当初我们四魔君围攻神国，造成了许多损毁。” “不过，比起某个家伙造成的毁灭，实在不值一提。” 魔君斜睨了青年一眼，看见后者不以为然，“哼”了一声。 凌霄峥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干......是你的神王姐姐先干的。” 当初，那位黑裙的银发少女，汇聚了足以颠覆世界、抗衡自己的力量——但现在想想，他的造访只有接触此方世界后，才被世界主宰察觉，所以她转而用那力量和自己爆了。 也就是说，世界主宰没预料到自己的出现，但做好了灭世准备？ 所以问题来了：那位银发少女先前本要做什么？ 青年沉思着，却听伊比利斯强调：“不是神王，是大魔君！” “我懂我懂，神明称神王，魔君称大魔君，主打的就是一个圆滑关系......” “根本不是一回事啦！”白发少女急得想要跳脚，“神王姐姐和大魔君姐姐，是不一样的！” “神王克莉丝汀姐姐温柔、可爱，虽然和我有点疏远，但一直很包容我。” “大魔君姐姐，很亲近我，不过总是高高在上、凌驾一切，就像......” 凌霄峥替她补充完整：“就像，一名主宰。” 他的眼神逐渐深邃：事情有趣起来了。 看来，得多多了解这位主宰。 起身，推开腐朽的房门，神国展现在青年眼前。 黑浊与浓烟在破碎的殿堂上空徘徊，朽骨、残躯、鲜血，凌乱地散在这座光辉的国度中，哪怕不去看那些与神圣相悖的事物，碎裂的砖墙与不再长明的焰灯也撑不起“神国”的名号...... 走出被杂草淹没的废屋，视野中见不到几个鲜活的存在。 凌霄峥拦住一位拿着袋子的神，问道：“请问，你在做什么？” 那上了年纪而麻木的眼珠，迟疑了一会儿后才锁定了凌霄峥，而衰老的神看到青年的脸庞竟然生出几分艳羡之情，情不自禁地说出口：“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 但随即祂想到什么，低落地应答：“收尸、敛葬我的同僚们。” 伊比利斯在一旁嘀咕：“神国已经破败到这个地步了么？” “破败？”衰老的神冷笑一声，“看看你们身后的那座宅邸！” 祂指的正是二人走出的那间废屋。 “那本是心灵尊大人的住处，但现在已经荒废至此了......贵为四基石尚如此，更何况神国剩下的其他神明呢？我们哪算得上什么神明，只不过是一群等死的老东西罢了。” 自嘲一番后，这名神语重心长地告诫：“看看你们，还是那么年轻——还是赶紧找法子逃出神国吧，免得到时候被强行夺走信仰，沦落到我现在这个地步。” 凌霄峥笑了笑：“没事，我哪来的信仰？” “嘿，虽然我老了，但是眼睛还是能用的，你小子身上信仰浓郁的很，”衰老的神打趣，“至于你身边这个女娃子......”祂忽然怔住，仔细打量伊比利斯，随后浑身开始颤抖。 “是你！憎恶魔君，我绝对没看错！” 祂突然着魔般，跪在魔君面前，痛哭流涕：“请，请您出手吧......” “请您出手，将这个早就腐朽的神国粉碎吧！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神明又哭又笑，头愈加低：“我实在是受够了这个神吃神的地方——这里不是神国，这里是炼狱！” 哭泣着、呜咽着，神明的声音愈加微弱，身形愈加佝偻...... 然后祂的血肉开始凋零，迎风而化：徒留一具跪服的骷髅。 伊比利斯显然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深远的叹息声传来。 手执天平，齿轮覆面的神只平静道：“一道幽魂，终归荒芜。” 神国四基石之一，以及首席，*秩序*的奥德兰斯，出现在二人身前。 “欢迎您的驾临，憎恶魔君伊比利斯，以及这位先生。” 祂淡漠的眼眸扫过二人，刻板地开口： “但神国暂时承受不了迎客的任务，还请谅解。” 凌霄峥饶有兴致地举起手发问：“罗伯特先生，请问刚刚那道幽魂说得有关神国的事情都是真的么？” “我的名字为奥德兰斯，*秩序*之神，以及副王，”纠正错误后，这位四基石之一继续道，“那道幽魂所叙述的大部分情况，属于正确。” “好的，ai先生，那么哪些是不正确的？” 奥德兰斯并未恼火，平静以应：“神国不应被摧毁。” 凌霄峥乐了，转向伊比利斯：“这还有人工智障？” “啥？” “空有灵魂，没有灵性，人工痕迹太重。” 伊比利斯又急眼了：“我不许你说这么说！” “怎么，你姐开发机器人，你还共情上了？难道你也干了？” 奥德兰斯平静地替魔君解释：“她所在意的个体是心灵尊，是和我存在方式相同的生命体......该个体由憎恶魔君依照我的形制仿制，于大陆历803年加入神国。” 伊比利斯大吃一惊：“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智商被人工智障碾压，魔君吃瘪的传奇还在继续......凌霄峥收起想法，决定开始干点正事：“那么，*秩序*的奥德兰斯先生，神国哪里比较适合旅游？” “邪魔王阁下，您不准许进入神国。” 青年的笑容一僵。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凌霄峥自觉隐藏得很好，竟然被一眼识破了？ *秩序*奥德兰斯向青年的方向抬手，攥住一红一白两道细线，如是回答：“信仰。” 红的细线血腥而暴躁，白的细线理智而疯狂。 凌霄峥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第270章 骗子 “有趣......” 凌霄峥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两种信仰。 血肉教派、真理教派，两大邪教。 他们的信仰能否效用于自己？ ——还真能。 这种能量杂糅、混乱，量大是唯一的优点。 但对比他本身，那就是沧海一粟了。 “不过，我有更感兴趣的事情......” 面对秩序的拦路，凌霄峥不退不让，选择径直向前：“我承认，我确实能直接威胁到神国......但若你以守护神国为要义，又为何会任由神国埋没，半死不活地存续下去？” 奥德兰斯眼神闪烁，但依旧沉默不语。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你需维护的铁律中，其实并不包括延续神国这一项？” 青年咧嘴一笑：“我只不过是恰巧违反了，另一条*秩序*？” 他轻拍手：“打个赌如何？” 奥德兰斯缄默着拒绝了。 “对不起，”凌霄峥道歉，“我忘了，机器人不会投骰子。” “不过这并不碍事，我会就行了。” 青年大喝一声：“导游何在？” 伊比利斯一个激灵：“在！” “神王是怎样的神王？” 魔君有些稀里糊涂： “啊？姐姐她......是爱人的神王？” 凌霄峥满意地点点头：“跟我想得没差——” “*秩序*的奥德兰斯，你需践行的秩序为：守候人的存续！” “而我等，是前来救世的，你需让路，好让那救世的辉光洒下人间！” 奥德兰斯沉默着，将路让开了。 “看来我赌对了。” 青年和白发少女如愿以偿，通过了此处。 “等等......” 伊比利斯后知后觉，追问：“你是怎么让祂让路的？” “很简单的推理，尤其对这种死板的机器人有用。” 凌霄峥微笑着解释：“我赌的也不是神王到底是不是爱人——而是在神王心中，救世的优先级，是否比防止灭世更高？” “再转换一下，*救世主*的身份，是否比可能的灭世者优先级更高？” “不过嘛，最终显然是我赌对了。” “当然，还有个关键因素：你。” “我？” “对，作为神王的妹妹，你的优先级相当高，连带着抬高了我的身份。” 伊比利斯稍加思索，点点头：“确实欸！以前我打祂都不还手的！”魔君骄傲地挺起胸膛，什么嘛，她这个导游还是挺有用的！ “但是嘛......智斗只是顺带，还有更重要的。” 青年神秘地笑了笑：“你的姐姐，可能不爱投骰子。” “？这算什么重要的？” “这可太重要了。” 打了个哑谜，凌霄峥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毕竟，这不过是个残酷的猜测，尚没得到论证。 说笑间，两人步入尘封的殿堂。 这便是秩序封禁的禁忌之地，神王安眠之地。 尘土将洁白的殿堂埋没，只有天花板尚还清净，它所刻录的史诗依旧清晰可见，忠实地歌颂着这座神殿既定的历史、哀悼这座神殿迷蒙的未来，但无人欣赏。 看到殿堂上供奉之物后，凌霄峥眼瞳一缩。 那并非什么神王的遗物——而是一副完整的右腿骨！ 但是存在于此，它就能肆无忌惮地向外界宣泄其中至暗至邪的力量，灰黑色的浪潮冲击着光辉不再的殿堂，使殿堂的灰尘更深重一分，凌霄峥仿佛听到他脚下这块土地在哀嚎，企图远离这具腿骨！ 奥德兰斯缓步来到入口：“此为，邪魔王腿骨，被镇压在此。” 祂顿了顿：“稍许前，它忽畏惧，放慢了侵蚀的速度......我好脱身，前来探明情况，原是邪魔王本尊到来，以及神王殿下之姊妹，以上。” 青年脸色怪异，把玩着自己的右腿：“就，挺神奇的？” 果然，在本尊手中，一向“作威作福”的右腿颤颤巍巍，根本不敢流露出一点表现。 “有意思。” 凌霄峥如此评价。 此刻，四下俱静，奥德兰斯静待，而伊比利斯则屏住呼吸，等待着青年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啪嗒。 右腿被放回原处。 凌霄峥叹了一口气：“时间不够。” “而且，我也不爱投骰子。” 白发少女瞪大眼睛，心直口快：“你怎么不融合？” “你说这个啊？它在抗拒我，”青年轻描淡写，“要是花时间强行融合它，我还旅不旅游了？” 凌霄峥摇摇头，了无兴趣，转头就打算离开。 伊比利斯感觉被耍了，但还是无奈地跟上。 唯有奥德兰斯听懂了。 “不投骰子么......” 祂凝视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喃喃： “难道，莫非他真的是——*救世主*？” ...... “凌霄峥。” “嗯，什么事？” 白发少女闷闷不乐：“我......一直以为你有什么计划。” “你独一套的价值观、有预谋的行为——我以为你只是托旅游之名，实际上打算和我一起拯救这片世界来着......但你真的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毁灭前，到处转转啊。” 凌霄峥安慰她：“没事，旅行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但是......世界毁灭后，我真能救到姐姐么？” 伊比利斯轻声道：“你之前教我的——救到姐姐，和不拯救世界，这两个目标是冲突的呀......” “凌霄峥，你至少在其中一条中骗了我，对不对？” 白发少女其实不傻，相反，她很聪明。 跟凌霄峥耳目渲染后，也逐渐通习他那独特的思考方式。 面对魔君的质问，青年少有地沉默了。 片刻后，他小声问道：“所以，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是好导游与骗子游客的关系。” “这样啊。” 凌霄峥笑了笑，许诺：“放心，结果你会满意的。” 他仰望着天空，忽地转变了话题：“在神国看星星还不错啊！” “说不定你的姐姐，就在其中一颗星星上，守望着你呢？” 伊比利斯被转移注意力，愉悦地数起那漫天的璀璨繁星。 数着数着，少女眼皮打起了架，渐渐沉睡过去。 “祝你今晚好梦，导游小姐。” 凌霄峥轻声念叨完。 他凝视着那深邃的星空。 ——彻夜未眠。 第271章 同伴 星空是寥廓的。 星空是深邃的。 当青年看向星空，星空将目光投向青年。 寥廓的她、深邃的她，伸出手。 向凌霄峥发起一支优雅的舞蹈。 哪怕着夜色为裙，眼眸中倒映出晨曦，她依旧从容将之聚合成人之形体，落落大方展现在沉思依旧的青年面前，随即星空勾起几道涟漪...... 凶险的浪花几乎将凌霄峥吞没，但他巍然不动。 星空在继续舞蹈。 几座山崩、几处海啸。 那是舞乐华章中微不足道的一撇，很快就被卷入更激荡的旋律中，幽幽地触动青年心口，舒缓地、慢条斯理地叩问他，是否能因之丈量生命的位格？ 答案是否定的。 沉默是乐章的终曲，也是刺破夜的光辉。 青年站起身，拂去些许尘土，随意看向褪去的夜空—— 她笑了，正如初见。 嘴唇翕动，好让凌霄峥看懂： 她不投骰子，过去不，现在也不。 ...... 伊比利斯醒来时吓了一跳。 “你......你还好么？” 她眼中，凌霄峥已经几近分崩！ 无数暗色的纹路如侵蚀般刻入青年的体表，宣泄着其中磅礴的能量，每一块肌肤都显得几乎要脱离而去，但凌霄峥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天空！ 听到话语，凌霄峥收回视线。 他摇了摇头：“没事，看着吓人。” 呼吸间，那些骇人的纹路已经尽数弥散，好似从未刻印在肌肤上似的——其实确实没有，青年现在空有一副魂体，所谓的外表只是浅浅的一层“壳”。 斟酌着语句，凌霄峥还是决定托出先前之事：“就在你睡觉的时候......” “大魔君化身星空，发起了袭击。” “啊？”白发少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伊比利斯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懵了。 不过，她很快就雀跃起来：“哼哼，姐姐一定是来救我的！” 说罢，魔君挑衅般看了青年一眼。 但凌霄峥维持了缄默。 青年看着白发少女开心的容颜，眼帘低垂。 片刻后，他还是犹豫着托出了真相：“其实，大魔君也是来杀你的。” “昨晚的对战，她完全有意将你卷入其中——几乎是肯定，想要将你直接抹杀。” 凌霄峥隐瞒了：若不是他特意挡下，伊比利斯就看不到今早的太阳了。 少女的眼神失去了色彩，本就漆黑的眸子愈加深沉。 她颤抖着询问：“你能......再说一遍吗？” “伊莉丝，你可以用权柄确认的——”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伊比利斯一把扑进怀中，看着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说实话，哭得挺丑的......像只小花猫。 然后就被魔君狠狠踩了一脚。 随即，她将脸庞埋入对方的衣服中，沉闷道：“......凌霄峥。” “我不想去看.......结果是什么......哪怕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但我就是、就是不想去看啊！” 空间的力量迸发出，在本就摇摇欲坠的神国上重重踹了一脚。 伊比利斯现在很绝望，哪怕她早已有猜测—— 当初，在凌霄峥处得知姐姐未死的消息，魔君理所当然兴奋了很久，但随即一个小小的疑惑涌上心头：为什么姐姐不来找自己呢？甚至不愿意用任何隐秘的方式提醒自己一下？ 姐姐可是大魔君啊！她要是知道凌霄峥并不是什么邪恶的存在，施施然地步下天阙，由自己来牵线介绍，一致共同努力向着“救世”的道路前进，一定会成功吧！ 然后，自己就有...... 魔君迷离的幻梦熄灭，现实告知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开始呜呜哭泣；破碎的内心中，那拯救姐姐的梦想，显得尤为可笑。 她克服苦难，将决心刻印其中的梦想，宛如破烂。 “我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憎恶魔君茫然地回顾一生，她站在尽头展望。 这里仅剩一片空无，唯有她一人。 “但你还有需挂念的。” 沉稳的声音响起，叩开少女的心房。 凌霄峥步入伊比利斯的内心，微微叹息。 他身上，名为“心灵”的权柄正闪闪发光，充作青年来此的道标。 白发少女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神黯淡。 她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像。 凌霄峥尝试开解：“伊莉丝，你还有别的亲人呢......” “你经常提到的，那些自大愚蠢的弟弟们。” 伊比利斯摇摇头，眼珠直掉：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自大愚蠢的是我才对。” “破败为了世界而牺牲了......瘟疫、咒厄也是重伤，他们并没有消极失落，而是积极从伤痛中汲取新的力量——但被我这个逃兵给阻止了......说口口声声是为了正义，但当时我才是唯一一个逃跑的......” “姐姐是不是因此对我失望，才对我......” 青年温柔地开解：“这并不是你的错。” “别困于对自我的低落失意，你没有想过——其实，大魔君才是错的？” 伊比利斯怔怔地抬起头来。 “但是姐姐......说的做的都是正确的......” 凌霄峥轻松地摊开手：“那你姐姐打败了我么？” “没有......” “这就对了。” 青年摸了摸白发少女的脑袋：“大魔君，是你的姐姐，是世界的主宰——但她不是一个绝对正确的存在，至少在我面前不是。” 温柔的触覆下，少女的躯体一颤。 “所以啊，请不要否定自己，伊莉丝。” 凌霄峥轻松地劝慰：“毕竟，我还是十分需要一名导——” 顿了顿，他决定说得更为诚恳些：“毕竟，我还需要一位——足以交付身心的伙伴。” “所以，小魔君，你能做我最亲爱的同伴吗？我将备受荣幸。” 眨了眨眼，伊比利斯并未第一时间做出回复。 片刻后，她的眼眸中浮现出光彩，整个魔也开始活跃起来——凌霄峥知道，他熟悉的那个白发少女终于又回来了，便善意地笑了笑： “所以，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魔君庄重地握住青年递来的手，不好意思道： “是足以交付身心的、最亲爱的同伴。” 第272章 毁灭近在眼前 尽管被开解，白发少女的脸庞依旧带着些忧郁。 面对着探寻的目光，她倔强地别过脸，掩抑自己的情绪。 可能魔君自己也觉得不自然，硬生生地调转话题：“对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昨天只是初访神国，但除了残魂和奥德兰斯外，什么都没见到...... 难道这座天上神国已经死绝了？ 但很快，更称职的导游出现了：秩序淡漠地侍立在伊比利斯身侧，等待吩咐。 面对疑问，这位四基石应答： “早在昨日，我已吩咐神明疏散，以免被可能的战斗波及。” “既然二位有雅兴游览神国，我来引导二位便是。” 奥德兰斯可能是个好导游，但不是个好讲解。 “这里，是万神殿。” 破碎的殿台已蒙上灰尘。 “此处，是永恒火柱。” 熄灭的断成两截的火柱。 “那方平台，是比武台。” 半方破碎，半方被夷为平地。 奥德兰斯穿梭在废墟间，淡漠地介绍着这些破烂建筑的名字。 或许，凌霄峥和伊比利斯可以想象这些威名赫赫的场所当初究竟是多么繁盛，但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一片片废墟…… 秩序又简单报了个名字后，魔君犹疑地打断，问道：“为什么不详细介绍下呢？” 面覆齿轮的神只慢慢转过头，祂的面容一如先前平静，仿佛与身后那座毫无生息的“鬼城”融为一体。 然后奥德兰斯平淡地开口：“因为，只剩下名字了。” 伊比利斯哑然。 这些损坏可怪不到邪魔王身上，神国的损毁大多是由魔君们的入侵导致的——而她憎恶魔君，是名义上的袭击发起者，也是实际参与者…… “抱歉……十分对不起……”唯唯诺诺地道了歉，魔君愧疚之意更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地方么？” 她转向凌霄峥，意欲询问对方态度。 青年颔首，赞同了伊比利斯。 秩序脸上的齿轮咔咔转动着，站立在原地不动了一会儿，终于再次开口：“魔君，你变了许多。” ——不再张扬，而是谦逊内敛。 但这位四基石没心思探寻转变的缘由，直言：“有需要二位相助的地方。” “我想请各位，找回神国四基石。” 在他们的周围，废墟开始颤动起来。 散落的土石从地面上凭空浮起，在奥德兰斯的操控下拼接成一座座雕塑，直观地展示了当时情形：众神在一道脆弱而神圣的身影下匍匐，破碎的神殿中，于为首的祂的指引下，两道身形与秩序并肩，随即化作烟尘远遁而去......徒留秩序一神。 “那一战后，神王残魂，敕令心灵生命二尊，镇压邪魔王残躯。” 奥德兰斯还想继续展示，但青年已抓住要害。 凌霄峥摆了摆手：“你就直说吧，剩余的神明做了什么？” 秩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这位“世界之灾”。 片刻，祂再次开口：“阁下，你很聪明。” 伊比利斯感觉自己要红温了。 经历艰难的推导，她试探性地问道： “你本能，也更应该派遣神明去做这件事的......但你非但没有，而且封锁了神国，制裁限定着神明们的行为——是因为，剩下的神明中，做出了一些不对劲的举动？” “是的。” 秩序的眼眸波澜不惊。 “祂们中的一些渣滓......谋杀了神王残魂。” 伊比利斯难以置信，看向青年：你不是说......？ 凌霄峥默不作声，蹙眉思考着，并未理会白发少女。 奥德兰斯继续道。 “自布瑞伟陨落后，神国四基石余三，” “自心灵生命二尊离去，四基石余一，” “神国维系愈加艰难，不怀好意者聚党谋划——那日，吾循迹赶去时，神王已死于叛徒之手，而叛徒的逃窜被止，朋党亦被吾清洗......” 然后，神国的现貌，早已展现在二人面前。 一个被封锁镇压，既不神也不国的东西。 然而令秩序感到可笑的是，尽管祂限制了神明们的行动，但祂们仍在规则有限的死角里，继续着那一套你争我斗、相互攻伐的内耗，已然将希望与未来一并弃入神国的废墟中。 “吾当然也知道......那些有情怀，肯奉献自己的神明，早已埋没在战场的灰烬中，剩余的残存者，大多都是些贪生怕死的家伙。” 秩序的语气少有地出现波动，祂感慨道： “失去神王指引，神国不过两年光阴，便已死寂沉沉。” “这下一年，十年，百年......神国又该如何度过呢？” “所以，我想请各位，找回神国四基石。” “重新缔造神国的秩序！” 但青年摇了摇头。 “阁下，不相信？” “不，我借了下伊莉丝的权柄，你没有说谎.....但重点不是这个。” “秩序阁下，原因其实很简单——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个世界，还有三个月，就将迎来终末。” 凌霄峥遗憾地摇摇头：“所以说啊......” “已经没有必要了。” 第273章 同一与不同一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 神国蒙尘，朝着堕落的方向一去不返，无力干涉凡间；人间，两大邪教肆虐，多少焦土、几处坟茔？；而站在更宏大的视角来看，世界的毁灭也已在旦夕之间，而它之主宰，亦无力拉住这奔车弃朽般的世界，只能任由它滑向无底的深渊。 凌霄峥摇摇头，提出一个建议。 “或许，你们该想想，怎么离去这里了。” 青年指了指天空，而他意指的比天空更深远： “这方世界，并不是你们的全部，更不是星空的全部；你们完全可以尝试离开这里，前往未知的世界，延续作为个体的存续......” 但无论是伊比利斯，还是奥德兰斯，都拒绝了这个建议。 白发少女紧握衣袖，轻声道：“不论如何，我想见到姐姐，当面询问她......” 秩序更为直接：“我不能离去，这有悖于我的律令。” “或许，世界不是星空的全部，但神国与神王冕下是我的全部。” 凌霄峥微微颔首：“这样啊。” 在他的预料之内。 “那么，我们就离开吧，伊莉丝。” “可惜，这么一条救世的方案，就被浪费了啊......” 奥德兰斯默默地看着两人远去，也归回原处。 坐于王座之上，祂凝视着那条掀起腥风血雨的腿骨，不知在想些什么——齿轮的转动愈来愈缓，最终“咔嚓”一声，四基石之秩序、神国副王，徐徐阖上了眼睛，陷入漫长的沉睡...... 神国，再度封锁。 ...... 神恩城内，兹尔华咖啡店。 品味着咖啡，凌霄峥忽地开口： “我必须承认，我有一些疏忽了。” 伊比利斯正皱着眉，盘算着怎么悄悄用权柄把手中这苦得要命的东西倒掉，闻言好奇道：“你，疏忽？怎么啦，发生什么了？” “与你最初相遇，让我误以为：神与魔是这个世界的主要支配力，什么血肉教团、真理教会，都不过是背后的神与魔推出的台前势力，并不是动乱的根源因素。” “所以我前去神国，想要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但你也看到了，我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在这个时代，除了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家伙，其他的早就销声匿迹了。” 青年并不在意被白发少女愤恨地踩了一脚，继续道： “因此，一些猜想就得要推倒重来了。” “比如说：两大邪教到底是什么？他们又为什么崇拜我？” 伊比利斯听懂了，解释起来： “血肉教派与真理教会，都崇拜着你；前者崇尚你的力量，后者崇拜你的智慧......” “不过说起真理教会，我先前沿着他们测算出的‘真理之位’，找到了你。” 凌霄峥略微失态，险些被咖啡呛住。 “等等，我的位置是被测算出来的？” “果然世上少有巧合......” 他紧接着问道： “那你是怎么得到‘真理之位’的？” 魔君的反应很平淡：“打进去后，问的。” 凌霄峥深吸一口气：所以，那些他苏醒时身边的尸骸......全都是阻止伊莉丝的真理教派成员？迷雾的一角被揭开，将更深层次的谋划显露在他面前。 “再说说我的遗骸吧，神国有一个，其他的呢？” 白发少女缩了缩脑袋，弱弱道：“不知道耶......” “不过我猜，神恩城大教堂深处就有一个。” 青年陷入了沉思。 “去问问吧。” 他闭上眼。 他睁开眼。 在圣洁的礼堂中，大教皇迅速赶来。 得知来意，凯恩斯点点头，确认道：“的确是这样的。” 他唏嘘道：“那是我唯一一次面见神王冕下啊......祂予我圣术，将那邪异的手臂封印在大教堂的最深处，可不知消息却走漏出去，大贵族们威逼我交出魔王残躯，血肉教团也虎视眈眈。” “好在有圣人出手，两处祸害都暂时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指引着两位来到封印处，识趣地离开。 与先前一样，凌霄峥拿起手臂看了看。 昏暗的密室内，伊比利斯看不清青年的表情。 她犹豫着发问：“你真的......不想收回这些力量么？” 凌霄峥调侃：“怎么，你想让世界覆灭得更快些？” 他把玩着自己的手臂，随手将其摆回原位，正色道：“说到这些被大魔君击碎的躯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 她确实想过。 先前，按照伊比利斯自己认为的“大魔君——神王”一体论，姐姐被重伤后，敕令众神、教徒封印邪魔王的身躯，最终的结局也被得知：由觊觎神王神力、魔王残躯的一众叛逆者杀害...... 但是这与现状并不符合——凌霄峥就在前一夜，尚见到了化身星空的大魔君。 她仔细思考着：有没有可能，两者都是化身，并非真正的姐姐？ 但化身星空的姐姐能伤到邪魔王\/凌霄峥，神殿里的怎会被那群弱小的家伙袭杀？ 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两者的【目的】是不同的。 秩序代表的是神王的意志，即以守护世界、拯救世界为首要目标，哪怕是邪魔王到来也能容忍；但是化身夜空的大魔君，却是悍然发动了袭击——她完全不在乎，两者的交战是否会令加深世界的创痕...... 伊比利斯艰难地得出结论：“也就是说，神王姐姐和大魔君姐姐，并不是同一者？” 她心乱如麻：“但是也不对啊......神王姐姐有过去的记忆！” 凌霄峥敲了敲桌子，让少女回归冷静。 他安抚道：“好啦，不必纠结这个。” “到时候见上一面，问清楚就好。” 两人走出密室，迎面撞上焦急赶来的凯恩斯—— 这个沉稳的青年人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慌慌张张地走近，赶忙向两人汇报：“有件急报！是非常大的事情！有关于寂静森林的边界守备出现了状况！” “魔兽潮正在冲击边境，而且——” 大教皇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颤抖着说出那个难以相信的情报： “而且，在寂静森林的中心，出现了疑似神国四基石的存在！” 第274章 小绿 “四基石？” 伊比利斯并没给出多大反应。 神国的四大支柱，确实地位尊贵，但也不必如此惊慌吧？ 但她很快脸色一白：“是在寂静森林中央？！” 凯恩斯脸色沉重地点点头。 “邪魔王遗骸之一，颅骨的所在地......” “也是将寂静森林污染的首恶！” 在一位神国四基石出现的消息前，兽潮的冲击都算是小事了——万一，那位神明被邪魔王的遗骸所污染，进而向边境发起冲击......大教皇难以想象，这该是多么生灵涂炭的场面！ “邪魔王的颅骨......”凌霄峥咀嚼着字眼。 他当机立断：“我们先行前去，你准备接应！” 凯恩斯应下，迅速离去了。 随即，青年转向白发少女，问道：“紧张了？就算真出了情况，你也完全不怕吧？” “不是这个原因！”伊比利斯咬紧银牙，“是因为深邃——寂静森林！” “小绿说，那里有着她一族的圣树，联系着这片大地的生机。” 她直接拉住凌霄峥，快速穿梭起来，一边解释： “现在圣树只是被你那该死的颅骨压制着，没有枯萎的风险......但要是四基石级别的神明被污染，主动破坏那颗生命圣树，那就会引发新一轮的‘枯’灾了！” “更何况，无论是小心和小绿谁被污染，我都......” 她话还没有说完，天穹之下的一方突然嗡鸣一声，闪烁的光芒刹那间将二人照定！ 但魔君的反应更快，她察觉到半丝危机感，果断出手。 漆黑的光矢以闪电般的速度窜出，将百里外的一处轰作粉碎！ 见一击得手，伊比利斯无心纠结袭击缘由，再度带着青年穿梭起来。 可她并不知情的是—— 在更远的地方，白袍的学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凝视着魔法映像中，那白发少女随手打出的一击。 而属下已经将报告呈上：“【智者】大人，这是分析的结果......” 关于神恩城“圣人”简略报告： 该个体外表为白发青年女性，经常与黑发随从同时出现。 其具有恐怖的破坏力，以及强大的身体素质，取最低估值可达到神明眷属水平；该个体身边的随从疑似作为智囊，从未出手，推测强度较弱，建议降低观察度。 该个体的力量可轻松摧毁教会最新型防御机构。 以下是具体身份分析： 弓神本尊：24% 弓神传承拥有者：12% 战神传承拥有者：11% 【骗子】伪装体：7% 憎恶魔君：5% ... ... ... 神王转世：0.01% 看到最后，【智者】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她闭眼思索几息后，给出指令：“继续观察该个体，不过降低烈度。” “以及，将教会内重心转为*破壁*计划，传下去吧。” 属下道了声“是”，紧接着问道：“那么【疯人】那边，是否继续联系？” 【智者】淡淡道：“我们只是和他们合作，并不是联谊，懂？” “夏国有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的眼眸倒映出不似人的深蓝。 “但我们真理教会之所以和他们合作——只是因为血肉教团那群蠢货能体现出必要的作用，也仅此而已。” 属下身躯一震，连忙表示：“明白了，明白了！” 他赶忙离去，传达命令。 【智者】则又看向那份报告。 划去招笑的“神王转世”“憎恶魔君”等选项，再删删改改，最终报告中只留下了一个人的位置——白袍学者看着那行分析喃喃自语：“会是你吗......” “我最看不懂的，【骗子】小姐？” ...... 寂静森林外，军营。 金发少女锐利的眼眸扫过二人：“你们就是来支援的？” 她并没有表现得过于苛刻，引两人走向深处：“我是边防军军团长，兼征战大骑士，薇丝特，现在暂时没机会招待二人，等之后再说——” 一路上，周遭的士兵们大多都负伤，精神萎靡。 但是见到薇丝特经过，他们顿时挺直了腰杆——并非畏惧，而是浓烈的自豪！ 军团长欣慰地点点头，继续向二人道： “自半月前，寂静森林暴动，边防吃力，但神恩城毫无消息......” 她再度扫了眼二人，继续道：“当然，我现在知情了。感谢二位救下神恩城，若不是这身盔甲快要罢工了，我一定行一个最标准的骑士礼给二位，但现在请恕我免了。” “举关键的来说吧：我亲自侦察后，确认了这次暴动的起源，即魔王颅骨。” “它的污染不知为何提升了一个量级，暴动不过是次生灾难罢了。” 薇丝特意简言赅：“而解决，也很简单。” “杀入兽潮，以您圣人的力量镇压颅骨就好。” “我曾经尝试过去压制颅骨——但即使踏破兽潮，我也难以接近颅骨方圆十里。” 伊比利斯好奇道：“那神国四基石是......” 提到这个，这位军团长脸上竟有些古怪。 她酝酿着措辞：“怎么解释呢......其实是两位。” “寂静森林中心的心灵尊，以及——” 薇丝特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个青发的女子正在一众军士间，大声讲述着什么。 她的样貌堪为天人，一对尖耳从发丝中戳出，戴着花环。 走近了些，声音传入几人耳间： “哎呀，当初，我一人连战四大魔君。” “一拳，瘟疫重伤，两拳，咒厄倒地，三拳......” 尽管故事很离谱，但奇怪的是，周围的士兵们听得入神。 而青发的精灵也注意到三人，显露出些许困惑。 但下一秒，她就被重重抱住—— “小绿！你果然没有事！” 伊比利斯开心地抱住对方。 在她的亲昵下，对方反而有些疏远，片刻之后才回应：“是啊，好久不见啊......额，小白？” “什么小白？”白发少女大为不解，“你以前都叫我小伊的。” “嗨呀，这不是见你高兴，一时糊涂了么。”被称为“小绿”的精灵尬笑一声，“所以小伊，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我们上一次见面还在上一次呢。” 伊比利斯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帮助你解决灾难啊，以及救出心灵尊！” 她催促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一边，薇丝特将颅骨的位置告知青年。 她看向友好交流的二人，疑惑道：“这位圣人，和生命母神挺合得来？” 凌霄峥看着少女与精灵的互动，忍俊不禁。 “或许挺合得来，但是吧......” 他摇摇头，留下一句： “人生如戏啊。” 第275章 骗子? “走吧走吧，我们还得解决圣树的问题呢。” 小绿被伊比利斯推着，半强迫地离开。 她想抽出手来，但被白发少女看似柔弱的指掌如铁铸一般牢牢扣住，根本脱不开身，只能苦着脸随伊比利斯一同前进，来到凌霄峥面前。 薇丝特勉强比了个抚胸礼，淡淡道：“见过生命大人。” 她貌似不怎么相信这位四基石。 但小绿回复地很热情，大手一摆：“免礼，矜身！” 金发少女嘴角抽动，但没有更多表示。 与此同时，那群围着小绿听故事的士兵们如梦初醒，个个懵了神，左打量右打量，有的开始嘀咕起来：“刚刚那位，是不是自称神国四基石来着？居然给咱在讲故事......” 但看到军团长的身影，他们很快就彻底清醒了，不出几秒就四散开来，赶忙回到各自岗位。 薇丝特朝着伊比利斯点点头，意味深长：“那就......全凭圣人定夺了。” 小绿一听急了：“什么嘛，我才是——” 可她想到什么，马上讪讪地住了嘴。 三人朝着寂静森林中心走去。 半路上，伊比利斯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再度发问：“小绿啊......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玩嘛？” 小绿点头如捣蒜：“当然啦，那次我们玩得可开心了！” 白发少女不禁意吐露：“哦对，得亏你出手。” “是啊是啊——” “不然，我就真的杀空神国了。” “对啊对......啊？” 小绿瑟瑟发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我？”伊比利斯阴险地笑了笑，“呵呵，当然是执掌众生，所谓血肉教团、真理教会、诡秘酒馆......统统都只是我的棋子罢了！这就是我作为魔君的谋划啊呵呵呵~” 凌霄峥在一旁悠悠道：“是的，我邪魔王实名支持。” 但听到这话，小绿反而冷静下来，像看傻子似的望着两人。 伊比利斯并不在意，反而继续问道： “马上就要到了，小绿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当然啦......但你们呢？” 小绿突然话锋一转：“没想到，居然会这里，遇到同僚啊？” “同僚？”伊比利斯微微一笑，没有接茬。 “你在说些什么呢，小绿，你还要——” 她话音未落，“小绿”悍然出手，袭击向旁观摸鱼的凌霄峥！ 青年一怔，随手将“小绿”拍散作烟雾：是障眼法？ 他看向一旁，小绿果然还被伊比利斯牢牢锢住。 魔君的表情有些瘆人：“我说过了，小绿......” “你还......不能走哦~” “小绿”瞪眼看向伊比利斯，空着的手迅速握拳—— 但白发少女的速度更快，也更狠：她反身接一肘，击在“小绿”的腹部，势大力沉。 此刻，这位袭击者已经痛苦地抱腹，倒地不起了。 “算......你们狠......”她翻着白眼，有气无力。 “小绿”颤颤巍巍地举起一根手指：“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我觉得我伪装得很像了，你们究竟是怎么识破的？” 凌霄峥反问：“在你心目中，生命母神就这样？” “反正没人见过，随便装装嘛......”对方也没有被俘虏的自觉，洒脱道，“谁一定规定，神国四基石就得板着脸，或者戴个面具神神秘秘，一举一动都那么死板呢？” 青年指着她身后，开口：“为什么不呢？” “小绿”愕然，发现周围的幻境早已变样。 不再翠绿的枝桠遮蔽着天空，将大地遮掩至不祥的阴沉，周围除植物外，全无半点飞禽走兽的踪迹，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这一方空间，而在视线的末端，数百米高的巨树顶起一片天，尽管半数枝叶枯黄仍旧倔强发散着生机...... 在树下，戴面具的神只静候来者。 “小绿”目瞪口呆：“不是哥们，真来圣树啊？” 看清神只的外表，以及祂手中捧着的颅骨，冒牌货颤颤巍巍。 “不是，冷笑话之王在上，真有神国四基石啊？” 此时，伊比利斯诚实地回答了先前的问题：“很简单啊。” “你没见过埃弗拉娜，她头发是墨绿色的。” “小绿”冷汗直流：“不是姐们，真不玩假的啊？” 凌霄峥饶有兴致道：“骗你干什么呢？” 他的眸中，倒映出迷幻的色彩。 ——“借用”心灵权柄！ “你说对吧，诡秘酒馆的【骗子】小姐？” 被一语揭穿身份，“小绿”干脆也不装了，她的外表开始变化，连身形也扭曲起来——最终，她露出了另一幅面目，一个高佻的黑发女郎，脸色平淡和善，朝着两人友好地笑了笑。 “你们这种存在，还是真不讲道理呢......” 伪装成神国四基石之一潜入边防军的，正是诡秘酒馆的创始人——号称骗术与冷笑话冠绝天下第一的【骗子】！ “听懂掌声！”【骗子】小姐不知道从何处掏出门小礼炮，自顾自地为自己鼓威。 此时，清冷的声音响起。 “聒噪。” 霎时间，一阵威压降临此方空间。 如洪流一般，【骗子】被裹挟，上下翻滚，顿时晕头转向。 当她想要开口时，却发现自己如何都张不开嘴！ 凌霄峥见状，肘了肘白发少女：“看看，人家权柄用得多好。” “怎么放在你身上，就只会偷窥别人心思了？” 伊比利斯没空搭茬。 她紧张地注视着那道淡漠的身影。 “你......现在感觉如何，心灵尊？” 心灵尊现在的状况，看上一眼都毛骨悚然： 自她手掌与颅骨的接触处起始，邪异的黑色锁链作为具象的侵蚀已经牢牢将这位神国四基石缚死在原处，而她的身体也已犹如破碎的玩偶般呈现种种裂缝，感觉风一吹就将彻底跌成粉碎—— 从面具下，清冷的声音传出： “不佳，历歹人袭击，吾接近陨灭......” “歹人？！” 伊比利斯眼光流转。 她身后，【骗子】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套优雅的燕尾服，深深地鞠躬，随即咧嘴一笑：“实际上，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情的，各位，还请让让！”她饱满自信地挺起胸膛，像个检阅军队的将军。 伊比利斯将信将疑地让开身位，但时刻准备好了拦下。 她转向凌霄峥，但后者只递给了少女一袋瓜子。 只听得，【骗子】侃侃而谈：“哎呀，您这伤，真是伤到骨子里了！” “您居然一点没叫疼——看来没伤到您的骨气。” 她顿了顿，抑扬顿挫道： “笑点解析：骨气和伤到骨子里形成完美的双关，同时这也是一个冷笑话。” “瞧瞧，【疯人】下手可真重，嘿，考考您，疯人容易得什么病——当然是风湿了，他干的疯事多嘛！” 接着她再次停下来，咯咯笑了起来： “笑点解析：疯事和风湿同音，不好笑么？” 凌霄峥扯了扯嘴角，又剥了片瓜子。 但他无意间看向心灵尊时，留意对方时，眼光却深沉了些—— 那破碎的身躯，似乎真的愈合了一点？ 第276章 天之尊主 显然，心灵尊也注意到了身体的变化。 她的语气中有些惊讶：“吾这是......” 却只见【骗子】将手指竖起，眼睛轻轻一眨，“嘘”了一声。 “小心一点哦，我可是好不容易*骗*过去你的伤口。” 伊比利斯难以置信，上前触及心灵尊那白皙的肌肤——伤口真真切切地愈合了？而她居然看不出，眼前的一幕究竟是怎样的手法做到的！这恐怕意味着...... 心灵尊替她说出口，若有所思：“比吾之权柄，更为高级？” 她之权柄，即伊比利斯的部分“心灵”权柄。 戴面具的神只低头看向心口处，喃喃： “若是，早些来......” 凌霄峥也是勾起了好奇心。 青年发现，这是目前他唯一“借用”不了的能力！ 【骗子】笑眯眯道：“好啦，各位这下能信任本人了吧？” 她狡黠地交叉起手指，开口：“那么，你们两位的来意，和我一样么？另外，既然你们第一眼就识破了小女子我的伪装，为何还要大胆地让我进入这里呢？” 凌霄峥平稳应答：“确实是一样的，至于为何任你进来......” “你得问问我的好旅伴、好导游。” 白发少女指着【骗子】头上花冠，解释道： “这也正是我要问的——虽然你人是假的，但怎么真有小绿的花冠！” 顺着她的指向处，花冠娇艳欲滴，一如先前散发着勃勃生机。 【骗子】的反应比伊比利斯更甚。 “我去，还真的淘到真货了？！” 她挠挠头，笑了一声：“这玩意，是我路过斯坦国某个小镇的典当店时，意外发现的好东西，那么浓郁的神力残留在上面，一看不是神器就是圣遗物的，就拿下了。” 想到生命女神的花冠沦为坑蒙拐骗的工具，少女哈哈大笑起来。 凌霄峥瞥了眼毫无形象的魔君，微微叹息：真是白穿了这一身，一点都不搭...... 此时，【骗子】突然咳了一声。 “那个，两位啊......”她突然正式起来。 “我猜，你们大概是心灵尊阁下的眷属什么的。” “既然如此，”她伸出手指搓了搓，“是不是，该表达些什么？毕竟小女子暂时救下了心灵尊阁下哦~” 看着几乎明示的【骗子】，凌霄峥轻笑：“这个嘛，不急。” “行吧，那等会儿再说。”【骗子】从善如流。 她拍拍手，开口：“心灵尊阁下——” 黑发女性庄重地鞠了一躬，朗声： “您神体安否？尚能战否？” 清冷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有些疲惫，有些无奈。 “否，否。” 神国四基石，捧起了手中的颅骨。 她的身上，漆黑的裂痕再度蔓延开来...... “汝之骗术，不过半晌，已近颓势。” “吾，仍需镇守此地，阻魔王遗骸之灾。” “但是，唯有您有出手的机会了，”此刻，【骗子】终于显露出了她的真实来意，“血肉教团牵连真理教会，祸乱东大陆一隅已不尽满足，已经在意图颠覆整个东大陆，情况危急！” “现今，神国不出，圣人埋名，唯有您仍在人间！” 她眼神中，是十分的诚挚。 “【疯人】之所以袭击您，就是闻讯，怕您干预，导致他们的计划失败！” “所以，伟哉之四基石，请您垂目降迹，护佑世人吧！” 片刻后，面具下传出声音。 “否。” 心灵尊淡淡道： “吾奉神王旨意，镇守此处，不可更易。” “而况，一自吾去此处，魔潮无人压制，是时毁城灭镇，更为生灵涂炭，”她逻辑清晰地给出拒辞，“又，汝未知，有更佳人选，足以当此事？” 【骗子】疑惑地看向吃瓜的两人，疑惑：“您的眷属......？” 她不解道：“这*更佳*是从何说起？” 【骗子】的视角下，一听到两大教会勾结，意欲颠覆大陆，本来聚精会神听着的两人立刻有说有笑起来，白发少女更是再从青年处讨要了点瓜子，一边嚷嚷着“就这，还以为是什么呢？”。 这年头，神明眷属都那么嚣张了么？ 她无奈地提醒：“列位，【疯人】和【智者】可不像我这么好对付，连心灵尊阁下都被【疯人】伤到了，你们哪来的自信，能替你们的神只分忧？” 不过【骗子】又凑近小声道：“是有什么底牌么，分我一个？” “底牌？”伊比利斯“桀桀”怪笑起来。 闻言，心灵尊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只见白发少女学着某人的姿态，挺直腰杆：“哪有什么底牌——” “我，就是最大的底牌！” “血肉教团是吧？” “真理教会是吧？” “眷属是吧？” 她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意气风发。 “恕我直言，【骗子】小姐，您先前的话语中，只有两个字是对的......” 伊比利斯轻抚发丝，微微一笑：“是*眷属*二字哦。” “但是嘛——” 她打了个响指。 “小心，给我来个后空翻！” 没能成功逃走的心灵尊，认命地转过身，抱紧颅骨拔地蹦起，空中倒翻一圈后稳稳站立在原地——凌霄峥确信，这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标准的后空翻！ 白发少女夸奖道：“做的不错~” 她随意地走向前，在心灵尊手中的颅骨上轻轻一点：霸道的力量顿时从少女指尖肆虐开来，但又在伊比利斯的操控下精密地覆盖在魔王遗骸上...... 接着魔君手指轻轻一提——一切顿时静止，侵蚀泥牛入海般被消融。 伊比利斯想微笑，但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骗子】小姐，这又如何呢？” 哗啦啦一声，黑色的阳伞（买礼服的附赠品）被魔君优雅旋开，恰到好处遮住她绝美的半张容颜，留下一个神秘的轮廓显露在外，她走向【骗子】，黑礼裙如细浪轻微翻腾，在神秘幽暗的海洋中掀起涟漪...... “对了，忘记介绍自己了。” 伊比利斯熟练地说出预演多次的话语： “吾，天之尊主、憎恶魔君——伊比利斯！” 她想了想，补充道： “不许叫我伊莉丝！” 第277章 考验 青年悠闲地看着伊比利斯发癫。 他剥着瓜子，朝着心灵尊发起邀请：“要来点么？” “不必，您自请便。” 戴面具的神只拒绝了，警惕地后退一步，握着颅骨的手更紧了些。 “放心，我不会抢的......别把伊莉丝*告诉*你的事情放在心上，”凌霄峥了然，定是魔君先前偷偷用权柄传递了消息，他摊摊手，“你想想，邪魔王的手臂在神恩城，腿在神国，头在你手上——我呢？只不过是个过客。” 面具抬起了些许，青年从中感知到“好奇”的情绪。 “如此......么。”她轻声呢喃着。 “阁下，我请问，”心灵尊忽地捧起颅骨，“倘若有人拿走此物，吸收作己用，那么ta称得上*邪魔王*吗？” “从物理的角度来看，的确能这么说，”凌霄峥仿佛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轻松应答，“邪魔王终究只是个谁都没搞懂的符号吧——你若是喜欢，就这么认为吧。” 心灵尊应了一声，仔细端详着青年的面孔。 她如是承诺：“我会记得阁下，与阁下的话语。” 凌霄峥摸了摸对方脑袋，暗想：这可比伊莉丝乖多了...... 正在装逼的魔君转过身，瞪了青年一眼。 而此刻，【骗子】小姐已经晕头转向了。 她扶着一棵树，艰难地开口：“让我缓缓......” 伊比利斯玩得意犹未尽，但还是终于想起了正事。 她转向心灵尊，大声道：“小心，你先前被谁打了？我替你打回去！” 这位神国四基石摇摇头，为不着调的主人感到悲哀，但还是再度陈述：“其人，是血肉教团的魁首，自名【疯人】的男性人类，实力已有神明之资，被吾重伤后，携教众逃窜离去。” “他之目的，为断我镇压遗骸，引起魔潮暴动——但真实目的，尤未窥得......” 说到这，心灵尊补充道：“其人之心智，血色充盈，余权柄作用甚微。” 语罢，她似乎耗尽了积攒的气力，闭眼沉睡了起来。 血肉教团的疯人，莫非是闲的没事来挑衅的？ 青年寻思着，但很快否决了。 尽管血肉教团的教众大都疯狂，但先前从他们的部队中能看出，越是高层，教众的理智反而是更加清醒的，而且作为统御血肉教团的魁首，【疯人】在这方面一定不“疯”。 此时，【骗子】小姐举手发言了：“这个嘛，我有头绪。” “据酒馆中有证据的传言，可知——” 她言之凿凿：“【疯人】盯上了魔王遗骸！” 伊比利斯吐槽道：“这不是谁都知道嘛......” 血肉教团在东大陆大肆攻伐，不就是为了攫取邪魔王的力量么？ 【骗子】不紧不慢地重复道：“我说啦，【疯人】盯上了魔王遗骸。” 她微微一笑：“而【疯人】拼着自己重伤，已经在心灵尊大人这里得到了一个他需要的消息——重要的不是胜过看守魔王遗骸的存在，而是......掀起混乱！如先前，平息魔潮与镇守遗骸左右不可兼得，心灵尊阁下就会陷入两难的僵局。” “而【疯人】知晓后，打算做的事情也很简单。” “即，掀起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大陆的混乱！” 【骗子】欠身行了一礼：“一如我先前所言。” “而混乱与纷争，将是【疯人】最契合的理想环境！” 只言片语间，【骗子】小姐已经将事件其中逻辑剖析，清楚地把前因后果展现在众人面前，微笑着道：“不过，我唯一没有计量到的因素，竟然会在此地撞见一位最神秘的魔君......” 她看向伊比利斯的眼神满是钦佩和探寻： “瘟疫魔君裹挟邪魔恶兽，侵扰大地；” “咒厄魔君掀起元素灾劫，环伺人间；” “那破败魔君平和爱人，竟能得到精灵的认可......” “而您，是最神秘的、最不可捉摸的魔君。” “我承认——您的每一步行动都是我理解之外，洞察先机、实力非凡，不愧为憎恶魔君。” 被奉承的白发少女心情很舒畅，几近飘飘然。 但她跟着青年这么久也明白了一件事：一般对方这么说，就是要开口求助了...... 不出所料，【骗子】小姐请求：“愿您出手，击溃血肉教派与真理教会的阴谋！” “从大义的角度出发，有可能全大陆的生灵性命，都悬在这件事上了！” 【骗子】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不过嘛，从个人角度出发——” “要是没人了，酒馆的生意就没了，更没人听我讲笑话了......” 伊比利斯犹豫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正式地求助她干一件大事。 她的脑海内，突然浮现凌霄峥的声音：“要不要挑战下这个重要支线任务？” “如果你成功了——我答应你，会寻找救世的方法，如何？” ”不过提前说好了，我不会干预。“ 魔君持伞的手微微颤抖。 她看向【骗子】，应道： “好，我会出手的。” “放心吧。” 在世界陨落前的纪元。 在世界看不到前路的时代。 它的命运被名为伊比利斯的存在攥紧在手中。 它的命运被名为伊比利斯的存在执掌。 她踏出了尝试的脚步。 她已稳稳前行。 一切，尚未定论。 一切，看似平稳。 而在天空之上，比太阳更远的地方。 着黑裙的银发少女倚身星空，投目于大地。 她慵懒地拂过几缕飘来的星屑，轻声呢喃：“难以抉择啊......”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呢。” “我亲爱的妹妹们——” “你们会给出怎样的答卷？” 第278章 骗中骗 急于表现自己，伊比利斯闪身穿梭离去。 凌霄峥伸出的手，尬在了原处：“阿这......” 他大致能猜到对方的去处，无奈地摇摇头。 如今，心灵尊已阖上双眼，继续镇守颅骨—— 偌大的森林中，只剩下青年与【骗子】二个鲜活的气息。 凌霄峥干脆地转过身：“亲爱的【骗子】小姐......”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骗人是不对的？” 【骗子】歉意地低垂眼帘。 “对于先前的事情我非常抱歉，凌霄峥先生。” “我承认我有损那位生命女神的威严，但那是权宜之举。” 凌霄峥摆了摆手，打断：“这不是重点。” “【骗子】小姐，你从到尾都在骗我们，不是么？” 四周的气氛，逐渐凝实起来。 【骗子】笑意不减：“为何这么说？” 青年平静地指出： “其一，你对我们太放心了，不管是在身份揭露前，还是在身份揭露后——而我们分明从未见过，这很奇怪，不是么？你居然乖乖跟了过来，而不是选择用骗术脱身。” 【骗子】交叉着手指：“那是魔君大人手太紧了，脱不开呢。” “姑且算是这样吧，”凌霄峥不置可否，“以及其二：” “伊莉丝她，明明承认了魔君的身份，你却还敢信任她？” “据我的查证，诸多的记载中，憎恶魔君固然神秘，但大都记载为*至邪魔君**至恶魔君*，乃至于*神王最难缠的对手*，不说有点坏吧，简直是反派到了极点，你却敢交予她任务？” 面对青年的再度质疑，【骗子】依旧从容： “我能感觉，伊比利斯小姐并非这样的邪恶之辈——而且，试试又如何呢？” 她深切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摊开手：“现在的时局，可不允许我有时间追根探底啊......” 凌霄峥鼓鼓掌，赞扬：“不愧是诡秘酒馆的创始人，功力过人。” 他眯起眼：“但也如你先前所说：我们这种存在，是不讲道理的。” “借助【心灵】大权，我能看到你心底的迷雾......” “你还有些东西，想藏起来——我说得对吗，【骗子】小姐？” “也只有某个对权柄用得浅薄的家伙才会忽略，你其实只骗过去了一人哦？” 【骗子】闻言，愕然地转过身去。 心灵尊早已从假寐中苏醒，沉默着封住了她的去路。 见此，【骗子】小姐感叹：“可惜，还是功亏一篑啊......” 她又转回身，笑眯眯地开口：“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三邪之一的【骗子】，也可以叫我骗子小姐。” “初次见面，我没能骗过去的......邪魔王先生？” 凌霄峥环绕她踱步，没在意身份被拆穿。 他若有所思：“尽管你隐瞒了些......你还是提供了正确的信息？” “那些情报，的确如实陈列在你的记忆中，你没在这方面骗人。” 【骗子】小姐耸耸肩：“我无意拿全大陆的性命开玩笑。” 她遗憾地开口：“我的确是藏了些事情——比如那最深处的远景，自我成为【骗子】的那一刻时诞生的原初的愿望，就是成功骗过凌驾于万物之上、与神王大人平起平坐的邪魔王，以此证明自己的骗术。” “不过嘛，您果然不是能随意骗过去的。” 她认输地垂下手。 “也罢，就让我揭晓吧——” “这也是为了魔君大人好，免让她受疑虑的侵扰。” 嘻嘻一笑，【骗子】小姐展示了部分记忆。 凌霄峥眼瞳一缩—— 他看到了...... ...... 神恩城，海岸边界线。 白发的魔君君临，眺望那无极深海。 她感慨着：“真安静啊......” 自魔君逐渐踏上陆地，暗之海归于宁静。 但这只是一时——很快，神与魔的摩擦开始。 在名为“历史”的画卷中，伊比利斯清晰地看到了接下来的进程：褪去魔君之身，自名克莉丝汀的姐姐统御神国，而魔君们，她的血亲，大都站在了神国的对立面，其中也包括憎恶自己。 在反对派中，瘟疫最激进，咒厄最巧计，憎恶最直接。 她自己直接找上神王对决，不屑于其他手段。 咒厄在大陆上掀起元素灾劫，再化身神只收割信仰。 瘟疫散播祂的权柄，催生名为“邪魔”“魔兽”的眷属，冲击神国与人间的防线。 而眼前的暗之海，早已被瘟疫魔君改造为培育眷属的温床，数以亿计的邪魔魔兽们盘踞其中，被神王降下的屏障阻隔在海洋的一方，不得踏入大地半步——但如今，瘟疫和神王都不在了。 屏障固然在，奇怪的是，海洋很平静。 伊比利斯不觉得奇怪：大抵是它们的主人生死不知，不活跃了。 先前，从【骗子】小姐那里得到消息后，她就立刻想到了。 该如何制造一场席卷大陆的混乱呢——当然是，打破这片屏障！ 一旦屏障被打破，人类方被迫御敌，血肉教团就能在后方肆无忌惮了！ 抚摸着屏障，伊比利斯有些苦恼：“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她不解，和自己力量相仿的神王姐姐，是如何制造出这蔓延整片海岸线的屏障的？ 遗憾地收回手，白发少女只得转换思路：加固不成，就去阻止。 但是，这又该怎么去做呢......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魔君。 伊比利斯苦恼地思索起来：若是凌霄峥在身边，他一定能立即给出策略，就像先前无论是遇到哪种特殊情况，青年都能沉着冷静地抓住要害，甚至有闲心来批评指正她...... 可惜，凌霄峥已经明确不会给出帮助了。 忍住想要把整个海岸线周围犁一遍的邪恶想法，魔君静下心思考。 “血肉教团......真理教会......”她念叨着，构建着计划。 很快，她嘴角勾起：“我知道了！” “这么做，就行了！” 第279章 神王伊比利斯 万事开头难。 人们总是这么说，鼓舞自己继续前进。 但有时，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事情就会......变得更难了。 凯恩斯犯难地敲着桌子，他面前陈列着一张详细的规划书：从魔法学院的选址，到师资力量的引进，再到教学内容的概括——诚然，坐拥曾为整个东大陆的统领位席，教皇属地的资源从未缺过，但问题恰恰不出在这儿...... 年轻的大教皇惆怅着望着窗外，内心泛起涟漪：太平庸了。 见识过“圣人”们的出手，他实在是对于那些闻讯而来的教师兴致缺缺。 ——还不如伊比利斯圣人推荐的那位裁缝店老板呢。 虽然在圣人和她的随从面前，凯恩斯没半点教皇的架子，但不代表着他没有野心。 培养新兴魔法人才固然能增添教皇属地的底蕴、拓宽班底，但凯恩斯想做的远不只是这些，他很清楚一点：坐拥如此位置、掌丰厚资源，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 思考间，房门被敲响。 “请进。” 一名守卫快步走入，汇报： “大教皇阁下，监牢出问题了！” 他快速总结着事件：“先前关押的那名来自诡秘酒馆的女性，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而且还在牢房的桌面上，留下一封指名道姓呈给您的信件！” 凯恩斯微微皱眉，接过了信件。 来自诡秘酒馆的女性...... 是那名混入二级议院的间谍，前几天被抓入牢房。 她是怎么在一众守卫的看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的？ 大教皇拆开信封，开始阅读： “（歪歪扭扭的字迹）致亲爱的大教皇凯恩斯阁下： 您吃了么？反正我是没吃，监狱的伙食太差劲了。 我实在是呆不下去，所以离开了。 请立刻改善监狱环境！ （工整的字迹） 小心邪教，小心暗之海。 危机源于邪教，危险来自暗之海。 请更信任伊比利斯，她是希望。 （这一句又重复了两遍。） ——不想再啃黑面包的【骗子】敬上。” 凯恩斯放下信件，顿觉一股冷意席卷全身——先前潜入神恩城，目的不明的诡秘酒馆成员，居然是三邪之一，诡秘酒馆的创始人，【骗子】？！ 尽管【骗子】的风评一贯很好，但大教皇还是一阵后怕。 毕竟，上一次【骗子】高调露面，是在数月前的斯坦国大劫中！ 那是她与三邪中的另一位，真理教派的统御者【智者】的对垒。 两者交锋的后果，便是斯坦国赤地千里，至今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涌入教皇属地...... 凯恩斯安抚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更信任伊比利斯圣人......难道他还不够信任？ 大教皇默然，他确实第一次对“圣人”二字产生了质疑——在【疯人】【智者】【骗子】面前，所谓的圣人确实黯然失色，神的扈从又岂能胜过那些行走的邪神呢？ 纵然那位“苦圣”被称为血肉教团克星，但从未有人认为他是【疯人】的克星...... 苦闷无比，凯恩斯决定稍稍歇息，去外面散散步，放松下心情。 神恩城的阳光明媚，比神国笼罩上空时，更具有活力。 市集间，人们不再低头诵读经典，而是热闹地欢乐地交谈，混乱的世道并没有抑制他们的心灵，反而更加促进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使神恩城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大教皇看着这一幕，既高兴，又有些失落。 他自嘲：“我也不用到哪，都捧着经书了。” 凯恩斯打算继续溜达时，一众队伍路过，正对沿途的队伍宣讲着什么。 年轻的大教皇好奇凑向前，发现他们居然是在传教！ 而且不止如此，很快有人注意到凯恩斯，倒反天罡地把宣传单和一块面包递到了这位现任大教皇的怀里，真挚地向他行了一礼：“朋友，请看看我们的神吧！愿神王护佑您！” 凯恩斯捧着黑面包：“......” 随即，他得出了结论：确实不好吃。 嚼着面包，他看着那份传单： ...... 我看见神王揭开三灾中第一灾的时候，就听见三灾中的一灾，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八翼的龙，盘旋在龙上的吐芯，并有尖牙与毒液。它便冲出暗海，战了又要战。 揭开第二灾的时候，我听见第二灾说：“你来！”就另有雾的巨人出来，是灰黑的。有权柄赐予眷属的，可以从地上掀起灾劫，使人彼此相杀，又有邪魔恶兽环绕祂。 揭开第三灾的时候，我听见第三灾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蒙面的伪神。覆在上的单片镜无光，，我听见在布下中似乎有声音说：“预言灾祸的为预言，灾祸的预言为灾祸，只为我执掌。” ...... 凯恩斯摸不着头脑，他一眼就看出： 这宣传单上，抄的是“神王颂章”其三的内容。 具体内容是神王教化世人，指出威胁大陆的“四灾”——分别是被神王驱逐的八翼龙神、率亿万眷属的瘟疫魔君、掀起元素灾劫的咒厄魔君，以及神王的至敌，实力居尊的憎恶魔君！ 眼前的删减版，怎么还把憎恶魔君给去除了？ 咽下最后一点面包，凯恩斯问道：“你信的，真是神王吗？” 递来传单的那人庄重地点点头：“那自然是神王冕下。” 他有些苦恼：“不知为何，没什么人愿意信......” 凯恩斯感同身受，宽慰地拍拍对方肩膀：“这世道是这样的，能过好普通人的生活已经不容了，没什么精力再去信奉神明......不过啊，时代总会好起来的，那时候也不迟。” 对方深以为然，点点头：“是啊，我神伊比利斯的尊名，不急于一时。” “你能理解就好，”大教皇突然感觉不对劲，“等等，你说你神叫什么？” 发传单的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耐心地开口： “当然是，尊贵的神王——伊比利斯大人了。” 凯恩斯惊呼： “啊？” 第280章 幻与真 就在凯恩斯惊呼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街道覆盖上迷蒙灰雾，而那发传单青年的面容也逐渐分辨不清。 大教皇感觉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在原地，感官被一点点剥夺...... 就在他控制不住滑落深渊时。 ——咚！ 一声洪钟。 钟声将迷蒙的灵魂拉回现实。 凯恩斯呆呆地站清冷的街道上。 刚刚响起的，是神恩城的午钟，代表一天行至过半。 而他离开大教堂时，尚是上午时分！ 大教皇难以置信：他在这呆了这么久？ 他看向手中之物，眼睛瞬间瞪大。 等等......是那张传单！ 冰凉的纸张，依旧停留在凯恩斯手中。 它提醒着大教皇：刚刚的一切并非幻梦，至少不完全是！ 宣传单上的内容，依旧是删改后那三小节。 但此刻，凯恩斯已经无从问起了。 突然，他注意到腰间有什么在发烫——是那封来自【骗子】的信。 赶忙拿出来看，大教皇赫然发现，先前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变了！ 全信的内容发生了大幅的修改： “（工整的字迹）致大教皇凯恩斯： 愿您不太讨厌我的骗术\/幻境。 传单您收好，也请您想方法*收集*并*更正*上面的内容——在必要的时刻，我会回来取走这张传单。 这十分重要，我以作为【骗子】 的名誉为佐证，望您多加留意。 小心邪教，小心暗之海。 危机源于邪教，危险来自暗之海。 请更信任伊比利斯，她是希望。 （这一句又重复了两遍。） ——不想再啃黑面包的【骗子】敬上。” 大教皇凯恩斯惊魂不定。 哪怕是以一张随手可见的信纸为媒介，【骗子】也能轻而易举地影响到他，而且更是洞悉了他的一举一动，何其恐怖！ 面对这严肃的任务，大教皇当机立断！ ...... 等待凌霄峥回到神恩城，他正好撞见了魔君和大教皇的“密谋”。 伊比利斯拍拍胸脯：“蛐蛐传说故事，我一口气能写十个！” 凯恩斯感激不尽：“搜寻邪教动向的小事，就交给在下了！” 对于青年的质疑，两人各有说法。 先是白发少女，她理直气壮： “ 没说不能找帮手啊！” 凯恩斯咳咳两声： “替圣人分忧是在下的使命......” 总之，从海岸线回到神恩城寻求帮助的伊比利斯，以及急于将任务脱手的凯恩斯，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家伙撞在了一起，交流后一拍即合，定下了交换委托的决定。 凌霄峥哭笑不得：这还真在他预料之外了。 凯恩斯走后，伊比利斯心虚地扬了扬宣传单：“这不是，我们正好可以回去问问【骗子】小姐么......” “她既然是出谜题的那个人，应该也知道怎么解谜吧？” 魔君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让出题人来做题！ 青年无情驳回：“伊莉丝，这不是谜题。” 他叹了口气：“而且，你也不想想——” “若她能解决，就不会指定别人来做了。” 伊比利斯悻悻地收回抓来【骗子】的想法。 她看着那宣传单上的内容，无奈道：“那我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呀......” 让伊比利斯和神王干架，她当然会； 但解读赞颂神王的经典......魔君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仔细瞅着，白发少女还真的发现了不对劲。 “看这一段，根本是错的啊！” 凌霄峥凑近，读出声来： “我看见神王揭开三灾中第一灾的时候，就听见三灾中的一灾，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八翼的龙，盘旋在龙上的吐芯，并有尖牙与毒液。它便冲出暗海，战了又要战。” “哪里是错的？” 伊比利斯认真地解释：“龙神，是姐姐曾打败的敌人。” “背负八翼，又有五大元素龙王作为眷属，是昔日的陆上尊主。” 她继续道：“盘旋在龙上的吐芯，并有尖牙与毒液......看上去与龙神也毫无关系啊。” 青年摸着下巴，揣测：“听上去，盘旋在上的似乎是条毒蛇？” 而听到“毒蛇”一词，伊比利斯脸色微变。 她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喃喃道： “毒蛇，难道是......那个东西？” 凌霄峥投来探寻的目光，但下一刻他的手被白发少女抓住，她恳求道：“请不要在意我刚刚说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但魔君不敢与青年对上视线，侧过头轻咬着嘴唇，等待回应。 直觉告诉青年，这可能极为重要的线索。 但他看向伊比利斯那怯懦的模样，终究应了一声：“好。” 他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选择“借用”权柄窥探少女心中所想。 见此，伊比利斯大松了一口气。 她也更积极起来：“而且说回来——” “我说的姐姐，并不是指神王，而是大魔君姐姐。” “当初，也是最初，姐姐踏上大地，统治陆地的龙神向她发难......” 说话间，宣传单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段字迹竟随着魔君的叙述和更正开始变化起来： “我看见大魔君揭开三灾中第一灾的时候，就听见三灾中的一灾，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八翼的龙，俯身翼下的眷属，并有五龙五形。它便冲出陆地，战了又要战。” 更正完后，那段字迹开始闪闪发光，似乎是充盈了什么。 伊比利斯瞅了又瞅，不确定道：“这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了吧......” 但凌霄峥没有回应她，片刻后才恍过神来。 他看向那张宣传单的眼神深邃了些。 随即，青年意简言赅：“是的。” “剩下的有头绪么？” “这个嘛......” 伊比利斯开开心心地讨论起来。 她没发现，自己逐渐喜欢和对方呆在一起...... 而她也同样没发现，凌霄峥被卷入了幻境了一瞬。 哪怕是一瞬，但青年依旧惊鸿一瞥—— 灰的天空、暗的海洋、着黑裙的银发少女。 以及，败亡在她脚下的...... 那头垂死的八翼巨龙！ 第281章 疯人 说实在的，凌霄峥本对这段古龙神大战世界主宰的故事挺感兴趣的。 但他瞥了眼后，除了最初的惊艳外，很快就索然无味了：战后，大魔君的衣摆都没乱，这个八翼龙神也就是被她一脚踹死的水平，很难设想其中有什么精彩的部分。 这种东西，哪怕是修入正史，都会被质疑为野史吧？ 回味着脑海中的画面，青年突然有一丝寒意—— 他脑海中，那位脚踩龙神、睥睨天下的主宰，突然展颜一笑。 随即紧随其后的，便是整个画面崩裂开来！ “呃！”凌霄峥单手扶额，皱着眉坐下。 大魔君真是不死心啊...... 尽是骚扰式的袭击，她真的不嫌烦吗？ 一边，伊比利斯投来担忧的目光：“怎么啦？” 对于大魔君没什么好感的青年想了想，决定还以颜色：“其实，你姐刚刚又找上我了。” 看见白发少女脸色逐渐黯淡，凌霄峥不动声色地继续道：“其实吧，我突然发现，她没有与你会面是有原因的......” 在魔君期待的目光下，他小小牺牲了一下自己：“因为你姐姐啊，正在陪我玩sm呢，不太适合和你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小魔君碰面哦......你懂的？” 伊比利斯懵圈：“什么是sm？” “这般这般......” 解释完后，白发少女已是脸色通红。 她捂住双颊，结巴道：“所以你们......真的？” 凌霄峥毫无心理负担道：“真的。” “呃——”脑袋又是一痛。 显然，大魔君在乎清誉（？）。 青年摊手：“看吧，她急了。” ...... 冷静下来后，伊比利斯反应过来对方在开玩笑。 但想通后，她的脸色却更红了：自己怎么总是被对方拿捏啊？ 白发少女转移了话题：“那个，说起来，圣树的情况如何？” 凌霄峥平静道：“前所未有的好。” “我离去前，感受了下它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青年笑了笑，抛出一个好消息，“大概是源于心灵尊手上的那个，也就是我的脑袋被暂且镇压，世界的寿命得到了一定的延长。” “这个世界，大概又多了月余的时间。” 伊比利斯燃起希望的火苗：“那么，只要找到剩下的......” 凌霄峥将火苗浇灭：“最多也只能拖个半年时间，毕竟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 他举了个通俗易懂的栗子：“齿轮中卡入一根钢条，导致齿轮崩碎、停转了。” “取走钢条后，齿轮的确是能动了，但不代表它就这么好了。” 伊比利斯轻哼一声：“简而言之，邪魔王\/你造成的是破坏性的打击呗。” 青年挑了挑眉：“的确如此，我深表遗憾。” “不过小伊啊，你想打完美结局，还不敢赶紧去做支线？” “我正有此意！”伊比利斯胸有成竹，“已经有线索了！” 她刚想高谈阔论一番，却不小心将茶杯肘翻。 应激之下，魔君又侧身将茶壶也撞倒。 屋内顿时鸡飞狗跳，而在地面上—— 金色的液体缓缓流淌...... ...... 金色的液体缓缓流淌...... 那是人之血、神之创、魔之咒； 它温醇如美酒，光照入其中析出几分迷离的色彩； 它侵略如疾火，湮灭着一切敢于接触的事物； 它疯癫如，映照出其人的脸庞。 “吱呀”一声，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将身与心匍匐于教派的信徒们带领着新鲜的饲料，踏入了这间房屋。 他们抓饲料的手与触手很紧，因为教众们深知，若办不好......那就没机会再办了。 但“饲料”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仍旧破口大骂：“你**的，我可是——” 未等他宣扬曾经高贵的身份，信徒们沉默着将“饲料”丢入金色的血池中。 谩骂与惨叫瞬间止息，金色的血池恢复平静。 见状，血肉教派的信徒们松了口气。 这次的“喂食”，依旧十分顺利。 但有些教众不寒而栗：第37人了...... 每丢入一个“饲料”，血池便增大几分。 但是唯独，那个沉睡许久的恐怖存在，尚毫无声息。 然而在众人视线的死角、血池深处，他已睁开眼。 即，血肉教派的教主，【疯人】！ 依照东大陆的法律，他的罪行早已罄竹难书： 建立并统领数十万人的邪教，血肉教派。 大肆血腥献祭，公然崇拜邪魔王。 攻毁城镇村三十余座，严重影响百余座。 屠杀殆尽苦城军民，上下五万余人。 现在，这记录又要增上一笔——袭杀神国四基石！ 【疯人】浸在血池中，若有所思地摸着那道骇人的伤口。 这并不是【疯人】第一次遭遇失败，早在攻陷苦城时，作好有准备的军队将他与随行的信徒尽数全歼，徒留一地尸骸......但【疯人】从尸骸中一次又一次站起，实力一次比一次更加强横，直到无人能阻止【疯人】，使他和赶来支援的信徒们逆转攻势，将军队覆灭，将恨意烧至城内，血腥屠城！ 但这次的失败，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凡心灵的尊主，众神只的尊主...... 祂果真护着魔王遗骸，无法全力出手，仅能随手在【疯人】身上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口，而并非直接将他打杀在那片寂静的森林中央，好让【疯人】如愿逃出。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智者】登场表演的时候了。 【疯人】闭目沉思，他脑海中的血色渐息，浮现一句箴言： 那使他获得的启示、前进的方向—— 只有恒强的力量，不死的身躯，才能造就伟业！ 金色的血依旧包裹着他。 那是人之血、神之创、魔之咒。 身为人的根基，创伤神明取得的血液，以及来自邪魔王的诅咒\/赐福...... 【疯人】燃起无数疯狂的杂念，冲击眼前的磨难。 他有预感：超脱之道，就在其中！ 无人的房间内，回荡起恶意的呢喃： “等着吧，【智者】、【骗子】......我即，唯一的出路！” 第282章 计划 大教皇凯恩斯匆匆归来，带来了最新情报。 “我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咦，这是——” 他环视着凌乱的房间，没敢问发生了什么。 伊比利斯有模有样地模仿，平静道：“先说坏的。” “近期，本应活跃的两大邪教团都奇怪地沉寂下去，”凯恩斯沉声，“哪怕血肉教团在教皇属地连连败退，他们也不该如此退缩！” “而且，真理教会竟然也没了动静，尤为可疑！” “这样的话，我们很难探查到他们的意图......” 白发少女没觉得奇怪，这正好说明对方有所谋划嘛！ 但她转向凌霄峥时，却发现对方正思索着什么。 青年并没有进一步表示，就像之前说的：他不提供帮助。 他只是在困惑：像血肉教派、真理教会这样的邪教，会有怎样的意图？ 颠覆世界？传播信仰？貌似都不太符合。 他身上稀薄的信仰，表明在这些所谓的邪教中，压根没几个人是真正崇拜他的——事实上，【疯人】与【智者】才是各自教派中话语权最高的领袖，和邪魔王本身并无干系。 随即，伊比利斯追问道：“那么，好消息是？” “先前的那张传单，有些眉目了。” 凯恩斯继续道：“尽管毫无疑问，那是出自【骗子】的仿品，但源头可循。” “那是一支游离于斯坦国的奇怪队伍——天狩骑士团。” 大教皇根据情报，以及自身的经历，讲解起来： “他们自称是侍奉神王的骑士，目的是宣扬神王的威名。” “在天狩骑士团活动的区域，他们尽所能惩处恶人、撒播圣光——对了，诡秘酒馆公开表示，天狩骑士团全员是酒馆的合作者，想必这就是【骗子】知情的原因了。” “可奇怪的是，他们宣传的内容，与现今教典大有不同。” “而且......他们呼神王的名为，伊比利斯。” 白发少女大为不解：“我？神王？” 大教皇悄悄暗示：伊圣，只要你一声令下...... 下一秒，只听得伊比利斯淡淡道：“当过了，不好玩。” 此话一出，连凌霄峥也不禁侧目，看看魔君想怎么解释。 但显然，白发少女是有备而来的！ “唰”的一声，镶金的厚重典籍被铺开在几人面前。 《颂章》！即神国的官修正史，也是最有含金量的历史典籍！ 伊比利斯哗啦啦地翻着页，很快便准确地停下，显然已经对于这套流程烂熟于心。 她得意地指着面前的内容：“颂章其十七，第五节，自己看吧！” ——一日，又憎恶来袭，它蛊惑王：神国职重，何不歇息，吾来代汝？ 贤哉伟极之神王，洞悉阴谋，设法算计其魔，许诺神王尊位，憎恶果喜。 遂，憎恶执掌神国，没于海量公文，翌日，仓皇逃窜。贤哉伟极之神王！ 就当凌霄峥疑惑，少女这种文化水平是怎么耐心找出这个片段，并看懂这段文字的，他才发现对方指的是下方的白话文翻译......嗯，这确实很伊莉丝。 可问题在于——“伊莉丝，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伊比利斯反应过来，她转头一看： 大教皇凯恩斯，已是一副道心破碎的模样。 他艰难地开口：“伊比利斯圣人，你为何会是......” 白发少女绞尽脑汁为自爆找补，最终开口： “我也没承认过我是圣人呀？” ...... 最终大教皇还是接受了现实。 毕竟，白发少女跟传闻里的魔君，还是大有差别的。 虔诚地向神王祷告，请求祂宽恕自己的罪行后，凯恩斯光速叛变：“请圣伊比利斯、尊贵的憎恶魔君指示，小城，不，小教皇属地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啊哈哈......”伊比利斯尴尬地笑笑。 “就，各干各的，努力加油面对每一天？” “这就宣传下去！”凯恩斯立刻应答，“伊比利斯大人，还有呢？” 他挤眉弄眼：“魔君大人，要干大事呀，干大事呀！” 白发少女已有打算：“接下来，我会亲自探查邪教踪迹，阻止阴谋！” “现有的情报，无法探清邪教动向；贸然加重侦察，也会引起邪教的注意，不免会使得他们改变方针，而且更重要的是可能有大量的牺牲出现，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凯恩斯，做好最坏的打算，即海陆屏障被打开——到时候，我会挡住最主要的冲击，但剩下的魔兽邪魔也不能轻易忽视，做好以军队抵御的准备。” 凯恩斯应下，小心提问：“呃，魔君大人，海中的邪魔是不是和您同族......” “同族？想多了，”伊比利斯翻了个白眼，“瘟疫的眷属，与我何干？” 她很快转向凌霄峥：“对了，拜托你调查下天狩骑士团，我有点在意这个宣扬神王伊比利斯的组织，最好能和【骗子】小姐亲自接触了解下，问清楚这张宣传单的意义。” 青年微笑着应承下：“我的荣幸，憎恶魔君大人~” 不在范围内，他乐于提供帮助。 更关键的，凌霄峥很欣慰看到魔君的转变...... 颔首，伊比利斯随即敲敲桌子，一幅虚幻的地图竖立在桌上。 她指着斯坦国边境的一处，解释：“这里，就是斯坦国大劫的初爆点，曾被真理教会打破的一处屏障，陆内情况我彼时不清楚，因为我当时赶赴镇压暗之海内部的魔潮，陆内是小绿在处理。” “但仅仅是从我指间溜走的部分魔兽，也将斯坦国摧残至半死不活......” 她强调了事态的严重性：“若是这次的裂口大些——” 伊比利斯想表达的意思不明而喻。 随即，她迅速给出诸条应对方针，熟练地答复了凯恩斯的诸多问题，将计划的细节一一完善，再度提出抓来【骗子】小姐的提案，最终拍案而起：“散会！” 魔君小姐风风火火地走了。 大教皇感慨地收起笔记，他是没想到，短短一天内几经波折。 他看向依旧写画着什么的凌霄峥，忍不住问道：“请问......” 青年头抬也没抬：“有很多疑问？” “是，是啊，魔君并不是传说中那样——” 凌霄峥笑了笑，接过话：“粗俗、邪恶、野蛮？” “如果是伊莉丝这么说，我会批评她一以概之，不够全面。” “但这是你问的，那我会承认：她就是这样冲动、公义，心地善良的魔君，同样很可爱的少女一只。” 大教皇也轻松地笑出了声：“哈哈，阁下真是直接，但我想——” 青年再度提过话茬：“她的能力？她的目的？值得信任。” “就像《颂章》中，她是被神王丢了一大堆公文，不胜烦恼后仓皇逃窜，但这同样意味着：她的的确确坐在神王的位置上，认真批复了大批公文，甚至批了一整天。” “其实之前的一幕，我想她早有预谋：圣人的身份不足以撼动对两大邪教的恐惧，索性伊莉丝选择了自揭身份，想必这也是她前去海陆边境考察后，构思后的方案，亏她认真把《颂章》翻了一遍。” “之所以她不选择一骑独行，也如她所言：后果难料。” “所以伊莉丝是在为东大陆的生命着想。” 凯恩斯不太甘心，继续开口： “原来是这样吗，那我确实疏忽了......可我想——” 凌霄峥平静地终止话题：“没有然后了。” “神王在这个时代，是回不来的。” 笃信者的眼神黯淡下来。 青年微微叹息。 他看向窗外：此刻，夕阳西沉。 霞云在颓阳的映照下，好似血染天穹。 凌霄峥闭上双眼，呢喃道： “这神隐的时代，由魔来救世吧。” 第283章 以憎恶之名 在昏暗的天穹笼罩之下，万籁俱静。 憎恶魔君独自步入云霄。 她看流云翻飞、看月上高天。 此刻，夜的静谧是独属于少女一者的。 月光如轻纱般轻柔地贴合在伊比利斯的肌肤上，无际无垠的宵暗是拖长的黑色裙摆，让她沉浸其中，稍稍陶醉于这私人时间—— 脑海内，浮现出那句话： “燃烧自己、绽放自己......成为夜空上的那轮大月，才能触碰天之彼端。” “是啊......”她兀自感慨着。 “姐姐就像太阳，照耀着大地。” “而我，势必要成为月亮，才能接过她的职责么？” 心有所感，伊比利斯就着这身黑礼服，在月下起舞。 优雅、从容；一支舞蹈，一份心意。 舞毕，她脸色稍红：“......足以表演。” 此刻，月色正清明。 思绪回归，魔君矗立于天空。 伊比利斯回想着斯坦国大劫的始末。 她不由自我质疑：一定是邪教再度袭击边境，击穿海陆壁障？ 与血肉教团不同，真理教会是群精于计算的疯子——他们总利用推算、测量，对于一系列事件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而结果既是一桩桩血腥的惨案。 时过境迁，历史真的会一模一样地重演么？ 白发少女步下天阙，思考一二： 上次籍由小绿，屏障被修复，她自己只是应付主要灾害，对于其中的细枝末节并不了解......得找到小绿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小绿为何迄今为止都不见踪迹？ 她有些心烦意乱：怎么问题越来越多了？ 乌云蔽月，黑暗霎时间罩住少女。 见此情此景，伊比利斯想到《颂章》中的一段： 有失光的夜，逆乱者犯无赦的罪，袭杀神王...... 刹那间，无形的风悄然卷作利刃，凌然刺向少女的后背！ 但当它接触到伊比利斯的礼服的前一瞬，便如烟雾般消弭在半空——魔君侧过脸，淡淡地开口：“撒斯姆，这片夜空并不独属于你，为何如此吝啬，向我作操戈的不义之举？” 执木杖的绅士在远处现身，他冷笑：“许久不见，伊比利斯！” “是许久不见，”白发少女赞同，“所以，报上来意吧。” 她拂去不存在的烟尘，将全身转了过来： “既然你用这种挠痒痒似的攻击......” “还不想撕破脸，不是么？” 回应她的是，更为激烈的攻击！ 少女微皱眉，汹涌的空间能量在周身波动，滴水不漏地防下新一轮袭击。 绅士的身影不知何时遁去，嘶哑声音从不知处传来： “可笑！可笑！伊比利斯......看看，现在你有多么孱弱？” “以前的你根本无需防御，而如今呢？” 面对咒厄魔君的嗤笑，少女脸色莫名：她只是想着护着这身打扮罢了。 但她随即感受到，附近的元素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憎恶魔君正色：“撒斯姆，你是认真的？” 绅士从云端再度现身。 祂不屑道：“我当然是认真的！” “憎恶，你固然是那一战中全身而退的存在，但你万万不该认为——你能一直独断这片天空！” 闻此言，伊比利斯叹息：“我说过了......魔王残骸是世之顽梏，不能接触。” 她随意伸出一手，将聚拢的元素们打散。 但这正中了绅士下怀。 被打散的元素，作满天星，各自为基础，在咒恶魔君的操控下汇聚成了一片遮蔽半片夜空的元素灾劫，它们或平静，或狂躁，有暗含杀意，有平静如水，但毫无例外全部对准了白发少女！ 风雷为先锋，急电先行，骤风后发；水火互斥，烈火环伺喷涌，激流冲刷激荡。 一重接一重，一环扣一环，这便是绅士的精心准备。 随着咒厄催动权柄，这浩大澎湃的造物运作起来。 漫天元素灾劫，将伊比利斯完全笼罩！ 于是——憎恶动了。 熄灭雷霆，踏破疾风。 她探出臂膀，扫清遮蔽天空的云雾，随即优雅地环身一转，将高居天顶的那轮大月重新邀请至舞台的中央，再款款落步，漆黑的眼眸看不出其中蕴含的情绪，仅仅是向下一指： 火焰渐息，流水孱弱。 绅士脸色大变，急于退避——但少女将嗤笑还以他，从容地打了个响指，无形的锁链如影随形，应主人的意志在下一瞬化作最坚实的桎梏，把咒恶魔君束缚在原处，动弹不得！ 执掌空间的魔君缓缓逼近，叩问道： “撒斯姆，报上来意吧？” 同样的话语，不同的境遇。 绅士的脸色苍白。 但他依旧嘴硬：“弱你一招而已......” 对于自身的安危，咒厄魔君倒并无担心。 毕竟，像伊比利斯这样的家伙，只要随便糊弄过去——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绅士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伤势，质问眼前少女的行径：“你，你是认真的？” 憎恶还以颜色：“你先说认真的，我自奉陪。” 她不耐烦地咂咂嘴：“算了，我自己来！” 白发少女深邃如墨的眼瞳闪烁着。 绅士顿觉无边的暗色将祂拖入深渊，意志昏沉...... 而另一边，伊比利斯的脸色晴暗不定。 她提着绅士的衣襟，斥责道： “你居然还是盯上了魔王遗骸，是真不听姐姐的话吗！” 神智被憎恶压制着，咒厄魔君勉强道：“呵呵......” “姐姐？那是从没存在过的东西——” 祂一字一顿：“别以为，大魔君阁下陪你玩闹......” “我们就真的愿意把你当作姐姐了！” 祂意图击溃憎恶魔君的心理防线。 闻言，伊比利斯一顿。 但并非预想中的黯然伤神，少女被气笑了：“好好好......”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必留情了。” 凶光毕露，魔君的气息层层攀高！ 伊比利斯的心情不爽到极点。 凌霄峥教责她，她接受了。 大魔君不认她，她委屈了。 但你，咒厄魔君？ 算什么东西！ 在绅士的感知下，四方八面压力袭来—— 白发少女将撒斯姆揉作一团，随手丢下天阙。 对方的生与死，她懒得在意。 若死了，就一了百了； 若还活着，就见一次打一次！ 憎恶魔君的憎恶，是杀伐果断的憎恶，不是妥协懦弱的憎恶！ 就着清净的夜空，伊比利斯撑起黑伞。 她长舒一口气，仰头望天。 此刻，月色正冷冽。 第284章 偶遇 斯坦国每天都是在动荡中度过的。 新王都的街道上，混乱随处可见：抢劫、斗殴，乃至于黑帮之间的火并，都已经是新王都市民们见怪不怪的场景，他们也无心纠正这些乱象、或唾弃新王的无能，胆小者祈祷平安，胆大者则跃跃欲试。 在这乱象中，街道的一角倒显得平静。 那是一家酒吧——“不要冷笑话吧”。 吧内，活跃不输外界，吹牛讲乐子不在少数，但身在此处的人们保有了一种在新王都环境下难能可贵的品质——遵守秩序，和谐的气氛是此处的主基调，门外门内堪称两片天地。 “不要冷笑话吧”的酒保，是个板正的人。 拿着一条粗色布匹，酒保一丝不苟地擦着酒杯。 他相貌算得上英俊，但遗憾的是脸一侧巨大伤疤从头贯至嘴角，显得极为骇人，来往的酒客经常拿这个伤疤十分在意，但无人能在拼酒方面胜过酒保，伤疤的故事也自然无从探寻。 早上，酒吧人不是很多，仅十来人。 片刻后，一名客人走入酒吧。 她疲惫地开口：“照常，谢谢。” 酒保习以为常，挑了一个大杯，星星果酒与浓刺梅汁打底，再和刺激性最强的两种苏打饮料混合，娴熟搅拌至颜色适宜后，旋进去两块冰块，推在了客人面前，低声道：“你先前抵押的用完了。” 客人一怔，连带着那对尖耳也颤了颤。 她忧郁地回应：“要不你看看，我还有什么可以抵当？” 酒保视线扫过精灵全身上下，客观给出评复：“那支银铳看上去成色不错。” “不行......”客人摇摇头，“那是别人托付于我的，不能拿出去。” 酒保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他也没再继续追问，毕竟交不起酒钱的不差这一个。 这间酒吧，也从来不是以盈利为主要目的。 突兀的，一个声音响起：“小绿，可以借我看看吗？” 黑发黑瞳的青年突然出现在酒吧内，悄然落座。 女性精灵被吓了一跳，惊魂不定：“你，你怎么知道？” 见状，酒保的眼睛眯起，擦拭酒杯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 不速之客敲着桌子，不紧不慢地开口：“小白托我带一句话——快点出力，不然要完啦！” “原来是伊比利斯啊......”精灵的忧郁更胜，“但是，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这个等会再说，”凌霄峥并未在意，“酒保，来一款推荐酒！” 酒保平静地应答：“先生，您请先支付恩赐。” 青年示意着碰了碰精灵，后者抱着银铳，委屈地缩紧了一些。 “怎么一个个都不带，”凌霄峥笑着摇摇头，“酒保，情报能换恩赐么？” 酒保不动声色地回应着：“得看，您提供的情报的价值如何了。” 青年也敞亮，直接托出：“【骗子】今日回来，好了。” 暗骂一声，酒保也不顾交谈，一个鹞子翻身离开柜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酒吧的门面处，将为首的那一个字的牌子迅速地翻了过去，于是名字就此变成——“要冷笑话吧”。 回来后，他向青年致歉：“抱歉，这是必要的流程，不然老大又要讲她那毫无深度的冷笑话了......” “至于您的情报，够您点三杯任意酒水，如何？” 制作完一杯今日特供，酒保转身进入内室，为情报而忙活去了。 座上，凌霄峥选择欣然接受，品味起精心调制的饮品。 他身边，精灵唯唯诺诺地坐着，不敢吱声。 她甚至惧于抬头，始终没抬头看过青年一眼。 “听说，当时是你在负责内陆，我很好奇——是怎么样的负责呢？” 面对疑问，精灵咬着嘴唇，并没有回答的意愿。 “生命神、精灵母神......我猜，和圣树有关，是不是？” 凌霄峥选择微微施压：“心灵尊已经在寂静森林遭遇袭击了。” “不，不......”这位原四基石之一痛苦地摇着头，“我说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她依旧低着头，眼眶盈满泪水：“自深邃森林，精灵一族曾经的乐土，被摧残至现今的寂静森林，圣树就不可逆转地走向了衰亡——它再也没有余力，给新一轮屏障进行修复了。” “......我深感抱歉。” “不，这与你无关——这都是邪魔王犯下的罪行。” 凌霄峥不语，其实这正是他道歉的原因。 他换了个话题：“我听说，灾后精灵一直致力于修复深邃森林的损伤，但斯坦国大劫后，精灵为何就选择了离去，不再致力于看护圣树，远走他乡？” “这个由我来回答吧，凌霄峥阁下。” 高佻的女郎风尘仆仆地走入，整座酒吧的人们声音都小了一度。 因为她即是这座酒吧名义上的主人——【骗子】！ 【骗子】大大咧咧地落座，精灵本就低的头这下彻底抬不起来了。 凌霄峥揶揄道：“我就知道，上一次你是在故意骗我俩。” 酒吧的主人笑了笑，没有接茬，而是续起前言： “精灵选择离去的原因很简单，他们被斯坦国背刺了。” 她颇有深意地继续道：“凌霄峥阁下，你可知上次斯坦国大劫的格局？” “简而言之，就是与教皇属地割席独立的斯坦国，实力亏空又失道者寡助，所以彼时的斯坦国国王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和真理教会合作，以强壮国力。” “结果嘛......就是真理教会集斯坦国之力搜捕精灵，迅速蚕食斯坦国本就不多的国力，发现没有油水可榨后顺手把斯坦国扔进了试验场，引来暗之海灾劫清洗一空——” 【骗子】总结：“很【智者】的风格，连吃带拿，最后废物利用。” 此刻，凌霄峥看向精灵的眼神多了怜悯和敬意。 在斯坦国背刺精灵一族后，面临灾劫，这位神只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毅力和决然，才选择先履行作为神国四基石的职责，去默默拯救那些背叛的、愚昧的不同种族，可能还要受到同族的质疑，徒将压力由她一神承受？ 【骗子】显然也知道些内幕，她戏法般变出一杯酒，向青年示意。 凌霄峥接过，顺势推在垂首默泪的神只面前，低声： “向您致敬，神国四基石之一的，埃弗拉娜女士。” “希望您能相信——时代会转变。” “我们正努力促成。” 精灵怔然抬头，想说些什么。 但此刻，视野内已无二人的身影 。 她犹豫片刻，接过酒杯，感受着甜蜜的滋味与舌尖的苦涩冲突交织着，最终无奈地叹息一声：“但愿......的确如此吧......” 第285章 间章——过年啦 “所以，你把我叫来就为的是这个？” 【骗子】布置着装饰，咯咯笑着。 凌霄峥摆弄着家具，回答： “虽然我初来乍到——但还是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风俗历史的，”他扶正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小玩意，“正是一年更替之时，今夜除旧岁、明日迎新年，对吧。” “诶呀——”【骗子】拖长了音调，“能得到邪魔王的邀约，真不愧是我？” 青年卸下了一些包袱，微笑道：“想多了，你就是个陪衬的。” “咦，真是冷漠无情的家伙。”【骗子】吐了吐舌。 “话说回来，就咱们仨？” “也只有咱们仨了。” 凌霄峥叹了口气，捣鼓着手上的活计，继续道： “忙的忙，乱的乱。我们也是一样，只不过正好撞上了这个节日，怎么说也得放松一下，哪怕仅仅是一个夜晚。” “作为邪魔王也要过节日吗？真稀奇呢。” “不稀奇，邪魔王还要救世呢。” “哈哈，”【骗子】狡黠地回应，“我就知道，当初选择你的力量是对的......” 凌霄峥没有追问，节日嘛！开心为上。 他瞥了眼对方准备的挂饰，随口道： “呦，大红大紫？这风格——” 【骗子】得意地介绍： “老家夏国那的传统~这红色啊，代表着吉祥、喜庆，未来新的一年里都快快乐乐，这紫色啊......” 听着【骗子】的话，青年的思绪也逐渐放空，他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又一个除夕夜，他独自吃完了年夜饭，抱着手机躺在床上。 尽管再三确认，但看着姐姐的消息，青年还是一阵遗憾。 “又出任务了......”姐姐最早，也得后天结束。 在床上，裹着被褥的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只得爬起来，怔怔地看着天边那轮圆月，那本应代表着团圆的吉祥意象，怅然地叹了口气。 拿起手机一看，已是23：59。青年的眼角多了点酸涩。 单下一刻，一双手覆住他的双眼。 青年嗅到了汗味与喘息，以及令人安心的香气。 姐姐就在他身后，笑餍如花： “新年快乐，弟弟！” 此刻，时钟正好走过12点...... 从记忆中晃过神来，邪魔王已经被【骗子】按在了座位上，面前是一道道散发着香气的佳肴。 他怀疑着想要验验真假，但被宴席的主人黑着脸驳回： “嘿，过分了啊，我自己好歹也要过个好年的！” 不过【骗子】随即又想到什么，笑了起来：“说起来啊，按照我设下的索引，这场宴席的另一位主人公，应该马上就要登场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房门被咚地推开，伊比利斯踏入其中。 她发起质问：“【骗子】小姐，你引我来这里是要......” 但下一刻，白发少女望见了凌霄峥，几分讶异。 正是好时机，青年拉下刚刚捣鼓了有一会儿的装置——包厢的窗帘被拉开，展现出静谧的夜空，但马上火星划破夜空，一道道烟花窜上天穹，散发出奇异多彩的绚烂光辉，与天边的那轮明月交相辉映。 烟火的映照下，魔君的面庞显得呆呆的。 可仔细观察她的脸庞，嘴角却微微勾起...... 凌霄峥会心一笑，朗声喊出： “各位，新年快乐！” 第286章 席间的骗子 酒足饭饱，只属于三人的宴席一片狼藉。 微醺的【骗子】挥了挥手，诡异的波动霎时间将桌面覆盖，某些事物正在被她悄微地更改，或者说，“骗”——只是一眨眼间，房间整洁一新，全无举办过宴会的样子。 高佻的黑发女郎揉着腹部，打了个饱嗝。 她随即向着席间另外二人致意： “好啦，谈谈正事吧，把我叫回肯定不是只是吃饭吧？” 白发少女被提醒，拿出那张宣传单：“帮忙填个空呗！” 【骗子】的酒意瞬间消退。 她颇为无奈地问道：“这不是，我给那小伙子的嘛......怎叫您截胡了？” “我知晓您的意思了——允许我先问，您知晓这传单上是什么？” 伊比利斯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历史了！” 【骗子】接过：“对，是历史，也是世界存续的证明。” “如各位所见，我的能力是以媒介，来达到欺骗的效用。” 她拾起一个调羹，在众目睽睽下旋开作一面，伊比利斯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把扇子，扇面上还残留着调羹先前的瓷制纹路，看上去和真的瓷制品一模一样...... 白发少女很快反应过来：是【骗子】再一次的欺骗。 只听【骗子】轻声解释：“施展骗术，需要媒介；相对应的，宏伟的骗术，也需要最坚实的基底。” 凌霄峥轻松地理解了。 这就像魔术：由简到繁，需要的道具、陪衬越多。 他道出了【骗子】最终的意图：“所以，你想借大教皇之手，打造一个足够坚实的基底，以此作为你施展宏伟骗术的媒介，真是好算计啊，【骗子】小姐？” 被道破，【骗子】有些不好意思：“嗨呀，保个底保个底，我也不希望能用上~” “毕竟，这次血肉教团和真理教会联手，来势汹汹，得做个两手准备。” 伊比利斯有些不解：“那么，天狩骑士团又是什么？” “哦，你说他们？一群疯子......咳咳，没有褒贬意味的那种疯子。” 【骗子】并没有当回事，大大咧咧地说出宣传单的来历： “那是他们发给我的！我当时就乐了，哪来的野史？于是我就把这群有趣的家伙骗进了酒馆里面......” “发传单的那家伙，神神叨叨地说这是预言，还有最好笑的一点——” 【骗子】用手抵住下巴，笑眯眯道： “他们称神王为，伊，比，利，斯！”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瘆人。 片刻，像一具被火灼的蜡像，【骗子】动了起来。 她不满的嘴角像被烧化的烛，反问道：“怎么了，不好笑么？” 屋内，诡异的气氛浸染着，事物逐渐扭曲...... 僵硬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 最终，是凌霄峥打破寂静： “这并不好笑，【骗子】小姐。” 诡异气氛陡然一变，环境变得正常。 【骗子】像被当头一棒，瞬间清醒了。 她歉意道：“抱歉两位，刚刚并不是我故意的——” 青年弹飞一只咬在手上的茶壶，淡然：“这就是，力量的代价？” “......是的，并非所有存在，都能完美地驾驭力量。” “到达个体的极限，就会发生刚刚的扭曲：可能是精神，可能是肉体，又或是我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现象，总之会迫使你走向终结的道路......” 【骗子】苦涩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当初说：” “*你们这样的存在，真是不讲道理*。” 气氛才舒缓一点，又转为沉重。 意识到这点，【骗子】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好啦，这不是刚刚说到天狩骑士团嘛，如果要找他们——” “问问诡秘酒馆下属的各个酒吧酒馆就行，他们会给出详细的信息。” 凌霄峥和伊比利斯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实际意义上的）地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属于魔君的：东征西讨，尽力阻止邪教阴谋，紧盯暗之海。 属于青年的：不给出直接帮助，但前去调查“天狩骑士团”。 临行前，伊比利斯忽地开口。 她有些忧郁：“凌霄峥......” “你把我支开，应该不是讨厌我吧？” 当青年寻思对方看错了什么书时，又听得追问： “又或者，你是不是有什么必须一个人完成的事情？” 凌霄峥目光闪烁。 他保持着心灵的静默，面色如常： “当然不是了，我闲得无聊找事情去做，消遣自己？” 白发少女沉默了。 她没有继续追根探底，而转而谈起：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你我之间的关系是？” 青年转述了先前的回答： “是可以托付身心的，比朋友更为亲密的关系。” 没有多言，伊比利斯只是深深看了眼青年。 然后，短促道：“好，我信你。” 黑裙带起一阵涟漪，恰如水面波动的瞬间。 白发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内。 凌霄峥面色如常，没去理会欲言又止的【骗子】。 心中，一道讯息悄然散去：果然，没那么好骗过去啊...... 第287章 重演神战 凌霄峥也走了。 他没在“天狩骑士团”的方面上，向【骗子】继续追问。 反而，青年遗留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你继承了我的力量......” “那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没有让其人回答，魔王潇洒而去。 【骗子】怅然地望向凌霄峥远去的方向。 她苦笑：“这种问题，一开始不就是昭然的吗？” ...... 一步，登上天阙。 凌霄峥在神殿中，找到了沉睡的奥德兰斯。 但祂的安眠却并没有得到应许：犹如菜市场般，那些先前蛰伏起来的神只们，此刻正为着神国的权利归属而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死伤也已出现，但这正成为新的纷争的导火索。 冷眼看了一会儿，青年承认，奥德兰斯先前的决策是对的。 摇摇头，他抽身离去。 此行的重点，不在此处。 在神殿的外围，一名绅士吸引了凌霄峥的注意力。 这名未知的神只的面容被白布蒙住，但依旧挂着一枚单片眼镜...... 青年沉吟些许，摇身一变——黑裙少女，款款地朝对方走去。 正在沉思的绅士看见“少女”，大惊失色：“伊比利斯！” “少女”勾了勾嘴角：“你认错人了，我是伊莉丝~” 随即，她精准地掐住绅士的脖颈，微笑： “我问，你答，懂不懂？” 对方惊恐地点点头。 “你是？” “您亲弟弟！” “吼？我看不像。” “怎么会不像呢，这太像了！” “少女”似笑非笑：“你身上的布，怎么回事？” “这不是......您对我的教责么，我稍微掩盖下而已。” 凌霄峥对于魔君的家庭伦理剧没了再探寻的欲望，直接问起重点：“关于预言与灾祸，你还能做到什么？” 咒恶魔君苦涩地回应：“自权柄破碎后，我什么都做不好了......” “哦。”青年没了兴趣，顺势痛打对方一顿后，随手丢开。 至于为什么要打？他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导致的。 但此刻，凌霄峥拿出传单，其三的内容已做出更改： 揭开第三灾的时候，我听见第三灾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驭灾的真魔。容貌上的双眼无光，我听见其中似乎有声音说：“预言为预言，灾祸为灾祸，不再为我执掌。” 青年思索着：第一段的龙神，时间落在大魔君踏上陆地。 那么这一段的咒恶魔君，又是在何时？ 秉持不懂就问的良好品德，“少女”将伤痕累累的绅士抓回。 “她”选择从“容貌上的双眼无光”这一顿入手：“弟啊......” “在你伤重晕倒前，先告诉我：你觉得何时你被操控过？” 绅士再次奄奄一息。 祂想翻个白眼但又不敢，最终屈辱地回答： “伊比利斯.....那时，进攻神国前，你带来的......*残滓*......” 然后，咒厄魔君如释重负地晕了过去。 凌霄峥变回自己，悄然离去。 理论上，他可以强行唤醒对方，再撬开对方脑子。 但是嘛——现今，有另一选择已经出现。 孜孜不倦的求问者一步，走下天阙。 现在，青年的选址落在了寂静森林中央。 请走心灵尊，凌霄峥看着枯黄的圣树，微微发愣。 他看参天巨树迎风微微摇摆，深深呼气又缓缓吐气，夕阳的余晖落在凌霄峥的身上，拉出一道伸长的孤单背影，时间似乎也逐渐放缓下来，定格在这一刻。 此刻，一片枯黄的树叶应风而落。 它尚还带着露水，满是对生命的留念。 透过叶片上的水滴，凌霄峥看到了自己身影。 以及......在不远处，正缓缓走来的——银发少女！ 背负双手，她笑得就像邻家少女，那对金瞳被掩蔽在长长睫毛下，微微刺出些璀璨的光芒，但又巧妙地融合在黄昏的阴影中，温和而不逼人，就这样缓缓朝着青年靠近。 “你来啦？” “我来了。” 宛如寒暄般的问候。 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青年沉吟，问道：“你是大魔君，还是神王？” 世界的主宰反问：“这重要么？” “也是，反正都是你。” 凌霄峥点点头。 他自感知到对方逐渐活跃，甚至能公然挑衅自己，就聊到了现在一幕——所以，青年选择了避开同伴，独自来到这僻静无人之处，与这位主宰一对一见面。 “我能问你些问题吗？”青年稳固如山，“一个问题，我让你一招。” 他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愕然”的表情。 主宰轻哼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我，甚至连世界也不顾？” 倚着剑，银发少女咧嘴一笑：“此方世界固然重要，但——没有你，更重要。”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很简单：一山不容二虎！” 以她的骄傲，不容许第二者的出现！ 凌霄峥了然，继续发问： “什么是残滓？” 银发少女给出系统的解答： “天有七极，亦称七柱，分外四极，内二极，我一极。” “你所说的残滓，即内二极中的一极。” 青年喟叹：“受教了。” “最后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你和你的妹妹一样，都很可爱？” 面对突然的拨撩，大魔君一下子愣住了。 然后她心安理得道：“我当然可爱！” 随即，银发少女拿起长剑，对准了凌霄峥。 她眨了眨眼：“别以为说好话，我就手下留情。” 在圣树的一侧，大魔君发起了宣告。 她意气风发，透明的剑身映出少女的容颜： “我，此方世界的支配者，起源与终末之王。” 在圣树的另一侧，青年淡淡应答。 树梢的阴影遮蔽面部，使神情不得窥见： “我，此方世界的创痕，邪魔王。” 此时此刻，圣树之下。 依旧无人见证...... 依旧相同敌手...... 大魔君和凌霄峥，巍然矗立。 他们将就在现在—— 重现，神战的一角！ 第288章 鸡蛋、篮子 这场战斗的发生，是注定的。 成熟的存在们，早就暗中进行了交流： 先是凌霄峥在大魔君的窥视下放弃取回力量，平静即是最狂傲的宣告，向着这位世界的支配者予以邀请；后是大魔君欣然接受，以不痛不痒的袭击作为降临的预告，最终大度地现身。 立于圣树下，大魔君也是好奇： “你抛弃躯体，谈何与我一战的资本？” 骄傲如她，并不期许回应，选择以最直接的方式叩问：战！ 轻抚名为【贯穿真实】的长剑，大魔君踏前一步。 她手中，那透明剔透的长剑一卷，万千法则霎时间倾泻而出。 宛如天河倒转，极尽色彩的幕布吞噬光与暗，乃至于周遭的其余存在、事物，将虚无的“空”平等赋予一切接触过的位置，甚至连时空的概念也逐渐黯淡，令青年微微失神。 但凌霄峥说：“要有光。” 光芒降临，紧接着是暗。 再然后，天穹、大地回归。 沐浴着清风，淌漾在细雨中，凌霄峥感受着时间的齿轮被拨动，空间也不再滞涩，凡存在又能歌颂生命的真谛时，便朝着大魔君的方向轻轻点头：“第一招了。” 他亦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同世界一道。 大魔君脸上并无讶异。 她想了想，投子认负：“你，赢了。” 这一击，是倾尽所有的一击。 尽管还比不上两人初见时的那次，但也够将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彻底粉碎。 银发少女的这一击被青年拦下，也就意味着：对方至少有拦下第二招的余裕，那么已经竭尽全力的大魔君便已经宣告了落败，没了再战的资格。 感受着化身开始分崩，大魔君轻轻一笑： “邪魔王，这次的确是我输了。” “但我说过，我不投骰子。” 凌霄峥平稳以应： “但是，鸡蛋不必装在一个篮子里。” 银发少女微微一愣。 她品味着这句话，嘴角勾起： “鸡蛋不必装在一个篮子里......哈，说的倒挺有道理。” “我承认，这的确吸引了我的兴趣。” 大魔君扬手，剔透长剑顿时飞出，直插入地面！ 她转过头，潇洒地崩作碎片。 徒留一句：“拿去吧！” 青年收起长剑。 他能感受到，大魔君的联系与此方世界彻底断了开来，要再度重振旗鼓，又不知是猴年马月了——至少，在世界走向灭亡前，大抵是不会再出现了。 他心稍安，但身体的痛苦与疲惫，拖着青年坐了下来。 凌霄峥若有所思：“背负创痕，就要付出代价......” 精神到达极限，青年枕着落叶、闭目。 圣树下，只剩下一人。 ...... 伊比利斯穿梭在荒野中。 荒野中虽无人，但并不安静。 又是机械的声音响起：“第23次，发现目标。” 猩红光线将她照定，能量不断汇涌——纯粹为破坏而生的射线，向着白发少女的身姿袭去！ 但坚如磐石的壁障挡下了一切，徒留烟尘环绕，衬出魔君那不耐烦的面容。 她被这些真理教会捣鼓出来的东西整得心烦。 先是白发少女发现，她的躲避居然失去了作用！ 这些袭击，已然能在她空间转移的终点预判，实现打击。 尽管能轻松防御住这些攻击，她同样能将袭击的东西捣成粉碎，但里面却看不到人影，伊比利斯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影子捉迷藏，她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种东西，究竟是怎样古怪的存在? 随手拆碎一具高如城墙的装甲，她苦闷地挠挠头。 但魔君不清楚的是，有人比她更加着急！ 负责阻击伊比利斯的真理教会成员们，已面色惨白。 他们哆哆嗦嗦地看着少女的实力估测突破一个又一个的高峰，可调动资源的飞速削减，以及名单中一栏栏推测被推倒重来又最终定格的那几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最终一份报告被呈送在【智者】面前。 情况危急，内容精简概括： 按照分部沦陷时对方表现的能力，以及综合分析，袭击者就是唯一明确行走在人间的神国四基石之一，心灵尊！ 【智者】眉头紧锁。 尽管与先前推算有很大误差，但她选择相信。 毕竟，真理教会分部的沦陷太过离奇——仅仅是白发少女接触了一名边缘人物，就立刻杀入分部，精确地斩首了关键人物，又马不停蹄地向着本部的方位袭击而来！ 真理教会的苦心经营，崩塌快如多米诺骨牌！ 若非是那位执掌心灵的神只，那又是谁能做到呢？ 唯一的疑点在于——【疯人】不已经信誓旦旦地保证，心灵尊不会有出手的机会了吗？ 放下报告，【智者】问询： “破壁计划是否能照常？” 属下诚惶诚恐地回应： “破壁计划的具体细节，都是最高机密。” “那位存在没有前去阻止，那就意味着祂还不知情！” 【智者】没有表露情绪。 她迅速下达着命令： “保持阻击的力度，直到全部撤离！” “以及，夏国有句古话：鸡蛋不必装在一个篮子里！” “加大搜集的力度。在乱世里，最不被注意的就是人——当然，还是以高等精灵为优先捕捉目标，*质量*这方面是必须要得到保证的，这是教会目标中重要的一点！” 属下应声离去，室内独【智者】一人。 她的眉关依旧紧缩：有预料之外的存在...... 【智者】讨厌变数，因为那将使推算的结果变得混沌。 而混沌，就是她势必要克服的敌人...... 她回想起，前代告知她创立教派的初衷： “要穷极智慧，测算太阳的行动，将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终以此号令天地海洋。” 她也相信，这一天也已近在眼前。 【智者】喃喃道： “【疯人】、【骗子】，尔等，终没于混沌中。” “我，我的道路，即是唯一正解。” 第289章 骑士团 在薇丝特赶到后，她看到了这样的奇怪场面： 戴面具的神只坐在圣树下，一只手抚头颅，另一只手也在抚头颅。 区别在于一个头颅是阴森的骨头，一个头颅仍是鲜活的，只是在闭目歇息——那正是她此行的目标，“圣人”伊比利斯手下的一号人物，凌霄峥。 虽不清楚，神国四基石为何如此作态，但金发少女还是遥遥问道： “凌霄峥先生，我接到大教皇旨意，说是您邀我前来？” 在心灵尊温暖的港湾中，青年微微睁眼。 凌霄峥的语气稍显虚弱：“是的。” 随即，他指向身后：“那是什么？” 很不解，但军团长回答：“是圣树。” “是啊，是圣树......” 青年的注意力有些涣散，但他强坚持着道： “......【疯人】先前，袭击圣树与心灵尊，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眼下，我们需要一人检查圣树的状况：心灵尊镇守魔王遗骸，又重伤在身，不能轻易出手，否则邪魔王的力量可能会反噬入圣树，而我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所以一名强大，抽的出身的强者，非薇丝特小姐你莫属。” 薇丝特沉重地点点头，表示了解。 作为神恩城高层，她知道圣伊比利斯阁下前去镇压邪教，而大教皇凯恩斯又要处理公务、调动海陆线的防守力量，实在是没有空闲，她这个边远地区的镇守者，的确该扛这份职责。 但兹事体大，金发少女先介绍着：“我天生是风亲和者，在那场战争后，源自诸神的遗泽又让我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出了一条相当远的道路，不过我依旧主修风魔法，应该不会对圣树产生影响吧？” 凌霄峥看向心灵尊，后者淡淡道： “风本向善，可。” 于是，在青年和神只的注视下， 薇丝特将手放在圣树的树干上...... ...... “你与我们三十人一道，便组成了五万余三十的军队。” “所以，是时候向天发起征讨、向海吹响战号，宣扬吾神的尊名了！” 疯疯癫癫的传教士如是道，走出了房间。 身材高大的老者并没有回应。 他身上满是创伤，但面部却死一般的冷静。 “你又在说疯话了，”年轻的骑士叹了口气，“老人家，你别在意，他平常也是这样迷迷糊糊的，净是说些不着调的胡话，千万别放心里去啊。” 他看向黑布覆眼的老者，好心地问了句： “对了，老人家你的伤势还挺重的，真的不愿意接受治疗么？” 此时，稳重的声音传来：“于这位，治疗是不必的。” 久经征战的老骑士，倚靠着门框。 尽管胡子拉碴，其人锐气却遮掩不住，轻抚剑鞘道： “小凯，你面前的这位不是普通的老人，他是一位超凡的存在。” 走入室内，老骑士对老人点头致意，问道： “狩猎血肉之恶的苦圣，你缘何来到这？你的随从呢？” 苦圣冷漠地吐出几个字：“狩猎；累赘。” 得知老者身份的小青年，好奇地绕着苦圣东看看西瞅瞅，啧啧称奇：“原来你就是苦圣啊！咱们天狩骑士团，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啦，幸会幸会！” 苦圣依旧不答。 在他看来，天狩骑士团这是个古怪的骑士团： 人数只有三十人不说，真正的骑士只有二十人，剩下的居然是传教士和随军乐师...... 不过，真正能让老者上心的人物，也唯独只有一位。 老骑士，这位天狩骑士团的团长！ 察觉到气氛不对，被唤作“小凯”的年轻骑士嘀咕着溜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两位颇有年岁的长者。 苦圣贯彻沉默不语，骑士团长抚着剑。 时钟的指针划过一小格后，安静被打破了。 沙哑而略带阴冷的声音，从苦圣嘴中发出：“你，为何还活着？” “当初，我看着你崩碎在邪魔王的降临下，绝无幸存的可能！” 骑士团长没有意外：“我果然没有认错人啊。” “邪魔王，哈，我倒也稀里糊涂——这邪魔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要不解释下？” “至于你的疑惑，我也原封不动地奉还：你早已死在神王的剑下，为何还能在我面前坐着呢？” 他抚剑的速度慢了一瞬，继续道：“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了......” “那是因为，我不是你认识的我，你也不是我认识的你。” “至少，你不该是【苦圣】，这是为什么——” 苦圣打断，平静道：“因缘际会而已。” “圣人，呵，圣人......” 他无谓地宣告着： “像我等这样的存在，从无成为圣人的可能。” “我并非为成圣而狩猎血肉之恶，仅仅是因为我愿意。” 骑士团长停下了抚剑，开怀大笑： “好啊，的确是这样！的确是这样！” “这才是，我认识的、畏惧的、挑战的——魔君！” 苦圣冷漠地回击：“你的疯癫一如临死前的模样，四基石之冠军。” “呵，那都是前尘往事了，现在我只不过是神王麾下，天狩骑士团的团长罢了，”老骑士挥挥手，颇有深意道，“至于你先前的那句话，我不得不举出反例了：新的神王殿下。” “她是你旧日的血亲，现在的......” “神王伊比利斯！” 第290章 反其道 四基石之冠军，“战神”布瑞韦。 苦圣对祂的印象很差：充其量，不过是个渴望战斗的疯子。 直到最后，冠军也是在无穷无尽的战斗中，心满意足地消弭于邪魔王的降临，灰飞烟灭——至少，苦圣获得的消息是这样的，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目睹布瑞韦的死。 那一战中，作为瘟疫魔君的存在，先被神王用那把剑，钉穿在了神国的殿堂之上。 邪魔王的降临、神王的死、魔君的逃与残......并未被他观测。 苦圣思索着：“天狩骑士团......” “你们，成立了多久？” 老骑士咧嘴一笑：“三年多了。” “假话。”苦圣仍记得神恩城前的一幕，“伊比利斯......她尚未褪下魔君的身份，又怎能成为你口中的王？” 骑士团长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苦圣......不，谋主，你的确聪明，但败也聪明——像你这样的存在，从来不愿意接受自己理解范围之外的东西，令人遗憾。” 苦圣淡淡道：“我不是谋主......我仍是苦圣。” “随你怎么说吧，苦圣阁下。” 失去了兴致，老骑士起身，打算离去。 他扭头，给出最后的忠告：“本来我们该是敌人的，从前到现在一贯如此。” “但神王带来了希望，带来吾等期望的未来——苦圣，天狩骑士团会留你一席。” 马蹄声渐渐响起，天狩骑士团离开了这片战火之地。 苦圣步出房间，站立在废墟中，久久不语。 在这片被血肉教团侵袭过的土地上，他又成了唯一的生命。 老者再度审视起老骑士的话语；抛下魔君的骄傲，再去解读。 “他想表达的，应该是，若是......存在另外一种可能......” “他是想说：在另外一种可能中，发生的事情......” “在那样的*可能*中，宛如树枝蔓延而产生的分叉里，有名伊比利斯的存在，抛弃了魔君的身份，将旧日的存在们狩猎、荡清一切忤逆的力量，最后登临神王的位置？” 熟悉的愤怒感涌上心头，那是作为魔君的忿怒！ 但随之，是抛弃并接受的释然。 “姐姐走上姐姐的老路，多么顺耳......” 正如苦圣自己所说，他现在只是苦圣。 或许从前的祂，会忿怒、会不解、会令眷属们向高天发起宣战——但那是从前。 “我是苦圣，苦城的苦圣，众生环绕的苦圣。” 老人的声音温醇、沙哑。 他坚定不移地向前，再向前。 “我是枯冢。” “我是白骨。” “我是文明。” “我是荒野。” “血肉教团，【疯人】......” “你们的帷幕，由我拉下。” ...... 圣树下。 薇丝特收回手，凝重道：“很糟糕......” 她陈述“所见”：“圣树已经接近枯竭，我能感到许多丝线从地底牵连至遥远的海岸交界，但每一丝、每一缕线都疲惫至极，好像下一秒就要断开似的......是血肉教团的力量，它在侵蚀圣树。” “以及，我似乎感受到圣树深处有什么，非生命的东西在。” 凌霄峥沉吟，问起专业人员：“心灵尊，现在把生命母神抓来当充电宝还来得及吗？” 心灵尊摇摇头：“生命神力源自圣树，损她以裕圣树，她与圣树皆伤。” “那确实是个糟糕的消息了。” 青年整理着目前的情况：圣树持续损伤，因而乏力供给屏障，而血肉教团和真理教会联合作乱，又牵引住有余力的神明们，那么若没有人注意圣树的异常，屏障自然而然就会破碎...... 眼下，哪怕清除血肉教团的力量，圣树的枯竭也成了现实。 凌霄峥突然道：“......跳出去想想呢？” 他若有所思：“被邪教牵着鼻子走，当然步步犯难。” “但是，要是能跳出邪教的设想呢？” 薇丝特糊涂了：“您的意思是？” “我要继续干我要做的事情。” 青年思路清晰：“既然冲突了，那不管便是。” 他轻笑：“我想要圣树摆脱被消耗的宿命，再度散发应有的生命力，因而延续这个世界。” “先前，圣树被邪魔王的力量所侵蚀，又要为屏障供能，源于自身强大的生命力，维持着生存与毁灭的平衡，但现在血肉教团的力量成了压倒圣树的最后一根稻草，滑向毁灭的命运。” 踉跄起身，凌霄峥说出了那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如此，反其道而行不就行了！” “只要先一步切断圣树和屏障的全部联系，那圣树就有救了不是么？” 薇丝特指出了关键的问题：“那人们呢？他们怎么办？” 屏障被破，又将是生灵涂炭...... 凌霄峥摊摊手：“你把凯恩斯和圣伊比利斯放哪了？” 她追问：“那他们管不到的地方呢？” “交给人们自己。” “无论是屏障、神明，还是圣树，都不是永存的——生命总要学会自己找到出路，哪怕这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总好过一起灭亡，不是么？” 青年继续道：“而且，这将会成为一种新的秩序，注入无尽的活力。” 灾难亦是机遇，神与魔的遗泽使新的力量在人们中出现。 而要理解它、善用它......现在，就摆着一个机会。 在凌霄峥的眼前。 一个宏大的构图，就此展现。 第291章 我见一灾 “薇丝特小姐？” 军团长一激灵，答到：“怎，怎么了？” 她尚被青年的话语震撼，没反应过来。 凌霄峥伸出手：“介意你的记忆被借阅吗？先前，你说在圣树深处的非生命存在，让我十分在意。” 金发少女迟疑些许，还是同意了：“只是那一段的话......没有问题。” 她同样伸出手，握住了对方。 随即，青年抓来心灵尊，将三手叠在一处。 进入意识的海洋，他很快找到那“非生命的存在”。 仔细辨明，那其实是...... 圣树下，凌霄峥睁开眼。 他松开手，脸色阴晴不定。 同样参与其中的心灵尊道出： “圣树深处，其未知造物，实乃——门扉。” 是的，在圣树的深处，凌霄峥所看见的是一扇古怪的门！ 而且是一扇被锁住的门：狭长的锁缝让青年疑惑，究竟是怎样的钥匙才能插入其中？ 至于，门是从何而来？凌霄峥意识到，有个家伙，一定是与之有联系：世界的支配者大魔君，她早在千多年前，亲自降临在这圣树下，彼时就做好了设计吧？ 以及门后面的内容......青年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只差亲眼见证这一环节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脸色不定的原因。 “相同的不同者，不同的相同者......”凌霄峥如梦魇般重复着。 他，“邪魔王”，第一次感到汗流浃背。 心灵尊微微蹙眉。 邪魔王也会害怕吗？ 她若有所思：难道世界又要没啦？ 又想了想，这位四基石安慰道：“凌，你无需畏惧。” 青年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正是因为无所畏惧，所以我才害怕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以前听过的童话：有最强的魔王 ，他勇猛、嗜血，天下无敌，却唯独害怕着一样事物——那就是镜子......准确来说，是镜子中的自己。 光明正大地看完凌霄峥心声的神只，默默不语。 她想：这世上......会有害怕自己的人吗？ 但若是邪魔王，也说得通了。 很想参与其中的薇丝特小姐，没看懂谜语人们的操作。 她试图冷静分析：“相同的不同者，不同的相同者......呃，意思是相同的人，却是不相同的，干了不相同的事情？听上去有点像野史啊......” 野史？ 这个词，吸引了青年的注意力。 等等，他好像正好听过一个离谱的野史...... 那来自大教皇凯恩斯遭遇的，【骗子】转述的野史：有名“天狩”的骑士团，宣传神王的教义，但奇怪的是——他们称神王为，伊比利斯！ 与青涩魔君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凌霄峥眼前。 其中就有这么一幕： 那是尚未懂得杀戮意义的白发少女。 她任由血液从浸红衣襟，在一众噤若寒蝉中，看向平静的青年。 伊比利斯孤傲地昂首，寒声道：“我，成神王不就是了？！” 倘若他并无表示，或是表示支持...... 倘若他推波助澜，或是根本不在...... 斗转星移，万千可能霎时间从青年脑中迸发，那是憎恶魔君本不可能踏上的道路——而凌霄峥终于找到了他想看到的那一条的道路：接受姐姐职责，执掌神国的新神王伊比利斯！ 本来，去寻找天狩骑士团是他要去应付大魔君的托辞。 但回旋镖来的太快，凌霄峥发觉：这调查还真得去！ 迅速考虑完，青年吩咐：“薇丝特小姐？” 这回，军团长立即道：“我在这！” “麻烦你同心灵尊一道，镇守圣树。” 金发少女欠身行礼：“职责所在。” 她当即远去圣树，打算调动军团。 青年继续问道： “心灵尊？” 她依旧： “在。” “若是圣树里的那扇门有异动......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出来。” 心灵尊沉默些许，最终： “吾，知晓。” ...... “你**的，她还在追！” 真理教会的成员破口大骂。 而教会内部，已经乱作一锅粥。 成员们引以为傲的作品，尽数倒在疑似是“心灵尊”的白发少女手下，而后者推进的速度只是被稍稍拖延了一下，甚至在对方熟悉了那些机器的行为模式后，已经能熟练地穿梭在阻碍区中。 而她身后，一个个“烟花”被点燃，化作无用的废铁。 要是按照这个进度下去，真理教会的总据点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已经有激动者在嚷嚷：“【智者】呢，她要是再不启动计划零，大伙就一块玩完吧！” 也有反对者：“上次启用计划零，已经消耗不少处理器了......” 对方不依不饶：“那这么久过去，不早就储备好了么？” 成员们的交谈愈发激烈： “现在的情况，比【骗子】来还要严重啊......” “自从斯坦国政权更替，不能像以前那样......” “要我说啊，就该......” 突然，有人闯入。 那是常侍【智者】身边的随从。 他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公布了一个大好消息： “放心吧，那位神只不可能再追，各位是安全的。” “因为，破壁计划，要被提前完成了！” 他指向魔法映像： 在画面中，白发少女脸色愕然。 她直勾勾看向暗之海的方向： 在画面的尽头，那遮天蔽日的壁障的后方...... 有巨大阴影，掀起滔天的浪，携众眷属，剑指陆地。 于那道身形下，哪怕是山岳都显得寻常，城邦显得渺小—— 灾难在前进，巨兽在咆哮，生灵在畏惧。 连魔君的身子也在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 突然间，伊比利斯心中浮现这样的话语： 我看见神王揭开三灾中第一灾的时候，就听见三灾中的一灾，声音如雷，说：“你来！” 我就观看，见有八翼的龙，盘旋在龙上的吐芯，并有尖牙与毒液。 它便冲出暗海...... 战了又要战。 第292章 有八翼的龙，并尖牙与毒液 伊比利斯的身子在颤抖。 她看见了什么？她所见的是真的么？ 那是本已死去的龙神，率领五大龙王，向着封锁海陆的屏障发起了冲击！ 而也远远不止......遥看那匍匐在巨龙脚下，随暗之海波涛一同翻涌腾跃的黑色浪潮，那数不胜数的邪魔恶兽已躁动不安，只待豁口出现，便能冲上大地尽情释放它们最原始的欲望。 白发少女很想告诉自己那是连续追击真理教会三天三夜后，精神疲惫所带来的幻觉，但随着冲在最前的火龙王一口炎息喷吐在屏障上，使透明的壁障微微颤抖时，魔君就反应过来：事态大了。 她努力平静着躯体，压抑着畏惧的情绪......效果很显着，来自血脉中的另一种意志很快占据了高峰：那是身为魔君，对纷争与灾厄的渴望；是作为天地间命定的四极之一，挥洒彰显权柄的欲望！ 深邃眼眸中，猩红的杀意逐渐泛起——大魔君能战胜的，她又何尝不可？ 为了世界的存续......为了与青年的约定...... 憎恶魔君，调转方向，驰击海陆边界！ 她尽力穿梭着，同时看向远方： 逝去的龙神，抬爪，下按！ 千重浪、万层涛被霎时间激起，水花弥漫作遮蔽天空的烟雾，那一瞬间无数魔兽被余波无情掀飞，但后者依旧前仆后继，只能见得比金石更锋利、比楼阁更宏伟的巨爪在屏障上狠狠留下一道伤痕！ 此时，伊比利斯已然赶到。 她身边，权柄顿时生威，无形的裂隙张合着，如绞肉机般将卷入其中的存在捣作粉碎，一处肃杀的空域顿时在魔兽的潮流中显现，并且快速增大起来！ 但太少了。 这片由少女杀出来的空域，比起魔兽潮，无非沧海一粟。 而且魔兽们已注意到她，这些只剩下杀意的生物，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孤身闯入的伊比利斯！ 击碎又一只魔兽的头，魔君脸色阴暗，她不能在这被拖下去！ 意念一动，少女调动权柄，如刺剑一般击出：魔兽的潮流中，一道狭长的通道被开辟出来，血肉蒸发的猩红雾气尚未散去，但时间也不允许伊比利斯耽搁，她脚踏尸骸与血肉，奔赴龙神！ 她尽力穿梭着，同时看向远方： 腐朽的龙神，抬首，吐息！ 不祥的混沌被喷吐而出，化作凿向屏障的利器，又是数不清的魔兽被瞬间蒸发，但同伴的尸骨鲜血只是更激起了魔兽主力军的兴奋，它们同龙一道，共同冲击起屏障，誓要品尝不一样的血肉！ 摇摇欲坠的屏障、滔天的魔兽、不死的龙神......伊比利斯的信念在接受冲击，但她咬咬牙，选择继续直面那陆地曾经的霸主，八翼的龙神！尽管，两者的大小，好比人与尘埃...... 但，要向神挑战，要先战胜神的随从。 扑打着翅翼，五龙五形，龙种之中的五名王者，已经阻挡在伊比利斯身前，威严的龙眸齐刷刷将这位白发少女照定，似是在警告对方的僭越，告知她：只可到此，不可逾越！ 白发少女冷哼一声，作为魔君的威压散出，盖过了对面。 以拳作剑，势不可挡的一击落在了为首的火龙王身上，尊贵的暗红色鳞片漫天飞舞，巨龙痛吼一声，向着下方坠落而去——它的翅翼已被伊比利斯削去，失去翱翔的证明。 但下一瞬，水龙王呼啸而来，死死咬住魔君的身形，与此同来的是雷龙王的袭击，摧铩的雷光在水龙王嘴部爆发开来，将白发少女的身形完全笼罩其中，不给任何逃窜的机会！ 但——这一招组合技并非成效。 撕开水龙王的嘴，伊比利斯灰头土脸地踏出，任由垂死的水龙王跌落下去，如利箭般霎时间来到雷龙王身后，回以饱含怒火的还击，她一把嵌入龙的血肉，将它的脊柱骨硬生生扯出！ 新鲜的血肉化作魔兽的兴奋剂，它们愈加躁动...... 而少女眯起眼，看向剩余三者：风龙王、冰龙王，与——火龙王？ 她的脸上再度浮现愕然，立即看向刚刚龙王跌落的位置：火龙王果然不见身形，而水龙王居然在大口吞噬着魔兽的血肉，拼命修复着自己的形体，以此来拦住伊比利斯！ 而远处，不属于龙王的龙群中，一场血腥的杀戮正在进行着：在相互吞噬、相互进化下，已经有新生的龙王跌跌撞撞地扑扇翅翼，向着战场赶赴而来，血色与癫狂笼罩着战场...... 魔君的怒火更胜：“你们......甚至连龙的骄傲都抛下了？” 长啸一声，权柄被不做保留地泼洒出去！ 她尽力穿梭着，同时看向远方： 被玷污的龙神，昂首，咆哮！ 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摇摇欲坠的屏障最终迎来了终末，咔嚓、咔嚓，像是天穹崩裂了一个开口，维系海陆的屏障就此被打破，已经有最靠前的魔兽迫不及待地踏上陆地...... 解决完所有龙王的伊比利斯，脸色愈加急迫。 她袭向龙神，一边看着碎裂的屏障，正苦心思索该如何修复时—— 嘶嘶......剩下的，完好无损的屏障，也尽数如烟尘般消弭，将大海与陆地的交界，跨越千年重新接壤。 见状，魔君眼前一黑。 而这一瞬间的迟疑，被龙神抓住。 朽烂的龙首朝向白发少女，那撕碎屏障的巨爪再度落下！ 猝不及防，伊比利斯被重重拍入魔兽的潮流，淹没至深处。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陷入了绝望的囚笼：身处暗之海，但不再是温暖的洋流伴身，魔兽们占据了少女全部的视野：冗杂、粘腻、血腥......无论她怎么撕碎魔兽，方向感的迷失已让伊比利斯难以抉择。 向上？向下？前后，抑或是左右？往哪个方向突入，都似乎没有尽头。 而魔兽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伊比利斯，陷入绝望的境界。 第293章 会赢的 大教皇凯恩斯，正在踌躇。 不久前，他接见了一伙人员。 眼下，海陆屏障被碎的消息传来，血肉教团围攻圣树的讯息又不期而至，身为教皇属地统御者的凯恩斯本忙得不可开交的，急着去调兵遣将——魔法学院的一期生还难堪大用，镇守边界的军队等待调令...... 但，不请自来的客人们给出了协定： “我们天狩骑士团，会镇压这次魔兽潮。” 为首的老骑士品着茶水，淡淡地抛出条件： “但代价是，我们需要拿走大教堂内的一件东西：一条手臂......” 大教皇凯恩斯有些紧张。 他身边，并没有多少侍从，唯一有点实力的还是前服装店主、现教师的魔女小姐，但她也面色凝重，如临大敌般看着老骑士的行为举止，紧张得不断吞咽，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 骑士团长淡淡扫了眼对方一行：“看来，诸位还没下定决心......那就让你们思考会儿吧。” “不过，时间这个东西，可是从来不等人的。”落下一句话，他带着骑士团离开房间。 凯恩斯长舒一口气，转向魔女小姐：“魔爱卿，你怎么看？” 是的，魔女小姐，其实姓魔名女。 魔女脸色惊愕：“我见鬼了！” “他怎么还活着？难道有假消息？” 大教皇比了个手势：“我说停停。” 他困惑道：“你倒先说说那人是谁啊？” “哦，”魔女小姐毫无心理负担地解释着，“为首的那位，我想应该是神国四基石之一的冠军，战神布瑞韦，但以前的同事传来的消息说，祂不早就陨落在那场战争中了吗？” 凯恩斯沉默了。 片刻，他问道：“那......您以前是哪位？” 魔女困惑地挠挠头：“服装店老板啊，姓魔名女。” “更以前呢！！！” “初代魔法之神，姓魔名女啊。” 大教皇瘫坐在沙发上，无力道：“就该让你们每个家伙，都学会在入职表中写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唉，我不早就应该习惯了么？” “唉，魔爱卿，你和对面几几开？” ——“五五开吧，五招之内，我五体投地。” “......” “那么，魔爱卿，他们要手臂，我给还是不给。” 魔女小姐眼看对方并无询问的意思，看样子已经是心有定数，只想听下她的想法，索性诚实地说出：“我觉得给呗，四基石再怎样都是站在人类这方的，你真想和那个买衣服不给钱的魔君站一块儿？” 伊比利斯的要求是：不允许魔王残躯被触动......但作为魔君的家伙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看来是极为可疑的，没必要听由对方——毕竟，那家伙连买衣服的钱都不给！ 忽略了魔女的耿耿于怀，大教皇轻叹道： “但是，他说的是交易，而且是以天狩骑士团的名义。” 凯恩斯指出对方的用意：“说白了，他不想以四基石的身份来参与这件事，就是不想履行四基石的职权——若是这样，魔女小姐，你觉得我还能相信对方么？” 魔女耸耸肩，回了一句：“你有把握就好。” 但大教皇却破防了：“问题就是我没把握啊！” “冷静冷静......想想若是凌霄峥先生在这里，会怎么做？” ——片刻后。 大教皇凯恩斯向天狩骑士团的众人道：“请回吧，事关神王嘱托，恕我难以退让。” 骑士团的成员有些开始躁动，但老骑士面色如常。 他深深地看了眼这位年轻人：“你真的明白你在做什么吗？” 凯恩斯平静以应：“我当然明白我在做什么。” 于公，是神王的旨意，让他镇守魔王残骸。 于私，是凌伊的帮助，让他重新掌握政权。 所以哪怕对面可能是四基石，大教皇也不能让步，因为这是他恪守的忠与义。 老骑士突兀地开口：“其实，邪魔王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拿起茶杯，又品了一口：“重要的是，世界原有的秩序。” 凯恩斯一时间有点摸不准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世界原有的秩序？这个他熟啊，不就是传说与童话中经常有的片段，什么“天有七极”，是世界秩序的体现，但细细考究下来，七极究竟是哪七极又议论纷纭，根本得不出一个统一的意见。 有说神王是七极之一，也有说龙神是七极之一，四魔君是七极之四，或四基石才是七极之四......更离谱的是近几年来，还有人认为邪魔王也是七极之一，真是野野又史史啊。 老骑士继续道：“神王伊比利斯殿下，致力于重塑世界的秩序，吾等便是她的锋镝，执行她至高无上意志的*天狩骑士团*，收集七极中缺失的部分，以此弥补不足、再造世界。” 他顿了顿：“但是......邪魔王的存在，并非在神王预料之中。” “所以我认为，*邪魔王*值得探究，并不是想以祂的力量的作恶——我以我个人的名誉，以及天狩骑士团上下的名誉作为担保，若是心向恶，吾等的剑锋会先指向自己。” 大教皇凯恩斯并未松口：你有你的神王伊比利斯，我头上也有魔君伊比利斯！ 他换了一个角度质疑：“那么，您认为您有实力平息这次危机？” “不说那铺天盖地的魔兽潮，龙神您有把握应对？” 老骑士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呵，那条躲在暗之海的老龙？” 他顿时意气风发，身形也挺拔起来。 来自异乡的访客自信一笑： “不过是神王的手下败将罢了，这样......” “我就将龙神的败亡作为见面礼吧，大教皇阁下。” “下一次见面，备好那条手臂！” 他发表胜利宣言： “会赢的！” 第294章 神王冕下 老骑士也有话说的，他可是有备而来的！ 首先，就要拿出他的战绩本了—— 身为最年轻的四基石，历经大小战役千万场，而且不乏和魔君直接面对的机会......在大战中，他甚至轻而易举地击败了破败魔君，而对方连还手都不敢！他达成了其他神明此生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而旧神王陨落，新神王戴冠后，布瑞韦也理所当然地成为王下第一神。 ——虽说此方世界，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个“邪魔王”的存在......但老骑士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他实力在身，此次临行前又有神王赐予力量，本就强大的他，足以称此世无敌！ 所以...... “我一人足矣，你们留守。” 老骑士吩咐着骑士团的其他成员。 毕竟，骑士团的大多成员，实力堪堪神境，还是不要参与危险的战斗好。 决意要速战速决的布瑞韦，拿出了一柄权杖： 封存神王力量的器物：无限延展之通路。 “目标：斯坦国边界！” 银色的力量在空中折跃攀升，吐着细腻纤长的丝线，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而在原地，一道精致的门扉被留下。 推开门扉，走入其中，在冰冷的光辉照耀下，老骑士闭上眼睛...... ...... 睁眼，即是末日。 老骑士睁开眼，放眼望去： 暗之海的灾劫已全面蔓延至陆地，漆黑浪潮一波接一波，毫不留情地吞噬着一切异类，生灵、大地、连纯净的天穹都被不祥所侵染，再无清净的昨日情形...... 而罪魁祸首，便是远处，那遮天蔽日的巨龙！ 那就是，龙神吗...... 哪怕有了心理准备，老骑士还是微微吃惊。 这种行走的灾祸，是怎么被前神王战胜的？ 单单是看一眼那亵渎的形貌，伟岸的身躯，就感觉完全不在一个次元里啊......想归想，布瑞韦轻视的眼眸逐渐张大、寒意流转，而身上那副破旧的铠甲顿时焕然一新，化作光辉灿烂的轻甲！ 而他并没拔出剑，而是拿出了——一把战锤。 那是作为战神，最擅长的武器！ 老骑士注意到，绝大多数的魔兽，其实并不在战场的第一线，它们不知为何在暗之海的后方团团拢拢，自行拖延了进攻的节奏——这意味着，强攻是可以的！ 于是，在魔兽潮的最前...... 一阵光芒霎时间爆发开来！ 无数魔兽刹那间化为血雾，而布瑞韦并未恋战，而是踏着兽的尸骨，直奔那兽潮的中心！ 鳞未丰满的龙王，嘶吼着拦住去路，灼热的炎息喷涂袭来——但老骑士直接撞破焰火，狞笑着道：“不拼尽全力迎接来敌......那你的死期就是现在！”说罢，一锤从龙首落下！ 咔嚓。是锤碾碎骨的声音。 火龙王痛吼着，扭头欲走，但攻击还在继续。 一锤，再一锤，拼尽全力的三锤！ 连形体都看不出龙样子的尸骸，沉重地跌落。 而老骑士微微擦汗，战意则愈加澎湃。 他看着包围上来的龙王们，思忖着：一只倒是好对付，但这么一群，肯定要个小半天，才能稳稳解决......必须，得要找到直面龙神的机会，智取敌首，才能快速解决！ 可就在布瑞韦思考的间隙，龙神注意到僭越者，俯首—— 老骑士看清时，连锤子都差点没握稳：那是怎样恐怖的生物啊！ 如小山般庞大的龙首，那曾属于陆上尊主的威严被尽数消弭，被取而代之成了更恐怖......深陷的一只眼眶、皱褶的鳞片、腐朽的表皮，深沉浓郁的死气环绕着旧日尊主，而另半边脸的眼眶处更是只剩下骸骨，深邃的眼洞中有黑气如蛇般窜出，像锁链一般蔓延至巨龙的全身上下。 朽烂的龙神，重重咆哮！ 就在死亡笼罩布瑞韦的前一秒，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无限延展之通路，带我立刻远离！” 银光闪烁，老骑士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而龙王们就没那么好运了——浩荡力量倾泻之下，新生代的龙王光速步前辈的后尘，被震成了齑粉，充当了魔兽潮的又一份饲料。 而躲过一劫的老骑士，脸色凝重起来。 他意识到：事态已经不可控了。 当下，战胜龙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布瑞韦也顾不上自己的脸面问题，决定立刻返回教皇属地，集齐一切优势力量来面对这一大敌，不然别提神王的任务了，世界都马上要毁灭了！ 不过—— 暗之海后方，那海量魔兽封锁的区域。 一阵耀眼的银光刺穿漆黑的海域，直达天穹，短暂照亮了整片天！ 老骑士一愣。 他这才知道，绝大多数魔兽在干什么：银发少女，撕裂了绝望的囚笼。 下一瞬，她已近在眼前，随手拿过*无限延展之通路*，赞叹道：“天才般的想法，将权柄无限拉伸，故天上地下无处不去么，这倒是给了我挣脱的点子......” 已心有定数，伊比利斯轻轻挥手—— 漆黑的光束七转八折，于刹那间将龙神扎穿！ 但是，龙神似乎并无大碍，反而更被激起了怒火。 魔君了然地掂了掂权杖：“果然，这想法天才是天才，但不够完美。” 她转过头，疑惑道：“对了，你哪位？” 这一幕，老骑士本有所预料。 另一个世界的，相同的存在...... 他并不尊崇，甚至鄙夷对方尚“堕落”为魔君，全无神王的美德。 但现在，看着惊涛骇浪下，白发少女傲立天穹。 天狩骑士团团长，原四基石之冠军。 他俯身，庄重宣告： “参见神王冕下！” 第295章 修复 白发少女没有应答。 她眯起眼，看向远处的龙神。 “不对劲......它不该这么强。” 实际上，对方凶猛的攻势并没对伊比利斯造成实质性伤害，防御似乎还更加脆弱了......但龙神似乎也有了更恐怖的能力——不死的身躯，以及驱使魔兽潮的能力！ 不死与驱使魔兽？ 憎恶魔君若有所思。 这似乎，是瘟疫的权柄体现...... 莫非眼前的一幕，就是瘟疫暗中挑起的灾祸？ 但，祂应不屑隐藏暗面才对。 ——等等，不对！ 伊比利斯想到什么。 她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残滓！” 魔君的怒斥撕天裂云，“龙神”也有了反应。 它苍老的半脸没有变化，但另半张龙首上化为骸骨的眼眶中，那蚀骨黑线跳动了一下，如蛇一般。 老骑士见到这番场景，记忆涌上心头。 他喃喃道：“我看见神王揭开三灾中第一灾的时候，就听见三灾中的一灾，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八翼的龙，盘旋在龙上的吐芯，并有尖牙与毒液。它便冲出暗海，战了又要战。” “原来，这一切，都在神王的预料之中......” 老骑士恍然大悟，顺利推出结论： “龙神没复活，而是被操控了！” 而操控者的名目，已被揭开。 即——残滓！ 神王有言： 天有七极，有残滓，为内二极之一。 滋生祸端、心向毁灭...... 老骑士眼神狂热。 他握紧了锤柄： 也不仅如此...... 残滓，同样是他的目标。 这是神王的旨意，一定要完成！ 此时，异变突生。 “龙神”又是咆哮一声，竟掉头要走。 它显然明白：一魔君一四基石在此，已无胜算...... 而在“龙神”的驱使下，魔兽潮开始不要命地向着二人的方向行进！ 老骑士下意识地要追出去，但他看伊比利斯巍然不动，便停了步伐。 而白发少女之所以不追击，是因为她明晰：若是*残滓*操控龙神的尸体，那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结束战斗的，因为那恶心的东西有太多保命手段，而方言当下，她的任务更重要：阻止这场灾难！ 所以，这片由残滓掀起的魔兽潮，必须要处理！ 时间紧任务重，伊比利斯懒得管旁边这认错人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反正对方实力也就那样，还没有那柄权杖有威胁，直接催动权柄—— 魔君的身形突然虚幻了一丝。 而相对应的，周围的环境陡然一变： 漆黑的、平整如工艺品的暗色从她脚下向四周延展开来，把笼罩到的事物浸染在墨色之中，海面凝固、魔兽迟缓，一切的一切，仿佛在暗之领域中被摁下了缓慢键...... 只听伊比利斯点评道： “那个谁，我之前说，权杖的发明者的确天才。” “将权柄无限延申不错，但，还不够天才——” 她会心一笑： “为何，不全方面延申呢？” 说罢，伊比利斯脚下的领域猛地暴涨！ 无穷无尽的暗色把绝大多数魔兽笼罩在其中，连逃跑的“龙神”的半边身子在内，系之以“憎恶”的追猎：翻滚的黑暗如一张大口，尽数磨碎了涌上来的癫狂魔兽、狠狠咬下“龙神”躲闪不及的翅翼！ 失去三翼的“龙神”，身形狼狈地消失在暗之海深处。 老骑士陷入深深的震撼...... 若先前，少女只是有那位的影子。 那现在他看来，简直是完完全全一样！ “真不愧是......同等的存在啊......” 憎恶魔君伊比利斯...... 老骑士心潮澎湃，感慨着： 她已踏在世界之巅，没有任何存在能战胜对方了！ ...... “哎呦！” 伊比利斯的头被敲了一下。 她委屈地抱住头：“我不是完成得很好嘛！” 凌霄峥不客气地收回手，开始批评： “虽然是阻止了，但祸首没逮到。” “祸首没逮到就算了，剩下的一点魔兽也没处理——虽然你清理了绝大多数，但剩下的那一点，也差点冲破防线进入内陆，凯恩斯几天都没睡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魔兽没处理，还说想当神王......再修炼三百年吧！” 看着少女低下头，青年没忍心继续说下去。 “不过，你已经处理得不错了。” “算你完成支线任务了。” 伊比利斯松了口气。 她问道：“后方没出问题吧，深邃森林那边......” “血肉教团折返，再度袭击了圣树，但他们走错棋了。” 凌霄峥眉宇间的疲惫仍未散去。 他解释道：“彻底破碎屏障，无需供能后，圣树的力量得到回归，压制了魔王残骸，所以心灵尊得以抽出手来，轻松镇压了入侵者——但值得注意的是，【疯人】不在入侵者之列。” “还有就是，在多处海岸线上，发现了真理教会的布置：他们本打算在屏障上多开几个口子......” 两大邪教做梦也没想到，有人做事能比他们更极端。 圣树衰弱？那就撤回能量！ 什么，能量不够，屏障支撑不住？那就干脆全撤了！ 总体上说，这是凌霄峥做出的一个大胆决策。 他所希望的新秩序也正在体现：由于伊比利斯击溃魔兽潮，暗之海暂时造成不了大的威胁，这留给人们足够的时间去搭建防线、适应新的力量，并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两大邪教之所以猖獗，一重大原因就是掌握新力量的存在被视为异类，排挤、唾弃......甚至是刑罚火烤，让许多迷茫的人不得不投身邪教，来换得更好的生存环境。 青年无意评判其中是非曲折，他也懒得慢慢纠正。 所以，凌霄峥选择直接改变环境。 捏了捏白发少女纤细的手指，他总结道： “外表的秩序，正在慢慢纠正。” “但，这世界根深蒂固的秩序 ——或者说，根源。” “仍没有得到修复。” 第296章 天有七极 凌霄峥有节奏地敲着桌子。 “先纠正一下，大魔君可能并非敌人。” “先前的一次会面——我让她转变了想法。” 伊比利斯有些紧张：“姐姐......” “你没事吧，”她有些担忧，“原来你去做这件事情了......为什么先前不愿意告诉我实情呢？” 青年笑了笑，选择揭过这个话题。 毕竟，他出发前其实没有把握回来...... “说回正题，大魔君不再插手，愿意看到世界被拯救。”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一定是朋友：你姐姐只是想看到世界被拯救，但并没说是哪个世界。” 凌霄峥指出了要点：“是的，你没听错——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伊比利斯明白了什么：“天狩骑士团......” 她不可思议道：“所以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以及成为神王的我？” ——“对，确实是这样的。” 白发少女若有所思。 她继续问道：“那么，你呢？姐姐呢？” 青年很高兴对方抓住了重点。 他解释道：“就如你所想，那个世界，没有我与大魔君。” “而且我猜测，大魔君就像之前一样，无法过度干涉那个世界。” 凌霄峥耸耸肩：“不然，她就没必要在世界间做出选择了。” “说到天狩骑士团，名字很好......看样子，也很像是你会起的名字呢。” 魔君骄傲地抬起头：不愧是另一个她！ 青年继续敲了敲桌子。 “当然，另一个世界先放到一边。” “目前的主要问题，还是修复这个世界：正如我向你承诺的。” 银光一闪，通体透明的长剑被凌霄峥双手捧起。 他朝着少女示意：“这个，你很熟悉吧？” ——“姐姐的佩剑......【贯穿真实】。” 凌霄峥点点头。 “大魔君，将这把剑给予了我。” “其中，也蕴含着如何拯救这个世界的指引。” 他轻轻一抛，这把剑稳稳地在半空停滞。 从窗户投射来的阳光，穿入晶莹剔透的剑身，折射出数道不同色彩的射线——并不是类似三棱镜的折射，而是全方位映射出形状不一的色彩带，宛如悬空的柱子一般。 “一，二，三......七个？” 伊比利斯犹豫了一下。 她试探性地问道：“天有七极？” “对。” 凌霄峥喝了口可乐。 他还是品不惯这里的茶水。 “关于天有七极的说法，我之前也调查了一番，说法还挺多的，我们需要整理一下......” 但是白发少女的神情有些古怪。 她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其中之一了？” 青年平静地解释：“我当然没有忘记，伊莉丝。” “只不过，七极真的没变过吗？” 听此，魔君也意识到：“是啊......” 七极，是可以变化的。 她说道：“那我先说我知道的。” “天有七极，外四极，内二极，姐姐一极。” “外四极，即魔君，分憎恶、破败、咒恶、瘟疫；” “内二极，是不循旧路者，与净世残滓。” “姐姐一级，本来是大魔君，但后来就变为神王了......” 伊比利斯有些局促：“怎么样，有帮到你的忙吗？” 凌霄峥微笑，再捏了捏对方因紧张而交织的手指，点头致意：“当然了，提供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我们之后的讨论将会更加便捷。” “那就先说说外四极吧，比如第一位的可爱小姐？” 白发少女脸色微红：“憎恶魔君，执掌【空间】与【心灵】~” 青年挑逗道：“那她现在在哪儿呢？” 魔君踩了对方一脚。 “咳咳，说第二位吧。” ——“破败，祂的力量是【毁灭】与【磐固】，很矛盾的能力，就像祂本人一样......” 伊比利斯说到这儿，有些哀伤，但还是强打精神： “咒恶，嗯，【预言】与【元素】，喜欢装神弄鬼。” “瘟疫，【掌控】与【瘟疫】，众魔兽之主。” 凌霄峥默默记了下来。 “那么，内二极呢？” 他提到：“这两位，我都没听说过......” 伊比利斯有些苦恼：“我，了解得不多。” “净世残滓，目的是破坏，很善于隐蔽和阴谋......先前的魔兽潮，就是祂推动的。” “不循旧路者，目的是创造，我只是听过这个名字，从未见过祂......” “姐姐曾说，祂们就像一对相互嵌合的齿轮——不过，为什么这么说呢？” 青年倒是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若是组成世界基底的齿轮崩塌了......那么世界确实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他提出疑惑：“有没有可能，不循旧路者与净世残滓就是一个存在？” 少女肯定地摇摇头：“不可能，因为我曾接触过残滓，祂比任何一个魔君都要弱小，甚至比不上神国的四基石，这样的家伙，说是一极都勉强，更不可能是二极的融合。” 她想到什么，补充道：“哦对了，这是因为姐姐说过：天之七极，都是强大的存在！” 凌霄峥颔首：这点确实理应如此，不然该如何支撑世界？ 他问出最想要了解的：“那么，大魔君\/神王呢？” “神王，执掌【光明】与【秩序】，姐姐本身就很厉害，哪怕将【秩序】的权柄给予她的造物，也是七极之中最闪耀的那一位，执政神国千年，当今世界的格局是她一手塑造！” “至于大魔君......” 说出这三个字，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伊比利斯还是照实说出： “世界的顶点，七极的创造者与制定者。” 第297章 对话 凌霄峥听到这儿，没了下文。 伊比利斯问道：“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么？” 青年沉吟：“差不多了。” “但还有一些因素也不可忽略......” 他拿出几枚白色的棋子，放在近处。 “凯恩斯、心灵尊、生命母神、【骗子】——需让关系更加紧密、团结一致，使每位存在都做出自己的贡献时，方能渡过灾难。”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一直在努力，是我们坚实的后盾。” 凌霄峥摆出两枚灰色的棋子，散落到一边。 “天狩骑士团，以及西大陆的夏国......一个是另外世界的来客，一个是神秘的国度，他们是敌是友还不能下定论。” “我对夏国很感兴趣——圣树从未提供保护的国度，是怎么存在至今的？” 他细细数出三枚黑色棋子，并列在远处。 “【疯人】、【智者】，以及残滓......” “他们是不得不去除的顽梏。” 简单易懂地，青年向白发少女道明当今情况。 他平静总结：“朋友要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 伊比利斯点点头：“所以，先不必管天狩骑士团、夏国，而是先清扫两大邪教，以及紧盯残滓的动向？” ——“是这样没错了，你理解得很到位。” 凌霄峥交织着手指，叹息一声： “顺便，再搞懂七极与救世之间的联系，这点时间......真是不多也不少。” “先说说近在眼前的血肉教派和真理教会吧。” 青年说出最新的情报： “血肉教派，几乎被那位苦圣逼到绝路了。” “他们积蓄力量，很可能要最后一搏。” 魔君微蹙：“仅凭苦圣一人......？” 凌霄峥乐了：“想什么呢，当然也有我的嘱咐。军队会随着苦圣协同作战，以及各大据点的情报都会第一时间交到苦圣手里，反正苦圣本人也乐意如此。” “他老人家在荒野上要走多远才能撞见血肉教派啊？我直接命人专车加送！” “现在，血肉教派的势力，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少。” 青年继续道： “当然，那位【疯人】从未出手......” “还有一个奇怪的消息：血肉教团的成员减少得不太正常。” “我怀疑，这可能与从未露面的疯人有关——不过，对此我早有安排。” 青年敲敲桌子： “至于真理教会——” “自你阻击残滓归来，他们就一直蛰伏不出。” “不过，有【骗子】小姐在斯坦国，被揪出只是时间问题。” 说得有些累，凌霄峥走到窗边，看着宁静的街道，感到一阵舒心。 伊比利斯陪同他，一同好奇地远眺街景，感叹： “我们当初来到这儿时，简直是满城混乱......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了。” ——“是啊，只要肯努力，环境总会为你让步的。” 侧过脸，凌霄峥向魔君伸出手，问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问题：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你我之间的关系是？” 白发少女握住对方的手，甜甜一笑： “是永不分离的好伙伴！” 两人相视而笑。 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 “这是一场非正式对话。” 惯例地说出这句话，【智者】便停止了发言。 她戴着一成不变的眼镜、穿着一成不变的衣服，就这样凝视着眼前的魔法帷幕，保持沉默。 而帷幕的对面，【骗子】并没有那么沉着。 她问道：“【智者】，请停下吧......” “时代已经变化，你在步入灭亡......” 高佻的黑发女郎表现得真情实意。 但【智者】不为所动，甚至想笑。 片刻，她突兀地问道：“【骗子】小姐，你猜我在想些什么？” 帷幕的另一面，【骗子】愣了一下：“不知道啊。” 【智者】平淡地指着自己：“我这一生，先是被前代【智者】救起，再是加入真理教会，并在指引下一手改建成现在的模样，接触“扭曲”后，又立下宏大的目标——就像被设计好了一般。” 【骗子】不解：“但是，这都是真的不是么？” “是真的吗？是真的吧，但并不重要了。” 【智者】失望地看着【骗子】。 “你，【骗子】，曾经三邪中的领头者，为改变世界而致力——” “再看看现在你的模样，又有几分从前？” “血肉教团、真理教会，都是源于【疯人】与初代【智者】对你的倾慕、在你的鼓励下建立的，现在你浪子回头了，就想要把这些东西尽数抛弃了？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骗子】！” 【骗子】稍稍沉默。 她看着【智者】的打扮，眼神柔和： “虽然你穿着初代【智者】的服装，但也许并不知晓......” “最初，没有两大邪教，只有*血肉与真理兄弟会*。” “他们是群热忱的家伙，接纳一切被时代抛弃的人——但那已经成了过去。” “留到现在的，也只有抛弃真理的血肉教派，以及罔顾血肉的真理教会。” “我所怀念的，皆已故去，不存在于当下了。” 面对【骗子】的解释，【智者】满是厌恶。 “你别忘记自己的名字，【骗子】！” 她紧咬牙关，久违地失态。 “从头到尾，你都是个爱说谎的家伙......” “说什么*怀念过去*，不就是你不喜现在的两大教派，没按照你的意愿发展了而已！” 不顾【骗子】惊愕的表情，【智者】嘭得砸掉魔法帷幕，切断了对话。 她冷哼一声：“上一次，我们的对垒，胜负还未分......” “【骗子】，这次，可没那么好过了！” 第298章 间章——不完美的明天 扫清蒙在世界顶端，名为“大魔君”的黑幕后。 青年攥紧命运的丝线，抽出不合群的一缕，予以剪裁—— 但维系世界的丝线更加澄澈了，也因为数量减少而愈加脆弱了......青年并没有气馁，他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也最终会将丝线弥补，让世界又变得如少女的梦中一般美好，尽管...... 一物换一物，这势必将付出代价。 ...... 什么是邪魔王？ 凌霄峥一直很好奇这个称呼。 邪魔的确存在，是瘟疫的造物。 但他这样的存在，和邪魔是完全搭不上边的，顶多算得上一名“天外邪魔”——那究竟是哪位给他的起的名？ “你有什么想法，【骗子】小姐？” 喝着小酒的【骗子】闻言，答道： “你嘛，出现时干的那点破事，让人们自行把你并入魔的一方；你又有高过魔君、脚踏神王的实力，所以‘邪魔王’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就出现了，我觉得挺贴切的。” 伊比利斯认真地反驳：“但实际上，我也是受害者......所以并不贴切。” 【骗子】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多说。 她换了一个话题：“两位找我干什么？” ——“嗯，是来感谢诡秘酒馆提供的情报，籍此，血肉教团的规模得到了有效的遏制，甚至可以提前宣布进入半死不活的阶段了，这对于饱受邪教荼毒的东大陆人民来说，是个好消息。” “哈，就这？没下文啦~”【骗子】被逗乐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为了世界和平’、‘人民幸福’，强行把我架走呢。” 青年摇摇头，他一向对自己的定位明确：“实际上，我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世界是否能存续......说到底，还是身边这个热血的家伙一直嚷嚷着救世，我也只好答应下来了而已。” “而答应下来，就要做到。” 白发少女轻哼一声，但没有反驳。 这一幕熟悉、却由不同的人构成的画面，看得【骗子】百感交集。 她也回想起在曾几何时，他们三人之间亦是如此...... “【骗子】小姐？【骗子】？” 一阵呼喊声将她拉入现实。 【骗子】怔怔地发现，不知何时，泪水已从脸颊滑落。 她仓促地笑了笑：“呼呼，这也是我骗术的一部分，可别误会了。” 气氛略略缓和，走向舒缓自然的旋律。 稍许，【骗子】忽地开口：“你知道么......” “曾经，这里是一片*完美*的土地——我从西方远道而来时，看到的是高耸的城墙、圣洁的雕塑，以及家家户户中都能听闻的颂读经文之声，就如《神王颂章》中所说，‘神的光辉洒落世间的每一角’，令我赞叹。” “而历经灾劫后，我不再看到‘神’的光辉，但失去指引的人们却能笑得更加灿烂，能勇于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下，微笑面对明天的太阳，绽放着‘人’的色彩，但明明他们还看不到前路......” 对于【骗子】的疑惑，凌霄峥笑了笑。 他并没有解答，而是拿起酒杯： “敬，不完美的明天。” 第299章 送个大的 “净世残滓。” “内二极之一，与另一极*不循旧路者*，相生相克。” 凌霄峥琢磨着，隐约觉得不对劲：“那按照你的说法，残滓既然有着另外一极作为最大的目标，那为什么不去追寻不循旧路者，而是突然跑出来在海岸线搞破坏？” 伊比利斯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而肯定了解的大魔君，已经暂时淘汰了。 而凌霄峥之所以执着于这些，是因为救世之策与七极息息相关：先确立七极的方位与态度，是重要的一环。 青年叹了口气，拿出大魔君的剑递给白发少女：“你姐姐的剑，暂且拿着吧。” 接过剔透的长剑，伊比利斯反问：“你呢？” 凌霄峥摆摆手：“我用不到。” 这是实话。 大魔君的剑斩不了他，亦不能为他所用。 “如今局势暂且稳固，我打算去暗之海调查一番。” 凌霄峥的决定让伊比利斯有些诧异：“你去那里干什么？和魔兽们一起泡澡吗？” “我不可能有这样的兴趣......但我对孕育了数极的暗之海本身很感兴趣。” 按照伊比利斯的说法，四魔君乃至于大魔君本身，都是自暗之海中从幼时开始成长，直至成熟——至于这个说法的真实度，青年暂时表示怀疑，因为在白发少女最早的记忆中，大魔君已是现在的模样，她真的有“成长”的过程吗？ 就算有，那是真实的成长，还是世之主宰过家家般的“成长”？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大魔君满怀恶意的笑容。 凌霄峥叹了口气：烂摊子真多啊...... 但无论如何，暗之海得去一趟了——无论是为了探寻奥秘还是追击残滓。 所以他将剑留给了伊比利斯，让她有资本守候这片陆地。 不过，凌霄峥并非是什么都不带：他拿走了精致的权杖。 其名为：无限延展之通路。 银色的通路被搭构，青年的身影消失不见—— ...... 神恩城外的一处营地里。 老骑士略带紧张地拿出一块水晶。 片刻后，不太稳定的声音从中传出，滋滋作响。 他紧紧攥着水晶，开始了例行报告： “这是天狩骑士团，我是团长布瑞韦，现在开始报告。” 那端依旧滋滋作响，没有任何回应。 对此，老骑士早已习惯。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道： “先前的行动依旧在进行，骑士团与本地组织诡秘酒馆达成了更深的协议，对方声称有能力搜寻七极情报，正在致力于寻找七极中内二极之不循旧路者，一切形式尚好。” “我等回到这个世界的神恩城，想要与教皇达成协议，挖掘*邪魔王*的秘辛，便前去阻击旧日龙神，但对方的量级超乎想象，险些落败，最终此世界的......憎恶魔君出现，击退龙神。” “作为交好，我送出了您的权杖，希望能与魔君达成协作关系。” 水晶的另一端，毫无变化。 老骑士继续报告： “现在，此方世界局势趋于稳定......” “先前，我等贯彻搜寻七极的目标，同时探寻邪魔王的存在——目前，我等已经接触过瘟疫、咒恶、憎恶三位存活的魔君，以及附身龙神的残滓，撇开正在寻找的不循旧路者，与确认陨落的破败、神王，已集齐七极。” “所以，请您指示，我等下一步的目标。” 水晶并无动静。 老骑士耐心地等待。 通常，那位常常答一句“好”，或“嗯”，便结束对话，想必这次也—— 清冷的声音传出：“知晓了。传我命令：全力抓捕七极，不惜代价。” 骑士团长的眼瞳猛地一缩，但并未再多失态。 他沉声回应：“属下明白，这就去行动。” 快步走出营帐，老骑士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知晓会有这样一天到来，但没想到这么早！ 营帐外，众人早已在等待老骑士的现身，共三十人，不多不少。 看到自己的班底，老骑士还是相当满意的，世人只觉得天狩骑士团古怪，二十名骑士、五名传教士与五名乐师在乱世中做不出什么大事，可人们肯定不知情——三十人，都能比肩神只，可说三十名真神也不为过。 有着老骑士领头，碰一碰这个世界的神国也不是不行！ 隐忍三年......也该做出一些大事了。 老骑士朗声：“诸位——” “随我，向前进军！” 他的想法很简单： 先梭哈掉最难的！ 而片刻后...... 其实，老骑士的判断没错。 他们这一支队伍，确实能和神国碰一碰。 但是吧，这与有些*极*能轻松横扫神国，似乎也不冲突。 伊比利斯拿着姐姐的长剑，表示了疑惑：“你们闲着找打呢？” 她身前，天狩骑士团歪七扭八地躺在地面上并一蹶不振，唯有乐师们还在奏响凄凉的乐章，听上去像是在为自己演奏哀歌，一时让白发少女有些糊涂眼前的状况。 老骑士也光明磊落，承认了技不如人。 他图穷匕见，拿出一块水晶递给伊比利斯： “这块水晶，能和我们那儿的神王沟通，也就是另一个您，伊比利斯阁下。” “您若想要了解一些事情的话，那就挑个适当的时间激活这块水晶吧。” 是的，老骑士当然知道，天狩骑士团别说三十人，就是三百人绑一块儿都不够对方打的，但神王有旨他不得不执行罢了，而与其败得难看被迫交出秘密，还不如直接呈上，让两人亲自沟通去呢。 因为与其内耗，他更希望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老骑士主动请缨：“伊比利斯阁下，您不必瞻守神恩城，有外敌来犯我等会自己出去迎敌，完事后也会乖乖回到监狱继续被监押的......只要，您能准许我们了解些邪魔王的知识就行。” 他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伊比利斯答应得爽快。 “没问题，不过凌霄峥划定了界限，你们不逾越即可。” 老骑士会心一笑：他的目的达成了。 而伊比利斯握着那块水晶。 她一时，思绪万千...... 第300章 我见宇宙 第300章 我见宇宙 暗之海——一片漆黑的海洋。 它是如此辽阔，以至于宏伟的大陆在包裹下宛如沙漠中的小小绿洲，丝毫不起眼。 黑色的、不知是由什么组成的液体激荡，令海洋向大地耀武扬威，在世界即将走向毁灭的当下，它反而愈加活跃，毫不留情地吹响毁灭的号角，寒风萧瑟，教生灵畏惧退却这片禁地。 凌霄峥凝视着脚下的汪洋。 他已经找了有一会儿了，但别说残滓的踪影了，就连魔兽都没有多少......暗之海的波涛打湿了青年的衣襟，将凌霄峥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魔君的衍生之地，吗？” 凌霄峥回味着伊比利斯的话。 他突发奇想：要是沿着暗之海的某个方向前进......会不会来到大陆的另一端？ 如果还在原来的世界，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呢？ 说干就干，青年在暗之海中穿梭起来，向着深邃的彼端不断前进，前进至魔兽的数量几近没有，前进到汹涌的暗洋不再翻腾、前进到时间逐渐放缓、前进到周围除了黑色一无所有，直到—— 凌霄峥，停在了海洋的边缘。 他闭目默算，最终得出一个惊讶的结果：“我走过的路程，大概是陆地总长的几千倍了吧？” “这么说来......暗之海差不多是一个小星系的大小；大陆只是镶嵌在暗之海中心的一粒小小米粒.....” 青年的脚下，依旧是漆黑的海洋：它虽不再翻涌，但依旧在沉默中束缚着异乡的灵魂，不愿撒手让其人离去，哪怕璀璨的星空近在眼前—— 是的，璀璨的星空，就在凌霄峥眼前。 满天繁星在青年的面前闪烁，每一颗都绽放着不同的光彩，它们在欢呼，它们在雀跃，因为在寂静无人的星空之下，再次迎来了一名愿意抬头仰望宇宙的存在...... 青年看得痴了。 他索性坐下，就在海与宇宙的接壤。 无穷墨色在凌霄峥身后拉得很长，像是一个星系那么长；无尽海洋在青年脚下波澜不惊，演绎出虚假世界的模样。 脑中的猜测等待着应证，他平静地看向下方：海洋的下方，另一片汪洋，翻转星系的另一面——尽管从宇宙的尺度来说，谁正谁反不过是一念之间，另一个世界的位置已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那是不存在邪魔王的世界，是伊比利斯接过神王职责的世界，也是天狩骑士团的来处，在老骑士口中”万民众生皆沐浴在神王光辉“的祥和世界，一体二面，海对海、陆对陆，紧紧贴在一个不同命运的世界上。 远处，宇宙间的一枚小碎片朝着凌霄峥飞来，又迅速掠过。 在山脉高的陨石上，银发少女朝着黑发青年微微一笑。 她并无对话意愿，因为凌霄峥已知晓一切。 凌霄峥看着大魔君的身形消失，感慨道：“以世界为实验，以星系为试验场么，真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家伙......” 寂静的宇宙并没有应和青年，只是一如既往绽放光彩：吐息间，星辰明灭。 他看着星空，深深地将这幅画面留恋在眼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倾吐的欲望被堵塞在舌尖，青年最终也以沉默应宇宙。 不久之后——或者说，时间停滞的当下，是凌霄峥决意做出行动的下一个动作中，一张羊皮卷被拿出置于他手掌心，由青年细细阅读其中内容： 我看见大魔君揭开三灾中第一灾的时候，就听见三灾中的一灾，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八翼的龙，俯身翼下的眷属，并有五龙五形。它便冲出陆地，战了又要战。 揭开第二灾的时候，我听见第二灾说：“你来！”就另有雾的巨人出来，是灰黑的。有权柄赐予眷属的，可以从地上掀起灾劫，使人彼此相杀，又有邪魔恶兽环绕祂。 揭开第三灾的时候，我听见第三灾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驭灾的真魔。容貌上的双眼无光，我听见其中似乎有声音说：“预言为预言，灾祸为灾祸，不再为我执掌。 凌霄峥心念一动，熟悉的圆珠笔浮现指间。 笔法已经稀疏，他以略草的行书在下方飘然写就： 揭开第四灾的时候，我听见第四灾说：“你来！我就向前，见无根的行客，足踏暗海。有倾覆的灾予以世界的，教天地海洋归于虚妄，盖上虚假的面、摘取真实的果。 写完后，青年郑重将其收起：于此，他作下预言。 就着不再翻涌的潮水，凌霄峥躺在海与星空的交际—— 发丝也好、衣襟也罢，尽数沉醉在黑色的液体中。 他的眼中，是星汉烂漫铺就的孤独之路。 最后，凌霄峥闭上双眼。 ...... 第301章 与自己的对话 第301章 与自己的对话 伊比利斯不免有些紧张。 拉上窗帘、闭上门户，确保周围没有别人。 魔君踌躇着在昏暗的房间内落座，皱眉思索着。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大手一挥，空间被严密封锁。 长舒一口气并瘫倒在座位上，少女依旧没有像表面那样放心：在桌子的底部，因拧巴而缩张的足部不安分地磨蹭着洁白无瑕的白瓷地砖，由魔法加固的地砖被硬生生碾出道道痕迹，但本人完全没注意到。 伊比利斯的焦虑并非凭空出现——这是她下定决心，与另一个自己对话的前夕。 失去凌霄峥的陪伴后，这还是她面对那么大的一件事。 深吸一口气，魔君拿出放出淡淡荧光的水晶，将注意力凝聚在眼前的造物上：按照老骑士的说法，这就是“神王伊比利斯”赐予他的造物，能够实现跨界联系，实现传递情报、听取指示的功能。 将水晶摆在桌面，伊比利斯轻触将其激活。 略刺耳的嘈杂声在屋内回荡着，而少女并未出声。 她在等待。 片刻，威严但清冷的声音传出： “我的要求，执行得如何了？” 伊比利斯依旧不出声，冷静地观察着水晶。 对面由于没有得到回答，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见此，少女变声调问道：“唔...本座是大魔君，是谁在与我对话？” 又是一阵嘈杂，对面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谁？” 伊比利斯挑了挑眉，记下了这个细节。 她继续发起试探，以不屑的口吻回应： “本座大魔君，又名克莉丝汀，你不知道么？” 嘈杂声渐息，静谧填满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随即，在下一个瞬间，水晶剧烈地颤抖起来，饱含愤怒的银白射线从中迸发出，灿烂的光芒把暗黑一扫而空，然后直冲冲朝着早已严阵以待的白发少女袭杀！ 神圣、恢弘，这是伊比利斯对射线的第一印象。 她感受着射线一点点逼近——像，太像了。 就好比曾经，姐姐仍站在面前......拿起剑与铳，瞄准自己： 在神力的绽放下，银白的丝线牵连着神王的意志，一往无回地指向魔君！ 相似画面在伊比利斯的眼中交叠，令她不由得恍惚几刹。 再回过神时，射线灼热的锋芒已经侵略在身，要是继续逼近一些，魔君姣好的脸颊势必也要被损伤一些；更严重些的话，这身为了青年而挑选的衣装，会被彻底毁坏吧？ 于是，伊比利斯果断出手了。 她折下一支凛意的玫瑰，把这银色的花儿置于桌上。 银玫瑰不安分地颤抖着，但很快偃旗息鼓了——像一支真花一样安静地变成装饰品。 魔君摇摇头，用原声线中肯地给出评价：“势头不错，但太弱了。” 或许是受限于时空，或许是本身实力不济，对面的那位“神王伊比利斯”并没有给到白发少女多么精彩的表演，不过对方拼着撕破脸皮也要袭击的缘由呢？被挑衅？还是说...... 反观水晶，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 一阵嘈杂后，清冷的声音再度传出：“另一个我？” 伊比利斯双手环抱，回应：“很好，看来你的意志还算清醒。” “我是魔君伊比利斯，那边的神王，我们有一笔账要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们撑了多久？” “三招，一招保护我的早餐，一招镇压他们，老骑士又撑了一招。” 伊比利斯漫不经心地翘起腿，命令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你一个问题，我一个问题。当然了，你已败于我一招，所以我先来，没意见吧？” 水晶颤动了一下，但没有表达异议。 “第一个问题，你们都这么弱么？啊抱歉，我不是在嘲讽你们，我只是在倾诉事实，”魔君辛辣着继续道，“那个所谓被你培养的骑士团长，比我认识的布瑞韦要弱的多。你呢？也一样吗？” 被指着脸嘲讽，但水晶并无太大反应。 片刻，冰冷的声音道：“我并不知情，你说是便是。” “那么到吾发问：作为魔君的我啊，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吗！” 魔君笑了：“哈，我只看到一支对我不怀好意的部队，就顺手收拾了。” “......我就直说了，世界存续的重担在我身上，所以我需要这么做。” 水晶闪烁，继续传递着信息：“你没有吾的经历，无法了解濒临灭亡的世界是多么危急。这一切的目的，都是沿着将吾所目视、感知到的这方世界再造而进发，因而迫在眉睫。” 伊比利斯笑了，笑得白毛乱窜。 “那我问你，你的权柄是什么？” 对方不解，但依旧从容托出：“如你所见，*空间*。” “而自吾戴冠后，*光明*也为我掌控。” 白发少女蹙眉，推敲着：“唔......为何你会故意讲一些真话呢？让我回忆回忆这个知识点——欸对了，以真实的部分掩盖虚假的内容，就是这么说的吧？” 她看了眼水晶，淡淡补充道： “但是啊，我已经知道目的了呦，另一个伊比利斯~” 魔君有条不紊地整理思路：“自圣树收回指向沿岸的分叉，能量不再外输：理论来说，世界的崩塌不说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该暂时停下来了吧？可是为什么依旧如奔车朽索呢？” “他说，是齿轮早已磨坏，但我猜，他自己也不完全认同这个答案，所以前去了暗之海寻找答案。” “我想：邪教，被我镇压了；神国，早已被我踏平了；七极之中，没有敢擢我锋芒的。”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没想到答案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伊比利斯微笑着放松身体，宣告“战斗”落下帷幕： “事实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呢。” 水晶不语，像被掐住咽喉。 白发少女惬意地缩紧脚丫。 “啊，你别误会，你忠心的骑士并没有背叛你。” “他很聪明，不比我认识的那个只会战斗的傻瓜，明白在这种外敌内乱被尽数肃清，剑锋即将指向更高远处时第一个站出来消除敌意，牺牲自由而给你对我一个沟通\/欺骗的机会。” “应该来说，他会理所当然地成功，但是——” 伊比利斯站在水晶前，轻蔑道： “挑战天之尊主，本就是无谋。” “我之权柄，*心灵*......” “昭然若揭，不是么？” ”重新认识下吧，神王伊比利斯。“ ”代表被你吸食的世界的守护者：憎恶魔君，向你问好！“ 经过对话的一番功夫后，完全解析了水晶的伊比利斯不再收手，她扬起曾属于姐姐的透明大剑——漆黑的能量流过符文着将它渲染，最终变形为一黑一白两把长枪。 抽出黑色的长枪，伊比利斯奋力掷出！ “就用告死之黑枪，挫挫你的锋芒！” 黑之长枪划过空间、刺穿岁月。 它由主人的意志不断向下，再向下，穿透腐殖的泥土，越过坚硬的花岗，横贯山脉、竖截地脉——直到一个世界的长度被丈量，这枚暗色的流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另一个世界中，洁白但不破败的神殿之上。 白色神装，端坐在至高位的那位存在...... 她并没能躲开，而是众目睽睽下： 被黑枪钉穿在神座，群神哗然。 第302章 玩笑 第302章 玩笑 黑之长枪划过空间、刺穿岁月。 掷出这摧枯拉朽的一击，少女身形摇晃着。 但她并不为力量的衰竭而恐慌，而是得意地笑——伊比利斯清清楚楚“感知”到，这一枪的确命中了目标，水晶的另一端的毫无回应无疑宣告了：她取得了这一战的胜利！ 颤抖着抓住白色长枪，魔君的力量如潮水般归来。 瘫倒在座位上，伊比利斯享受着片刻闲暇。 吱呀—— 门被推开。 青年沉默着走入房间。 他的衣服湿透了，水滴答下落，浸湿华贵的地毯。 白发少女闪身向前，关切地问道：“没有事吧，凌霄峥？” 被问话，青年的表情木然，片刻后才缓过来：“......我没事。” 他看向伊比利斯，就这么静静地杵在原地。 魔君感觉，那双眼眸中少了些什么。 她换了个话题：“在暗之海，有残滓的踪迹吗？” 凌霄峥比了个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残滓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一时很难找到。”他的声音一如先前般沉着，但眼神沉寂如死水，看了让白发少女有些胆寒。 房屋内的气氛一时趋于凝固。 片刻，不甘心的魔君小心翼翼问道： “凌霄峥......是在暗之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面对另一个自己时，她都没有这么小心——但看见这样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无由无源的恐惧瞬间攥住了伊比利斯的心脏，让少女语调低了几分，脸色也表现地十分诚恳。 凌霄峥又摇摇头。 “我没发现什么......不过对于另一个世界，倒有了眉目。” 见青年愿意继续沟通，伊比利斯高兴地继续：“嗯嗯，我也得到了不错的消息——借由老骑士‘送’上门的水晶，我和另一个世界的我友善沟通了一番，而且还知道了那个世界的准确位置了！” 她得意地指了指下方：“就在我们脚下！” “穿过山岗，透过岩石，一路向下......另一个世界，与我们紧密贴合！” 但伊比利斯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凌霄峥静静地听完，只是微微颔首，没了别的动作。 少女的心一紧，纠结拨弄着手指。 她在慌张：为什么，青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接下来，凌霄峥的话语像晴天霹雳般在伊比利斯耳边回荡： “伊比利斯，你真的想拯救这个世界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放弃？” 伊比利斯呆愣在原地，困惑地重复：“放弃？” 青年近乎冷漠地分析：“伊比利斯，回想一下你最终的行为吧——那样的你，想的究竟是拯救世界，还是想毁灭世界呢？亦或是籍拯救世界之名，实际上最关心的是你的姐姐吧？” 白发少女咬着嘴唇，没有愤怒。 她的眼眶微红：“但是有凌霄峥在不是么？我犯了错，你就会纠正，也会教导我该怎么去做，姐姐的事情不也是一样吗——她实际上并没有怎样，还给了我们指引，只是暂时不能来这个世界而已吧......” “所以，只要我们努力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最后一句，伊比利斯几乎是喊了出来。 她喘着气，低下了头，遮掩凌乱的表情。 凌霄峥的声音如重锤砸下：“太天真了！” “如果只要努力，事情就会往好的方向扭转？” “那么，为什么另一个世界会存在？为什么大魔君依旧作壁上观？” 他最终选择打破了这个谎言：“当然，世界是可以被拯救，那么代价呢？” “千疮百孔的世界，需要弥补的不仅仅是萤火般奉献......而是堵上天地的重量。” 凌霄峥站定，直勾勾地凝视着伊比利斯，开口。 似剑锋锋利，似刀尖凶险：“要是，代价是毁灭另一片天地呢？” 如寒风刺骨，如枷锁在身：“要是，你不这么做就会被毁灭呢？” 像秋风萧瑟，像寒蝉止息：“要是，世界的命运早已被框定呢？” 背负着邪魔王名号的青年，发问： “这场战争，你究竟做好准备了吗？” 凌霄峥已经做好了准备，伊比利斯可能会震惊，可能会疑惑，甚至是恶语相向——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青年面前，反问：“还有么？” “我相信凌霄峥，所以......我相信你对我没有恶意。” 白发少女低声但坚定地继续说道：“我该做些什么？去成长？去学习？” “只要我能做到，只要这是你想要的，我就会尽力去做到......” 伊比利斯展颜一笑：“毕竟，我们已经约定好了不是么？” “哪怕拯救世界再困难，需要付出再多，总有方法的——我相信你。” 她做出一个勇敢的决定：牢牢抓住凌霄峥的双手。 感受着肌肤的温暖，白发少女呢喃着： “哪怕，你也迷茫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就让我们躺在暗之海的底部，看着星星吧——让世界的毁灭成为乐章，你我在乐章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位前，都可以静静地仰望着星空，然后安然地接受这一切吧！” 本已准备好的话语，已说不出口。 青年看着那张认真的面容，轻松一笑：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好啦，先前的一切只是个玩笑而已，不会被骗到了吧？” 白发少女难以置信：“你这家伙，竟敢愚弄我！” “今日，我就让你知道魔君的厉害！” 看着伊比利斯气鼓鼓的模样，凌霄峥收声。 他不禁沉思：是啊，玩笑...... 玩笑，多么好的一个借口...... 好到双方都知道，这不是玩笑。 第303章 燥热 很热。 非常热。 我快步走在街道上。 周围熙熙攘攘，像蒸笼一样。 受不了燥热，我转身换个方向前进。 但有人打断了：“......怎么在这......” 前面和后面没听清，我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的打算。 但那人欠身，指引着另一个方位。 模糊不清：“......他等你......” 希望是个凉快的地方。 我索性去了。 道路很烫，空气很烫。 我确实该找个休息的位置。 所以不久我就到了。 落座在咖啡店一隅，丝丝凉意传来。 店员正在靠近，我要了杯饮料。 一道声音传来。 “伊比利斯，你没事吧？” 热，热，很热。 我忍耐着热浪，才注意到： 在我的对座，一直有道人影坐在那。 见我没有开口。 那人继续说： “......七极......教派......” 无序的杂音，滚烫而刺耳。 我皱了皱眉，出于礼貌没有离席。 很快，我的饮料送了过来。 为了降低温度，我啜饮着它。 “......伊比利斯......” 我没理会。 “......不烫吗......” 尽管很热，但我还是抬起了头——就像先前一样，出于礼貌。 对方重复了一遍：“......你不觉得烫吗......” 我皱起眉，思考这是不是新型笑话。 最终摇了摇头：“很凉爽。”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更燥热了。 我不喜欢燥热，站起身打算离开。 看来，这里并不是凉爽的地方，但饮料不错。 对方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那一瞬间，血液化为了滚烫的岩浆，血管在滋滋作响，烤熟的皮肉不堪重负地挂在我衰朽的皮囊上，而他的手依旧像滚烫的烙铁般贴在我的胳膊上。 我很燥热。 对方也许一样。 我们都需要凉爽。 将没喝完的饮料泼了过去，蒸腾着白雾的汁水洒落在我和他的手背上，燥热的感觉因此被压制了下去，我暂时摆脱了苦闷，心情舒适了一点。 但那只手又抓了上来。 我甩开了，回到街道上。 很热。 非常热。 脑袋快要变成浆糊。 我得找到凉快的地方。 这次没人给我指路，但我知道怎么逃离。 水，黑色的水，我踏入其中。 就像我踩着它出来时一样。 但可惜，我并没有摆脱。 这里没有人，却也很热。 腐烂的肢体、易主的生物，燥热聚成团，缓慢地朝我裹挟而来。 我感到浮躁涌上心头，于是想念起咖啡店的饮料。 或许我太高尚，不该为那个恼人的家伙解热。 但决定已经做出，就很难再更改—— 很快，我用黑枪把拦路的燥热击碎。 随即我有些迷茫：我是来做什么的？ 哦对，是因为太燥热。 我不喜欢燥热。 理所当然地不喜欢。 但天气实在是太热，以至于我忘了回去的路。 闭上眼，有人朝我招手：“......许久不见......” 我似乎认识她，但我太热了。 所以我客套地点点头。 “.......你......魔君.......妹妹......” 一团糟，糟糕透顶，和天气一样。 我很无聊，出于礼貌回了一个笑话。 对方没理解到笑点，我不在意：我也没理解。 就像天气没有凉爽，我的笑话不能发笑。 准确来说，是咖啡店那人的笑话。 “......拯救世界......” 总算有个能听懂的。 我假装我在认真听，实则在想：拯救世界...... 不是什么热的东西，但很枯燥，我并不喜欢。 “......拯救世界......？” 并不是命令，而是疑问。 我僵硬地点点头，开口说： “今天，世界被拯救了；也许是昨天，我不清楚。” 世界终于清爽了，她离开了，我暗自松了口气。 但我抬头看天，太阳很亮，亮得我燥热。 今天，依旧是燥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