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使者》 楔子 也许, 再见得等到来生, 只是, 梦想仍催促著思念的心, 让人无法忘记过去, 但求情缘再续。 沈琳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间,见到女儿低垂螓首,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跪在窗旁祷告。 「仁慈的上帝啊!希望祢能保佑我的妈咪和爹地身体健康,世界和平,并且能让我可以再见到洛桑一面,即使只是见一面,我也了无遗憾了,阿门。」 女儿低喃的祷告词一字字清楚地传人沈琳的耳中。心中是既欣慰又心疼,却也感到无能为力。 他们就只有妮妮这个宝贝女儿,一向是把她捧在手心中呵护、疼惜著,只要女儿有什么愿望,他们会不惜用任何代价去满足她。 但即使受到父母这般的宠爱、呵护,妮妮却没有一丝温室花朵的骄纵、跋扈,相反地,她是那么地孝顺、贴心、善解人意。 以至於对於无法达成女儿十年来最深切的愿望,让他们感到非常遗憾。 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後,妮妮起身见到母亲,不禁露出一个惊讶的笑容。 「妈咪,你怎么还没休息?」 「下午我多睡了一会儿,所以还不困,」沈琳慈爱地注视著女儿,「怎么了?你又在想念洛桑了?」 十年来,他们夫妻俩对女儿的救命恩「神」,也耳熟能详。 虽然一度他们并不相信洛桑的存在,甚至以为妮妮是在出了意外後,脑部受伤而产生幻想症,然而,十多年来,妮妮对洛桑的思思念念,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洛桑真的存在过。 虽然他们对曾是妮妮的救命恩人——洛桑心存感激,可是,十年来,妮妮对洛桑的思念却也让他们感到忧心。 已经双十年华的妮妮,并未像一般妙龄女于对异性产生好奇,反而表现得十分冷漠,令许多前来追求的男子纷纷打了退堂鼓。 二十岁也许尚未到拉警报的年龄,他们也不想太早把女儿嫁出去,可是,他们却希望女儿可以和同龄的女孩一样拥有绚烂、多采多姿的花样年华。 「妮妮,妈咪有些话想跟你说。」沈琳亲切地拉著女儿的手,「现在已经放暑假了,你该多出去走走,不要一直关在家裏。想不想去哪裏旅行?让妈咪替你做安排如何?对了,你还记得你爹地的好朋友马国超马叔叔吗?他很希望你能到他家去玩玩,他有一个和你同龄的儿子,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而且他儿子也十分乐意当你到夏威夷的向导——」 「妈咪!」妮妮没好气的打断母亲的话,「我才二十岁耶!为什么你和爹地老是把我当成嫁不出去的老处女似的?我说过,我对一般的男孩子没兴趣,你别担心了行不行?」 「这就是令我担心的地方啊!」沈琳叹了口气,「你怎么可以对异性没兴趣呢?要不是你保证过,我和你爹地都要误以为你是同性恋了。」 「妈咪,你该知道我已经有意中人了,而且我发过誓,今生今世除了洛桑,我谁也不嫁。」妮妮心急的说。 「妮妮!」闻言,沈琳的担忧又加重了,她真不明白,当初只有十岁的妮妮,为什么会对洛桑一见钟情呢? 其实,如果洛桑是个平凡普通的男子,他们绝不会加以干涉,但偏偏洛桑的身分是令人恐惧又特殊的,教他们如何能接受女儿竟爱上一个「死神使者」? 况且,他并不存在人世间,而是属於冥界的……老天!她愈想愈不安!怪来怪去,都怪他们没有早点干涉女儿对洛桑这种近乎不正常的眷恋,才会导致今日如此严重的後果。 虽然洛桑是妮妮的救命恩人,但他毕竟下是「人」,他也许是对妮妮下了什么邪术魔法,才会让她对他如此念念不忘。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才行,也许,她该去向牧师请教一些如何驱邪避凶的方法…… 「妈咪,我知道你无法了解我对洛桑的感情,但请你别阻止我对他的爱好吗?」妮妮发自真心的道:「当初也许我年纪小,不懂自己对他的情感是什么,但年复一年,我对他的思念却不减反增,这让我领悟到,当初他便已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撒下爱的种子,如今已萌芽茁壮了。」 「可是他不是人,他是冥界的死神使者啊!俗话说,人鬼殊途,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沈琳为了要让女儿清醒一些,不得已把话说重了。 「不!我的第六感一直告诉我,我们会在一起的!而且,他说过,只要我跟他有缘,就会再见面的,我知道这一天就要来临了。」妮妮的口气十分肯定。 「如果你跟他真的有缘,为什么十年来,他都不曾出现过?」沈琳不同意的反驳。 「这也是我忧心的一点,」妮妮的心头罩上一层阴影,「我曾听他说过,如果他没达成任务,他将会受到严重的惩处,不知他为了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说不定他已被贬到人间,不过却成了小猫小狗,或者是只蚂蚁——」 「不会的!」妮妮激动地打断她的话,「洛桑是那么善良、仁慈,他不会受到这么残酷的对待。」 「好,就算他当了人,但是,他也必须轮回转世,说不定他成了一个只有三岁大的小男孩,那你还想嫁给他吗?再说,他会记得你吗?」 「我不相信上帝会这么残酷的对待我跟洛桑!」妮妮泫然欲泣地道:「它会给我们一个仁慈的安排,一定会的。」 「妮妮!」 「妈咪,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沈琳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女儿的额上印了个晚安吻後步出房间。 妮妮再次曲膝跪在窗前,虔诚地向上帝祈求著—— 「仁慈的上帝,请祢怜悯我对洛桑的一片痴心,千万别让洛桑忘了我,求求祢……」 @@@ 妮妮对上帝的祈求,不仅上帝听见了,就连身在冥界,因失职而遭禁足思过的洛桑也听见了: 「情」字在冥界是不被允许的,然而,妮妮每一次的祈求,都搅动著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 「天若有情天亦老,问世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来探望弟弟的洛特忍不住念出这几句话。 其实,妮妮的祈求不只是洛桑听见了,他们每一个兄弟都听见了。 他们都希望洛桑和妮妮可以重逢,然而,却碍於冥王的命令而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当初因洛桑失职而愤怒不已,甚至还信誓旦旦的想将他贬到人间去品尝爱恨情仇之苦的冥王,终於在妻子的求情下,只对洛桑做出禁足思过的处分。 只是,妮妮的一片痴心和洛桑心中的煎熬令洛特突然心生一个念头—— 他想要让这对有缘人重逢,现在等的只是一个机会…… 第一章 寻爱 穿梭在人群, 寻找一个未知的你, 在不安的城市里, 纷扰的思绪无法平息, 只要你, 我,只要一个你…… 今生只要一个属於自己的你。 一阵剧烈的痉挛攫住了安凯洛,他仰头发出沙哑的低吼,得到了高潮。 他毫不留恋的离开雪兰的身子,并且熟练的将还温热的保险套取下,转身步入浴室,并将保险套扔入马桶内冲掉它,然後才拿起莲蓬头冲洗身体。 当他步出浴室後,雪兰仍躺在在床上,像只刚吃了奶油的猫咪般满足的伸著懒腰。 她美丽的胴体完全呈现在安凯洛眼前,他的双眼如雷达般扫视了她全身的轮廓。 雪兰伸出粉红的舌尖轻舔著她性感的唇瓣,还挑逗性地将自己的中指放入口中吸吮、舔舐一番,然後再缓缓地来到丰满的乳房,用湿润的中指拨弄粉红的蓓蕾。 雪兰的挑逗,并末引起安凯洛的兴奋,他迳自点了根菸抽起来,彷佛是在欣赏a片演出般,看著雪兰做出更具挑逗性的猥亵动作。 她是个无懈可击的情妇,对於性爱的技巧和配合度足以令男人像染上药瘾般地迫切需要她。 然而,三个月的相处,使得安凯洛对她的「性」趣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的高亢,当然,并不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或是纵欲过度的後遗症,而是因为自己那不安定的灵魂又开始作崇了。 「达令,爱我……」雪兰扭动著柳腰,曲起双腿,让隐密的三角地带完全暴露在安凯洛的眼前。 安凯洛捺熄了手上的菸步向她,让她修长的脚环在他的腰间,但他并没有进入她,只是用手指探索著她的蜜穴,近乎粗暴地抽动、搓揉,直到她在高潮中忘情的叫喊出声为止。 「达令……」雪兰仍意犹未尽的凝视著他。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扯开她的脚,从容不迫地穿戴整齐,并把一张金卡放到她的肚脐上。 「这张卡有三百万的额度,你收好。」他的口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且不带一丝感情。「要是我没打电话找你,你也不必找我了。」 言下之意他是要和她分手了。 雪兰不是个笨女人,她也不是第一次当男人的情妇,好聚好散的道理她懂。 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只能够吸引他三个月,不过,三个月内她得到一幢公寓,一辆跑车,以及名牌手表、珠宝,外加这张三百万的金卡,她其实没什么好抱怨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满意。 安凯洛跟其他男人比起来,不但出手大方,在性方面也相当出色,他懂得如何去取悦女人,绝不会因为她只是情妇,便只顾著自己的感觉,而忽略她的感受。 可惜的是她没能够长期的留在他身边,但她相信,以他的魅力,他很快就可以再找到一个替代她的女人。 *************** 对安凯洛以及其他衔著金汤匙出世的富家子弟而言,愈夜,生活就愈多采多姿。 在y俱乐部内,不仅佳肴、美酒伸手可得,艳冠群芳的女子更是随处可见,只要双方同意,俱乐部内更准备了豪华且充满魅惑的房间,供他们这些公子哥儿们大肆作乐。 但今晚,安凯洛只想安静的喝两杯,对於自己如此的「性趣缺缺」,他也感到十分不解。 也许正如他爷爷所说的,玩够了,就该找个女人定下来。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好像还没遇见一个可以让他想定下来的女子。 「今天是我眼花了,还是醉了?怎么咱们的大众情人安凯洛先生会一个人喝酒?你那个漂亮的雪兰到哪儿去了?该不会又saygoodbye了吧?」调侃他的人是他的死党之一叶家全,他是叶氏造船厂的小老板,其风流程度跟他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没眼花,也没暍醉,你还说对了一件事,我已经跟雪兰saygood-bye了,现在我正在物色下一任情妇的对象。」他啜了口酒,见到一个身材火辣,脸蛋美艳的女子正朝他猛抛媚眼。 以她的条件,绝对可以当他的情妇,但不知为何,他竟一点也不心动,反而对她那近乎轻佻的举止感到厌烦。 「今晚俱乐部来了好多新货色,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叶家全语带暧昧的说。 「不用了,我发现我今晚想一个人静静的喝酒。」 「嘿!转性啦?该不会是你那个部位出了问题吧?好朋友之间可是没有秘密的,我有比蓝色小药丸还劲ㄅ一ㄤ的仙丹,要不要来几颗?」 「谢了,留著你自己用吧!我只是对这些女人感到厌倦而已。」老天!怎么看来看去都是一些庸脂俗粉? 「厌倦?」叶家全难以置信地瞪著他,「啧啧啧,这是从咱们风流浪子安凯洛口中说出的话吗?是不是想换换口味,找一些清纯的小妞?」 「清纯倒不必,我想找个比较有挑战性的。」 叶家全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拍了一下桌子,「有一个极具挑战性的小妞,只怕你不敢去尝试。」 「在我字典裏没有『不敢』二字。」他的好奇心被挑起了,「对方是谁?」 「就是欧氏企业总裁的宝贝女儿欧妮妮,那个小妮子今年才二十岁,可是眼高於顶,对男人没啥兴趣,听说她小时候出过意外,之後脑袋就变得有点啪代啪代,行为举止也十分怪异。」 「这样的女人谁会有兴趣?」安凯洛嗤之以鼻地说。 「那你就不晓得了,」叶家全不以为然地反驳道:「这个欧妮妮偏偏长得如仙子下凡,身材也不赖,加上她又是欧尼亚的掌上明珠,条件可是很吸引人的。」 「但是绝对吸引不了我。」他的目光被一名身穿火红低胸礼服的女人给吸引住了。 挺不错的女人,容貌、身材绝对是a级的,可惜他今晚没啥「性」趣,不过,倒是可以把她列入下一任情妇的人选…… 「欧妮妮绝对比这个女人还美上十倍。」叶家全的话立刻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哦?如果这个欧妮妮如此美丽,你为什么不去追求她?」 「你以为我没追求过她吗?」叶家全一脸悻悻然地道:「她让我碰了一鼻子灰,我相信你也下会例外的。」 「这么小看我?」 「不是小看你,而是欧妮妮太特殊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我就不相信有我征服不了的女人。」安凯落十分骄傲地道:「要不要跟我打个赌?不用三天,欧妮妮绝对会乖乖的匍匐在我的脚下。」 「欧妮妮也许脑袋啪代啪代,可是,她没像你所想像的那么容易上手。」他提醒道。 「你到底赌,还是不赌?」安凯洛不耐烦的问。 「当然赌!你说赌什么好?」 「就拿我的烈火跟你的女神号来赌吧!」 烈火是安凯洛最心爱的马,曾经连赢三年的马赛冠军,而且拥有正统的阿拉伯种马血统,价值不菲。 女神号则是叶家全的游艇,由於这艘游艇是他家的造船厂特别打造的,设备十分豪华,造价更是令人咋舌,是叶家全最宝贝的东西。 因叶家全早就相中安凯洛的烈火,可惜安凯洛一直不愿割爱,所以,当安凯洛提出这样的赌注时,他便毫不考虑的点头答应。 「看在好哥儿们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追求欧妮妮。」 「一个月?」安凯洛讥讽地挑高双眉,「你这算是什么好哥们,太瞧不起我了吧?」 「好,那你说多久?」 「三天!」安凯洛极有自信的说。 「三天?这么短的时间,你要如何证明你真的追上了欧妮妮?」 「我一定会让你亲眼见到她向我俯首称臣的。」他很有信心的表示。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一言为定。」 *************** 小丹是个八岁大的小男孩,家境清寒,在放学途中被酒醉的驾驶者撞倒,头部遭到严重撞击而陷入昏迷,至今一个月过去了,仍未见起色。 妮妮是在报纸上看到有关小丹的报导,也许是因为她小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遭遇,所以,她对小丹总多了一份怜惜之情。 她常利用假日来医院探望小丹,希望小丹也可以和她一样的车运。 然而,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小丹,只见小丹的情况逐渐恶化。 看到小丹面临著死亡的威胁,妮妮伤心的握住小丹那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的小手,替他加油打气。 「小丹,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相信你办得到的,加油!」 然而,妮妮知道即使小丹想要活下去,却也难逃冥冥中所注定的一切。 因为小丹是否可以活过来,完全掌握在死神使者的手中。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死神使者就在小丹的面前,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自己有第三只眼,可以看到究竟是谁要来带走小丹的灵魂。 听天命、尽人事,当医生说出这六个字时,加护病房内响起小丹父母的哭声,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於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况小丹还这么小,这世界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等著他…… 想要安慰的话全梗在喉咙中说不出来,她仿佛又回到当年她生命垂危陷入昏迷中的情景,她永远忘下了当时她父母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痛恨这种无力感,她好想大声的跟死神使者谈判,求它手下留情,不要带走小丹…… 「欧小姐,你先到外面休息一下吧!」护士见到她如此悲痛,忍不住给她建议。 妮妮做了个深呼吸,脚步沉重的步出加护病房,在走廊的长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行热泪再也克制不住的滑下脸颊,她双手紧握地放在胸口,喃喃自语的低语著:「洛桑,祢听到我的呼唤了吗?求求祢帮忙,请祢的兄弟别带走小丹,我知道祢是仁慈的,祢会答应我的请求的,求求祢,求求祢!」 第二章 是你 一个熟悉的身影, 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像是曾在梦里见过的人儿; 等待了许久, 真的是你出现了吗? 忐忑的心儿怦怦直响…… 安凯洛就站在走廊的入口处。 他讨厌闻医院的药水味,平常,就算他身体上有什么毛病,他也绝不上医院,更何况,他的身体一向健康强壮。 但他今天却破例到了医院,只因他辗转得知,通常这个时候,欧妮妮会到医院当义工。 义工——对安凯洛而言,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 不是说他没有善心,而是他宁可选择捐钱,也不会当什么义工。 他真不明白欧妮妮这个千金大小姐,怎会想要到医院当义工?他还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孩,只会到处逛街血拚,或是到美容美发院去做什么护肤、做头发之类的,至少他所认识的女子都是如此。 不过,欧妮妮会有这样的行为他也不太意外,毕竟叶家全曾说过,她的脑袋瓜有点问题,行为举止有些怪异。 但是,为了和叶家全的赌约,他还是来了,而他也兴奋的感觉到女神号已经是属于他的了。 他缓缓的步向欧妮泥,从她微微抽动的肩膀和哽咽的低语,他发现她在哭泣。 是什么事惹得她如此伤心? 他最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就眼泪泛滥的娇娇女,但是,为了那个赌约…… 「你没事吧?」他在他那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嗓音中,多加了些温柔的口吻问,并掏出手帕递到她面前。 「我……没事。」妮妮吸了一口气,抬起眼想要向对方道谢,突然,她的一颗心如遭到雷击般差点停止跳动。 安凯洛唇角微扬,以一种最能吸引女人的眼神,凝视她那因过度震惊而圆睁的大眼睛。 老天!她的祈求灵验了,是洛桑!在分开了这么多年後,他终於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有缘我们会重逢的——这是洛桑在他们分离时说过的话。 她一直相信他们是有缘的,她等了这么久,他们终於重逢了! 「真的是你?!」仿佛回到当年的情景,她忘情地投入他宽阔、厚实的胸膛,感觉完全没变。 天啊!安凯洛在心底惊呼出声。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连诱饵都还没挂好,欧妮妮便已把鱼钩和鱼线都吞下去了。 妮妮紧紧盯著自己日夜期盼的容颜,心情仍处在震惊的状态中。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就知道我每天的祈祷会灵验,我就知道——」她为自己近乎失控的言语失笑道:「你看,我一见到你,竞开心得语无伦次了,你不会笑我吧?」 他何止想笑,根本是想捧腹大笑。 不过,他极为控制地微微一笑,脑子裏快速的转动。 听她说话的口气,她好像早已跟他见过面,而且还对他念念不忘? 对於她的反应,他也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他有过太多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的经验。 想不到这个头脑啪代啪代、行为举止怪异的欧妮妮,也难以抗拒他的男性魅力。 只是,他为何想不起来他们曾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你是为小丹而来的对不对?小丹不会死了,对不对?」妮妮拉著他快步地走向加护病房,不等他开口回答,便动手替他把西装脱下,然後为他穿上无菌衣和无菌帽。 「这是做什么?」对她这种近乎无厘头的行为他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了。 以他的经验,女人动手脱他的衣服通常是想跟他上床做爱,而她竟然是要带他到加护病房去? 「噢!我忘了你不是人,根本毋需这么麻烦的。」妮妮这才想到他是死神的使者,是可以来去自如的。 安凯洛剑眉紧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居然说他不是人?看来,她真的是头壳坏去了。 好,他就等著看她还会有什么样的疯言疯语和疯狂的行为。 他真的拭目以待! *************** 「小丹有救了!」欧妮妮的一句话引来加护病房内的一阵骚动。 原本陷入哀伤的张氏夫妻,双眼顿时燃起希望的火苗,而正在一旁做纪录的护士,也同时朝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欧小姐,你说什么?」小丹的母亲紧紧抓著妮妮的手。 「我说小丹有救了。」妮妮充满信心的道:「小丹会活下去的,相信我。」 「欧小姐,你是说你有方法救小丹?」小丹的父亲也迫不及待的问。 「不是我有方法,而是——他,」 「不是我有方法,而是——他,」妮妮把目光转向安凯洛,「他可以救小丹。」 原本抱著看好戏的心情而来的安凯洛,发现到自己霎时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这种心情上的大转变,令他一时之愣住了,无法反应过来。 「欧小姐,你说这位先生可以救小丹?是真的吗?」张氏夫妻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 「只有他才能救小丹,」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妮妮急忙拉著安凯洛来到小丹病榻前,「你快让小丹醒过来。」 安凯洛啼笑皆非的看著妮妮,现在他更加肯定她脑子有问题了,而且是十分严重的问题。 「欧小姐,这位先生是医生吗?哪问医院的?」一旁的护士提出了质疑。 「洛桑他不是医生,他是——」还好她及时将「死神的使者」五个字咽下口,要不然,非把所有的人给吓跑不可。 听到她的回答,安凯洛觉得放心不少,只是她叫他什么?洛桑?!难道她将他误认为另一个人了?这个想法令他的心头闷闷的,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欧小姐,这位先生究竟是什么身分?」护士再问。 「他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下出要如何介绍洛桑,只好打混的道:「反正你们一定要相信洛桑,只有他才能救活小丹。」 又叫他洛桑!安凯洛这辈子从没这么呕过。 一听到自己的儿子有救,张氏夫妻马上曲膝跪地哀求安凯洛救救小丹。 面对这种毫无预警的混乱场面,连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安凯洛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你们快请起,其实我并不如欧小姐所说的,有能力可以救你们的儿子。」 「谁说你没有!」妮妮不满的反驳,「当年就是你救了我,除非——」 她彷佛想到什么似的住了口,很快地向四周扫视一番,然後把安凯洛拉到一旁,将音量压得低低的。 「小丹的魂魄是不是不归你管?你哥哥他们现在在不在这儿?你可不可以请他们通融一下,不要带走小丹?」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凯洛咬咬牙,开始後悔让自己膛入这一淌浑水中。「我不是医生,我如何救得了小丹?」 「但你是使者!」 「什么使者?!」怎么他听得「雾煞煞」? 「你是死神的使者!」妮妮微笑的告诉他。 *************** 她若不是神经错乱就是犯有重度的幻想症!这是安凯洛对妮妮所下的评论。 但是,妮妮显然没有察觉到他对她的想法,只是向他投以一个「我了解」的眼神,然後向张氏夫妻和护士低声说了几句话,在安凯洛尚未完全回过神之际,病房内就只剩下他和妮妮,以及仍和死神搏斗的小丹。 「好了,现在没有其他的人了,你也不必再有任何顾忌,你快叫你的兄弟放了小丹吧!」 兄弟?!她当他是什么?黑道大哥吗? 现在,他觉得他宁可把心爱的烈火送给叶家全,也不想再继续听欧妮妮的疯言疯语了。 「洛桑,快一点救救小丹吧!」妮妮仍没怀疑他的身分。 「你的要求我无能为力,而且,我也不是洛桑。」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一张大众脸。 「你不是洛桑?」妮妮震惊地将他从脚到头,再从脚到头来回打量了好几次,「你真的不是洛桑?你怎么可能不是洛桑?」 「我叫安凯洛。」他表明自己的身分。 「安凯洛?!」妮妮不断地重复念著他的名字。 「对,我叫安凯洛,而不是洛桑。」他希望她不会再叫错他的名字。 「安凯洛,洛桑;安凯洛,洛桑……」妮妮想到洛桑曾对她说过,如没达成任务,就必须受到惩罚,是不是因为他承受了冥王的惩罚,以致他忘了自己原来的职责和名字? 妮妮仔仔细细地凝视他有个性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双唇,以及那头如黄金般闪亮的金发……他是洛桑,就算他化成灰她也忘不了!她肯定的暗忖。 如今,他可能是因受了惩罚而变成凡人,连带的使他原本的法力丧失了,这也就是说——小丹可能无法回魂。 一想到小丹不如自己的幸运,再想到小丹的父母会有多么伤心欲绝,她心中便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楚。 她旋身走向仍昏迷不醒的小丹,将小丹冰冷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中,试著把自己的体温传送给小丹。 「小丹,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坚强的活过来的,加油啊!为了你的父母,你一定要熬过来。」哽咽的嗓音中透露出她对小丹的期许。 莫名地,安凯洛的心灵被她那悲恸的神情给撼动了,他不由自主地定向前,伸出他温暖的大掌,将妮妮和小丹相叠的手包裹住。 「放心吧!我相信小丹一定可以醒过来的。」他原本只是想安慰妮妮,但是,奇迹却发生了—— 昏迷了一个月的小丹竟在此时突然苏醒过来…… 「爸爸,妈妈……」也许是受到先前车祸发生时的惊吓,小丹竟在睁开双眸後,开始哭喊著要找父母。 宏亮的哭声代表著生机,也给整个医院带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 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自己有能力救活小丹,他宁可把它当成是意外、奇迹、巧合。 但偏偏不管安凯洛如何否认,大家还是一致认为他是小丹的救命恩人,更令他无法招架的是,小丹的父母还对著他又下跪又磕头的,甚至还有跟小丹一样陷入昏迷的病患家属闻风而来,纷纷请求他医治,害得他不得不拉著妮妮落荒而逃。 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但是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反观妮妮的反应却跟他恰好相反,她是一副乐在其中、意犹末尽的神情。 「喂!你干嘛跑那么快?」她一脸不能理解的表情。 他真的真的真的被她打败了,他不跑,难道要等到被人当成疯子请出来吗? 她有幻想症,他可没有! 安凯洛凝视著妮妮俏丽、漂亮的容貌,心中不禁有些惋惜。 叶家全并没有夸大其词,妮妮长得的确很美,闪亮慧黠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如玫瑰花瓣的唇、一头俏丽的短发,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有精神上的问题。 不过,从她口口声声把他当成洛桑看来,有一点他已经可以确定的是,她如果不是有幻想症,就是在感情道路上曾受过伤害,而这个名唤洛桑的男子,极可能就是罪魁祸首。 「洛桑——」察觉到自己又因习惯性使然叫错名字,妮妮先是十分可爱的吐吐舌头,才纠正道:「呃!我又忘了你叫安凯洛。你真的对以前的事完全没印象了吗?你是不是曾经出过什么意外,才会得了失忆症?你为了我而受到这么大的惩罚,我真的好感动喔!不过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不好!要他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在一起,那他迟早也得进精神病院……不过,她既然已向他俯首称臣,那他和叶家全的赌约,他算是赢定了。 这下子,女神号一定得换主人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叶家全知道结果的哭丧表情。 「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他执起她的小手,以无比温柔的语气回答。 说也奇怪,要他勉强向一个自己厌恶的女子说温柔的话语,他应该感到恶心才对啊!但是他却没有,而且还深深被妮妮那纯真的容颜所吸引,更离谱的是,他竟对她许下以前不曾对任何女子说过的诺言。 谁说精神病不会传染?他发现自己若再继续跟妮妮这么疯言疯语下去,他大概也得去精神科挂号了。 *************** 「什么?!你说欧妮妮已经被你钓上了?」叶家全听到安凯洛的战绩,不禁露出虽以置信的口吻,「我不相信,绝对不可能的,多少人追求她都铩羽而归,你才出马一天就达成任务?不可能,八成是你在说谎。」 「我告诉你,愿赌就要服输!而且,欧妮妮不只是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还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呢!我真後悔自己没随身携带录音机,否则铁定教你心服口服。」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好!我决定追加赌注!只要你可以把欧妮妮哄上床,我就再送你一艘以你为名,为你特别设计打造的游艇。」 「老话一句,愿赌服输,到时你可别耍赖啊!」安凯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眼见为凭,只要你做到了,你就可以马上来领奖;不过,如果你没达成,我可不只要你的烈火,还要你那辆一九五○年的骨董跑车。」 「你的胃口还真大。」安凯洛调侃地说。 「就看你敢不敢赌罗!」请将不如激将,叶家全深知这个道理,并将它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我的字典裏从没有『不敢』二字,」安凯洛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你现在可以交代工程师开始打造属於我的游艇了。」 「这么有信心?」看他那副笃定的神情,叶家全不禁有些後悔了,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输了赌注事小,他可不想往後的日子一直被人嘲笑。 「走著瞧吧!我绝对会让你跌破眼镜。」 *************** 妮妮的心像长了翅膀般飞上云端。 即使已经和洛桑重逢了,但她仍如往常一样,在睡觉前诚心的祷告。 「祈求上帝能让我和洛桑……呃!是让我和安凯洛可以天长地久的厮守。」她对著如黑丝绒般的夜空轻声呢喃。 想到今天安凯洛向她许下承诺时的情景,她的心裏又忍不住涌上一阵喜悦。 她从未恋爱过,但她却明白自己已经坠入爱河了!十年来的等待总算没白费,她也从未怀疑过安凯洛不是洛桑。 不只是他的相貌让她深信不疑,在亲眼目睹他救活小丹的情景後,她更确信他就是洛桑。 妮妮感到心情愉悦且轻快,忘记此时已是深夜时分,甚至高兴的跳起舞来,她像是拥著一位舞伴,一面绕著房间跳华尔滋,一面用她那柔美的嗓音哼著歌曲 youreyesburnthroughme(你的眼神贯穿了我) likearagingfire(彷如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 ifallblissfully(让我感到无限的幸福与喜悦) ihaveneverwantedanyotherboy(从来没有渴望过其他的男子) thewayiwantyou(你是唯一让我思念的人) youknowiwouldgoaroundtheworldi\''dtakeyouanywhere(只要有你,天涯海角我都肯去) tellmewhatyouwanti\''llgiveyouanything(只要你有任何要求,我将无怨无悔的付出) 「妮妮?!」 妮呢惊呼了一声,有些难为情地放下双臂,她太过於沉醉在自己的喜悦中,因而没有注意到母亲推门而入的声音。 「妈咪?你……你怎么还没休息?我吵到你了吗?」她的双颊陡地升起一股臊热。 「你没有吵到我。」沈琳微笑的凝视著女儿,本来她还为了自己明天将随丈夫到香港开会,担心妮妮一个人在家会寂寞呢!但显然她的担心是不必要的了。 她好奇的看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女儿,虽然妮妮并不是个内向的女孩子,但她却向来个性稳重内敛。 像今晚这样怪异的行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妮妮,你今晚看起来好像特别开心,可以跟我分享你的喜悦吗?」她们母女俩总是像朋友般无所不谈。 「妈咪,我遇见他了。」妮妮的双眸熠熠发亮。 「他?谁啊?」沈琳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洛桑。」 「洛桑?!」沈琳的心脏险些漏了一拍,虽然洛桑曾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但是,他特殊的「身分」仍让她有些伯伯的,毕竟死神的使者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见到的,一旦看到死神使者,那就表示这个人即将死去,所以—— 「你是说你遇见他?在哪裏?在梦裏吗?」 「不!不是在梦裏,而是在医院——」 「医院?!」沈琳尖声打断女儿的话,「你是说你见到他来带走某个人的灵魂?」 「哦!不是这样的,」妮妮给了母亲一个安抚的笑容,「他是为了见我而来的。」 「见……你?!」沈琳的心七上八下的,连忙拉著女儿的手,「妮妮,你身体哪裏不舒服?你看过医生了吗?不,不行,我还是去叫你爸爸起来,咱们得好好谈一谈才行。」 「妈咪,」妮妮为母亲过度的反应感到啼笑皆非,「你别这么担心,我很好,没病没痛的,你也不必担心洛桑是为了要来将我带走,他现在已经不是死神使者了,而是人类,而且,他也不叫洛桑,而是叫做安凯洛。」 「安凯洛?」好熟悉的名字,但她就是想不出来曾在哪儿听过。「你是说,他不再是死神使者,而是人类?」 「是的,他是为了我受罚,而被放逐到人间来,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我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是洛桑。」 这太……太荒谬了! 沈琳很担心不知人心险恶的女儿会遭到有心人士的利用,她怎么样也不相信女儿的说法,但女儿的反应令她感到忧心。 「你如何证明他是洛桑?」她必须想方法纠正女儿的想法才行。 「除了他的长相,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尚未消失。」妮妮兴高采烈的把安凯洛救活小丹的经过告诉母亲。 沈琳愈听,眉心就揪得愈紧,心也越来愈凝重。 「妮妮,你有没有想过,小丹会活过来,可能是医生误诊的巧合?」 「不,你怎么可以怀疑医生的能力?那当然更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已经注定了的,」妮妮激动的反驳道:「医生都对小丹放弃了,但小丹却在安凯洛出现後醒过来,这怎么会只是巧合呢?」 「有很多事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看到女儿的反应,沈琳更加忧心了。 「我赞同妈咪的说法,就像当年如果我没有遇见洛桑,也许我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小丹跟我的情况是一样的。」妮妮见招拆招的回答。 「这个叫安凯洛的男子是哪裏人?他是在做什么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为了女儿的安全,沈琳不得不小心防备。 「他……」妮妮吐吐舌头,「我忘了问他了,不过,他答应会来找我的,届时我再问个清楚。」 「他什么时候要来找你?」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沈琳的心头。 「明天,他说明天会来找我。」 「那我明天不陪你爹地去香港了,我要留下来见他。」沈琳当机立断的说。 她一定得见见这个安凯洛,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三章 恋爱 心里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像吃了过期的东西, 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 这滋味, 好似恋人间所谓的嫉妒。 「妈咪,你别这样子。」妮妮并不是不想让母亲见到安凯洛,而是母亲的反应让她担心。 「难道你不想让我见到他?」这让沈琳更放心不下了。 「当然不是,」妮妮急急的继续说:「我当然希望你和爹地可以见见安凯洛,只是爹地最近身体不好,你让他一个人到香港开会,你会放心吗?」 「那我叫你爹地别去开会了。」多一个人做参考也许可以多一道防范,再说,她相信尼亚阅人无数,更可以识破安凯洛的伪装。 妮妮知道父亲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除非身体极为不舒服,否则公事必定亲力亲为;而且,她也不希望这么快就让安凯洛和父母碰面,深怕会把他吓坏了。 所以,对於母亲的提议,她并不赞成。 「妈咪,你知道爹地这次的会议很重要,否则,他也不必这么辛苦的赶去,如果你要他不去开会,那不是让他很为难吗?」她好言相劝,希望可以打消母亲的念头。 「有什么好为难的!」沈琳不以为意的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宝贝女儿,什么事都比不上你重要。」 「妈咪,我希望你可以给我和安凯洛一个适应期,也许等你和爹地回来以後,我再安排一个适当的时间让你们见面,这样或许会比较好一点。妈咪,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妮妮开始对母亲撒娇,她知道每次只要她一撒娇,母亲就没辙了。 沈琳并不赞同女儿的说法,但是却又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妮妮,我真的很担心……」这可是女儿第一次想和异性交往,不是她多心,而是这是每个当父母者的心情,总是希望女儿可以在感情道路上一帆风顺,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妈咪,你为什么担心?难道你信不过我?」 「我信得过你。」但却不相信安凯洛。 「那你就不必担心了嘛!」妮妮毫无心机的说。 唉!沈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怪只怪自己没有多跟女儿谈谈有关男女之间的事,才会导致女儿今天一点警戒心都没有。 「妮妮,」沈琳握住女儿的手,神情十分严肃地道:「你要答应妈咪一件事。」 「好,不管妈咪要我答应什么事,我都不会拒绝的。」妮妮许下承诺。 「我要你答应我,除了亲吻,若他有其他逾矩的要求,你都必须拒绝。」 「妈咪。」闻言,妮妮立刻羞红了双颊。 「也许你会认为妈咪顾忌太多了,但是,这是你唯一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方法。」 「妈咪,请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而且,我也相信安凯洛不是一个坏男人,他不会伤害我的。」 有了女儿的保证,沈琳悬挂的心终於稍稍安定下来了。 *************** 当妮妮听到佣人通知她有位安先生想见她时,她的一颗心便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匆匆地步出房间,连自己身上还穿著睡衣都没察觉。 「小姐,你还没换衣服呢!」佣人贵嫂唤住她的脚步。 妮妮陡地感觉到脸上升起一股燥热,下好意思的说:「哦!我忘了……」 贵嫂一脸惊讶的表情,似乎为一直行为稳重的她有如此怪异的举动而感到好奇。 「贵嫂,你先请安先生到大厅等我,问他是要喝茶还是咖啡,如果他还想吃些什么,你就照著做,还有,告诉他我很快就会下去,你千万得看著他,别让他离开,还有……」 「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替你『好好』的招呼这位安先生的。」贵嫂朝她投以一个极为暧昧的眼神。 「贵嫂,你怎么可以笑我啦!」她娇羞地抗议道。 「傻女孩,」贵嫂笑咪咪地看著她,「贵嫂虽然人老,可眼睛没有花喔!这位安先生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器宇非凡,是人中之龙。」 「您真的这么认为吗?」看来,她先前的担心是不必要的了,虽然贵嫂是她家中的佣人,但是,由於她年纪大,加上工作经验十足,在家中备受欧尼亚和沈琳的敬重,甚至有时他们对她的看法也十分尊重,所以,贵嫂的一席话让妮妮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似的。 「傻丫头,你喜欢他,对不对?」 妮妮重重的点点头,完全不隐瞒。 「这样的男子绝对可以跟你匹配,不过,交人贵在交心,你一定要多加了解他,我相信,像他这样的男子一定有不少女人喜欢,你年纪轻,千万得防著点,俗话说:『防人之心下可无。』。」贵嫂经验老到的提醒她。 「我知道,不过,你别担心,他绝对是个可以相信的男人。」 「那还不快去好好的打扮打扮?」贵嫂催促著她。 「嗯!我马上去。」妮妮欣然的点点头。 「记得把你最美丽的一面表现出来,让他的目光离不开你。」贵嫂笑呵呵地看著妮妮娇羞地跑进房间。 她知道,小女孩终於恋爱了! *************** 妮妮特地挑了一件白色的短袖线衫,配上苹果绿的吊带裙,将她的青春气息展露无遗。 凝视著自己那头俏丽的短发,她有些後悔没有留长头发,希望安凯洛不似其他男子,只喜欢长发女孩。 不过,只要他喜欢,她就长发为君留! 「你来了。」她匆匆的跑下楼梯,但因过度紧张,差点漏踩一个阶梯,幸而安凯洛眼明手快的及时扶住她,才让她不至於出糗。 「小心!」他皱皱眉心,神情有些不悦,不过,在四目相交之际,神情立即变得很温柔,令妮妮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他身穿一件优雅的亚麻料外套,深色的背心和长裤,以及一件雪白的衬衫,配上一条亚曼尼的领带,优雅迷人得彷若从杂志上走出来的模特儿。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刚才打扮的时间足足花了二十分钟。 安凯洛耸耸肩,双眼著迷地凝望她。 清纯可人的打扮更显现出她的娇俏、秀丽,那红扑扑仿佛苹果般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而她那粉嫩的唇瓣则红艳得彷佛在邀人前去品尝。 他不禁幻想起吻她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今天看起来好美。」他以温柔的男性嗓音赞美道。 「你喜欢?」妮妮红著脸微笑,一时之间,又为自己这幼稚愚蠢的傻话而懊恼。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他望著她的双眸微笑,双眼中闪著熊熊火焰。 妮妮感到一股燥热又飞上脸颊,但却是因为满心欢喜,而非困窘。 「我好高兴你来找我,本来我还很担心你会忘记呢!」 安凯洛扬起一边的眉毛,凝望了她一会儿。「我怎么可能忘记?我答应过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不是吗?难道你忘了?」 「我没有忘,我一直在等你,而且,我好想你。」她真心的说。 「真的?」他执起她的手带到唇边,用他的唇轻轻摩挲著。「我也很想你,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他的语调悦耳动人,动作挑逗,令妮妮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很微弱,血液急速窜流。 「我好高兴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就知道你是值得信赖的。」她坦白的说出心中的感觉。 这时,妮妮见到一抹奇异的神情出现在他眼裏,但只是一闪而逝。 「这张照片中的你好可爱。」他把话题转移到墙上的巨幅照片,裏头的妮妮正抱著一堆红苹果,笑得灿烂可爱。 「这是我从昏迷中醒过来後,爹地和妈咪特地带我到苹果园休养时,农庄主人的儿子汤米为我拍的,看这技术,很难想像他那时只有十岁大吧?他从小就立志当个摄影师,每年我去苹果园度假时,汤米都会替我拍好多相片,你想不想看——」她说得兴高采烈,却忽然发现他露出不悦的神色。 「这么说,你跟汤米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罗?」咦?他说话的口气怎么酸溜溜的?安凯洛为自己怪异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妮妮敏感的嗅到他嫉妒的语气,在惊讶之余,心里却感到万分的喜悦。 「如果你不喜欢我跟汤米见面,以後我下去苹果园度假就是了。」她讨好的说。 「我有什么权利让你为我这么做?」怪怪,他的酸意竟因她的话而减轻了许多,但嘴上仍是得理下饶人。 「你当然有权利,因为你是洛桑啊!」 洛桑?!她还是把他当成洛桑?这让他好不容易才好一点的心情又变恶劣了。 「你愿意告诉我有关於洛桑的一切吗?」他倒要看看这洛桑是何方神圣,不但让她思思念念,还一个劲儿地把他当成他。 「十岁那年,我出了一场意外,陷入昏迷中,当时连医生都宣布我已回天乏术,但就在那时,负责引导我灵魂的死神使者洛桑,却仁慈地放我回来。」她缓缓叙述当时的情景,「当我和洛桑分别时,他就肯定的告诉我,只要有缘,就能重逢。」 安凯洛原以为自己听到这样荒诞不经的事,应该会为之嗤之以鼻或不屑理会,但是他却没有。 反倒是被她诚挚的神韵所感动,心中也充满了莫名的罪恶感,甚至无法容许自己对她的欺骗。 「妮妮,我不——」他想向她坦白,但她却及时用食指点住他的唇。 「你就是洛桑,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微笑得像个纯洁天使。 安凯洛低头看她那双充满信任的大眼睛,内心深处猛地被自己的良心戳刺著。 「你就是洛桑!洛桑,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你,这几年来,你总是出现在我梦中,我一直等待今日的重逢!天哪!我有好多说不出的开心和感谢,是上帝的恩赐,我们才能在一起。」 「妮妮。」他放轻声音,眼神中充满罪恶感。如果有机会,他要好好替她上一堂有关「人心险恶」的课程。 妮妮深深的凝望著他,她仿佛感觉到他正以爱人的眼神凝视著她。 一阵喜悦的颤抖陡地窜过她的胸口,竟令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真的好想哭,但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喜悦。 他就跟当年她见到他时一样迷人,那宽阔的肩膀强健又具男子气概,浓密的金发那么耀眼灿烂,额前沿著眉际落下的鬈发,把他英俊的脸庞衬托得更有型。 他的鼻子挺直有个性,剃得柔细光滑的下颚坚定顽强,颊骨完美;而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神,更具有种奇异的力量。 「你哭了?」他柔柔的声音中透露著惊讶。 「我……」她吸吸鼻子,哽咽的声音中充满笑意,「我这是喜极而泣。」 「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傻瓜。」他用双手揽住她的腰,温柔地拥她入怀。 「你说我傻,那你会不会因此而不喜欢我了?」 「当然不会,」他很肯定的回答,「你傻得教人又爱又怜!」 安凯洛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用自己的唇攫住她的。 妮妮的心跳差点停止,虽然这只是个轻吻,但却令她心醉神迷。 「你真是可爱的小东西。」他靠著她的前额轻叹道。 妮妮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端,只能更加紧密地用手臂扣住他的颈子,让他支撑著自己。 「你可以再吻我一次吗?或者由我吻你?」她发现自己变大胆了,但她不在乎,她只希望能将自己对他的感情毫无保留的表露出来。 「你可以自行选择!」他柔声细语地回答。 「我想吻你。」她笨拙地把唇贴在他的唇上,而他也轻柔的回应。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任由他引导著她。 当他张开嘴唇时,她也依著他照做;当他伸出舌尖挑逗她时,更令她浑身发热,雀跃的感觉使她血脉债张。 「别急,」他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稍稍往後退,「别一次就尝尽所有的甜头。」 她噘著嘴唇,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 安凯洛轻叹一声,手臂更紧密地将她圈住,让他们的躯体紧贴在一块儿。 「你真是个贪心的小公主,妮妮。」 「我从来没有被吻过嘛!」她坦白的道,马上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静止。 妮妮抬起眼,见他的眉头似因不安而深皱,眼中也蕴藏著苦恼。 「我真不应该……」他有些愧疚的低喃。 「不应该什么?不应该吻我?」 「你是这么的纯洁无瑕,我怎么可以吻你?」 「为什么不可以?」她插话,「我很开心能把我的初吻献给你,因为你是唯一有资格吻我的人。」 他凝视著她好一会儿,神情没有因她的话而缓和,反而更加忐忑。 「你会後悔……」 「我才不会後悔,」她朝他绽开一抹诱人的笑,大胆的说:「我希望你可以再吻我一遍,你不能拒绝我喔!」 他的唇毫不迟疑地与她的再次会合。 这一次,他的吻中除了温柔,还掺杂著许多专注和霸气。 妮妮感觉到安凯洛的吻将她层层包围,是那么强劲又热情。 妮妮微微的喘著气,感受著充斥在胸间的兴奋感。 这时,一阵轻咳声传来,令安凯洛马上松开她。 「小姐,你的早餐准备好了。」从贵嫂那不太自在的嗓音,可以听得出她看见刚才他们接吻的一幕了。 「谢谢你,贵嫂。」妮妮羞赧地向她道谢。 「如果有什么需要,小姐再叫我好了。」贵嫂朝妮妮眨眨眼,暗示她她不会再冒昧地出现打扰他们了。 贵嫂退下去後,安凯洛马上以自责的口气说:「都是我害你还没吃早餐,你赶快去吃吧!别饿著了。」 「我又不饿。」她嘟囔著。 「就算不饿,也得多少吃一点,一日之计在於晨,早餐不吃是会变笨的。」他只顾著说教,忘了自己也没以身作则。 「那你吃了吗?」她不服气的反问。 「嗯……唔……」这下他可被问倒了。 「你也没吃对不对?」她一脸促狭地睨著他。 安凯洛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咦?他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也会感到不好意思?这可真是要跌破他的眼镜了。 「那我们就一块儿吃吧!」妮妮笑著拉起他的手往餐厅走去。 她的动作是那么自然、毫不矫情,令安凯洛的心中窜过一阵悸动。 他悄悄地,不露痕迹的反将她的手握住,但仍被妮妮察觉到了,她回过头,回给他一个充满阳光的微笑。 餐桌上摆了妮妮最喜欢的鲜奶和麦片,这是她平时,也是从小就喜欢吃的早餐。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妮妮指指桌上各种口味的麦片。「有草莓、巧克力、香草、原味的,还有水蜜桃,另外,这是最新口味香蕉的,你选哪一样?」 什么?!教他吃这种儿童吃的东西?他可是敬谢不敏,不过,见她这么兴奋的介绍,他也不忍心泼她冷水。 「你平时最爱吃哪一种,我就吃那一种。」 「我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顽皮的神色,「我最喜欢这样吃,综合口味的。」 她先把鲜奶倒在碗内,然後把各种口味的麦片都往碗裏倒一点。 综合口味?老天?那能吃吗? 安凯洛皱起眉头,无法想像把巧克力、草莓、香草、水蜜桃、香蕉等混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嗯!好吃极了,你快尝尝看。」妮妮舀了一大匙放入嘴巴,一边嚼还一边做出美味可口的表情。 安凯洛的眉头皱得快打结了,根本不想去尝试。 「吃一口嘛!真的很好吃,不骗你。」妮妮见他没有反应,乾脆替他服务。 瞪著嘴巴前面那一坨怪怪的玩意儿,安凯洛满後悔自己没随身携带胃药的习惯。 「一定要吃?」他面露难色。 「吃吃看,我包你吃一口之後,会意犹未尽,甚至还会欲罢不能!」妮妮像哄小孩般地哄著他。 「好……吧!」安凯洛屏住呼吸,把那一坨可怕的玩意儿吃入口中,本想一口气把它吞下肚子,没想到妮妮却在此时对他耳提面命。 「慢慢嚼……嚼慢一点才能吃出它的好味道。」 好味道?他可是一点也吃不出来,但是怪味道却很明显。 虽然感到极为恶心,但是安凯洛还是很忍耐的「细嚼慢咽」。 「好吃吗?」 「嗯……唔……」用力一口把口中那坨东西吞下肚,安凯洛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开水,试著把口中的那股怪味道冲淡。 「怎样?你喜欢这个味道吗?」妮妮又问了一次。 「好吃,好吃极了!」安凯洛十分虚伪的称赞。 但他的回答并没有让妮妮露出开心的表情,一张脸蛋反而绷得紧紧的。 「你说谎!」 「我……」他是为了哄她开心,怎知会弄巧成拙。 妮妮紧紧的瞅著他,「你根本不需要因为想迎合我而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其实,我刚刚完全只是在试探你,我知道你向来是这么温柔贴心,可是,我更喜欢有个性的你。」 天哪!原来,女人难以捉摸是不分年龄的。 伯惹她不开心,他才很忍耐的吃下那坨可怕的东西,到最後竟被指责为没个性?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见他沉默不语,妮妮顿时为自己的心直口快而懊恼…… 第四章 心神荡漾 淳淳又温温, 如在云端、像在海上, 茫茫然, 好似摸不清方向, 该如何,才能回到你身夸? 「你……你生气了?」妮妮小心翼翼的注视著他脸上的表情。 「嗯!有一点。」喜欢他有个性是吗?那他就给她有个性的回答。 今天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敢这么大胆的捉弄他,他早就掉头走人了! 「对不起……」妮妮一脸悔意的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开你玩笑的,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不必处处迁就我。你知道当年让我觉得你好威风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他沉著声音问。 「就是有一次我好想跟我妈咪见面,你却始终不肯答应,为此,我还跟你呕气,甚至不肯跟你说话。」 「那後来呢?」他十分好奇有关她和洛桑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後来当然是我赢了。」 他早就料到了,因为没有人可以跟如此纯真的她生气,他也不例外。 「我错了。」妮妮突然把手伸向他,并把掌心朝上。 「你这是做什么?」他怔了怔。 「你可以处罚我,你打我吧!」她的神情十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的要我打你?!」他故意把表情装得十分严肃。 「你打吧!我不会哭的。」说著,她咬紧牙,一副准备挨打的模样。 「好,我就打——」他故意把手高高的举起,还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妮妮连忙闭起双眼,一副咬紧牙关的表情。 可是,她等了又等,他却迟迟没下手,她连忙把眼睛睁开,发现他竟一脸饶富兴味的注视著她。 「你怎么不打?你原谅我了?」 「我只是觉得打你的手心不能教我消气,所以,我决定改用另一种方法处罚你。」他眼中露出一抹狡黠的光芒。 「什么方法?」 「你先把眼睛闭起来。」他命令著。 她虽然好奇的想看他将会如何处罚她,但最後仍照著他的意思做。 突然,安凯洛用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并把唇印上她的…… 妮妮先是感到错愕,然後是满心欢喜的接受处罚。 老天!如果这也算处罚的话,那她可是百分之百的喜欢,甚至可说是爱死了这种令她心神荡漾的处罚。 安凯洛的唇品尝著、挑逗著、愉快的等著她的唇逐渐湿润,他的舌才轻轻地探入她的双唇,并且进入她温润的口中,手臂也缓缓地将她抱紧。 当他的指尖沿著她脊背游栘爱抚时,她可以感觉到全身似乎也变得敏感起来。 高涨的情欲席卷著妮妮,她只能紧紧的攀著他,让自己随著安凯洛一起卷入魅惑人心的漩涡之中。 安凯洛不断的吻著她,妮妮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仍在呼吸。 她不能思想、不能行动,只是全心全意地回应著他的需索。 但是,她真的很需要呼吸,於是,她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好几口空气,她觉得双颊既红且热,身体的每一部分像有自我意识般地拚命地贴向他。 「你尝起来真是好极了。」安凯洛贴著她的颈部低语,但他那探索的唇舌仍持续地将愉悦的颤动传至她的四肢百骸。「香醇甜美,宛如琼浆玉液。」 妮妮也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和他相融相合,此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他们两人,彼此需要和被需要,同时也被一种不知名的需索戚驱使著。 「老天!」安凯洛用自己的额心轻柔地抵著她的额头,他浑身冒著汗、呼吸急促,手臂紧紧地圈著妮妮的腰,他已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即将破茧而出的欲望。「我多么想要你!」 「你想要什么?」对男女之间的欲望不甚清楚的妮妮很天真的问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从她无邪的表情中,安凯洛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她根本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真的什么都给我?」他从喉咙深处硬挤出话语。 「当然。」她的双眸中毫无警戒之色。 老天!这个傻女孩,她知不知道自己陷入什么样的危险中?她知不知道她的话会令多少男人失去理性? 看来,他真的要给她好好的上一堂课才行! 「你到底要什么?」看他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妮妮益发好奇了。 「我要——一杯冰水,加满冰块的冰水。」其实应该是一大桶,而不只是一杯而已。 「我马上去替你倒。」她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想喝冰水,而且还要加满冰块?难道鲜奶加麦片真的那么不好吃吗?妮妮单「蠢」的想著。 *************** 用好奇宝宝来形容妮妮一点也不为过! 为了多认识安凯洛,她像在做身家调查似的问个不停,最好笑的是,她居然问他—— 「你是不是很有钱?」 安凯洛轻叹了一口气,显然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跟你爹地一样吧!」安氏企业和欧氏企业所经营的项目虽然不同,但一样的富有。 「这么说,你也有一间好大的公司罗?」她兴致盎然的问。 虽然刚才已喝了一大杯冰水,稍稍压制了体内的欲望,但是,他发现两人若再继续独处下去,他可能会真的克制不了自己。 为了怕吓坏妮妮,他突发奇想的说:「不如我带你去参观我的公司如何?」 「好啊!」妮妮想也不想地就点头答应。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已身处在安凯洛的办公室裏,这间坐落在安氏企业顶楼的办公室,成八角形状,四面皆为落地窗,身处其中,可以鸟瞰整个市区。 「怎么样?还喜欢我的办公室吗?」他笑看著不断发出惊叹的妮妮。 「嗯!我好喜欢,不过——」 「不过什么?」 「可惜它只是一间办公室。」她一脸惋惜的说。 「什么意思?」他好奇的想知道她的脑子裏在想些什么。 「算我没说,不然又会被你笑了。」她眨眨慧黠的大眼。 「一定要说!」这一次,他「很有个性」的命令她。 「如果我说出来,你不可以笑我喔!」她很认真的要求道。 「我绝对不笑。」他紧抿著唇等待,以防自己失信。 「我觉得,如果这是一问浴室那有多好,裏面有个好大好大的按摩池,空气中飘荡著优美的音乐,一边洗泡泡澡,还一边吃苹果,这绝对是人间一大乐事。」 安凯洛万万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奇特的想法,如果不是已经「了解」她,他会以为她是故意想引起他对性的遐想,是想挑逗他。 「你说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奇怪?」她完全忽略了他眼眸闪烁的欲望之火,一个劲儿地自嘲道:「我妈咪就常常笑我爱乱想,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爱突发奇想,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嘛!」 「事实上,我喜欢你这个点子。」安凯洛的嗓音嘶哑,脑海中浮现著妮妮洗泡泡澡时诱人的模样。 老天!他觉得自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极力克制住自己想吻她的冲动,安凯洛转向办公桌,按了对讲机。 「王秘书,麻烦送一杯苹果汁和一杯冰水进来。」他吩咐著。 妮妮很讶异的睁大双眸,「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喝苹果汁?」 「因为你提到想吃苹果。」还有洗泡泡澡——唉!真是要命的诱惑,他咬咬牙暗付。 一分钟後,他吩咐的饮料送进来了。 看到他欲拿起冰水,妮妮马上伸手阻止。 「你喝这么多冰水不怕伤胃吗?」 他忍得都快得内伤了,哪还怕伤胃啊! 「我很渴。」他语带双关的说。 「渴也可以喝果汁的嘛!」她把苹果汁放到他手中,「暍苹果汁可以保护肠胃,有益健康喔!」 他现在才不管什么健不健康的问题,只希望可以将体内的欲火浇熄。 於是,他仰头一口气将果汁喝个精光,可恶的是好像没啥作用,因此,他又把冰水也一并喝光。 「你真的这么渴啊?」妮妮没有多想的问。 「现在比较好一点了。」他吁了口长气。 「看来一定是天气热,你上火了。」她想法单纯地道,「只可惜妈咪跟爹地去了香港,否则就可以请妈咪熬些凉茶给你降降火气,上火时喝点凉茶很有效喔!」 安凯洛暗暗呻吟一声,他真的被打败了——不只被妮妮打败,也被他自己打败。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条神经错乱了,居然会这样虐待自己、苦苦压抑,若是换成其他的女人,他早就把她压在桌子上要了她,好纡解自己的欲望。 他真是够他妈的很火,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 「对了,」妮妮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叫一声,「我知道哪裏有卖像妈咪熬的那种凉茶,我带你去。」说著,她便急急地拉著他欲往外走。 「妮妮!」他哑著声音叫她,并把她拉至胸前。 「嗯?」她顺势贴上他的胸膛。 「我这火气喝凉茶也没用的。」也许选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就今日,他决定现在就给她上一课男女之间的课程。 「那去看医生有没有用?」她眨眨大眼。 他摇摇头。 她露出苦恼的表情,「那怎么办?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当然有,你就是一帖良药。」 「我怎么……可能……」妮妮突然住口,因为安凯洛倏地低下头,他的唇和她只有咫尺之隔。 「你知道你就是让我觉得『渴』的原因吗?」他在她耳边哑声低语。 「我不知道……那我该怎么做?」 「只要让我吻你,」他紧盯著她,「现在,我要吻你了。」 安凯洛温暖的气息吹拂著她的嘴唇,然後,他攫获了她的唇。 只那是短短的几秒钟,她就完全迷失在其中,只能感觉到他的触摸,嗅到他的气息,以及尝到他嘴裏的滋味。 现在的他正在啜饮著她,仿佛她是朵艳丽盛开的花朵,那滋味是如此甜美,宛如蜜汁一般。 安凯洛的舌尖在妮妮温热潮湿的嘴裏掠夺著、占有著、挑逗著,令她的两腿问窜起一股让她震惊的战栗,她的身躯也因而紧绷,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感觉到胸前坚硬的乳蕾正顶著她的胸罩。 她的双脚就快要失去支撑的力量……哦!不行了,她觉得自己就像快融化的鲜奶油。 就在她无法站稳之际,安凯洛轻松的将她拦腰一抱,然後放置在长沙发上。 他俯身凝视她,双手分别放在她的两侧。 「你把舌头放进我嘴裏时的感觉很怪。」她突然进出这么一句话。 「怎么个怪法?」他兴味盎然地问。 「我的一颗心好像变成一只小鸟,一直拍著翅膀急著想飞出去。」 「你的心变成了小鸟?」他灼热的眼神令她的双颊如火烧了起来。「我摸摸看,现在小鸟还在吗?」 「凯洛——」她娇羞地挡住他蠢动的手。 「再叫一遍。」他的神情变化莫测。 「叫什么?」她傻呼呼的问。 「我的名字,我要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他很开心她是叫他凯洛,而不是洛桑。 「凯洛。」她顺应他的要求柔柔地再唤了一声。 「你真是个小乖乖。」他的手指沿著她的唇缘轻轻画著,令她感到口乾舌燥。 她屏住气息,不自觉地伸出舌尖想轻舔乾热的唇,未料却和他的指尖交会。 他先是轻轻摩挲她的舌尖处,然後缓缓将指头放入她的口中搅动,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又带著暧昧的挑逗意味。 妮妮下意识地吸吮著他的指头,仿佛它是支可口的棒棒糖。 「你学得太快了,小乖。」他心跳加速地抽回自己的指头,大手慢慢下滑落至她因呼吸急促而不断起伏的胸前。 「哦!又来了。」她猛然倒吸一口气,几乎是绝望的喊叫。 「什么又来了?」他问,声音充满诱惑又热烈。「是不是你的心又变成小鸟了?」 「我的心跳得好快。」她轻声说。 「有多快?」说著,他的手开始缓缓抚弄起来。 「凯洛……」 「你知不知道男人对女人存有一种危险的欲望?」 「我知……道。」她记得母亲那夜的告诫。 「所以,你该阻止我的。」 「如果你只是亲吻我,我就不会阻止你。」 「你希望我亲吻你吗?」 「是的。」她坦诚道:「我喜欢你吻我的感觉。」 安凯洛把她的话当成邀请,再度将唇压在她的唇上。他用魅惑人心的柔情攻势爱抚著她的腰,伸出舌头抚弄她的唇角…… 她懵懂的眼神,让安凯洛更加确认了一件事,她对於男性的需求真的是不清楚。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著了火的眸子紧紧勾瞅著她。 「嗯……知道吧!」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不是真的完全不懂。 「给我好吗?」他魔魅的双眼攫住她迷蒙的瞳眸。 「凯洛——」妮妮全身紧绷,双唇隐隐颤动,想起她向母亲承诺过的保证,她呐呐的拒绝道:「嗯——等我们结婚以後好不好?」 「结婚」二字如雷灌顶般使安凯洛立刻从情欲的激潮中清醒过来。 「你……你说什么?」他震惊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结婚,我们不是要结婚吗?」她眨眨又长又翘的睫毛,问得理直气壮。 「我跟你——结婚?」他坐直身子,脑子裏一片混乱。 妮妮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吗?所以,我们不是该结婚的吗?」 在一起就得结婚?那他不就得结上上百次婚了? 「妮妮……」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妮妮打断他的话,「我妈咪和爹地不会阻止我们的,相反的,他们会祝福我们的。」 「妮妮——」问题是他根本没想过要结婚。 「怎么了?」见到他面露难色,妮妮这才惊觉到事有蹊晓。「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 「妮妮,你听我说,我——」安凯洛很想向她说出心中的想法,但一见到她那充满期望的眼神,到口的话就又硬生生的吞回去。 妮妮不是个迟钝的女孩,从安凯洛几次难以启齿的表情中,她可以略知他心中的想法。 「如果你不想结婚,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她盈盈的双眸中闪著失望的泪光,「不过,我对你的爱绝不会减少一分一毫,也不会拒绝把自己给你,因为你是我唯一所爱的男人。」 天哪!听到如此真挚的话语,安凯洛怎么能不被感动? 「妮妮——」他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小手,温柔的说:「我们结婚吧!」 「你真的——你不必勉强的。」她强忍著泪水不让它落下。 「你说的对,既然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就该结婚。」他伸手替她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然後在仍处在震惊中的妮妮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小乖,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 *************** 妮妮注视著手指上的钻石戒指,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美梦成真。 老天!幸运之神真的眷顾著她,不但让她和洛桑重逢,还让他们可以从此永不分离。 看著捧著一大束粉红色玫瑰走向她的安凯洛,她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女孩比她幸福、快乐的。 「妮妮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安凯洛作梦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不但带妮妮到珠宝店买结婚戒指,甚至还接受花店老板的建议,买了九十九朵粉红玫瑰向她求婚。 俗话说,人不疯狂枉少年,而他还很年轻,那何妨再疯狂一次? 「我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妮妮大声回答,毫不在乎来往行人好奇的目光,感动得投入安凯洛的怀中。 「喜欢这束花吗?」他很讶异自己竟会因她的笑容而感到喜悦。 「喜欢,你送给我的每一样东西,我都喜欢,而且,我会好好的珍藏。」她将九十九朵玫瑰抱在怀中,像拥著无价之宝似的。 「玫瑰花是会凋谢的,你要如何珍藏?」他取笑地说。 「不,我不会让它们凋谢,我会让它们成为永恒的花朵。」她的微笑洋溢著一股温暖,暖得连世上最冷酷的心都会为之融化。 「你会变魔术?」 「我不会,不过,你总该听过乾燥花吧?」她笑睇著他,「我要把它们做成乾燥花,然後将它们摆在我们的房间,以後当成传家之宝,让我们的儿女、孙子们知道这是他们的爹地、祖父向妈咪、奶奶求婚的花,你说好不好?」 「好,你想怎么做,我都不反对。」看著她娇媚天真的容颜,他竟想宠爱她,毫无限制、永生永世的宠爱她。 「等我爹地和妈咪从香港回来後,知道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将要嫁人了,他们一定会觉得又惊又喜。」她已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当安凯洛上门求亲时,父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又惊又喜?!安凯洛可没她这么乐观。妮妮也许天真,但欧尼亚绝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角色,以他几次在商场上和欧尼亚照面的经验得知,欧尼亚是个极精明的长者,妮妮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对她未来丈夫的人选必会精挑细选。 但以他那多得数不清的风流韵事的纪录,恐怕欧尼亚早已把他列入黑名单,怎会放心把女儿嫁给他? 看来,他和妮妮的婚事并不如预期的顺利,如果他没料错,欧尼亚绝对会大力阻止这桩婚事。 「妮妮,如果你的父母反对我们结婚,你会坚持下去吗?」他稍稍退身低视著她。 「我相信爹地和妈咪不会反对的,但如果他们反对——」她毫不犹豫地表现出坚定不移的决心。「我还是要跟你结婚,因为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她希望可以得到父母的同意,从小,她就一直盼望著有一天她能穿著白纱礼服,搀著父亲的手臂,一步步沿著教堂裏的红毯走向她挚爱的男人。 但如果真的得不到父母的同意与祝福,那她也只能当个不孝的女儿了,可她也绝不会放弃任何祈求父母谅解的机会,她相信,她的父母了解她,所以,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第五章 拒绝 为了爱情, 改变自己、改变真心, 换来的却是, 冷漠的回应, 收拾起,等待的心, 重回没有爱情的平静。 安凯洛希望可以在一个更合适,对他更有利的情形下与未来的岳父欧尼亚见面。 但没想到他的预料竟成真,欧尼亚对於他登门求亲的举动表现得十分愤怒,但因不忍心让女儿难过,所以,欧尼亚要求和安凯洛私下聊聊。 安凯洛当然明白欧尼亚不是真的想和他私下「聊聊」,而是想兴师问罪。 贵嫂送来两杯香醇的葡萄酒,但安凯洛几乎一口也没碰,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清醒,才能和未来的岳父「谈判」。 「安先生,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洛桑,而且,我也不会相信你是洛桑,」欧尼亚直截了当的表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蒙骗妮妮的,但我却明白一件事,我讨厌不诚实的人。」 「谁都会讨厌不诚实的人,」他以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迎向欧尼亚狂怒的眼神。「但我必须说明的是,我从未说过我是洛桑,我甚至也坦白地告诉妮妮我不是洛桑,但她却怎样也不相信。」 「既然你明明知道妮妮爱的人是洛桑而不是你,你就该离开她。」欧尼亚的口气毫不留情。 「今天,只要妮妮尚未结婚,我就有追求她的权利,况且,洛桑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你希望妮妮一直生活在梦中吗?这是你对她爱的表现吗?如果是,那我必须纠正你,这绝不是疼爱妮妮的最佳表现,而是你自私的心态在作祟,因为你伯妮妮不再属於你,你伯别人抢走妮妮!」 安凯洛自二十岁开始就接管安氏企业,这十五年来,已将他的口才训练得十分犀利,绝对可以和在商场纵横三十多年的欧尼亚匹敌。 「有一天你也会为人父,你会明白今天我是为了什么而反对!」欧尼亚的气势仍十分强悍,这一切完全是为了要保护女儿。「你的过去让我无法相信你的诚意,所以,我绝对会反对到底的。」 「谁没有过去?!」安凯洛挺直肩膀,毫不退缩的反驳道:「欧伯父,我相信你在遇见欧伯母之前,也曾有过红粉知己,但我相信欧伯母也不曾後悔当初的选择,因为你们是真心相爱。」 好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居然用他和沈琳当挡箭牌!对於安凯洛的机灵反应,使得欧尼亚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担心女儿未来的幸福,他倒是颇欣赏安凯洛,甚至不排斥跟安凯洛做个忘年之交。 「你说对了一句话,我和琳是因真心相爱而结合的,但是你跟妮妮呢?」欧尼亚一针见血的问:「妮妮爱的是洛桑,而你却只是一个替身,再说,你和妮妮才认识三天,你真的爱她吗?」 「真爱没有时间的限制,也许妮妮尚未真正的爱上我,但是,我会努力试著让她爱我,而且我也会好好的爱她。」他信誓旦旦的回答。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欧尼亚仍是摆出坚决反对到底的神情。 安凯洛不带任何表情地微扯嘴角。「那就让妮妮自己来决定吧!」 *************** 妮妮作梦也没有料到父亲竟会大力阻止他们的婚事,当她得知父亲拒绝了安凯洛的求亲,并想送客时,她立刻由自己的房间飞奔而下。 「妮妮,冷静一点。」沈琳陡地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兆,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因此而失去心爱的女儿。 「妈咪,」妮妮哀求道:「请你支持我,帮我劝劝爹地,答应让我嫁给凯洛吧!」 「我是不会答应的。」欧尼亚丝毫不退让。 「尼亚,慢慢说吧!」沈琳向丈夫使个眼色,希望能化解丈夫和女儿间不愉快的气氛,偏偏欧尼亚今天却像吃了炸药似的,脾气一发不可收拾。 「尼亚!」沈琳夹在丈夫和女儿之中,真是左右为难,她可以谅解丈夫是基於爱女心切才会强烈的阻止,但是,为爱而盲目的女儿,怎能明白他们为人父母的苦心。 一旁的安凯洛对自己造成欧尼亚和妮妮的冲突感到有些不安,虽然这情景早在他的预期中;但是,相对的,他也为欧尼亚保护女儿、疼爱女儿的心意感动不已。 「妮妮,也许我改天再来拜访伯父、伯母比较适当。」安凯洛将她拉到一旁低语道。 「贵嫂,送客。」欧尼亚的态度一点也不软化。 「爹地!」妮妮以眼神向父亲请求,但得到的却是父亲拒绝不理会的表情。 「妮妮,凯洛说的没错,也许改天妈咪再亲自下厨请他来,届时再让你爹地跟他好好谈一谈会比较好。」沈琳希望此事有转圜的余地,但看欧尼亚那副没得商量的表情,让她大感下妙。 「不必再谈了,也没什么好谈的,我绝不会答应让你嫁给他的,死也不答应!」 眼看父亲的态度固执、坚决,妮妮也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她双膝一曲,跪在父母面前,以无比坚决的口气道:「爹地、妈咪,请原谅女儿的不孝,谁也不能改变我要嫁给凯洛的心意,请你们成全。」 「妮妮!」欧尼亚的心陡地遭到重创,他无法相信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为了一个才相识三天的男子甘愿毁了他们之间的亲情。 「爹地,对不起,我要嫁给凯洛,他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等待的人,我不能和他分开。」妮妮泣诉著。 欧尼亚拉起女儿,双手紧紧的扳住她的肩膀,恨不得能够狠狠的将她摇醒。 「妮妮,你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叫安凯洛,不是你等待的洛桑。」 「我相信他是洛桑,他就是洛桑。」她双眸紧紧的看著父亲,声音中有著不容改变的坚决。「爹地,请相信我的选择,他一定可以让我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 安凯洛不忍让妮妮一个人为他们的未来奋斗,因此,他决定以最深的诚意打动欧尼亚。 「伯父,」他开口道:「我向您和伯母发誓,我绝对会用生命来呵护、疼爱妮妮,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我不会相信你的。」欧尼亚愤怒的咆哮。 「我会让时间来证明。」他上前一步,将妮妮揽在身前,「我和妮妮仍期盼能得到您和伯母的谅解,即便您坚决下答应,我和妮妮仍会照常举行婚礼。」说完,他听见妮妮在他身後轻轻的倒吸了一口气,而面前的欧尼亚则因气愤涨得满脸通红。 「妮妮,如果你选择了他,那我就——不要你这个女儿了!」欧尼亚终於说了重话。 室内的气氛紧绷得仿佛随时会断的弦,令人忐忑不安的屏息以待。 「爹地,我——我选择凯洛。」妮妮哽咽地道:「我知道你仍是疼我的,现在你只是在气头上才会这么说,可我仍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带领我走向红毯的另一端,把我交给凯洛,给我最深的祝福。」 「好,就当我白疼你了!」欧尼亚气得大吼,「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欧尼亚的女儿了。」 「尼亚——妮妮!」沈琳眼见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不禁伤心的哭出声音。 「妈咪,对不起,我惹你伤心了。」妮妮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拉著安凯洛走出大门。 *************** 俗话说,忠孝难两全,没想到爱和孝也是如此。 妮妮作梦也没料到自己竟会为了爱情,而和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决裂。 她真的不愿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但是,她却没得选择。 她希望父亲会原谅她——只是,她的希望会实现吗? 自离开了欧家大宅,妮妮的眼泪便始终没停过。 看著她哭得又红又肿的双眸,安凯洛整个心都拧痛了。他也不希望妮妮为了他和欧尼亚决裂,但是,事情既然已到了这样的局面,他坚定的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妮妮为他的付出得到回报,有朝一日,他绝对要让欧尼亚对他刮目相看,并且接纳他成为欧家的女婿。 「妮妮,别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对身体不好。」如果可以,他愿倾家荡产,也要博佳人一笑。 「为什么爹地不答应我跟你在一起?以前他口口声声说我是他最心爱的宝贝,只要我有什么愿望,他都会满足我的;而我从未向他要求过什么,没想到对我这唯一的要求,他竟然拒绝了,还说不要我这个女儿!我好难过,难过得恨不得死掉。」妮妮伤心欲绝地哭泣著。 「不,你绝不可以死掉,你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吗?」他捧著她梨花带雨般的小脸,用唇吻去她的热泪。「放心吧!我一定会遵守我对你父亲的承诺,令他对我改观,让他知道你今天的抉择是对的。」 「我也相信我的抉择是对的,可是——」她想到父母亲可能正在为她选择了爱情而伤心,她就觉得自己太不孝了。 「我知道你在难过什么,」他的手指爱抚地滑过她白皙的脸颊,诱人的柔嫩触感令他爱不释手。「你也别生你爹地的气,他会反对,也是为了想保护你不受伤害,如果真的要怪,只能怪我的纪录实在太坏了,才会让他无法安心。」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在乎的是现在和未来。」她将脸偎进他的大掌中,像只满足的猫咪贴近主人的怀抱。「我相信总有一天爹地会接纳你的,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喔!」 「你放心吧!」他抬起她的脸,让她迎视他温柔的眼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嗯!你先梳洗一下,我替你去冲杯热牛奶暖暖胃,等你的情绪稳定一点後,我再带你去吃饭。」 「你要替我冲热牛奶?」妮妮流露出惊喜的表情,而後微微的笑了。「你会吗?还是让我自己来就行了。」 「就算不会,我也可以照著上面的说明学著做啊!」他啄了一下她的唇,「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妮呢笑得更甜美了,在柔和的阳光照射下,她小巧精致的脸蛋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眸中的流光更加深邃。「我不会後悔自己的抉择,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信赖的男人,我爱你。」 乍听到这三个字,安凯洛只能愕然的瞧著她。她不是第一个对他说这三个字的女人,但她却是唯一发自内心,而且不含任何目的的女人。 他对她愈了解,也就愈喜欢她,甚至是爱上了她,他发现,她是他唯一想厮守一生的女人。 只是,她可以明确的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吗? 妮妮爱的是洛桑,而你却只是一个替身……欧尼亚的话再次刺痛了安凯洛的心。 如果有一天妮妮突然发现他不是洛桑,那她还会爱他吗? 安凯洛被自己心底忽然涌上来的担忧骇住了,这是三十二年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好害怕、好软弱,好像在期待些什么,又怕失去些什么。 *************** 安凯洛有些笨拙的将牛奶冲泡好,端到房间时,发现妮妮已在床上睡著了,脸颊上仍残留著泪痕,让人看了不禁又爱又怜。 看著她那柔美温顺的睡颜,他相信没有人会忍心去伤害她,想当初,洛桑也是跟他有著相同的心情吧! 他放下牛奶,暗暗的发誓,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妮妮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当他想到自己跟叶家全的赌约,就忍不住痛骂自己一声「混蛋」,也许他该找个时间和叶家全谈谈,即使因此而被认定输了,他也在所不惜,因为此刻对他而言,没有事可以比得上妮妮。 「不要离开我,洛桑……」妮妮在梦中发出了呓语。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抚她道:「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 像是听到他的承诺,妮妮在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後,又沉沉睡去。 她作了什么梦?安凯洛突然十分好奇,但也随之感到嫉妒,因为他明白,不管她作了什么梦,梦中一定没有他,但却一定有洛桑。 天哪!他从不知道嫉妒的滋味竟是如此难受,彷如喝了一大桶醋般,酸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烂掉了。 洛桑……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竟可以掳获妮妮的芳心十年,要不是洛桑根本不存在於人世间,他真的好想找他较量一番…… 「凯洛——」妮妮从睡梦中醒来,声音透露著焦急和不安,直到见到安凯洛後,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 安凯洛立刻坐到床畔,眼底有著藏不住的关切。「我在这裏,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妮妮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带著不相信的口吻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只能在梦中见到你,每一次我醒来时,都会因为见不到你而难过,有一次我还因为太想你了而哭了好久,哭得双眼肿得像核桃,妈咪还笑我是个小傻瓜呢!」 一提到母亲,妮妮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又落到了谷底,双眼泛红起来。 见到妮妮又开始伤心难过,安凯洛连忙岔开话题,试著让她转栘注意力。 「牛奶要冷了,你快喝吧!」他把牛奶端给她,见她喝光了才又道:「我带你去买些必需品和衣服,然後我们去大吃、狂吃一顿,把不愉快全抛到脑後。」 「买什么都是其次,」妮妮担心的道,「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替我找个住的地方。」 「怎么了?难道你觉得这儿不好?」他皱起双眉暗暗责怪自己,怎么没注意到她可能会介意他的住处曾有过其他女人住过。 「这儿不错,可是——」 「你不喜欢什么,我就找人来改;若少了什么,我马上去买。」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他完全糊涂了。 「是因为我们还没结婚,怎么可以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会惹来闲言闲语的。」 「那我们明天就先去公证,至於婚礼,我们随後再举行,这样就不怕了,是不是?」 「有人这么做的吗?」她傻气的问。 「就让我们开个先例也无妨啊!」 「嗯!好吧!也许等我爹地气消了,我们再举行婚礼,如何?我还是希望爹地可以出席我的婚礼。」 「那就这么决定了。」安凯洛兴奋的说。 *************** 为了怕惹父亲生气,妮妮决定到法院公证时也尽量以低调处理,安凯洛也赞成她的作法。 所以,他们结婚的消息并未正式公开。 「我终於成为你的妻子了,我好开心喔!」从法院出来後,妮妮的笑容就不曾间断过。 「我们还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他戏谵地说。 「为什么?我们在结婚证书上都签了名,难道你後悔了?」她原本如阳光的脸顿时蒙上阴影。 「真是我的傻妻子,」安凯洛吻著她的小手,附在她耳边刻意以暧昧的口气道:「我是说我们还只是挂名夫妻,等你把自己给了我後,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 为了信守承诺,昨晚可是他这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夜。 妮妮因为下习惯陌生的环境,所以根本不敢一个人住,所以要他陪她睡。 唉!软玉温香怀中抱,但他却不敢有逾规的行为,这可比任何刑罚都还教他痛苦。 不过,他也佩服自己居然可以当一夜的柳下惠,这要是传出去,包准教一大票人跌破眼镜。 「你……你好色喔!现在是大白天,哪有人做那种事的。」她羞答答地说,十足小女儿的娇态,看得安凯洛心中是又爱又兴奋。 「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还这么害羞。」他故意逗弄她,「谁说白天不能圆房?很多夫妻喜欢在白天做爱,因为精神比较好,体力也比较充足。」 「别说了,小心给别人听见了会让人笑话的。」她脸红得像番茄。 「这裏哪儿来的外人?」他瞧见妮妮眼神的示意,才明白她指的是开车的司机。 「放心吧!他听不见的,那扇玻璃是具有隔音效果的。」这就是为何他会选择加长型汽车的原因,只为可以保有个人隐私空间。 「真的吗?」妮妮仍一脸怀疑。 「我可以印证给你看。」他露出诡异的表情。 「怎么印证?」她仍像小红帽般天真,未料他却像大野狼似的邪邪一笑,然後给了她一记热吻。 这一吻足以勾动天雷地火,他迫不及待地将蛊惑煽情的舌头伸入她的口中,不断地与她的舌头嬉戏交缠,当她因惊讶羞怯而略微退缩时,他竟一手按住她的後脑,不给她退却的机会, 「凯洛……住手……不要这……样……」老天!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他忘了他们还身处在车厢内吗?用这种方法来印证他的话实在太……太教人脸红心跳了。 「怎么了?难道你觉得不舒服吗?」他轻声问著。 「不是……」她怎么觉得全身像果冻似的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那就不要抗拒。」。 「凯洛……」她无助地扭动著,双腿颤抖著,完全沉醉在他所制造的魔法中,并使得车厢内的空气变得炽热无比。 「想叫就叫,没人听得见的,你不必害臊。」对於她热情的反应,他感到十分兴奋。 「嗯……」她咬著下唇,觉得下腹有股不熟悉的莫名感觉正在扩大,烧灼中混杂著一股空虚, 「求你,求你……」妮妮放弃所有的矜持和娇羞哀求著,虽然她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哀求什么, 「快了,放松自己,让自己飞翔吧!」 他的血沸腾起来,额头开始冒汗。 终於,妮妮尝到了高潮的喜悦,她整个人瘫倒在他的怀中,并呐喊出声。 「结束了是吗?」她娇喘吁吁地问。 「亲爱的,还没开始呢!」他很高兴车子已驶进他的别墅。 *************** 安凯洛抱著妮妮步入他们的新房。 妮妮惊讶地看著满房间的玫瑰花,就连偌大的床垫也都铺满了玫瑰花瓣。 「玫瑰花床?!」她惊呼出声。 「喜欢吗?」他把她抛到床垫上,顿时,花瓣向四处飘散,形成满天花飞花舞的景象。 「我好喜欢喔!」她抓起一把花瓣往上用力一抛,却仍感不尽兴,乾脆站在床垫上随著花瓣起舞。 妮妮穿著白色雪纺纱的洋装,在满天飞舞的花办衬托下,仿佛由天而降的花仙子般吸引人,让安凯洛无法移开视线。 舞得尽兴後,她乾脆往床垫重重一躺,立刻又扬起一片花舞。 「谢谢你,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了。」她微笑地看著他。 他在她身旁坐下,也回以微笑。「你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东西,不过,只有说谢谢我可还不是很满意喔!」 「那你要我怎么谢你才会满意呢?」她天真的问。 「亲爱的,你想睡可以,但是,你得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我不饿……」但是,她肚子却像抗议般咕噜咕噜叫著,吵得她不得不睁开双眸。 当她一见到安凯洛穿戴整齐地面对她微笑时,她的睡意立刻全消失了。 「你要去哪裏?」天亮了?好大的太阳喔!她到底睡了多久? 「不是我要去哪裏,而是我们要一起去。」他爱怜的点点她的小鼻尖。 「我们要一起去哪裏?」 「去度蜜月啊!小傻瓜。」他笑著把三明治和牛奶放到她手上,「快吃早餐吧!飞机可是不等人的。」 「哦!」她咬了一口三明治,有些口齿不清的问:「我们要去哪裏度蜜月?」 「迪士尼如何?」虽然没问过她,但他相信她会喜欢他的安排。 果不其然,一听到迪士尼,妮妮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我们要去迪士尼度蜜月?」虽然已经去过好几次迪士尼,但童心未泯的她,却百玩下厌。 「去完了迪士尼,我们还要到马尔地夫。」 「哇!」她将三明治和牛奶全搁到一旁的茶几上去,兴奋的冲向安凯洛,双手紧紧的抱著他的颈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去迪士尼,也喜欢去马尔地夫?你太厉害了。」 「我倒希望你这句话是在赞美我床上的表现。」他戏谑地向她眨眨眼。「怎样?昨天你对我的表现感到满意吗?」 「你怎么又开始想那种事了。」她娇羞下已的说。 「我怎么能不想?」他露出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你一丝不挂地紧紧贴在我身上,我是个正常男人,我不只是想,我还要做呢!」 说著,他又把她推倒在床上,让她曲膝背对著他。 「凯洛,你……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温柔的爱抚她,并把她的腿分得更开。 「我们来点更新鲜的。」 虽然尚不了解他话中的含义,但妮妮已开始期盼起来。 第六章 震惊 早知道, 事实的真相都是如此伤人, 却仍选择以逃避来掩饰, 受伤害的痕迹, 之许,在短暂的相聚里, 对我,你仍有一些些在意。 半个月的蜜月之旅一眨眼就过去了,妮妮已从一个清纯的女孩蜕变为妩媚、娇艳的小女人了。 她跟安凯洛仍过著甜蜜的生活,唯一让她感到沮丧的是她还得不到父亲的谅解,不过,母亲在私下透露,她父亲已不再生她的气了,也许再过些时候,就能完全原谅她,并接纳安凯洛。 虽然安凯洛每天都得去上班,但是,他们却像分不开的连体婴,每隔十五分钟他就会打一通电话回来跟她情话绵绵。 而且,即使再忙,安凯洛每天中午也会回家陪她共进午餐。 不过,今天妮妮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她先和家中的佣人串通好,如果安凯洛打电话回来,就帮她拖延一下,然後要司机载她到公司去。 没经过通报,她直接来到安凯洛的办公室门前,本想推门而入,但她隐隐约约听见裏面有人交谈的声音,使得她决定先在门外等候。 但裏面谈话的内容却清楚的传入她耳中。 「凯洛,我真是要对你俯首称臣了,居然真的在我们赌约期限内把欧妮妮迷得晕头转向,还跌破众人的眼镜,一声不响的把她娶回家,但你不觉得为了一个赌约而做这么大的牺牲,太不值得了吗?」叶家全饶富兴味的问。 「不会啊!我觉得满值得的。」他指的是可以娶得妮妮一事,但是听在叶家全和门外的妮妮耳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赌约?他们之间到底存在著什么赌约?门外的妮妮很想知道答案。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还真是输得心服口服,」叶家全调侃地说:「没想到一向高唱只要性爱不要婚姻的安公子,居然会为了两艘游艇而放弃单身贵族的头衔,真教我甘拜下风啊!」 「甘拜下风可别只是说说而已,」原本安凯洛想取消他和叶家全之间的赌约,但在好胜心的驱使下,使他想挫挫叶家全的傲气,於是故意说:「什么时候把游艇交给我?我想开个派对来庆祝我的胜利喔!」 「以你为名的游艇我已叫工人尽快完工,至於我那艘女神号,你随时都可以来取……」 妮妮只觉得脑门轰隆一阵巨响,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他怎能如此对待她?她已经将自己完整的一颗心给了他,他怎能残忍地踩碎它? 原来安凯洛并不是真心的爱她,只是为了一个赌约……而在他的心裏,她竟然只有两艘游艇的价值,天哪!这对她而言是多么残酷的打击。 她为了他,不顾父女情;为了他,她付出真心;为了他,她付出了挚爱,但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得到这么残忍的回报,教她情何以堪? 她的梦幻灭了,梦醒时分,她才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他是安凯洛,不是她等待十年的洛桑,因为洛桑绝对不会这么伤害她的。 办公室内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更加刺激了妮妮。 他们在笑她傻,笑她笨,是吗? 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怪只怪自己没睁大双眼看清安凯洛的本性。 她不能再任由这个错误继续下去,她要结束这一切。 於是,她像一缕幽魂般迅速的离开了。 *************** 当安凯洛获知妮妮来找过他时,不安的感觉顿时像恶魔的爪子似的紧紧揪著他的心。 幸亏秘书察觉到妮妮神情怪异,及时通知了他,所以,他很快地就在办公大楼不远处发现了妮妮的踪影。 「妮妮,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好在他脚长,一下子就赶到她面前。 妮妮定下神,冷冷地看著面前仿佛熟悉,却又感陌生的男人,眼眸中净是疏离和冷漠,惯有的热情早巳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凯洛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他从妮妮那夹带怨恨的眼神,可以很肯定一件事——她听到他和叶家全之间的谈话了。 「妮妮!」他试著想要握她的手,但她却当他是毒蛇猛兽般地退开。 「不要碰我!」 「妮妮,你听我解释——」 「不!我什么也不要听!」她愤恨地打断他的话,「你这个大骗子,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妮妮,那个赌约只是个玩笑——」 「原来我在你心中只是个玩笑?」她冷笑著,但两行热泪却滑下她的脸颊。「你好残忍,你怎么可以玩弄我的真心?更可恶的是,你不是洛桑,却冒充他来欺骗我,你究竟有何居心?」 原本满心愧疚的安凯洛,在听到她的指责及洛桑的名字後,积压在心中已久的不平霎时爆发出来。 「洛桑、洛桑,在你心中就只有洛桑,那我算什么?」他狂怒的咆哮道:「你要求我诚实,那你对自己诚实了吗?你根本只活在自己编织的梦裏,你说我是洛桑,是因为你在找寻他的替身,但我要告诉你,我是安凯洛,不是洛桑,你懂了吗?你听见了没有?」他的表情隐著一股慑人的冷焰,眸中闪著愤怒的火光,双拳紧紧握著,像个完全失去理智的狂徒。 妮妮彷若被雷劈到似的僵在原地,看著安凯洛狂怒的眼睛,听著他如锐刀利剪的话,她的心被刺得千疮百孔、被剪得支离破碎,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奔流而下。 「你不是洛桑……你不是……洛桑。」妮妮不断的抽噎著,那狂泄下止的泪水化为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安凯洛的心。 这时,他才惊觉到自己过於冲动,原本充斥在心中的愧疚和悔恨更加深沉了。 「妮妮,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但伤害已形成了!」她哀戚的语调透露著绝望。 「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他焦急的伸手想拥住她。 妮妮在他眼裏看见一抹撼人的情愫,也感觉到自己胸中翻腾不已的逆流,但此时,她被愤怒蒙蔽了理智。 完全没有思考,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吼著:「除非你死,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吼完後,她就伸手用力的往他的胸前一推,力道之大,连安凯洛也无法预料。 由於事出突然,安凯洛根本没法防备,身子一个失去平衡,他往後踉跄了一步,退出人行道,甚至没注意到车道上疾驶而来的汽车,巨大的撞击声、煞车声顿时响彻云霄。 安凯洛被撞得高高抛起,重重地摔下,整个人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妮妮瞠大眼张口结舌地看著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原本的尖叫也因过度惊吓而卡在喉咙中发不出来。 *************** 一接到安凯洛出车祸的消息,欧尼亚和沈琳连袂地赶到医院。 因女儿不听话而生气的欧尼亚,在见到女儿一脸苍白,红肿著双眼,孤零零地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时,他的气便已消散,心中存在的只是疼爱和怜惜。 「妮妮,你还好吧?」沈琳焦急地察看身上沾染了下少血迹的女儿。「你受伤了吗?伤在哪裏?怎不叫医生来看看?」 「妈咪——爹地?!」妮妮乍见到父亲出现,感到十分惊讶。 「妮妮,你觉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看看?」一句慈爱关怀的话,令妮妮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再度一拥而上。 「爹地,」妮妮双膝一曲,跪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我真是太不孝了。」 「过去就算了,」欧尼亚扶起女儿,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俗话说,父母和子女没有隔夜仇,其实,我也太固执了,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决定尊重你的选择。」 「爹地,对不起,对不起。」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句的对不起,才能道出她对父亲的歉意。 如果当初她愿意听父亲的劝阻,也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现在,她的梦醒了、心也碎了,这就是她的报应啊! 「医生怎么说?」沈琳关切著安凯洛的情况,「凯洛怎会发生车祸?严不严重?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对於母亲一连串的问题,妮妮一句话也回答不了。 从安凯洛被送进手术室後,就只见护士不断的进出,她追问,却只得到「还在抢救」的回答,所以,情况一定是相当严重的。 只要想到他躺在血泊中的情景,她就忍下住打了个寒颤。 安凯洛有生命危险吗?他会不会死?如果他死了,那她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因为是她把他推向车道的,但是,她真的是无心的,当时她因一时气愤,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见她一脸忧虑,欧尼亚连忙安慰著女儿道:「我相信凯洛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但时间却在忐忑下安中流逝,终於,手术中的灯熄了,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欧尼亚首先迎了上去,表达他高度的关切。 「医生,我女婿现在的情况如何?」 「出血的情况已经完全止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妮妮也忍不住出声了。 「他受到强烈的撞击,加上他刚送来医院时有短暂的休克情况,目前仍有生命危险。」 「存活率是多少?」沈琳问。 「很低,即使可以活过来,也有成植物人之虞,所以,你们要及早做好心理准备,当然,我们也会尽全力救治。」说完,医生就带著一脸的歉意先行离去。 医生的话令妮妮无法承受,整个人因这打击而摇摇晃晃地,彷佛风中的落叶,随时会倒下。 「妮妮,你别担心,爹地一定会请来各国的名医为凯洛医治,不管花多少钱都不在乎。」欧尼亚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向她保证地道。 「爹地……」妮妮不知道该如何感激父亲的关爱,回想到自己曾对安凯洛说过要他死才肯原谅他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是一语成谶吗? *************** 冥界。 每个死神的使者在执行任务後,马上就会接到新的任务,他们总是忙碌地在冥界与凡界穿梭。 洛华也不例外。 他刚接到新的任务,指名要去带领一个名叫安凯洛的男子的灵魂。 安凯洛,三十二岁,唉!又是一个英年早逝的男子。 对於身为死神的使者,他早就对死亡这件事麻木了,因为使者是不可以有七情六欲的。 因为,一旦有了七情六欲,就很容易出错,使者是不可以出错的,否则就会受到冥王严厉的惩罚,重者还可能会被贬到凡间去受苦。 「大哥!」洛桑的出现令他吓了一大跳。 「洛桑?!你怎么出来了?」洛华看著排行老幺的弟弟,「你不是还不能走出反省室吗?」如果他没记错,他这个老爱感情用事的么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可以受完惩罚。 「我是偷溜出来的。」洛桑并不讳言自己违法的行为。 「你疯了!」洛华实在不明白这个幺弟到底哪条神经又错乱了,居然从反省室偷溜出来,一旦让冥王知道,後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上一次洛桑犯错,是他们十一个兄弟向冥王苦苦哀求许久,才让他可以免除被贬到凡间受苦的惩罚,现在他竟又知法犯法,看来「代志大条」了。 「我知道我的作法不对,但是,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洛华下敢太早下决定地问道:「我可没把握能帮得了你。」 「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洛桑诚心诚意的恳求,「放了安凯洛,不要带走他的魂魄。」 「不行!」洛华毫不考虑的一口就回绝了。 「大哥,求求你,从小到大,我从未开口求过你什么,为何你不肯答应?」 「是你的要求太过分了,」洛华向来是他们兄弟中最冷酷,做事也最一板一眼的。「你也不想想看,你是为了什么被罚,难道你也希望我跟你一样?你这算什么兄弟?你根本是想陷害我。」 「大哥,一切的罪由我来背负,我会主动向父王请罪的,绝对不会拖累你。」 「大胆!」冥王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他一脸凌厉地怒视著洛桑。 他真不明白,十二个儿子中,为何会出现这么一个叛徒、异类?要不是怕妻子不开心,他几乎要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从外头捡来的。 一见到冥王,洛华马上以责备的眼神看向洛桑。 「洛桑,你居然还没受完惩罚就溜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冥王凌厉的眼神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但洛桑却毫不畏惧地迎向父亲充满谴责的眼神。 「孩儿知错了,也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父王可以赦免安凯洛的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冥王愤怒的问。 「知道,」洛桑点点头,「我只希望可以为妮妮做些什么事。」 妮妮和安凯洛的事,他十分清楚,虽然他对安凯洛原先的意图很不赞同,但是,最後他确信安凯洛的确是真心爱著妮妮,他可以带给妮妮幸福。 这么一来,他也不必对妮妮再有任何牵挂,只是没想到,安凯洛竟是一个短命的男子。 「妮妮!妮妮!」冥王大为光火,「看来,先前对你的惩罚并没有让你有所领悟,你居然无法除去心中的七情六欲,我非得给你更重的惩罚不可。」 「父王,洛桑他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请息怒。」洛华虽不赞同弟弟的行为,但是仍忍不住为他求情。 「这次谁说情都没有用!」冥王狠下心对著洛桑道:「我现在就将你贬到凡间去,让你的魂魄附在安凯洛的身体上,教你尝尝情欲之苦,除非你一个月内可以赢得妮妮的真爱,否则你将魂飞魄散!」 「父王,请三思。」洛华为弟弟将受到的惩罚担心不已,一个月的期限太短,也太急促了,这根本是一项艰钜的任务。 但正在气头上的冥王却听不进任何劝告,他立刻使出他强大的法力,将洛桑的魂魄打下凡间…… *************** 无尽的黑暗将洛桑紧紧的包围住,他并不怕黑暗,但他却不明白心底为何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觉得好孤单、好无助,他想开口大声求救,但是,即使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仍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他一直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他很认真地去听,却听不到妮妮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说话?他可以感觉到她就在他身边,但是又感觉到她离他好远好远;他可以感觉到她就在注视著他,但是,那目光却是疏离、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的。 妮妮,我是洛桑啊!他想大声对她表白,但是,那团黑雾在瞬间又朝他席卷而来,令他再度坠入黑暗的深渊中。 妮妮静静的凝视著仍陷入昏迷的安凯洛,经由欧尼亚邀请来的瑞士、英国、美国、德国的名医共同会诊、治疗,总算将生命垂危的安凯洛及时抢救回来。 他不会死,他会活下去,可是,众人却无法保证他是否会清醒过来,或者是清醒之後,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妮妮已分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喜、是悲;是恨、是怨,还是爱? 难以言喻的激荡感让她的心好慌、好惶恐。 你根本是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你说我是洛桑,是因为你在找寻他的替身…… 安凯洛出事前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她耳边,如雷灌顶。她已经完全清醒了,也明白自己根本不会和洛桑重逢,他们不是有缘人,甚至是不同世界的两条平行线;永远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一天。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忘了洛桑,将他完完全全的遗忘。 她对安凯洛有一份深深的歉意,自始至终,她就没有真心爱过他,又如何能埋怨他对她的不诚实? 这个婚姻是该结束的时候了,也许安凯洛这么昏迷下去,或是成了植物人,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她一边私心的希望著,但她的良心却不断地谴责著她的自私。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向上天祈求—— 仁慈的上帝,请指引一条正确的路,让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不要让她成了迷途羔羊…… *************** 「唉!看来这次洛桑真是劫数难逃了。」一向跟洛桑感情最好的洛特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叹息。 「洛桑真是可怜,放著好端端的使者不做,偏偏为了一个小丫头而承受这么重的惩罚,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洛伦也不胜欷吁的感叹著。 「我说他是咎由自取,明明知道自己一再犯错,却又死性不改,好了,现在他被贬到凡间去,那个叫妮妮的丫头却要把他遗忘了,看来,他想赢回她的爱,比登天还难!」洛华冷静的批评著。 「我倒觉得情况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悲观,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这事情还没到最後一天,你们别太早下定论。」兄弟中最乐观的洛迪忍不住插嘴。 「我赞成洛迪的话。」有人附议。 「不,我还是觉得洛华的话比较有道理。」也有人表示反对。 顿时,十个兄弟众说纷纭,形成两派对立的局面。 「这样好了,我们就来赌赌看,看谁会是赢的一方。」洛迪一时玩性大起,做了个冥界中从未有过的提议。 「好哇!赌就赌!」大家异口同声的附议。 「那输的一方要怎么办?」洛华问。 「输的就替赢的那方去执行任务罗!」洛特回答。 「嗯!就这么决定。」 於是,十一个兄弟开始纷纷下注,一个人弃权,最後形成五比五的局面。 对於儿子们的举动,冥王并不出面阻止,倒是从洛桑被贬到凡间後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冥后,眉心更加紧锁,为最受疼爱的小儿子未来的命运感到忐忑不安。 「夫君,您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吧?」她忍下住为洛桑求情,「十二个孩子中,您最疼爱的就是洛桑,您真的忍心看他魂飞魄散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他的命,」冥王的心裏虽觉不舍,但口头上仍不肯表现出丝毫的退让。「我是掌管冥界之王,岂可言而无信?如果我对洛桑法外施恩,那以後谁还会臣服於我?」 「可是洛桑他——」 「他的未来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冥王安慰著爱妻,「就像洛迪所说的,事情还没到最後一天,咱们别太早下定论。」 「但一个月的期限实在太短了,难道不可以延期?」冥后试著动之以情,但却遭到冥王一口拒绝。 「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足够了,俗话说的好,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福是祸,就端看洛桑和妮妮是否真的有缘了。」 冥后虽然很想再为爱子求情,但她了解丈夫的脾气,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够暗暗为洛桑祈祷,希望他可以赢得妮妮的真爱。 第七章 清醒 是上天玩的游戏, 让你我在爱情中来来去去, 错身而过的遗憾, 渐渐成为梦中的哭泣, 相聚, 是否真的遥遥无期? 当洛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所有的人莫不啧啧称奇,许多照顾过他的医护人员纷纷向他道贺。 他在每个人眼中看到了喜悦,独独在妮妮眼中见到的是比冰块还冷的淡漠。 其实,当他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他曾捕捉到妮妮眼中的欣喜光彩,但却在瞬间就消失了。 她还在生安凯洛的气吗?她仍不能原谅安凯洛对她的欺骗吗? 他并不责怪她,其实,最初当他知道安凯洛追求妮妮的动机时,他的气愤也不亚於现在的妮妮。 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安凯洛了,而是洛桑,他要如何取信於妮妮,让她相信他是洛桑,然後再赢回她对他的爱? 「妮妮!」他有些激动的看著她,更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去握她的手,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她,甚至触摸到她,是他从来不敢有的奢望。 「你别乱动,你的手臂上还吊著点滴,万一针跑掉,就下好了。」妮妮巧妙的避开他的手。 其实,在见到他醒来时,她心中也充满了喜悦,但随即又想到他对她的欺骗,她马上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冷漠的墙,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伤害,另一方面则是有点想报复他。 「我真的奸高兴我们可以再见面。」洛桑带著温柔的笑意看著彷若刺猬的妮妮,他永远忘不了当年他见到她时,她可爱的俏模样。 妮妮以为他指的是他可以死裏逃生一事,於是用一副敷衍的口吻道:「我也很高兴你可以清醒过来。」 高兴是真的有,不过,解脱的感觉却远远超过高兴,毕竟他若真的死了,那她也会良心不安的。 「你说你『很高兴』,为什么我却觉得你并没有『很高兴』?」他饶富兴味的盯著她那不容易隐藏喜怒哀乐的面容。 「哼!」她闷哼一声。 另一方面,她感到很不可思议,原以为他醒来时会很虚弱,但万万没料到他看起来却神采奕奕,而且还有心情绕口令,跟他比起来,她好像就狼狈了许多。 为了减轻良心的苛责,她每天都在医院看守著他,许多人都以为她是深爱他的,但没人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才这么辛苦自己。 这些天来,她因睡眠不足而瘦了好几公斤,现在他醒了,她就可以好好休息,甚至可以考虑跟他提离婚的事了。 「你瘦了!」洛桑心疼地看著她眼睛下的阴影,「这几天你一定为了照顾我而没好好的休息,对不对?」 「不错。」她也不否认,「现在你醒了,我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我现在就回家去,然後我会请个特别护士来照顾你。」 「我谁也不要,因为我已经完全好了,不需要什么特别护士的照顾,既然你要回家,我也要跟你一同回家去。」说著,他便动手扯掉手臂上的针,并欲做起身状。 妮妮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他按回床上,气急败坏的瞪著他道:「你别闹了,你才刚清醒过来,你还不能出院。」 「为什么?」他不明白的反问,当人类也太不自由了吧!为何他不能够有自己的主张? 「因为医生说你还得住院观察一阵子!」妮妮没好气的说。 一阵子是多久?他只有一个月的期限赢回她的爱,他可得分秒必争,不能浪费时间。 「身体是我自己的,不需要医生的批准。」他有些赌气地起身,不顾妮妮的阻止,迳自下床,然而,他的双脚才一触地,就因浑身乏力而差点跌倒,幸好妮妮及时扶住了他。 「你还逞什么强?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很虚弱,必须要好好疗养才行。」一碰触到他的身子,她竟然有一股很莫名的感觉,像是触电……怎会这样?她对他应该没有感觉了才对啊! 「可以得到你的关心,我真是太开心了。」他咧嘴笑了,这就像俗话说的踏出成功的第一步,只要可以得到她的关心,那想赢回她的真爱应该不会太难才对。 「我不是在关心你,我是在提醒你!」妮妮皱起眉心,不明白怎么他清醒之後,竟让她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像是原来的安凯洛。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深深的凝视著她,见她不回应,他决定向她表白自己的身分。「我是洛桑,你一直希望见面的洛桑。」 听到他的话,妮妮只觉得脑门轰隆一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她努力的想将洛桑忘掉的时候,他居然又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他是何等的残忍啊! 「你以为这很幽默吗?」她想放开他的手,未料却反被他紧紧握住。 「妮妮,找真的是洛桑,难道你忘了我吗?」他的眼神有些沮丧,「我还记得当年我们道别离时,你依依不舍的问我,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我告诉你,如果有缘,我们就会见面。」 「那又怎样?」她冷冷的反问。 「这就可以证明我是洛桑,要不然,我怎会知道只属於我们之间的承诺?」 「我看你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十分气愤的纠正他,「在我把你误认为洛桑的时候,为了唤醒你对我的记忆,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可是,我真的是洛桑啊!」他扳住她的肩膀,要不是他还觉得很虚弱,他真想狠狠的把她摇醒。「你看著我,我真的是洛桑,我没有说谎。」 她认真的凝视他,这场车祸,并末减损他原来的英俊容貌,但是,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她不会再「以貌认人」了。 「如果你是洛桑,那安凯洛呢?」 「安凯洛已经死了!」 *************** 除非你死,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这是她曾在他出车祸前说过的话。 「你以为你说安凯洛已经死了,或者自己就是洛桑,我就会原谅你吗?」她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听到如此坚决的回答,洛桑的心都碎了,但他不会因此而被击败,他一定要赢回她的爱! 「妮妮,你听我说——」 「不,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不要、不要——」她捂住双耳,失控的穴喊著。 「妮妮,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我真的是洛桑。」 「不,我不要听——」 就在两人互不退让之际,欧尼亚偕同沈琳步进病房内。 「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欧尼亚的声音令他们吓了一跳,也停止了争执。 「爹地,妈咪。」妮呢首先回过神。 「伯父,伯母。」洛桑礼貌性的打著招呼。 欧尼亚轻咳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对他的称呼不满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该改口了。」沈琳连忙出声提醒他,「你和妮妮都已结成夫妻了,爹地也已经决定接受你成为欧家的女婿,你还不快跟爹地问候?」 「爹地?!」妮妮大感意外,她怎么也没料到,当自己决定要结束她和安凯洛的婚姻时,她的父亲竟然接受了安凯洛?!这么一来,一切都会变得更复杂。 「妮妮,爹地想了好久,」欧尼亚对女儿的疼爱溢於言表,「你已经长大了,我应该要尊重你的选择。」 「爹地!」天哪!这样的场面敦她如何向父亲开口说她想跟安凯洛离婚? 然而,她的反应却让沈琳误以为她是过度惊讶,忍不住笑道:「妮妮,还傻呼呼的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点跟爹地道谢?还有凯洛,你也是一样,快说话呀!」 「呃——爹地,谢谢你。」洛桑先做了回应,但马上接收到不满的眼神。 「凯洛,你觉得怎么样了?」欧尼亚以关切的口吻询问著安凯洛,「如果有哪儿觉得不舒服,我就请医生替你再做个详细的检查。」 「谢谢爹地,除了头有点疼之外,我感觉一切都很好。」 事实上,洛桑对欧尼亚并不熟悉,十年前他就认识他了,可惜的是欧尼亚并不认识他,但是,他很喜欢这个慈祥的男人当他的岳父。 「既然如此,那我会请医生再为你做个详细的检查,」欧尼亚注意到女儿的过度沉默,「妮妮,你怎么了?刚才你和凯洛在争执什么?」 「找和他——」她才开口,洛桑就抢著回答。 「妮妮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妮妮才想开口反驳,却又被沈琳打断。 「妮妮,你就是这么小孩子气,凯洛才刚醒过来,你得让他好好休息才对。」 「妈咪我——」她根本没有开口把话说完的机会,因为欧尼亚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好了,看他们小俩口甜甜蜜蜜的,我们也懒得干涉了,这些日子来,凯洛的昏迷让妮妮这么担心,现在凯洛醒了,想必他们一定有很多悄悄话要说,我们还是先回家去,别打扰他们了。」 「爹地,妈咪!」看著父母带著暧昧的笑容离去,妮妮气得直跳脚,但当她见到安凯洛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时,积压已久的怒气在刹那间爆炸开来。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爹地和妈咪,你不觉得你太可恶、太无耻了吗?」 和妮妮暴跳如雷的反应相比,洛桑的反应则显得平静太多了。 他微微一笑,「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别再跟我谈什么小时候的事,就算你再编什么谎言,我都不会相信你的!」她咬牙切齿的瞪著他,要不是他才大病初愈,她一定会狠狠的赏他几下耳光,以宣泄她心中的气愤。 「妮妮,为什么你不试著相信我就是洛桑?」他痛苦的注视著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你要我相信你就是洛桑?行,」她故意找碴地道:「洛桑是死神的使者,他不是凡人,而且曾带著我在天际飞翔,只要你可以带著我飞,我就相信你的话。」 「妮妮!」洛桑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现在被贬到凡间当凡人,就已不再具有使者的法力了,找根本做不到你的要求。」 「所以——你仍是在欺骗我?」她冷嗤一声,「你还敢说你不是安凯洛吗?」 「我的确不是——除了我的身躯仍是安凯洛的,但灵魂却是洛桑的,如假包换的洛桑!」他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编那些什么借尸还魂的荒谬故事来唬我,我不是三岁孩童!」 「那你究竟要我如何证明?」他焦急的向四周搜寻,可惜的是,他现在是凡人,根本看不见是否有其他的使者存在,要不然,就可以叫他们现身来证明。 「飞啊!你能飞就可以证明。」她冷睨著他,一副等著拆穿他谎言的表情。 洛桑咬咬牙,为了取信妮妮,他决定试试看,也许他的法力尚未完全消失也说不定,即使明知可能性极微,但他豁出去了。 於是,他再度双脚著地,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别说想飞了,此刻他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才走了一步,他又差点跌倒。 「我做不到你的要求。」他十分懊恼的用力爬过自己的头发,情绪一激动,他的头就像要爆炸开来似的痛了起来。「我的头,噢!我的头好疼。」 妮妮冷眼旁观他的痛苦状,原以为他又在要什么把戏想博得她的同情,所以根本不予理会。 「老天!我的头好痛,我的头……好痛!」在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击下,令洛桑抱著头在地上打滚。 「喂!凯洛,你别闹了,我不会相信你的。」虽然感到有些怪异,但妮妮仍不敢掉以轻心。 「我的头……哎呀!我的头……」 不对劲!看著安凯洛逐渐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状,妮妮不得不相信他了。 「凯洛,你怎样了?」她试著去拉开他抱著头的双手,却怎么也拉不开,令她也跟著焦急起来。「你别吓人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妮妮——」洛桑突然大叫她的名字,随即就被剧烈的疼痛给吞没,昏了过去。 妮妮这才惊觉到他不是在欺骗她,连忙按铃叫唤医护人员。 *************** 经过医生的诊断,他们把洛桑的头疼归究在车祸的後遗症上。 给他注射了止痛剂後,他头痛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虽然深陷在黑暗中,但洛桑却不觉得无助,因为有一双温暖的小手一直在安抚他,带给他深深的依恋,他可以由这双小手中得到温暖和力量。 虽然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很明白那双小手的主人是谁。 果不其然,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妮妮就在他身边守著他,虽然她靠著床边睡著了,但那双小手却仍然紧握著他的手。 她还是关心他的,是吗?她关心的人究竟是谁?是洛桑,还是安凯洛?他相信是後者,毕竟她一直不相信他就是洛桑。 他突然觉得十分感伤,分别了十年,再重逢竟落得这样的田地,这是他应受的惩罚,他真的是罪有应得。 也许他无法再赢回她的爱,他就只有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洛桑别走,洛桑……」沉睡中的妮妮发出呓语。 老天,她在叫他,而不是安凯洛!这证明她心中仍有他的存在,那么,他还有希望的,是不是? 由於一时的兴奋,他忍不住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手心,这轻微的一吻,顿时惊醒了沉睡中的呢妮。 「你醒了?你的头还痛不痛?」她乍醒过来,忘了自己冷漠的伪装,表现出关切的神情。 「我的头已经不痛了。」洛桑的心头流过一波又一波的暖流。 但当妮妮完全清醒过来时,又发现自己的手心正贴著他温暖的唇瓣时,全身血液开始在血管内奔流,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让他知道她心中的悸动,随即又戴上冷漠的面具。 「你在做什么?」她用力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非但不放,还开始轻吻她每一根手指。 一阵震颤窜向妮妮的脊柱,令她忘了要抗拒,只是傻傻的看著他亲吻她的手指。 「我一直期盼著这一天,」他的气息呼在她的掌心中,令她感觉酥酥痒痒的。「十年来,我不敢期盼可以跟你重逢,但现在,我终於实现了梦想,即使我真的得受到魂飞魄散的惩罚,我也了无遗憾。」 妮妮深吸了一口气,想控制她纷乱的情感,但是她做不到,因为她被他的举动给吸引了,并为他所说的话感到迷惑。 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一切全是安凯洛在玩弄她的把戏,不要轻易相信。 她很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但仍因他唇瓣留下的余温而微微颤抖。 「你够了吧!」 「妮妮,我是真心的——」 「真心想欺骗我?玩弄我?」她冷冷的提醒他道:「你忘了你跟叶家全的赌约吗?在你心中,也许那两艘游艇比我还重要。」 「我根本没有跟谁下过赌约,如果有,那也是安凯洛,而不是我,但是,安凯洛已经死了,那个赌约就等於下存在了。」 「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原谅你,是吗?」 「不!我希望能赢回你对我的爱。」他大胆的表白。 「我对你根本没有爱!你别白费心思了。」她泼了他一头冷水。 「不,我不相信你不再爱我。」洛桑原本的信心又一寸寸地化为乌有,他眉心一揪,浮上心头的恐惧愈来愈深,深邃的双眸仅能沮丧地回睇著妮妮那毫不带感情的眼。 「正确的说法是我根本不爱你,你可以死心了。」妮妮厉声说著,嗓音中还夹带了一丝无情的冷诮。 洛桑并不灰心,继续努力的想证明她只是在说谎。 「你不爱安凯洛,但你却是爱洛桑的,对不对?」 「我谁都不爱!」妮妮冷寒的声音钻入了洛桑的耳膜。「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洛桑根本是不存在的,他和我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不再爱他,你也不必委屈自己想当他的替身,没有用的。」 *************** 伤心和绝望部不足以形容洛桑这几天来的心情,但他不怨也不恨,如果他在期限中仍赢不回她的爱,那也是天注定的。 他痛苦的闭上双眸,面前的美食已然无法挑起他的食欲。 「你吃点东西吧!」虽然下定决心不想管他的死活,但妮妮仍无法硬下心肠不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他已经醒来三天了,但是却不肯进食,虽然医生有提过要帮他注射营养针,但都被他拒绝了,而药他也不肯吃,令所有的人手足无措。 更可怕的是,自从妮妮说了不爱洛桑的话之後,他便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木然地躺在病床上。 「你这算什么?」妮妮再也忍不住大喊起来,「你以为绝食抗议,我就会感到不安了吗?你错了,我不会不安,也不会在乎,因为你的一切跟我无关。」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强酸在腐蚀著他的心。 「你吃东西啊!」她根本只是嘴硬而已,其实看到他这副模样,她也开始著急起来。 洛桑只是静静的看著她,他不敢抱有任何期盼,因为希望愈大,失望也愈大。 「你——你——」泪水涌上妮妮的眼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也许是因为她太生气了。「我告诉你,之前我说你死了我才会原谅你,但是,我现在郑重的再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原谅你,所以,你还是活著比较好。」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她都快被自己的语无伦次给搞糊涂了,不过,她是气昏头了,而罪魁祸首就是他! 终於,她所说的话让洛桑有了反应。 「你还是关心我的,是吗?」悲恸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曙光,她的泪水令他胸口一窒。 「你到底吃不吃东西!」她的口气放软了许多。 「好,我吃,」他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只要你不再哭了,我就吃。」 她泪眼婆娑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帮他调好床的斜度,又怕他不舒服,於是抓起枕头垫在他的背部,才把几乎已经凉的食物摆放到小茶几上。 她的动作是那么地小心翼翼,令洛桑原本低落的心情提升了许多。 但接踵而来的是令他相当困扰的问题——吃东西。 虽然他拥有安凯洛的身体,但是,他的灵魂是洛桑,而在他当死神的使者时,根本不必吃东西的,所以,他也不懂得要如何吃东西。 「快吃啊!东西是用来吃而不是用来看的!」见他没有反应,妮妮又忍不住提高音量。 「这个……要怎么吃?」他指著碗中那稠稠糊糊,看起来有点恶心的东西问。 「别太挑嘴,」妮妮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些东西全是医院的营养师为你调配的,你才刚好,所以只能吃这种燕麦粥。」 「燕……麦……粥……」燕子他看过,麦田他也见过,但粥是什么玩意儿?这三样东西加起来可以吃吗? 「吃吧!吃了你就不必再打针吃药。」见他仍没反应,妮妮没好气的说:「你该不会是连拿餐具吃东西也没力气吧?」 「餐……具……」又是啥玩意?洛桑见到面前两根造型怪异的东西,纳闷著妮妮说的餐具是不是就是这个。 「算了,」妮妮已经没什么耐性了,拿起汤匙挖了口燕麦粥送到他嘴巴前,「把嘴张开,我喂你算了。」 洛桑照著她的要求张开嘴,让她把燕麦粥送入他口中,但却不懂得下一步该怎么做。 「把嘴巴合起来……欵,你别只含在口中呀!你得动动嘴巴。」老天!他是怎么回事,好像连怎么吃东西也不会了?居然要一个口令才有一个动作。 「然……後呢?」洛桑照著妮妮的要求把那有点嗯心的燕麦粥嚼了嚼……太可怕了!人类的食物怎么会这么难吃? 「当然是吞下去罗!」妮妮仿佛是教幼幼班的幼稚园老师般哄著他,「快,再把嘴巴张开,多吃一些,你才会有体力。」 什么?!他还得继续吃这可怕的东西?而且还得多吃?! 不过,说也奇怪,原本难以下咽的燕麦粥竟然在妮妮一口一口的喂食之下,变成了美味佳肴。 一会儿,一碗燕麦粥已吃得见底了。 「我以後是不是要一直吃这种东西?」 「当然不是。」妮妮抽了张纸巾将他残留在唇上的小渣渣擦掉,动作是那么自然,而她自己则浑然不觉。「等你完全康复了,你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 「真的吗?」他突然记起一种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忍不住脱口道:「那我最想吃的是冰淇淋。」 「你说你想吃什么?!」如果她没记错,安凯洛最不喜欢甜食,尤其是冰淇淋,她还记得他们到迪士尼度蜜月时,无论她怎么哄她,他都不吃,还直说那是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可是,现在他竞说他出院後最想吃冰淇淋?太奇怪了! 「我想吃冰淇淋,而且是那种巧克力口味的,」他见她露出诧异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是不是我不能吃?」 「不是你不能吃,而是你根本不爱吃。」 洛桑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当然了解妮妮指的「他」是谁。 「好了,」妮妮把病床调低,「你已经吃饱了,就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你……你要走了?」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见到她疲惫的倦容,他也感到十分心疼。「好吧!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别担心,我已经雇用了特别护士来照顾你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要她替你做。」她把早已雇用的特别护士叫进来,把一切事宜交代清楚後才离开。 第八章 曙光 离开你, 已有数不清的日子, 而想你的心, 也疼了无数次, 破碎了的思念心情, 却怎么也收拾不起。 妮妮还是决定回她和安凯洛之前所住的别墅,一来是因为她的东西都还放在别墅裏,二来是因为她的父亲好不容易才接纳了安凯洛,万一现在告诉他她想结束和安凯洛的婚姻,一定会令父亲十分伤心,所以,她想等安凯洛出院後再做打算。 可是,当她才回到别墅,就马上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安凯洛跌倒了,而且还扭伤了脚。 她毫不犹豫地就又赶回医院,只见安凯洛的脚踝肿得跟面包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询问一旁的特别护士。 「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洛桑抢先回答。 特别护士也连忙向妮妮解释,并作请辞道:「安先生根本不让我靠近他,他还把我赶出病房外,安夫人,我看我胜任不了这个工作,你还是另请一位护士来照顾安先生好了。」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不要别人来照顾我。」洛桑坚决的说。 「你这叫可以照顾自己吗?」她没好气的瞄瞄他扭伤的脚踝,嘲讽地道。 「等我学会了怎么用脚走路,我就不会再跌倒了。」 他真是不服气,只是走路而已,为什么他做不到?想他当使者时,他的动作是何等敏捷,甚至可以自由的飞翔,所以,他不相信自己会办不到。 「你说什么?」她疑惑的瞪著他。 「我说我刚学走路,出点小状况是理所当然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是说你的脚无法走路?」她误解他的意思,不等他再多说明,就把医生请来了。 经过外科、骨科、神经科医生们的大会诊,并没有发现安凯洛的脚有任何问题。 「但为什么他会突然学走路?」妮妮不明白的问。 「这也许是他脑部受到严重撞击的後遗症。」医生们斟酌了之後做了解释。 「可是他是脚出问题,跟脑部有何关联?」妮妮仍是下能了解。 「你不是说他的行为变得很奇怪?就连怎么吃东西也不会了吗?」医生详细的解说:「有些脑部受创的病患,在清醒之後,有些记忆会丧失,我们称之选择性的失忆,不过,这并不难治疗,只要多付出爱心和耐心,慢慢重新教导他,就可以唤回他失忆的部分,如同一台不小心当机的电脑,只要把资料重新输入就可以完好如初了。」 「选择性的失忆?」妮妮喃喃自语的重复著这个病症的名称。 「是的,安夫人,我们怀疑安先生就是患了这种症状,不过,我们会再请各科医生做一次会诊再做定论。」 然而,再次会诊的结果证实了安凯洛是得了选择性的失亿症,尤其他居然连自己是安凯洛都不肯承认,医生们就更肯定他的病因。 *************** 妮妮作梦也没料到,当她下定决心要离婚之际,安凯洛竟得了失忆症,她虽然尚未原谅他以前的行为,但是,她却对他怀有一份歉疚。 因为如果不是她太冲动,他也不会出车祸,更不会得了失忆症,在道义上,她仍是他合法的妻子,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弃他不顾,所以,经过再三的思考后,她要等他完全恢复记忆後才向他提出离婚的要求。 当医生宣布他可以出院後,洛桑终於松了一口气,一来是不必老吃那恶心的医院食物,二来是可以摆脱那令他头痛的复健工作。 说是复健,倒不如说是学习来得恰当。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知道如何行动了,医生都说他进步神速,天晓得他是多努力的去学著「做人」。 今天是他第一次坐车,他的好奇心可以说发挥到了极点。 一下子看著车窗外飞逝的景象,一下子又对车厢内豪华的装备感到兴致勃勃。 当车子在等红绿灯时,他被一个奇特的景象给紧紧吸引住,并大叫停车。 司机才把车子停下,他便迫不及待的拉著妮妮步下车。 「你要去哪裏?」妮妮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惊讶。 「妮妮,那些小孩子手上拿著的是什么?那不是天上的云朵吗?为什么可以吃?而且居然有粉红色和蓝色的?还有,那个人为何可以制造出云来?他不是凡人吗?」 妮妮朝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那是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子,孩子们手上拿的,嘴裏吃的就是棉花糖。 虽然对他近乎无厘头的话感到啼笑皆非,但这几天她对他千奇百怪的问题也习以为常了。 「那不是天上的云朵,而是棉花糖。」她告诉他。 「棉花糖?!」洛桑好奇极了,「吃起来是什么感觉?好吃吗?」 「软绵绵的,入口即溶——」见他仍是一头雾水,妮妮知道就算自己说到口乾他也不会明白,所以,她乾脆向小贩买了一支棉花糖让他吃吃看。 「这个真的可以吃吗?」洛桑瞪著手上粉红色的棉花糖,有些迟疑的问。 「当然可以。」为了证明她没骗他,妮妮乾脆先在上头咬了一口。 洛桑也跟著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嗯——好吃,太好吃了,甜甜的,不恶心,而且带点清淡的香味。 一口接一口,他吃得十分起劲,而且,一支吃完後,竟然还意犹未尽的要求道:「我想再吃一支。」 唉!没想到他竟会爱上这种叫棉花糖的玩意儿,就不知道冰淇淋吃起来是否也这么好吃? 妮妮顺著他的要求买了第二支给他,没想到他又要了第三支、第四支,一直到第五支吃完後,他才像孩子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以後我要天天吃棉花糖。」他露出一口洁白又整齐的牙齿笑著。 「糖吃多了会蛀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被他的笑容给深深吸引了,阳光照在他那金色的头发上,形成一个光圈,她仿佛回到当年跟洛桑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噢!洛桑,一想到他,她奸不容易才平静的心湖又再度波涛汹涌。 不!他不是洛桑,他是安凯洛,她要忘了洛桑,忘了,忘了…… 「先生,夫人,请快上车吧!这裏是红线,不可以随意停车的。」司机的声音拉回妮妮的思绪。 「凯洛,我们回家吧!」她看著他。 他微微一笑纠正她,「我不是安凯洛,我是洛桑。」 虽然这句话她已经听了近上百遍,早该习惯了,也知道这是失忆症所导致的情况,但她发现,他每说一次,她的心就会被撼动一次,甚至她都快忍不住相信他就是洛桑了…… 唉!她是不是也该检查一下自己的脑子?怎么会相信一个罹患失忆症的人所说的话?她真是秀逗了! *************** 洛桑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对周遭新奇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 凡间的繁华跟单调、死气沉沉的冥界相较之下,实在是有趣多了。 安凯洛的别墅十分豪华、美丽,他很难想像安凯洛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不过,至少一定比他多采多姿,不像他每天只是在执行任务,做著重复又无奈的工作。 「以後我们就分房睡,你睡这裏,我去睡客房。」妮妮带著他步入主卧室,由於裏面充满了她和安凯洛的回忆,她不想再去回想,所以做了这样的决定。 「客房?!」客房顾名思义是给客人睡的,应该是他睡才对。 「对,客房。」妮妮说完便想步出房间,但马上被他挡住去路。 「你睡这裏好了,」这个房间很豪华、舒适,他应该让给她,「我去睡客房。」 「我不想睡这个房间。」 「为什么?」他不明白,难道他误会了?客房会比较舒适?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的。」她用力的推开他,他因为没注意而往旁边踉跄了一大步,不小心绊到旁边的立灯,整个人朝地上跌坐了下来。 妮妮在慌乱之中伸手想拉住他,但是双脚一个失去平衡,竟跌入他的怀中。 她连忙抬起头,这么一来,他们的脸几乎碰在一块儿了,眼对眼、鼻尖对鼻尖、唇瓣也贴著唇瓣……只要再靠近一点,他们就会亲吻到对方。 「你……你摔疼了吗?」她试著拉开两人的距离,努力压抑著脸上的红潮。 「不疼,你呢?」他屏住呼吸,因为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窜进他的鼻子裏,引发他体内前所未有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我没事。」她应该迅速地站起来离开他的怀抱,但是,她却对这样的姿势有种依恋,她想紧紧的靠在他的胸前,依偎在他强壮的手臂中,甚至想让他亲吻她的唇…… 「妮妮。」他轻唤著她。 她的心跳加速,从他的眼睛中,她见到熟悉的光彩,难道他也想要吻她?她突然觉得全身热血沸腾。 他的脸正逐渐靠近她,她应该躲开的,但是她没有,反倒是屏息等待著,直到他的唇印上她的…… 她的双唇自动微启,欢迎他的到来,但是,他没有把舌头采入她唇内,仿佛只是笨拙的以他的唇贴著她的唇。 选择性的失忆——她想起医生的话,难道他连怎么接吻都忘了吗? 似试探,似玩心大起,她主动伸出舌尖,先是挑逗地轻舔著他的双唇,然後探入口中与他的舌交缠、厮磨。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震惊和不知所措,但是,在她的挑逗下,他竟也有样学样,大胆的回应她的吻。 出自本能的反应,洛桑的手在她的背部上开始游移,他的舌也开始好奇地探索著她的。 老天!她这是在做什么?妮妮猛然清醒过来,迅速地将脸偏向一边,而洛桑也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知所措。 「怎么了?妮妮?」他做错了什么吗? 「我不该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她为自己刚才差点失控而羞愤不已。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说完,她抛下一脸悲伤、心碎的洛桑毅然决然的离去。 *************** 为了怕自己又会做出惊人之举,妮妮决定和安凯洛保持距离,所以,她把照顾他的工作交给佣人。 原以为他会闹情绪或是出什么状况,没想到一天下来,倒是安然无事。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管他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向佣人问及他用餐的情况。 令她啼笑皆非的是,得到的答覆竟是他要求要吃棉花糖和冰淇淋。 她真的完全不了解他了,自从他清醒过来後,他仿佛转了性,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不爱吃甜食变得爱吃甜食,而且是嗜吃甜食。 据佣人向她报告,他竞吃了十支棉花糖和四大盒的冰淇淋。 幸亏他没有糖尿病,所以,她也懒得加以阻止,不过,照他这种没有节制的吃法,他迟早会成为糖尿病一族的成员。 看来,自明天开始,她得加以限制他才行。 妮妮熄了灯准备就寝时,一位入侵者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她的卧房。 她立刻坐起来,努力要看清来人是谁,一颗心也因入侵者而狂跳起来。 「谁?」妮妮屏息问。 「是我——啊!」来人被小茶几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凯洛!」妮妮惊叫一声,认出是洛桑的声音後,迅速下床走近他,并在他身旁跪下来。「你——你闯进我的房间做什么?」 但得到的回答却只是低低的呻吟声。 「凯洛?」她把手伸向他,但一接触到他赤裸的肩膀,她又立刻把手缩回来。 黑暗中很难看清楚,但是——天呀!他该不会什么都没穿吧?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不难想像他来这裏要做什么了! 洛桑又呻吟了几声,他那低低的,痛苦的声音令妮泥忘却一切,只知道她必须帮助他。 很显然的,他一定是摔得不轻,甚至可能摔断或扭伤了骨头。 「凯洛,你伤到哪裏了?」由於洛桑没有回答,因此,妮妮只得伸手抓住他赤裸的肩膀轻轻摇晃著,希望他的伤不在肩膀上。 「我不是——安凯洛,我是洛桑。」他咬著牙纠正她。 「很晚了,我没兴趣再跟你玩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妮妮的声音中已有些不耐烦。 「我不是来玩游戏的,我只是——」他突然又呻吟了一声。「oh!好难受。」他蜷曲著身子,微微发抖。 这时妮妮才惊觉到不对劲,她抓著他的肩,试图把他拉起来,但是,他虽然因出车祸而瘦了许多,可和身材轻巧的妮妮比较起来,他还是比她重太多了。 妮妮决定先把灯打开来。让她松了口气的是,他并没有一丝不挂,至少他还穿了件短短的黑色内裤。虽然内裤既短小又性感,但总比什么都没穿要好。 妮妮费了不少力气才终於边拉边拖地把他弄上床,但不幸的是,她也在他的重量拉扯下跌在床上,而且还反被洛桑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洛桑!」她在心急之下,再次大喊,却没察觉自己叫的名字不是安凯洛,而是洛桑。 洛桑无言地翻身,却翻错了边,他的手横在她的腰上,而且脸也埋在她的脖子上,令她更加动弹不得。 老天!他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偷暍了酒而想藉酒装疯吧? 洛桑突然动了一下,并且再次呻吟著翻过身,他的脸孔则因痛苦而扭曲著。 痛苦?如果他想藉酒装疯,怎么会有痛苦的表情?再说,他身上根本没酒味啊! 是的,一点酒味也没有!妮妮弯身靠近他闻了一下,没错,只有沐浴乳的香味而已。 那他究竟是哪裏不对劲了?妮妮皱眉细想,才发现他的脸色非常苍白。 可是,他只是跌了一跤,不可能摔得那么重,况且,他进来之前显然就已经不舒服了。 他生病了吗?还是又有什么後遗症产生了? 妮妮跪著靠近他,俯身轻摇他的肩膀,「洛桑,你哪裏不舒服了?」对他的关心让她没加以注意自己对他的称呼。 「我的肚子——」洛桑奋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好难受,好疼!」 肚子痛?该不会是盲肠炎,还是—— 「我去叫司机,我们赶快去医院。」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不,我不要去医院。」洛桑强忍著另一波袭来的痛苦,坚决反对。 「那……那我去打电话叫医生来。」她连忙抓起电话拨了医院的号码,不一会儿,医生便已赶到了别墅。 *************** 经过医生的诊断,洛桑是得急性肠胃炎,想当然耳,罪魁祸首就是棉花糖和冰淇淋。 打过针後,他疼痛的症状才逐渐减缓下来。 「谢谢你。」洛桑注视著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唉!当人还真是辛苦,不过,当他见到她为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就算疼死他,也值得了。 「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热茶?」妮妮问。 「有点渴,我可不可以吃冰淇淋?」 她瞪著他,「还想吃冰淇淋?你知不知道你会得肠胃炎,就是吃太多甜食导致的,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再吃那些甜食。」 虽然她很不喜欢自己这种恰北北的口气,但是,为了他的身体好,她不得不这么做。 「那以後我都不能吃了?」天哪!怎么会这样?他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么美味的食物,居然限制他不能吃?唉!苦啊! 「当然不是都不能吃,」见他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她也狠不下心了。「等你的肠胃病好了就可以吃,不过,得有节制的吃才行。」 「谢谢你,妮妮。」他露出笑容。 妮妮为他脸上随著微笑而改变的表情深深著迷,笑容使得他的双眸更加深邃,也更教人目眩神迷。 但她随即马上回过神来,暗暗自责自己竟然跟花痴一样紧盯著他看。 「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回房去吧!我要休息了。」她很怕再这么跟他独处下去,自己会不会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不,我不要回去那个房间,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这裏的床比较不可伯。」他心有余悸地说。 「什么意思?」她听得糊里糊涂。 「我房间的那张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上下动个不停,时缓时快。」 要不是努力地克制自己,妮妮真要忍俊不住的笑出来了。 她当然明白床为何会动了,只是没想到他连这个原因也会忘记,想必他也忘了他们曾在那张床上翻云覆雨过吧? 「你别怕,那张床是电动的,只要你把开关关上就不会再动了。」 「电动床?!我睡的那张是电动床?那你这张呢?」 「不是每个房间都需要电动床。」 「电动床有什么作用呢?」他似乎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下可。 「嗯……就是……唔……那个……」她说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因为她不想这么快就勾起他的回忆。 「那个?!」 「就是睡在上面可以比较舒服一点啦!」她说得比较含蓄,免得他会想入非非。 「既然可以比较舒服一点,那让你去睡。」他很有礼让的精神。 「不,不用了,我还是睡这裏就行了。」再说下去,她都没把握自己会不会说溜了嘴,所以,她还是决定快快把他「请」回房间去。「我很累,要休息了,你回房去吧!」 虽然洛桑也觉得很累,很想休息,但是,他真的不想离开她。 「为什么我们要分房睡?我们不是夫妻吗?夫妻不是该睡同房、同床的吗?」虽然他以前是冥界的使者,但是对凡间的一些规则他也略知一、二喔! 「因为——因为这样对你我比较好。」她胡乱找藉口,「而且这是医生说的。」 「我不相信!」他迅速地反驳道:「刚才医生什么也没说,他甚至要你好好的照顾我,如果我们分房,万一我又觉得不舒服了怎么办?」 「你可以像刚才那样到我房间来求援。」 「万一我痛得无法走动,或是我痛得晕了过去——」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她不耐烦,不觉无力的问。 「我要留下来。」他坚决的说。 「你——」老天!原来失忆症的人很难缠,她真的无计可施,最後也只好投降了。「好吧!你若不嫌挤就留下来吧!不过,我要你穿上睡衣。」 「嗯!你说怎样做我就怎么做。」他笑得像个孩子般天真。 第九章 谎言 不要再对我说, 美丽的谎言, 就让我放心的离去, 也许,迈开的脚步只剩沉重, 但放开爱你的心, 却拥有无比的轻松。 洛桑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很明显的,妮妮根本不愿与他同床,因此,故意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看小说。 「妮妮,你怎么还不睡?」 她很认真的看著小说,然而,她却一个字也读不下去,她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无法专心的看完一页。 「嗯!你先睡,我还不困。」 「既然你还不困,那我也不困,」他跳下床,以迅雷下及掩耳的速度抽走她手中的小说。「那我们来聊一聊好不好?」 「聊什么?」她故意以冷淡的态度对待他,「你快点睡吧!」说著,她想抢回小说,但却被他反握住她的手。 「妮妮,你看著我。」他很认真的看著她。 她偏过脸,「你闹够了没有?如果你再不赶快睡觉,就回你的房间去。」 「那不是我的房间,那是安凯洛的房间。」他伸出手捧著她的脸,让她不得不面对他。「妮妮,你睁大眼睛看著我,我真的是洛桑,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洛桑啊!」 「就算你不厌倦这种游戏,我却已经厌倦了!」她狠狠地瞪著他,「你得了失忆症,只是因为心存愧疚,所以才刻意遗忘自己罢了。」 「我没有忘记自己,我真的是洛桑——」 「不要再说了!」她愤怒的打断他的话。 「我要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要说,我是洛桑,我是洛桑,我是洛桑……」 房间内一时陷入骇人的死寂。 妮妮心灵的创伤与怒火终於化成两行热泪,「我好不容易才想忘记洛桑,该死的你却不断的在我的伤口上洒盐,见我难过你就开心了是吗?」 「你错了,妮妮,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会舍得让你难过。」他为她拭去泪水,懊恼又自责的说:「我真是该死,没让你开心、高兴,反而让你哭泣、伤心,我该死,万分该死!对不起,妮妮,别哭了,好不好?」 「你究竟是谁?」她泪眼婆娑的望著他,愈来愈感到迷惑。「为什么你给我一种好奇怪的感觉?」 「我是洛桑……」 「你是洛桑?」她伸手轻抚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但随即又沮丧的垂下手。「你不是洛桑,你是凯洛。」 「我真的是洛桑,」他抓著她的乎贴在他的胸口上,「你知道吗?我的心正为你而跳,我是为你而活的。失去你,我会死的!」 妮妮睇著他,觉得天旋地转。她从没见过他这种模样,那么捉摸下定、那么神秘莫测。 他更靠近她一些,眸中绽放出异彩、肩头紧绷、双唇微启,半天後,他终於开口说出心中想说的话。 「我可以吻你吗?」 妮妮的双眸微张,双唇饱胀,事实上,她并下想拒绝他。 或许是因为是他先朝她靠过来的,也可能是因为是她先倾身上前的,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们已相互搂抱、交缠在一起,先是饥渴地拥吻,然後是更为激情地相互回应。 她伸出舌头轻舔他的唇角,他不但感到一阵酥麻,同时开始头晕目眩,他忍不住发出低沉模糊的声音。 「妮妮?」他急促地低声呢喃。 「嗯?」她的眼光栘向他的唇,他的唇瓣轮廓明显,但刚才它似乎融化在她的唇裏。 「我……」他眨了一下眼皮,用舌尖舔舔嘴角,「我的头好晕。」 「除了头晕,你还有哪裏不舒服?」她一惊,「肚子还疼不疼?要不要吃止痛药?」 他摇摇头,「我不是肚子疼,我只是——」 「是什么?」 「我有一个地方的反应好奇怪——」 「哪个地方?怎么奇怪?」说著,她顺著他的视线发现到他那藏在睡裤下的男性正呼之欲出。 「怎么办?我是不是又生病了?可我不想再打针吃药了。」他焦急的说。 她微笑道:「你没生病,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可是……可是……我觉得很不舒服,觉得浑身发烫……好怪异的感觉。」 「也许你睡一下就会——好。」她说得有些心虚。 「可是我睡不著,我的精神比刚才还要好,我想、我想——」 「你想什么?」 「你可不可以再吻我?我觉得你吻我的感觉很好。」 「不、不可以了。」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再失控,要保持理智。 「为什么?」 「因为——因为对你会有不好的影响。」 「我不怕。」他一脸「天真」的回答。 「但我怕。」 「你怕?!为什么?!」他不解的问。 老天!别再一直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了,再问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失去理智。 「妮妮,我真的觉得很不舒服,我觉得好热,热得受不了了。」说著,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就动手脱下身上的睡衣,当他动手要脱去睡裤时,她便再也忍不住的发出惊叫。 「不要再脱了。」 但是,她的阻止似乎还是迟了一步。 黑色性感的内裤,根本掩饰不了他坚挺、高昂的欲望。 妮妮强迫自己栘开视线,然而,她心跳如擂鼓,全身仿佛火般燃烧著,天哪!她怎会变成一个性饥渴的女人?这是不对的,既然下定决心要结束这个婚姻,她就不该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纠缠。 「妮妮……」洛桑也察觉到自己异常的反应,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向她求助。 「欵,你去冲个冷水澡好了,冲完後,你就会觉得舒服一点了。」她狠下心把他推往浴室,然後连忙把浴室的门关上,自己的背紧紧地靠在门板上,双手抚著已经失去正常跳动的胸口,彷佛怕自己的一颗心随时会跳出来。 然而,潺潺的流水声并未安抚她忐忑不安的心,反而让她的神经更加紧绷。 而裏面的洛桑呢?他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裏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令妮妮不禁担心起来。 「你——你还好吧?」她轻敲著门问。 好——才怪!洛桑从没像此时这样的狼狈过,冲了二十多分钟,身体却仍觉得如火烧般的难受,尤其是他的下腹部……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看来他真的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妮妮,」他已经受不了,只好打开门向她求援,「你还是去叫医生来吧!我愿意打针吃药了。」 「你又怎么了?」她没有多想,迳自用手采探他的额头。呼!还好,没发烧,她真伯他冲太多冷水会受寒。 「我还是觉得不舒服,而且比刚才更不舒服,我一定是生了重病了,我还不能死,期限还没到,我怎么可以死,我不甘心。」 他说的期限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不舒服的原因。 oh,god!因冲冷水澡而湿透的黑色内裤如同他的第二层肌肤般紧紧地黏在他的坚挺上,这样一来,有穿跟没穿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你……」她霎时心跳加速、血脉债张,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怎么了?」洛桑忘了自己的不舒服,反而关切起她的异状,「你的脸好红,你也觉得不舒服了吗?我看我们还是快到医院去吧!」 说著,他也不顾自己只穿著一条小裤裤,拉著她就要往门外走。 「不,不能去医院。」妮妮连忙拉住他,以他目前的状况,若到医院去,岂不成了大笑话? 「为什么?」他有点不明白的看著她,「生了病不是就该去医院给医生看吗?」 「没错,生病是该到医院去给医生看,但是,我没有生病,」她咽了口口水,「你也没有。」 「你说我没生病?」他还是不相信,「那为什么我会一直感到不舒服?」 你说我没生病? 「那是男人的正常反应。」oh,god,她觉得自己的头发也羞得快著火了。 「什么男人的正常反应?」他还是有听没有懂。 她笑了笑,向前跨了半步靠近他,因为他那宽阔、裸露的胸膛正近距离地诱惑著她。 她想触摸他,想感受他的双臂拥抱她的感觉。 「你想要我,对不对?」 说要,倒不如说爱,他想爱她,也想她爱他。 洛桑下巴上的肌肉再度抽搐,咬紧牙低声说:「我想爱你。」 「我知道,」她低语,贴紧他。「这就是让你不舒服的原因。」妮妮向上探身,双掌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往下拉。 在温柔的呻吟声中,洛桑投降了,他的双臂紧紧地环绕著她,将她拉向自己,紧紧贴著她的身躯。 *************** 洛桑舍不得把眼睛闭上,他伯这一切只是幻觉,他紧紧地将妮妮圈在自己的臂弯中,仿佛怕她会消失下见。 他轻抚她细致的脸颊,但是当手指感觉到她脸颊上的潮湿时,他的手陡地僵庄了。 接著,妮妮发出一声颤抖的啜泣,他连忙捧住她的头,并且迫使她的泪眼迎视他。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他吻乾自她眼中流出的泪水。 妮妮仍继续哭著,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撕扯著他的心,穿透他的灵魂,使他陷入更深的激情之中。 洛桑情不自禁的撑起身体再度来到她上面,双手放在她肩膀的两侧。 「为什么哭?」他温柔的低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好矛盾、好困惑?」她哽咽地说。 他可以了解她的矛盾,也能明白她的困惑。 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怎么会让她陷入这样难过伤心的迷思中。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低下头攫住她的唇,温柔地探索她、抚慰她…… 激情过後,妮妮以为自己会继续哭泣,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欣喜若狂。她蜷缩在他怀中,抚摸他有些粗糙的脸颊,望著他熟睡的脸庞,她不禁感到疑惑,为何对一个不爱她,她也不爱的男人会如此满意? 她是不是疯了?可是,她真的身不由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会被情欲冲昏头的女子,但此刻她却不禁叹息起来,猜想,或许是因为身处在幻觉中,促使她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他因失忆而以为他自己是洛桑。 她却因不愿面对现实而把他当成洛桑。 这不是身处在幻觉中是什么?但是,人不能一直身处在幻觉中啊!总必须勇敢的面对现实。 妮妮爬出暖床,然後在靠近窗边的丝绒椅垫上坐了良久,等待旭日东升。 如果她还有些理智,就该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这段婚姻。 所以她必须离开他!她迅速穿上衣服,并拉出行李箱。 即使她动作轻微,但是仍惊醒了熟睡中的洛桑。 「妮妮,你在做什么?」他立刻完全清醒过来,瞪著穿著整齐,并且在整理行李的她,十分震惊和下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情景。 「我要离开这裏,离开你。」虽然天已经亮了,不过,天空仍十分阴霾,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他跳下床握住她在整理行李的双手,「为什么在我们合为一体後,你却要离开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她甩掉他的手。 「你做错了什么?」他下肯放弃的扳过她的肩膀。 「我错在让不该发生的事再度发生。」她哽咽地回答。 「什么是不该发生的事?」 「你明白是什么的。」她拨掉他的手,用力的盖上行李箱。 「我不明白,我们是深爱彼此的,不是吗?」他觉得自己由天堂坠入了地狱之中,前後的转折太大,令他不知所措。 「凯洛,你得了失忆症,所以你才会这么说,一旦你恢复了记忆,你就会知道你根本不爱我!既然不爱我,那就放了我吧!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说过我不是安凯洛,更没有得到失忆症,我是洛桑!」他激动的大叫,「你仔细的看看我、感觉我,我真的是洛桑,而且,昨晚你不是也说我是洛桑吗?」 「那时候我是处在幻觉中——」 「那不是幻觉,我真的是洛桑!」他好不容易才又完整的心又碎了一地。「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呢?」 「我也希望自己能相信你,但是,我不能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幻觉之中,不能一再欺骗自己,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了。」泪水涌上妮妮的眼眶。 「没有了你,我也活不下去。」他声音沙哑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一个月的期限?」 「期限?!」 「是的,」洛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父王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期限,如果我在这个期限内不能赢回你对我的爱,我就会魂飞魄散了。」 「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这次车祸带给你不少後遗症,」她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不过,你别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也希望可以相信你,但是,在你曾经欺骗我後,你教我怎么相信你?你不是洛桑,你不是!」她提起行李箱欲往外走,他激动的拉住她。 「你真的要离开我?」 她在点头之前只有千分之一秒的迟疑。「是的,我要离开你。」 「即使我真的是洛桑?」 这次妮妮没有立即回答,她咬著大拇指的指甲,瞪视著前方,细细思量自己的决定。 「妮妮,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并没有欺骗你。」他扳过她的肩膀,眼中仍存著一丝期盼。 当她终於看向他的,她的眼中泪水盈盈,这令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她要拒绝他了,而他又怎么能怪她呢? 「我要走了,」她必须狠下心来,才能对他眼中的哀愁无动於衷。「你自己好好保重,再见了。」 「不!妮妮,别走!」洛桑的哀求并没有挽回她,望著她离去的身影,他知道妮妮将永远走出他的生命了…… 第十章 结束 失去你, 就像失去生命的意义, 时间, 即使仍是走得好急, 然而, 我却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 欧尼亚和沈琳的反应并不如妮妮预期中的激烈,由於她没有告诉他们她想结束婚姻的真正理由,但是,他们仍以亲情包容了心灵受创伤的她。 由於欧尼亚原先就反对这桩婚姻,所以他并未表示任何意见,只是慈祥地对她说会尊重她的选择。 但是沈琳可就不同了,她毕竟是身为人母,她很担心女儿的未来。 所以,趁著只有她们母女俩在家的时刻,她决定向女儿问个清楚。 「妮妮,你真的决定要跟凯洛离婚了?」 「也许我曾视婚姻为儿戏,但是,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做出令你和爹地丢脸、生气的事。」她很肯定的回答。 离她出走已经一个礼拜了,她已请律师把她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转交给安凯洛,相信他应该明白她坚决的态度。 「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感到丢脸,就算我们生气,也是出於疼爱你,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当初不顾我们的反对坚持要嫁给安凯洛,却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决定离婚?是不是因为他出车祸後,身体机能出了什么问题?」 「妈咪,您在说什么啊?」妮妮为母亲超乎寻常的想像力而哭笑不得。 「欵,我们是母女,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吧!」沈琳微笑地拍拍女儿的手背,「凯洛他是不是因出车祸而不能人道了?如果真是如此,我也不反对你的决定,毕竟你还年轻,不能让你守活寡。」 「妈咪,我要离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妮妮羞红了脸回答。 「你是说他还可以行房?」 「妈咪!」她觉得羞赧下已。 「你结婚也将近三个月了,你告诉妈咪,你们有没有——」 「有什么?」她愣愣的问。 「避孕啊?傻女儿。」 「没有。」她摇摇头。 「那你会不会怀孕?」 「我没有怀孕。」她的经期一直很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结婚三个月,她却没有受孕,但她也没特别去注意这件事,毕竟她还年轻。 「那就好。」沈琳松了一口气,毕竟多了孩子,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了。 这时,贵嫂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断她们母女的交谈。 「小姐,安先生家的杨嫂又打电话来了。」 杨嫂就是安凯洛别墅的管家,自从她离开安凯洛後,杨嫂几乎天天打电话向她求援,因为安凯洛变得十分消沉、沮丧。 但她相信这种情况会过去的,所以,她一直以平淡心去面对这件事。 「去接电话吧!毕竟是夫妻一场,你这么不闻不问也不是办法。」沈琳给女儿打气。 妮妮点点头,接听杨嫂的电话,她才喂一声,就听到杨嫂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夫人,你快回来,先生生病了,他一直喊著头痛,而且,他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再这么下去,他会支持不住的。」 「杨嫂,你别担心,你通知医生了没有?」 「通知了,医生也来过了,可是,先生把他们全赶了出去,我实在没法子可以想了。夫人,你回来看看他吧!他真的很爱你,俗话说,百年修得共枕眠,好歹你跟先生夫妻一场,你下会这么狠心弃他下顾吧!」 听到这裏,妮妮再也狠不下心肠了,即使决定这婚非离不可,她还是答应要去看看他。 *************** 洛桑觉得自己的脑袋裏像有把钻子在钻,但他只能任由自己斜斜地躺在床上,除了感觉头好像被人拿去当西瓜切之外,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许头痛是表示健康情况变糟的一个徵兆,但是,他却十分清楚,头痛还代表著另一个含义——他的期限快到了。 一个星期就在恍惚之间过去了,失去妮妮的痛苦很快地便被伤心给取代。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他?甚至不给他一丝机会,难道她爱他爱得不够深? 「先生,吃药吧!」杨嫂关切地送来开水,苦口婆心的劝他,「生病了就得吃药,也得吃点东西,你这样不吃不喝的,难不成是想成仙吗?」 成仙?!洛桑露出哀恸的表情,他就快要魂飞魄散了,还会怕生病吗?他已经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还需要吃什么药?因为吃药并不能免去他的痛苦,它只能麻痹他一时,而且,药效一旦过去之後,痛苦仍会在那裏等著他。 杨嫂无奈地叹口气,解铃还需系铃人,她真的愈来愈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怎么闪电结婚,又闪电离婚?原以为他们是天生一对,却没想到竟弄到劳燕分飞的境地,怎不教人惋惜呢? 门轻轻的关上,又轻轻的被推开,洛桑以为是杨嫂又进来了,所以没睁开眼,直到听到温柔、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才猛然睁开眼睛,映人眼帘的是他日夜期盼儿到的人儿。他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可这么一动,连带地让原本的头疼益发剧烈。 但他强忍著不适,蹒跚的走向心爱的人儿。 「妮妮,你怎么会来了?」 「为什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她看著他深凹的眼眶,长满胡碴的憔悴面脸,心头仿佛被针扎般地疼了起来。 「失去你,生命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他颓丧的凝视著她。 「胡说,你怎么可以如此消沉?这不像是原来的你。」 「我本来就不是,」他凄惨的一笑,「只是,我所说的话你一直不肯相信,也许等我不在了,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凯洛——」 「我是洛桑,」他重新纠正她,「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是洛桑!原以为有缘就能重逢,重逢就能长相厮守,看来,我们不是有缘人。」 「不要说了!」泪珠莫名的滚落而下,妮妮失声的低泣著。 「对不起,我又让你流泪了,我好像只会惹你难过、伤心,我真是太没用了。」他用双臂环住她,将她拉近,用鼻子摩挲著她的秀发。「答应我,以後要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我也会永远爱著你。」 他的话让妮妮的胸中升起一股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感,她将泪湿的脸埋进他的胸膛裏。 「你要去哪裏?」 他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中印上一个吻。「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裏,但是,答应我,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要因为失去我而伤心。」 「洛桑——」天哪!她叫他什么?她竟叫他洛桑,而不是安凯洛?! 他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我很开心你终於叫对我的名字了,真的很开——」最后的「心」字尚未说出口,他便因猛然袭来的头疼而昏厥过去。 但是,他的唇嘴却是带著微笑的…… *************** 为什么医院总是给人一种冰冷且不安的感觉? 妮妮搓著自己冰冷的双手,焦急地等待著医生的宣判。 终於,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表情。 「医生,他怎么样了?清醒了吗?」 「他还没清醒,但我们发现他的脑部有块瘀血,必须尽快动手术,可是——」 妮妮的心陡地提到喉咙口,「可是什么?」 「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医生的话像一把利刀,狠狠割过妮妮的心房。 「那如果不开刀——」她颤抖著声音说。 「即使下开刀,他也会有生命的危险。」医生做了最後的提议道:「开刀最少还有一丝丝存活的希望,我希望你尽快做决定,否则迟了我也束手无策。」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但不要太久。」 妮妮含著泪水走进病房,可是,当她一走进病房时,竞被眼前见到的景象给吓坏了。 在病房中竟有十一个死神的使者,其中的洛伦她在十岁时曾见过,所以并不陌生。 「你们?」她听洛桑说过,他们一共有十二个使者,可是为何独独不见洛桑? 「你想问我们洛桑去了哪裏,是吗?」洛伦首先开口。 「他到哪裏去了?」为什么有种不安的预兆从她心头闪过? 「他一直都在你身边。」洛华定向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的洛桑身旁。 如同青天霹雳般,妮妮抚著起伏不定的胸口,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眸。 「你是说——」她看向病床上的洛桑,「他就是洛桑?他真的是洛桑?」 「他如果不是洛桑,那他会是谁?」洛特反问。 「他不是安凯洛吗?」 「他本来是安凯洛,可是在那场车祸中,安凯洛已经死了,而洛桑他为了想救安凯洛,再度犯了使者的戒律,所以父王非常生气,便将他贬下凡间附在安凯洛的身体上。」洛华缓缓的叙述道:「这个傻瓜为了爱你,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在冥界受到惩罚,到了凡间更是被弄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眼见期限就快到了,却仍得不到你的爱,看来,他真的得遭到魂飞魄散的下场了。」 妮妮心一酸,脸庞上泪眼斑斑。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原来他真的是洛桑、原来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原来是自己一直在误解他…… 在这一瞬间,她才惊觉到他对她的付出,但她却始终不懂得珍惜。 「现在只有你才能救得了洛桑了。」洛伦说。 妮妮吸吸鼻子,正想开口询问要如何救洛桑时,病房内却不见任何一个死神使者的踪影。 「洛桑!」妮妮靠近床畔,深情的呼唤著。 他的双眸仍紧闭著,那微弱的呼吸令人心惊。 妮妮颤抖著手轻轻碰触了他,心痛和恐惧深深的啃噬著她。 老天,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我不相信我们是无缘的,」她紧紧地抱著他的身体,突然有种心乱如麻的危机感,仿佛他真的会消失在她眼前。「我爱你,我一直这么的爱你,就算时光流逝、年华老去,我依然不会改变对你的爱;如你所说的,失去了你,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别抛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求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不想失去你啊!」 *************** 冥界。 洛迪和其他几个赢得赌注的使者正轻松愉快地享受著难得的闲情日子。 但洛华却臭著一张比茅坑还臭的脸,忙碌地穿梭在凡间和冥界中。 「大哥,愿赌服输喔!」洛迪饶富兴味地说。 「我是神经错乱了,才会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洛华有些愤怒地道:「我干嘛一时心软跟你们去找妮妮?本来我可以赢得这次赌注的。」 「大哥,别这么说嘛!」洛伦安抚著他,「其实,我们都很高兴洛桑和妮妮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吗?」 「是喔!」洛华冷嗤一声,「他甜甜蜜蜜、软玉温香抱满怀的享受他的爱情生活,我们却在这儿忙得半死,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如果大哥眼红,不如你也到凡间去觅得一佳人,咱们所有的兄弟也会义不容辞地助你一臂之力,如何?」洛迪开著玩笑说。 「谢了!我对凡间的生活一点也不羡慕,我还是喜欢当个『无情』的使者。」要他到凡间去受情欲之苦?他可是敬谢不敏。 「昨天我偷偷听到妮妮跟洛桑说她已经有了。」洛迪语出惊人地道。 「有了?!」所有的使者莫不睁大双眸好奇的问:「有什么?」 「笨,当然是有爱情的结晶罗!」洛迪得意的回答。 「这么说,我们要当伯伯了?」洛伦开心的说。 「那我们该准备什么样的见面礼呢?」洛特未雨绸缪的问。 「送什么见面礼得视他们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而定才对。」洛特一语惊醒每个使者。 「你说他们的第一胎会是生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女孩!」 「不,是男孩。」 「我觉得是女孩。」 在一片男孩、女孩争执不下的声音中,洛迪忍不住又赌性大起。 「不如再来赌一次如何?」 「好啊!我说是男孩。」洛华信誓旦旦的说,这次如果再输,他非找洛桑算帐不可。 对於他们的赌注,冥王和冥后很有默契的露出一抹笑容。 他们绝对会让这次的结局皆大欢喜的…… 尾声 献上真心的吻, 落在唇上,印在心中, 当作是今生的承诺, 不离不弃、一世相守, 直到来生再续鸳盟。 妮妮坐在花园的凉亭内,看著太阳蒸发最後一丝潮湿的雾气。 这是一天当中她最喜欢的时刻,她刚哺喂完一对双胞胎儿女,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知道来的人正是她的丈夫洛桑。 洛桑伸手分别把儿子和女儿从摇篮中抱了起来,他爱抱著他们、照顾他们,以最温柔的方式抱著宝宝,让他们睡在他的怀中,那是一个最好、最溺爱孩子的父亲会做的动作。 「妮妮,你在想什么?」他问。 她把头斜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想到因为自己的误解而差点失去他,她现在都仍心有余悸,她真的很感谢那十个使者及时出现点醒了她,也许是真爱无敌,洛桑的脑部手术十分成功。 「而我是最幸福的男人。」他吻了一下她的发梢。 「洛桑,我希望我们不只是这辈子厮守在一起,我还要跟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厮守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她抬起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这是我对你爱的誓约,天地为监,日月为证。」 如今,他再也无怨无悔了…… [全书完]